《大叔,谈个爱吧》作者:长秋 文案: 五年前她拿枪对准他,五年后她主动送上门。 白天他和女人成双入对,晚上对她索欢无度。 他恨她入骨,却舍不得放开,直到红本子将他们关系捆绑在一块。 她要演戏,演技不够他砸钱来凑,只是……为毛他挡住了她的吻戏,把男演员替换了不说还要上位,硬生生将不染纤尘的仙姿演成了冷酷霸道的总裁…… 后来她若有所思:“大叔,你娶我除了因为我太漂亮还有其他原因吗?” 关爷:“……自恋算吗?” “我认真的,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关爷一本正经:“日,久生情。” 第1章 云城,最繁华高耸的大厦。 顶楼高处,盛安集团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泄进傍晚的霞光,反射在男人清清绰绰的身姿上。 留着简单的黑色短发,英俊的五官犹如雕刻般,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儒雅和矜贵。 他刚处理完事务,站在窗口看了会底下的车水马龙,才把目光投向桌上的文件。 这是一份收购许家的文件,计划差不多完成了,明天稍作处理就可以。 “三少。”推门进来的是秘书成文,走进桌前,“跟你说件工作以外的事啊,那个许家发来消息让你饶过他们,许家明天会送来女儿当礼物。” 被称三少的关靖北眼皮未动,合起桌上的文件,淡淡地开腔:“女儿?” 顿了不到半秒,他接着道:“是不是那个三番两次想爬我床上的女人?A杯吧?” 成文汗颜,自家主子记忆力怎么这么好,简直夺秘书的饭碗啊。 “成秘书,你不是第一天在我这里做事了,送女人这东西,也来汇报?” 成文摸了摸下巴,干干笑着:“三少,你确定不要他们送来的女儿?” “呵。” 以往这个音节的发出,代表三少不悦了。 成文跟了他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 他不怕死地道:“那成,我去回绝他们,咱三少才不稀罕许愿小姐。” 话音刚落,忽然一段玻璃破碎的声响刺入耳膜。 转椅上的男人冰着俊美的容颜,目光丝毫不遗地落在秘书身上。 他的喉间压抑,生硬地挤出两个字:“许愿?” 像是不确定的一问,又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低唤。 成文小心翼翼地问:“三少,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许愿,许愿——这个深入骨髓的名字,关靖北怎会不记得。 那时他心底不可言喻的痛处,至今在胸口留下的伤疤提醒着他过去的一切,清晰得仿若就是昨天的事。 成文很少见过三少如此丧失理智,这么多年,三少一直温淡冷漠,很少有事让他如此失去自己。 他这样沉稳的人,即便是听到大哥死去的消息也不曾慌乱。 却败在这个名字上。 成文扫了眼地上的碎片和水渍,听见男人低沉地命令。 “不要明天!今晚,我要见到这个女人!” 成文连连应着,拿着手机联系对方。 简单的对话结束,他面露难色:“三少,许小姐要你去老地方见面。” “怎么,还要我去请?” “这个,要不我把她的号码告诉你,你两单独谈谈?” “谁要她号码!” 话是这么说:关靖北抿着涔薄的眸,将许氏收购的文件一扫落地。 A4纸张浸入水渍,混乱着。 他已然起身,长腿迈过狼藉,淡淡然地出声:“让她联系我。” 成文:“……”这有区别吗。 手机很快地响起。 关靖北听到久违的嗓音时微微一怔,眸底波涛,语调却平静如水:“许愿,限你在一个小时让我见到你!” 那边的女声隔着无线电波沙沙柔柔的:“靖北,我已经在老地方等你了,风很大,你再不来我要冻死了。” 该死,竟然擅自决定好,到底谁才是谈判的一方。 成文见他欲走的架势,忙拿出钥匙,“三少,我怎么感觉你才是被当礼物的人呐?” 关靖北冷淡的眸扫了过去:“滚。” 成文也不怕,拨弄手中的钥匙:“我滚了,谁给你开车啊。” 关靖北淡笑着,走到小秘书的跟前,把钥匙拽入手中,又不露痕迹地拿了对方系在裤子上的卡宴车钥匙。 “成秘书,你把办公室打扫下。” 丢下这句话,关靖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成文想拒绝都来不及,骂了句,做秘书的怎么当保洁员了。 想抽烟冷静冷静,却发现裤子的车钥匙没了,一定是被三少拽走的。 哎,他一个开卡宴的难道要打的回家吗。 那祖宗狠起来还真是。 … 秋冬的风并不凛冽,却有着穿透毛衣达入肌肤的冷意。 赛道街头,一个穿酒红色风衣的女孩站在冷风中,凌乱着长发,她的脸蛋不着半点妆却精致,五官透着青春的活力。 跑车行驶的位置刚刚好,正抵在她的身侧。 关靖北不急不缓地下了车。 他穿着几乎同款的黑色风衣,身姿颀长英挺,眼神自看她时就直直地露出浓浓的恨意。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熟悉的街道。 许愿没穿高跟鞋,只到男人的胸口,她抬头,眉眼笑弯:“大叔,五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她用五年时间长成大姑娘,可这个男人还和从前一样风华茂盛,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气息。 “许愿。”关靖北低低从喉骨间溢出两个字。 她抬头一笑:“我好想你,靖北。” 真的很想,每每想到他都如同一种慢性药,从起初回想的甜蜜转毒,啃噬着神经和心智。 她抬头,关靖北却不低头,也没搭话,漠然地视线看向不远处她的车。 好一个我好想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他们五年未见的间隙清除掉? 许愿长了张狐狸的笑脸,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却如同罂粟。 她走近几步抱住他的腰际,“北,放了许家好不好?” 关靖北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低头看着她无辜亮晶晶的眸,冷冷地道:“许愿,你还知道回来。” 这个名字,至始至终都被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上。 许愿笑容灿烂,抓住他的手心,一圈圈地划着,“是啊,我想你了,就回来找你。” 五年过去,让她从青涩丫头长成了大姑娘,依旧美丽。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青涩丫头拿枪的画面,男人的眸色忽地冷了下去。 关靖北单手扣着她的下颚,肆无忌惮地打量,嗓音也冷了下去:“回来?你还知道回来!要不是许家出事,你会回来?” “靖北,你有什么恨冲我来,不要毁掉许家。”许愿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只要你放了许家,我就再也不走了!” “你心疼你那继母和姐姐?” “自然不是。”她甜甜一笑,“许家是我哥打下的江山,将来也是我的,你要是毁掉的话就是毁掉我。” 她很懂得拿捏人心说好听的话去哄,但那是以前仗着他的宠爱,撒撒娇什么事都好解决。 现在,却剩下仇恨。 关靖北冷哼一声,不屑于她的把戏,“毁掉你,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心疼?” 许愿明艳地笑了,也不去哄他了,退后几步脱离了他的气息。 她指着自己那辆车,淡淡然地开腔,有些无奈但仍透着撒娇:“靖北,你不肯为我放过许家,那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比赛车技吧,我赢了的话就把许家还给我。” “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的话还是得把许家还给我。” “……” 关靖北见她露出狡黠的笑,听到她补充说:“哎呀,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如果输了的话,任你处置咯。”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军刀,拿出的功夫已经见了刀尖。 像是在阐述平淡的事情,许愿轻慢地道:“如果我输了的话,你就杀了我,好不好?” 仍然是带着小撒娇的口吻,但语调隐藏着的凉薄还是被听了出来。 关靖北向前几步,轻而易举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低低地笑响起:“愿愿,你知道我恨你,但不会杀你。” “因为,杀了你,我不够解恨。” 第2章 城堡的小阁楼。 许愿倚在墙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距离她被关靖北关进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里,除了送饭的佣人,就没有人来看过她。 这个小阁楼应该是祖辈传下来的,小而狭隘却有独立的马桶卫生间。 床和其他的用品却都没有。 许愿被人扔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里是关家用来关押惩罚自家人的地方,因为墙上还凿了个小洞用来传送食物。 佣人又来送饭。 米饭和水。 许愿扯出淡淡嘲讽的笑。 他是有多想看看她逃跑被抓住的情景,竟然让佣人开门来送饭。 三天间她不动手,不代表还能继续下去。 “怎么又是米饭,我想吃菜。” 许愿撇了撇小嘴,满是无辜地道:“你让三少送点白灼虾、烤乳猪、切鸡什么的……” 佣人把饭照例送到她跟前,“小姐,有米饭就不错了,三少对你够仁慈的了。“ “哦,怎么个仁慈法?” “以往,这里关的人,都不给饭吃,一天只有半杯水……” 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晕倒在地了。 许愿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用力过猛的腿。 那个佣人也太马虎了,离她那么近,颈动脉就显现在眼前,活该被踢晕。 许愿两手插在发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才走出了小阁楼。 城堡的结构她是十分熟悉的。 她不急不慢地向小餐厅走去,途中遇到佣人,还顺其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今晚吃什么啊,好香。“ 佣人是五年前的没有变,自然认得她的,诧异她能走出小阁楼,但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小姐,三少尚未回来,还不得开饭,你要是饿了可以拿些点心。” “哦,那就拿点吧,有干蒸烧麦吗?” 许愿问话的期间已经拿起了小块地糕点塞嘴里,含糊地继续道:“三少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 “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他平时吃饭都不按时的吗?” 她拧着细眉,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洒意地道:“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男人往三十走,肾首当重要……” “我的肾好不好,和你有关?” 身后陡然响起低沉漠然的嗓音,硬生生打断接下来的话。 许愿暗觉一惊,这祖宗回来得倒是快啊。 佣人们识趣得很,都退下了,避免惹麻烦。 她往嘴里又塞了块糕点,回过头,眨巴可怜无辜的眼睛,“大叔,你回来了啊,我可想你了。” 关靖北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掠过她的身子,视线停落在散散落落的点心上。 他夹起一块松糕,捏碎,轻描淡写着:“我让你出来了吗?” 他把她捉回来后就一直关着,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放她出来。 许愿支吾了几声,见佣人拿着奇怪的目光看她。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声音又柔又弱:“我只是下来拿点东西吃,你就给我米饭喝水,虐待死我了。” 似恐他要把自己再关起来,她端起旁边的咖啡就喝。 抓到什么吃什么总比米饭好。 关靖北见她饿不择食的样子,眸中闪过一片异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抬手把许愿捧着的杯子放下,幽深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薄唇慢慢地笑出了声:“不想吃米饭,总得拿出什么来交换吧。” “唔,靖北,你真会说笑,我现在一无所有……” “是吗?”他的视线从她精致的脸蛋下移,落在锁骨再往下。 许愿被盯得头皮发麻,不就是吃点东西吗,难道要牺牲色相。 猝不及防的,她的腰被男人的大手握着,迫使两人紧贴在一起。 心脏像个小兔子似的乱撞,许愿镇定不来,抬头撞入他蘸墨般的眸。 “吻我,给你换食物。” 他轻飘飘的嗓音在许愿听来,简直是天籁救音。 不就是吻吗,她小脸笑得没心没肺,凑了过去,覆上他的唇。 却被男人反客为主,另一只手扣着小巧的下巴。 炙热的气息交织着,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她刚喝过咖啡的苦涩,仿佛要把胸腔的空气都吸干。 恶狠狠的,粗鲁野蛮地吻着,又是不一般地深和缱绻。 他有多久没有恶吻过了? 每每醒来他的心由满满地占据转化为空。 直到许愿红透着小脸喘不过气来,他才放过了她。 “我……你练肺活量啊。”她没好气地瞪他。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对视。 许愿的没好气持续不到半秒,又是一副鬼灵精怪,“北,说好的,你要给我换食物。” 把她看押在阁楼就看押呗,五年的寂寞都过去了,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咱不能饿着肚子啊。 关靖北的薄唇勾着嘲讽的弧度:“好,不要米饭。” 不等许愿开心地笑出声来,他悠悠地补充:“换成馒头。” “……”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如此无赖呢。 许愿哭丧着小脸,“算了,馒头就馒头吧,我要热的。” 她说着挣脱出他的胸膛,想继续回阁楼躺着。 男人的大手反扣着她的腕。 他眯眸,撩起唇角没有温度的笑:“你主动送上门,就是呆阁楼的?” “不然,还要哪样?” 带着浓浓的懒意,她也不挣扎,眼皮不抬,“我和你比车技想赌赢许家你又不肯,想赖皮逃出去在你眼前也不太可能。” 她要是逃的话很简单,耍点小心眼就好了,再厉害的保镖看着也没用。 但她要是逃了,被抓回来就更惨。 关靖北也猜到她的顾忌,不露痕迹地松开了手,吩咐人让他们好好看着许愿。 不要再让她跑出来。 许愿不满地嘟囔几句,跟着他们一步步地上楼。 她的背后始终有一双深邃的眸看着。 看不够似的,他闭上眼睛,回想起之前抱她吻她的感觉。 只能说:甘之如饴。 意外的是,她为什么不来求他放过,她磨人求人的本领很大,说不定他就心软了。 第二天,许愿睡醒后就发现旁边放了一个盘子。 盘子里……装的还真是馒头。 两个,估计是放了奶油,闻着很香,刺激着她胃里的饥饿神经。 她看过后就闭上眼睛,不去动。 当佣人再次送来饭的时候,发现地上的馒头未动过。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馒头换了。 第三顿再送来,亦是如此。 “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吧,再不吃的话会出人命的。”佣人好心地提醒。 许愿蜷缩着身子,始终紧闭着眼睛,“那你送点我喜欢吃的东西。” “这……” 三少只能允许送馒头过来,她们做佣人的也不好违抗命令。 如是过了两天,许愿滴水未进。 她不是不喜欢吃馒头,饥饿的时候窝窝头嚼着都香,她只是不想这样耗时间下去。 那个男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偏偏掐着她喜欢吃的弱点。 她眼睛一闭,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佣人送来第九顿饭时,发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许愿。 便忙下去通报。 关靖北听了后,眉目染着浓浓的阴霾,“她宁愿饿死也不吃是吗,好,很好。” 第3章 非要和他对着干,那看谁僵持到最后了。 “三少,许小姐这身子不比从前,刚才我看了下她好像还发着烧……” 发烧? 男人抿着涔薄的唇,嘱咐佣人盛了碗五谷粥凉着。 他打开小阁楼的门,入目的便是地上蜷成猫似的小女人。 这样的睡姿……证明她很缺乏安全感。 关靖北的面色沉如水,一步步地向她走了过去,探了探额头,果然烧得厉害。 他到底是低估了她。 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扣入怀中,小女人柔软的身子很快就贴紧了胸膛。 打横抱了起来,第一感觉发现她的身子怎么那么瘦。 以前她很能吃,不算很胖但肉肉的触感很好——现在抱她,像是捏了把骨头似的。 关靖北恨不得想把她弄醒问问,离开他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当年他捧成宝贝的女孩,怎么变了这么多。 熟悉的气息和轻微的触感让她睁开眼睛。 抬头就撞入男人深沉的眸子。 她整个人都倒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苍白的,唇干涸得裂了口子。 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就被填进一勺粥。 她似在惊讶这个男人在喂饭,那只修长的手动作粗苯却温柔。 “北……”她低唤一声,水渍渍的眸望着他。 关靖北的眸底骤然一缩,刻意掩饰了从胸口蔓延的心疼。 他把她放在旁边的餐椅上,手边的碗一推,冷冷地说:“吃完饭后再吃药。” 许愿望了眼冒着热气的粥,不满地撇了撇嘴:“我喜欢喝薏米粥。” 在男人的脸色沉暗之前,她变化很快,勉强绽出笑脸:“这粥也挺好的。” 做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得好。 一边喝粥一边打量旁边的男人,心里暗暗感叹,真是应对了那句话,男人越往上走魅力越大。 三十出头的关靖北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成熟男人的气度,和成功男人的卓越风韵。 许愿边打量着,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从门口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对女人天生的敌视感让许愿偏头看过去,射向不友好的目光。 唐宁。 她认得。 唐宁显然是意外这里还有其他女人,秀眉一拧,启唇道:“北,这女的看着怎么那么眼熟,是新请的佣人吗?” 关靖北坐在椅子上,手指扣着桌子没节奏地敲着,漫不经心道:“你问她。” 许愿搅着碗里的勺子,同样漫不经心,不搭话。 没力气搭话。 唐宁没太在意,走到桌前,对男人送着秋波:“北,前些天你腰带丢我家中了,我特意给你送来。”说罢她从包里掏出棕色的皮带,很是妩媚地眨了眨眼睛。 关靖北不动声色,目光的焦距始终落在许愿的身上。 唐宁习惯男人的冷漠,但还是讪讪地很憋屈。 关靖北忽然出声:“唐宁,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此话一出,唐宁的小心脏扑通地跳着,她没听错吧。 这男人第一次留她在这里睡觉! 本来想借送腰带的名义来陪他吃顿饭,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唐宁遮掩不住心中的喜悦,扬起下巴得意觑着许愿。 肆无忌惮地打量,隐约把眼前的这张脸和某人叠合起来。 她身子一震,“你是……许愿!” 许愿喝了口粥,低眸不去看,“怎么,认识姐姐我?” “北!”唐宁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慢条斯理喝粥的男人,“许愿出现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为何不杀了她,你不是恨死这个女人吗。” 唐宁秋波蕴着狠意和恨意,咬牙切齿道:“五年前她差点杀了你,你为何让她平安无碍地在这里呆着?” 许愿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暗道:她这也叫平安无碍? 被那祖宗关了三天只吃米饭,其余两天滴水未进。 快成饿死鬼了,她居然说平安无碍。 关靖北仍是淡漠的神色,低沉如山涧溪水的嗓音:“她没杀了我,自然不会杀了她,而且我不打女人。” 一把刀送上去倒是可以了断,只是他关着她磨着她,那种不见天日的孤独可更煎熬。 唐宁义愤填膺,自告奋勇道:“那我替你打好了,她这种女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说完她还是带着请示的意思望了望男人,毕竟许愿是他以前宠上天的女人。 同样望着男人的还有许愿。 她们一个视线迫切,一个目光淡漠。 关靖北只摆摆手,“随便。” 语毕,唐宁露出得意的笑,缓缓走向许愿的跟前。 女人之间的较量无非是掐肌肤抓头发。 许愿眯了眯眸,毫无畏惧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 唇角撩起淡淡的嘲讽,她可真是自讨苦吃啊,被关了五天,饿了两天,又要遭打。 她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一字一顿地道:“唐宁,你敢动我一下,以后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不比以往,反透着无力虚弱。 唐宁笑着,毫不客气地把她从椅子上拉了下来,一巴掌甩了过去。 一巴掌把许愿扇得退后几步,直接跌坐在地。 如果是平时她十个巴掌能还回去,但现在发着烧浑身无力,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唐宁一巴掌扇得不过瘾,又打了另一侧的面庞。 她手脚相加,高跟鞋的尖底狠狠地踹了许愿几脚。 女人打女人从不手软,更何况还是情敌。 许愿从之前跌的地方滚了几米远,狼狈地趴在地上,散乱的长发铺盖在地。 她一声不吭也不求饶,眼神冰冷,恨不得将女人撕个粉碎。 没有武器,唐宁打得不过瘾,顺手拿了皮带,把许愿拖起来。 皮带抽长,随着惯性甩了出去,根部又狠又准地鞭打在许愿的背上。 有佣人看了,纷纷叹气,不敢说什么。 许愿把唇咬得出血也未吭一声,唇角始终挽着淡淡的讥笑。 “许愿,当初你背叛三少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会有今天?” 唐宁洋洋地笑着,收起腰带,抬起高跟鞋,直接往许愿的背上一踹。 许愿被打得晕头转向也分不清方向,潜意识地察觉到前方似乎有障碍物。 辉煌的墙壁,坚硬刚强。 她被踹得踉跄过去,余光似乎瞥见男人闪身冲了过来。 眼前忽然一黑,额头生生地痛着,大脑空白几秒,晕过去了。 第4章 耳边似乎听到关靖北凉薄的“滚”字。 他让谁滚? 许愿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眼睛,感觉身体别扭很不舒服,下意识地要翻身。 “别动。”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 她还活着吗,不是撞到墙了? 许愿闭上眼睛静静回想,她确实是被踹了,以为自己要撞得头破血流时,有人冲了过来把她护在怀中。 那个人,身上有分外熟悉的气息。 是他。 许愿咬着唇,清楚了是谁救的她,也清楚了她现在趴在床上是为什么。 关靖北在给她上药。 她偏过头,对着墙灯照下来的光亮打量这个男人。 他的双手修长,拿着药膏,动作轻柔地为她涂抹被打的伤口。 察觉到有人看他,关靖北停下抹药的动作,眼神刻意压住心疼,淡漠地道:“让你别动,头转过去。” 许愿不听他的,一双眸直直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翻过身,把衣服重新放了下去,笑眯眯地道:“关靖北,你他.妈怎么就不杀了我。” 她确实用了脏话,她很少说脏话,就算说:也会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样子。 关靖北拧着眉,嗓音低了下去,“我说了不会让你死。” “那你让人打残我,再好心巴拉地给我上药是几个意思?” 她的薄唇轻掀:“我早说了你恨我大可以给我一刀,反正我五年前就死在你无数的幻想里。” 关靖北沉默了会,看不出情绪的面庞淡淡的,自动掠过她的话,“上药。” “我才不要!” 许愿恼了,不顾疼痛下了床。 她的脚刚落下一只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他本是站着,俯下身子后会发现他的俊脸透着阴郁。 他半压着她纤弱的身体,薄唇噙着淡笑:“愿愿,你又不乖了,上药,听到没?” 许愿眯起眼睛,正眼把他瞧着,“想打伤我弄死我也顺你们的意了,怎么抹药也要听你的?” “嗯,你是我的女人,自然听我的。” 他像是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从你再出现在我眼前,注定是我的人,你乖点,就不会受委屈。” 他这样说无非是在告诉她,服软。 以前许愿想要什么只要小嘴软糯糯的,他都会答应。 而之前,想要换伙食,都没有开口求他。 连被人打了,她也只是倔强地缄默。 许愿仰起脸,只望天花板,“想让我上药,除非你放了许家。” 有没有搞错,把她弄伤了是他的意思,现在又好心好意地上药? 她是这么好打发的? 关靖北似笑:“你还谈起条件了。” 她别过脸不说话。 他倒是好脾气得很,仍是半压着她,也不管她的伤口如何。 单手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自己,男人缓缓地道:“取悦我,就放了许家,如何?” 许愿眨了眨眼,一下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一上一下的姿势够暧昧的,他的要求再直白不过。 她还没有答话,男人的手就将她翻了个身。 两人穿的衣料很薄,肌肤几乎紧贴。 他菲薄的唇勾了勾,骨节分明的手不急不缓地解着自己衬衫的扣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样清纯的样子是第一次。” 她更无辜了,本来就很清纯,本来就是第一次好吗。 她泛着水渍的眸再次冲击关靖北的神经。 他顺手捞住她的腰,似乎捏到伤口后听到身下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她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唐宁手中的皮带吗? 许愿不抗拒像只可怜猫咪的样子和之前成了鲜明对比。 “唐宁打你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他捏着她的下颚,“到我这里,就装可怜了?” “情敌面前,自然不能服软。” 许愿凉如水的嗓音陈述:“女人在男人面前,疼了哼几声很正常。” 他的眸子一沉,低笑,“那你也别跟死鱼一样哼,拿出你以前伺候男人的本事取悦我?” 他说其他男人四个字的时候,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又拉动了伤口。 “我什么时候伺候过男人了?”许愿忍不住低叫。 “怎么,难道说:五年里你还保持贞洁?” 他笑,很享受她瞪人的样子,“五年前就应该把你占有,亏我还心疼你的疼。” “五年前我还刚成年。” “呵。” 提到五年前,体内压抑的怒火蹿了上来。 他拿起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口,“愿愿,告诉我,五年前拿枪指着我,只是走火,对不对?” 他迫切又充满希冀的话语,直冲许愿的耳膜。 她怔了怔,别过脸,不自然地扯出笑容:“抱歉,枪扳是我动的,不是走火。” 他的面色一沉。 良久未出声。 五年前她的枪对准的是自己,开枪也不是走火,她真的是想杀了他。 只可惜,打偏了,错过心脏。 留了一条命在,也留了条擦不掉的伤疤。 关靖北全然没了要继续做事的兴致,他的眸底冰凉,能将人一下子戳穿似的。 他松开了她,“滚回阁楼去。” 许愿怔了怔,坐起来,看他摸出了烟,很快地吐出了青色的烟雾,模糊了轮廓。 “五年前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对你不够好吗,你要背叛我?” 半晌,听到他低低的问话。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关于以前她不想解释,至少,现在解说不清。 她一句话也没说:下了床,直接往门口走去。 身上的伤口疼着,她顾不得多少,就是不能呆在这里。 “站住。” 他忽然的喊声让她停住脚步。 许愿回头看去,两瓶药膏抛空向她扔了过来。 她顺势接住,听到关靖北淡漠的嗓音:“记得涂药,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她握紧手中的药瓶,笑眯眯地回:“三少可真会威胁人,我的命,就那么重要吗?” “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你说重不重要?”他缓缓走过去。 许愿被逼得连连后退,仍是扯着嘴角快撑不住的笑,“我认为不重要,你还能杀了我吗?” 闻言,关靖北英俊而冷酷的脸上都是残狠,大手抬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壁上,“许愿,五年前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所有的呼吸在动脉处被拦住,许愿只觉呼吸困难,小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她下意识两只手握住他掐着她的手,神色痛苦。 “你知道这些年我花费多少时间精力找你吗,有时候真希望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死了最好!”男人的嗓音又断断续续地响起。 他下手的力道不轻不重,握在脖颈的大动脉也刚刚好,男人眼里蕴透着无尽的阴鸷,仿佛下秒就能捏死她似的。 许愿被迫微仰着头,却毫不畏惧,敛起脸上的笑,受阻的嗓音沙哑,“那再用……一点力……我们之间的恩怨,才能勾销呢!” 灯光下她的眼睛晶莹莹,像极了过去的女孩。 关靖北的呼吸一滞,猛然松开手,冷漠地看着她受惯性,踉跄地跌坐在地,又倔强地爬起来,回以同等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一点点地折磨你。”他眼里流露出厌恶,转过身不去看她,“滚。” 房内的空气荡漾片刻,紧接着是脚步的离去。他再回过头,门口什么都没有,空气里只留着淡淡的药香。 第5章 翌日清晨。 许愿醒得早,几天时间对这个阁楼摸索得透彻,连墙上的刮痕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闲得无事,打了个哈前后就盘腿坐在地上扣手指,忽然听到楼梯皮鞋咚咚的声响。 闻声可以辨别出至少两个人,还有格外突出的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动静。 是谁? 许愿的神经紧绷,见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出现了唐宁妖娆的身姿,以及假惺惺地问候:“早啊。” 许愿眯眸,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外面还多站了两个男人。 在城堡里还带保镖,明显不符合常情。 “哟,这不是唐小姐吗,来这里干什么?”许愿冷冷地讽刺,扶墙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唐宁扬起下巴和嘴角,“当然来看看你了……顺便问你一点事情。” “你觉得我会回答?” “不会,可我有办法让你张口。”唐宁拍了拍手,门口的两个人立刻进来了。 两个虎彪彪的壮汉,手执黑鞭,分别站在女人的身侧,听从安排。 许愿眼中闪过异色,面色平静如水地望着他们,轻轻袅袅地笑:“你这么做就不怕关靖北知道吗?” “他知道我为他好就行。”唐宁递了个眼神过去,两个彪汉向许愿走去。 许愿不退后也不逃避,她其实心里也想知道,唐宁这次真把她打个半死不活,那个男人会不会心疼。 “许愿,五年前,你为什么要对靖北开枪,背后是什么人指使!”唐宁悠缓缓地问出声。 “……你没资格过问。”许愿冷笑一声,刚说完,手臂上就多了一道长长地鞭印。 本来就留旧伤,这一打,疼痛神经立刻就充斥饱满在大脑。 许愿咬唇,毫不畏惧地站在原地,她听到唐宁得意地笑了声,又道:“你好好说交代出背后的人,三少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许愿干脆不说话,不爱搭理了。 唐宁见她这个态度,气得瞪眼,让那两个壮汉狠狠地打。 本来她还想许愿的嘴捂住,怕叫声太大吵到关靖北,但许愿就是默默闭眼,咬唇不说话,连哼都不哼一声。 五分钟后,许愿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血迹布满单薄的衣衫,越发显得身形瘦小可怜。 她懒懒睁开眼,淡漠地出声:“打完了吗,我想睡觉。” 唐宁一怔,她不明白这个女人是钢铁做的吗,一声也不知道吭? “许愿,你不说是不是?我还有别的方法让你说。” 唐宁嘴角扬起阴戾邪恶的弧度,缓缓走上前,“我带的这两个男人,体力好得很,打完你还能做点别的事。” 许愿瞳眸骤变,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旋即故作不屑,“你敢吗?” “你觉得呢?” 唐宁抬手,一把抓住许愿胸口的衣襟,扯下了一大块,隐隐露出春.光。 她旁边的两个壮汉纷纷露出贪婪的神情。 “你不怕打,那我只能采取其他的办法了。” 许愿其实也没多坚强,只是抱着情敌面前不流泪的态度,硬撑到现在。 她以为自己还能撑,可看到门口男人的身影时,眼眶立刻濡湿了。 壮汉背对着门也不知道门外的情景,他们上前,手还没碰到女人的身体一点,就被男人踹到一旁。 关靖北紧握着拳头,皮鞋踩在壮汉的后背上,脸上的神情狰狞,几近疯狂。 唐宁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退到门口动都不敢动,呢喃:“靖北……你怎么来了……我。” 男人收回皮鞋,恢复清清绰绰的姿态,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滚。” 唐宁还想解释什么,两个壮汉忙将她带了出去。 少了三个人,关靖北视线的焦距落在许愿的身上,他走了过去。 她依靠在墙,因疼痛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近在咫尺,眉头紧皱,眼睛闭了又睁开。 她的身上,旧伤新伤加在一块,超过二十道。 男人刚把她抱在怀里,许愿就哼出了声:“唔……轻点,疼死我了。” 以往她小磕小碰都要嚷嚷疼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娇气似的,刚才真的疼得要死却一声不吭了。 没人心疼的女人好像没资格喊疼。 关靖北压抑住心中浓浓不断的怒火和愠怒,抱着她迅速她去了主卧。 她被放在了床上,以为他想要做什么事,轻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道:“我……我现在不能伺候你,身上脏。” 之前她以为他会要她,却在关键时刻终止了,估计是提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但现在……她真的觉得身上挺脏的……而且很疼。 这祖宗脾气她一贯是懂的,轻微的洁癖。 关靖北阴郁着俊脸,重新把她抱了起来,带她走到浴室的门口,沉声命令,“拉开门。” 许愿啊了声,伸出手把门打开。 她伸出的胳膊上也带着挂血迹的伤痕,灼灼地落入男人的眼睛里。 “脱。”薄唇吐出命令的一个字。 许愿拧着秀眉,这个男人是畜生吗,不不,畜生不如。 算了,她连命都不稀罕,还在乎什么贞洁。 望着热气腾腾的浴池,她一脸疑惑看着男人的手中多了条毛巾。 他冷峻着五官,把许愿拉到浴池边坐下,看到她如此,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湿毛巾顺着女人的肌肤慢慢揉搓,碰到伤口边沿时力道会更轻。 许愿揉了揉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在做什么? 替她擦拭伤口边缘的血迹? 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一个激灵站起来,伤口和毛巾毫不留情的摩擦。 疼得她小脸紧皱。 关靖北的面色一黑,把她按了下来,“你不要命了?” 许愿更憋屈了,想说她自己可以擦的,但了解到这男人从骨子里生出的霸道:估计是不会准的。 “疼……”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关靖北脸上埋着浓浓的不悦,他手中的力道很轻了,她这一喊只能变得更轻,“不准出声!” 许愿委屈了,他果然不爱她了,连喊都不让喊了。 她不知道,她每次喊疼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心中都要比她疼上十倍。 伤口清洗好了,衣服换上新的,他才把她送到医生的面前。 家庭医生早已等候多时,处理了许愿的伤口。 在外人面前,许愿扯着淡淡温和的笑,眉目都不皱一下,尽管她疼得要死。 医生走后,她才松了口气,龇牙咧嘴,也不喊疼了。 关靖北修长的身姿站在她眼前,抿着薄唇想说话但什么都没说。 “我想睡觉。”许愿低垂着眼。 他嗯了一声,并没有走开。 半晌,他仍然站在她的面前,许愿终于忍不住,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是你让她逼问我的吗?” “逼问什么?” 哦,原来不是。 那就是唐宁私自行动了,可关靖北为什么没有责怪她。 “唐宁打我,你就这么让她滚了?”许愿微微闭着眼,尽量不去看这个男人。 上次就打了她,这一次干脆带人打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罢休。 可他的下一句还是让她凉透了心:“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去责怪她质问她吗?” 许愿眼睛里波涛汹涌,几乎要冲动站起来质问,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哦了一声,平躺在床上。 关靖北看着她明显失落甚至失望怨恨的样子,没有开口解释,只是把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静静地离去。 他不知道,床上的枕头,莫名地湿了一大片。 … 唐宁没有“滚”出城堡,她静静呆在待客的大厅,看到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整理好一个笑容迎了过去。 关靖北没有看她,低沉的嗓音显而易见对谁说的,“以后不要让我看到她受伤和你有关。” 唐宁微微一怔,旋即卖出一个讨好又委屈的笑:“北,你知道我也是为你才那么做的,本来想逼问她为什么五年前那样做,但她嘴太严实了。” 提起五年前,男人内心的伤处,他的眼里愈发地阴郁,冷冷地回:“她要是会说,我早有办法让她说。” 他对许愿还是了解的,不愿做不愿说的事宁死抵抗,颇有烈士风范。 见男人并没有多责怪自己,唐宁嘴角终于扬起了笑意。 果然,如她所预料。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把许愿打得更重些。 “唐宁。”关靖北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似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以后做事把握好分寸。” “北,我……” 第6章 一想到那两个人看许愿的眼神,关靖北的眼神犀利起来,漠然地开口:“待会我让人把你带的两个男人丢到监狱里。” 唐宁一下子懵了,“为什么……” 她根本得不到男人的回答,留给她的是背影,以及一声“送客”。 李管家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手势,“唐小姐,请回吧。” 唐宁咬咬牙,六神无主般,喃喃问:“为什么……他不是不怪我吗,为什么还要惩罚我带来的人。” 离她不远不近距离刚好的李管家温淡地解释:“唐小姐恐怕不知道,许小姐对于我们三少有多重要。” “可那都是过去式,她差点杀了他,而我才是靖北的救命恩人。” 李管家只微笑,“就因如此,三少才原谅你,不然你的下场会比你的手下更惨。” 在城堡里休养了两天,许愿已经和佣人基本混熟了。 关靖北早上出门晚上应酬完才回来,白天很少在家。 许愿的逃跑计划定在周末。 下午时,她照常去小餐厅溜达一圈,拣几块糕点塞嘴里,和佣人搭话。 “今天周末,你们怎么没放假啊。”她很有八卦性地一问。 佣人和五年前的基本没变,许愿搭腔的是个新来的。 新佣人到底是不了解许愿的,边打扫卫生边道:“我们都是轮班做事的,哪有专门的放假时间。”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可以出门买点东西啥的?”许愿状似随意地问。 “采购有特定的人员,我们只包了餐厅大大小小的事。” 新佣人打开了话匣子,颇为得意地道,“不过我可以在上班时间出去的,有些特殊的食材还需要我亲自去。” 许愿要的就是这个。 那些采购的人都是壮汉,她一个小女子斗不过,只好把目标锁在其他人身上。 许愿狡黠地笑了笑,趁新佣人去洗手间的空儿,溜了进去。 出来后,她已经打扮好了。 她长了个狐狸般娇媚的小脸,很少化妆,但她把自己化成一个普通人的面孔。 许愿穿着从新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按照早已计划好了的路线走。 穿过后花园,刚走进后门,就听到保镖的声音:“你是谁?” 许愿报了新佣人的名字,接受对方上下的打量,才被放了出去。 出了门,她还怕什么。 … 云城最大的娱乐场所——明月。 顶级的VVIP包厢,凹形的沙发,大理石桌面放着各威士忌。 关靖北坐在最正中的位置,两旁还坐了秘书成文,还有律师哥们,明仔。 他穿着深灰色的衬衫,袖子没有卷,冷静的眸盯着手中的牌出神。 “想什么呢,要不要出牌啊,别是输了出老千。”明仔叼了根没有点燃的烟,拍了下他。 关靖北抬眸,淡淡的开腔:“我去下洗手间。” 成文拍了下大腿,笑道:“你瞧他,刚坐不久去了三趟,肾玩出问题来了?” 关靖北丢下手中的牌,涔薄的唇紧抿,很难看出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明仔瞧出了不对劲,这祖宗做事时很少分心,玩牌时肯定不惦记工作上的事。 也没听关家出了岔子,那基本就在女人身上了。 明仔也丢了牌,啜了口酒,“三少,你今儿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想谁呢。” 他这问一抛也没在意能不能听到回答,关靖北是鲜少富公子里不碰女人的。 然而,下一句接话的嗓音差点没让他把酒吐出来。 “许愿回来了。” 关靖北一脸漠然地看着明仔大惊小怪的样儿,丢出这句话就出了门。 明仔被酒呛了,或者说被那话呛着了,猛咳几声。 成文略有同情,替他顺了顺背,“你激动什么,许愿又不是妖魔鬼怪。” “呵呵……”明仔皮笑肉不笑,“她比鬼怪更可怕。” 成文对许愿的事了解甚少,纳闷这两男人听这名字反应颇大,便要求对方说来听听。 “你不懂,那俩人就俩祖宗,玩起来的手段狠的不要不要的。” 明仔提起过往,仍是余惊。 以前的许愿,父宠兄爱,还有大她七岁的竹马哥哥关靖北守护,是全云城最让人惊羡的女孩。 这样家境出来的,多少有点大小姐脾气,和养尊处优的关靖北在一起,吵架的话能掀天。 “有次他俩又闹脾气了,你猜许愿怎么着……把三少头发给剃了。” 明仔啧啧叹着,放眼全云城就她一人敢这么做,“自从三少的发型毁了,他手底下的员工只要一犯错,全部剃光头。” 成文,“……是蛮狠的。”所幸那时他不是三少的秘书。 明仔说完这事口干舌燥的,抓起酒瓶子喝了几口,“什么鬼,他去个洗手间怎么还没回来,跟女人一样。” 商量着他们一同出去看,倒不是怕人丢了,万一他走了谁来买单啊。 最后是在隔壁的包厢找到的。 门半掩着,推门进去,里面的喧闹声震耳欲聋。 K歌的音乐声,还有女人娇媚的敬酒声。 乱,和他们包厢相比,天壤之别。 关靖北接到城堡里的人打来的电话,说许愿逃跑了。 他吩咐人各处寻找,调查各个地方的监控。 心里牵挂着人,不免心烦气躁,以至于抽牌都心不在焉的。 他从洗手间回来,也只是无意间地往隔壁包厢瞥了一眼,就看到令人咋舌的一幕。 许愿几乎和其他男人紧贴而坐,手里拿捏一杯酒。 她娇柔的嗓音传来:“姐夫,这杯我敬你。” 身侧露出大牙的男人连连点头,眼睛恨不得把她吞了去,“这杯酒的度数很大,喝完后你可能就睡着了,醒来都不知道在哪张床上。” 明话暗话,许愿都听得懂。 她按捺住心中的恶心,才和这个大牙男纠缠。 一杯酒而已,她根本就不信自己会被灌醉。 白皙纤长的手,所握杯子里的液体渐渐灌入口中。 太久没有沾酒,一时的辛辣让她有些接受不过来。 想缓缓再喝,大牙的肥手就伸了过来,按住杯底,“许小姐可真厉害,一饮而尽。” 去你的一饮而尽,最后剩下三分之一的酒几乎被强灌进去。 许愿喝完,头就醉沉沉的了。 她有些使不上力,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到,那个男人居然向自己走来。 而且……还是两个。 她呵呵了几声,察觉到大牙的肥手搁在自己的腰间。 厌恶,难受,她刚想挣脱,整个身子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入怀中。 许愿迷糊地唔了声,努力睁大杏眸,喃喃:“我看到有两个关靖北,你是哪个?肯定不是囚禁我的那个,那个好讨厌……” 关靖北低眸注视怀中喝得睡过去的女人,俊脸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在这里看了不长不短的戏,目视到其他男人碰她的时候,恨不得立即冲上去。 他忍住了,他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大牙发现到嘴的肉被夺,先是一怔,再看到关靖北后,按捺着小心脏,“三……三少……”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睨了眼,扔给他一把刀。 第7章 大牙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三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他的薄唇勾着冷凝的弧度。 “不知道,许小姐还是你的女人,她说,她说父亲哥哥都抛弃她走了,你也不要她了……所以我才……” “才试图染指,对吧。” 大牙猛地点头。 关靖北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既然如此……” 大牙等待下文。 “那就剁两只手。” 轻飘飘的几个字从男人的薄唇溢出,他不等大牙再求情,抱着怀中的小女人走到门口。 门口……还站了两个看戏的人。 面对主子深沉的目光,成文轻咳了声:“三少,我这就处理。” 明仔摆了摆手,“不用了,他已经自行了了。” 关靖北没有回头,抱着许愿回到他们订的包厢。 成文正要跟过去,被明仔拉了回来:“你让他俩呆着不行啊,非去瞎凑热闹。” “那我们呢?” “去洗手间。” “……” 两大男人果断去洗手间,各自摸出了烟抽着。 明仔先开了腔:“我以为三少开玩笑的了,没想到许家妞真回来了,还那么漂亮,怪不得打了那男人一枪照样勾得住。” 成文带着疑惑问道:“她为什么要对三少开枪?” “这个,谁都不知道。”明仔啧啧一叹,“不过她也是可怜,五年前人人捧掌心的小公举,现在沦落成这样子,要不是三少出现,说不准她就被人给……” “给什么?” “你说呢,这么漂亮的破产美人肯定是被……” 明仔的话没有说完,瞬间感觉到后背一阵寒凉。 转过身,看到关靖北抱着女人走过来。 果然,背后说坏话是不好的行为。 明仔打着哈哈,“肯定是被你给救了,就算不救,你女人那么聪明,哪能这么容易被人骗。” 关靖北面不改色,把怀中的人放了下来。 许愿头垂着,趴在洗手池,伴随胃里的汹涌,吐了出来。 她吐了很久,胃里的苦水都快被吐出来了。 关靖北抬手将她的发撩到后面避免沾上污秽物。 许愿却是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男人的表情又冷又清冽,覆着浓浓的不悦,“你怎么没醉死的。” 她吐够了,漱了口,小脸蜡黄蜡黄的说话也不好听:“要你多管闲事。” 后面的那两人看得目瞪口呆,从未有人跟三少这样说话。 更惊讶的是,关靖北只是蕴着自己难以压制的怒气,“滚回城堡去。” 许愿像是没听见似的,顺了顺自己的发,嗓音沙沙的。 勉强能辨别出她说的是什么:“你,多管闲事……我差点就得逞了。” 她刚走了不到两步,腕就被男人狠狠地拽了回来。 “你找那个男人做什么?”他冷着脸问。 许愿不说话,摁了摁眉心,她的酒意还未完全醒过来,看似笑眯眯的,脑中却是一片浆糊。 她这副样子,关靖北拿捏不得。 扣着她的手往前走,每走一步,男人浑身的戾气就多一层。 身后跟着的成文提醒:“三少,你可别生气啊,许小姐她喝醉了,什么都不懂。” “老子没生气!” “……”这也叫没生气。 明仔拉住成文的胳膊,事事了然的神情,“得了,你做秘书的别瞎操心,平日里那祖宗跟个禁欲面瘫男似的,一遇许愿误终生,骨子里的马蚤动就显露了。” 到底是当律师的,呛人呛得厉害。 被半拖半拽着回到包厢,许愿看到桌上散落的牌,眼睛忽地一亮。 她刚坐下,成文就提醒道:“许小姐,那位置是三少的。” 许愿撇撇嘴不情愿,她素来喜欢做东的位置,管他是谁的。 关靖北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醒酒茶,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茶杯放下,他一把将许愿拉得站起来,自己坐下,再捞她入怀。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捏着杯子,递到许愿的嘴边,强声命令:“喝完。” 她鼻子嗅了嗅,不喜欢这味道,可还是硬着头皮喝下去。 明仔坐在自己位置上,摸了摸鼻子,“虐得单身狗一脸血啊。” 关靖北放下茶杯,狭长的眼眸挑着,“继续,摸牌。” 许愿瘦小的身子往他腿上一坐,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衬得男人身形高大。 她半是醉意半是清醒,静静地坐在他的腿上,温顺得像只猫咪。 关靖北穿着深灰色衬衫,伸手摸牌的时候,肩胛骨处的衬衫稍稍紧绷。 男人肩膀的轮廓勾勒出来,宽厚挺拔,每一发动作出落得成熟和难以言喻的性感。 之前的事谁也没提,但许愿知道,关靖北要多生气有多生气。 他怒极反笑,或者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等回去后再显山显水的爆发。 他边摸牌,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我以为你要等伤好了再溜出来。” 似乎预料到她肯定得想方设法地逃出来,只不过,时间没猜准。 许愿支吾了声:“等伤好了,你肯定加紧防备,我不好溜。” 分析得倒也在理。 关靖北盖着牌,嘴角噙着和牌一样未知而神秘的淡笑,“你倒是聪明,那猜猜晚上回去,我该怎么收拾你?” 许愿噤声了,他越是平静,爆发得越是凶猛。 她看着男人现了牌,不管多好多烂的牌,他都是心如止水。 关靖北连输了五把。 这让一起游戏的成文和明仔心惊得很,平日里都是他俩输,那祖宗就算输也是让着点的。 这回输得可真惨。 关靖北仍然不动声色,正要伸手去摸,成文开了口:“今天就玩到这里,我有点累,三少,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关靖北把牌一扔,搂着许愿站了起来,“我自己开车。” 望着他们并肩离开,明仔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能左右靖北情绪的从来只有许愿一人。” … 到达目的地,许愿刚下了车,就被男人拽着上楼,向卧室走去。 她停在门口,挣脱很久也没挣脱出他的手,只好打着哈哈:“我房间不在这里!”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踹开了门,把许愿拎到床上。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怒气才明显地迸发出来。 男人的视线浓烈得几乎让她招架不住,单臂将她圈住,整个人都被他笼罩着。 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干净而冷冽的,同时响起的还有他低沉如山涧溪水的嗓音 许愿暗道不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从他臂膀中闪身逃出。 走了几步,听到不急不缓的嗓音:“你再走一步试试!” 她聪明得很,知道不该走就不走,折了回去,缩手缩脚地,躲在床另一侧的边沿。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 关靖北低笑,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翻身压住,“明知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怎么还要出去?” 还出去和男人混迹在一块。 许愿头晕沉沉的不是很舒服,加上玩牌花的心思较大,她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大叔,你压疼我了。” 她还和从前一样,到了撒娇时就喜爱称呼大叔。 他的眉眼藏着浓浓不减的戾气,手隔着薄茧抚摸上她的脸颊。 徐徐地低笑,“你去勾.引那个男人,做什么?” 第8章 “唔……也没做什么,喝点酒而已,他说他能帮帮许家。” “你也信了?”他自然意外的,许愿就是只披着兔皮的狐狸,看似无辜,实际上狡猾得很,一般男人根本招架不住。 许愿笑了笑,凑过他耳边,“当然不信啦,他是我姐夫,许家就是因为他的搅合才成了现在这样子,我本想断了他的根的,谁知道你半路杀出。” 这个男人忽然出现,倒是免了那大牙的断根之苦,但是被废两只手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我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却给我跑出去,你说这该怎么惩罚好呢?” 关靖北淡淡笑着,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他的手搁在她的心脏处,一字一顿地低喃:“愿愿,你心跳没有以前跳得快,是不爱我了吗?” 许愿苦着脸,她只想着怎样说服他放过,哪还有着少女因羞怯心而猛烈跳动。 她认真斟酌词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这祖宗,唇刚启,身上的衣物忽然被扯掉了。 所有的话迅速地被封住了,她压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拼命地用手捶打他的胸膛。 他捉住她乱动的手,满满的怒气全转化为欲.火,毫无怜惜,也丝毫不顾及她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 想到她和其他男人游刃有余地周旋,指不定被多少人压过身躯,他墨黑眸里的怒气愈加汹涌,翻身压了过去,“和别人能睡,和我就不能?” 他的情绪几近激烈,理智剥离大脑,许愿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没有……和别人……” 回应她的是汹涌的攻城掠地。 一次过后,关靖北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好像,只有过他一个男人。 再去看迷糊于昏暗中娇小的脸蛋,脸红得快滴出水来,细白的牙齿紧咬着唇,死死不肯出声。 闭眼的许愿并未察觉到有人看她,面庞划下两行清泪,流进耳朵里,他也不来替她擦擦。 她双手攥紧了床褥,那样子像是被欺负透了,惨兮兮的。 翌日。 床的内侧,许愿蜷起身子睡熟,青丝铺枕,轻微的呼吸从她的鼻息间吐出。 关靖北推门进来,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柔和很多。 那双杏眸缓缓地睁开,入目的就是他飞快闪过的目光。 她怔了怔神,想起昨晚他的毫不留情,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不免恼道:“看什么看!” 关靖北走过去,往床上扔了一套衣服,依旧是淡漠的眉眼,“大好春光,不看白不看。” 许愿面色一红,恨不得过去咬他,念及自己一丝不挂,只能忍气吞声地缩到被褥里穿衣服。 再去看那套衣服,天呐,女仆装,他是要COS吗? “既然你那么想当女佣,那我自然要满足你。” 看来他知道她昨天溜出去,是假装女佣人。 许愿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从未做过粗活。 虽说父亲去世哥哥失踪,但她卡里的钱永远够她花销的。 想到这儿,憋屈得不行,她把被子一蒙,不干。 “十分钟后出现在餐厅,少一秒,许氏的股份就收一个点。” 临走前,男人却不容她拒绝拒绝,不急不缓地说完这句话。 捂着被子的许愿咬牙切齿,穿就穿,不就是个女仆装吗。 就当自己是动漫女主角好了…… 她穿好衣服,刚下床,就感觉到身上剧烈的疼痛传来。 说不上哪里最疼,之前鞭打的伤,喝酒造成的头痛,还有第一次创伤。 她还不如死了算。 去了餐厅,就看到正位上男人优雅的用餐,他穿着白衬衫配V领紫红色毛衣,袖扣低调又不失奢华。 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还穿风马蚤的颜色,不过衬在他修长的身子上,怎么愈发显露出男人的性感了? “算你准时。”他望了眼许愿,手指扣了扣桌子,“过来。” 她捏着女仆装的蝴蝶结,径直走了过去。 正要坐下,听到他略有吃惊却明显故意奚落的嗓音:“我让你过来擦桌子,没让你坐。” “……” 许愿杵在那儿,心里把他骂个千万遍,抽了张纸巾把光洁如新的桌子擦了一遍。 “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晚上我回来检查。”关靖北站了起来,取下衣架的外套,又嘱托一句,“不要偷懒。” 许愿像只乖兔子似的,哦了一声,然而在他转身离开后,飞快办了个鬼脸。 身后却被人重重地打了下,伴随严厉的女声响起:“干活!” 诧异过后的冷静,许愿看着凶自己的老女人,反而笑吟吟地开玩笑:“活是谁!我才不干!” 又是一个鸡毛掸子落下,老女人并不吃这套,冷漠尖酸地道:“别跟我耍贫嘴,更不要偷懒,三少让我好好监督你,务必要把最累的活交给你。”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许愿在心里默叹,只能和多名女佣并肩,先是把每天的基本卫生处理好。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第一次去卫生间冲刷生活用品。 大家都叫那个老女人为英姐,是个卫生小管事的。而真正管理人是张妈和李管家。 女佣们谈话的时候,还时不时拿眼偷偷瞄着许愿,她们都对这个被关在阁楼虐待的女人感兴趣。 “哎,你们说,过段时间三少就要和唐小姐订婚了,全城都得陷入失恋了……”有个爱八卦的女佣压低了声音。 “是啊,我的男神,居然也要迈向结婚礼堂了。” “也不知道唐宁哪里好,还没我好看呢。” “去你的……你们看,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愿的,她长得可比唐宁好看多了,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许愿听到她们议论到这里,淡淡笑了下,这一笑被她们看到了,目光纷纷投来。 许愿只得敛起笑意,抿着唇,“你们带我一起聊八卦呗……那个,你们知道唐宁和靖……三少什么关系吗?” “你是外地人吧?”一旦提出八卦的问题,立马就有女佣解答,“云城所有人都知道,唐宁在五年前救了三少一条命,三少为此和她定情,过段时间就是他们订婚礼。” 她们的话题又转了个方向,没人注意到许愿的双手有轻微的变动。 许愿的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她在他的心目中是仇人,唐宁却是他的恩人。 因为唐宁救过他,所以因为报恩要结婚了吗?那她呢? 许愿到底是许愿,不会因为一点事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笨拙地干活,老实地接受英姐的训斥。 本以为晚上可以休息,但因为人手不够,她被派去端茶倒水。 许愿不会沏茶,匆匆倒了杯白水就走过去。 沙发边沿,一个长腿女人妩媚地半坐着,大半个身子十分妥帖地倒在男人的身上,红唇微启,便是嗲嗲的声音。 许愿素淡着小脸,目光却是冷厉地看过去。 “哎呀,北,我好害怕,她竟然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得罪过她了吗?”唐宁装着很无辜的样子,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许愿在心里骂道,这女人装娇弱可真是过分了。 坐在沙发上的关靖北不动声色,并不理会唐宁的娇声,唤道:“茶水呢?怎么招待客人的?” 他出其不意地把客人的头衔冠在唐宁的头上,似乎在和女主人特意分离开。 许愿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算平静,走过去,把杯子从托盘中取出。 唐宁仍是一惊一乍的,“哦,这不是许愿吗,上次打你很重吗,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怎么穿这身装扮啊?” “某人罚我干活,我能违抗吗?”许愿淡淡地答,把托盘放在他们面前。 一听这么说,唐宁眼中闪过得意,“等等。” 第9章 她坐直身子,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喊道:“这水凉了,去帮我换杯热的吧。” 头一次被人使唤,而且是自己讨厌的情敌,许愿白眼一翻,心里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但她强忍住憋了下去,走去提供茶水的小厨房。 热水送了上来,唐宁先用手碰了下,确认挺热的后,才端了起来。 她的优雅显得做作,缓缓地端起杯子,眼中却是闪过戾色,见许愿转身要走,忽然惊呼道:“哎呀,这杯怎么又这么烫……” 像是不小心,一个不稳,盛了热水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咣当一声,紧接着是水溅洒的响声。 许愿本是走了好几步,但水溅落的范围大,她穿着毛拖的脚跟还是被烫着了。 并没有多痛,但追究的是行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唐宁是故意的。 唐宁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趴伏在男人的怀里,“不好意思,把你这里的地板弄脏了。” 心里却暗暗可惜,许愿的反应真够灵敏的,只烫着她一点点。 本抱着看戏角色的关靖北微蹙着眉,不搭腔,他对于唐宁的话多半是装作没听见。 唐宁习惯了男人的冷漠,令她不满的是,关靖北的视线始终落在许愿的身上。 唐宁的心里像是被热水滚烫过似的,燥热起来。 她忙坐在他的腿上,挡住了他的视线:“北,最近我新拍的那部电影要上映了,你陪我去看吧。” “好。”关靖北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我们……” 唐宁心中的喜悦未满,就听到许愿冷漠至极的嗓音:“道歉!” “……什么?”唐宁回过头,正对上对方寒凉入骨的瞳眸,她不可思议地道:“你让我道歉?” “道歉。”许愿仍是重复那句。 “为什么是我道歉?”唐宁只觉得好笑,“我只是不小心摔了杯子而已。” “你杯子里的热水碰到我脚了。”许愿漠然地陈述,“不过没伤着什么,你道歉我就原谅你。” “真可笑,碰到你脚的是热水又不是我。”唐宁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要道歉,就让地上的水道歉吧。” 许愿一改之前狐狸般俏皮的脸,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寒意,面无表情,“最后说一遍,道歉。” “我就不!”唐宁搂着关靖北的脖子,活有一副我有靠山你不敢乱动的样子,“我现在……” “啪。” 话音未落,啪的巴掌声传来。 许愿曾在军队里被迫训练两年,扇人的力道下得狠又稳。左手拧着唐宁的肩膀,右手甩过去就是闪电般快的巴掌。 几乎就在下一秒,更加响亮的动静传来。 许愿趴倒在地,两只手支撑在前方,单腿蜷缩着,另一条腿则以相当难看的姿势伸进纸篓里。 说真的,她自己也懵了,呆愣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推了她? “许愿,唐宁是我的女朋友,你从哪儿借的胆子在我面前打她?” 关靖北沉沉的声音击在她的耳膜,音调不高但字字清晰,甚至还有余力去回味每个字。 以往狡黠的许愿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像个傻子似的,坐在地上。 她几乎难以置信他刚才推了她,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使她踉跄退后几步,脚也毫无意识地踩进了纸篓里。 导致现在如此狼狈的样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宁,妆容精致的脸很快乐开了花,但仍是委屈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脸叫疼。 嗲得不能再嗲的声音,一点点地刺入许愿的耳朵里。 她缓缓地抽回放在纸篓里自己的腿,面如死灰。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地板的冰凉,肌肤的神经末梢都在发冷除了心在疼。 而心里乐开了花似的唐宁撒娇似道:“嘤嘤……我的脸好像肿起来了,北,你看看怎么办,是不是没有以前漂亮了?” “还好。”关靖北答。 “真的吗,你别骗我,我要是毁容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再说两个字太过敷衍,这里还多了个女人呢,他补充说,“让人拿冰块敷敷就好了。” “不行啦,太冷了,你亲我一下更有效哦。” 他们一唱一和的,神色,言语,尽数落在许愿的大脑里,充斥着,血脉几乎要迸发。 许愿缓缓地站了起来,闭了闭眼不去关注他们,正要走,听到唐宁说:“哎那个谁,你刚才打了我,不应该道歉吗?” “是这样吗?”许愿顿住脚步,不回头,唇角扯出冷笑,“你平常在街上踩中狗的尾巴,难道也向它们说对不起吗?” “你!”唐宁的眼泪上来了,委屈巴拉的看向男人寻求庇护,“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关靖北抿着薄唇,神色温淡:“许愿,道歉吧,刚才的事可以当做没发生。” 男人的话语再一次如鼓抨击着耳腔,许愿像是听到天方夜谭,浑身僵硬着,回过头冷冷地睨了眼,“刚才你女朋友故意泼我热水时,你怎么不让她道歉?” “既然你都说是我女朋友了,我为什么让她道歉。” 关靖北顿了顿,好脾气地一笑,又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的杯子,“我的女人我宠,天塌下来我挡着,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了?” 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是回到了过去,他把许愿捧在手心中宠的样子。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宠你的时候万分包容,就是再不讲理也会护着,纵容你的小任性。 许愿只觉鼻子酸酸的,别过脸,“不管怎样,你妄想我向她道歉,不可能!” “不道歉,那许家的事,我们好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他轻缓缓地道,只像是陈述无关紧要的事,并没有拿捏人的语气在里面。 诧异过后的愤怒,许愿紧咬着唇:“你们……好……我道歉,对不起。” 唐宁却是柔柔地一笑,“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听见?”三个字几乎是从许愿口中挤着出来的,她盯着若无其事的男人仿佛要戳穿骨血似的,“那你,听见了吗?” 关靖北仍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状似忽略掉之前他推她的那件事,沉沉道:“你们的事好像和我无关。” “回答有,或者没有,好像不比你这五年来费尽心思找我要难。” 许愿说得轻慢,但委实是要把他往岔路口上逼。 片刻的迟疑和大脑几秒的思索,关靖北微微颔首,不去看她的眼睛,顺着之前的腔调低低道…… 第10章 “没有。” 没有……没有听见——他是在维护唐宁了。 许愿的脑子是白的,心是凉的。 她忽然感觉自己站着显得多余,两手不自然插上自己的发间,哑哑地淡笑:“好……好,对不起,这一次,听见了吗?” 她吼的话倒顺着她性子,但越是这般低哑和示软,越像石块抨击着男人的心。 关靖北眉头微微蹙着,想说什么,但见许愿把摘下的围裙往地上一摔,转身走了。 他下意识要起身,唐宁却牢牢地坐在他的腿上,手指上的鸽血红钻戒在提醒,谁是他的仇人谁是他的恩人。 “北。”唐宁娇哼一声,玉般的臂膀环上男人的脖颈,“你好像不太高兴。” 冷静下来的关靖北觑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发生矛盾,你见了她可以躲着,不要到处惹事生非。” “我……”唐宁憋屈了,但想到这个男人的一贯作风,只能小声地道:“我知道了。” 搁在小阁楼西窗的月光惨淡淡的,一如蜷缩在角落的女孩。 关靖北一进来就看到她这样,下巴抵着屈起的膝上,长发遮盖了大半张脸,洁白的女仆装脏得不成样子。 她故意把自己关在阁楼,让自己显得可怜,但他还是为这副惨兮兮的弱猫样儿心疼。 察觉到有人的脚步渐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许愿的眼皮未抬,喉间溢出低低的嘲笑冷讽:“这才几点啊,有超过九点吗,你就和人家办了事?都说了奔三的男人要肾重……唔。” 尾音被男人深入的吻所淹没,细小的腰被大手握着,她不迎合也不反抗,媚人的脸蛋透着不同往常的冷漠。 一吻结束,他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颚,嗓音低低沉沉,“跟我回床上睡,嗯?” 她讥笑,“你和人家完事后在来找我啊?” “我没碰她。”他似乎恼了,把她鞋袜都脱下来,握着细白的脚踝打量。 倒没有明显被烫伤的痕迹,只是小块的红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单膝跪在地上,拿出准备好了的药膏,细细地为她涂抹之前唐宁打她的伤口。 抬手轻轻地剥开衣料,他一眼就看到她身上被鞭打尚未痊愈的伤。 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就这样坐在地上,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整个过程,许愿安静地接受。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贱才来给她上药的? 这种给了你一拳又问你疼不疼的人最无耻了。 当关靖北扳过她的脚踝准备查看的时候,许愿狠狠地甩手一巴掌过去。 他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俊脸偏过去又停住,明明可以躲过,却硬生生挨了。 若是搁在以往,因为一个女人推了她,那许愿完全可以和他闹上一阵子。但现在,不同往日。 许愿脸色白了几分,却发出银铃般的低笑:“关靖北,你知道的,一个巴掌不够我解气的。” 五个手指印很快在男人的俊脸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他仍是单膝跪着,面上无波无澜,淡淡地解释:“那就多打几个。” 闻言,她又要动手的样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笑,不急不缓地补充:“打几个待会就虐你几次。” “……” 许愿紧咬着牙,任由他的手细细抚摸在脚踝上,并没有伤痕,看来她躲过了唐宁的热水。 但男人的眉眼中还是闪过心疼,又很快地消逝。 药涂好后,他抱着她向卧室走去,平稳地将人放在床上。 末了,他侧身将小小的她抱着,口中低喃:“愿愿,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萎靡的气息冲进许愿的鼻腔里,她的意识被冲击得渐渐涣散,哑声问:“那,唐宁呢?”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可以动她,一分一毫都不可以,懂吗?” 他像是哄小孩的语气哄她,可谁都听得出来那不是哄,而是警告。 救命恩人…… 许愿的唇角扯出淡得几无的笑,“她怎么救的你?” 关靖北顿了顿,在她的上方撑起身子,说话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脖颈,“五年前,你对我开枪后,是她想方设法将我带到市中心。” 说起以前的事,似乎难以启口,脑中又有无数的镜头浮现,每一幕都令他气得咬牙切齿。 许愿则是在口中低喃重复:“呵……原来你认为,是她救的你。” “嗯。”他并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低头啄了啄她的脸颊,“愿愿,只要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五年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也可以放过许家。”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仁慈啊。 许愿终于抑制不住了心中的讽刺,笑出了声。 他只认为五年前她要杀他,却不知道救他的人也是她。 他察觉出她的讽刺,声音沉了下去:“我真的不理解你,许愿,你有心吗,五年前你伤我那么彻底,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真的是因为想你才出现的。”她叹了口气,目光十分地哀怨,“既然我可以躲你五年,那躲一辈子又有何难。” 她曾被哥哥丢进军队里训练过,加上头脑灵活,躲他一辈子是不难的。 “那为什么,当初拿枪指着我。” 她愣了愣,“抱歉,这个我无法解释。” 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让她说吧,另一个让她不要说。 说什么呢,说她只是迫不得已对他开枪吗,如果开口解释了,涉及到他的亲人,他会信吗? 既然不信,那说出去的解释显得多么地可笑。 她的沉默,关靖北也跟着一起,他化心中的愤恨为力道,再次狠狠地要了她。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滔天的欲中慢慢褪去,每次伏在她胸口,都要低喃一句:“许愿,我恨你。” 她一直都在他的心中,只不过现在长成了一根刺,拔不得又动不得。 第11章 第二天,许愿感觉到全身软瘫,但还是被那个男人安排做女佣做的活儿。 城堡的后面是一个花房,她被安排去那里擦玻璃。 花房很大,只有她一个人要很长时间才能打扫完,但没有其他女佣的叽叽喳喳,耳边倒也清净。 许愿边哼着歌边干活,除了两条腿被虐得不利索,她还是挺自在的。 下午时,夕阳从玻璃窗折射进来,为那些本就鲜嫩的花染上了更艳的色彩。 耳边传来咚咚地高跟鞋声,天生的敏锐让许愿回过头,看到唐宁正环手抱胸,款款地向她走来。 许愿把抹布一仍,轻轻袅袅地笑:“这不是未来的三夫人吗,不陪着咱三少,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北送给我的花房,我为什么不能来?”唐宁缓缓伸出纤手,停落在花尖上,自认为人比花娇。 她的花房? 这里的很多花树在五年前就被栽下了,许愿还记得关靖北说过,等花树开得最娇艳时,他们就可以举办婚礼了。 如今,花房已换主人了。真是讽刺。 许愿抹起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不在意一笑:“是吗,我怎么记得这花房是以我名字命名。” 她一进来就发现了,花房门牌没变,虽然被风雨吹得旧了,但仍然深深刻印她的名字。 唐宁一愣,面色不太好看,冷哼一声:“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换名字!” 说着,她就掏出了粉色的手机,接通后还按了免提。 许愿没想和她多较量,转身不作理睬,但耳朵里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北,我在城堡的花房……你上次不是说花房是我的吗?” “是,怎么了?”那边淡淡地答。 “可是许愿说,是以她名字命名的。” “那是以前。” “现在呢,还没换过来吗?不行,我的东西就要换成我的名字。” 那边沉默了一会,“好,我会让人过去处理。” 唐宁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挑衅地看向背过去的许愿,“怎么样,北说花房会用我的名字。” 两个情敌之间好像就那么点事了。 许愿忽然感觉到很讽刺,曾经再美好再多的山盟海誓都没用,两人只要一分开,他的所有都会是别人的。 但是,有人挑战,她也不会退缩。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手扒了下衣襟,露出了锁骨以及偏下的地方,才笑吟吟地转过身。 胸口开的很大的她,几乎一下子就让人看到那上面的吻痕。 唐宁只一眼,瞳眸骤然变大,指着许愿,“你!你……” “我什么?”许愿状似无辜地拨弄头发,样子很是妩媚:“未来的三夫人,我有点累了,麻烦你不要碍着我擦你的花房好吗?” 特意把你的花房加重音。 花房是你的又如何,所有花给你又如何,男人是我的就成。 斗情敌,许愿还是很有把握的,胸口上的痕迹深浅不一,又忽明忽暗地露着,给人无限的遐想。 唐宁显然被这一幕愣住了,妒意如同烈火燃烧起来,她恨恨道:“你这样是干什么,靖北和你发生关系又如何,他那么恨你,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他!” 许愿懒懒地干笑两声,“我没功夫和你废嘴皮子,真的好累……哎哟,昨晚可把我折腾死了。” 这是实话。 不过他折磨她不是因为爱而是恨,不管怎样让唐宁这个疯女人嫉妒就行了,压压她的气焰。 唐宁握住拳头,想出言咒骂,又恨不得眼前笑得明艳的人撕得粉碎。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嘴角闪过一丝的恶笑。 “许愿,昨天你打了我,北是怎么做的?”唐宁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走过去。 她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许愿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干嘛?你说呢?”唐宁停住脚步,目光斜向身侧的花盆,“昨天你给我那巴掌可真疼啊,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他亲手推倒的滋味不好受吧?” 当然不好受了,最爱的人对你动手,任是谁都会难过。 尽管她当晚回了一个巴掌给那个男人,她心里还是被刀割了似的疼。 许愿内心波澜,表面却风平浪静,甚至笑得很邪恶:“你说的推倒是哪种推倒?他把我推倒在床时,那种感觉还好啦,你难道不知道吗?” 听女佣们谈论,唐宁一直没有和关靖北发生过关系。 这样想来,心里平坦不少。 但被戳中心事的唐宁面色更加的难看了,她知道斗嘴是斗不过许愿的,她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节,“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许愿仍是明艳地笑,鬼知道她的心滴了多少的血。 “不过,我倒要看看,这一次,北会拿你怎样!” 唐宁的话音刚落,就搬起旁边的花盆,砸向自己的脚。 花盆坚固得很,没有想象中的破碎,出乎唐宁的意料,也是出乎的疼痛,虽然是自己砸的,但眼泪瞬间就冒了上来。 许愿翻了个白眼,“关靖北还没来呢,你当我面哭有用吗?” 真是笑话,唐宁这样做无非是要陷害诬赖,当着情敌的面哭什么哭。 唔……好像挺疼的。 泥土洒在地上,伴随着散落的花和枝叶。 许愿看着唐宁流泪的样子都觉得疼,这女人对自己可真狠啊。 她难得好心上前一步,想将唐宁扶起来,但被一只有力的臂膀一挡。 紧接着是男人低沉冷漠的嗓音:“许愿,你在干什么!” 关靖北扶着唐宁,寒凉的目光投在许愿的身上,如同万年冰冻般,一下子能将人困住。 许愿就如同被困住了,大脑嗡嗡作响,僵直着好像全身都不能动了。 “北……是她……”唐宁依在男人怀中,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也不知真假,“她拿花盆砸我,呜呜……” 关靖北没有搭话,只是迅速把唐宁打横抱了起来,“你脚受伤了,先去看医生。” 说着就抱着人大步往门口走去,身后的许愿一愣,迅速跑过去,挡在他们跟前。 男人看都不看她,往左侧踏了一步,她也跟了上来,他的太阳穴突兀地跳着,显现出他的愤怒。 “滚到一边去。” 他几近吼叫说出这个不带脏字却伤人至深的话。 许愿苍白着脸色,身子未动,摇头:“不是我……” 但男人顿了半秒,冷漠地从薄唇中吐出:“我不想听解释。”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既然受害人指认是她,那无可厚非。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她疑惑,按理这个点他是在公司的。 关靖北抿着薄唇,他知道唐宁来花房时就过来了。心里像是被什么暗示了,知道她们两个女人在一起肯定会出事。 果然,唐宁不是省油的灯。 “许愿,我再说一遍,滚到一边去好好反省,唐宁要是有事,我会十倍奉还给你!” 他这一声低沉很多,却也冷了几层。 关靖北见她愣神,侧过身,避开了她的遮挡,也不回答问题,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许愿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拐角处。 花房的事忙完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许愿只觉腰酸背痛,想好好地睡一觉,但这几个晚上都被那祖宗虐得死去活来的,一个安稳觉没睡成。 她从城堡的后门走进去,步伐缓慢,踩在阶梯上的鞋子发出咚咚的声响。 路过拐角处,才发现有人站在那里。 第12章 许愿淡淡地瞄了一眼,像是没看到似的,转身就往右侧的楼梯走。 男人的臂膀直直地伸出来,挡住了她的路。 许愿停下脚步,眼睛仍然平视前方,轻轻袅袅地道:“三少看上去很闲,不陪受伤的女朋友吗?” 关靖北手落在楼梯扶手上,偏过头,他淡笑:“生气了?” “嗯,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吧。”她懒得解释,拨开他的手往前走。 关靖北直接反手将她的腰箍住,搂入怀中,低低哑哑地道:“别这么敷衍,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 紧接着,他道:“我也知道不是你亲手砸的她,可你完全可以制止或者离她远点,但你没有,我说过不容她受一点伤害。” 不让唐宁受伤害,那她呢? “靖北,你难道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许愿抑制了眼眶打滚的液体,“我被你关在阁楼里,吃了三天干米饭又饿了两天,发烧的时候还被人用皮带鞭打,你不心疼吗,你不爱我吗?” 他沉默了一会,“曾经你是我的命。” “那现在呢?” 现在什么都不是吗? 许愿惨淡淡地一笑,没人心疼的女人最可怜了,她以为他至少还有点念及旧情,所以才留下来。 但想来,是她错了。 她不想呆在这里受虐待了。 深夜。 裸着肩膀的许愿躺在偌大的床上,借着昏暗的月光打量男人,他睡熟时侧颜多了几分柔软。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第二天许愿起得很晚,换上女仆装,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干活了。 英姐叫她去打扫书房,她便去了,可并不知道里面有人。 推开门一看,大理石桌面放着笔记本,面容清俊的男人被电脑遮住了身形。 光是轮廓,许愿就认出了是谁,但她没有搭话的意思,安分地做自己的工作。 “帮我煮杯咖啡。”关靖北先开了腔。 许愿放下吸尘器,开了门走掉。 二十分钟后她再进来,走近桌前,把咖啡杯放在男人的跟前。 正要走,腕忽然被人拽住,许愿顺着看过去,“还有事吗?” “你还记得我只喜欢黑咖啡。”他淡淡来了一句,见她脸色微妙,又补充道,“不过那是五年前的口味,现在不喜欢了。” 许愿下意识地咬住了唇,“那我给你换杯。” “不用了,将就着就行。” 她觉得讽刺,他这是用咖啡来比喻她吗? 许愿想抽手正要离去,目光忽然停落在电脑上的画面。 是花房的监控,昨天发生的一切都被录了下来。 录像播放到唐宁自己拿花盆砸自己的脚时,关靖北只是抿着薄唇,并没有太过吃惊。 视频播放完毕,鼠标点了关闭,关靖北合上笔记本,起身,手仍然拽着她的腕,“我推倒你的时候,滋味还好?” 许愿大脑嗡嗡地响,这是昨天她对唐宁说的话。 可没想到被男人逮着了,她现在的窘迫完全可以比当年,和朋友钟意看十八禁大片也被这个男人逮着要尴尬得多。 “怎么不说话?”关靖北步步逼近她,唇角带着玩味的笑,“今晚还可以更好。” 老流氓。 许愿在心里骂了句,身体被男人逼得连连退后,胸口像只小兔子乱跳。 真是囧得要命,她的背刚碰到墙,男人的吻就覆了上来。 他的大手隔着薄茧,抚摸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完全不似每晚没完没了地折磨。 长吻结束,她的唇又亮又红,眼睛直直盯着他:“你今天怎么不去公司?” 关靖北转身摸出了烟,点燃后没滋没味地抽着,“今天周末。”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眼许愿,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她应该会过来撒撒娇说,既然周末的话那也放她一天假。 但是,没有。 许愿只是哦了声,眼睛虽然明亮却不狡黠,甚至微淡,她只说了句:“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打扫房间。” 她的变化,尽被他收到眼底。关靖北沉默了会,最后关上门离开。 临近中午时,许愿看到门口停了辆车,然后关靖北迎了过去,又俯身将车里的女人抱在怀中。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望着怀中娇小的女人,目光柔和,视若珍宝般。 许愿死死地盯着看,直到他们离开视线里。 唐宁又来了,而且是带着脚伤来的,估计那个男人又是呵护又是心疼的? 那许愿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留在这里看他们继续秀恩爱?还是再给唐宁恭恭敬敬地道歉?说真是不好意思,让她生气所以拿花盆砸自己的脚了。 许愿摘下围裙,从后门溜了出去,她当女佣这几天,更是把城堡摸熟了,那些看守的保镖也认得她。 翻墙头谁不会? 她沿着花房的那条小路,找到最偏僻的墙角,墙不高,轻轻松就翻了出去。 “北,不要怪我不辞而别,是你又逼我的。”她小声嘀咕一句,拍拍身上蹭的灰尘准备跑路。 抬头,却看见三两个保镖围住了她。 墙头外也有人把手? 许愿下意识退了两步,后背砰地撞上了墙,她忍住疼痛道:“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 城堡分为内墙和外墙,而花房只有外墙,她以为只要翻过去就可以逃了。 那些保镖并不做理睬,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请跟我们见三少!” “哎——”许愿慌了,她再逃跑被那男人逮着,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她的眼睛溜溜地转了两圈,笑得一脸谄媚:“那个,保镖大哥,行行好算了。就当没看见我,我这就重新……翻回去。” 保镖仍是执意,“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就给个活路呗,我也没打算逃跑,就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正好撞见你们了。” 许愿顿了顿,继续她的弹簧口舌,“你们真没必要把我捉到三少那里,费事又不讨好,咱就当没看见,我回去就行……” 她说着就要顺着墙再翻过去,被其中一个保镖拦下,“冒犯了,小姐,这事我们不能通融。” 许愿恼火地站在原地,“这里没有探头,有什么不能通融的,只要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男人略带讥笑的嗓音。 第13章 “有胆子逃,没胆子让我知道吗?” 许愿的心跳忽地停了一拍,转身就跃过那些保镖,小腿迈开,刚逃跑了不到三秒,男人又厉声道:“你再走我打断你的腿!” 许愿停住脚步,由于惯性向前倾了倾,不走了,回过头一脸憋屈。 他果然不爱她了,还扬言打断她的腿。 关靖北冷眼扫着那几个保镖,冷声道:“看到人直接抓回来就行了,磨叽那么多话做什么!” “是,三少!” 许愿硬着头皮迎上男人锋利的视线,对视不到两秒她就移开了,理直气壮,“你干吗让人抓我,不给我出去吗,我告诉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薄唇紧抿着不出声。 过了会,许愿发现他还在看她,一直看着,她开始心慌了,低着头连话都断断续续,“算了……不让出去就不出去,我跟金丝雀一样,甘愿被囚禁行了吧?” “麻雀还差不多。”他终于有了轻微地笑意,出口却是不偏不倚的嘲讽。 许愿松了口气,刚才他那样子真可怕,说不准下一秒就上来掐住她的脖子,打断她的腿了。 “跟我回去。” 关靖北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许愿只得快步跟上。 走着走着不知就在城堡里了,又不知怎么就跟着他进了卧室。 前方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许愿一个不留神,撞了上去。 他的后背宽实坚硬,又恰好撞在鼻梁上,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有些紧张地转过身,手先是探上她的鼻子,察觉到没事后禁不住教训了句:“以后走路小心点。” “……”不是你忽然停住了吗? 许愿撇了撇小嘴,愈发地小可怜,想撒娇两句消消他的怒火。 那只手却忽然将她腾空抱了起来,等到她的脚落地时才发现自己贴着墙壁,而面前的男人贴着自己。 “想离开我了?”他两只手撑在墙上,围成了圈。 许愿被困在这个圈中,没有动弹的余地,她避开审讯的目光,口齿含糊道:“不想……但不得不走,我不喜欢在这里看你和其他女人亲热。” 她是个直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其他女生无理取闹来表达自己的醋意。 关靖北勾起唇角,似乎在笑,可说话的语气却置人冷地,“我说过要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你当耳边风?” 他说话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处,惹得人痒痒却不能躲开。 “留在你身边当什么,泄.欲工具?听说你们要结婚了,那我岂不是人人唾弃的小三。” “真聪明,很有自知之明。”他淡笑。 “你……” 许愿别过脸,她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脸颊忽然被覆上了大手,紧接着将她的脸扳正,两人的目光对视,关靖北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怎么,后悔回来了?” 她回了个差不多的狞笑,“是啊,我在国外逍遥着呢,男模巨星小国王子都捧我为宝,早知道不回来受这个罪!” 话刚说完,她的腕就被狠狠地抓住,男人用的力道仿佛要骨头捏碎似的。 许愿忍着疼痛,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眼神深邃,凉得滴出水来,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兀兀地跳着,可见愤怒恼火到极端。 可他却没爆发。 许愿感觉到全身冰凉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一把将她带人怀里,密密切切地亲吻她,同时两只手托住她的腰。 许愿像是预感到什么,疯了似的反抗,他却低笑着一句:“别挣扎,你知道我有办法让你顺从。” “求你……不要……”她哀求,“我不逃了,不离开你……” 她要知道逃跑的后果是这样,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关靖北像是没听见似的,大手摩挲她的发,嗓音低沉得性感,“愿愿,我特别喜欢你求人的样子。” 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地拉开门离开卧室。 许愿早哭得两眼发肿,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冲了个澡,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一下楼,就看到那个男人和唐宁恩爱的画面。 他正在给唐宁喂水果。 这种待遇,许愿都不曾拥有,和之前虐待她的行为成了反比。 她紧咬着牙关下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唐宁却没事找事,眼睛瞄了过去,“北,你昨天不是答应我,把花房的名字改掉的呢?” “已经改掉了。” “真的吗?” 关靖北嗯了一声,不急不缓地道:“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牌子如果不满意的话还可以换。” 唐宁笑得眼睛眯起来,下巴扬高。 可惜,他们再怎样,许愿都面不改色。 她只觉讽刺,那个男人刚刚和她那个,又和其他女人亲热,真是恶心。 “许愿,切一盘水果过来。”关靖北忽然吩咐道。 许愿轻咬着唇,应了一声好字,才进了小厨房。 大抵是心不在焉,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划着了手,顿时血滴就冒了出来。 她没太在意,用水冲洗了后又继续切。 最简单地水果盘拼好后,她重重地放在他们的跟前,冷冷地道:“请慢用。” 说完便要走,唐宁唇角弯出冷嘲弧度,“等等,先别走,我不喜欢火龙果,你给我重新换一盘。” 许愿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唐宁,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我只是不喜欢火龙果而已,你不给我换就让其他人换,哪里得寸进尺了?”唐宁顿时摆出委屈的样子,扑向男人的怀抱。 关靖北搂住她,淡淡地看了许愿一眼,“让其他人重新切一盘,你可以上楼休息了。” 许愿把盘子再次端起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她手指上渗着血,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腕,“这里怎么了!” 她微微一怔,不露痕迹地抽回手,“不劳三少挂心,不小心切的。” 她端起水果盘,轻飘飘地走了。 晚饭后,唐宁拿脚作为借口,不愿回去,关靖北并没有多说什么。 许愿经过主卧门口时,看到唐宁正倚在墙边,满脸挑衅地看着她。 许愿淡淡一笑,“未来的三夫人这是做什么,伤了脚还要费尽心思爬上男人的床吗?” 唐宁自知说不过她,识相地跳转了话题,狠狠道:“许愿,你最好不要再出言激我,不然我哪里伤了残了,三少肯定不会放过你。” 顿了顿,她又道:“就算三少知道是我故意伤害自己,但他绝对不会怪我,而是把责任都推到你头上!” 这是事实。 许愿也见识到了,那个男人只会怪她。 既然如此,她躲得远远的好了,哎,没人心疼的滋味真让人难受。 她刚转身,就看到楼梯口的男人,侧身站着,一手插袋,身长玉立,衬得高挑又伟岸。 关靖北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许愿,淡淡道:“早点睡。”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抱起唐宁进了主卧。 门自动关上。隔绝了门外站着的女人。 显然,他听到了唐宁说的话知道她是故意地,可没有一丁点责怪的意思。 脑海还在回荡他们恩爱离开的背影,许愿只觉呼吸一窒,眼眶一热。 许愿忽然发疯了似的跑下楼,左拐右转去了花房。 花房的牌名,只一个字:宁。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一个人蹲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主卧里。 男人站在落地窗口,深邃的五官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立体而分明。 唐宁见男人似乎不太对劲的样子,一蹦一跳地过去,楼主他的腰,娇哼一声:“靖北……” 关靖北低头,看了眼搁在腰间的纤手,他不轻不重地拨开她的手,淡淡地道:“不要演了,戏到此为止!” 一股憋屈劲涌上心头,唐宁僵硬站在原地,眼泪汪汪的,“为什么是在她面前演戏……她是你的仇人,我才是你的恩人啊。” “唐宁,有些事你做得过分了。” 他点了根香烟,凝着地目光停落在远处花房的一角,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如果你是我的命,那她就是我的心。” 唐宁不够聪明,但她识趣。 虽然心中不满,她还是轻咬着唇,“我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问:“那我们的订婚礼……” “不会改变。” 第14章 许愿变乖了。 她可以任劳任怨地做好女佣的工作,晚上也可以把那个男人伺候得好好的。 乖得快让人认不出,她曾经是个骄纵大小姐。 书房里,听到一阵敲门声,关靖北从笔记本上移开视线,淡淡道:“进来。” 许愿端了三杯咖啡,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大叔,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关靖北放下手中的工作,视线不离她身上。 许愿在男人的注目下,一杯杯地把咖啡端上大理石桌,边解释:“上次你说不喜欢黑咖啡了,我特意换了其他的,这是焦糖玛奇朵,摩卡咖啡,还有卡布奇诺。” 顿了顿,她脸上笑容加大,“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哪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以后我每天都煮给你。” 关靖北望着她的,毫无虚假成分的笑,愈发的触目惊心,胸口像是被堵着似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唔……没想干吗啊。”她端起咖啡,递到他手中,“你尝尝,我个人觉得玛奇朵比较好喝。” 关靖北接过咖啡,又放下,腾出的手抓住她的腕,强行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许愿,据我曾经对你的了解,受了委屈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像这样卖力讨好。” 许愿身子震了震,很快换了个大大的笑:“你都说是曾经的了解了,现在你根本就不懂我,对不对?我的目的一直很清楚,要你放过许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你还能做什么?”他的语气淡了几层。 她狡黠一笑,忽然凑过身,唇贴近男人的耳边:“你说,女人和男人能做什么,我能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所有?” “所有。” “生孩子呢?”他淡笑,把她怔住的神色尽收眼底,“我可以稳住许家的股份,等你怀孕后再把产业交到你手上。” 许愿想都不想,就说了个好字。 关靖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信人可以改变本性,在他的认知里,许愿不像是那种为了别人牺牲掉自己的人。 而且她说过,她爱玩,二十五岁之前不会要孩子,绝对不会。 “靖北,唐宁在楼下等你呢,你现在下去还是喝完咖啡再下去?” 许愿清脆脆地嗓音打破关靖北的思路,他微微一顿,端起玛奇朵浅啜了口,“让她等着。” 许愿便先下楼了。 她走到沙发处,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礼貌道:“唐小姐,三少说很快就来见你,让你等会。” 唐宁乍听只觉意外,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许愿吗,这个态度……端正得根本不像她。 虽然疑惑,但唐宁还是趾高气扬了一番,絮絮叨叨说着三少如何如何待她好。 许愿只微笑地听着,不插话,也没有过多的神色变化。 一天下来,她始终保持笑眯眯的。 晚上,又回应男人的热情,她配合得很好,以至于关靖北在耳边低喃问:“愿愿,你这样是为何?” 许愿闭上眼睛,口中说出的话像是飘忽已久才落下,“我想过了……今时不同往日,父亲去世哥哥失踪,你又那么恨我,我没有可以依赖的人继续嚣张下去。” 五年前她是云城最骄纵的大小姐,父宠兄爱,还是第一财阀关三少的女友,没有人敢得罪她。 现在,完全变了。 关靖北听她屈于现实的叙述,心微微一搐,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继而她又道:“嗯……其实,我还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抽空带我去父亲的墓园看看。” 这个理由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起初,关靖北还纳闷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乖,这个理由抛出后,他就觉得很正常了。 往后的几十天过得平淡,大抵是因为许愿的乖巧,她也不用被惩罚做女佣的事了。 每天需要动手的就是煮咖啡给那个男人。 唐宁的脚自从好转后,隔三差五地来城堡看望。 周五的傍晚,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三楼有个仿英式的小客厅,藤椅藤桌,两个女人对面坐着。 “你不会有耍什么花招吧?”唐宁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警惕起来,“我告诉你许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再爱你。” 褪下女仆装的许愿身着及膝红裙,上套深蓝背心,又披了复古披肩,端正坐在那里像欧洲十八世纪的贵族小姐。 面容姣好,唇和眼点了彩,她整个人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养尊气息。 许愿笑了笑,拈了块玛德莲,“不自信的女人才会想方设法地对付情敌,而不是试图抓住男人的心。” 间接地说她不自信?唐宁见对方始终从容淡定,心中浇了烈火般:“别以为我会听进你说的话,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许愿嗯了声,等嘴里的糕点嚼完后,才笑道:“你不想见我,我又不想见你,对吧?” 唐宁疑惑地望着。 许愿又补充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两个合作。” “怎么合作?” “你助我逃跑,我离开城堡后保证不会再勾搭关靖北,而你又能和以前一样得到他。” 唐宁面露诧异:“你……会这么好心?” “好心?你想多了吧,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他。” “那你之前回来干什么?” 许愿冷笑一声,她是为了许家回来的吗?不是,她真的想念那个男人了,想见一面。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 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她呆在这里,看他和其他女人亲热,然后订婚,是不可能的。 唐宁犹犹豫豫,她在掂量许愿的话到底几分真假,“你能离开,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能做什么?” 她知道自从许愿来了后,城堡内外多了一半的保镖。 许愿神秘地笑了笑,在唐宁的耳边低喃出几句话。 说完后,她正要回到自己位子上,忽然看到唐宁手上格外耀眼的戒指。 几乎是闪电般快地速度,许愿抓住那只手,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这是什么?” 戒指是鸽子血宝石,从外形来看,雕刻精致,是个价值不菲的饰品。 唐宁的手被弄疼了,又抵不过对方的力道,她忍痛喊道:“你干什么!滚开……这戒指是我的!你再不松开我要喊人了。” 许愿陡然松了,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手。 这个戒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五年前的某天,是戴在她自己的手上。 唐宁却以为这戒指是关靖北和许愿曾经的定情信物,想到现在在她的手指上,不免得意,“这戒指是靖北送我的,许愿,你既然决定离开他,还留恋什么?” 外面的雨拍打在玻璃上,淅淅沥沥的声响,扰乱了许愿的思路。 她几乎是克制不住冲动,握住唐宁的腕,“我不要戒指,但是把它摘下来给我看看,就一眼。” 唐宁以为她耍什么花招,大叫一声,拼命地挣扎。 许愿见她一副跟被强了似的挣扎,不免恼怒:“只是看一下……啊!” 第15章 她尖叫一声,看着戒指像抛物线一样抛在半空中,顺着气流掉落在窗沿,滚落几圈又随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下落。 唐宁和她几乎并肩冲到窗口,却只看到了成一条直线的雨水。 唐宁又恼又气,指着对方的鼻子,“你疯啦!戒指是我的,你有什么好枪的,等靖北回来我就告诉他!” 许愿相对沉得住气,冷冷地回:“我反正是要走了,你告诉他也没用,他反而觉得你是爱告状的女人!” “你……那现在怎么办!” “找呗。” 许愿扭头就走,步伐匆匆。 唐宁恼火地剁了下脚,不甘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两个没有打伞,径直冲到了窗口对应的地方。 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草丛,被雨水滋润后更加的凌乱,黑泥糊成一片。 两个弯下腰的身影拨开草丛,一点点地寻找。 “都怪你,都怪你!没事抢我戒指做什么!”唐宁忍不住地抱怨,“这事就该让那些下人来找。” “女佣是雇来做事的,不是下人。”许愿冷冷地回,“说得你好像一出生是上等人似的。” 唐宁的出身并非大富大贵,听到对方这么说,只好闭上了嘴。 她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喊人,两人这样寻找,大有谁先找到就是谁地小孩气秉性。 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的减弱,唐宁只觉腰酸背痛,“不找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回头我让靖北重新给我买一个。” 许愿也直起腰身,透过水雾冷冷地看着,“这个戒指是他送给你的?” “是啊。” 许愿不吭声了,蹲下身子,仍然仔细地寻找。 唐宁则是想,让别人找去吧,反正戒指找到的话也是她的。 她正要回去换身衣服,忽然听到男人的怒喊声:“你们疯了!” 唐宁的脚步停住,刚回头就看到关靖北大步向她们跑来,她忙迎过去:“北……”心里在想怎么把责任推到许愿身上。 关靖北却是无视了她,直接侧过身,将蹲在地上的许愿拉了起来。 男人的俊脸透着明显的暴怒,“谁让你穿这么少下来淋雨的!给我滚回去!” 许愿的身上全湿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睫毛上沾着雨水只能半睁着眼睛,她反抗道:“我东西还没找到……” 刚说完他,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语病。 幸好关靖北一心只定在她身子上,完全无暇顾及她说的话,“跟我回去洗澡换衣服,立刻!马上,不然晚上有你折腾的!” 许愿还想反驳,整个人都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他头上碎发的雨水滴落在她的脸庞上,冰凉凉的都暖心极了。 被抱着,直到走近唐宁身侧,关靖北才停下脚步,似有迟疑:“唐宁,你也是,去换衣服。” 唐宁咬着牙,望着男人,她可是清楚看到他刚才多么慌张他怀里的女人。 关靖北抱着许愿又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的“哎哟”声。 他忙回过头,看到唐宁半趴在地上,像只可怜的落汤鸡,狼狈极了。 唐宁哭喊着:“北,我的脚伤了……” 她的脚之前被花盆砸了后还没好,他们都是懂的。 被男人抱着的许愿身子微微一怔,心中忽然有了期待,不知道这个男人该怎么抉择。 关靖北确实踌躇了,不过只是一会儿,他把许愿放了下来,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她的身上。 许愿忽然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自己走回去,唐宁脚伤了。”他离她极近,唇上的气息扑在她脸上,热乎乎的,却凉了心。 关靖北换了抱着的人,把唐宁抱在怀中离开的时候,雨好像停了。 许愿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外套,仿佛一生气就扔在地上似的。 但没有,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摊开手,一枚红灿灿的宝石戒指赫然醒目。 晚上,主卧的更衣室间,衣服整齐地摆列。 许愿微微垂着眸,视线有的没的落在了衣服上,又伸出手拿了几件最新的款式,叠起。 素来敏锐感极强的听觉神经让她听到有人来了,紧接着动静大了,最后嗒嗒的皮鞋声。 声音近了,剩下的感知就是后腰被两只有力的臂膀搂住了。 那力道很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骨血中,男人从喉间发出的声音又低又沉,“愿愿。” 关靖北叫着她的名字,喷出的气息贴着她的耳朵,嗓音几近颤抖微弱。那五指扣着她的腰肢,整个人像是要失去掌控。 “抱歉。”他在她耳边道,本就低沉的音调又被压低了几层,“很抱歉。” 他一连说了两个带有歉意的话,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这种歉意真的控制不住,甚至不是言语能表达得了的。 许愿身体僵硬着,也任由他抱着,半晌她方淡淡道:“这里的衣服都不合我的眼。” “明天让人换。” “可是这里的家具、墙灯、地板都不顺我的意。” 关靖北仍是来者不拒,抱得更紧了些,“那就都换。” “可你也不能让我继续再喜欢下去。” 许愿淡笑着说完这句,没有听到他说“再换”,只明显感觉到他抱她腰身的手轻微的颤粟,她没有挣脱的意思,就这样被抱着。 她见他缄默,了然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没什么好歉意的,唐宁脚伤了,你抱她走是应该的。” 当时的情形也不算危机,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没有必要去追究,脚伤的真假。 反正对于救命恩人,有求必应,对于她这个仇人,能不一枪毙死就是他的慈悲。 关靖北弓着腰,脸埋进她的颈窝,粗重灼烫的呼吸全吐在她的肌肤上,“我知道你怪我……” “嗯,怪你,人之常情咯。”许愿不在意地笑了笑,“好了,我把你送给她的戒指找到了,你明天记得还给她。” “愿愿。” 许愿仍是没心没肺的应了一声,“嗯。” “你这样,我心慌。” “是吗,就不准我从一个小公举变成温柔体贴的女人吗?” 关靖北望着她精致无害的五官,深邃晶莹的眼睛穿不透似的,他的呼吸一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许愿则是不露痕迹地从他的怀抱挣脱,两手插在发间,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我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第16章 “半年前。”关靖北把自己从思绪中啦回来,看着她美丽地脸蛋,陈述道,“半年前你的继母和姐姐替他操持了葬礼。” “哦,这样啊,我不知道,所以没赶回来。”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怕遇见我不敢回来?”。 许愿仰着脸,朝他笑着,“钟意没告诉我,她之前想让我过段时间再回来,毕竟你在墓园安插了不少你的人,我要是去的话准被逮住了。” “与其被难堪地逮住,不如主动出现在我眼前,再请求我让你去墓园一探,是吗?”他道。 知道她聪明,但这些小伎俩还是被他拆穿。 许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明天陪你去墓园。”他搂着她的腰,低头注视着温静的小脸,“为今天的事补偿。” 她笑,“就这样就想补偿了啊。”他可是直接将她扔雨里,抱着其他女人离开的。 关靖北的眸色深了深,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低头咬着她的耳,“不够?那今晚补偿。” 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翌日早晨,雨不知为何又大了,淅淅沥沥地。 许愿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甚至冷漠地看着被雨淋打的几辆车。 一把伞打在她头顶投下阴影时,她微怔后调整好恰当的神情,温柔侧目,笑道:“雨还没停,要不改天吧。” 关靖北握着雨伞柄,一手搂住她的腰身,“昨晚既然答应你,那就应该做到。” 她只笑着看他,目光柔和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环住她腰身的臂膀忽然轻微的动作,过了会,大手抓住那只软若无骨的小手。 许愿一愣,再看去,一枚红晶晶的戒指闪烁在眼前。 “这一款是真品,旧世纪一个小国女王的饰物,我知道你喜欢这种艳红。”关靖北难得的严肃正经。 红色衬得皮肤白皙,许愿一直认为是她的代表色。 她目不转睛望着掌心中的戒指,只觉鼻子一酸,紧紧地握着,“如果我喜欢的是唐宁那枚呢?” 他忽然顿了顿,望着她摸了摸头,语气听不出任何味道,“乖,别闹。” 有那么瞬间许愿想把戒指扔在地上闹腾的冲动,但她竭力忍住了,乖巧地应了声:“嗯。” “永远待在我身边,我会待你像从前一样好。”关靖北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重新揽过她的腰身,“现在,我们出发吧。” 许愿点点头,任由他搂抱着,和他并肩走过去。 他们经过了一条鹅卵小路,没有人看到,在女人手中紧紧握着的红戒指,忽然被松开了。 亮晶晶的戒指滚落在地,很快被雨水淹没了。 … 到了车旁,许愿小声地请求,想自己开车。 她被捉来这里,很久没出去没碰车了,心痒得慌。 关靖北答应了,把车钥匙递给她,自己则坐在副驾驶。 一路平稳,许愿哼着歌,看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偏头看向窗外的后视镜,后面跟了两辆九座奔驰,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及:“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大的排场了,出个门都要两车的保镖跟着?” 虽然雨天但关靖北心情也颇好,淡笑答:“保镖是保护你的。” 许愿勾唇笑了笑,到底是保护还是看护?就这么怕她逃跑吗? 到了墓园,有人替他们开车门,又递过去一把打开的伞,恭恭敬敬地道:“三少。” “到了。” 关靖北先下了车,又去另一侧迎许愿下车,仍是一手搂着许愿一手撑伞,没有一丝地松懈。 他知道她聪明也知道她其他的不行就精于逃跑。 许愿没有多余的动作,静静地站在父亲的坟墓前,除了“爸,我来看你了”,其余一句煽情的话也没说。 许父娶了那女人进门,又带了个没有血缘的姐姐,因为这个,她和他闹过很多次。 可是在墓碑前,那些恩怨都云淡风轻了。 站了不知多久,她才抬头问向一直陪伴的关靖北:“我爸真的是因病去世的吗?” “不然呢?”他眯着眼,淡淡道,“难道你觉得我为了逼你出现会对老人下手?” 她笑:“不会的……可是放眼云城,只有你们关家能做到瞒天过海。” 关靖北直直地盯着她,握着腰的手力道禁不住加重,“许愿,我的人品,你信不过?” “没有,我是在想,我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 “据推测是你那继母和姐姐气他的,但具体谁都不知道。” 许愿没有留指甲的手禁不住握紧,仿佛要掐出血来似的,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去吧。”她说了句,刚转身,忽然捂着胸口,忍不住干呕。 她微微垂首,干呕不到两秒立马恢复原色,但还是被身侧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关靖北神色一顿,忽然抓住她的手,嗓音竟是轻微的颤抖,“不舒服?” 许愿摇头,没有抬头看他,甚至畏畏缩缩的,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触碰了兴奋神经的关靖北按捺住激动,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拿该放,“你不会是……” 从第一个晚上他就没有做过什么安全措施,算算日期也近七周了,她也从开始的闹腾转为温顺。 许愿别过脸,强行为自己解说:“没什么,可能是早上吃的东西不合胃口。” 关靖北的俊脸露出显而易见的温笑,“回去后让医生过来检查下,万一要是……” 万一要是有了,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许愿把他的喜形于色全看在眼里,表面则作出少女般的羞状。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关靖北扫了眼备注,眼中闪过异样和不耐,但还是轻声说了句:“等我一下,接个电话。” 他把伞塞许愿手中,直接孑身离开。 是唐宁打来的,他难得心细得认为,可能会怀孕的许愿应该保持心情愉悦,他不该在她面前接听其他女人的电话。 而且,谁知道唐宁会说什么鬼话。 许愿只瞥了眼远处单手插兜的男人,不禁攥紧了手中的车钥匙,心里默默道:北,是你逼我离开的。 第17章 二十分钟后,雨势渐渐小了,但关靖北回到原地后仍然湿了一半的衣服。 没有看到本该在原地等候的许愿,他不禁蹙了眉,环顾四周,仍然没有丝毫的人影。 保镖和随身的助理都守在门口,也没人告诉他许愿去哪儿了。 “许愿。”他凭空喊了一声,周围寂静,在墓园的人应该都听得到。 但没人应。 关靖北冷静了心境,去了大门口,招招手,立马就有人迎了过来:“三少,有何吩咐。” “她人呢?” “您是说许小姐吗?”助理小心又不乏诧异问。 “废话。” “她……您不是让她回车内拿件外套吗?” 闻言,关靖北的脸立马就黑了,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车呢,停在哪里了?” 助理瞧这祖宗脸色不对劲,整个人都惶恐起来,却不得不同样冷静地回答:“墓园的停车位都满了,我们的车只能停在路边……” “该死。”关靖北低低地骂了句,直接从助理哭裤袋上拽下车钥匙,“现在,立刻找人调动这条路的录像,查看我的车开去哪了。” 助理连连应着,跟在他的后面,又让随行的保镖上车。 到了路边一看,只剩下保镖乘坐的奔驰还在,关靖北用的慕尚已没了踪影。 关靖北直接自己上了车,助理坐在副驾驶,没等安全系好,车迅速出发了。 “她的原话,复述给我。”他冷冷地道。 “许小姐说,要替您拿衣服,我们本想代劳的,但她问她拿的衣服和我们拿的衣服,哪个更让三少开心……所以,我们就让她去车里了。” “也不怕逃跑?”关靖北问,语气又冷了几分。 “怕……所以我让人跟着……”助理知道这祖宗气得不行,回去估计免不了他们的追究,便忍不住问后座的人:“小刘呢,你怎么办事的?” 小刘一惊,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只得老实道:“我跟着的……可许小姐进了车后,说她衣服也湿了,要找个地方换衣服,就跑到较为宽敞的奔驰里换,我只能躲到远处,还得背过身子。” “她让你背过身子就背了吗?”助理忍不住道。 “那我……也不能……”小刘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关靖北。 云城一手遮天男人,如果看了他的女人,下场岂不是更惨。 “那许小姐是怎么逃跑的?” 小刘顿了顿,又解释说:“过了会,三少的车忽然发动了……我当时是怀疑的,但也不能去奔驰车里看……后来想想可能是三少突然有事,过来开车走了。” 除了助理,谁也不知道慕尚来墓园的路上,是许愿开的车。 早在小刘说之前,关靖北就猜测许愿一定趁那人背过身子的时候再次进了慕尚车里。 她手中有慕尚的车钥匙,进了车,直接加大油门逃跑就是。 想到这儿,关靖北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禁加大了力道,车速也明显地提高。 他知道的,助理也能推测到后面的事。 助理提着心,知道三少车技好,但也不能开得这么快,他回头斜了眼小刘:“你真是笨得可以,既然车开走了,那我们留这里干吗,你磨叽在那里做什么!” 小刘憋屈了:“不是你叫我看守着许小姐吗。” “那你把人看哪里去了?” 耳边熙熙攘攘的吵声,让关靖北眉头蹙得更紧:“闭嘴。” 助理和小刘都闭嘴了,心中却还疑惑做事从不心慈的三少为什么不惩罚他们。 只有关靖北知道,这个怨不得谁,许愿想走,那想方设法都会逃跑的。 但帮凶,他还是要追究的。 … 许愿早就准备好跑路,她的车技又不是一般的好,那个男人不可能追过来。 但她算漏了一步。 车没油了。 “次奥。”她忍不住恼火,自言自语,“什么鬼东西嘛,他出门都不加满油吗?” 算好最后一段路程,她迫不得已之下开车进了市区,又用公用电话拨了号码。 拨通后,她直接开门见山:“钟意,快来接我,我现在十万火急。” 那边传来的女声却是微带紧张的:“你在哪里?” “我看看……在朝阳路……” “呆着别动,我马上就到。” “那你快……”许愿的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辆奔驰向这边驶来。 糟糕! 她暗叫不好,忙挂了电话,忙环顾四周找地方躲。 许愿躲人很有技巧,不摇头晃脑随便乱望,连走路都极其地平常,像是逛街。 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她稳住心跳,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酒店,又装作找人的样子冲进电梯。 电梯直接上了顶楼,清一色的总统套房。 她在错综的走廊间徘徊,祈祷钟意快点来,只有她来了什么事都不是问题。 过了会,不远处的电梯忽然传来动静。 许愿心头一慌,手扶着墙,侧过脑袋张望,果然看到关靖北和他的人齐齐来了。 “给我一个一个搜。”身侧的助理下了命令。 关靖北紧抿着薄唇,讳莫如深的瞳眸察觉不到一丝的神色,不是漠然,更多的是隐藏深处的愠意。 许愿背对着墙,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心里不禁叫骂。 她旁边的门忽然开了,还没露出人影,许愿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捂住对方的嘴,连同自己一起推进门,顺势用脚勾住了门。 听到门关上的砰声,许愿才松了口气,望了眼这间房的主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对方似乎被惊住了,她见此,只好拉着他的腕躲到洗手间,声音才轻微地放开,“外面有人抓我,你帮帮我,别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苏景致饶有趣味地看着向自己求助的女孩,薄唇轻勾:“那帮人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你。” 许愿眨了眨眼睛,小手捏着他衣角,开始了自己的撒娇功夫:“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出去,那个男人非要我做他的小老婆,我不愿意他就强、强……” 说着说着她都快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感慨自己演技蛮好的。 外面果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苏景致来不及说话,许愿就慌忙地拉住他的手:“帅哥,帮帮忙啊。” 她生得不是一般的漂亮,眼睛又像狐狸般的狡黠灵动,嗓音放软,哪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苏景致见惯了美女但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他拍了拍她的手,“你呆在这里别动。” “把你手机借我打电话”她一边说着,从男人手中夺手机的速度飞快。 苏景致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去了,许愿的心仍然提着,祈祷钟意快点来。 苏景致刚开了门,两个彪形大汉就横在门口,绿豆般眼睛扫顾了四周,“我们来找人。” 男人倚在门口,漫不经心的样子,却给人不明显的震慑力,他笑了笑:“现在的酒店都怎么了,我睡个早觉都被打扰。” “废话少说,让我们进去。” “哦?”苏景致兴趣极大,“两位好凶悍的,我有点怕啊。” “怕就给我们让开。”两个人说着就冲了过来,但都被一只臂膀挡了回去。 苏景致长得像个小白脸,穿衣又显瘦,谁也没想到他有那么大的力气。 两个保镖正要来硬的,身后是关靖北淡淡哑哑的嗓音:“苏少。” 苏景致勾唇笑着打招呼,心里则感叹现在正躲在洗手间的美女来历不小啊,是这男人的女人? 云城所有人都知道关三少的女人是唐宁,那这位又会是谁? 苏景致觉得挺有意思,嘴角的笑也越来越深,但谁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来找一个女人。”关靖北淡淡地陈述。 “我知道,刚才你的保镖说了。”苏景致仍是玩味的样子,不急不缓地道:“私闯别人的房间可是不好的,我不同意怎么办?” “我不是在征求你同意。” 关靖北直接挥了挥手,耳旁自动忽略苏景致暴跳如雷的声音。 于此同时,躲在洗手间的许愿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来了吗,我在明月酒店顶楼,你过来伪装一个逃跑的人给我打掩护。】 发了出去后那边很快就回了,不过是语音,估计是走路时不好编辑短信。 许愿刚按了接听,但先出声“我”字声音太大,她一个慌忙将声音关小,听到了完整的一句:“我马上就到”。 但外面的人已经听到洗手间有轻微的动静。 包括关靖北的目光同时也看了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洗手间。 眼看着那些保镖一步步地逼近洗手间,苏景致僵硬扯了下嘴角,一个箭步冲在前面挡了过去,“哎哎!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呢。” 顿了顿,语气极度地不满道:“我女朋友在里面洗澡呢,你们想干什么?嗯?来说说。” 语罢,洗手间传来了淋浴的声响,水流哗哗躺在地上。 关靖北目光幽深,单是看着苏景致,“一直传闻苏少单身,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也就刚谈不久,长得可漂亮了,等她洗完澡后你们可以长长眼。” 苏景致毫不谦虚客气的口吻透着嚣张,关靖北依然不动声色,不知在思量什么。 保镖却是忍不住开口:“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三少还需要长眼吗,三少的女人还是云城第一美人许……” “闭嘴。” 关靖北冷淡地开口,视线忽然落在了洗手间门前的鞋印。 第18章 可能是苏景致洗漱后带了点水出来,推拉门前的地板微带潮湿,因此鞋印格外明显。 37码的女鞋印,他之所以知道是对许愿的所有都了解,这个鞋印……和她之前穿的鞋子太像了。 关靖北刚迈出一步,苏景致同样挡在他面前,“三少,你的保镖说你的女人第一美,所以不至于进来打我女票的主意吧?” 关靖北冷漠地觑了他一眼,“你女朋友?门口没有放鞋,桌上没有放包,衣架上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没有,你确定里面待的不是男朋友?” “……” 保镖们顿了半秒,发出哄堂的笑声。 苏景致翻了白眼,却依然不让步,还煞有介事地感叹:“得得,这都被你看出了……哎。” 关靖北眯起眼,越来越觉得洗手间可疑,正想避开苏景致过去,就听到门外有人喊:“三少,许小姐逃到那边了!” 话音刚落,保镖们纷纷向门外跑去,果然有一个女孩的身影。 关靖北握紧拳头,最终没有进去,只是拍了拍苏景致的肩膀,淡淡笑着,“苏母苏父该担心子孙的问题了。” 苏景致一愣,男人已经迈开长腿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承认是同性恋。 躲在洗手间的许愿等待了很久,直到脚步声消失,心才渐渐平复。 推门忽然开了,露出苏景致皮笑肉不笑的俊脸,“你安全了。” “我知道。”她把门拉得大了些,两手顺了顺头发,淡淡一笑,“谢谢你给我藏身之地。” “你可真幸运,那边好像有人在逃跑,他们认为是你,全都冲了过去。” “幸运吗,是我打电话叫朋友过来打掩护的。” 许愿边说边笑,走到门口,把手机扔给了他,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谢啦,屏幕弄得挺性感。” 苏景致顺势去接手机,到手后看到亮着的屏幕——一张美女出浴图。 美女是美女,但都没有她美。 许愿走了几步,又回头,眼睛里透着隐隐的忧郁,“没想到你是个Gay。” “我不……”苏景致一愣,冲到门口,却没有看到人影。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凭空大声喊道:“喂,就这么走了,至少留个手机号码给我联系你啊。” 许愿早已上了电梯,一直乘到了二楼,才去安全出口走楼梯,没有看到关靖北的人手,顺利走出了酒店。 钟意带的人早已等候多时,许愿直接坐上了车,顺便问道:“钟意呢?” “大小姐正和关三少拖延时间。”开车的人答,“她让你不要担心她。” “我知道。” 许愿当然知道钟意不会有事,钟父是一流混黑的,钟意看似柔软骨子里却硬,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到了一个隐秘的居住地,许愿被人安排去休息,过了近半个小时,钟意才回来。 “我还以为他把你给捉了,然后让我去换人呢。”许愿咬了口点心,笑着迎接。 钟意穿了身文艺范的布衣布裤,头发编成圈,整个人气质非凡,她坐在沙发上,“你别提了,关靖北真难缠,要不是我溜得快就被他逮着了,回头我爹肯定要骂我。” “是啊,难缠,你不知道我受的苦。” 钟意这才打量起很长时间未见的好姐妹,看到身上的伤后,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你这,还有这,都怎么弄的,他打你了?” “唔,他不打女人。”许愿勉强扯了个笑,“唐宁打的,皮带抽的,还好我皮厚。” “这女人,还真是心狠,下这么重的手,关靖北也是个渣男,竟然那样对你。” 许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笑更勉强了,也透着些许的无奈,“我差点杀了他,恨我是应该的。” “得了,你就替他说话。不过话说回来,唐宁这次怎么这么好心,既帮你联系我,又听你的安排在关键时候给那个男人打电话让他分心。” 钟意托起下巴认真地思考,想到什么后忽然冷笑一声,“难不成关靖北还喜欢你,所以她想协助你逃跑,就没人和她争男人了?” “你觉得他可能会再喜欢我吗?”许愿叹了口气,她这次逃出来还真多亏了唐宁的帮助。 关靖北禁止她的一切通讯,只能依靠唐宁联系钟意,在墓园布置好车辆,步步为营,虽然差点失败,但好歹有惊无险。 钟意见好友疲惫又无奈的样子,想想也不太可能,自言自语道:“也是啊,过段时间他就要和唐宁举行订婚仪式了。” 许愿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却发现水都被喝完了。但她还是仰头佯装喝水,来掩饰自己遮不住的黯慌。 傍晚的霞光从窗户照进城堡的地板上,为阴暗的房间添了沉闷的气氛。 关靖北坐在紫檀木椅上不知多时,门开了他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轻轻稳稳的皮鞋声,成文放慢了脚步,走到男人面前:“三少,钟老大我已经联系了,但约上见面还要三天。” 关靖北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养神,安然闲适的样子,可那只是表面。 没有人接话,成文落得尴尬,摊开掌心,慢慢地陈述:“那个,佣人在小路捡到了一枚戒指,可能是你女人丢下的。” 闭眼的男人微微有了动静,他半眯着眸,目光的焦距落在戒指上,忽然一下子有了神。 是早上送给许愿的红宝石戒指,艳得发亮。 “在小路捡的?”关靖北出口问,又不像是问,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他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她早就计划要离开我了,呵。” “啊?” 关靖北仍然放开声笑着,“她早就策划好,我被骗了,她根本就不会变得那样乖巧,不过是想让我放松警惕。” 她想让他以为她变乖了,死心塌地留在这里。 这些不过是铺垫,用来麻痹敌人,连早上那个呕吐恐怕也是铺垫,逃跑才是真正的目的。 他竟然信了。 驰骋商场精明如斯的他竟然信了。 成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少囚禁的女人逃跑了,那个像小狐狸般漂亮又狡黠的许愿离开了。 “三少……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成文平日里和上司当哥们处,说话也全心全意地为人着想,“其实吧,你不该囚禁人小姑娘的,而且过段时间就是你的订婚礼……” 关靖北冷漠地看着自己的秘书胳膊肘往外拐,也不说话,只漠然地笑。 成文迎上目光,硬着头皮继续道:“虽然许小姐和你有过恩怨,但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你要真恨她当初对你开枪,就让她坐牢,这年头故意伤人罪判得可重了。” 顿了顿,见对方还不说话,他又道:“要不打电话问问明仔,他是律师知道得多,咱判她个十年八年的。” “顺便问问我强了她,囚禁了她,判几年。”关靖北淡淡哑哑地道,又阖眸。 成文:“……” 他真的没开玩笑,之前有听明仔说过许愿和关靖北的一些事,两人曾经是惊羡全城的情侣,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导致现今这样子。 明仔认为,关靖北对许愿余情未了。成文认为,三少还是钟爱唐宁的,毕竟她是救命恩人。 所以,成文觉得趁许愿离开的时段,赶紧把唐宁叫来安慰安慰这祖宗。 半个小时后,房门传来咚咚声。 成文去开了门,恭恭敬敬地问候了句:“唐小姐。” 唐宁也笑回:“成秘书怎么也在啊。” 成文听了这话感觉心里异样,但脑子飞转,他识趣地支了个借口离开,临走前不忘提醒:“三少心情不好,唐小姐可要好好把握时机。” 唐宁唇角轻扬,抬起下巴,傲了傲胸脯地走了过去。 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落进男人的耳中,关靖北猛然睁眼,扫了过去。 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心里藏着浓浓的失望,他继续阖眸,未等对方出声先冷淡开腔:“你怎么还敢来。” 第19章 唐宁一怔,走到他身侧坐下,“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靖北压根不去看她,把玩手中的红宝石戒指,淡淡地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男人如此镇定,使得唐宁禁不住的慌了神,“你知道什么?” 她的智商明显没有许愿高,如果身份互换的话,许愿不会狡辩,装傻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而是会直接承认,然后想方设法地撒娇求原谅。 忽听得戒指落地的声响,关靖北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了眼空空的手,视线又落在躺在地上的红宝石戒指。 他微微弯腰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中。 戒指找得回来,可人找不回来了。 他黯然的时段,唐宁不知轻重地问了一句:“北,许愿呢,我来的时候没看到她。” 关靖北冷笑一声,握紧了拳头,指环的坚硬咯硬了手他跟没察觉似的,“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唐宁,之前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但是这次,是唐宁助许愿逃跑,触碰了男人的底线。 他什么都不要,甚至不求许愿爱他,只需她留在身边,这是最基础的底线。 可唐宁破坏了。 可她还一副无知的样子,甚至开始装茫然,“北,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关靖北低沉一笑,“你给钟意打电话联系人助许愿逃跑也是误会?” 当着面被戳穿,而且毫无掩饰委婉地说出实情,唐宁一下子就吓蒙了。 她当时答应许愿也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认为这女人一走,就没人和她争宠了。 但没想过后果,更没想过,关靖北会如此在意这个女人。 唐宁的脸红白相间,下意识地去抓男人的衣角,“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许愿,她逼我的。” 关靖北漠然地看着对方想解释又把谎话说得如此没技巧,“她怎么逼你了。” “这……她让我帮她逃跑,本来我是不愿意的……” 后面的理由还没从大脑中斟酌出语言,关靖北接了下一句:“但她又说,她走了就没人和你争宠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你答应了。” “我……我……”唐宁一副快哭了的神情,“我不知道,北,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怪我。” 她的这个样子,让关靖北想起了五年前地许愿,也是这样眼泪汪汪的求人,像是受屈的小动物,不过她都是装出来惹同情的。 关靖北只觉呼吸一下子断了,他猛然站了起来,浑身散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唐宁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一向人前温润人后淡漠的他怎还有这样一面。 “靖北……”唐宁低喃,“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 她说到动情处,竟然跪了下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帮许愿的……你不要赶我走,也不要,呜呜,也不要不理我。” 关靖北的俊脸似又逼出了锐气,但没有低头看跪在地上的女人,侧目的焦距落在了落地窗外,所有繁华的景象都荒凉了。 半晌,安静地房间才响起他弟弟淡淡的嗓音:“你走吧。” 唐宁懵然,以为他在撵自己,下一秒眼睛聚集了泪水,“北,你是在赶我走?” “现在,我不想见到你。” “以后呢?” 他扯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嘲讽这女人的智商真是低得可以。 唐宁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既然他说的是现在,那并不代表以后。 她想也是,毕竟是救命恩人,怎么会以后都不见了,而且他们是要订婚的。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唐宁小心翼翼说着这句话,见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有小小的失落,最后才转过身离开。 她背过身的瞬间,嘴角扬起不露痕迹的笑。 说到底,她还是胜利了,没有了许愿,过段时间这个男人一定会死心塌地对她。 “愿愿……” 关靖北望着手中的戒指,低喃出一句,紧接着又如同梦呓般叫了她的名字,空荡的房间没有人应他。 他早该明白的,许愿逃跑,不该怪别人。 钟意,唐宁,还有做事不靠谱的保镖小刘,不怪他们,是他自己,逼走了许愿。 关靖北微微仰头,心脏陡然感觉到无形的疼痛,整个身子像是加了重力似的,毫无预兆地倒在了沙发上。 郊外的小洋楼,外旧内新,天沉暗下去,笼罩着神秘的气息。 两个被绑起来的女人坐在地上,衣服泛着多处皱褶,头发散乱,狼狈又不堪。 许愿懒懒地躺在长椅上,卖弄着她媚人的招牌笑,“亲爱的妈妈,哦,还有姐姐,好久不见。” 稍微年轻的女人名为沈如,名义上是许愿的姐姐。年纪稍微大的,则是二嫁给许家的沈新竹,许愿的继母。 两个人被反绑在一块,旁边的人替他们拿掉了眼罩,片刻的不适应后,她们都看清了眼前的人。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许愿!” “怎么,很意外我会活着回来?”许愿轻轻袅袅地笑,“更意外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叙旧。” “许愿,你把我们母子抓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样是犯法的。”沈新竹暴跳如雷。 “是吗?”许愿漫不经心拨弄自己的长发,笑得人畜无害,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那,你们杀人犯不犯法?” 闻言,两人先是微微一怔,沈如毫不犹豫地骂了过去:“你说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清楚吗?” 许愿悠悠地起身,径直走到她们面前,“我爸身体一向很好,哪来的因突发疾病而去世,这说法可信吗?” “你……你怀疑是我们在做鬼?” “不是。是肯定。”她冷笑一声,“如果我分析得对的话,自从五年前我失踪后,估计再也不会回来,而我哥也同样如此。那么家产这个东西,不就轮到沈如了吗?” 沈新竹有那么片刻的诧异,但她毕竟身经世事,很快冷静回:“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了你爸,就为了财产。” 许愿不置可否地笑,“不然呢,你们勾结外人,把股份卖给关家,不为了财产那为了什么。” 沈如听了恨得直咬牙,“我丈夫是外人吗?” “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外人。”许愿直言不讳,“不知姐夫最近过得怎么样,被三少废了两只手,还能不能在云城呆下去。” 沈如几乎想冲过去扭打,她死死地盯着对方,“他已经被人逼出了云城……原来是因为你!” “已经被赶出云城了啊……”许愿笑了,“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如何偿还我爸的命。” 旁侧的钟意优雅地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开了腔:“和她们废话什么,直接把她们当鸡贱卖了吗,那里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背后出了一层的冷寒,沈新竹看出自己极其的处境,她和沈如被黑装人莫名其妙带到这里,还出现在许愿的面前,凶多吉少。 “等等!”沈新竹转之冷静,那张和女儿差不多的脸毫无畏惧,“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明她爸的死和我们有关的。” “不需要证据。”许愿淡淡地道,“不管和你们有没有关系,这局子你们是必然要进的,让外人帮你们随意操纵股份就让我不爽了。” 沈新竹冷冷望着她们,“许愿,我都怀疑是你害死了你爸,出殡那天你甚至没有出现,是不是心里有鬼?” “真好笑。”许愿淡笑。 一旁的钟意早已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人把她们先带下去,改天找个机会弄走。 许愿望着发出“唔唔”声的她们,叹了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 钟意撕开一包薯片,递了过去:“怎么了,不满意?” “我在想,许家的产业该怎么办。” 许愿既然决定逃离那个男人,那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惩罚沈如母女是必然的,许家是大产业,操纵到这个被收购的地步也是烂得可以。 毕竟是父亲哥哥的心血,许愿可不想被外人毁掉。 可没有办法,她真的不能再呆在那个男人身边了。 一包薯片吃完,钟意淡淡地岔开话题:“我觉得,你父亲的死和沈如母女没关系。” “我也觉得。” “……”钟意瞥她,“那你还让我把她们捉来。” “我有点怀疑关靖北……他逼我出现用尽了所有方法。”许愿手捏着薯片袋子,状似不经意道:“捉沈如母女是为了打掩护,让关靖北以为我并没有怀疑他。” 钟意点点头,分析得有道理,但也存在惊讶:“你怀疑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闺蜜之间没有秘密,许愿淡淡笑了声。 她把手中的袋子丢开,又不急不缓地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锁骨处分明的痕迹,身上还有之前伤口留下的疤。 每个地方都很显目。 “信得过?”许愿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疤。 若不是她忍辱负重地学乖变乖,估计都很难逃出来。 “你这脖子上……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你自己没事用手捏的草莓印。” “……” 许愿白了损友一眼。 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藏了三两天。 第四天的晚上,许愿对着电脑分析许家的行情,她对金融不甚了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听到楼下开门的动静,她估测是钟意许愿回来了,便迎了过去。 钟意脸上带着口罩,长发披散着,只露了两只眼睛,嗓音温淡:“怎么还不睡觉?” “我觉得你老爹突然喊你过去有点不对劲,担心你。”许愿微微皱眉。 “没什么,他就把我臭骂一顿。”钟意说着就侧过身往楼梯处走,但腕忽然被人拉住。 许愿力气不算大,只是箍住了好友的步伐,她一步上前,将钟意的口罩扯了下去。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美丽精致的脸,但左脸颊却是一大片手掌印。 “谁弄的?”许愿眉头蹙得更紧,她一开始就看出了好友的不对劲。 钟意明知瞒不过去,索性顺着话道:“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打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 钟意吐了吐舌头,重新把口罩戴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拿冰块敷敷就好了。” 许愿叹了口气,跑到厨房拿了冰块,又几乎半拖半拽着钟意上楼。 果然不出她所料,关靖北找上了钟老爹,要求交出他的女人。 钟意一定是打死不把许愿交出来才遭到钟老爹的打骂。 她们所在的地方偏僻,就算费财费力也至少个把月才能发现。 许愿拿出冰块,一点点地敷在好友的脸上,动作轻柔,忽然说道:“要不我还是离开这里吧。” 第20章 “你要去哪?”钟意皱眉。 “去哪里都好,总不能连累了你。” “不行。”钟意想都不想就拒绝,“这么多年好姐妹说什么连累,你矫不矫情。” 许愿苦笑了声,擦了擦手上冰化作的水,“我认真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明天钟老爹还要找你,然后开始各种威胁,说不定还会把你囚禁。” 钟老爹和关靖北交情颇深,这件事不可能草草了断。 “那我宁愿这样,也不能让你被那个臭男人抓回去,还不知道你会受什么委屈了。” 许愿也知道这次回去凶多吉少,但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了,沈新竹母女下场惨重,她现在除了许家没有牵挂的事。 “许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钟意难得的严肃,“你想回去调查那个男人对不对,听我一句劝,算了吧,你父亲去世就是意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不然的话,根本不用许愿回国,钟意自己就早已替好友了结了这些事。 “哥哥失踪,爸爸去世,关靖北恨我入骨,许家危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许愿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别人都以为她坚强如钢铁,但只有钟意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钟意拿掉脸上的冰块,握紧好友的手,“你还有我。” … 钟意坚持不让许愿离开,因此事态便顺着猜测发展。 钟意每次回来,满脸的疲惫。 这一次,不同。 许愿看着她,递过去一杯柠檬水,“你爸又打你了?” 钟意摇头,细白的牙齿咬紧唇瓣,良久才出声:“关靖北已经把许家的股份收购了。” 许愿的身体僵住,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似的,喃喃道:“动作可真快……他是在逼我离开云城吗?” 许家股份是最后的牵挂,他连这个都断了,不就是逼她走的吗? “还有呢?”许愿又问。 “还有……我……”钟意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爸捉了明书寒。”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丢进水里,许愿身为局外人,却眼睁睁看着,跟着心疼。 明书寒是明仔的哥哥,曾经和他们都是极好极好的朋友。 明仔常打趣,关靖北和许愿是一对,明书寒和钟意是一对,就他一个人单着。 如果说许愿和关靖北是令人惊羡的一对,那么钟意和明书寒相对坎坷得多,一个是混黑的,一个是书香门第,钟老爹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最令钟老爹接受不了的是,明书寒的双腿已废,只能坐在轮椅上。 “我知道我爸这次是来真的,他知道我不怕疼也不怕打,所以才拿书寒威胁……我和他关系才缓和一点点。” 许愿理解好友的心情,她轻叹了口气:“钟意,放我走吧,我只要坐上飞机,你们的日子就能继续下去。” 钟意摇头拒绝:“关靖北一定在飞机场安排了人手,就为了捉你回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 许愿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接下来的几天,钟意的手下一直观察机场的情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也没有黑装保镖一个个看人的脸捉人。 许愿不知道他玩的是什么鬼,反正自己只有这一条路走,她只能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告别钟意出发了。 因为怕目标太大,钟意没有跟去,许愿带着口罩,又新做了发型,才坐上去机场的车。 过了安检,她一个人提着行李箱,目光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注意到有人看自己,她的神经立刻绷紧,眯眸警惕地扫着他们。 便衣保镖。 原来关靖北派来的手下都假装成了便衣,而且都带行李,有的甚至还有小孩,原来他们伪装成平常人。 手段越来越毒辣了。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把行李箱一丢,去了趟洗手间,又装作随意的样子跑出了机场。 后面有人跟着她,脚步越来越近。 许愿干脆迈开脚步,飞快地往前跑。 目标逃跑,后面的人急急喊道:“捉住她!” 许愿前面的“平常人”也纷纷转过身来,向她跑来,她暗叫不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她往那边走了,快,通知人手。” 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许愿低骂一声,眼看着眼前的人逼近自己,她随手扯了旁边的行李箱砸了过去。 砸完后她正要跑,脚踝忽然被躺在地上的人按住。 明知逃不出去,她还是用力甩开那人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前移动。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额头一阵剧痛,刚抬眸,许愿就看到了男人冷峻的容颜。 淡凉,冷漠,眼神透着浓浓的阴鸷,就这样同她对望。 关靖北薄唇微动,下一秒大手已然握紧了她的细腕,“你还想逃到哪里!” 许愿怔住,他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轻微的无奈。 他们周围围满了保镖,一刻也容不得怠慢,许愿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她抿了抿唇,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向外套的口袋,刚触碰到冰凉的器械,整个身子忽然生了一股前倾的力道。 待她反应过来时,头已经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愿愿,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离开我……”关靖北低低喃喃,口中的热气喷薄在她的后颈处。 异样的触感让许愿冷不防打了个颤,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用如此温柔的口吻? “跟我回去。” 他松开了拥抱,但手仍然紧紧握着,男人的力道本来就大,这一次更是要把骨头捏碎了似的。 “不要!”许愿叫道,知道自己甩不开他的手也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种冷漠是前所未有的,久别重逢时还是小狐狸般的狡黠和笑,想方设法逃跑时也是乖乖巧巧的。 现下,她的脸上全剩下漠然和排斥。 关靖北只觉心被抨击了下,被强行压抑的嗓音显得又沉又哑,“为什么。” “关靖北,你已经不爱我了,不要再强把我留在身边,你要恨我报复我可以直接甩上一刀,我们扯平。” 许愿说着,另一只手已经从外套里抽出了军刀,拇指摸了开关,很快就亮出了白晃晃的刀尖。 她的反应一向灵敏,动作飞快,再加上男人的注意力本就被她的话所转移,根本来不及阻止。 刀尖顶在许愿的胸口上,她瞥了眼关靖北拽着自己的手,冷冷地道:“放开我。” “放下刀。”他毫不犹豫地道。 “那我们还是比比到底是谁的手速度快,看你先从我手中夺下刀还是我自行了断。” 许愿的话刚说完,被男人拽着的手就松开了。 关靖北不想和她比谁的手快,不是没自信,是想她百分之百安全。 低低的笑从许愿的喉骨间溢出,犹如被东风中吹起的银铃,她眯着眼,淡淡地把他们望着:“北,你别表现得这么在乎我。” 顿了顿,又道:“你这样我也不会认为你把我捉回去还能待我好。” “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他平静地回视。 “我想要你原谅,想要你不和唐宁订婚,想要你像从前那样爱我,你能吗?” 男人似乎被这些话怔住,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仍是静静地把她看着,薄唇微张,“除了这些。” “一个做不到你就别想要我回去。” 许愿刚说完这句,就看着他迈开长腿朝她走来,步伐不急不慢,像是散步似的,可每一步走得那么坚定。 她皱眉,连连后退,“你干吗?” “放下刀。”他淡淡道,步伐不减。 他前进一步,许愿就后退一步,以至于围着他们的保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跟着后退。 许愿不知道退到了哪里,背后被撞了下,她估计是长柱子,但没有回头看。 一回头,她手上的刀很有可能就被夺走了。 许愿停下脚步,挺直腰板,手中的刀举向了男人,“你别再往前了,不然我还要杀你。” 关靖北像是没听见似的,嘴角漫着可有可无的笑,“是吗?” 他也停住了脚步,只不过离她极近,一条手臂的距离,刀尖正对上他的胸膛。 “放下刀,跟我回去。”他淡淡地道,“今天我不想见血。” 他是执意要把她堵在了这里。 许愿咬了咬牙,闭眼,用力地将刀戳向大脑指挥的地方。 刀入血肉的触感,已经血滴在地上的轻微声响,她已经感受到这些,却没有感觉疼痛。 第21章 睁开眼睛,却见刀尖的位置不是在自己的腹部,而是男人的虎口处,而刀柄的一部分也被他的另一只手握住。 “许愿。”男人闷闷的声音响起,无奈又极度的失落,“你真狠。” 许愿难以置信自己的刀竟然插在了他的手上,而不是自己的腹部,眼睁睁看着血汩汩地流出来,她一下子慌了。 关靖北另一只手没有伤着的手握着她的腕,似乎在告诉她冷静些。 伤的又不是她,也不是关键部位,她不用这么慌张。 “关靖北!你脑子坏了吗?”许愿丢开刀,整个人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抵在柱子上。 他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刀绝对不会指向他而是自残,所以动作比她还要快。 他还是这么了解她,可为什么就不爱了呢。 许愿被满地的血和眼前的景象搞得迷糊,加上长久以来的压抑,脑中一片空白的疼痛,几乎没有多余的思索,她好不犹豫地昏了过去。 关靖北单手将她楼住,手臂横在她的蝴蝶骨处。 许愿若是能睁眼看一下,定能发现男人眼中尽是心疼。 熹微初起,灰色的窗帘紧闭,除了一夜亮着的英式墙灯,整个房间找不到光明的地方。 门吱呀地开了,是李管家端了纱布和药过来:“三少,你已经快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关靖北穿着之前没换的驼色大衣,坐在沙发上那个,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两根手指夹着一支燃到一半忽然被掐灭的香烟,微光在他的脸上描绘出一层朦胧的轮廓,眼睛看不出疲惫,但他的视线总有的没的落在了那张大床上。 “李管家,叫医生来,她为什么还没醒。” 李管家听到这样的吩咐,面露难色:“三少,医生说许小姐的状态极度缺乏睡眠,已经给许小姐服了药,让她好好睡一觉。” 关靖北便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人出去,他借着微弱的光,自己给自己换了手上的药。 他想起五年前刚失去她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她,每一个都是关于她的噩梦。 即便是噩梦也不愿醒,总比见不到她要好。除了梦,他又到什么地方才能见着她呢。 许愿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整片黑暗。 起初她以为自己还没醒,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景象,但眼睛可以感光。 在没有摸清自己什么地方之前,她一句话也没说,摸索着下床,却触碰到桌子。 轻微的动静让男人冷不防睁开眼睛。 许愿双眼无神,“看”着前面,感觉到有人的气息,问道:“这是哪里。” 关靖北微微蹙了下眉,眯眸,面露怀疑,她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吗。 许愿摸索着走到男人的跟前,双手不停地晃动,“说话呀,这里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话刚出口,她就感觉到男人熟悉的气息……是他?想想也只能是他。 “你眼睛怎么了。”关靖北淡淡地开腔。 果然是他。 许愿一下子了然了,即便看不见心中的恐惧也没那么多,“你又把我弄到这里,我眼睛看不见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做事都不愿意承认了吗?” 关靖北眉头蹙紧,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晶莹的瞳眸很亮,但焦距浑然不跟着他的手。 男人的大手下意识地覆在了她的眼脸上,还没停留够一秒,就被许愿狠狠地拍开。 她顺着方向,“看”向他,眼睛没流露出太多的感情,但神色是显山露水的淡然。 “不是我。”良久,关靖北这样解释。 “把我弄瞎,就觉得我永远不可能逃出去吗?”许愿冷冷地低笑,“想把我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死字还没说出口,她整个身子都被男人的大手扯了过去,低头,覆上她的唇,毫无节奏地吮吸着。 出现之前,还有她在钟意里的时间里,他无法形容自己有思念,白天处理公司的事,晚上就寂寞得跟鬼似的。 一个巴掌呼来,他硬生生地受了,又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现在眼睛看到吗?” “你他.妈当自己是神医吗,亲一下就看到?” “……” 他抿唇,他不过是觉得可能是她睡得太久乍醒来看不见而已,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失明了。 唤来了医生,为她检查了眼睛,没有损伤的地方,很有可能是视觉神经出了问题。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许愿冷冷地问。 医生只得解释一种安眠的药,因为她看起来太缺乏睡眠,暂时失明可能是副作用,某种药物压制了视觉神经。 许愿不管,她只想什么时候能痊愈,跟瞎子似的生活真不适应。 “过段时间再检查,你刚醒,先吃点东西。” 关靖北的一句话把医生哄了出去,也让许愿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再搭腔,只是拉着她的手,去了餐厅。 睡了一天没吃东西,许愿确实饿了,坐下后,却倔强地别过脸,“你是不是不打算给我治眼睛了?” “我有说过吗?” 她看不到,但基本能感觉到,男人的无赖,他那张俊脸一定写着:没说不给治眼睛,但什么时候治就是另一回事了。 鼻息间传来美食的香气,许愿刚张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凑过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细白的牙齿除了咬了食物,还搁在男人的手上。 关靖北平静地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淡淡道:“是不是想说不好意思,眼睛看不见,一不小心咬着手了?” “……”许愿扯了下嘴角,他怎么知道她就是打算这样解释的。 谁让他不给她治眼睛。 “许家已经被收购了,现在没有威胁你的东西,你可能随时逃跑,与其这样,还不如一辈子瞎了留在我身边。” 男人近似陈述的话语缓缓地从薄唇吐出,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许愿搁在桌下的手禁不住握紧,偏过脸,沿着声向“望”他,“你觉得你仍然和之前一样,在我面前和唐宁卿卿我我,我还能继续装乖巧和不在意吗?” 她眼睛瞎了但手脚能动,人大不了一死,反正她都是死里逃生过的人了。 “不会。”关靖北想起那些事似有愧意,“只要你留下,我可以向你妥协,不再限制自由。” 许愿大抵知道男人妥协的程度是什么,无非就是不逃跑,不伤害唐宁。 “我能拒绝吗?”她淡笑着问,“不能吧?那好,妥协的第一点就是不要在我不愿意跟你上.床的强迫我。” 她之前完全沦为工具了好吗。 “好。”男人毫不犹豫地答应。 “第二点,许家还给我。” “好。”他又应了,似乎觉得一个字太敷衍,补充说:“明天会把股份转到你名下,但你不经商场,许家还是交给我管理。” 这个没什么异样,许愿答应了。 其余的妥协她没想好,便一边吃一边想,但思绪很快就飞到别的地方。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嘛? 要她留在身边……不惜一切条件?难道余情未了? 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瞬间就黯然了,他说过要让她痛苦的,那最痛苦的不过是他和唐宁订婚。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吃了只蛤来平复心境,忽然抬头问道:“明晚是不是有大型慈善晚会?” 在钟意那里的几天,她对云城近况多少做了了解。 “有。”关靖北目光始终看着她,反正她看不见,他尽情看好了。 找个机会不穿衣服让他这样尽情就更好了。 许愿不懂男人在脑海中已经将她YY无数遍,仍依着之前的秉性,嗓音甜美:“我要去。” 他微微皱眉:“你去干什么?” “我好久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了呢。” 关靖北眉头蹙得更紧,“谁敢说你死了。” 他知道她有别的意图,她一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议论再大再不好对她不痛不痒,依然我行我素。 许愿伸手摸向桌子,很快就有人递来纸巾,她擦了擦嘴,浑然不经意地道:“你之前还说过不限制我自由的,再说我眼睛瞎了也逃不走。” “这个晚会不好玩。” “你不想让我去。” 关靖北抿着薄唇,抬手替她擦了擦嘴角残余的痕迹,没有说话。 许愿撩起嘴角,毫不掩饰的讽刺的笑,拖长音调:“哦——我知道了,你要带唐宁去,所以我就不能去。” “激将法早过时了。” “……” 计谋被戳穿,她也不尴尬,直接把纸巾一丢,站了起来,“可是撒娇没过时,我就要去,你一句话给不给。” 她的样子像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举,活是一副你不给我去就赖在地上哭的样子。 “那你来吧,钟意和明书寒也会在的。” 正好他们五个人可以重聚了。 自从五年前许愿给了男人一枪,他们五人的关系就微妙起来,钟意是向着闺蜜的,明仔是向着关靖北的。 而明书寒……他的性格本身就古怪。 第二天晚上。 许愿的眼睛暂时失明,无法自己挑选衣服,但她相信男人的眼光不会让她丢脸的。 她虽然喜欢张扬,喜欢鲜艳,但不喜欢繁琐,所以礼服简单却不失格调。 “我帮你穿。”关靖北拿着礼服这样说。 许愿哦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经。 但当那只温热的大手游走身上的时候,她气得破口大骂:“你动手动脚的,这是帮我穿衣服吗?” “你穿衣服还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敏感部位?” “……”竟无言以对。 许愿小气吧啦地哼了一声,大脑一转,忽然改变了政策,手抓住男人的腰身,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关靖北微微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挑火。 挑腻了后,许愿眼睛看不到,却能察觉男人身上的火到底有多烈,她笑得没心没肺:“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受,可那也没办法,晚会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关靖北低头看了眼她人畜无害的小脸,嘴角经不住地扬起,嗓音放得低沉又性感:“急什么,你火都玩起来了,不灭掉怎么走。” “可是……” 可是晚会快要开始了,这个男人体力一向好,就算一次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许愿的担心还没满,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第22章 男人的手伤了,但仍然熟练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个步骤。 “你不是说妥协吗,没经过我同意不对我做什么。” 他匐在她耳边,低喃:“是你先主动的……” 她……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男人难受些而已。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结束后,两人都大汗淋漓,冲了澡又换衣服,完毕后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许愿边上车边念叨低骂,这个男人真是条精虫,在她脖子上弄了好多痕迹。 相对而言关靖北要自然平静得多,淡淡看着自己女人在旁边像小动物一样呢喃。 到了目的地,外面停了许多辆跑车。 慕尚来的时候,在所有跑车里显得低调却不得不引人注目。 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熨烫得整齐的西装。 男人的出现,带着一身风尘和烟草味,还有与生俱来的矜贵。 紧接着他又为后座的女人开门,动作优雅。 许愿带了面纱,所以没人认出她是谁,大多数人还会认为她是唐宁。 进了厅堂,立马就有人迎了过来:“三少。” 前来套近乎的不少,许愿只觉的烦闷,静静地挽着男人的臂膀。 明仔和成文早就到场,纷纷来到他们跟前。 “你来得挺早的啊。”明仔笑着打趣,视线却落在了许愿的身上,带着微微的惊讶。 关靖北拉了拉许愿的手,低头淡笑:“要不要跟他们解释来这么晚的原因。” “……”许愿把面纱捂得紧,“要说你说吧,我没脸。” 她出了声,他们就都认出了这个戴面纱的窈窕女子是谁。 明仔微微一顿,接着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把人找到后还继续关家里藏着掖着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带出来张扬了。” 关靖北只淡笑不搭腔,一侧的成文也没应话,只是抬头看了眼前方,低声说了句:“唐小姐往这边来了。” 闻言,除了许愿,他们都顺着方向看去。 许愿懒得抬头,反正也看不见,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拽了下明仔的衣角:“明二傻,你帮我看看钟意来了吗?” 明仔扯了下嘴角,这个称呼五年前用就算了,这样的场合拿出来多丢人哪。 许愿却满不在乎,甚至拍了下他的肩,“对了,还有你哥,明书寒,他两应该一块来。” 她搁在明仔肩上的手不到三秒,就被关靖北不急不缓地拨开,顺便也代替了回答:“刚在门口看到他们车了,书寒脚不方便,应该随后就到。” 许愿笑了笑,她的笑明媚动人,也正好映入了唐宁的眼中。 唐宁踩着高跟鞋,自认为像天鹅般高贵,款款地走来,顺势挽着关靖北的臂膀,娇声道:“北,你来了,我等你多时了。” 这场面主角要是别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花花公子,左拥右抱两个美人。 但关靖北即便是左拥右抱,也没有丝毫给人纨绔的差印象,他眉目温润,不露痕迹地抽出被唐宁挽着的臂膀,随口问道:“晚会还没开始吗?” 明仔顺口答:“早该开始了……就为等三少你的。” 他又看见唐宁被男人甩开后,又像只鲶鱼贴了过去。 许愿不知多久没遇到这个女人了,她嘴角泛着淡淡的嘲讽。 关靖北应是知道唐宁助她逃跑的,可眼下这女人安然无恙,好像没受什么惩罚。 不愧是救命恩人,做什么错事都值得原谅。哪像她,折腾得浑身是伤还什么好处都没有。 “哎呀,我哥他们来了。”明仔偏过头看向眼神空洞的女人,也打断了她的思路,“许愿你要和我去看看吗?” 闻言,许愿点了点头,松开关靖北的手,跟着明仔去别的地方。 关靖北微微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下明仔,压低嗓音,只够他们两人听见:“你干吗。” “我能干吗,为你好啊,做人要满足,两个女人在这里,你肯定应付不过来。” 明仔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飘飘然走开了。 钟意推着轮椅入场,看到好闺蜜后先是微微惊讶,随后笑着招呼:“许愿。” 许愿由明仔领路,“看”了过去,下意识也叫了声钟意的名字。 “她眼睛怎么了?” 观察细微的钟意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皱眉问:“没有一点焦距。” 明仔也想知道,但见关爷好像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他便没多问。 知道自己详情的许愿顺了顺头发,露出漫不经心地笑:“我也不知道哪个脑残的给我吃药弄瞎了眼睛。” 顿了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向轮椅,“书寒,好久不见。” 明书寒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嗓音凉到极端。 “嫂子,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哥调教调教呢,瞧他那面瘫样,也不知你怎么看上的。”明仔忍不住插话道。 钟意笑了笑,温静的小脸被打上柔光,“我……” 话还没说完,明书寒已经淡淡然开口:“她不是你嫂子。” 这话一出,其余三个人都落得尴尬。 许愿看不见,也不知他们脸上什么神情,她反正看不下去,直接出言:“钟意追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打算一直耗着吗?是不是男人?” 明书寒面色凉淡,眼睛甚至不去看她,“我不是关靖北,可以处处忍让你,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次。” “你!” 许愿还想说,却被钟意和明仔纷纷拉开。 她和明书寒一向相克,一个是看不惯对方的冷漠,一个则看不惯对方的张扬。 若不是晚会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恐怕不知闹到什么时候。 简单的开场白后,主持人面带微笑:“昔日的慈善晚会都是拍卖物品,今晚我们来些与众不同的。” 台下听的观众纷纷赶到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不同。 富豪们都会参加慈善晚会来提高自己的名声,来赚更多的钱,而往常这些都是捐钱,或者女人捐物品,男人出钱购买。 主持人满意这样的状态,“今晚,我们的主题是拍舞,所有的女士为自己标价,再由男士们出价购买一支舞,当然,规则还是一样的,谁的价高谁才可以和美人共舞。” 许愿听了后吐了吐舌头,真是为难死那些女人了。 为自己标价高的话倒是提高身价,但没人买就丢人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钟意和明书寒,两人的神态安详,但越是安详,就越能体现内心压抑的极致。 果然,不出五分钟,明书寒冷笑一声:“回去。” 钟意微微一怔,“为什么?” “难道你要和坐在轮椅上的我跳舞?” 钟意咬了咬牙,和许愿说了声抱歉,也没有和别人打招呼,就静静地离开,临走前捐了一百万买名声。 许愿“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哥地腿天生就残疾吗?” 明仔托起下巴认真沉思了会:“这个……没有人知道,他一直在国外念的书,但我知道小时候他很健康。” 许愿勾唇笑了笑,低声道:“残疾人还这么冷漠自信,只有一个原因,装的。” 要么是腿装残疾,要么是装高冷。 明仔却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颇感兴趣地观赏那些为自己标价跳舞的女人。 目测最高的一支舞是一百万,最低也也有二十来万。 许愿看不见,钟意又不在,等得无聊,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你说我要不要摘掉面纱为自己标价呢?” “你很想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委实吓了许愿一跳,她转过身,微蹙眉,“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也不出个声。” “刚不是出声了。” “……” 许愿懒得理他,想问问明仔在哪里,但估计关爷又闹醋坛子,便噤声了。 “接下来是唐宁小姐为自己的舞蹈标价,三百万。” 主持人的嗓音传入他们两人的耳中,许愿只挑了挑眉梢,也不知是讽刺唐宁还是男人。 过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唐宁就静静地站在台上。 众所周知,唐宁是关三少的女人,这个男人是云城最不可得罪的权贵,那他的女人更是不能染指。 再说谁没事冒个风险捐赠个三百万去买别人的女人一支舞。 “没人叫价诶。” 许愿低笑了声,轻轻浅浅的嗓音从喉间溢出:“估计再过一阵子她就要尴尬了,北,你怎么不上去和美人跳舞。” 关靖北微微眯眸,盯着许愿那张幸灾乐祸的小脸,淡淡道:“我为什么要上去。” “确定不去吗?”许愿又坏笑了声。 周围的人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开始小声的议论,为什么关靖北不买唐宁的一支舞。 难道是他换了新的女人,他身边的许愿虽遮着面纱,但身材窈窕娇小,背直腿长,看上去也是个尤物。 台下喧嚣,台上尴尬,主持人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唐小姐美貌才能兼备,谁要是能和她共舞一曲,那真是机不可失。” 台下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声音:“三十万给我都不要。” 周围不算安静,但这个声音委实入了众人的耳中,有女人甚至掩面笑出了声。 在台上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唐宁绞着手指,咬唇看向台下的某个位置。 许愿看不见台上的女人在仇视自己,她反而帮敌人说话,拽了拽男人的衣角:“大叔,你再不叫价,主持人很有可能让唐宁下台哦。” 第23章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许愿见此,微带讽刺地道:“难不成你还怕我逃跑吗,就这个地方,我眼睛即便看得见也不容易跑出去。” 忽然,男人捏了捏她的下巴,沉声问:“你想让我上台吗?” “……你应该上。”难得的正经让她一怔,半晌又缓缓道:“毕竟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嗯了一声,让她好好在这里带着他很快就过来。 延缓这么久不上台他就是怕她又会出什么意外,他们因妥协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能因为这个而白费。 没了男人的陪伴,许愿显得自由,又显得落寞。 她听到男人熟悉的嗓音:“一千万。” 接着是台下隆重的掌声,还有主持人的祝贺。 许愿的嘴角经不住的扬起,讽刺的弧度勾得越来越明显,她有时就想,不如把五年前的事招了吧,管他信不信。 可如果不信,他对她的印象恐怕会更差了吧。 这般想着,许愿只觉飘入耳朵里的舞乐刺耳,下意识地退后,却撞着了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又因脚下的一个不稳,手顺势抓住了对方的臂膀。 几番动作后,面纱成功地落在了地上,又毫无预兆地被皮鞋踩上。 “你是上次那个女孩。” 不算陌生的男音在许愿的耳边响起,她抬头“看”了过去,迷惑道:“你是谁?” “上次在酒店我帮过你的,不记得了?”苏景致满是兴奋,自从上次一别后他十分后悔没有要到她的手机号码。 许愿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她歉意笑了笑:“我现在眼睛看不见,没认出来。” 苏景致问候了几句,又向她介绍了自己,最后掏出手机要留她的号码。 “我没手机。”许愿淡淡道,她其实瞧不起这样见过几次就要手机号的富家公子。 “不会吧,这年头你没手机?”苏景致显然不信得样子,“你能来这个晚会,应该还是哪家的大小姐……” “哦,许愿,你应该听说过。” 许愿的这声介绍落下,迟迟没有动静,她微微诧异地“望着”男人,“你怎么了?” 苏景致呆愣了半秒,几乎不可思议地打量她,“你是许愿?真的是你!” “呵呵……原来你听说过我,我以前名声还是很大的,不过现在……” “全云城谁不知道你,许家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古怪喜欢捉弄人,仗着许少的宠爱肆意妄为,后身为关三少的女友更是嚣张跋扈……” “……”她能一巴掌拍死这人吗。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再呆下去能出人命,便支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要不我送你去吧。” “啊……不用。” “没事的,别客气,大家都朋友。” 许愿的笑僵硬在脸上,飞快地道:“我现在又不想去了。” 苏景致不放过这个和她相处的机会,“那咱不去吧,你要不要上去为自己的舞标价。” “无聊。” “你长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男人为你倾心的。”苏景致不知死活地道,“你看刚才那个唐宁,长得一般般全靠化妆,不照样被关三少花一千万买下来。” 许愿终于变了脸色,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顿了顿,又问:“你无非是想试探我现在和关靖北有没有关系,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问。” “是吗……呵呵,那我就直接说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哦,我话还没说完,不管你是拐弯抹角还是直接问,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我不会说。” “……” 苏景致头一次被女孩这样戏弄,心里却没有异样,反而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对他来说,漂亮的女孩难得,聪明又漂亮的更是稀有,所以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许愿表面无害,接触久了才明白是一只罂粟花,妖艳却让人中毒。 台下的那一边翩翩起舞,他们所站地这边较为安静,也有不少女士上去为自己标价,再由男人购买。 听着一声声“万”字从耳廓飘入,许愿终于按捺不住,低笑了声:“要不我也上去玩玩?” 苏景致一听,求之不得,“你这样的美人早该上去了,放心吧,我肯定能把你的舞买下来。” 他心里明知道许愿可能是为了别的目的才上台,但就是甘之如饴地承受。 摸索着上了台,主持人没见过许愿,加上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只好问:“这位小姐也是来标价的吗?” “三百万。”许愿淡淡地道,又兀自笑了笑,“我眼睛暂时看不见,麻烦主持人待会说一声。” 第二个报价三百万的。 主持人被许愿的美貌所惊艳,所以这个价她也没有觉得不适,便问:“请问小姐的名字叫什么?” “许愿。” 许愿报了名字后,等待她的同样是惊讶和意外,她淡笑:“怎么了?” 主持人良久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这一次她真被吓着了,但职业道德让她镇定地拿着话筒,“大家静一静,又有一个小姐为自己标价三百万。” 他们在舞台上方,而跳舞的地方则在偏远的另一处,所以凡是跳舞的男女只能隐约听见这边报价的声音。 主持人的话一出口,大家的目光又投向了这里。 许愿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仍然大大方方接受别人的赏识,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美貌。 天生的东西不去利用才是傻子。 “三百五十万。”立马就有人叫价了。 “四百万。” 主持人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报许愿的名字,她忙补充说:“有先生叫价四百万了,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许愿小姐可是云城第一美人。” 许愿小姐四个字一出口,众人的目光更是一亮。 不为别的,就为多看几眼,云城本地人早就听说这人美,但很少见到过。 她不出现在媒体,加上哥哥和关靖北的庇护,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但,没人敢叫价了。 早就在很久前,关靖北就宣明这个女人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也只能是他的。 所以,名号一放出来,众人都吓得不敢叫价了。 只有苏景致慢悠悠地开了腔:“五百万。” 他周围的人纷纷向他投来惊羡崇拜的目光,不为别的,就敢和三少对抗的人,肯定不一般。 “五百万一次!” 另一处,关靖北象征性地和唐宁跳舞,整个过程漫不经心,听到那边的动静后,微微皱了下眉。 唐宁也听到了声音,轻声道:“不知是哪个美人,出价五百万。” 关靖北没有说话,只是瞳眸愈发的幽深。 “五百万两次!” 许愿觉得自己像个物品似的被拍卖,她勾起讽刺的唇角,自己拿着话筒道:“五百一十万。” 主持人也微微惊讶:“许小姐为自己叫价。” “不可以吗?”许愿淡笑反问。 “当然……可以……” 话还说完,紧接着是苏景致坚定的声音:“五百二十万。” 这是个一个吉祥暧昧的数字。 叫价后,苏景致向台上的许愿挑了挑眉梢,尽管她看不见。 许愿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要和她僵持继续下去,她没有再坚持。 苏景致直接上台带许愿款款走了下来,在一群惊羡的目光下,他笑得温和,比女人的张扬多了含蓄。 他们一同并入舞池中,许愿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又是大小姐出身,即便眼睛看不见,还是可以共舞的。 她扶着男人的肩膀,唇角漫着嘲笑:“苏少还真是大气啊。” “别叫苏少,多客气啊,还是景致吧,嗯……小景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许愿毫不留情面。 苏景致也不恼,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这脾气,我喜欢,一见钟情。” 许愿淡笑,一边有节奏地踏步,一边倾身过去,脸颊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苏景致被她身上的味道迷住了,大脑短暂几秒,忍不住笑道:“你和我跳舞是不是为了气那个男人?” 许愿明知故问:“哪个?” “关靖北,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你们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全云城都知道你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女朋友。”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个说法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闻言,苏景致笑意更深了,只不过对方看不见而已。 他微微俯下身,将许愿耳边的发际别到而后,轻声说:“你这个女人就是喜欢装不知道,你和我跳舞不就是为了气他吗,因为他也正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许愿漫不经心地道:“都说了我眼睛看不见,鬼知道他现在和谁在一起。” “你现在在嫉妒,那不如我们到那边去,让他可以看得更清楚,你也不用忍气吞声。” “你觉得我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许愿慢了舞步,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我以前斗情敌的时候她还不知在哪旮旯了呢,再说斗情敌没用,男人的心才最重要。” 第24章 苏景致微微眯眸,他似乎越来越欣赏这样一个聪明伶俐却并不机关算尽的女孩。 尽管许愿没有要踱舞步去那边的意思,苏景致还是趁她眼睛看不见,一点点地拉近距离。 直到两人共舞的身影出现在关靖北的眼中。 关靖北扶着唐宁的腰身,漫不经心的目光无意间扫向了某个方向。 瞳眸一下子幽深起来,犹如平静的海陡然波涛汹涌。 她在和别人跳舞? 而且那个人……是上次酒店的苏少。 关靖北没有任何的犹豫,松开唐宁,连声抱歉都没说,大步穿过舞池,走向了他们。 苏景致没搞清楚状况,俊脸就挨了男人的一拳。 迫不得已,他松开许愿,刚想看清楚怎么回事,又一个拳上来。 “靖北,你冷静点。” 赶来的唐宁忙拉住关靖北的臂膀,一脸焦急,又看向挨打的男人:“苏少,你没事吧?” 苏景致不是吃白饭的,当然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境界,他擦了下嘴角破了的皮,冷冷道:“三少无缘无故打人,不知是几个意思。” 关靖北打完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除了里内的衬衫有些皱褶,身姿仍然挺拔地站在那里。 他看都不去看苏景致,薄唇紧抿,侧身直接拉住许愿的腕,迈开长腿往出口处走去。 他的步伐飞快,许愿眼睛又看不见,只能踉跄地跟着被拖,她忍不住叫喊:“你干嘛,慢点……停下!” 许愿刚喊完,另一只手同样拽住了她的腕。 关靖北不得不停下脚步,低眸,阴郁的目光投向苏景致那只手,“放开。” “你打我就算了,还抢我的舞伴,又在她不想跟你走的情况下强硬拉扯。”苏景致不急不缓地陈述,“现在是法治社会,三少莫非不讲理?” “我的女人,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关靖北沉沉的道,音色虽低语句虽短,浑身散发的戾气却挥之不散。 苏景致笑了下,露出纨绔弟子般的傲慢,“据我所知,你的女人是这位,唐宁唐小姐,什么时候换了?” 苏景致不是傻瓜,懂得拿捏尺寸,与其争辩不如置对方难堪。 但对手是关靖北,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难堪,永远是天经地义的样子,“我未结婚未娶妻,女人不能换?” “是吗,可三少这样,置唐小姐于何地?” 苏景致饶有兴致地瞥向了一旁尴尬不知所措的唐宁,“唐小姐,听说你和三少的订婚礼将至,现下这情形是怎么回事?” 唐宁没经历过这些,她紧咬着牙,手都不知道搁哪儿,喃喃:“我不知道……” 在场的的宾客非富即贵,却都怀揣八卦心里,估计很快就把今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急急赶来的成文打了圆场,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小姐,您今晚不舒服,三少让我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关靖北沉沉的目光扫了过来,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有了台阶下,唐宁不会不给面子,在众人瞩目下仍然假装昂首挺胸,高高在上地走出会场。 关靖北拽着许愿的手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他淡淡地看向像个局外人似的她,“跟我回去。” 四个字听不出喜怒,许愿眼睛看不见也假装耳朵听不见识的,试图挣脱他的手,“晚会还没结束,继续跳舞。” “好,那继续。” 关靖北不容她拒绝的机会,握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跟着节拍踏进舞池。 所有“看客”见此,心里虽疑惑寻思,但也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原点。 只有苏景致双手环胸,不细看,察觉不出俊脸漫着讽刺。 节拍过后的低音,关靖北才开了口:“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你指哪个?”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许愿不装傻了,淡淡地哦了一声,“苏少吗,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舞伴而已,跟你和唐宁一样。” 他和唐宁仅仅是舞伴? 关靖北的双手不由得加紧了力道,嗓音一度的低沉:“你逃跑那天,是在他酒店的套房,对吗?” “我说是的话你还能把我怎样?”她不怕死活的样子。 穷途末路了才招惹上了苏景致,不然她闲得没事干带几坛醋给关靖北,最后受虐的还是她。 “以后不要再和他接触了。”关靖北望着她,他无法容忍其他男人花五百二十万买自己女人的舞。 许愿淡淡地嗯了声,也不继续反驳。 她这欠虐的样子让男人再次脑补将她扔床上揉上一番的情景。 舞结束后,关靖北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忽然问:“上次你在墓园呕吐,是装的还是真怀孕了?” “没装。” 她短暂轻飘飘的两字进入耳膜,男人的欣喜未满,她又道:“早上吃坏了东西,我又开了那么久的车,呕吐很正常。” “不是怀孕?” “不是。”她先斩钉截铁地道,又笑,“你就这么想要个孩子,我走的五年里完全可以找人生啊。” 没有意外,她反正是二十五岁之前不要孩子。 关靖北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揽过腰身,“走吧。” 外面的夜色很浓,许愿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她耳朵更是敏锐,猛然拽住男人的衣角,“那边是不是有人吵架?” 关靖北嗯了声,知道她感兴趣,便带她过去。 “我能知道这个慈善晚会搞出这么变.态的活动吗,你别动不动冲我发脾气!” “明书寒,我对天发誓,我特么要是故意的就遭雷劈。” “书寒……你干嘛……明书寒……你不要走。” 断断续续的吵声变成接连不断的叫喊,紧接着是男人以漠然的一句“开车”结束。 许愿走了过去,手下意识地摸索:“钟意。” 钟意背对着他们,转过来时已经一脸平静,上前握住她的收,甚至扯出了一个淡笑:“晚会结束了?” 许愿记得他们早就走了,但现在这情形看来估计吵了很长时间,“你和他又吵架了?” “没有……” “然后明天你再去求他和好,他依然冷你几天,等需要你的时候再找你!”许愿冷冷道。 钟意不说话,一侧的关靖北淡淡地开腔:“外面冷,有什么事车里说。” 许愿拉着闺蜜的手不放开,“你和我们回去吧,这几天不要再去找明书寒了。” 钟意摇头:“我还是回家吧,你还要陪你男人。” “没关系,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关靖北瞅出了小女人今晚不太高兴,便多帮着说话,“她想和你说话就不要推脱了,刚和书寒闹过矛盾,有闺蜜陪着总是好的。” 钟意拗不过,这才应了。 回到城堡,许愿直接把手交给了好闺蜜让她牵着领路,顺势丢给身后的男人一句:“今晚我和钟意睡,你就独守空床吧。” 关靖北:“……”早知道还是让钟意回自己家了。 房间内,许愿对钟意进行了一大堆的思想教育。 钟意从高中时代对明书寒就追得紧,行为让人喟叹,为什么一个背景不够稳,性格不讨喜,又是个残废的男人能引起她的注意。 因此,若说许愿和关靖北是天造一对,钟意和明书寒则为所有人最不看好的一对。 “好了,别说我了。”钟意闭上眼睛,想起明书寒离开的情景,又忍心掠过,“愿愿,你和关靖北和好了?” 提到自己,许愿一愣:“没有。” “他对你好像不赖的样子。” “嗯,我也觉得,如果他不把我眼睛弄瞎了的话,是挺好的。” “……” 许愿懒懒打了个哈欠,刚说了句好困,然后倒头就睡。 起先钟意以为她闹着玩,推了几下后,果然发现人睡着了。 睡眠可真好。 钟意叹了口气,小心地开了门,不出意料,关靖北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微微一怔,“许愿刚睡着,但你得待会去抱她,不容易醒。” 关靖北嗯了声,侧过身子让出些地方,钟意顺势要走,他忽然说:“她没有和你说五年前的事?” 钟意背对着他,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淡淡回:“她要是想说的话很久之前就会告诉我。如果她让我知道,你肯定会想方设法逼问我,所以她选择不说。”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你觉得五年前的事对她来说是不是个重要的秘密。”钟意嗓音温淡,“秘密这个东西,自己都不确定能百分百保守,更何况是别人。” 顿了顿,她回过头,看着灰暗中男人模糊的身影,“而且如果她让我知道,你肯定会想方设法逼问我,所以她谁都不说是最好的选择。” 不愧是闺蜜,各自的想法都懂得。 许愿不说,钟意也不会苦巴巴地去问,对她没有好处。 “关靖北,你相信许愿吗?”钟意忽然问。 关靖北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琢磨延展对方话中的意思。 “你不信她,不然五年前你也不会因为她差点杀了你而差点崩溃。”钟意嘴角撩起嘲讽的弧度,“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开枪?” 关靖北始终缄默着,一双冷沉的眸混匿在黑暗中。 “她是迫不得已,还是有不可说的原因呢。我不懂,但你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恩怨自己还能理不清吗?” 他仍是沉默,等钟意要走时,才不相干地提醒了句:“虽然书寒是我兄弟,但看在许愿的份上还是要提醒你,他这个人,你爱不得。” “谢谢提醒。你待愿愿好些就行。其他事不用操心!” 钟意撂下这句话转身去了安排给自己的客房。 长长的走廊,落寞的男人站了很久,才点燃一根烟。 他倚在墙上不知过了多久,李管家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提醒道:“三少,注意休息。” 关靖北半眯着眼,偏头看了过去,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李管家年老心细,很快就解了答:“三少不用太过担心,许小姐的情况会好起来的,眼睛随时可以恢复。” 窗外的夜色似乎越来越深了。 第25章 钟意这些天都住在城堡里,嘴上说是要陪许愿也是让自己散心,实际上都明白她是怕好闺蜜再受委屈。 虽然许愿不像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但有些时候,她可以一声不吭地抗下所有委屈。 城堡花房外的双人秋千上,两人悠悠地坐着,手中捧着热果饮。 钟意忽然闷闷地问:“关靖北这几天挺忙的,很晚才回来,不会是陪那个狐狸精了吧。” “什么时候未婚妻有狐狸精的说法。”许愿淡淡地反问,眼睛的焦距也不知落在了哪里。 “我跟你讲真的,关靖北这人不靠谱,你之前在国外不还说沙特王子追你来着。” “你家明书寒就很靠谱?” “……” 两个人在一起讨论男人,都得讽刺下对方的男人,而且她们对对方的男人态度都不是很好,但各自仍然爱得甘之如饴。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钟意一个激灵,忙翻开看。 看到号码后,脸上的兴奋转换为失落,激情也减了,接听后闷闷地道:“有事你妈?” 许愿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脑子也能想象到钟意的神情,以前要是接到明书寒电话,就算在拉屎也得提裤子屁颠过去拿手机。 说完后,钟意的表情已经一脸严肃,秋千也不荡了,直接拽住闺蜜的衣角:“沈新竹母女被人救走了。” 许愿回来经历的刺激太多,已经提不起多大的反应,淡淡问:“被谁?” “他们说是关三少的人,几天前人就被救走了,我们的人也被俘虏,今天刚逃出来就给我报消息。” “呵。” 许愿冷笑了声,这个男人还真是聪明,与其隐瞒身份把人劫走,不如直接报上名来。 “你别笑,我想个办法再把人弄回来。”钟意边说边骂,“你男人真特么多管闲事……” “沈新竹是看着他长大的,沾亲带故姨侄的关系,他能见死不救?” 钟意翻了个白眼,“那你明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干吗还让我的人去折腾沈新竹母女。” 许愿挺直了腰板,眼睛“看”了过去,一脸惊讶,“这么久不见你智商变低了?关靖北如果从我们手中救了沈新竹,那晚上我肯定得找他算账。” 到时候不就欠下了一个人情。 钟意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平时她不比许愿笨,但这些天因为明书寒搞得心神不宁的。 深夜,关靖北才回来。 他推开主卧的门,一眼就看到许愿倚在床头,两指夹着酒杯,浅笑兮兮地看他。 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还不睡?”男人挂好西装,橘色的灯光剪出他颀长的身形,高大挺拔。 他看着小女人脸上的笑意就像是一层薄薄的面具,遮挡住最真实的神色。 “等你回来呢。”许愿不无温和,虽加了语气词,但音调凉凉的。 他走了过去,直接将人捞入怀中,单手握住尖又不夸张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末了,他嗓音微带沙哑:“有事?” “这么晚了你在哪里。” “应酬。” “陪唐宁也是个官方化的应酬。” 他皱眉,捏了捏她的手,语气宠溺:“乖,别问,别闹。” 许愿淡笑,她哪里闹了,她要是想闹早就闹了。 比如今天和闺蜜在花房那里玩秋千,钟意无意间一句“那个门牌怎么换了”就让她心陡地降了下去。 她完全可以拿这个来向男人闹的。 “关靖北,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许愿抽出自己的手,“你最近在忙订婚的事,对不对?” 关靖北的面色一变,她看不见,但可以通过微弱的呼吸变化察觉到。 果然是。 “怎么,订婚礼提前,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让唐宁没脸见人了?还是说你现在尽快把她娶回家,让我在小三位子上坐稳坐到没脸见人为止?” 关靖北不予解释,他只是一度地把她的手握着。 “听说那天晚上闹得挺大,唐宁一个人回去,而你却搂着我散场……啧啧,这得多厚脸皮才不怕丢人啊。”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也是你自找的啊,和人家跳好好的舞,非要干扰我和苏少……” “说完了吗,去洗澡,睡觉。” 他等她发完牢骚才淡淡的吐出无关紧要的话,站起来转过身解衬衫纽扣的瞬间忽然低头道:“下次不要提苏景致。” “好,不提他。”许愿之前说的事只是个过渡,后面才是认真的,“沈新竹母女,现在在哪?”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她们现在平安无碍。” “给我一个你救她们的理由。” “沈姨和我爸妈有些交情,你把她们母女送到那种地方,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刚说完这句,听到啪的巴掌声,俊脸顺着方向微微偏了过去,过了会才感觉到脸颊轻微的麻木。 他望着眼前小女人抽回手,淡淡道:“打完了吗,不够继续?” “我父亲的死和她们脱不了干系,你现在却帮着我的仇人。” 许愿撩起唇角,明显地讽刺,“关靖北,你特么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好人就我一个最坏?” “你父亲在你走的第二年就检查出了病症,一直未愈,活到半年前已经万幸。” 他淡淡地解释,只像是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有我和钟意在,沈新竹母女掀不起大风大浪。” “你敢说我爸的死和她们没有一丁点关系?” “嗯。” “那还有大牙呢,他是沈如的老公,我爸的死对他也有好处。”许愿执意道。 “大牙没脑子也没胆量。”关靖北仍是淡淡地陈述,“他有脑子就不会去招惹你,他有胆量也不会见到我就跪。” 之前在明月和许愿周旋,被关靖北看到后,叫他剁手他也不敢剁脚。 许愿偏过头,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天晚了,洗个澡睡觉。”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直接过来替她脱衣服,打算抱起来去浴室——之前眼睛看不见这些都是男人做的。 但这次许愿抵抗了,挥手要去打了他一巴掌。 “你想干嘛?”关靖北仍是不愠不火的语气。 “我自己洗。”她冷静下来。 “你眼睛看不见,浴室放水的话太滑,容易跌倒。” 他说着就要来扶她。 “我眼睛看不见你耳朵也聋了吗?” 她推开他的手,摸索着下床,凭着感觉找到了浴室。 然后拉开,进去,一头撞上了柔软的衣服。 身后是男人淡淡的嗓音:“那是更衣室。” “……” 许愿脸一红,总觉得他的声音怎么听都藏着嘲讽,尽管他真的只是提醒下。 她再往右摸索时,整个身子忽然悬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放在了浴池里。 “洗好后叫我。” 关靖北也不强求了,把洗漱用品放在她手够得着的地方,关上门便走了。 半个小时候,里面的淋浴仍是哗哗地响。 因为没有跌倒的声响,关靖北不以为出事,但他还是推开门查看下让自己放心。 入目的是半遮着地帘子,满屋子的水雾,浴缸里的小女人半条腿搁在外面,姿势随意却也撩人。 他只觉喉间一紧,大步走了过去,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 洗澡也能睡着。 男人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扯了条浴巾将她裹好,回房放在床上,又亲自替她擦洗头发。 整理得差不多,他的目光才打量她的全身上下。 几十天过去,被唐宁鞭打的伤口成了浅疤,仗着皮肤白皙不难看出而已。 许愿虽然胡闹但也没有矫情,在他耳边念叨身上要留疤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她有时候听话得不像自己。 想到这儿,男人的心仿佛又被抽搐了似的。 … 第二天是周末。 许愿起得很晚,由佣人服侍洗漱好后下楼去吃饭,喊了几句,发现人都不见了,便随口问道:“钟意和关靖北呢?” “钟小姐在花房摘花,三少……好像一早就出了门,也没说做什么?” 她便不再问了,不急不缓地吃着早饭,吃到一半时看到钟意回来,在她对面坐下。 “好看吗?”钟意手中捧着深红色的花,“这个颜色我喜欢,怎么培养的?” 许愿喝了口牛奶,神色平静,“不知道,花房现在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钟意很吃惊,“今早有人专门过来打理花房,又换了个门牌,上面可清清楚楚写着愿字呢。” 许愿差点被口中的牛奶呛到,皱眉问:“又换成我的了?” 见对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缓了缓,才自言自语道:“那个男人又在搞什么鬼……补偿?” 可能是补偿,因为他从她手里救走了沈新竹母女。 不过这个补偿好像太小了。 许愿吃完早饭,正准备由闺蜜搀扶去散步,门口忽然来了一拨人。 她当即被拦下。 钟意见来人并没有恶意,而且这个地方谁能闯进来,也不是很友善的问:“你们干什么?” “请问……哪位是许愿许小姐?”那拨人的头儿问。 许愿站了出来,也微带疑惑,“我是。” 第26章 “是这样地。三少订了一批钻戒,让我们专程过来,让许小姐挑选。” 许愿更加疑惑了,“钻戒?好端端地让我选钻戒干吗?” 钟意也跟着疑惑,但不忘让人把东西呈上来,打开一看,全是红闪闪的宝石戒指。 “这些全是鸽子血,三少说许小姐眼睛看不见,但可以用手摸形状,如果觉得哪一款心仪的话可以留下。” 介绍人又补充说:“当然,如果觉得全部都不错的话,那可以全部打包。” 许愿伸手摸了下,质感和形状,每一款都是独家定制。 她更加迷茫了,那男人虽然出手大方,但很少浪漫,更不会摆出一堆戒指让她挑选。 唔,少女心好像爆棚了。 “都留下,都留下!”钟意没有多想,比当事人还要兴奋,“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哇,我就喜欢红色。” “不要,全拿走!” 许愿的一句喊声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眼睛看不见也懒得管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淡淡地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白忙活了,这些款式我都没看上,全拿走吧。” “这……如果许小姐看不上的话,我们那里还有……” “送客。” 从许愿嘴里吐出的两个字再度让大家陷入尴尬,女佣闻声,便过来送客。 他们一拨人不算少,有的还带了枪,因为要保护好这些戒指。 介绍人对这个清醒明显意想不到,他掏出手机,忙拨出去一个号码。 “三少,我们已经在您的城堡里了……对……但许小姐说她都不要……要我们送回去,您说怎么办?” 介绍人听到那边的回答后忙哎哎应了声,又讨好地看向一旁扣手指的女人,“许小姐,三少说您不喜欢这些可以换别的。” 许愿懒懒打了个哈欠,从介绍人手中夺来手机,飞快道:“关靖北,你是不是以为送戒指给我,就能原谅你救了沈新竹她们?” “不是。”那边态度不愠不怒,顿了顿又道,“愿愿,过几天是你生日,我让你挑生日礼物,你想什么呢?” “我生日?” 许愿这才计算着时间,好像是……明天是她生日。 这么说来倒也情有可原。 挂了电话,许愿这才乖乖挑了几款勉强顺手感的戒指。 等那一拨人满脸笑地离开,钟意环手抱胸,疑惑问:“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许愿拨弄手中的戒指,淡笑,“是不是觉得他想送戒指还不如自己亲自来给我?” “对对,这个是疑点。” “老实说这些戒指我都看不上,唯独看上唐宁戴的那个,但他不可能从人家手上夺来送我,所以才让我在那么多戒指中挑一个。” “唐宁那个?是他送的?” “不……知道。”许愿支吾了声,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忙岔开话题,“算了,反正我这么多戒指,加肯定能比得过唐宁。” “当然咯,这么多戒指给你挑,你男人待你比唐宁上心。” “你想多了吧,我是说戒指加起来肯定比唐宁的那枚贵。” “……”钟意翻了个白眼,“居然用钱衡量心意。” 中午,关靖北仍然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午饭是两个人吃的,看得出来,许愿的心情不错,两只手都戴了亮晶晶的尾戒。 钟意笑她眼睛看不见还戴戒指,赤果果的炫耀。 炫耀就是炫耀,许愿也不否认,她想要炫的东西多了去。 晚上,关靖北才回来。 他这几天似乎特别忙,饭后直接进了书房工作。 许愿摸索着敲门,然后进去,她没有刻意地放轻脚步,但男人显然没听到。 “还在忙吗?”她问,紧接着听到略显焦急鼠标点击的声响。 过了两秒,关靖北才抬头,语气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嗯。” “今天的戒指挺合我意的,花房也不错,你什么时候学会低头讨好了?” 她只是漫不经心的一问,不指望男人给她什么回答。 他们以前吵架,都是许愿低头,因为大部分是她的错,她一般撒撒娇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半晌,关靖北的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去睡吧。” “好,那你也早点。”许愿没有察觉出一样,心情仍是很好,低头,用手摸索到他的脸颊,吻了吻。 不过是蜻蜓点水,她也很满足了,道了句晚安后离开。 书房里,男人握着鼠标的手未动,眼睛的焦距成一条直线,落在她离开未关的门上。 … 生日那天,没有特别夸张地排场,考虑到许愿眼睛的问题,关靖北只邀请了过去的几个朋友聚了聚。 在明月订了包房,明仔推着明书寒的轮椅进来时,正看到许愿和钟意两人在互相抹蛋糕。 “你欺负我瞎,啊啊!我告诉我家大叔去。” 许愿脸上的奶油更多些,屁颠颠摸索找到关靖北告状,样子委屈得像个小动物。 关靖北只淡淡看了眼钟意,“你让着点,别让她磕碰着。” 因为本来就是闹着玩的,随意叮嘱而已,他知道。 钟意也不知怎么,听着这句维护的画,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轮椅上的明书寒。 眼神里的意味……和许愿很像,求救?撒娇?她好像没资格对轮椅上男人做这些。 所幸明仔足够聪明,很快发现了小细节,丢下大哥跑过去,“喂喂,三少,你欺负我嫂子干吗?小心我哥揍你。” 关靖北淡淡看向门口,挥了挥手让他们闹去,他去招呼明书寒了。 钟意的目光还是定在轮椅上,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喊,希望他能多说几句。 比如,你凭什么为你女人欺负我女人。再不济,说一句,钟意,小心点玩。 但是,没有。明书寒直接避开了钟意的目光,和关靖北谈起了话。 一个奶油球过来,直接砸在了钟意的脸上,紧接着是许愿的嬉笑声;“我就知道,明书寒一来,钟意肯定因为分心输给我。” 钟意抹干净脸上的奶油,落落大方地笑,同时也拿奶油砸了过去,“我这不听你男人的画,让着你点。” 许愿只笑,闹腾一会说不玩了,她要去洗脸,然后吃蛋糕。 钟意也跟去了洗手间,门刚关上,许愿就凑过来一张脸,神神秘秘地道:“我知道你刚才在发呆……在想什么?” “没有。” “跟我你还不老实交代。”许愿鬼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肯定和明书寒有关,要不我们做个试验,看看他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 钟意边洗脸,有些漫不经心,“怎么做。” 许愿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露出诡秘的笑:“这个办法不错吧。” 钟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从洗手间出来,那三个男人似乎在谈论工作地事,许愿立马不乐意了,嚷嚷着不许谈。 乍一看,她跟刚回来时惨兮兮的样子完全不同,更像是五年前高高在上的小公举。 明仔啧啧赞叹,“许小公主,你今天是寿星,你说了算,想聊什么你说。” “这个嘛……”许愿一边想,一边任由关靖北拉着她的手,顺势搂入怀中。 “钟意呢?”明书寒忽然问。 他这么一问,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转了,明仔摸了摸鼻子,“是啊,嫂子呢?” 这一声嫂子,让明书寒觉得别扭,但没有多说。 许愿嘻嘻笑了两声:“钟意说出去接个电话,我刚才听了点,是个男的,也不知道是谁?” 明仔微微蹙眉,偏头看向他哥,“哥,你有危机感了。” 明书寒抿着薄唇并不搭话,他坐在轮椅上明明比他们看得都低,却永远傲骨不凡的样子。 许愿讨厌他这样。 过了会,包厢的门开了。 钟意带了个男的进来,然后介绍说:“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人很好的,对我也好,大家要不要一起认识。” 话音未落,许愿忙摸索着去招呼:“哎呀,朋友啊……” 明仔黑了一脸,“许小公主,你摸到我手了。” “……”眼睛看不见怪我咯。 脸更沉的关靖北不动声色地把许愿拉到自己怀中靠着,摸了摸她的肚子,好像饿扁了,淡淡地开腔:“开饭吧。” 许愿跟着一起坐下,她听到明书寒仍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轮椅推到桌前的动静。 面瘫男……真特么难捉摸。她心里骂道。 钟意靠着许愿的旁边,和那位新朋友一齐坐下,她这次算破天荒了,以往每次都要坐在明书寒旁边,帮他夹菜倒水。 吃饭的过程还算融洽,关靖北照例当一个成熟男人的角色,为许愿剔鱼刺和剥虾。 他们这样看上去,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 那位新朋友显然不安分了,为钟意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的,又十分不客气地招呼大家多吃点。 钟意眼睛始终垂下,不敢看。因此,观察明书寒的任务就交到了许愿的身上。 但她眼睛看不到,只能竖起耳朵听,甚至还没事找事地问明书寒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只为了找到他的不自然处。 比如,你今天穿什么颜色衣服,什么发型,天气咋样。 关靖北则不急不慢地把问题抢先回答了。 许愿恶狠狠地叹了口气,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她“望”向明书寒,“书寒哥哥,你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喜欢上钟意。” 明仔差点被呛到,默默地想:谁都会被你问不高兴的。 “我喜欢……”关靖北抢答上瘾了,顿了顿,他看向许愿,补充了上句:“上你。” “……” 第27章 许愿简直想咬死这个三番两次打岔的男人。 饭吃完后,那位新朋友扬言要送钟意回去。 明书寒在旁边始终缄默,不吭声,他唯一说了一句:“明仔,把那把椅子移开。” 他甚至一个人推着轮椅踱到了门口。 经过那位新朋友旁边时,他淡淡地道:“照顾好钟意。” 顿了顿,又道:“路上慢点开车,最近车祸特别多。” “……” 许愿后来总结,原来面瘫男吃醋还可以这么……傲娇。 虽然她们当时并不知道明书寒在想什么。 钟意咬着唇,冷冷地回:“明书寒,你是不是就希望我早点去死,这样就没人再缠着你了。” 明书寒顿了,又似乎愣住,过了半晌,他没有说话,一个人把轮椅踱到电梯处。 许愿在后面干着急,她听到钟意把一沓钱甩在地上,冷冷地对那位新朋友说:“拿钱滚吧。” 那位新朋友先是一愣,旋即嘴里呢哝了几句,但还是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钱走人。 临走前,不忘回头看他们一眼。 钟意眼睛泛红但眼泪就是没有落下,她就是这样子,有男人的话她就是软妹子,没男人她就是条汉。 明书寒见此,似乎在预料之中。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嘲笑,静静地踱进电梯,没有等他们就关门离开。 明仔轻声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嫂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跟谁学的?” 花钱雇个男人,刺激明书寒,试探他吃没吃醋?幼稚的做法。 钟意偏过头,大概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想都不想就答:“跟许愿。” 面对大家的目光,许愿只能干笑:“……呵呵。” 关靖北搂着她,淡淡一笑:“这招你用在我身上可以,但是别人,很难保证。” 许愿以前爱玩,玩的花样也多,这个损招失败后,她满怀哀怨地看向好闺蜜:“你出卖我。” 钟意勉强笑了笑不说话,过了会,他们聊得四面八方,她才慢吞吞地说了句:“书寒一个人不方便,我去看看。” 一个坐在轮椅上无法站起来的男人,加上脾气不好,万一要是遇到不友好的人。 谁能知道有没有意外。 许愿拉住钟意,很想死死瞪着她,“你算了吧,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走丢被拐卖了吗,他对你什么态度你那么关心?” “……那我去下洗手间。”钟意支吾了声,抽出了手,脚步却是迈去电梯的方向。 许愿还想说什么,身侧的男人顺势搂着她,低头哄道:“走吧,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可是……” “感情处于下方的人只会乐于付出,这个道理谁都懂。” 感情何止处于下方,钟意的感情简直低到尘埃中。 许愿真不明白该冷傲的女人为什么因为一个残疾这样牺牲。 她和关靖北回到城堡,照例先去洗澡。 许愿边打着哈欠,边摸索走进卧室,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露出狡黠的笑:“大叔,我发现你最近对我特别好。” 关靖北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想到她什么都看不见,便安下心来,淡淡道:“什么时候对你不好吗?” “嗯,我刚回来的时候,你虐待死我了。”许愿噘着小嘴,手摸到他的领带,“连饭都不让我吃饱吃好,还让我做家务。” 他没直接搭话,只是扯下了领带,挂在她腕上让她自娱自乐,“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让我伤心了,也不找人治我的眼睛眼睛。” 他的薄唇动了动,低眸,注视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虐待她的事应该不止这些吧。 她身上被唐宁鞭打的伤,第二天旧伤未愈又被人打出了新伤,明明疼得要死在情敌面前还咬牙吞声。 他呼吸一窒,将领带挂起,扶着她的肩膀,“去洗澡吧,水凉了。” 许愿噢了声,乖乖地进去。 她这次洗的时间短,没有在浴缸里睡着,但吹头发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只觉困得不行,手撑在盥洗盆上,身体摇摇欲坠。 关靖北听到吹风机掉地的声响一下子就冲了进来,眼看着面前的小女人裹着浴袍,快撑不住身子要往下倒,他及时扶住。 “愿愿。”他唤了声。 怀里的小女人呼吸均匀,睡相温和,尽管头发半干。 关靖北把她抱回床上,静静地站在床边,吊顶淡蓝色的光洒在她小巧的脸上,显得格外温静。 过了会,门口有医生过来请示:“三少。” “让她的眼睛恢复光明。” “是。” 关靖北兀自向沙发边走去,坐下,双腿叠起又放下。 他摸出了香烟,刚点燃又摁灭,淡淡地看向床上侧身睡觉的女人,眸如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忙完了,关靖北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小姐明天醒来就能看见了,三少不用过分担心。”医生彬彬有礼。 “谢谢。”关靖北语气不咸不淡,“这么晚,麻烦了。” “不用。”医生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很快更为之惶恐,“三少不要怪我多问几句,那个……” “嗯?” “许小姐的身体是一直不好吗,之前只是服用了安眠的药物就阻碍了视觉神经,这和她的体质有直接的关系,更有可能是因为出过眼睛方面地问题。” “体质?”关靖北低声重复了这两个字,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许愿的身上,似是无意提及,“她身体很好,不过……那是五年前。” 她十几岁时生得太耀眼,怕出事,所以被她哥扔军队里训练一段时间,回来后身子更灵活了。 “这……五年前许小姐应是青春期,体质好也正常。”医生又小心翼翼地问,“我是想问,她这些年有没有胡乱吃过什么药物,或者经历太大的磨难。” “有什么问题吗?”关靖北的嗓音陡然冷了下去。 胡乱吃过什么药?她嗜睡的原因吗?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哎,天色晚了,我先告退吧。” 医生离开后,关靖北甚至忘记了一直遵循的礼套,没有去送客。 他的目光始终定在床上,神色深不可测。 磨难……她这般聪明,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能经历什么磨难。 … 第二天醒来,入目的是精致花纹的吊顶。 许愿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忽然激动地跳下床,跑到镜子前,反反复复打量自己。 不是梦。 她能看见了。 许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楼下,“大叔……靖北……关靖北!我能看见了。” 一下子语无伦次,她都不知怎么称呼了。 关靖北简单翻阅了手中的金融报纸,回头,淡笑:“你的眼睛又不是永远瞎了,当然能看见了。” “这些天折腾死我了,什么都看不见,很多事都做不了。” “嗯,有些事看不见也能做。” “……”她直接装无知了。 关靖北早就用完早饭了,他今天自己开车,拿好车钥匙便要出门,临走前叮嘱道:“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实在无聊的话就让钟意陪你。” 许愿吐了吐舌头说了句知道了,“对了,你给我配个手机吧,我之前的手机都不知道掉哪里了。” “好。”男人忽然发现了什么,低头,拿了双拖鞋到她跟前,“地上凉。” 许愿弯起嘴角,笑得喜滋滋的,换上鞋,发现他已经走了。 “连再见都不和我说。”她嘟了嘟嘴,慢吞吞地走到小餐厅,刚准备坐下吃饭就被李妈赶下去:“小愿啊,你怎么又没洗漱就吃早饭。” 许愿干笑两声,她太激动所以忘记了。 李妈是个讲究的人,她只好去楼上洗漱好才下来,又跑到座机那里给钟意拨了电话,激动地说自己眼睛看见了。 那边的钟意情绪不咸不淡:“能看见就好了,我下午才能去看你。” “上午你干吗,宁愿陪明书寒也不陪我?” “你想多了,我帮我爸处理点事。” “好好,你先忙吧,我吃早饭了。” 许愿心情极佳,也不琢磨闺蜜的话是真是假,屁颠颠跑到餐桌旁。 还没坐下就捻起一片全麦土司,没涂炼奶都觉得干巴巴的土司挺好吃的,因为心情好嘛。 好心情持续了下午。 这期间她提的要求男人都会答应,她起先还感到奇怪,后来想他因为救走沈新竹母女那事而讨好她。 夕阳快下山时分,在花房附近漫悠悠闲逛的许愿停下脚步,手抚摸门牌上的愿字。 她太过认真,以至于身后来人了都没发现。 “小愿。” 身后是熟悉的,钟意的声音。 许愿转过身去,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笑吟吟道:“正好你来了,看看这个门牌的字,设计得是不是很漂亮。” 她这几天心情好,见什么都说好,漂亮,不错。 钟意显然没了她这个心情,迈过草丛,有些急地走了过去,一脸慌慌失措,“小愿,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关靖北和唐宁……” “嗯?” 许愿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动静,她继续摸着门牌上自己的名字,一边漫步经心地问道:“怎么,他们怎么了?” “他们明天订婚了。” 第28章 他们订婚了。 七个个字飘飘然落进许愿的耳中,惊讶,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个神色在她的脸上闪过。 因是背对着钟意,没有人看到许愿脸上的变化。 良久,她摸着门牌的手微微蜷着,转过身,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哦,你说这件事啊,我知道。” “你知道?”钟意皱紧眉头,上前一步,几近逼问,“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你知道还……” 还这么笑嘻嘻的吗。 许愿感觉自己的笑像一副面具,挂在脸上随时掉下,“他们订婚的事我们不是都知道,早一天晚一天不都一样?” “可是你现在……”钟意禁不住叹了口气,“你每天这样无忧无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进入热恋期呢。” “我一直都这样啊,挺好的。” 挺好的三个字从许愿的口中说出,带着轻微的颤音。 眼前闪过一幕幕的景象,关靖北把她从机场拦下,又阻止她刺给自己那一刀,还有他们妥协的内容。 他还把花房又换成她的名字,他宠溺她的样子。 原来都是假的。 就为了像她之前那样伪装成乖巧,只为了逃跑?他对她好也只为了哄住她,因为他要和其他女人订婚礼。 许愿终于忍不住,那一幕幕越想越觉得恶心,男人的俊脸也让她反胃,都特么假的。 她手撑在墙上,捂着肚子,低头干呕起来。 钟意见此,忙上前,拍着她的后背,“你怎么了?” 许愿单是干呕,没有吐出什么东西,过了会她才觉得舒服点,直起身勉强撑了个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刚才都吐成那个样子。”钟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有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许愿没化妆,干呕后脸色蜡黄蜡黄的,“我中午吃多了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楽,你今晚要在这儿住吗?” “不了,我送你上楼休息吧。” 许愿嗯了声,走在前面,只觉眼前的情景都是幻象。 把她送到卧室,钟意才离开。 独自呆在房间的许愿喝了一大口水平复心境,原本发亮的瞳眸一下子黯然无光。 她坐在地板上,双腿圈起,下巴搁在膝盖上,以这样的姿势坐了一下午。 晚上,关靖北回来得较早,推门看去,灰暗的房间内,只有她娇小娇小的黑影。 “愿愿。”他走过去。 许愿不动,抬头看他,眼睛的焦距却浑然不是落在他身上,“嗯。” “地上凉,起来说话。” 他说着就要拉她起来。 许愿坐了很久,保持了同一姿势,太长时间不动骨骼僵硬,一下子站不起来。 即便被拉着,她也差点跌倒。 脚和全身完全麻木了。 “你坐了多久?”男人语气微带愠意,把她及时抱在怀里,“这么大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大叔。”许愿抬头,小脸笑开了成花朵似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软腻,“听说明天你要订婚。”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男人揽她的手臂僵硬,全身都怔住。 许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是吗?” “愿愿……”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听我说……” 许愿不笑了,面具不知不觉被摘下,她一脸冰凉凉,冷冷地道:“说什么,说你是逼不得已才订婚的吗?” 顿了顿,她摆脱男人的束缚,嗓音提高了分贝:“因为慈善晚会那次让唐宁陷入舆论危机了吗,所以你们才急急地订婚?” 关靖北沉静的眼中染着更为复杂的颜色,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他上前一步握着她的腕,缓缓道:“她等了我很久。” “是啊,那个老女人已经快三十了吧,大叔你也三十出头,你们的世界我好想插足不了。” 许愿忽然不想无理取闹了,她想自己在他的眼里是仇人,唐宁是恩人,正常人脑子想想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谁。 关靖北只平静地看她,并不说话。 她薄唇漫出显山显水的嘲讽,“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订婚礼提前了,而我却是最后一个懂的。” 顿了顿,又道:“难道说你故意不想让我知道,怕我知道后会去闹你的婚礼现场吗?” 她记得十七岁时她有说过,让关靖北一定要等她长大,然后结婚,如果新娘不是她,她就去闹现场。 “许愿,你真要去闹吗?”他忽然感觉自己是希冀她去闹的。 但许愿只是轻笑了声,“怎么会,年少时说的话怎能当真,我没那么不理智。” 一下子,关靖北没话说了。 许愿瞅中了他大衣口袋中的手机,伸手拿了出来,“谢谢你的手机,有事方便联系,我先下去吃饭了,等你们订婚礼结束,再和我谈谈吧。”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关靖北偏头看了过去,一个大步走过去,抬手将她打开的门关上。 许愿一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抵在了墙上。 后脑被大手烹煮,她的脸被迫埋进他的颈窝。 男人低头,粗重灼烫的呼吸全吐在她的肌肤上,淡笑:“我们之间,除了恋爱没有什么好谈的。” 许愿怔住,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抬起,隔着淡淡烟草香的唇覆了上来。 一吻结束,她胸口剧烈而迅速的起伏,瞠目瞪他:“关靖北,我发现你真是贱到一定高度了,马上要订婚了,现在和我周旋什么。” 男人直直地看她,低声道:“我怕你会离开。” “我好像没有爱你爱到听说你和别人订婚就寻死觅活的地步。”她嘴角漫着讽刺,“只是我也够傻的,对你之前的好信以为真。” 他把她从机场带回来,又妥协了两个条件,并且要一直妥协下去——她以为他真的还会像从前那样。 弄了那么多戒指给她挑选,花房换了名字,眼睛说不定也是他叫人治好的,想要手机二话不说也给她带了。 ——原来都是埋伏。 “做这些……”他温热的大手忽然覆在她的唇上,有的无的拨弄,“只是不想你再离开我。” “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以为你还爱我呢。”她面不改色,“不过OK,我不走,直到你玩腻了为止,到时候我们两不相欠。” 她打了他那一枪迟早要换的,既然他不让她伤害自己,那就用别的方法补偿。 “许愿!”男人终于显山露水地出现恼意,但喊了一遍名字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睡觉,晚安。” 许愿打了个哈欠,感觉困乏得很,迈开腿还没走到床边,就半趴在床睡了。 身后,男人的瞳眸愈发的幽深。 … 第二天。 许愿像往常一样起床,然后换衣服,自己化了个裸妆,给钟意打了电话便出了门。 关靖北许她出门,但是一定要让保镖跟随。 她没多说,保镖对她来说没什么用,随便耍个小伎俩就能甩掉他们。 关家三少的订婚礼,自然是全城瞩目的。 许愿自己不是主角,也不用在意什么,但她和钟意一齐穿了普通的礼服进场时,还是让人惊叹了番。 “这个就是消失很久的第一美人吗,好年轻啊,五年前她被评选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吧?” “可不是吗,各大杂志都有登她照片,那时才十七八左右,现在出落得更亭亭玉立,比今天的准新娘还美。” “哎……不过今天三少的订婚礼,身为前女友的她怎么能来?” 议论声不断,只当是左耳听右耳出,许愿毫不介意地挽着钟意的胳膊,款款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们边走,边压低嗓音说话,许愿瞅了瞅四周,太阳刺眼,她拿手背挡了下,“书寒呢,他没跟你来?” “没。”钟意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眼闺蜜的眼睛,“你眼睛刚恢复没事吧,少被阳光刺激。” “你想让我别乱看就直说。” “……” 许愿对闺蜜的这点小九九还是知道的,不屑地哼出了声,“他今天肯定会来的,和关靖北处得那样好。” 钟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订婚礼选的地点是宽阔的草坪,仿西方地露天式,所以太阳直.射。 为避免晒黑,许愿找了个地方,躲在伞下,拿出手机玩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准新郎新娘怎么还没来,我都等得烦了。” 钟意有些担忧地看了几眼,“愿愿,你是不是很伤心,在我面前不用伪装的。”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很伤心?” “两只眼。” “……” 钟意很够义气地道:“不过你怎么样,我一直是你坚强的后盾!” 许愿悠悠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划着手机屏幕,“想想我和靖北当年爱得轰轰烈烈,现在落得这般下场,吸取经验的我有机会一定要教育青春期少女。” “教育她们什么?” “早恋不好,早恋的对象是个成熟大叔更糟。” “……” 许愿絮絮叨叨地说着:“哎,讲真,我当时听老师的话多好,这么聪明的头脑肯定能考上哈佛剑桥,结果……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钟意脸色更加难看,使劲用眼神示意。 许愿终于从手机游戏中回过神来,抬头,正好对上男人无波无澜的深眸。 第29章 穿上正装的关靖北更衬得身材挺拔,就是脸色过于难看了一点,否则不亚于亚洲模特,但气场过分强大了,给人压抑。 许愿不压抑,她只干干地笑了两声。 刚才的话都被听到了?不会全听到吧,那听到多少呢? 心里没底,许愿笑得也就更僵硬:“呵呵,今天的天气不错,作为订婚礼正合适……” 她偏过头,刚才说是坚强后盾的闺蜜哪里去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大叔,你的未婚妻呢,还有那些宾客,你不去招呼跑我这旮旯干什么?” 她甜着一张小脸,笑吟吟地劝:“要是怠慢他们可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遮蔽的阴凉,远离喧嚣,这男人怎么还找上了。 “我还以为你来劫婚。”关靖北拉过椅子,坐在她身侧,嘴角轻微地上扬,眼底却并没有笑意。 许愿乍没听懂,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他拖到怀里坐下。 她随手把手机扔到桌上,眨巴着大眼睛,喉间是不可掩饰的低喃:“靖北……” “后悔当初和我谈恋爱?”他淡淡地问。 果然,都被听到了。 许愿咽了咽口水,“没有,我说着玩呢。” 他勾唇,知道她这话是假的,她就是后悔。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婚礼主持人的嗓音,这边的两人同时一愣,许愿趁机从他怀里逃脱,连滚打爬,“大叔啊……婚礼要开始了!” 关靖北站了起来,看她躲得远远的样子,眼睛禁不住眯起,“那我走了?” “嗯。”她重重地嗯了一声。 男人又站了会,再次听到话筒的声音才离开,没有回头。 许愿捂着胸口小声地叹了口气,继续拿出手机,一看,游戏已经输了。 … 游戏不知玩了多少局,偶尔抬头看向不远处,热热闹闹的,她就一个人,钟意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许愿五年来寂寞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正准备再开一局时,无数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敌意的,好奇的,惊讶的,所有人的神色不同,但焦距明显都都准这边。 许愿茫然地抬头,看一些人向她走过来,而最先过来的是身着正装的男人。 “跟我回去。”关靖北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语气毋庸置疑。 许愿更懵了,顺势站了起来,“哎哎……等会,我游戏还没玩完呢……不对,你订婚礼结束了?” “取消了。” 男人云淡风轻的口吻像是在说吃过饭了。 “哦。” 许愿大脑迟疑半秒,应了声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取消了,订婚礼为什么取消?唐宁呢?”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关靖北一个没答,只是让保镖在众人之间开了一个道,把许愿打横抱了起来,离开会场。 许愿懵的程度达到最顶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身子倾斜,眼睛被阳光刺得眯起,无意间看见穿了一身礼服的唐宁,正用仇恨的眼神瞪她。 “那个……大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许愿小声地问,“订婚礼怎么说取消就取消啊?” 在她印象里关大叔是个成熟理智的人,虽然偶尔傲娇……但他不会在重大的场合肆意妄为。 “你怀孕了。” 简单的四个字如雷轰炸在脑海中,许愿不知哪来的力气,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慢点……”他皱眉,担心地提醒,想伸手拉她却被拍掉。 许愿连连退后几步,异常恐慌的眼神看向他,“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这不是关键,先跟我回家,前三个月孕期最为关键。” 她怔住,怪不得他刚才喊她回家没有连拖带拽,而是直接横抱起来。 原来是以为她有了。 许愿不相信,拼命地摇头,“不可能,我不要!” 她绝对不要在二十五岁之前要孩子。 关靖北眸色一暗,拉住她的手,却又不能用力禁锢,嗓音略带无奈:“我也不确定,听钟意说的,你不想回家那去医生先检查下。” “钟意?”许愿抬头,“她人呢?” “你先别管其他,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如果没有……我和唐宁的订婚礼也不可能继续,如果有。” 他说到顿了顿,“如果真有了,你生不生是你的权利,但是愿愿你知道,我想要。” “你想要你自己去生,我现在不要。” 他轻叹了口气,飘忽的嗓音像是随风进入她的耳边:“愿愿……你不是想知道你哥的下落吗……” 许愿猛然抬头,“你知道?快告诉我!” “我现在并不知道,但是光凭你一己之力很难找到许谷安。” 她眼中的希望燃起又渐渐地熄灭,口中低喃:“所以,你是要我把孩子生下来,才帮我找哥哥吗?” 关靖北没有否认,他再去拉她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止。 上了车,许愿的目光看向窗外,整个人都处于沉思中,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就喜欢拿捏别人的软肋呢? 手机忽然响起,是钟意发的微信:【我告诉关靖北你怀孕了,不管他信不信,今天的订婚礼是无法举行了,姐姐我就帮到这里了,能不能怀上看你肚子。】 许愿翻了个白眼,迅速地扣字:【谁特么和我约好二十五岁一起要孩子。】 刚发完,她就感觉到极近的男人的气息,抬眸,正好看到他完美无瑕的侧颜。 她的心一下子释怀了,“你也看到了,钟意并不确定我怀孕了,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嗯了声,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去医院检查过就知道了。” “就因为之前我在你面前干呕过,就觉得有了?等哪天你也干呕,我还说你怀了双胞胎呢。” “到了。” 他不反驳,简单的两个字让许愿整个人都处于无奈的状态。 她不情不愿地下车,又十分不友好地瞪了眼妇科医院门口大着肚子还乱跑的母狗,“走开啦,挡道了!” 母狗:“……” 它抬头回瞪许愿,明明它先来后到,干脆坐在地上,就不走! 关靖北捏了捏她的手,嗓音宠溺又无奈:“别发火,我们绕道走。” “不要!我就走这里,不然不进去了。” “……” 他知道她在发脾气,在闹情绪,不想去医院检查。 关靖北没有强扭,清清淡淡地道:“那好,叫人把这狗炖了做火锅,合不合你意?” 母狗像是听到人说的话,又或是它有了隐隐的预感,话音落了不到两秒,它就夹起尾巴走了。 许愿找不到发泄的东西,也找不到不进医院的理由,只好瞪向男人:“你有没有爱心,狗狗那么可爱,怎么能杀它们。” “嗯,不杀,快进去吧。” 关靖北好脾气得很,五年前他就宠她无下限,成熟的心态包容她幼稚的行为。 许愿垂头丧气,一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怎样逃跑,一边还要应付那些护士投来的目光。 验尿后需要等待十五分钟,这个过程,关靖北看似如往常般平静,心里却汹涌不已。 许愿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摸出了烟盒,又收了起来,动作反复了几次,她知道他好像在紧张期待什么。 有那么短暂一刻,她忽然希望,要是真有了也没什么,生下来就生下来。 她虽然年轻,他却不小了,三十后的男人总希冀有个孩子。 思索间,她看见关靖北手中多了张单子,幽深的眸定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唇紧抿,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怎么样?” 许愿凑了过去,从他手上扯来单子,看了好长时间才低喃:“我就说嘛……没有怀孕。” “嗯,肚子饿吗,去吃些东西吧。”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她哦了一声,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脚步比来之前还慢,“大叔……” 关靖北未动,但也跟着停下,等待她的下文。 “没什么……我就问问,你和唐宁还会订婚吗,就是……”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忽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关靖北低笑了声,摸了摸她的头,“下午和我去民政局。” “啊?”许愿猛然抬头,半个身子已经被他揽住,一齐站在电梯里。 向下落的一刻,她回想起他说的话,去民政局能干嘛?领证? 那他们是要在一起呢,代表他原谅她五年前做过的事了? 许愿没敢问,跟在男人的后面,去了家主题餐厅,静静地用餐。 “那个,大叔。”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去民政局是要和我领证吗?” “你觉得呢?” “应该吧……你是不是原谅五年前我开枪那事了?” 提到这个,男人盯着她的脸,强行压抑的嗓音温和低哑:“我不知道。” 包厢里有一会儿的安静,许愿低垂着眉目,寡淡地笑:“你别勉强自己不恨我,有些感情克制得越深蕴育的程度越深。” 他微怔,似乎在意外她偶尔能说出哲理文艺的话。 用完餐,他们先回城堡拿了户口本,许愿的户口也一直在男人这里,都放在一块。 去民政局的路上,许愿有那么一刻冲动,要把五年前的事全盘袒露。 她要告诉他,开枪的原因,以及在他倒下后,救他的人不是唐宁,是她。 许愿准备说的时候,车忽然停下了。 她看向窗外,民政局就在前面,但车位满了,男人把车停在了银行门口。 这一刻她是紧张的。 关靖北刚把户口本拿出,手机忽然响了,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后便摁掉。 过了会,号码又拨来。 许愿的心情好,就算是诈骗短信她也愿意去调戏骗子,便替男人划开了接听键。 “喂,关三少是吗。” “你是谁?” “甭管我是谁了,只需要知道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中,限你在一个小时内过来。” 一个通过变声器而改变的粗犷的男声传来,让车内的两个人同时愣住。 第30章 关靖北冷静下来,低沉的嗓音透着与生俱来的气场:“我的女人在我旁边。” 那边一怔,很快大声地笑出来:“哦——我忘了,你有两个,那我现在告诉你,在我手中的女人叫做唐宁!你今天订婚会场抛下的女人!” 关靖北顿了半晌,眉间处微微蹙着,嗓音温淡:“废掉你两只手还不够吗,现在连命都不要了?” 那边愣然的时间比他还要长。 许愿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猜出来绑架唐宁的男人是谁了。 之前在明月试图染指她的的大牙——沈如的老公,也算作她的姐夫了。 沈如和大牙婚后感情很不好,原因似乎是沈如想往高处攀,勾搭关靖北。 这让大牙更不爽了,上次被废两只手估摸着是小宇宙爆发,拼了力气兴风作浪。 “哈哈,没想到我用了变音器你还能猜出我是谁,不过那又怎样,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中,处于下风。” 那边传来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畏惧,音量反而提高了几层:“我告诉你,关靖北,你以为自己拽得二八五万吗,敢废老子的手!” 许愿看向心如止水般的男人,他们的心性往往相似,内心越是狂澜,表面平静得厉害。 “放人。”关靖北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呵呵……别和老子磨叽,识相点的就过来,当我们大家的面废自己两只手。” 顿了顿,大牙又道:“当然,记得把你家的许大美人带来,上次我还没摸够呢……” 手机传来了盲音,男人的手指微微蜷起,关节处泛着冷意。 “先找人定位他们,然后再想办法。”许愿冷静地道,“大牙不是胆大包天的人,到时候恐吓恐吓他就怕得要死。” “没那么简单。”关靖北打转方向盘,倒车,踩上油门,继续道,“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人,一群要死的蚂蚱捆绑在一起胆量也会增加。” “唐宁脑子是不是傻,好端端地怎么被人绑架了。”许愿忍不住叫嚷。 “她不是你,没经过特殊的训练。” 他的语气寒凉得厉害,想想也是,估摸男人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还是少说点话为妙。 她乖乖地闭上了嘴,目光无意间瞥见了搁在车前的户口本。 唔,事来得还真巧,证还没领了,这边就出事了。 一路上车飞奔得极快,关靖北已经让人定位了他们的位置,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偏过头淡淡道:“下车。” 许愿瞅了几眼陌生的环境,还有站着的保镖和车,“这是哪儿?” “他们负责送你回家,我现在有事,不能送你回去。” 她微微怔住,“为什么让我回去。” “你不能跟我去。”他似乎不耐烦这些解释,“有危险。” “跟着你我还怕危险吗?”许愿把安全带系得紧紧的,语气格外坚定,“靖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说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乖,听话,回家。” 他这时话少得更是可怜,但每个字都坚定。 “我才不要,万一你……” 许愿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下了车,打开她的那扇车门,俯身解下安全带,“别闹。” 她几乎是被半拖半拽着下了车,早上特意打理的发型也被整乱了,还没来得及抱怨,眼前的车已经扬长而去。 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小姐,三少让我们送你回家。” 许愿气得不行,他不让去,她偏要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场合也不是没经历过,而且五年前最大的那次……她不照样平安无事吗。 “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许愿对保镖说。 “这个……” “你们不是要送我回家的呢,那就交出车钥匙,我来当司机,不然打死我也不回去。” 许愿的无赖是出了名的,保镖面露难色,“许小姐,怎么能让您当司机呢,我……” “不让我当司机,你们就和我在这里耗着,反正我不上车,你们强行拉我上去还要告你们非礼。”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保镖只好交出了车钥匙,许愿如愿以偿地上车,挂号挡后给钟意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唐宁怎么那么没脑子,还玩俗套的绑架案,妈的智障。” “……” 不愧是闺蜜,说的话都完全一样。 许愿让她找准重心,比如关靖北不会真为了唐宁去剁自己的两只手。 “他要是真剁了,那还真是对人家至死不渝啊,啧啧……”钟意嘲笑。 “正经点吧,我找你是给我们做后盾的,万一要是出个什么意外……” 钟意毫不犹豫地答应。“OK,定位发我,我带人去帮忙。” 挂电话之前,好闺蜜还很八卦地问了一句:“你没怀孕吧?” “……没。” 许愿顺着慕尚离开的方向,带着一车的保镖,跟上了关靖北。 本提心吊胆把车钥匙给小姑娘的保镖终于发现,这女人车技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 荒郊处。 站在风中同样凛冽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领子被吹得立起,他的出现,带来无法遮掩的戾气。 “唐宁呢?”关靖北淡淡地问。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标志性猥琐人物,领头的为大牙,龇牙咧嘴地笑:“哟,这不是三少吗,我还以为你有了新的美人,不打算来了呢。” 成秘书紧握双拳,看起来不似男人那样冷静:“少废话,赶快把唐小姐放了。” “成秘书不仅管公司的事,还爱搭理人家的家事啊,是不是对那位小姐有意思?”大牙左侧的人讽刺。 “你!” 关靖北做了个手势,微微抬头,眯眼,好整以暇的样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和你们都有过恩怨。” 那边的人面面相觑,随后同时冷笑,大牙发了话:“三少记性果然好,我们这些人都是受你所欺。” 说着他举起了两只手,十个手指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五六个,掌心是很深的伤疤。 其他人,多多少少身上有伤。 “我这位兄弟,不过是多看你家许美人一眼,眼睛就差点被毁掉,视力只有0.1!”大牙把一个矮个推出来。 矮个又矮又丑,看人时眼珠子要瞪出来。 “我想想他当时看的是哪里……踮起脚尖,拼命地把自己脸往她怀里凑,这也叫一眼?”关靖北淡笑。 大牙冷哼一声,“那又怎样,你至于把人家眼弄成这样?” 成文忍不住插话:“你们也是活该,三少的女人谁敢染指,真是色心胆大。” “不管怎么样,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今天非要讨个说法。”大牙不争辩了,狞笑,“听说唐宁是三少的救命恩人,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 “你们敢!”成文几乎要一步冲了上去。 关靖北按住他,眉眼藏着浓浓挥之不散的阴郁,“开个条件。” “呵,终于晓得和我们谈起条件来了。”大牙得意洋洋地露出自己的标志牙齿,“我现在突然改变想法了,不要钱不要命,只要你那位许大美人。” 关靖北一张俊美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一语不发地盯着他们看,似笑非笑,嘲讽,冷漠。 “我们这些人受的委屈都是因为许愿,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亲自来还。” “呵。”单音节从关靖北喉骨间低低溢出,沉沉地道,“她不可能过来。” 大牙又把某个人推了出来,指了指对方厚实肿起的嘴唇,“这位兄弟是因为亲了许愿的脖子,被许大少弄成这副样子,现在连媳妇都找不到。” 顿了顿,又道:“不让许愿过来给我们哥几个玩玩,怎么对得起我们几个受过的罪,如果她不来,那唐宁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风越来越大,草丛摩擦的动静飘入众人的耳中,越发显得这里萧条。 无人看到,成文从背后偷偷摸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 “现在放人,还可以留你们一命。”关靖北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口吻,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还有你们的家人。” 按理他处于最下方,但气场却远远高过那些人。 家人? 大牙他们纷纷看向对方,这里面只有一两个娶上媳妇有娃的,但他们各自有老母在家。 威胁吗? “三少不至于和我们一样低俗到拿无辜的人来威胁了吧?”大牙冷笑。 “你们自己掂量。” “妈的,明明我们是甲方,怎么反被威胁了!”里面有人立马反应过来,“把那女人拖过来,老子就不信了!” 这声一出,大牙他们纷纷觉得有理,使了个眼神给手下,把五花大绑的唐宁带了出来。 人刚出影,刀子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唐宁嘴里藏着东西,只能支吾,眼泪汪汪地看向男人。 “你不叫你家美人过来,就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剁手。”大牙不爽道,他非要那祖宗血债血还。 关靖北淡淡笑着,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你们先把人放了。” “不行,你先剁。” “你们这些人,怎么讲得了信用两个字。”关靖北像是早有准备了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刀。 刀尖刺眼,西南方向不算强烈的阳光反射出极亮的光线,男人低头,不急不缓地擦拭刀身。 “啊——!” 一声惨叫传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31章 关靖北眯眸,声音陡然冷了下去,“谁让你们伤她的。” “给你三秒时间剁手,不然我这一刀子下去,大家都去见阎王吧。” 大牙像疯了似的,刀子直逼唐宁的脖子,狞笑道:“你的救命恩人无辜死亡,你下辈子就活在自责当中把!” 关靖北瞳眸渐缩,一语不发,只是已经举起了刀子。 即将落下的一刻,不知谁喊了一句:“许小姐来了!” 许愿来的时候,被光线反射得眼睛禁不住眯起,她走了几步才避开那抹反光,也才知道反光的来源。 是男人手中的刀。 他是要为了唐宁剁自己的手吗? 许愿嘴角经不住扬起讽刺的弧度,她大概是热了,脱下的外套绑在腰间,露出洁白的胳膊,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韵味。 那些男人看得眼都直了。 “谁让你过来的!”关靖北厉声训斥。 成文心虚地退后了几步,正要开口承认,只听得许愿淡淡一笑:“我自己来的啊,你要去当救美人的英雄,万一死了我还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呢。” 成文在心里捏了把汗,这小祖宗果然什么话都敢说。 关靖北蘸墨般的眸打量她人畜无害的笑脸,淡淡道:“滚回家去,我没事。” 许愿笑眯眯地走过去,抬手按下男人手中的刀,“我刺自己两刀也说没事,你信不信?” “愿愿。”他颇为无奈的唤着她的名字。 许愿不理睬,敛起笑意,漫不经心的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哟,姐夫啊,好久不见,你的两个老婆废了现在还没好吗?” 众人先是听到一头雾水,大牙最先反应过来,脸涨通红:“你个小女表子,你再说一遍。” 两只手就是两个老婆,手废了就不能撸了,她损得够可以。 许愿笑了起来,“姐夫生什么气啊,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她和沈如关系不好,大牙和沈如关系也不好,这一家人形容得太讽刺。 “许愿,上次我不过摸了你腰几下,手就成这样,怎么说也得给我们补偿吧。”大牙眼珠一转,“不然,你男人可要剁手赔偿了。” “哦,是吗,他要当英雄,我可不当。”许愿笑容更肆意,“而且唐宁是我情敌诶,我闲没事干去救她?” 话音刚落,她的腕就被身侧的男人抓住,听到磁性低沉的嗓音:“回去!” 许愿像是没听到了似的,仰头看向他紧绷着地俊颜,“我来看看你怎么英雄救美怎么了?”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滚回家去!来人!” 关靖北一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妙,她看似无理取闹,实际上都有个度和方向,一定是打算好了的要牺牲自己。 为了让五年前的恩怨勾销吗? 男人头一次希望,恩怨永远存在才好,爱爱恨恨,这样他们才断不开。 许愿打了个哈欠,看向走来的保镖,无奈地笑了下。 “看来你也是蛮了解我的……” 说着,她眼神闪过一丝不可言说的痛楚,迅速切了男人臂膀的麻经,在他松开腕的瞬间飞快逃离,跑向不远处。 身后有保镖要跟过来,挟持唐宁的人又是一动,紧接着就听到唐宁的惨叫。 跟着的保镖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来了,你们可以放了唐宁。”许愿走到他们中间,没有丝毫的微距,反而微微笑着。 大牙二话不说,让人拿了个麻绳将许愿捆住。 “许愿。”关靖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靖北,我拿自己去救唐宁你还能拦得住我吗?”许愿淡淡笑着。 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没想到男人不信她是来凑热闹的。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了解的。 男人眼中像是要迸发出烈火般,嗓音低沉无奈到极致:“为什么……” “靖北,既然五年前我对不起你,不如今天我大义一次,把你救命恩人给换过来。” 话音刚落,大牙的笑声就响了起来,“还真是一出令人感动的戏码啊,不过……你想多了,我们暂时不会把人换回去。” 闻言,成文及其他人既震惊又愤怒。 只有关靖北和许愿淡淡然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似的。 她是早就预料到,大牙这样的人不可信,男人也知道。 但他即便知道大牙不守信用,也是要剁自己的手,一如她也知道,也是要过来换人。 “我们不是不放人,而是要平安离开这里。”大牙说,“我们需要两千万现今,另外找一艘无人的中性游艇,等我们顺利离开云城,自然会把人都还给你们。” 他们不会那么傻,要食尽鸟亡,自然要做好逃生的准备。 成文气得不行,“休想,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招!” “成文,去弄游艇。”关靖北淡淡地吩咐,目光始终落在许愿的身上。 她就这样被绑着,小脸不笑了,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文听到吩咐,争辩道:“三少,万一他们又耍诈。” “你有更好的方法?”关靖北仍然淡淡的,“没有就去做。” 成文只好不情不愿地联系人。 那边,却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在许愿旁边的几个人要动手动脚的,她一脸厌恶,想躲开却不好躲。 一阵枪声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关靖北的枪口对准他们旁边的树干,他目光幽沉,漠然地看向许愿周围的几个人,“谁敢动她,第一个死在这里。” “艹,老子还怕不成……啊!” 那人话音刚落,就下意识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再一看,鲜血汩汩地冒出。 关靖北眯眸,犹如修罗般,眸光反射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谁再动她,死。” 大牙他们终于懂得害怕了,之前见男人妥协,以为可以糊弄,没想到因为许愿,他可以什么都不顾。 游艇弄来了,他们又按计划上了车。 抵达海边,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大牙的人拎着盛现今的箱子,紧挨着上了游艇。 眼看着游艇远去,关靖北静静地抽完了最后一根烟,“该行动了。” … 一个小时后。 大牙他们围着两个被绑着地女人,一个个都激动过了头。 “许美人,还记得哥哥我吗,当初看都不给看,现在我想干嘛就干嘛!”矮个男露出猥琐的笑。 大牙走到他们中间,皱眉,“你们消停点,等我们到了邻城再说,现在万一他们追来。” 矮个男瞅了瞅四周,“怎么可能,他们就算开游艇也追不上。” 大牙不放心,还是不让他们乱动,带着两个女人进了房间。 剩下的人在游艇上看守,防范有其他游艇追来。 房间里的大牙忽然听到扑棱扑棱的声响,他心里暗道不妙,出来一看,果然,甲板上的兄弟都被擒服了。 而上方,被投下一大片直升机的阴影。 驾驶舱的人也被控制了,游艇调到了无人驾驶,只有一架直升机,来的人应该并不多。 大牙迅速关上门,和另一位同伙分别拽着两个女人身上的绳子,“妈的,他们竟然用直升机追来。” 从后门出来,大牙已经押着许愿赶到了甲板边缘。 低头看去,正是汹涌不息的波涛。 许愿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海风吹乱她的发,“还挣扎什么,束手就擒不就行了。” 危在关头,大牙什么都不顾了,把她们身上的绳子系在游艇上,狞笑:“哪来的束手就擒,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话音刚落,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直升机跳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关靖北的第一抹目光看向许愿,再看向唐宁,一下子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身后带来的人马纷纷立起了武器,对准好方向,只等一声命下。 大牙的手不够利索,所以是他的同伙抽出了刀,仍然架在唐宁的脖子上,逼迫他们往后退。 “往后退,退到我们看不见为止!”大牙补充说。 关靖北挥了挥手,让成文带人先离开甲板。 一直到剩下他们五个人站在这里,大牙才使了个眼神给同伙。 同伙立马会意,松开唐宁身上和游艇固定的绳子,一脚将她踹下了游艇。 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刺入男人的耳膜。 他分神看向海的时间,大牙咄咄逼人的声音传来:“关靖北,有本事你就跳下去救她。” 顿了顿,忍不住大笑出了声:“只不过你这一跳,这位许美人就不知死活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经不住地紧握,幽深的眸飘忽不定,似乎在看向那个被绑着却仍然心不在焉的女人。 许愿始终漫不经心的,好像被绑架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不过她见男人这么犹豫,忍不住低笑出了声:“看我做什么,你再这样拖时间,我们两个你都救不了。” 关靖北抿着薄唇不说话。 他也知道。可是。 大牙的手可能拿不了刀杀人,但他有同伙,再不济,绳子一放,人就掉下海了。 可只要关靖北一走,许愿的处境就极其地危险。 耳边是唐宁几近虚弱的哭喊,眼前是漠不关己的许愿。 关靖北的视线忽的定在了某处,大脑来不及多加思索,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海。 两次落海的声响,终于引起了被赶走的人手的注意。 成文带着他们来的时候,正听到大牙一边解系在游艇上的绳子,一边说道:“啧啧……到底是救命恩人,连小美人的命都不顾了。” 许愿仿佛没有听进去他的讽刺,本身亮而大的眼睛忽然没有了焦距,直直地看向男人跳海的方向。 心底好像有一种蛊,慢慢地,啃噬她所有的神经,然后抽离,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身子被大牙推下了海,触碰到冰凉的海水,她甚至忘记了挣扎。 感官神经一点点的麻木,眼睛闭上,耳朵也被咸水浸入,方才男人跳水的一幕在眼前挥之不散。 他选择了别人,那她呢,现在是不是要被淹死了。 第32章 过了不知多少分钟,隔着海水,许愿隐隐约约听到钟意的嗓音。 “关靖北,我家愿愿今天要是出了事,你别想见到她的尸体。我要是能把她平安救上来,你同样特么也别想见到她。” …… 关靖北湿漉着身子和黑色短发,俊脸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从游艇下来后他快步走向码头中央。 开门见山就是这一句:“她人呢?” 环手抱胸的钟意微微眯眸,嘴角的嘲讽再明显不过,“你找谁?” “许愿,你把她救上来了。” “呵,你怎么知道我把她救上来了。”钟意一边拿毛巾擦拭头发,“关三少,你是高估了我的能力,还是太过自信到任何时候你都能两全其美。” 想要唐宁活着,也想要许愿活着,他咋不上天呢。 关靖北并不待见许愿的朋友,但这个时候他只能压抑住心中团团燃烧的火,哑声问道:“她现在肯定没事。” 不然钟意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什么叫没事呢,你试试在海水里泡了不短时间还没人救的滋味?” “有人下去救了。” “哦?你是说你那些没用的三流手下,还是说我?”钟意嘴角的笑愈发的嘲讽,“关靖北,你真的是不信她已经死了?” 男人额上的青筋兀兀跳着,压抑自己到极端,他几乎想一个箭步冲上前拎起这个他不在乎的女人。 但不能,这女人嘴里有他在乎的答案。 “死了,我也要见尸体。”关靖北压抑的温和嗓音绷断,全都涌向暴躁,“现在,我要见她。” 钟意笑了,到底是闺蜜,身上多少有些地方是极像的,她挑着眉,懒懒的嗓音响起:“尸体在海里,要不你现在去捞看看?” “钟意,看在你说是她多年及唯一的闺蜜份上我才有耐心和你磨。” 关靖北淡淡地开腔,从开始压抑的嗓音,到现在也按捺不住的怒火显山显水地露出来,“告诉我她在哪里,不然你今天不用回家了。” “怎么,我不说你还要囚禁我不成。”钟意才不怕,她又不像许愿一样没爹没哥没公司没靠山的。 她拨弄手中的毛巾,淡淡懒懒地道:“你这人也真是,我说她死了你不信,去海里捞捞不就懂了,亲手捞到总比被别人找到好,说不定还能缅怀纪念什么的。” “你再说她死了试试。” “我特么还不能说了是吗,你之前不是还能置她生死不顾吗?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大情圣,我告诉你,她死了,你找到尸体人就是你的,活着,你压根就没有资格见她!” 话刚说完,钟意的脖子忽然就被人掐住。 关靖北很少有冲动的时候,而且是这样的大冲动。 即便身边有钟意的人,即便他们已经把枪对准了他。 他泛红的双眼都是无法掩盖的怒火,掐着脖子的手还未用力,忽然听到漠然熟悉的嗓音:“放开她。” 关靖北下意识地松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从头顶道脚裹了一条白色大浴巾的许愿就在眼前。 她小脸苍白苍白的,眼睛也泛红,可能是被海水感染的缘故,总不会是为人哭过。 “愿愿。”男人沉声唤了一句,快步走过去。 紧接着是钟意也跟了上来,像护崽子一样把许愿护在身后,警惕道:“你这男人又要干嘛!” 关靖北没有强求,眼睛的焦距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想开口问她有没有事,但怎么斟酌语句都讽刺得要死。 许愿看着男人被风吹得半干的西裤和衬衫,泛着皱褶,身上是她不喜爱的海水咸味,所以经不住皱起了眉。 尽管她身上也有咸味。 尽管这是海边,连风都是咸的。 但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讨厌到极致。 闭了闭眼,又睁开,还是看到他,她再闭上。 关靖北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俊美的脸几乎要结出冰霜来,嗓音低沉得利害:“愿愿,你没事吧。” 许愿轻笑了下,“没事。”她微低着头,像是对钟意说,也像是对沙滩说,就是不对他。 简单的两个字让男人一下子没了方向。 假如她说“没事,死不了”,他还能知道她不高兴,很不开心,在撒气。 但只有这两个字,他一下子就陷入了慌张。 “钟意,你不是还有事吗,先回去吧。”许愿淡淡地开口。 钟意偏过身,担心地看向她,“不是要跟我回去吗,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你现在漂没漂在海上。” 有些话面对本人说时,多少是有顾忌的。 更何况,一口一个死字是对关靖北说的,谁让他这么没良心抛下许美人不管。 许愿像是习惯好友的话中话,轻笑了声:“我这不没事吗,而且我又不是不会游泳。” “当时你身上绑着绳子,奶.奶的怎么游啊,别跟我磨了,现在回去。”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要紧。” 许愿每个字眼咬得特准,像是官方式地问话。 “不行,你和我回去!”钟意白了关靖北一眼,话明显是指向了他,“别到时候又被某些人欺负得跟病猫似的。” “不用了。”许愿始终是淡淡然漠不关己的态度,三个字从嘴里吐出后还云淡风轻地笑。 关靖北低头,眼神幽远而淡然,“她不想和你回去,就不要再勉强。” 钟意冷冷地瞥了过去,拉住好闺蜜的手,“我和她说几句话,你能有多远滚多远。” 男人的薄唇动了动,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不肯正眼瞧他的女人,退了几步,虽然没有“滚”远,但他们间隔的距离不算短。 “我的傻姑娘,你还和他继续下去么,你脑子被海水浸泡过了还是怎么,忘记他为了唐宁弃你不顾吗?” “那又怎样?”许愿微仰着脸,笑着,“唐宁是他救命恩人,不管怎样总要救的。” 顿了顿,她说:“就假如他爱我爱到死,但那又如何,爱情的分量再重再怎么样也抵不过道德。他怎能撒手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更何况这件事唐宁本就无辜的。” “扯淡,你就知道为自己为他开脱。” “本来这件事是因我而起,那些人也是因为我,如果唐宁出什么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僵硬,直到完蛋。”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够坚挺,如果再赔上一条人命的话,两人就算在一起也时时刻刻被道德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管你了,你爱咋整咋的吧!” 钟意说服不了,丢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带上自己的手下离开。 大牙他们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关靖北的人也在别的地方。 这个到处是咸咸海风的沙滩,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靖北的身影被夕阳渐渐地拉长。 脚下偶有青蟹爬出,闻见轻微的动静又缩头缩脑地钻回洞里。红白相间的贝壳躺在地上,有些被海浪冲走,有些还停留。 太阳要下山了。 许愿看了所有的景象,就是没有正眼瞧过始终把目光投在她身上的男人。 过了会,腰身上忽然多了双有力的手,分明的骨节透着渐渐恢复的温热。 她怔了怔,低头,然后抬手把男人的手指掰开,整个动作仍是不紧不慢,下巴微扬,“景色不错。” “嗯……”他除了应不知说什么,那双被她拿开的手也不知放在何处。 她淡笑:“不过我不喜欢。” “那我们回家。”他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但仍僵硬得不够自然妥帖。 她感觉到她和钟意的对话被男人听到了。 不过也没什么,她说的是真的,她为他开脱,但不代表能原谅他。 关靖北盯着她温静却不乏嘲讽的小脸,心头像是被狠狠抨击了似的,“愿愿。” “对不起。”他抬手从她的后腰抱住,紧紧的,下巴贴在脸颊上,“真的对不起。” 男人从喉骨间溢出的低低的嗓音,经过海风的熏陶,进入耳朵里。 许愿莫名其妙想笑,看到男人不知所措、小心翼翼,面上甚至带着从内心衍生的慌张,她真的觉得可笑。 以至于直接笑出了声,像是电影里坏角色发出断断续续的笑。 “关靖北,你不用对我说抱歉,之前你在雨中抱走唐宁时我就知道了。” 他的身体僵硬,面部也僵硬,唯有抱着她的感觉最为真实,哑声又唤了一句:“愿愿。” “我应该很庆幸,唐宁没有死,不然我就遭罪了。” “跟你什么关系。” “如果唐宁死了,残了,你就会下意识地把责任归咎于我。而我要是死了,你也会责怪唐宁怎么那么没脑子被人绑架。” “人性本该如此,你和我都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就是我们的关系,这次我也算救了你救命恩人一次,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好吗。” 他终于知道她之前为什么要拿自己去换唐宁,即便知道大牙不守信用,但她还是过去了。 是想还一个人情,让他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吗。 几乎在一个瞬间,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机场那次,他为什么会阻止她伤害自己,不过就是想让她觉得欠他,因此而留下。 就像让一个人永远记得你的方法就是借钱不还。 “互不相欠……”男人慢吞吞地重复着,犹如孩童般试探性地渴问,“是说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和以前一样重新在一起吗?” “你是不是很久没看电影了……哪句台词说的互不相欠等同于重归于好?” 许愿看着被浪花卷起的一层泥沙,淡淡笑着,浓浓的嘲讽,“看来我们之间有代沟了,也是,年龄相差不少……” 第33章 他呼吸一窒,低眸望着小女人温凉的侧颜,伸手探了探她的脸,不咸不淡道:“有点凉……回家。” 说着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本以为她会挣扎所以加大了力气,但却意外地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就乖乖地任由他抱着,甚至调整好手臂的位置。 关靖北将她送到车上,来不及整理自己泛着皱褶的衬衫,他以前一个考究的人,这个时候甘愿忽视了这些。 “对了,我手机好像掉在海里,你得赔一个给我。” “好。”别说赔一个,赔十个都行。 怕她冻着,车里打了暖气,许愿本就精疲力竭,身心皆累,便打了个盹。 醒来时已经被男人抱在怀里,不急不缓地上了楼梯。 关靖北见她醒了,低声道:“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再睡。” “你走得不稳,把我弄醒了。”许愿打了个哈欠,“早知道修城堡那会就听你的话装个私用电梯。” 谁让她那个时候矫情,觉得城堡就应该仿德国复古式,装电梯太现代化。 “明天让人装。”他有求必应。 “不用了,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她挣脱着从他怀里下来,双脚着地后想去扶手,无意间碰到男人的胸膛,她一个闪电般速度缩回。 就像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条件反射地缩回。 关靖北眸色渐深,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许愿的怪癖之一就是碰到讨厌的人跟碰到鬼似的,厌恶,排斥。 许愿自己倒是没察觉什么,掩面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只想睡觉,不想吃东西。” 回到主卧,她却没有直接往床上躺去,而是走进了浴室。 关靖北站在门口不知多久,冷沉着脸,看她从浴室裹着浴巾走出来,跟没看见他似的,直接向床边走去。 许是睡了一小觉,眼底已经没什么睡意。 他看到她拿起旁边的平板玩起了游戏,便走了过去,刚出现在女人的面前,就听到她不温不凉的嗓音:“我睡觉了,晚安。” 说完就放下平板,背对着他裹起被子,眼皮迅速地闭上。 关靖北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静静地想,她就这么不愿待见他吗。 不过也是,他跳下海的瞬间就该知道,她能原谅他的几率小得迷茫,甚至还有可能要弃他离去。 第二天,许愿很迟才醒来,眼睛刚睁开就看到男人穿着熨帖妥当的一身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她。 “别这么吓人好吗,睡个觉还被偷窥,我多不划算呢。”许愿扯了扯唇角。 “我在等你醒来。” “等我醒干吗,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去民政局。” 许愿本带有懒散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但她没有显山露水地表现,只是微微一笑:“去民政局干吗?” 男人站了起来,一双暗沉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领证。” 他觉得自己该多说点话,但喉间不知被什么阻塞了,吐出来的只有这两个字。 “领证你就去领啊,等我醒来干吗,你找不到所以拉我给你指路?不是有导航吗?”她不急不缓地道。 “……” 关靖北也不恼,但也不能接受她这样的玩笑,“我想和你领证。” “想?”许愿撩起唇角,“想的话你就想呗,我还能不给你想吗?” “许愿!”他终于强硬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知道我的意思。” 许愿不闹了,抬头,黑亮的眼睛将狡黠藏匿起来,露出的只有寒凉,“能和你领证的许愿已经被淹死了。” 他看着她难得认真却更冷漠的小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从昨天见到死里逃生的她时,他本就不多的话就少得可怜了。 “对了,唐宁没事吧?”许愿忽然问。 “她没事,昨天就送去医院了。” “那就好,体质还真是差,多喝几口海水就去医院。” 关靖北听着她的话也不觉得是讽刺,他把唐宁安放在医院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愿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向洗手间洗漱,挤了牙膏,对准镜子塞进嘴里,无视跟随她进来的男人。 他站在身后,看着她洗漱完毕,然后梳头。 良久,他开口:“昨天的事……唐宁不会游泳,她身上还绑着绳子,如果五分钟内不能脱险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他话不快,显然是经过不少的琢磨和思量,但有些事语言再没有破绽也无法解释完美。 许愿揪着一根头发,把玩木梳上的精致花纹,低头懒懒地笑:“所以呢?” 手指一用力,头发被拉断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你想说,那个时候大脑来不及思索,必然是会去救她的。” “而且……” “而且你觉得我会平安无碍。”许愿毫不犹豫地打断,抬头,颇具认真地盯着他,“因为什么让你这么有把握?” “因为那些人不是会做事的主,他们如果不是胆小怕事,早就一刀杀了我和唐宁,所以你断定那个时候大牙也不会对我动手?”她又问。 关靖北在几秒的寂静后,哑哑地开口:“你都知道。” 她当然都知道,她还在钟意面前为男人开脱救唐宁的原因呢。可那又怎样。 “我知道什么?”许愿双手插在发间,理了理,淡笑,“当时让你跳下海的另一个原因是,你知道我的绳子松了,对吗?” 她是名家小姐,被绑架的次数不少,暗中解开这些菜鸟绑的绳子太简单了。 绳子松了,她又是个会游泳会散打的女人,对付大牙和他的同伙不在话下。 男人薄唇紧抿,侧首看向打算推开他出门的女人,在她拧门的瞬间身后揽过她。 炙热的气息喷薄下来,围绕在周身,低低哑哑的嗓音响起:“愿愿,你都知道……那是不是代表原谅我了?” 许愿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为什么不原谅,是我自愿走过去换唐宁的,也是我不想自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手劲冷不防地加大,她这是在摆脱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女人的下一句,就让他不想再追问了。 她说:“我饿了。” 关靖北不在追问,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下去吃点东西,等到九点我们去领证。” 她欲言又止,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静静地用完早餐,她的神情很平淡,淡的都不像她自己了,原本卖萌的可爱和狡黠好像都被海水冲走了。 吃晚饭,她随口问道:“我手机呢?” 关靖北昨天都被心事填满,这时听到她这么问,平静地说:“待会出门给你挑一个,之前的那个款式你不喜欢。” 她哦了一声,唇间漫着深不可测的笑,“你说你知道我的习惯我的爱好就算了,连我喜不喜欢这种感情都能渗透。” 男人嗯了声,“上次的手机你随手乱丢,我看出来你不喜欢。” “那你能看出来我还喜不喜欢你呢?”她颇具所盼地盯着他看,满脸笑意。 关靖北没有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嘴角沾了东西,擦擦。” 她不动,仍是笑吟吟的,“大叔,你在转移话题。” 他站了起来,走近她的身侧,伸手将她拉得跟着站起来,而他则坐在椅子上,俯身,低头,吻上了两片红唇。 先是啄干净嘴角的面包屑,才撬开牙齿探入深处。 末了,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她,眉眼轻笑,“给你纸巾你不用,非要逼我亲自来。” 她看着他的笑容,眉头蹙紧,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没有搭理他的话。 正要先走一步,腕冷不防被人拽住,她顺势抬头,撞见男人深沉的眸。 “还有事吗?”她静静地问。 “去楼上换身衣服,我们去领证。”他哑声答。 剩下的是良久的沉默,两人不知对视了多久,许愿淡淡地笑着,“我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不可以吧?”她自问自答,“那就算了,问也是白问,不过我不想爬楼去换衣服,现在走吧。” 她早上起来穿的衣服过于休闲,平时在家穿给佣人看正常,也能勉强逛逛商场。 但去民政局,还要拍照,她这样子仍然漂亮,但比起以前臭美的性子未免太过随意。 关靖北眸色一暗,心里放佛塌陷了一块,“你不化妆吗?” “唔,你什么意思呢?” 许愿摸了摸脸颊,边走出小餐厅,顿了顿才接着说:“是说我现在这样子不好看,非要化妆才能和你去领证?” “不是……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关靖北眉头皱得像山川,下一秒便抬手捞她入怀,“那我们走吧。” 没有叫司机,关靖北自己开的车,许愿就坐在副驾驶。 她一改以前坐车照镜子的毛病,老实乖巧地坐着,安静得不像话,实在无聊了才朝男人要手机玩游戏。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手机没游戏,她直接开了数据下载,有模有样地玩起来。 “哎……怎么又输了……” 耳边是小女人嗔恼的叹息声,关靖北没有多想,专心致志地开车。 到了民政局,许愿把手机一丢,不等男人替她开车门,自己先下了车。 外面风很大,可以媲美昨日的海风了,枫叶被吹得落下,环卫工人扫了一层还落。 许愿的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外面套的简练的风衣,内衬红色针织衫,素净的小脸,美得像幅画。 关靖北停好车后,走了过来,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走吧。” “你确定要和我领证吗?”许愿脚步未动,小脸认真地看他。 男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微哑地嗓音有些晦涩,“过去的事都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她似笑非笑,那笑容有点坏,不够真实,“可是,你看那边。” 顺着她抬手所指的方向,关靖北侧首看了过去,脸色苍白的唐宁正向他们缓缓慢慢地走过来。 他们领证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她怎么懂? 关靖北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想起在车上许愿朝他要手机的事,原来她不是要玩游戏,是通知唐宁。 她压根就没想和他领证。 第34章 “北,你不是要娶我的呢,为什么和这个女人领证?”唐宁喉咙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是个坏女人,她对你开过枪啊!” 这是他们不愿提起不愿去想的过去,硬生生被提及。 关靖北淡淡地瞥了眼站在枫树林下的许愿,见她敛起笑意,像个局外人,好像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心中犹如燃起蓝色的火,男人收回目光的同时,修长的手指上多了根香烟。 他抽了一口,过了这么久也没回答唐宁的话,而是偏头看向许愿,“你没必要这么做。” “怎么做?”她明知故问。 男人走了过去,低头,狠狠吸了一大口,烟雾尽数喷薄在她的小脸上,“不和我领证的方法有很多,装病,哭闹,躺在地上打滚都行。” 顿了顿,他的嗓音凉薄到了极端:“就是不要给我希望又给我灭掉。” 他知道她不愿领证,但也没想到这个不愿意的程度有多少。 许愿呛了几口的烟,忍住咳嗽,话音却不清晰:“你……应该去给……你的救命恩人一个解释。” 关靖北掐灭了烟,回过头,对于唐宁这种眼泪快要逼出的行为有些不知所措。 又或者他不知所措的是因为许愿。 “你身体不好,回医院。”男人低声地命令道。 唐宁上前,每个脚步走得相对沉重,“北,订婚宴上你抛下我走了,我只当你没做好准备,可是转过头你却要和曾经想致你死地的女人结婚。” 她边说着边看向不远处漂亮又显得利落的女人,挑衅意味十足。 “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但是我也不能让你被这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 唐宁不知是装还是来真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北,不要被骗了。” 关靖北嗤笑了声,淡淡地开腔:“她怎么了,昨天她还想救你来着。” 唐宁脸色一变,“那也只是迷惑你的假象而已,就为了今天和你结婚。” 一旁的许愿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掩盖不断的笑声,她觉得唐宁的智商和他们真的不是差一个档次。 “你笑什么?”唐宁转移了目标,眼睛狠狠瞪了过去。 许愿耸了耸肩,“唐小姐,给你通风报信的人是我,要死乞白赖领证的是关靖北,我制造假象,你没开玩笑吧?” 唐宁先是怔了怔,打开手机一看,那条短信赫赫显目:【我要和关靖北领证了。】 号码是关靖北的手机,唐宁第一感觉是许愿在挑衅,所以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她不信许愿说的话,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男人,“北,她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是她逼你领证的?” “没有,我逼她的。”关靖北皱眉,不想再耗时间下去,“我叫人送你去医院,你好好养病。” “我不去医院!” 唐宁平时装得小鸟依人的模样,现在完全没了形象,拽住男人的衣袖,“你让我住院根本不是关心,是怕我打扰到你们两个人的清净!” 许愿想,这女人的脑袋瓜终于开窍一次。 懒懒打了个哈欠,笑着看男人怎么收拾残局。 以前许愿无赖撒泼惯了倒也正常,毕竟年少,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奔三的唐宁偶尔来个不要脸还真让男人吃不消。 关靖北低头看了眼楚楚可怜的女人,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动容,他低声叹道:“你身体不好,本该就在医院养着的,何必想那么多。” “我这一走,你们是不是就要领证了?”唐宁咄咄地道。 “不会。”关靖北声线凉薄得厉害,“她不想和我结婚。” 风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传入许愿耳中的嗓音还算清晰,她仍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笑观全局。 “要我说啊,唐小姐赶紧回家拿户口本,你两把婚事给办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她有些幸灾乐祸。 唐宁偏过头看她,身为同性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漂亮,是又坏又妩媚的漂亮。 望着她,话却是对着男人问:“北,你不是许诺过,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顿了顿,她又道:“我等了你五年,昨天明明是最幸福的时刻可你却给了我什么。” 男人眉眼中极快的闪过异色,低头,凉风中被紧紧攥着的衣袖泛着皱褶,他缓缓地脱离她的手。 说话的每个音节思量好了似的,不咸不淡,“是,我是说过……但不代表许诺婚姻……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至于我们为什么订婚,你应该懂得原因。” “我不懂……为什么昨天在我和许愿之间选择你会选择救我,难道不是更在乎吗?” “昨天的事你是无辜的,更别说你曾经救我一命……就算再给我选择还是会救你。” 唐宁本想着能从男人嘴里说出一些听着就心动的情话,但句句无漏洞,完美得不能挑剔。 救她,只是出于一种道德的本能。 她只能紧咬着唇,被男人挪开的手不知所措地垂下。 关靖北叫来的人赶来,要把唐宁送回医院。 临走前,不情不愿的唐宁停下脚步,回过头,“假如你跳下海把我救上来,许愿却没能活过来,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声音清晰地不远处的许愿也听到了,她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容终于起了一丝的动容,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们,倒是蛮好奇男人会说什么呢。 说会,还是不会。 关靖北似乎感觉到小女人的目光,深不可测的眸同样扫了过去,嗓音低沉:“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陪她一起。” 从男人出口的答案出乎她们的意料。 唐宁更是不甘心地瞪向许愿,女人和女人暗地的高低较量,她有心要比,对方却无心接招。 许愿只是淡笑着接受他们两人的目光,“我知道我美,但也不用都看我吧,瞧唐小姐脸苍白苍白的,赶紧回医院躺着吧,不然我家大叔又心疼了。” 她得承认这话里没有讽刺的成分。 但唐宁瞪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最后翻了个白眼离开。 “啧啧,我招她惹她了吗,要是眼神能杀人,我都死了几百次了。”许愿裹紧身上的大衣,无辜道。 她把收回的视线重新落在一步步走来的男人身上,似笑非笑:“哟,大叔说情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我要死了你还给我陪葬啊?” 话音刚落,腰侧就被大手狠狠地掐住,她经不住低呼了声。 “不领证我们就先回家。” 他松了力道,却仍紧紧地楼住她,并肩向车门走去。 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无聊的许愿也不扣手指了,看向窗外,风景看腻了也不想偏过头看右边的。 “不是情话。” 男人莫名其妙冒出了这四个字,许愿下意识地道:“嗯?” 音还未落,下巴就被男人单手扣住,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薄唇被轻轻地含住,咬了几下才松开。 许愿一愣,抬头看见红灯变成绿灯,身边男人也正襟危坐地打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 灯变个颜色的时间也要抽出空吻她? 好一会儿,她才明白男人那四个字是在解释她之前的嘲讽。 如果她真的死在海里,他会去陪葬的话,这还真是好的选择。 既不辜负恩人,又不辜负爱情。 回到城堡,许愿扎了个利落的马尾,换了衣服,就往健身房走去,整个过程除了问佣人晚饭时间,没有多说一句话。 正在压腿的时候,她听到拧门的动静。 没有回头,继续一系列动作。 关靖北站在她三米不到的地方,单手插袋,身姿颀长却又显得多余。 良久,他缓缓道:“怎样你才和我结婚。” 突如其来的这句让许愿微微一怔,她拉伸几下腰肢,转过身,淡笑:“你好像不缺女人吧,干嘛要缠着我呢。” 男人见她脸上挂着不可消匿的疏离,忍不住上前,抬手握住她的腰身,埋首在她柔软的颈窝中,“愿愿,我爱你。” 明显感觉到怀中小女人身体的僵硬,他深吸一口气,“我一直都爱你。” 好像不是一句表白,而是用爱和喜欢这两个动词来陈述事实。 许愿一点一点地掰开他的手指,让他们之间有了间空,“爱我,为什么要和别人订婚。” “唐宁不小心向媒体透露过,会和我结婚,结果我们第二天就被记者堵着追问,不想让她难堪就应了下来。” “那你倒是蛮大方的,也不想想她是不是故意向媒体透露。” 许愿觉得自己说也是白说,男人心思沉如海,能看不出来唐宁这种白莲花的心思? 只不过不想点破而已。 更何况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是个免死令牌,再大的事都能划过。 关靖北想靠近她搂住她,但那张精致小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漠然和抗拒。 他低哑地喃喃一句:“我用了五年时间才相信……你不在了,也不会回来,那和谁订婚结婚都一样的……”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眼前本是站着笔挺的她忽然倚在墙角,紧闭着眼睛睡着了。 夕阳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上,看起来安详又和谐,她不说话不假笑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可爱。 第35章 自从跳海那次事故,许愿提出了要搬出去住,男人不答应,她便对他始终不冷不热的,偶尔说个话都带着刺。 他们把日子拖着过,一个想拖着拖着就可以走了,另一个想拖着拖着就可以一直拖下去。 这天周末,关靖北见许愿一直冷面相对,便叫来钟意陪陪她。 尽管他很不待见钟意,但有时候不得不妥协。 许愿正在给多肉植物浇水,手指捏着勺子大小的水壶,慵慵懒懒的样子。 钟意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没有说话。 “没看我忙着吗,想接吻找唐宁去。”许愿头也不回道。 “什么嘛……谁想和你接吻。是我。”钟意没好气地道,夺过她手中的小水壶。 许愿看到好友,耷拉的眼脸瞬间就精神了,“你可算晓得来看我一次了。” “你还说呢,之前不是让你跟我回家,你非跟着关靖北。” 许愿勉强笑了笑,那天她要是能跟钟意回去才怪呢,那个男人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要拜托你一点事……”许愿撇着小嘴,拉了拉好友的手,“小事,很小的事。”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拜托,有什么事直接说。” 许愿靠在她的耳边说上几番,钟意听了后立马就黑了一张脸,“你这也叫小事?” “这个不小吗,我又没让你在市中心给我弄个门面房。” 许愿眼珠子溜溜地转,贴着好友说个不停,又是卖萌又是撒娇的。 关靖北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久违的许小公主撒娇行为。 他的嘴角起先微微勾着,然后收回,心中的想法慢慢的蔓延,原来她基本没变,只是对他不再小孩气。 “知道你家许愿美,也不能天天盯着看吧。”身侧的明仔及时提醒。 明仔和钟意一起过来的,路上他听钟意讲过跳海事故,基本掌握了一些情况。 关靖北倚在门框,难得地透出休闲悠哉的样子,出口嗓音仍然淡淡的,“我让你们过来时哄她开心的,不是膈应我的。” “开心?你把她弄不开心叫我们再哄开心?”明仔虽是笑着说,但蕴含较真劲。 关靖北看似温温和和的俊脸偏了过去,“我要是有能力哄她费得着让你两过来?” 一个是崇拜许愿却深知只能远观的明仔,另一个是他不喜欢的钟意。 要不是束手无策他犯得着这样? “得得,看在你经历过一次救妈还是救媳妇的劫难,我不和你计较。” 明仔一边说,一边拨弄肩上的鸟。 鹦鹉是他养的,挺能逗人笑,就带来哄哄那小祖宗。 见关靖北黑沉着脸,明仔歪头,坏笑:“怎么,我说不对吗,妈和媳妇落水先救谁的事摊你头上,真不容易。” 两人间有几秒的死寂,关靖北斜睨着他,俊脸仍是温温润润的,“突然想吃鸟肉了。” 目光的焦距落在肩上的鹦鹉上。 鸟和主人都感觉到这祖宗的杀气。 明仔:“……呵呵,我开玩笑呢,这就去把你家小美人哄开心。” 他们正对着她们过去,许愿似乎把恳求闺蜜的事磨熟了,正笑得不亦乐乎。 看到男人的一刻,她的笑又瞬间没了,唇角都带着漠然。 “哎哟,几天不见,许小公主出落地越来越漂亮。”明仔的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知道他说笑,但夸奖谁都爱听,许愿眉梢一挑,撩起嘴角,“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低调点。” 明仔笑了,真是越看她越崇拜了,做什么都落落大方。 “你这只胖鸟的毛染得不错,在哪家染的?”许愿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肩上。 明仔一听,脸黑了不少,看向旁边的男人,他倒一副傲娇的“不关我事”的样子。 “这是鹦鹉,小名小兽,你什么眼光!” “小受?” “……” 许愿笑了起来,“长得那么肥,还起个什么瘦字名,我看就叫明三傻算了。” 明仔满怀委屈的眼神看向关靖北,求救的暗号再明显不过。 关靖北只是勾唇淡笑,传递的眼神是:再接再厉。 钟意在一旁插话道:“这只鹦鹉说话可好听了,明二傻,你让它说几句。” “好嘞。” 明仔摊开掌心,让花花绿绿的鹦鹉站在上面,对准鸟喙道:“小兽,来,说,明仔是宇宙超级大帅哥。” 鹦鹉:“……” 许愿一本正经,“这个太难,换一个吧。” “是啊是啊,你怎么能教鹦鹉说谎呢,它还是个孩子。” “……” 明仔觉得生活真苦真累,还不能叫出来。 他捅了捅鹦鹉的翅膀,恶狠狠地道:“不说的话就不给食物吃。” 鹦鹉好憋屈,小眼睛扫了眼四周,忽然呱呱地道:“明二傻!明二傻!” 明仔:“……” “叫得果然好听,再叫一个试试。”关靖北插了一句,人虽是站在明仔的身侧,视线却落在女人身上。 朋友间基本习惯不管到哪儿这祖宗眼睛都定在许愿身上了。 钟意却不识好歹,故意把许愿拉到一侧,整个身子挡住了男人的视线,不让他继续看。 察觉到钟意不友好的目光,关靖北漠然地回望过去,并没有多计较什么。 明仔还不知他们玩的小心眼,一个劲儿让鹦鹉说话,“说一句明仔是大帅哥就行了,回去给你找媳妇。” 鹦鹉果真乖乖地重复了一遍:“明仔是大帅哥。” 许愿乐得,“这鸟真逗,改天我也想养只……哎,明二傻,不如你把这鸟送我吧?” “不行,小兽是我费好大劲才训练到如此出色的境界,你想要的话自己买去。” “我就看上你这只了。” 明仔听得小心肝都快出来了,擦了把汗,“我的小祖宗诶,你想要什么没有啊,非和我争只鸟?” 许愿推了推钟意,让出一个道,屁颠屁颠跑到他们中间,抬手顺了顺鸟毛,“我就喜欢这种毛亮的肥鸟,你就说给不给。” “不给。”明仔果断拒绝。 这是他的小心肝宝贝,养了那么久,工作累了就陪他说话,虽然说得不中意——但哪能说送就送啊。 许愿眼珠子一转,正想使出自己的撒娇绝活,却听到一旁关靖北语气很重道:“她喜欢就送她。” 他出了声,声音温淡得寻常,“不过是一只鸟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吧啦了?” 明仔心里想的是,虽说一只鸟,但感情至上啊,呸呸,老子对鹦鹉只是普通的感情…… 关靖北心里想的是,不就是一只破鸟,放家里养一股鸟屎味,老子还不稀罕……不过许美人开心就好。 “算了,我不要了。” 许愿轻轻袅袅的嗓音打断他们,她摸了摸鹦鹉的小头,很是依依不舍,“不过给我玩一会儿再走。” “送她。”关靖北紧跟着一句。 明仔忍痛割爱,把鸟的爪子递到许愿的手中,“轻点,别把它摔下地。” “它不会飞吗?” “太胖了,飞不动。” “……” 许愿把鹦鹉拿了过去,不忘得意地看了明仔一眼,又喊钟意过来一起逗弄,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无视了两个男人。 明仔凑了过去,在关靖北耳边道:“说真的,这鸟不应该送给许小公主。” “你舍不得?”关靖北睨了一眼。 许愿闻声,也抬头看去,细白的手指仍然抚摸着鹦鹉光鲜亮丽的毛发。 “哪能啊。”明仔轻咳一声,解释道,“你想想,她本来就因为海上那事故对你爱理不理的,现在有了鹦鹉,指不定更是懒得搭理。” 关靖北眼睛微微一眯,半阖着眸,“那你还不快拿走。” “好嘞!”这回轮到明仔笑得阳光灿烂。 “……”许愿又是无语又是不乐意,冲了过去,“明二傻,你!” 明仔很无赖地摊手,“许小公主,没办法咯,这鸟……我就收回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许愿手中取过鹦鹉,“好嘞,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嫂子!” 钟意抬头看过去,又冷冷地瞥了眼关靖北,“我也觉得我们要回去了,愿愿,你跟不跟我走?” 话音刚落,关靖北眉间一蹙,一贯温和的脸露出凌厉的锋芒,抬手拉住许愿的腕,“她不走。” 他让他们来逗人开心的,钟意这女人居然想把她带走。 以后再也不欢迎了。 钟意还想说什么,胳膊已经被明仔拉着往外拖了:“嫂子,咱有事回家说,你这么久没回去,我哥肯定想得慌。” 被半拖半拽着离开,许愿撩起唇角,平平淡淡的一笑,“倒是让你费尽心思了。” 关靖北也不否认他的心思,低头,注视她温静的眉目,“我只想你快乐些。” “想让我快乐,那不如答应我几个条件。” “说。”他似乎预料到她要说什么,“除了离开我和杀人放火,其他都可以。”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许愿薄唇勾勒出难以形容的弧度,“之前绑架唐宁的那些人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是要放了大牙。” “原因。” “没原因,我想让他平安。” 如果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再不济就是一个普通男人,她这么提要求,关靖北肯定是要思量她对这男人什么感情。 不过大牙……长得丑身材差胆小猥琐,手还被废了。 压根就不用担心许愿会看上这种男人。 关靖北便应了。 第36章 许愿整日闲闲无事,心情好的那天,便带着人去拘留所接大牙。 排场不大,但还是让那些关押的犯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投过去羡慕的眼光。 大牙先是受宠若惊,再然后觉得不太妙,警惕地观察他们。 “你不用怕,我是来救你的。”许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回想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她好像特别容易困,可能是人闲了也就懒了,也就没多在意。 大牙带有敌视和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嗓音是经过多层审讯变得沙哑:“你安的什么心?” 许愿招了招手,上车再说。 路上,她也没有多说,直到大牙反复思考反复琢磨才总结出一句:“你这样待我,是因为感激我没有杀死你?” “这个……你本来就没胆量杀人。”许愿淡淡一笑,她本身就没有太过担心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他被她笑迷得大脑团团转,仍是好奇救他的原因。 “我说是因为感激你让我看清了人性,你信吗?” 许愿的手指敲着座椅,有的没的节奏,漫不经心地补充:“让我看清了在关键时刻,男人的心到底偏向谁。” 这么说来,大牙立刻放宽了心,语气也跟着讨好,“原来是这样……我当时也是急得跳墙,想为难下关靖北。” 他没胆量杀人,只能用这个拙劣的方法惩戒男人,没想到倒唤来许愿的慈悲。 “还有一部分原因你到了目的地就知道。” 许愿说完这句便眯着眼,偏过头睡过去了。 到了目的地,有手下喊醒她。 大牙这才发现所说的地方不过是许家的别墅。 许愿领头进了门,指纹认证,从来就没有变过,一帮人进去还算顺利。 因为有人去通报了,所以很快就看到了主人,沈如和沈新竹。 “好久不见啊,姐姐,沈姨。”许愿乐呵呵地打招呼。 她的笑像是面具,这时牢牢地戴上,谁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掉。 沈如的语气很不好,“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爸留给我的房子,怎么就不能来?”许愿微微笑着,看向一旁端庄的中年女人,“沈姨,你说呢?” 沈新竹毕竟是老姜,没女儿那么刻薄,说话也圆滑得多,“来看看是应该的。” 许愿不急不缓地在沙发上坐下,又招呼了声,让手下和大牙进门。 大牙一进门,沈如的脸色就变了。 “姐姐和姐夫也是好久没见了,我带你们来叙叙旧。”许愿似笑非笑,“想必,你们夫妻两也想念的慌,有个人陪着,也不至于姐姐到处勾搭别的男人。” 早在以前她就知道沈如看上的男人是关靖北,仗着母亲的关系,三番两次想把自己送上他的床。 上次她们差点被钟意的人送到那种地方,还是关靖北的人手及时救下。 听了这话,沈如的脸色极其的不好看,“你到底想怎样?” 许愿拨弄早上新做的小指美甲,懒懒淡淡地道:“我托钟意给你们新买了一套房子,改天你们搬到那里去。” “那这里呢?”沈如迫切地问。 沈新竹相对于沉住气,问得才是关键,“这个你们,是包含了谁?” 许愿仰首,手指点了点,“姐姐,姐夫,还有沈姨你啊。” 这是要撵她们走的节奏。 沈如立马就暴躁了,想要冲过来,却被保镖及时制止。 一旁的大牙可算知道许大美人的心思了,明知道他和沈如的关系是水火不容,还要他们像夫妻一样生活。 而且他现在这怂样……沈如是百分百嫌弃的。 “姐姐,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你好,但也不用如此感激涕零吧。”许愿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沈如更是气得不行,却无奈手脚被制止,几近歇斯底里地喊:“你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我才不和大牙住一起。” 许愿笑嘻嘻地看向大牙,“你老婆嫌弃你呢,晚上回去好好收拾她。” 大牙因为感激许愿救他出来,这会跟狗腿似的称应,“必须的。” 派了些人手帮他们搬家,与其说帮忙不如说是强来。 事已至此,沈如只得认命,一边把自己珍贵的日本药妆收拾好,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咒骂的话。 沈新竹却是不动,任由家里的佣人给她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姿态仍然雍容得像个贵妇,没有被驱逐的狼狈。 “沈姨只带了这几件衣服,怕是不够过冬啊。” 许愿剥着橘子皮,笑嘻嘻地补充道:“莫非是觉得不用带太多东西,反正可以重新买?” 沈新竹淡淡瞥了她一眼,倒也不说话。 就带了三两件换洗衣物,完全没有搬家的意思,说不准找个机会搬回来。 许愿当然懂得继母的盘算,不动声色地吃完了一半的橘子,半嘲半讽:“如果是这样,沈姨可要失望了,许家没钱给你们挥霍了。” 沈如从一大堆行李间直起腰来,恶狠狠地瞪过去:“你什么意思?” “关靖北把许氏股份划在我名下了,姐姐,貌似你除了卡里的余额,没有过多的钱咯。” 顿了顿,许愿把剩下的半个橘子不急不慢吃完,“不过呢,我每个月会寄钱给沈姨当赡养费养老。” 沈新竹相当地沉住气,静静听她说完,才说:“我们不缺钱。” 闻言,许愿只意味深长地笑。 报复这对母女的方法太多,扔窑子里被关靖北拦住,那就用其他方法。 比如,经济来源。 沈新竹过去毕竟是贵妇,结交的有钱亲戚不少,但只要从中作梗,谁敢借钱给她们。 行李收拾好,准备出发,许愿瞥了眼紧跟其后的佣人,淡笑:“她们跟来干什么?” “什么?”沈如有些奇怪,“她们去那里洗衣做饭啊。” “你们不需要带佣人。” 许愿说了一句,已经带头走了,上车出发。 沈如乍一听没觉得奇怪,便让那几个佣人回去。 地位偏僻,阴森,一座三层小楼,掉漆的红墙趴着枯萎的爬山虎,绿色的藤蔓延展到生锈的铁栏杆上。 坐在车上,沈如还冷嘲热讽一句:“这什么鬼地方,谁住这里啊。” 话音刚落,车就停下,她一个不稳,倾身向前。 前座的许愿懒懒地道:“到了。” “这就到了?”沈如忍不住问。 许愿却不答,先跳下车,后面跟着保镖。 推开铁门,院子不算小,但荒芜一片。 后面的沈如提着大包小包跟上来,看到如此荒凉的景象,皱眉问:“这就是住的地方……女佣呢?” “我有说这里有佣人吗?”许愿瞥了眼他们。 她之前只是说不需要带佣人,没说这里有。 既然要惩罚这对母女,许愿自然什么损招都想得出来。 沈如还想争辩什么,身边的行李已经被手下扔到房子里了,她一边跑一边喊:“哎,我的法国香水!” 沈新竹至始至终眉头不得舒展,精致的面容上还是掩盖不住的慌,却不曾开口多说一句。 “这个房子可稀有呢,钟意说派了不少人才找到这么安静的地方。” 许愿看似认真的小脸,其实嘲讽十足,甚至有头有足地补充:“哎,弄这么一套给你们,可费了不少心思啊。” “真是谢谢了。”沈新竹冷冷地回。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向沈新竹,“沈姨还不去收拾新家吗,不然天晚了你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见对方不动,她撩了撩长发,状似漫不经心地陈述:“还是认命吧……关靖北是不会再帮你们一次的。” 之前帮忙是顺着以前老一辈的交情,现在他没有必要再插手。 “许愿,你为什么要为难我们母女!”沈新竹终于忍不住,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吐露脏话。 “好像没有为难吧……有吃有住的。”许愿淡淡一笑,“我爸的死多多少少和你们有关,我自认为,这样做已经对你们仁慈。” 总比之前扔窑子里要好得多。 沈新竹面色凝重,冷眼相对,没有多做反驳。 要离开的时候,许愿交代了大牙一些事,给了他一把车钥匙,“这两个女人归你管……我相信你应该能管住她们。” 大牙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我待你不薄吧,还丢个女人给你,虽然沈如是个A杯,但脸蛋不错的,你将就着用。” 大牙还是点头,只是琢磨这个二十出头的小美人说出的话还真荤。 “你的任务也简单,帮我从沈如嘴里打听下五年前的一些事,比如我父亲去世前后,发生过什么。” 大牙有些懵然,“从她嘴里?” “那你还想从沈新竹嘴里下手?”许愿睨他,“那女人跟黄鼠狼似的,你能套出点消息我算服了你。” “是,是。”大牙觉得点头称是太过敷衍,便多问了一句,“许小姐,如果你父亲的死真和她们有关,怕是套不出话。” “你尽力便是了。” 许愿心不在焉地道,“床第间的枕边话最容易了,那时你可劲儿问就是了,唔,如果你的功夫能让她哭,那就最好不过。” “……”这真是清纯许美人说出的话? 许愿像是没有看见大牙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拨弄指甲上的小钻,慢慢悠悠道:“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让你满意。” “要是真能让我满意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的,你最好拿出之前操纵许家股份那份干劲。” 大牙还是很狗腿的应付,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一愣,而后讪讪地垂下头,“之前……我并没有多大的干劲。” 许愿笑着,睨看他。 他硬着头皮解释,“你要知道,塑造一个瓷器要费很长的工序,而摔坏只需要一瞬间……我搞垮许家也是背后有人撑腰。” 正要说是谁撑腰,许愿已经摆了摆手,唇际噙着薄薄的笑,“我知道是谁。” 第37章 至于是谁撑腰,许愿不用猜也知道。 她不知关靖北为了逼她出来用了哪些方法,除去刚开始造谣父亲生病外,还包括搞垮许家吗? 还是说他就恨她恨到这个地步,要许家非要不完全吗? 望着女人脸上如同面具般的笑越来越冷,大牙的后脊缓缓生出一阵寒意。 不等大牙支个借口打破沉静,许愿道了声有事打电话就已经爬回车厢,补一个美容觉。 回来的路途中,不知到了哪里,她被身边的车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了下前面的司机,才知道已经到了市中心。 因为正值下班时间,堵车,云城不比帝都,但车堵得厉害。 “这得等多久啊,你们怎么想起来走这道?”许愿皱眉抱怨。 前方的司机连忙说着歉意的话,“真是太不好意思……我们想你睡觉可以安稳点才走这路。” 市中心路铺得自然是极佳,开得足够安稳,他们也是为人着想。 许愿只好干笑,不再抱怨,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的情景,估计要堵很久。 她干脆下了车,伸了个懒腰,余光忽然瞥见了车内较为熟悉的人影。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眯眼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走来。 近了,才听到招呼声:“好巧,在这儿都能遇到。” 许愿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苏景致,挽起唇角笑了笑,“是啊好巧,如果在其他地方碰见,怕你以为我泡你呢。” 苏景致微微一愣,想起之前他们几次遇见都是“好巧”。 许愿见他似乎想起之前的事了,小脸微微浮着尴尬,“上次那事抱歉啊,让你捐了五百多万,还没把舞跳完。” “无碍。”苏景致自然不会介意钱的多少,“我这人挺好打发的,请我吃个饭就能弥补。” “现在?” “如果有空的话。” 许愿摇头,长发也顺着左右的方向摆动,她看向几米远的车,“有人等我呢。” 苏景致不知她说的人是车里的司机还是家里的男人,总归现在是不能一起吃饭。 “改天再说吧。” 苏景致极识时务,很快改了口,“这车估计要堵很长时间。” “你是想告诉我可以多聊一会天不急着走?” 苏景致笑了,这样的女人还真是直爽得不给台面了。 他不否认,直接开门见山跳开了话题,“上次三少的订婚礼……我去参加,但没看到你。” “哦,我在角落呢。”许愿似乎知道他下句要问什么,提前答了,带着淡淡的嘲讽,“订婚礼中途时我被关靖北带走了。” “看来他对你余情未了。” 许愿嗯了一声,见旁边有人骑山地车,又看了眼已晚的天色,便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有空请你吃饭。” 她说着就掉头走了,先和司机说了声,然后和那个骑山地车的人说了几句话,人很快就骑上了车。 苏景致看着她骑车穿过各个车辆的背影,眯起的眼眸愈发的幽深。 这是普通的骑车吗……明明可以媲美山地车比赛了,虽然不够专业,但这女孩真不简单。 回到城堡。 许愿换去在外面沾满风尘的衣服,挑了个干练的套装穿在身上,发现肚子有些饿,便去楼下小餐厅拿些吃的。 一边吃一边和那些佣人聊天,不触碰底线,她平时待人极为和亲。 许愿用勺子挖了一大口的杏仁蛋糕,全部塞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对了,三少呢,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回来。” “可能应酬了,要不小姐你打电话问下?” “算了,我没事叨扰他做什么,有那闲工夫不如玩游戏。” 许愿感觉有些咽,急急忙忙地去找水。 不知谁递来了一杯,她接过就喝,一边道:“谢谢啊。” “不用谢。” “……”许愿听到这熟悉低沉的男音,整个身子都一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吃东西没噎住,喝水却噎住。 “看到我,很激动?” 关靖北一如既往的俊脸看不出喜怒,不同常人的温温和和,他淡淡笑看面前的女人咳嗽几声,然后涨红了小脸瞪他。 “呵呵,激动,瞧我激动得都呛住了。”许愿打着哈哈。 男人拉了把椅子,悠悠地坐下,好像很闲适不经意地提及,“你在回来后的三十六分钟才问我在哪。” “……” 许愿勉强笑了下,“然后呢?” 她以为他还要追究她刚才说的那句,玩游戏都比叨扰他好。 但没有。 关靖北只是把她手中的糕点拿了过来,用勺子挖了一些,又把人拖过来,喂进嘴里。 许愿愣了愣神,呆讷地咽下蛋糕。 “嘴角还有。”他提醒。 她正要抬手去擦,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唇边感觉到片刻的湿润。 关靖北吻完了她的嘴角,并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吩咐开饭,一切顺其自然。 吃饭的过程也自然,他处处体贴周到,知道她爱吃的,也强迫她吃不爱吃的但对身体好的食材。 饭后,许愿习惯性地去花园散步,大抵是想今天的事入了神,天不知不觉中已经黑了下来。 “外面冷。” 低低沉沉嗓音发出的三个字在头顶响起,她刚抬头,就碰到男人泛着胡茬的下巴。 身上多了件披肩,瞬间赶走了寒意。 “回去睡吧。”他的大手替她理了理披肩的角,淡淡地补充,“超过十点影响美貌。” 许愿没有动,不算清亮的灯下望着他略显模糊的轮廓,终于敞开天窗,“我让沈如她们搬走了。” 关靖北静静地看她,没说话。 “之前就托钟意找的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房子,她们就住那里,没有佣人,只有令沈如讨厌的大牙。” 她见他还没有开口的动静,似笑非笑,似嘲似讽,“如果你还想帮助她们的话大可明天接出来。” “不用。”男人语气极深地道,“你费了不少心事做的事我不会倒插一手。” 这个回答是出乎意料的,微微诧异间,许愿感觉到下巴被男人的大手抬起,她下意识道:“你不怪我?” 大手捏了捏下巴,她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听着那温和的嗓音:“我只是怪你让钟意替你找房子,而不是我。” 这个时候,连许愿都分不清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怀疑父亲的死和关靖北有关,也许怀疑,也许没有。 但行为上仍然去做,比如她要拿沈氏母女试探,看看关靖北是否还要护着她们。 他这个态度……代表了什么,他知道她在试探她所以这样回答? 许愿思索的时间里,整个身子被男人拥在怀里,感受到有力的心跳,温热熟悉的气息,成熟男人的怀抱异常让人安定。 他轻嗅着她长发散发的香味,低低哑哑地道:“听说,今天路上堵车了。” 许愿身子一僵,故意撇开话题的关键,“是啊,所以我骑车回来的。” “苏景致搭讪了你?” 这个才是话的重点。 “碰巧看到他,随口招呼了几句。”她微微脱离他的怀抱,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挑眉看他,“怎么,你不信?” “嗯,信,也信今天若不是堵车,你两得去吃个饭。” “……” 许愿脸上明显露出恼意,“你跟踪我……还是窃听器?” 关靖北笑了,不过也仅仅笑她想象力丰富,语气还是放淡许多,“我没那么无聊……是他亲口说的。” 吃个饭有这个必要耀武扬威? “他问我云城哪家酒店口碑不错,介绍几家,说他第一次和许大美人吃饭,不能草率。” “你怎么说。” “然后我就说我这里饭菜口味最好,问他要不要过来。” “……” 许愿干笑两声,这男人看似温温润润的,嘴并非不贱的。 又在花园磨蹭了几分钟,她才打了个哈欠上楼睡觉。 自从跳海事故,他们一直是分床睡的,男人除了把她拉到怀里吻上一番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尽管他很想。 今晚看出来她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关靖北跟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在她开门的瞬间抬手抵住门。 许愿一抬头,身子就旋转了几十度,旋即被两只有力的臂膀抵在墙上,紧接着是门关上的动静。 “我想要你。”男人磁性性感的嗓音荡在耳边。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笑出了声,“大叔,我现在处于被你半囚禁的状态,你还想罪加一等吗?” “说完了吗,我还是想要你。” “……”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身子依着墙,缓缓地低了下去,然后从他胳膊下逃脱,“找你家唐宁吧,我要睡觉。” 还没走几步,腰身就被托住,重新被带回原地,伴随男人低低哑哑透着些许无奈的声音:“那不碰你……我和你一起睡,嗯?” 许愿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佯装很困的样子,身子倾斜,头搁在他肩上,像袋鼠一样紧抱着他。 之前她就嗜睡,任何时候都能睡着,所以这状态,关靖北并没有怀疑什么。 他把她抱回床上,单膝跪在地上替她脱掉了鞋子,然后掖了掖被子才离开。 男人走之后的五分钟,许愿伸了个懒腰,不急不缓地坐起来,嘀咕道:“年纪越大的男人越黏人……” 她顺手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和平板,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另一处,抽完烟的男人从书房走出来,经过那个房间的时候脚步一顿。 他习惯性地进去再看看,然后就看到趴在床上刷微信的许愿。 脸蓦地就沉了下去。 第38章 “你,你怎么又来了!”许愿抬头,心虚地别过目光,佯装抱怨,“还不敲门,这样很没礼貌。” 人前,关靖北绅士儒雅,没有不敲门的道理,但对于她,能多耍点流氓就多耍点。 “接下来你想解释你在梦游?”关靖北嘴角噙着温温的笑。 她一听,赶忙丢开手机,拿被子捂着头,“你知道还问,我梦游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过了很久也没动静,许愿闷在漆黑的被子里只觉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入目的是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 她小脸黑了下去,“你干嘛?” “睡不着,我们做点其他的事。” 他说着就将她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该干啥干啥了,这妮子竟然还装睡骗他。 也怨不得许愿,她白天睡多了,晚上自然没觉睡了。 “我要睡觉!”她发出抗议。 “乖,把我当觉就好了。”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最终男人还是没有得逞,因为许愿来姨妈了。 即便不来,他也是睡不到的,许愿表面和你开开玩笑,但心理和生理都会排斥的。 撩妹尚未成功,大叔仍需努力。 … 隔了好几天,许愿才接到大牙的电话。 她最近的日子过得无趣,出去看看总是好的,还是带着之前的人手,直接去了沈如住的新家里。 院子门口,沈如正在晒衣服,因为从来没有劳动的缘故,衣服没有拧开就挂了起来。 许愿笑了起来,“姐姐,你这衣服没有三天是不会干的哦。” 闻声,沈如回过头,目光从诧异变成恶狠狠,“你来干嘛!” “我当然是来看望姐姐的,不知……婚后生活如何,大牙还等着你给他生儿子呢。” 提及这个,等于触碰到最伤心处。 沈如自诩条件不差,理想中的男人是关靖北那种,偏偏许愿把大牙塞给她。 一到晚上,她想抗拒都抗拒不得,告大牙QJ?他们是夫妻,这种事本属正常,警察不会管的。 许愿望着沈如脖子上抓挠的痕迹,勾唇笑得翩翩又暧昧,“看来姐姐的夫妻生活不错嘛……” 半是嘲讽半是讽刺的话终于把沈如激怒了,冲过来就想指着鼻子骂,但都被许愿的保镖挡住。 大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上来就给了沈如两个耳光,“衣服洗好了吗就瞎闹腾!” 他还想再拳脚相加,许愿折了根树枝打了回去,眼睛瞥他,“干吗呢你,别家暴,我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大牙立马换了副讨好的嘴脸,连连应付。 许愿吩咐一个手下去买台洗衣机过来,这房子破旧不说,家具也不齐全,虽然看沈如不爽,但也不能从这些方面虐待。 沈如却对她的好意视而不见,冷眼相对,把人迎进屋,她就想走开。 “姐姐不打算给我倒水吗?”许愿笑吟吟地阻止她离开的步伐。 沈如不情不愿地倒了半杯水,砰地放在桌上,冷冷地道:“许愿,你生活的乐趣就是贬低别人快乐自己吗?” 许愿转动茶杯的手柄,漫不经心地道:“我要是真快乐的话,用得着找你们的麻烦?” 顿了顿,她放下杯子,颇有几番认真的意味,“就因为过得不如意,才有闲情逸致折腾你们。” “听说关靖北为你抛弃了和唐宁的订婚礼,你过得还不如意?” “外界还传闻你和大牙伉俪情深呢。” 一说大牙,沈如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她从不想承认这个丈夫,和他结婚也是个意外。 大牙倒不在意,一屁股坐了下来,满是讨好的笑容,“许大美人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许愿瞥了眼他这副嘴脸,没有搭话,只是淡然自若抬头,与生俱来的矜贵脸蛋藏着刀般的笑,“姐姐,说出我想知道的内容,我保你下辈子丰衣足食。” 沈如冷哼了声,“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爸的死。” 沈如的面色变了变。 “说出他去世前的一些线索,我可以不追究你妄图卖掉许家股份的事,也可以给你和沈姨自由。” “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大牙的叫喊声就传来:“你个贝戋人,昨晚你不是说你知道的呢?” 沈如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也是你逼我的……我不说的话还不知道你怎么折磨……” 许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她就不该这么草率地过来。 “够了!”她倏地站了起来,漠然的眸半眯起,“我的时间虽然很多但不是浪费在这里的,以后不确定的事不要让我过来。” 大牙只觉后背寒凉,是不是惹着这祖宗了,又是起身又是道歉的。 送许愿出了门,他忙狗腿的地跑过去为她开车门,但开车门的自然有人,也就落了个尴尬。 大牙尴尬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打着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昨晚她真的说要坦白。” 许愿眯眸,停下脚步扫了他一眼,“估摸昨晚你折腾她够呛,才让她说那样的话……有些事,急不得。” 比起刀起刀落的酷刑,她更喜爱慢性毒药。 让沈如长时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等她崩溃,自然会吐露真言。 “昨晚她说了几个点,让我想想。” 大牙想了好一会,才道:“昨晚她说她真的不知道,我们要调查的话可以找许父的日记本……” “日记本?”许愿唇畔的笑愈发的捉摸不透,“是啊,我爸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 大牙见事有转机,又摆出狗腿谄谀的笑脸,“你去许家别墅找找笔记本,这边我帮你盯着,有什么事立马通报。” 许愿点点头,不忘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让大牙受宠若惊,反应过来时,她坐的车已经扬长而去。 大牙知道自己低俗败落,但人天生也无法改变,他也知道许愿完全是利用他,但对于有些人甘愿被利用。 因为在外面,许愿没有直接回城堡,而是约了钟意。 一家名为简约的中西餐馆,比起五年前,装修焕然一新。 没有订包厢,许愿手托着下巴,边玩手机边聊天,大抵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 坐在对面的钟意看了一眼她眼前摆放着未动的糕点,“你在想什么?” “嗯……”许愿拖长了强调,小脸板起正经,可语调还透着漫不经心,“我在想要不要继续调查我爸去世的原因。” “怎么?” “费力又费劲,调查结果出来又如何,因病去世又或者真的和他有关,给我带来好处吗?” 不用说,钟意也知道她嘴里说的他是关靖北。 钟意再不看好关靖北,但对于他的人品还是客观评价的,“讲真的,他不会这样做的。” “第一,我爸生前把健康看得可重要了,身子骨比小青年还硬朗,哪来的说病就病?第二种可能,如果不是病,那就是有人加害,放眼云城,能害到他的除了关……” 许愿的话还没说完,钟意就打断道:“哎呀,菜来了。” 服务生把菜一样样地放在她们面前,道了句请慢用后离开。 许愿才意识到人多口杂,便不再说这些,闷闷地吃完饭,随意聊了些其他的便要分道扬镳。 临走前,钟意忽然拉住她的手,难得正经,“过去的事就算了,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找你哥呢。” 许愿敷衍地应了两句,找哥哥?比调查父亲的死还难。 “其实你刚才说的两种可能,还有第三种?” 钟意沉思了会,不带确定语调放缓道:“说不定许父,没有去世呢?” … 下午时分,许愿带着墨镜,穿梭于各大商场之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几套,往往是看上哪套就穿哪套。 她花钱不算大手大脚但花钱习惯很难改变,而且男人有的钱给她败家。 衣服买完了,她又去买包包,步伐迈得飞快,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保镖连带小跑才跟上。 尽管如此,她看上的包还是被另一个女人先着了手。 “哎呀,这个是新款式吧,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啊?”女人像是没看到许愿一样,把包拿在手中打量。 平日里,不对珠宝包包只对衣服感兴趣的许愿很少逛商场这个区,再加上戴墨镜,没有人认出来她的身份,只当是闲逛的小姐。 倒是那个女人像是常来的,她一出现,几个导购员立马就围住介绍了。 许愿皱起好看的眉头,难得对一个包感兴趣,偏偏还有人和她抢了。 不过她也不是仗势欺人那种,而且也不极端的要强,不过是一个包包而已,让就让了。 “三十万?是不是太贵了?” 耳边是那个女人略显惊讶但并不显露的声音,紧接着是导购员解说,把包包的品牌说上一番,然后又说款式巴拉巴拉。 女人似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买了,让人包好了包,然后把卡递了过去。 许愿见此,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什么余额不足之类的话,于是她停住了脚步。 她走过去,笑着对那些导购员说,“既然她没钱的话……” 这句话顺溜着可以是:那我先替她付好了。然后帮人解决了尴尬。 不过许愿完全没那么好心,她笑的落落大方,“那我买好了。” “……” 女人显然不乐意的样子,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谁说我没钱的,现在就打电话让人过来。” “让人过来……一分钟内能到吗,不能的话我似乎有权利购买。” “怎么可能一分钟就到,而且这包是我看上的,除非我不要了你才有资格买。” 女人说话的语气不小,饶是学生时代的许愿也没有如此狂妄。 许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镜片遮住了渐渐森凉的眸子,喉间温温淡淡地溢出两个字,“是吗?” 第39章 女人从鼻腔中哼出冷冷的音调,打了个电话给熟人,手中仍然紧紧攥着这个包。 直觉告诉许愿,这女人就是故意的,如果她不过去说要买包的话,女人说不准嫌贵不要这一款。 同性之间本身存在着敌视感。 过了一分钟,许愿摘下墨镜,慢悠悠地道:“这包我要了,刷卡。” 闻言,几个导购员面露难色,面面相觑,又为难地看了眼女人。 女人踩着细高跟,转了个弯,红唇不饶人,“怎么,我刚刚都说这包是我的,马上就有人帮我来付钱。” “你没有钱买,也没有预定,凭什么说是你的呢?” 许愿把墨镜递给了旁边的保镖,语调仍是慢悠悠的,“我不想让我的保镖过去抢,大庭广众,不礼貌。” 女人也是没受过委屈的主儿,听这话更是气得不行,盯着眼前美丽甚至略微熟悉的脸蛋,一时说不出话来。 恰巧这时,有人来了。 女人像得了救星似的跑过去,声音立马放嗲:“苏少。” 来的男人穿了浅色系的薄料风衣,里面是骚性的暗红色格衫,若不是仗着宽厚的肩膀和精窄的腰身,根本Hold不住。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听到略微熟悉的男音,许愿抬头,不巧,正好看到苏景致那张小白脸。 她撩了撩挂在耳边的发,略显无奈,不等她整理好表情,夸张的招呼声就响起:“哎,这不许大美人吗,好巧。” 他说了个许大美人,导购员和那个女人才渐渐去想许愿的身份。 嗯……足够的保镖,排场大,又戴墨镜,加上那张跟狐狸般媚人的脸蛋。 她们一下子全都猜到她是谁了。 许愿重新戴上墨镜,干笑两声,“是啊,好巧,我这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你们认识?”女人好奇又深怀敌意地问。 苏景致没理睬,几步走到许愿身侧,“别那么急着走吗,几天时间我们就能这么巧地碰面,说明有缘份嘛。” 许愿仍是干笑着。 苏景致身后的女人走了过来,挽着男人的臂膀,女人的天性让她又是撒娇又是发嗲,“苏少,你先帮我把这包钱付了吧。” 苏景致似乎嫌她碍事,直接丢过去一张卡。 这时候许愿也不打算去和别人争一款包了,趁空儿和那群跟麦芽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的保镖离开。 不过刚到门口,她又很不幸地和“苏少”偶遇。 准确的说,是男人主动跟上来的。 “你欠我一顿饭。”苏景致脸皮极厚地道。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不想理他? 许愿叹了口气,觑了觑身侧的保镖,然后颇具无奈地道:“苏少,我觉得我两还是保持点距离,对你我都好。” “为什么?” 她挑了挑眉,意思还不明显吗。 以前像她这种漂亮还有钱的大小姐,追求者排到家门口了,可和关靖北交往后,那些人瞬间不见了。 用钟意的话来说,老男人吃的醋才叫陈年老醋,一口都能酸死你。 “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我们去吃些电信吧,我知道有家……” 苏景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热烈殷勤地介绍着,然后又给她算了下行程,时间掐得很好,让人不得拒绝。 许愿觉得有必要给这人一点亏尝尝,不然他老这样,又是“偶遇”。 她相信只要她和他约一次,他就知难而退了。 偏北的一家西点店,许愿咬着饮料吸管,低头玩自己的手机,完全无视面前的男人。 苏景致倒不觉得尴尬,反而兴致勃勃地向她推荐糕点,“来,吃些,不要怕胖,女孩子胖点才可爱。” 许愿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撩妹高手,摆在她眼前的糕点,一看就让人有胃口,再加上她之前喝过酸咸的饮料。 “刚才我不知道那款包你也看上了,不然也不会……”他这回笑得有些歉意有些尴尬了。 看来女人和导购员向他说明情况了。 许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又略嘲道:“我怎么发现,每次碰见你都有不好的事发生?” “嗯?” “第一次和你遇见,关靖北派人逮我回去,第二次和你遇见,关靖北又当我面和唐宁跳舞,第三次呢,又堵车,刚才那次,我看上的包被别人买走了。” “……”好像是这样。 好像还有订婚礼上,他也出现,不过没遇见而已。 苏景致笑了,笑容不似关靖北那样外层温和谦逊,内层薄凉,他的笑倒是那种被阳光照暖般。 “说吧,你什么目的。”许愿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我不信除了第一次,这几次都是偶遇。” 他听着她颇为正经认真的文化,笑容深了几番,“除了看上你,没有别的目的。” “我们不可能。” “你和关靖北就可能?” 许愿微微愣了,像个局外人那样淡淡笑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调查过……先原谅我有些变.态,嗯……五年前人人都知你们感情很好,后来发生大变故,你一走就是五年,回来后的状态也就是我之前看到的。” 他第一次看到她,那样狼狈地要求躲起来,而关靖北和手下,像搜耗子似的搜她。 这么说,许愿有些恼地抓了抓头发,斟酌了词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避讳,“这没什么,谁都有感情危机。” “他和唐宁本该举办订婚礼,但因为你取消了,我想这是他的原因,但既然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做事有他的规章,不会那么轻率。” 许愿静静地听着。 苏景致顿了顿,补充说:“他不要唐宁,那必然是要和你在一起……你们似乎去了民政局,但你不肯和他领证。” 听到这里,她终于有了愠意,“你跟踪我们?” “这倒不是,民政局那点事,你们三个又都是名气不小的人,我知道也正常。” 许愿先前那份让苏景致知难而退的底气全无。 她忽然意识到,成熟的男人并不是感情呆讷,他们往往更会撩妹。 “所以依我知道不多的判断,你和关靖北之间发生的变故很大,结下的恩怨不比电视剧里的杀父仇人,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不小的事,不然也不会各种拍拖却不在一起。 苏景致表面玩世不恭,专注起来心细如麻,分析逻辑的能力极强。 “然后呢?”许愿皮笑肉不笑,“让我考虑下你吗……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第一眼被惊艳到,我承认我有点轻浮,见色起意,但后来了解你过去的事,又几次接触……” “苏少你不是有点轻浮,你简直就浮到云端上去了。” 苏景致对于她的嘲讽也不恼,略开玩笑略认真道:“不如你考虑考虑下我……你和关靖北在一起的可能,很小,很小……” 话音刚落下不久,紧接着响起的是男人低沉薄凉得嗓音:“苏少真是闲疯了,当起了我们的感情顾问,不过前一句话你最好收回,因为……” 盛放甜点的桌上,一直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下,轻轻地扣了两下,看似随意。 男人的衬衫白得一丝不苟,没有给人严肃却产生震慑力。 过了十秒,关靖北眯眸淡笑,薄唇掀起,沉沉低低的开腔:“因为,我对向她示爱的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苏景致看着眼前高大冷峻的身材,停靠在他们的桌前,侧过身,不急不缓地把女人捞入自己怀中,然后才坐下。 动作利落,顺其自然,男人硬朗挺拔,女人娇小玲珑,看起来那么登对。 事已至此,许愿也不必问你怎么来了之类的话。 瞧一瞧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保镖,他们本来就是保护and监视她,和其他男人吃饭的话能不快点通知主子? 良久的寂静,两个男人之间的敌对相望,许愿只好挑起话题,干笑着,“这里西点挺好吃的。” 不过没人应她。 “……”宝宝憋屈了,这两男人是要无视她吗。 苏景致俊颜浮现半嘲半讽的寡笑,“三少刚才的话,说得我不爱听了。” 关靖北抬头看他的脸,紧抿着薄唇不语。 苏景致摸出了两根烟,从桌上递过去一根,也不管男人接没接,缓缓说:“你和许大美人什么关系,她怎么就是你女人了?” “呵。” 男人薄唇间吐露的一个单字音节,他眉梢轻挑,藏着玩味和阴鸷,“她是我女人,永远都是。” 许愿头一次觉得这个苏景致不简单。 放眼云城,似乎除了明书寒那个讨厌的家伙,很少有人这样挑衅关靖北。 而且能被他在名字后面加了个少字的人,也不多。 “那个,你们慢慢聊,我去上个洗手间。” 想逃离这个气氛压抑的许愿打着哈哈起身,还没迈出一步,身后的两个男人几乎异口同声:“你回来。” “……” 压根不管她的事好吗,你们两个大男人斗就斗了,拉她做什么。 许愿一脸不情愿,看了看左右边的男人,叹了口气。 关靖北扣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把玩着,难得笑得眉眼温和,“愿愿,你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闻言,许愿扭过头来,眼前这个看似温和,深眸却如同黑洞般的男人真是够危险的。 第40章 她也不是退缩的主儿,瞅了瞅这架势,斟酌了对她最有利的回答,淡笑反问:“我住在你那里,我们会是什么关系?” 既不说男女朋友,也没划清界限。 但足够让苏景致白净的俊脸变了颜色,他不无失笑地看着他们两人把距离拉近,然后男人把女人拉到怀里,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还有事,就不和苏少多叙旧了。” 关靖北轻飘飘地一句道别话,不等对方回应,就带着怀里的女人离开。 一直到上车,许愿的手都被男人攥得紧紧的,仿佛要把骨头捏碎了似的。 外面的风很大,男人额前的碎发轻扬起,完完全全显露出剑眉,他眉目不动地看她,除了嘴角挂了点淡笑。 许愿停下脚步,倚在车前,小脸漾起几分无奈,“拜托,你不要一副捉完女干的样子,弄得我多委屈。” 关靖北神色松动了,上前一步,将她身子扣在车身上,俊脸三分邪气,“你用词倒越来越贴切了。” 她哼哼了两声,“你还夸上我了。” 男人的下巴在她脸上顿了几秒,低低道:“我现在不高兴……怎么办?” 若是换做五年前,他们大可为这事吵上一架,然后再和普通情侣一样掰出以往的陈年烂事说辞,晾对方三两天后又和以前如胶似漆。 但现在不行,他生怕他一放手,她就走了。 “能怎么办,又不是我打电话让你过来吃陈年老醋的,要怪就怪你那些多管闲事的保镖。”许愿煞有介事地解说。 不远处的保镖:“……”怪他们作甚,许美人你太会推卸责任了。 又是一阵寒风出来,许愿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说了句:“有点冷。” 关靖北松开对她的禁锢,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语气沉了沉,“你别是冻感冒了。” 许愿打着哈哈说不可能,然而等他们上了路,她一直在打喷嚏,干脆拿纸巾堵住鼻子。 “也许是逛商场的时候勤换衣服,就成这样了。”她给男人这样解释。 关靖北不在乎解释,只在乎她的身体,让司机去了一家最近的医院,先看看她的小病情。 许愿不喜欢医院。 好在检查过后没什么事,流行感冒而已,她本以为可以拿点药走人,关靖北却皱了皱眉,让她留在这里检查下身体。 “有什么好检查的,不就是小感冒嘛。”她不情不愿。 “你身体一向很好,哪那么容易感冒。”关靖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哄小猫一样,“乖,检查一下而已,花不了多长时间。” 许愿哦了一声,想着现在不检查,改天他让人偷偷来,那就不好了。 她只好乖乖地听话,又是抽血化验各种折腾了一番,花了不少时间。 结果出来后,她先进的门,然后听到医生如同机械般的陈述:“……许愿是吧,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话音未落,听到拧门的动静。 许愿看到正要进来的关靖北,整个人一个激灵,瞪了眼一声,然后拉着男人出去。 “怎么了?”关靖北眯眸,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 “那个,我肚子有点饿,想吃东西。”许愿眨巴着大眼,身子倾斜在他左侧,小手攥着衣角,“你替我去买,好不好?” “想吃什么,让他们……” “我想吃你买的,他们买的我不放心。”许愿垂眸,很不开心的样子,“我讨厌他们,竟然在你面前告我的状。” 她说的是和苏景致在一起时,保镖打小报告的事。 保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许美人,用得着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吗。 关靖北倒没有多大的怀疑,毕竟良久未见的许氏撒娇法又出现了,他心情未免好了许多,摸了摸她的头,“好,不让他们去,我给你买。” “嗯,那你快去快回,我喜欢吃哪些东西你都懂。” 许愿不忘提醒了句,踮起脚尖在男人下巴上吻了吻,“忘记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关靖北清浅地笑,顺势把她拉到怀里,接了一个长长的深吻才作罢,走开去买她喜爱的东西。 走廊只剩下保镖和来回走动的护士,许愿的面具一下子崩掉了似的,方才笑开了的小脸一下子冰结成霜。 她看了眼那几个保镖,然后才独身一人走进门诊。 医生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抬头看到眼前那张精致冷艳的脸后,开口的埋怨一下子全无。 “你好。”许愿先开了腔,无视医生的目光,兀然坐下,翻了翻眼前的体检报告。 “你……好。”医生缓了缓气。 “我的身体健康,有什么问题吗?” 提到这个,医生才真正打开了话匣子,指着一些数据说道:“是这样的许小姐,何止是有问题,你看看……免疫细胞低于常人数倍,缺乏抗体……” “这些我知道。”许愿打断道。 “这……许小姐身体是自幼都不好吧,这很正常,需要多做运动和改善膳食来调养。” “不,我以前身体还行,各项运动都还不错。”许愿一张冷艳的小脸微微露出礼貌的笑,“这些不是关键,我想请医生不要把这个情况外泄。” “不外泄?” “是……我想正常人都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吧,尤其是家属,不想让他们过于担心。” 医生面露难色,眼睛盯着那组麻木的数据,想看眼前女人的眼睛但又难以直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道:“这个恕我们很为难……” “这张卡里有十万,没有密码。”许愿把一张卡轻轻放在桌上,细白的手指攥紧布满数据的A4纸,淡笑如罂粟。 虽说快入冬,但医生的额头密着的汗越来越多,“许小姐你这是……” “我这人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做无用功。”许愿把那些纸攥紧在手中,轻轻袅袅地陈述,“要是觉得医生你办不到的话我都不会开这个口。” 她好像天生就有的自信,让别人百分之百会对她办这些事,不然连口都不会开。 “许小姐,你应该为你的健康着想,而不是……” “我知道。”许愿打断他的话,明艳的小脸充斥着浓浓不断的戾气,语气也跟着冰凉,“医生,你应该知道刚才要进来的男人是谁。” 他当然知道,云城最有权势的关家三少,那眼前的女人也是不可招惹的人物。 纵然他们不涉及那些上层社会的生活圈,但有些人不该得罪。 “抱歉,许小姐……三少带你来检查身体是为你好,不管什么结果他都应该知道最详细的,我欺骗他的话被发现了,下场会很糟。” 这一番话是经过斟酌说出来的,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暗暗松了口气。 许愿面无表情,眸里的光晦暗而复杂,轻笑得不可一世,“是吗,可得罪我的下场……会不会更糟?” 欺骗的话还存在发现和不发现,不发现啥事没有,而他现在的第一选择是得罪和不得罪。 “你尽管放心,他就算知道了,我也一个人承担起责任,和你无关。” 许愿不急不缓地分析,站起舍,低眸睨了眼,“而你惹了我,也许等他过来时我就告状说你骚.扰我也不是没可能,唔,这水果刀也挺不错。” 她说着就迅速抽手拿起桌上的小刀片,然后把玩在手中。 医生紧张的心跳到结骨眼上,“许小姐,你非要这么……” “待会他过来,你该怎么说应该懂吧,不然。”许愿心不在焉地笑,把刀在自己腕上比划了几下,“不然我说你拿刀杀我你也百口莫辩。” 今儿个算是见识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更何况还是聪明的女人。 医生叹了口气,“得得,我替你隐瞒就好了……你可别伤着自己。” 要是不小心在他这小门诊伤着了,还不知道那祖宗发多大的火呢。 许愿终于露出些许的笑,“谢了。” “不过许小姐,你这身体可要好好照料,不然以后可难说……” 见她面露不耐烦,医生只好乖乖噤了声。 许愿自己也是无奈感慨,这五年过得还真是够惨的,身体糟成这副样子,稍微一个流行感冒就让她有罪受的。 然后又想起自己刚来这里时,被唐宁小贝戋人打得够惨,真是一肚子苦水无从述说。 等关靖北买完一些喂许愿的吃食回来,医生已经把假材料拟好,正儿八经地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微笑解说。 许愿窝在男人的怀里,嘴里嚼着吃食,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医生汗颜,刚才这女人站在他面前跟东方不败似的,怎么一下子变模样变得这么快。 “……没什么大的状况,今年的流行感冒趋势不小,可要注意保暖御寒,尤其是许小姐这样的,回家多锻炼身体,多喝水……” 一段长长没什么结果的话结束,医生松了口气。 许愿也松了口气,不露痕迹地把刀放回原位。 只是感冒这样的小病而已,开点药后便回去了。 马马虎虎的许愿很难让自己按时吃,好在有佣人提醒,更何况关靖北也会顿顿关注着。 饭后利于吃药,而许愿饭后第一件事便是走路,正要出门溜达,身后响起男人的嗓音:“回来吃药。” 他把药的剂量分好,方才晾着的热水也温得刚刚好,才把杯子和药递给她。 许愿哦了一声,倒也乖乖地喝水咽药。 整个过程,男人深黑的眸始终锁定在她的身上,“你觉得苏景致如何?” 第41章 许愿正不急不缓地喝着水,听这话一怔,暗想他是给自己下套呢,还是给自己下套呢,于是漫不经心地答:“还行吧。” “你对他有好感?” 问话一出,许愿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男人,直接否定,“没有。” 暗想这关大叔是不是糊涂了,就算对其他男人有好感,他这么直白地问,她也不会说的。 “他私生活不检点,又是混娱乐圈的明星,虽然有点背景但潜规则这事谁也不敢保证没有过,长相小白脸,而且……” “打住。” 许愿做了个手势,用手中的杯子在男人的眼前晃荡了几下,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印象里,他这样话不多说但如果开口绝没有废话的男人,应该不会在女人面前议论男人。 就像她自己,足够漂亮足够自信,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讨论其他女人美不美。 关靖北蓦地抬手,把她的杯子攥在手中,语气颇具几分无奈,“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个好人。” “就这个?” “……尽管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但我不希望你喜欢一个那样的男人。” 许愿哦了一声,大抵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接地气的意思就是,分手后找的男人一定不能比前男友差。 “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去散步了。”许愿打了个哈欠,虽然很困但刚吃完饭就睡觉绝对会增肥。 她忍住困意,一边抬步出门一边心不在焉地道:“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和他压根没什么,要知道这种看我一眼就说喜欢的男人,烂大街了。” 她打心底不会喜欢那些见过一次面就示爱的。 尤其还是个小白脸,也不知关靖北在担心什么。 因为太困,只散步半个小时,回房洗漱时她都在打着哈欠,无奈翻开手机刷刷动态来驱走困意。 翻开一看,收到一个人的微信添加好友,本想点拒绝,但不小心点错了。 想着也没必要把人家删了,便晾联系人里不动。 关靖北照例不敲门进她的房间,没看到人,脚步很自然地挂进了洗手间,见她正在埋头洗脸。 “早点睡,晚安。”他上前,将她耳边垂下的发拂到一侧,为防沾湿。 许愿嗯了一声。 旁边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她的手上湿漉漉的,也没有在意,依然洗自己的脸。 “洗个脸都玩手机。” 关靖北半是责怪半是陈述,他是讨厌手机这个东西的,毕竟这女人宁愿刷微博都不愿和他说说话。 “正好你帮我拿出去,我怕手机进水。” 水流声不小,许愿提高了音量,含含糊糊地又道:“刚才就差点进掉马桶里,幸好我反应灵敏。” “手机进水可以换,我怕你脑子进水。” “……” 许愿翻了个白眼,用手捞了点水,洒向倚在门口的男人,“你脑子才进水,走开啊。” 关靖北淡笑着,“好好,我脑子进水……你看,手机都被你洒上水了。” “不会吧,快,快找东西把它擦干,我可不想再换手机了。” 许愿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手机的话用着顺溜就行,经常换她都不知道怎么用。 “你看你只担心手机,都不担心担心我。” 要知道他身上比手机上的水多得多好吗。 关靖北难得说出小怨妇抱怨的话,一米八五的挺拔个子,充满着违和感。 许愿只哼哼两声,不作理睬。 “手机有什么好,又不能给你赚钱花……”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洗手间的门,大步走向茶几,抽了几张纸擦拭手机。 五年前他们在一起时对双方的隐私都做了保留,不会没事翻手机看,虽然许愿会拿他手机玩游戏但也真的只是玩游戏而已。 当屏幕上的水珠擦完后,关靖北才无意间看到微信的界面,然后和某几条信息。 【猜猜我是谁?】 【算了,我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对没错,我就是帅气逼人的苏大男神。】 【怎么不说话?】 【今天还真是个意外,都没能好好吃东西。但我发现了一家中西结合餐馆口碑很不错,有兴趣一起吗?】 每句话后面都有一个表情,虽然不是亲亲之类的,但光文字就让人想到暧昧这两个字。 房间的大灯没开,只亮着墙中间的几盏装饰小灯,男人背对着光,灰暗的环境更添了层脸上的阴鸷。 他握紧薄薄的手机屏幕,大手放佛要将它捏碎了似的,深沉的眸死死盯着这几句话。 过了一会,关靖北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逐渐勾勒出冷厉的弧度。 他不玩微信,但知道这个和短信差不多,于是编辑了一段文字发了过去。 【餐馆地名,明天几点去?】 只有几个字,甚至都不符合许愿落落大方的性子,关靖北也不会考虑去模仿许愿的话风然后再组织语言。 但不管怎样,那边的苏景致没有丝毫的怀疑,信了。 甚至很激动地秒回:【明天我开车来接你吧。】 【对了,你还有那些跟班吧,和我在一起的话那些跟班肯定又会向他告状。】 不用问,关靖北也知道对方发来文字中的他是谁。 手机屏幕又跳出一个会话:【餐馆名为心愿小站,在步行街那边,你应该能找到。】 心愿小站开了很久,口碑一直很好,许愿上学的时候经常在那里吃饭,还常常拉着关靖北一起。 价格中等,菜样繁多,主要是氛围好,没有西餐厅那样正式庄严,也没有主题餐厅那样花哨做作。 关靖北听到洗手间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估计是快要出来了。 他看了眼手机,迅速编辑了一个字【好】,然后大抵翻了下,想把苏景致拉到黑名单,但没有找到。 洗手间内已经没有水流声,里面地人似乎随时都会出来。 关靖北手指顿了顿,然后点击了删除聊天记录,然后确认,刚放下手机,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许愿没有直接出来,而是嘀咕了一句:“呀,忘记拿毛巾了……” 她回去拿了毛巾,然后才正式出来,入目的便是倚在门口不急不缓抽烟的男人。 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是警惕地问:“你还在我这里干什么,不回去睡觉?” 关靖北嗯了一声,“晚安。” “晚安……” 许愿看着他离开,然后又跑过去,确定门关好后,才微微皱着眉头,走向自己的床。 她习惯性地身后摸手机,但没摸到,起身一看才知道在茶几上,便过去拿。 跳入屏幕的是一条信息:【早点睡,晚安。】 是之前加她的陌生人。 许愿感觉莫名其妙,但也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说句早点睡晚安的人到处都有,她也懒得管眼前这人是谁。 所以连信息都没回,直接趴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左右,许愿刚睡完午觉,醒来习惯性地拿手机看时间,见时间还早,便没有直接起身,开了无线网准备刷微博。 无线网刚打开,就蹦出无数条的微信信息。 【我到了。】 【你怎么还没来?】 【人呢?今天路上没有堵车,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早知道就先问个手机号码了,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在来的路上还是干嘛呢。】 最后一句话配了一个抓狂的表情。 许愿定睛一看,这人是谁啊,然后往上翻聊天记录,就是昨天新加她的那个,不过聊天记录到了早点睡晚安那里就没有了。 她和这人很熟? 心里有无数个问号袭来,她迅速编辑文字;【我和你很熟吗?】 那边过了五分钟才回过来:【不是很熟吧,不过以后会熟的。】 看到这里,许愿翻了个大白眼,最讨厌这种喜欢到处勾搭的网友,之前还有个人上来就朝她要照片,这些人真是渣到极端了。 正要把这人删掉,但迅速又跳出来信息:【不过你也不能放我鸽子啊,我在这里等得花都谢了。】配上一个凋谢的表情。 许愿看过后真心感觉莫名其妙,她一边下床,一边编辑信息。 要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张妈的训斥:“小愿!你怎么又边走路边玩手机,要是被三少知道肯定又要骂你。” 许愿很少走路玩手机,她只是被这个陌生人搞得摸不着头脑。 她吐了吐舌头,摁黑手机屏幕,然后跑下楼,“张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厨艺越来越精湛了哦。” “就知道吃,不是刚吃过午饭吗?”张妈很快就被她夸得很快就忘了之前的事,带她去了小餐厅。 午饭后厨子们会做些糕点,这几年来从未间断,虽然关靖北不吃,但会要求他们做。 因为许愿喜欢,她不在的五年,有些习惯还被要求保留着。 而她现在在这里,对糕点的要求越来越挑了,新鲜的,刚出炉的才行。 “今天三少说晚上应酬不回来。”张妈看着许愿吃,一边陈述道,“慢点吃,要是被他看到……” “被他看到又要惩罚我了。”许愿吐了吐舌头。 城堡所有人都知道关靖北宠许愿,但不纵容,要求她健康地生活,犯了错也有惩罚。 不过只有许愿知道,所谓的惩罚无非是……虐身。 “哎,得了我这老婆子也不多说了。”张妈惆怅起来,“你说你两什么时候才有个正果呢,这三少晚上不回来,也不知做了甚么。” 许愿打着哈哈笑,“应酬吧,男人在外很正常。” “这倒也是,不过小愿啊,你晚上还得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知道你心里有他。” 许愿嘴上应付说好好,心里想的是,好不容易安分点,小狗才打给他。 但是,到了晚上,她真做了小狗。 第42章 傍晚时分,她又无聊得无所事事,翻开手机看,之前没来得及回那个陌生人的信息,没想到又多出了几条。 大意便是他真的生气了,被放鸽子,也没想到许愿会是这样的人,答应好了的事也不兑现,那事先就不要应承下来。 许愿看的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发了一个:【你是谁?】 这个你是谁发完后,过了很久,对方发过来一串电话号码。 她顺势拨了过去,听到男人的声音,一下就想起来了,然后感叹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 那边苏景致的语气不是很好,大抵是被放了鸽子的缘故,“喂。” 许愿缓了口气,有些无奈莫名其妙,“苏少啊,你加我微信也不提前说声。” “我有说啊……” 许愿不等他说完,就呱呱地问道:“还有还有,为什么你要说我放你鸽子呢,昨天的事谁也没想到,我怎么懂关靖北会突然来。” 而且她也不是很情愿陪他去西点店坐坐。 那边苏景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听她这语气也不像是装的,他也不是傻瓜,本来就觉着昨晚的聊天记录不对劲。 没想到真出了问题。 苏景致让许愿先挂了电话,然后发了聊天记录的截图给她,又补充问道:“这些是我们昨晚聊的,你不记得了?” 许愿懵了,“不知道,我没有发过这些话啊。” “有人玩你手机?”苏景致之前打的原话是:关靖北玩你手机? 想想太直白,便改了,反正她也能懂。 许愿的确懂了,她之前就有些怀疑,这次经过了确认,但她还是意想不到。 关靖北……真的让人不可思议,会去干涉她的私事。 许愿忘记自己想的那个,小狗才打电话给他。 然而,她像一只暴躁的泰迪,飞快地翻开手机通讯录,然后打给男人。 接通后,直接就是开门见山一句:“关靖北,你昨晚玩我手机的是不是?” 关靖北在酒桌上应酬,但她打来的电话一向最重要,面对质问,他倒云淡风轻得很:“嗯。” “你、你……”许愿面对他的肯定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急败坏了一句,“你想约他就自己打电话约去,干吗用我手机啊,生怕人家不答应吗。” 关靖北缄默不语。 “讲真,你昨晚问我苏景致人好不好就觉得奇怪,原来是你喜欢他啊……现在都什么社会了,GAY很正常我也谅解……” 许愿兴致勃勃地说着,那边男人不咸不淡地打断她的话:“你又欠上了?” “……”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电话那边男人一脸云淡风轻,像是问她吃饭了吗那样平常。 “你今晚就回家,我们好好谈谈。” “想我回去直接说,不用找借口。” “……”许愿翻了个大白眼,“几年不见,大叔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过奖。” 男人调侃她几句后心情格外地好,瞥了眼表,酒桌还有人等着,便不再多说,挂了电话。 许愿则一脸气不知发在何处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上楼,准备洗洗睡。 洗漱后,听到微信的提示音,只得翻开看。 苏景致问她睡了没。 许愿想了想,飞快地打了几个字:【今天实在是对不住了,昨晚和你聊天的不是我本人。】 【没事,我也纳闷你怎么会那么爽快地应约。】 她心中一万条草泥马奔腾:既然苏少你都纳闷了,干吗还相信呢。 那边好像和她有心电感应似的,很快地又发来几个字:【但我还是想抱有一点希望,以为就是你。】 许愿对此只能呵呵了,也不知这苏少哪来的胆子追她。 以前在学校的男生对她只是远观不可鸷玩,稍微有那么两个胆子大的家庭背景强的,最后也被关靖北不动声色地撵走了。 而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搞暧昧的人,对于普通男性朋友偶尔卖个笑脸,其他的基本不做搭理。 思索间,苏景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许愿很无奈地接通,又斟酌了语言,“苏少……还没睡啊。” “没呢,想着你欠我一顿饭怎么还。” “……呵呵,那个我想啊,既然是关靖北用我的号和你约吃饭,不如你们两个……一起去?” “……” 见那边不说话,她觉得这方法行不通,又斟酌了一番,“那要不,我约你一次,然后你不来,互相放对方鸽子,这事就扯平了。” “……”亏她想得出来。 苏景致顿了三秒,才用轻松的口吻道:“你和我出来吃顿饭就原谅你了。” 许愿不闹了,也不开玩笑,把手机开了免提腾出手来剪指甲,漫不经心回:“苏少,一起吃个饭对我两都没好处的。” “那你告诉我,你和关靖北是什么关系,让我死心。” 许愿一下子没有说话,她想了想,又想了想,开口之前那边男音已经传来:“你看吧,你都在犹豫……” 耳边传来楼梯处的脚步声,许愿没有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倒不是怕关靖北发现和别的男人通话,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主卧的浴室坏了,今晚我在你床上睡。” 关靖北直接推门进来,上身没有穿,肩上搭了条浴巾,顺其自然推开浴室的推门。 许愿一怔,“浴室坏了和你睡觉有关联吗?” “没有,我就说下,今晚在你床上睡。” “……” 不出三秒,关靖北的身子已经被许愿两条洗白的手臂拦住。 她用脚勾开了门,小脸气得不行,“你还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昨晚的事我们还没完了。” 关靖北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很屈很不知所措的样子,“又怎么了?” 许愿不说话,使劲把他往外推,“你出去……” 去的尾音还没落下,她的身子就被扭转过来,后背隔着衣料紧贴在墙,男人有力的单臂和她的肩平行,掌心撑在墙上,让她只能困于自己的臂弯中。 低头,直接吻上了两瓣唇。 她刚刷过牙,唇上残留茉莉香,味道好得不行。 末了,许愿瞠目瞪他,小脸红得滴出水来,眼睛也迷离起来,却不忘厉声问:“亲完了吗,亲完就跟我说说昨晚拿我手机的事。” “嗯,昨晚你让我帮你擦擦手机,我就看到苏景致给你发的信息,一个没忍住就逗弄了他。” 关靖北这次倒干脆利落得很,解释完后又不急不缓地道;“改天我亲自给他赔礼道歉就是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赔礼道歉,害人家等了老半天,这就了事了? “我在意什么了,明明就是你玩手机乱发信息,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以后不会了。”男人认错得很正经。 “现在,你,手机拿来。”许愿不依不饶,伸出手来,“你翻我手机,我也要看你的。” 关靖北眯起好看的眸子,单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机在主卧,明天再看。” “不行,我就要今天看。” 许愿也没想看他的手机,毕竟这男人不玩微信不四处勾搭拈花惹草的,根本不用顾虑什么。 可她就是不甘心他认错那么快,非要找点茬找点事做做。 关靖北好笑地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进了门,然后拿起柜子上的手机,有模有样地翻开。 不看还好,一看那个通话记录,心瞬间就不平衡了。 唐宁唐宁。一天至少和她四个通话。 “看完了吗?”身后响起男人低低的嗓音。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嘴角泛着冷冷的嘲讽,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这几天过得轻松自在,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在生命关头,他可是弃了她救其他女人。 “怎么了?”耳边传来喷薄的热气,以及男人更低沉一层的嗓音。 许愿摁黑了屏幕,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像是缺了一个口子似的。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和唐宁那么多电话,也许人家解释说和救命恩人打电话怎么了。 她只是把手机还给他,然后拢起头发,逼迫自己平静,笑眯眯地道:“改天我给你下个微信,说不定就能揪出些什么来。” 关靖北听她轻松愉快的语句,没有多察觉,正要伸手揽她,她却脚步飞了似的离开,还不忘道了句晚安。 他没有去追,连回个晚安都忘记了,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莫名烦躁。 翌日,许愿醒得很早,然后给苏景致打了个电话。 她没想要怎样,像小孩子赌气,因为关靖北和唐宁接触,她也要和其他男人接触,故意其他。 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和苏景致把话说清楚。 “我说你一大早给我一个惊喜,让我怎么去睡回笼觉?”那边苏景致半开玩笑道。 许愿淡笑了下,“谁说这是惊喜了,我找你吃饭是把话说清楚。” “得得。你别往下说了,让我在早饭和午饭的时间段小小开心下,难过留在吃饭后。” 苏景致像是一下子听懂她的话似的,又以一种自我调侃的方式让自己不处于尴尬。 许愿微微一怔,难得欣赏他这样一种性子。 到了中午,她要出门,身后自然还是有保镖跟着。 想起上次关靖北陡然出现的情景,许愿就觉得别扭,就自己挑了一辆车开,保镖则另开车,跟在她的后面。 这就容易多了,车一旦上路,不到半个小时,她就甩掉了那群跟班。 第43章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迟到是女人的专利,不过她不是故意的,进去约定好了地包厢,做东的男人已经等候多时。 “Sorry,我来晚了,路上的事……你懂的。”许愿倒也落落大方,先去把包放好。 苏景致站了起来,为她拉了椅子,一边淡笑:“没关系,我也刚到,点单吧。” 许愿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样递过去,服务生接到后便先离开了。 “之前的事真是抱歉啊,我没想到他会拿我手机。”许愿直接开门见山。 “没关系,我不在意,你陪我吃顿饭就算是补偿。” 许愿只笑了笑,扯开了话题,等到菜一样一样地上来,她才咬着筷子道:“嗯……另外我想说的是……” “嗯?” “相信你也了解分析过我的情况,和关靖北在一起那段时间,基本没有男性敢靠近我。” 她半嘲半讽,半笑半认真地说,小脸透着刚喝了红酒的温润,眼眸却平淡且深不可测。 苏景致挽着唇角笑了,“我知道……这顿饭你是想和我撇清关系,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太深的交集,不用这样。” 顿了顿,男人低醇的嗓音再度为自己解释,“我可能是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想追求试试,不过你若说你和关靖北是一对,我不得不放弃。” 许愿抿了口酒,轻轻袅袅地笑,若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她的那么一点不自然,“我和他……是一对。” 怎么不是一对呢,她都做了他的女人了。 苏景致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个好字,然后举起酒杯,有那么几丝男儿的豪爽,“我懂了,以后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片刻的失落。一开始是被灵动的外貌吸引了,再加上自己曾帮过她,觉得有可能就想加把劲追她。 就算知道她和关靖北有牵连,他也没有畏惧过,只可惜,是这女人亲口和他说清楚,摆明了不可能。 难免的失落。 说完这些两人基本没什么话了,许愿低头玩手机,掩饰有的没的尴尬,因为她发现对面的男人一直看她。 嗯……反正话说清楚了,看就给他看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许愿摁了接听键,抬头,正对上苏景致轻佻的眉目,她礼貌笑笑,“接个电话。” 苏景致听到那边男人沉沉的嗓音,不知说了什么,许愿回了一句:“在吃饭。” “和谁?” “苏少。” “谁让你和他去吃饭了,马上回来。” 许愿顿了顿,不是没听出那边男人语气的不满,她仍是温软着语气,“这顿饭我是和他解释一些事,之前你拿我手机玩弄他,吃个饭也算赔礼。” “赔礼用得着把保镖都甩掉?”关靖北在电话里顿了下,语气明显的不悦,“现在立刻回去……” 话音未落,许愿就没听到其他的声音。 她皱眉,说了句喂,还是没有声音,才拿起手机一看,没电了。 她这样没什么出门预备的娇小姐,不会考虑晚上充电白天用,或者随身带个充电宝什么的,而且刚才玩了一阵子手机。 “没电了?”对面的苏景致问道。 许愿耸了耸肩,“是啊,昨晚忘记充了,你有充电器吗?” “你不应该直接朝我借手机吗?” “……”她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算了吧,听他语气好像不太高兴,用你手机再拨给他岂不是更生气。” 她这样说,苏景致便没有多要求,只随意地招呼多吃点。 关靖北来电话之前,许愿就差不多饱了,这会又要思量他估计生气,得早点回去,她便起身准备告别。 因为自己开车来的,苏景致只能目送她上车。 他的视线落在车尾上,看着它穿过车流中,直到消失在交叉路口,才收回目光。 正准备自己开车回去,眼前忽然多了几个保镖样的人物,气势不小地走进了他们刚才吃饭的地方。 “看来是来逮人呐。”苏景致冷笑了声,戴上墨镜,坐上自己的座驾。 他摇下车窗,颇具兴致地等了一会,见那些人进去后不久又出来,然后有个头儿在拨电话。 估计是通告说没找到人什么的。 当然找不到了,许愿已经走了,而他现在还在车上。 “怪不得和我吃顿饭都磨磨唧唧,原来关靖北那家伙管女人那么变.态。”苏景致低喃一句,挂档起步,嗖地开车走了。 … 趴在床上玩电脑的许愿完全不知道之前有人在满大街地找她。 所以当到了晚上,楼下传来动静,她立刻就坐了起来,然后下楼,颇有妻子迎丈夫的风头。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许愿的心情不错,中午和苏景致把话说开了,他也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那事就少了一桩。 关靖北却不这样想,见她笑眯眯不像是假笑的样子,眸子一冷,“中午吃的饭,现在还那么开心?” 她微微一怔,也没多想,倒了杯水给男人,“有什么好开心的,中午为什么和他吃饭你又不是不懂。” 小巧手指上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在灯光的照射下剔透玲珑。 关靖北只低头淡淡瞥了眼,没有接过那杯水,甚至直接挪开她的身子,往里走去,冷嘲道:“何止懂这个,还懂你待会要解释手机没电的事。” “嗯,手机确实没电啦。” 许愿不知是不想管还是没发现,直接无视了男人随时迸发的怒意,没心没肺地笑:“下次出去要注意了,记得充电,不然……” “下次你还要和他出去?”男人的嗓音陡然降了好几个度。 之前他的语气就十分的不悦,经过几句对话,怒意已经燃烧到最高点。 她怔住,皱眉,把杯子放下,“我没说下次和他出去啊,你凶我干吗!” 自从跳海事故后,他的话不多但都温言,有时亲吻过她后说出口的音色带着男人的低醇和磁性,好听极了。 乍一冷言她受不过来。 而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让他不高兴的地方是有,比如甩掉保镖,比如和他吃饭,但她是情愿的吗。 要不是他玩弄苏景致在先,她用得着和人家出去吃饭赔礼? 眼下这个小女人一脸憋屈样,而且也有可能要爆发,关靖北抑制了难以压抑的不满,直接了当地道:“以后,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任何事都不行。” 许愿听了后只觉讽刺,凭什么他对唐宁可以那样,她就不可以? “还有,以后不要随便甩掉保镖,我知道你有这能力,但再有下次就不要出门了。” 如果说前句话她能接受得了,不和苏景致出去很简单,她本来就把话说开了不来往。 但第二个要求,不甩掉跟班……也有可能会做到,不爽的地方就在于他那句威胁、 再有下次就不出门? 许愿像是听了笑话似的,冷笑了声,之前的温软语气立刻变了调,“你是在管我?” 关靖北皱皱眉,走了过去,语调也淡得厉害,“不行吗?” 她有时在想他是不是大男子主义,或者直男癌思想,但除了爱管她好像没有其他地毛病。 不管有没有,她就是不悦,冷着一张小脸不说话,在他靠近自己之前挪了一步。 关靖北似乎知道她的下一步动作,提前把她揽入怀中,低头,下巴压在她发上,“你知道……我怕失去你。” 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但骨子里的强硬气息还是没变。 许愿僵硬着身子,她不知出于什么样地心思,总觉得男人说的这句话让人毛骨悚然。 “关靖北,有时候我真想和你撇清关系算了,搞不清你是占有欲还是喜爱我,一边抵制别的男人靠近我,自己却和唐宁断不了关系。” 一天那么多电话,他怎么就打不够呢。 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完完全全地陈述。 他却理解为更深层一度的意思,握她腰身的大手微微一顿,然后低哑着嗓音道:“那你让我怎么做。” 怎么做他都是错。 许愿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他的难处在哪里,只能闭上眼装作没看到把日子且过下去。 晚上睡觉之前,她的手机充上电,打开一看有大牙的未接电话。 没有多想,直接回了过去。 过了近三十秒,才听到有接通的动静,不过声音很少儿不宜…… 许愿听了一遍后皱眉,直接开口道:“喂,有没有人在。” “……是许大美人啊……”大牙的声音带着踹息,配乐的是近似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 许愿一下子黑沉着脸,“你们先忙……” “不用……许小姐,你说那事有点线索了,明天过来一趟吧。” 她有些急有点慌地说了句号,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恨不得把手机丢开,远离刚才在耳边回荡销.魂的声音。 真是不凑巧,打个电话过去还在做那档子事。 不过大牙显然在征服沈如,许愿想到这儿,估计父亲的事有些眉目,不算好的心情也渐渐开明起来。 关了灯,然后闭眼睡觉。 脑海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那个男人好像没有和她说晚安,不会还生气了吧。 算了,她也不高兴了,两人都这样,还在意什么晚安。 夜渐渐深了,洁白柔软的大床上睡着的女人呼吸均匀,青丝铺枕,看起来安详又恬静。 门,忽然缓缓地开了…… 第44章 阳光照在枕头上时,许愿的睡意消了一半,不过仍然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潜意识里打算再眯一会儿。 想翻身,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什么地方被禁锢了似的。 可能是保持同一个姿势睡得太久而麻木了,她迷迷糊糊的没有多想,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继续休眠。 眯了不到一分钟,她想用脚勾一下被子,但好像使不上力。 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她蓦地坐了起来,睡意一下子全无。 双脚麻木。 那种感觉就想睡得好好的抽筋了,双脚完全不是自己的,只是她现在没有抽筋那样痛。 起身,下床,然而根本站不起来。 “张妈。”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门口有了动静,不过来人不是张妈,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佣人。 她们很快地过来,然后张口闭口许小姐地喊着。 许愿只觉得现在是一个梦,对,一定是梦,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痛,没有醒来。 “许小姐,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们去做。”佣人提醒了一句。 许愿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拉住她们的手,踉踉跄跄站起来,却根本稳不住身形。 三个佣人吓了一跳,忙扶住她的身子,“许小姐,你慢点。” “我的脚怎么站不起来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嗓音都在颤抖。 佣人们摇摇头,只一个劲儿重复,如果有需要就让她们来做。 “我脚站不起来了,你们能把脚给我?”对佣人一向好脾气的许愿发了火,音量不高但寒冷得贬入肌骨。 “许小姐,我们先帮你洗漱。” “帮我洗漱,难道你们不应该帮我叫医生吗?” 许愿觉得自己想法真挺好的,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是单纯地认为一觉醒来身体出了毛病。 也许是她大脑潜意识让自己不去怀疑那个男人。 佣人听她这么说,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帮我叫医生还洗漱个头,我自己打电话。”许愿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向放手机的柜子,然而却一片空。 没有手机,只有一个高脚玻璃杯,她偶尔会在晚上喝红酒养颜。 “我手机呢?”许愿问道,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 佣人们摇了摇头。 她像是一下子知道了,但某个地方又被堵住想不明白。 坐了下来,静静地坐了一会,想明白后,双手禁不住插在发间,闭上眼睛,眉头锁到深处。 理清了方向,许愿睁开眼睛,心如止水,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你们今天突然过来说伺候我。” “许小姐你不是脚不方便吗,我们……” “平日里你们各有各的分工,没有专门伺候谁帮谁做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今天的不同寻常,你们平日里不会站在门口等我起床。” 她平时起床时间不定,就像睡觉时间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而且起床后又不用别人伺候刷牙洗脸的。 更何况她的脚……废了,简直是不同寻常到前所未有。 她说话的神情和平时差不多,只是语气凉薄,星辰般得眼眸似乎要将眼前的她们盯出一个洞来。 佣人们互相看了看,似乎在思量,用眼神交流,其中有一个鼓起勇气道:“许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关靖北怎么说的?” “三少一大早就吩咐我们,让我们在门口守着你起床,有什么需要就过去帮你……至于其他的我们都不懂,也没问。” “还有呢?”许愿有条不紊地挑出几个疑点分析,“他说什么了?” 那个男人只有可能说了什么,才让她们看到她脚废了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还说……三少还说,记得规矩,少说话多做事,不管发生什么都和没发生一样。” 许愿忽然想,也许整个城堡的人都可能对她脚废这件事丝毫不感到惊奇。 只有她一人,莫名其妙。 甚至还有从心底最开始蔓延的愠意和源源不断的怒火,燃烧血液,在胸口循环,平息后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怨。 佣人们见许愿发呆,思考,过了良久,才听到她缓缓地开口:“他现在人呢……去了公司?” “三少今天没有去公司,他说等你洗漱好后可以找他。” 找?怎么找?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不不,也许不是这样的,也许是自己身体真的太差,出了毛病,不关他的事。 许愿在为他谅解和自我欺骗中度过了洗漱的半个小时,她脚废了但有手,人被扶到洗手间后自己完成了该做的。 剩下的问题是下楼。 有个佣人先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个扶手,推着轮椅进来的她就这样映在许愿的脑海里。 她们带她去了电梯——她不是没有发现她们的一切动作都那么熟练,像是早就练过似的。 城堡不知何时装了观光电梯,这些许愿都没心情去想。 当她看到在大园中逗弄鹦鹉的男人后,自己为心铸造的围墙一下子崩塌了。 关靖北单只站立着一只花色繁多的鹦鹉,另一只手插在裤带,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绰绰,走过来时俊脸微带笑,“愿原,起床了。” 坐在轮椅上的许愿直直盯着从绿灌里走来的男人,她想出声嗓音却已沙哑,只发出一个连自己都听不清的音节。 男人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温柔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早安。” 那句早安像是一声雷一样,炸醒了许愿呆讷僵硬的意识,她猛然抬头,瞠目瞪过去,“我的脚怎么了?” “嗯?”男人低哼了声,蹲下身子,半跪在草地上,为她脱下了鞋子。 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脚踝,然后握住白皙的小脚,他忽然笑了。 “我自认为自己不至于傻到睡一觉脚就能废了,还自欺欺人地不认为是你做的好事。” “好事……是挺好的。” 他的笑愈发温和,许愿就愈觉得毛骨悚然,别过脸不想去看。 男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仍然微俯下身子,单手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你不觉得,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周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许愿紧咬着牙关,瞪他,恨不得咬死他,“关靖北!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的脚只是暂时不能僵硬而已,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关靖北俊脸温润,唇畔弧度勾起,寡淡没有温度的笑:“等你哪天不会离开我,就可以走路了。” 许愿瞬间火大,死死盯着他,不过很快眸内都是深墨的寒凉,冷笑:“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了吗?” 话音落下,她垂下了眸,但仍能感觉到眼前男人一下子没了笑意,浑身的戾气怎么也掩盖不住。 关靖北也和她一样,戾气消失的时间不比她怒火匿存的时间长。 他甚至不急不缓地低笑了声,“如果有孩子的话,就不用。” 回应他的是猛然抬头,几乎充血的晶眸,一眼望不穿的寒凉,许愿不能站起来咬打,这样瞪他完全不够。 胸口像是被什么怒火堵住了,她看到什么都想砸,见那只鹦鹉从他手上跳到肩上,抬手就拍飞了它。 关靖北微微蹙眉,不过一瞬间的事,很快温和一笑,“你不是喜欢鹦鹉吗?” “滚。” 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无意间抓到他的手,没有丝毫的忧郁,低头就咬了上去。 还嫌不够,想站却站不起来的身子,以手为支点,把身子拉得倾向男人。 脚没有站稳,她半跪在地,手始终抓住男人的腕,牙齿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舌尖上咸腥蔓延开,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然后甩开男人的腕。 没有他为支撑点,她本就稳不住的身子就要倒下去,危急关头,一双大手托住她的臀部和腰身。 男人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直接把她捞入了自己怀中,低头,哑声道:“还咬吗?”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尽管她现在很厌恶他碰她抱她。 “饿的话就吃饭,还想咬我的话就继续给你咬。” “我想杀了你。” 男人顿了顿,旋即轻描淡写,“好,你要杀就杀。” 许愿闭上眼睛。 关靖北在原地停了三秒,吩咐人把轮椅带着,他直接抱着她去了小餐厅。 唯一和平常一样地是菜早就准备好了的,同样也是她爱吃的。 许愿被放坐了下来,她低垂着眸,看都没有看那些菜。 直到男人把涂了炼奶的面包片给她时,才微微抬头,眼底浸满了泪水。 “别哭……” 男人的话音未落,她就“哇”地哭了出来,好像这辈子没哭过似的,声音惊天动地。 怎能不委屈。她想起五年前自己迫不得已下对他开枪,也想起开完枪后被那群坏人带走,过的那个整天都想着逃跑的日子。 然后逃出来,她身无分文,在异国大街上嚎啕大哭。 五年来她过的什么日子自己最清楚,后来终于日子过下去,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回国。 而回来,他又那样待她。 “关靖北,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这样对我的。”许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餐厅守着的佣人都吓跑了。 开始,关靖北没有多想,只当她太委屈难过说的气话。 后来,他才知道,她哭着说这些话,到底有多痛。也知道,这不是气话,是诅咒。偏偏诅咒还成了真。 第45章 哭了不知多久,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抽光了,最后只剩下哽咽。 期间,男人有说过不要哭,也有柔声地哄过,但她就是张开嘴哇哇地哭没有任何的保留和掩饰。 那些撤离的佣人们在别处都能听到女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 没有特别夸张地喊叫,从心底迸发出的情绪,在喉间释放,闻者见泪。 许愿哭累了,缓缓地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没有声音的呜咽,肩膀一抽一抽的。 “愿愿。”关靖北的嗓音压低,像是怕惊动她似的,大手摸了摸长发,“先吃饭,想哭的话吃完饭再哭。” 许愿没有动静,肩膀也没有再抽动。 他的心蓦地一顿,伸手把小女人捞入怀中,低眸一看,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不算均匀,但很明显睡着了。 眼角还挂着泪痕,整张小脸黏糊糊的。 见此,他不知道这样对待她让自己心疼些,还是放任她自由和其他男人吃饭,哪个更难过他自己都不懂。 关靖北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到楼梯口,吩咐站在旁边的佣人,“叫医生来。” 约十分钟后,家用医生才过来检查。 主卧的大床上,许愿半蜷着身子,锁紧眉头地睡着。 医生正是昨晚来给许愿脚踝麻痹的那位,眼下被请过来,他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先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副作用。 “药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少?”关靖北站在床侧,静静淡淡地问。 “是药三分毒……要说没有肯定没可能,主要看病人的体质了。” 医生没检查出毛病,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旋即又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小姐是吃饭的时候睡着的,这种嗜睡现象好像和昨晚用的药没关系。” “我知道。”关靖北沉默了好一会,“但不知道她为什么有嗜睡的症状。” “许小姐应该是哭过闹过累了才睡的,这就比如刚出生的小婴儿,闹腾后消耗体力后自然容易入睡。” “你得确定和你用的药没关系。” “是的,我确定。” 关靖北淡淡哑哑地陈述,“用药之前她也嗜睡,只不过是晚上早睡而已。” 现在才早上,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他未免有些担心。 “那我配些中药给她调理调理身体,睡眠不一和内分泌有关……” 不等医生说完,关靖北不急不缓地打断:“就这样她都闹得不可开交了,再喝中药,你要折腾死我?” “……”医生一脸委屈和无奈,“那吃些五谷粗粮,慢慢调理吧。” 见男人好像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医生暗暗吐槽,慢性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好了的,再不行他也没办法了。 关靖北没有多说什么,送医生离开后,他就静静地站在床侧。 手指无意识地摸出了烟,他低头看了眼,没有点燃,握在手心中,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外面的观光阳台。 青色的烟雾颗粒弥漫在眼前,尼古丁渐渐麻痹了神经,心才静了下来。 等许愿醒来,男人已经掐灭了第四根烟。 关靖北一见到床上坐起来地身影,立马把烟扔进烟灰缸,走了过去,“愿愿。” 许愿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薄到极致。 他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掩盖不住的担忧和心疼,“还没吃饭你就忽然睡着了,现在饿不饿?” “你身上有烟味,可以走开吗?”她小脸忽然认认真真地道。 那样子就像是真的嫌弃他身上的烟味,然而请示能否离开。 关靖北沉默地看着她拿纸巾捂住鼻子,眉头锁紧,身子故意挪了位置。 他怎会猜不到她的另一层意思是让他滚。 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做了妥协,他褪下外套,又退后几步,淡淡一笑:“我可以走,那你乖乖吃饭,嗯?”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他就当她默认了。 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落在许愿的耳中,她静静地抬头,看着窗外离她遥远不可及的风景。 关靖北让人把菜送到她的房中,她喜欢的每一样都送了过去。 他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比如她不太喜欢吃的蔬菜,她喜欢喝的加糖薏米粥不要喝多。 然后在楼下等了一会,听到上面有轻微的动静,紧接着是用人急急下楼的动静。 他不禁蹙紧了眉,“怎么回事?” “三少!许小姐她……她把早餐都打翻了。” “她没吃?” “是啊,不仅打翻了不吃,还说了很多不吃的理由,让我们重新做一份让她继续打。” 关靖北摁了摁眉心,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上了楼。 推门进去,迎接他的是一盘生菜卷饼,以及女人清晰不乏冷厉的嗓音:“……你们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吃这些吗?” “可是小姐,三少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他说就有用了吗?” 关靖北从那片狼藉中迈步过去,一双暗沉地眸扫了四周。 他想许愿不是那么巧地在他推门进来的那刻随意地扔东西,也许那个盘子就是对准他的,还有说的那些话。 见男人过来,佣人低声喊了一句:“三少。” 关靖北挥手示意她们先出去,等门关上后,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小女人,“不想吃饭?” “唔……那些东西都不是我喜欢吃的。” “你喜欢和不喜欢吃的我不是不记得。” 许愿抿唇笑了笑,然后故作很天真地问:“然后呢……我就说我现在不喜欢这些了,你要不要记一下?” 顿了顿,又半是认真半是嘲讽道:“哦,对了,连带你自己也记一下,都、不、喜、欢了。” 说这话没有去考虑什么后果,她也没必要去考虑,一双脚都废了她还用怕什么。 不过想想刚到这里时吃的大米饭,还真是心酸。 男人没有恼,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片全麦吐司,然后递到她嘴边。 许愿挽唇笑了笑,“怎么,我不吃你还要填鸭子进肚吗?” “你要和我玩绝食的话只能这样。” “是吗?”她轻轻袅袅地一笑,哭肿了的眼睛眨了眨,小脸漾着陌生的淡漠,“那你试试。” 她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让人觉得她可能会妥协,但如果不妥协那势必会物极必反。 他抬手扣着她的下巴,深墨色的眸像是要穿透最底处,“愿愿,你这种软硬不吃的性子还真让人为难。” “你不是才知道我软硬不吃。” “好……” 男人怒极反笑,眼睛一眯,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下颚处向下伸展,没有用太大的力身子就压倒了方才还一脸无所谓的女人。 许愿先是一愣,红肿的眼睛一下子更红了,“你……” 尾音还没落下,薄唇就覆了上来,不轻不重地啃咬着。 就算是处于这种状态的她也能感觉到男人身下的压抑和即将爆发的火气。 双手被举过头顶,男人单手扯下柔软的衬衫,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时时刻刻透着狂野。 “关靖北!”她低叫了一声。 “你这种软硬不吃的状态可能是在暗示我用另一种方法取悦你……嗯……既然暗示了就不要喊停。” 脱下的衣服被他随手抛到一边,身躯重量覆盖上来压在了她的腰间。 手捏着她的下巴又重新亲吻了上来,属于男人的味道瞬间在她的感官上扑面而来。 事后,许愿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 躺在身侧的男人扳过她的脸颊,低笑,“技术不到位,让你不够愉悦,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眼前的小女人仍然一声不吭,像是躺尸一样。 他等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得到回应,心中平压的火又要蹿上来被他强行压灭了。 “抱歉。” 他低声说了句,然后起身离开。 到了中午,佣人送来了饭,她仍然躺在床上,麻木的双脚被被子压得严严实实。 “不吃。”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佣人很是为难,“许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就算和三少怄气,也不能坏了身子。” 有的佣人甚至提议:“要不你吃一些,我们回去还和三少说你没吃,小两口赌气也不用……” 许愿侧身躺着,唇角撩起若有若无的弧度,“滚。” 如此一来,佣人也不好把饭喂到她嘴里,但男人那边也不好交代,只能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关靖北听到她们这样报告,垂下的手指禁不住地握紧,沉声低咒了句。 他掏出手机,翻了个号码,然后极不情愿地拨了过去。 那边的女声也同样不情不愿,甚至不耐烦,“喂……你又要什么事。” 钟意对于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个态度,就像许愿对于明书寒也是很不待见的样子。 关靖北难得有求于人,不禁放低了姿态,低低沉沉地陈述:“过来陪她。” 那边听到这短暂的四个字,几乎能猜出什么破事,立马火大,“你他妈又怎么她了!” “出了点小事,她心情不好,不吃饭。” 在钟意看来,能让吃货许愿不吃饭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但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在电话里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要她过去才能知道。 “关靖北,你这男人做得多窝废,自己女人哄不好还要我这个闺蜜出马!” 沉默了半晌,薄唇缓缓道:“你哄好再说。” “你再摆出这个态度,老娘不去了。” “……” 第46章 关靖北把那句不去拉倒四个字硬生生吞了下去,尽管他认为钟意不会不管许愿,但他更要防万一。 “怎么,不说话了,那我真不去了。” “……你来。”男人的说话底气明显不足,嗓音透着沙哑,姿态放低,“过来陪她。” 钟意这才心满意足地答应过去,虽然她心里知道这件事过去后,关靖北对她的态度还会恢复以前,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看这男人示软真是爽。唔……在她心里,这男人语气好点就是服软。 许愿得知钟意来看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见。 她这个态度还是第一次,关靖北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她连好闺蜜都不见,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他径直走到床边,嗓音放得柔和又温润:“你还真打算和我怄到底了……这样吧,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你的脚就可以走路。” 许愿僵尸似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却仍然冷笑,“你别告诉我这一个星期是惩罚我和苏景致吃饭那件事。” “不是。”男人直接否认。 “我要是不妥协呢?” “不妥协……那我可能要保留你哥的下落了。” 威胁。 拿一个未知的答案威胁,他倒是想的起来。 男人循循善诱,“钟意就在门口,你忍心让她辛苦跑一趟又连你面都没见到就回去?” “她没见到我不会直接回去,至少……要先把你骂一顿。” “……” 关靖北低低地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门已经打开了,钟意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她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把这个男人踩在脚底下凑一顿才解气。 但许愿躺在床上,肿着眼睛,看上去比之前那次还要惨兮兮的。 也许是愤怒和难过结合在一起,她没有按自己想象的那样揍那个男人。 关靖北临走前淡淡看了她们一眼,让佣人放了些零食在桌上,然后替她们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钟意先坐了下来,“我跟你说,本来我不想来的,那男人非求着我,真没想到他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窝在被窝里的许愿一愣,没有说话。 钟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掀开被子,握住细白的脚腕,“还不能动?” “就跟你打了麻药一样。”许愿淡淡道。 “不行了,我真后悔没揣把刀放身上,直接捅了那男人。” 钟意表面上看似温温静静的,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火爆的性子就爆发了。 许愿勉强笑了笑,“刚才他说,一个星期就给我走路。” “为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有和好的迹象吗?” “不会和好的……”许愿沉默了一会,又道,“他怪我和苏景致出去吃饭。” “苏景致……苏少吧,就为这个?” “应该吧。” 钟意怔了怔,一下子冷笑出来,“那男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想和其他男人有牵扯,他把你禁足就万事大吉了?” 许愿不说话。 她之前听到关靖北低声下气让钟意过来的时候就心抽了下。 他让她不能走路,也有可能是太在乎了吧……患得患失的滋味太难受,所以才用笨拙残忍的方法留住她。 钟意完全不知好闺蜜正在想什么,自顾自地道:“要我说啊,你不必要赖在一棵树上吊死……” 关靖北要是听到这句话很有可能会气死,把她喊来不是来挑拨离间的。 被好闺蜜教育了一番,又扯了家常,许愿明显不那么排斥了。 她半倚在床头,瞥了眼钟意手中的薯条,肚子经不住咕叫了起来。 钟意一只手拿零食塞自己嘴里,另一只手喂到许愿的嘴边,“吃下去,可别不卖我面子。” 许愿愣了愣,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毫无保留地吃了下去。 早饭午饭都没吃的她饿死了。 边说边吃,听钟意讲外面的事,明明很好玩,许愿听着听着却想哭,“我想搬出去住……我想自由。” 钟意一下子懵了,连忙哄着她。 “钟意,你不知道我五年前遭了多少的罪,我最怕没有自由被禁足了。” 许愿眼泪早就哭干了,此时此刻也只是诉苦。 但任由钟意怎么追问循循善诱,她都没有说出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受了哪些的苦。 既然如此,钟意没有强问,她不愿说便有她的理由。 零食吃得差不多,许愿诉苦后心情好了很多,不知不觉间,她闭上眼睛直接睡着了。 钟意喊了几遍也没有喊醒她,最后只得出去,门刚被关上,她抬头就看到男人倚在墙上,一脸地迫切。 钟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我说三少爷,你想留住她用得着把人家脚废了吗?” “没有。”男人薄唇翕动,面不改色的解释,“一个星期后会恢复。” “那这一个星期你想干嘛?搞垮人家苏少?” 关靖北没有否认,算是被她猜对了。 “你可能有患得患失害怕她再离开的感觉也正常,所以采用这方法让自己安心……可你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吗,她这五年来是不是和你一样。” 一样思念,一样见不到……女人的感情不会比男人浅。 难得钟意说出一番煽情的话,说完她自己都暗暗感慨下,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能解决安慰好别人的感情事,却对自己的事无济于事。 关靖北缄默不语,似乎在思考她的话,过了良久,薄唇缓缓地道:“谢谢你。” “得了,谢我你就对她好一点,下次我可不来收拾你惹下的烂摊子。” 钟意一边下楼一边挥手告别,“对了,她把零食都吃完了,嗯……还说比较喜欢番茄味薯片。” 楼下自然有人送客,关靖北没有庄重礼仪到亲自去送。 他让人出去买了东西,用最快的速度。 一个小时后,许愿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睁开眼睛,坐起来,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便捏了下胳膊。 挺疼的……不是梦。 那这满房间的番茄味薯片是什么意思? 门被推开,穿着笔挺西裤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许愿皱眉,“怎么这么多薯片?” “钟意说你喜欢番茄味薯片,我就让人都买来。” “……” “嗯……他们跑了好几个超市,所有的番茄味都买来了。” “……” “对了,这里还有厨师刚做的,也是番茄味薯片,无添加剂防腐剂,你还是吃这些吧,健康让人放心。” “……”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幼稚得可以。 关靖北见她还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束手无措,像个孩子似的举棋不定,拿起一片薯片递到她嘴里。 修长干净的手指夹着薯片,孜然粉沾在指甲上,烟火味十足。 她仍然没动,大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手指,男人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还要和我绝食怄气?” 回应他的是许愿很没出息的打嗝声,她翻了个白眼,“我刚刚已经被钟意喂饱了。” “……哦。”男人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抬眸看着她,“能吃东西就行……不要再生气了,笑一个。” 许愿想气也气不来,她看到眼前被番茄薯片填满的房间就觉得好笑。 但嘴上还是硬着,小脸板着,冷冷地开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贱得可以,把我弄成这样又费尽心思地去哄。” 关靖北像是一个受教人,颇具认真地听着,“下次不会了。” “还有……你特么被人强上了还能笑得出来?”她冷眼瞪他。 “能。” 男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微微顿了顿做了斟酌思考,“其实……还是要看强上的对象是谁,要是你的话我肯定笑得出来。” 何止是笑,简直可以持续一天的好心情。 许愿:“……” 她两手一摊,裹紧被子扭过身子不做理睬。 关靖北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是好像,是真的。 要不再叫钟意过来哄哄?算了,这女人哄人的同时肯定说了不少他的坏话。 回到家看电视的钟意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谁在议论她…… 许愿侧躺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男人,裹紧的被子只露出了肩和头部。 关靖北无奈的程度更上一层,“愿愿,你别这样。” 她听着他略显示软的语气有些动容,不过还需等等他到底是怎样道歉的。 “你这样的睡姿,我又控制不住想上你了。” “……” 好吧,还是不要指望男人这辈子能学会哄人。 许愿感觉到自己就赤果果的被男人视奸,尽管她穿着衣服还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但那那双迫切的目光。 她终于忍不住,募地坐起来,“你在干吗。” 关靖北一脸无辜,“看你啊。” “不准看我。”她想说视奸两个字但如果对方没那个意思那就尴尬了,“算了,你现在保证下次不准再不征求我意见就那个,我就原谅你。” “哪个?” “……”她能不能拍死这个无赖到极端的男人? 关靖北笑了笑,抬手把她拉到怀里,揉揉她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我知道。好了,现在不生气了,能乖乖吃东西?” “嗯……” “那把每天该吃的蔬菜吃完,医生说你需要调理身体。” 闻言,许愿又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我好困,要睡觉……” “……” 第47章 三天过去了。 许愿脚不能走路,基本上都是在床和轮椅上度过,对于一向好动的她这三天简直是煎熬。 而且这三天里男人似乎在忙什么事情,每天早出晚归,她睡觉又睡得勤,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这天临近傍晚,许愿坐在轮椅上,后面跟着几个佣人。 被钟意哄好后她的心情也平坦不少,也能和佣人聊聊天,扯的都是些家常事。 “最近外面有没有好玩的事情?”许愿顺手揪了朵矮树上新结的花,把玩在手中,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谁懂得多,说来听听。” 有人接道:“最近报纸新闻都没太多稀奇的事,不过我好像听说温华要回来了。” “温华,是不是那个知名编剧,人气比所有明星都要旺的那个?” “是啊是啊,就是他……” 几个佣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许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哎,我还没见过温先生呢,他为人低调得很,哪像苏少那样张扬。”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苏少,然后几个佣人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不吭声了。 许愿良久没听到动静,纳闷地瞥了眼她们,“怎么都突然不说话了?” 佣人们仍然没有回应,只是其中一个较为聪明的扯开了话题,说到了邻居家的猫下了六个崽的事。 只要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八卦,突然说起的一件事又突然断了。 许愿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得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拨弄着手中的花,难得有耐心地听她们扯完那只下了六个崽的猫,然后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苏少最近怎样?” 这个话题一抛出,她们又立马噤声了。 “我问你们话呢,怎么都不吱声了,刚不是聊得好好的。”许愿笑眯眯地道,她觉得自己还算和蔼可亲,怎么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怕。 “我们不太关注娱乐新闻,也不知道苏少怎样了?” “哦……那那个温先生回归的事不属于娱乐,属于政事军事还是家常事?” “……”佣人们脸一下子白了。 许愿把她们的变化看在眼里,表面不动声色,“说吧,有什么事我担着,苏景致到底怎么了?” “许小姐,三少不让我们议论苏少的事,你别为难我们。” “哪来的为难了,你们把话说清楚,我也不会告诉关靖北是谁说的?” 佣人只一口咬定不要为难,她们知道的真的不多。 许愿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把早已被蹂躏的花朵扔掉,带着可惜的口吻不知是感慨花还是怎么,“刚才是谁先提起苏少的?” 话音一落,她们纷纷看了看对方,脸色愈发的苍白。 许愿当真没有多想为难她们,觉着自己这么问估摸也问不出多少来,反而有点像恶毒的主和无辜的仆。 “算了,我想去那边看看。”许愿顺势指了个方向,避开了处境的尴尬。 她心里多多少少清楚,苏景致八成是出事了。 关靖北让她禁足,断了通讯,又不准佣人议论,这些就足以让她确认苏景致出的事还不小。 只是不懂是什么样的。 有脚的时候还没把城堡周围转悠遍,现在坐轮椅上了倒有闲空逛了起来。 沿着边缘的栏杆,许愿一边看风景一边想事情,不知不知中轮椅已经踱到了门口。 门口有人起了争执。 一个身着红色长呢裙的女人双手环胸,一脸的不耐烦,“我又不是坏人,凭什么不能进去看看。” “抱歉,唐小姐,三少早已吩咐下去,这个地方您不能进。” “他怎么没和我说,你们一定是骗人的,滚开。” “唐小姐若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我们也是听命办事。” 唐宁没有掏出手机打电话,方才还底气十足的妆容径精致的脸上渐渐地不自然,但仍硬着语气,“靖北现在肯定在忙事务,我怎么打电话?”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难道你们要我干站在门口等着?”唐宁冷哼了声,“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要是在外面吹感冒你们可脱不了干系。” “唐小姐,您不是开车来的吗?可以进去避避风,这个地方,您真不能进。” 唐宁还想说什么,那几个看守的人又补充了一句:“三少说为了许小姐的安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您进来。” 放? 她什么时候进这个地方用放这个词? 唐宁气不打一处来,招呼几个随从保镖,想要硬闯。 但城堡的防卫岂是几个保镖就能破得了的,很快,门内更多的保镖就聚集在门口。 唐宁见此,一下子焉了许多,自己为自己摆脱尴尬,“算了,我回去就去告你们的状。”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不远处许愿的声音就传来:“让她进来吧。” 连同惊讶的是看守的人,先是恭敬地喊了句许小姐,又颇为难地望着她。 许愿淡笑了下,“唐小姐之前就是这里的客人,哪有突然说不让来就不来的道理,更何况人家都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现在是女主人,而唐宁只是一个客人而已。 身份再怎样也只是客人。 无奈唐宁的脑子压根就没理解深层的含义,见许愿替她说话,反而扬眉吐气地道:“听到没有,快开门让我进去。” 看守的人很想笑,但不敢笑,犹犹豫豫过了好一会。 “让她进来,关靖北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责任。” 许愿这样放话,那些人也没有再坚持的意思,如果再坚持,得罪的可就是两个势力不小的女人了。 唐宁进来后,仍想摆出高高在上的气头。 相对而言,坐在轮椅上的许愿就低了很多,但她脸上经年不变如同面具的笑,一下子就让人产生压迫。 “你的脚怎么了?” 唐宁是被许愿“放”进来的,不和她搭话有些不自然,便问了一句,不过大都是好奇。 “废了。”许愿简单明了地道,让佣人推着她往里走。 唐宁皱了皱眉,然后跟在后面,“废了?怎么废了?上次看你不还好好的?” 她这样问纯粹是好奇,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而且幸灾乐祸的成分更多。 许愿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上次看你还能在这里自由进出,怎么现在不能进了?” 这话一出,唐宁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红白相间的,旁边的佣人都看着听着。 她之前盛气凌人,以女主人在这个城堡,对佣人大呼小叫,现在连门都进不了,果断尴尬得要死。 许愿没有继续为难的意思,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也只是关心下,好好的年纪要是下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可就不好了。” 唐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关心”的意思,更多的是好奇心驱使的幸灾乐祸。 “不劳你费心了,再过几天我就能正常走了,倒是你,也不是二十几的年纪,可要注意身体啊。” 许愿完全是以牙还牙,她漫不经心说话的态度,眉梢轻佻,一点没有让自己占下风的意思。 “我的身体是不太行……不过好在上次靖北及时救我上来,不然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想知道的话就再跳一次试试。”许愿面不改色地回。 “再跳一次,靖北也会救我的。”唐宁难得言辞占了上风,不免得意,“我的命在他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许愿眯眸,懒得再做搭理,挥了挥手让佣人推着轮椅走。 唐宁见她不说话,自讨没趣,也跟上她们步伐,低喃自语,“哎呀,我都忘记说了,许愿,我要和你单独谈话。” 轮椅没有停下。 她只得小跑上前,拦在轮椅之前,一脸严肃和正经,“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非要单独?”许愿轻轻袅袅地笑,“别到时候我们单独谈事,谁再伤着残着嫁祸给对方。” “你!你非要这么想吗?” 许愿不置可否地笑。 “算了,你不听就算了,我反正是过来了,钟意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听到钟意两个字,许愿这才有了丝毫的动容,微微皱起眉头,让那些佣人先离开。 可佣人一走,就没人帮她推轮椅了,虽然可以自行走动,但还是有诸多的不方便。 所以,推轮椅的活儿就落在唐宁的头上。 唐宁明显不太情愿的样子,“凭什么我帮你推……” 许愿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唐宁哼了一声,还是过来帮她推轮椅,然后顺着小路转悠。 等四周没什么人时,她边走边陈述,语气不是很好,“你那个朋友钟意……昨天威胁我,让我给你带个话。” “什么话?”许愿微微一怔,“她自己不能来吗?” “她要能来还用得着我带话?”唐宁语气更冷了几分,不耐烦道,“我上辈子招她惹她了,让我帮忙还那个态度。” 不用说,许愿也能想象出来钟意的作风。 之前唐宁帮她们两个传话,那是有前提有好处的,这一次,钟意只能用威胁了。 “你磨蹭这么久,到底什么事?” 唐宁似乎在想事情出身,听到许愿这么问后从思维中摆脱出来,“她让我告诉你,苏景致苏少进局子了。” “进去了?苏景致?” “是啊,听说是聚众吸毒,和一大群人被警察带走了,处决还没下来。” 第48章 许愿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第二反应是压根不可能。 苏景致看起来很无害,不像是会把自己扔下水的人,这其中一定有利害。 “他人现在在哪儿,局子里吗,他家底应该厚实,就算进去了也会有办法弄出来吧?”许愿下意识地道。 唐宁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带个话,钟意说她现在帮不上忙,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你会这么好心?”许愿睨她。 “怎么说苏少和我合拍过电影男女主角,这点情分还是有的。现在只有你能救得了他了。” “是关靖北做的手脚?” “不然呢,还特意封锁了你这里的消息,因为你一旦知道,就一定插手。” 许愿忽然笑了,那笑不似平常,有些怀疑有些不信,“我一定插手?我插手的话只会让事情更糟。” 她只用脑子简单想象就能知道,插手的话,那个男人只会让苏景致更惨。 之前就有警告过,不要靠近她,现在倒好,把自己弄进深渊。 “许愿,你有没有良心,苏少是因为你才出的事,你就什么都不管?” 唐宁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愤怒,“苏少人那么好,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而且谁会相信他会吸毒做蠢事。” “清者自清,他要真吸了,谁也没办法。”许愿淡淡一笑,“而且和我没关系吧,我之前就有警告过他离我远点。” 是他太自傲还是太小瞧关靖北了。 “呵,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心,靖北真是瞎了眼才爱上你。” “唐宁,你是不是对苏景致有好感,才苦口婆心费力气地帮他?”许愿挽起唇角,“我相信就算钟意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帮忙。” “他人好,以前帮过我很多,这次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许愿难得发现唐宁还有这么一份良心,虽然不太对劲,但也没多想。 “让我想想吧……如果真的是关靖北做的手脚的话。” 等到许愿这句话,唐宁才稍稍地放宽心,想说谢谢但碍于面子没有开口。 晚上。 一直等到十点多,许愿觉得自己再不睡觉,第二天醒来的皮肤会很差。 她正要关灯睡觉的时候,门忽然开了,进来的男人带着一股风尘味,衬衫微微泛起皱褶,看来忙了一天。 “还不睡觉?”男人低低沉沉地问,大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跟你说件事。”许愿一脸认真。 “关于苏景致?” “你都知道?” 关靖北站了起来,从裤袋里摸出了香烟,一边点燃一边说道:“下午就有人通知了,说你让唐宁迎进来。” 他告诉过唐宁,不要踏进这个城堡,她执意要进来,那必然是有事的。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兜圈子。”许愿打了个小哈欠,一双困倦的眼睛半睁着,“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他若做了那就受法律制裁。” “你没有动过手脚?” 关靖北笑了,眸光不深不浅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小女人,薄唇缓缓道:“你要知道,他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干净,稍微抓点紧就能找出点什么。” “所以,是你让人举报的,专门逮机会找茬?” “如果他洁身自好,没有机会可趁。” 许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还可以多说什么,“放过他吧。” “等这么晚就为问这事?”男人修长的手指燃着抑制燃到一半的香烟,微微俯下身子,青白的烟雾喷在她鼻息间。 若有若无漫在空中,许愿刚抬手挥了挥驱散烟味,腕就被握住。 “你心里明知道为他求情只会让我不高兴甚至会起反作用。”耳边是他淡淡哑哑的嗓音。 许愿一愣,她只不过说了简单的四个字而已,算不上多大的求情,不过这四个字已经让男人很是不悦了。 她也很不悦吗,为这点破事还把她的脚给废了。 之前说要找大牙问下从沈如口中探出的下落,她也没来得及去,也不知那边怎样了。 过了很久,鼻息间的烟雾渐渐淡了,她才开口道;“你心里也明知道我和他没什么还瞎折腾这一场,如果真有什么你把他弄到非洲也没用。” 时间好像禁止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不知多久,男人手中的香烟燃尽了,烫着了手,他才掐灭了烟扔开。 薄唇抿着,然后不急不缓地道:“愿愿,我比五年前更怕失去你。” 能释怀的和不能释怀的都释怀了,五年前的恩怨可以暂时忘记,但再次得到就会再次珍惜也会更怕再失去。 许愿有那么一刻又想袒露所有的真相了,不过她忍住了,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北,你还记得你哥吗。” “记得。” “如果他是被人杀死的,你会替他报仇吗?” “会……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想起我爸了,嗯……今晚的话就当我没说吧,你可以为难苏景致,但不要过分。” 关靖北神色略显复杂,眸色也幽深了几层,掺着烟味的手指抬起,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早点睡。” “晚安……记得啊,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分,要不然我生气的话你把钟意喊来也没用。” “晚安。” 直到男人离去,许愿才缓缓地躺了下来,回味他之前给的回答。 早就传闻关靖北和他哥哥感情很好,包括许愿也坚信,直到五年前那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她的看法。 如今关大少早已入葬,那些开口就没人信的解释,只能压在她的心底,有时候会喘不过气来。 … 许愿坐在轮椅上的第五天是周末,饶是关靖北再如何地工作狂,也不会浪费周末时间。 他除了忙外面的事,就剩下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了。 约上了明家兄弟,还有钟意,一同来城堡小聚。 傍晚时分,残阳似血,大厅内开着几盏橘黄色的灯,看起来安和又自然。 不自然的是…… 明书寒一见到同自己一样在轮椅上的许愿,不咸不淡地冷嘲起来,“许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矜贵得不想用脚走路了?” 他们一群人都知道许愿以前过的大小姐生活足够矜贵,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许愿本是好心情想拉着闺蜜说话,闻言,小脸黑了一圈,瞥了眼毫不客气地回:“我偶尔矜贵矜贵怎么了,哪像某些人,一辈子都那么矜贵。” 明书寒眯眸,幽深的眸落在了她的脚上,不着痕迹地讽刺:“我看你似乎并不是想矜贵的,怎么?逃跑又被抓回来了,难为他狠下心来禁你的足。” “得了得了,哥你少说两句。”明仔赶忙来劝架。 “愿愿。” 低沉着男音紧接着响起,过来的男人英俊,修长的身材穿着休闲的深蓝色衬衫和熨帖得一丝不苟的休闲西裤,不显得家居范但也不那样地随意。 笔直的长腿不疾不徐地迈了过来,停留在轮椅前,当然,是许愿的轮椅。 明书寒唇角泛着轻微的弧度,不像笑,更多的嘲弄,“关靖北,你不会是心疼兄弟我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孤单单的,所以把你女人也弄残废?” “把她弄残废和你在轮椅上有区别?” 关靖北一向表面温和,薄唇缓缓吐出的字腔却不饶人,顿了顿,他勾起唇角,“就算我心疼你,也会把钟意弄残,你两还能凑个双。” 平日里伶牙俐齿不比许愿弱地钟意此刻却缄默不语,略显黯淡的眸有些东张西望,不似许愿那样故作漫不经心的却还能找到专注点。 明仔瞅着架势有点不太对的样子,站出来当和事老,“那啥,咱少说几句,什么残不残废不废的。” 这样的格局他早已见怪不惊。 五年前五个人只要一聚,针芒毕露的许愿就要和冷傲的明书寒冷言吵架,然后关靖北不帮着兄弟,只顾着自家女人,钟意倒是明智得当个局外人,明仔通常就是那个和事老。 举着盛着啤酒的矮脚酒杯,五个人各碰了下,仰头而尽。 关靖北把许愿那杯没喝完的杯子夺下,替她喝完,平淡地道:“少喝点。” 明仔见此就起哄,“三少又当我们面秀恩爱。” 关靖北默然接受了这句话,淡笑,“你也找一个在我们面前秀。” “不行啊,云城两个美人都被你两挑去了,我上哪儿挑去。” 顺着这个话题,他们打开了话匣子。 钟意几杯酒进肚,话也浮到了嘴边,过去拉了拉许愿的袖子,脸透着红润,“这几天你家男人断了我两的联系,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 “我出不了事,无非就是苏景致了。”许愿耸了耸肩,“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苏景致下手。” “你这脚废了也能说是没事?” “……还好。” “得了,哪天你浑身上下都伤着残着废了,看你能不能再说没事。” “……” 许愿心里默默地想道,怎么就不能说了,五年前那场劫难都过来了,不也照样活得很好吗。 “你呢,最近怎么样,和明傲娇又吵架了?” “和他有什么好吵的……我想清楚了,整天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滋味难受死了,我也要像你那样,勾搭其他男人。” “……我和苏景致当真是纯洁的。” 而且也没见过几次面好吗。 钟意却意味深长地把她看着,“纯洁的?当真如此的话关靖北会对他下手,你也会替他在关靖北面前求情?” “还不是你让唐宁来通知我的,我要是不求个情白费了你们功夫。” 顿了顿,许愿又道:“不过话说你怎么使唤唐宁的,她居然还专程屁颠颠跑来告诉我。” “我可没使用暴力,是她自己说也想帮帮苏少的。” 许愿哦了声,有些无奈了。 其实她昨晚也没怎么求情,一来是怕因为她的求情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二来是真的想让苏景致长得教训。 毕竟她之前就有警告,离她远点,不然后果很惨。 钟意见她发呆,忍不住逗趣,“苏景致人挺不错的,就是长得小白脸了些,但好歹也是男神级别的,很多小姑娘喜欢地。” “裂了缝的鸡蛋很容易招苍蝇。” “……” 第49章 不过想想也是,纵然关靖北是云城少女的思.春对象,但他一向拒之不理以及专情的头衔,就撇远了一大堆的小姑娘。 而明书寒更不用说,家世好,脸好,但是个残废,而且用许愿的话来说,就是摆着一张所有人都欠他一毛钱的面瘫表情。 除了钟意,谁愿搭理。 明仔见她们两个单独说着话,兴致勃勃地过来搭讪,“你们说什么呢,让哥也听听?” “明二傻,你家那只肥鸟小受呢?”许愿抬头,淡笑着问。 “别提了,自从上次来过这里,回去后整天明二傻地叫着,我琢磨着找个厨师问问鹦鹉能不能吃。” 明仔皮笑肉不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跟你们说,能不养宠物就别养宠物,小猫小狗就算了,像狐狸啊,鸭子鹦鹉鹅家禽之类的,避而远之避而远之啊。” “狐狸是家禽……?” “这个不是重点,给你们讲讲我以前小时候的事。” 明仔一脸过往不堪回首的痛苦,“十几岁的时候惹上了一只鹅,和它打了一架后,一群鹅都上来K我。第二天我就带上一条大黑犬,想洗刷昨天的耻辱,你们猜怎么着?” 钟意和许愿默默地不说话,她们知道要是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这男人就得卖关子。 “哎……我带那条大黑犬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那群鹅,本来以为可以吓吓它们,没想到反被追着跑……关键是狗比我跑得还快,那群鹅就逮着我一个人咬。” 明仔仍然摆出一副要教育她们养宠危险需谨慎的态度,但回应他的是两个女人毫不客气地嘲笑。 “明二傻,你这外号真不是虚的。” “……” “那群鹅是不是把你裤子衣服都啄烂了,你当时怎么回家的,说来听听。” “……” “那条大黑犬逃跑的时候一定后悔死了,竟然跟了你这样蠢的主人。” “……”明二傻表示继续沉默,这群疯女人。 故事宗旨明明是不要养蠢狗,也不要惹鹅这种生物,但她们这是……真不给面子。 她们这边笑得乐呵呵的,不远处两个男人并肩走过来。 关靖北见许愿笑了,唇角也经不住地扬起,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眉心,“什么事这么乐?” “明二傻说他的童年趣事呢。”许愿一边笑一边答。 明仔,“……明明是亲身经历总结下来的劝告。” 明书寒在旁边,不留痕迹地插了一句话:“你又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哥,你居然还不安慰我,你不知道当时我逃得多狼狈。” 话音刚落,明仔就不吱声了,因为明书寒对于走路的一些动词都比较敏感。 逃。对于不能走路的人来说,简直是痴心妄想。 许愿早就看明书寒不爽了,这时揪着了话柄,有模有样地安慰,“明二傻不用难过,有人想逃还逃不了呢。” 明书寒侧过头,目光一凛,瞥了眼在轮椅上的她,“说得你能逃似的,现在不照样和金丝雀一样被他囚着?” “书寒。”关靖北蹙了下眉,“你喝多了,一起去外面吹吹风醒酒吧。” 许愿心中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但被说出来还是不爽不开心,在关靖北抬手要推她出去时,先开了腔:“钟意,你帮我推吧。” 钟意一怔,看了看已经站在轮椅旁的男人,最终还是选择过去。 关靖北抬起的手横在空中略显不自然,他没太在意,只是缓缓地放下,顺势在裤袋里摸出了三根烟,递给了另外两个人。 外面是花园草坪,秋千游泳池,晚霞晚风,一旁的佣人正在支露天的烧烤架。 啤酒配自己动手做的烧烤,别有一番情味。 关靖北摆出一些食材,薄唇牵起淡淡的笑,问向故意不想搭理他的女人,“愿愿,你想吃些什么,我替你烤。” 许愿别过脸,仍然不说话。 明书寒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淡笑,正脸写着,看吧,她不理你了。 关靖北横眼瞪了过去:叫你刚才多事。 明书寒同样用眼神回应:关我什么事,自己没本事哄女人。 关靖北修长的手指在一堆新鲜的蔬菜食材类翻来翻去,没有再抬头,挑好几样后开了腔:“愿愿,你不说你想吃什么,我就随意替你烤了。” 听到随意烤,许愿有些动容,眼神往这边瞥了过来。 “嗯……有茄子青菜还有苦瓜……” “我不要!”全是些她不怎么喜欢吃的,许愿不乐意了,大声地反驳,“不准烤,烤了我也不吃。” 关靖北站了起来,单手插在裤袋里,散散漫漫的随意,“嗯……那你吃什么?” “我自己烤。” “……你要烤自己?嗯,我能理解你想让我晚上把你吃干抹净吗?” “……” 许愿就差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咬死他。 “你让医生过来,恢复我的脚,我要自己做烧烤,这样才最有意思。” “用药的话至少要一个晚上才能恢复。”关靖北无奈地淡笑,把平常她爱吃的食材涂上料子,然后放在烤架上。 许愿又是很不开心的样子,还有两天她的脚才能恢复,这个男人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钟意和明仔很久没有沾烤架了,也兴冲冲地跑过去凑热闹,那些佣人只是打下手。 本来想给他们配个厨师的,但关靖北说不用,早些年他们到处游玩,拨弄烤架这些已经很熟练了,也知道那些部位的肉烤出来最香。 “喂,你们几个,怎么都过去了!” 许愿噘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身后陡然想起一个森森令人讨厌的嗓音:“还有我。” 她回过头,明书寒那张经年不动的面瘫脸出现在眼前。 她淡笑了下,“是啊,我都忘记我们两个同病相怜了。” 明书寒勾起的唇角泛着半嘲,“谁和你同病相怜了,我可不是被囚禁的鸟。” “你!”许愿压抑了喷发的恼意,反而平静下来,“他囚禁我是因为爱我!” “是爱还是占有欲又或者是惩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还以为你至少能比钟意聪明点。” “我就是不清楚,有些事只有迷迷糊糊地装无知才足够痛快。” 许愿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翻涌波澜。 他嘴虽然贱虽然毒但是句句透着针对性的利害,说得很对,她这般向往自由的人,被人看管着,到底是爱还是惩罚。 明书寒嘴角的讽刺更深了一层,似乎在嘲笑她的装无知。 “要不是看在钟意的份上,我都不爱搭理你!”许愿翻了个白眼,不再去看他。 “你以为没有关靖北我还能放过你这样的女人?” “有本事你来啊!” 明书寒冷眸眯着,“你还当自己是在父亲哥哥护翼保护下的女孩?真是可笑。” 如果说许愿能言善辩,和情敌斗嘴没有输的份,但是对于明书寒……以前她能打个平手,但现在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那边的烧烤香味传了过来,掺杂着啤酒香,吹来的晚风又裹着不浓不淡的花香,轻拂在脸上,舒服极了。 许愿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边咽口水边问道:“好了吗,现在可以吃了吧。” 钟意回过头,手中拿着一个肉串,跑过来,额头上冒着汗珠,风风火火道:“应该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尝尝?” 她这般说着,顺势举起手中的烤串,正要递到许愿的嘴中,听到她皱眉道:“没熟吧,你看着色泽。” “没熟吗,我怎么觉得熟了。” 钟意轻微地蹙了下眉,抬手把烤串递到自己嘴边,“要不我来尝尝。” 她刚说完,旁边轮椅上男人冷冷地道:“没熟的肉不准吃!” 他这一声说的嗓音不算大,但坚定又强硬,把两个女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许愿最先反应过来,把钟意手中的烤串拿到自己手中,瞪了过去,伶牙俐齿地回:“她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明书寒眸一眯,薄唇抿着,冷冷道:“不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提醒,吃不吃是她的事。” 这时,关靖北走了过来,顺手拿掉那个烤串,打量了下,顺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淡笑,“这串没熟,你们可以吃些素的。” 默默没作声的钟意微微地握紧了拳,然后松开,手指蜷缩着,骨节处泛白。 许愿洞察力敏锐,很快,拉住了好闺蜜的手,似乎在传递力量,低声道:“去那边吃熟的吧。” 钟意松开咬着的唇,勉强撑起一个笑,然后过去拿烤串。 许愿不方便过去,只能和明书寒待在一块。 像是无意间,用她一贯漫不经心地口吻,慢慢地道:“钟意说,她要像我一样,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要重新勾搭其他男人。” 其实也不用勾搭,只要钟意愿意,招手过来的优秀男人多得是。 明书寒显然是听见了,他难得没有开口辨,也许他能说道的只是看不惯许愿的一些事。 “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带坏了她教坏了她?” 许愿提及别人的事也能说起来,低笑了声,“一来,我也不坏,哪来得勾搭其他男人说法,二来她要真对你死缠烂打,我也不好带坏。” 顿了顿,又补充说:“反之,如果她要放弃你,那谁也不能劝回头的,我、你,都不能。” 半晌,明书寒薄唇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第50章 “我想表达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许愿逮着欺负他的机会,就绝对不放过,“钟意不像我,有些事就说说而已,她既然对我开口了,说不准真能做到。” 做到……做什么,勾搭其他男人? 明书寒表面不动声色,冷着万年不变的一张脸,心却莫名地抽动了下。 许愿也不会去看他的脸色,手指百无聊赖地敲着轮椅上的扶手板,“说实在地,你不可能对钟意一点感情都没有。” 明书寒唇动了动。 “表面也许看不出来,钟意也不会看出来,但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要不是浓得太过分让自己压抑,要不真的是淡的如水不需要伪装——一如你现在。” “啰嗦八婆。” 许愿说了那么多,觉得自己甚至做了情感专家,但是明书寒只丢给了她四个字,然后自己推轮椅,有些磕绊地过去。 因为是两边镶着五厘米宽的鹅卵石,轮椅车轮过去时难免踉跄,但明书寒坚持走开了。 又或者说是逃离。 在原地的许愿缓缓的眯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心虚,所以想要逃离吗。 烧烤完全准备就绪的时候,许愿先小小喝了口啤酒开胃,味蕾和鼻息间充斥着诱.惑的香味。 关靖北把烤串递到她手中,不忘嘱咐一句:“慢点,小心戳到嘴。” 许愿嗯了声,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他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之前就有过一次,戳到牙床了,当时就流血了。 流血就算了……那个男人说给她止血,方法是很不要脸地吻了上来。 明书寒吃得很少,喝得多,坐在轮椅上明显矮一截的他显得格外的落寞。 钟意和明仔说着什么,关靖北和许愿更是把恩爱秀到高峰。 相比而言,他冷清得厉害。 明仔有些献殷勤,把烤串上的肉和蔬菜用牙签剔了下来,盛放在盘子里,端到钟意面前,“来,嫂子,给你的。” 钟意笑着接过,“还真是受宠若惊了,不过以后别喊嫂子了。” “怎么了,嫂子?” “你看你又喊……我们大家都朋友,互相直接喊名字吧。” “好勒,那我叫了,钟意。” “嗯,明二傻。” “……”说好的互相喊名字呢? 明书寒看着他们这样逗乐,一时的恍惚,猛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又听到同样反应过来的明仔问:“不对啊,你不让我喊嫂子……怎么了?” 钟意耸了耸肩,“没怎么啊。” “你别是不要我哥了啊,你两是不是又闹别扭吵架了,哎我哥那性子……” 没等他说完,钟意不急不缓地打断,“没有呢,我就是觉得吧,自己这样挺不要脸的。” “哪能这么说呢,嫂子,你是我心里唯一认可的嫂子。” “你别这么说,明二傻,咱们都朋友,不攀亲戚了哈。” “……不攀就不攀,也不能说外号吧,多大人了,我那律师事务所的人听到多丢人啊。” 聚在一旁吃烧烤的许愿和关靖北听到他们对话,都心有灵犀地装没听到。 一个是知道钟意要放弃追了几年的人,一个是无所谓他们之间的事。 钟意很快岔开了之前的话题,和明仔说起一些事务所的事。 全然没有注意到默不吭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青筋暴起握紧的拳头。 烧烤的炭火散着不可躲避的热气,男人身上压盖不住的戾气也同样释放。 酒一瓶瓶地放倒,因为度数不高的啤酒,喝到尽兴,开开胃就行。 大家正在兴头上,说话间没有注意到两米宽的烤架上被风吹得蹿起了火焰。 不知是谁的脚踢了下,烤架的支腿别到一旁,压着支腿的石块也移到一旁,整个架子都摇摇欲坠。 “我要放弃他了……啊哈哈……” 钟意用不算嘹亮的嗓音喊出断断续续的话,尾音还没落下,那个摇摇欲坠的烤架就向她倒来。 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呆了,离之最近的是明仔,他还没有动身,另一道更快的身影闪了过来。 烤架燃得旺但外层不烫,但分量不小,砸到人也是不算轻的。 钟意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被那抹宽大的身影压在地上,她的瞳眸经不住地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的侧脸。 明书寒眉头轻皱,望着身下女人的小脸,两双瞳眸不可避免地对上,深幽,莫测。 等人来了把烤架扶起来的时候,明书寒侧过身,从她的身上翻了过去,半躺在地,任由钟意扶着他的胳膊问他有没有事。 他闭上眼睛摇头,睁开时已然通明,恢复以往的漠然,看着紧张兮兮差点哭了的女人,淡淡道:“这么不小心,下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他由明仔扶着重新坐到轮椅上去。 钟意就差哭了出来,她看到他背上有血迹,不大但是在白色衬衫上很醒目。 明仔推着他哥的轮椅有些急,因为要赶着去处理伤口,经过钟意身边时,明书寒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似方才他保护她趴在她身上的眼神。 薄唇轻启,浑身上下都透着凉薄,脸上却挂着不算明显地淡笑:“放弃我?” 短暂的三个字说完,他就走了。 仍然处于震惊中的钟意停留在原地,看着刚才的事故现场,那边有人正在查看烤架的情况,关靖北冷着脸训斥他们办事不利。 许愿的目光看了过来,她是完完全全目睹这一切发生的。 别人惊讶明书寒去救钟意,只有她不会惊讶,也只有她忽然产生一个念头。 他在轮椅上,是怎么救下钟意的? 除非…… 医生替明书寒简单处理了伤口,伤得并不重,只是烤架的一个支点戳进了肌肤,流的血不算多,但在白色衬衫上就显得醒目。 钟意不是没见过受伤的,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伤得并不算重,但她仍然处于呆讷和回不过神来的状态。 “嫂子,你不要太担心,我哥虽然坐在轮椅上,但经常举哑铃锻炼身体的,流点血不算什么。” 明仔见她过分担心,便过来安慰,玩味的眸子间藏匿着不同寻常的异色。 钟意轻咬着唇,一个劲嘱咐医生轻一点,她自己看着都疼。 难得许愿没有在旁边冷嘲热讽,只是平淡地陈述:“钟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胳膊被刺进玻璃渣的时候,可是不打麻药咬牙挺过来的。” 钟意的爹是混黑的,她以前风风火火还到处野到处疯,身上带伤也是家常便饭。 但她看着别人流血,尤其是自己喜爱的男人,感觉比自己挨刀还疼。 明书寒一声不吭地让医生上完了药,然后伸手去拿佣人新准备的衬衫,正要穿上,钟意跑了过来,“我来帮你。” 明书寒没有动,手指攥着衬衫袖子的一角,似笑非笑。 钟意为他穿上了衣服,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自己触碰到伤口,也顾虑他不能多动弹,好不容易笨拙地把衬衫替他穿上。 上袖扣的时候,钟意蹲下身子,光洁的额头下是长而密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像小虫子一样爬蠕在男人的心中。 “好了。”钟意起身,不经意对上他的瞳眸,想避开但又舍不得。 “之前衬衫上的袖扣取下来了吗?”明书寒忽然问。 “没……没有……衬衫呢?”钟意愣住,有些找不着方向,然后又呆讷问,“你要那个袖扣做什么?” 明书寒抿着薄唇,并未说话,只是淡淡地道:“烧烤还没吃完了,大家不要因为这个而扫兴。” 关靖北低低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回:“烤架已经被换了,恐怕还需要一阵子,要不叫厨房炒几个菜?” “不用了,我们差不多饱了,书寒,你要不要回家休息?”钟意仍然担心男人的伤势,忧心忡忡的。 明书寒没有说要,也没说不要,目光飘忽落在了门口,淡笑,“你要回去的话自己回去,我今晚住这里。” “你什么意思啊,人家钟意也是好心问下,她今晚也不回去,就住这里了。”许愿看不惯,插话道。 “她好心问下,我也好心答了,今晚住这里。” 相比而言,明书寒更为淡定平静,尽管坐在轮椅上,但浑身上下透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还是无法掩盖。 掺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整个人都写满了,冷漠。 钟意拉了拉好闺蜜的手,微微垂首,声音压低了,“你别和他计较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种人。” 许愿知道,但她就是想计较。 不过看在他刚才救钟意的份上,还是算了,她也不想让关靖北在女人和兄弟间周旋。 饭后又吃了些水果,明仔硬是拉着两个女人找来扑克牌玩斗地主。 没有去特定的棋牌室,就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玩牌。 另一边,明书寒已经自己推自己的轮椅,上了刚装修不久的私人电梯。 他刚进房,摁亮了门口的灯,回头时看到身后的关靖北,愣过后很快淡然,“你来了。” 关靖北嗯了声,顺势把门抵上,摸出了香烟,又摸出了两枚精致的袖扣,递了过去。 香烟是他们两个习惯的牌子,袖扣做工精致,但色泽却并不明显,细看的话可以看出有些年月了。 明书寒接过袖扣,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收好,然后借了火点燃自己手指间夹着的香烟。 “几百年前她送你的东西,还当宝贝似的带着?” 关靖北倚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口吻道,“知道你宝贝,之前带血的衬衫被扔掉前,特意给你取下来的。” 第51章 “一对袖扣而已。”明书寒淡淡道。 “是么,不稀罕现在就还给我,我这里的垃圾不多,正好多凑个数。” 明书寒仍然是那副欠扁,嘴又欠抽的样子,“在我手中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呵。”关靖北不无嘲讽地淡笑,顿了顿,又是不像正经的正经,“书寒,你当真觉得在你手中的,就是你的吗?” 明书寒没有说话。 不算透亮的光洒在两个男人分明的轮廓上,一个温润儒雅,一个淡漠冷傲,却都同样的英俊如斯。 “今天你差点暴露了,知道吗?” 良久的沉寂被关靖北压得低低哑哑的嗓音打破,他吸了口烟,轻缓吐出青色的烟雾,接着说:“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还是当时压根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救她?” “暴露了吗?”明书寒盯着手中忽明忽暗的火点,眼色冷冷淡淡,“很久没站起来,根本就稳不住身形,明眼人看到也不会多怀疑什么,况且,是晚上。” “你觉得瞒得过钟意,能瞒得过许愿?”关靖北淡笑了下,“别说是晚上,就算是夜里,她照样能把怀疑二字搁你头上。”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 昏昏暗暗中,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子轻微动了动,两手支在扶手上,停顿了不到五秒,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起初只是不够稳当地站着,甚至要扶着东西,不过几分钟适应时间后,他的身形就笔挺地暴露在明暗的灯光下。 “很久没站了,有些不习惯。”明书寒淡淡一笑。 他站起来的个子和关靖北差不多,只是暂时腰板挺得还不够直,看上去还要矮那么一点。 “要行动了吗?”关靖北的眸底掠过一层薄薄地寒意,撩起唇角,“等不及了,还是听到她说要放弃你,所以赶紧行动。” “她会恨我。” “你开始不就知道。” 明书寒难得正儿八经地笑了笑,偏过头,“你不也恨你家那位,但也照样守护着她。” “我和你不一样。”关靖北也正儿八经地,“我们不像你们狗血俗气到两人的爱情里要隔着杀亲之仇。” “滚。” “……你再这个态度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没废的事告诉钟意?” “滚。” “……” 关靖北挽起唇角笑了笑,扔掉手中燃到尽头的烟,然后抬手,不知从哪儿变出的戏法,掌心中多了一对银色的袖扣。 明书寒的脸黑了一圈,低头,找了找身上,没有发现刚才放好的袖扣。 “你刚才站起来的时候,这玩意掉地上了,我顺势捡起来。” “……” “然后,你再和我说滚的话,这玩意很可能再也回不到你手中。” “滚——蛋。” “……” 关靖北有模有样地低声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你也不用这个态度吧,还是真不信我把它扔下去?” 他抬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窗户,低头,则是一大片的草坪,他们刚才吃烧烤的地方。 扔下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不会弄丢,但是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人找到,可以削削他的锐气。 不过在扔之前,明书寒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夺过他手中的那对袖扣,紧紧攥在手心中。 关靖北啧啧概叹,“我又不稀罕你家钟意送你那宝贝,用得着跟我抢吗?” “你丢下去,我不好找。”明书寒淡淡地为自己开脱。 “这东西丢了可以找。”顿了顿,关靖北意味深长地淡笑了下,“可你把人弄丢了,就真的不容易找回来。” 这句话不说两人都懂,心知肚明,更何况一个是经历过找不到人的那种痛。 明书寒攥着那对经年已久的袖扣,明明被自己攥得紧,却像是握在手心中的沙,流失不断。 后来他想,关靖北已经在很明确地提醒他了,有些人丢了就真的找不回,可为什么还是不小心把人弄丢了呢。 后来的某个夜晚,正常站立的他重新坐到那个轮椅上,想象着和那个女人的曾经,摊开掌心,那枚袖扣还隐隐发亮。他抬手捂着脸,胳膊肘撑在膝上,喉间溢出抑制不住的哀声。 … 晚上他们都没有回去,直接在城堡里就宿。 许愿和钟意还有好多闺房话要讲,因此睡在了一起,她自从嗜睡后睡得很死,但还是被钟意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了?”许愿迷迷糊糊地问。 钟意坐在床上,摁灭了灯,神色有些慌张,“没什么,就是想起一点事。” “有什么事明早再说。”许愿翻了个身,“别跟我说是关于明书寒的,大晚上你还因为他吵我睡觉,明早我非不放过他。” “昨天书寒穿的衬衫被扔到哪里了……或者说你这里的垃圾桶在哪儿?” “你不会是想大半夜翻垃圾桶吧。”许愿迷迷糊糊仍然不忘讽刺,“你为了他还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听到这么说,钟意犹豫了下,还是滚回被窝里睡,因为心里压着事,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许愿又被吵醒了。 她终于忍无可忍,零乱着头发,没有洗漱就坐上轮椅下楼,看到人围在那里,没好气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 钟意一脸怒意,眼睛揪着某个佣人,“一定是你们这些人把袖扣换了,我明明记得这件衬衫上系着的是我送的那枚。” 昨晚明书寒衣服上沾了血迹后就新换了衬衫,脏的衣服就由佣人处理掉了。 钟意也是到了深夜才想起,他那件衬衫上有她送的袖扣。 被指责的佣人有些急地摇头,“真的,我们没有,这个袖扣对我们来说没用的。” “没用吗,一对袖扣价值好十几万,就算用旧了,折半还是可以的。”钟意只差狞笑了,指着手中的衬衫,“这一对,明显就不是我的。” 许愿微微蹙了蹙眉,这里的佣人和她平时处得亲热,但如果偷东西之类的,她仍然不会放过。 “怎么了?” 关靖北单手插袋,不急不缓地从楼上下来,一身的休闲家居服,仍然衬托出矜贵不凡的气质。 许愿摊了摊手,“钟意说这里的佣人换了旧衬衫上的袖扣,那是她送给明书寒的。” 闻言,男人眸色出现异色,挽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就为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再送一对。” “不一样。”许愿说。 钟意誓死也要找出把袖扣换走的人,揪着昨天整理衬衫的佣人不放。 她本来做事风火,没什么章法,现在更像是找不着方向地乱撞。 “大早上的就吵闹。” 不远处,私人电梯的出口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了,仍然是那副清高得要死的样子。 许愿撇了撇嘴角,扬起不屑却深的笑。 “书寒……你昨天穿的衬衫,用的袖扣是不是我很久之前送你的那对?”钟意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带着衬衫跑来过去。 顿了顿,她又十分委屈的样子,“昨晚我突然想起来,衬衫可以丢但袖扣不能丢,所以早上一起来就去找衬衫,但是……你看。” 说着,她举起手,把系着普通袖扣还沾着血迹的旧衬衫放在男人的眼前。 明书寒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发现袖扣的不对劲吗,这根本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冷漠地打断:“就是这枚。” “啊……那我送你的那个……” “扔了。” 两个字如同闷在水里的雷忽然炸响,异样的感官穿过钟意的大脑,好像听错了,也好像是自己假装听错了。 早已看不下去的许愿跑过去,把钟意拉到一旁,“明书寒你真是个孬种,钟意就差大半夜为你去翻垃圾桶了,你倒是有脸说把东西扔了。” 她这般骂,明书寒难得没有回,只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一旁了,像是要做个局外人。 钟意勉强的笑再次被撑起,“算了……既然扔了,那就是我冤枉你家佣人了,对不起。” 然后她郑重地过去,和那个佣人道了歉,还鞠了三个躬。 佣人受宠若惊,忙道:“钟小姐……你,你去吃早饭吧,一早上就看你忙活翻垃圾桶……” 话音落下时,没有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停顿了,肩膀像是僵硬住,一步都不得动弹。 许愿简直气得抓狂,冲上去就想把这个男人打一顿,无奈自己也是在轮椅上。 钟意像是丢了魂似的,有些恍恍惚惚,吃早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她不似许愿那样心不在焉其实脑子和心底比谁都清明,她动作僵硬地把面包撕成片然后泡在牛奶中,低头注视慢慢变厚的液体。 旁边的许愿胳膊捅了捅她,“吃完了吗,吃完的话帮我推上楼。” 钟意迷茫地抬头,良久才反应过来,“哦。” 她们走后,饭桌上大男人吃饭索然无味,明书寒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阴冷的脸更沉了。 关靖北倒是坦然自在得很。 “我说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明仔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腔,“钟意怎么待你,你心里不清楚吗,就算不投桃报李也不用把人家的心踩在脚底下。” 明书寒没有抬头,放下切煎蛋的刀,淡淡道:“你看不惯的话你把心捧起来享用。” “真不是我说的,怪不得许美人刚才一副想揍你又揍不得的样子,你这态度弄得我都……” “吃完了吗,吃完回家。”明书寒仍然不急不缓,拿纸巾擦了擦手,抬头瞥了眼自己的弟弟。 明仔握紧了拳头,愤愤地起身,“要走你自己走回去。” 他说着就掏出车钥匙,向门口走去,没有人拦着。 面不改色的关靖北抬眸看了眼,平静地陈述:“连我都觉得你做得过分了。” 方才还心如止水的明书寒动作微微一顿,丢开纸巾,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虽然我不太待见钟意,但还是蛮同情的……一个追了你好些年的女人,从女孩然后长大都钟情于你,那份关于爱情的梦还没得到回应,即将被恨替代。” 外窗泄进来的几缕阳光照射在男人泛白的手指骨节处,明书寒俊冷的容颜显山显水透露出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 闭上眼睛,薄唇轻启,缓缓地道:“我知道……” 饭桌沉寂了不知多久,明书寒睁开眼睛,已然恢复以往的淡漠,“计划可以开始了……我要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一个都别想逃。” 第52章 楼上南窗大敞,许愿趴在窗台上,晃荡着佣人后来送上的芒果牛奶,漫不经心地提及:“喂!钟意。” “嗯?” “别跟我嗯的,我刚才说的每句话你都回应嗯。” “你是不是在想明书寒?” 钟意摇了摇头,“没……” “还说没,你那张脸上就差写上他的名字了。” 许愿一张初晨起来明净的小脸偏了过来,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又在想,为什么明书寒昨晚可以不顾一切地救你,今天还可以冷然对你?” 钟意迷茫的眼神里有了些温度,缓过神来时低头,嗓音细小:“我想不出来。” “你不是想不出来,你是压根不愿去面对。”许愿小小啜了口牛奶,俨然成了情感专家。 “愿愿……” “听我说完,钟意你问问你的心,比起他冷漠对你和突然对你好的他,你更倾向于哪一个,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们的感情不可能像我和关靖北那样一帆风顺。” “……你和他一帆风顺?” 许愿吐了吐舌头,“……至少以前是的吧,哎你别抓住我话柄锕。” 钟意淡笑了下,眼睛清亮了不少,“愿愿,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也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等他哪天把我感情磨光了,等我哪天不再因为他父母的死愧疚。” 钟意现在完全不似之前那个怂样,她微微抬起头在旁人眼中还是骄傲的女孩,她会迷茫但不会一直迷茫。 话都说开了,许愿低声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他的腿是真废了吗?” 钟意一愣,眼神飘忽,低下头像是经过冷静的思考,良久才喃喃:“我不知道。” 又是这四个字。 许愿不再问,尽管她好奇钟意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一个在轮椅上坐了多年的男人在那一刻居然本能地扑过去救人,说他腿是废的谁会信。 就算怀疑但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再去招惹那个男人吧,而且她的脚也不方便。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以各自有事的理由回去。 明仔嘴上说让他哥自己走回去,手中攥着车的钥匙晃悠在车前,但还是很怂地等到他们一起过来才走。 送客结束,关靖北接到一个电话,平静的俊脸起了不算波澜的变化,压低的嗓音冷冷沉沉。 “怎么了?”旁边的许愿问。 “有点事,我过去下。” 许愿抓住话柄,眯眸,“什么事这么急急慌慌?” 男人表面根本看不出慌慌张张,只是在周末一反往常地要出门办事,显然不符合作风。 “小事而已,我很快就回来。”关靖北摸了摸她的脸颊,淡笑道,“别太想我,饿了就吃些东西,你早饭都没吃多少。” 不等许愿再开口,他已然吩咐佣人把她推进去,自己拿出车钥匙去车库开车。 许愿从他愈发淡定的表面就能猜出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小,如果真是小事他不会在周末出去,那只能说是因为大事让他的情绪完全被自己压抑控制住。 就像……明书寒的感情,也许太浓烈所以压抑得较深。 许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又想起钟意,不知怎么心头浮出了隐隐的担忧。 中午时,许愿想给关靖北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但又拉不下面子。 于是让张妈代替,得到的回答是不用等他,他在外面吃。 早上被吵醒又被明书寒弄得心情格外不好的许愿一个人吃饭,果断郁闷得要死。 饭罢,想习惯性地出去走动走动,但碍于脚不方便,只能由佣人推着出去。 阳光透过树杈斑驳地照射下来,坐在轮椅上的许愿懒懒打了个哈欠,耳边忽然传来女人地喊叫声。 “钟意来了?”许愿微微一愣,让人顺着声向过去。 走近才知道是唐宁在门外大呼小叫。 许愿眯眸,很坏地想闲得无聊正好有人和她扯嘴皮子了,于是笑眯眯地道:“这不唐小姐吗,怎么有时间抽空来看我。” 唐宁穿了一身套裙,平时注重妆容的她此时不知怎么,身上的衣服沾了草籽和灰尘,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刚从哪里滚过一番似的。 她大步走了过去,丢了高跟鞋的脚不是很利索。 许愿仔细打量后,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来看我也不用这么不注重打扮吧,还是说这是今年流行的装束?” 唐宁把手上的高跟鞋穿好,抚了抚额上掺杂着汗的粉,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来找你,是有事情。” 话音未落,身后就来了一大堆看守城堡的人。 一个个着装整齐,纷纷跑了过来,有的嘴里叫道:“唐小姐,请你出去!” 闻声,唐宁回过头来,也被吓了一跳,忙踉跄跳到一处,但没有躲避的地方,迫不得已,她选择躲在许愿的轮椅后面。 那些人见到许愿,微微一怔后恭敬地道:“许小姐。”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追着人跑?”许愿问。 “这……三少吩咐过,唐小姐不能来这里,但她非要硬闯。” “硬闯?”许愿倒是抓住了不错的话柄,“你们一群人,能让她硬闯进来?” 城堡内外围都有看护,如果真的下了死命令,根本不可能进的来。 “她……她……”带头的人犹犹豫豫地道,“她说不让她进去就告我们非礼……然后……” 他们做保镖的也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仅未婚连恋爱谈过的都甚少,都为难地脸红起来,后面的话也就都没有说。 许愿扯了下嘴角,这么损的招她会用,没想到唐宁也会。 唐宁见他们都没有过来,理直气壮地站了出来,“我又没诬陷你们什么,再说,我刚刚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这一账算你们头上。” 那群保镖左右都看了看,拿不定注意,不过还有人坚持请她出去。 许愿摆了摆手,“算了,人都进来了,你们轰出去多难看啊。” “可是……” 保镖们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不能违背三少的话,但是这两个女人也不能得罪。 果断地觉得做保镖的命苦。 他们走后,许愿抬头,瞥了眼浑身狼狈的唐宁,嗤嗤笑着,“什么事让你这么急急地见我,又是关于苏景致的,你对他还真上心。” 唐宁的面色变了变,理了理衣服上的草籽,“许愿,你的良心还真被狗吃了。” 一来就骂人,许愿本来优哉游哉的心情很快被搅乱了,秀眉一挑,“我刚让他们把你放进来你就是过来骂我的,到底谁没良心?” “你有良心的话你会置苏景致不管吗,好,就算你不管,但也用不着伤害他吧。” 闻言,许愿眉眼淡漠地看着她,“你哪只眼看到我伤害他了?” “之前他进局子里也就算了,清者自清,但是今早忽然来了一帮人把他打得半死是怎么回事?” 唐宁脸涨得通红,说话也比以前利索不少,眼眸泛着薄薄的血色。 许愿挑起的秀眉不知何时皱了起来,抿着薄唇,沉静失神。 几近暴躁的嗓音再一度的响起:“你不求靖北放过他就算了,还让他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现在还有脸说自己有良心?” 许愿冷眼望着她,淡淡徐徐地开腔:“他受伤害和我有没有关系你心底应该清楚,我也清楚你这次来找我的目的不是质问良心这东西,而是要我继续求关靖北。” 唐宁垂下的手指轻微的蜷缩。 “我继续求他没有丝毫的好处,说不定让我们的关系更僵硬,而你,再来个渔翁得利吗?”许愿淡淡地笑着。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多。”唐宁冷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心机女表。” “我那只是撇开苏景致被打的猜测之一。”许愿睨着她,“第二个可能,就是你和苏景致有一腿,不然你也不会为他求情。” “你!我的心一直都是在靖北身上的。” “这个,你的心是在,但身子呢,我不信你为关靖北守身如玉多年。” 本来想来骂人解气的唐宁说着说着局势就反转了。 许愿嘴上的分析也只是说出来听的,心里却并不为自己的解释说服。 关靖北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真的是对苏景致下手了吗? 她已经不轻不重地开口,让他放过了。 具体怎样,许愿自己并不清楚,她见唐宁还在咬牙泄恨的样子,低声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了,你把手机给我。” “干吗?” “我说我求过关靖北放过苏景致,你肯定不信,现在我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他。” “现在打给他有用吗,苏景致已经被白白打了一顿。”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是你也并不能保证这顿打过后就平安无碍了。” 闻言,唐宁才不情不愿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递给许愿。 这个手机的屏幕主题是粉色的,而且弄得挺复杂,她好不容易翻开通讯录,找了好久也没发现男人的备注。 许愿皱眉,忍不住恼火道:“哪个是他的手机号码?” 唐宁脸一红,微微俯下身,翻了个备注,“喏,这个。” 备注是:亲亲老公 第53章 许愿黑沉着脸,这个备注要是被本人看到,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事急,她没有揪着这个讽刺,直接拨了过去,几十秒后那边没有接。 第二遍拨过去,那边直接挂掉了。 眼看唐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愿心里虽然愉悦,但到底心还算柔软,稍稍地同情她。 第三遍还被挂断,许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每次打电话给他都这么难吗?” 唐宁的脸色更差了,“没……没有,以前他很快就接的,现在估计在忙吧。” 许愿就不信了,一遍一遍地打过去,终于接通了,她听到那边男人略显不耐烦的嗓音:“唐宁。” 缓了口气,许愿不急不躁地道:“是我。” “愿愿?”那边明显一愣,“你怎么……” “我只问你,苏景致是不是被人打伤了?” “唐宁告诉你的?” “你就说是不是。” “是。” 许愿瞥了眼唐宁那张写满焦急的脸,顿了顿,对着话筒道,语气透着疏离,“我记得我有说过,让你放过他。” “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楚,等我回去给你解释好吗?” 关靖北停顿了下,压低嗓音:“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 “你别挂,不准挂,挂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许愿有些急,握着手机的手经不住地握紧,不过那边还是挂断了,留下的是一串的盲音。 她有些恼火地抓着手机,听到耳边唐宁不乏冷嘲的嗓音:“我还以为你在他心里分量不小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怪不得你求他也没什么用呢。” “是吗,我的分量是不大,那要不你试试?” 本来就恼火的许愿把气全洒在这女人头上,她好心好意地帮,倒头来还讽刺。 “啧啧,我才不会去试,反正你试过了,我也知道你在他心里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不算什么,我家大叔对我的感情也仅限于见我和男人吃个饭就要收拾人家,哎……这样真的不好,太暴力,我不开心。”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写一点不开心的意思。 唐宁,“……” 风徐徐地吹了过来,也吹来了困意,因为要说话,许愿之前带的佣人都先避开了。 那她岂不是又要一个人推轮椅回去。 这次再让唐宁帮她推的话……可能性好像不大。 许愿咬咬牙,算了,自己推着走吧。 “分量不重的我要去睡觉了,你困吗,要不要一起?哦不对,我忘了,你连进这个城堡的门都困难,别说在这里睡觉了。” 顿了顿,许愿不无得意地摆了摆手,“那,再见咯,分量重地老女人,祝你的体重也越来越往上飙。” 唐宁脸瞬间就黑了,恨不得掐死她。 望着许愿渐渐往前挪步的身影,唐宁忽然有了一个坏念头。 他们在的地方布满草坪,地势平滑且较低,如果那个轮椅…… 唐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想起方才许愿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恨得直咬牙。 她不止一次起了坏心,只是没那个胆子而已。 不让自己再犹豫多想,她几步冲上前,很快就跟上了许愿慢慢挪的轮椅,“哎——等一下。” 话音刚落下不就,因为跑得匆忙,心又是悬着,腿脚在之前与保镖周旋时跑得过猛而产生的僵硬,几重因素撞在一起,唐宁很直接地绊上了一块石头。 她不像许愿学了点武术,即便不小心磕碰着什么也会灵巧夺过,她的身体直接就顺着惯力跌倒在地。 屁股似乎撞着了什么东西,刺痛了感官神经,然而不等反应过来,继而她听到轮椅翻滚的声响。 瞳眸一点点地放大,视觉里的轮椅划出一个弧度,不过是几秒间的事情。 唐宁属于那种有贼心但没贼胆的人,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坐在轮椅上滚下去的后果——是死是活。 “许愿!”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过了一会,没有听到动静,唐宁顾不得腿上的泥土,踉跄着站了起来,正要过去查看轮椅上的情况,忽然听到冷冷的嗓音:“想弄死我?” 嗓音寒凉得如同水一般,她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许愿侧趴在草坪处,不能活动的脚.交叠在一起。 “你……你还好……没事吧?”唐宁问。 许愿挽起唇角,一个劲儿地冷笑。 轮椅遭受到巨大的撞击时她的第一感反应极快,以往学过的逃生技能还熟练地很,脚不能动,手飞快地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借着不大得力的支点把自己甩了出去。 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身子脱离的过程她的小腿处被轮椅的某个地方挂伤了。 唐宁目睹轮椅滚下去的过程,她则是目睹唐宁的所有表情过程。 “你流血了……我去喊人!”唐宁有些急慌慌地道,然后随意找了个方向就逃开。 许愿低头,比起小腿上并不算什么的伤,她更惊魂于刚才的生死之线。 差一点,她反应慢点的话就随着那个轮椅一起跌了下去,不死也差不多残了。 … 关靖北接到家里的电话时,本来就阴沉的面色更冷了几分,挂断电话,抬眸淡淡地盯着眼前裹满纱布的男人。 “家里又来电话了?”讽刺的嗓音一听明了,“许美人打来的?” 关靖北掐灭了手中的烟,根本不顾病房写着的禁止吸烟,根本无视对方的问题,他冷冷地道:“苏少,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啊。” 苏景致不似平常地玩世不恭,此刻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抬起自己伤着的胳膊,淡笑,“彼此彼此。” “雇人把自己打伤,然后以人身安全为由保释出来,下的一手好棋。”关靖北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丢掉,皮鞋静静地抬起,平息。 “我总不能下半生都在局子里过吧,还没吃尽美食玩够美人呢。”苏景致挑了挑眉。 他浑身是伤,就是脸没有伤着一点。 关靖北冷笑了声,没有再多说,直接起步去了门口。 拧门那一刻,听到身后苏景致淡淡地提醒:“三少,你不觉得你玩得太幼稚了,感情不是游戏,K掉谁剩下的那个就是王者,你今天PK掉我,第二天还有其他男人近她的身。” “是吗,我和她那么深的感情,你觉得你能插足?” “你真若觉得我不能插足对自己有相当的信心,就不会来坑害我逮机会抓我犯法吸.毒。” 回应苏景致的是一道砰地关门声。 … 许愿半倚在床头,双手安静地搁在肚子上,眉目安详,但透着不一般地冷薄。 唐宁在旁边不知所措地站着,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听到门开的声响,唐宁心头一慌,赶忙就跑了过去,“靖北……” 关靖北像是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似的,直接绕开了她,快步走向床边,看了眼静静躺着的小女人,薄唇翕动,“愿愿,你没事吧?” “她没事……就是破了点皮。” 回应他的话是唐宁,然后又开始为自己辩解和仓促的陈述,“对不起许愿……我真的不是故意,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算了,还连累你。” 许愿偏过头,笑了笑,那笑藏着掖着的成分太多了,讽刺,冷淡,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唐宁,你先出去。”身后的男人沉声命令。 唐宁愣了愣,“靖北,我……” “出去!”接着是更加坚定的命令。 唐宁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多解释,看了眼他们后,眼神幽幽怨怨地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关靖北的眉头始终紧蹙着,他坐了下来,大手按摩她的小腿,“疼不疼?” “给我自由。” “愿愿。” 许愿猛地抬眸,直直地盯着他,焦距一下子就凝在他的身上了,“关靖北,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才罢手?”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把我双腿弄废到底是几个意思,就是让人欺负的?明书寒嘲讽就嘲讽了,唐宁今儿又跑过来对我下手。” 男人的面色凝重,听她几近怨恨和控诉,眸底暗了暗,“愿愿,我不会让你委屈的……这件事我会弄明白。” “在你弄明白之前,给我自由,我要自由,我要走路。” “好。” 他没有半分的犹豫就答应,只要不离开他就行,其他要求不难做到的。 “另外,苏景致的事情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许愿晚起唇角。 “你想要我解释什么。”关靖北沉静地同她对视,“他进局子是我的人举报的,本想给他一点教训,但今早我刚收的消息,他在里面被人打了。” “所以,你说这句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打他的人和你无关。” 关靖北皱了皱眉,抬手扳过她不无讽刺的小脸,薄唇抿着,“你不信我?” “我可没说不信。”许愿别过脸,拍掉男人的大手,“只是你这样说,好像不是解释,而是把与自己无关的陈述讲出来而已。” 闻言,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管怎么说都无法摆脱和我的关系,你不信也属正常。” 是他把人弄到局子里的,却又在里面出了事,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像是蓄意谋害。 第54章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等到脚恢复后再和你谈事情。” “好。” 关靖北起身站了一会,目光定格在她涂了消毒水的小伤口上,眉头轻微蹙着,但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门。 刚出来,臂膀就被人紧紧地抓住,唐宁显得焦急和仓促的声音响起:“靖北,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回过头,淡漠的视线扫了过去,薄唇勾勒出耐人寻味的弧度,“你故意什么了?” “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把许愿推下去的。“ 唐宁说完这句话,还特意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因跌擦破的伤痕,“我也是不小心跌倒才碰到她的轮椅的,那条路是下坡,轮椅只是被推了下就滚下去了。” 在唐宁说之前,关靖北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一心只在许愿身上。 听了不算完整的陈述,他眸色渐渐地森冷,眯眼,眉头皱如川,“你把她的轮椅推了下去?” 唐宁满脸的委屈,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冰冷,却一心为自己开脱,“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石头绊倒了,才……” 不等她说完,就被关靖北冷冷地打断:“不用解释了,那里不是没有录像。” 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录像,等关靖北过去后就开始播放,唐宁紧紧跟着,小声地开了口:“有录像就好……这样谁也不会冤枉谁。” “谁还能冤枉你?”关靖北淡淡地道。 “许愿她没有在你面前颠倒是非吗?” “她什么都没说。” “啊……哦。” 唐宁脸上未免讪讪的,原来自己刚才急急忙忙的解释不过是闹了一个大笑话而已。 录像播放的时候,关靖北的拳头经不住地握紧,一双幽深的眸子始终盯着屏幕。 画面切换到唐宁飞快跑过去,连放映的人都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画面中的唐宁摔倒了,顺着惯力,也把轮椅就势一推——轮椅跌落。 男人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拳头表面青筋暴起,咯地一声,骨节错开的声响。 他的瞳眸倒映轮椅渐渐翻滚下去的录像,几秒后轮椅已经停了下来,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 直到有人提醒了句:“三少,已经结束了。” “她人呢?”关靖北哑声问。 “许小姐在轮椅滚下之前就及时逃离下去,并没有什么大碍。”旁边的管家说道,“不过因为许小姐所在的地方被灌木挡着,并不能清晰看到大概。” 放录像的时候就有看到一个人影从轮椅上扑了下去,不过因为速度太快尔显得模糊,再加上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轮椅上。 于是重新回看了那遍监控,播放速度调到最慢,才勉强能看到从轮椅上跳落到旁边的人影。 跳落后的人因为腿脚不便,只能缩着身子翻滚在地,所幸还有手臂支撑。 第二遍放完后,管家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少,还需要再看一遍吗?” “不用了。“男人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答案。 一旁的唐宁看完后不禁为自己稍稍地庆幸,还好有那个录像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靖北,你也看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唐宁走上前,拉了拉男人的衣角。 关靖北已经从录像中缓过来,半阖着眸,嗓音淡漠至极且清晰,“有多少车祸是故意的?牢房里不照样关了许多人吗?” 闻言,唐宁的面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可是许愿并没有伤到哪里。” “闭嘴。” 关靖北眯着半睁开的眼,冷冷把她看着,“那是她反应足够敏捷。” 如果稍微迟一步,她就随着那个轮椅跌滚下去,那他看到的也许不是个健全的人。 唐宁紧咬着牙不说话。 “我不知说过一次,不准你再进这里一步。”关靖北的唇角漫着冷厉的弧度,“我的底线是什么,唐宁,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唐宁其他的不擅长,哭倒是蛮厉害的。 一见情况不对劲,她立刻就跪了下来,抓着男人的手,“靖北,你也看到了,我不是蓄意谋杀,我来找许愿也是巧合,只是想让她求求你放了苏景致。” 关靖北只要看到唐宁这个样子就变得无奈又无措,一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跪了下来,任是他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他摆摆手,然后站起来,直接掠过了她离开。 唐宁不知道男人这样是几个意思,连忙站起来抬手抓住他后面的衣角,“我现在给许愿道歉好不好。” “不用。”男人轻微蹙了蹙眉,嗓音凉薄。 说着他已经开了门出去,迈开了大步走向主卧。 身后的唐宁追了出去,高跟鞋踩得咚咚作响,伴随她哀哀的声音:“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的。” “她很明智。” 关靖北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推门进去,身后的女人也跟了进来。 许愿坐在床头上,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地把他们看着。 互相对视不知多久,她声线直接就淡了下去,“明智?是说我吗?” 关靖北走过去,墙壁高挂着的灯剪出高大颀长的身形,轮廓分明而立体,眼睛盯着她不乏嘲笑的小脸,直接否认,“不是。” 唐宁站在男人的左侧边,抬头分别看了眼他们,咬了咬唇犹豫几番后上前:“许愿,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害你受伤,真的对不起。” 许愿脸上始终带着的薄薄地笑像是一个面具,“然后呢?” 她偏过头看向垂手而立的男人,笑眯眯的,“你也觉得她道个歉就了事了,对吧?” 关靖北微怔了怔,一言不发。 “《花样男子》里有句话,如果这世界对不起都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许愿唇角仍然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和他们谈论家常般,“我以前觉得这话挺对的,现在发现,好像错了,毕竟很多事不是绝对百分百的。” 唐宁把唇咬得死死的,“到底怎样你才原谅我。” “你如此要求我原谅无非是做给关靖北看的,我如果说不原谅的话反而显得我无理取闹不近人情。” 许愿嘴角扬着但温度却几近没有,“但是,我不想原谅,怎么办?” 她说的不想原谅意思有很多层。 不原谅唐宁就代表让关靖北左右为难了,其实也不是为难,在这种事上他是偏向唐宁的,哪来的什么为难。 关靖北没有回头,但说话的对象格外明显,“你出去。” 唐宁先是一愣。 “你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说。”关靖北回过头,目光幽深地看向不知所措的女人。 唐宁这才哦了一声,正准备听命出去,耳边却响起许愿的嗓音:“我和唐小姐聊聊吧,大叔,你先出去。” 局势一下子反转,关靖北顺着声的方向看过去,眸子沉沉,“愿愿。” “放心,我不会欺压你的救命恩人,我脚在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是……” “好了好了,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多说,你出去好吗?” 许愿的语气里明显有了不耐烦,男人涔薄的唇紧抿,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出去。 不忘为她们带上了门。 相比于方才的录像播放室,主卧的宽大更让唐宁喘不过气来,沉静,冷然,这个房间单调的装潢都显得森冷。 “想和我玩吗?”许愿双手交叠搁在被子上,小脸微抬,露出的笑和蔼但底子里藏着淡漠。 唐宁一时理解不过来什么意思,眼神呆讷地望着她,“什么?” “你连基本的语言交流都有问题,还要和我继续拼男人?” 这句讽刺显而易见的话汲汲入耳,她一下子就听懂了,忍不住恼火,“许愿,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许愿笑了,“谁不自信?只是表现得明不明显而已,你不自信的话哪来的勇气留在关靖北身边。” “我爱他,所以才在他身边守候。” “这年头还说爱情未免太俗了吧。” 许愿的笑渐渐地敛起,她的表情格外的丰富,前一秒能让人觉得亲近但下一秒又很快置人于深渊。 “我之前就想呐,要不要和我家大叔再耗一段时间,他最近表现得很爱我的样子,如果我们还能恢复以前的话,那再好不过。” “你们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倒也是,我和他之间相隔的东西太多,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不是说爱就爱得义无反顾的年纪。”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许愿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小脸带着狡黠和与生俱来的俏皮,“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和他领证是分分钟的事。” 唐宁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过我暂时不想结婚,你也别逼我爆发小宇宙,今天的事暂当你是无意之过,但如果有下次,我能让你知道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不似电视剧里那样地狠绝,她小脸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永远都是在这副慵懒的样子中透出锋尖的利器。 唐宁垂下的手轻微地蜷起,握紧成拳,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很多岁的女孩警告,还被警告得如此理直气壮。 但眼下,她也只能把不甘咽下的气吞下,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回去后唐宁也有想过到底是什么让许愿如此理直气壮,还是她知道什么吗……她知道五年前救关靖北的人是谁吗? 第55章 许愿脚恢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牙。 这天她从关靖北那里拿回手机,摁了号码拨过去,却没有人接通。 拨了好几遍,都是如此,她不免起了疑心。 唤了之前就跟着自己出去地跟班,直接开车出了城堡,去了沈如后来住的房子里。 房子依旧很破,许是有人打扫的缘故,比之前好了点,多了些生气。 许愿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如穿着不合脚的拖鞋出来,蹲下身子给院子里除草。 听到动静,沈如也抬起头,先前精致的妆容明显不在,保养良好的脸蛋也生了细纹,三十以上的女人不注意保养很容易老的。 “你来干什么。”沈如冷冷地道。 许愿来得匆匆,打扮没有讲究,显得很家常,加上她本来随意的笑,为美丽的脸蛋上添了几分的亲近,“来看看姐姐啊。”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还要怎样。” “你说什么了。” 沈如冷笑了声,转过身进门,手直接在围裙上掸了掸,“如果你来是讽刺我的,那还真够荣幸,一无所有的我能让你亲自来讽刺,真是足够有面子。” 许愿皱了皱眉个,跟着她进了门,耸了耸肩,“沈姨呢。” “出门买菜了。” “大牙呢?” “不知道。” 沈如给自己倒了杯水,看都不看她,静静地饮完,偏过头见人还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联系不上大牙。”许愿径直走了过去,感觉嗓子也有些渴,便给自己倒了杯。 沈如便看她小口地啜着,经不住地讽刺:“喝我这里的水,怎么不怕有毒?” 许愿一言不发地喝完,没有回答她,而是返回上一个问题,“大牙不见了吗?” “我说了不知道,前些天就没看到他。” “前些天是什么时候。” 沈如见她一直在追问,有些好笑,不耐烦,“五六天前吧,你问这些干吗。” 许愿皱紧眉头,小脸埋着深沉,半晌才缓缓道:“他可能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不是有你罩着他吗?”沈如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减嘲讽,但也些好奇和担忧。 许愿看了眼四周,简洁单调的家具,老旧的地板,还有摇摇欲坠的木板楼梯。 她的手指轻叩着玻璃杯沿,薄唇慢慢地道:“现在……你跟我讲一下,我父亲生前的事。” 沈如有些意外,蹙了蹙眉不太情愿的样子,但瞅了瞅外面的保镖,还有自己现在的状态,好像不能不屈。 “我之前有招过给大牙,他没转述给你吗……”沈如刚说完,忽然想到许愿压根就没和大牙联系过。 两个女人之间,共同联想的,心中油然而生的念头一下子碰到了一块,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 不等许愿再问,她已然开了口,口音清晰,因为思索而变得缓慢。 许父出事的前些天,因为一些事和沈新竹发生了小矛盾,家里那段时间处于沉闷的状态。 沈新竹也是出身富贵人家,修养良好之外也少不了贵妇脾气,自然不会屈身去和好,也就影响到沈如,两个女人都甚少关注许父的情况。 “那个时段我们很少一起吃饭,我妈通常会带我去参加晚会,爸爸又因为应酬,晚上也不会回来。” 晚饭不在一起吃,午饭就更难说了,只有早饭那十几分钟的时间交流。 僵持了几天,许父和沈新竹彻底大吵了一架,许父摔门而出,沈新竹则在家拿佣人撒气。 那之后,许父就再也没有回来,回应她们母女的消息便是许父去世了。 “我们还是听人说的,爸爸已经生病走了,我妈和我去了医院,但没有看到他最后一面。” 正常人所理解的最后一面则是要走的人睁开眼睛所看的那面,许愿听着听着却及时抓着了重点。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沈姨没有看到我爸?” 沈如点了点头,“我们去的时候,医生通知说在太平间了,所以我和我妈都没有去看。” “也就是说,并不确定他是什么原因去世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许愿便不再问了,听完沈如的陈述,她都没有察觉自己握着玻璃杯的手早已紧紧地蜷起。 每到一个关键处,她就听得格外细心,又同时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许愿,你不要以为是我和我妈害死了爸爸,如果他真的因病去世,你就脱不了干系了吗?” 沈如为自己洗白,语气也硬了起来,“五年前你无缘无故离开,爸爸白了多少头发你知道吗,他要辛苦处理公司的事情,还要四处地派人找你。” “我妈想为他生一个儿子他都不愿意要,还不都为了你,怕你知道后更不可能回来。” 许愿第一次被说得不反驳,她知道五年前有多少人为她操碎了心。 等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回来就像飞机场等船来。 过了半晌,许愿抬眸,冷静地道:“你说的我信但不会全信,很好奇值得人怀疑的一点就是,为什么你当时不说。” “我……爸爸如果真的因病去世,很有可能是和我妈吵架气病的,当时的情况,如果外界的人知道他和我妈吵过架,都会把矛头指向我妈的。” 吵过架然后摔门出走,再死亡,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根本原因。 许愿冷冷地看着她,“原来你们是担心这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爸不可能是因病去世的,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身体和事业。” 如果许父是个糟老头子,品味高端的沈新竹也不会屈身二嫁给他。 沈如脸色变了变,“既然如此,那和我妈就没关系。” “你就这么想脱离关系吗?”许愿甩了甩头发,“在我事情没有调查出来之前,你们还是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沈如没有再说话,她确信了许愿那句话,许父不是因病去世,那和她们母女就真的没干系了。 临走前,沈如追了上去,不是很情愿甚至一脸别扭地问;“大牙是不是也在你调查范围之内,你能找到他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许愿坐在车厢内,视线没有偏,一脸平静,“他很有可能性命难保。” 闻言,沈如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魂不守舍的,垂眸。 转身正要离开,许愿摇下车窗,淡淡一笑,“你是不是爱上你老公了。” “不可能。” “他能力不错的,就凭之前差点把许家搞垮的能力和他狗腿谄媚的作风,以后绝对有前途。” “你是夸他还是骂他?” “……” 许愿戴上墨镜,“没想到姐姐你三十岁的人了还玩先婚后爱,啧啧,真赶潮流。” “……” “还是大牙功夫好把你给征服了?你悠着点,不要把他榨干。” “……” 许愿无视沈如红透了的脸蛋,吩咐前面的司机可以开车了。 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硬生生把姐姐,还有开了好些年车的老司机以及单身已久的保镖们说得都脸红不止。 不过这些话不敢在关靖北面前说,要是说的话他能来个更荤的。 玩笑归玩笑,路上,许愿还是认真地分析了目前的状况。 大牙没了下落,他答应许愿办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担了不小的风险,也给自己安插了保镖,但还是出事了,连同那些保镖都没了。 除了有人在背后做鬼,就没有其他可能了。 许愿目前手上也没有人手,她也不会傻不拉几地朝关靖北要,本来这个怀疑对象就有他一份,朝他要人简直是蠢中之蠢。 打了个电话给钟意,没有人接。 再拨,心情愈发地零乱,最讨厌这种没人接电话的感觉了。 第二遍有人接通了,却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喂。” “明书寒?”许愿闻声感觉不对劲,“你怎么用钟意的手机。” “有事吗?”明书寒没有回答她的话。 “给钟意,我找她有事。” “她不在。” 说完,那边就挂了,留下的只有盲声。 许愿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边,明书寒扔开手机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他身材挺拔高大,浑身透着的漠然和疏离感愈发地明显,给人的压抑感跟甚一筹。 他抽了根烟,静静地看着床上青丝铺枕的女人,藏了太多情愫的眼眸一沉,“钟儿。” 钟意浑身布满了痕迹,目光像是没有焦距一样定在天花板上,也不去理会自己日思夜想从男人口中唤出的小名。 明书寒走了过来,语气硬了几分,“钟意。” 她仍然没有看他,以至于男人迫不得已抬手扳过她的脸,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字,以及一句对不起。 然后又强调,那句对不起也仅仅是他方才太粗鲁没有对她温柔而感到歉意。 “明书寒,你不用道歉,就算我误以为你是为你对我父亲做的事而感到抱歉,我也不会原谅,永远。” 漠然的嗓音从钟意的口中说出,她闭上了眼睛,倔强不肯哭的瞳眸不再倒影男人俊美的轮廓。 “是我瞎了眼,是我这些年像哈巴狗一样贴着你,再也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明书寒,上一辈的恩怨即扯平了,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空畅的房间里,回荡女人低低却坚定异常的嗓音,青烟弥漫间,男人的轮廓逐渐的模糊。 第56章 许愿这些天一直在忙,托五年前还残余不多的人脉帮她寻找大牙。 本想联系钟意帮忙,但听明书寒说她最近在忙别的事,便没有多做打扰。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牙被找到了,又或者说是他主动现身了。 许愿休息的那天,接到外面打来的公用电话,先是一愣,接听后才知道是大牙。 大牙沙哑的嗓音像是魔咒般回荡在耳边,“许小姐……我知道你父亲是被谁害的了。” “谁?”许愿听到自己发出的单音节都在颤抖。 “关家的人。” 大脑嗡嗡地作响,许愿一下子没了主神,握着手机,沉静地问:“你现在在哪,具体的事见面说。” 大牙报了个地址,许愿就派人去接他。 派的人手是城堡里的,她也没去担心他们会对大牙下手,如果真的下手那也完完全全说明和关靖北脱不了干系。 大牙平安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了些。 他带来了一个破旧的日记本,不带锁,很普通,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苍劲有力。 “我爸的手笔。”许愿微微皱眉。 她摊开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刚开始没什么好看的,许父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不过都是些流水账,他不会把秘密记在里面。 【年后的一个月才开始回暖……家里还是冷清得很,和新竹吵架后我想和她和好,但她和我闹脾气的样子和玉儿太像了,我想一直看到……】 【关靖北前些天和我谈股份收购的事,我后继无人,也只有他有能力管理好许氏。我知道他放下了,可我放不下啊,愿愿一定还会回来的,她知道她爹把事业当命,她一定会好好回来继承家产的。愿愿那样小气,怎么容忍家产落入外人手中。她会回来。】 【我想过了,不如变卖家产去寻愿愿,还能完成和玉儿的环球梦想。】 诸多的小细节和流水账,许愿几乎能想象得到父亲逐渐苍老的手写下这些字。 自从沈新竹二嫁到许家,许愿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加上她被宠坏的脾气,大吵小吵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然而,现在,父亲走了,那个还没有愈发苍老到底的容颜消失了。 许愿看不下去了,合上本子,没有接过大牙递过来的纸巾,眼睛潮湿,“这些,哪里能证明他去世和关家的人有关。” “许小姐,你是真没发现还是假装没发现。” 大牙说着,指着一处破损的地方,【……对关家那小子越来越没有信心了,说不准哪天要斗个你死我亡。】 许愿直直盯着那个地方,没有破损,也没有很狗血的像电视剧里那样说,杀我的人是……然后就没了下文。 “云城姓关的很多。”许愿说。 “许小姐,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证据也在这里,你现在不信,那我也无能为力。你要知道,能力超越许父能害得了他的有多少。” 大牙叹了口气,“之前我被他的人抓到一个地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后给你通信,你却这样……” “关家不止关靖北一个。” “这我也知道,可关大少五年前就死了,关家二小姐一直在美国定居,只有……” “只有我吗?” 像是从天而降,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在他们旁处猝然地响起。 许愿偏过头,正好看到他单手插袋,薄唇勾起略显讽刺的笑,向他们走过来。 大牙的脸色骤变,还没开口,就被关靖北身后的黑衣保镖架了起来。 “我见过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但在我的地盘明目张胆地说,还是头一次目睹。” 关靖北高大的身形往那儿一站,气势就明显不是一个档次,他菲薄的唇仍然勾着,弧度挂着的笑意却寒凉。 “许小姐,既然他来了,你就和他对质吧,该做的我都做了。”大牙经过几天的死里逃生,胆子莫名肥了起来。 关靖北眯起寒眸,忽然笑了,“好,好,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对质法。” 他先是望了眼垂眸不说话的许愿,然后又瞥了瞥她手中的日记本,低头,伸手拿了过来,随意地翻着。 “刚才的分析倒是很有道理啊,有能力害死许父又能把事给压下来的,除了明家钟家,就剩我了吧。” 关靖北没有丝毫的凌乱,反而不急不缓地道:“不过我既然杀人还能掩盖的能力,为什么几天前抓了你还让你个蠢货逃出来呢?” 大牙的面色一变,到底是有差距大,三言两语就反驳不过来。 顿了顿,男人又面无表情地道:“逃出来就算了,还特别有本事的跑到我女人这里告状,你当你是美国电影开了挂能力超凡的男主,什么事都得心应手?” 言辞之间不急不缓地陈述了这个接近事实相当合理的解释。 许愿抬眸看了眼他,从开始地一言不发渐渐地开了腔,“大叔,我相信你。” 闻言,关靖北对上了和她的视线,淡笑了下,微微俯身低下头,“真的相信吗?” 他这话说得他已经知道她在暗地里怀疑过他,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你说的对,但是大牙说得也没有错,放眼云城,还有谁最有可能能置我爸于死地。” “假设和怀疑里总有一个是事实,对吗?”男人像是思考了会,淡淡地道,“可如果,一开始的假设就错了呢。” 嗓音放低了几层不过清晰得很,他眯眸浅笑,“如果,许父还活着呢?” 许愿猛地抬头,半信半疑,“你什么意思。” “你宁愿信我害了你爸也不愿信他还活着吗?” “不是……我没有,我爸还活着?他在哪儿?” 一连两个问抛出,关靖北却不焦不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像是认真又半似玩笑道:“如果我把你爸平安还给你,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她没问什么要求,这个时候只要能见到爸爸她做什么都愿意,“可……那是谁抓了大牙,难道,有人想陷害你?” “可能吧。” 关靖北勾唇笑了笑,回过头看向旁边惊愕的大牙,淡淡地道:“你这样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两集的人,似乎不该呆在这里。” 大牙脸上红白相间,赶忙向许愿求救,“许小姐……” “他是按我的吩咐做事,你让他走吧。”许愿撩了撩发,温凉淡笑,“毕竟是我姐夫呢,还要和我姐过下半生呢。” 关靖北到底没有为难大牙,直接让人放他走了,留在这里看着不爽还碍事。 都人都差不多散光的时候,许愿才问;“我爸现在在哪儿。” “你想见他的时候还要过段时间,美国那边办理签证比较麻烦。” “在美国?” “在我二姐那边的私人养老院里。”关靖北看了眼腕上的表,淡淡地回,“我知道得不多,等他回来一切都好说,现在先吃饭。” 许愿自然知道他说的知道不多是几个意思,无非是不想多作解释。 只要人还活着,真相也都是小事了。 难得晚饭在一起吃的,许愿一边拿勺子搅着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很久没和你吃饭了,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和以前一样,公司的事。” 她微笑,仍然那样的语速和语调,“是吗,仅仅如此?” 关靖北嗯了一声,抬头,抿着薄唇似笑非笑看她,“你还怀疑我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我就算怀疑也怀疑你养男宠呢。” “愿愿,我就喜欢你很欠干的说话方式。” “……” 许愿不开玩笑了,小脸板着,不过因为父亲的事自然而然升起的喜悦还是漫过唇角,“我在很认真地问你,最近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现在让我知道和被我知道是不一样的。” 关靖北浅浅喝了一口红酒,晚饭尽管依着许愿的身体做得清淡,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喝红酒助眠。 “大叔,你这个经典型动作告诉我,你最近绝对有事。”许愿的眼里透着狡黠,语气也不乏咄咄逼人。 他笑了笑,“还不是你父亲的事,知道你在偷偷调查我,伤心之外还要为自己洗清冤名。” “什么叫做冤名,我说过我没有认为是你!”许愿拍了下桌子,急躁地为自己辩解,不过很快,她挑了挑眉,“不要转移话题。” 她灵动的大眼睛里完完全全地写着几个字,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不知过去了多久,关靖北薄唇动了动,笑意渐渐敛了起来,“书寒成为明宏集团的总裁。” “然后呢?”许愿知道这个不是重点,“他……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 “明家前段时间发生了一场变故,其他有可能成为CEO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子丁中,只有明仔和明书寒最合适。” “……变故?” “变故是和钟家有关,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钟意呢?” “她没事。”关靖北似乎犹豫着,不过很快对上她担忧疑惑的实现,吐字清晰,“只是,钟老爹被抓起来,判了无期。” 啪哒。 勺子掉落在桌子上的声响,意外插落在他们颇具沉静的气氛中。 许愿垂眸,看了眼沾了勺子上的薏米粥滴落在洁净的桌子上,眼眸渐渐地暗了下去,“怎么可能……钟老爹他……” 第57章 钟意的性子有些遗传她老爹,嘴上像刀子,但老头子人还是不错的,对外人心狠手辣,对许愿这样的小姑娘还是温和得很。 只是这个温和是仅次于她们听话的前提,当然,这个前提很少,许愿和钟意混在一起,基本没有不闹腾的时候。 关靖北没有让佣人重新换了个勺子,把自己的放在她的碗中,温声哄着,“快点吃,不然粥凉了,这些事听听就好。” 几天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许愿的大脑一时理不清,默默看着碗底浓稠的粥,嗓音一下子沙哑,“钟老爹那么小心的人,怎么可能被判无期……他以前犯下的罪惹下的祸都不止……” “都不止这个,我知道。”关靖北平静地接话,然后解释,“其中是有人做了挑拨。” 钟老爹年轻的时候闯下的江山做过的伟绩数不胜数,虽入中年但身心脑子仍如壮年,本是最风光的年纪,怎么就这样了。 关靖北握着小女人放在桌上骨节处泛着苍白的手,嗓音温和:“乖,咱不想这些,先把饭吃了,你可不要以为以这个作为不吃饭的理由。” 许愿怔怔地抬头,其实她之前就忽视了一件事,就是谁人抓走了大牙,然后又嫁祸给了关靖北。 和这些事有联系吗。 “挑拨的人到底是谁,和我爸的事也有关系吗?”许愿喃喃问。 “不是。”男人直接否认,“完全不是一个套路,你爸的事和我有关,那人应该是商场的敌害关系,所以想给我找点事做。” “那到底是谁,钟意呢,我想见她。” “你觉得,会是谁?” 许愿愣住了,从男人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看出了答案,他之前就有先陈述了一件事。 明家其他人都死伤于事故,以至于明书寒成了明宏集团的掌权人。 明书寒…… “是他,明书寒!”许愿几乎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是他害死了自己家族的人,然后嫁祸给钟家了对不对?” 关靖北静静盯着她的脸,不知道她是真分析还是不愿相信。 “难为钟意对他那么好,还跟黄鼠狼一样没心没肺的,不行,我现在就找钟意,这样的渣男不能要。” 许愿说着就要找出手机打电话,还没拨号,细白的腕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低沉的嗓音响起:“愿愿,你就没想过是别的可能。” “什么可能?” “钟意自作主张给明书寒铺路,派人剿了明家的老巢,却不想露出马脚,责任落下来时钟老爹一个人站出来担了。” 许愿失神地望着男人认真的俊脸,喃喃道:“露出马脚……是明书寒的圈套吧,是他非要报复钟老爹的。” “他要报复是他的事,钟老爹和他本来就有杀亲之仇,他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那钟意呢?” 关靖北听到这四个质问的字,缄默不语。 “钟意小时候就知道她爹对不起明书寒,所以拼命地对他好,补偿他,少女的初恋心都在他身上,她做错什么了要承受这些?” 许愿越说越发地激动,慷慨激昂,几乎要拍桌站起。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我有劝过他,做事不要太绝。” “他腿没有废吧。”许愿忽然冷冷地问。 “……是。” “你们几个男人都知道,但都瞒着我们,连你也是。”许愿冷笑了声,“他的心机可真沉,因为残废一个,家族就没人会害他了,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倒头来养虎为患。” “明家的产业本来就该由他继承。” 许愿捂着耳朵,“我不听不听,关靖北,这些事你都不告诉我,现在我连钟意的下落都不知道。” 关靖北皱了皱眉,抬手就要去抱她,但很快的就被躲过。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 说完她就碗里男人之前拨给她的勺子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关靖北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摁了摁眉心。她要是耍起无赖来,还真是谁也挡不住。 电话恰时打来,关靖北看了眼号码,微微蹙眉,口气不是很好地道:“喂。” “明天股东大会,你不要忘了。” “我知道。” 因为和许愿闹了别扭,关靖北的情绪明显受到干扰,那边的明书寒自然听得出来,“怎么了,又和你家女人别扭了?” “还不是因为你。” “你哄不好还怪我?” “要不是你那点破事她能和我闹,我告诉你,为了许愿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做得太绝,钟意的人身安全不得出意外。” 那边沉默了几秒,“当然,她不会有事,你还是哄你家小姑娘吧。” “她难哄。” 明书寒淡笑,“今晚你多发发力她就瘫软了,明天就能给你笑脸,别告诉我你不行。” “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老子行不行?” “滚。” 关靖北直接摁掉了电话,低声骂了句。 许愿因为钟意的事对关靖北又是爱理不理的,她虽然无理取闹但有个限度,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这个时间段内,男人想亲亲抱抱还得看她心情了。 每次他一靠近她,她小嘴一撇,气鼓鼓地直接走人。 要不就是偶尔搭理他,把欲火挑起来后又麻利开溜,以至于男人一度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要痿下去。 这天他直接踹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把正在汇报季度报告的秘书吓了一跳。 明书寒微微眯眸,吩咐秘书让他先下去,然后才抬眸,淡淡地道:“有事吗?” “许愿要见钟意。”关靖北挑了把看着顺眼的椅子坐下,翘起腿,冷冷地道,“你别把搞得家破人亡还折磨她。” 明书寒抬眸扫了眼,薄唇抿着,转动手中的笔,看似随意道:“她很好,不需要见任何人。” “她再喜欢你也不代表就你一个男人,闺蜜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钟意以前去你家找许愿的时候你不也照样不放人?” “……” 关靖北端起水杯,扯了扯嘴角,“我那特殊情况,之前处理苏景致的事不能让钟意告诉许愿。” “我也特殊情况。” “……” “你他妈要是不放人我今天就把这里砸了信不信。” “砸了要赔钱。” “……” 关靖北重重地放下杯子,“好,你玩,别到时候把自己玩到感情里陷不出来。” 说完他起身离开,经过门口时看了旁边守着的小助理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茶没泡好。” 小助理:“……” 听到门关上的动静,明书寒停下转笔的动作,垂下的深眸愈发的暗沉,薄唇轻轻地溢出几个字:“一直都深陷。” … 许愿得不到钟意的消息,尽管男人一再强调不会有事。 她也知道钟意不会有什么大事,除非明书寒良心被狗啃了才对费尽心思对他好的女人下手。 不过还是每天翻看各种新闻。 【明宏集团总裁仅用一周使集团下各大公司正常运营。】 【明家大少一下子如日中天,先前的腿疾是假还是真,是为今日埋下伏笔,还是另有隐情?】 【痴情女神钟家大小姐下落不明,疑是因父入狱而畏罪潜逃。】 【四大家族如今只剩两个鼎立,许家被收购,钟家败落,未来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风光。】 以前关于这些子虚乌有的报道,许愿都不会看的,一来是没时间,二来,她看了一遍后就想揪出写报道的记者。 “这些记者是不是瞎了眼,我家钟钟怎么可能畏罪潜逃!”许愿边看边捏碎了旁边的番茄味薯片,恨恨地骂道。 眼前忽然出现了男人修长的手指,捏去了她正在看的杂志。 关靖北高大挺拔的身材出现在眼前,他微微俯身,低头,“不看了,越看越来气。” “不要,我就要看,你走开。” “我走开的话就没人带你去见爸爸了。” “……我爸?他在哪儿?” 关靖北本想着借这个能和许愿和好,但事情还是不够如人所愿,他眸色沉了沉,“现在你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看他。” “为什么要换衣服?” 关靖北瞅了瞅她身上穿的小鸭子家居服,淡笑,“不嫌丢人的话你就穿着去。” 许愿抬手捏了捏衣服上的鸭子,弯了弯唇角,“好吧,我现在去换。” 然后一蹦一跳地上楼换衣服,之前脚恢复得不错,和以前没什么差异,跳起来也随意得很。 不过她这一跳,全然落进男人的眼中,她这副太过于开心愉悦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忧。 见父亲而已,不用太正式也不能太随意,但五年没见,许愿还是好好打扮了番,尽量把该费的时间缩到最短。 下来后,关靖北把她上下打量了番,“很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太年轻,和你有些不配?”许愿唇角挽着。 关靖北穿正装时显得身材颀长透着震摄力,令人望一眼就生了压抑,不过表面的笑容温和,尽管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笑只是一个掩饰。 如果换上休闲的一身,看起来除了稳重些,和二十五六的小伙差不多。 但许愿这么说,他明显极度地不悦,皱了皱眉,搂着她的腰身在臀部捏了下,“嗯?不配?” 第58章 “配……很配好了吧。” 她这样妥协,心情很好的样子,唇角的笑很真实地挂在小脸上,小手拽着他的衣角,“快带我去看我爸,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开始她没抱多大希望,以为他哄开心了,不太相信能见到爸爸,没想到是真的。 只是关靖北显得不那么专注,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她领上了车。 一路上,许愿都叽叽喳喳,问这问那儿的,“应该把我爸接到这里的,虽然他不太喜欢德式城堡,但起码能天天见到我啊。” 关靖北话很少,比起和她谈这个,更专注于开车。 “对了,大叔,你说要是能把我爸带回来的话就让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是什么要求?” “嗯……” 男人音调拖长,最终也没有说出答案,拐过一个岔口,他加速把车漂移停下,平静地道:“到了。” “哦……”许愿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不等男人替她开车门就下了车。 小脸都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她主动挽上男人的臂膀,“走吧。” 来之前许愿幻想过很多父女五年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很高大但背驼了下去显得苍老的男人,半坐在地上,两手抓住桌脚,用苍白略带浑浊的嗓音喊出幼稚的话:“不要……我不要吃药嘛!” 推门看到这幅情景的许愿整个人都愣住了。 “许父在几个月前检查出得了老年痴呆,美国医疗发达,但还是没有根治好他。”关靖北握紧掌心中的销售,低低地解释。 许愿仍然处于怔住的状态。 “他的事一直由我二姐在那边操办,但最近意外不断,就提前接回了国。” “……你二姐?关琯姐她在美国……” 许愿一边呢喃,然后走了过去,看到那些护士柔声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的父亲。 “爸。”她大声喊了一声。 许父没有抬头,注意力全集中在护士手上的小黄人饼干上,咧开嘴笑着,抬手接过,然后傻里傻气地咬了一口。 许愿蹲下身子,眼泪啪地滴在地上,“爸……对不起……对不起。” 许父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她,满眼的诧异和疑惑。 “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看你,是我不好……”许愿压低的嗓音透着哽咽。 “你怎么了?”许父小心翼翼地问,抬手,替她擦去了眼泪,“不要哭啊,漂亮姑娘哭了就不好看了。” 许愿抬手覆上那只渐渐苍老的手,“嗯……不哭,爸。” 勉强撑起一个笑,许父看到后,咧开嘴笑,“漂亮姑娘还是哭吧,笑起来也不好看。” 他站起来,拉了拉护士的手,“这个漂亮姑娘是谁啊,能不能让她留下来陪我玩?” 许愿也站了起来,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落下来,她扑在男人宽大厚实的怀抱里,任由眼泪往下肆意地流。 关靖北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哄道:“一切都会好的,他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好转,二姐说之前连话都说不清。” 许愿哭累了,也就消停了,慢慢地变成了抽噎,然后拉着许父的手,“爸爸,我留下来陪你玩。” 听到她这么说,许父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拿出几个益智的消息,要和她一起玩。 小时候的积木和拼图有些而已,对大脑的恢复有好处,再加上许父有兴趣去学,倒是个不错的游戏。 很简单的积木,许父虽然学不会但还是要琢磨下去,许愿一点点地教。 还有手机上的游戏,她也仔细有耐心地教,就像父亲曾经教她用勺子吃饭筷子夹菜一样。 渐渐地天晚了,在关靖北的提醒下,不得不离开。 “爸,我有空就来看你。”临走前她道别说。 不过许父没有理她,专注于手里的手机游戏,唯一回应她的是像孩子般的哈哈大笑。 许愿瞳眸暗了暗,依依不舍下,还是和男人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许愿缓了缓,平静地道:“他不过是病了,为什么要造谣他已经去世的消息?” 正在开车地关靖北听出她语气的质问,蘸了眸微眯,“我二姐在美国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她本想等许父病好后再送回来,但情况一直不妙。” 顿了顿,又道:“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是凶是吉,外界的舆论逼得紧,我就……” “再加上你也想逼我出来,所以就放出他去世的消息?” 许愿淡漠的接了话,忽然好笑道:“亏得你还建了一个墓园……做这些不知道是出于过去的情意,还是想逼我出来?” “都有吧。”关靖北没有否认。 “你瞒我的事还真不少。” “那你呢,瞒着我的。”男人一个急刹车,让车停靠在路边,沉寂的夜里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格外的静。 他偏过头,穿过夜的浓浓,盯着她不够清晰的轮廓,补充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枪对准你。” “还有呢?” “我离开。” “原因呢,你有说过吗?” 许愿没有说话,事有因果,她从来就没有吐露过一个原因。 “有时候我不知道我到底还爱不爱你,只想你陪伴就好。”关靖北头倚在椅子靠枕上,阖上眸,“可你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爱你的同时还恨着。” “你觉得这样的感情别扭和痛苦大可以放弃。”许愿唇角微微挽起。 “许愿!” “怎么了,我说真的,这种太过复杂的感情一般持续不了多长……唔。” 回应她的是男人兀然俯下的身躯,下巴一痛,男人单手搂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捏着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吻上了那片叙叙叨叨的唇瓣。 浅淡的烟味在口腔中漫开,许愿眼睛瞪大,正要动弹,他在唇瓣上轻咬了下,低低哑哑的嗓音响起:“你非要变着法子引我生气,嗯?” 许愿不说话了,她觉得她再开口他可以果断在这里上演车震。 这男人处理她闭嘴的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愿愿,我们结婚吧。”他不无性感低沉的嗓音再度地响起。 她微微愣住,像是用心经过思考和运量后,慢慢缓缓地道:“让我考虑下。” 他说把父亲平安带来就答应她的要求……不过许父现在的情况算不得平安,他的任务也只是完成一半,所以还得考虑。 “嗯……那我先行使老公的权利。” “……”重点压根不在结婚好吗,她果断地欺骗了。 … 自从许父回来后,许愿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她像小时候父亲宠她一样,回以相报。 给许父买玩具的路上,她自己开着车,不是跑车,普通的不够显眼的宝马而已。 挑选玩具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记者的问话。 自己已经这样低调了,还有记者吗? 许愿抬头看了过去,入目的是镜头前落落大方的唐宁,手中正在抱着毛绒玩具。 “亲戚家小朋友过生日,我正给她挑生日礼物呢……助理买的话显得没有诚意。” 唐宁在镜头前表现得完全是淑女温和型,“我觉得对待小朋友也是要用心的,再说我很喜欢小孩,挑选玩具的过程还能找到童真。” “唐小姐有一颗童真的心,这就是不老的秘密吗?”记者打趣。 “童真当然很重要了,不然天天忙于工作多无趣,上次我还看了熊出没大电影呢。” 几句简单的对话后,唐宁拿着不同的毛绒玩具对准镜头摆了几个手势。 许愿在旁边啧啧感慨,真是冤家路窄。 本来不关她的事,但那摄影师似乎嫌弃镜头不够完美,让助理“请”许愿不要抢镜头。 唐宁回头一看,两人就不可避免地对上了目光。 许愿双手环胸,一脸的云淡风轻却不饶人,“我在这里也算碍事了吗,真正的抢镜头不应该在主角的前方?” 她在的地方已经很偏了,露出半个身子而已,而且离得又远。 又不是拍婚纱照,这种照片接地气点不好吗。 “这位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合作。”摄影师助理扶了扶眼眶,语气客气但明显的不耐烦,“今天拍的可是唐小姐,你要是想和她合影的话可以过后再说行吗?” “……我想和她合影?”许愿一下子就笑了。 眼看着唐宁和记者摄影师走过来,她翻了个白眼,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让过她好了。 一个潇洒的转身,正要潇洒地离去,她听到眼力值贼高的记者飞快地道:“这不是许小姐吗。” 许愿轻咳了声,“不是。” 她带着墨镜了,也不知道这些记者怎么认出来的,果断的职业能手啊。 唐宁放下那几个毛绒玩具,有些不情愿但表现得十分自然地微笑,“真巧,许愿,能在这里见到你。” 你是非要找事的吗。 许愿抿唇,摘下面具,晶亮的眼眸动了动,“是啊,好巧。” 方才对她态度还极其不好的摄影师助理一下子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男性荷尔蒙爆棚。 “我那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你演戏了哈。”许愿笑吟吟地说。 唐宁的脸色红白交错,她明明是接受记者“无意间”的采访,到嘴里就成了演戏,虽然的确是实现准备排练好的。 记者逮着这两个人,生怕事不够少,“那唐小姐,我们继续吧。” 得到应允的点头,记者抓起话筒,毫不留情地问:“问一个私人问题,今天见你,状态很好的样子,看来上次的订婚仪式对你没什么影响。” 唐宁拳头微微地蜷起,仍然露出经典的微笑,“不知道你说的影响是什么影响。” “听闻三少是为了初恋前女友而抛下你。” “这个不算影响,男人对初恋都有别样的感觉,那天许愿出现,也许是打动了他,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他多年的感情。” “唐小姐的意思是,你和三少还会……” “靖北只是把许愿当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而已,大家都知道许愿很漂亮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如果有可能会和靖北一起照顾她。” 第59章 唐宁其他的不行,当着镜头说谎可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愿虽然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但只是在另一个区域挑选玩具,听到这话简直是要炸毛。 什么叫做需要照顾的小女孩,她唐宁真的是老得不要命了吗。 那边的对话再度的响起:“我会等靖北平静下来,再重新接受他和他开始,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不会拿婚姻当做玩笑的。” “唐小姐真是包容大度,三少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妻子,一定很有福气。” “我没有那么好,只是作为外人理解,当时作为女人,我还是会吃醋的,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有些放不下初恋呢。” 话音刚落,女人温甜冷静的嗓音响起:“唐小姐这话说得,真的是要容忍,还是不得接受这个现实?” 闻声看去,许愿正拿着赛车拼装玩具,小脸透着闲适随意,语调不急不缓地补充,“伟大的阿Q精神,在唐小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唐宁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掩盖不住地苍白,握成拳的手缓缓的松开,“我不是阿Q精神,许愿,我并不怪你出现在我和靖北的订婚现场。” “这话说得,好像我稀罕你不怪我似的。”许愿单手拂了拂另一侧肩上的长发,懒懒淡淡道,“你在镜头面前怎么说话我无所谓,但是不要把我带上。” 唐宁说谎是她的事,就算说关靖北爱她爱到死里去也没关系,但麻烦不要把她牵扯进去。 许愿最讨厌的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不一样的自己。 唯恐天下大不乱的记者只觉满身的血液沸腾,终于抓着一个令人亢奋的报道,她恨不得多抓几个话筒放在两个女人面前,让她们撕逼。 不过,许愿完全没有这个兴致。 “唐小姐说得不错,她和靖北有可能要重新举办婚礼,我呢,只是一个初恋插曲,麻烦不要乱写。” 最后,许愿总结了这么一句。 完完全全是顺着唐宁之前的话说的,本以为她会在镜头面前争辩,至少也要反驳,但是都没有。 唐宁起先是诧异的,听到她这么说有些异样的兴奋,但是看到许愿不急不缓离开地背影,忽然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许愿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唐宁感觉身心有些飘飘乎,面对记者的一个个问题下,回答得行云流水。 “唐小姐喜欢小朋友,以后和三少的孩子一定会十分宠爱。” “喜欢的确会十分宠爱,但不能溺爱,我还是希望孩子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 “我们期待唐小姐的未来,不过不要给我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来一个虎爸狼妈哦。” 在记者半开玩笑的话语中,结束了这段采访,唐宁有些松了口气,对记者道:“不要乱写,许愿来的插曲能删的就删。” “好的,唐小姐,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不用担心。” 唐宁点了点头,心中还是出现异样,想起许愿临走前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晚上。 许愿刚从父亲住的医院出来,就看到身形修长的男人倚在车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好累……”许愿喃喃了声,直扑他怀中,“没想到带孩子这么难,哎,还要细心地教。” “想想你爸以前这样对你的。” “也是啊……”许愿撇了撇小嘴,“你怎么想起来要接我,我自己开车来的。” “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怎么会,我车技和你并当旗鼓好吗。” “嗯,那我就是太想你,过来看看。” 这还差不多,许愿眼眸露出狡黠的笑,拉了拉他的臂膀,“好饿,不想回家了,我们就在外面将就下吧。” 关靖北的目光一沉,抬手揽过她,嗓音低哑了下去,“你说的饿是哪个意思?” “……肚子饿,大叔,你的思想能不能纯洁点?” 一听到肚子饿,男人也不费时间和她反驳了,打了个电话交了个代驾,然后和她坐上自己的那辆迈巴赫。 “改天我开你车库里的布加迪出去赛车。” “不行。” “为嘛,舍不得?” “五年来你车技可能降低,我不放心。” 许愿哦了一声,略微怀念起五年前和小伙伴们组建车队的情形,那日子过得可真自由自在,最疯的时候车库里有十几辆车。 车在一家粥铺停了下来。 关靖北对许愿的身体健康很上心,医生说的中药调理对于她难度很大,但慢慢地用粗粮调理还是可以的。 这家粥铺是夫妻两开的,口碑不错,顶了个包厢后两人坐下。 许愿的手上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个环形戒指,把玩着,连带她漫不经心地口吻:“大叔,我们结婚吧。”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语气,让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她说出的话是这样的。 “嗯。” 男人先是应了声,不过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等到男人把从她嘴里说出的几个字回味一遍后,瞳眸明亮,难以置信地把她看着,“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啊。”许愿不等他同意,就把那枚玩具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 虽然手指修长但毕竟是男人的手,戒指是从玩具娃娃上摘下来的,明显的不合适,恼火之下,她只好把戒指套在了尾指上。 关靖北望着她认真的小脸略微地出神。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同意啊,不同意就把戒指还我了啊。” 她说着就去夺戒指,但被男人反手握住腕,橘色的灯光下,两人的目光对上,一下子就灼热起来。 “不应该是我向你求婚吗?”男人颇具认真的俊脸微抬,淡笑,“还是你太迫不及待了。” “普遍的男向女求婚,我想变个方式不行吗。” “行。”怎样都行。 喜悦渐渐在心底蔓延开,关靖北低头看着尾指上的塑料戒指,一下子感觉莫名其妙的愉悦。 求完婚,剩下的就是领证了。 关靖北耐心地等她吃完饭,埋单,然后拉着她的腕就往车里走,准备去领证。 大叔,现在是晚上好伐? 许愿一脸懵逼,低头看着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替她系安全带,忍不住问道:“现在是晚上,民政局早下班了。” “那就让他们再上班。” “大晚上的你把人家弄来上班就为了给我两领证?” “不行?” 许愿简直要被气死,人家是国家单位的,也不能事事都听你的吧。 而且多一时少一时领证有什么不同吗? 在她的强烈抗议下,男人放慢了车速,前方红灯,他停了下来,偏过头有些犹豫:“我怕明天你会反悔。” “大叔,我都向你求婚了,怎么可能会反悔。” “万一呢?” “没有万一。” “你要是反悔的话我可以拎你在床上做个三天三夜。” “……” 虽然想问问他这样的话肾吃得消吗,不过许愿还是很乖很识相地没有开口问,只是点点头。 真搞不懂老男人现在的心思怎么这么幼稚。 第二天一大早,全身疲惫的许愿就被拎了起来,在督促下刷牙洗脸。 这么早起来?能不能让人睡觉了,要知道昨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凶猛,就差她哭着说太累了不要了,真的很困。 很是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把牙膏当做洗面奶用,反应过来时不免恼火道:“起这么早干什么,我的美容觉!” “领证。”自从昨晚求婚过后,这两个总出现在男人的口中。 许愿瞥了眼从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看她上厕所洗漱的男人,小嘴嘀咕道;“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求婚了……” 话音未落,本是依着墙的男人不知何时踱步到她的跟前,下巴微抬,目光沉沉地把她看着,“你说什么?” “嗯……呵呵,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听见了。” “哦。”许愿扯了下嘴角,见他似乎还要揪着刚才她随口一说的话不放,便甜着小脸,“我的意思是早知道早上再向你求婚。” “为什么?” “因为……不至于你差点昨晚就把民政局的人拎出来给我们领证,也不至于我一大早不能睡美容觉,还不至于你昨晚对我不依不饶的……” 说到后面,声音愈发地小了下去。 许愿很识相地打量男人的神色,好在一切正常,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关靖北似乎斟酌了片刻,才认真回应她的话:“早上求婚的话,除了第一个和昨晚不一样,剩下两个和昨晚没什么区别。” “啊?” 他耐心地解释,“如果是早上,你求完婚,我可能还是处于亢奋状态下,不依不饶地要你。” “……” 算了,她还是庆幸是晚上求的婚。 吃完饭,许愿还是处于迷糊的状态,不过好在可以在车上补眠。 关靖北再心急,还是放缓了车速,也让车行驶的过程中达到了最佳的平稳,让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女人可以安心地睡个回笼觉。 到了那里,他没有喊醒她,手中拿着两个户口本。 市区喧嚣,许愿还是被经过的车辆吵醒了,迷蒙地抬头,看到男人微微低着的测验,在一束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清亮。 她看了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问:“真的要领证吗?你不恨我吗?” 关靖北偏过头,眯起漂亮的眸子,薄唇动了动,半晌才道:“比起恨你,我更怕失去你。” 她忽然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我记着呢。” 后来,许愿带着一张整容过的脸穿梭在异国的街头。到了卸下疲惫的晚上,常常想起这句话,偶尔黯伤,偶尔不屑,偶尔讽刺,但更多的是从心底萌发来不及填充的空虚感。 第60章 领证的过程还算顺利,民政局的人很和蔼,教他们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来。 拍照的时候许愿很是恼火,早上太急了,妆没有化好,但在男人花言巧语中渐渐放宽了心。 领完证,一个手中一个红本子,许愿出奇地平静,甚至很低声地叹了口气,“我居然就这样结婚了。” “你还想哪样?” 许愿皱了皱眉,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哪样,理想中不应该是男人求婚,她红着脸答应然后再戴戒指吗。 唔,虽然是她求婚在先,但还是挺想他能再求一次。 “感觉有点快啊,我还没适应。”她吐了吐舌头,似乎不满地道:“而且你也没求婚。” 关靖北淡笑了下,也没太在意,“婚礼已经在筹备了,日子还没选好,下午我们拍婚纱照。” 提及婚纱照,少女心还残留的许愿立刻就兴奋起来,早上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拉着他琢磨婚后再来个蜜月旅行。 关靖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开口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接通后和那边说了几分钟,然后眉头微微蹙着。 许愿耐心等他说完电话,问道:“公司是不是有急事?”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可能是因为要帮着新上任明宏集团总裁的明书寒,因为处于初期,要他亲自出马的地方很多。 关靖北点了点头,“下午你可以去找钟意,顺便确定一下婚纱的款式。” “那你现在要走了吗?” “先送你回去。” 许愿皱眉,民政局的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城堡又建在另一个较安静的地方,他还要忙着去公司,时间明显被耽搁了。 拿出车钥匙的关靖北见小女人迟迟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你有事你先走吧,我等那些跟班来接。” 关靖北偶尔会带保镖跟班,尽早因为领证,加上许愿不太喜欢,那些跟班也就没跟上来。 他皱眉,“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呢。” “那我就慢慢等呗,实在不行就打车回去,你快走吧,不要耽误了工作。” 他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这话说得,就像她一直还是那个任性总让人包容的小女孩,许愿撇了撇小嘴,不乐意了。 快入冬的云城天气寒凉,又是蒙蒙雾气的早上,她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关靖北眉目一沉,上前拉着她的腕,“上车。” 许愿一愣,直接拒绝道:“不要,你快点去公司吧。” “你现在在和我磨时间。” 许愿才不管这些,手紧紧抓着一旁的栏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你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小心明书寒揍你。” 她一副打死也不上去的样子,男人拗不过她,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摸了摸她的头,“那你找个避风的地方。” 关靖北最终还是依了她,催促那些保镖快些来后,他才驾车离开。 许愿兀自站在民政局门口,手中还握着那个红色的小本子,忽然一阵感伤,早知道就不装什么贤惠的妻子了。 过了会,她感觉有些无聊,便去拦车打的和那些保镖接应。 等待的过程,看到一辆辆车穿行而过,忽然有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停在眼前。 许愿微微一愣,看到车上坐着的人摘下墨镜,眉目轻佻,“许大美人,好久不见。” 她定了定神,看到苏景致那张略显消瘦的俊脸,一甩长发,“你怎么在这儿。” “顺路咯,你怎么一个人,要不要送你一程。” 许愿本想拒绝,但想到这个天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到车,那群笨蛋保镖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来。 车门已经自动打开,她没有再想,直接坐了进去。 坐进去才发现是后座位,前面的副驾驶上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去哪儿?”苏景致发动了引擎。 “你们去哪儿,我跟着就行。”说完才发现这话不对,她忙解释,“我随便去哪儿,你去你的地方,我在哪儿都顺路。” 她不想再麻烦人家载她一程去不顺路的地方。 苏景致淡淡笑了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随便说个地方我保证把你送到。” “那就去……商场吧。” “这么巧,我们也是。”副驾驶上的女伴说道。 许愿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是啊,那不挺巧的吗。” 心里暗道,她丫才不想和他们那么巧呢,早点避开苏景致才好,她不想再拖累人家了。 苏景致开车还算不错,只是车内的气氛较为尴尬,形成了三角关系。 副驾驶上的女伴一直在找话题和男人说话,而他又爱理不理的,直说寥寥两个字,却主动挑起话题问许愿一些事。 许愿懒得理睬,敷衍一两句就算不错了,要不是搭顺风车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到了目的地,便不会再跟着人家去商城,她也不会去当电灯泡。 苏景致被打了后只有身上带了伤,不过穿上衣服也看不出来恢复得怎么样,但能和女人出来那估计没什么大事。 而且感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拉了拉许愿,白净英俊的脸上透着认真的一股劲,指着那个性感女伴,“她是我一个朋友。” 许愿不禁好笑道:“然后呢,和我没关系吧?”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在你心中是一个花心的男人。” “你不在我心中。” 他怔了怔,除了略显的尴尬外也不恼,“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望着苏景致和那个不忘回头看的性感女伴,许愿托起下巴轻叹了口气,她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硬,但是没办法啊。 不过那个女人为嘛看她的眼神跟看情敌一样。 许愿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和他们有了一定的距离后才去逛商场。 逛到包包区的时候,她忽然想到,那个女人不就是上次和她抢包的吗? 真是冤家路窄。 许愿一个人逛了一会,纯粹消磨时间,什么东西也没买,琢磨跟班保镖差不多到了,便准备出去。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忽然有个人站在了旁边,她抬头,皱眉,“有事?” 是那个性感女伴,她涂得夸张的红唇动了动,“许愿?” “干吗?”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女伴也学许愿之前的甩头发的样子,不过人家甩出来的是妩媚,她甩出来带着浪的气息。 许愿皮笑肉不笑,“说什么?” “想让你离苏少远一点,他为你受过的罪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为我受罪我就要离得远一点?你的逻辑倒是缺陷得可以。” 女伴没想到许愿会这样说,忍不住勾起唇角讽刺,“你不就是长得漂亮点才把男人迷得团团转。” “是啊,可有些人不漂亮连迷得团团转的本事都没有。” “你!”女伴第一次接触许愿自然是羊羔不怕虎,“我这样说好话你还不领情是不是,我现在警告你离他远点,真不知道苏少怎么喜欢你这样的狐狸精。” “女人还是少想些男人有天会被抢走的事,小心哪天想对就不好了。”许愿笑眯眯地回。 女伴首次过招,对话不到十句就败下阵来,脸色红白交错,不安宁地望四周有没有人看到。 瞅中了一个方向,手提购物袋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立刻就抓住了,撒娇柔声各种来,“苏少,你可算来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挽着男人的臂膀,还不忘得意地望了眼眼前的女人。 许愿只觉好笑,这些人是不是只要看漂亮的女人都是情敌。 苏景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露痕迹地抽出了手,“别闹,我提东西呢。” 女伴脸上讪讪的,仍不忘为自己解围,“哦……苏少真是大方,这件衣服我看中很久了呢。” “你今天怎么了,以前说话没这么嗲吧。”男人不解风情地道。 “……” 许愿勾唇笑了笑,“你的这位女性朋友似乎误解了什么,警告我离你远点。” 闻言,苏景致俊脸迅速地黑沉下去,眉头皱紧,听到许愿又漫不经心地道:“她说的正是我所想的,苏少,之前的苦头你也吃过了。” “什么苦头。” “你被人举报进局子啊。”许愿耸了耸肩,“不是听说还挨了一顿打吗?” “哦……圈子太乱总有心肌梗侧的人,我才不做犯法的事毁自己前途,至于挨打,实不相瞒,是我家里人找的人揍的。” 许愿眯眸,“你脑子坏了?” “保释嘛,不然我还得在那阴暗的地方呆个十几天。” 苏景致自然不会说他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许愿和关靖北闹翻,不过他貌似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许愿淡笑了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对那女伴说:“姑娘别乱想啊,万一梦想成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远处的跟班保镖正等着呢。 女伴还想说什么,被苏景致阻止了去。他盯着许愿的背影,目光的焦距逐渐下移,看到手中的那个红色本本。 结婚证?他们结婚了? “苏少,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有多难听。” “她主动找上你说难听的话?”苏景致冷笑。 “这倒不是……”女伴心虚了,还想为自己狡辩,“但……” “那就闭嘴。”他拿出车钥匙,大步走向停车的方向,“她不是一个主动出击的人,但谁要和她玩,接招的本领比谁都强。” 女伴踩着高跟鞋,小跑跟着男人的身后,“哎……苏少你等等我,我也是为你好,那个狐狸精……” 苏景致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女人,“你口中的狐狸精已经和关三少结婚了,你觉得她会有闲工夫来勾搭我?” “她……结婚了?” “以后看人长点脑子。” “哦……看人……不应该是长眼睛吗?” “……闭嘴。” 第61章 因为关靖北说可以去找钟意,许愿刚坐上车,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的人仍然是明书寒,语气漠然,她听到这声音就要炸毛,但还是强忍着冷静下来,“我要见钟意。” “她在明苑。” “明书寒我告诉你,我待会看到的钟意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绕不过你。” 许愿没有说完,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她破口大骂。 什么破男人,也不知道钟意瞎了哪知眼睛。 明苑是非富即贵的人住的地方,几年前就由明家开发的,光是家族人住的面积就占了三分之一。 许愿到那里的时候一时不知道是哪一栋,正想打电话再去问的时候,摇下车窗,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停车,快停车。”她赶忙道,打开车门直接下去了。 两人只是隔了几天没见而已,变化却比五年间隔还要大。 许愿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身着碎花长裙,打扮文静的女人是她的好闺蜜吗。 钟意显然看到她了,走过去迎接,微微笑道:“正要去找你呢,你男人让我陪你去挑婚纱。” 关靖北大早上就有关照过,钟意倒是一点也不吃惊他们两个这么快就扯证结婚了。 很多话都没来及说,她们就先坐上了车。 许愿忽略了她的装扮,也忽略掉她脖子上的痕迹,缓了口气,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吗?” “还有你。” 钟意抿唇,不属于她的飘忽的笑挂在唇角,“明家死伤那么多人都和我有关,我爹替我顶了罪入狱,我为救他求了明书寒,换来的也不过是绕过我爹一死。” “你帮明书寒清扫了家族的竞争对手,他难道不应该……” “嗯……我当时不知道他会落井下石,计划是天衣无缝的,明家的死伤明明可以捏造天灾人祸,是他给了法庭证据,指证是我做的手脚……” “次奥。”许愿忍不住骂出了声,“他的良心被狗啃了吗,你是帮他的,他反而害你?” “应该的吧,我爹以前也害过他爹妈,他报仇也情有可原。” “去他的情有可原,你脑子进水了吧,都什么时候还为他说话。” 许愿恨不得现在就把明书寒掐死,“那个男人处心积虑那么久就为了明宏的总裁位子,他腿也是装的吧,论心机城府谁比得过他。” “别再说了。”钟意仍然一脸笑盈盈的,“我觉得还好吧,他拿我爸复了仇,恩怨了清,我和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在一起。” 许愿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个心理医生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看看。 不过她静下心来,冷静思考,依钟意的脾性,她不会这样…… 可以笑眯眯地对待这些糟得不能再糟的事情,不像以前的一贯作风,更像是许愿自己的作风。 那钟意……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目的地,云城私人定制的婚纱馆,早有专业人员在那里等候,许愿在簇拥下去试了婚纱。 她小脸漂亮,身材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个子不是太高外其他都还好,穿上高跟鞋基本就完美了。 婚纱是鱼尾现代改良型,又结合了中世纪欧式女王范,银白的皇冠戴在头顶上,从试衣间出来的她还需要人搀扶着。 “好看吗?”许愿问道,稳住了身形,她在原地转了一圈。 钟意点了点头,“很美,我家愿愿果然是最漂亮的。” “要不你也来一起试试,我们拍个闺蜜婚纱照。” 许愿兴致勃勃,在十几套私人设计的婚纱中挑来挑去,长款短款的都很美,符合她的少女心。 钟意笑着拒绝了,“你一个人试吧,快到中午了,试完我们还要去吃饭了。” 许愿也不坚持,又试了三套婚纱,基本上都很满意,就是没确定下来到底哪款适合婚礼上穿。 “要不,这个吧。”钟意指着一个最没有特色较为平淡的那款。 “嗯?”许愿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套婚纱属于长短结合,短裙长纱,裙身绕了好几圈,一圈圈地变长,最后覆在上面的一层纱足足拖地一米长。 这款很多明星结婚都有穿过差不多类型的,所以说最没特色。 “你这场婚礼一定是全城瞩目的,如果大家的目光都在婚纱上那多没意思。”钟意这样淡笑着解释,“不过你没看好就算了,我提个意见而已。” 许愿没有拒绝,“这套不错,敬酒的时候可以穿。” 两人的相处方式一直这样,既不委屈自己又不让人尴尬。 挑选婚纱后要去拍照,许愿念在最近男人工作太过繁忙就没有提出要全球旅行拍婚纱照的想法,不过以后一定一定要补回来。 但在云城的风景区还是可以拍的,于是就约好下午和男人去拍。 中午将近,许愿和钟意先在外面吃了饭,两个人还和以前说说笑笑,但许愿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你和明书寒……在一起了?”饭吃到一半,许愿还是忍不住地问。 钟意简单地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毕竟我死乞白赖追了他这么久。” “可是他把你爸……” “我爸年轻时手上沾了很多人的血,他现在被判无期算不错的了,我偶尔还能去看看他,这个结果对我和他来说已经算很好的了。” 许愿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地吃完了饭。 下午,关靖北自己开车来接她们,按照婚纱策划师的计划,他们拍婚纱照的地方定在了……海边。 所有新人拍照必去的地方…… 许愿立马就不乐意了,更让她不爽的地方对海边这个地方多少有些阴影。 不过为了不耽误进程和时间,加上男人的再三哄劝下,她才勉勉强强同意。 “我跟你说,等到你工作不忙了,我要去荷兰、苏黎世、瑞士……拍婚纱照,听到了没?”许愿的小嘴不依不饶。 男人淡笑着应,“好。” 当足电灯泡的钟意只是身着长裙吹着海风,静静观看他们小两口,偶尔唇角挽起,不过笑得极度的勉强。 拍得差不多傍晚了,这时景色刚好,夕阳西落,把人的倒影拉长。 钟意一个人坐在礁石上,长发跟着长裙飘起,下巴搁在膝盖上。 “我们也结婚吧。”背后忽然响起男人淡淡的嗓音。 她回过头,身子就被人抱了起来,坐久了的臀部冰冰凉,被男人温热的大手触碰到,感官神经产生异样的触感。 原本还迷糊的意识一下子醒了,抬眸,入目男人熟悉的仍透着清冷的俊脸近在眼前。 钟意一下子笑出了声,“明书寒,你又和我开玩笑。” “我认真的。”明书寒千年不变的面瘫脸低着,薄唇缓缓溢出几个字,“我们也结婚,和他们一样。” 他说话的语气从来都带着命令陈述的语气。 钟意笑得更厉害了,笑了不知多久她才歇了下来,颇具认真的眼睛盯着男人,“那我们婚礼那天,我爸会来吗?” 明书寒皱了皱眉,“他在监狱。” “你报仇于情于理,但我们结婚他好歹是你丈人吧,你爸妈也不在了,婚礼上连个主持的老一辈都没有。” “不把他放出来,你还不跟我结婚了?” “他是我爸我自然尽全力给他最有可能的保障,他现在除了我这个女儿已经一无所有了,钟家的道上势力基本都被围剿。” 等了很久,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同意的时候,听到淡哑的应声:“好。” 这么快,就同意了? 她唇角渐渐扬起了讽刺,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之前她求他放过钟老爹的时候,他也不过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做他的女人……那个时候她就搞不懂他。 沙滩上一下子聚集了四个人,婚纱照拍完后闹腾了一会,许愿嚷嚷要喝酒。 关靖北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明仔,“来云湾,就缺你一人没到。” 明仔先是一愣,听说是聚会,立马就兴奋起来,“等我半个小时。” “顺便带几打啤酒,这边别墅里的喝完了。” “……”明仔开始怀疑人生,他们到底是要他过来还是带啤酒的? 等明仔屁颠颠过来的时候,海边已经燃起了天然无害的篝火,四个人坐在沙滩椅上谈天。 “哟呵,这么热闹。”明仔打了个声招呼,然后又把脸偏向钟意,“嫂子,你今天可真漂亮。” 钟意抬头,淡笑了下,“以前不漂亮吗?” “不不,以前也漂亮,只是今天格外的漂亮。”明仔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明仔不似明书寒,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数的,虽然钟老爹曾经无意间杀害他们的父母,但和钟意没关系啊。 而现在,钟老爹受到报复,他们两兄弟和钟意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出于小小的内疚,嘴上还得说些好听话哄哄。 “啤酒呢?”明书寒淡淡的开口,打断自家弟弟接下来地谄媚。 “那边有人开呢,很快就好。”明仔干脆搬了把椅子在钟意旁边坐下。 明书寒面不改色,站了起来,把钟意拉到自己椅子上,他在明仔旁边坐下,跟谈正经事似的,“事务所忙完了?” 明仔摸了摸鼻子,有些讷讷的,“差不多了。” 说完他还想拎椅子去钟意旁边坐,刚抬腿,面前就伸出了长腿,顺藤摸瓜上去,明书寒冷沉地看着他。 其余两个显然发觉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微妙。 关靖北长腿弯着,胳膊支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烟雾见薄唇淡淡道:“你们两兄弟能不能安分点,别玩暗的行吗,实在不行让钟意坐你两中间。” “不用。”明书寒丝毫不感到羞耻,一把拉过钟意,“她坐我腿上。” 众人,“……” 第62章 不大不小的争纷算是过去,有助理送来满上的啤酒,五个人齐齐举杯,然后一仰而尽。 喝得差不多了,女人们嫌他们抽烟的味道太大,把他们赶走了。 钟意喝得很慢,但不知不觉间她喝得最多,又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罐装酒,刚开始喝下去和水似的,但后劲很大。 喝得迷迷糊糊的,她倒在了许愿的肩膀上,喃喃:“愿愿,如果我们能回到以前多好……” 许愿知道她这一整天都带面具,现在才知道卸下伪装,不禁心疼了下,拍了拍她的背,“钟钟,想哭就哭吧。” “宁愿回到以前我死贴着明书寒他也死不理我的时候。”钟意埋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回不去了,他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钟钟……” “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爸对不起他们家,所以我拼命地补偿,这些年除了那个人和他,我再也没有爱过谁了。” 许愿一下子怔住,若不是无意间提及那个人,她都快忘了。 她们两个以前就是闺蜜,闺蜜间除了生活习性相同,那个时候连爱上的男人都是同一人。 不过两人都才十六岁,年少轻狂很正常。 “钟意,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许愿站起来。 扶着烂醉如泥的女人转过身,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她一愣。 明书寒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完整对话,不过脸上仍然是云淡风轻,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只是阴沉了些。 他走过来,把摇摇欲坠的钟意打横抱在怀里,见她小脸眉头紧蹙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皱紧眉宇。 “她怎么喝这么多?”明书寒冷冷地开腔。 许愿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本来压抑的情绪很快被点燃炸毛了,“你这是怪我咯?” “谁提出要喝酒的。”他仍然不咸不淡的口吻,“她是你朋友喝这么多你不阻止就算了,还有脸推卸责任?” “你特么趁我不在欺负老子的女人!” 低沉的性感男音接近暴躁地响起,很快就近了声,音量也提高了一个度,“谁让你说她了,我的女人专程给你说教的?” 关靖北不急不缓地说着,搂住许愿的腰身,又勾起她软若无骨的小手。 明书寒瞥了他一眼,半嘲半讽,“她以前就是被你惯坏的,不然也不会没良心地拿枪打你。” 一下子捅到心窝处,关靖北黑眸一沉,以差不多的语调开口:“你不也是被女人惯坏了才没良心地坑人家的爹。” “说女人就说女人,扯我身上?智障了吧。” “怎么,不对吗,你不是女人?”男人淡笑,一副我好像没搞错的样子。 明书寒若不是怀中抱着个女人,准要捊起袖子干一架。 关靖北也显然注意到让他们停止干架的原因,瞥了眼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钟意,淡淡道:“她是什么原因喝这么多的你不清楚吗,别叨叨怪罪别人。” 话似乎说到心坎上去了,两个男人今儿似乎把话说到最多的极致,不约而同的缄默了。 明书寒的目光顿了顿,转身,头也不回地带着钟意离开。 许愿盯着他们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 … 晚上睡觉前接到大牙的电话,那边有些吵吵,然后换成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压低带着不愿表露明显的哀求,“许愿,什么时候让我们母女搬出去?” 许愿听出是沈如的声音,淡笑了下,“我有说过找个时间让你们搬出去吗?” 沈如咬了咬牙,犹犹豫豫地开口,“大牙说你爸没死……” “没死不代表健康吧。”许愿漠漠地笑,“我爸之所以这样是和你妈吵架的结果,至于为什么吵架,你们母女不清楚吗?” 之前沈如跟她说的时候还没觉得不妥,但看了那本日记后她就发现问题出哪儿了。 许父说要变卖家产找女儿,这个要求肯定遭到沈新竹的拒绝,所以那段时间家里一直争吵不断。 “许愿,你说过过得好的人才不会对别人残忍,听说你要和三少结婚了,嫁给最有钱的男人,以后你就是贵太太,用得着为难我们母女吗?” “嫁给他就是过得好吗……”许愿刚说完这句话发现有点不对,很快改口,“算了,我不管你们了,如果大牙觉得可以就可以。” 沈如把电话给了大牙。 大牙先是对许愿要结婚地消息恭喜了下,“……修成正果了,现在你和三少的婚礼是最热门的话题呢……” 许愿倒有些惊讶,毕竟是今天刚领的证,忙了一天她还没看微博。 “唐宁可真是打脸,昨天刚说过她和三少可能再续缘,没想到今天你们就结婚了。”大牙讨好奉承的话源源不断。 许愿嗯了一声,“有空来喝喜酒。” 她对大牙算不上讨厌,毕竟那次在海边他没有直接杀了她,也让她看清了人性。 聊完了电话,许愿正要翻开微博,脖颈处忽然痒痒的,男人的气息喷薄而来。 “别闹,痒。”她低声道。 关靖北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她压倒在床,密密麻麻的吻覆了上来,吻完全身,两人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他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办正事,不过有些粗鲁。 许愿没准备好,低低地痛呼出声,“你……慢点。” “嫁给我不好?”他一边动作。 她暗自叫苦,得了,电话内容全被听了去。 眼下情况她可不想第二天下不来床,于是红着小脸讨好,“没有,我开玩笑呢……” 关靖北不说话,冷沉着脸,鼻梁上的汗顺着下巴滑落,浑身透发着男性荷尔蒙和性感。 夜色旖旎。 … 婚期定了下来,选了这个月最快的好日子,在这之前需要他们准备的事情并不多,有专门的结婚咨询师安排。 云城最瞩目男人和初恋情人的婚礼一下子就上了头条。 许愿五年前名气不小,闹腾爱玩,喜欢飙车,圈内的人还没忘记她,只是让云城众人记住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所有关于她的杂志报纸以及屏幕上亮着微博新闻的手机都摆在眼前。 她先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又好气又好笑,当着佣人的面直接念出了声。 【许氏股份濒临危机,许家千金勾.引三少意图挽救,强行插入别人的感情做第三者。】 微博上就没有说得这么委婉了,毕竟是网络舆论,肆意用词。 【像许愿这种除了外貌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是不是特别招男人喜爱,现在都流行傻白甜当小三了吗,我们的糖糖女神好可怜啊。】 许愿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终于忍无可忍在下面编辑了一段话:【总比有些人连外貌都没有浑身都一无是处的好吧?】 配上一个微笑的表情,一下子就炸毛了后面跟评的人。 短短几秒内她的那个评论就火起来,像是被蚂蚁包围住似的,指责骂喊声不断。 许愿重重地放下手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也没能平复心境。 她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佣人,“三少呢,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自从抽出一下午的时间拍了婚纱照,他好像更忙了,都怪明书寒那个没良心的,害了她的好闺蜜不说还占用她男人的时间。 佣人低垂着头,“三少通常中午不会回来的……晚上的话,不一定。” 许愿也知道他不会回来,就是找个人问一下扯开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 她拿起手机想拨电话,但转念又放下,站起来,直接上楼换衣服。 不用多啰嗦,她直接开车去了盛安集团所在的大厦。 大厦的正前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用心观察会发现很多穿着便服的狗仔,似乎就等下班那一会争相恐后地采访。 许愿长了张惹人瞩目的脸,所以戴了口罩也戴了墨镜,不过还是被一个“陌生人”拦了下来。 “请问你是许小姐?”陌生人直接开门见山。 许愿不说话,直接绕开了他们就走,但那个人嗓门很大地喊了起来:“是许愿,她在这里。” 然后迎接她的是蜂拥而来的拿着话筒的人。 许愿几乎要崩溃了,四处寻找出路但都被人包围起来,无数个话筒指向她。 “请问许小姐你这样打扮出现在公司门口是去找三少的吗?” “还带着口罩和墨镜,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当小三很丢人现眼?” “破产千金是不是都喜欢插足别人的感情,非要自甘堕落吗?” 一个比一个问题犀利,许愿摘下墨镜和口罩,随便扔了一个地方,可能砸到人的脸上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冷冷地扫了围绕在自己旁边的记者,“我怎么就插足别人的感情了?” “三少和唐小姐是众人看好的一对,你却硬生生把他们拆了。” “既然是众人看好,那感情想必深厚,岂是我说拆就拆。”许愿毫无畏惧。 “大部分男人都有初恋情结,如果不是你,他们怎么会分开,三少也不会做糊涂事。” “你怎么知道大部分男人都有,每一个你都试过?” 记者抛出的问题很多,她只挑能把对方讽刺的问题来回答,最后堵得人家说不出话来再接招下一个。 许愿心里清楚这些记者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搞鬼,他们才不敢在这里堵人采访呢。 唐宁做了那么打脸的事情就算了,还有闲工夫为自己喊冤。 许愿沉静思考的功夫,记者中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扔了一个口罩和墨镜上来,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是她之前扔出去的。 第63章 “平生最讨厌小三了,长得狐媚样就知道勾引人。” “是啊是啊,我老公就被小三勾走的。” 一人带头,其余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纷纷说着咒骂的话。 反正这种行为是聚众的,不想多事的人也纷纷掏出手中能砸的都砸了过去。 旁观人看了也不管是非,热闹就好,也纷纷过来。 许愿尖叫了声,不知怎么就被人推倒在地了,吃剩的果皮砸在脸上,头发上也沾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粉。 她委屈得直要掉眼泪,但当着这么多人她才不会那么丢脸。 鼻息间忽然闻到熟悉的男人的气息,紧接着一只手就替她擦了擦脸,在她尚且没察觉的情况下抱了起来。 周围一下子静了。 男人温煦如春风的嗓音响起:“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难道没人管吗。” 飘忽似梦的男音,是许愿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的声音,她抬头,看到男人俊和的侧颜,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半的眉目。 “温……温华……”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男人笑了笑,把她放到了地上,没有理会记者身后的摄像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许愿盯着他的背影看,视线中忽然落入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 “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也不放过,全部扔局子里。”关靖北寒凉极致的嗓音响起。 他身后的保镖纷纷上前,围住了方才还肆意妄为的记者。 “你……可算来了……”许愿一头埋进男人的怀抱,委屈的眼泪掉下来,“他们刚刚一齐欺负我……” 关靖北眉目一沉,阴郁的眼眸放佛要滴出水来,拍了拍她的背,“抱歉,以后不会了。” 顿了顿,又略带责怪,“怎么不带保镖?” “我……我想着一个人悄悄来看你应该没什么事,谁知道。” 他摸了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音线清晰且沉重,“下次不要一个人。” 许愿乖乖地哦了一声,临走前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温华。” 关靖北面不改色,“看错了吧。” “不是,就是他把我从那堆人群中救了出来……” 许愿在男人渐渐阴郁的眼神下乖乖闭了嘴,她给自己圆了场,“可能是看错了……” 回到总裁办公室,关靖北让人出去买一身新的衣服,等许愿洗完澡出来后穿上。 她一向爱干净,跌倒在地不说,砸了那么多垃圾,还不知道嫌弃恶心成什么样。 许愿洗完澡出来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男人工作的侧影,听到他给成文下的命令。 “什么事都放下也先把这个办完,在我的地盘我女人被欺负,那些人是不想活了。” “是,三少,我马上就办,那明总那边……” “他那边火烧眉头就让他烧,刚接任不久就搞标新立异,也难怪股东大会被人刁难。” 成文一脸汗颜,三少你这是赤果果地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啊。 看到洗澡出来的许愿,成文忙打招呼,“许小姐。” 打完招呼他就十分地识趣离开。 许愿看了眼关靖北桌上堆积不少的项目资料,难怪他这段时间这么忙。 关靖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拿了毛巾替她擦干头发,淡淡地道:“那些舆论很快就会压下来,你不用再担心。” 许愿哦了一声,想问问他怎么处理但又没开口。 关靖北替她擦完了头发,就把自己投入工作中去了。 许愿就坐在沙发上,偶尔站起来去落地窗看看高空的风景,偶尔玩手机。 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那些骂她的话题都被删了,还有那些人的评论,留下的是替她辩解,夸她的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雇的水军,不过也无所谓,能平反就好。 但有一条。 【唐宁才是真正插足人感情的小三……】 这是标题,其余的是讲解,从五年前许愿和关靖北恩爱有加开始说明,到现在他们终成正果,唐宁完完整整是个插足角色。 【三少已宣明,他对唐宁只有恩情没有其他的感情,曾在众人面前承认订婚是他的失误,现在已寻到佳人还请大家祝福。】 许愿看到了这个话题后,心里莫名暖洋洋的,这个男人是为了她而让唐宁下不来台吗? 盯着不远处男人工作的认真的模样,越看越心动,她唇角忍不住地挽起,不知不觉花痴间,困意忽然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关靖北近在咫尺的俊脸。 许愿猛地坐起来,“你工作完了?” “中午,先去吃饭。” “哦。”她想自己也是白问,工作怎么可能结束呢。 他们去了家西班牙餐厅,点的特色菜,许愿胃口还好,除了有些挑食。 吃完饭后他就让人送她回去了,他下午还有工作忙,不能让她一直呆在公司里。 都说风水流转得比较快,许愿刚回到城堡,打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就听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唐宁割腕未遂,现已留院观察。 一天下来,云城的周刊都成了日刊,随时报道他们的消息。 许愿打了个电话给男人,那边的声音显得疲惫,她小心翼翼地道:“你听说了吗?” “嗯。”他似乎懂她说的是什么事。 “那你现在在医院?” “不在。”关靖北停顿了下,语调变得阴凉,“她割腕的目的就是要我去看她。” 闻言,许愿算是放下心来,不禁默默感叹,唐宁啊唐宁,打脸也就算了,还要再度地丢人现眼。 也不知关靖北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把事情全部都压了下来,唐宁也安安分分在医院里呆着。 … 婚礼如期而至,虽然匆忙但不至于草率,那天还有一场全城瞩目的婚礼,便是新上任的明宏集团总裁的。 这天本来预告是大晴天,但谁也没想到无缘无故飘来的乌云,偶尔会遮住太阳,不算阴暗但总给人压抑的心情。 少女般的梦幻婚礼来临,许愿却出奇地平静,放佛只是参加一场别人的无关紧要的婚礼。 关靖北问过她是否要去教堂,她直接摇头拒绝了,“我爸现在老年痴呆,恐怕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手交到你手上。” 关靖北显然也考虑过这一点,于是耐下心来,想教许父如何走这个婚礼流程。 许父平时和许愿交流相处还不错,虽像个不知世的小孩,但有时候也很听话,却对这个婚礼流程十分排斥。 教了很多天,他都没有学会。 许愿不想父亲为一个形式劳神费力,也就说算了,不用去教堂了,直接在礼堂着招待客人喝喜酒便是。 同他们一起举办婚礼的钟意和明书寒,连教堂提都没提,钟意的父亲就算不在监狱里,也不会主动把女儿的手交到明书寒手中。 两对新人同时在礼堂举行,邀请的客人不多但分量都不轻,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开始走流程。 许愿和钟意穿了一模一样的闺蜜婚纱,所有人看了纷纷窃窃私语,毕竟是上流社会的人,说话不那么地败俗。 “这两个千金虽然家庭败落,但嫁的男人都是数一数二的,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好命。” “举办的还是我一直向往的闺蜜婚礼,看着都激动。” “这两人看着都挺不错的,长得漂亮,尤其是许愿,以前我被人说教的时候她还帮过我呢。” “钟意也不错,就是她那爹作恶多端,不过好在落网了。” 各个角落都能听到人们地讨论声,褒贬不一,不过说得再难听也比外面的舆论好很多。 婚礼还没正是开始,许愿拉着钟意的手,身子挨了挨,压低声音道:“没想到你还真嫁给明书寒,你两领证了没?” “还没,我户口找不到了。”钟意简单明了地道。 许愿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怀疑有揣测,不过作为闺蜜不该问的还是没问。 “书寒呢,他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在我这里。”钟意淡淡地陈述了下。 望了眼四周,寻求人群中的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喃喃:“他说会把我爸带出来见我……也不知道真假。” “明书寒应该和我家大叔在一块,我帮你去找,你去找你爸。” 许愿说完就去了门口那边。 拨开重重人群,提着拖地的婚纱,踩着高跟鞋的她有些急,心中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另一处,关靖北手提绛红色液体的酒杯,招待来往的客人,偏过头瞥了眼仍一脸冷峻的明书寒,“你在等人?” 两个男人的礼服并不是同款,但同样的修身挺拔。 关靖北身着深色系的手工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 衬衫搭配了一条深蓝色的暗花纹领带,宽厚的肩膀和精窄的腰身在这一身装扮下来凸显无疑,举手投足间充满着与生俱来的儒雅气度,和成熟男人的卓越风韵。 明书寒身上的礼服则为白色修长型,鲜少男人能把白色穿得不那么娘炮和烧包,白色的西裤包裹笔直的长腿,他就这样站着,都透发着令人难以靠近的气息。 “没有。”良久,明书寒缓缓道。 “这么久回个话才说没有,你骗谁?” 不知顿了多久,明书寒深眸反射的光线沉了下去,“钟意想在婚礼上见到她老爹,我派人去请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来。” 闻言,关靖北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眉头皱紧,正要开口,身后忽然生了一道风。 来的手下跑得很快,赶到他们跟前时差点摔倒。 明书寒眉宇一沉,薄唇吐出训斥的话,“急急慌慌跑什么,钟老爹呢?” “明总……我……正要和您说这事。”来的人呼哧呼哧,不清晰的言语表达了意思,“死了……钟老爹听说你和钟小姐要结婚,自杀了。” 第64章 许愿提着婚纱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她站在离两个男人两米远的地方,把那个手下不清不楚的词句组织起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明书寒垂下的手指骨节处泛着苍白,身体像是僵硬住,他冷眼看着那个连话都说不清的人,“重说。” 手下歇得差不多,把气缓了过来,才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钟老爹在听说自己女儿要结婚的消息时就自杀了,只不过他们迟迟没有察觉而已,等有人去监狱“请”他出来参加婚礼的时候也没发现。 因为钟老爹说自己要好好睡一觉再去参加婚礼,到点的话还麻烦他们把他抬上车。 他自杀后身上没有血迹,他们都没有察觉,以为他睡着了,到点就把他抬上车来参加婚礼。 路上车颠簸得厉害,钟老爹没人照应,坐着坐着就扑在地上,他们这才发觉奇怪,用手一试,早没了呼吸。 相对于眼前这两个听得缓不过神的两个人,关靖北更为镇定沉静,摆摆手让那个手下先离开,暂时不要泄露出去。 “所有人,尤其是钟小姐,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听到了没?”他又补充了句。 手下连连点头,但头点得有些不利索,小心翼翼地道:“钟小姐可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没,我也不太确定她听到了多少,之前有打电话给明总你,我飞快地把事情讲了一遍但只听到钟小姐的声音。” 话音刚落,那个手下就被明书寒踹倒在地,动静颇大,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手机在换衣服的时候让钟意暂时保管,大抵是因为今天事太多太杂所以一下子忘了。 明书寒心底不会承认他是因为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一时失了控制大局的分寸,成了一个毛躁躁的青年小子。 关靖北很快制止了他,沉声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明书寒闭上眼睛,两只手都被制止,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 关靖北先是让人去处理钟老爹的后事,又通知礼堂看守的人帮忙找一下钟意。 婚礼的奏乐准时地响起,到点了,而新人还缺了一位。 事情堆积到一块,关靖北做事有条不紊,让后来的明仔关掉奏乐,并且向各位说明一下,把婚礼延迟。 “延迟什么啊,一说延迟大家肯定怀疑出了什么大事。”明仔飞快地道。他也知道了钟老爹的事。 “不用延迟了。”一直沉默的许愿开了腔,在大家的诧异目光下,缓缓地道,“直接取消。” 闻言,关靖北直接走过来,握紧她的手,“别闹。” “我没闹。”她甩开胳膊,退后了几步,冷笑地看着他们。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多多少少朝这边看过来,许愿知道,她已经在忍受不发飙了,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把刀架在明书寒的脖子上。 他们刚把婚礼的秩序组织好,在一个包厢里商量对策,那边找人的保镖就过来通报,钟意不见了。 准确地说,据监控反应,她拖着婚纱,离开了现场,坐上的车走了。 冷静的明书寒淡淡漠漠地道:“挖地三尺也把她找出来。”他就不信她能躲好。 话音刚落,许愿就冲了过来,咄咄地看着他,“混账,钟老爹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还想逼死她吗?” 明书寒抬眸,目光冷冷,并不对望,“许愿,你知道她在哪儿。” 许愿一愣。 明书寒却不急不缓地逼近,全身浑发着戾气和强大的气场,“身为她最好的闺蜜,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说。” “疯子!”许愿咆哮道。 “是,我是疯子。”明书寒从喉骨间溢出低低的笑让人毛骨悚然,“告诉我,她在哪儿,现在只有你知道。” 许愿连连退后,最后被逼到墙边,她第一次感到害怕,这个男人真是可怕极了,那双冰凉的手随时都要掐死她似的。 “钟意之前表现就反常,早就计划要逃离了吧,不过她再果断的性子到你身上就举棋不定,因为爱你所以在想要不要走,但今天得知她爹死了她才下定决心。” 许愿懂得用言语拿捏人心,不然五年前关靖北也不会被一个小姑娘吸引。 她扬起下巴,故意拿言语刺激,唇角漫着源源不断的嘲讽,“别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钟意和我都是经过训练的,懂得怎样躲藏,她要爱你会死贴不放,她要恨你也会躲得你永远找不到!” “明书寒你真是太自负了,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两全吗,既想为你爸妈报仇又想得到爱情?”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对钟意的感情不比她浅,但都被你压抑住了,那个时候就佩服男人还可以做到如此爱一个人却假装不爱。” “你失去了她,可能是永远。” 明书寒在许愿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充血的双目闭上,再睁开的时候仍然带着不断的血丝,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难以控制地抬手,掐住许愿的脖子,额上的青筋暴跳,“你,不准你再说了!” 许愿没想到一个人发疯能到这个程度,她几乎不可避免地被这个男人提住脖子往上拎。 纵然她以前功夫不错也敌不过他,更何况现在身子很差。 “你他妈疯了!” 关靖北一贯温和的嗓音忽然暴躁起来,音线变得都不像他自己。 几乎一个箭步,单手握成拳就往明书寒脸上挥去。 力道是下狠了,没有留一点情面,都动他女人了,还留什么兄弟情面。 许愿手扶着枪,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冷漠地看着明书寒挨了几圈后像僵尸一样站在原地。 她走过去,妆容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却透着寒凉,一步步地逼近明书寒,抬手,毫不犹豫地抡了一巴掌。 倒没有依着关靖北在这里才动的手,方才她就打算说完那些话再打,只不过没想到明书寒情绪陡然失控。 关靖北揍他是因为他欺负自己的女人,许愿揍他是因为他让钟意失踪。 两个原由理直气壮得很,身着一身白色冷调西装的明书寒一下子沉静下来,“你们打够了没?” “没有!”许愿恶狠狠地回。 房间里没有外人,方才关靖北破门而进的时候门是打开的,可能声音会传出去但她也不在乎了。 穿着优雅美丽的婚纱,高跟鞋掉了一个,花几个小时弄的发型也乱了,许愿已经麻木自己的形象了,只想把这个男人往死里揍。 明书寒冷冷看着在自己眼前凌乱的女人,“你们不想要婚礼了?有空跑来跟我磨这些?” 顿了顿,他侧身瞥了眼关靖北,“我去安排人手找钟意,你们忙婚礼。” 关靖北皱了皱眉,外面的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也等了很久,一下子少了一对新人……也不知会怎么说。 “我和你们一起找。”许愿这时开了口,没有抬头看两个男人,直接扯掉了裹在身上的婚纱。 里面还穿着一套丝质的贴身,除了凸显身材的饱满,并没有一点地走光。 “婚礼呢?”明书寒似笑非笑,“我婚礼取消,你们也跟来凑热闹?” “我可不像你那样薄情寡义,我家钟钟失踪了身为闺蜜自然首当其冲地去找。” 明书寒似乎从鼻腔中喷出一个不屑的音节,但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毕竟找人要紧。 他眉头冷峻,见关靖北杵在那里,正要开口,听到对方的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们觉得,找得到?” 一句话一下子让两个人愣住饿了。 许愿之前凶的时候还说过,钟意要是恨明书寒,自然躲得他一辈子找不到。 明书寒先是顿了顿,幽深的瞳眸一下子暗了下去,他不顾身上略显凌乱的整洁西装,掏出手机边打电话,大步走出了门。 “绝望面前,一丝的希望都有无限放大的可能。” 许愿总结了一句。 结果就是,他们两对新人的婚礼被告取消,至于原因尚且并未说明,大家猜测不一,议论过后便是轻微的怨言。 他们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仍然没有发现一点点的痕迹。 那个的车司机更是被带到跟前审问。 “我不知道啊……那位小姐就让我把她送到超市门口就下了车。” 司机开始不明白情况,也没有畏惧,甚至还好心好意地拍着明书寒的肩膀,“兄弟,讲真,我今年光是载逃婚新娘就不下于五次,你也不算太倒霉。” 然后又瞅了瞅明书寒一身的装扮,还有模有样地替他理了理衣角,对那张面瘫脸似乎还不是很满意。 于是司机大哥又苦口婆心地劝:“男人嘛,整天摆着冷脸给谁看呢,怪不得新娘要逃跑,我看到那位小姐在后座一直哭啊哭。” 然后他很不走运地挨了明书寒一脚,被踢倒在地后胸口上还覆了个鞋印。 明书寒的脸更沉了,音调一度地冷了下去,“她一直哭?” 司机大哥懵逼了,眼瞧着被对方制服也无能为力反抗,而且这周围的手下看着都凶残得很。 以为自己遇到黑礻土会的人,司机大哥忙皱紧脸,苦巴巴地讨好,“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给她递了纸巾呢。” 第65章 “哭了多久。” “上车后就一直哭,哭到下车。”司机大哥啰啰嗦嗦,“她没钱付车钱,甩了一条项链给我。” 明书寒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项链,正是结婚项链,做工精致,并非亮闪闪的但普通人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从的车司机这里是查不出线索的,他们都知道,毕竟钟意要是想躲的话不会把项链留给他。 据所说的超市门口,准确的说是一家小超市,派来的人去调查了,那里没有摄像头,而且人烟稀少,几乎每家店都有后门。 也就是说,钟意可能钻进了某家店的后门然后溜掉。 找她就像是大海里闹捞针。 明书寒让人赶走了司机大哥,一下子失去线索的他像是失了心爱东西的孩子,蹲在地上,衬衫的灰色袖口露出浅浅的边,藏着的腕表也沉重起来。 “她会去哪儿。” 他抬眸,深邃的目光在许愿身上绕了一圈,不似以前那样漠然,咄咄逼人,更多的是从心底油生的无奈。 许愿毕竟还是个女人,虽然不待见他,虽然讨厌他做的事,但看到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还是没由地疼了下,“我不知道。” 明书寒嘴角抿了一下,把视线又落在外头,没说话,但目光沉得几近黢黑,下颌线条紧绷得像要断开。 他拨开袖口,视线落在腕上的手表,“天黑了……她会去哪儿。” “我不知道……”许愿第二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又过了一会,忙里忙外的关靖北过来,步子也略显沉重。 “她会去……” 明书寒第三次再问的时候,已然被许愿没好气,冷冷地打断:“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耳朵聋了吗,你自己逼走了她还问我她去哪儿。” 明书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反驳没有说话,低垂着头,额头不知怎么覆上了汗珠,顺着耳际流下。 一贯气势寒气逼人的他这样子,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关靖北过去,把许愿拉到自己的怀里,他觉得让她再站一会,这个疯男人可能会跪下来。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踪迹。”尽管不想提及,但还是要说明,关靖北哑声继续道,“每一辆出边境的车都有查过,都没有她的身影。” 也就是说她还在云城。 云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市区繁茂,但也不乏有郊区和边缘的县镇。 钟意要是躲藏得好,一辈子都有可能不被找到。 “过些天钟家举办葬礼,她……也不会出席吗?”明书寒哑声道。 “按理说她的性子应该出席,但是钟老爹既然以死相逼要拆散你们,钟意宁愿在别人面前顶着不孝的头衔,也不会冒险被你找到。” “她会来的。”明书寒音线低了下去,几乎要听不清。 蹲久了,他站起来略显吃力,也许浑身力气早就被抽干了,他这一天几乎是没有停歇地去找人。 许愿望着他的背影,低喃道:“他在自我麻痹。” “自我麻痹也是一种乐观的心态。” 关靖北低低地叹了口气,搂着她腰身的手更紧了些。 一直忙到晚上还没有任何的线索,许愿也累得连饭都懒得吃。 而且医生规定晚饭要喝清淡的粥,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是体会了旧时代劳动人民的艰辛,就差啃窝窝头了。 关靖北一手端着碗,一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下,然后拿起勺子喂到她嘴边。 “大叔……我真的很困诶,表示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累,关靖北也不是不休止的机器,眉目前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仍耐心哄着她,“再喝一点,乖。” 许愿撇了撇嘴,感觉这男人把自己当女儿养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想麻烦他,自己端碗,连勺子也没用就喝了几大口。 “明书寒今晚没事吧?”喝完,她突然问道。 关靖北嗯了一声,补充说:“如果想第二天还可以精神饱满地去找人,就不会搞垮自己的身体。” “他不是你,没那么理智。”许愿皱眉,“他理智的话不会差点掐死我。” 提到这个,男人的眉目果断地一沉,薄唇抿着,“他用药用多了,脑子不清醒,你多掂量。” 许愿眯着眼睛,“哦,多掂量,你是不知道钟意为他受了多少的苦,从小就巴巴地追着,倒头来人家还把她爹害死了。” “他做人不容易你都知道的,如果钟老爹不杀害他双亲,明家第一继承人就是他了,也不会受伯伯们的冷嘲欺负。” “你到现在还为他说话,真是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兄弟呢,要不你两凑一对算了。” 她卸了妆的小脸清丽脱俗,除了带了些倦意还有浓浓的讽刺,唇角上扬着望向男人。 关靖北一贯温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淡笑,“他喜欢钟意,我喜欢……”你。 “哦,敢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要不喜欢钟意的话你两还真能成呢。” 许愿正儿八经地笑,一副期待直男被掰弯的神态。 他一言不发,把她手中的碗放到旁边,动作不急不缓地,腾出的另一只手把她压倒,胳膊肘撑在床上,按住亲吻。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帮他说话你就怀疑我是GAY,看来是我的错之前没把你弄舒服。” “……” 关靖北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往下沿吻,唇瓣停在柔软的地方似乎加大了力道,许愿困得要死窘得要命,“我错了……今天太累才说这样的话。” “哪儿错了。” “哪儿都错了。” “嗯,那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哪儿都错了。” “……”老流氓。 这一边洞房花烛夜,另一处,耸立的高楼里,透着昏昏暗暗的光,笔记本幽蓝的光线直打在男人的轮廓上。 荧幕上的亮度已经被调到最暗了,明书寒一向不喜欢太亮太张扬的东西。 他所看的笔记本不亮,,目光聚集的焦距完完全全落在了荧幕上极为张扬的照片。 漂亮的脸蛋,笑得张扬毫无内敛,不知害羞地落落大方地笑,露出整洁白净的牙齿。 从穿着学生裙到摩登都市女郎风,每张照片都被男人逐一浏览了一遍,大小细节都被映入眸中。 外面夜愈发地深了下去,又渐渐亮了起来。 他如饥似渴地看照片看了一夜又到天明。 … 钟老爹生前风风观光,提起名字都让人抖上一抖,大部分人都畏惧他,葬礼那天来的人却不少。 排场很大。 许愿不知道明书寒是不是故意的,其实排场不重要,如果钟意想来,排场再小她也会过来。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关靖北的时候,他淡淡地回答,“无关其他,钟老爹生前的老兄老弟就很多,仗义的都会来参加。”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的想法也对,钟意是否过来无关排场。” “你以前想借我爸葬礼逼我出来的时候,不也这样想过?” 关靖北瞅着她较真的小脸,低笑了声,“嗯,作为过来人的我是这样想的,不过你不照样没来。” “那就是咯。”许愿耸了耸肩,“我敢打赌,钟意不会过来。” 半年许父“假死”的葬礼时,钟意就笃定了许愿知道也不会过来,而现在,许愿也能笃定钟意也一样如此。 就算来,也不会被发现。 葬礼这天,先前参加钟意婚礼的宾客也纷纷参加了葬礼。 大家也就不约而同地认为他们那天的婚礼之所以会取消,就是因为和钟老爹的葬礼相冲了。 钟家自有人主持葬礼,明书寒出现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个个眼中冒着杀意,但也按捺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他怎么还敢来。” 甚至响起了骨节摩擦的声响。 明书寒像是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他看起来更为的冷峻和淡漠。 许愿没参加过葬礼,但跟着他们一起就行,把葬礼步骤一个个地走完了。 明书寒就站在旁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每个神经都紧绷着要裂开似的。 但一直到葬礼结束,钟意都没有来,又或者说是他派的盯着的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迹。 “钟意受她爹影响,做事只做有把握的事,除了爱你她没有把握让你也爱她,其他的哪一件她做得不出色。” 许愿压低了声音,眼睛不去看明书寒,但话是对着他说的,“包括今天的葬礼,她要是想来就绝对不会让你的手下抓到,所以不管来不来你都见不到她。” 明书寒的拳头蜷紧,偏过头,视线落在许愿的脸上,沉声道:“你能找到她,对不对。” “你觉得我能不能?”她淡笑。 那笑有些意味不明。 “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仍然淡笑。 知不知道都不会暴露钟意的行踪,就算是来杀明书寒的,作为闺蜜的她也会递上一把刀,不问缘由。 “告诉我……任何条件都答应你,告诉我她来了吗,在哪。” 明书寒的嗓音冷沉,但若细听却能听出低声下气的意味。 许愿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跪下来求她的男人,然后突然想到五年前关靖北也有可能就是这样对钟意服软卑微,只为知道她的下落。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也有这样的时刻。 她深呼吸了口气,看了看关靖北,又看了看明书寒,最终拿手指了个方向,“她在钟家的人群里,高个,男装,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了。” 第66章 话刚说完,方才眼眸一度要黯淡下去的男人很快振作,转过身,大步地向她所说的方向走去。 许愿在后面添了句:“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 虽然男人没有应但显然听到了。 关靖北瞥了眼那边钟家的方向,淡淡道:“钟意真的来了?” “应该吧,我觉得是她,但明书寒走过去能看一眼就不错的了。” 许愿知道钟意的化妆术挺牛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男人根本不成问题,更何况她也不会舍不得剪掉自己的长发。 他们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看到明书寒正和一个男人纠缠着。 许愿小跑过去,心里暗叹明书寒这样的人也会和人吵起来,走近才发现他们不是吵,只是交流得过火而已。 “刚才是你掩护她离开的。”明书寒说话从来都是陈述的语调。 “掩护谁?”男人的嗓音温温和和,像春风吹拂般,柔软舒服却又带着磁性。 “没想到温先生是个做事不敢承认的事。” “呵。”温华淡笑了下,“助人为乐自然不能太过张扬,隐瞒住最好了。” “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许愿听到明书寒淡漠的嗓音几乎要暴躁起来,强行压抑显得格外的沙哑。 温华仍然和煦如风,穿了一件英伦风的西装外套,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室内的灯灯影憧憧,照得他五官清俊分明。 他侧身站着,身长玉立,衬得高挑又伟岸,不急不躁地道:“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会做事不管。” 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似的,温华始终处于冷静的状态。 他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两人,唇角勾着薄薄的笑,带着浅浅不算明显的酒窝也不显得娘气,“好久不见。” 四个字算是打了招呼。 许愿觉得他们不是好久不见,上次就是他帮解的围。 她对温华有种异样的感觉,毕竟是年少崇拜过的男人,还是和好闺蜜钟意一齐崇拜的。 “温先生,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把她弄哪儿了!”明书寒再度地冷冷开腔。 “你和我对话的时间说不定就能找到她了。” “你!” 明书寒拳头几乎要挥过去,但他还是抑制住了,他眼睁睁看着方才温华掩饰钟意离开。 念念不忘的小脸,化了妆,他也只是见了一眼而已。 “小愿都长成大姑娘了。”温华的话题一转,和颜看向这边,“都结婚了,昨天的婚礼我还没有参加呢。” “温……温先……”许愿忽然不知道喊什么。 “二姐夫。”关靖北忽然地开口。 三个字飘飘忽忽地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温华却一点不惊讶,也不诧异另外两个的神情,淡笑了下,“离婚了也喊二姐夫吗。” “叫温先生不显得太客气了。”关靖北回以同样淡淡的笑,抬手握住许愿的手,偏头看着她,“愿愿,你说呢?” 许愿一下子失措,嗯了两声,才讷讷地道:“我不知道。” 温华丝毫没有介意,长腿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站在她的跟前,眼前的女人也不过才到他的肩膀,却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意味,温和得很。 他微微低头,音线完美,“我新出了一个剧本,缺个漂亮的女主角,你有兴趣吗?” “她没兴趣也没空,二姐夫。”关靖北不谦不卑地回。 “为什么。” “从小到大她的兴趣很多,跳舞跆拳道蹦极飙车等等,每样都学但都学得不精。” 许愿:“……” 她黑沉着脸,什么意思嘛,说她学什么都半途而废吗。虽然是实话,但也不能如此张扬地说出来吧。 “这个我倒是知道,她小时候还想跟我学毛笔来着,但在她爸脸上画了只乌龟被罚站十分钟后就再也不学了。”温华说。 许愿:“……” 脸更黑了,这两人是来比赛谁知道她的糗事多的吗。 只有明书寒相对于比较厚道,又或者说知道得不太多,所以没说话。 嗯……为他加分。 虽然人家明总只是沉迷于钟意的事懒得揭短而已。 关靖北却不依不饶了,“二姐夫知道的还挺多……那她以前写了十封情书的事你懂吗?” “嗯?”温华淡笑了下,“我给她纠正过错别字,但后来错别字太多她就送我了。” 众人,“……” 许愿很是尴尬地接受着自家男人审视的目光,拉了拉他的袖子,想赶快离开不然事情暴露多了就不好了。 温华看她双手做辑求饶的样子,终究是体贴地没有多说。 关靖北仍然云淡风轻地笑,只是抓着许愿腕的手明显加大了力道。 送情书给别人……呵呵。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向明书寒报告,说还是没有找到钟小姐。 明书寒让他们继续找,话音落下,温华忽然淡淡来了句:“她已经走了。” “你怎么懂。” “猜的。” “……” 明书寒才不信是猜的,他看着眼前男人似笑非笑的俊脸,莫名地烦躁起来,然后通知手下去拦云城的所有交通工具。 他瞥了眼他们,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许愿忽然没头没脑地道:“我想演戏了。” 话说完后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僵了僵,继而听到关靖北不咸不淡的嗓音:“爱情动作片?” “……” 许愿简直要炸毛,这里还有其他人了,还是个论身份论颜值都不低的男人。 “想演的话可以签集团名下,跑龙套女主角女二号都可以。” “嗯……集团名下的明星都争不过来这些呢……” “没事,我可以潜规则你。” 许愿知道这个男人有意避开,她撇了撇嘴,把目光投在了温华身上,“温先生不是缺个女主角……” 她知道温华是影视圈最有名的金牌编剧,尽管为人低调且之前结过婚,但很多一线单身明星都不及他的名气大。 “缺一个像小狐狸一样可爱漂亮的女主角。”温华浅浅地勾起唇角,“嗯……是只小狐妖,古装剧。” 许愿一听说是古装,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谁不喜欢穿着仙飘飘的裙子当女主角。 关靖北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腕,淡淡地道:“不好意思,她真的没空当演员。” “谁说没空?”许愿立刻反驳。 男人看也不看她,力道稍微加紧了些,说了声先走一步就不露痕迹地拽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许愿先是不留神地跟着被拖了几步,然后才反应过来,使劲挣脱,“你干嘛……” 关靖北也不解释,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步速不减地向前走去。 送上了车,车门啪地关上,许愿皱紧秀眉,偏头看向挂档起步的男人,“你干吗。” “回家干。” “……” 许愿又恼又羞,拳头说着就上来了,“老男人都这么流氓吗……” 唇音还没落,她的两只小拳头就被男人单手握住,对上幽深的目光,他身子微倾挨到她身上,淡淡地道:“你真的想演戏?” 许愿一愣。 “如果想演的话可以签约我集团名下的影视公司,什么剧本和角色任你挑。”顿了顿,关靖北才说了话的重点,“就是不要当他的女主角。” “为什么?” “没有原因。”他的嗓音有些不自然。 许愿笑了,“你最近是不是收购醋厂了,浑身的酸意那么大?” 关靖北没说话,算是不情不愿地默认。 “我就看好温华刚才说的剧本了,漂亮的小狐妖,多适合我。” “你想让听赞美的话我天天说给你听。” 许愿哦了一声,想着好事多磨,演戏这事以后再说,虽然她现在兴趣挺大的,但是那也纯属无聊,谁知道哪天不愿演了又要被自家男人嘲笑。 忙了一整天,关靖北的事务全部都推到了晚上。 纵然许愿自认为自己不是花瓶但公司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懂而且也懒得琢磨,所以只能做好妻子分内的事,比如端杯咖啡过去,再送上一吻。 第二杯送过去的时候,听到男人正在讲电话。 “……你为了那个女人非要把自己搞疯吗。” 关靖北低沉暗哑的嗓音再度地响起,“明宏的动荡局势还没稳定下来你就想招惹更多的人?” “所以要你帮忙。” “等你确定她在陆地还是天上再说,对了,还有海。” “我都不确定她是否离开云城。” “……那你还说什么,分分钟想过去干你。” 关靖北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着钢笔,不经意地抬头看到许愿正走过来,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书寒还要找钟意?”她放下咖啡,漫不经心地道,“就他刚升起来的人脉,估计出动警方都难。” “嗯,更何况钟老爹走了,钟家并不是没有其他人。”关靖北放下钢笔,冷笑,“他现在把自己命保住就算不错了。” 许愿慢悠悠地给咖啡里加牛奶,“这段时间你也小心点,等到明天,明书寒保管来找你。” “明天出差。”关靖北眯眸,淡淡一笑,“真的是出差,不是为躲他。” 她微微一愣,“去哪儿,几天?” “去不了多久,很快就回来。”他直接避开了回答。 许愿便也没有多问,把咖啡浓度调好后又替他揉了揉肩膀。 天色不早了,她有些困,便道了晚安,正准备出门又回来,大眼眨了眨,“大叔,你就没有发现我很贤惠吗?” 第67章 “哪里贤惠。”关靖北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煮咖啡了,所以贤惠?” “算了,不和你说了。” 许愿噘着小嘴,自己的变化好像挺大,变得包容谅解了,不像个小孩子了。 哎,他都没夸几句。 关靖北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好,你恨贤惠,然后呢,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想演戏。” “……”果然是有预谋的,他摁了摁眉心,“要不抛硬币决定吧,你猜对的话就答应。” 她微微感到诧异,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喜欢用硬币决定事情了。 不过管他呢,抛硬币就抛吧,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关靖北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纪念版硬币,轻轻扔在桌上后用手盖住,不急不缓地问:“这个硬币是几几年的?” 许愿:“……” 大脑短暂的空白,反应过来后她几乎要炸毛,冲过来,“不带你这样耍赖的!” “怎么耍赖了,都说抛硬币决定了。” “你……反正,你就是耍赖,我还以为你让我猜正反。” 关靖北看着她气急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唇角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可没说猜正反。” “怪不得人家说商人奸诈,你和别人签合同的时候肯定也喜欢这么玩。” “合同诈骗是犯法的。” “刚才你是犯规的。” 许愿气势汹汹地,把那枚硬币从他手里拿了出来,“这个年份怎么猜啊,这么难,猜中的几率那么小。” “你还没猜就掰开看,瞧瞧,到底是谁耍赖。”关靖北温言道。 “你……反正我不管。” 许愿的撒泼劲上来了,方才装出来的贤惠很快地消失不见,她干脆把硬币攥在手中,一副她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这个老男人真是太奸诈狡猾了。 关靖北看了眼时间,眉目一蹙,“很晚了,你刚去睡觉了,不然明早起来皮肤不好。” 闻言,许愿尖叫了声,手中的硬币也不管了,急冲冲地跑出了门,连晚安也没道就离开。 关靖北好笑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一大早,许愿醒来吃饭的时候,佣人说关靖北很早就出门了。 因为她知道他是要去出差所以也没感到奇怪,只是心中有小小的失落感,毕竟他昨晚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饭吃完后她琢磨着要联系温华,当女主角,然后对关靖北先斩后奏。 不过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明书寒气势沉重地冲进来,开头就问:“关靖北呢。” 许愿耸了耸肩,“你打电话问他呗,他昨晚说要出差。” “电话不通。”明书寒瞥了眼许愿换好的出门衣服,冷笑,“怎么,你也要走,你们夫妻两都打算躲着我?” “你想多了吧,我用得着躲你吗。”许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姐姐这是去面试女主角,等我哪天成了影后可以免费送你签名。” “倒贴我都不要。” “昨天和我说话的时候还跟面见祖宗似的,今天态度一下子就转了弯。” 许愿淡笑,漂亮小脸上的笑张扬又明媚,“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啊,变得真快。” 前些天还对钟意爱理不理,一下子就成了非她不能活的男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靖北似乎不让你去当温华的女主。”明书寒一张千年不变的面瘫脸冷漠着,觑了眼她。 许愿不自然地轻咳了声,“那个,大家都朋友,告状这种事最没意义了,你说对吧?” “告诉我和钟意有关的线索,可以替你隐瞒。” “唔……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许愿苦着小脸。 明书寒眯眸,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一番后确认没有说谎,才不急不缓地道:“那算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告状。” 顿了顿,又道:“因为我打不通关靖北的电话。” “……” 许愿几乎想掐死这个臭男人,耍她耍得可以啊。 “让开,我要走了,你一个人要是想呆就呆在这里吧。”她没好气地道,走上前错开身子要走。 明书寒忽然拽住了她的腕,用一种很低很暗哑的嗓音,慢慢地道:“其实你知道,钟意就在云城,压根就不会走,对不对?” 方才还一身坦然一脸轻松的许愿忽然愣住。 停顿了会,她回过头,另一只手一点点地拨开男人的手,脸上的笑意很深,深的是嘲弄,“那又怎样,她走或者没走,你都见不到她。” 就像昨天.葬礼的时候,如果不是许愿指点,钟意来或者没来,他都见不到。 “如果我要找她的话还需要花一段时间呢,但你的话可能弄个一年半载的能发现脚印就不错。” 许愿十分自负地笑,“你不用再巴着我问她的下落,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她挺聪明的,怎么会让我知道然后受你逼问呢。” 说完,她没有再等男人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不担心她会出事吗?”明书寒忽然转过头来,大声地问。 许愿摆了摆手,头也没回道:“比起和你这样的人谈爱情,宁愿她出事。” 这句欠抽的话说完后男人没有冲上来。明书寒也不是不理智,不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而是不会趁关靖北不在对他的女人下手。 许愿自己开的车,出门的时候还有两个保镖要跟着,她皮笑肉不笑,“你确定你们能不把我跟丢?” 两个要跟上来的保镖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之前就有跟过她出去,不过被甩掉了,回来还挨了管家一顿骂,警告说下次再跟丢就扣工资。 所以许愿这么一说,他们都不动了。 许愿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走掉的,你们放心好了,有事通知你们。” 保镖于是乖乖地没跟上去,不过过了会李管家带了个人过来,让他当司机。 起初大家纷纷疑问,但坐上车后,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前方夫人极为低调的白色保镖,就都明白了这个司机车技之高。 许愿没注意自己还是被人跟踪了。 她直接去了温华的工作室,但是被外面看守的人拦住。 她推了推墨镜,一甩头发,很霸气地道:“我是来找温先生的。” 看守的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所有人来这里都是找温先生的。” “我真的是来找温先生的。” “他们也真的来找温先生。” “……” 许愿低声地骂了句,转而又换了张笑脸,“你进去问他一声,就说我来找他,答应他做他的新剧女主了。” 看守的人终于低头睨了一眼,有些不屑,“想试镜的话到那边去,这里不接受。” 说罢他用手指了个写字楼的方向。 许愿皱了皱眉,“你连问都不问就赶我走……” “抱歉,温先生很忙,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是不可以进去的。” “那你把他手机号码给我。”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给你。” 许愿几乎要抓狂。 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要是可以她就朝关靖北要温华的手机号码了。 不过想想她要电话的那个画面……她家大叔保管一脸阴沉,直接将她推到在床,问她要电话干吗。 许愿要是再说要电话是为了当女主角……呵呵,会不会又是一番激战了……想想都羞得满脸通红。 “算了,我还是靠自己吧……” 许愿嘀咕着,转身离开,一边感慨离开五年,自己什么人脉势力都没有了,连个电话号码都要不到。 去了保安所指的写字楼,她看到温华的工作室的确正在招女主角,无需演员经验,只要求漂亮伶俐的。 她按照所了解的地址过去,发现来试镜的自认为不错的美女还真不少。 几乎是人山人海。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温华剧本里的一个小角色都能火起来。 “哎,听说啊,温先生要求试镜相对于其他地方的要公平些,不管身份尊贵也不管人气,只要求给人的感觉和气质。” “怪不得我方才还看到不少女明星都过来了呢,哼,虽然带着保镖但不照样在这里等着。” “就是呢,那些女星不见得能选上,人家温先生注重的可是第一感觉,像她们那些上了年纪被潜规则无数次的,保准瞧不上。” 身边都是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也不在公众场合说话会不会得罪人。 许愿也看到了那些来试镜的女明星,虽然一样是站着,但她们周围有人端茶送水撑伞的,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巴结。 其实这样的试镜确实很公平,因为即便是女明星,也要参加第一重的海选,和平凡女孩一样。 许愿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们谈天,戴墨镜化了不一样妆容的她是不会被轻易认出的。 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了远处一小团人上,中央站着穿高跟鞋显得个子高挑的女人。 “唐宁也来了!”周围也注意到了那边,小声地议论。 “她不是盛安集团下的呢,怎么也来这里。” “谁知道啊,人家想火呗,再说了,就算她要违约三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哼,人家三少不是结婚了嘛,都不要她了。” “不是说那天的婚礼无缘无故取消了呢?” “真假的?” 她们转话题的速度飞快,几乎一口一个。 许愿双手环胸,默默地看着她们,然后听到那个话题从婚礼取消一直延伸到她的身上。 大抵就是人家三少可能还是觉得唐宁更好,所以婚礼也取消。 听到这里,许愿终于忍不住,扑哧地笑出来。 第68章 那两个议论的女孩闻声,顺着方向看了过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许愿抿了抿唇,“你们继续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然后轻飘飘地走掉,她才无所谓这些人的说法呢,她只在意男人会怎样地处理,比如上次诋毁唐宁也保全她的做法就挺满意的。 所谓海选,就是所有的女生都排队站好,由工作室的负责人进行第一轮的挑选。 第一轮比较草率,只是确认五官的完好和工整,减掉的选手大约三分之二。 第二轮是一个看起来像娘炮的男人挑选的,过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卸妆,不卸的就走人。 闻言,那些选手面色一下子变了,离门进的都开始溜。 光是溜的就走了一半,余下的开始按要求卸妆。 那些女明星不屑地冷哼了声,“这些卸妆油我用着不习惯,助理呢,帮我去买新的。” 工作室提高的卸妆油都是上好的,但她们非要挑点刺来显示自己和这里海选的普通女孩的不同。 许愿不是很情愿地卸妆,她的化妆技术也挺好的,不过通常只是简单的换脸,让人不会一下子看出她的原本面目。 卸妆完毕,许愿原本就清丽的小脸和五官凸显出来,在那些女孩中一下子脱颖而出。 娘炮男人又在卸完妆的她们中筛选,最后只留下了和之前比不到十分之一的人。 那些被淘汰的女孩没有泄气,反而有些庆幸,因为不止她们,还有几个二线的卸妆女星也被淘汰了。 女星一个个的眼神恨不得把娘炮男人杀死,走出去的时候都拿东西挡着脸,比穿裙子走光还要丢人。 许愿不知道唐宁是不是被淘汰还是怎么,反正这一轮结束后就没看到她。 “啧啧,那些女人化妆和卸妆的样子简直就是两张脸啊,亏得小爷的眼光毒,把她们都淘汰了。” 娘炮男人在前面自夸自得,还煞有介事地点头评足,目光一个个地审视。 许愿故意站在最边上的位置,头微微颔着,如果不说话保管是个文静优雅的女神。 开口说话的话……那撒泼劲就成了女神经。 “那个谁,长得挺漂亮。”娘炮男人不知何时踱到了她的身边,啧啧赞叹,“不过比起我来还是要差点。” 许愿抬头,正对上对方美如星辰般的瞳眸。 这男的眼睛比她还漂亮? 许愿懵逼了,秀眉皱紧,女人天生对外貌的嫉妒油然而生,“干吗。” 两个字说出口的嗓音很大,以至于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留下的都是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卸了妆也照样是女神,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也是带着疑惑和不屑的。 “哟,还挺凶的。”娘炮男人托起下巴,眼珠子流转了一圈,“你看着挺面熟的,叫什么名字。” 许愿余光瞥了眼周围的女孩,抿唇,面不改色道:“名字还不是这个流程里的吧,能不能暂时保留,万一选不上还挺丢脸的。” 她这样说也很有道理,因为留下的很多都是富家千金,天生丽质,又有钱花在保养上,自然是清纯美。 如果报上名却没有选上,在名流圈自然是有失颜面。 娘炮男人笑了笑,那笑叫一个颠倒众生啊,若不是头发短,脸精致得跟女人似的。 他摸了摸许愿的头,“好吧,小爷同意了,但是你可以偷偷告诉我啊。” “我能入选的话,你不就知道咯?”许愿挑了挑眉。 娘炮男人只笑不说,这丫头真是怪精的。 因为主要是看脸和气质,最后确认的还需要温华亲自来。 等他来的时候,在场的女孩都羞红得微微颔首,当然,许愿除外,她都没看到门口有人来,只顾着和娘炮男人说话。 “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爷的,和宵夜一个音,弄得我肚子都饿了。” “这才十一点,小姐,你早上没吃饭还是胃口大得出奇,知不知道女孩应该保持身材。” “保持个头,一瘦胸就小。” 许愿不甘示弱,她的身材不算高挑,胸不够大但形状漂亮完美,用关靖北的话说感觉恰到好处。 他们的声音尽数被后来的男人听了去,直到有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才晓得人来了,及时地止住了声。 许愿抿唇,还是向那个娘炮男人竖了个中指。 娘炮男人恨咬牙,不过当着温华的面没有再吵,他屁颠颠过去,“温先生,人我都给你挑好了,都在这里,看上哪个就说。” 温华眯眸淡笑,“怎么说话的,这又不是选秀。” 娘炮男人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差不多咯。” 温华早就看到了许愿了,但心中很有数地什么都没有多说,和他们一样打量这些女孩。 只是他的目光很随意,没有咄咄的意味,更甚于温和,偶尔还会露出一个笑。 打量过后他也没有评价,只是让打量过后的她们都散了,等人散了才把目光停在许愿的身上。 “温先生,是不是也觉得这妞不错,我跟你说,刚才我还夸她漂亮来着,不过和我一比就差了点。” 娘炮男人兴致勃勃地介绍。 温华淡笑,“那是自然,很多年前她的头上就冠上云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云城第一美人……啊?”娘炮男人皱眉,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不就是……许愿?” 许愿抿唇浅笑,“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们还记得这个名字。” “名字很火,但人长得什么样子就不晓得了。” “我以前挺闹腾的,坏名声的程度应该大于好的。” 十七八岁的许愿爱玩,再加上一个风风火火的钟意,云城除了都知道她们顶好顶好的闺蜜,也知道她们是两个漂亮的疯丫头。 但见过真正面貌的人委实不太多,一来她们不是公众人物,二来…… 关靖北那种差点开醋厂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小女朋友曝光在别人的视线里。他们两个在一起后,许愿就收敛很多,也不到处出风头。 不过偶尔会有人回无意间看到她们然后拍照,发个帖子炫耀后但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删除。 这些温华都知道,他挑了挑眉梢,嗓音低醇:“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许愿偏过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回道:“想打你电话来着但不知道号码,待会你写给我吧,你昨天说的事我现在有兴趣。” “有兴趣当演员吗。”温华俊美的五官和煦,只不过略微为难地笑了下,“女主已经内定下来了。” “不会吧,昨天你还跟我商量来着,怎么就定下了。”许愿瞬间觉得自己一上午都白忙活了。 “抱歉啊,昨天你的……老公不想让你来剧组,所以我就定了别人。” 许愿十分沮丧地叹了口气,她一大早跑来结果却告诉这个消息,还十分憋屈地参加完海选。 娘炮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全当安慰,“当不了女主还可以当我女二的啊。” “谁当你女儿啊。”许愿没好气地凶过去。 “……”娘炮男人懵了,明白过来旋即大笑,“我是说当我剧组的女二,女二号你懂吗。” 温华在旁边解释,“江江是导演。” 许愿尴尬一笑,哦了声,“不好意思啊,我听错了……” “谁想要你当女儿啊,我还这么年轻。”名为江江的娘炮男人哼了声。 “你这么年轻还咬字不清,原来导演除了大嗓门还这样说话。”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争论起来,温华低眸看了眼腕上的表,不急不缓地打断他们,“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争吵的两人停了下来。 许愿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算了吧,我不是很饿,还是回家吃……” 已经丢开保镖跑出来,再和他们吃个饭,关靖北这个泡醋坛子里的老男人回来会不会虐她? “我知道一家韩国料理特正宗,带你们去。”江江完全忘了刚才还和她争论的事,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许愿嘟着嘴还在犹豫,温华看向她,润和一笑:“一起吧,正好和你说说剧本的事。” “不是说女主定下来了吗?” “你如果想演戏的话一开始当女主比较困难,正好可以拿我的剧本试试手啊。” 许愿哦了一声,她以前一向是比较风光,屈身当女配的话……果断是不情愿的。 江江推荐的主题餐厅果然不错,许愿吃得正欢,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说过不饿的话。 饭桌上,江江啧啧感叹这女人吃东西的速度真快,一边把自己那份推给她,“许愿吧……那就是咱投资商的夫人了。” 许愿一愣,“什么投资商。” “我们剧组最大的投资商是关总,你不是关总的老婆嘛。” 许愿哦了一声,继续埋下头吃东西,过了会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顾不得擦嘴上的痕迹。 “既然关靖北投资的,那定女主角也有他决定的份儿吧。” “这个,通常来说影视圈是这样,但温先生一向不接受这些。”江江笑了笑,看向温华,“你说是吧。” 温华不说话算是默认。 “那我跟他说说,我要当女主角。”许愿的气色又回来了。 温华俊脸仍然温和,语气过于寡淡了些,“女主角就是他指定的。” “女主角是谁?” “唐宁。” 第69章 两个字入耳,许愿眉头一下子就蹙紧了,想起之前在海选的时候有看到过她,但后来又不见了。 原来她来只是凑个热闹,名额早已决定好。 还是关靖北决定的。 许愿一下子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菜,心不知飘向了何处。 江江虽然挺能说,但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明白事情的利害,倒很体贴地没多问。 “我回去问问他,凭什么把角色给唐宁不给我。”饭罢,许愿愤愤地道。 温华嗯了一声,把卡交给江江去付钱,但江江没要,拿出自己的卡径直走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说话也就方便多了。 “五年前你突然失踪,我也有找过你。”温华抿唇,淡淡地陈述,“不过都是徒劳,你就像从人间蒸发了。” “现在,钟意不也和我一样,但她不是人间蒸发,她还在云城。” “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昨天她要求我掩护她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是她。” “温……温先生……”许愿有些尴尬,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华也不纠正她喊什么,回过首淡淡笑着。 “以前是我和钟意年少……嗯,才一起崇拜喜欢过你……现在……” 温华笑意更深,“我知道,这是个秘密,不会有人懂的。” 闻言,许愿暗暗地松了口气,虽然是以前的事,但还是不要让关靖北懂她十六岁的时候喜欢过别人。 也不是喜欢,就是好感,小小地崇拜下而已。 许愿自己开车的,所以吃过饭也就自己回去了。 手机上多了个温华的电话号码,她挺纠结的,备注什么呢,10086? 算了,万一要是泄露的话,关靖北还以为有什么女干情呢。 第二天。 许愿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去质问,男人的电话就先打来了。 “昨天去试镜了?”他开门见山便是这么一句。 许愿微微一愣,嗯了一声,心里暗想他应该什么都懂,于是自己先招,“就是温华的工作室,试镜女主角。” “选上了?” “没有。”提到这个她就来气,“我正要和你说呢,凭什么你让唐宁当女主角,却要把我排除在外。” “凭你没有演技。” 男人的直言让许愿更来气了,“演技是要磨的,再说唐宁就有演技吗?你没看过就怎么就知道我没演技?” 噼里啪啦几个问题抛出来,关靖北并未恼,顿了顿,慢慢地道:“你还想和她争角色吗?” “不可以嘛?” “我早就答应要捧红她,任意一个能火的角色我都会尽力满足,所以你不用去想我是不是故意把你忽略。” 许愿淡笑,“你不是故意。” “你这样想就好。” “你是有意。” “……” 那边男人似乎无奈,停顿缄默的时段里,许愿淡淡讽刺的嗓音又传来:“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是不是又让人跟踪?” “我得确保你安全。” “那你最好都撤了他们,不然我发现一次揍他们一次。” “……” 关靖北知道她现在生气了,但他在出差也没有办法哄。 许愿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我睡觉了就挂断电话。 她凭男人打电话过来的时间判断,他不在国内。 至于是哪个国家要干什么,她也就懒得去猜了。 挂断电话,过了会收到短信息。 【温华这部剧的男主角是苏景致,你知道我不想让你和他有接触,愿愿,你体谅下好吗,回去给你补偿。】 她看了后没有回,也懒得多想什么。 男主角是苏景致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他就是不想她涉及娱乐圈的。 她没有睡觉,直接点开手机玩游戏,一局结束后接到了温华的电话。 “在干什么呢。”温华先开了腔。 “在家没事做。”许愿不知怎么,和他说话总有些小心翼翼地成分。 她才不会说她在玩游戏,这样在男人面前显得多幼稚。 “和三少谈了吗,情况怎样,他同意了?” 谈起这个,她就沮丧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低了很多,“没有呢。” “你要想当女主,要先说通三少,然后再和男主角达成一致,如果男主和女主不搭调的话,戏份也是合不来的。” 许愿哦了句。 “我这里有部分的剧本,你有空来拿看看吧。” 她又哦了一句,大抵是温华见她漫不经心,也就没多说,挂了电话。 许愿垂头丧气的,感觉到人生的挫败。 思绪很乱,她慢慢一点点地理清……温华的意思是,只要她说服关靖北并且和男主角达成一致,就行了? 关靖北那边,好事多磨就行了。 男主角……苏景致的话,对,可以去找他。 许愿这样想着,浑身的劲又来了,立刻换衣服联系他。 第一遍手机没通,她也没在意,直接开车上路,路上的时候接到回电,苏景致告诉她他在拍外景。 又用轻佻的口吻说道:“许美人这是要约我干吗啊。” 许愿想起有事和他商量,也就好脾气地道:“当然有事咯。” “什么事这么着急。”苏景致笑了笑,“别是婚后你老公待你不好,要投入哥的怀抱。” 苏景致这样一个混迹圈子的,自然知道许愿已经结了婚。 许愿也不尴尬,开玩笑地骂了句,转动方向盘往他所在的那条路开去。 到那里的时候,她找了很久也没看到人,倒是被工作人员当粉丝拦下了。 出门在外一次两次都被拦,若不是苏景致及时赶来,指不定她窝火成什么样。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杀青戏,特定来看我的?”苏景致接过助理的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许愿摆手不要,“我不知道啊,突然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下。” “去里面说。” 苏景致带她去了休息室。 到底是大牌明星,休息室也弄得舒舒服服,只在这个地方拍几天戏,也要让自己这几天好过些。 许愿挑了个软软的沙发坐下,不等他先问,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接了温华的新剧本?” 苏景致啜了口水,略微的诧异,“你怎么懂。” “别管我怎么懂的,我就问你,男主角是你,女主是唐宁,你两合得来吗?” “和她之前就有过合作,怎么合不来?” 闻言,许愿沮丧了,秀眉皱着,“我还指望你和她合不来换人呢,这个女主角是我看好的。” 苏景致嘴中的水差点喷出来,他惊讶地张了张嘴,又笑道:“你怎么也来混迹娱乐圈了,在家里当贵太太不好吗?” 当贵太太……整天在家里没事做? 许愿想想都可怕,才不要这样的生活,她虽然没意思做女强人但也不能游手好闲。 苏景致见她情绪不太对的样子,抿唇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让我以不合拍的缘由换掉女主角?” 她点头。 “如果女主是你的话……我固然是高兴的。”苏景致挑了挑眉,“但是吧,我两合作的话,你男人保管各种吃醋,我上次就栽他手中了。” “你要是洁身自好也不会被抓住把柄。” “怎么不洁身自好了,圈子里的人嗑药玩毒,我纯属看客,没想到来了人突袭,把我也逮了进去。” 许愿托起下巴,沉思了会,“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苏景致把水杯放下,站起来,坐在离她更近的位子,玩味地笑,“要是你单身的话我还能考虑考虑,但道德高尚的我不搞已婚妇女。” “得了吧,估计你和唐宁有一腿才让她做。” 许愿白了眼,直接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算我白跑一趟。” 苏景致神色一诧,顿了顿,“真的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上。” 许愿喜欢耍赖撒娇,在异国流荡多久,她撇个小嘴卖弄大眼睛就能博得人的同情达到目的。 但是苏景致这里,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心中暗暗地觉得,再怎么磨他都没用。 回去的路上,她漫不经心地开着车,没有目的地在街上瞎转。 之前唐宁为了苏景致来找她……这回苏景致又…… 真不信他两是纯洁的。 但不管怎样,想要这个女主角还真不容易。 以前的人脉基本褪了,许父虽然活着但他这样也不好找叔叔伯伯,好闺蜜钟意又消失不见。 她真的是无措了。 实在闲的,她去温华的工作室拿了剧本的开头来看。 那里自有人接应,恭恭敬敬把剧本的一部分递给了她。 许愿翻了翻,不经意地问:“温先生呢?” “温先生出门有点事,你要找他的话可以电话联系。” “哦,我就问问。” 她拿着剧本回到车内,没有直接上路,随意地看了几眼手中的剧本。 根据聊斋里的画皮故事改编的剧本,不过是个仙侠师徒剧,暂定的名字为《画仙》,讲的是一个仙君教会他的小徒弟画皮,两人游走三界的故事。 一句话介绍是这样……但把简介看完后才知道前面萌点挺多但后面虐的不要不要的。 许愿粗略的看了一遍发现故事还不错,很久没看的她也有了兴趣,可惜没有具体的情节,只是一个剧本。 看到第三遍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女主角需要两个人饰演。 女主前世是个普通相貌的妖王,为救男主毁容后躲了起来,后来仙妖大战,男主不以为是她就杀了她…… 重生后,她就为一个小女孩,由男主抚养并收之为徒,为她画了世间最美的皮囊。 许愿看到这里心跳忽然停了下,也就是说饰演女主得两个人,那唐宁是其中之一,还缺一个? 她立马就拨了温华的电话。 第70章 “温先生,你剧本里的女主是不是两个人?”拨通后,许愿飞快地道。 那边温华停顿了下,听出她有些激动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在那端缓慢而清晰的陈述:“女主只有一个人,但需要两个人饰演。” “唐宁饰演的是前世的还是重生的?” 他笑,“看来你看完大纲了。你想的没错,唐宁只是演一个,但是前世和重生的就没定下来。” “那让她演前世,我演重生的。” “你的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温华先抛出了几个难题问她,比如签哪家影视,还有关靖北那边怎么交代,另外她还是个不专业的新手,光有热情也没用,而且她的热情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许愿一一向他保证了,影视公司她现在就去找,其他的都不是事。 挂断电话,她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扬,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至于影视公司……她才不会去签盛安集团下的。 那就只有明宏了。 想到这个,她直接找上了明书寒。 找他还是比较容易的,虽然这个男人的语气不太好,对她又恢复以往爱理不理的样子。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我在忙。”明书寒直接撂下这句。 “我都说了是交易的事,你别搞得我欠你钱处于上风的姿态好吗?” “你能有什么事是我感兴趣的。” 许愿机灵一动,下了车,砰地关上车门,“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没有咯,明总你忙吧。” 她越是这样慢悠悠的说,明书寒就越觉得她有事,语气不免一顿,态度也好了很多,“既然来了就上来,顶楼,你找到。” 许愿还想作死地再磨一会,不过觉得这男人可能不领情,还是算了,爽快地应了,坐电梯直接去了顶楼。 有他的秘书来接,所以一路无人阻挡。 推开门,许愿还没说话,明书寒冷淡的眸就扫了过来,“也不知道敲门。” “你的门敲着多咯手,不喜欢。”她哼出一个音节,直接在白皮沙发上坐下,腿翘起来。 明书寒愈发嫌恶地望向她,“到底什么事,快点说。” “是这样的,我想签约你集团下的影视公司,然后再去饰演温华新剧中地女主角。” “关靖北不让你签他的,你倒跑来签我这里了。” “签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两都会罩着我。”她嬉皮笑脸,“又不会像那些刚出道的新人被潜规则。” 明书寒没好气地瞪她,“他不是不让你去温华那里,你这样是偷偷行动,还拉我下水。” “那就看你愿不愿意被我拉下水了。” “背叛兄弟的事我不干。” “哎呀,这哪是背叛兄弟,我两又没做什么。”许愿不害臊,若不是男人冷着脸她也是要去拽胳膊撒娇的。 明书寒坐下,喝了口咖啡,唇角似笑非笑。 “这个只是小忙而已,而且关靖北不也不想帮你找钟意而躲着你出去了,你现在在这里搞什么仗义。” “你只管放心,他问下来,你就说是我缠着你签约的,你本想想问问他的,但奈何电话打不通。” “明总,你要多做好事积积德。” 许愿一口气说了很多要他帮忙的理由,但明书寒就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看。 她深呼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眉眼,摊了摊手,“好吧,你这次帮我,我也帮你找钟意。” “好。” 许愿:“……”说好的仗义呢,说好不背叛兄弟的呢。 “我先声明啊,能不能找到不一定,找到之后能不能确认她一直留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许愿正儿八经地严肃着小脸,“如果我帮你找到了她,但她要是再走,我照常还会帮她逃离,你可别赖我说话不算数。” “找到她,我不会让她走。” 许愿哦了声,心底想的是,小钟钟啊,姐姐要出卖你了。 她先替明书寒分析了钟意可能会待的几个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个说法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 钟意要躲,要不就是哪个富豪朋友家,要不就是乡野农村地。 她的朋友很多,道上的人讲究仗义,如果真躲的话很难找到,但不是没可能,需要时间。 “好了,你这事急不得,你先帮我把合同弄一下。” “你这事也急不得,你先帮我找她。” “……”许愿瞪他,“关靖北随时都会回来,今天不把合同弄好,随时都有可能变卦。” 明书寒这才不是很情愿地通知自家弟弟过来,又安排了人去拟合同。 整个下午,许愿都呆在他的办公室,好在有话多的明仔陪着,也不落得无趣。 签了合同后已经是傍晚,到了饭点了,但许愿来不及留下和他们吃饭,因为还要去找温华。 她看着手中的几份签好的合同,总算放下心来,又不停的问:“那现在确定下来,我就是女主角咯?” 温华嗯了声,温和笑了笑,“这个问题你问了好多遍了。” “我就是想知道嘛。”许愿嘀咕,“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剧本的女主角我一直都确认是你。” “嗯?” “剧本是前些年些的,但一直没有合适的角色就没有拿出来拍,听说你回来了才开始筹备。” 许愿懵逼了,“那你之前为什么还找唐宁?” 还让她辛辛苦苦忙活那么大圈子,就为了争这个角色。 “如果一下子把女主定给你,也许你不到一个月就觉得腻,半途而废。而经过自己努力得到的来之不易的角色,你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温华只是这样柔和地笑着解释。 饶是许愿不太情愿但也没有理由反驳,反正自己已经拿到角色了,而且确实如他所说来之不易。 她之前过的人生太轻松了,普通女孩家想学钢琴都未必买得起琴或者有闲余的钱请家教,她却可以对这些开始抱有很大的热情,几天后热情就没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半途而废,也证明给你们看。” 她深呼吸一口气,音线清晰语调放重,补充道;“我可以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出门跑前跑后的,不知不觉就把时间磨掉了,不像平时感觉一天过得好漫长。 这天她在温华的工作室里,江江正在让她试戏。 别看江江除了有个娘炮的名字和外表,但上岗后嗓门也和其他导演放开了,而且很凶。 “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演员。”江江一拍脑门,一副无可救药的神色。 许愿没好气地回:“你也是我见过最娘的导演。” “你再说我娘,我就……”江江气得胸脯挺起,手指着她。 “就怎么了?”许愿昂首挺胸。 “就……就哭给你看。” “……” 当然许愿没有停止说他娘的坏话,江江也没有哭给她看,尽管他对这个小祖宗的演技很不满意。 旁边的助理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温先生,江导,三少来了。” 温华坐在沙发上修改自己的手稿,听到这句话,便抬头看去,打了个招呼。 关靖北眯眸,没有回,只是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毁约?”他开门见山,淡淡地道。 温华挑了挑眉梢,“是说和唐小姐的事吗,我们可没毁约,她可还是女主。” “听说女主有两个……”关靖北低眸望着,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和我玩合同陷阱,就不怕我撤资?” “撤资的话……我现在手中确实没有几个亿的流动资金,但是你会撤吗?” 温华意味深长地笑,偏过头,把目光落在了正在埋头想台词的许愿身上。 关靖北勾着染上冷冷温度的唇,“二姐夫的算盘打得真不赖啊,光靠嘴皮子什么都没做就心想事成了。” “说哪里的话,我不过想要一个合适的女主角而已。” 关靖北眼底浮现不耐烦的情绪,似乎不想和他再多罗嗦下去,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撤资。” 然后不再理睬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大步走向别处。 许愿早就注意到他来了,但还假装没看到,一本正经地试戏,直到头顶上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她有些愣住,不知道他说的演是试戏还是假装没看到他这件事。 许愿心底发虚,表面上还表现出讨好的贤妻样子,回过头,满脸的笑容,“靖叔叔啊,你不是出差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都不提前通知一声。” 关靖北冷着脸,看她自顾自地卖弄。 “提前说声我还准备准备在家候着,让你大老远跑这里来找我真不好,我现在就去和娘……江导说声,我们先回家了啊。” 她面部红心不跳把这些话说完,然后又给江江使了个眼色,不谦不卑地跟温华道了别,才攥着关靖北的手离开。 关靖北知道她在装模作样的演,但大手一碰到她软软的小手后,内心的气就消减了些。 回到车内,许愿心虚地望着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来开车吧,你刚下飞机,肯定很累。” “不用。” “来吧,不用客气,我的车技不比你差的。” 关靖北冷着脸,“坐后面去。” 许愿一愣,“为嘛?” 自然,她没等到男人的解释,但底气不足的她还是乖乖照做了,拿着包坐到司机座后面的位置,车门刚关上,前面的男人就下车了。 原谅一向自认为聪明的许愿在这时大脑短路了,以至于男人把后面车门打开的时候她还一脸天真地问:“干吗?”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光线本来就昏暗,男人更是没有温度的唇勾着,有笑声从喉间溢出,“你说呢?” 他的笑意味不明,许愿再次懵逼,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一个激灵手去拧门,但已经迟了。 第71章 腕飞快地被男人攥在手中,然后举起,整个人一下子没了重力地往后倾去,轻而易举地就被压在了车椅背上。 许愿咽了下口水,打着哈哈笑,声音细小如蚊:“大叔……” 这一声更是刺激了男人的荷尔蒙,车内不比床宽大,他反手将她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腾出的手扣着她的下巴,低头唇覆了上去。 愠意,恼火,极度的不悦,还有几天不见压抑想要她的火气,一下子迸发。 吻的同时,他的下一步动作已经很明显了,许愿半拖半扯中,低哑着说自己大姨妈来了。 男人不为所动,细细的,不急不缓地吻着该吻的地方,直到自己快要抑制不了情绪,这才止住了。 抬起的俊脸染着复杂不昧的情绪,鼻梁上点点的汗珠冒着,颈口露出条理分明的肌肉。 一身的衣服还算整齐,除了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松了,边角处泛着皱褶,其他还好。 许愿就不行了,一向喜欢换衣打扮好再出门的她看起来很狼狈,这个男人做的前戏还真不轻。 关靖北一言不发,重新回到驾驶座,挂档起步,把油门加到底。 回到城堡,许愿先行下了车,面色还带着绯红,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把钥匙交给管家。 管家去停车的功夫,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手机,又看了眼连话都没说的小女人,似笑非笑,“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怕我干嘛。” “嗯……我知道先斩后奏是我的错,但是问题好像不大吧,反正都一样。” “反正不管我同不同意,你都是要去演戏?” 她点了点头。 关靖北迈开的长腿不急不缓地走来,他们离得本就不远,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令人发慌。 许愿开始连连后退,有些害怕男人俊脸上浮着的不像笑的笑容。 直到被逼到门口的墙角,没路了,她正要往边上挪,一条手臂就横在眼前,把她整个人都圈禁了。 关靖北低头,鼻息间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小脸上,“结婚才没几天,你心就野了。” 许愿没弄懂什么意思。 “听说男主是苏景致,你就苦巴巴地贴过去?”他低沉的嗓音再度地响起。 许愿这才明白,瞠目瞪他,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觉得我……和他……” “难道不是吗?” 她越发越觉着好笑,也就忍不住笑着出声,平静下来抬起头也把男人盯着看,“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我不喜欢苏景致也不会喜欢他,你满意了吧?” 放在以前,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谁会变心。 现在……他居然怀疑。 “不喜欢你苦巴巴贴过去干吗,他和唐宁都确定好戏份了,你还去找他让他以合不来为由替换掉唐宁。” “这个……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重要吗?”他的眸色一再地冰冷下去。 许愿抓了抓头发,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不信也没办法。” 她这个态度再次地惹恼了男人,很想把她扔床上狠虐一遍但是…… 关靖北眸底一沉,听到她肚子咕地叫了声,应是饿了,才冷着脸把她的手拉着,“晚上再说,先去吃饭。” 许愿暗暗地松了口气,但是他拉手的力道也太大了吧。 她正要挣扎,他就已经放开了,留给她的只是一抹背影。 许愿低声叹了口气,跟在男人的后面走。 路上她掏出手机,想给苏景致发条信息问问是不是他告诉了关靖北,不过想来她找过他谈过的话只有两人懂,那必定是苏景致无疑了。 想来,她对他的印象就差了些,作为一个男人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手机忽然被抽走了。 许愿一愣,抬头看向一脸一沉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想给他发什么信息?”他的嗓音一度地冷了下去。 “我……信息?”她起初还没明白,忽然想起,拍了下头,慢慢地解释,“哦,我本来想发的,但又觉得是小事就算了。” 关靖北冷笑了声,“你这条轨出得真是厉害,一点都没防备是吗,都不打算躲着我再发信息。” “我又没出……你什么意思啊。” 许愿也恼了,压根不想去什么解释,她真是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了,稍微一点小事就非揪着弄大。 他以前不是这样啊,他们以前完全不用担心谁会变心,怎么结了婚就成这鬼情况。 “你想演戏,可以,但是那部剧,不可以。” 最后男人就丢出一句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直接转身离开。 “喂!凭什么啊,你这人……” 许愿看着手机呈抛物线滑落,跌碎,一边心疼地走过去捡起,虽然不缺钱但也不能这样吧,这手机好不容易用顺手又要麻烦地换。 她握着碎屏的手机,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凭什么他说不演就不演。 许愿见前方的男人已经走远,想着要上去理论,步伐就快了些。 “关靖北,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吗,我追不上……” 许愿肚子饿得很,说话有气无力的,路过游泳池,她瞥了眼过去,特意留意了下有无玻璃罩。 城堡的泳池是夏冬通用,冬天的话外围有玻璃罩加暖气,用起来很方便也能看到外面的树木草景。 之前她就因为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玻璃罩,关靖北责骂她走个路跟小孩似的,也不好好走,但还是吩咐下去,平时不用的时候,玻璃罩要手动收回。 不用担心撞到,许愿便没什么提防,小跑着过去,但是外沿不知怎么洒上了水,一个不稳踩滑了,又很不凑巧地跌入了池中。 “救……唔……”许愿跌入水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喊救命,奈何嘴里浸了不少的水。 她是会游泳的,这还得感谢五年前突然冒出的想当跳水运动员的念头,不过因为胸没发育下水很丢人就放弃了。 但因为跳海事故,产生了一种阴影,明明会,心底还暗暗地排斥。 “靖北……” 许愿好不容易冒出个头,沙沙哑哑地喊了一句,之后便又扑棱被水淹没了。 … 走在前面都已经拐了弯的关靖北耳边隐隐听到许愿的声音,他蹙了下眉,禁不住低喃:“人呢?” 周围静得很,把男人方才心中爆满的情绪稍稍地压抑了下。 他转过身,望了眼静俏四周的树木和只当风景用的白玉栏杆,脑海似乎回想起耳朵里有响起什么声音,但之前没用心听显得飘飘忽忽的。 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关靖北下意识地往回走,虽然觉得许愿不太可能在自家里出事,说不准她故意耍小情绪玩捉迷藏也不是不可能。 “许愿。” 他音色清晰地唤了遍她的名字,幽深的目光左右来回扫过他刚才走过的路。 站在拐角处,除了灌木挡着左眼的视线,右眼几乎是一览无余。 景色没什么变化,静谧美好,城堡的园丁一向很勤快,让每一处的草木都待得恰到好处。 “许愿,你在吗?”他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应。 男人的眉宇间不知不觉已然皱了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她肯定又在玩什么把戏,也许是捉弄他也许是哄他开心。 但这种找不到人的感觉委实不爽。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听到的也只是机械的女声,提醒他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他没有再拨,转了个身,正准备离开。 转身的瞬间,眼睛的视线忽然就落在了不远处的游泳池外。 方才他站的位置不足以看到偏左的游泳池,而且他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经过那里。 余光瞥见的游泳池外,条理的地砖在光下显得格外的亮。 他定了定神,再细看,才确定外围覆了一层不薄的水。 心中像是有一种预感,也可能是他多虑了——但是万一。 关靖北穿过拐角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深邃的瞳眸倒影波光粼粼的游泳池里漂漂沉沉一身衣服。 “许愿!” 他低叫了声,快步地跑过去,走近一看,确定了溺水的就是以为不小心跑丢了的许愿。 临冬的天气,他们所住的地方虽然冬暖夏凉但也不至于在冷水里泡着。 关靖北连外套也没脱,一个闪身,跃进了水中。 把她捞入怀中后,他加快了游泳的速率,飞快地抵达,他的手臂靠在游泳池边缘,头发湿漉成一片,俊朗的脸布满着水珠。 “愿愿,你醒醒!”关靖北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许愿苍白的脸上略显的浮肿,毫无唇色,浸湿了的长发紧贴在耳边,呼吸微弱。 浑身的衣服都湿了,露在外的小手脖子被冻得通红。 两人上了岸后,关靖北一如既往相当的冷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可以如此地镇定。 “快来人!” 他低吼了声,让离这里最近的看守人员去叫医生。 “夫人这是……溺水了……”来的人惊慌失措,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 关靖北怒骂了声,“动作快点,通知管家。” 他低头,拍了拍许愿渐渐发紫的小脸,神经的弦仿佛随时就要崩裂开,太阳穴两侧的筋脉一点点的清晰的凸出。 透亮的光照下中,男人的俊脸愈发显得可怖,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大手几近颤抖地覆上她的脖颈,颈动脉生命迹象微弱。 “愿愿,你不要有事……”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喉骨间溢出,缓缓慢慢地,每个字说得极其地用力。 第72章 给她做了人工呼吸的同时又俯下身,手覆在胸口感受不到有力的心跳。 关靖北的脸几乎阴沉冷寒,心底一个咯噔,却极度地冷静,给她做了心肺复苏体位等,然后再实施人工呼吸。 急救措施的每一个动作过后,他的心都如同荡了一个秋千不定,低沉如水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她。 眼睁睁看着她涨红了的小脸,咳嗽了几声,唇角紧接着喷出了水。 在水中,关靖北捞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的脉象和胸口的跳动不正常,然而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急救措施做了不知多少次,直到私人医生急急慌慌地跑过来,把人送上了车,关靖北才渐渐缓过来。 “三少……” 几声呼唤把他从方才高度集中的神经里拉到正常点,一双蘸墨般的眸像是没有焦距一样。 很快赶来的李管家已经各方面准备就位,最后发现男人身上湿漉漉的,让佣人准备好衣服给他换上。 他却一动不动,跟着医生就要走。 李管家老眉一皱起,直接将人拦下,苦口婆心,嗓音恭敬又威严:“三少,你不想夫人醒来就看到你也感冒了吧?” 顿了顿,李管家直接把关靖北身上的外套扯了下去,不急不缓地补充,“况且,你要是感冒,要是传染给她怎么办。” 关靖北张了张唇,他这样的体质不会那么容易感冒,但万一呢,犹如他之前就因为担心万一才过去查看,没想到真有万一这个不靠谱的可能。 李管家是关家的老管家,从小看着关家三个孩子长大,毕竟人老言重,关靖北没有再执拗,去换了衣服。 身上湿漉漉的,镜中的自己很少有这样的狼狈,顶多,是上次跳下海救唐宁的时候,但也不比现在。 他的脸色极差,方才的过分担心放佛在不知不觉中抽离了他半个灵魂。 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衣服,他就去医院了。 不长的路程时段,足以让男人恢复以往的沉着。 他看了眼来往的后续跟着的护士,薄唇淡淡缓缓地道:“人在我这里还活着,我不希望到你们医院就没了,听懂吗?” 护士不是没见过拼死拼活要求他们把人治好的,但哪见得过他这样不怒自威的气场,懵了的同时极度紧张地进了急诊室。 等候的时间很是焦急煎熬,关靖北薄唇紧抿着,背微倚在墙上,略低下的头发遮住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在这里等着的不止他一个,李管家知道这个男人也许在所有大的决断中相当的冷静沉着,但一到许愿这里,就跟毛头小子似的。 李管家让人处理了前后等一些事务,又通知了张妈做些饭带过来,许愿的胃口比较吊,这一点城堡上下人都知道。 怎么会在自家泳池溺水,还溺了这么久呢。 “三少,你别太过担心,夫人是个好人,一定能熬过这关的。”李管家语调缓慢地安慰。 关靖北单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地抬眸,薄唇翕动,“她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关系,我只要她活着。” “夫人经历过的磨难不少,这次定能挺过去。”李管家眯起笑眸,“我还指望你们能生个娃娃,也好给天上的老爷开心开心。” 关靖北没有再说,闭上眼睛。 他觉得救一个溺水者的手术不会太长时间,因为即便是大型的心脏手术也是四五个小时,比较偏的怪病最多十几个小时。 然而等到天渐渐暗了下去,手术室的灯也没有变。 始终不得平静的心一下子悬在胸口。 直到李管家让他先去病房休息等候,再过一会许愿就会被推到病房他也能第一眼看到。 关靖北俊脸的疲惫遮也遮不住,出差在外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直接跑到工作室去拎人,然后开车回家,又跳下水救人。 饶是身体再好体力也经不住这样耗。 关靖北最终还是应了,倒不是要去休息,而是在这个来回能看到护士和人的走廊,他只能干站。 去了一间设施齐全的病房,他习惯性地站在窗口,摸出了烟,点燃,望着在昏暗中忽闪忽闪的星点。 不知是外面的风太大还是他这次点火的时候太心不在焉,头一次,燃着的烟头灭了。 周遭还带着淡青色烟雾,橘红色小火一下子没了。 门开了,耳边传来的是李管家沉重的脚步以及低哀的嗓音:“三少……手术已经结束了,但夫人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 烟一下子灭了,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预兆。 关靖北低头,踩上那根废了的香烟,音线暗哑:“李叔,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李管家深叹了口气,“夫人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房。”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然后是一句音色音调全无的回答:“你先出去。” 关靖北一只手按着自己沉重的脑袋,一只手撑在窗沿,呼吸要被抽离了似的,喉间只缓缓的溢出两个字,愿愿。 他不敢过去看她,父母去世大哥走的时候他感觉死亡也不过近在眼前。 即便是五年前他中了一枪也没有现在这种从底子生出的恐惧。 即便他知道她就此从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宁愿恨她也不想她在外面这么久不回来是死了。 迈着极重的脚步出了门,发现李管家和张妈都守在门口。 张妈手中攥着湿了的纸巾,抽噎得没说话。 “三少,你去看看吧。”李管家说道,一边对张妈挤眉弄眼。 关靖北嗯了声,在护士的带领下去了监护室,然后看到了带着氧气罩的小女人。 护士似乎有些怕他因为之前他说的那句话。 但目前看来他还好,一般人乍看到的俊脸仍算温和。 “病人溺水时间较长且体质太差才导致目前的状况,我们医生已经竭尽所能去抢救了,她的肺、肾等生理器官循环系统本就弱,加上这次……” “出去。”关靖北淡淡哑哑地道。 护士一愣,通常家属都会死巴着她们问病人的情况,这个却不想听。 她们不敢得罪这祖宗,也懒得多费口舌纷纷出去。 关靖北走在床侧,微微俯身,大手捏着她的小手,他疼她一向是疼女儿一样,有的时候还督促她多吃蔬菜有益健康。 他不想管为什么会掉入泳池,为什么会溺水,他只要她活着。 “愿愿……”男人暗哑的喉间低低地念着这两个字。 没有任何预兆的,关靖北唇角微微扬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名贵西裤跪在地上,单膝,他的手握着她的。 领证的时候她还小小地抱怨过他没有真正求过婚。倒不是因为难为情,而是年纪越是成熟的男人越注重生活而不是这些。 现在,补上不知来不来得及。 他后悔了,干吗非要揪着子虚乌有的事情,就算有,他也不该丢下她一个人走的。 不知不觉多久过去了,男人一直单膝跪着,煽情的话一句没说,仿佛就是在等紧闭双眼的女人醒来,说一句我答应你的求婚。 心电图渐渐清晰分明起来,被男人大手握着的腕轻微地动了动。 许愿醒来的时候,看到关靖北拉着她的腕,双眸垂下,室内的灯又昏又暗,明显能看出个脸部的轮廓来。 她说了句什么,没有出声。 关靖北猛地反应过来,抬头便对上了她半睁着的瞳眸,灵魂像是复苏过来,喜悦的嗓音表露于色,“你醒了。” 接着是唤来那些医生护士,继续为她大抵检查了下,家属留在外面等候。 等候的过程又极端的漫长,好不容易见个人出来,李管家上前询问了事相,了解后神情松了下来,然后给关靖北解释。 落水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但因为病人不太好的体质,幸好及时发现,不然的话会很危险。 人能安全无碍有很多幸好。 幸好是家里的泳池,比较干净,没什么污垢杂质,不然堵住了器官那就需要动大手术了。 幸好发现后急救措施做得很及时很到位,否则即便醒来后,身体仍然会不舒服一段时间。 “夫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大脑过度的缺氧,还需要观察一会儿。” 说了很多,但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束光照进了黑暗的房间里。 关靖北神色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轻飘飘地撂下了几个字;“医生辛苦了。”便又进了病房。 李管家望着他离开略显沉重的背影,不禁地叹了口气。 张妈过来的时候,也正好听到他这样的叹息,心募地一顿,“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夫人呢?” “夫人没事。” “那你叹什么气。” “我叹气是纳闷,夫人以前是个多么活泼乱跳的女孩,怎么可能落水呢,而且还差点……” 李管家所想的正是关靖北所疑问。 只是关靖北没有对任何人说,他进了病房,坐在旁边,拉着许愿搁在被子外的手,面色沉郁,情绪难以捉摸。 接着是张妈过来探望,带了许愿喜欢吃的饭菜,因为她落水的时间正值饭点,折腾一大会儿她醒来肯定饿。 “三少,你也吃点吧,忙活一大阵子了,肯定耗费不少的体力。”张妈把饭菜一样样地呈在茶几上。 关靖北抬眸,淡淡地回:“放着吧。” “夫人不是没事吗,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张妈完全不像李管家那样小心翼翼,忧心忡忡地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愿愿的身体不是好着呢,一般小青年都不如她。” 关靖北点点头,“我知道。” “哎,也不知她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受了委屈谁都不知道,这孩子看着性子随意嘴却硬,什么都不说……” 第73章 张妈完全把许愿当做自己女儿疼,看着床上苍苍白白尚且没有恢复血色的小脸,手止不住地擦了擦眼角的痕迹。 关靖北皱眉,仍然缄默不语。 李管家再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心中暗觉不妙,忙把张妈拉了过来,又对坐着的男人道:“三少,我已经派人着手处理泳池那边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李管家的办事能力,关靖北十分的放心。 轻微的关门声过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关靖北握着那只细白的腕,低沉的叹了口气。 方才他们说的祝福庆幸的话他充耳不闻,表面还是客气而礼貌地道了谢,并且承诺给这里捐一栋宿舍楼。 忙活了很长时间,等把他们那些人驱散了,也差不多凌晨了。 李管家十分周到道:“医生说夫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有大碍,三少你快些去休息吧,明天也好陪着她。” 李管家说话的说服力把握得很好。 但关靖北没给面子,坐在许愿的床边,长腿交叠放着,从方才的极度紧张放松下来,淡淡地回:“我等她睡着。” 许愿的氧气罩摘了,但说话还是没什么力气,唇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这里有专门的护士轮流看守,放心周到,三少你这么久没休息本就疲惫得很,万一看守的时候睡着,给夫人递个水都不行。” 李管家活到一定的岁数,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该说的时候就足有能力说服。 关靖北沉默的样子显然是动摇了。他不怕自己累,只是要真的睡着,的确不太好。 他便没有执拗,选了隔壁的房间入睡,临走前,回过头看了许愿一眼,随即才离开。 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知道她没事所以心安,一觉睡得还算踏实,几个小时后便是黎明,生物钟一向准时的关靖北更是起得比平时勤。 洗漱好后见时间还早,许愿那个懒丫头肯定还在睡,他决定先去推门窥下她的睡相,再去健身,回来她也差不多醒了。 然而当他推开隔壁的房门,却发现床上空空无人。 也没多想,直接大步走向洗手间,又推门,还是没有熟悉的身影。 男人的心募地就沉了下去,重重而来的空虚感迅速侵蚀胸腔。 他直接走出了门,看到一个值班护士,冷沉着眸,“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一愣,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啊。” “值班期间连病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关靖北冷冷地丢下一句,没有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大步往电梯处走去,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正要拨号,电梯门一下子开了,四目相对,看到熟悉思念的小脸。 许愿扶着电梯的墙,眼中微微闪过诧异,“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抱住了。 男人有力的臂膀从腰间环上蝴蝶骨,紧紧地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大手抓住衣服,像是要把人镶在自己的骨血中似的。 “怎么了?”许愿头搁在男人的肩上,哑声地问。 关靖北只是抱着她,发现两只手根本不够用,抱了腰间又漏掉了其他地方。 她有些手足无措,“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这才松开了她,眼睛却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像是小孩子那样找不到玩具般的无助,音线低压,“我去了房间没找到你人,以为你走了。” “我能去哪儿。”许愿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其实没排除她是不是故意落水就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好逃跑的可能。 他握着她的手,强硬又霸道:“你去哪里了。” “我……”许愿摸了摸鼻子,“这家医院病房的卫生间是用马桶,我不喜欢坐在别人坐过的马桶上,所以就想找个蹲式的。” “……” “怎么了,你这么急的样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想法,觉得蹲式的比较干净?” “……” “瞧你脸沉得,估计是憋坏了吧,我好不容易找到厕所,要不我带你去?” “……” 关靖北的脸更沉了,见她乐于助人心很强的样子,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手托臀部之前不忘打了两下。 许愿一下子羞红了脸,“……你,干吗啊!” “你身体不好,回去休养去。” “身体不好也不代表不能走吧。”她抗议。 途径走廊,自然能看到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心照不宣——装作没看见。 关靖北不急不缓地抱着怀中的小女人走进了房间,皮鞋勾住了门,然后把她放到床上,淡淡缓缓道:“昨天你跟我说来大姨妈了。” “……怎么了?”许愿装无辜。 “昨天你落水的时候衣服就差全被我扒了,怎么没看到姨妈巾?”他认真地看她。 “……” 许愿也颇为正儿八经地同他对视,“我的大姨妈确实要来了啊,之前有跟我打电话说来云城看看我。” “……” 关靖北淡笑,不急不躁地坐下,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词夺理的境界越来也高了啊,嗯?” 许愿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昨天是不是要死了?” 她方才还没心没肺在男人怀里羞得要死的样子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骨子里散着的疏离。 男人瞳眸一滞,神色沉着冷静。 她笑了下,唇际勾着的弧度不知怎么就冷了下去,“反正我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就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但是昨晚又不知怎么活过来了。” “愿愿……” “我掉下水后有喊过你,但是你没理睬。” “我没听到……”关靖北犹豫着,词句像是经过斟酌但出了口还是显得生涩,“很抱歉,我真的没听到,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才……” “哦,这样啊,原来是没听到。”许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我原谅你了,总比上一次明知道我要死还袖手旁观的要好。”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僵硬,指尖泛着冰凉,力道不知不觉地加重,“你别这样说。” “我不这样说,事实就不是这样的吗?” 关靖北兀然地松开她,手指攥紧,听到那温凉又淡漠的嗓音继而响起:“好了,我还要去睡回笼觉,你该忙就忙吧。” 她和上次一样,冷漠和爱理不理也只不过一点点的时间,哄过后又恢复以往的俏皮。 这种变化,他早就发现了,却不知从何,如何地去刨根究底。 “还不走?”许愿清凉的嗓音再度的响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男人,“你不走的话我睡不着吗,毕竟现在我还是蛮生气你昨天丢下我一个人走。” “抱歉。”关靖北低声说了句,然后转身离开。 许愿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以及紧接着被关上的门,一下子失了神。 关靖北从病房出来,没有多想,直接去找了医生。 听到医生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文件,细细耐心地讲解,他表面没有太大的变化,心早已浮浮沉沉。 许愿是会游泳的但可能是穿的衣服有些多而且吸水增加了重力,才让她只能在水中干挣扎,当然最大的可能是留下的阴影。 关靖北闭上眼睛,回想医生说的话。 阴影。 既然阴影大到影响生命,上一次,她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原谅……难道会和五年前的事情挂钩? 五年前的事要追究起来太费力劳神,关靖北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去调查逼问。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推门进去,把早已醒来的却还装睡的许愿拎了起来,淡淡道:“吃完饭再睡。” 许愿用被子蒙着头,“不要,好困的。” 鬼知道他来这里是真的提醒她要吃饭还为了别的。 关靖北把张妈刚做好的粥放下,神色温淡,音线一如既往,低沉而温柔,“愿愿,乖。” 许愿掀开被子,眼睛瞪大望着天花板,“大叔,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个小孩吗?” 他摸了摸她的脸,“怎么忽然这么问。” “因为,我一直处于被照顾的角色,在你们心中我似乎一直闹腾,没有长大。” 她嗓音淡凉,轻轻缓缓的补充陈述:“从小到大为我收拾烂摊子的人太多,钟意,我哥我爸,你。” 他仍是深深地看着她,直接引展了这个话题,“那么,在离开的五年里没有我们,没有为你收拾烂摊子所以把身体弄成这样?” 她看着男人和她对视显得异常英俊专注的眉眼,闻言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知道什么了。” “五年前外界的人只当你是骄纵柔弱的大小姐,很少人懂得你被经过部队训练身体驯化得不错,一年到头小病都没有,表面公主内心汉子。” 关靖北低头看着她洁白的腕上还残留若有若无淡化了的伤疤,“可是,现在呢。” 别说身体差了,即便是心理素质也同样受到了迫害——不然她那样的胆量也不会因为上次的跳海事故就产生了心里阴影,致使自己处于生命危险。 关靖北不是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是如果自己提出来要给她检查或者询问的话她肯定不开心。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许愿就怕得要死,他记得很清楚。 听完男人轻描淡写的陈述,许愿也知道瞒不住,之前威胁一个医生替她瞒也只是一会。 许愿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笑了下,“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有关于五年前?” 第74章 顿了顿,她仍然轻轻袅袅地笑,“既然你能观察到这些那应该也猜到我会不会说。” “不知道。”关靖北站了起来,把粥端在手中,用勺子舀了一些递进她嘴边。 许愿看了眼他的脸,很是妥协地张了张口。 她的肺部还是很难受,吞咽只能慢慢的,关靖北也不急不缓地,没有一点期盼,像是在说一件毫无关联的事。 “上次的跳海事故过后我就有想过,你这样的性子很有可能一辈子挂念记恨于我,但也没办法,我能做的也只是哄你开心。” 男人喂粥的动作很慢,语调也不急躁,“但你好像没有以前那样难哄了,稍微做几件你高兴的事情就能缓和关系,我以为是你长大了的缘故,现在想来,不是。” 许愿停顿,一下对上男人深邃如黑洞一般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什么?” “我妥协于你是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 他沉默了一会,“可你不是,你妥协有很多原因,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妥协的最大可能是想把这些事快点过去,因为,这些事都有可能让我调查到你的过去。” 许愿静静地抬头把那张温和略带疲惫的俊颜看着。 他说得差不多了,对于他仅知道而做出的判断已经是极限了。 关靖北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拂开她耳际的发,“愿愿,我说的对吗。” “何止是说得对,做得也非常好呢。”她唇角泛起讽刺,挪开他的手,“靖北,你所说的出差难道不是在调查我吗?” 他笑,也没否认,“可惜,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我转了好几次机才回到云城,你不容易调查的。” 许愿也笑,补充说:“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就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里调查我。” 他望着她认真的眉眼,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五年里把身体弄得这么糟。” “你这就像是问破产的人为什么破产一样,肯定是被逼的啊,谁不想有健康的身体。” “发生了什么?”他语调沉了几分。 她抿唇,想用轻松的语气转陈却还是不经意地表露无奈,“这几年来我做得最专注的事就是养身体,唔,一开始真是糟得要命啊,异国他地的,受欺负也是家常便饭。” “谁……” 他吐露第一个字就被她的小手挡住了唇,许愿笑,“这个,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就像之前还有人想陷害你,你也不知道是谁。” 之前有人拐走大牙嫁祸给关靖北,只为了让许愿以为关靖北是杀父仇人,不过没有如愿,但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关靖北不是没有查过但就算翻遍了云城也没找到线索,后来因为是个小手脚而且没有伤亡就不急着查。 顿了顿,许愿很不要脸,笑眯眯地补充说:“再加上我那么貌美如花,有三两个嫉妒对象很正常吧,女人嘛,就看不惯这些。” “我回来的时候还算恢复得不错了,只可惜你的救命恩人非逮着我虐。”许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笑嘻嘻的。 她越是这样笑,越戳痛了男人的心。 他要是知道她这个大大不如从前的身子骨,无论如何那样对她。 但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唐宁…… 许愿似乎没有追究唐宁鞭打她欺压她的事…依照以前的性子,谁要是欺负她保管十倍奉还啊。 关靖北心中虽有疑惑,但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陈述:“明仔说要过来看你。” 他拿起勺子,再次地递进她的唇角。 这次没有再逼她吃不太喜欢的蔬菜,顺着她喜欢的口味就好。 吃到一半,许愿才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小脸,有些讷讷的道:“靖北,你还没吃了吧……” “你吃你的。”男人淡淡地道。 许愿舀了勺粥,放在他的唇角,“就知道你没吃,来,我喂你。” 看着男人唇张开了,很是听话地吃完了她喂的饭,她正笑着,手中的勺子忽然不见了。 关靖北含着勺子的唇含住了她的手,方才喂饭的勺子早滚到桌上了。 许愿一愣。 男人咬了下她的指尖,唇瓣又顺着虎口处吻了吻,喉间的嗓音像是经过酿久了的酒般的醇厚,“你知不知道,之前我快要担心死。” 她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关靖北微微俯身,俊脸凑到她的脖颈,嗅着真实的气息,缓缓向上,咬住了红得欲滴的唇瓣。 门忽然开了。 明仔和明书寒一来就看到这一幕,哦,对了,还有随主人过来的鹦鹉。 明仔夸张地捂着眼睛,“许美人溺水溺得不轻啊,人工呼吸从昨天做到今天。” 明书寒仍然万年不变的冰脸,径直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淡淡然地望着他们。 “进来也不知道敲门。”关靖北神色从容。 许愿就没有他那样淡定了,小脸多多少少还是红着的,这一次她觉得男人如此从容的原因是,脸皮厚。 “你这门大敞着,我是不是得关上再给你敲?”明仔最喜欢扯嘴皮子了,职业病。 “给你敲,给你敲!” 突如其来的嗓音让四个人同时一惊,鹦鹉仍然什么都无所谓的叫着,“给你敲,给你敲!” 明仔敲了下鹦鹉的头,才让它闭了嘴,玩笑过后,他还是很体贴地问了许愿的情况。 关于身体,关靖北多多少少隐瞒住,只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就说嘛,之前你虐待她留下祸根了吧,你说人家许美人咋那么大方呢都不记恨你。”明仔自顾自地说着。 关靖北不回答,觑了眼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明书寒一向不近乎人情,看病人这种事……尤其是看自己不太喜欢地许愿,他这样傲娇的性子怎么会来。 “拎你回公司开会。”明书寒短短几个字说明了来的目的,也不加语言修饰。 然后目光看向了坐躺在床上的许愿,还没开口,关靖北就冷硬打断了,“我们的公事都好说,至于私事,你没看到我女人病了吗?” “看到了。”明书寒英俊的五官面无表情,“不是还能和你接吻吗,问她点事不行吗?” “……” 关靖北瞥他,“你私底把我女人签到自己集团下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了。” “兄弟的女人我自然理应帮着。” “你以为我猜不到是她答应帮你找女人的缘故?” 明书寒抿唇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关靖北最终还是要帮着兄弟的事,看了下表,和许愿说了一声,便出门去公司了。 明书寒因为还要留下问许愿一些事,就没有跟上。 他看着正在逗弄鹦鹉的许愿,有稍稍地出神……钟意,也是这样逗弄的吧。 明仔在旁边夸道:“我这鹦鹉可聪明了,你说什么它就说什么。” “真的吗?” 许愿半信半疑,把鹦鹉放在被子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这是一。” 鹦鹉眼珠子转了转,大嘴巴忽然张开:“一!” 许愿一喜,果然满聪敏的。 她又竖起两根手指,音量提高:“这是二。” 鹦鹉扑棱翅膀,也同样大声:“二!” 许愿笑着自言自语道:“还真挺聪明的。” 继而她又竖起一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鹦鹉眨了眨眼,一脸的天真无邪,“几!” 明仔:“……” 明书寒:“……” 许愿:“……我能收回我刚才夸它的话吗?” 明书寒走了过去,把一张地图放在许愿的床上,那只鹦鹉见此,很听话地跳走了。 因为太胖不能飞,所以跳……嗯……跳得也有些吃力。 “这些标记号的是已经找过了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明书寒清冷的嗓音打破方才的娱乐。 许愿皱了皱眉,拿过地图开始观察。 “我觉得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没有任何的意义。”明书寒说道,语调没有任何的温度,“你想办法。” 许愿没好气,自己女人弄丢了还找她,关键还是这种语气。 看在她现在名挂他公司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先把这些地方找过之后再说吧。”许愿又在那张云城详细地图上标了几个地方。 她也知道找到人很难,因为即便是不动的古董,想要在这个城市都颇具难度,更何况是一个会随意走动甚至会随时离开的大活人。 明书寒看着地图上的标号,涔薄的唇紧抿,眉眼阴郁着。 … 关靖北在公司里遇到了唐宁。 平时两人遇到也只是打个招呼,而且是女方主动,这次他先喊了她的名字。 唐宁有些受宠若惊,甚至不敢确信,“靖北……你找我?” “去我办公室。”关靖北直接撂下了这句话。 去办公室有私人的电梯,在这里也不算特别私人,如果普通员工有急事的话也是可以乘的,前提是不要抱有和BOSS邂逅的想法。 电梯里,唐宁望着渐渐升高的楼层,心底莫名的兴奋。 加上之前听说这个男人和许愿的婚礼没有正常举行,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有戏。 她望着一身正装显得格外挺拔高大的男人,先入目的是手腕处和穿衣搭配风格完全不符的普通袖扣,他一向注重这些也不知今天怎么,搭配都不注重了。 可能是太忙了,也可能是想见她所以出来太匆忙? 唐宁这样想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说不定到他办公室还能发生点什么,不知不觉,她低下头,一脸小女儿的娇羞。 第75章 快到层数了,关靖北回头看了她一眼,眯眸,微微疑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没……没有。” “不舒服的话下次再找你吧。” 唐宁一听,忙摆手,“真的没,可能是电梯太闷了。”她是因为太激动太紧张了,想到旧情复燃就嗨森。 关靖北便也没有多问,输入密码指纹认证后进去私人办公室。 他指了指沙发让唐宁坐下,先去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再坐在离沙发不算很近的转椅上。 如此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唐宁不禁一怔,有些无措地端起杯子,“靖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华新剧中的女主可以有两人饰演,你若是演的话则为前世的,戏份很少。” 关靖北点燃了一根香烟,微微眯眸,语调没有任何的波动,“我不想委屈你,所以你不如自动退出这部戏。” 这件事内部基本知道了,成文也和唐宁讲过,用很委婉的语气把责任推到了温华的身上。 所以当关靖北这样说,尤其是那句,不想委屈你,唐宁本就热火的心立马就感动了。 “既然《画仙》裁了你的女主。”关靖北眼睛没有看她,薄唇淡淡陈述道,“我买了温华的旧作,打着盛安和他的名号,你在里面演女主照样能红。” 唐宁手指不禁地蜷起,心里乐开了花,声音甜美,“这样啊,那也挺好的,《画仙》的事……我不介意的,毕竟许愿还小。” 她的意思是,许愿抢了她的女主,她为人大方不计较。 关靖北似笑非笑,薄唇缓缓吐出了青烟,“不关许愿的事,温华从几年前就把角色定给了她。” 温华是个怪才,在一个确定好女主却不确定她是否还在是否来演的未知情况下,就花精力去写剧本。 再加上他对剧本女主要求颇高,好些剧本都搁放着没拍,关靖北买下的旧作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女主而半废的剧本。 “哦,是这样啊……温先生……”唐宁尴尬地笑,抿唇喝了口水,“靖北,你能为我想到这个,我真的很开心。” 她从十八岁混迹娱乐圈到二十四岁也只是个没名气的小星星,往后到二十九岁若不是成为关靖北的救命恩人,受到集团的追捧,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尽管年纪不小,但脑子想的甚为简单…… 关靖北说的话表面上是为她着想,暗地里还是让她主动退出,把演女主前世的机会也给许愿。 “你是我公司的艺人,捧你也是自然的。”男人说话的成分永远是得当周到。 唐宁很是羞羞地低下头,还是没渗透内层的意思,“我知道靖北你对我还是很好的……” 关靖北站了起来,修长如玉的身材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投出一大片阴影。 唐宁忍不住地抬头,心脏像小兔子一样乱撞,手不自觉地扯了下领口,在神不知鬼不觉情况下露出一片春光。 却只见他低头,摁灭了抽到一半的烟,毫无预兆地开口:“五年前,你救我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 余光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愣,握着杯子的手也僵住了,他放缓了语气,“我只是问一下。” “五年前……我只是恰好路过,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你就连忙报了警,然后给你止了血,想扶着你往路边走去,当时你胸口都被血浸红了……” 唐宁微垂下头,“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定然不会多管闲事的,可是你知道我对你……” “旁边还有其他人吗?”关靖北打断了她的话。 她摇头,“没有,就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跑到荒郊野林的做什么?” “我,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事……事情毕竟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清清楚楚。” 关靖北淡笑,“我就记得很清楚。” 大步向她走来的步伐沉稳,在沙发一角坐下,和唐宁之间的距离相隔不了多少。 唐宁顺势就想贴过去,但屁股刚离座,关靖北抬手握住了她的腕。 她一愣,“靖北。” 关靖北没有应,修长的手指摘下了她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淡淡哑哑地陈述:“我记得,我从救我的人身上,扯下了这枚戒指。” 当时他的意识昏昏沉沉,被人扶着往前小心翼翼迈步的同时,无意间扯下了这枚戒指。 唐宁望着在男人手上把玩的戒指,唇角不自然地扯了扯,“是啊……我救过你后还找过这戒指呢,当时新买不久,很是喜欢。” “是你的?”关靖北瞳眸深不可测地看向她。 他记得,之前许愿和她因为这个戒指产生过纠纷。 唐宁怔了的同时不忘回以一笑,“怎么突然这么问啊,不是我的,难道是我偷的吗?” 关靖北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夸了这个戒指好看,想暂借几天让人照着模样弄个差不多造型的。 唐宁不是很情愿,心里嘀咕他这样做肯定是因为许愿喜欢才去打个差不多款式的。 不过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绝,她勉勉强强答应了,而后寻思着趁现在勾搭这个男人。 关靖北却熟视无睹,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关靖北便没有和唐宁多逗留,他把她送到了门口,临走前不忘淡淡提醒:“以后衣服穿好再来。” 话音刚落,刚抵达门外的成文送文件过来,首先看到的便是唐宁袒露不少在外的性感,上至胸口下至裙底。 唐宁握紧拳头,心里又羞又恼,瞪了眼来的小秘书才离开。 成文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出了神,直到自家上司不咸不淡地提醒:“你来找我就是为看她的?” 成文一下子回过神来,讷讷地进来,关上门,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关靖北先坐了下来,把掌心中的戒指放在桌上,淡淡地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个戒指的下落,包括购买的时间和购买的人。” 他一向游走名贵的社会圈,对奢侈品自然有深刻的见解和把握,只要不是古董,凭成品的色泽和精致程度就能看出来价值。 唐宁手上的这枚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五年前她还是个无依无靠的跑龙套,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个戒指。 关靖北一开始就有怀疑,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把他送到了医院成了救命恩人,他就不会去专程花时间背后去调查人家。 “这个戒指不是唐小姐的吗,三少你调查她……” “你什么时候喜欢多问了?”关靖北不冷不淡地打断。 成文低下头,不吭声,脸上的神情很是了然,“你是不是要重新调查五年前的事情?” “许愿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调查她。” “我们可以光明正大。” “……” 关靖北淡淡扫了他一眼,“亏你想得出来。” “可是三少,你这样让我调查戒指的,也和五年前的事有关,也属于在背后调查啊。” “我想知道戒指的买家是个怎样的人,不行吗?” “谁信啊。” “滚。” 成文摸了摸鼻子,嘴上和上司犟,脸上不情不愿,但行动上还是顺从的很。 到了下午,戒指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这是私人定制的一款,设计师是曾流离南非的一位华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找的。” 成文一如既往地简介陈述。 因为这枚戒指全世界只有一款,那个设计师能力非凡但名气不大,也不是特别大牌的人,所以一调查这个戒指就能联系上那个设计师。 不过由于各种原因,设计师没有给他们想要的具体的答案。 只说了戒指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定制的,定制好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支付,和设计师磨叽了半天,最后见人家挺讨喜的就低价给她了。 “那个设计师还说,买戒指的小姑娘挺可爱的,絮絮叨叨说是自己省吃省喝攒下的零花钱买的,还试图和他讨论分期付款。” 成文大抵把这些话转述完后,拍了下脑袋,提醒道:“这个是设计师助理告诉我的,本人似乎在忙,另外我查了下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归国了。” “能确定在哪?” “这个,对方好像设置了保密措施。” 关靖北指间的戒指仍然璀璨,桌上还放着一枚是他之前送给许愿但被丢了的那枚。 两枚都是鸽子血,但哪一款更符合许愿的审美,一下子就能看出。 “戒指是她的。” 关靖北最后总结出了一句。 成文正要问是谁的,只感觉身前一阵风,偏过头看去,上司已经关上门。 他摸了摸鼻子,“这么快……是谁的?许愿的……” 嘴里过了两遍许愿的名字,最后一遍才在大脑里回映,戒指是许愿的话,那唐宁呢! 成文望了眼门口的方向,男人已经飞快的离开了。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唐宁,然后给她拨了个电话,把大抵的事情讲了一遍。 成秘书的简述能力极强,可能是职业的缘故。 那边的唐宁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回想起关靖北特地找她过来问戒指的事。 “唐小姐,那个戒指到底是不是你的?”成文手心攥了把汗。 唐宁语无伦次,“我……不是我的,怎么办,三少知道不是我……” 他从救命恩人手上扯下来的戒指不是她的,那岂不是也知道她并非救他的那个人。 关靖北做事一向分明,别人眼中他也许很温和但在特定的情况下,他做事也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 如果知道的话…… 第76章 成文没有多想唐宁所说的不是她这句话到底几个意思,他只当她承认了戒指不是她的。 那边女人在电话里急得快哭出来的时候,成文心里比谁都焦急,“没关系的,唐小姐,戒指不是你的三少也不会把你怎样。” “不是……”唐宁就差一点招了。 成文什么也不知道地打断了她,出了个注意,“要不你打电话问下许愿吧,问问戒指是不是她的我们再定夺。” 成秘书也是不知不觉中称呼了我们,明明这件事情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联,但是…… 唐宁连说了几个好,她不指望如果戒指真是许愿的,对方能帮她瞒着,但抱着试试的心态,她还是拨了过去。 许愿接到唐宁的电话时,正在逗弄明仔留下来给她腕的鹦鹉。 “许愿。”唐宁尽量让自己的嗓音镇定。 “喂,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之前在城堡,你要抢我手上的那枚戒指,是你的吗?” 微微诧异后,许愿的口吻仍然是习惯性地漫不经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你不是说这个戒指是关靖北送给你的吗?” “你就说是不是。” “我就不说是不是。” “……” 唐宁几乎快要哭了,“靖北说这个戒指是从救命恩人手上不小心扯下来的,我不知道戒指怎么突然就成你的了,明明……” 明明许愿是要杀关靖北的,怎么可能是救命恩人。 许愿眯眸,玩鹦鹉的手忽然停顿,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秃秃的手指。 “说话呀。” 那边的催促声响起,许愿深呼吸一口气,轻轻袅袅地,用自己最拿手的慵懒语气回道:“你既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干吗在乎戒指从谁的手上取下来的。” “我……我是怕他多想,因为戒指不是我的。” 难得唐宁敢大胆承认戒指不是她的,只能说明关靖北调查了这枚戒指的出处。 许愿唇角泛着冷冽的寒意,他果然还是背着她调查了一些事。 呵,就让他调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许愿抬眸时依然一片清亮,望着鹦鹉鲜艳的羽毛,薄唇慢慢地陈述,没有语调的变化,“戒指是我的没错,但他从谁的手上扯下,我就不知道了。” 许愿自认为自己的话说的够直白了。 正常人稍稍地琢磨琢磨,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想怎么做。 偏偏那边的唐宁还是心急如焚的样子,“是你的为什么被他扯了下来。” 许愿扶了扶额头,用冷淡清冽的语气道:“唐宁,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这些问题,我开枪的时候可能不小心弄丢了戒指,没想到被你捡去了,还占为己有!” 那段的唐宁一愣。 “你这种行为就是偷好吗,带着不合适的戒指去救关靖北,被他扯下来也很正常。现在我告诉你,戒指趁早还给我。” 她噼里啪啦一大堆说完后,唐宁那边一愣,旋即像是明白什么似的,“好……我还给你……” 许愿这才放下心来,想来这妮子总算明白意思。 手机刚放好,门就被推开了。 她先是一愣,旋即天真无辜地淡笑了下,向门口的男人招了招手,“忙完工作啦?” 关靖北的脸色阴沉,听到她俏皮的语气缓和了些许,径直走过去,淡淡地道:“晚上还有个应酬。他们两个走了?” “明书寒早就滚了,明仔留下陪我吃了顿饭。” “抱歉,中午太忙,没抽出空陪你。” 许愿撇了撇小嘴,旋即挥了挥手,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关靖北给她倒了杯水,瞥了眼明仔他们送来的鲜花水果,随手拿了个苹果,又去洗了水果刀。 所有动作看起来自然而随意。 许愿知道,重点在后面。 她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水果刀,不急不躁地削苹果皮,他虽出身名门世家且身为大男人,这些却做得极其地细心,不是个只会工作不懂生活的人。 她就一直望着,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她家大叔低头的脸英俊专注,越看越完美。 “唐宁手上的戒指是你的。”苹果削到一半,关靖北不咸不淡地开腔。 许愿眼睛斜向别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明仔说这个苹果是新疆运来的,很甜,一切开里面全是白糖。” “也只有你喜欢鲜亮的红宝石。”男人又淡淡道。 “要不大叔你切开看看吧。” 她假装没听到男人的话,他却很认真地听她的话,把苹果切开了,里面的糖果然亮晶晶地镶在中间。 他这样照做,许愿也不能再装糊涂了。 她咬了口男人递来的半个苹果,不清不楚地道;“唐宁的戒指本来就是我的,之前我和她为这个闹过,两人在雨中拾戒指,你忘啦?” 关靖北当然没有忘,他也记得当时唐宁脚未愈,在大雨中,他选择抱起来唐宁。 这也是件左右为难的事。 许愿当然也记得,毕竟那次的谈话是为了和唐宁合作,帮助她逃离这个男人。 “戒指是我的没错啊,但是怎么就流落到唐宁手中,我就不知道了,她说是你送她的。” 许愿唇角泛着淡淡的讽刺,“开始我也纳闷,我的东西可能丢了,但不太可能到你手中。” “五年前我从救我的人手指上摘下来的。”关靖北瞳眸深深地看着床上的小女人。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以及斟酌词句的许愿没有丝毫地别扭,自然地对上男人的视线,“你说这话是承认唐宁捡了我戒指。” 关靖北盯着她温温静静的小脸看了好一会,良久没有出声。 “人家唐宁也不容易,喜欢你救了你,你却辜负人家,这戒指的是就不要追究了。”许愿笑眯眯地道。 她的笑看似很坦诚,眉眼弯着,瞳眸很亮,给人亲切。 关靖北不信她的笑也未必会信她的话,但凭自己以前的判断,许愿再怎么变,也不可能绕过一个欺压过自己的人,而且是女人。 唐宁那样对她,她也没有太大的怨恨。 “我以为想杀我的人是你,想救我的人也是你。” 关靖北在最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许愿仍然笑眯眯的,“你这话说得多矛盾啊,我想救你的话怎会对你开枪呢,如此费劲的事我怎会做呢。” 他看着她,涔薄的唇抿着,拳头握得极其地紧,却终究没出声。 她静静地想啊,怎么能让他知道她真的救他呢,如果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很容易让他知道她并非真的要杀他。 如果那样的话……对她没有好处的事,也被牵扯出来了。 “那个戒指,你要是还想要的话我再联系设计师给你重新定一条,这个。” 关靖北说话的同时,看了眼掌心中的红宝石戒指,淡淡地补充:“既然是你丢掉的又被唐宁捡到了,那也没有认回来的道理了。” 许愿也看了眼那个红宝石,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他不高兴了。 这个男人喜怒未必表于神色,但她有的时候还是可以判断出的。 “既然你认为没有认回来的道理那就没有了。” 许愿才不会迁就男人的心情,她揪了下鹦鹉的毛,一脸的漫不经心,“现在都是这个道理,几年前丢掉了自己的孩子,又被别人捡去抚养,长大能有多少认的。” “我说了,你还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重新定一条,想要多少都可以。” “随便啊,你看着定好了,不过我先宣明,不是我喜欢的款式我不要的。” 她笑眯眯的,语调听不出情绪的变化,“而且我比较钟爱独一无二,你订个和这款鸽子血一样的我也一样不要。” 虽然想和他理论,不是自家的孩子养多少都不亲热,但想想算了,她丢掉的可不止戒指,都计较的话怎么忙得过来。 关靖北阴郁着脸,“你这性子还是没变,非要给我找点气受。” 许愿耸了耸肩,“谁给谁找气受啊,我倒霉得从自家游泳池掉下去差点死了,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还拿个戒指吊我。” 顿了顿,低下头扣自己的指甲,嘀咕,“你肯定也调查了,我当时买这个戒指是省吃俭用的,差点就分期付款了。” 如果不是因为特别喜爱,她一个娇小姐才不会这样做。 许父给的零花钱是有限制的,哥哥又不在,她也不是个谈恋爱就要男朋友花钱的,自己省下钱买,省不下来再朝男人要也不迟。 关靖北见她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儿,心软了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淡笑,“要不这戒指给你,我订个同款给唐宁。” “不要,我才不和她戴一样的。” “为什么?”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撞戒指也一样,我不想你的救命恩人尴尬。” “你可以再自恋一点?” “唔,好像不可以了。” “……” 陪了许愿一会,临近晚饭时关靖北的公司还有事,便要离开。 因为未到下班高峰期,没有堵车,倒是提前到了公司,离会议时间还有一阵子,他先坐在那里等。 刚坐下,门就敲响了。 “进来。” 来人是唐宁,脸上的忧虑未除,关门的手都微微不自在。 关靖北抬眸看了一眼,站了起来,走过去,“我正要找你呢,戒指……” “戒指不是我的!”唐宁忽然大声地说。 他微微一怔,唇角浮着,静静地看着她。 第77章 “戒指是我捡的……五年前我无意间路过那里,是被闪闪发光的红宝石吸引,然后才发现你的。” 唐宁轻咬着唇,眸子低垂,嗓音压得很低很卑,“我爱慕虚荣,白捡一个戒指是不会说出去的,然而在这个社会里,捡东西不还和偷是一个道理。” 她一股脑说了那么多,深缓了一口气补充道:“所以靖北,你把这戒指给我的时候我就很自然而然地认为你送的,而不是我偷的。” 关靖北没有太大变化的神色,又或者说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清雅冷贵的,唇角浮着的似笑非笑又给人错觉温和。 “我都知道。”他淡淡道。 五年前她是个小角色哪来的钱买戒指,他知道他不说而已,若是打心底问,那是他真的不想管这些闲事。 唐宁抬头,有些慌慌的,“那你原谅了?” “如果不是你捡到戒指那可能就被别人捡去了,没什么原不原谅。” 关靖北抬起她的手,想把戒指套上去忽然感觉不妥,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顿,把它放在了唐宁的掌心中。 “这个,还是要还你,许愿不需要。”他说得云淡风轻,“你戴着,挺好的。” 唐宁的手指微微圈起,把戒指包裹在掌心中,垂下的睫毛颤抖,“你看你还是对我好……可是,为什么就不爱我呢。” 顿了顿,她自个儿把戒指套上,抬头仰望,“如果许愿不出现,你会和我结婚,然后生子,对吗?” “没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 “也许。”男人明显敷衍,看了眼钟表,会议快开始了。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但明显没想到大总裁会提前来,一个个初来的神色不同,但最后都很狗腿地喊了句:“关总。” 然后再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唐宁,再招呼句唐小姐。 关靖北送唐宁到了电梯口。 他自然不想伤害到她,但事实没办法,望着对方哀怨涟涟的眸子,他像是好意地道:“唐宁,你也不小了,可以找个人嫁了。” 唐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踏步到了电梯按下楼层,猛然抬头,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握紧拳头,想起开始许愿来的时段,他对她可是温柔备至。 虽然她至今也不会去想,关靖北是为了刺激许愿才那么做。 “许愿,许愿!凭什么,不就是长得比我漂亮点。”唐宁在电梯里跺脚,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上电梯的成文。 这个电梯用的人不多,成文是其中一个,看到这个情景时微微一愣。 但唐宁很快就恢复在众人眼中的女神形象,抚了抚碎发,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成文摸了摸鼻子,“唐小姐,那,戒指的事,没什么问题吧?” 唐宁这才想起来是成文通知她的,不然她也不会从许愿那里得到灵感说那戒指是捡的。 对这个小秘书,她自然是感激的,但语气没有太多的顾虑,“说起这个还要谢谢成秘书提醒呢,戒指是许愿的,她当时丢了就被我捡到,所以才……” 成文是聪明人,听一遍也就懂了,但莫名其妙也就信了,“原来这样,我还怕三少误会了,能解释清楚就好。” “他会误会什么?” “他从救命恩人手上摘下的戒指啊,而那个戒指是许愿买的,若不是你加以说明是你捡的,怎能不误会?” 成文没注意到唐宁渐渐变了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三少是不是被色迷昏了头,非许愿不要……” 成文不知是对唐宁有好感,还是因为五年前的事而抵制许愿,说话不知不觉没了顾忌。 然后忽然想起要开会,连忙看了下手表,和唐宁道别后上了电梯。 唐宁看着电梯渐渐上升的层数,发呆出了神。 只有她心底清楚,有没有捡到戒指,以及,有没有真正救过关靖北。 … 盛安集团和明宏集团有密切的联系,这当然依赖于两方的首席是好兄弟的缘故。 关靖北忙两个集团的时候,明书寒则发疯似的煽动势力找女人,气得他真想一脚踹上去。 会议开了很晚,处理的事务也会越来越多。 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 关靖北喊住还在忙活的成文,“成秘书,你也累了,明天是周末,今晚就放松放松。” 成文傻乎乎地笑,“三少,你什么时候学会偷懒了?” 关靖北挑了挑眉梢,“怎么,你不想放松?” “想啊,谁不想放松,说吧,今晚去哪儿?” “去明月喝酒。” 成文想问你不陪你家美人老婆了,但他才不会那么最贱,还不容易逮着机会玩还问什么问。 去的路上是成文开的车,平稳,毕竟是关靖北带的。 “对啦,三少,五年前的事我要不要帮你再调查调查?”成文问道。 “不用,她不喜欢有人背后查。” “我们要是查的话夫人也未必知道。” 关靖北淡笑了下,偏过头看了过去,“她就跟兔子一样,稍微有点动静都能知晓,你说她未必知道?” “可是……” 成文想把五年前的事查个水落石出,让关靖北知道许愿是为了什么而杀他,以来解谜二来说不准还能用因为这事掰。 毕竟成秘书心里还是很向着唐小姐的。 “她连钟意都没有说,那说明事还不小,你若查的话动静肯定很大。”关靖北睨了小秘书一眼。 “……所以三少你不是不想查是怕被夫人知道。” “……滚,专心开你的车。” 成文于是很专心地开车,但也很专心很认真地道:“我觉得从许家那边入手比较容易,一来沈如和她妈妈和三少你熟,二来她们掌握许愿五年前那些天的状况。” 成秘书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各种分析头头到位。 关靖北眯着眸子,“熟?沈如有几次想套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更是有利,人家还喜欢你,那调查起来多容易。” “你再说调查两个字,明天递辞呈。” “哦……那说……探索?” “下车!” “……” 成文乖乖地噤声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说话真的有可能被撵下去。 车厢变得格外地安静,关靖北问了句要不要换驾。 两人都忙了一天,浑身的疲惫未减,成文又肩负开车,听到这句话他心里很感动,如今如此体贴的总裁不多见了。 于是他很发自肺腑地道:“不用麻烦你了,三少,我自己开车就行。” 本以为自家总裁还要和自己多客气客气。 然而关靖北淡淡地瞥了他,然后胳肘撑在一侧,手指托着额头,“那我眯一会,你慢点开。” “……” 说好的体贴不多见呢。 就在成文暗暗感慨之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关靖北打开手机,看到一条短信,是许愿发来了,问他在哪。 男人通常不喜欢发短信更何况关靖北觉得打字就是在浪费时间的,他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在车上。” 正值红绿灯,手握方向盘的成文做抓狂状:总裁你不是说去喝酒的呢,千万不要被老婆一个电话叫过去。 关靖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做了个“OK”的手势,成文这才放下心来,小声提醒:“三少,就说我们还在应酬,晚点过去,我还可以替你打掩护。” 然而电话那边传来幽幽怨怨的声音:“大叔,我今天又跌倒了。” 闻言,关靖北的眉头蹙着,“怎么又跌倒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穿拖鞋,地板又太滑了。” 虽然许愿这样说,没有提到别的,但关靖北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给她用的药。 因为想处理苏景致,就让她禁足一个星期,那个时候不知道她身体这么差,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关靖北只吩咐她在床上好好呆着,他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男人薄唇飞快地道:“去医院。” 成文一个急刹车,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总裁,“夫人怎么了?” “跌倒了。” “严重吗?” 关靖北没回答,但小秘书懂了,他压根不用问,许愿稍微流点血都不知担心成什么样。 “那我们不是和明家那两人约好去喝酒。” “明书寒今天会议没来,我再回放给他一只鸽子。” “……”成文哭脸,他可是来了啊,也不带这样的吧。 自家总裁命令不得不从,不情愿也没办法,但关靖北很体贴,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毕竟天色已晚。 “天都这么晚了,我还是回家吧。”成秘书痛心疾首啊。 “那给你叫辆出租。” “……”BOSS好待遇。 最后的一幕便是成文看到关靖北在车上冲他挥手。 出租车上的成秘书僵硬着笑,还得狗腿地道:“夫人应该没什么大碍,三少不要担心。” 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不跌倒偏偏这个时候跌。 回医院的路上,关靖北自然也是通知了明家两个兄弟,明晃晃地放了个鸽子。 明仔倒无所谓,反正兄弟之间,再说他也经常放他们的个子,当律师的被雇主随叫随到也属正常。 推开病房的时候,关靖北正挂了和明书寒的通话,看向了病床。 许愿撇着小嘴,一脸小怨妇的样子,“大叔,你可算是来了。” “跌伤了没?”关靖北过去,摸摸她的脸又摸摸身上,“没什么事吧,叫护士了没?” “我反应敏捷,抓住了沙发啊,不然膝盖肯定碰青了。” 许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露出的是男人高大的身材和冷沉着的俊脸。 淡淡讽刺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就算膝盖碰青了也不至于让你男人毁了大家的局跑过来吧?” 第78章 许愿怒瞪不知怎么就过来的明书寒,“你能不能别跟鬼一样走路没声音。” 明书寒不理睬她,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了杯水慢慢地啜着,“总比你好,路都不会走,在自家游泳池也能溺水差点淹死。” “你!”许愿一个枕头直接砸了过去,旋即冷笑,“是啊,有些人现在一步登天成为明宏总裁了,怎么还找不到在云城躲藏的一个女人呢?” 明书寒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双眸放冷,欲要开口被关靖北生生地打断:“够了。” 关靖北把枕头拿了过来,放在许愿的背后,面无表情的俊脸,淡淡地偏向明书寒,“放你鸽子的是我,朝我女人嚷嚷什么。” 顿了顿,低沉的嗓音也漫着似嘲非讽,“今天重要的会议你干嘛去了?找钟意了?没找到心情不好在我们这里撒气?” 明书寒的脸黑沉下去,不过无话可说,毕竟心虚被说中了。 关靖北在许愿的床边坐下,满脸的歉意,“不知道你现在腿脚不便是否和之前用药有关,抱歉,当时……我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她身体不好真的不会那样对待。 之前许愿挨鞭子的倔强样也无法察觉出什么来。 许愿扬起下巴,无所谓的口吻:“没关系,和那个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明天让那些医生过来看看是否留下后遗症。” “不用,真的不用。”许愿只觉麻烦,这个男人也太小心翼翼了吧,“我最近心情比较烦躁粗心大意才成这样,没有外界因素。” 关靖北没有说话,他不是默认她的看法,相反他觉得她的说话不可靠。 明书寒冷淡地开口:“你就让那些医生查查又不会怎样,省的你男人整天提心吊胆的。” “我没病查什么查。” “没病你能差点被水淹死?” 许愿找不出好的理由反驳,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检查,也不想检查。 这个医院的医生已经差不多检查过全身了,体质差,仅此而已。 再查,还不知道会查出什么来。 “明书寒,你有那个闲工夫不如琢磨钟意在哪个地方,和我在这里磨嘴皮干吗?” 说不过他,便拿好闺蜜做挡牌。 果然,明书寒没话说了。 关靖北看了下表,时间真的挺晚的了,便哄着许愿睡觉。 许愿这次格外地乖,没问他们去哪儿,老老实实呆在床上。 出了病房,关靖北和明书寒去了明月,包厢早就订好了的,他们刚到不一会儿,明仔也来了。 来的同时不忘随口问了一句:“你的跟班小秘书呢?” 关靖北开了酒,不咸不淡地道:“回家休息去了。” “怎么不带上他,我打个电话吧。” 明仔说着就要拿起手机,被关靖北一手按住,他一脸茫然,“怎……怎么了?” “让他睡觉吧,他跟我忙了一天。” “大家一起出来放松放松啊。” 明书寒坐在一旁,搭着冷腔:“你以为人关三少真有这么贴心让小秘书休息?” 明仔在自家哥哥的提醒下,很快醒悟过来。 想了想,他又疑惑道:“不对啊,靖北,你不信任你小秘书?” 关靖北没承认也没否认,给自己斟了杯酒,“公司的事交给他我完全信任,私人的事……就算了。” “为嘛。” 关靖北笑,没说原因。 “他那个小秘书对唐宁有好感,对许愿有偏见,表面做事恭谨工整,但背后就不知道了。” 明书寒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自己手指上的香烟,“成秘书总体还是不错的,他不太待见你老婆也正常。” 他们几个如不是深交多年,对许愿不熟的情况下也会讨厌她,张扬任性,有时也胡闹。 明仔一向是许愿的忠实粉丝,听到这么一说,立马就不乐意了,“他又没和许愿处过怎么就有偏见了。” “假如A喜欢B,B讨厌C,那A也自然而然地讨厌C,这是恨屋及乌。” 明书寒瞥了眼自家的弟弟,一副你脑子真不够用的鄙夷样。 明仔事业强大,但在处朋友方面一向是掏心掏肺的,一下子这样有些不能接受,“那为什么不辞了那个小秘书?” 关靖北喝了口酒,反问:“为什么辞?” “他……” “他做事很好,是我的得力助手,公司上下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不比我少。” 关靖北淡然自若的样子,从明书寒那里借了火点了烟,吸了一口,又说:“有些事不让他懂就行,不一定就要全盘否决。” 明仔低叹了声,他一向是最懂旁边两个男人的事,但表面上,还得表现得跟傻子一样似懂非懂。 比如许愿,他不会在意她五年前的事,比如钟意,他也只希望和他哥好好的,想的没有那么多。 酒喝得还算尽兴,直到夜深了,他们才各自去了明月顶楼的包房休息。 关靖北刚掏出手机要叫代驾,明书寒冷嘲热讽道:“你喝那么多回医院想气死你女人?” “我去她隔壁睡。” “得了吧,医院病房本就紧缺,你不拉屎还占坑。” “……” 已经凌晨了,满身的疲惫,加上基友的讽刺,关靖北便没有去医院。 第二天一早,他比平时晚起一个小时,摸了下手机,发现有管家的未接电话。 没有回拨,估计是有事找,不然也不会在早上打电话,所以直接自己开车去了城堡。 早就备着的李管家一见到回来的男人,迎了上去,神情严肃。 关靖北见此,眉头微微一皱,低头看了眼自己略显皱褶的衬衫,昨晚倒床就睡,早上起得匆忙,未免显得随意了些。 “有什么事吗?”他便往里面走去,便道。 李管家紧跟其后,絮絮叨叨地念着,“怎么又喝得这么大,这么大人了也不注意个身体,老爷去世前吩咐我好好照顾你啊。” “李叔。”关靖北回头看了眼,顿了顿,“我要去洗澡,你先说什么事?” 不是紧急重要的事管家不会如此。 李管家大步跟着迈开,离男人三两步远,声音不刻意地压低但也只有他们两人听见,“昨天我调了游泳池那边的录像。” “有情况吗?” “基本确认了夫人就是自己不小心滑下水的,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迹象。” 李管家跟着上了楼,眼前的男人明显慢了脚步,他补充说:“监控里不止出现了许小姐,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黑影。” “有人进的来这里?”关靖北走到卧室门口,停了下来。 “我也好奇纳闷。但那黑影确确实实是一个人,而且是个高大的男人。从监控里显示,黑影就在你下水救许小姐之前出现过。” “把录像调好,我洗完澡再看。” 关靖北说完这句,便进了浴室。 等到出来时,直接去了城堡的后勤处,有个放映室。 李管家特意把监控放慢给他看,各个方位的,以及那个黑影出现的时间。 画面出来了,放大看的话不是黑影,只是一个动作极快的人,黑衣黑口罩,全身具备,没有全部出现在镜头里。 “这人似乎对城堡的摄像头很熟悉,巧妙地避开了所有躲在隐秘的地方,若不是在夫人落水的时候他出现过一次,我们根本察觉不出来。” 李管家这样解说,静静坐着观看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画面先是许愿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产生争执,拉开了距离,她见男人走远便有些急,加快脚步不料踩滑了脚,跌落游泳池。 画面一转,是关靖北过来的情景,看到许愿落水,飞快地冲了过去。 也就在他冲过去的前几秒,那个黑衣人在镜头中闪过,但见有人下水,立刻又退到隐秘的地方。 “李叔,你觉得这个人想干嘛?”关靖北淡淡地道。 李管家斟酌了会,“从之前各方面判断,游泳池的水是因为风大而溢到外面非人为原因,所以这个人不像是要害夫人。” “那你看出了他想干嘛了吗?” “我个人觉得,他的那个动作,是想施救……” 关靖北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的俊脸微微扬着,盯着那个黑影定格的画面,“他在许愿落水的时候就想施救但又怕自己暴露,于是等了几分钟,如果我不出现那他一定会出现。” 李管家被如此解说,似乎通理了但更疑惑,“他是什么人……” “简单点的就是许愿的爱慕者,复杂点的话,这个人有其他的企图。” 关靖北没留机会让李管家问什么企图,直接站了起来,淡淡地提醒了句:“这件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不要告诉任何人。” “三少……不查了吗?” “查什么?” “这个人……万一要是坏人。” “既然他想保护许愿,以后不是没有机会再出现。” 李管家见男人渐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地叹息,他说的坏人不是怕这人伤害许愿,是怕伤害到三少啊。 不过人家三少好像只惦记着夫人…… 关靖北虽然洗漱后又换了衣服,身上的酒味除去了一半,但隐隐约约还是带着些,他也不喜欢用香水,沐浴露香勉勉强强算能接受。 所以,一站在许愿的跟前,女人灵敏的嗅觉就闻出了什么。 “你昨晚喝酒了?”许愿眈眈地看着他。 男人没有否认,坐下来,拉着她的腰际,低头吻了上去,“嗯,你尝尝,是什么酒。” 许愿只尝到了薄荷牙膏的香和淡淡的烟酒味,两人吻得情迷动乱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第79章 许愿一下子推开了男人,心惊慌乱地翻了下被子,“我刚才忘记了……小受还在床上的。” “那只鹦鹉?” 关靖北见她找着了鹦鹉,母性泛滥地替它柔顺了毛发安抚心情,男人强烈的嫉妒心一下子就表现出来,很不友好地望着那只鹦鹉。 小受则抬起下巴望着他,扑棱几下翅膀,用大方看小妾的目光审视了一遍。 许愿不懂这一人一宠之间的眼神交流,她随口地道:“刚才大牙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放过沈如她们,说她怀孕了。” “你放过了?” “是啊,我爸不是还活着吗,我让她们住那个地方也算惩戒了下。” 许愿现在倒是感激起关靖北之前让人救过沈如母子,不然她们肯定被钟意扔进暗窖,过着非人的生活。 而她现在找到父亲,和沈如她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了,那样的惩罚未免太不人道。 关靖北看着她的脸,悠悠地道:“看来你现在真的觉得日子悠闲,连那些不喜欢的人都可以善待。” 许愿笑嘻嘻了两声,“我这不快要当明星了吗,私生活也美满,幸福的人心胸都挺宽广的。” “嗯,本来就有很多追求者,出了名后更是一大堆涌来。”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有。” 许愿嘟了嘟嘴,还这样说,他肯定是不会高兴,毕竟当时怎么也不同意她进娱乐圈。 “《画仙》女主的前世和后生都由你来演,唐宁这边我已经给她撤了。”关靖北淡淡地道。 许愿先是一愣,旋即巨大的喜悦浮现于色,“大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关靖北挑眉看着她,不为这个小马屁精所动,不疾不徐地又道:“等你出名后,会有很多男粉丝,有些男粉丝还比较疯狂,追到家里的都有。” “切,我都是已婚妇女,他们谁敢啊。” “现在没有疯狂的人追你?” “有啊。” 关靖北眯起眸子,似乎就等这句话了,“谁?” 许愿心不在焉地撩了撩发,“之前不是有个苏景致吗,但你差点把他废了,人家也不敢啊。” 男人神色依然没有缓解,淡然自若的表层内部,渗着警惕和凉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没有啊。”许愿还是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同,笑嘻嘻地道,“现在谁敢疯狂地追求我,连个普通表白的都不敢。” 这一点关靖北自然清楚,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过度紧张,淡笑了下,“以前没有吗,比如你还说过的一些,小国家的王子?” 提及这个,许愿唇角浮着不屑,“他们都是看外表的好吗,再说那些人连英语都说不好,和他们交流都费劲。” 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狐疑地看着男人,“你今天怎么问我这些啊?” “随口问。” 关靖北仍是笑着,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不知不觉谈到了出院的事,许愿闹着要出院,因为在医院不好玩,关靖北坚持的想法自然是多留院观察。 许愿哦了一声,低垂着眼帘,“那就多留院观察呗,正好下午温华他们要来看我。” “你说什么?”男人皱眉。 “温先生和那个死人妖说要来医院看我啊,他们还要给我剧本让我熟悉一下。” “我去办出院手续。” “……”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许愿的唇角露出狡黠的笑。 出院后,她的身体健康也被人天天惦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栽坑。 每次出门,保镖佣人都跟了一大堆,许愿觉得自己好像又恢复到以前奢靡富贵的大小姐生活中去了。 那天,她去拍《画仙》的定妆照,跟的保镖就快把化妆间站满。 这就未免引来了很多人的嫉妒和讽刺,不过好在她无所谓,从小到大她的坏名声永远大过好的。 妆分前世和后生,后生的女主还好,妆画得美美的,笑也很甜,毕竟是忘了前世痛苦的人,活泼俏皮正如小狐狸。 有一张照便是她坐在梅花栏杆上唇咬团扇的情景,画面唯美。 江江在旁边笑得跟花似的,不断地夸赞,“哟,小美人还挺有表演天赋的,这模样,惟妙惟肖。” 然而,拍前世的就糟透了。 妆的要求是把许愿那张生来带着媚气的脸化平淡些,女主的神色比较……虽然是个妖王,但神色得是大姑娘初上花轿那种。 许愿勉强算是过关。 但当戴上面具演苦情那段时,摄影师已经要抓狂,江江更是千百遍的强调,“要那种哀怨,哀怨,懂吗,你不懂我示范。” 江江于是示范给他们看,一边还很哀怨道:“这就是哀怨,你那是苦笑。” 带着面具的许愿也照着模仿,听到他们几乎要气炸了的声音,“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有一旁旁观的温华淡淡地道:“不行的话就下次吧。” “这不是这次还是下次的问题,这小姑娘的演技真的……” 江江一边看着渐渐向自己走来的那群许愿的跟班,娘里娘气的嗓音越来越小,终究把最后几个字“真的很烂”咽了下去。 许愿很是沮丧,她觉得自己应该挺会演的,但是…… 准备卸妆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三少来了,众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便是如此,关靖北和没人时一样,除了淡淡扫了那些保镖确认到齐后,便直接向自家女人走过去,顺势搂住她的腰际。 许愿就快要哭了,“大叔,他们说我演不好。” “谁说的?” 于是她瞥了过去。 众人低着头生怕对上视线,毕竟刚才谁都有议论,这妞的演技真是刷新了史上最烂的记录。 “演不好就不演,他们再说你就让他们不说。”关靖北淡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累着就好。” “可是,我想演嘛。”许愿可怜巴巴地望着男人。 这时,江江幽幽地来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她才一副比谁都哀怨的神情。” 旁边人捂着嘴笑。 温华走了过去,和关靖北说了几句,大意便是这个时候许愿状态调整得还不错,让她再来一次。 实在不行,后期就多加把劲。 许愿于是穿着一身染红了的白裙,重新补了方才没有拍的那几张定妆照,哀怨好不容易演出来了,还需要努力的是悲戚。 “你想象一下,心爱的人刺杀自己一剑,是种怎样的悲戚。”温华给她加了文字描述。 “可是,男主当时迫不得已才对白芍药下手的啊。”许愿反驳,她把剧本都看完了,白芍药是女主的名字。 温华笑,“我知道,就是让你身临其境一下,那个时候女主并不知道。” 许愿哦了声,闭上眼睛,想象那样的一个场面。 众仙死在女主的冰花下,女主听到心爱男人的唤声,急切切跑过去,换来的却是一把斩妖剑。 紧接着是她临死前下了三个恶毒的诅咒,哀怨,悲戚,满眼诉不尽的情绪。 “好,就这样。” 关靖北的思绪被摄影师的一句拉了回来。 他目光的焦距穿过几个人,定格在温华的身上。 对方收到后,回了一个淡笑。 方才温华和许愿的对话还历历在目——“男主当时迫不得已才对白芍药下手的啊”、“那个时候女主并不知道”。 他听到心爱的人刺了自己一剑时,心神就走样了。 许愿站在他的眼前,晃荡了嫩白的两只小手,“大叔,你发什么呆啊,我已经拍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关靖北回过神来,眼眸清亮,笑着答:“被你刚才吸引了。” 她撇嘴,“算了吧,拍个定妆照都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他们一道吃了饭,下午是没有时间在一起的,各忙各的。 定妆照都拍好了,也意味着即将开机。 为了庆祝,整个工作室的人和影视公司的一些工作人员都聚餐,关靖北只让许愿玩得开心点,有什么事刷他的卡。 因为以后还将多多合作,许愿也不缺钱,就让人订了包厢她来埋单就是了。 酒桌间不少人敬她酒,娱乐圈的大佬或者是混久了的老司机,对这个又漂亮性子也不高冷的许愿影响不错,接近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背后是两个大集团。 许愿喝得不算多但脑子昏沉沉的,于是摆手不喝了,这祖宗不喝,别人也不会强来,还会体贴地让她以茶代酒。 饭吃到一半,似乎又来了一些人,还挺有身份背景的,安排到了其他卓。 因为视线被挡住,许愿又有些意识不清,拉了拉旁边江江的袖子,“谁来了啊,排场挺大啊,那桌人全站了起来。” “唐宁和几个导演制作人。”江江认识了几个,便报了名字,“有黄导,那个制作人叫什么来着……” 说着他要斜着身子去看,被许愿拉住,“算了,也不管我的事。” “他们待会估计要来敬酒。”江江笑道,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要不小爷给你挡挡?” “得了吧,想当年姐姐我可是杀遍明月无人敌的。” 去明月通常是娱乐喝酒的,能喝的会喝的自然聚一大圈子。 江江鄙夷地瞥了瞥嘴,翘起兰花指给她端了杯茶,“你还是醒醒酒吧……” 话音刚落,对面就有几人过来,端着杯子站在他们眼前。 “哎哟,这不堂堂许家大小姐吗,怎么想法子入娱乐圈的?”有个粗声粗气的男人调侃道,“不对,应该叫你关夫人了。” 许愿一愣,眯起眸,反正也不认识,于是胡乱扯了几句,“啊哈哈,以后还请关照啊。” “许小姐说的哪里话,以后还得请三少多照顾照顾我们啊。” 那人便举起酒杯,准备敬酒。 许愿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差不多给个面子就行了。 许小姐这个称呼在众人嘴中顺溜惯了,再加上许愿年纪小看着更小,把她和夫人扯一块倒有些别扭。 紧接着又有人过来,这次许愿先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看清来人才微微一愣。 第80章 唐宁和几个导演模样的人。 其中一个被称为黄导的人先是夸赞了许愿一番,然后又提出一起干杯的意思。 “要不,你们两人也喝一杯?说起来,唐小姐出道早,以后还要对许美人多多海涵呢。” 这个黄导更是无赖的很,公开让她们两个女人干杯。 谁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情敌。 许愿倒无所谓,先举了杯子,然后仰头而尽。 唐宁显得别别扭扭却不得不喝的样子,脸上带着尴尬和讷讷,和之前许愿初来时的盛气凌人完全不同。 酒喝完后,许愿便坐下了,但总觉得那边有些不对劲。 江江在旁边不冷不热地笑了声,“这么多年也不见唐宁长点脑子,居然还不晓得离黄导那种的人远一点。” “怎么了?”许愿问。 “那个导演是圈子里最色的导演,色胆包心,女星背后势力再大他也敢得罪,也不知道这些年摸滚带爬怎么上来的。 江江说这话的神情没有含着莫大的鄙夷和嘲讽,早就沉溺圈子已久的他对这些事习以为常。 倒是许愿,对那个黄导多瞥了两眼,然后回想起对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猥琐中总带着那么几分亵意。 “背后势力再大也敢得罪……”许愿咬了下筷子,漫不经心地道,“那你说,他敢不敢得罪我呢?” “你?”江江手托下巴颇具认真地打量着她,“早就五年前就没人敢得罪许美人了,这话还用问吗?” 顿了顿,他把许愿嘴里的筷子拿了下来,皱了皱眉,继续道:“不过你长得仅次于我漂亮,如果他一时按捺不住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人迟早会被断根的。” “被断过……花了大价钱才医好但不能生育,只是还可以祸害女人。” “……” 许愿算是服了这种人了。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酒也喝得尽兴了,关靖北和明书寒才姗姗来迟。 两个男人并肩走来,气质略显不同但同样的矜贵,相对于明书寒的疏离,关靖北更甚于温和了些,又不像温华那样无时无刻都带着浅淡的笑。 关靖北在圈子里游刃有余,恰到好处地推了几杯酒,来到许愿的旁边,瞥了眼江江。 江江理所应当地让了个位置给他。 他们这桌就几个人,再来五人都不成问题。 明书寒则坐在温华的旁边,旁侧敲击地说着问着一些话。 关靖北看了眼许愿面前还算洁净的空盘,蹙了蹙眉,“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菜。” 许愿摸了摸额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酒意过分,“吃了啊……” 她看着关靖北手搭在另一只袖上,解开了袖扣,露出一个极浅的边,不疾不徐地挽起,然后拿起她已放下的筷子。 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放在空碗里,然后随意地抬头看了眼盯着他们看的大家,淡淡一笑,算是一个回应。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明书寒冷沉着眸,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鄙夷。 关靖北挑眉回看,势有挑衅的意味,旋即低下头,温声道:“吃虾吗?” 许愿摇头。 然后男人不急不缓地把虾剥好放在她嘴里。 “这个青口贝看起来不错,要吃吗?”男人又问。 许愿哭着小脸嚼虾仁,仍然摇头。 过了会,碗里有多出了去壳的贝肉。 除了明书寒之外,整个酒桌上的人都明眼暗眼地打量着他们,默默地吃着单身狗狗粮。 连旁边桌上的人也是不是投来目光。 许愿低垂着头,心里暗道,这个男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宠妻狂魔似的。 实在忍受不了那些掺杂着羡慕和嫉妒的目光,许愿支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离开,男人,自然也跟着了。 主角一走,议论声就纷纷传来了。 “从来没有看到过三少对女人这么好过啊,简直是秀恩爱秀出了新高度。” “三少本身就是喜欢宠女人的主儿好吗,今天的还好,听说几年前两人才真如神仙眷侣呢。” “真是羡慕啊……也不知那边的唐宁看了是什么感受,幸好她是背过面的。” 话题慢慢地就要转到别人的身上了,而且主人翁就在这里。 唐宁早已气得不行,搁在腿上的双手握紧成拳,若不是桌布挡着,旁人都可以看到明显的青筋。 她几乎就没吃什么菜,听到那些不甚小声甚至故意说给她听的话,更是吃不下饭,筷子往桌上一扔。 动静太大,旁边人都拿眼看她。 黄导打着圆场,“看样子唐小姐是吃饱了,那要不,我们再喝几杯?” 唐宁冷眼瞥了过去,却不能说太过激烈的话,语气平淡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喝。” 黄导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倒满了酒杯,然后递到唐宁手中,“唐小姐,不要不给面子嘛。” 表面上是如此,桌子底下,众人明眼看不见的咸猪手就摸上了女人的大腿。 因为之前就听说是圈子里小聚,唐宁自然穿得比较正式性感些,不能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所以穿的裙子也不长,坐下后大腿忽隐忽现。 引人遐想。 “你干嘛!”唐宁感觉到腿上的不自在,立马就喊出了声。 黄导抬头镇定地望着看过来的众人,丝毫不紊乱,笑眯眯地道:“唐小姐,我只是邀请你喝杯酒。” “喝酒就喝酒,你的手……” “过些天电影就开机了,唐小姐拿下女主是容易,但是会不会像《画仙》那样扯掉,可就说不准了。” 黄导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矮胖的身子几乎要贴到女人的身上,那只咸猪手还没有从腿上拿开。 唐宁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又愤怒,瞪他,“你什么意思?” “三少可是有娇妻在怀,现在都撤你女主了,扔个破烂剧本敷衍,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 黄导的手愈发的不安分,贼贼地笑了两声,“与其跟这样的男人,不如多讨好讨好我……” 唐宁是知道这个导演的,色,很色,以前合作的时候就装不小心地这里摸一把那里抓一下的。 这些她也忍了,毕竟没人帮助他,和关靖北说的话,他也不会为她开除一个论名气和地位都不小的导演。更何况是现在。 而且这个黄导虽然色但很有实力,众人的口碑中,比温华矮了那么一些。 就在唐宁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开了,是关靖北搂着许愿过来,和那桌人说了些什么,估计是道别的话。 黄导一见这祖宗,手立马就安分地缩了回去。 唐宁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忙站了起来,准备提前离席,最好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但耳边有人讽刺,“人家都娇妻在怀了,还过去干什么。” 唐宁咬了咬牙,装作没听见,和关靖北他们表面招呼了几句,然后表示自己没车回去。 她是有车的也带了人,但谁也不能肯定那个黄导会不会带人半路截住她。 关靖北开车接许愿回去的,听到唐宁这般说,轻微地蹙了蹙眉,“那我给你叫代驾。” “不要……不用了……我们不是顺路吗?”唐宁打着干笑。 她的房子就买在去城堡的那条路上,当然是有目的性的。 察觉到男人的为难,许愿大方地淡笑了下,“那就顺路吧,你都不介意了,我还介意什么。” 偏偏关靖北没把她的落落大方当真,以为是闹着情绪说笑,搂着肩膀的手更紧了些,低头,“愿愿,你等我一会。” 他向在门口站着的明书寒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 明书寒显然不情愿的样子,往这边看了几眼,目光冷漠。 虽是如此,但似乎是说通了,关靖北又转了回来,看向唐宁,“唐宁,书寒正好也顺路,你坐他的顺风车吧。” 唐宁有些怯怯地看向那个冰着脸的男人,再三思量下,不管怎样都比她坐自己这边人的车要好,于是应承下来。 他们一行人先行一步,明书寒闷骚一个倒也识趣得很,走在最前面没有当灯泡。 唐宁落在后面,时不时往后望几眼,生怕那个色色的男人跟上来。 坐上车后,许愿便系着安全带,心不在焉地道:“唐宁不是带了司机过来了吗,干吗非要跟着我们?” “不知道。”关靖北摇下车窗,看了眼后视镜,淡笑,“要不我替你问问?” “我们的事都尘埃落定了,她还想横插一刀吗……不太可能吧。” 许愿嘀咕着,也没有继续多想下去,毕竟唐宁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强有劲的情敌。 他们的车开在前面,晚上没什么车辆所以速度颇快,加上男人高超的车技,很快就甩了后面的车辆一条街。 明书寒不是很爱跑车,开车的次数也很少,毕竟之前一直坐轮椅上。 他更习惯于用商务车,过于正式的构造和黑色的格调,和他本人的气息相符。 唐宁仍然怯怯地走过去,见男人正在车上等她,便加快了脚步,手刚触摸到车柄,就听到不是很高的冷淡声:“坐后面。” 她先是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讪讪地拉开后座的门。 刚关好门没坐稳,车就驶动了。 明书寒开车不快但稳,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上扬,视线专注地盯着正前方。 被关靖北要求载人一程,本身他是不情愿的,嘴上毒舌磨了一会,行动上还是顺从,毕竟他也很难想象得到唐宁在他们面前横插电灯泡的情景。 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唐宁手足无措,搭人家的车也不说话显得尴尬,但也不知从何说起。 聊什么……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聊的,她左思右想,还没找到可以开口的话题,一个急刹车,打断了她的思路。 第81章 “怎么了?”唐宁抓紧座椅,有些局促地问,“前方发生什么事了?” 明书寒看着沉稳的一个人开车也应该如人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地急刹车。 前面传来他冷淡的声音,“被几辆车包围了。” 唐宁一惊,连忙偏过头往外面望去,果然,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他们周围。 “怎么办?他们是什么人,包围我们干什么?” 唐宁第一反应是明书寒肯定得罪了什么人,难为她要跟着一起遭罪。 可眼前的男人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慌乱,漠然地望着他们,也不回答她的话。 当听到一阵咚咚的敲窗声,看清了来人的嘴脸,她才知道是自己惹祸上身。 听到外面的人用唇语让她下来,唐宁心里更害怕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断地问向前面地男人,“怎么办……” “他们找你的?”明书寒微微偏头。 “不知道……应该是。” “那你就下去,我在这里等你。” 明书寒显然没有以为那群人是想为难唐宁的,他认出了那是个导演,导演找演员那自然是有事说。 唐宁想着他们这样堵也不是办法,她想要男人和她一同下去,但见他那样,似乎不太可能。 反正有明书寒在车上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她推开车门下去了。 却不想黄导的人直接将她连拖带拽到其他车上,唐宁的嘴被捂住,也不好发出声音,大批的人又挡住了视线,明书寒就算刻意地看过来也发现不了什么。 到了车上,黄导一脸冷笑加淫威地看着她,“我说什么来着,你怎么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唐宁知道他嚣张,但是这样肆意地抢夺还真是头一次见。 她嘴里的东西刚被拿掉,立马就啐了一口,“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主意。” 话说完,头发就被狠狠地拽住,身体踉跄地往前倾,直接倒在了矮胖身躯的怀中。 黄导啧啧了两声,摸着她的脸颊,“说实在的,你的脸和身材也算不上什么,但是盯着一个三少前女友的头衔,身体就变得值钱了。” 顿了顿,又贼笑道:“我倒要试试,这关三少用过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唐宁心里又怕又恶心,口不择言,“我还不是他的女人……你……你想试,就去找许愿啊!” “她?那妞可真美貌,但我享受不起啊。”黄导丝毫不顺着她的话来讽刺自己,双目泛红地盯着女人玲珑的身材,“但是你,我不怕。” 唐宁害怕极了,以往是有关靖北给的头衔保驾护航才在娱乐圈如鱼得水,现在不过失了个女主的机会就遭人觊觎了。 黄导很是满意她的样子,要知道平时这女人高傲得恨不得头抬到天上,他老早就想象在身下低声示弱的情景。 “老子今天污了你,明天顶多在局子里走上一趟,也碍不了什么大事,还能多摸几个警花,什么都不亏。” 黄导说起这些洋洋得意,“三少都有娇妻在怀了,哪还记得你啊。”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怎样他都会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唐宁快哭出来。 “那你倒是喊啊,让他也来救你。” 唐宁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也不挣扎了,任由黄导胡作非为。 薄薄的衣料还未着地,就听到男人冷漠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接着是果着半个身子处于震惊状态的黄导,怔怔地看向车外,含糊不清地喊道:“明……明总。” 明书寒大步上了房车,推开碍着路的保镖,气场镇定,来到他们跟前,冷眸扫了一眼,“黄导现在真是,什么女人都敢上啊。” 黄导从震惊恍惚中反应过来,连忙套上衣服,急急慌慌地道:“明总啊……你怎么来了,我,这,你们怎么做事的……” 最后一句是对着那群无辜的保镖说的,也不知是怪罪于他们怎么不提早说,还是抱怨他们让明书寒进来。 不过显然有人当成了要把明书寒赶出去,于是上前,正要动手,就被男人扫过来的冷冷目光吓住。 明书寒不想多事,看了眼衣服不是很整齐的女人,皱了皱眉,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打横抱了起来,走下车。 直接扔自己开来的黑色商务车后座。 关好门后,黄导正在背后一脸谄媚和斟酌好的忧郁,解释道:“明总啊,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车啊,也不知道她……呵呵,实在抱歉。” 他们劫车的时候见只是个商务车而且牌子也挺普通,虽然号码挺值钱但也想不到是人家明宏集团总裁的车。 而且把唐宁弄走的时候,他也没表示个什么,他们以为是个不想多事的司机。 不会在意一个多事的司机的,就算司机报警,等警察来了,黄导的事也办完了。 谁曾想到,没遇到关靖北,会遇到云城另一个不能得罪的祖宗。 明书寒显然不爱搭理黄导费尽心思琢磨好的词句,眯眸扫了下,冷声道:“还不把你的车开走。” “哎,是是,马上开。” 伴随黄导的一声命下,保镖围着的车很快地被遣散。 见此,明书寒转身上了车,调整了后视镜,然后挂档起步,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黄导等众人在风中凌乱又不解,也不知是怎么个一回事。 本是不想多事的明书寒发现不对劲后,也没急着去找人,但念在这女人是兄弟的救命恩人,自己又是护送她回家的,还得顾忌着安全。 一去,果然不寻常。 后座的唐宁受了很大的惊吓,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躺在明书寒的车内,抬起焦距不定的眸,看向专注开车的男人。 她还能想起他如同生命之神般降临,救了自己,虽然浑身透着寒意,但也让她感到温暖。 送到GPS显示的目的地,车吱呀一声停下,明书寒淡淡地提醒:“到了。” “你……刚才谢谢你,要进去喝杯茶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 明书寒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后便开车离开,扬尘而去,只留下唐宁站在风中,肩上还披着他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 … 过了段时日,《画仙》定妆照在网上曝光,收到了一些好坏不一的评价。 毕竟是温编剧隐藏多年的心血作品,网友的期待值极高,加上许愿与女主相符的气质,好评占了多数。 差评便是许愿的表情不够形象,甚至僵硬,若不是后期处理效果好,原图还不知是什么样。 临近要开拍的日子越来越近,许愿也越来越紧张,按江江教的方法,去各大剧组多逛逛,学学经验。 离他们最近的剧组便是唐宁新出演女主的那个,黄导和几个金牌制作人所筹备。 许愿去闲逛的时候,刚好看到唐宁手中拿着西装外套,正一路小跑,似乎要出去的意思。 她拦住了她,微微蹙眉,眸子在那件外套上扫了下,“这衣服是……” 唐宁瞪她一眼,“让开,我有事。” “这衣服是靖北的?”许愿听到她这语气,眉头蹙得更深,她记得关靖北会定制这个牌子的西装。 然而唐宁什么都没解释,直接小跑出去。 许愿没有追上,插曲在心里兜圈子了会,便没多想,去这个剧组探望了下。 探望没什么结果,他们也没开机,除了受了黄导那种色迷迷又不敢看的眼神,什么也没得到。 打道回府,她又看到了唐宁,手上仍然拿着那个西装外套,除了神情不自然,其他的和出去之前没什么两样。 许愿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不过是抢了你一个女主角,用不着对我爱理不理的吧。” 好歹她不计前嫌很多次了,好歹上次还帮唐宁圆过戒指的谎。 唐宁冷眼看着她,“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废话。” 她如此态度,许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走近了才看清楚西装的款式,虽然和关靖北喜爱的是一个牌子,但款式不是。 很熟悉……倒像是明书寒的。 想到这儿,许愿怎么也想不出如今正四处找心上人的明书寒,会留在唐宁家过夜然后忘拿外套的狗血情景。 唐宁稍稍地定了个定神是,状似随口地道:“你无缘无故跑来我们剧组不会是为了看我的吧?” “当然……不是。”许愿很快就忘了不愉快,摊开手很无奈,“我演技太差来学学经验,当然你认为我是来当间谍的也行。” 不知听到她这种语气,唐宁的心中莫名地得意,想不到许愿也有她不擅长的一面。 下巴不经地扬起,正想睨看着她,余光突然扫到一个矮胖的男人,黄导。 如同老鼠见到猫,唐宁一下子慌了,想起昨晚的情景还有余惊。 黄导也看到了她们,立即笑呵呵地上来打招呼,说话的语气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愿挑眉,笑道:“黄导也是资深老人了,听说带新人的水平一流,捧出不少非戏班出生的明星。” “哪里哪里,像许小姐这样的,各方条件具备,很快也会像唐小姐一样火起来的。” 他这样说着,一边拿眼神看着唐宁,笑吟吟地道:“你说呢,唐小姐?” 唐宁一愣,只觉对方看过来的眼睛都藏着深切的猥琐,心中泛起大片的恶心。 她不说话,黄导心里有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许愿献媚。 散了后,许愿觑了眼魂不守舍的唐宁,好心地道:“你没事吧?” 唐宁没反应,只是突然尖叫一声,跑开了。 第82章 “莫名其妙……” 许愿呢喃,旋即也走开了。 和唐宁这边不愉快,这几天许愿的试戏也进展得不太顺利。 她自认为挺认真挺钻的,但就是学不上来,闷头苦干了好些天,直到关靖北阻止她,再这样累身体就撤资。 “算了,要不我歇几天吧。”许愿嘴上这样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闷头苦干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亏得自家男人还信了。 于是悠哉悠哉在剧组里晃悠,没事就拿出手机看看新闻,无意间就看到了唐宁有意倒追明书寒的新闻。 这是一大新闻,还有一个很大的关注点就是,有楼主发帖称唐宁差点受到了强女干,幕后怀疑对象是许愿。 然后把两人之间的矛盾分析了一遍,讲述许愿做过的一些事,包括抢了唐宁《画仙》的女主戏。 大写特写地把许愿说得特别糟糕,典型的女表子型,勾搭男人有一套不说还欺负已经处于下风的情敌。 完全把唐宁当做一直无辜的白兔子,来反衬她。 许愿这几天烦躁的心情终于炸毛了,看了下时间,也就几十分钟前的信息,估计关靖北并不知道。 贴子完全是假的,新闻真假不分,许愿虽然不信,但又想起前些天唐宁手中攥着的外套…… 她亲自找人问了下,又私自拉来明书寒的贴身秘书问。 得到的消息不过是唐宁经常来找明书寒,两人偶尔会单独呆上一会,偶尔也会吃个饭。 许愿打听到这个,心里那种不舒服感就升了起来,她也希望唐宁能找到好些的男人,除了关靖北。 但是,也不能包括明书寒啊。 她和关靖北说起这事的时候,电话那端的男人只是淡笑了下,“有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吗?”许愿敛起炸毛的情绪,“明书寒和钟意的纠缠你又不是不懂,唐宁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他们闹得这么僵,很难心无旁骛地在一起。” “那也不能是唐宁。”想想以后聚餐唐宁也会出现,许愿就难受,“她勾搭谁都行,就除了你们两个,之前那个苏景致,不是对她也不赖?” 电话那边顿了顿,才缓缓地解释:“苏景致是她的弟弟,你别乱想了。” 许愿再一次地刷新了世界观,苏景致是唐宁的弟弟?这又是那一茬? 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不行,绝对要阻止他们。 “大叔,我知道你不喜欢钟意,但是你也不能偏袒唐宁啊,你放你兄弟角度考虑,他也该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许愿难得用苦口婆心的语气。 似乎听到那边男人轻微地叹息,紧接着传来徐徐的嗓音:“愿愿……假如你父亲真的死了……而且经我的手,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许愿一愣。 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磁性,只是多掺杂着无奈,“他们在一起的可能真的太低了,我不想看到书寒如此疯狂,你也不想看到钟意东躲西藏。” “……我先挂了。” 许愿说的话略显僵硬,手摁着挂断键,眼睛毫无焦距地盯着手机屏幕。 也是够狗血的……两人之间多一个亲人之仇,再相爱也不会在一起。 她微微地垂下眸,坐着的小身躯显得格外的无助和落寞。 … 许愿呆也只是呆一时,很快,她就振作起来,着手处理这两件事。 虽然她觉得明书寒那样的人不会喜欢唐宁,但现在傻白甜不是挺热火的,万一要是好上这口就完了。 她直接约上了唐宁,在咖啡厅见面。 刚坐下,向服务员递了点单,许愿淡笑,直接开门见山:“我派人强上了你?” 唐宁早就有心理准备她要说这件事,但被如此坦然且露骨的一问,脸涨得半红。 继而,又听到许愿捧起柠檬水喝了口,说话的凉意也更深了层,“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派了哪些人去强你,这罪名就贴我头上了。” “是不是你自己做的心里有数。” 许愿放下杯子,轻轻袅袅地笑,“我想,你也不知道强上你的人是谁派来的,但觉得正好这个罪名可以安我头上,就顺水推舟了。” 唐宁的脸色一变,“你还装什么无知,你敢说你和那个黄导没半点牵扯吗?” “哦——黄导?”许愿很快抓住了话柄,“强上你的人是他啊……那和我有毛关系,我又没上你的器官。” “……” 唐宁哑然,这女人说话还真下.流不要脸,语气也生硬很多,“哼,和你没关系?我看你们前些天聊得很欢嘛。” 这么一说,许愿倒是仔仔细细地回想,不过是跑到他们剧组溜达溜达,和那个上来献媚的导演多说几句话。 就和她扯上关系了? 许愿不知道她是真觉得和自己有关系,还是想诬赖,制造负面传闻。 “不过你们的奸计没有得逞,那天晚上,是明总救了我。” 不知怎么,唐宁说起这个有些得意。 许愿顺着她前不着调的思路基本理清了,也就是那天的酒局,唐宁可能被黄导觊觎上了,然而关键时刻,明书寒出手相救。 呵呵……真是狗血到死了。 唐宁以为许愿扯嘴角甚至呆讷的神情是不相信,不经继续补充道:“明总及时赶来,把外套给我披上,然后送我回家,哦……那件外套你也见过,还问是不是靖北的。” 许愿沉默了一会,压抑心里一万只奔腾的草泥马,“既然是明书寒救了你,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唐宁一怔。 “那天晚上我没记错,你说要来搭顺风车,我可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最后你搭了明书寒的车……你觉得以我和明书寒的交情,做事会相克吗?” 许愿分析地头头是道,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听懂了,把那杯剩下不多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唐宁似乎陷入沉思的样子,过了很久才讷讷地道:“我才不信你说的话,我要告诉靖北。” 许愿无语了,也罢,清者自清,来找唐宁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个。 她擦了擦嘴,才开启了许氏的口才,口若悬河地把表达意思大抵和唐宁说过了,也讲了明书寒和钟意之间的一些事。 意在劝退她。 谁知唐宁只是坦然一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许愿,你不想我纠缠关靖北很正常,但是为什么阻止我和书寒呢?” 昵称这么快就换了,许愿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杏眸挑起,“明书寒是我朋友的男人。” “你也知道是你朋友的男人,那你插手什么,莫非你也……” “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不在,她的男人又白晃晃地被人追求,我不来阻止,谁来阻止?” 唐宁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抓住她话中的把柄,柔声笑了笑,“你都说你朋友不在了……那谁知道,她是走了,还是死了?” 话音刚落,回响在两人之间的是杯子破碎的声响。 许愿很少冲动到把杯子连着里面的热咖啡都推到地上的行为,她更多的是心不在焉的冷静。 此刻,双目泛着寒意,盯着对面的女人看,“你,再说一遍。” 唐宁并不畏惧,“我说的是事实,你不能把我怎样。” 许愿狞笑,从地上捡起一个杯子的碎片,轻轻袅袅地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唐宁,你是非要和我斗下去吗?” 碎片划在桌上,发出的刺耳声,让唐宁不寒而颤。 “你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才得到如今的这些……如果,这个身份没有了,你会是怎样的?” 许愿在对方渐渐放大的瞳眸中淡笑,把碎片把玩在手中,声音陡然就冷了下去,“五年前你到底有没有救过关靖北,你心里清楚!” 唐宁一下子就慌了神,那展露于表露,显山露水无法遮掩的惊慌,尽数落尽许愿的眼中。 “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靖北已经和我结婚了,放眼云城不相上下的权贵也只有明书寒了。” 许愿单指扣着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她凉凉的嗓音;“还是放弃你的这点小心思,不然,钟意不在,我照样可以替她和你玩。” 该说的也说差不多了,她叫来服务员埋单,瞥了眼地上的狼藉。 唐宁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喊住要离开的她,“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愿淡笑,“没什么意思,琢磨出来啊自我认知还好,琢磨不出来可以和我继续玩,只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试图染指她的男人又试图追她闺蜜的男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从咖啡厅出来,许愿就接到了关靖北的电话。 那边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沉静低醇,问她在做什么。 许愿正在系安全带,漫不经心地道;“刚从咖啡厅,准备回去睡觉。” “喝完咖啡再睡觉?” “哦,我的咖啡洒了就没喝。” 随口聊了一些,关靖北才转弯抹角地问到了唐宁的事,网上的那个帖子基本上是火了。 估计有炒作的粉在内,一下子把唐宁炒到了女星排名第一位。 两件事,追明宏集团的高冷总裁,以及遭人嫉妒险些被强的事,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帖子里有人又讲述了是明书寒救了唐宁。 “你想说什么?”许愿把手机开了免提,心不在焉地扣指甲。 关靖北波澜不惊地道:“我已经让人平息了这场风波了,你如果看了帖子就当没看到,没看的话就不看。” 第83章 “哦。” 她当然是先看了,不过也无所谓,虽然里面用尽言语把她骂个一文不值。 虽然有人扒出了她的定妆照说没有一点演技,妆画得跟鬼一样。 虽然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漂亮,只是化妆技巧牛逼,甚至搬出她以前参加化妆比赛获奖的图片。 “别介意这些,我会处理好。”男人低低地道。 许愿又哦了一句,然后觉得自己有些敷衍,想多说几句又没话说。 “你除了哦一声,没有别的吗?”那边的他笑出声。 “那,哦两声?” “……” 最后是关靖北随常聊了些,不知不觉过去了几十分钟。 许愿倒是没忍住,直接问出来了,“我以为你打电话是来质问我,有人强唐宁的事是否真的和我有关。” “你没这个必要。” “如果我有呢。” 那边顿了顿,男人低沉地道:“真和你有关我也会帮你洗清罪名。” “那是在唐宁差点被强地情况下,如果她真的贞洁不保,而且和我有关,你会怎么做?” “愿愿,别闹了。” “我只是想知道。” “你可以试试。” 许愿笑了,她还真是足够地为难这个男人,以至于他反过来为难她。 她觉得,比起强上,还不如一刀把仇人捅了更直截了当,还能留些尊严。 过了会,关靖北说还有些事要处理,便挂了。 许愿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他们也煲了这么久的电话粥,而且也被赶走了瞌睡,她一时不知道去哪儿。 找明书寒?他最近没缠着她寻钟意,倒是有些奇怪,那就去看看什么情况。 许愿开车去了明宏集团的大厦,停好车,摘下墨镜,环顾了四周。 明宏和盛安离得极近的,她正琢磨以后来看关靖北是不是还得瞅着明书寒那张臭脸? 然而没看到明书寒,却见到了关靖北。 以及,在他旁边的唐宁。 … 关靖北走得极快,长腿迈开,步子又大,唐宁只能小跑才跟上,不过男人没有丝毫等她的意思。 穿高跟鞋的她终于忍不住了,停在原地不动了,一脸冤屈,“靖北,你怎么能这样?” 关靖北停下脚步,略显无奈,回头看了一眼。 唐宁趁他停下的时候,上前几步,直逼男人的身躯,“你是不是不关心我了?” “不是。” “那为什么要替许愿说话,一定是她指使那个导演这样做的,你让人删帖又开贴替她申明,我该怎么办?” 唐宁说的有些急只想跺脚。 要知道在娱乐圈,开贴说明哪个明星受到欺负,不一会儿又又帖申明那是假的,那对明星是没有好处的。 一下子就被人指明是炒作。 关靖北低头,眉眼覆着道不明的情绪,低声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和我说的话,绝对不会让黄导继续在这个圈子呆下去的。” 她没和他说,直接就让人开贴骂许愿。 唐宁似乎明白男人的意思,“那你就开了黄导啊。” “现在开了他等同于告诉大家他就是强你的男人。” “那……”唐宁想想也是,“那怎么办……还能任由他逍遥法外,还有许愿,她……” “我已经说了很多边,这件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犯不着找人来害你。” 一个已经被击败的情敌,许愿是不屑的,而且这种手段,她更不会做。 关靖北已然没了耐心,转身就要走。 唐宁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那,就算不是她做的,也要找个两全的办法吧,不用开贴为她申冤,就说我之前的那个帖子是假的。” “你害她在网上留了那么多骂名,不用申冤?” 关靖北的语气抑制得很平淡,但浑身散发的戾气明显可见,再加上早已被磨掉的耐心。 唐宁低垂着头,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很少让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关靖北饶是再沉稳,一下子就手足无措。 许愿会在他面前哭不过都是声张虚势,哭完后气就消了一半。 唐宁这样,而且是在公众场合,男人又不能直接走开不管,嗓音低了又温和很多,“你哭什么,别哭了,纸巾呢。”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出门随手带纸巾。 唐宁抽噎着,摸索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片,仍然哭着。 “公司会尽量挽回你的声誉,但是也请你以后不要再给公司添麻烦了。” 男人只得把语气放软,“别哭了。” 唐宁抽噎的声音小了,把纸巾放在男人的手中,“那你帮我擦眼泪。” 说着她顺手就拿起男人的手往自己脸上覆。 关靖北自然不会由着她,还没碰到眼脸,手就抽了出来,冷冷地道:“你不是要追求明书寒的呢。” 撩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唐宁留在原地,方才还肆意流淌的眼泪瞬间就不见了。 她是戏班出生自然懂得如何在关键时刻流眼泪。 唇角不禁地扬了起来,眼神直直地看向一个白色的宝马车旁,方才站着的许愿不见了,估计是钻车里了。 不过以许愿站的角度,应该可以看出他们刚才的动作很亲密吧? … 许愿目睹了那两个人从靠近着说话,到男人大步离开,才戴上墨镜,不急不缓地往另一个反方向走去。 一直到上大厦的电梯,她还心不在焉的。 明宏的前台认得她,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不到一分钟后,歉意地道:“许小姐,明总今天没来上班。” “没来?” “是的,上午就没来。” 许愿眯眸,稍稍的怀疑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觉得明书寒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翘班,尤其是刚上任不久,需要亲力亲为的事很多。 因为想事情出神,下电梯的时候忘记了,和寥寥三两人一同抵达地下停车场。 她扶额,正准备再乘电梯上去时,忽然感觉身旁有人靠近。 许愿刚回头,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嘴巴就被捂住,整个人都被拖拽着往某个方向走。 捂嘴巴的是手,不是布,而且也没有迷.药,意识还很清醒。 她下意识地拿胳膊肘去捅男人的腹部,这是最软弱的地方,虽然她身体不好力气也不是很足,但技巧把握得当。 那个男人吃痛后松开,在她撒腿要跑之前低声叫道:“钟意……” 他说了完整的一句,但许愿只听到这两个字,于是停下,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钟小姐的手下。”男人揉了揉酸痛的腹部,缓缓走向她,又环顾四周见无人,才压低声音道,“钟小姐让我找你,问你几个问题。” 许愿放松了一半的警惕,却仍然道:“暗号呢?” 她可不信钟意托人来问话会事先想个办法让她相信。 “你小时候对你爸说,如果长大以后是个男孩就当警察,女孩就当空姐。” “……” “还不信吗……钟小姐还告诉我,你屁股上有颗朱砂痣。” “……闭嘴。”许愿没好气地瞪他,心里把钟意骂个千万遍,“我信你,你来找我,也不用这个方法吧?” 害得她差点以为又是绑架。 男人摸了摸头,有些憨憨地笑:“我跟踪你好些天了,今天才找到可以说秘密的机会。” 许愿扯了下嘴角,看了眼随后而来跟着她的保镖,默默地道:“那你说吧。” “……”男人眉头皱如山川,“那现在怎么办?” “跑呗。” 不跑的话,这群保镖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然后再跟关靖北汇报,就牵扯到明书寒。 那样的话,钟意的行踪不是暴露了……她都这样小心翼翼派人过来问了。 许愿考虑还算周到的,正要拉着男人往出口跑,却被反拽,直接拉着她走到了一辆车旁。 见男人不知从哪儿掏出的钥匙,三下两下撬开了车门,她连头带人就被塞了进去。 大脑混沌片刻,再抬眸,车已经开了,那群保镖正在后面狂追。 后面的许愿一个激灵坐起来,“你不是跟踪我吗,怎么把车停在这里了?” “这不是我的车。” “那你怎么……” “万能钥匙,不学点技巧出门怎么混?” 男人很快开车带着她出去了,到了安全地带,才减缓了车速,通过后视镜问道:“吓坏了吧,刚才车速有点快。” “那也叫快?我玩车的时候指不定你还没生呢。” “不信,现在有人开车追来的话你能逃开?” “改天可以演练给你看。” “不用了,现在就可以。” “……” 许愿顺着男人眼睛所看后视镜的方向,也回头看去,莫名其妙就多了三两辆跑车。 “明书寒的人追来了……” 许愿皱了下眉,暗道那群保镖肯定有问题,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说不定还有明书寒所派的为了监督她是否偷见钟意。 这个男人车技是不错但到底不够专业,再加上开的车只是随便挑的,最高时速和出租车没什么两样。 许愿仗着身子娇小,哧溜地钻到副驾驶,又趁红绿灯的时候把男人赶到旁边,自己上阵。 她的车技一向是少人媲美的,但因为车不好加上后面追的又是好车,估计司机也够专业,足足行驶好几条街也没把他们甩开。 路上,男人问了几个问题,无非是钟意想知道的近况,又说了钟意的近况。 大抵的意思就是,钟意不想回到明书寒旁边,让许愿不要再帮着明书寒找她了。 这个男人最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唐宁是不是真的在追明书寒。 “钟小姐不让我问,但我看出来她挺想知道的,所以就擅自……” 许愿握紧方向盘的手加紧力道,“你告诉她,如果现在回来的话,明书寒肯定不会鸟唐宁,但是以后,他很有可能。” 第84章 有没有可能不知道,她只想让钟意不要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这种黑暗的生活她经历过,不希望好朋友也经历。 过了不知多久才把后面的车辆甩掉,这个男人直拍手叫好,又是夸奖又是称赞。 许愿没他说的那般厉害,她额头上还密着细汗呢。 “下次你来找我不要用这种粗鲁的方式。”许愿不咸不淡地道,“万一我要是伤到你。” “不怕的,钟小姐有提醒我小心点,可能一碰到你就会遭到剧烈的反击,但是看到你后就把话忘记了。” 许愿不知他是夸还是损,看了两遍的街道,“你现在最好下车,虽然车被我们甩了,但说不住他们分开堵拦。” 男人应了后,正准备下车,又听到许愿幽幽地道:“下次你捂我的嘴之前能不能先洗手?” “……” 车上只剩下许愿一个人,她也不急了,慢悠悠地把车倒了回去,却遭到了四方的堵拦。 迫不得已,她只得下了车,环手抱胸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保镖领头的连忙过来,瞥了眼她所坐的车内,却没有看到人,不禁问:“这里面的男人呢?” “什么男人呢?” “我们刚才明明看到有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私藏男人?”许愿故作不高兴,皱了皱眉,“我可是结了婚的人,你们这样污蔑可不好。” 保镖头很是为难,却没有办法,私底下问了旁人,都说这车内明明是有个男人的。 现在没有了,说明什么,跑了呗。 他们没逮到人,也就如实报告给上头。 明书寒听说后,当晚就去了城堡,连佣人的招呼也没理就大步径直走过去。 许愿正在和张妈学做糕点,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跑过来看,心里咯噔一下但早做好准备,笑眯眯地道:“哎呀,这不稀客吗,你怎么来了?” “钟意呢?”明书寒冷冷地开口。 “钟意?你没找到吗,我以为你一天没上班已经找到了呢!” 明书寒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装得一手好无辜的样子,无缘的怒火迸发,“今天找你的男人是谁?” 她掸了掸身上的面粉,“啧啧,找我的男人?我家大叔都没关心哪个男人来找你,你瞎操什么心啊?” “许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帮我找人,暗地里却帮她躲藏。” 一听这话,许愿就不乐意了,她之前可是实实在在帮着找的,杏眸和唇角一挑,挑出无缘无故的寒意来,“没良心的男人,对你我还用得着装吗。” 她要是不乐意直接不找了,反正有关靖北罩着。 再说就算帮钟意也正常不过,好得除了男人其他所有东西公用的闺蜜,帮她躲藏也没什么不妥。 明书寒上前一步,直接攥住了许愿的腕,手上的面粉都掸到地上,“我看了停车场的录像,那个男人是钟意派来找你的。” 许愿暗叫奸诈的男人,毫无畏惧地道:“那又怎样?” “只要我抓到他,钟意不会放任不管,她肯定会主动现身,而你,却协助那个男人逃跑了。” 明书寒冷笑着,他是知道许愿的车技的,如果不是她开的车,一般人根本逃不过他雇的专业车手。 许愿望着自己越发被攥红攥疼了的腕,轻轻袅袅地笑,“明总啊,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我家诶,你在这里欺负女主人,可否有些不妥?” “你这女人真该死。” 明书寒低低的怒吼一声,甩开了她的腕,眉眼间的戾气无处释放。 许愿揉了揉酸痛的腕,惋惜地叹息了声,“你说你还在意人钟意干吗,不是都有唐宁追你了吗,人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女大明星啊。” 明书寒不为所动。 她继续循循善诱,“听说是因为你救了她才产生美好的感情的,啧啧,明总真是走了好的桃花运啊。” “你闭嘴行吗?”明书寒冷冷地道,不拿正眼觑她,忽然似笑非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不走吗?” “留下来,蹭饭?” “……”他也没否认,仍然面不改色,“现在找钟意可能有些难度,但是要去找现身的那个男人,容易得多。” 许愿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就把这个男人骂个千万遍,还真是老奸巨猾死不要脸。 “你丫真是上辈子狗血缠身了,要么就是和爱人的老爹有杀亲之仇,要么就来个英雄救美的典故让女人爱得不要不要的。” 她指着他的鼻子骂,因为个子不够高踮起脚尖,显得有些滑稽但气魄还算震摄。 可惜男人的气场相当的镇定,丝毫不比她弱。 “明书寒,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找钟意。”许愿忽然笑。 男人只是挑眉。 “找到她了,你也只会比现在更伤心,钟意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强迫她只会适得其反。” “那我也要先找到她。” 许愿低叹了口气,果然是顽固不化的男人。 过了会,明书寒接了个电话,可能是他的手下打来的,但消息好像太糟糕,男人一直蹙着眉。 接完电话,许愿不等他开口,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 “找到了。”男人说这两个字有些缓慢,然后低垂着头。 许愿忍不住骂他,“找到了你还这副死样子干吗?” “那个男人说今晚不放他回去,钟意明天离开云城。” “那你直接派人跟踪他就好了。” 明书寒似笑非笑,微带诧异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嘲讽,“上次去医院没把你脑子的水放掉,智障怎么下降那么多?” 许愿恼瞪他。 “钟意不会做出这么笨的事情,就算放那个男人回去,他也不会去找她。” “……哦……”许愿讷讷地道,她大脑一时短路没想到,不过嘴还是硬了硬,“说不定她偶尔也有笨地时候呢。” “不可能。” “要是有的话,你就学狗叫三声。” “好。” 明书寒懒得同她多废话,正要转身离开,发现门口正不急不缓径直走来的男人,他觑了眼,“下班这么晚。” 关靖北挂好外套,抬手在许愿脸颊上摸了摸,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兄弟的话,“你又不是我女人,我下班时间和你无关吧。” “怎么能和我无关呢,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 “有事?” “当然。”明书寒一本正经着一张俊脸,“蹭饭,你家厨师菜做得很美味。” 他正儿八经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回答,单手插在裤袋里随意的样子。 关靖北直接瞥他,鬼才信,他就是故意来当电灯泡的。 人都来了,也等了,自然不会撵走。 虽然三个人吃饭的气氛不是很和谐。 明书寒吃得不多,这一点就看出他压根不是蹭饭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关靖北把女人当女儿似的惯着,就差一口一口地喂粥了。 彼此都是熟人,许愿也不是扭捏之人,和自家男人该怎样就怎样,兴冲冲地咬着他手上剥好的大虾。 明书寒眉目一顿,猝不及防地出声:“我也好久没吃虾了。” 关靖北瞅都不瞅他,“关我什么事。” “你剥给我?” “……叫佣人来。” “我只要你剥。” 明书寒这回彻彻底底地傲娇了一回。 关靖北无视他的傲娇无赖以及无事挑事,面不改色地道:“我只给我女人剥。” “呵,重色轻友,女人在你心里比兄弟重要得多。” 关靖北正了正神色,“你又不给我睡。” “……” 明傲娇冷笑一声,“剥个虾子就白白让你睡一觉,我值当吗?” 最后是许愿不忍看他两再继续下去,自己剥了个大虾递到他的盘中,一副施舍的大方样,“别吵了,吃吧。” 听这口气,明傲娇很不乐意,正觉着自己才不要接受,但见对面的男人似乎有醋坛子打翻的样子,心里果断地舒服很多。 于是不疾不徐地把虾吃掉了,顺便再夸赞这里的厨师真不错,借一个去他家用用。 关靖北微微眯眸,低头看向正在擦手的许愿,这妮子饭桌上懒得很,麻烦的菜样都不愿伸手动,哪天替人剥过虾? 关爷的心瞬间就不平衡了,只是表面还是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目光却不含好意地扫向明书寒,淡淡地道:“自己女人丢了,还要我女人剥虾给你。” 明书寒淡笑,“我可没要,是她自己主动的。” “她是看你吃多了狗粮,该换换口味了。” “……” 明书寒还是很淡然自若,“我吃饱了,你家菜样真不错,明晚还来。” 还来…… 关靖北看他一眼,俊脸的颜色不是很好,薄唇波澜不惊地道:“明天我让主厨推些新菜,烧狗肉如何?还是单身狗。” “……” 明书寒抿唇,瞅着对方的不爽样,心里愈发的满意,这些天找不到人的压抑心情得到了释放。 他不爽不开心,拉个人一起。 饭后明书寒也很不合时宜地在这里逗留,一直逗留到天色彻底晚了下来,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他双腿交叠,闲适搁在茶几上,随意地坐在沙发的单人座上,目不转睛看着对面接吻磨枪擦火的男女。 看下去倒不觉得低俗,反而透着唯美,再加上关靖北轻轻地细细地顺着女人的脸颊吻,技术高巧,接吻时间不长但次数多。 数到第五次时,明书寒唇角仍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真不要脸。” 关靖北抬眸,眸中清澈,表面禁欲系男人的从容显山显水的表露,“你也知道自己是外人,脸还是没有丢尽。” 第85章 “给我安排离你两最近的房间,我留宿。”明书寒冷眸透着戏弄的意味,他偏要当足电灯泡。 关靖北才不答应,他正打算今晚好好亲热,隔壁多个人,妈蛋怎么玩? 躲在他怀里,慵慵懒懒的许愿淡淡笑着应了,“好啊,只是别嫌弃简陋了。” 明书寒没有多想,简陋就简陋,他偏要看看他们晚上怎么玩才不弄出动静来。 然而,到了睡觉的晚点,许愿才絮絮叨叨地说:“让明总住这个房间有些简陋了,潮湿也不透风,空气也不流畅……” 明书寒以为她在劝退,不咸不淡地道:“不嫌弃,离你们近些就行。” 然后许愿就带他去了主卧的洗手间。 呵呵……明总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崩腾不息,脸黑得像个包公。 许愿抑制住笑意,满脸的歉意解释:“明总平时住惯了别墅和酒店,这种地方,实在是太为难人了……不过既然你愿意并且坚持的话……” 那我们也不好推脱了。 话没说完,明书寒就摔门而出,背影就一句话:老子要回家。 许愿捂着嘴偷笑了会,还是觉得有些歉意,和关靖北出门送客。 她自然知道明书寒今晚的刁难,是怪罪于她今天放了停车场拦她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提供不了什么和钟意有关的线索。 关靖北见自家兄弟闷闷地坐在车里,还算有点同情心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明书寒不闹腾了,作为男人,微微低垂的睫毛生得很长,垂下的时候者去眼里的落寞。 薄唇说出的话还是死性不改,“三十岁的男人身体要好好养着,你家女人胃口大,别到四十你喂不饱她。” 关靖北一脸淡笑,身上的神经叫嚣着把这兄弟揍一顿,表面皮笑肉不笑答:“你也是,悠着点,别哪天把手日废了。” “……” 明书寒看着他随手从家里捎的一个娱乐杂志,随手翻了几页,找着几个漂亮的火辣女郎。 关靖北一本正经地道:“这几个妹子不错,尤其适合你这种有心上人不愿碰其他女人的贞洁男,看着撸。” “……”明书寒瞬间火大。 关靖北也不是吃素的,对方故意找茬当了那么久的电灯泡,他出气也是自然。 正要出声回的明书寒余光看到了杂志的某一页,眼睛忽然顿住了,出其意料地没有出声。 只是淡淡道了别,准备挂档起步。 关靖北瞅着了不对劲,眯眸问道:“你怎么了。”不回话不像他的个性。 明书寒把车内的灯关掉,开了一半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半边俊脸。 他看着昏昏暗暗中尽是模糊的景物轮廓,像是随意漫不经心地道:“你说,有什么办法让钟意现身?” “你不是试过所有办法了。” “极端的没试。” “比如呢?你要以死相逼?”关靖北淡笑。 “如果,我结婚呢?” 撂完这句话,留给关靖北的只是一溜车尾的气,他眯眸,看着渐渐黑暗中越来越小的车,最后缩成一个点。 那句话在大脑转悠几圈后,他点了根烟平静下来,走过去,看到许愿在旁边环手抱胸,和他一样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今天的事,保镖团跟我说了。”关靖北等人走后才说了正事,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保镖团掺杂了他派的一些人手,专程监督你。” 许愿仰头看他,摊手表示无奈,“我知道啊,那个变.态找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段时间你就屈着点,反正多点人手跟着不是坏事。” 她撇了撇小嘴没说话,不就是身体稍微差了点吗,也不至于这样大的排场,跟黑.社会似的。 两人早在明书寒在的时候,眉眼间传递的情就足够燃着了整个身体,现在彼此眼中只剩下对方。 很快,他们就如胶似漆黏到床上去了。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肌肤上,男人的嗓音缠绕着紊乱的呼吸,喑哑低醇,性感得要命,“愿愿……再开一点……” 许愿的脸红到了耳根,但还是听命,让男人的唇从额头吻到锁骨,再继续沿向下,两只手被举到头顶,没什么挣扎性地被动。 很久没做了,男人自是激烈了些,她有些吃不消,但想想哪次都差不多就哼了几声承受下来。 但明显感觉他的动作放慢很多,以及压低了的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疼了也不知道说……” 许愿犹如被冲进漩涡中,一时没有力气接话,喘息着算是回应。 一次后,她才稍稍地缓了些力气,大脑也不知怎么就组织好语言,脱口而出:“谁让你一开始就对我凶狠。” 身上的男人一愣。 她瞪他,继续道:“你忘了?第一次……我求过你的,让你轻点但越求你反而越带劲了。” 后来她就不求了,后来的那几次他都带有惩戒性,对她实施着兽性般,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疼就忍着点,反正喊出来他也不会在意。 关靖北低头啄了啄她的脸颊,鼻梁,轻轻地,“对不起……之前因为……以后不会了。” 她哼了哼表示傲娇。 他替她擦拭的时候,她忽然想到白天的事,想都没想就微带着讽刺道:“你是不是也替别的女人擦过?” 关靖北扔掉纸巾,拆了一个东西的包装,准备重新武装上阵,听到这么个问话倒没怎么在意,“就你一个。” “是么,男人拿纸巾替女人擦的东西有很多,比如眼泪啊……” “你要是哭起来,根本擦不完。” 男人如此无辜甚至还不理解她问话里蕴含的意思,使得许愿愈发的恼火,想想今天唐宁肯定也是故意的,自己压根不用太过在意。 但索性没有做下去的必要,她说了句不要了就下床去洗澡。 早就准备好且挺起的关靖北眉头一皱,起身把她拉到怀里来,两人的胸脯紧贴着,他的嗓音紧绷又低沉:“再来一次。” “不要了。”她挣扎。 谁知一动更让男人难受得要命,他环她的手臂更紧了些,“愿愿……一次不够……” “不够你自己撸。” 她说话的语气终于引发他的注意了,男人眉头不禁地一蹙,沉声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许愿也不知怎么了,自己也许是小气了,明知是唐宁的小诡计但还是忍不住来气。 也不是来气,就是不想做这些事。 她不说话的样子,关靖北没猜着什么,但估摸她心情不太好,就顺了意,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结果,洗完澡,他还是直接在浴室驰骋耕耘了一遍,被撵走后,才心满意足地在床上等着爱干净的小女人从浴室出来。 出来后,许愿裹着浴巾,直接劈头盖脸地问:“你今天是不是拿纸巾帮唐宁擦眼泪了?” 关靖北活一副等待临幸的妃子受了惊,诧异过后,冷静地道:“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如果确认的话你就不会来问我。” 许愿走到床边,扯了被子一角该自己盖上,闷闷地道:“好吧……我在你们背后,但是你抬手的动作确实被我看到了。” “我是抬手了,但没有帮她擦。”关靖北很少解释这些事,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但是面对许愿,他也不得不说,方才的行为就充分表现了她的不高兴。 他见她显然是信了但脸上还要表现你得拿出证据证明的样子,无辜地举起手,“真的,我要是说谎……这样吧,你不信可以调录像啊。” 大厦门前都是有摄像头的,实在不行就去调录像。 闻言,许愿算是有了么点喜颜了,小脸也俏皮了些,“算了,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了,睡觉!” 情侣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过都是误会,说开了什么都好。 心情变好,关靖北直接掀开被子,翻身而压,单手扣住她的下巴,“既然你高兴了,那让我也高兴高兴……” 折腾了很长时间,许愿已经浑身没力气了,结束后她叫嚷着,刚才白洗了两次澡。 “我再帮你洗一次。” “滚蛋,你每次都这样说,哪一次是纯洗澡的?” “……” … 许愿这些天又忙得颠倒黑白,因为自己非戏班出声,没有天赋也算了,还有负天赋。 一个开了挂的人生从此有了败笔,偏偏她性子倔,演技不行就要走这一行。 导致了整个剧组的人都默默地感叹,这妞除了演技,其他什么都好,一流的赛车手,也会些跆拳道,走淑女线也不成问题,以前是名媛现在是贵妇。 眼看着过不久就要正式开拍,她更是努力,午饭都不直接出去吃,和工作人员一样吃盒饭。 鱼香肉.丝盖浇饭没有鱼没有肉,但因为每天很累,她也照样吃得香。 旁边道具组一个小姑娘不认识她,但见她也没穿戏装,素面朝天的,在简单支的小桌上吃盒饭,忍不住过来搭话,“嗨。” 许愿正挑拣菜里的葱蒜,听到招呼声,随意地嗯了句。 “你新来的?”小姑娘问。 她点了点头。 “我也是新来的,和他们也不熟,不如以后我们作伴吧,一个人吃饭好无聊的。”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高中生模样,乖巧得很,和许愿倒是有那么三分相似。 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 第86章 许愿淡笑,看着她把盒饭里的两只鸡腿夹了一份给自己,又听到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喏,这个给你吧,我想减肥,少吃一点。” 减肥倒不一定是真,但有这份心也足够了。 小姑娘可能当许愿是个穷跑龙套的,所以才夹鸡腿。 然而,许愿分发的盒饭里也有鸡腿,只是她不想吃,油腻腻的煮的又老。 但小姑娘送来的,她倒乐着接受了,咬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的米饭,笑吟吟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以为是自己鸡腿起的作用,才让她说的话,不免有些得意,自报了家门。 原来是个大学生,名字很有韵味,叫做秋葵,也是菜名。 小姑娘自顾自说着,倒忘了问许愿的名字,无意间看到不远处走过的人,便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许愿听出了鄙夷,“怎么了?” “那个是《情迷》剧组的制作人,迷我们的温大编剧,天天来这里溜达,真是烦透了。”秋葵咬了咬牙。 许愿放下筷子,不是很感兴趣。 继而又听到小姑娘愤愤地道:“《情迷》里的都不是好人,那个女主唐宁也是,也勾搭上我们的投资商明总。” 许愿还是没有在意,只是再回味一下时,才听出了不对味,“勾搭上……已经勾搭上了?” “是啊,已经勾搭上了,这个没有演技长得还一般的女星,勾搭不了三少,就勾搭第二个贵少。” 小姑娘怕她听不懂还特意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有看到许愿完全变了的脸色,“听说唐宁今天凌晨晒出了和明总的结婚证,也不知真假的。” “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我不知道?”许愿皱眉。 “唔……我也是才看到不久,娱乐杂志还没来得及登呢,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许愿摸了摸自己的脸,木讷,没什么触觉的手掏出手机翻微博,她没有关注唐宁的微博,但是一打开主页就是明晃晃的图片。 被网友刷爆了,上了热门,而且排名靠前,图片很清晰,是她和明书寒的结婚证。 没错,是结婚证。 拍的证件照,男人的脸已然俊美,只是冰着的程度没有丝毫的减退,唐宁相对来说还挽着唇角笑,看起来很开心。 许愿想直接扔了手机,但还是摸索着翻出了号码拨出去。 明书寒的号码……没接。 直接打唐宁的。 那边的女声很是闲适清淡,不急不缓的,“喂?” “唐宁,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大胆追明书寒就算了,你想出名炒作也不用弄张假的结婚证糊弄人吧?” 许愿开门见山就是这句。 她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这种什么都不调查就骂人的行为她觉得自己有把握确定。 确定明书寒不会和唐宁结婚。 然而那边笑出了声,也不急不躁的,“你说什么呢,许愿?我什么时候晒假的结婚证了,不过真的倒是有晒过。” “和谁?” “书寒啊。” 许愿简直想摔了手机,“你这是非法侵权好吗,明书寒他弟是云城最大的律师,信不信告得你下辈子不得做人?” “我侵什么权了,诶许愿,你看不管我我知道,但是也不能诬赖吧?” “诬赖?我就不信你真的和明书寒结婚。” “那你问他好了,我还看过他的身份证,尾数是092x。” 连明书寒的身份证尾数都知道了…… 许愿握紧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一个劲说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宁愿相信关靖北和唐宁结婚也不相信眼前这个。 挂断了手机,发现秋葵在旁边看着听着,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认识唐宁吗?” 她没说话,只是说了句我有事就先走了。 秋葵先是一愣,在后面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给剧组请个假,翘班是要扣钱的。” 然而许愿跟没听见一样,直接出了门,然后去了停车场。 走近车旁,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去哪儿,心情又烦又燥,几天积累的疲惫也跟着一同堵在胸口,难受得慌。 突然的,她猛然抬起的眸子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钟意。 许愿几乎不可思议,方才被烦闷填满的心一下子静了,看着已经站在自己眼前,明显消瘦了的女人,唇张了张,却没有出声。 “上车再说。”钟意说。 两人出了停车场,钟意在许愿的疑问之前,打开了话匣子。 她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明书寒的人已经找到她了,怎么找到的呢,就是之前在停车场拦许愿的那个男人作为引线,不小心暴露了钟意的目标。 许愿听了,哑然,“那明书寒岂不是要狗叫三声。”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把车停在了一餐厅门口,带钟意进去先吃了些东西。 因为她看出钟意好像很饿而且受苦了的样子。 钟意不喝冷水也不吃辛辣食物,下筷子的动作缓慢,处处体现了她的身体很虚弱。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明书寒岂不是知道了?”许愿说出了她的疑惑。 “知道就知道,他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派人跟踪我。” “那你想多了,我就已经被人时时刻刻跟踪了,你可能也一起进入跟踪范围了。” “……” 许愿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她们两个订的是包厢,里面就两个人,但是外面甚至楼下以及停车的地方,时时刻刻有保镖盯着。 保镖自然不会过来打扰她们吃饭说话的兴致,但不代表不通知主子。 看了下时间,许愿似笑非笑,喝了口茶,估摸着明书寒什么时候来,他来的话关靖北也可能跟着一起。 然后,各自带着各自的女人,各回各家?想得美吧,她要把钟意看得死死的。 饭吃得差不多,许愿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大,慢慢地道:“今天凌晨的微博,已经上头条了。” 钟意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过多的惊讶,“我知道。” 许愿微微诧住,忽然纳闷钟意主动回来到底是被动的,还是因为明书寒要结婚而主动出现。 “唐宁这女人,警告一次两次都没用。”许愿收起手机,“等我揭发她不是关靖北的救命恩人,看她怎么嚣张。” “揭发这个做什么?” “让她身败名裂啊,不然你还能纵容她真的和明书寒结婚?” 钟意笑了,然后摇头,摇头的意味很多,“你说她不是救命恩人……那谁是?” 许愿转了视线,对上她缄默的眸,喉间有些压抑,“我告诉你五年前的事,你也告诉我你最近的情况……互相交换,好不好?” 钟意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的脸,眸底好似略过很多内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停顿了好些时间,然后是许愿错开视线,声音带着难以捉摸的底蕴。 她说:“关靖北的大哥是被我害死的。” 钟意面不改色,“我打掉了和明书寒的孩子。” 说完听完后两人都愣住,好似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五年前,关家大少以我作为威胁引关靖北到郊区,在附近已经打好埋伏,却要求我对着靖北开枪……我知道,如果我不动手,那些埋伏的人也会动手。” 钟意盯着她的眸,“所以你选择了开枪,因为你开枪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别人的话……不可能。” “是……而且对准胸膛,分寸多一点就致命,少一点就让人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哥哥要害他。” 许愿开枪后,眼睁睁看着关靖北缓缓闭上充满诧异和不解的眼睛,她直接跪在了他的身边,死活不肯离开。 关家大少只当她一时心痛舍不得,倒也没有多做为难,带着人先离开。 人危在旦夕,她拨打了求救电话,扶着关靖北去了马路边,她太心急也就没注意到,关靖北迷迷糊糊中扯下了她新买的鸽子血戒指。 后来的她就不懂了,可能是被路过的唐宁捡了便宜,充当了救命恩人。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云城?”钟意问道。 许愿摇了摇头,不作答,她知道关家大少要的是什么,她顺着他的意就是了,他即便知道关靖北还活着,也不会对其下手。 跟着关家大少去了异国,许愿一直伺机逃跑,最后迫不得已之下给他下了药才得以逃脱。 却不想,过了不久后,就传来关家大少死亡的消息,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他。 “所以,你不能告诉关靖北五年前的事,也是怕他知道,是你害死了他哥。” 钟意微微蹙眉,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可是,当他知道亲大哥要害自己的话,未必会不原谅你。” “我要是有一点的把握让他相信,早就说出实情了。” 许愿自是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很多,关家大少做的事情自然要抹净痕迹,外界都知道他们兄弟感情非常好,想证明他想杀关靖北,很难。 钟意经过几重推敲,最后轻轻袅袅地一笑,“虽然没见过关林,但他不为利益不为继承权,那他只能为情了……想不到他对你还有一心。” 许愿不想说这个,她连关家大少的面都没怎么见过,谈何的感情,顶多也只是看中皮囊而已,轻浮低俗。 说了自己的事,自然对好闺蜜的事洗耳恭听。 不过钟意相对来说简单很多,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淡淡道:“前阵子发现怀孕了,想都没想就果断地打掉。” 第87章 现在正是坐月子期间,却被明书寒逼得现身。 她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许愿能想象得到她打掉的时候会什么样的心情。 是自己的亲骨肉,还是和曾经深爱过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那你现在的打算是……”许愿问。 “参加完他的婚礼,然后离开啊。”钟意慢慢的笑出了声,“想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是谁的心更痛。” 相爱相恨的两人在婚礼对上目光,等同于一把刀子刺入心间。 许愿眉头一皱,“你还真打算参加婚礼……白白便宜了唐宁,你……” “你觉得唐宁嫁给他会幸福?” 钟意的反问让许愿一时哑然,也是,唐宁跟了古板冷漠的明书寒,整天瞧着一张臭脸,也不知会不会没了性能力。 论恨,许愿自败下风,比不过她这个好闺蜜。 她们又随口聊了些,讨论到移民哪个国家比较好,钟意显然是决定去哪个国家了。 钟意说:“手里稍微有点钱的去澳洲生活再合适不过,但我想你五年前待的地方应该也不错。” 不然也不会待上五年。 许愿无奈,“我那是走不掉,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去,不过挺乱的。” “哪里?” “你居然要套我的话……不是决定去加州了吗?” 许愿的这句话说完,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她和钟意面面相觑了一会,紧紧着听到这家餐厅经理的声音:“……明总,真的不好意思,里面有两位小姐在用餐。” “把门打开!”男人几近吼道。 “真的对不起……这样做是侵犯客人的隐私,您别为难我们。” 明书寒从来就不是省事的主儿,他不如关靖北细节中还带着礼节行为,他在某些情况下,一贯是蛮狠霸道的。 许愿站了起来,“我去开门……”继而回头看了钟意一眼,“你要躲躲吗?” “躲哪儿,洗手间?”钟意淡笑,先她一步上前,握紧门柄,“躲不掉的。” 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戾气,看到眼前思念成疾的女人,方才那些粗暴都变成了手足无措。 钟意脸上的神情淡得如水一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 “吃了。”明书寒生硬地吐出两个字,然后不着调地补充,“但是没饱,一起吧。” 说着他就去饭桌坐下。 叫服务员过来重新点了几个菜,都是要烧很久的菜样,许愿默默地发现,这个男人心机好深。 她察觉到明书寒的目光,带刀子似的警告她快些离开。 许愿偏不,之前他当灯泡也当得很是快活,她今天非要报复回来,再说她也不算名副其实的灯泡。 钟意的神色还算平静,对于男人的问话也会回答。 如果说许愿的灯泡瓦数是一千,那后来过来的关靖北,灯泡瓦数就是一万。 他的到来,让明书寒脸变得更黑了。 一坐下,就拉着许愿到自己腿上坐着,然后摸了摸她的脸,男人低醇地道:“想我没?” 许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配合着演戏,“想啊,哪里都想。” “包括那里?” “……”许愿扯了下唇角,嗔骂:“臭老流氓。” 明书寒不合时宜地冷淡地道:“你们两个让人好好吃饭行吗,腻腻歪歪都说些什么下流的话。” 关靖北面不改色,“怎么下流了,我问她是不是想我包括手脚在内,也有问题?” “……” 明总敢打赌,正常成年生物都会联想到别的地方。 钟意不和他们闹腾,安静得都不像她自己了,已经吃饱了的她喝着温开水。 关靖北想要捉弄报复不会存在一个度,要知道之前明书寒可是赖在城堡当足了电灯泡且光亮刺眼。 他抬起微微眯起的眸,看了喝水的钟意一眼,慢慢地道:“你不是不喜欢喝白开水的呢?” 她们这些大小姐,喜欢喝养身茶之类的,对于白开水不太感冒。 钟意低垂着眸,像是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在坐小月子,只能喝白开。” 啪。 筷子掉落在地的声响。 关靖北一瞬不瞬地看着明书寒那变得极其阴沉的俊脸,淡淡地道:“人家坐小月子,你惊慌什么?” 明书寒捡起筷子,手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青色的虫。 他抬起冷沉的眸子,望向平静如水的女人,“堕了谁的胎?” 钟意仍然淡淡的,“不知道,可能是你的吧,但是签字的家属是我的手下。” 她总不能堕个胎也要人把提供种子的男人喊来。 明书寒猛地站起来,走过去,低头看着正在仰头看自己的钟意。 身上悲痛的神经无端无辜叫嚣着,传遍了各个角落。 他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把女人抱在怀里,从开始轻轻柔柔的,力道越来越大。 钟意只觉身上的骨头给生生勒断,那力道大得要将她浑身上下都嵌入骨血中似的,听到男人压低粗哑的嗓音:“为什么?” 包括在场的人也是一愣,因为很少听到明书寒说话带有问号。 他这种自负得不可一世的人,说话从来都是陈述命令。 “你这样,我身体可能承受不住。”钟意不挣扎,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就让男人松开了她。 她眼睛不再看他,包括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要孩子。” 她说话不如许愿的狠毒,但语气冷淡寒凉得厉害。 打断他们的是服务员推开门送菜的动静,几个服务员看到这样的情景先是一愣,旋即镇定地把菜端上来。 上好菜她们才眉眼挤来挤去,毕竟是云城的两大贵少和最漂亮的女人,少不了多看几眼。 两个女人都已经吃过饭了,尤其是许愿,先前就吃了盒饭。 而明书寒坐在钟意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真正动筷子的也只有关靖北,而且和平常用餐时一样优雅,不疾不徐的,偶尔抬眸瞥了眼,唇角泛着淡淡的笑。 啪。 筷子又掉地上。 服务员先了一步捡起来,然后给明书寒换了一双。 但是刚到手不到五秒,两只细长的竹筷又掉地上。 “你怎么回事?”关靖北皱眉问。 “筷子太滑,怪我咯?”明书寒面不改色地道。 几个服务员脸色不太好看,好在这祖宗好像没有为难的意思,心里直怨叹,根本就不怪筷子。 谁让他不好好吃饭,两只眼睛就盯着旁边的女人看,还有脸怪筷子太滑。 明书寒脸不红心不跳,好好地攥紧了筷子,但是视线依然没变。 “你特么再看,菜吃到鼻孔里了。”关靖北没好气地提醒,“整天拿照片看还没看够。” 明书寒微微恼着但脾气不好爆发出来,冷眼觑了下,不急不缓地回:“也不知道谁五年前抱着相框连饭都不吃觉也不睡。” 关靖北,“……”果断得想拿鞭子抽死这丫的。 钟意像个局外人地坐着,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过了会和许愿小声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出去了。 明书寒起身要跟着,被人拦住,“你也去女厕所?” 关靖北淡淡地补充:“钟意跑不掉的,你别和跟屁虫似的。” 她们出去很久,两个男人在一起吃饭倒也怪别扭的,草草地用完了,就唤来服务员埋单。 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许愿扶着钟意走。 可能是因为小月子,钟意的身体不太管,身躯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男人瞬间就……同时上前,各自把女人抱着。 关靖北觉得钟意虽然不胖但成年女人重量也不小,估计会压坏许愿。 明书寒直接冷着脸,不顾在怀里挣扎的钟意,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却出其不意地挨了一个巴掌。 火辣辣的,但他觉得心更疼些。 “我有腿。”打完后,钟意还一脸平静地陈述。 男人攥住她的腕,几乎在刚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就被猛然地甩开,他伸出去的手搁在空中,讪讪地不知放还是继续。 “钟儿。”明书寒较为生硬地道。 “我们好像没有瓜葛了。”钟意淡淡地道,“听说你也结婚了,那就更不要再纠缠着我。” 她说完掉头就走,腕却被男人生生紧紧地拽住,一时也不能松懈,攥的力道有些疼了,她回过头,一瞬不瞬冷冷地看着。 明书寒低哑得不行的嗓音,“钟儿,不要走,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钟意冷艳的脸略显苍白,好似一点温度都没有,嗓音更是寒凉得厉害。 “是,我爸是在不小心中错杀了你爸,你想复仇你没错,我想爱你我也没错,但你复仇完才回应我的爱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了了,你对我的爱就没什么阻碍得了的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明书寒望着她那张明净的小脸,哑声说,“没有……钟儿,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钟意笑了,然后笑着笑着流泪了,她等了多少年,从这个嘴含金子似的男人口中等了多少年才等了这句话,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一哭,明书寒有些手足无措,抬起手想替她擦眼泪,但被生硬地躲过了。 许愿见此,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了钟意,淡淡瞥了眼明书寒,语气里透着惋惜但更多的是嘲讽,“你现在连给她递纸巾的资格都没有。” 以往都是钟意倒贴,现在角色对调,感情处于下风的明书寒,卑微奢求的也是他。 关靖北走过来,拉了拉许愿的手,“我们走吧,让他们自己处理。” 他们可以充当电灯泡,但不会去做和事老或者偏向哪一方。 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愿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安全带,“那男人真和唐宁领证了?” 第88章 “嗯,他就是个疯子。”关靖北顿了顿,低低地道,“本来我说随便发个新闻,能让钟意主动现身就行,他非要领证,因为这样才确保钟意能出来。” 钟意不会因为他和其他女人有点绯闻就现身,没点实际性的东西骗不过她。 这一点,明书寒清楚,许愿也清楚。 许愿低声叹息了口气,“可是他现在是假戏真做了,闪婚促成的婚礼就是明天了。” 可能因为不在乎,仓促结的婚也无所谓筹备什么,两人连婚纱照可能都没有。 “让他作吧,成的话那也算圆满,不成的话他也不能把婚退掉,唐宁不是给他戏耍的。” 闻言,许愿皱了皱眉,“我怎么听出你语气是希望唐宁和明书寒在一起。” “我是希望。” “呵,我怎么也就忘了,你自然是希望唐宁好的,要看着她幸福。” 关靖北听到这么酸溜溜讽刺味十足的话,不禁地蹙了下眉,缄默了。 钟意的出现让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僵硬。 第二天的婚礼很快就来了。 出于任意一方的亲属,许愿和关靖北都会参加,也就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一些人。 许愿开始想着草草打扮一下就出门,反正她也不够重视,但转念一想,报复心理在作祟,她用两个小时化了妆。 以至于出席在众人的眼中,她比新娘还漂亮。 许愿就这样,故意拉风头,关靖北知道她的心思,但也顾不得什么,早就被一些商业精英伙伴招呼去了。 因为许愿要等钟意,就没有同他一起,再说她对那些金融方面的事没兴趣。 钟意没等来,苏景致倒是先来了。 许愿微微诧异,见人走来,想装没看见也不行了,于是扯着唇角淡淡打了声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景致一身亮白的西装,再加上一张桃花脸,很是惹眼。 “明书寒是我朋友,他的婚礼我为什么不来。”许愿装作没听懂他话里另一层的含义,觑了眼他,“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好朋友啊,我和唐宁经常合作的。” “仅仅是好朋友?” 苏景致挑了挑眉,仍然是轻佻地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们姐弟两一个姓苏,一个姓唐。” “没办法,我觉得苏这个姓更配上我这张英俊的脸蛋。” “你还能更不要脸吗?” 苏景致故作严肃,“不能。” 许愿没好气地别过脸,懒得同他多做废话,瞥了眼四周寻找钟意。 她有些后悔昨天为什么和钟意分开,听关靖北的话让她被明书寒带走,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心里莫名咯噔了下,她一下子没忍住,拨了钟意以前的号码,和之前一样,关机。 那就联系不上了。 许愿顾不得其他,小跑着到了门口,环顾四周的来宾,她来到保安的面前,描述了钟意的外貌,问他们是否看到有这样的人。 保安想了想,说没有。 钟意既然说要来参加婚礼,比一比她和明书寒谁会更心痛,那就一定会来的。 马上要到点了还不见踪影,许愿开始惊慌了,打电话给明书寒,没人接通。 她把礼服的裙摆卷了起来,把高跟鞋的根子拔掉,出了礼堂的门,开始漫无目的地搜寻。 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你是不是在找钟意钟小姐?” 许愿忙点头,“你知道她的下落?她是不是又走了?” “我之前看到她上了一辆车,往那个方向去了。” 许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皱了皱眉,那条路是通向机场的,钟意是去机场了?那为什么不和她说? 也许是怕说出去知道后告诉明书寒吧,毕竟之前许愿就有帮明书寒找过她。 许愿没有丝毫的怀疑,道了谢就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在车内,她开始拨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信号,很是奇怪。 司机解释说是卫星出了问题,他手机也无法拨打号码,心急的许愿也没有怀疑,只催促开快一点。 到了另一条路,她才发现不对劲。 出租车司机一般都唠嗑得很,旁边随时放有纸巾水瓶等生活用品,很随常的样子,但是这个,没有。 而且最大的嫌疑是,他没有开计程器。 许愿平心静气,然后急急忙忙地开口:“停车停车,你的方向开反了吧。” 闻言,出租车司机偏过头看了眼车外的后视镜,听到她这样叫嚷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没有啊……” 话音未落,他的额头就出现了血渍,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也松开了。 许愿看了眼带着血的手机,不禁感慨苹果机砸人真是一流的。 她下了车,把那个司机直接扔路边,自己开起了车。 开车的过程中不断用手机拨号码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信号,心里稍加疑惑,猛然地醒悟,环顾了四周,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东西。 简易的信号屏蔽器。 怪不得车内没有信号。 她把屏蔽器扔出去后,以为万事大吉,却发现手机浸了血渍,黏糊糊的不说,屏幕还没有反应了。 她低声骂了句该死,加大油门。 飞机场外围很是宽敞,放眼瞧过去没什么人,车辆也不是很多。 许愿正在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寻找,耳边忽然响起警报的声响,以及人群混乱的嘈杂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神经的每个地方叫嚣着,她顺着声向看过去,就像是电影里的加强特效,汽车爆炸,燃气熊熊的大火。 机场的人已经拨了119,并且有效地驱散人群,阻止大家靠近。 许愿一愣,忽然疯了似的跑过去,不出意外地被人拦住:“小姐,这里危险,请到安全地带等候。” “让开!”她挣扎,拳脚相加。 工作人员很是无奈,多喊几个人把她制住,“这里真的很危险,带这位小姐离开。” 许愿一下子跪地上了,眼睛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焦距,无神地盯着远处被包围起来的燃烧的汽车。 泪不知不觉地滑落脸庞,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喊:“那车是我朋友的,她就在里面。” 工作人员看了眼燃烧得很旺车的外壳已经变黑,只能隐约辨认出边角带着红色的油漆,他们摇了摇头,“小姐,请先离开,你朋友是否在里面还是个未知数。” 许愿不让,她像个疯子似的往那边冲去,但还是被人拉住,挣扎期间,又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迷魂间她被人顺着按倒,膝盖磕在冰凉的地面上也没有太大的痛觉,她挣扎地站起来,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疯狂地跑去。 后面是工作人员的喊叫:“那边危险,快回来。” 连同几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也是趴在地上,不断地喊不断地劝,也有一些要去拉她回来的,但刚才谁都看到了,没有三两个男人根本制不住。 谁也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娇娇小小的女人疯起来也不要命,像头母狮子。 许愿站在燃烧得很旺且吐露重重黑烟的车外,抑制不住喉间的哭腔:“钟意……钟意你在吗,你怎么样?” 第六感告诉她这车是钟意的,而且人就在里面。 方才有问题的出租车和钟钟,都让她觉得是有人害钟意,而且还成功了。 有人过来拉许愿,她不走,力道抵不过,索性赖地上了,抽噎道:“我不走……我朋友在里面……” “小姐,这车随时还要爆炸,你先和我们去安全地带等候,消防官兵已经来了。” 那人指着迈着齐齐步伐赶来的消防员,“你不要打扰他们办事,不要打扰他们救你的朋友,好吗?” 这人好声好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许愿这才慢吞吞地起来,嘴里呢哝:“是……我不能阻碍他们救人。” 走着走着腿就软了,她站在离灾难现场最近的地方,脸上带着被黑烟熏过的灰迹。 消防员把火扑灭了又处理了事故现场,早已等候的医生迅速过来查看受害人的伤势,警察也及时地过来调查案情。 他们进行官方的对话,在不远处看着的许愿抹了把脸上的痕迹,带着小跑过去,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脸上尽是悲观的神色。 她冲过去,抓住一个护士的手,说话没个层次,“她……怎么样啊,伤得重不重?” 护士被弄得莫名其妙,以为是受害人家属,想宽言安慰但不得不为难地看着医生。 有个警察很是悲调地来了一句:“无人幸存。” 身体犹如在三九寒天里滚了一遭似的,没有半点的温度,许愿还僵硬地抓住护士的手,大脑空白却又不得不强壮镇定,“哦……我要确定是不是她。” 受害人脸上尽是黑色的灰,辨不出什么外貌但可以确定的是,都是男性。 然后从车子可以看出,也不是钟意的,只有颜色稍微有点像,但毁灭的车是酒红色,钟意的车偏艳红。 明明是件可以高兴的事,但许愿还是未从麻木中缓过来。 她就是觉得,钟意是在车里的,那种直觉遍如神经,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许愿半跪在车旁,不清醒的大脑陷入沉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或者可以侥幸地想,钟意真的没事,说不定她现在还参加婚礼呢。 第89章 有人过来拉许愿离开,说她妨碍警察办案了,而且这里真的不安全,再加上她脸色苍白苍白的,说不定还能多出个意外。 “滚蛋。”她只冷冷生硬地这两个。 渐渐的,好心人也不来拉她了,就算是工作人员也不想好心贴着冷屁股,只当是个神经病。 许愿忽然站起来,俯身看向破旧的连形状都没了的车子里,拼命地想要找出其他的蛛丝马迹,有关钟意的东西,或者其他的。 不知不觉过去了多久,她一无所获,警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纵岸凶手了,要求带去警局调查。 “滚蛋。”她还是这两个字,“我不去。” 警察却不容得她多说,早就怀疑这个满脸灰迹,脑子似乎还神经病的女人。 许愿早上整理好的妆容全部毁掉了,身上的礼服也不成样子,头发披散着,鞋子蹬掉了一只,狼狈极了。 她除了抗议就是挣扎,以至于警察不得不出言威胁她,“别动!再动就把你送医院!” 许愿目光涣散,无主地看着自己被禁锢的一双手,低下头。 她被带去了警局。 但是不到半个小时,方才对她凶神恶煞的人立马就温言起来。 首先入目的是男人一尘不染的皮鞋,轻轻地有节奏地停在她的身边。 许愿低垂着眸,拿鼻子嗅了嗅,熟悉的气息一下子让她有种哭得冲动。 “三少,我们都不知道这位是你的太太啊,她在事发现场闹,怎么也带不走,我们怕她出事就带到这里来了。” 民警很是谄媚也很有一套地阐述是事情的经过,不过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好像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也就识趣离开了。 关靖北摸了摸许愿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乖,没事了。” 回应他的是许愿哇的哭声。 他微微俯下身,大手覆上她没有穿鞋显得脏兮兮的小脚,只觉冰凉凉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把整个人打横抱在怀里。 许愿像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蜷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呜呜地哭。 男人冷沉着脸走出了警局,把那些人吓得大气也不出,这祖宗平时都和言和语的,不会因为他老婆受了点委屈就为难民警吧。 事实上他们想多了,关靖北压根没有心情处理这些,他要做的,是安抚她。 许愿不肯回家,城堡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车程呢。 关靖北带她去了宾馆,让服务员买了套新的衣服送来,他耐心等待在浴室里洗澡的她。 三根烟抽完,许愿包裹着浴巾出来,由于心神不宁,浴巾没有全部包裹到。 男人抬眸沉沉地看了眼,喉间性感地滚动了几圈,但他压抑住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比情爱重要得多。 “头发没洗?”他问。 许愿木讷,然后摇了摇头,转过身的时候男人已经跟了过来:“我帮你。” 头发洗好后,他又拿吹风机吹到半干,看着这个小女人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他地方恢复得和平时差不多,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许愿看着外面的夜景,喃喃地道:“钟意出事了……” 关靖北拿吹风机的手一顿,然后放下,倒了杯水,递给她,“发生什么事了。” 他早就打断给她但是一直没人接,派人去调查才知道上了出租车,听说是去机场找钟意。 但是现在的情形来看,哪有那么简单。 “我看到钟意的车发生了爆炸……她肯定在里面,她出了事。”许愿说话语无伦次,转过头,抓住男人的手,“她被人害死了。” 听出她激动地不成样子的情绪,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夜色中缓慢地道:“愿愿,这些,你确定吗?” 她愣住。 “你看到了车发生爆炸了吗,你看到她在里面,你看到她……死了吗?” 许愿摇头,在男人略显释怀的神色中猛地摇头,“不……我没看到,但是我知道。” 她把她在出租车上的事讲了出来,本以为他是懂的,但是关靖北只皱了皱眉,说要先把出租车司机抓来问问。 “愿愿,你太疑神疑鬼了,判断太草率。”他总结说,摸了摸她的脸,“你两顿饭没吃一定饿了,说些胡话,我们先去吃东西。” 许愿摇头,朝他要手机,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沉静地道:“我打电话给明书寒。” “打给他做什么。”关靖北嗓音仍然低沉,“告诉他,你不明确的判断,还是你想让他参与调查。” 让他参与调查是没必要的,凭明书寒刚积攒下来的人脉还不如关靖北的十分之一。 “钟意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走了的……我要知道是谁陷害她。”许愿眼睛肿肿的,哭了一下午的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 男人把她揽到怀里,胸膛温热的温度传递过去,声音也给人莫名的安稳,“我会安排好,你身子虚,先去吃点东西。” 在他的再三哄诱下,许愿勉强吃了些东西,但眼前白晃晃的餐具都惨不忍睹的样子,令人遐想。 吃饭的时候,她不断地拨明书寒的号码。 关靖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坚持的动作,半晌,才缓缓道:“他现在正值新婚夜,你联系不上的。” “他新婚夜?那钟意呢,无缘无故的被人陷害吗?” “愿愿。”男人低沉的嗓音更多的是源源不断的无奈,“我问过警局的人了,只有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男尸,身份还待法医鉴定。” “不会那么巧的,当时爆炸声太大人又杂,说不定有人为了销毁痕迹把钟意带走了。” 关靖北盯着她认真苍白的小脸,忽然漫无边调地道:“你不希望她死,为什么要这样说,往最坏的地方想。” 许愿摇头,她有预感,有人想陷害钟意。 她坐地出租车就有司机,他们就是为了拦住她,不让她联系人去找钟意,伺机下手。 “我找人调了婚礼的录像,钟意确确实实参加了婚礼,虽然没待太长时间但她确实来了。” “不可能,我等了那么久……” “也许她就是在你离开后才过来的,你们正好岔开了。” “呵。”许愿的薄唇吐出冷冽的一个音节,“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赶在我离开,偏偏赶在出租车司机对我下手,也偏偏赶在明书寒婚礼上。” 关靖北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吗,现在知道钟意回来的人不多,知道她来参加婚礼的更少,想置她死能得到好处的人只有一个。” 许愿眯起漂亮肿肿的眼睛,每个字都咬着从唇间吐出,“唐宁。” 关靖北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笑了,那笑的意味很明显写着不信,“愿愿。” “你不信是吗?”许愿不理会他的唤声,冷笑了下,“所有的事情都得问过明书寒后才知道,你却不想让我问他的样子。” “你现在太冲动,会直接告诉书寒你不明确的判断。” “不明确?呵,那什么才叫明确,非要见到她尸骨才明确吗,那如果坏人把她藏起来永不现身她就永远活着吗?” 关靖北闭了闭眼,“客观上是这样的。” 因为不出现,不知死活,乐观的人会理所当然认为活着。 “关靖北!”许愿募地站了起来,手指着他的鼻子,狞笑,“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你和唐宁联合起来陷害钟意。” 闻言,男人的眉头皱如山川,唇上染着些许冷冷的弧度,“愿愿,这话我就当你受了刺激胡说。” “胡说?我没有胡说,你不就是希望唐宁幸福吗,如果没有我你才是要给她幸福的人,现在明书寒脑子坏掉了要和她结婚,你自然也不允许任何人阻止。” 许愿一冲动起来简直刹不住车,“昨天你让他们自己处理他们的事也是故意的,明书寒那种说话跟直尺的人,要是唐宁问起什么他肯定会告诉她钟意回来了。” “钟意要是有什么问题,不管凶手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她就不该回来受你们欺负,我也是,我也不该回来遭那些罪。” 关靖北站起来,低眸看着她因生气而起伏的胸脯,不咸不淡的嗓音再度地响起:“说完了吗?” 她抬头瞪他。 “说完就回去睡觉。”他说着就过来抱她。 “我不要,你放开我。” 许愿不断挣扎间,忽然听到了手机铃声响了,整个人一个激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推开了男人。 是明书寒打来的。 她接听,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可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是显而易见。 “有事吗?”那边男人的音线很低哑。 “你在哪。” “没事的话我挂了。” 依然是这个臭脾气,许愿竭住骂他的冲动,“我有事要当面和你说,有关钟意的。” 那边冷笑了声,“钟意……我和她已经没有关联了。” “如果她死……” 许愿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给硬生生地挂断了,再拨,没有接。 她能听出他那边很安静,但是男人不安静,语气沉重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可能做新郎都这样,但她总觉得他喝酒是为了别的。 关靖北过来牵她的手,几次牵不动,索性打横抱了起来,回到宾馆。 一夜,几乎是一夜无眠,许愿一贯不喜欢在外面睡而且是不知多少人滚过的宾馆,她翻来覆去,最后看着天露出鱼肚白。 第90章 四五点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到了十二点交房时间。 她起身,换了衣服,拿起手机直接出了宾馆的门,一下子就看到了等候的司机和保镖。 “夫人,三少吩咐我们送你回去。”司机说。 她冷冷地瞥了眼车子,“不用,我找人。” 她去了明书寒的家里。 那些保镖和司机倒是没有阻拦,待得抵达明苑,正好看到唐宁从里面出来,一脸的平静不像是新婚的感觉。 两人看到对方,也是平静如水的。 被请进去入座,许愿低头看了眼面前摆着的茶,可能是午饭后的茶过于的清淡,犹如她现在的心情。 “我以为,你是聪明地。”许愿缓缓地直接道。 唐宁露出不解的神色,尽量保持贵妇态的笑容,“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昨天,钟意有出现在你们的婚礼吗?” “如果你今天只是来问这个的倒是可惜了,因为我太忙了,所以不太注意。” 唐宁这样说的话,许愿倒是咯噔了下,不太注意那就是没去了,钟意如果真去的话一定会目睹全过程的。 因为正如她自己所说,两个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出现在这样的婚礼上,要比比谁更心痛。 “你当然不注意了。”许愿抿了口茶,慢慢地,从容不迫地陈述,“因为你的注意力不在于她出没出现,而在于,死没死。” “我不懂你的意思。” “唐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有什么可以装的。” 唐宁笑了,托起下巴,悠悠地道:“是没什么可装的,但万一你要是偷偷带着录音笔收录证据什么的呢。” “你的意思是承认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 许愿咬牙,这老女人什么时候聪明了那么多,话套不出也就算了,还成功避开。 “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如果找到十足的证据的话就不会来这里找我。” 唐宁轻轻地笑了声,“很遗憾,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可能连钟意死的证据都没有。” 对方如此挑衅的话语,彻底激怒了许愿,手中的杯子经不住地被握紧,烫疼了的手指也忘记了松开,直到麻木了,她才低下头。 掌心红了,血冲在血管中,脑海忽然就漂浮钟意满身是血的样子。 不管了,不管五年前的事会不会败露,她现在就要揭发唐宁这个假的救命恩人。 许愿握紧拳头,正要开口威胁的时候接到了关靖北的电话。 那边男人的嗓音通过无线电波传来格外的低沉:“既然醒了,就过来我这边,给你看调查结果。” “什么结果。” “电话里说不清,你过来。” 许愿心急如焚,连忙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假装挽留实则送客的唐宁,咬咬牙忍住了,揭发的事不急。 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关靖北那里,她一进来,他就直接给她看了录像。 是婚礼的录像,摄影师抓拍的,里面有闪过一抹纤挑的身影,很像钟意。 “这不能说明什么。”许愿说。 “我知道你不信。” 关靖北说着,又让人带来了昨天载她的出租车司机。 司机又恐又慌地看着他们,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和同伙联合起来的目的是对你下手,而不是你所想的,为了不让你联系我们去找钟意。” 男人这样解释,更让那个司机畏惧了一番,头埋得很低很低。 许愿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为了什么事把我急急忙忙叫来,关靖北,你现在做的不是这个,你做的应该是找到钟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听都不会听那个司机说一句话,说不定是假的呢说不定是托呢。 “我知道。”关靖北蹙了下眉。 旁边的成文忍不住提醒了句:“夫人,三少一早就起来忙活了,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就到处跑,你这样说太没道义。” “成文。”关靖北沉声了一句,“你去机场的案发现场调下录像。” 然后他回过头看了会许愿,低下头摸出了香烟,点燃后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我现在做的,是排除钟意死的可能。你太神经质了,总说她已经死了。” “难道不是吗?” “你无凭无据说她死了,我找证据证明她活着,难道不对?”他反问。 许愿仍然淡笑着,比起昨天精力尽失的她今天看起来要好一些,但因却觉黑眼圈重得厉害,深邃地两大处透着没有温度的寒凉。 “除非见到本人,否则你所有证明她活着的证据,我都以为你是在为唐宁开脱。” 她不顾情面咬字特狠的语句,让男人眉头深了又深,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不让你告诉书寒,也是因为他一样,只会一昧地认为人死了。” “钟家是混黑的,结下的仇家太多了,钟老爹一走家族未免败落,许多矛头都指向钟意,如果她真的有个意外,那也是情理之中。” 啪。 一个巴掌扇来的时候毫无预兆。 当着几个嫌犯和保镖的面,许愿的手直接就扇在了男人的俊脸上,毫无顾忌也没有多加地考虑,力道也是下足了的狠。 她看着男人不是特别明显但还是留下红印的俊脸,仰起下巴笑,笑不抵眼底那抹寒凉,“你不觉得你现在为唐宁开脱明显过分到我想打你吗?” 男人沉默,蘸了墨的眸翻涌,喉间有些压抑。 “女人只凭感觉男人却要求实际,可我现在确确实实地可以肯定,这件事和唐宁脱不了干系,至于钟意活着还是出了意外,没有见到人之前谁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她确信这事和唐宁有关,但是不确信钟意真的死了,也许就在车爆炸的时候躲开了,也许没在车上呢。 她也百分百确定这是谋杀案。 关靖北没有恼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情绪,眼睛睁开又闭上,俊脸写满了无穷无尽的无奈,“你让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我自己来。”许愿直接说道。 “你不信我。” “从未信过。” 男人一下子就笑了,笑出了声,低低的嗓音从喉骨间溢出,连绵不断,“好……好,我不管……我不插手。” 他推开门直接就离开了。 许愿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他之前整理出来的资料,然后又看了眼低下头的保镖和其他几个人。 说话也许是重了吧。 可气话也不可能全是假的,她是没怎么信任过他,至少在这些事方面是的。 许愿开始着手调查了,成文过来的时候一句话也没多问,只是把材料交到她手中,然后又问她有没有其他要吩咐的。 她说什么记不清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机场的录像里。 录像也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痕迹,这些,许愿事先就有种预感找不到的,但还是继续看下去。 那辆车从开到机场的过程没有其他人靠近,停下后,车上的两人没有下来,于是悲剧发生了,车无缘无故的爆炸,调查的结果也很说得过去,应该车内含有易燃易爆的物品。 但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 看了好多遍也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许愿累了,那种从心底蔓延的空虚感一下子袭满全身。 是啊她凭什么说钟意没了,不过是感觉而已,可越是因为感觉,才那么真实地占据了整颗心。 第二天,她找上了之前钟意的那个手下。 仍然是她开的车,只不过没有上次那样惊心动魄,反而把车开得缓慢,说话的速度也慢到清晰得每个音节都很清楚。 “钟意死了。”许愿静静地开口。 男人显然很诧异难以置信的样子,旋即头靠在后座上,“许小姐开玩笑的吧。” 许愿把前天的事讲了一遍,然后等来的也不过是和关靖北差不多那样一句,男人的语气也很平静:“这些都是你以为。” “这世上可能只剩下两个人听到钟意死了的消息,不会反驳说,只是以为。” “哪两个?” “我和明书寒。”许愿淡笑,“足够在乎,所以一点点的安危都会往最坏的地方想。” “你如果把方才说的四个字告诉明书寒,他很有可能把东西砸你身上,再骂你有病。” “是吗,但他心底是信的。” 男人沉默了,似乎在思索什么,目光直视前方源源不断的车辆,“钟小姐昨天让我通知你几件事。” “第一,不要因为她的事而太过冲动,对于唐宁,能忍即忍,不能忍也不要因为她的事而去揭发。” “第二,她和明书寒彻底断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就在她这里断了吧,往后不管生老病死,他的事都与她无关。” “第三,照顾好你自己。” 三句话听入耳,就像是最后的嘱托似的,许愿有种预感,这个手下还有其他的事没有交代。 她正要开口,又听到男人低缓地道:“我相信,钟小姐不会死。” 他的这一句,莫名给了无限的希望。 许愿深呼吸了口气,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就去了片场。 百忙之中她都差点忘了今天是正式拍摄的日子。 到了片场,似乎都开工了,大家都在忙活,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秋葵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她,小跑着过来招呼。 “能不能帮我个忙,把这些东西送到那边,急着要呢。”小姑娘有些急,“我肚子疼,赶着上厕所。” 片场是户外,厕所隔得远,难为小姑娘这么急。 许愿整理好心绪,笑着答应了,就替她抱了一小箱的道具走过去。 简易搭的棚子,里面摆设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有个大妈模样的人很是精干,掐着腰吩咐各种各样的事给道具组的人。 第91章 许愿过去,想着是直接把箱子放下还是问问,就听到大妈扯着嗓子喊:“你这懒丫头做什么呢,搬个箱子要这么久。” 她皱了下眉,没说话,一声不吭地直接把箱子放在脚底下,又听到对方调高了嗓门:“哎哎,不是放在那里的,你怎么做事的啊。” “那放在那里。”许愿问。 对方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瞅了瞅她的脸,嘀咕了几句,然后指了个空的地方。 许愿只看了一眼就说放不进去。 大妈皱眉,“我说放进去就放进去,不放在那里也没地方放了。” “这里,就可以。”许愿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这里怎么可以,有人过来查看道具的话显得多没礼貌。” 许愿扯了下唇角,这个棚子搭得就并非招待客人的地方,哪还顾得了这些。 她还是把箱子搬到了大妈所指的地方,脚下穿过乱七八糟的东西,两手托了起来,犹豫了一番。 箱子不大但是真的塞不下。 许愿把另一个箱子往旁边推了推,才正好没有缝隙地塞进去,但是很快就听到大妈的大嗓门:“你这丫怎么做事的,没看这玩意要倒了吗?” “没看见。” “你,你还跟我犟上了,新来的吧,不懂规矩。” 大妈白了她一眼,“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仗着脸蛋漂亮,就想着来娱乐圈发展,想从底层做起然后变凤凰,哼,哪能这么容易。” 许愿没说话也懒得搭理,只是觉得秋葵这小姑娘是有些不容易,瞧着灵活但犯不着在这里遭人白眼的。 这样想着要出棚子,秋葵恰好来了,揉了揉肚子,一脸痛苦。 大妈瞧见她,又看了看许愿,“这咋回事啊,你让人帮忙的?” “花姐,我刚才肚子疼,就让这位姐姐帮忙送下东西。”秋葵解释。 “哟,还帮忙啦,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带着箱子跑,这里面东西贵重着呢。” 这样说,秋葵也很尴尬,然后拉了拉许愿的手,小声道:“她说话都这样,你体谅下。” 许愿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但见秋葵身体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就多问了一句。 “来大姨妈了,肚子疼,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秋葵仍然揉着肚子,露出大大的笑容,“忍忍就好了。” “不请假吗?” “哪那么容易,正式员工请假都难别说我们这些打杂的了。” “那我给你倒杯热水。” 许愿说着便往不远处摆放着的饮水机走去,因为没有插电,她见旁边有个发电机和插排,就拨弄了下,等水烧开。 大妈这时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立马就骂道:“这都什么情况,你干什么啊。” “倒水。”许愿简单明了地道。 “倒水?我知道你倒水,但犯不着用这里的吧,啊?”大妈操了一口掺杂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快快,滚过去,这些水是给他们用的。” 许愿皱眉,“给谁?” “那些人。”大妈指了指不远处忙活的,然后冷笑了声,“像我们这种的和跑龙套一样,想吃饭喝水都得自己解决。” 她所指的也不过是些正式的工作人员,也不是特别重要的大人物,但口气还是让人凉了半截的心。 许愿见她虽然这样讽刺说话,但好歹没有阻止她倒水,于是坚持接了一杯热水。 这时听到大妈近乎谄媚的招呼声,嗓门也同样的大但明显低了不少,“……也就是偶尔,小姑娘肚子疼……不能喝冷水。” 许愿抬头,看到了一个胸前挂牌子的工作人员严肃着一张脸说:“下不为例啊。” 大妈便又是道谢又是欠身的。 许愿清冷着小脸,“同样是人,喝水难道还分等级?” 闻言,大妈脸色一紧,拿眼示意她。 挂牌子的回头瞥了眼许愿,冷笑,“你有意见可以不在这里继续混下去。” “是吗,我不在这里,那《画仙》这部戏还拍不拍了?” 许愿从来就不知道收敛这两个字怎么写,她张扬的小脸淡淡笑着,眼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挂牌子听了后也笑,走过来想抬手撩她头发,却被好不留情地拨开,他也不尴尬,“一个连跑龙套都比不上的道具组,也说这样的大话?” “跑龙套和道具组怎么了,你难道比他们多个三头六臂?” “长得倒是很漂亮,只不过嘴太犀利,就算被哪个导演看上混个二线就不错了。” 挂牌子说话的语气故作是一个娱乐圈老手,举手评足,还略有沉思,然后凑过去,“要不,给哥摸摸,就把你引荐给导演?” 许愿只似笑非笑地看着。 挂牌子的还一副自认为帅气地哈哈大笑,“不对,我们的导演娘娘的,不一定喜欢你这款,但我可以帮你引荐给黄导啊。” 旁边的大妈闻言,脸色不太好,拉了拉许愿的手就要离开。 挂牌子的见她们要走,缺了人就不好玩了,鼻腔哼出一个音节,“要走可以,把热水留下。” 大妈回头,有些急:“这,不是您说的,下不为例。” “我突然改主意了,不可以嘛?”那个挂牌子的过来,走近许愿,脸上的笑意味明显,“要不这妞亲我一口?” 许愿也跟着笑眯眯的,“大哥,不就是要个热水,用得着这样小气吗?” 她只要情绪平静没什么大波大浪,说话的声音都自带甜美俏皮,挂牌子直接认为她是欲迎还拒了。 于是身子凑过来,脸上的疙瘩都格外的明显,“亲一口而已,妞也不要太小气啊。” 许愿仍是神秘地笑着,勾了勾手指,那人见此连忙把脸凑过来,她也不急不缓地举起了胳膊肘。 “哇——!” 那人痛叫一声,旋即捂着肚子狼嚎,整个人都呈现极其难堪的姿势。 旁边的大妈直叫苦,紧张慌慌地望着许愿,忍不住叫:“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受气也不能当场就这样啊。” 许愿走过去,低头睨着,话却是对大妈说:“没关系,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 那个挂牌子肚子的疼痛渐渐缓过来,指着许愿直骂,然后就不知不觉吸引了一些闲下来其他的工作人员。 许愿不疾不徐地把杯子递给了大妈让她给送过去,秋葵还等着要呢。 大妈担忧地看她一眼,还是离开了。 挂牌子的直嚷着要许愿不好过之类的话,见人都来了,就说这姑娘昨晚勾引自己不成,今天还欺负他。 “就你这死样子,也配得上我勾引?”许愿再次抬脚,力道不重,却对准方位把他再次踹倒在地。 挂牌子又一阵鬼嚎,让保安过来,“快,快,把这女人拖出去,以后都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谁知保安看都不看他,直接恭谨地道:“许小姐。”当然是对着许愿说的。 在外面大家都习惯性地称呼许小姐,而且一听到这三个字大家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许愿。 如果不知道什么叫做打脸,那眼前发生的事就是了,极为准确地形容。 那个挂牌子的工作人员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保安叫的这一声,立马就反应过来,试问这个剧组能担当起许小姐三个字的能有谁。 可能许家落魄她也不算是大小姐,但现在背后撑腰的是关家三少,实力更甚,果然,有钱人就是好命,生来大小姐嫁后贵妇人。 脸色极其难看,也不敢抬头。 许愿倒也没怎样为难,只是看了下表,时间也不早了,能开拍几场戏就拍几场吧。 剧本是早就背好了的,开头的戏份之前也练了很多遍。 温华很忙,但亲力亲为的作品开头戏还是要来观看的,温润如斯的俊脸始终挂着淡笑,仿佛给了大家无限的鼓舞。 一场戏拍完就是休息,穿着古装的许愿坐在摇椅上歇息,旁边自然有人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状态不错。”温华走了过来,修长的身形投下一片光影。 许愿牵强地淡笑,她这算什么状态,昨天脑子已经乱成糊了。仰起小脸,望着他,“待会把下午的戏拍完行吗,我下午还有事。” 温华微微一愣,似是为难不过没有马上拒绝,“真的有要事的话可以明天补拍,不急。” “我知道这样对大家不公平,但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那……问下江导吧。” 说曹操曹操到,江江翘着兰花指一手捧大麦茶过来热闹,开口也是这句:“小丫头状态不错啊,比试戏要好很多。” “趁着状态佳,那把下午的戏份也拍了吧。”许愿直接提议。 江江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当导演的自然精益求精,主角的状态对才是重点,思索不到三秒他就答应了。 因为要拍下午的戏份,所以花费的时间就推迟到了两点,大家都没有吃午饭,听到收工的消息顿时松了口气。 看到大家这样辛苦,拍到好作品的江江一阵兴奋,又是开头戏,便招呼着要请客。 喊温华去,他笑着拒绝,不动声色地递给了小导演一张卡,嘱咐他们玩得开心点。 江江推辞不要,转脸看向正从更衣室出来的许愿,“喂,许美人,一起吃饭去。” “她有事。”温华代替回答。 “什么事能比吃饭重要啊,今天小爷高兴,请客。”江江凑了过去。 卸了妆的许愿脸色看起来更白些,没有妆容和衣服地修饰,她不刻意压抑的忧郁显而易见地挂在脸上。 和平时心不在焉的轻佻不同。 江江瞧见她这般脸色,“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第92章 许愿抬起低垂的眸,顺了顺耳边的发,“没有……对了,那个挂牌子的工作人员,背后搞小动作,把他刺了。” “挂牌子的很多啊,辞哪个?” “我不知道,你问下道具组的大妈……这里的有些工作人员玩的水很深,没本事还祸害圈子里的小姑娘。” 江江口头上应了。 许愿开车去了明宏大厦,但是没有找到人,倒是看到了唐宁。 唐宁一见到她,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沉了,但没有刻意表现,假兮兮的笑挂在脸上,“哎呀,好巧,你这又是来调查钟意的事?” 许愿冷冷看她不说话。 “要我说啊,你急着调查这件事和我有关做什么,倒不如去找下好闺蜜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我听说机场的那场爆炸只是死了两个男人。” 机场的爆炸惊动了不少人,那两个人因为面目全非放在殡仪馆好些天也没人认领,只能确认是男性。 “你说,明书寒如果知道钟意下落不明,死因和你多少有些联系,会怎样?”许愿漫不经心地道,眼神里懒散放射的寒意冰凉彻骨。 唐宁冷不防地退后两步,缓了缓心神,镇定自若道:“他知道又怎样。” “是啊,知道的话不能怎样,和不知道一样对你冷淡。” 被人捅到心坎去,她握紧了拳头,手中拎着的东西格外地重。 许愿瞥了眼她手中的饭盒,淡笑,“哟,这是给谁送饭啊。” 唐宁心不在焉的,听到如此讽刺的嗓音,“给谁送饭你管得着嘛,反正不是给你。” 许愿走过去,低头瞥了眼,笑意更深了,“这饭盒倒是精致,但里面的饭似乎没动啊,唐大明星亲自送饭谁还会不领情呢?” “我……现在快三点了,谁还没吃午饭啊。” “我可没说这里面是午饭……瞧着盒子漂亮得跟日本货,估计是下午茶吧。” 许愿看着唐宁明显变化的脸色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里面是下午茶,至于给谁送的还用猜吗。 想到这儿,心里倒是出了口恶气,说话也就随着心了。 “明书寒这个人呢,平时对我们冷漠也就算了,怎么对新婚小妻子也这样,人家好端端送下午茶还不领情,亲手做的吧?” 唐宁的面色越来越差,“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啊,你不觉得委屈吗,才结婚几天啊就这样,要不离了算?” “你,你又在诱导我们离婚,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婚。” “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依仗的权贵而已,要我说,明书寒还不比我家大叔有钱有势,脾气还不好,人缘也不行,还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许愿掰着手指给她分析,虽然这些是外在条件,但分析出来后她发现自己男人优点还蛮多的。 最后,许愿怕还没有说服动心,悄悄地凑过去,低声道:“而且,我家大叔床上功夫还特别好。” 唐宁脸一红,瞪她,“你在跟我炫耀。” “没有。”真没有,许愿摆手,“我觉得你对靖北还是有些感情的,和他在一起要比和明书寒在一起好很多。” “那又怎样,他已经结婚了。” “可以离啊。” “你要和他离婚?”唐宁吃惊得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许愿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说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离婚怎么了,现代人最擅长离婚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相爱吗?” 她笑,“五年前倒是挺爱的,现在,没多大感觉了。” 唐宁忽然沉默了,不同于她的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不对,肯定有原因。” “把男人让给你,你还不乐意接受?”许愿揉了揉头上的发,懒懒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实话实说,只是觉得你放过明书寒比较好。” 顿了顿,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你和明书寒不太配,与其这样,倒不是选择关靖北。” “你想让我退位,让钟意和书寒重归于好?” “我看起来有那么善良?” 唐宁在心里说,没有,但她实在想不到许愿这样做还有其他的意义。 “既然你把我想得那么伟大那就是咯。”许愿耸了耸肩,“我看看我能不能把婚离掉,离掉的话就通知你赶快上位。” 她知道自己嘴上说得轻巧,实际上比做什么都难。 走过去,看到唐宁拎着挺重的饭盒,便好心地道:“要不我帮你吃掉吧,你这样拎回去也蛮尴尬的。” 唐宁犹豫,她已经伸手接过了饭盒,放在鼻息间闻闻,的确好香,都是些日本的茶食。 坐上车,许愿打开饭盒,从中拈了块寿司放嘴里,然后才拨通明书寒的号码。 没有拨通,也就自然而然拨了成文的,让他联系明书寒的秘书,问问这男人到底在干吗。 几分钟后,吃完了一半的寿司,成文的电话也就打来了,“夫人,明总在明月。” “明月?喝酒的?”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他的秘书说,要是能把他家总裁劝回来就劝回来,已经在明月呆了好些天了。” “我知道了。” 许愿挂断电话,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虽然明书寒在明月有特定的房间供他住宿吃饭,但也不能把那里当家吧。 而且呆了好几天,那不就说明新婚夜也没有在家? 直接去了明月。 问了前台,前台的小姐只是说客人的信息不方便透露,更何况是他们的老板。 许愿于是自报了家门,揉了揉眉心,有时候权大还是好,足够压人啊。 果然,前天小姐就报了包厢号。 推门进去,许愿先入目的便是地上几个斜放的酒杯,东倒西歪,像是随手丢弃了似的。 “有事吗?” 冷沉阴暗的嗓音传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明书寒的胡茬长了些出来,星眸依然寒凉但布着血丝,眼窝深邃下去,浑身散发酒气,给人一种颓废的美感。 当然,许愿不觉得一点美感,白眼扫过去,“你这是自甘堕落了?” “你管得着我吗?” “管不着,但是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见他似乎还不想听高高在上的样子,眉目一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钟意有点关联,你不感兴趣我就走了。” 说着便要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边,一个酒杯就砸到了脚下。 回头看,男人依然一张油盐不进的冰冷面瘫脸,薄唇动了动,“说。” 于是她抑制了脾气,坐下来,偏偏不急不缓的先给自己倒了杯酒,就是要慢慢的,要急死这个男人。 酒很好喝,不浓不淡的葡萄味,也不容易醉,喝多了不伤人,脑子清醒但不足以控制。 这个男人……估计是感情受挫来这里买醉了,但到底是明智的,不会把自己喝得烂醉。 明书寒看出她的磨蹭,也不表现特别急的样子,在沙发一边坐下,扯了下衬衫的扣子,然后倒酒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事事要循序渐进的,一样一样来,最后再告诉他,钟意可能……死了。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明书寒,你有想过后悔吗?” 男人一顿,继而又仰头而尽干了一杯酒,“后悔什么?” “后悔那样对她……后悔对钟老爹。” “我活着就是为了给我父母复仇。” “可你没了她,等同于白活。”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紧玻璃杯,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看着杯底一点点的液体,喉间滚动了几圈,最终没有言语从中吐出。 许愿抿了口酒,轻轻袅袅地笑,“冤冤相报何时了,钟意说,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钟老爹因你而死,她却不想再报仇而杀你,从她这里断了吧。” 明书寒望着昏昏暗暗中女人精致美丽的脸,酒精的催化加上强烈的思念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接着忽然变得猩红,他自己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又变成了许愿。 许愿望着他时而清冷时而迷茫的双眸,一时不忍心再开口说下面的。 怎么说呢,才不显得伤人…… 明书寒捂着额头将自己头埋下去,喉间压抑发出近似悲哀的声响,无助无奈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 酒杯咣当落地。 许愿一下子就不想告诉他实情了,不能说……她第一次心疼这个男人。 如果知道钟意死了,他……会崩溃的吧。 如果不说出来,也许他会一直认为钟意在躲着他,不管在哪里活着就行。 让这个秘密永生永世藏在许愿的心底,何尝不让人崩溃。 左右思索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成文打来的。 “夫人,已经联系上受害人的家属。”成文说话简明。 许愿心中一提,“好,我马上过去。” 她收好手机,看了明书寒一样,走过去把他的几杯酒都带走了,淡淡地道:“喝多了不好,现在没人提醒你,你自己也该注意。” 明书寒头缓缓地抬起,眼睛只瞟到了她离开的身影,大脑不知不觉跟着回忆起最深处的女孩,一脸埋怨把他的酒收好,嘴里嘟囔喝多了不好。 第93章 “两个受害人是钟家的远方亲戚,也是分量不轻的手下,钟老爹去世后他们就跟着钟大小姐做事。” 成文在旁边,不谦不卑地解说,然后提供了受害人的资料。 “家属现在正在殡仪馆,夫人如果需要亲自调查的话可以去一下。” “不用了。”许愿摇头,淡淡一笑,“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成文倒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凉飕飕的,总怕自己担任不起她的夸赞。 许愿翻开完那些资料,基本就确定了车子爆炸的时候,待在里面的两个受害人就是平时跟着钟意做事的。 也就是说可以肯定是有人要害钟意,只不过炸错了目标。 有那么一点小庆幸,既然死的是另外两个人,那钟意活着的几率岂不是很大。 可若是如此,钟意不应该找更亲近的手下去做事,比如之前在停车场堵住许愿的那个男人。 许愿怀着紧张疑惑的心情拨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果然,如她心中所想,号已经注销了,看来是找不到了。 思绪一下子又乱了,这时成文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上一通后他眉头紧皱。 “夫人,已经找到了凶手。” 成文的这句让许愿来了神,略微紧张地道:“是谁?” “在警局。” “带我去。” 成文面露难色。 许愿一下子就明白了,摆摆手,“算了我一个人去,你还要忙关靖北手下的事情。” “不是……夫人,你要不要去看下三少,他这些天的工作量极大,往往是加班到深夜。” “我要去警局,没空。” 许愿直截了当地道,大步向门口走去,然后很不巧地,和男人碰了头面。 她镇定了神,连招呼也没打就要走。 刚错开身,腕就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握住,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上,“就这么不想见我。” 许愿没说话,用另一只手慢慢地掰开他的手指,唇角轻扬着,“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说着便大步离开。 关靖北望着她稍加急忙的身影,蹙了蹙眉。 到了警局,顶着关家夫人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就进去,见到了所谓的凶手。 旁边的狱警解释,这个凶手陷害受害人的原因,是多年积下的仇恨。 钟家结下很多仇家,这一点,许愿很清楚。 她提出了和凶手单独坐谈的要求,这自然不可以的,几番要求下,为了安全着想,还是派了一位女警看着。 许愿看着坐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凶手,拨弄手指,懒懒散散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凶手抬起头来,他自是知道,但见过本人后眼中还是闪过微光。 “听说还没有开庭。”许愿坐直了身子,目光凛冽,“我有能力让你坐几年牢,也有能力让你即刻处决。” 提到这个,凶手终于有那么几分重视的意味,“你想怎样。” 旁边还是有女警的,不过也无所谓。 许愿毫无遮拦地开口,“你对我说实话,我自然会对你好,不知道大牙这个人你是否认识。” 这个人,他们自然听说过,十分地小人,也不知在云城怎么摸滚带爬还混得不错。 “他曾经想把我推下海淹死我,不过没能如愿,我康复后却没有找他麻烦还把他收为自己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凶手终于听出了那么一点味,带着道上说话的套路和为数不多的情味,可能是许愿和钟意呆久了,接触了一些说话方式。 现在的说话方式,就把凶手从不耐烦的死鱼样带得有那么点兴趣。 “为什么?”凶手问。 “因为他对我有用。”许愿淡笑,丝毫不顾旁边女警不太好看的脸色。 也是,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是不太好。 凶手听懂了意思,也就是说自己要是有用的话,自己也能安全活下来。 至于怎样有用,他也多少能明白。 “我现在只想要你承认,这场事故的参与者有一个名字叫做唐宁。”许愿直接开门见山。 凶手一怔,然后微微垂下脑袋,“唐宁?事故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没有其他人唆使。” “你考虑清楚。”许愿丝毫不急不躁,然后对那位女警笑了下,“麻烦给我倒杯水行吗,谢谢?” 女警知道她是要支开自己,不想离开但怕听到要灭口的内容,急急慌慌地起身去了。 两个人说话就方便多了。 “既然你要当替罪羊那事先肯定决定好了的。”许愿微微抬眸,眼底的寒意渐隐渐现,“不管她是威胁了你的家人还是手握什么把柄,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凶手沉默。 “我的耐心不多,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不承认非要包庇她的话,那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对你家人下手。” 许愿说完这句倒是暗暗惭愧了下,自己确实不是好人,拿这个威胁真不是君子所作为,不过没关系她是女子。 她说话的语气态度,以及那种悠然的姿态,活像一个掌控大局的胜利者,红唇上再多根香烟就更完美了。 震慑力十足。 凶手低头,似乎在犹豫,然后才缓缓地道:“我光说没用的,唐宁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过任何的话。” 听到关键,许愿就差竖起耳朵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她知道我要动手,然后有的没的透露了消息而已,没有实质性地吩咐,也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说的关联。” “想杀钟家的人太多了,但都不知道钟意的下落,我也是得知她提供的线索才动手。” “许大小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要别的,就保我家人安全就行……我先前就和钟老大有仇,他死了自然由他女儿来承担。” “只是没想到我炸错了人,应该是唐宁提供地线索有误,不然怎么会。” 许愿打断似乎正在说遗言的凶手,“凭什么由她承担?” “父债子偿。” “呵,那你知道她受过多少苦吗?” 许愿只简单地说明了钟意的事,从她一开始对明书寒无限的好,最后替他清除明家其他子孙的障碍,却落得家破人亡,父亲离世。 这些事鲜少人知道,即便是钟家内部,也不过认为是钟大小姐鲁莽任务围剿明家失败才造成的。 “顶着钟家所有人的骂名,怀着父亲离世的伤痛,你们还想着要杀她。”许愿冷笑,“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吗?” 凶手由之前的不屑转变为惊讶,接着是沦落的同情和深深的内疚,“我……不知道……没想到风光的钟大小姐……” 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许愿自己何尝不是表面风光。 她说这个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这个凶手能好好地活下来,然后指证唐宁。 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看到女警端着水过来,许愿淡笑说不用了,然后在异样的目光下离开。 唐宁,唐宁。 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两个名字。 她真不该和钟意嘀咕这个女人,没想到现在成了祸害。 许愿找了明仔,让他帮这个凶手打官司,他是云城最著名几乎没有败官司的律师,把人弄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另一边就是家属的问题,多给些补偿就行,家属应该知道受害人的工作很危险,做好心理准备的他们比一般人好说服。 忙完这些事,许愿觉得自己要瘫痪了,然而还要去拍戏。 可能是太累了,状态不算差但效果一般,NG了好多次,她简直要累炸了。 休息的时候翻开手机,有个未接电话,她没在意,直接摁掉,然而电话就打来了。 “连电话也不接了?”传来的男声熟悉。 “在拍戏,没看到。”许愿简单明了地道,“没什么事我挂了。” “我想见你。” “很忙,不见。” 许愿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喊道:“许小姐,有人找。” 她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顺着方向看过去。 来的男人换去了正装,一身休闲得当的黑色风衣,手工制的皮鞋稳稳地踏在每一寸泥土上,竟也没沾上灰尘。 “你很忙?” 头顶响起低沉的两个字音节,许愿定了定神,淡淡道:“我是说你很忙,所以不要来见我。” “……”关靖北坐在工作人员提来的单椅上,抬手握着她的腕,“你现在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就怕以后想打发我连理由都不用。” 她的腕很凉,掌心倒还算温热。 许愿怕他硬来就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正视,“成秘书说你这几天很忙,我也很忙,所以最好就不见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忙到什么时候?” “等到钟意的事有了下落,等到我杀青过后的吧。” 男人笑,那笑意只是挂在嘴角,眼底却没有半点愉悦的意味,“所以你是打算和我隔绝了?你半年后杀青,我们半年不见面?” 许愿皱眉,“你怎么理解成这个意思了。” 他问她忙到什么时候她就老实说了也没说忙完再见面吧。 而且又不是天天都不回家睡,最近在宾馆睡也方便出行而已。 “白天再忙也无所谓,晚上回家。”他倒先做了妥协。 许愿皱眉,城堡建的地方偏远,来回就是几个小时,浪费时间,“不要,太远了。” “那就在市中心买个别墅,离公司近,离片场也近。” “我们过阵子要去外地拍摄。” 关靖北皱紧了眉头,俊脸的不悦一点点地绽放开,薄唇轻动了动,字却是咬着出来的,“许愿,你到底要怎样?” “大叔,我们离婚吧。” 第94章 许愿平时说话的时候多少都有些懒散心不在焉的,除非是重要的才会收敛一些,露出认真正经的样子。 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和说吃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男人的心咯噔一下,站起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埋头在秀发间,“觉没睡好?” 她摇头。 “那说什么傻话。”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宠溺缱绻的话语回荡,“到底是睡不惯宾馆的,今晚我接你回去睡,乖,多晚我都来接。” “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她别过脸,躲开了亲吻。 回过头,一下子就撞见了男人深邃如墨的瞳眸,直直地对视。 “理由?”他忽然笑了。 还没等她斟酌出好的理由,男人就将她的椅子生生转了自己面前,因为是背对着所以许愿看不到他的神情。 只是下意识觉得他怒了。 许愿想逃离,刚站起来,一股力道就将她带回了原地,且事面对着男人。 带着凉意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薄唇低头便吻了下去,一吻封缄,近在眼前的俊颜阴沉着,唇齿间也恨不得将她咬得死死的。 旁边不是没有人,当然识趣地都离开,怕打扰所以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但在背后就不一定了。 许愿腰间被禁锢着,腕也被大手抓得稳稳的反钳在背后,一时除了迎合亲吻不能做其他的。 等男人尽情肆意的餍足亲吻完毕,她才大口地喘气,一双水渍渍地眸瞪着他。 “许愿,收回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关靖北不温不火地道。 她单单望着他不说话。 一吻结束,关靖北仍然英俊沉静,冷峻清贵,方才的怒气和眉宇间染着的欲火渐渐地消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仍然是儒雅的他。 “我知道说出来你也不会同意,不过我的目的不在于你同不同意,你知道就好。” 许愿温淡的嗓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旋即端起那杯冷了的可可喝了一口,冲淡了唇间男人留下的烟味。 关靖北顿了顿,摸出了香烟,淡淡然地道:“理由呢?” “人家离婚是因为夫妻吵架,我两也没什么矛盾,自然没太大的理由。” “没理由你也敢提?” “我说了只是让你明白我有离婚的心。” 许愿不骄不躁的,直视男人愈发阴沉的眸子,“毕竟我不说的话搞得我很大度,能在婚姻里扮演一个不管不问宽容的贤妻形象。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弹了弹,落了些许的灰,他低下头,模样状似温和随意,但许愿知道即将可能爆发的戾气有多沉重。 “说吧,有什么不满让你有了离婚的想法。”关靖北淡笑了下,抬眸看着她。 “我要是说没有你今天还不让我拍戏了?” 许愿看着那些已经准备差不多的工作人员,眯起眼睛笑了下,“晚上再说吧,这里人多口杂的。” “这里人是多。”关靖北也觉得有理,似乎妥协了的样子。 然而,五分钟后,他就拉着她的手去了车上,砰地关上了车门。 “说吧,这里没人。” 被硬塞在座位上的许愿一脸黑线,望着不远处提前手工的人,不禁怒骂:“你干什么,我还要拍戏。” “他们不会有异议,我是投资商。” “……”真不要脸。 许愿望着男人的神色,抿唇,“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离婚。” 在这个时段里提出离婚,意思还不明显?最近发生最大的是就是和钟意有关的了。 关靖北眉心一沉,“因为你认为钟意死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和唐宁挺配的,你何必把唐宁塞给明书寒造成不幸福的婚姻呢。” 小女人的心思,大男人不好猜,但关靖北似乎猜着了那么一点。 眉头深深地皱起,锁着极度地疑惑和不悦,淡淡地看着她,“许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你们怎么都那么说?” “成全了我和唐宁,再成全明书寒和钟意,你不觉得自己伟大吗?” “被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好伟大。” “……” “你是很久没被上了所以尽胡思乱想,是我的责任,今晚保证让你满意。” “……”许愿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景物渐渐往后移,男人已经踩下油门。 现在还没到晚上自然不会那么快地回去的,但男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她,拎着她直接去了自己公司的顶楼办公室。 嗯……人家办公,他办私。 办公室极其的宽敞,游泳池健身房也是应有尽有,卧室自然不可缺少,只是床相对于家里的要硬些。 关上门,他就直接把她打横抱在怀里,然后放在宽大的窗台上。 “我每次累的时候就看外面的风景,当看到这个窗台足够宽大的时候就想到,和你在上面ML似乎更有感觉。” 这种想法也只有他能想得到,果然是条老流氓。 许愿眉头皱了起来,想跳下去但男人的两条长腿实实地堵住,连同堵住的是她想说话的唇。 “我不要……不要在这里!”她呢喃,尽全身最大的挣扎别过脸,然后就看到楼下汽车如同蚂蚁大小。 “这么高的楼层,不会有人看到。”关靖北淡笑,扳过她的下巴继续吻了上去。 吻很长,长到结束后许愿才不知不觉发现衣服被剥光了,虽然不是全露着身子,但衣料越是若隐若现地遮挡越是勾起男人的谷欠望。 一次次如同潮水般的涨落,男人比前几次都要凶猛,就揪着她那句随口而出的离婚的提议不放。 “愿愿,不离婚?” “……” “我想过我们结婚生子然后到老,从来就没有离婚两个字。” “……” “以后都不提了,好不好?” “不……” 许愿刚吐出一个字的音节,就被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大脑短暂的空白,兴奋神经无端地叫嚣着。 她默默地想,只是想说句不要,他用得着如此逼她吗。 最后大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答应了他不离婚,她体力耗尽了男人仍然好得很,见她几乎要趴下的样子就转移了战略场地。 一次次的攻城略地,她算是做了妥协。 妥协什么?她可不记得了,能不能兑现还不一定,情侣间说过的山盟海誓多了去,有多少是真的。 求着他结束后偶,许愿又困又饿,洗了澡后换身衣服就趴在床上睡。 迷糊睡了些时候,醒来发现男人坐在办公椅上,不禁感慨体力果然是好。 发现了她的目标,关靖北看了过来,淡笑,“在想什么?” “在想……你体力真好。” “还可以再好。” “……”夸一句还越来越不要脸了。 许愿托起下巴,沉思了会,“体力好,一次玩两个完全不成问题。” 闻言,男人的脸果断地沉了下去,“……” 他走过来,塞了块巧克力给她嘴里,“吃点东西垫垫,再过一会去吃饭。” “你还要忙多久?” “很快。” “我去旁边看下明书寒,看完后你也差不多处理好了,然后直接汇合?” 关靖北皱了下眉头。 “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他说钟意的事,我之前看他的时候喝得不成样子,要是知道钟意死了,还不知会怎样。” 她如此贴心,男人倒是放宽了心,吻了吻她的脸颊,“不是不让你说,是没确定,你和书寒都是会把坏事想到极端的人。” 许愿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关靖北在她离开的几分钟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说上一番后,他方才舒展的眉头再次地蹙紧。 许愿仍然没有找到明书寒,听前台的小姐说他还没有来上班。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不过好在看到明书寒的秘书,解释说他们的明总晚上会过来一趟。 公司的人倒没觉得不正常,因为是明总新婚,偷懒个几天也是正常。 再次看到唐宁的时候,许愿是不吃惊的,强烈压抑着怒火,唇角的讽刺越来越深,打招呼。 “唐小姐,公司的人都说你和明总享尽甜蜜时光,怎么老见你来这里转悠啊?” “又是你……你不也来吗。” “我来只是探望,你来又不一定了,怎么,没见到你老公来公司溜达?”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思,唐宁面色难看,不过表达的不明显,“我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她这样说着就要离开,许愿幽幽地提醒了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从新婚那天开始明书寒就睡在明月,根本没有回家。” 唐宁一下子怔住。 “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凶手,不过没抓到证明和你有关联的证据。” 许愿扬起下巴,傲然一笑,“过些时日,连同把五年前的秘密抖出来,我看你怎么见人。” 唐宁的脸色不同于之前的差,而是失去了血色,口唇颤抖,“五年前……我有什么秘密,你别胡乱威胁。” 许愿走近,身子凑了过去,嗓音压得很低,“我之前就提醒你很多次了,不要兴、风、作、浪!但你不听,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虽然钟意让那个男人通知,不要为了她而抖出唐宁的把柄从而使五年前的事情败露。 但是现在唐宁欺负到了好闺蜜的头上,五年前的秘密也已经不算事,大不了关靖北知道彻查后不原谅她,离了婚算。 “我没有秘密……你瞎说你乱说的,五年前就是你开枪要杀靖北,然后我救了他!”唐宁飞快地为自己辩解。 许愿懒散散地笑,“你真的救了他吗?” 唐宁愣住。 第95章 “戒指是我的,也是我救他的时候,他昏迷中不知不觉摘了下来,我把他送到了路边用他手机打了120.” 许愿相当地冷静沉着,对于这些早已烂记于心的事不过是简单的陈述,“至于为什么你成了救命恩人,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因为我把他放在路边后就走了。” “怎么会……你,你不是要杀他。” “杀他和救他好像不冲突吧,不过你要管的是这个吗。”许愿眯起眼睛,笑吟吟的,“你还是想想后路吧。” “不可能,许愿,这些你都没有证据!” “当时的情形我和关靖北都记得格外的清楚,细节方面随便问,还有拨打120说话的声音,我们的声音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如果真的要对质起来,对唐宁没有好处。 唐宁知道,她现在紧张得掌心都出汗了,“你……你到底要怎样?” “唔,看我心情了,先找到钟意再说……”许愿轻轻袅袅的笑,嘴上说得这么轻松,可如果钟意真的死了,她会让唐宁生不如死。 就如她刚出现,唐宁拿鞭子打她的时候所说的话。 唐宁无助地摇头,“钟意没死……她真的没死,爆炸的那辆车里没有她。” “是你提供了她的行踪线索给凶手。” “是我……但是线索是错的,她根本就没坐去机场的车。” “看在你承认的份上,我还能大方地给你留条活路。” 许愿说着,打了个哈欠就走了。 她不急,这场游戏就像猫捉住老鼠一般,慢慢地玩耍才真正的有意思。 后来的几天,除了拍戏就是背剧本,上学时期许愿就不是个喜欢学习的主儿,能偷懒就偷懒。 但这会,她也偷不了什么懒,背剧本还算坚持她记忆力一向挺不错的,但是每天要化妆穿上厚重的衣服拍戏,还真累坏了她。 关靖北说话算数,动作效率也十分地快,嘴上说的随便买栋最近的别墅,却挑了有一阵子,而且非得是装修好了,倒也不太急。 日子过得且慢且慢,越是许愿这边不急不躁,没听到什么动静,唐宁那边越不得安宁,生怕秘密被抖出来。 好几次,她们都“无意”间碰见,许愿有时候还笑眯眯地问个好,请教她一些演员的基本素养。 海越是平静,后面的波浪翻滚得越大,唐宁每一天都过得如坐针毡,难受极了。 这天,许愿刚从片场出来,就瞧见了她,笑吟吟地打招呼,“又见面了,真不巧。” 唐宁守株待兔多时,每次见到她又没了话说,胆战心惊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你干嘛去?” “我啊?去警局溜达溜达,劝凶手改邪归正,也是国家好公民嘛。”许愿意味深长地笑。 “你……真的要抖出五年前的事?” “……你很害怕?”她反问。 “我不是……好吧我承认,很害怕,我不想身败名裂也不想没有靠山受人欺负。” 唐宁难得露出那么几分可怜地神色,“许愿,你可能是没体会过穷人的滋味,你们可以轻轻松松上学玩耍,我不行。” 许愿不置可否。 唐宁深呼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坐地铁,那个人如蜂拥的滋味你不懂,所有人都拼命地往上挤想出头,而你们却轻而易举地坐飞机俯视我们。” “你想说什么?” “我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这一切,名誉钱财,不想一下子都没了。” “揭发五年前的事不至于让你变成这样吧,只不过是让靖北远离你而已。” 许愿皱眉,“再说,虽然你不是救他的,但至少帮忙看护了下等待救护车吧?” 她知道关靖北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唐宁。 “这五年来他捧我纵容我的缘由也不过是恩情,如果恩情没了,他会一下子扯掉所有的……也许之前我为了他的权贵而跟他,但现在我是真心爱着书寒的。” 许愿扶额,这年头都什么跟什么,一个比一个俗套,尤其是明书寒,身上的故事简直狗血到一定境界。 唐宁微微垂下头,眼窝深了下去可能是很多晚没有睡好,“所以,我恳求你,第一次求你,不要说出去。” 许愿看着她服软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其实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一旦关靖北知道五年前许愿还救过他,一定会彻查那些事。 到时候托盘而出……他们的关系还能如现状吗。 “你不用这样。”许愿退了几步,有些受不起她这样,“就算靖北知道也不会怎样,你是他花钱捧出来的明星,出于公司利益着想他都不会说封杀就封杀。” “不一样的……冒充救命恩人这件事,说出去很丢脸的,书寒肯定对我没有好感。” “不说出去他对你也没有好感。” “……” 唐宁头低了很多,“算我求你,不要说,钟意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 “你怎么赔罪,钟意要是有个意外,你拿命赔吗?”许愿冷冷地道。 “好,我拿命。” 唐宁一脸坚决,果断的说完了这句话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刀子,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腹部只穿了个紫红色的打底衫,看来是做好准备来的。 许愿望着她腹部汩汩而出染红衣服的血,然后那把冒着光的刀又被抽出,血顺着刀身也跟着往下滴落,所站的泥土一下子就被染红了。 慢慢地晕开,像朵耀眼的红花,悲观,可怜。 唐宁慢慢地跪在地上,膝盖跪在棉裙上,手上的刀啪地被扔开,她单手撑在地上,用微弱的嗓音说道:“许愿,我拿命来赌……你不会说出去。” 说完这句,她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许愿呆住。 还是旁边路过的工作人员发现这边的情况,大声地呼叫人过来,然后拨打了!”20. 许愿站在原地,眼神漠然,也呆讷,发现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 秋葵小声地提醒:“快走。” 许愿回过神来,勉强笑笑,这丫头是因为自己杀了人吗,不过也是好心,她摇了摇头。 “待会警察过来,这里的每个人都会遭到盘问的。”秋葵很担忧地看着她,“尤其是离她那么近的你……等等,这不是唐宁吗?” “是的。” “她怎么会……这刀,我刚才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谈话,是她自己捅自己的……” 后面的话许愿也就没有听了,只是很快地有警察过来,要带她去做笔录,当然更大的意思是把她当做嫌疑犯。 不过态度还是恭谨的,“许小姐。” 许愿看着那个手铐,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她自己自杀,你们抓我做什么?” “可是,有人说看到是你捅的刀。” “是么,那让那个人出来。” 许愿始终不急不慢地,严谨又不客气地回着警察的话。 旁边的秋葵这时出来说话,说自己亲眼看到不是许愿下的手。 一个小姑娘说的话而已,虽然有些分量,但也有人出来反驳,警察一时也不好办,只能按着她是嫌犯的可能做事。 “许小姐,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就好,不会多费事的。” “我拍了一天的戏,有点累,不想去,不行吗?” 秋葵的小心脏快崩出来,这祖宗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万一要是得罪了人家,她连忙拽了拽许愿的胳膊,“姐姐我陪你去吧。” “这个小姑娘也要去的,你们就一起吧。”警察讨巧说着,收起了手铐。 许愿淡笑,也不知这些警察是不是唐宁背地里安插好了的,当着大家的面想给她戴手铐,当她许愿是吃素的吗。 既然对方开始不客气,她也没有客气的必要,手摸了摸头发,懒散散地道:“我刚才说话你们没听到吗,很累,不去。” “有什么事的话跟我老公说吧,他应该快下班了,对了,上次捐给你们那儿办公楼用得还好吧,可不要无缘无故塌了哦。” “……” 警察额头上冒汗,心里嘀咕仗势欺人的不得好死啊,但脸上还得笑眯眯的,“许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做事好吗,我们回去还要交差……” 秋葵听得一头雾水,听到许愿那么大的口气估计是哪方权贵的夫人,这么想来倒不担心她的安危了。 许愿看了下表,有些不耐烦,见手机还没人拨过来,便自己拨过去。 可惜,没人接。 她握紧拳头,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忽然说道:“算了,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然后她就直接上了警车。 嗯,还毫不客气地坐了前座,饶是这样,小警察也没喊憋屈,贼兮兮地捧场。 到了警局,做完笔录,他们也没说让许愿回去,只是暂时呆一会。 许愿知道这个什么意思,无非是还没人发话让她回去,看来这里做主的人没在,她也不着急,和之前的那个凶手好好谈心。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她趴在长椅上,朝一个小警察撒撒娇就要来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打算眯一会。 那个小警察蛮好心的,见她还没吃饭就屁颠颠跑出去买了份香辣鱿鱼盖浇饭,让她吃饭再睡一会。 许愿笑笑,倒也真饿了,不忍拒绝好意就吃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看你眼熟?”小警察搭讪道。 “这可不行,你看我眼熟,搞得我经常闯祸来这里似的。”她笑,咬着一根鱿鱼丝。 小警察忙摆手,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就有人换班,换成了女警,瞥了正在吃东西的许愿一眼就没说话。 吃饱喝足的她懒懒打了个哈欠,趴在长椅上睡觉,姿势明明很难看,但配上那张秀丽的小脸,总让人会去怪罪这个椅子不够长不够软。 第96章 医院。 关靖北得到通知后很及时地来了,专家们已经在手术室内了,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他倒没有太怎样的焦急。 相比于许愿溺水那次,这次好像不算什么,只不过吩咐了医生用最严谨的态度来挽救,如果出了意外,医院负责。 这句话自然让医生和护士有了高度的警惕和严谨的态度,手术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趁手术时间,他从别人那里了解到,那边大抵的情况,知道是唐宁找的许愿,然后出了事。 唐宁想玩什么花招……男人的眉宇间染着浓浓的戾气,等她醒来要好好问问,如果还想无端生事的话就别怪他不念恩情了。 回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麻醉的效果也过了。 唐宁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脸色苍白苍白的,看到男人进来的时候保持着镇定。 关靖北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只不过失血过多,虚弱得很,他站在门口,幽深的眸扫了过去,“刀是她捅的?” 唐宁知道所说的她是谁,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 “原因。” “就是觉得亏欠她的,之前拿鞭子打她还欺负她。” 关靖北淡笑,那笑挂在唇上明显不够真实,“你不说实话。” 唐宁咬了咬唇,“好吧……其实我是怕她以后会报复我,要知道现在你结婚了,书寒对我也很冷漠,没人会在背后照顾我。” “你大可不必这么想。”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如同蘸墨般的瞳眸藏着星点的寒意,“原因我不想确认,但是你若再想栽赃陷害,就不止她报复你。” 唐宁藏在被子底下的手轻微地握紧,然后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关靖北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一刻也没有多逗留,直接离开了。 他这才想起了应该拍完戏的许愿,也不知吃没吃饭,便打了家里的电话询问,却被告知她还没有回来。 藏着心中的疑惑,他直接拨打了她的手机号码,却没人接。 疑惑愈来愈大,他很快地镇定下来,问了成文调查下,才知道许愿在警局。 按理说她怎么会在警局,她这样的身份去做个笔录都没必要,成文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副局好像出差了,警局里没有当家的,都是小管事,什么都不懂。” “她在里面多久了?”边开车的关靖北开了蓝牙耳机,语音低沉得厉害。 “从出事一开始就去了吧。” “她没和我说!” 关靖北狠狠挂了电话,心中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到警局,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小女人闭着眼睛趴在椅子上,因为不够长,所以脚还着了地。 他微微皱眉,然后走过去,根本没搭理女警的招呼,直接抱起了许愿, 如同被惊醒的猫,许愿一睁开眼睛,就拼命地挣扎。 “是我。”男人低沉的嗓音并没让她放弃挣扎,反而愈加猛烈,无奈他只得先放她下来。 放下来,许愿只是简单理了理头发,目光斜看着他一眼。 “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家。”他淡淡道。 “不用了吧,我现在是嫌犯,不应该离开警局。” “现在不是了。” “怎么又不是了?” “唐宁没有指证你拿刀。” 闻言,许愿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守在医院等待她醒来就为了指证我不是凶手?” 意识到自己沦入她设的话套,关靖北眉头蹙得更紧,“你在怪我没能及时过来接你?” “我有说怪吗?”她打了个哈欠,把身上的外套叠好放在那里,眼睛都不看他。 “我不知道你在警局,我以为他们不会把你抓到这里……”男人脸色浮着歉意,“真的抱歉,这里的副局没在,管事的人是新调来的。” “怎么,你没来接我还怪罪别人是新调来的?”她说话阴阳怪气的。 男人眼眸愈发地深沉,上前锁住她的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往往这个时候,许愿都是知道却假装听不懂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在警局带了几个小时,这个男人连个电话都没打来问候,可能直接奔去了医院,不是不可笑的。 不过,他还认为是他的救命恩人,关心下有什么呢。 许愿没打算闹多久,再加上她挺累的没精力去闹腾,就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外走,“好了,懒得跟你计较,我明天还要拍戏,再不回去睡觉就有黑眼圈了。” 关靖北嗯了声,快步走在她的前面。 到了车上,副驾驶上的女人倒头就睡,反正这里离城堡远着呢,她还能多眯一会。 关靖北却陷入了沉思,不可避免地想到,也许许愿是计较他没有及时来接她,可为了拍戏又懒得和他计较。 一个人如果懒得干什么,懒得恨,懒得去爱,那真的对事情都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 第二天许愿依然和往常一样来到片场,发现苏景致也来了,这才想起按照剧本的发展,男主角的确该出现了。 没来得及没剧本,她就直接出阵磨刀了,捧着剧本在那儿看。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有秋葵带着小心翼翼和郁闷走来。 被一片人影遮住了光亮,许愿从剧本中抬眸,看到小姑娘不是很高兴地看着她,抿唇,“怎么了?” “你是许愿?” 她点了点头。 “我……我不知道。”小姑娘有些局促,“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是个学生而已……” 怪不得说话可以那么大口气,原来是有背景有身份的。 许愿淡笑了下,也不多说这些,“我缺个经纪人,要不你离开道具组,我给你开三倍工资。” 秋葵一愣,脸上来不及浮现喜悦,又是闷闷的一句,“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 “我以为你和我蛮像的……”许愿站了起来,把剧本丢到一旁,在小姑娘略显惊讶的目光下,做了个手势和动作。 是一个表演的镜头,或者说是里面最为经典重要的一部分。 “我用最后的妖力下尽诅咒,再也不要想起关于他的任何回忆,华尽眠生生世世所爱之人皆不爱他,三界万年天寒地冻,民不聊生!” 念出这么一段话的许愿按照制片人的指导去改变自己的神色和语态,要达到悲愤以及万念俱灰的效果,她练了很多也没有达到江江和温华的要求。 不过离那个片段还有些时日,她还可以加紧练习,只是效果提升不大。 “你觉得我的演技和其他人比如何?”许愿淡笑着问。 秋葵明白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否认,“我知道了,虽然什么都不会做,但会慢慢学。” “你觉得我选你做经纪人是为什么?” “……因为我手脚勤快?” “因为我挺喜欢你的。”许愿说的倒也是实话,再加上秋葵受环境影响,挺活泼的小姑娘但有时候还是很拘束。 后来,她想过自己后没后悔把秋葵留在身边,如果早知道是个祸害,如果早知道…… 开工的时候大家都颇带热情,可能是因为许愿和苏景致的对手戏,两人颜值都高,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苏景致演技没得说,还能把人带入戏,许愿极快地进入状态,和他对起戏来。 休息的时候,苏景致带了两瓶水过来打招呼。 许愿仍然在看剧本,头也不抬。 “唐宁说想见你。”苏景致淡淡笑了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她是我姐。” “知道又怎样,我难不成还卖你一个面子去见她?” 苏景致眉宇间仍然是轻佻的笑意,不过若隐若现,“你不会买我面子,但你会去的。” “自己没把自己捅死就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是……”苏景致低声叹了口气,“许愿,她真的不容易,你不知道你发次慈悲心就能把我们姐弟救活。” “关靖北如果知道我姐骗他的,对我们姐弟都不会手下留情……许愿,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苏景致说话的嗓音是经过训练的,所以出的音节格外的悦耳,但总让人有种特意轻佻的意味。 许愿摆了摆手,“这不是我做主的……再过段时间,如果还没找到钟意,那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个,算是她最后的期限了。 苏景致一愣,旋即说了声谢谢。 许愿皱眉,这个不用说谢谢,她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温故了一番剧本,也准备开始了,却听到工作人员意外的声音,许愿顺势望了过去。 现在正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也不知道关靖北为什么突然过来。 他一来,大家也就都紧张起来,好在他没怎样,只是找许愿说了几句话。 许愿因为昨天的事,不太想搭理,就以拍戏为由要走,不过拍戏倒是真的。 “我来了你还拍戏。”关靖北皱眉。 “我们一大群人为你挣钱你还不高兴?” “还不一定能火呢……不是,我的意思是温华这么个老男人写情爱剧,挺不切实际的。” 一向说话不露痕迹的关靖北也有口误的时候,在小女人变脸之前赶忙改了口。 许愿懒得搭理,一个劲儿要去演戏。 和苏景致先对了下戏,她能感觉到不远处男人灼热的目光正朝这边扫来。 回想了下剧本,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从背后抱了下男主。 然而关靖北看到许愿的剧本后,脸色立马就变得阴沉,把她拎了回来,阴郁地看着她。 第97章 “让你不要演戏还不听,这都什么和什么?”他指着剧本。 许愿没好气,“大叔,有没有搞错,这个只是背后抱,又不是接吻,韩剧里接吻的镜头很多呢。” “你还想和他接吻?” “……”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必往下解释,越说越乱。 对于这个从不看偶像剧的男人来说,真的是……对牛弹琴。 镜头不可能删减,关靖北最后做的妥协是,反正是背后抱,让他来暂时当男主地替身好了。 投资商开话,制片人自然没得话说。 但江江皱着眉头,看了眼温华,这个男人也没开口,只是淡笑了下,“三少对小妻子可真是看得紧啊。” 结果便是关靖北不是很情愿但没办法地换了衣服,好在不用化妆,简单的修饰了发饰,就可以上位了。 可是,在场的工作人员怎么看都有些不妥。 嗯……人家明明是仙姿绰绰,这位怎么看都像霸道总裁,分明深邃的五官,不苟言笑,只在自家女人面前露出笑意。 好在拍摄得还算不错,背后抱结束后,关靖北不急不缓地来了句:“愿愿,你最近发育不错,变大了。” “……” “还好是我,要是和苏景致对戏,就被他占了便宜。” “……” 许愿无奈地看着男人一副了然于胸,像是买东西时那种幸亏我买的快不然就被那家伙抢走了的样子。 背后抱,关靖北也没换衣服,而是把今天需要男女主肢体接触的戏份都拍完。 唔,女主抱完男主还遭到了强吻,这个他们压根就不用借位。 只是当着众人面前接吻还真是…… 更尴尬的是咱们的江导喊了n遍的停,关靖北也没有一点停的意思,果断成了索吻狂魔。 许愿真的要崩溃死,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关靖北闹腾完后,也就到了收工的时间。 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苏景致。 苏少为人还是很大度的,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不知是夸赞还是明显的拍马屁,“没想到三少人帅钱多演技也不错。” “苏少真是过奖了,何止是这个。”男人毫不谦虚。 “哦,还有哪个?”苏景致还就较上劲了。 “活儿也好。” “……” 不用说,男人自然懂得说话的含义。 许愿也不是小姑娘,妙懂后默默地来了句,“苏少可能不知道,他是在暗示你说,如此财大器粗的男人你赶快扑倒吧。” 两个男人,“……” 路上,许愿困得只想瞌睡,可能真的是最近太累了,不太好的体质支撑不了过多的劳动。 关靖北自己开的车,偶然偏头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样子,便道:“要睡的话我送你回家睡,睡好再吃个饭。” “那你呢?”许愿迷糊中皱眉。 “我回公司,书寒那边有点事。” “不吃饭吗?” 男人摇了摇头,“喝杯咖啡缓冲下就好。” 许愿抿唇不说话。 这个男人明明工作忙得要死连饭都未必顾得上,还跑来片场打搅她,真是够忙活的。 “我想去医院看下唐宁。”许愿闻了闻放在车前的薄荷香,顿时精神了很多,偏过头看向男人的俊脸,淡笑,“毕竟她当着我的面自杀。” 也不算是自杀,只能说是自我惩罚下。 关靖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车很快地转了个弯,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过了会,手机铃声响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许愿顺势拿自己手机看了下,哦,是警局那边的电话。 她在警局安了人看守着,那边要是有情况立刻汇报。 那么电话打来……许愿的心咯噔了下,怀着不安的心情接通,“喂?” “许小姐……犯人自杀了。” “什么犯人?” “就是凶手,那个在机场作案的凶手。” 闻言,许愿感觉自己的手颤抖着,直视前方的眼睛飘忽不定,她深呼吸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的事,我们也是刚发现不久,立刻就和你汇报了。” “汇报?我让你们在那里是汇报的?”许愿的嗓音骤地冷了下去。 那边的人停顿了下,似是为难,“那我们也没办法啊,许小姐,要知道他想自杀谁也拦不住。” “确定是自杀,排除他杀的可能?” “确定。” “肯定吗?” 那边犹豫了,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应该是了,我们没发现有什么人闯进来胡作非为,而且这里是警局。” “废物。” “许小姐,他就是自杀,朝人要了水果刀,然后背着我们偷偷自杀。” 许愿冷笑,也不知这个监护的犯人要个水果刀,狱警也就给了? 懒得同他们多做废话,挂断手机后,她听到旁边的男人低低沉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引发了导火线。 许愿冷笑了声,“上次在机场作案的犯人自杀了。” 男人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对劲,眯眸,淡淡地道:“然后呢?” “我给他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还派了人看守,以为在开庭前不会出事,没想到。” 许愿忽然笑了,那笑意凉到心里,“我还等开庭的时候他能指证唐宁这件事和她也脱不了干系,连律师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却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了事。 关靖北没说话,估计她现在心情差到要死,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前方大交叉路口的红灯还有几秒时间,车子加速的话应该可以冲过去,不然还要等个一分多钟。 加个速而已,对于关靖北来说自然简单且有必要,只不过旁边道上的车可能是个新手,也试图冲红灯。 然后就抢了他们要走的道。 两个车辆差点交错磕碰,若不是关靖北及时反应且车技相当,错开了另一辆车,恐怕发生了不小的碰撞。 听到漂移声音的许愿抓紧了安全带,皱眉,“怎么回事?” 打着方向盘的关靖北淡淡看了眼前方抢道的车辆,“没什么,前面的女司机不会开车。” 闻言,许愿倒没有跟着一起埋怨那个女司机,只是冷笑了一声,“是她不会开车还是你太急着去医院见唐宁?” 一时,关靖北没话说。 待得车穿梭到正道上,稳稳地开不需要费神时,他才分出心,握紧方向盘的手僵硬住,“许愿,你什么意思。” “我说话自然是字面意思了,难道你听不懂?” “你有必要吃这个醋?” “那你有必要去片场吃醋?” 两人若是吵起来那还真是没完没了,男人自然不会有心情和她继续争吵下去。 偏偏许愿抓住了他沉默的梗,环手抱胸,目光冷淡,“我算是见识了你们两个有默契的人。” “许愿。” “别心虚,让我继续说啊。” 她不急不慢,“唐宁为保住自己的声誉,当着我面捅自己说还钟意一条命,你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背后做的手脚让犯人自杀。” 果然,女人的逻辑都是相对简单的。 关靖北低声叹了口气,自己现在真是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你们如此有默契且有恩情,那干嘛退让,我们直接离婚,比起明书寒她对你更有好感。” “我说了不准提离婚。” “那,我们分手?” “……” 车吱呀停下,关靖北下了车,砰地关上车门。 然后拉着许愿下来,却在脚尖刚着陆的那一刻将她围在车身旁。 许愿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毫无畏惧,理直气壮地直视过去。 男人眉宇阴沉,双眸翻涌如浪,下一刻似要将她虐个千百遍,薄唇却缓缓地道:“是你提出来医院看她的。” 许愿一顿,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自己提出的诶。 不过女生吵架就只会做两件事,一个是推卸责任,第二个是琢磨把责任推卸到男人的身上。 然后两人很不愉快地去了病房,推开门的一瞬间,关靖北把许愿往前一推,自己关上门就在外面等候。 男人的心底想必是十分郁闷,更郁闷地是刚点上烟就被护士告知不准吸烟。 许愿望着床上尚未从惊讶劲缓过来的唐宁,耸了耸肩,“我以为你虚弱得只能戴氧气罩。” “……我呼吸道很正常。” “戴氧气罩不一定事呼吸道的问题啊,我看绝症那些人死到临头也戴。” 这样拐着弯子骂人,唐宁自然听得出来,她的神色表现于脸,不过本就苍白的面色也看不出什么了。 许愿自己抽了把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告诉你一个两个好消息,你要听哪个?” “……这个怎么选择。” “那我说第一个吧。” “你说第二个我也不知道啊。” 许愿淡笑了下,自顾自地道:“第一个好消息就是,那个犯人自杀了。” 不见唐宁明显高兴的样子,她撇了撇嘴,又继续道:“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在我没有找到钟意之前,在我和苏景致没有把《画仙》拍完之前,五年前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唐宁抬眸看着她,目光有些不确定。 “怎么,高兴傻了,连感谢的话也不说了?”许愿笑笑,“我也不知道第三个消息对你来说算不算好。” “你说。” “我打算和靖北离婚。” 比起前两个,这一个更让唐宁意外,不过喜悦倒是没有的,单是清淡地看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算是走上运了。” 许愿站了起来,提了提椅子,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样子,“那就好好养伤,说不定你伤还没好就堕入地狱了呢。” 唐宁微微垂下头,自嘲道:“没想到我现在和钟意绑在一起来,她活着我就活着。” 第98章 许愿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倒是佩服你的胆量,以为能偷偷摸摸陷害钟意。” “钟家落魄,她又有那么多仇家,我怕她破坏我和书寒的婚礼,所以就暗地做了点小事。” 她自是没这个陷害的胆子,顶多敢稍微在背后做点手脚,提供线索给钟意的仇家而已。 许愿不说话,临走前朝她笑了下,那笑的意味不明,深不见底。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宁不敢相信,许愿就这样放过自己…… 出了门,看到关靖北颇具怨妇的样子望着她,抬起的眸幽深。 “不去看看你的……前女友吗?”许愿讽刺道。 前女友……她倒是说得出来。 关靖北眉头蹙着,过来拉她的腕,一句话也没说就往电梯里带。 然后上了车,目的地直接定在了餐厅。 许愿一个人闹腾不起来,蛮无趣地嚼着嘴里的美食,看穿着溜冰鞋的男服务员,然后喊过来一个搭话。 “你们有多出来的溜冰鞋吗,我也想玩。” 她的要求明显让男服务员一惊,不过还是微笑了下,“我去问下经理有没有多余的一双。” 过了会,他过来,估计是经理同意了,然后就要带许愿往更衣间走去。 关靖北一直沉着脸,只不过表达不明显,这时才发了话,“我也去。” 许愿不太乐意,但也没办法,让他一起跟着去了更衣间,她则屁颠颠地拿来了溜冰鞋。 只要了一双,她可不去想这个老男人穿这个的样子。 更衣间蛮小的,是单人间,两人勉强呆得下,但许愿坐下换鞋委实不方便,便一手扶着墙,一手换鞋。 换的过程很是艰难,她终于忍不住抱怨,“你也不来帮我……” 关靖北挑了挑眉梢,然后将她。 上衣脱了。 许愿整个人都懵逼了,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干嘛……” “你不是要我帮你。” “……” 她明明是要他帮忙穿鞋好吗。 懵逼状态尚未反应过来,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按在墙上,隔着衣料,背后的墙咯得慌。 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两条胳膊扒着男人的肩膀,惊吓地道:“你……” 唇刚出了一个音节,密密麻麻的吻就覆了上来,男人的手也不老实。 更衣间太小了,他拖着她的臀将整个人都带了起来,野兽般带着极强的渴望亲吻着她,再沿下。 “不要……这里……不行。”许愿支吾了几句,再次被薄唇堵上。 就在磨枪擦火时,男服务员过来,礼貌地在外面问:“小姐,请问你鞋子换好了吗?” 许愿猛捶男人的胸口。 关靖北皱了皱眉,总算松开了她,然后听到小女人略显紧张又尴尬地道:“哦,马上就好了,这鞋子不太好穿。”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关靖北冷冷地道。 男服务员一愣,这才知道里面还有个男人在里面,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很识趣地离开。 许愿沮丧又愤恼,整理好衣物,看着穿了一半的鞋子,一下子没了兴趣,直接换好自己的谢,推开门就走。 关靖北跟在后面,衣冠楚楚的样子,禁欲般的俊脸温和又透着疏离冷漠,完全不像刚才猴急的样子。 许愿愤愤地在前面走着,脚步忽然顿住,回过头见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瞬间火大,“你这男人怎么急不怕没到四十岁就早衰?” 关靖北觑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回:“你还没到三十岁就担心我那时喂不饱你?” “……” 她简直气得没话说,坐到车上也只一个劲重复要离婚。 “为什么突然想离婚。”关靖北陡然问。 “没什么,就是想了。” “觉得自己对不起钟意?她不在的日子,你这个做闺蜜的没有拦得住唐宁抢男人,所以你愧疚?” “我是那种愧疚得要拿自己婚姻幸福开玩笑的人?” 关靖北淡笑,“你是不会,但除了这些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原因。” “比如,我不爱你了呢?”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顿了不知多长时间,男人浑身清冷到骨子里,轻缓缓地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凶手自杀,许愿也不用去那里开导,省去了很多事,但多出来的就是愁如何把婚离掉。 她倒也不是很急着离婚,不过碰到明仔的时候还是顺便问了一句,怎样才能离婚? 明仔当时玩着鹦鹉,幽幽地来了一句,“在男人不同意的情况下,你只能抓住他的把柄威胁或者找到他的出轨证据。” 许愿愁眉苦脸,她既没有他的把柄,也没有证据,她家老大叔也是很钟情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离婚?”明仔蛮是好奇。 “不为什么,我不想和他过了呗。” 明仔明显不信的样子,骗谁呢。 后来许愿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那么想离婚。 无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钟意不在了,那她定然要揭发五年前的事,让唐宁生不如死。 可如若这样,关靖北便一点点地得知五年前的事,那是不是也知道他的亲大哥死于许愿之手。 至于会不会相信是亲大哥逼许愿杀他,是另一回事了,若不信,那他们的婚姻便以男人主动提出离婚而告终。 许愿没什么要面子的,在这一点就挺要强的,分手必须是女人说。 为了能离婚,她便安排了人手去跟踪关靖北,反正他有时也派了很多跟班跟着她。 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但突然就收到了那些人的消息,说是关靖北会去一个偏僻的小楼房,里面住了一个年轻女人。 许愿自然不信,听了后都笑出声来,“我没有听错吧,你们确定是年轻女人不是老太太?” “小姐诶,我们办事很有效率的,不信你自己亲自去看。” “好好好。” 这事便应承下来,旋即她就忘到脑后了。 拍戏的时候,却接到了手下打来的电话,说是关靖北要去那个小楼房了。 因为去的次数不多,机会难得,许愿便以身体不适躲避,好在温华人好,没有怀疑甚至关心她的身体,倒是苏景致,半信半疑。 成功开溜的许愿自己开车,按照给的路线,到了目的地。 到了那里,果然看到了关靖北的车。 她微微蹙眉,心里不是不紧张的,只是没想到,他也会出.轨? 若真是这样倒是好了,正好把婚离了,可心为什么这么痛。 许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躲在一旁的树林草丛间,默默地看着不远处。 关靖北呆的时间不长,十分钟不到就离开了。 额……偷情的时间也太短了吧,他床上的功夫不是不错嘛,怎么到这里就短了,难道是那个女的问题? 许愿拍了下自己的脸,都这个时候了,想什么呢。 她在关靖北上车门之前冲过去,张开双臂拦住他的路,小脸严肃又冷漠。 见到他,关靖北显然是怔住了,“愿愿?你怎么来这里……” “那个女的是谁?”许愿觉得自己相当地平静。 “哪个女的?” “就是你窝藏在这个小楼的。” 关靖北皱眉,神情没有放松,“这里没有女人,不信你自己进去搜。” 许愿狐疑地看着他,果真进去搜了。 这里房间不多,挨个挨个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一点女人的痕迹,只是……这里的气息总有些不对劲。 她不是个多疑的人,但这里总让人感觉是住着女人的。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许愿仍然死心不减。 “这里……风景好啊。” 关靖北说的是实话,这里不是别墅但是栋别有一番意味的小楼,前是碧绿清澈的小河,后是茂密的竹林,没有其他的左右邻居,倒也清静得很。 许愿没有再质疑的目标,只能就此作罢,但不是很甘心,回去的路上总觉得不对劲。 房间确实找过了,不过以她粗心大意的本性,厨房洗手间更衣室就没去看过,也没有多留意床上是否有女人的头发。 “你派人跟踪我吗?”关靖北淡笑了下。 “是啊,想抓你出轨证据,不过很遗憾。” “没抓到,所以很遗憾。”他眯眸,偏过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么想离婚,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别别……不是,你很好。” 许愿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她要是惹怒他的话会不会直接按在车上来几次运动? 关靖北见她这种立马屈服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捉女干失败,许愿就撤了那些人,反正打草惊蛇了,留他们也没有用。 这样一来她除了背剧本拍戏,吃饭睡觉,也没有其他的事了。 只是……一天比一天累,秋葵小助理甚至跑过来关切的问她,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许愿望着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终于对关靖北摊牌,晚上她要好好睡觉,不要再拉着她做健身运动了。 唔,关爷表示很无辜。 不过很快,他就承认了,他想要个孩子,最终目的自然是让她打消离婚的念头,并且保证要帮她找到钟意。 “我可以肯定,钟意没有死,你不必为她内疚,她和书寒不能在一起是他们自己的事,没有唐宁插手,也会有其他女人。” 关靖北这番话,彻底说动了许愿,最后叹了口气,道:“那你以后也不要做让我伤心的事。” 男人自然痛改前非地点头,上次没能来警局接她是他做老公的失职。 两个星期后,却出事了。 第99章 关靖北在收到消息后,天不亮就起身了,动作明显地放轻,但还是把几乎没怎么睡觉的许愿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许愿迷迷蒙蒙地问。 男人皱眉,似乎不太想说,但见她刨根问底,就说了实话,“我去书寒那边看看。” “这么早,是不是出了事?” “嗯……他和唐宁在酒店被人拍到了。” 许愿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骂了句,“这么一大清早的也有狗仔?” “……” 重点呢。 顿了不过三秒,她立马反应过来,“什么!明书寒和唐宁……他们……” 据她所知,新婚夜的时候明书寒就去了明月,碰都没碰唐宁。 这个又是什么鬼。 “我要和你一起去!”许愿当即地道。 关靖北是不想带她的但想到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而且这个小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时间抓紧,匆匆忙忙地开车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狗仔会呆在餐厅拍人,但早上,酒店的故事相对比较多。 许愿和关靖北一下子就看到路人装扮的狗仔,他们没有避讳,直接上了电梯。 到了相应的楼层,许愿跟在后面问:“在几号房,我们要敲门进去吗,万一看到不好的内容……” 话说到一半忽然噎住,前方的男人停了脚步,而不远处,是明书寒倚在走廊的窗前,地上的烟不知道被踩灭了几根。 他们一过去,关靖北就把许愿推到了旁边。 许愿乍没反应过来,后背重重地撞到墙,她正要恼,却听到一阵打斗声。 没有看过明书寒出手过,但听说他在轮椅上的时候就会练哑铃所以力气不小吧。 本身的力气不小再加上愤怒所迸发的,没有接招的关靖北被他抵在墙角,一个上勾拳过去,高挺的鼻梁出了血。 “靖北!” 许愿尖叫了声,要冲过去,但是被明书寒狠狠地推开。 关靖北皱眉,反手把明书寒推了过去,偏过头对许愿道:“你别过来。” 许愿不知道明书寒为什么发疯似的打人,但从他骂骂咧咧的口中似乎知道了一点。 好像是昨晚有人在他酒里下了药,迷迷糊糊和唐宁上了床,然后醒来就被得知是自己兄弟做了手脚,他直接叫人过来痛打一顿。 许愿不明白,一向理智的关靖北会做这等事,他们就算是兄弟但对对方的私事是不过问的,提意见最多也只是骂骂咧咧,不会擅自替对方做主。 另外,她还要感慨一句,明书寒身上的狗血故事刷新了一遍,多了一个下药的情节。 打得差不多了,许愿到底是心疼自家男人的,冲上去要拉扯他们。 但到底抵不过男人的力道,她不出意外地被推倒在地,急忙之中,她终于忍不住的大喊:“钟意死了。” 喊完这句,只是摔了下的她有意把头垂了下去。 果然,关靖北见此,不淡定了,担心出了什么事,三两招让明书寒停手后就过去拉许愿起来。 明书寒的大脑尚且停留在许愿喊出那四个字之前,停手后他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冷冷地望着他们,唇角的弧度凛冽又漠然。 许愿慢慢地被扶站起来,掏出纸巾,为自家男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撇了撇嘴,“你要是被打毁容我就不要你了。” 关靖北见她这会还有工夫开玩笑,脸上的阴郁少了几分。 明书寒缓缓走过来,低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愿,嗓音哑得不行,“你刚才说什么?” 那张俊美淡漠的脸此时烧着冷静的火,星眸藏着无数的阴鸷,一瞬不瞬盯着她。 “钟意可能出事了。”许愿忽然哽咽。 她望了望关靖北,下巴微微地抬起,收回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前段时间的飞机场事故,就是有人想陷害她的,虽然她没有在车里,但现在人下落不明。” “自从你婚礼过后就没见过她,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去寻找都一无所获……” 回应她的是男人兀然响起低沉的笑声,起起落落,没有任何节奏,笑声绵长让人后怕。 “你们都耍我。”明书寒摇了摇头,勾起的唇角凛冽,“都耍我……一个给我下药和其他女人上床,一个告诉我钟意出了意外。” 许愿深呼吸了口气,余光忽然瞥见了房间门口站着的唐宁,正手足无措失神地望着这边,嘴里喃喃:“其他女人……” 唐宁身上只穿了很短的睡裙,长及大腿,脖子上隐约还可以看出暧昧的痕迹。 许愿这下听明白了,确确实实懂了,关靖北给明书寒下了药,只为了……让他和唐宁圆房? 呵,这个兄弟做得可真是尽职。 “明书寒,我嫁给你不为别的,冒着你不爱我的风险去爱你,可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其他女人?”唐宁也笑了起来。 明书寒兀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底下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黯然。 他双手撑在地上,闭着眼睛,喉间只反复地呢喃,钟儿,钟儿。 他错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钟意说,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钟老爹因你而死,她却不想再报仇而杀你,从她这里断了吧。” 之前的话还隐约回荡在脑海里,他后悔吗,他错了……这个恩怨不该由她结束。 以死为代价来惩罚他,这才是她最残忍的报复。 眼前愈来愈黑暗,眼帘闭上的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他晕倒了!” 关靖北陡然说道,快步走过去,让两个受惊的女人拨打120。 医院里。 这种忽然昏倒的现象用医生的话来说便是酗酒过度加上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体不够消耗。 三个人守在病房外。 许愿听到唐宁的哭声就觉得烦躁,冷冷地道:“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人都给你睡了,还装得一副被强的样子。” 唐宁呜咽的声音小了很多。 办好住院手续,听到明书寒醒了的消息,关靖北推开病房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男人瞬间火大要冲上来。 旁边的护士按也按不住。 许愿叹了口气,把关靖北拉了出去,低声道:“我们走吧,让唐宁一个人陪着。” 她要他去处理下脸上的伤口,明书寒下手可真不留情。 关靖北直接拒绝了,淡淡道:“家里也有药,回家。” 回到城堡,许愿就去拿了酒精和棉签,亲自给男人敷药,做好这一切后她才发现身心疲惫极了,打了个哈欠便要去睡觉。 关靖北按住她的手,瞳眸幽深,“你……” “等我醒来再和你说事。”许愿打断他的后话,一刻也没有多逗留就往卧室走去。 她的背影,让男人莫名的心慌。 一直等到下午,许愿才磨磨蹭蹭醒来,看了下钟表,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出门了。 她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了律师事务所。 明仔收拾东西正要出门,见到她,顺便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和我一起去医院看望我哥吧。” 她摇了摇头,“你先帮我个忙。” “什么忙?” “拟一个离婚协议书。” 明仔乍没听懂什么情况,“什么?你要离婚?” “现在拟吧,我要去找关靖北,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去医院。” 她语气沉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然后抽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明仔连声应了,然后又觉得不对,想知道又不敢多问,琢磨着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离婚协议书拟好了,许愿一手拿着,另一只手则拿出车钥匙,淡淡道:“你哥心情可能很糟糕,你过去的话别提钟意。” “哦哦,好的。” 出了门的一刻,她又回过头来,一脸犹豫,慢慢地道:“钟意可能出了意外,明书寒一时接受不了才……反正你过去悠着点。” “好的,这个你放心……不对,你说什么!钟……” 明仔乍没反应过来,要追出去询问,但许愿已经拐了个弯离开了。 抵达公司,许愿看了下钟表,比预订的时间还快了点,看来只要她做某件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去了顶楼办公室,然后就看到成文失魂落魄地从门口出来。 没有同她打招呼,许愿也不介意这些细节,只是略微疑惑这个沉稳的小秘书怎么忽然这样了。 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男人正在用笔记本,看到她来了后不免惊讶。 “你今天没拍戏?”关靖北皱眉问道。 “晚上的戏。”她淡淡道,走过去,把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把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完美的侧脸,顿时精神了很多,许愿低垂着眼,拨弄手中的钥匙,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忙完的话我和你说事。” 关靖北嗯了一声,然后把笔记本关了,站起来,要拉她去沙发上。 她直接推拒,“不用了,你坐着我就这样说。” 他看了眼她的鞋跟,是平的,她虽然出身富贵出席的晚会很多,但还是不太爱穿高跟鞋。 以前开玩笑说自己就是个子不够高,如果穿上高跟鞋那还让不让云城其他女人活了。 她说过的话,开玩笑,他都记得。 关靖北眉眼虽带着疲惫,但面对她时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手,“是不是要问我书寒的事。” “不是。” “那什么?” “我们离婚。”她不同前两次,这次说的格外认真,而且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沓协议。 斗大的离婚协议书醒目地出现在男人的眼中。 第100章 眼里的笑意渐渐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逐而升起的寒凉,嗓音低了下去,“愿愿,你还跟我玩真的了,嗯?” 许愿垂下眼帘并不看他,慢慢地叙述,“早就想离婚了,还记得你保证不做让我失望的事吗,这次算是有个爆发点。” “怎么个爆发点?” 她淡笑了下,两手插在发间,很是随意的样子,“靖北,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笑吗,作为他最好的兄弟,我都觉得你的做法太过分了。” 她说的是给明书寒下药这件事。 “再过分这也是别人的事,你为了这个和我离婚?”他语气仍然不变。 “不是啊,我就琢磨你是为了兄弟的幸福考虑,还是为了救命恩人的幸福。” 许愿轻轻袅袅地笑着,“如果是前者,我也不会原谅你,如果是后者,我好像和你更没法谈感情了。” 如果是前者,她是作为钟意的角度考虑,如果是后者,则是从自己感情角度出发。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而后抬眸看着她,“你就这么想离婚?” “是。” “你知道我不会离婚但还是跑去拟一份协议书,是为了向我挑战还是警告我,你对我的感情所剩无几了?” 她迟疑了会,又听到男人低醇的嗓音;“许愿,你把我到底当做什么,任何时候为所欲为,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是,我不顾及,那你找一个顾忌的人。”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你,又钻牛角尖。” 她咬牙,把协议书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腕出乎意料地被男人攥住,她没有回头,只是顿了很久,才冷冷地道:“放开。” “你去哪儿。” “自然是去医院收拾你的烂摊子。” 许愿这回想用力地挣脱,但刚使一点力,男人的手就松开了。 她有些怔怔,见他好像没有阻拦的样子,拳头紧了紧,头也不回地走开。 她离开后不久,成秘书就过来了。 成文的脸上莫名浮着无端的倦意和一种躁动,推开进来,看到自家头儿就坐在办公桌前,手抵着额头,不知思索什么。 他径直走了过去,低声喊了句,“三少。” 关靖北应了一声,抬起头,眼里布着血丝,他似乎也没有察觉,淡淡道:“事都处理好了吗?” “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人看出破绽。” “那就好,你把手下的事处理下交给副秘书,一个月后就可以走人了。” 成文面色苍白,一时没话说,余光无意间瞥见了桌子上的协议,顿时惊讶。 “三少,这是什么……夫人刚才过来,是和你……” “嗯,她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吗?” 男人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了这么多年的小秘书立马就明白,自己真是多嘴了又多管闲事了。 不过,还是暗自琢磨,自言自语地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如果是的话,三少,你应该告诉夫人实情啊,不是你的错。” “没有必要。” “我知道自己错了……一时昏了头,三少,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让你和夫人离婚,那我真是罪大莫及。” “没那么夸张。”关靖北看都不看那份协议书,直接顺手递进了垃圾篓。 “昨晚……明明是我给他们下药,我……我也是……看到唐宁经常来找明总又哭着回去,我心疼,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根本不算夫妻。” 关靖北听得有些烦了。 成文没有看他,仍然自顾自地道:“我想成全他们而已……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如果明书寒知道是你在背后下的手,以他的个性会直接杀了你。”关靖北摸了摸脸上的伤,自嘲道,“对于兄弟,他还算手下留情。” 给明书寒和唐宁下药的人是成文,替他顶罪的是关靖北。 毕竟这么多感情,关靖北不会让自己小秘书出什么大事,所以自己担下来了,不然以明书寒的个性,小秘书根本留不得。 只是公司不能再留了,如果现在辞退的话势必会引起怀疑,所以一个月后让成文自动走人,这期间还可以把一些事处理下交给副秘书。 成文一个大男人就差感动得哭哭啼啼的了,临走前,关靖北喊住他,打量了一番,淡淡道:“你昨晚也吃了药?” 提到这个,成文脸一下子红了,承认了自己也吃了药,胡乱找了个女人解决了。 见关靖北眉头蹙了蹙,成秘书有些疑惑,“三少,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关靖北淡笑了下,“想问下那药好不好使……要不,我也弄些?” 成文:“……”得了吧,你老婆都要和你离了还嗑药。 到了晚上,许愿所在的剧组都开工了。 她也不知怎么,好像喜欢上《画仙》里的角色了,偶尔蠢萌的女主,男主偶尔也贱贱的,说的最多的台词便是唤女主的小名,“勺子,给师父冰个西瓜吃吃。” 仙侠剧,女主最擅长的是冰法,最强的法术是掌心生出数朵冰花。 里面的台词也挺搞笑的,不像是温华的风格,应该是其他编剧填进去的。 比如一个小片段。 女主白芍药咬了口师父做的糕点,闷闷地嘀咕:“水晶糕太硬了,嚼不动。” 男主,也就是师父华尽眠讪讪地笑:“硬吗,方才还扔给猫一块。” “猫嚼得动?” “被砸晕了。” 这是后面的剧本,许愿看到这里笑出声,这个对话怎么看都不像出自温华之手。 苏景致探过头来,把她手中的剧本挪开,“笑什么了,别把妆笑掉了。” 许愿理了理衣襟和发饰,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在剧组,欢乐挺多的,看来心情不好一定不要一个人闷着。 “今晚月色不错的,正好拍的也是外景,你面对我这种帅得不能再帅的人,可要把持住。” “把持住什么?” “当然是别爱上我啊,我长得这么帅,身材又好,完美……” “苏少,你过来下。”江江不满的声音传来。 苏景致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妖又喊我,真是。” 江江黑着脸走过来,翘起的兰花指拎起苏景致,“我让你丫过来你是不是没听到,啊?今天非逮着你NG不可。” 苏景致连忙求饶,笑着走过去,临走前,调皮地冲许愿眨了眨眼,“好了,小美人呢,别不开心了,虽然哥长得帅但你也不能嫉妒得让自己不开心啊。” 许愿一愣,搞不懂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开心的。 勉强笑了下,“好,苏大帅哥,你颜高活好身材妙。” 然后便笑着去工作人员布好的片场了。 拍得还算顺利,只是期间有人过来通知说,三少来了。 许愿正在和苏景致对戏,听说后也只淡淡道:“投资商抽查,我们可悠着点。” “不是,许小姐,三少应该是来找你的。” 她淡笑,“他一定是来找我的我都不会过去,更何况还应该,你去告诉他,要么就等着我拍戏结束,要么就走人。” 传话的人一脸为难啊,这得罪了云城三少可不好,而且照着传话的内容,说不定会惹了这祖宗。 两夫妻吵架还害了别人啊…… 传话的人手里捏了把汗,把话带到,虽然一字不漏但语气不会像许愿那样。 关靖北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说了声我知道了,便站在片场这里等候。 有人特意讨好端来椅子,他只说了声谢谢,没有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收工了,许愿擦了擦脸上的汗,卸了妆换了衣服也准备走人,却被秋葵拉了拉,说有人一直在等她。 因为关靖北的到来,几乎所有人都提高了效率,只有许愿心无旁骛地演自己的,跟没来一个样。 她听到秋葵的提醒,只是淡笑了下,“忽然想放松下,反正都这么晚了,不如去喝点小酒。” 许愿不会有借酒消愁的想法,那些都是自欺欺人,她喝酒也纯粹是喝着玩,打了个电话就在明月要了包厢。 “愿姐,都这么晚了……而且女孩子去那地方不好吧。”秋葵有些担忧地道。 到底是没出校门,许愿也理解,“没关系,你回家吧,我约江江他们。” “江导在那边,要我去帮你叫吗?” 许愿见小姑娘很困的样子就让她早些回去睡,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但秋葵坚持要陪她,因为是助理,毕竟拿着三倍的工资不尽职可不行。 约了几个人,大大方方地开了车就出发。 片场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只有一些人布置明天的外景的,看到关靖北还在那里等着,不免有些疑惑和惊讶,上前问了下。 “三少,你在等许小姐吗,她已经离开了。” 关靖北低头踩了下脚下的几根烟头,皱眉,“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刚刚。” “我怎么不知道。” “演员们的更衣间在那边……”工作人员只当他们是错开了,好心地指引,“听说许小姐和江导他们要去明月喝酒助兴,也就刚走不走……” 现在追还来得及。 后话还没有说我呢,眼前的男人就转身离开了。 油门直接踩到底,车速彪得飞快。 到了明月,男人沉着脸问前台许愿他们所在的包厢。 他上了电梯,按着前台小姐给的号码找到包厢,正要推门进去,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好。 第101章 她是为了特意躲他才这样,冒然进去的话,只会打扰一行人的乐趣,让气氛变得尴尬。 关靖北难得从心底油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空虚和无奈感,他倚在墙上,闭了闭眼又睁开,迷糊地看到许愿就站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许愿热热情情地招呼,然后把他拉进包厢。 进去后,人还不少,不止是他们剧组的,还有其他的也拉过来凑热闹。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众人脸上的神色不一。 许愿落落大方,“今晚这单,我老公买了啊,你们想喝什么尽管点,大家这么辛苦,今晚使劲地宰资本家一顿。” 这话一出,大家也就不那么拘谨了,纷纷调侃,“三少娶了个‘贤惠’的妻子。” 关靖北有些意外,搂着许愿的手也有些不真实。 不过到底是足够稳重成熟,他也不是不亲近的人,和大家也混得开,人家敬的酒他也照喝不误。 许愿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 有人也来同许愿喝,她自然也喝了些,不过大多数是被自家男人给挡了。 狂欢一直到深夜,叫了代驾后,众人该离开的离开,互相搀扶忽然寒暄。 关靖北不知道是因为许愿的陡然开怀而高兴,还是挡酒挡多了,一向酒量很好的他也醉了。 在洗手间里,许愿扶着他,拿湿巾给他擦了擦脸,避开了伤口。 “明书寒到底还是个兄弟啊,打脸归打脸,也尽往下巴耳边大,他也知道你如果毁容我就不要你了。” 她半似玩笑半认真地说着,两只小手忙活。 醉酒的关靖北忽然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抵在了洗手台旁,头低下去,额头正好抵着她的。 “许愿,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五年前你要走,为什么你要离婚。” “你明明知道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也只会爱你。” “愿愿……”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她喝得不多所以脑子很清醒,也清醒地知道他现在就是酒后吐真言。 “大叔,你醉了。”她别过脸,想去扶他。 关靖北把她的手别在腰身后面,强势而霸道,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带着浓重的酒味和烟味,掺杂着男人的气息,倒一点也不难闻。 吻完后,许愿喊了一声,外面的秋葵听到后就过来,见到他们这样子不禁红了脸。 许愿没什么好脸红的,勉强一笑,“他喝醉了,你过来帮我拿下包。” 秋葵胆怯地哦了一声。 在少女心中,关靖北犹如神抵不可高攀,但现在她却看到了浓浓的烟火味。 许愿扶着关靖北去了停车场,期间有人过来要帮她,她都笑着摇头拒绝了,不麻烦别人。 到了车旁,钥匙还在包里,许愿直接把男人扶到车旁让他随便倚一下,自己则从秋葵手里拿包。 秋葵疑惑地问:“愿姐,你们平时出门不是都带保镖的吗?” “以前带,现在偶尔也带,只不过在远处而已。” 秋葵哦了一声,看着许愿在翻包,估计是在找车钥匙。 找了好一会,也没看她找到车钥匙,秋葵正要过去,倚在车旁的男人忽然有些晃悠。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秋葵尖叫了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扶。 关靖北也迷迷糊糊感觉到了什么,抬手扶着车身,另一只手好像按着小姑娘的肩膀,她的身上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微微地不适后,他轻微地眯起眼睛,“你是谁?” 秋葵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关靖北瞅着她好像和许愿有点像,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待看清了脸蛋他摇了摇头,“不是她……愿愿呢?” 许愿已经开了车门,把包放了进去,走过来,“我在这里……先上车吧。” 她瞥了眼有些受惊的秋葵,眼里忽然闪过莫名的情绪。 关靖北很是听话地上了车,然后又想给自己系安全带,只是力不从心,在他眼中安全带有两条,怎么都系不好。 许愿便俯下身帮他,她穿的衣服领口较大,俯下来的话自然露出了事业线。 关靖北眯起漂亮的眸子,在她脸上吻了吻,手正要乱动被她一声制止了。 坐在后面的秋葵脸红得像苹果,什么都没有经历的她连十八禁都不知道。 想起刚才男人碰到自己肩膀的那一刻,身上的气息喷薄下来,浓重又神秘,这个矜贵的男人,一向沉稳,原来也有这样的时刻。 对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发现他原来很好看……不同于没长开青涩小子的那种,嗓音低醇又性感。 不知怎么,秋葵尚未开窍的心犹如飞出了无数的白鸽,扑通扑通。 他们的车离开的那一刻,不远处,有人收好了相机。 车没有朝着城堡的方向开去,许愿虽然没怎么喝酒但她懒得深更半夜在外面飙车,于是随便找了个宾馆,订了两个房间就准备入睡。 秋葵似乎第一次住进这种类型的宾馆,有些胆怯,连插房卡都不会。 许愿倒是很体贴地给她定了标准间的两张床,如果是大床房的话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滚过呢。 安排妥当后,许愿要了杯蜂蜜水,走进自己的房间,见男人半躺在沙发上,微微皱了皱眉,“喝点再睡吧。” 她扶着他坐起来,周到细致地把杯子递到唇角。 关靖北薄唇刚碰到杯沿就推开,半眯着眼,低沉的腔调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喜欢。” “蜂蜜水,解酒地,你喝了那么多。” “不喜欢太甜的。” “这个没有多甜。”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特意吩咐少放些蜂蜜,端起杯子自己喝了口,“不是很甜啊。” 男人抬头,似笑非笑,“你喝一大口才能尝出来。” 许愿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理,但很听话地喝下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男人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来。 含住她的小舌,轻巧地吮吸,毫不费力地把她嘴里的蜂蜜水都抢了过来。 许愿瞪大眼睛,唇腔鼻腔整个感官都占据着男人的气息,辗转吻完后,她略恼道:“你不是说太甜吗。” “是说太甜,但没说不喝。” 关靖北迷蒙醉意中也不忘记调戏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很难喝。” “难喝你也撑着点,谁让你喝那么多。” “小没良心的,我是替谁挡的?” “替谁啊,我不知道。” “……” 她倒是装的一脸无辜样。 关靖北把她捞入自己怀里,继续吻住了两片娇红的薄唇,过分的甜掺杂着烟酒味,许愿有些不适应,呼吸也渐渐急促,不安分地乱动。 “先……洗澡?”他哑声道。 “嗯,先洗。” 两人旋风般地钻进了浴室,外面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嬉闹声。 第二天醒来,许愿睡得比平时要迟很多,太阳照屁股了她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外面有人敲门,她眼睛也没睁开,推了推关靖北,“有人来了。” “嗯。” “你去开门。” “你去。” “我不想去。”许愿嘟囔。 “使唤人的本领越来越大了,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去。” “嗯……老公好老公棒,老公昨晚好棒。” “……” 大早上的就这么迷惑人,还要不要人活了。 关靖北跳下床,随便扯了件浴巾披在身上,然后穿上拖鞋就走了过去。 门刚露出一点缝,看到秋葵小姑娘的脸,他眉眼尚未清醒,清清淡淡地道:“有事吗?” “……那个,我找愿姐去片场……时间来不及了。” 关靖北哦了一声,就把门放开了。 秋葵有些惶惶地看到男人离开的背影,健硕的肌肉凹凸有致,长腿迈开走动的时候都可以想象出最里面的性感。 方才门缝间,浴巾没有包裹住,露出的分明的人鱼线就性感迷人得要命,她只看了一眼就害怕地低下头。 “让你不要演戏,还那么执着,现在连早觉都睡不了了。” 关靖北走过去,微微俯下身,用手挂了下许愿的鼻子,笑声肆意,“快点起床去演你的女主去。” “大早上的吵什么,几点了。” “快到九点。” “哦,才九点啊……什么!九点了!” 许愿猛地掀开了被子,别过身子拿手机看时间,八点五十五,外面的太阳照在窗帘上也投射了很强的光。 她一边沮丧怎么这么迟,一边去洗手间。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许愿先是一愣,旋即鲜有的不常见的尴尬和羞涩浮现在脸上,她摸了摸鼻子,“啊哈哈……你起来啦。” “愿姐……那边要开工了。” “哦,我马上好,马上好。” 许愿旋风般冲进洗手间洗漱。 昨晚激.情洗完澡后她没有穿bra,随便套了个超短的睡裙就趴床上昏昏大睡,现下被秋葵看到,锁骨的痕迹那么明现。 她真的不是有意带坏小姑娘啊。 关靖北倒是不急不缓的,帮她整理了几样东西,见秋葵在旁边好像很尴尬地站着,他随和道:“要不你坐下来等等吧,她这人做事就比较慢。” “哦……不急……”秋葵如是说道。其实急得要命,但面对这个男人,她连话都说不清。 关靖北淡淡一笑,也就没有同她单独呆一块,也去了洗手间。 五分钟不到,洗手间里就传来了许愿的叫声:“别闹了,我要迟到了,下次给你使劲吻。” 第102章 外面的秋葵听了后更是红了一脸,竟然被她亲身感受到这个藏着浓浓人间烟火味的房间。 原来人前一向俊和的男人也有如此的时刻,方才他挂许愿鼻子的时候,秋葵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了,这就是那个如同神抵一般的男人? 想得出了神,许愿出来的时候,秋葵还没反应过来。 “走了走了,要是去迟了,江江那家伙肯定又说我比他丑。” 许愿一边挎包,一边看了眼不急不缓的男人,“你昨晚喝多了,今天就休息吧,我走了,别想我。” 关靖北笑了下,招手和她告别,他自然不会因为喝多就翘班。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用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他淡淡的嗓音传过去,“他怎么样?” 那边的唐宁顿了顿,然后轻声道:“书寒……他还好,已经出院了。” “他去公司了吗?” “还没……昨晚又喝醉了。” 关靖北皱了下眉,看来他要亲自去拎人了,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值当。 叫车去了明苑,看到明家的管家,关靖北询问了下,就找到了房间。 门刚露出一条缝,明书寒冷淡的嗓音就传来:“我不是说想静静吗?” “静静是谁?” 明书寒抬头,看清来人后,一个酒瓶子砸了过去,“滚。” 关靖北成功避开,眉头蹙了蹙,走过去提了提脚底的瓶子,淡笑道:“你特么非把自己整得不像人是吗。”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连两人的呼吸都听得见。 明书寒低沉地呼了口气,声音又哑又沉,“钟意真的……出事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关靖北仍是笑,“我就不信,你能不知道飞机场那个无端的事故。” “我知道……但是一直不敢去调查。” 他怕他一调查就能查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所以宁愿去相信新闻报道里所说的,死的只是两个男人。 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有人指着鼻子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许愿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才真正燃烧他所有的理智。 关靖北蹲下身子,捡起刚才砸自己的酒瓶,摩挲上面锋利的碎片,“接受现实吧,你现在有妻子。” “妻子,呵……不过是我逼她出来的棋子而已。” “她是无辜的,你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那一句,你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彻底让明书寒自我搭建的感情塔防崩塌。 钟意也是……恩怨中最无辜的,他却伤害了她,自己也受了伤。 关靖北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跟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醒醒吧,迟早要面对事实,不管给你下药的是谁。” 明书寒抬头,冷笑,“你是不是对许愿变心了?” “怎么?” “要不干嘛非要冒着挨揍的风险去帮你小秘书顶黑锅。” “……”关靖北单手插兜,摸出了一包香烟,抽了根不急不慢点上,自嘲,“是啊,所以我老婆闹着跟我离婚呢。” 也不指望能瞒多久,但这么快暴露确实是他低估了明书寒的实力。 “离了也是你活该。”明书寒闷闷道。 “离了和你过?” “滚,老子不搞基。” “那你就别说风凉话,盼着我离婚,别人还以为你觊觎我。” “……”K,果然没好话,之前怎么不揍死他。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傍晚降临,给云城迷蒙上神秘的橘红色气息。 一个戴着墨镜和卡哇伊口罩,全身休闲装束极为的普通的女人走进了陌名小巷子。 推开很老很久的两扇木门,走进去,脚上穿的鞋子踩着地上的草丛,也沾了不少的灰尘。 接着是内门被推开。 “你好。”坐在最前方的木椅,一个清淡的素颜女开了腔,“请坐吧。” “你好。”摘下眼镜,露出了漂亮的大眼睛,许愿一甩头发,在椅子上坐下。 这个小房间很是隐秘,做的所有交易也是保密的,不可外泄,来者大多是女人。 “你需要哪一类服务,请说出你的要求。”素颜女人平淡地道。 “给我几个漂亮的女孩,当然要浓妆艳抹那种,肯露,花样多,身材火辣的最好了。” “……你确定不是来找茬的?” 许愿撇了撇嘴,“怎么了,我提的要求很过分吗?” 岂止是过分。 “我们这里的女性大多数很平庸,很容易让人相信,你说的那些还是去酒吧找吧。” 许愿有些无奈,抚了抚额头,然后把口罩摘下,精致完美的面容展现出来。 对面的女人显然看呆了,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是听说这个地方才过来的,你们这里的人不是可以假装丈夫的情人然后拍下证据,为了女方离婚后能拿到更多的钱吗?” “是……是的。” “既然这样,我就是这个目的,但不是拿钱,只是单纯的离婚,我想和我的丈夫离婚,但他不离,所以我来捏造他出.轨的证据。” 素颜女人显然有些惊讶,“为什么……你要离婚他不离,要采取我们这里的方法?他太丑了太穷了?” “都不是,他挺完美的,就是我想离。” “这个……不太可能吧,难道是实施家暴?这个也可以向法官上诉的。” “我说了他挺好的,只是我作死想离婚。”许愿有些不耐烦,拿出一张支票写了个数字,递给了她,“这个数字,按我的要求做,行?” 对方扫了眼支票上的数字,立刻就惊呆了,这些钱够她们半年的生意了。 天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老公……不会是什么黑社的吧,我们要是招惹了他……”素颜女很聪明的提出了顾虑。 “哦,不是,他是个商人。” 许愿这样说,心里暗道,虽然不是混黑的,但是招惹了他后果更糟糕。 反正别人拿钱替她办事,能办成就好了,后期的她尽量保证这个地方平安咯。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许愿心满意足的装束好出门。 现在这社会真是什么职业都有,她们这种说好听点叫做婚姻测评师,实际上也是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这样的测试。 关靖北自然能经得住,许愿自然事先做好准备,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拍到他出.轨的视频或者照片就行。 … 许愿这些天表现得都挺乖的,按时地拍戏,虽然每天都在无数遍的NG中,但乐得自在。 《画仙》的进程由原先预定的半年延长至一年,因为她的演技真的太烂了。 不过好在未上映之前就肆意地宣传,剧里的人纷纷感慨,投资商砸的宣传费比拍片挣的钱还多,完全是超额。 没有听到许愿再提离婚的事,除了偶尔抱怨几句剧组的事,倒也安分不少。 不安分的是总觉得围绕在关靖北身边的女人好像多了些。 总是莫名其妙不小心跌撞在他跟前的,或者一出门就碰见好几回,停车的时候也产生交集的,各种各样的女人。 他和许愿说起的时候,她倒一脸坦然,“可能是你最近桃花运太多了。” 关靖北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也没从脸上发现什么端倪出来,这个小女人越来越会伪装了,什么事都不搁脸上表现。 周末,两人难得有一起休息的时间,许愿拉着男人逛商场,专挑私人定制的店败家。 她手中拿着好不容易磨到手的冰激凌球,另一只手开始用手机街头自拍,看到新奇的搞艺术的人礻果走过,兴奋地拽了拽男人的手。 “这几个男人身材不错哦,你觉得哪个肌肉最好看?” 她正当兴头上,一双大手就捂住了眼睛,男人不悦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上,“不准看。” 等许愿拨开男人的手时,那群搞艺术的人已经离开了,她嘟囔着小嘴,“小气鬼。” 关靖北黑沉着脸,她看别的男人还看上瘾了。 逛得差不多,许愿也有些累了,准备回去,但见街头有卖串的,她一时嘴馋,把手中的袋子都挂在男人的身上,一溜烟跑了。 关靖北手上已经提了大包小包,这会身上能挂的地方也挂了……路过的人纷纷赞叹,中国好男人。 他的心里想的是,早知道还是应该带保镖的,那群家伙没什么用但至少可以帮忙提一点。 背后忽然生来一股力道,关靖北条件反射地躲开,脚步移动的同时身上挂着的袋子,和手上提着摇摇欲坠的包都掉落在地。 撞他的是个女人,此时讪讪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赶时间,太急了……” 关靖北皱眉,看着她蹲下身子把地上的袋子捡起来,然后又递给他。 没有多想,就算是小偷也无所谓,袋子里只是些衣服鞋子而已,他也不缺钱。 伸手去接的那一刻,他没有注意到,暗处一个摄像头正对准了他。 “真的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女人鞠了个躬,满脸歉意地道,“这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吧,要是坏了的话可以找我……”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给他电话号码。 关靖北淡淡地拒绝说不用了,转身就要走。 撸完串的许愿擦擦嘴回来,看到他这样子,“怎么了,这袋子怎么皱了?” “没什么,有人撞了下。” “女人吧?” 关靖北淡笑,算是默认,目光却是在女人消失的方向停留了下,忽然感觉不对劲。 那个女人明明说很急,赶时间,但是离开的时候却只是慢走。 第103章 “得了吧,以后不带你出来逛街,到处招惹桃花。”许愿不是很开心地撇了撇嘴,把本来送给他吃的烤串也全撸进自己嘴里。 关靖北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想抬手摸摸她的头但腾不出空来。 两人把东西放车上后又逛了超市,虽然家里佣人都备好了食材,生活用品也不缺,但两人相拥逛的感觉不一样。 蔬菜不用买,城堡旁边有专门的菜农打理,至于肉……每两天都有飞机从境外送来鲜嫩的肉类。 逛了好一会,许愿只买了个玩具,准备晚上去看望许父。 排队结账的时候,她看到关靖北的视线飘到了别处,包装像口香糖一样的东西,红着脸拽了下他的衣角,“你看什么呢。” “避孕T。”关靖北很是诚恳地答。 “……”她恼了,“我不是问你看什么,是让你不要看了!” 关靖北哦了声,倒也真的没再看。 只不过结账的时候,莫名多出来的正方形包装是什么鬼? 旁边有人似乎在看着他们,许愿抬眸瞪着自家男人。 关靖北倒是一脸无辜,“我听你的话,没再看啊,只是顺手拿了点。” “你这是‘点’?”她又羞又恼地指着购物车里几大盒的避孕T,超市里的几乎全被他拿来了。 “你不想要的话咱就不买,反正那玩意我也不想用。” “……算了,前都付了。” 许愿沉着小脸,把购物袋扣得死死的,然后一股脑塞进男人的手中,“你拎。” 关靖北嗯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另一只手拎着购物袋,很是居家的好男人样。 两人乍看起来,女人身材娇小,男人身形高大颀长,最萌身高差妥妥的……只是大家的目光定在了购物袋上,隐约还可以看到杜蕾.斯字样。 许愿恨不得离他远一点,真是丢死人了,谁知他还振振有词:“老婆,咱们都是成年人,买这个怎么了,你脸好红啊。” “我……算了,回家吧。” 许愿想,反正东西放在车里也没人看到,也就算了。 然而关靖北轻飘飘地一句,“你不是说要去看望父亲吗?” “对哦,我忘了……”许愿拍了下脑袋。 两人于是去了休养所,因为还没有吃饭,所以没打算多逗留。 许父的身体状况还是挺不错的,只是脑子还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进展,和小孩子的智商差不多,喜欢玩具。 许愿寒暄几句,才想起在超市买的玩具没有带来,匆匆地从关靖北那里要来钥匙去取。 拎着袋子再回去,总觉得路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回到病房,护士在给父亲喂饭,许愿把袋子放下,“让我来吧。” 护士自然答应,也讨好地夸赞:“许小姐就是孝顺,这么晚了还来看望,这袋子里送的是补品吗?” “不是,是玩具呢。”许愿没有抬头,把盛饭的勺子递到许父的嘴边。 一听说是玩具,许父就张开手要,护士见此,连忙去取袋子,发现有些不对劲,就多看了几眼…… 然后,脸就红了。 许愿还是没有察觉,“护士小姐,帮忙拿下玩具。” 护士是学医的,人体自然比常人了解得还多,但是脸还是经不住地红,小声地提醒:“许小姐,病人不需要这些。” “怎么,不需要?”许愿有些疑惑,“我爸不是最喜欢了吗?” 旁边坐在沙发上的关靖北直了直腰,淡笑了下,“只是消遣解闷而已,病人难道不需要?” “……” 护士一时说不过他们两个,把袋子递了过去。 许愿回过头,这才发现袋子里的不对劲,眼睛眨了眨,手飞快地接来袋子,低头一看,傻眼了。 安全避孕T。 呵呵。 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是这个!”她叫道。 关靖北站了起来,“怎么了。” 许愿把袋子砸到他怀里,简直要羞愤致死,“车里太黑,我拿错东西了,玩具还在车里。” “……你看你,太粗心。” “到底是谁的错!” 关靖北不和她吵,拎着袋子,说了句我去拿就离开了房间。 护士小姐的神色……也不太好。 “那个,不好意思,见笑了,我拿错东西了……”许愿讪讪地解释。 护士很是理解,“没关系,很正常……谁都会犯错误。” 等到玩具送来,许愿觉得自己没脸再呆下去,逗留一会就拉着关靖北迅速走人。 一路上,她都捂脸,把责任全推到男人的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买安全T,也不会出那个笑话,而且是在护士和我爸面前。” “你爸什么都不知道……”关靖北似乎还在为自己强行辩解,“至于护士小姐,她能理解。” “理解你个头啊,反正就是赖你,你要是不买这玩意能出事吗。” “老婆,搞清楚好不好,这个是我们两人都需要的。” 许愿脸更红了,“明明只是你的它用。” “那它又被谁用?” “……你,老流氓。” 找了家西式餐厅吃饭,他们去晚了所以包厢都被别人订去了。 经理不敢得罪这祖宗,一个劲赔不是。 关靖北并不常来这里所以也没有vip专享,他也不是喜爱过奢靡生活的公子,对这些并不在意。 许愿也同样如此,温和淡笑了下,让经理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就行了。 两人很少这样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的场合,男俊女美,纵然来这里的也是权贵,但仍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许愿啧啧赞叹,微微垂下头,低声道:“你看看你今天招惹了多少女人的目光。” 关靖北不以为然,淡笑,“你嫉妒?” “才不是,喜欢我的男人也多了去好吗。”她撇了撇嘴,举起红酒杯,浅浅啜了口。 气氛良好,关靖北也喝了些,没有喝多毕竟要开车,但是许愿硬是逼着他喝了不少,反正她也可以开车。 时间很快,饭菜没吃多少,光是结了酒钱。 许愿的老毛病又犯了,懒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城堡,直接挑了家最近的宾馆住下。 关靖北看上去有些醉了,眉眼清澈但脑子里已成浆糊,他摁了摁眉心,低头看了眼她的手,笑道:“车上的安全T呢?” “没拿,你要那个干什么。” “你啊。” “……” 许愿略恼,嘟嘟囔囔骂了句老流氓,然后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来,喝杯水醒醒酒,瞧你那样。” “不想喝水。” “必须喝。” 男人低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个怨妇似的,“不想喝就是不想喝。” 许愿有些无奈了,坐在他旁边,像哄孩子一样,“乖,喝完水我给你拿套。” “好,记得多拿些。” “……” 许愿望着他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完了,性感的喉结滚动两圈,许是喝得有些急了,部分的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滴在半开了的衬衫上。 唔,没想到这个老男人也有妖孽的时候。 她嘀咕着出门,去车上把购物袋全提了上来,再进来的时候见男人还没有躺下,只是倚在床头,见她来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过来。”他招了招手。 许愿心里一咯噔,有些疑惑,硬着头皮过去,把袋子一扔,“你去洗洗睡吧。” “你和我一起。”男人说完这句,微微皱了下眉,莫名的疲惫陡然地袭来,困意围绕着大脑。 连看眼前的人都重叠成两个,他正要开口,却浑身无力,瘫软在床。 许愿心里的倒计时从五数到一,默默地看着他倒下,然后低声叹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药效没用呢。” 她把男人的衣服扒得干净,但身躯很沉重,一个不稳就被他压住了。 许愿沉着脸,这男人真是流氓,睡着了还这样。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推开,许愿这回掌握了技巧,三下两下把他剥个光,只留了平角裤。 然后又把袋子里的安全T拆封,散落在床,她摸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个女人被叫来了,都穿得暴露,许愿淡淡看了她们一眼,“你们都知道怎么做吧,谁拍照技术最好?” 有个人站出来,许愿点了点头,“这里的事情急交给你们了,记得多拍点,要体现男人出.轨的证据。” 她们连声应着,但是有人提出了疑问,“许小姐,我们这样,是不是犯法,这证据也是捏造的锕。” “犯什么法啊,只要没人告就和法律无关,出了事我顶着。”许愿无所谓地道,又嘱托几句,就先出了门。 她坐在隔壁宾馆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收应那边摄像头拍的情况。 自己这样做的确有点不道德,但是也逼不得已啊,而且也没打算把那些照片流通出去。 那边开始进行得还算顺利,不管是从背影拍还是正面拍,拍出来的照片都像是男人在偷qing。 但是到了最后,有个女人跪在了男人的腿上。 “卧槽!”许愿当即就不爽了,这好歹也是她男人啊,之前的规矩都到哪儿去了。 隐约听着那边的嬉笑声,有人提议道:“……这可是云城三少,你们说,我要是和他睡一觉,明天是不是就发达了?” “难不成你还想当贵太太啊,算了吧。” “怎么不行吗,那个许小姐不是嚷着和他离婚吗,正好我上位,要是再有个孩子协助就更好了。” “得了得了,你们小声点,别把人吵醒了,我们这儿的规矩不能变。” 拍照的人厉声地提醒了她们,翻了翻相机,见差不多了,便督促她们赶快离开。 基本上都走了,但是有个女人磨蹭到最后也没离开,见伙伴们都不见了,又蹑手蹑脚回到床边。 第104章 女人曼妙的身材躺在床上,玉臂揽着关靖北的腰身,笑得一脸娇羞,“什么坏不坏规矩的,我要是能勾搭上他,那个活我不干了。” 说着就要吻上去。 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的许愿啪地扔掉了鼠标,瞬间火大,这群不知好歹的女人,拿钱办事还坏规矩,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那边的实际情况时,关键时刻,关靖北猛然睁开眼睛,一双深幽的眸冷冷盯着旁边的女人。 女人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醒了。 他的眸寒冷彻骨,却没有推开她,目光肆意地扫了眼四周,发现了亮着红灯的摄像头。 他眯眸,似乎猜到了什么。 “继续。”关靖北淡淡地道,微微低垂着头。 女人由之前的害怕转之为欣喜,欢快地抱着他的脖颈要凑过去。 门砰地开了。 陡然反应是谁过来的女人连忙起身,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捂着脸就往门口走。 许愿没有拦,只是冷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回过头,眼前却被高大的身形投下一大片的阴影,诧异过后,她刚抬起头,就撞上了男人深沉的眸。 关靖北俊脸面无表情,唇角微微扬着,却没有浮着笑意。 “你……”许愿吐出一个字,就哑然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我什么?没按照你的计划睡着吗?” 关靖北淡笑,上前了一步,猛然抬起手。 以为他要打自己,许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听到门砰地关上的声响。 男人单臂撑过她的头顶,手抵在门上,把她逼到了墙上,唇勾着冷漠的邪笑,“嗯?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找几个姐妹……叙叙旧。” “……” 他单手抬起,扣着她的下巴,迫使抬眸两人对上目光,他的笑更冷了一层,“叙旧?你和姐妹感情还真深啊,还包括分享男人。” “那……那个是误会,我也不知道她们中有人要勾引你。” 许愿转变成俏皮的小脸,眼睛状似无辜地眨了眨,“大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刚才那个女人,回去我肯定和她断绝关系。” “哦?那既然是叙旧,为什么你不在啊?” 男人浑身看起来充斥着隐形的戾气,无端爆发,却给人愈发愈危险的气息。 此时就像是在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明明已经了然于心,却继续调侃。 许愿硬着头皮,感觉下巴疼了,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珠子转了下,随便扯了个理由,“嗯……那个,我去拿东西。” “拿什么?” “我……可能刚才手机掉了,我拿手机,然后就发现她们居然趁我不在勾搭你!”许愿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关靖北松开手,身躯却更逼近了些,危险的笑挂在唇角,“愿愿,你才刚进剧组,演技就这么厉害了,要不要我给你颁个奥斯卡啊?” “不要。” “还算识趣。” “你没资格颁……奥斯卡是世界级的……” “……” 关靖北也不恼,继续不急不缓地调侃,“那边的摄像头都准备好了,你们几个姐妹叙旧用这个做什么?” 许愿焦急脑汁想理由的时候,他又淡笑着替她补充:“你可以说,那几个是搭档,你们正在试戏呢。” “对,对,我们正在试戏!那个摄像头很有用!” “……”他云淡风轻,“你还真用这个理由。” 许愿低下头,咬咬牙,不如认错算了……但是错在哪儿,是他不想离婚她才想出这招的。 “既然是试戏的,那我们也拍点有趣的。”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一脸茫然懵逼,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拍有趣的? 身体一下子没了重心,被男人的两条臂膀托在怀里,她眨了眨眼睛,疑惑又害怕,“你干吗……放我下来。” 关靖北毫不客气地将她直接扔床上,然后欺身而上,单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挣扎。 坐在她大腿上,男人看起来居高临下,低沉的嗓音在上方缓慢清晰地道:“我一直想给我们录个AV,但怕你害羞……现在看来你倒还主动起来。” AV…… 岛国动作片…… 许愿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个激灵想起身,但被压得死死的,密密麻麻的吻覆在她的肌肤上,灼热又热烈。 “不要……丢死人了……”她抗拒道。 “没事,我会好好保存的,而且……就我们两个人看,增加夫妻情趣。” 一整夜,许愿觉得自己身子要散架了,往往是如潮水般,浪起浪落,超市里卖的那玩意,派上了用场。 好几次她都在求饶,“明天我还要拍戏,起得太晚会迟到。” “没事,调闹钟,或者我叫你。” 她竟无言以对。 第二天,她腰酸背痛地起来,看到床头柜上只留下一张纸条:笨蛋,快起床,要迟到了。 再看时间,离开工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许愿整张小脸黑了下去,这就是他所说的叫她起床? 虽然觉着他可能是蓄意报复她昨晚的行为,但最关键地还是要麻利地收拾收拾,匆匆赶去了片场。 状态还算可以,但因为天气阴天,拍不出来效果,如果后期制作还费时费力,便把戏份推到了明天。 提前收工,大家都挺开心的。 许愿瞅着手表,时间还剩挺多的,就去了之前的那个陌名小巷,找上了她们。 她把剩下的钱兑换成几份现金,装在信封里,让素颜女人把昨晚办事的那几个人喊出来。 听说是发额外的红包,她们都出来了。 许愿亲自分发,把红包递到她们的手中,递到最后一个女人时顿了下,淡淡道:“昨晚是你吧。” 女人脸色一变,“我……什么意思?” “还装糊涂?” 许愿冷笑了下,直接甩手一巴掌,打完后她别过身子不去看她们,只是轻轻袅袅地道:“你们这里该严正规矩了,别帮人拿钱做事还想勾搭人老公。” 坐在椅子上的素颜女人也是一愣,“许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这个女人昨晚想勾搭我男人……我看在你们做事的份上不想计较。” 挨打的女人自是不服气,但想来自己也斗不过她,就硬生生咽下气,不说话。 素颜女人说了很多好话,才让许愿平息了怒火,又当面把那个坏了规矩的女人辞了。 被辞了工作,那个女人临走前恨恨地丢下一句:“都是要和男人离婚的,还吃什么醋啊。” 许愿瞬间火大,再看过去,人已经溜远了。 素颜女人给她倒了杯茶安抚,同时也提出了疑惑,“你不是要和你老公离婚吗,为什么还在意……有人勾引他?” “是要离婚啊,但没说现在离,我现在抓着个把柄而已。” 还要这种说法…… 许愿喝了口茶,懒懒地漫不经心地道:“再说了,我离婚不代表我不爱他啊,我爱他自然不像其他女人近身。” 素颜女人头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心里暗暗应证了那句,女人就喜欢作死。 喝完了茶,拿到昨晚拍的照片,交易完成,许愿就离开了这里,直接开车去公司。 手里攥着东西,她一边打哈欠一边乘电梯,心里把关靖北骂个千万遍,都是要离婚了昨晚还逮着她虐。 到了他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却没有发现人影。 茶水室传来动静,许愿微微犹豫后就过去了,果然发现流理台前站着一个颀长高大的男人。 关靖北回过头看了眼,倒也不惊讶,眉目淡淡的,招呼她上前,“你怎么来了,正好调了杯咖啡。” 许愿走近几步就看到流理台上的咖啡机,男人修长的手灵活地动作,不一会儿,一杯上面浮着爱心图案的咖啡就调好了。 “找我有事吗,不会专门蹭咖啡的吧?”关靖北擦了擦手,淡笑着问。 许愿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端起咖啡,小心地喝了口,鼓起勇气道:“这个你看看吧。” 她看向带来的装照片的袋子。 “你不看吗?”许愿抿唇,见他不动的样子。 “我猜猜,昨晚那群你所谓的姐妹,带着相机过来,一个个摸了我几下拍照再留念……你这样做不就是想制造我出.轨的假证,然后离婚吗?” 他这样说,许愿也多少还是有些意外意外,脸色冷淡,对上他的眉眼,“是。” “这几天经常无缘无故撞到我的女人也是你托人的吧,估计撞到后都被拍下来,就为了凸显我是个花心喜欢拈花惹草的混蛋?” 许愿不说话。 男人步步逼近她,“你想离婚想疯了?” “谁让你不同意!” 关靖北嗤笑了声,“这是第几次提离了?” 她笑,谁知道啊。 男人双手插兜,微微低垂着脑袋就这样看她,灼热的呼吸贴在她的脖颈上,嗓音低哑性感,“许愿,昨晚你不是jiao得挺欢的吗,怎么第二天就给我拿这个?” 气息太贴近,许愿有些承受不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愈往后,男人的脚步就不急不缓地往前进了一步,连带威迫的嗓音,“嗯?还是说你没shuang够,专程带着这个来气我再喂喂你?” “你有病啊。”她皱眉。 “许愿,五年前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离开,现在也是一样,给得了你想要的生活,财富权贵你都有,为什么还要走呢,我想,还是我没伺候好你。” 他危险般步步逼近,直到将她抵在了桌边,桌子上放着的就是她带来地照片。 男人的大手飞快地扣着她的腰身使其锢在臂膀中,低下头直接就含住了红唇。 第105章 炙热的浓厚的荷尔蒙气息往她鼻腔里蹿,许愿试图挣扎推脱他的胸膛,但男女力道悬殊她压根就顶不住。 加上宿夜的疲惫和她现在不太好的体质,所有的挣扎都像只小奶猫一样伸开利爪,却做无用功。 尝完唇间的香甜,关靖北似笑非笑,半眯着眸看着她越来越恼越来越红的脸颊,头埋了下去,两人的鼻梁间只隔了不到一个食指的距离。 “愿愿……别动,再动的话待会你可能会哭着求饶。” 许愿撑在他胸膛上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双眸掺着浓浓的恼意瞪着他,“你干嘛不去看那些照片?” “昨晚拍的那些?”提到这个,关靖北似笑的笑意也凉了下去,“这些照片我看了也没用,如果离婚闹到法庭上还可能有点用。” “你非要逼我,和平离婚就不会闹上去。” “怎么和平,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家暴?不给你钱用?出.轨?还是说……我没伺候好你?” 关靖北薄唇勾着,伸手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同自己对视,勾起的笑意若隐若现,“现在的女人啊……谷欠比男人还要旺盛。” “你混蛋!”许愿一个巴掌就要扇过去,但双手都被紧握住,她恼火间,低下头就咬上了男人手上的虎口处。 本来心里就不爽又被他这么说,下嘴也是狠了些,尝到血腥的浓浓味道她才松开了嘴。 唔,咬完后她才看男人深沉的脸色,是不是下嘴太重了? 心虚了,她还不忘斟酌言辞为自己开脱,“离婚的理由你不知道吗?” 关靖北低头,不急不缓地拿纸巾擦自己手上的血迹,“因为什么?因为你觉得钟意死了,所以伤心欲绝要和我离婚?” “钟意出事牵扯到了唐宁你能说你不知道?”许愿冷笑,“你不仅没有怪罪于你亲爱的救命恩人,还给你兄弟下药让他两修成正果,你可真是为人考虑周全。” 见他不说话,顿了顿,许愿唇角撩起的弧度一度地冷了下去,“是不是他们婚后的x生活你都要干涉下,教他们用什么姿势?” 擦完了血迹,关靖北扔开纸巾,抬起深邃的眸,倒影小女人精致愤怒的脸。 她的唇上还沾着血迹,星星点点地染着红,给人莫名的冲动和体内压抑不住的燥热。 关靖北拿手替她擦了擦唇角,沉默了一会,“许愿,你不相信我,我说了,钟意没有死。” 顿了不到半秒,他又接着道:“再给我一段时间,等她主动现身或者找到她,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么回事。” “呵,你是想拖着,是吧,那我陪你。” 许愿淡笑了下,侧过身子,从桌上拿起带来的照片,开了封,举起几张放在他的眼前。 是昨晚摄像头拍摄的一部分截图,白色柔软的床,若隐若现交织的躯体,不露骨,画面很唯美。 关靖北一下子就看懂了,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莽撞,他正要解释,“愿愿,我……” “不用说了……昨晚我确实拍了照片制造你出.轨的假证为的就是离婚,但那只是为防万一哪天你让我失望透顶却还死缠烂打。” 许愿松开了手,那些照片一张张地滑落,她静静地开了口,“不过你刚才看都没看照片就这样说……我很意外。” 关靖北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摔门离开了,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关靖北,你以后会知道,你费尽心思要保护照顾的唐宁,最后是什么样子。” 茶室的门很重,她生气不会摔门,除了脚步急了些,没留下太多的痕迹。 男人微微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那几张两人的c照,想起昨晚她还一脸羞涩说太丢脸,今天却主动把照片送来了。 他方才说话确实难听了些。 … 离开了公司,许愿开着车晃悠在大街上,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是从素颜女人那里拿来的照片。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之间就握紧了,经过垃圾桶的时候,顺手就丢了进去。 想离婚,她真的不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车无意间就到了另一个片场,是电影《情迷》的片场,周围围着很多的工作人员,红色的长条拦着一些粉丝。 《情迷》名气虽然不及《画仙》,但好歹也是挂着温华作品的名儿,有一线女星唐宁坐镇,还有不少二线女星。 许愿下了车,戴着墨镜,直接进去观摩拍摄场地,大概是因为气场强大,竟然也没有工作人员拦。 似乎没有开工,黄导和制作人正愁眉苦脸的样子。 唐宁更是双手抱胸,很不耐烦的道:“……居然让我跟着你们一起等,不过一个区区二线女星,竟然如此嚣张。” “唐小姐消消气,再过一会说不定就来了。” “消气?我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再等下去台词都忘得差不多。” 这边制作人好生安抚,那边导演接了个电话,接完后叹了口气,对着那边嚷嚷几句,然后直接挂断了。 他一眼瞅着这边的情况,“哎,那个谁,来不了了。” 对于这个黄导,唐宁还是有些忌讳,虽然她现在嫁给了明书寒,顶着他妻子的名号,但谁都知道黄导这人,色到极端。 她脸色不太好看,但说话的语气没有对制片人说话那么冲,“怎么来不了啊,我们大家都等着她。” “生病了,人之常情嘛,唐小姐多体谅。”黄导一脸谄笑。 “那今天岂不是拍不了了,真烦人。” 唐宁嘴里嘟囔着,转身就要去换衣服,刚走了几步,就撞上了许愿。 连着后面准备收工的黄导副导已经制片人,撞见了后,前后都停住了脚步。 许愿摘下墨镜,大大方方地笑:“好巧啊,你们这边也拍不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宁问。 她耸了耸肩,指指天上,“天气原因咯,不好拍,你们呢,听意思好像是少了个人。” “我就说嘛,许小姐怎么有空过来这边的。” 黄导抓紧时间就上去一脸谄笑,对着许愿又是嘘寒问暖的。 只有唐宁瞥了眼自己还没换下的衣服,想了想,在副导耳边说道:“那个没来的女配戏份是不是不多?” 副导琢磨了会,“不多,就几场。” “那找人替一下,居然敢无缘无故骑在我头上让我等她,我看她是不想在这里混了。”唐宁恨恨道,“把女配剩下的戏份都裁了。” “这个……裁了的话不太好吧。” 唐宁没回答副导的话,直接昂首走过去,在黄导耳边说了几句。 黄导听了后,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这有些不好办,要不你跟人说说。” 唐宁见他应了,这才走到许愿的跟前,尽量让自己的姿态不显得高傲又不明显的卑微,“那个,许愿,我们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直说咯。”许愿似笑非笑,打量她的腰身,讽刺道,“哟,前段时间自己捅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嘛。” 顿了顿,她目光直接定在了唐宁的腿间,淡笑着补充,“还是要悠着点,明书寒表面冷淡,chuan上可猛烈着呢,钟意被他虐得不行。” 唐宁瞬间恼火,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这些话,摆明着要她难堪。 但有事求人,她强行抑制了怒火,没有理睬,讲明了事情。 因为一个不出名的女配没来,他们一伙人都没法开工,想拜托许愿补上。 许愿当即就不乐意了,冷冷地道:“这丫不是跑龙套的活吗,也不用签合同,我演技再差也不用这么掉价吧?” 黄导听了忙安抚,“这哪是掉价呢,只是求许小姐帮个忙,那女配要求得漂漂亮亮的,放眼这里,就属你最美了。” 这话,许愿爱听,尤其是瞅着唐宁不太好看的脸色。 但是她不是个好人也没有善心帮人替个龙套的活。 几个人磨蹭之下,说这个戏份也没多少台词,也不费多少时间。 许愿简单看了下剧本,一下子乐坏了,但表面还是勉勉强强的道:“好吧,看在我和唐小姐不错的交情上,就帮你们这回。” 她这么爽快答应,是因为看了剧本。 女配当街甩女主巴掌,很俗气老套,观众看了会产生尿点的片段。 这个戏份简直爽到爆,尤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唐宁,想想都是浑身热血。 唐宁起先也没想到剧本的事,一下子也懵了,所幸是借位,她还能接受过来。 但是,等到Action时,许愿的渣演技再一次刷新了新高度。 别说是借位,就算真的让她扇巴掌都演不出来那个味。 黄导不比江江,一个不爽就骂出来,虽然娘里娘声但好歹有气势,他这一边想着从没见过这么烂的演技,一边还得讨好地教她各种动作。 “算了,要不就来真的吧?”黄导无奈之下提出了这个要求。 唐宁,“不行。” 许愿,“这个主意不错。” 唐宁死死地盯着许愿,“你是不是故意想借此机会打我巴掌的。” “不是啊,我要是想打你,用得着借这个机会?”许愿淡笑了下,走过去,靠在她的耳边,轻缓地道,“我要真想玩你,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唐宁想起五年前的秘密,这个致命的弱点被许愿掌握在手中。 没有办法,她只能服从。 许愿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心里暗暗道,钟意,这巴掌,我是替你打的。 再次开拍,许愿一边念着台词的口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啪的声响回荡在在场人的耳中。 第106章 可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唐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瞪着许愿不说话。 “咔,咔!”黄导暴躁地喊了几声,“唐宁你怎么回事,愣着不说话干吗,还想挨巴掌啊?” 唐宁刚才没缓过神来,被训后低声道:“抱歉,重来一次。” 许愿的手再次扇到她脸上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定在了她们的身上,却没有听到念台词的声音。 “哦……我忘词了。”许愿耸了耸肩,脸上挂着看似无辜的笑意。 黄导虽然来气,但是也没办法,还得贼兮兮笑吟吟地捧场,让人把台词本递过去。 共只有几句台词也被她忘了……众人很难想象她不是故意的。 唐宁也趁这个机会补妆,前几次被打后她的脸都红了,唇角也破了。 化妆师是她这边的人,也兼职了助理这个职业,一边补妆一边心疼道:“这哪是拍戏啊,分明是要人命,那个许愿就是故意的,导演居然还向着她。” 唐宁只勉强笑了笑不说话。 “宁姐你也真是的,干吗被她欺负啊,她虽然嫁给了三少,但你也是三少的救命恩人,她敢这样对你?” “算了吧,忍忍就过去了。” “这个怎么忍啊。” 小助理到底还是自己人,不管唐宁怎么样都向着她,看到自家主子被欺负,平时跟着一起嚣张惯了,这时怎么也忍受不来。 补完了妆,见那边的许愿正喝着咖啡悠哉的样子,唐宁走过去,淡淡地道:“可以开始了吗?” “你没看我喝咖啡啊?”许愿不急不缓地啜了口,“等我喝完的吧。” 唐宁又悔又恼,早知道就换别人出演那个跑龙套女配了,本来她想借此羞辱羞辱许愿的,让大家看到许愿演跑龙套都不合格,没想到反了过来。 现在想赶她走也赶不了了。 “喝完了吗?”唐宁忍着耐心问。 “喝完了,你这里咖啡不太好喝啊。” “不好喝你就别喝。” 这样嚣张的语气,许愿倒也不恼,笑吟吟站起来,“不好喝的咖啡影响我发挥啊,别到时候把你脸打肿了都没演好戏。” “你!” “怎么,我就是故意的,你还能打我?” 唐宁扬起的手又放下,最终还是示软了,她没有必要为这点事得罪许愿。 “被人拿捏的感觉不好吧,唐宁,我倒要看看,你能屈服到什么程度。” 许愿撂下了这句,就扔下剧本跑到了拍摄场地,不知和导演说了什么,黄导朝唐宁这边催促她快些过来,别让许小姐等久了。 唐宁拳头握得死死的,咬了咬牙,还是过去了。 第二次录的时候,没有忘词也没有动作不到位,只是许愿那个巴掌不是真扇,只是意思意思。 黄导又喊了遍咔,“这怎么搞的,刚才都没人听到巴掌声。” 许愿耸了耸肩,“我这不怕唐小姐毁容了下午的戏不好拍,下手轻了点嘛。” “得得得,别存在顾虑,该干嘛干嘛,你就当对面的人是情敌,使劲扇就行了。” “黄导,这不太好吧,我刚才打了几下就把人脸给打肿了。” “这不……剧情需要吗。” 黄导虽然这样说,心思却谁都明白,圈子里谁不知道许愿和唐宁是什么关系,他这么做完全就是讨好这个小祖宗。 导演都这样说了,许愿也就大大方方接受了,不过动手之前还很有礼貌地问候了下唐宁,多多包涵。 唐宁只能干吃哑巴亏,被人打,还得交给她怎么打才最有画面感。 “那我可就得罪了啊,唐小姐,是你拉我过来做女配的,被到时候毁容了到我老公那边告状啊。” 许愿这般说着,暗地里扣了扣食指的指甲,她素来喜欢扣指甲,把指甲盖扣得尖一些轻而易举。 所以当第二个巴掌扇过去的时候,她可是用足了力而且各方面表现出色,单人镜头完美。 但是,唐宁却撑不住这个力道,直接被扇坐地上了,她的小助理见此,连忙跑过来。 许愿双手环胸,漠漠然看着小助理把唐宁扶起来,又对导演嚷嚷:“你看我们宁姐都成什么样了还拍戏,这一段谁写的啊。” “编剧写的呗。”许愿插了一句,也蹲下身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她没事吧。” “能没事吗,已经被你扇倒在地了。”小助理愤愤地道。 被扶着站起来的唐宁摆了摆手,脸上还有挂伤的痕迹,火辣辣的疼,她抬头看了眼许愿,没有说话。 许愿却淡淡笑了下,那笑很明显,似乎在说,你以为你捅自己一刀就能还钟意的命?以后报复的机会还多着呢。 唐宁没要小助理搀扶着走,自己捂着半边脸,强撑着往前迈步。 片场放置着很多碎七碎八的道具,她脑子迷迷糊糊的,心里又胡思乱想,一个不稳不知踩上了什么,啪地跌倒在地。 身体撞到了武行的箱子,脸不知是不是也擦了上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小助理大叫了一声,连忙跑过去。 不停地问,紧张兮兮的,“宁姐,你没事把,宁姐你别吓我,这么多血是怎么回事啊。” 唐宁眼睛闭上又睁开,最后虚弱地眨了几下,就闭上了。 吓得小助理连忙大喊叫救护车。 工作人员也焦急混乱起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明总和三少来了。 戴上墨镜的许愿正要离开,却看到了自家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风衣大步走过来,她挽起唇角笑了笑,正琢磨着她要打招呼呢还是避开,耳边就传来了风声。 是擦肩而过的风声。 许愿有些诧异,或者说不可思议,她回过头,看到关靖北已经错开她的身子,直接奔向了躺在地上的唐宁。 唔,救命恩人的性命首当其要,很正常。 她不止一次这样安慰自己乱想的心。 那边关靖北好像也看到了她,眸色淡淡的,偏过头和明书寒说了几句话,就大步向许愿走来。 明书寒蹲下身子,把唐宁抱了起来,无视旁边焦急的小助理,直接带人往车里走去。 许愿静静看着几秒,转身就要走,却被关靖北低沉缓慢的嗓音喊住:“愿愿,你怎么在这儿?” “我……恰巧路过。”她微微抬头,幽黑的眸把他看着,唇角勾起,“对了,那些照片你都捡起来了吧,我好不容易从AV里截出来的,别弄丢了。”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他自然是把照片都捡起来了,而且保存得很好。 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低下头,抿唇看着她转过去的侧脸,“抱歉,我不该那样说……” “没事,夫妻吵架很正常嘛。”许愿倒是表现出很大度的样子,打了唐宁几下,心情好得不行,也懒得同他计较了。 她看向明书寒那边的车辆,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的清晰,“我好像……闯祸了……” 媒体传播的速度远远大于他们的想象,几乎就在一个小时内,网络和实体杂志已经传了遍。 而且不知是不是工作人员透露,许愿扇唐宁的照片流露出去,好几张,包括唐宁跌倒在地,脸上还带着刮伤的痕迹。 配上文字,几乎不用过分夸张的修饰,就将唐宁的粉丝激怒了,联合起来黑许愿。 可怜许愿好不容易靠颜值涨得那么点粉,一下子转黑了。 【粉丝们一致决定,必须由许愿亲自出面向唐宁道歉,这件事才算完,不然一黑到底。】 有人还曝光出明书寒抱着唐宁离开的照片,瞬间呼吁了众粉丝的少女心,边心疼偶像又相对的羡慕。 许愿看完这些讯息,放下平板,一脸淡然,“看来我今天去片场都不太方便了。” 秋葵对着电脑处理事情,头也来不及抬起,“那就不去,大不了咱们等风头过了再说。” “啧啧,我看这风头未必能过去。” 许愿一边扣指甲,一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本来想去医院看望看望,但指不定就被人说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愿姐,我怎么觉得这是唐宁给咱下的套啊?”小姑娘咬着笔杆。 “下套?你偶像剧看多了吧,她要是下套的话也不会拿自己脸下。” 对于她们来说,靠脸吃饭,没了脸就什么都没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许愿看了下备注,接通了,那边良久没有出声。 许愿先开了口:“怎么不说话?” “唐宁的脸受伤了。”那边男人吐出短暂的几个字。 她哦了一声,“然后呢?” “现在网上对你的舆论很多,温华已经将《画仙》的进度停了,你这几天在家避避风头。” “然后呢?”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来你是要质问我了。”许愿深呼吸一口气,一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差不多就猜到了。 她漫不经心地掰着手指,一字一句慢慢地道:“那天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摔倒的,至于毁容这件事,你说的是我打她脸这事呢,还是她自己跌倒划伤呢?” “你打她脸?” “哦……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让我临时替补下女配,补那个扇巴掌剧情,然后我就照做了呗,谁知道唐宁这么禁不住打。” 她轻轻松的语气似乎激怒了男人,电话里却听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关靖北最后只不咸不淡地道:“愿愿,你讨厌她我能理解,但是这么做……你难道就没想过对你的演艺生涯也有影响?” “没想过啊,有什么影响。” “大部分网友都认为是你挑起的事,开始抗拒《画仙》,除非你当面向她道歉。” “什么,道歉!?” 第107章 这个解决办法,许愿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看着自己平滑的指甲,低下头,抿唇呼了口气,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一下子清澈了,寒凉得没有温度般。 轻飘飘的几个字从薄唇吐出,“如果,我不呢?” 电话那端的男人停顿了很久,“那就退出娱乐圈……愿愿,你不适合这个圈子,我一开始就反对你演戏。” “哦,那我是不是就两种选择?”许愿平静地问。 “愿愿……” 啪。 电话挂了。 又是啪的一声,手机直接从窗外扔出。 一旁的秋葵见此,小声地叫了一句,里面的电话卡很值钱的,她忙出去检手机。 许愿静静地坐了下来,失神无主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焦距,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四周寂静得很,她唇角微微勾起,“谁说没有第三种选择……我倒要看看,你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许愿飞快地找到车钥匙,开车去了医院。 问了护士,很快就找到了唐宁所在的病房,推门进去,倒是没有看到关靖北和明书寒,只有一个小助理在里面。 微微诧异过后,小助理没好气地白了许愿一眼,“你来干嘛?” “反正不是干你。”许愿淡淡地道。 “你!” “够了。”病床上的唐宁喝了声,让小助理先离开。 剩下两个人的房间气氛奇怪,许愿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眼睛淡淡然,“关靖北和那些网友让我向你道歉,你怎么想?” 唐宁愣住,别过脸,“他们让你道歉,你问我干吗。” “是你们拉我去做替补的,事先也知道我演技差,偏偏还是演那个片段,我分明是做好事偏偏还被人那样说。” “……这个圈子,一直都这样。” “你知道,我不会向你道歉,但是我要让那些舆论消失,所以不如你发个微博称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唐宁放在被子下的双手不禁握紧,然后冷笑了声,“许愿,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你发不发?” “不发,你还能把我怎样?” “那我就发咯?”许愿双手插在发间,轻轻袅袅的笑,“那我告诉大家,五年前,救关靖北的人压根不是你,是我。” 唐宁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牙齿死死咬着唇,狠狠道:“许愿,你除了用这个拿捏我,还会什么?” “哦,还有很多呢,比如是你提供了线索给钟意的仇家,现在让她下落不明,如果明书寒知道的话……” “你!你……”唐宁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缓缓地低下头,捂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我以为这一刀……就能让你解气。” “解气?呵——如果钟意好好活着,我保管会对五年前的事守口如瓶,因为说出去对我也没好处,但是你非要逼我。” “好,我答应你,发微博称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但求你不要说出去,不要让靖北,尤其不要让书寒知道。” 唐宁伸出双手抓住被沿,面色苍白如纸,语气哀求又卑微,“我……答应你……你不要说。”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两个女人同时转过头去看。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左边站着的是单手插兜的关靖北,右边缓缓走过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明书寒。 两人的气场差不多,眉宇间的戾气迸发着,嗓音低沉得各有各的特色。 关靖北目光淡淡扫过来后,就一直定在了许愿的脸上,她好像有些慌张慌乱,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来是假装镇定。 “不好意思,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关靖北淡淡道。 他仍然是这样,一如既往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临危不乱,而且面不改色。 躺在床上的唐宁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除了涂了药的伤口格外地突出。 “书寒……书寒……”唐宁连滚带爬地下床,直接跪在了明书寒的脚下。 男人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寒冷的五官分外的鲜明,俯下身,单手扣着她的下巴,“钟意呢?” 唐宁拼命地摇头,也只摇头,捏她下巴的力道越来越重,“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她人在哪!” 明书寒怒吼了声,甩手就把她推出几米远,额头的青筋兀兀跳动,手握成拳,步步地逼近她。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放佛一下子就能把人掐死。 一侧的关靖北皱眉,上前一步把他拦了下来,“书寒,你镇定点。” “钟意在哪?”明书寒冷冷地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失踪了呢,她恨你在躲你,等她不恨你就会回来。” “她恨我……” “是,她恨你。”关靖北淡淡却不乏肯定地道。 明书寒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她恨我,双目一下子失了神,眸孔深邃,剧烈的痛沿着神经慢慢地布满全身,忽然抱着头蹲在地上。 五指张开捂着头部,英眉紧蹙,像是承受了无限大的悲伤。 “书寒,你没事吧?” 唐宁见此要过来,被关靖北一个眼神制止了,冷声提醒:“他会弄死你。” 她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脸,经过刚才那一推又添了新伤,一个劲儿地摇头,“真的不是我的错……” 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了,提醒她身体需要调养需要多休息。 许愿这才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来,像个局外人旁观了这场戏的她唇角轻撩着,若隐若现地淡笑。 关靖北侧过身,看到她的笑,一下子就明白她是在嘲讽明书寒。 “先回去吧。”他淡淡地道。 蹲在地上的明书寒也被医生和护士架了起来,神志慢慢地恢复过来,他甩开他们的手,眉眼冷漠。 关靖北带头去了停车位,走在最后面最缓慢的许愿微微扬起下巴,小脸浮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出了医院的门,才知道外面飘着薄薄的雪。 没有人吱声,但大家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还是添了感伤和意外。 明书寒站在雪地里,皮鞋每踩一个地方,就出现了脚印,洁白的雪淹没在鞋底。 旁边有小女孩经过,拉着妈妈的手,欢天喜地地道:“妈妈,下雪了。” 妈妈显然也意外,把女儿抱在怀里,替她拍了拍头上的雪,“是啊,已经好多年没下雪了。” 云城算是半个南方小城,十几年下一场雪就不错了。 路人纷纷拍起了照片,没有人带伞也没有人打伞,放佛下的这些雪是千年难得。 许愿抬起手,接了片雪花,很快,手的温度就把雪融化了。 看来今天注定是要下雪了,拍片的时候就有些阴天,所以就提前收工……不过现在不管有没有下雪她都要停工一段时间。 “上车吧,外面冷。”关靖北随意地倚在车旁,淡淡地提醒。 许愿走过去,自他进了病房的那一刻他们还没对上话,但她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深呼了口气,然后上了车,打开车窗,还是可以接到雪的。 明书寒步步缓慢,他周身缠绕飘飞的雪似乎格外的多,迷着眼了,他就眯起眸。 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撞入了视线中。 他陡然一惊,瞳眸放大再看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跟着风雪飘走。 “钟意。”他又低又哑了喊了名字。 没有人应,耳边只剩下呼呼声,他就这样站在雪地里,最后是关靖北低骂了一句把他拉进车里。 上了车,没有目的地,关靖北也不问他们去哪儿,直接回到城堡。 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明书寒终于有些正常了,到了城堡他第一个下车。 张妈似乎料到他们要回来,所以早就备好了姜茶,暖气开得足,喝完后衣衫隔着薄薄的一层汗,寒意全被逼走。 “你的酒柜在哪里?”明书寒淡淡地问。 关靖北放下茶杯,顺手指了个方向,“你要干嘛?” “有事。” 撂完这两个字,明书寒就上了楼。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许愿手捧着姜茶,低头望了眼表面漂浮的姜片和焦糖,“我也有事……” 关靖北不急不缓地将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正好挡着了她的路,男人俊脸面无表情,嗓音也淡的厉害,“什么事?” “睡觉。”她看着他的脸说道。 “不急。”关靖北抿唇,看了下手表,“离开饭还有一阵子,你不想解释吗?” “解释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在病房外的你们都听到了。” 关靖北目光微微下垂,盯着自己那杯几乎未动的姜茶,低低缓缓地道:“为什么?” 为什么五年前杀他又救他,为什么五年后不告诉他实情替唐宁瞒着……又为什么说出来对她没有好处。 疑惑太多,她所能解释的他也能猜到,但就是想听她亲口说。 许愿深呼吸了口气,大抵是觉得自己实实在在是欠一个解释,便娓娓地道来。 五年前,她对他开枪后见人还没死,呼吸还在,就犹豫是补一枪好呢,还是救人一命。 念在旧情她还是选择救人,于是把他血简单包扎止了后,就拨打了120求救,做完这些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至于唐宁从哪冒出来怎么成为救命恩人的,她真的不知道。 “不和你坦白的原因很简单啊,你以前不是说了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纠着这些不放。” “是吗?” 解释了这么多,男人轻飘飘的一句是吗就把她所有的信心都击败。 第108章 唔,看来他不太信。 许愿摆了摆手,“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要是真信我的话我早就和你坦白了。” “我没有不信你,你应该早些坦白。” “是吗,可是我现在坦白的这些你就不信啊。”她轻轻笑了声,抱起了个沙发抱枕,半是认真地道,“大叔,你是不是很难过。” 他不说话。 “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在所谓的救命恩人身上,但其实只不过一场空,要是我的话,肯定也难过。” “不过唐宁虽然欺骗你,但看得出来她以前对你挺真心的……唔,虽然现在移情别恋了,但你也别太在意。” “哎,本来我不想说的,一说的话就想起之前在船上,你置我不顾的时候……” 许愿叽叽喳喳了很多话,见他也不回话,就抿唇噤声了。 “我不难过。”关靖北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眸里无波无澜,“许愿,五年前的事你还是不打算解释吗?” 她笑了几声,“我不是解释了?” “杀我的原因和指使你这么做的同伙,你说了吗?” 许愿的笑僵硬在脸上,一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她握着杯子的手也慢慢的蜷起。 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低弱,“呵呵……什么原因……” “许愿,你不说,我可以查到。” “那你就去查啊!”许愿扬起头,语气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她知道,只要他知道五年前她不止想杀他还想救他,那肯定要重新彻查五年前的事。 秘密曝光,对唐宁没有好处,对她也一样的。 只是表面还装得那么无所谓,戴了面具和盔甲就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了,实际上可能他的一句话就让人丧失理智。 “好,你不说。”关靖北点了点头,“那我查,慢慢查,结果会出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当然有能力查,尽管这件事过去五年了,但凭着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和势力,调查一件事不难。 五年前他没查是因为还顾忌着许愿,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是犯法的,枪,杀人未遂,任意一条就让她坐牢。 许愿盯着男人自信的俊脸,一下子没了分寸,她不确定五年前的事情是否被销声匿迹,关家大少的能力她知道,但是关靖北也不是吃素的。 最后,她把杯子重重一放,冷目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你如果想查我的话,我们就离婚!” 这句话一出,显然是出了男人的意料。 关靖北英眉蹙着,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波澜,“许愿,你像是在威胁我。” “不是。”她微微抬起下巴,像个高傲的孔雀,“不是像,我就是在威胁。” “底气这么足,你威胁我都自带霸气?” “大叔,你有没有搞错,调查自己的老婆,这种事说出去都不光彩,更何况会让我的心情很不爽。” 她耸了耸肩,继续补充道:“我心情不爽,就离婚咯,反正任你选择了。” 她的这个态度,关靖北更加确定了五年前的事很蹊跷。 不知是存在极强的好奇心还是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关靖北冷漠逼人的五官组合出寡淡的笑容,“我选择继续调查。” 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许愿握紧拳头,侧身就要走。 耳边却又回荡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可是,我不离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许愿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可真贪心。” “嗯,做商人都是这样……我们领了证是法律上的夫妻,家庭和睦美满,你想打离婚官司打不赢的。” 许愿忽然很后悔扔掉了那一组照片,本来以为用不上的。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蹭蹭冲了过去,指着他的脸,“你知道我扔了那些照片!” “哪些?”他倒是笑得无辜。 她恼得不行,她身边有时候会有跟班的,肯定看到她把那组捏造出.轨证据的照片扔了。 “关靖北,你不会两全的,如果调查我,那就离婚!” 许愿撂完这句话就冲到了门口,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雪好像下大了。 身后的关靖北很是贴心,提醒道:“老婆,雪大了,要不明天你找人再捏造证据,这种天气,雇佣的费用可能会增多。” “……” “看你这么辛苦,要不我自己找个女人拍好照送你,省得你这么麻烦。” “……” 许愿握紧小拳头,心中恼得不行,他这是耀武扬威? 她拿了车钥匙,直接冲出了门。 张妈这时过来喊了几声,“夫人,你这还没拿伞呢,外面雪大。” 坐在沙发上的关靖北皱眉,没想到她真的会出门,倏地站起来,已经看到那辆离开的白色宝马,消失在路道。 他低骂了声。 “三少,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这大冷天的,她身体又不好……”张妈担忧地道。 “吃饭。”关靖北淡淡道,“我倒要看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闹什么?” 正在下楼,提着一瓶酒的明书寒边走边插了一句话。 “闹离婚。” 明书寒接过佣人手中递过来的开瓶器,轻轻一笑,“你们两个闹离婚,全城的人岂不是都要闹?” “我没开玩笑,她已经提了几次,我不同意,这次她直接摔门就走了。” “我没说你开玩笑,说你活该才对,把女人宠上天了,就差被牵着鼻子走。” 关靖北过了好一会,寡淡的俊脸浮现冷漠嘲讽的笑,“总比某些人好,被女人宠上天了也照样被牵鼻子走。” “你特么拐弯抹角说谁呢。” “我说你还用得着拐弯抹角?” 明书寒抬起酒瓶,要砸过去的样子,但只是虚张声势,他顿了顿手下的动作,然后放下。 毕竟是别人的家别人的酒,而且这酒挺贵的挺稀罕的。 拿起一个酒杯,开了瓶就往里倒,也不管对准没有,些许洒了出来。 满上后,明总人就一个人在那边喝着,哼哼唧唧了几句,“我倒要是要看看你怎么收场,把她宠成那副德行,稍微不顺着意就拿离婚威胁你。” “她自幼就被父宠兄爱的,嫁给我,我不宠谁宠?” 明书寒最讨厌自家兄弟这样,反而衬得他特渣特不靠谱似的,眉眼渐渐深沉,一句话也不说就搁那儿喝闷酒。 喝着喝着,他锁紧眉,“许愿虽然闹腾了些,但不是不讲理的人,据我了解,吵架吵得再厉害她都不会摔门出走。” 这种虚张声势的行为她一般不会做,以前和父亲闹别扭她也不会摔门,反而就若无其事地坐沙发上,该干嘛干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照样把对方气得不轻。 听出了兄弟语气里的味儿,关靖北双腿交叠,二郎腿翘在沙发上,“你什么意思?” “你肯定惹她不高兴她才走的,我跟你说,别看这妞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真倔起来谁都拦不住,你不出去她绝对不回家。” “呵,爱回不回。” “啧啧,说得好听,我估计不过一个小时你就要开车出去找人。” “……”关靖北面不改色,“我不找。” “你要是出去找是狗,在我面前叫三声。” 关靖北懒得同他扯这些,看了下表,沉着脸喊他过来吃饭。 没有许愿,两个大男人闷闷地把这顿饭吃完,又多开了瓶酒,把身上的烦事都理了理。 再倒满最后一杯酒的时候,关靖北的手机铃声响了,手一顿,目光飞快地瞥了过去。 不是许愿,是成文打来的。 眉目显然暗了暗,但还是接通了。 明书寒似笑非笑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明知故问,“呵,你老婆打来的?” 关靖北不理他,只淡淡地和电话那边讲了几句,期间提了钟意的名字,这两个字就把方才还等着看好戏的局外人提起神来。 放下电话,关靖北不急不缓地继续吃饭,还煞有介事地给兄弟倒了杯酒,“来,继续吃啊。” “……”明书寒皱眉,“你的小秘书找你有什么事,找到钟意了?” “你急什么,喝完酒再说。” 明书寒把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薄唇沾了些,灯光照射下格外的亮,“说。” “监控里发现有钟意的身影。” “她没死?” 关靖北抬头白了他一眼,“你很希望她死?” 当然不是,活着才是最好的结果。 明书寒忽然想起在医院外面看到的那抹身影,原来自己没有看错…… “成文说再给几天时间他就能找到,你别急,也别有过激的反应。唐宁那边……顺其自然。” 明书寒紧握着手中的杯子,轻轻缓缓地道:“没想到你小秘书办事挺有效率的。” “将功补过吧,他要是把钟意找来了,我就不辞他了。” 关靖北的私事和公事,大多数是成文亲历亲力,很多合作方听过关家三少的名号,却未见到人,大部分是成文代劳的。 小秘书露面的机会多,人脉又广,比刚接任总裁职位不久的明书寒要强。 饭吃完后,酒也喝得差不多,关靖北叫来了司机想出去找人,却被明书寒拦在,气势逼迫,唇角含着笑意,“出去找她是狗,叫三声给我听听。” 关靖北在心里骂道,妈的,智障。 他推开了拦路的神经病,“让开。” “叫三声,你别玩孬。” 明书寒在后面大叫,让几个看客的佣人也听见了。 关靖北单手插兜,无奈地偏了下头,转过身走过去,懒懒淡淡地道:“三声。” “什么?” “你不是让我叫三声,我叫了,三声,好了吧我有事先走了。” “……” 明傲娇总感觉自己被耍了,不,不是感觉,明明确确地被耍了。 第109章 关靖北喝了些酒,自然不会自家开车,虽然车技好也不怕酒驾被抓,但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许愿考虑,载着她的车可得保证百分百安全。 拨了她的手机,意料之中的无法接通。 让人查了下她去的路线,才知道她一直在陌名小巷,于是便去了那里。 许愿在素颜女人那里等了很长时间,才把保存的照片底片重新洗了几张出来。 幸好底片保留着,否则她又得费一番功夫。 把手中的照片好好打量了一番,发现一些不足的地方,可能是修图没修好。 “这个,看起来怎么那么假啊。”她指着一张没来得及P的照片。 “是有些假。” “你也觉得吧……” 回应她的是意外熟悉的男声,许愿猛然回过头,正好对上关靖北似笑非笑的瞳眸。 她把照片别到背后,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接你回去睡觉啊,你还没吃饭吧?” 确实被他说中了,许愿为了等照片洗出来,一直守在这里。 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他是吃过饭才出来找她的。 许愿更恼了,别过脸,“我吃不吃饭要你管,我们即将不是夫妻了。” 她一说这个,男人就不开心了,眉宇间的戾气翻滚着,余光看到了坐在电脑前的素颜女人,忽然笑了声。 他上前,手臂揽过许愿的腰身,刚触碰到衣服就被她条件反射地推开。 “还没离婚了,抱就不给抱了。”他淡淡道,抬手飞快地扣着她的下巴,嗓音一度地凉了下去,“许愿,你信不信我让这里开不下去?” 许愿不怕他这个人,但怕他真的毁了这里。 她瞠目冷瞪着他,“你自己无法取悦我不离婚,用这种下三滥欺负别人的手段不觉得很LOW吗?” “这里无营业执照也没有签约劳动合同,举报违法犯规行为,是每个公民的责任。” “……你卑鄙无耻还有理了,还能再贱一点吗?” “能。” 说着,他直接把她的腰身揽了过来,腹部紧贴着自己的,低头吻了上去。 许愿几乎不可思议他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吻,而且简单粗暴得无话可说。 她拼命地挣扎,最后甩手就是一巴掌上去,头发凌乱,唇也被咬破了,“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关靖北舔了下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血迹,很腥甜。 他冷哼了一声,恼了但表达得不够明显,眸里翻涌着,反手紧箍住许愿的手,带她往外面走去。 照片全部被扔在了地上,这些是假造出.轨证据的,画面不唯美甚至肮脏。 许愿不走,死抓着门,没有人上前帮她,那些女人心底里自然是畏惧关靖北的。 只有素颜女人轻轻地说:“外界传闻三少宠女人,就是这样宠的吗?” 关靖北似乎一愣,抬头看了眼她,唇角勾起邪邪的笑,“确实不是,这倒提醒了我。” 他半蹲下身,直接抱起许愿的膝盖,将她扛在了肩上,转身就走。 等着看公主抱的女人此时看傻了。 许愿被扔到了车里,司机还在前面,男人却毫无顾虑,欺身而压。 她眼泪一下子就被逼出来了,感觉自己委屈极了。 比如之前,明明是唐宁叫她来替补的,又不是她故意的,凭什么那些网友说她公报私仇,她演技差也不用那样吐槽的吧。 现在他还这么欺负她。 许愿这次哭得很小声,唇被咬破了,大眼睛噙着泪珠,整个人像瓷娃娃一样碰下就碎了般。 关靖北把她拉坐起来,看到这副样子心很快就软了,难怪明书寒总为这个笑他见不得女人哭。 她哭,他一般都不会哄,顶多说几句,但也是起反作用。 这回,他没有等她哭够哭累,从司机那里要来了普通牌的香烟,点燃后放在嘴里没滋没味地抽着。 青色的烟雾吐在车内,外面还飘着雪,他听到他用很低很哑的嗓音说道:“回头我让明仔拟份离婚协议,你记得把字签了。” 许愿的哭声戛然而止。 眼眸未动,望着车厢的上头,她胳膊身体都很僵硬。 “你的事,如果你不情愿我也不会刻意地调查。” 关靖北掐灭了烟,本来就哑的嗓音更哑了几分,“从现在开始,我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只是你要想好,离开了我,自己能不能在云城混。” 说完最后一句,他就开车门下了车,坐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上了。 许愿想起自己也是开车来的,也下了车,一句话也没说就去自己车上。 男人的车停在原地,半晌,才听到引擎发动的声响。 坐在车里的许愿望着他的车扬尘而去,雪也遮挡了视线,但可以肯定已经走远,她终于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大声地哭了出来。 她不是女超人,没有蒸发眼泪的工具。 … 雪飘了没多久后就停了,明仔风尘仆仆地赶来,碎头发上的雪已经融化,一进温室显得湿漉漉的。 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并不刻意地等人,只是同一个姿势,两手握在一起,看到有人来了也只淡淡地抬了下眉目。 “不好意思了,让你们久等了。”明仔摸了摸鼻子,憨憨一笑。 “我没等你。”明书寒面无表情地道。 “……”明仔一屁股在自家哥哥旁边坐下,倒了杯热茶,“这大冷天的,不在家过冬,一个个都在这儿聚了呢。” 不同他多说废话,关靖北接过茶杯,“协议拟好了吗?” 一下子就说到正事,明仔先是一怔,打着哈哈,“你还给我玩真的啊?” “我问你拟好了吗!” 男人明显提高压抑不住的怒火随着嗓音迸发。 另外两个显然是怔了下,诧异过后,明仔低头喝了口热茶,“我说,你们是认真的?非要离婚?” 他说着从黑色皮包里抽出了一沓文件,方才的笑嘻嘻不正经的样子全然没了影,恢复在律师事务所的严谨。 “协议拟好了,你们没有孩子,采取和平离婚,财产分割这一块……她捞不到一点钱。” “我知道。”关靖北淡淡地道,“把协议给我。” 明仔手缩了回去,“你确定已经想好了?” “我决定好,对于你不是该高兴吗,不要夹在中间为难了。”男人站了起来,把协议拿起,看也没看就扔在一旁。 他见烟灰缸里已经差不多满了,吩咐人清理掉后,又点燃了根香烟。 明仔好笑地点了点头,“是,你说的对,我是不用夹在你们两人中间,但我丫宁可处理一百个人的离婚案也不想接手你们的。” 许愿不是找过他一次两次了,他劝也劝不动,协助她离婚就对不起兄弟了,不协助又对不起朋友。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没见大吵大闹的,就……就闹离婚,赶潮流了是吧?”明仔抬手拍掉兄弟手中的烟,“别抽了。” 关靖北的手指被烫了下却毫无知觉般,涔薄的唇紧抿着,抬眼看了下明书寒,视线又落下。 明书寒翘起二郎腿,唇角浮着若隐若现的嘲讽,“他被人骗了。” “被骗了?被谁骗了,许美人?” “你问他。” 明仔目光就望向了关靖北,忍不住抬手推了下,“你倒是说话啊。” 关靖北微微低垂着脑袋,薄唇动了动,良久,才简单说明了发生的事情。 说完后,他忽然就想起许愿说过的那句话。 你以后会知道,你费尽心思要保护照顾的唐宁,最后是什么样子。 呵。 她不是没警告提醒过他,是他自己还一意孤行。 她之前也说过他这么对她会后悔的……是什么事能让他后悔? “所以,压根就不存在救命恩人,唐宁只是个过路人……” 明仔理清了套路,惊讶诧异浮现在脸上,“也亏得你这五年待她这么好……原来是骗人的。” “嗯。”关靖北低低地应了一声,推开了茶杯,让人从楼上酒柜里拿了瓶酒。 晚饭已经喝了不少酒,连茶都喝了,现在又端起了酒杯。 “喂我说三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许美人对你开枪后又救你,按理你两感情应升华啊。”明仔果断地给出了结论。 “提这些干嘛,你该做的都做了,要不留下来喝酒要不滚蛋。” “……” 好心好意的明仔被这么一说,撇了撇嘴,看在这祖宗感情低谷的情况下,不和他多计较。 三个人光喝闷酒也没意思,明仔屁颠颠地,偏过头低声地对自家哥哥说道:“哥,这唐宁不是个好女人,你咋还不离婚呢?” 明书寒晃荡了几下酒杯里的液体,俊脸面无表情,“用得着你管?” “你不会真看上那女人了吧,那钟意怎办?” 提起钟意,胸口仿佛缺了个口子,一经提及就猛烈地疼痛。 明仔也不是故意的他目前只认为钟意只是躲起来了。 见自家大哥神色不对劲,他识趣了很多,自顾自地继而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就是把唐宁当道具用,想让钟意吃醋。” 三个人之间一下子没了声音,寂静了很多。 明书寒望着还剩下一口酒的杯子,静静地想啊,他的确是把唐宁当做道具。 可道具的用途,却不是让钟意吃醋,只不过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她无需挂念。 可他又想让她挂念。 第110章 “这是什么意思?” 许愿把一份文件扔在了温华的桌前,小脸冷艳且漠然。 温华放下了手中的剧本,停止修改,低头扫了眼那份文件,抿了抿唇,“你是不是得罪了你老公?” “我现在没老公。” 想起这个,她气得胸口轻微地起伏,“我和他要离婚了!” “那道理就很简单了。” 温华双手握在一起,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投资商那边的意思是,你身为签约艺人,却给公司带来了负面影响,人气低且不说,演技也很难说,所以……” “是不是因为我打唐宁那些信息流露出去,造成的影响太坏?” 许愿说的有些急,她暴露了五年前的秘密就该知道,唐宁是不会替她说话的,而且会狠狠地诋毁。 “小愿,你是刚来这个圈子……而且一路上有人保驾护航可以任性为所欲为,但这是优点也是缺点,造成了你现在出事也只是单方面考虑。” “你的意思是……不是唐宁,不不。” 她一下子有些乱了,抓了抓本就不整齐的头发,最后镇定下来。 温华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下慢慢说,唇角的笑依然温和,“小愿,你还是太急躁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单方面的。” “我知道了……就算唐宁再怎么诋毁我,就算流言再大再糟糕,只要投资商想留我,即便拍摄《画仙》是亏本生意,我也可以继续演的。” 想通了的许愿脸上的笑不再是懒懒散散的,透着从脚底往上都无处逃脱的无奈,“是我忘了,在这里,没有人罩着就没有一切。” 温华抿起好看的唇瓣,“你还太小,这里的水很深。” “温……温先生,我知道你不会辞退我的,除了我这个剧就没有更合适的女主角了。” “确实是这个说法……但是仙侠剧制作成本极高,我和江导对《画仙》要求也高,拉的赞助必然是亿万富翁。” 许愿捏紧了手下的拳头,声音低了不少,“可是,你以前拍戏不是这样看投资商脸色的。” “嗯,那是以前,我和关琯离婚了,净身出户。”温华也笑得略显无奈,“没有资金可投了。” 温华是出了名的绅士和好男人,离婚就净身出户,把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了关家大小姐。 见眼前的小女人越来越低落的眼神,温华于心不忍,安抚道:“你不用这样,《画仙》没了你这个女主角,我是不会再拍下去的。” 这样一说,算是慰藉了低沉的心情。 许愿只能勉强一笑,“那你说,我要是能拆散流言,是不是还能继续当女主?” “这个……小愿,你知道问题不在于这个。” 是,她知道,是投资商,是关靖北把她撤了下来,给了点毁约金算了事。 因为执意离婚让他不爽不高兴了,所以才这样摧毁她的事业? 许愿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出门,撂下一句:“我去找他!” 身后的温华自然知道她是去找谁的,低低地叹了口气。 工作日,关靖北自然是在公司的,许愿到那里的时候,被成文告知他还在开会。 不知道是真开会还是假的,许愿就坐在总裁办公室等着,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醒来也没见男人的身影,她起身,看到办公桌上的电脑和一大堆的文件就来气。 撸起袖子,低骂了一句,就挥手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门在这时开了。 许愿回过头,看到关靖北眼眸中掺杂着微微诧异和疏离,迈着大步向她走过来。 “等不到我,所以来这里撒气。”他淡淡地道,把落在椅子上的文件捡起来,镇定自若地坐下。 “关靖北,拜托你有点志气有点骨气行不行,我们离婚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至于这么怨我吧。” 许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环手抱胸,站在他跟前。 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俊脸,“还是说你就喜欢用LOW得不行的报复方式?我还以为你知道唐宁骗你能对你好一些,不补偿也不至于把我赶到绝路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呵,那我问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已经被《画仙》剧组辞退了,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在网上的名声差到不行?” “知道。”他薄唇动了动,轻慢的笑浮在脸上,“不过你找我好像没用吧,《画仙》是属于明宏集团下的,负责人是明书寒,要辞退也是他辞。” “他会无缘无故辞退我?你们是兄弟,这点事合着做不难吧。” “《画仙》不是盛安集团的,你冒然找我好像没什么用。” “看来你又刷新了你LOW作法的新高度,做了就做了,贱死也不承认。” “嗯,我还有更LOW更贱地做法,你要不要试试?”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带着成熟男人身上少见的邪肆意味,嗓音哑的性感。 许愿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敏锐察觉到不好气息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开溜,转过身刚迈了几步,就听到关靖北在后面淡淡地:“晚上来城堡签字。” 她定了定神,“签什么字。” “你不是要离婚吗?”他反问了一句,“协议已经拟好了,你如果想尽快离婚的话就今晚来。” 他偏偏把时间挑在晚上,很难说服人不是故意的。 但是也没办法,她犹豫了几番,还是答应了。 出了公司的门,左思右想都觉得陷入了一个圈套。 到了晚上,许愿准时来到城堡,看到男人后直接开门见山,“协议呢?” “急什么,上楼。” 关靖北披着浴袍,腰间宽松地系着,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在些许水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性感。 他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托着酒杯,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许愿走过来,深呼吸一口气,“协议呢?” “喏,在这儿。”他瞥了眼放在自己旁边的文件。 她也没多想,上前几步俯下身把协议拿了起来,手刚触碰到纸张就被男人紧紧地握住,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等等,现在还没离婚,你就不想再行一场夫妻礼吗?” “什么礼?”她疑惑道,他们的婚礼就没有正常地举行。 男人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拉得坐在自己腿上,悬殊巨大的力道把她按在怀里。 许愿没有防备,自然是下意识地挣扎。 男人紧绷异常沙哑的嗓音传来:“别动。” 她才不听,抽出来一只手就往男人脸上打了过去,力道也是下狠了,毫不留情。 男人的唇角微微破了点皮,被她指甲划的,没有出血,但明显激怒了他,反手把她按在沙发上,欺身压住她乱动的双腿。 睁着黑白分明的眸瞪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她没有温度的嗓音凉凉地响起,“关靖北,你别逼我恨你,能不能做个绅士点的前夫,不那么衣冠禽兽。” “我绅士点的话,如果不能再对你耍流氓,那我宁愿不要。” “你!”她更加恼火,若不是双手被他单手举到头顶,她一定还能狠狠地再扇过去。 感觉到有手钻到衣服里了,她细密的睫毛颤动了下,身体扭得不行,怒道:“信不信我明天告你强j。” “我们现在可还没离婚,你告不了。”他不急不缓地解扣子,低下头下巴暧昧地蹭着。 剩下的意识便是他缱绻温柔的话语以及十分违和身下毫不怜香惜玉的猛烈,灯不知怎么被关上的,她闭上眼睁开眼是一样的,唯有鼻息间浓浓的荷尔蒙气息充斥不断。 气息萦绕缠身,他在她耳边呢喃地喊着名字。 许愿迷迷糊糊的意识终于听到了其中有他问的最关键地一句,“怎么办,我还是恨你。” 她记得她恶狠狠地瞪过去,“恨我就杀了我。” “不,做了你更能让人解气。” “……” 如波浪袭来的潮水击散了她的意识,力气也渐渐地消失,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愿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起来洗漱。 她知道那个男人凶猛的样子,但是不至于刻意地折磨她,好像明明是两个人的鱼水之欢,他非只图自己解气。 换好衣服,拿起那份文件,许愿才发现压根不是离婚协议。 是恢复她女主角而已。 许愿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过了很久那边才接通,男人懒懒地出了声:“有事?” “协议呢。” “哦,我想了下,关于财产分割这一块,需要做修改。” 许愿已经气得不行,继而又听到他正儿八经地解释,“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我虽然不及二姐夫那样,但好歹出手阔绰些。” 当她是傻瓜吗,什么修改协议,完全就是假的,他分明是要拖着。 什么财产分割,要是真想怎样,直接把钱打到她卡里就是了,罗嗦什么。 “关靖北,你别给我玩孬,这婚迟早要离的。” “我知道,还有事先挂了,你记得今天去片场拍戏。” 掐断电话后,关靖北扔开手机,摁了摁眉心,一脸无奈。 他抬头看下子手表,然后向旁边的小秘书,“锁定钟意的位置了吗?” “三少,基本差不多了,已经派出了人手去找她。” “没想到我婚姻能不能完整竟然看她的了。” 这么说,成文憋住笑,“这没什么,如果夫人知道你千辛万苦把钟意找了回来,她肯定不会和你离婚。” 见关靖北不应话,小秘书又摸了下鼻子,多说了几句,“不过,为什么三少你不告诉夫人,钟意失踪不是别人的原因,是她自己要杀明总的……” 第111章 “那又如何,她们两个好成那样,就算是她自己的错,许愿也会向着她。” 成文点头称是,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片场那边,许愿重新归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诧异,在大家眼里她不过是被流言缠了身,公司帮忙解决后又重新回来拍戏。 温华看到她,给了一个和煦的笑容,笑里的意思很明显。 许愿低低叹了口气,她这算是被自家老公潜规则了吗,睡了一觉,就冰释前嫌了? 他的办事效率到底是有多高,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除了流言,并且让唐宁发微博称他们只是试戏,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才跌倒的。 这一呼应,除了让粉丝更加心疼偶像,还让她们对许愿的咒骂有了亏欠。 许愿不想有粉丝,她只想拍了这部戏就行,虽然是一时兴起的兴趣,但这回非要做到底不可。 苏景致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演技高和任何人配合都融洽,和许愿简单念了几句台词就入了戏。 “今天的戏份比较有挑战力,好好加油。”苏景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们这次拍的场景是女主在男主走火入魔时救了他。 男主走火入魔的时候,周围的竹子都烧了起来,女主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虽然保住了两人的小命,但是毁了容。 许愿点了点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好。 化好了妆,换好衣服,先后拍了前面的几场。 休息的时候,她看到了关靖北过来探班,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 “三少,三少来了。”秋葵小姑娘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了,连忙端来了一把椅子。 关靖北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便在许愿的旁边坐下。 “呵,我们无赖又无耻的大投资商怎么又有空来探班了。”许愿讽刺道。 “随便转转。” “哦,我还以为你来看我的,既然是随便转转那我不奉陪了。” 她说完便要起身,被他按住腕,男人勾唇笑了笑,他当然是来看她的。 “愿姐,开工了。” 不远处的秋葵跑过来说道,看了眼关靖北,微微垂下眼帘,“愿姐,下一场戏是要燃火的,他们说要给你找替身。” “找替身?”许愿皱了瞎眉,又半开玩笑地道,“我这么漂亮,谁还能替身啊。” 接着她看到秋葵近似为难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他们不会找你当我的替身吧。” 秋葵点了点头,有些焦急地道,“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因为突然宣明今天开工,我也没有出去找,江导说我上就行了。” 许愿哦了一声,见小姑娘好像很怕的样子,于心不忍,“算了,我不要替身,自己来就好了。” “可是愿姐……” “没事啦,人家都说演艺圈是从替身跑龙套慢慢爬的,我一下子蹭这么高本来就不公平,再找替身的话多矫情啊。” 许愿状似大姐姐的样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笑吟吟的,“好了,你去……” “下一场戏危险吗?”关靖北这时淡淡地开口。 秋葵一愣,头埋得更低,“安全措施都做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有危险。” “也就是说还是有意外。” 关靖北眉头一皱,站了起来,攥住许愿的腕,语气紧绷且坚定,“不要自己冒险,该替身就用替身。” 许愿抬头看了眼他,撩起唇角淡笑,“我的事好像用不着你插手吧。” “愿愿,别不听话。” “我说了不用你管,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只是个火灾戏份就用替身,传出去肯定让人笑话。” 她如此坚决也丝毫不退步,关靖北再了解不过她的性子,也知道自己拗不过。 但凡关于她生命危险,他都不允许出任何差池。 见许愿已经甩开他的手往不远处走去,关靖北点燃了一根香烟,轻轻袅袅的目光落在了秋葵的身上。 小姑娘两手攥着衣角,不敢抬头对上目光,听到许愿的喊声她才匆匆跑过去。 关靖北叫来跟在后面的保镖,吩咐下去,“你去找下导演,说这一场戏必须要用替身。” 手下听命后,很快地就去办事。 外景布置很费时间,工作人员还在那里插着假竹子,武行的人教许愿如何施展动作,整体看起来很乱。 准备Action了,古风古味的屋子燃烧起来。 燃烧出来的焦味,冲进许愿的鼻中,她皱了下眉,调整好状态准备对戏。 制片人却突然跑过来,说屋子可能存在安全隐患,屋檐上掉下来一根燃烧的树枝,让他们要不先暂停下。 主要的戏份都在屋外,只不过女主和男主是从屋子里跑出来,费时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 苏景致皱了下眉,“你们怎么搞的,这些不是早该布置好的呢?” “是,的确布置好了,但不知怎么出了一点小意外。” 制片人顿了顿,继续道,“要不你们先等等?” 许愿懒懒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那屋子看着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出的意外啊,我进去看看。” 说着她就往前走,被苏景致拉住,警告道:“别急着进去,万一要是还有什么东西掉下来,那屋子本来就有些年头了。” 这个片场还是好几年前其他剧组用过的,虽然全方面检查过,但总要防着意外。 “反正待会拍的也是华尽眠和白芍药的背影,你就不用亲自上了,直接让替身来吧。”苏景致提议道。 许愿不答应了,皱了下眉,“怎么都让我找替身啊,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出了事怎么办。” “出了事能怎么办,难道替身就不出事吗,替身就不是人吗?” 她这样说,苏景致也没办法,只能陪着她先去屋子里看了下,除了角落有着燃烧的痕迹外,其他地方保存还是很完好的。 温华和江江一向注重画面的效果,特效出来的自然没有真实情景更好,所以这次的火灾戏份危险系数还是颇高的。 这时,江江跑过来,翘了翘兰花指,“那个,大美人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这场戏由替身和苏少完成。” 闻言,许愿不悦蹙了蹙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先前压根就没找好替身。” “事发突然嘛,现在找肯定来不及了,这不有现成的吗,你那个小助理就特合适,长得快赶上你美了。” 这话自然是奉承的,秋葵虽然三分相似许愿,但没她那个懒散妩媚的味道,反而透着学院风的清纯。 江江好说歹说也没有劝动许愿,她似笑非笑,“江导,既然你都是说了,她是我的小助理,那就不兼职替身这一项吧?” “特殊需要嘛,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突然开工了,要不先前也替你找好了。” 许愿还是不同意,她虽然不是什么品德兼优的善人,但让小姑娘去替身冒险,实在不太好。 “我们这些设备都已经齐全了,不会有意外产生的啦,不信你自己去屋子里看看。” 江江嘟了嘟嘴,扭过身来让她自己进去检查。 许愿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树枝,哼了两声,同苏景致进去了。 屋子不是一次两次进去,之前的戏份就是在里面拍的,想到待会这屋子要被真火燃烧,倒是蛮惋惜的。 许愿一屁股往木床上坐下,手中的树枝随意地晃动,“好像还挺结实的,应该不会出意外。” “哪有那么多意外啊,我们这又不是拍大电影,还只是个火灾戏,你压根不用担心受伤。”苏景致倚在墙上,随手拿起了一盏煤油灯。 她沉思了会,“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完全可以自己出演。” “你说你怎么那么倔呢,还没听过主角没用过替身呢,后面的戏份多着呢,我就不信你不用。” “我没说不用,就是不想让秋葵跟着一起遭罪。” 她吐了吐舌头,扔掉树枝,从床上跳了下来,整理了衣裳,嘀咕,“古代的衣服就是麻烦,一层一层地穿。” “到了晚上也一层一层地脱。”苏景致很适宜地插了一句。 许愿瞪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煤油灯,勾起了兴趣,“这玩意制造还挺精致的啊。” “神仙用的东西,能不精致,走吧。”苏景致把灯座放下,攥着她的广袖离开了小屋子。 和江江商量了下,许愿坚持不用替身。 如此一来,做导演的也没办法,副导闷头闷脑地插了一句话:“可是,主角的安危最重要,要是有事,戏就拍不成了。” 江江收起兰花指,也摆出正色的神情,“说的对啊,小美人,你还是为剧组着想吧。” “你们不是说没事的呢?” “谁知道万一呢。” 他们几个都来劝,许愿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扫了下他们几个,“那照这样说,主角安全第一,那苏少不照样需要替身?” 这个戏份里,苏景致需要露脸的,所以不能替身。 她一句话就反驳得他们三个都缄默了,最后许愿打了个哈欠,“好了,要是真有事的话,就算我用替身,苏少出了事也没用,所以咱们现在直接拍戏吧。” 江江面露难色,正要开口这其实是三少的安排,突然,发现有人跑了过来。 秋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提着裙摆。 许愿看到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你怎么……这样?” “我来当你的……替身啊。”秋葵抚了抚胸口,渐渐平静了呼吸。 她的衣服,发饰,和许愿的一模一样,两人身材又差不多,从背后看起来几乎没什么两样。 许愿眉头不见舒展,静静地望着她,“你又是被谁指使来劝我用替身的?” 第112章 “是我自己……制片人说当一次替身可以有这个数。”秋葵竖起了一个手指头。 “一万?”许愿问道。 苏景致和导演们都不约而同地笑。 “不是。”秋葵摇了摇头,怕自己发饰掉下,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一千呢。” “为了一千块钱你就来当替身?”许愿好笑地问。 “怎么……不行吗?”小姑娘有些吓着了,两手揪在一起,“那个,愿姐,是我没经过你的同意,抱歉啊。” 顿了顿,她声音不知不觉的变弱放低,“你要是生气的话,就算了……” 许愿不是生气,她只是郁闷,不过是一千块就让小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当替身? 她本来想说,要是缺钱的话和她说就行了,但想来那样太伤人自尊,抿了抿唇还是算了。 最终,许愿妥协了,她只是觉得,再坚持的话就断了小姑娘的一条财路。 导演拉了秋葵去武行做动作指导,又问道:“三少是不是也给你钱了?” 秋葵怔了怔,抬起的眼睛很快就躲开了。 江江是什么人,见识过的世面多了,再说这小姑娘清纯得很,什么都不善于伪装,一下子就暴露了。 “不是。”秋葵低下头,声如细蚊。 “制片的小气是出了名的,要是替身一次就给一千的话,那他们每个月就是好几万,比公务员还高。” 秋葵咬了咬牙,眼神无辜又闪躲,“不能说的……” “得了,我已经知道了,就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只可远观仰望,不是我们所能接触得了的。” 江江难得正经又意味深长的一句,让秋葵的眼睛缓缓地抬起,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江导……” “说句心里话,我宁可希望你们这些无知的小姑娘崇拜苏景致,也不要去仰望那些人。” “江导,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我还没说哪些人呢你就说没有。” 心思一下子被洞察,秋葵咬了咬唇,延续了之前的话题,“三少让人私底下给了我十万,让我照顾愿姐,坚持这次的替身。” 江江显然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是看她眼神里带着少女般的光芒,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是老手,接触的人很多,从一概无知的新人,到慢慢成长起来的明星,他见识过酸甜苦辣,也亲眼见证过她们的眼睛从清澈变为浑浊。 “算了,你准备一下吧,该提醒的我提醒了,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江江最后才处理了正事,他自己也纳闷,明明忙成一条咸鱼,还管小姑娘的琐事。 他回到许愿那边时,才发现多管闲事的原因。 这个漂亮世故的女孩,或者说女人,对人好的时候那是掏心掏肺的付出,报复的时候也是铁了心拼了命的。 一时发呆,江江感觉许愿拿胳膊肘捅了下自己,才从愣神从反应过来。 “秋葵怎么样,能胜任吧,你们要确定一定安全啊,不然我送你去泰国做手术,了却你心愿。” 江江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啧啧感叹,“我的心愿?我的心,我的愿?” “滚你的,死人妖,谁是你的。” 江导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状似很厌恶的道,“没有我漂亮的人就不要说话。” “平胸的人不要说话。”许愿回过去。 “没小弟弟的人也不要说话!” “你两还闹得没完了。”苏景致插了一句,理了理发饰,“江导,今天三少来探班,你胆子可肥啊。” 江江正经起来,望着他的背影,兰花指又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真正Action的时候出现许多问题,一个是秋葵没做过替身,临时背的几句台词也因为紧张而剧本不离身。 二个呢,是苏景致和她不是很搭配得很,若不是天生的演员素质,他很有可能甩手不干。 解决完这些问题,差不多过去一个钟头了,许愿就坐在江江旁边当指导。 江江直推搡她,让她这会功夫去哄自家老公,投资商不高兴了,随时都会像上次那样撤资。 许愿勉强地笑,她没说他们最近闹离婚,不然这个死人妖肯定又得跳起来骂她。 她坐在那里翻着剧本看,背后面的台词,偶尔抬头看下他们的演戏成果。 第二场戏还没开始,就传来糟糕的喊声。 “不好了,着火了!” 一声声急促的叫声突破了耳膜,传入神经,条件反射的,许愿抬起头,搁在腿上的剧本落在地上。 屋子的窗户敞开的,里面的火势很大很旺盛,隐约两个人影在晃动。 她抓住江江的胳膊,“怎么回事。” 江江也急得额头冒汗,不得不镇定下来安抚她,“不知道,你别急,已经有人去救他们了。” “不是说一定安全的呢?” “屋子是绝对安全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演员也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发心脏病或者意外。” 许愿望着已经延伸到窗外的大火,那里还有人拿着饮水机的水桶往里面泼,但是火海太大,一点用也没有。 灭火器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工作人员虽然充当救援的人,但到底是没有消防兵的勇气和胆量,也没有素质冲进去救人。 许愿三两步冲过去,刚接近屋子就听到兴高采烈的声音:“苏少安然无恙,太好了,你们快……” 她抓住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冷冷地道:“还有一个人呢。” “在,在里面。”工作人员大脑迅速转了转,补充回答,“是替身。” “替身!” 许愿咬牙切齿从薄唇中吐出两个字,抬头看着烧得愈来愈旺盛的火。 不应该啊,他们不像其他那些小剧组,为节约成本而置演员安危不顾,他们就连布置场地的也是专业人员,这屋子怎么可能烧得这样旺盛。 是有人下黑手吗?太不可能,能进出剧组的人都需要凭身份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出来的。 但是谁知道万一呢。 想起之前在机场爆炸燃烧的汽车,当时的心情,以为里面可能有钟意,现在这样的情景又上演了一遍,而且就在眼前。 许愿握紧拳头,没有多做犹豫,只身冲了进去。 她的速度太快,没有人看到她是谁,江江来的时候拎着工作人员问许愿的下落,他们都说没看到。 只有一个说可能是进屋子了,气得江江胸脯起伏,破口大骂他们这群没用的玩意。 他们才意识到许愿可能是进去了,进去救她的替身的?先是为她的英勇喝彩,又纷纷羡慕那个替身。 那么问题来了。 这么大的火,如果许愿有什么事,身为投资商的老婆,在这里出事,那投资商还不得气炸。 “进去啊,怎么没人进去救人!”江江怒喊了几句。 大家都是要命的,有几个年轻小伙子要进去,也得事先往衣服上浇水。 江江咬了咬牙,踹开一个畏畏缩缩想进去立功但又怕丢了性命的人,从别人手中夺来一件洒满水的披风,作势要进去。 却被一只手握住了肩膀。 回过头,是关靖北阴沉冷淡的俊脸,低沉的嗓音响起:“许愿在里面?” 江江点头。 “东西给我。”关靖北不等他再回答,二话不说地把那件披风拿到自己手里,草草披上后就大步冲了进去。 那些人连同江江在内也都愣住了,然后听到窗外那边有人喊,替身被救出来了。 他们都懵了,那三少和他夫人呢。 江江脸上的汗一点点的落下来,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惊心动魄地吓到了,他自认为不是那样胆小,但见这愈来愈凶的火势,真不是闹着玩的。 直到关靖北的手下都过来了,对了眼神后,两个身手矫健的人都进去救人了。 众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腾着,不知等了多久,大抵是无望的时候,发现屋子塌陷了。 屋子本来就是为了做戏随意搭建起来的,又经过几年的风吹雨打,不结实也正常,更何况那样凶悍的火情。 “人,出来了!” 一个呼声响了起来,顺着方向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男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快步地走向车旁,后面紧跟着的两个保镖保驾护航,留给他们眼中的只剩下了背影。 好似都松了口气,有人看了下时间,只过了几分钟,但觉得过了一辈子似的漫长。 江江胸脯不断地起伏,擦了擦脸颊边缘的汗,擦完后又流了出来。 胆战心惊过去了,警车也适时过来调查。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最近剧组里的事发生得特别多,警察都来了好几次。” 这样一提醒倒还真是的,但有什么不同呢,开机当天也烧香拜佛了,他们所拉的赞助投资也创了以往的最高纪录,意外却异常地多。 温华不知何时站在了江江的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吧。” 江江回过头,看到他温蔼却严谨的眉目,心中松了口气,却极淡的口吻,“没事。” “没想到我回国的第一部作品,遭遇的困难挫折会这么多,但愿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温先生……” 温华淡笑了下,不同于别人被烟熏过的脸,他的容颜仍然和蔼且明净,“江江,这次的事故,是天灾,对吧?” 江江俊美的五官染着黑灰,抬起的眸清亮,对视男人的眼睛,如同漩涡般,深深陷进去。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113章 市第一人民医院。 关靖北没受什么伤,除了手臂上出现烧伤的痕迹,其他肌肤还算完好。 人平安无碍,但他皱如山川的眉目始终不得伸展。 成文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前前后后处理妥当后,才推开房门报告。 病房里,躺在床上身着病服的许愿还没有醒来,她不是来医院一次两次了,但这一回与其他几次不同。 她的脸上包裹着纱布。 成文一下子看呆了,懵然和差异浮现在脸上。 站在窗口的关靖北掐灭了半根烟,关上窗,转过身,眉宇间的阴霾不消不散,“说事。” 两个低沉的音节让小秘书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应了声,然后走过去。 他看着关靖北把烟尾扔在垃圾篓里然后在沙发上坐下,视线没有过多地在他身上逗留,低下头,温温淡淡地道:“是有人故意纵火吗?” “据调查,应该不是。” “要么一定不是,要么可能是。” 成文面露难色,“三少,凡事没有绝对的,这我不能保证……” 哗—— 茶杯摔落在地的声响彻底回荡在病房里。 关靖北改了坐姿,倚在沙发的最中央,抬起的眸寒凉至极,“成文,五年前的事调查不出来我能理解,但发生在眼前的,你也这样敷衍?” 成文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排除所有可能纵火的人,以及侦探调查出来的结果,若真有人故意的,那也是隐形之中。” 顿了顿,细细地解释陈述:“现场勘查出来的结果,有煤油灯打翻的痕迹,所以才造成这么大的火。” “真有人纵火的话,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作案证据。”关靖北淡淡地道。 “所以我分析,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剧组内部,有人明知这房子老旧却还挑选这里作为场地。” 这些也只是猜测,成文找过苏景致,了解的情况也只是,是秋葵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然后引起火灾。 但若是她纵火的话,没有必要把自己也葬身火海,且伤得很重。 纵火的事告了段下落,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不能确定真的是有凶手,也不能确定这个凶手就是之前栽赃关靖北的那个。 医生说,许愿醒来还需要有一会,关靖北一边陪着她等着她醒来,一边对着笔记本办公。 开了视频,和国际贸易那边的老总开会,也不忌讳就在病房。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见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成秘书提醒道:“三少,你也去休息休息……伤口也有必要处理下。” 关靖北站了起来,看看手表差不多是饭点了,他想亲自给她买饭,尽管不确定什么时候醒来。 刚出医院的门口就看到了明书寒,意外之中的碰面,打了声招呼,他没有多打听的心情。 倒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明书寒喊住了他,“许愿没事吧?” “嗯,保住了命。” “那看来挺糟糕的,病房在哪,我顺道去看看。” 关靖北脚步没停,报了病房号就大步走向了停车位。 买了饭回来,推开房门,想象着床上的小女人能坐起来然后两人对视一眼。 但他又不想她这么快醒来。 但门推开的瞬间,看到的是明书寒委实欠揍的一张脸,以及不急不缓的嗓音:“刚觉得肚子有点饿你就买了饭回来。” 关靖北没看他,大步走进来,放下饭盒后淡淡地道:“你留下来等我?” “没有,我也刚来,你这饭买得也太快了。” 时间也只过了十分钟,他就把饭买来了,因为事先打电话吩咐厨师做好的,到了那里就可以直接取来。 关靖北不理会他的讽刺,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下,对着电脑。 匆匆赶来的明仔推开病房的时候,一下子被两个镇定自若的男人吓了一跳,“你们怎么都这样,我的许大美人是不是出事了?” 他这副毛毛躁躁的还和以前一样,明书寒作势要踹他的样子,“你别一来就说不吉利的话。” “性命无忧,只是还昏迷。”关靖北淡淡地解释。 明仔见桌上还有饭,摸了摸肚子,“那我就放心了,肚子好饿。” 然后他和明书寒就开了饭盒,拿起筷子,胃口大开的吃了起来。 关靖北,“……” 这两兄弟还真一点都不客气。 明仔吃得很有兴致,听说许愿没事后就放下心来,想着人家要静养,也就忘记去看她了。 饭吃完了,他才晓得去瞧瞧小美人,然后看到那张被纱布包裹着的脸后,吓得退后一步。 “这,她怎么回事?” “你眼瞎没看到吗?”明书寒淡淡地道。 “性命无忧……但是脸不会是被火烧伤了吧。” 没人给他解释,明仔一个大男人差点就当场落泪了。 病床上本就娇小的身躯在宽大的病服衬托下,显得更加的瘦弱,手臂和手多多少少也有烧伤的痕迹。 “看来我们身上都出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吃完饭的明书寒喝了口水,兀然笑了笑。 关靖北没有抬头,淡淡地道,“好坏消息?” “许愿还活着是好消息,但她这张脸……她这辈子最在乎的应该就是脸了,如果知道毁容了,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对你而言不是坏消息?” 关靖北抿了抿唇,掩住眸底波涛汹涌的变化,嗓音暗哑,“不管她什么样子我也爱她。” “那是你的想法。” 明书寒放下杯子,语气寻常,“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小时候就要死要活地臭美,以前是人见人夸的漂亮小公举,长大又是全城公认的第一美人,如今……” 如今如果知道自己毁了容,没了自小就引以为傲的脸蛋,会怎样? 明仔这时走来,脸上难得的灰扑扑的,失了一半的血色。 “就像一个天生只会唱歌的人嗓子突然哑了,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明仔闭上眼睛,一脸哀沉。 “不是。” 关靖北忽然合上笔记本,关了电脑,视线缓缓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许愿不是只有脸,没有失去一切,她还有我,而且现在医疗发达。” 顿了顿,他低叹了口气,目光停在明书寒一览无波的脸上,“对了,书寒,你的好坏消息呢?” 明仔一时被搞得格外感伤,低垂着眸,“他能有什么坏消息……” 先是半晌的沉静,耐人寻味的气氛充斥着病房。 “先说好的吧。”良久,明书寒坐直了身子,温温淡淡地开了腔,“唐宁怀孕了。” 犹如一颗定时炸弹扔在水中,明仔一下子被这两个巨大的事情弄得说不出话来。 “坏的呢?”关靖北问。 “坏的……坏的……她得了绝症。” 明书寒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特别的神色,一如既往和他平时的面瘫脸没什么两样,好坏来说对他仿佛都无所谓似的。 关靖北点了点头,旋即无奈又浅弧度的笑勾在唇角,“呵……” 真真应了许愿的那句话,在明书寒身上的所有故事,都是狗血至死,这回连韩剧里的绝症也过来凑热闹。 明仔愣了几秒后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哥,你说的这两个消息,矛盾吗?” 明书寒看了他一眼。 “就是……得了绝症,是不是不能生孩子了,她生的是什么病,有没有遗传性?” “不知道,我没问。” “……” 敢情这些事还是人家主动告诉他的。 明仔一拍大腿,“要我说啊,这唐宁也是报应,好端端的五年前干吗冒充救命恩人,难为靖北还对她那么好。” 闻言,明书寒从鼻腔里哼出了一个音节。 明仔连忙去辩解,“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你也知道,唐宁以前喜欢的是靖北。” “我知道。”明书寒淡淡地道,“她以前什么样地和我无关,以后也和我无关。” 如此薄情寡意的话从喉间吐露出,他也没有任何情绪化的神色。 “哥你说这话……显得多渣啊。”明仔说。 “不是显得。” “嗯?” “本来就渣。” 明仔彻底无语了,倒了杯水然后坐下。 从头到尾他都是直称呼唐宁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屁颠颠跟在钟意后面喊她嫂子。 习惯性的称呼,如今若是再从嘴里说出来,连明书寒都会愣住吧。 明仔把茶当酒饮,学古人喝酒就感慨万分的样子,“命运多舛啊。” 关靖北至始至终也没有对他的事发表评论,只是站起了身,作势要走的样子。 明仔喊住他,“你干吗去啊。” “饭都被你们吃了,她醒来吃饭盒吗?” “……” 砰的一声门响,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明仔和明书寒相互对视了几眼。 “哥,我觉得你怎么着也要去看看唐宁,遑论她人品,单说她坏了你娃娃,就该多陪陪。” “你想和许愿单独呆在一起就直说。” “……” 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 明书寒冷哼了声,也站起来,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明仔低骂了声,目光停留在病床上好一会儿,喃喃:“你说你回来干什么,纯属是遭罪啊。” 过了一会,他低声地叹了口气,掖了掖本来就完整的被子,替她拂去碎发,停顿了很久也走了。 整个空静病房里只剩下躺着的那个人,脸上蒙着纱布,露出眼睛,瘦小的身躯虚盖好被子,双手搁在被子上。 看起来很安详。 只有穿过窗户反射的光线,能看到她眼角的湿润。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第114章 步入冬季的云城算是半个南方,湿冷湿冷的,医院顶楼,站在天台上的男人去浑然不知地吹着冷风。 直到成秘书从楼梯口走过来,简单陈述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三少,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怎么样。” 站在风口,吹拂出来的嗓音都凉了几分。 “秋葵的父母双双去世,只有六七十岁的爷爷,一手带大了孙女后生了一场大病,秋葵只能辍学打工,维持生计。” 听着一段再普通不过的贫困经历,关靖北背对着小秘书,看不出情绪的俊脸没有任何的变化。 成文顿了顿,又继续道:“在学校里,秋葵还是个活泼的女孩,可能后来因为爷爷病了,情绪变得不一,有时候见人都胆怯。” “没有其他可疑的吗?” “没有,就算有可疑的,也需要时间调查。” 关靖北点了点头,从风衣的口袋里抽出手,拂了下遮住眼睛的碎发,目光遥望着远方。 “不过还算有收获的是这个。” 成文说着,走过去递了手机,调出了一个视频录像,解释说:“这是现场拍到的,从一开始到火灾发生后都有记录。” 弄到这个不难,剧组里的摄像头自然多得是。 关靖北从视频里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在混乱的现场并不显眼,手脚敏捷,矫健地从窗子跃了进去。 “拿先前游泳池的那个视频作比较,这两人身形相似,身手动作也几乎一模一样。”成文说道。 旋即又蹙了下眉,“不过只拍到了他进去的视频,没看到他有出来过,问别人,大家都摇头称没看到过黑衣人。” 黑衣人,浑身透着神秘的气息。 “你的判断?”关靖北看完了视频,淡淡地问。 “我起先觉得这个神秘人就是之前制造假象,让夫人怀疑你是她杀父仇人的那一个,这次的纵火案可能也和他有关。” “假设猜测成立,那他进去可能救的人是秋葵,那秋葵碰掉煤油灯并非是个意外。” 小秘书的分析还算有理。 但关靖北听了后只摇了摇头,风中半眯着狭长的眸子,“你之前也说了,他和出现在游泳池那个也差不多,为什么不会是进去救许愿。” “三少。”成文叹了口气,“他若想救夫人,那证明他不想伤害夫人,那为什么要纵火呢?” “成秘书,你该吃点猪脑子补补了。” “……” 成秘书表示现在不想开玩笑。 关靖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稍微缓解了疲惫,静静地问:“那个屋子里一共有几个人?” “这个……我还要去调查,导演两个好计算,但是拿道具的很多。” “……你先吃完猪脑子再和我说话。” “……” 成文摸了摸鼻子,讪讪笑着,“三少你就别戏弄我了,直接说就是。” 再简单不过的分析了。 “屋子里的演员一共只有两个,苏景致和秋葵,秋葵既是引起火灾的直接人物,撇开她受伤不说,最有可能伤害到的是谁。” “苏少!” 关靖北拍了拍小秘书的脑袋,“还不错,还是少吃点猪脑子。” 成秘书一时哑然,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这场事故是针对苏少的,和我们没关系?” 小秘书皱眉,那他们在这里瞎凑合干吗。 关靖北看出来他的心思,涔薄的唇紧抿,良久才淡淡地道:“你不觉得发生这件事,让我们更加确定了那个神秘人的作风吗?” “作风……保护夫人吗。” 男人笑了笑,他的女人不需要其他男人来保护。 成秘书低声叹了口气,挠挠头又摸摸鼻子,一时搞不懂这个神秘人,也搞不懂自家主子是什么态度。 “好了,你忙了那么长时间也累了,休息去吧。” 关靖北很是体贴关爱,迈开步子向楼梯处走去。 “对了。”临走前,他回过头来。 小秘书茫然地抬眸,“还有吩咐?” “嗯。”关靖北点了点头,“记得我的话,回去多吃点猪脑子。” “……” 成秘书很想递辞呈书。 天渐渐晚了。 病房里寂静如初,月亮打西升起,东窗只能微微透着些许的亮,盆栽隐约露出影子。 关靖北推开门,摁亮了灯,医院的光线昏暗也不刺眼,虽柔和但也苍白。 他放下手中新买的饭,身子微微僵硬,大脑来不及思索,回过头看去。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了回去。 许愿微微低垂着眼帘,已经小仰着身子靠在床头的她这样的角度看到了洁白无瑕的被子。 “终于醒了,来,吃点东西。” 关靖北抿唇笑了下,端着饭菜走过去。 搁在被子上的手轻轻地抬起,下意识地要摸向自己的脸,却被男人阻止,她抬头,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 低醇安抚的嗓音响起:“先别动,吃点东西再说。” 许愿被抓住的手握紧成拳,沉默,冷淡,眼中不加以修饰的情绪显山显水的坦露。 先喂她喝了口水,再把盛满粥的勺子递到唇边,关靖北的每个动作都微之细微,呵护有加。 许愿紧闭着双唇,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细密的睫毛在她的眼脸处投下一片阴影,“我不饿。” 嗓音哑哑的,透着生涩。 关靖北笑,“睡了这么久,怎么会不饿呢。就算不饿,也吃点东西垫垫。” “我不饿……”她咀嚼重复着方才从自己唇瓣中吐出的字眼,忽然抬起另一只手,飞快地摸了下自己缠满纱布的脸颊。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她茫然无知,惊慌失措地叫问,试图用手拆开纱布然后拿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关靖北把她的手按住,一向平静的俊脸也起了波澜,“小心点,别拉动伤口!你的脸没事,只是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你骗人。”许愿狠狠地冲他喊,“给我镜子,我自己看。” “脸上都是纱布,看不出来,等拆……” “不要,我现在就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关靖北没有办法,摸出了手机调到自拍模式,然后递给她。 将就着用,别指望他这样一个大男人随身带镜子。 许愿从手机看到的是一个缠满纱布的脸,露出的眼睛是熟悉的,小巧的鼻子和薄削的唇瓣也是原来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睛,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一如既往的生动有神,细密的睫毛像弯弯的扇子。 然后再看了下被纱布包裹的脸颊,尽管被东西遮着看不见,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还有强烈的药味。 她又不是傻子,稍微动脑子想象就能猜到这些伤是怎么来的,火烧的,留疤几率最大了,然后等拆纱布那天,会不会把护士吓跑? 啪。 手机一下子被摔在地上,许愿疯了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往洗手间跑去。 “愿愿!”身后的关靖北追了过去。 她趴在盥洗台上,呆呆的,望着镜子里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似的脑袋。 “愿愿!”身后的男人低低担忧地叫了一句。 许愿握紧拳头,身体的肌肤紧紧贴在冰凉的烤瓷上,想哭想大叫想闹也想……笑。 眼泪快要落下的时候,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眼脸上,男人暗哑的嗓音低低地响起:“不要哭,不能哭。” 哭的话影响伤口的恢复。 关靖北单手抱住她的腰身,将她捞入自己宽厚的怀里,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别担心,还有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她闭上眼睛,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流出了眼泪,只是嘴张了张,无声没有任何表达的哀伤,袭满全身。 被抱着回到床上,粥已经凉掉了,关靖北打了电话要叫人重新买一份,听到她淡淡的嗓音,“我饿了,将就吃吧。” 再说那粥也不是特别凉,病房里的暖气打得正正好,饭菜温得正对胃口。 看着她开始吃饭了,关靖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言语间却严谨,不能触碰她的伤口。 菜过五味后,许愿的情绪平静下来,平静得近乎可怕。 她倚在床头,慢慢地轻轻地道;“秋葵怎么样?” “她伤得比较重,但已经抢救过来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我去看她。”许愿说着又要起身,这次直接被男人拦住。 他眉宇阴霾不散,稍稍的责备之意,语气冷淡,“她还没有醒,等醒过来你再去也不迟。” 许愿没有执意,抬起亮晶晶的眸,静静地看着他,“我自己受伤没关系,但是关靖北,如果秋葵在这场事故里出了事,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关靖北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你这是把所有罪过都推我身上了。” “没有,是我的错。”她说。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想,与其让她这样觉得这样说,还不如把罪过都推到他身上。 “不管怎样,秋葵是不该去做替身的,本来就是我演戏,她这也算是给我替身了危险。” “你别想太多。”关靖北眯起眼睛,温温淡淡地开腔,“是她自己不小心碰掉了煤油灯,引起火灾,不追究是她的损失就不错了。” 闻言,许愿轻微的诧异后,沉默了一会,“那也是我的错。” 如果她坚持不要替身就好了,秋葵就不会去做替身,也不会碰掉了煤油灯,更不会失火。 秋葵还是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后来的许愿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对秋葵那么好呢,可能是自小被宠爱包围的她,看到一个三分相似的自己还困苦地生活,所以想伸出援助之手吧。 但是没有想到,她无缘无故倾力对其好的人,竟然背叛。 第115章 “愿愿,我宁愿你有玻璃心公主病也不要当圣母。” 关靖北温凉的嗓音再度地响起,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补充,“如果你实在想找个人承担错误,那就是我吧。” 她低垂着眸,长发掩面,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 “是我让制片多给一些秋葵的替身费用,所以你要怪就怪我。”他继而又说道。 许愿抿唇,“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关靖北陪了她很长时间了,撇开工作繁忙不说,纵然他想陪她也不给的。 听了这话,他便没有强留,叮嘱她若有事就按铃,就离开了。 后来的几天,许愿还算是安顺,因为裹着脸她也没有到处乱走,听说秋葵醒来后,也只是偷偷摸摸去看望了她。 首先第一句就是对不起。 秋葵身上皮肤伤的面积比较多,喉咙也被烟熏得沙哑,听到她这么说,勉强虚弱地笑了笑,“愿姐,瞎说什么呢。”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做替身,你还是个新手。”许愿坐在她的床边,握紧了那只手。 “不怪你,是我不小心撞翻了煤油灯……我太大意了。” 秋葵看到许愿受伤的脸,不曾以为是救她而落下的,还很担忧地道:“愿姐,你怎么也受伤了。” “哦……我当时也在屋子里,没想到被柱子砸到了。” 许愿不想告诉她是因为冲进去救她才变成这个样子,怕这个小姑娘心里担着的事太多。 她让秋葵好好养伤,医药费和工资都会照常发,不需要担心外在的。 说完这些,她就被关靖北拎回了房间,不准再出去乱跑。 她呆在病房里困闷,纵然明仔带来了鹦鹉小受,也提不起来她的兴趣了,偶尔抬头看向窗外,一大片的风景也腻了。 直到拆纱布那天。 “会不会留下疤。”她攥着关靖北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 医生的手很灵活,但面对他们时也同样小心翼翼的。 拆了纱布,脸颊明显透气很多,心却不得不紧张地悬着,小手把他的衣角攥得更紧,“会留下疤吗?” 关靖北先前还会安抚她,不会的,就算留下疤也可以激光祛除。 可当完整的脸展现出来后,许愿先看到关靖北始终没有情绪变化的俊脸,忽然一笑,“是不是没疤,是不是?” 她不知道,不管有没有疤关靖北都会是同一个表情,因为对他来说,都一样。 男人深邃的目光把她盯着,良久,才低低地开腔,“愿愿,我说过,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这句话,将她的希望塌陷了一半。 许愿抱着最后一半的盼望,接过护士小姐递来的镜子,看到脸颊上几处明显的疤痕后,只觉呼吸都停止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漂亮骄傲的小公举,长大后也是人见人夸的美人,第一次,她第一次拥有这样一张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脸蛋。 犹如霹雳。 那个镜子的结果很悲惨,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滚了很远。 护士小姐在旁边安抚,“这已经是所有病例中恢复得最好的了。” “你这是在变相说你们已经尽最大的力但只能做到这份上了。”许愿冷冽的目光扫过去。 护士小姐低下头噤声,一句话也不敢说,和医生们相继出去了。 “滚,都滚!” 许愿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砸了过去,枕头杯子还有康乃馨,小受也被扔了过去,所幸减肥后的它还能飞得动。 那些护士后来描述的时候也纳闷,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女人,是哪来的力气单手拿起椅子然后扔过去的?而且扔得老远,险些砸坏了门。 关靖北站在她的另一侧,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发泄。 东西扔完了,该赶的人也赶走了,许愿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反正都留疤,她也不管会不会影响恢复。 门又开了。 一个男医生小心翼翼走过来,满脸的歉意和胆战心惊,“我过来拿下……笔……” “滚!” “这笔……很贵的……美产的。” 没东西可砸了,所以回应男医生的是床头柜的一节抽屉,不知什么时候被抽出来了,狠狠地直直地砸了过去。 男医生这时也顾不得拿笔了,连滚带爬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愿两手握着剩下的一节抽屉,警惕地望着门口看是否还有人过来给她撒气。 但过了很长时间,门都是关着的。 她这时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冷淡地道:“你也滚。” 关靖北低头,静静地望着她的脸,他知道她这脾气,该发的时候就发,发完后也就没事了。 和哭的时候一样,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但哭过后基本就好很多,也不闹腾了。 “滚啊,听到没有!”她几近歇斯底里。 “我不走。”关靖北和树一样挺直站在那儿,“我怕我一走,你没有撒气的人,就惩罚自己。” 许愿疯了似的扑过去,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用力捶打他的胸膛,“都怪你,都怪你!” 关靖北任由她胡作非为,甚至还想她打得更狠些。 “关靖北,你说你凭什么管我,我刚回来的时候你虐待我还不准我死,现在知道真相了吧,是不是后悔了,哈哈,我就是要让你后悔。” 许愿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你现在就后悔了?呵呵,你后悔的事还多着呢……我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五年我都经历了什么!” “许愿!”关靖北抓住她的手臂,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但她哭花了脸,视线模糊,浑身的神经都好像注了剂量一样,不受自己控制。 “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一枪崩了你!”她笑,笑得愈来愈激烈。 如玲的笑声落进男人的耳中,刺破了耳膜般疼痛,他猛然将她拥入怀中,低下的下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许愿的眼泪啪啪落在他的衣服上,还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整个面部显得狰狞不自然,加上伤疤的衬托,她自己都能想象得出。 到底有多丑。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小了,累了,体力耗尽后的她最后偏过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半闭着眼睛。 关靖北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 床铺已经乱了,他把她搁置在沙发上,然后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他不希望她这个样子,他宁愿她哭一场,把责任推在别人的身上。 可她如此失心的模样,让他本就悬着的心更加的不安宁,随时会塌陷似的。 “大叔,我不想再呆在云城了……”她忽然低低地道。 关靖北低下头,唇靠在她的耳边,呢喃附和,“好……不呆在云城,去最近的邻城也行。” 她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云城给我的回忆都不美好……我想离开这里,我宁愿过那几年的生活。”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说的那几年应该就是离开后的五年。 这五年间他不知道她怎样,但直觉说明,她过得不好,而且极差。 “愿愿,你若是想变美,可以过阵子做手术,不用担心。”他把她搂在怀里,不断地安抚安慰,“如果不想做手术,那就不做,没有人会嫌弃你。” 她摇了摇头,唇角漫着的笑苦涩无奈。 关靖北望着她哀伤充斥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美丽,心疼得揪了起来,不断地道:“愿愿……不要离开我……” 他有感觉,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我回来,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钟意生死不明,明书寒还和唐宁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只要是和明书寒有关的故事,绝对狗血低俗至死,妻子患了绝症,哈哈……” 她知道这个,关靖北也不奇怪,毕竟明仔和明书寒都有来过,而且唐宁也住在这家医院。 笑完后,她的唇角就保持了轻微挽起的弧度,抬头仰望,“你说,我是不是个扫把星?” “不,愿愿……你想想,你回来至少知道你爸还活着不是吗。” 爸爸……他活着又怎样,都是那个样子了。 许愿摇了摇头,不理会他说的这个,小脸很认真,“大叔,让我离开这里吧。” “不可能。” “那好,让我留下可以,我们离婚。”她说得字字决绝,“现在就签字。” 关靖北淡淡地想啊,其实她说离开的目的未必就是真的要走,依她的性子,真正想走绝对不会吭声,因为她知道他不放她走。 她这样说,只是要他妥协离婚的吧。 望着那张再坚决不过的小脸,关靖北点了点头,哑声地道:“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 很快,明仔就送来了离婚协议,看到许愿的脸后没有一点的惊讶。 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各自拿起笔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你们确定了吗?” 问话间,许愿已经签好了字,淡淡地道:“确定。” 这婚早就该离了。 “我还是第一次有人急着离婚,就在病房签的字。”明仔说这话带着微微的讽刺。 许愿淡笑着带过,不以为然,“那你就记着吧,第一次是留给我们的。” “许愿。”明仔忽然一脸正色,冷静地把她看着。 许愿下意识地抬头,却同样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脸。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漂亮的小公举,真的。”明仔举起手,还要做发誓的样子。 “是吗,你还是留着安慰的话给小受吧。”许愿指了下站在窗口上的鹦鹉,淡淡地道,“它刚才差点被我砸死。” “……” 明仔满是心疼地走过去,许愿的视线也落在了窗口,只是余光,瞥见了协议书上男人的签名。 关靖北。 签好字好,男人暗哑沙沙的嗓音再度地响起。 “对了,找到钟意了。” 第116章 许愿握着笔的手一愣。 “很多事都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关靖北合上笔帽,把协议叠好放在桌上。 她清淡地望着他。 “之前一直让成秘书寻找,有过一次线索,就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楼里,她应该居住过,但是后来没了踪迹,那个小楼你也去过。” “她现在在哪?” 关靖北并不急着告诉她现在钟意的下落,只继续道:“她一个坐小月子的女人想必是不难找的,但费了那么长时间,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协助她。” “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你想见她的话我会安排。” “你是不是早就确定她平安无事?” 关靖北淡笑,唇角勾着无奈,“是,我早就说过,我会找到她并且确定她安好,只是你不信而已。” 许愿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笔和纸。 明仔这时悠悠地来了一句,“许美人,是不是感动了后悔了,要不这协议书作废算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地道:“我现在不是每人……” 意识到这样的话只会让她觉得更讽刺,明仔低叹了口气,骂了句自己,想伸手把协议书收回去,却被她紧紧攥着。 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语气平淡,“既然签了字那协议就会生效。” 关靖北握笔的手动了动,僵硬住,他勾起薄唇,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说罢,人已经迅速地离开。 明仔也不好多逗留,一手捧着鹦鹉,也跟着离开。 就这样把婚离掉的许愿一下子空了很多,无限的寂寞像虫子一样钻进神经的各个角落,落寞,孤单。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蹭蹭地跑进洗手间把眼角的泪痕洗干净,又把头发拢了起来,才出了病房。 朝护士要了一次性口罩,状似随意地问了唐宁的下落,得知病房号后,她不打算敲门进去,但到了门口却发现门是敞开的。 一个花瓶摔碎在她的脚下,溅起了碎片。 许愿挪了挪脚步,抬头望去,几个护士小姐正围着唐宁,有人手里拿着药,有人手里端着饭。 唐宁披头散发的,胡乱地挥手,“……我说了我不吃不吃,你们都滚开啊。” 她情绪波动不定,却因身体和怀孕,不能注射镇定剂,以至于护士小姐只能合颜相劝。 许愿倚在门旁,轻轻袅袅的嗓音响起:“护士小姐多不容易啊,伺候你这样的人。” 闻言,那边的她们纷纷投来了目光。 许愿跨过一地的狼藉走了过去,走到床边,目不斜视地望着唐宁。 护士认得许愿,毕竟她们中还有人是刚刚被许愿从病房里赶了出来。 所以说这样的话,未免觉得讽刺,引人反感吗,认为她是挑拨离间。 可出乎意料,唐宁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对上许愿的目光,一句话也没说。 许愿端起护士小姐手中的碗,让她们先离开,这里她应付就好。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 “你来看我笑话?”唐宁冷冷地道,安静下来的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许愿低着头,手端着饭碗,不急不缓地拿起勺子,“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像笑话?” “我没工夫和你耍嘴皮子。” “那有工夫和护士闹?”许愿淡笑,闻了闻粥的香味,“你不就是想闹大动静把明书寒招来吗。” 被她说中心思,唐宁也不意外,冷冷地看着她。 “说起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呢,可以互相安慰。” “你把我的饭吃掉就是安慰?” “……” 许愿嗅了嗅鼻子,讷讷笑笑,“我这不是饿了吗,大家都是病人,多体谅体谅不行吗?” “你说得对,那你吃吧,把它吃完。” 闻言,许愿自然也不客气,说实在的,哭了一场后耗费体力太多,又不好意思边哭边跟关靖北说她哭饿了,拿点东西填饱肚子后再哭。 许愿还和以前一样,伤心欲绝的时候大哭一场,哭完后身上只残留着淡淡的哀伤,但不那么痛了。 饭吃完后,唐宁似笑非笑,“好吃吗?” “好吃啊。”许愿赞不绝口。 “当然好吃,这是为孕妇特别准备的。” “……” 还是她嘀咕了旧情敌啊。 许愿也不在意,站起来,抽了根纸巾擦擦嘴,忽然意识到刚才摘下口罩,被自己的脸都展露无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为什么……不笑话我?” 唐宁从鼻腔中冷哼出一个音节,“我要是说你一句,你能十句还送给我,比起你毁容这事,我的绝症好像更悲哀。” 真有自知自明。 “我先走了。”许愿站了起来。 “怎么,蹭了一顿饭就走人?” “本来想来看看比我还糟糕的你,想讽刺你几句,但现下看来没必要了。” 许愿是做好了两个人互相讽刺互相辱骂的准备,但如此和平,也是出乎意外的。 “没什么可讽刺的,我没做过坏事,至于之前出力陷害钟意,也只是打听到她要杀明书寒。” 唐宁的这句,让脚步已经踱到门口的许愿愣住,猛然回过头。 时间放佛静止了似的。 许愿冷静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唐宁丝毫不畏惧,对于一个确定自己死期的人来说,没什么可怕的。 “我和书寒婚礼那天,她早早地来过的,带了把刀,后来又不知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说这个不是让你信,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靖北也是知道的。” 那瞒着的人只有许愿和明书寒了? 许愿嘴上说着不信,心底却明白了七八分。 怪不得关靖北费尽心思要撮合唐宁和明书寒在一块…… “我不信你的话,但我会亲自去问。”许愿临走前,扔下了一句,“你告诉我不是出于好心,那我也告诉你,找到钟意了,明书寒不会再来看你。” 砰的一声门响。 回应的是病房里的笑声不断,讽刺悲哀的笑声。 许愿从病房出来后忘记拿口罩了,捂着脸匆匆想回到自己的病房,刚走几步,就撞上了人。 “对不起。”她匆匆说了句又低着头走。 却听到熟悉的嗓音入耳。 许愿猛然抬头,看到钟意瘦了很多的脸,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 回到病房,只一会儿功夫,护士已经收拾干净了房间。 她们坐在床上,互相拉着手。 千言万语都堵塞在胸口说不出来话,许愿想哭但眼泪好似被哭干了。 钟意握紧拳头的手缓缓地松开,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哭,只是满眼的疼痛。 “没事呢,我的脸都小事,做个手术就行了。”许愿笑得勉强。 现在医疗发达,这个根本没什么,她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钟意自己的身上,问了她最近的情况。 “唐宁说你想杀明书寒,是真的吗?”许愿迫不及待地道。 钟意一怔,慢慢地点了点头,才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婚礼的前一天,她被明书寒带回了家,自然而然撞面了唐宁,她被迫呆在这里,挣扎着要离开,和明书寒大吵一架,扬言恨不得杀了他。 最后是唐宁深更半夜助钟意离开的,因为她说如果呆在这里她半夜就拿刀杀人。 而到了婚礼当天,钟意只现身一次,想眼睁睁看着又爱又恨的人和别人结婚,看看谁会退缩,她没想到退缩的人是自己。 机票早就订好了,她本来想坐上车,谁都不挥手告别,默不吭声地离开。 但身体却由不得她奔波,二十个小时的飞机时间,她根本就消耗不起,所以半路就下了车,躲了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许愿皱眉着道了一句。 “一开始关靖北找过我,他最先发现我要杀书寒的,夺下我的刀后,我说我恨他,关靖北却说报复的最好方式是让他觉得我死了。” 顿了顿又道:“是他提醒了哦,后来我的手下死于爆炸,就想着不如将计就计,制造一个我死了的事,没想到第一个骗到的人是你。” 许愿眉头始终蹙着,敢情是这样,那之前关靖北所说的,等找到钟意,一切事情就得以知晓是有道理的。 可惜,他们已经离婚了。 钟意说,关靖北明明开始答应替她瞒着,但是后来他又把她揪出来,委实是不道德。 “要不是他说我再不出现你就要和他离婚,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揪出来。”钟意说,担忧地道,“但你们怎么回事,还是离了。” “就是离婚了。”许愿短暂地道。 钟意虽然不喜欢关靖北但听到这话,还是很内疚,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况且许愿很喜欢关靖北的样子。 “我揭发了唐宁,靖北对五年前的事起了怀疑,肯定要调查,估计很快就出结果。” 许愿坦然一笑,“与其到时候让他调查出来是我杀了关林,恨我伤害我还不如我主动做了断。” “真的是这样吗?” 面对钟意的目光,许愿忍不住错开视线,坦诚,“好吧不是……我觉得我现在太丑了,他正值风华。” 钟意摇了摇头,“关靖北说,他答应离婚,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离开云城。” “他骗我那么多,瞒着我的事也那么多,我稍微骗一下怎么了。” “那你离开云城……去哪?” “韩国,整容。” 许愿说的果断又坚决。 第117章 吱呀——车猛地一个转弯,停住了。 笔直修长的腿从车门迈出,男人来不及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摘下墨镜后,大步地向医院门口走去。 电话铃声响了,是成文那边传来的,“三少,还是没有夫人的线索。” “继续找,没找到不要向我汇报!” 男人捏了捏眉心,眼角下呈现着淡淡的黑青,眉眼间更是疲倦得很,瞳眸却清醒。 出了电梯,快步走向病房,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床铺被护士收拾得整整齐齐,垃圾篓也干净得很。 “许愿!” 他低唤了句,推开洗手间的门,还是没有发现一点人影。 跑去阳台,又翻遍所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他多希望,这只是她开的一个玩笑,或者关于躲猫.猫的游戏。 “该死……”男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放佛看到了病床上的女人。 没有留下一言半句,默不吭声地离开,甚至隐藏了所有可能被调查出来的踪迹。 关靖北垂眸,低头看了下尚且放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她连这个都忘记了,或者说走得太匆忙。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抿了一口,苦涩甘甜蔓延在唇角,转过身,去了别的病房。 唐宁自从许愿看望过后就安静下来,不闹了,似乎知道就算自己再怎样,找到钟意的明书寒是不会来看她的。 当病房的门被推开,看到近似的身影后她不免一怔。 “许愿在这里吗?”关靖北哑着嗓子道,猛然吸了口烟。 “没……她没来。”唐宁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又补充解释,“之前有来看过,又……蹭了碗饭后就走了。” “蹭饭?” “嗯……她说她是来讽刺我的,但最后可能是同情大于憎恶吧,所以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闻言,关靖北转身就要走。 唐宁却喊住了他。 “靖北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无妨。”他微微低下头,注视着手中泛着火光的烟蒂。 他不在意唐宁是否欺骗了他,是否背叛了他,因为她不够重要。 他也没有在她身上花费多少心思,想要什么他给就是,钱他有,能力他也有,他对她好也只是表面上的,没有心。 “许愿是不是……离开云城了?”唐宁问道。 “不知道,在我没有确认之前,她不会离开我。” 说罢,抬脚便离开了。 一时没有地方可去,云城的交通路道已经让成文去查了,没抱有多大的希望,但还是那句话,比起绝望,一点点的希望都显得特别大。 关靖北倚在许愿之前的病房门口,微微低垂着眸,在护士的几番犹豫下,主动掐灭了烟蒂。 医院里没有相思的人,关靖北没有多逗留,直接回了城堡。 一回到家,李管家在后面跟着叮嘱催促,“三少,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看你的眼睛。” 关靖北始终没有吭声,一向尊老的他只是低垂着头,俊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寒凉的白霜。 倚在楼梯处的墙角,那些佣人和李管都被撤下了,一个人的走廊显得寂静又突兀。 一个阴影挡住了他头顶上的光线,首先入目的是女人的高跟鞋。 “许愿!”他猛然抬头,先喊出了声。 看清来者不是许愿,瞳孔里的希望一下子又灭了,转而代之的是漠漠然。 钟意环手抱胸,打量着男人上下,“关靖北,你不用搞得一整晚不休不眠吧?” “你知道她去哪里。”关靖北沉声,果断地道,“对吧。” “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瘦了很多的钟意比以前更成熟了,淡笑挂在唇角,也不知是真是假。 男人没在出声说什么,只是去了窗口,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抖下的烟灰落在地上他也浑然不知。 钟意犹豫了下,还是跟过去了。 “她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同意离婚,她就不会离开云城。”关靖北不急不缓地出了声。 “她说你骗了她不止一次两次。” “如果你来的目的不是告诉我她的下落,那还是去找明书寒吧,他对你曾经想杀他的念头尚不知情。” 钟意笑出了声,“你是在威胁我咯?” “你只需要告诉我她的下落,我不一定能找到她。” “你这话就像是一只猫对主人说,把鱼留在冰箱最顶端,它不一定能吃得到。” 关靖北又摸出了烟盒,但是不知不觉间已经空了,他摁着太阳穴,声音又低沉下去,“钟意,我不想和你多废话。” “看看,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不过我的时间也不多。” 钟意的笑容经过了奔波的淘洗,短短几个月她也一下子长大了,经历了生死离别,也看清了爱恨恩怨,她的笑再像学生时代对喜欢的人笑那样纯粹。 “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她应该坐上了去邻城的车,然后再坐飞机去韩国,至于中间转了几趟车和飞机,就不得而知了。” “她有签证吗?” “这玩意,她事先能搞不定?”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最后从薄唇中吐出两个简单的字眼,谢谢。 “想来我特么真大方,你做了那么多让我讨厌憎恶的事我还这样帮你。” 钟意甩了甩头发,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是走人了之。 她真心觉得自己太大方了,能宽容对待明书寒的同时也照看了唐宁,以及他们未出生的宝宝,她不止一次让明书寒去看望唐宁了。 想着,想着,她不知怎么就哭了出来,想来第一次在外面哭,而且是除了明书寒之外的男人面前,委实是太丢脸。 边抹眼泪鼻涕,边想快速离开这里,横空出现一张纸巾,正视前方的她一愣。 “擦擦,别让外面的佣人看了说我欺负你。”关靖北淡淡地道。 钟意别过脸,还是接过纸巾擦了擦。 两人一时之间寂静,她吸了吸鼻子,她的爱情就此灭亡了,不想好闺蜜的也同样如此。 她转过身,望着关靖北泛着疲惫的俊脸,“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吗?” 关靖北抬眸,不置可否。 “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而且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你用脑子想想。” 钟意顿了顿,深呼吸了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要出卖闺蜜似的,“以前在部队里,许愿三天两头偷懒倒是真的,但她使枪是最准的,连上级教官都敬佩三分,你觉得五年前你离她那么近的距离,她能打偏?” 打在胸口上出血最多的地方,却偏离了心脏,他以为是侥幸逃脱吗?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关靖北神色微微一变,眼眸瞬间讳莫如深,那张俊美淡漠的脸此时烧着灼热猛烈的火焰。 “我不知道你没想到还是真的被所看到的迷昏了头,以至于许愿回来不久你就那般对待她,只知道她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的原因也很简单。” 钟意无视男人变化莫测的神色,慢慢缓缓地道:“那就是觉得她说出去你也未必会信,而产生这种感觉的也是因为你之前虐待她,所谓这正是两两作用。” 关靖北抬头,目光淡淡的盯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然后一点点地幻化成记忆最深处的那个人。 眸底好似略过很多内容,却又无法捕捉和琢磨,让人恍惚。 哑着嗓子,也不知怎么发出的声音,“她……并不想杀我……” 而后脑子里就忽然蹦出了那句话—— 我真后悔当时没有一枪崩了你。 想想这句话,并非病句。 他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后悔没有把他彻底了断,可真正琢磨后原来不是这样,她真的是没有一枪崩了他。 故意而为之。 “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钟意走后,关靖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看眼前的任何景象都幻化过一般。 去了卧室,他半阖着眸,英俊的脸庞上落下一片泠泠的暗色,没有开灯的房间,让外面透进来的光线都显得特别亮。 开了灯,是她喜欢的橘黄色,温暖。 想起新婚那段时间她偶尔会来点乐趣,穿个浅紫色性感睡衣,坐在床边撩他,非要把男人的底线挑战到极限才罢休。 眼睛看到的景象再由大脑运输,渐渐幻化成另一幅样子。 她抱着被子,脸蛋还是之前美丽精致的那一张,正嘟着小嘴,瞪大眼睛看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抱怨今天剧组怎样怎样,演戏好难她有点想放弃了。 男人坐在床上,微微低垂着头,似乎能感觉到她凑过来,伸出一只小手探进他的衬衫里,边摸边笑他肌肉太硬有些咯人。 “大叔,你身上好重的烟味,快去洗澡,洗澡就给你亲亲。” 熟悉亲切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关靖北隔空想摸摸她的头发,却碰空了,只有叠得完整的被褥和拉了一半的窗帘展现在眼前。 幻境一下子扑了空,关靖北闭上眼睛,呼吸身边的空气都觉得疼痛。 想起许愿说过的话,想起钟意说过的话,一句句都那么清晰,他最后只叹了口气,喃喃:“是我错了,当初那样对她。” 一夜几乎无眠。 第二天,不知是太累了还是痛绝让生物钟乱掉,直到手机铃声才把睡眠很深的男人喊醒。 看了下号码,是成文打来的。 开头就是一句:“三少。” “找到她了?”男人猛然坐了起来。 成文那边的语气焦急又仓促,“没有,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118章 成文那边好像故意磨着一样,关靖北一大早被吵醒的耐心有限,也不说话,就静静等着自家小秘书什么时候把屁放出来。 顿了也没多久,跟在自家主子手下混了这么多年的成文很识趣,直接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找到了之前钟小姐为什么可以避开眼线躲那么久的原因。” “什么原因。” “三少,你猜对了,没有任何外力她不可能躲那么久,这个外力就是温华温先生。” “许愿也是借助他才离开云城的吗?” “目测看来,除了明总苏少就剩下温先生有人力脉力协助她离开,而且势力还不小。” 关靖北沉默了会,“联系上温华了吗?” “他的助理说他正在潜心写稿子,谁也不能打扰他。” “我知道了。” 掐断了电话,关靖北迅速的起身洗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张妈只得匆匆打包了份点心送到他车上。 之前许愿经常起得太迟而来不及吃饭,这份点心习惯性地由厨子们准备好。 望着熟悉的点心,关靖北犹豫了下,还是带走了。 到了温华住的宅子,关靖北倒是意外的没有被拦住。 门童通报一声后就告诉他温先生在书房等他。 敲门进去后,关靖北一眼就扫到了坐在一排古色古香长椅上的男人。 “真是贵客啊。”温华回过头,窗外被绿木遮挡显得室内无光,却不让人生得别扭。 书房没有沙发,关靖北是以审问的身份来的不打算坐下,高大的身躯直直地站在对方面前。 温华好像了然眼下的情形,没有继续坐着,站起身,斟了杯茶,“如果是为了许愿的事而来,就慢慢说。” “二姐夫,你好整以暇地呆在这里,不孤独吗?”关靖北不疾不徐地问。 “孤独才有好的灵感,更何况,置身热闹的人不代表不孤独。” “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就算喜欢热闹的人孤独,但他们至少想驱赶那份寂寞,而你却想一直置身。” 一向文笔精粹言语简练的温华缄默,端起茶杯浅浅啜了口,唇角是常年挂着笑意而不得不露出的梨涡。 “你看你,都和我说上这些矫情的话了,生意人都这样吗?”温华以打趣掩饰。 “这些话是我姐说的,我只不过替她转达。”关靖北这时倒觉着气氛还算融洽,挑在长椅中间部分坐下。 提到关琯,温华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却也不急不缓地把茶喝完,才慢慢地道:“你走吧,许愿也已经离开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她是个聪明人,就算坐上我给她安排的车,在邻城也会自己搭车再去省城,然后再坐飞机去韩国。” 关靖北骨节分明的手指经不住地握了起来。 “她的身份证签证也是我替她找人换的,十几张,你找不到人的。” 关靖北坐在长椅上,长腿交叠往前伸展,手搭在椅背上,坐姿随意洒脱,眼眸却冰冷如寒冰,“你还真是,有助人为乐的热心肠啊。” “还好,我也是看着她们两个小姑娘长大成人,这点要求,不能拒绝。” 温华放下茶杯,润过的嗓音清晰又醇厚,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透着浓浓的讽刺。 关靖北只恨,钟老爹葬礼的时候就知道是温华藏起了钟意,而那时却没有发现隐患,若是早些把温华驱赶走,就不会这样了吧。 他站起来,没有说句道别的话,刚走到门口,就被温华喊住了。 “许愿让我交给你几句话。” 【现在离我回云城也过去了小半年,大叔,如果问我后悔的是什么,那我只能说后悔回来,身上的伤疤是你‘救命恩人’赐给我的,脸上的伤疤是我咎由自取。】 【我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再次受伤。】 【虽然我骗了你但是还请照顾我爸。】 几句简短的话没有埋怨什么,甚至带着些看开了的情绪。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转身又要走。 “五年前的事我劝你不要调查了,她不想让你知道就有她的理由,你可以趁她不在的时候调查出来,但我不保证她知道后还会回来。” 关靖北沉默,一句话也没说,拉上门离开,背影已经给出了答案。 回去的路上,他给成文拨了电话,让他不要查了,什么都不用查了。 成秘书诧异,“出了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夫人……” “停止所有调查,现在全心全意投奔到公司里去。” “哦。” 成文虽然纳闷,但也知道这不是多问的时候。 关靖北按照许愿的嘱托,去休养所看了下许父,很不巧地碰上了沈新竹。 微微诧异后,他低了下头,磁性的嗓音带着礼貌客气,“沈姨。” “三少爷啊。”沈新竹打扮不似之前贵妇样,却也透着这个岁数的女人味,“很巧。” 关靖北从不认为极其意外的相遇是巧,也许是有人蓄意为之。 “我不算是你的阿姨,以后还是……” “您事许愿的继母,于情于理我也该这样称呼。” 关靖北淡笑了下,“不过我还有事,要去看望病人。” 他错开了沈新竹的身子,直接去了许父的病房,在门口站了不到一分钟,沈新竹也进来了。 还是那句好巧。 沈新竹寒暄了几句,对许父和蔼可亲的,时而找关靖北搭话。 看望过后,沈新竹又提出一起吃饭的建议,关靖北却看了下表,让她有事直接说。 “我还以为沈姨怕和许愿撞见,不会来这个休养所呢。”男人单手插在西裤袋,微微地笑着。 “都是老恩怨了,他爸变成这样子和我脱不了干系,人老了想做些补偿,女儿不在,就剩我一人关心了。” 关靖北眯起眸子,“女儿不在?” “是啊,许愿说她离婚后要离开云城,让我照顾她爸,不过你们怎么离婚了?” 沈新竹表面上是和蔼,语气却听不出一点惋惜的意味。 “沈姨心里不止想打听我们的离婚消息,也想知道更多吧。”关靖北笑意不减,却愈发的冰寒,“知足者常乐,沈姨是文化人,应该知道吧。” 他不愠不火的话语让沈新竹一愣,旋即讪讪地笑着,“知道……知道。” “那你还是等着抱外孙吧,听说你的亲生女儿怀孕了,女婿也不错,这样平淡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说罢这句,关靖北头也不回的离开。 最后一句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他当真是这样觉得的。 一个人开车甚至不想回城堡,他一向是喜欢单调的生活,住在城堡也是为了许愿,他想把她当做永远的小公主。 可是,人没了。 靠近市中心的别墅装修好了,佣人还未添置,一个人住进去空荡荡的,想着要是和许愿再和他们的孩子在一起,平平淡淡最好了。 明仔和明书寒两个似乎心有灵犀,处理好各自的事就过来找关靖北,还带了酒,又叫了外卖。 “这地段多好啊,离公司又近,弄个望远镜搬楼上还能看美女呢。”明仔啧啧感慨。 “你怎么不说弄个地下室,屋顶是单面透视,仰头就能看到裙子里的春光。”明书寒淡淡地讽刺。 “哎还是哥你的方法好,这事肯定干过吧,我这就告诉嫂子去。” “我好心教给你,你还去告密,没良心。” 两兄弟逗闹时,关靖北闷头喝酒,虽然不至于颓废但委实失了些以前的风光儒雅,倒多了几分邪气和痞气。 “又失恋了。”明书寒似笑非笑,“人生中一半的酒都是为了许愿那女人喝的。” “那还剩下一半呢?” “剩下一半还没喝。” “……” 关靖北撩起唇角,抽了口两指间的烟,嗓音哑了几分,面无表情道:“你们能不能闭嘴,安静点?” “不能。”明书寒不客气地回。 “不能就滚。” “没女人,一个人滚没意思。” “老子费了那么大劲把女人给你找回来了,你不趁着机会多滚几次?” 眼看着这两人要吵火的节奏,明仔在旁边捂脸,“你们两个少说点。” 明书寒瞥了自家弟弟一眼,“他女人走了心情不好,向我们撒气。” “呵,明书寒你说这话太不厚道了,钟意走了我二话不说帮你找回来,现在许愿走了你在这里说风凉话?” 关靖北一向温和,或者只是表面温和但他现在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任愠意和恼火燃烧着爆发出来。 他如此一说,明书寒安静了。 他说的对。 气氛有些尴尬,微妙得让几个男人不知开口说什么,第一次把兄弟情搞得如此尴尬。 “那个,得了,大家都兄弟,靖北,我哥的嘴你又不是不懂。”明仔站出来打圆场,给关靖北倒了杯水,然后拿胳膊捅了捅自家哥哥的手。 明书寒还算有良心,闷头闷脑一句,“我刚才说得过了。” 关靖北沉默。 “给我一年时间,明宏的根基稳了,就把产业多扩展到韩国,到时我一定能帮你找到许愿。” 明书寒低下头,几个字慢吞吞地从薄唇吐出,“你帮了我不少,这次我帮你。” 关靖北仍是沉默着,良久,才缓缓道:“喝酒吧,她要是自己想回来就会主动的。” 就像她之前回来的开始就说过,不是因为许家要被收购,也不是因为父亲,真的是因为她想他了。 而那个时候,他不信,竟然觉得讽刺。 慢慢地入夜了,酒精催着睡眠,梦中见到日夜思念的脸蛋。 她朝他挥手,朝他笑,然后忽然变了另一张哭泣绝望的脸,两手抓在冰凉泛着银光的铁笼上,唇形喊着,救我。 “许愿!”他猛然地醒过来。 第119章 一年多后。 冬至这天,云城家家很热闹,最热闹的要数市中心大厦后举办的站台活动。 主持人一脸亲切,先介绍了活动,展示了送的小礼品,以及设定的三种奖项。 来的人很多,但大多对推销的美肤产品没兴趣,只对T台上的美女感兴趣。 “这些都是韩国妹子呢,一个个长得可水灵了,身材和身体都好,不然也不会大冬天穿这么点衣服出来。” “韩国的?啧啧,再漂亮也是整容过的,算什么。” “这倒也是,但我们也能取取经啊,我还想割个双眼皮呢。” 人群里吵吵嚷嚷,议论声不一,但都是对这个T台的评价。 这种露天T台,大都是由小公司举行,像明宏集团名下的,根本就不用这样提升知名度。 但是大家也不管这些,只要奖品比那些小公司好就行,而且还有美女看。 很快,主持人说完了话就宣布开始了。 两排长腿美女穿着不算性感,设计却完美的服装走上台,带着甜美动人的笑,在台上走上一圈。 “正宗韩国人诶。”有人惊呼。 人群中很快发出鄙夷讽刺的声音,又不是没看过外国人的,用得着这样大呼小叫的,但大家的目光还是纷纷不离台。 在人群的后面是道路,一辆宾利慕尚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里面的男人内衬薄薄的羊毛衫,外套挂在臂间,偏过头的视线落在了台上,薄唇缓缓道:“你就是让我看这个的?” “嗯,合作集团名下的模特,都是长腿美女。” 关靖北皮笑肉不笑,“还好,腿没你长,也没你多。” “……” 明书寒歪过头,懒得同他贫,让司机把车再往前开一点,看得清楚些。 “你觉得我对这些女人有兴趣?”关靖北仍然皮笑肉不笑的。 “难道你对女人没兴趣?” “……” 关靖北冷哼了一声。 “不是吧,你这一年里没找其他女人,不会都用右手吧。” “不是。” “哦,我说的嘛。” “还有左手。” “……” 关靖北喝水的茶瓶往明书寒身上狠狠地砸过去,“滚,你少操.我心。” 明书寒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还是让司机把车往前面再挪一点,这样看的才清楚。 “对,再往前开一点。”关靖北这时跟了腔。 明书寒一副吃惊的样子,以为他开窍了,旋即又听到司机汗颜地道:“三少,在往前开就过了,离远了……” “对,就是让车离开这里。” 明书寒把茶瓶扔了回去,指挥道:“屁,别听他的,他表面上不想看,实际上眼睛偷偷瞟着。” 关靖北不想和他贫,让司机开车快点离开这里,他还有事。 但人明总偏不让,司机两下为难,但终究三少还是他的主人。 明书寒就差和关靖北打了起来,他皱眉,俯下身想把车窗摇下来,被关靖北推开了,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你干嘛?” “不干你,我开车窗。” 明书寒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俯身的动作委实是猥琐了点,看起来好像在搞基。 关靖北不让,一直吩咐司机开车。 明书寒直接让司机开了他那边的窗户,看了下台上的人,眯眸,轻飘飘地道:“那人怎么和许愿像?” 放佛是飞鸟齐飞,玉瓶碎,百花落,所有的情景都静止了,浑身的血液却沸腾。 关靖北抓开明书寒的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他说的那个女人没在台上,在台下整理衣服,剪了非常齐肩利落的内扣短发,衬地本来就不大的脸更小,身材也不是高大型,是男人喜欢的那种抱在怀里就化了的类型。 五官精致漂亮,有自己的独特,却一点都不像许愿。 “她是谁?”关靖北皱眉问。 这下轮到明书寒装大爷了,吊儿郎当地道:“我怎么知道。” “下车。” 他说着就要下去,却被明书寒拉了回来:“你干嘛啊,这么快就看上人家了?” “我只是去看看。” “呵,其实她和许愿有那么点相似。” “哪里像?”关靖北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哪里像。 “都那么矮。” “……” 回应明书寒的是砰的门声。 明总表示很无辜啊,把车窗拉到最底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最好不要去,一来吓着人家,二来她要真是许愿见到你肯定要跑。” “为什么要跑?” 关靖北似笑非笑,“她要真是许愿,看到我就跑那才真的心虚,那就是实实在在证明她是许愿。” 明书寒仰头,漠漠地勾起唇角,一副我不管你死活的样子。 关靖北到底是没有上前,只是倚在车旁,带着墨镜静静地看着。 但是车还是引人注意,总有人偷偷地看他,男人只露出的下巴,也照样性感迷人。 以至于台下那边围着的是男人,靠近他们的大多是女人。 直到那个类似许愿的人最后走上台,大抵是压轴的,所有穿的服装最华丽,也最引人注目。 美得不可一世的脸蛋更是让在场的男人大吃一惊,纷纷猜测她是谁,有人甚至直接说她比云城第一美人许愿还要漂亮。 然后很快就有人说,云城第一美人许愿于是整容整出来的,被人曝光后离开了云城, 只有关靖北紧紧蹙着眉头,拉开车门,拿出了外套,向那边大步走了过去。 “这位是心儿小姐……“ 主持人的介绍声渐渐的淹没,剩下的,关靖北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后台静静地守着。 工作人员看到他,也都认识打了声招呼。 他点了点头,后来索性继续戴上墨镜,身子倚在墙上微微垂着眸。 等台上的女人下来了,他摘下墨镜,准备上前去。 却见她双手裹着肩膀,好像很怕冷的样子,不过脸上却没什么太变化的情绪,在其他模特用韩语抱怨天好冷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踏完最后一节阶梯,有个穿着军绿色毛外套的男人站在旁边,直接把手中的厚披肩递了过去。 她连谢谢也没说,顺其自然地接过了,然后回之一笑。 笑容映在了关靖北的眼中,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外套,好像在笑他挺多余的。 “吃什么……没吃过,要不一起……” 断断续续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边,飘忽不定,再怎么用力仔细地听,都无法和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叠重合。 经过他的身边时,裹着披肩的女人同男人说说笑笑,看都没看他一眼。 仿佛就是不存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关靖北沉沉地呼吸一口气,把外套甩在肩上,不小心掉了盒烟,他微微屈了下长腿,捡起来。 从里面摸出了一根,递进薄唇间,不急不缓地偏过头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无法拿出证据证明那就是她但是胸口的某个地方就是扑通扑通地跳动。 然后疼痛,蔓延开,和喉间的尼古丁的苦涩一样,袭满了神经各个角落。 关靖北拉了下工作人员,礼貌地问:“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你说那位啊?”共走人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过了会说道,“那位是原心小姐,韩国的……” “谢谢。” 扔下道谢的话,关靖北直接跟上他们的脚步。 不急,他们走得不快,甚至很慢,像是散步一样。 关靖北想,他为什么像个跟踪狂一样跟着他们呢。 明明,明明这个叫原心的不像许愿啊。 脸蛋不像,发型不像,说话的声音不像,连走路也不像,或者表面上唯一的相似就是明书寒所说的,都挺矮的。 但她们两个的气质,和浑身散发的韵味却极其的相似,那种懒懒的笑,只会在许愿的唇角出现。 关靖北走到自己的车旁,让司机下了车。 坐在后面的明书寒面不改色地道:“怎么,人家妞没理你?” 关靖北挂档起步,没有理睬他。 “别又是一副祖宗的样子,你想要谁不是一句话的事。” “闭嘴行吗。”关靖北无心和他打闹,通过后视镜淡淡扫了一眼,“要钟意,你也给?” “你驾驭不了她。” “呵,说得跟你已经把人给征服了似的,你有儿子有妻子。” 说到不愿提起的事实,明书寒没有说话,偏过头,看向窗外,又恢复一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人很多,他们的车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前进,行驶到原心他们那里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关靖北打开车窗看了过去。 “他们的车好像抛锚了。”司机说道。 “去看看。”关靖北头一偏,示意道。 司机应了一声,听吩咐下去,想着自家三少不至于这么乐于助人吧。 上前问了几句,了解情况后又向不远处的宾利慕尚点了点头,坐在车里的关靖北会意。 他回过头,“你往前坐。” “什么?” “你坐副驾驶,司机开车,我带他们坐后面。” “三个人够吗?” 关靖北已经下了车,关上车门,手撑在车窗顶端,唇角似笑非笑,“不够才好。” 宾利慕尚的后座位还算宽松,不是小型车也不是大型车,如果坐三个人的话自是可以,但其中两个是高大的男人,倒有些勉强。 明书寒也笑,混了这么多年兄弟他能不懂对方的这点心思,也跟着一起下车。 两人一起去了原心的车那边。 明书寒先打的招呼,他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合作公司的模特都认识,原心回应了招呼,也就不得不告诉他们这里出了什么事。 “车坏了。”她用简单的韩语答。 “那坐我们的吧。” “不用了,已经让人来接了,马上就到。” “别客气,顺道嘛,你们去哪?” “你还不知道我们去哪就顺道?”原心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第120章 关靖北也觉得别扭,直接招呼他们往那边走,大冷天的,这里的车多但是都客满,总不能让他们坐公交吧。 说服他们后,原心介绍了她旁边的男人,叫阿Wing,是个正宗的韩国人,但是会说简单的中文。 阿Wing看起来很嫩的样子,明书寒的话说就是韩国大叔都嫩得出水。 坐座位的时候,明书寒和司机坐前面,关靖北表面上很是勉勉强强挤着坐后面,而且是坐中间的位置。 开始阿Wing想和原心一起坐但奈何已经强迫被分开,开了门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麻烦关靖北让一让。 关靖北面不改色,“你说什么?” “我说,能不能请你往那边去。” “你让我下去,为什么让我下去,不是一起坐车吗?” 关靖北装得一脸无辜,演技到位且无需NG,以至于阿Wing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外侧。 原心最后一个上车的,似笑非笑,落落大方地坐在关靖北旁边。 如果面貌,声音,气息都变了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不是那个人。 想起许愿的样子,关靖北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发现原心和阿Wing身子都往前倾,隔着他用韩语交流。 关靖北不悦地勾了勾唇角,举起两条手臂,横在他们两个中间,说道;“书寒,茶瓶了。” 有手臂当着,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往后坐,没有再说话。 明书寒转过头来,看到后面这副情景,扯了下唇角,然后递给他茶瓶。 递完了茶瓶,那两人又前倾谈论着,关靖北脸又是一沉,让明书寒再抽张纸巾过来。 第五张纸巾抽过去的时候,明总觉得自己牺牲太大,索性歪过头睡觉了。 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兔崽子。 关靖北心里咒骂了顿,黑沉着脸看旁边两个人像牛郎和织女一样隔着银河聊天。 他就是当银河的? 关靖北只顿了几秒,不急不缓地用韩语说道:“抱歉,麻烦你们不要打扰明总睡觉。” 说着用手指了指前方。 阿Wing闻言看了下,很是歉意,和原心都沉默了。 闭眼装睡的明书寒心里暗道,装的一手好B。 送他们去了一家餐厅,寒暄道谢后,关靖北倚在车旁,目视原心和阿Wing离开。 明书寒摇下车窗,淡淡地讽刺,“你感觉出来了吗,她是不是许愿?” “就坐那么一会,怎么感觉?” “你想怎么感觉?” “至少……拎床上虐一顿就确定她是不是了。” “……” 明书寒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他。 关靖北淡笑,“总归认亲游戏开始了,至于结果如何,慢慢等就行。” 说着便往他们去的餐厅走去。 明书寒在后面吸了口烟,慢慢道:“疯子。” 餐厅的装潢是仿中国古风,菜样精致且不说,口味淡得离奇却可口。 “我都不知道这里,你怎么知道这家餐厅的。”原心坐下来,直接用了中文。 阿Wing细细地琢磨完她说的话,才笑容明媚地道:“偶然听说过而已,你不是本地人吗?” “是啊。” “你的中文名叫什么啊?” “哦,中文名,我告诉你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 阿Wing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每当你看到流星的时候会干吗?” “许愿啊。” “嗯,我的名字。”原心,或者说,是许愿,笑眯眯地回答,“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用了,而且这里的人也不认识我。” 阿Wing点点头。 “下午我们都没什么事,我可以带你去云城看看,以报答在韩国你对我的照顾。” “助理照顾模特是应该的。” 他们时而中文时而韩文的问答,显得搞笑,气氛也很融洽。 这边气氛融洽,那边气氛就极其的僵硬。 明书寒扯了下唇角,望着关靖北盘子里差点被筷子戳成粉的河虾,默默地道:“靖北,靖北。” 连喊了好几遍,关靖北才把视线从阿Wing他们那边移开,看了过来,面无表情,“怎么了?” “你的虾……”明书寒提醒了句。 “嗯,我的虾……”关靖北低头,用筷子把刚才剁成肉末的虾夹了起来,放进唇间,很淡定地接着道,“有问题?” “没……有吧。” “没有就好好吃饭。” “……”到底是谁不好好吃饭。 最后的结果是等到那边菜吃完了,他们这边才开始动筷子。 阿Wing他们结账后,那两个大男人才把视线挪开,挪到盘子里的食物身上,低着头。 明书寒说:“你瞎担心什么,那只是个让女人结账的小白脸。” 关靖北笑眯眯地给他也夹了个虾和汤里调味的鸡蛋末,意味虾扯蛋。 明书寒仍然挤了挤眉,唇角勾着薄削的弧度,“还是你觉得自己老了没魅力,女孩子已经对大叔没兴趣了。“ “大叔事业有成有权有势会疼人,关键是体力好,你要是女的你选什么。” “我要是女的肯定选体力好功夫棒的,要是男的,呸……老子本来就是男的。” “……” 不知不觉阿Wing他们已经走到他们的桌旁,还打了声招呼。 许愿唇角挂着浅笑,“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是啊,好巧,你们也是。”关靖北淡淡道。 明书寒:“……”明明是故意跟过来的。 “连三少也被吸引过来,看来这家餐厅口碑真的很不错。”许愿把及肩的头发别到耳后,看起来清爽又干练。 关靖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似笑非笑,“过奖了……原心小姐也是云城人吗,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漂亮的美人。” “是吗,那看来是我的错,不够出名。”许愿笑吟吟地道,“不打扰了,我和阿Wing先走一步。” “再见。” 道别后关靖北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即便她已经出了旋转的木门。 “你就这样放她走了?”明书寒问道。 “你觉得她来了还能走得掉?” 明书寒沉默,他心里默默地道,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发展到韩国,再揪出许愿。 餐厅外,有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许愿的眼前。 她把墨镜戴上,坐了上去,副驾驶座的阿Wing吩咐司机开车,却被她阻止:“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再等等,我找那个男人有事。” “明总吗,找他的话挑个时间谈合作就行。” 许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隔着墨镜的黑色反光,一时目视餐厅门口出来的两个男人。 “你是要找那个叫三少的吗,他看起来好像不正经。” 阿Wing这样说,许愿被逗笑了,“不不,他看起来最正经了,不过私底下跟流氓似的。” 她刚下了车,阿Wing就摇下车窗喊道:“外面冷,带上披肩。” 许愿回头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向那辆宾利慕尚走去。 敲了敲车窗,过了很久,车窗才缓缓摇下来,露出男人英俊冷削的容颜,她甜甜一笑:“打扰一下,三少,我想和你说件事。” “有事?”关靖北唇角撩起一边,“我很忙,上车说?”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挥手让她退后几步,他打开车门下来了,笔挺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脸上。 “你……”许愿退后几步。 男人拽过她的手,面容温和,“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闻言,许愿坦然一笑,状似很无辜地道:“是吗,可能是没见过世面,看到你和我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关靖北不急不缓地摸出了烟,吸了一口,微微地笑着,“你不是有事和我说的呢,再不说我可要走了。” 经提醒,许愿镇定了心神,“哦……听说三少你之前砸钱投过一个剧本,因为一些变故停滞了很久,现在又要重新招女主拍摄了?” “你是想试镜女主?” “如果可以我想确定我就是。” 关靖北点点头,“勇气可嘉,但是主角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明天你来公司找我,会有人去接你。” “不是……应该找导演……” “我砸钱我最大。” “……” 许愿哦了声,抬头笑得甜美甜美的,“三少说话还真不谦虚。” 关靖北见她那种稍显陌生的笑容,心莫名抽痛,上前一步将她的腰身圈在车和臂膀之间。 微微地低下头,唇间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你真像我的前妻。” 许愿身体僵住,“是吗。” “明天来找我,希望你还有勇气穿得……这么少。” 关靖北说完这句,已经从身上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慕尚扬长而去,许愿手揪着带着男人身上余温的外套,怔了好一会儿。 寒风袭来,密密麻麻的冰寒像小虫子一样见缝就钻,直冲她露出来的脖颈处。 身体微微颤抖了下,才踩着高跟鞋向那边等候自己的车走去。 回到车内,阿Wing看到外套,皱眉问道:“谁给的?” “你觉得明总会体贴地送人外套?” 那就是另一个了。 阿Wing眉头不得舒展,“感觉那个三少,真的不正经,看你的眼神总不对劲。” “是吗,我把脸整得这么漂亮,哪个男人看了能对劲?” 她这样说,阿Wing还是不是很放心,“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不是投资了一部剧本嘛,我之前有跟你说过,想做女主啊。” “你就那么想出名?” “这个圈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往上爬的?” 许愿打了个哈欠,称自己太困了需要补眠,歪过头就睡了过去。 第121章 第二天清晨,许愿很早地就醒来了,慢吞吞地洗漱换衣服,有人过来敲门,她也刚好在系大衣的带子。 开了门,见是阿Wing,她笑出声来:“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 “你起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去赴约?” “不是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名气小但喜欢耍大牌。” 闻言,阿Wing的脸色才稍稍缓了很多,显嫩的五官却仍呈现不悦的神色,“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去,我是你的助理。” “是啊,就因为你是我的助理才让你去找明总,两人分开办事节省时间。” “我时间很多。” 许愿依然忙活自己的,在镜子前打量几番,觉得这个大衣的颜色太显老,皱皱眉后又脱掉,露出姣好的身材。 阿Wing长得高大但还是个纯情小男生,虽然在模特圈跟着一起混了这么久,目睹过的女人身材也不计其数,但眼前的让他脸红。 唔……脸红的原因好像就是只有两个人。 许愿倒落落大方,挑了件深紫色的短毛呢,再配上永远不过时的长靴,一下子把她的身材衬得高挑不少。 “对了,明书寒这个人比较……冷,接触就了你会发现他傲娇时候也挺可爱的,多处理好关系,毕竟以后长久合作关系。” “原心!你真的要去见那个想对你图谋不轨的男人?” 许愿叹了口气,“人家外界传闻洁身自好,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了?” 顿了顿,她不由分说地挎起了包,拉着阿Wing去吃酒店提供的免费早饭。 吃完后她又以上厕所为由开溜成功,阿Wing察觉的时候早已不见踪影。 打的去了商场,许愿不急不缓地挑了几件换洗衣服,包装起来后暂存在商场,她看了下时间,唔,好像快下班了。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不急,叫了车去公司,没有看到有人下来接,前台小姐自然把她拦了下来,让她等一会。 这是什么情况……看来那个男人知道她故意迟到所以生气了? 许愿无所谓,静静地等了不到五分钟,低头看了下手表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男人低沉散漫的嗓音在身后不愠不火地响起:“我等了你几个小时,你连五分钟都等不了?” 许愿回过头,仓促地对上关靖北蘸墨般的黑眸,她勉勉强强撑了个笑,“不是啊三少,我只是……上个厕所先。” 关靖北盯着她看很长时间,试图从那个清澈的眼眸多察觉出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无法探究。 他抿着薄唇,转过身,抬步向私人电梯走去。 许愿踌躇了三秒后跟上去。 两个人在电梯的气氛微妙得很,许愿想往一侧挪挪但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显得太过刻意。 “有点晕。”她支了个借口,站在电梯角,扶着墙。 关靖北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否看清了她的小伎俩,也挪了几步在她身侧的墙边倚着,“我也是。” “……” 许愿在心里咒骂个千万遍,一年过去这个男人怎么还是那样无赖。 “韩国的女人就是漂亮,但不知道谁是真漂亮还是脸上动过刀子。”关靖北很突兀地提到这个,“我很好奇,你是天生的吗?” “三少还真不客气,初见面就往深处问。” “初见……可我对你一见如故。” 许愿笑,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懒散又随意,“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一见钟情。” 如此直白。 电梯到了,两人一起进了顶楼办公室。 招呼她坐下,关靖北随手倒了杯茶,随意倚在沙发上,脸上浮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原心小姐一个人过来,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三少真会说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说话间,关靖北已然起身,坐在她身侧,臂膀环住她的腰身,偏过去的俊脸近在咫尺。 许愿身子僵硬住,却也不闪不躲,笑嘻嘻的,“三少太直接了……那能不能直接地告诉我,《画仙》的女主定下来了?” “很多人为这个女主争得不可开交,你不做点牺牲怎么能行。” 关靖北俊脸平和漠然,仿佛这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 许愿的笑僵硬着,浑身都僵硬,主动环住他的后脖,在他的脸上亲了亲,“这样够吗?” 关靖北只笑,捧起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身子压在她身上。 她早上吃的甜点,舌头探进去还能探出一些芳香可口来,像是陷入了漩涡,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许愿面色潮红,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这样够吗?” “如果我想要更多,你也给?”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你过去的名字,告诉我你就是许愿。” 许愿笑出了声,把刚才的暧昧冲得一干二净,她试图坐直身子,却被男人反手推倒在沙发上,身子半压着。 “三少,你不会是见到哪个美女就这样问人家吧。”许愿轻轻袅袅地笑,“我对你方才说的名字一点都不熟悉,没听过。” “看来你是太久没爽了?” 男人不经大脑的这一句从薄唇吐出,许愿就冷漠,陌生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关靖北对视了三秒,忽然松开对她的禁锢,站起了身,理了理并不算凌乱的衣衫。 “抱歉。”他淡淡地道,“觉得你和我前妻很像,所以冒昧了。” 许愿站起来,也不知他怎么突然开窍了,不咸不淡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把胸衣的扣子重新系上。 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解开的。 整理好妆容后,她抚了抚短发,平静地放佛刚才的事都没有发生,“有点渴。“ “你想喝什么。” “想喝很多……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说罢她就径直往茶水间走去,给自己调了杯饮料又问男人要不要,关靖北没说话,沉默着。 直到她出来,坐下静静地享受自己调好的饮品。 他才不咸不淡地道:“你没来过我办公司,怎么知道茶水间在那里?” 许愿愣住。 关靖北却没有继续看她,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喝完水,我们是不是做点其他的事情。” “三少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往往这四个字最让人头痛。 许愿笑,用自己刚刚喝过饮品的杯子,倒了杯白水,端着走进男人的身侧。 “三少,真的就这么想要我?”她俯下身,脸蛋透着红润,让人忍不住亲上去。 关靖北眯起漂亮的眸,不置可否。 哗啦。 杯子里的水全泼在他的脸上。 许愿拢了拢头发,放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轻轻地道:“我为你的前妻感到可悲,你打着她的名号还不知勾搭多少女人。” 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高跟鞋有节奏的声响离得越来越远。 男人用纸巾擦完了最后一滴水,嗓音隔空传起:“你的角色不想要了?” 许愿顿住,“我像是为身外之物就牺牲色相的女人?” “刚刚不就亲了我一口。” “……那是个意外。” “再亲我一口,就给你角色。” 许愿就想,这所谓争得你死我活的角色原来这么轻而易举,简直是手到擒来。 … 《画皮》从开始明宏集团筹备的十几集电视剧变成了大电影,且被盛安集团收购到自己名下,砸的钱是之前的数十倍。 大电影轰轰烈烈地筹备了,其他角色都已确定,唯独女主没有定下来。 众多有点来头的女星跃跃欲试,她们没有遇唐宁和许愿必败这样的竞争对手,总觉得自己被选中的几率大大提升。 所以,就连苏少苏景致也成为贿赂的对象,只因他是内定的男主,对女主的设定也是有发言权的。 可谁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个连表演学院都没毕业的小姑娘。 剪彩那天,秋葵身着一身艳红色的长裙,外裹大气的白色狐球,妆容精致,和之前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她挽着江江的手臂,向诸位喝彩的人致敬说谢词,那些影视界精英也纷纷说着恭喜的话。 恭喜她成为新的女主角。 喧哗之间,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慕尚缓缓地驶过来。 直到保镖为车开了路,车轮直接碾上了秋葵方才踩着高跟走过的红毯。 所有人都认的这车是谁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了过去。 江江嘀咕道:“三少不是说今天不来吗?” 秋葵涂得很亮的脸蛋透着光,是由心内在而发的兴奋,她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辆车,心里暗暗道,那个男人不会是为她特意来的吧。 “小秋啊,你说你就是好命啊,刚来剧组不久就得许愿青睐,还没毕业就被温先生选中为电影女主,现在呢,三少还特意过来。” 秋葵的助理在她的耳边说上一番,不免有过度夸奖的意味,却听得秋葵心花怒放,顾不得辨认是真是假。 关靖北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有人上前招呼,还有记者要过去采访。 可他眉眼抬都没抬,就转过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手中提前准备好的西装外套递过去。 先是简单的黑色短靴落地,然后便是短款的秋冬套装,单调普通的酒红色,穿在许愿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大气。 天是晴天,太阳有些刺眼,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更添了神秘感。 第122章 披上男人递过来的外套,黑色的男款,不规则显得随意地披在她身上,露出半个肩膀,肩上那抹红和黑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这是谁啊?” “竟然坐三少的车下来,她什么人?” “没听说三少有新的女人啊,他不是离婚后就没接触过其他女人吗?” 众人经过小声的讨论后,意见基本达成一致,都认为这个成熟简练的女人最有可能是关靖北的二姐,关琯。 江江也是如此想的,偷偷用胳膊捅了下温华。 温华面色沉着,看了那边一眼后便不再看,淡笑着问:“有事吗?” “是关家二小姐吗?” “不是。” “人家戴着墨镜和口罩,你怎么那么肯定。”江江不满地撇了撇嘴。 温华笑,“关琯身材高挑,而且肩膀没有那么小。”更何况她在美国,不会回云城。 关靖北牵着许愿走上红毯的时候,方才对准秋葵的摄像头都对准了他们。 很快就有记者提问:“三少,能介绍下您身边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吗?” “你们见多识广,不认识她吗?”男人反问。 就算他们认识,但是戴着口罩和墨镜,谁还能认出来啊。 很快就有人提议让这位小姐把面上的东西都摘下来。 许愿没有那么矫情别扭,大大方方地按照众人的意思,把自己的脸暴露在外。 很快就有人说出来她的名字,就是T台上的原心小姐。 “没想到原心小姐是中国人,我还以为和韩国整容女一样呢。” 很快就有人开始拍马屁,只要是三少的女人,管她美丑,使劲拍就是了。 关靖北不想听到这些,拉着许愿走到江江他们跟前。 江江美眉一挑,“行啊三少,只要是美人都被你收入囊中了。” 然后他托起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许愿,以专业的目光评足,但是没跳出毛病来。 许愿抿唇一笑,“你们好,我的名字是……原心。” 说名字的时候还顿了顿。 礼貌介绍后,温华淡淡看向关靖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秋葵保持着美丽却僵硬的微笑,上前和他们招呼,然后抬头目光羞怯地望着关靖北,“三少,你这次来……” “哦,对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关靖北低头冲许愿一笑,然后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对大家宣布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把秋葵的女主角色换为原心。 这样的宣布结果就像是一枚炸弹扔进了水中。 秋葵僵硬的笑一下子荡然无存,任由助理在旁边晃荡她的胳膊也没有知觉,她又呆又木然。 助理急不可耐之下,去质问温华。 “我们家小秋的角色是温先生定的,现在怎么突然改了。” 温华沉默了一会,“你看到了,这个结果不是我宣布的。” “是三少自己篡改的吗,可是你是编剧,不是说你对女主的挑剔很严格,好不容易才选中小秋的吗?” 面对没有礼貌且急躁的助理,温华仍然是云淡风轻,“你把好不容易理解错了,有时候好不容易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 “什么意思……是说小秋是迫不得已才选择?” “《画仙》的女主只要求一点,漂亮俏皮,秋葵和之前的许愿有三分的形似,但不代表她能完完全全替代和百分百合适。” 助理面对人家温大编剧的解释,仍然气得要炸毛,“那三少擅自决定的这个什么原心呢,她合适?” “你觉得她漂亮还是秋葵漂亮?” 助理一愣,看了过去,不得不承认,原心比秋葵漂亮很多,甚至……比许愿漂亮。 温华不再和这个助理扯,于江江讨论了下现在的情形。 然而关靖北和许愿那边,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面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刁难问题,两人倒勉强应对。 两人在很多方面心有灵犀,而且记者问出,是否男女朋友的问题上,他们都给予出了否定回答。 虽然回答的问题不多,但足够占满云城的各大报纸杂志,这个从韩国冒出来的新秀,未成名先火。 仪式结束后,他们开车准备离开,驱散了记者的场地空了很多,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做打扫工作。 许愿上了车后,秋葵就跑了过来,拦住了关靖北。 昔日清纯的脸蛋被粉遮盖,只有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她质问道:“三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才撤掉了我的主角。” “没有。”关靖北言简意赅。 “那为什么?” “因为有人比你更合适。” 秋葵忽然惨淡地笑了,“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资助我上学,你知不知道我从学校接到《画仙》那边通知我出演女主消息时有多高兴。” 关靖北蹙了蹙,望了车内一眼,许愿背对着他,正拿镜子臭美,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那个消息不是我决定的,你想知道就去问温华。” “可是,你知道女主是我后也愿意砸钱投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关靖北一时觉得自己说不清楚,比如自己投资不可能是为了一个新人,一个剧组里上上下下百余人,这个女孩用得着这么自恋? 自恋……许愿也是,但她至少也有的资本。 喜欢的自恋算可爱,不喜欢的人自恋……真让人看不过去。 察觉到男人脸上的厌恶,秋葵冷冷地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许愿那样漂亮身材也好的,像我这种被火烧过的皮肤,自然看都不会看一眼,不害怕就算不错的了。” 她提及许愿的时候,关靖北瞳眸骤然一缩,完全忽略了她下一句。 等反应过来时,秋葵已经绝然跑开了。 关靖北很是头痛地摁了摁眉心,坐回车内。 收起镜子的许愿微微笑着,“追求者吗?” “不是,一个小姑娘……我前妻之前很在乎她,她走了后我顺便照顾了下。” “顺便照顾……那怎么不收之为囊下。” “不喜欢。” 他这样说,许愿也就没有多问。 关靖北剩下了心中的疑问,许愿啊许愿,她不是个好人,就算偶尔爱心泛滥对一个小姑娘好,但是如果那个人觊觎自家男人。 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许愿能对大牙心慈手软,但是对待自己的情敌,就是心狠手辣。 … 云城的人都知道,关靖北在和一个比许愿还漂亮的女人交往。 宅男们纷纷感慨,羡慕死这个男人了,先是一个许愿,再然后又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原心,男人的福都被他抢光了。 云城的人也都知道,关靖北对他这个新的小女朋友很上心,交往第一天就豪爽地送了市中心最贵的别墅,纵然工作再忙,下班后也要接她。 至于鲜花和礼物更是送个不停,戒指项链耳环手表,能给的都给了。 许愿一向认为人真正的美是不需要这些花哨东西修饰的,所以只戴了他送的手表,看起来单调也没什么名气,但背后的价格却让人咋舌。 没多久,许愿在片场很快就混熟了,讨好又平易近人的性子引得工作人员的喜爱。 所有人在奉承的同时都敬佩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云城三少拿下。 只有秋葵,一个人直接找上了她,开门见山就是一句:“你到底是谁?” 许愿正在琢磨剧本的深意,闻言抬起头来,看到是她后微微笑着,“你是秋葵吧。” “原心……两个字加在一起就是愿字,你是许愿。” 许愿挑了挑眉,仍是不理会她的质问,“小秋,来和我对下戏吧。” 秋葵垂下的手指慢慢地蜷起来,逐渐地成拳握紧,直直地盯着她,最后却松懈地一笑,“好啊。” 许愿,许愿,她为什么要回来呢。 片场收工后,关靖北很准时地提前五分钟到达来接她,带她去参加晚会。 一向低调的男人自从遇到原心,恨不得让云城所有人都知道她,知道原心这个名字。 许愿出身名门,在这里游刃有余,出众的脸蛋和绝不会撞衫的礼服,以及她甜美的笑,让人产生好感。 又有宾客新来,关靖北望了眼方向,捏了捏许愿的手,“明总和钟意来了。” 许愿皮笑肉不笑,“钟意是谁。” “明总的……你会喜欢她的。”关靖北说到一半又改口。 钟意自然而然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一年未见,她的身上也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不至于饱经风霜,眼睛却透着世故。 看到许愿的第一眼,钟意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和关靖北随便说了几句,就把目光投向了许愿。 关靖北似乎了然,提着酒杯,随便指了个方向就离开,让她们两个单独处。 许愿和钟意很自然地去了厅堂的一个房间。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呢。“钟意笑,眼角却莹着泪光。 “是有这个打算,但是……” 许愿摇了摇头,摸摸自己的脸,“说来话长啊。” “别那么沧桑嘛。”钟意仍然笑着,故作洒脱道,“我就不信你还能有我苦。” “就因为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才回来的。”许愿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抵在窗台上,一脸忧伤,“还以为回来你们都认不得了呢。”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认出来,她只不过死撑着而已。 “能比云城第一美人漂亮的,那就只可能是整容后的许愿,更何况你那么高调的出现。” “没办法,捉女干这件事,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钟意忽然一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都知道了?” 第123章 “也不算全知道,多少听说了一点。”许愿笑起来,“明书寒真是有本事,用一年时间把公司发扬辉煌,和盛安集团并肩不说,还能把我揪出来。” “你明明是主动出现的。” “他要是不放出有人明目张胆勾引关靖北的消息,我说不定要在韩国再待几年。” 钟意叹了口气,“那到时候,糖糖都上学了。” 许愿这才想起,他们之间的事情,临走前她知道唐宁怀孕得了绝症,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钟意只淡淡地说,唐宁还没死,在医院吊着呢,好在生的孩子活了下来,只是身体不太好,是个女孩。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糖糖和书寒不太像……”钟意幽幽地道。 “屁大点小孩能看出来什么。”许愿淡笑,“还是说你心底希望他不是明傲娇亲生的。” “你说我要是偷偷给他们做亲子鉴定,明书寒会把我怎样?” “他还想把你怎样,哄着还来不及呢。” “许愿,对不起。”钟意忽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许愿面色平静,默默地望着她。 “你之前为了我和唐宁闹得头破血流,还招出了五年前的秘密,也促成了你和关靖北离婚,而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 许愿打断她,“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真的,你听我说完。”钟意微微低垂着头,“而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就连秋葵想攀关靖北这件事我还是后知后觉。” “那是明书寒有意瞒你。”许愿皱眉,“他丫的目的就是把消息放到韩国让我知道,你也懂我这人别的不行,就喜欢压榨情敌,知道有人勾搭我男人肯定分分钟秒杀。” “不,还有,一年前,我还告诉了关靖北,你开枪的秘密。” 许愿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音量也忍不住地提高,“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没有说具体的,就是告诉他,你的枪法那么准怎么可能打不死他,我想让他知道,你不是故意想杀他。” 钟意迫不及待的解释,让许愿沉默了。 如果说,招出唐宁不是救命恩人的事,让关靖北引起怀疑的话,那钟意说的话,就是让他确定。 六年前的事,值得挖掘的秘密很多。 许愿略显疲惫地笑了笑,“我现在想开了,无所谓,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他真相,他信我便好,不信我……就算。” 两人重新回到了厅堂,关靖北仍然和人有的没的说着什么,似乎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的目光不断地往她们这边投来。 许愿走过去,这才看清了和他说话的人正是大牙。 很久没见到大牙了,她走过去,大牙立马同她打招呼,狗腿谄媚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 “没想到原小姐比报刊上的封面还要漂亮。”大牙不放过一个吹捧的机会。 许愿淡淡地一笑,“是吗,那比起之前云城第一美人呢?” “不知原小姐说的是谁?” “许愿啊。” 大牙不知装懂还是装不懂,摇摇头只说自己不太清楚,十分圆滑地回:“只听说许美人也漂亮,但近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空想不如实见,所以我觉得还是眼前的小姐漂浪。” 许愿笑意更深了,这丫的拍马屁和说话的功夫还是和从前一样,圆滑世故,没有讨好原心而故意贬低许愿。 还算他有点良心。 晚会差不多开始了,钟意站在许愿的身侧,浅浅啜了口绛红色葡萄酒,视线投在了不远处,“你看是谁来了。“ 许愿低头拨弄指甲上的小瑕疵,闻言也不抬头,“小秋?” “猜得还真准。”钟意歪过头,若有所思道,“你打算就现在整治她吗?” “现在?” “现在的话正好我还可以多出一份力,帮你揍她。” 许愿无可奈何地露出浅浅地笑,“你还当是我们以前啊,二话不和就动拳头,现在讲究用头脑。” “用头脑顶撞她吗?” “……”许愿正儿八经一愣,“明书寒现在喜欢蠢萌的女人吗?以前那个聪明绝顶的钟儿呢。” “别贫了,我开玩笑的。”钟意白她一眼。 许愿也就只笑笑不说,目光随意地落在了不远处。 秋葵没有处得特别好的异性朋友,苏景致勉强算一个,参加晚会不可能没有男伴,他们两个一齐出现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妥。 苏景致出众的原因是他自来熟的性子,即便是不认识的美女打招呼他都要回过去,刚到场五分钟,就忙得不可开交。 这就冷落了秋葵,以至于她想抱怨却只能强撑着,勉强拿着半杯红酒攥在手心,掩饰自己的尴尬。 钟意看到她这个样子,好笑地白了一眼,凑到许愿面前,“你说这种小姑娘怎么就有胆子勾引关靖北的呢?” “她怎么了?” “你没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光喝酒,连甜点都没吃,估计是怕胖吧。” “你想错了。” 许愿说完这四个字就让钟意再好好看看。 不到十分钟,身影显得单薄的秋葵就招人搭讪了,她面上怯怯的又害羞,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看人家的脸。 “要知道男人都喜欢这种没见过世面容易害羞的女孩。”许愿轻轻袅袅地道,“看着清纯,身材又娇小,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你把男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 “还好吧,毕竟斗情敌多了,掌握套路。” 被许愿说对了,不止一个男人过去搭讪,而且都是些身价不菲的成熟男人,可能在他们心里事业有成的同时,更希望家里有一个听话的小妻子。 秋葵也慢慢地适应了,脱离了开始的羞怯,礼貌却不直接拒绝每一个男人。 差不多拒绝完了,她才状似随意地打量四周。 钟意看到她这副样子,一下子炸毛,“你看她,妈的,当着你的面去找关靖北。” 许愿仍然不急不躁的,拈了块甜点放嘴里,“这块榴莲班戟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钟意,“……”如果有人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招呼自家男人,她绝对不会像许愿那样心安理得地吃东西。 “别急嘛,好戏还在后头了,小姑娘也没有确定我就是许愿,说不定人家还没把我当竞争对手呢。” “你以为你换张脸就不是许愿?”钟意没好气地道。 许愿笑眯眯的,不疾不徐,“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了解我,外人对我的了解也仅次于声音和脸,有的连脸都没见过。” 她的声音在韩国经过了美声训练,音色至少变了一半,加上她现在精神不少也不懒洋洋的拖腔,亲妈都未必认出来。 说话间,那边的秋葵已经和关靖北说上话了,但是基本是她说,男人的薄唇紧抿,难开金口。 秋葵磨蹭了一会,举起杯子想敬他酒,关靖北很敷衍地喝了口,找了个借口就离开。 刚转身,就看到许愿单独一个人过来。 秋葵显然也见到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迈着小碎步将自己横在他们中间,背对着许愿,对男人说道:“三少,真的很谢谢你资助我上学。“ 关靖北蹙了蹙眉,“你刚刚就说过这句话了。” “是,我……就是想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 “表达完了吗,我不想看到你。”关靖北说得直截了当。 秋葵站在中间很尴尬,脸上也不知什么表情,反正放不下也提不起来,低垂着头,“三少……” 后面的许愿慢慢地道;“小姑娘,让让行吗?” 秋葵回过头,看到她比自己美丽的脸蛋,咬了咬唇,“我还以为是谁呢,是原心小姐啊,你在这里干吗?” 她一下子就把话题扯到了原心的身上,“原小姐是三少带来的吧,不过不要以为他带你来这里,你就能胡作非为了,他可是有心上人的。” 许愿似笑非笑,无视关靖北眼神的示意,有意要和小姑娘说下去,“那看来你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咯。” “三少的心上人是云城第一美人许愿,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还不如她,在我心里愿姐才最美,三少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说着,秋葵看向关靖北。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不回答也不说话。 许愿笑吟吟,“我也听说过许愿这个人,可是你这样是什么意思,警告我吗?” “是,愿姐对我像亲姐姐那样好,你勾搭她的男人我自然要警告。” 许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像知道了秋葵小姑娘是什么意思,假装不懂原心就是许愿,然后说这些话,为了体现她的衷心? 许愿笑够了,很是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小秋,我只是想你让开一下,你挡着我路了。” 秋葵仍然跟真的一样,警惕地望着她,“我让开?让你勾搭三少?” 许愿满脸的无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想去那边吃点班戟,那边榴莲口味的已经被我吃完了。” “……” 说着她就拨开了秋葵,回头不忘望了关靖北一眼,只身走了过去。 秋葵脸上火辣辣的,想想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许愿把一块甜点放在托盘中时,钟意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捂着嘴笑,“刚那是什么情况,自己打自己的脸?” 第124章 许愿刚才笑够了,现在也不觉得好玩,咬了口软糯的糕点,含糊地道:“她是想向我说明,她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清理关靖北身边的女人,而不是自己勾搭。” “……真是智障的做法,好幼稚,愿愿,和这样的情敌斗你不觉得掉价吗?” “嘘,不要叫愿愿,要叫我——” “心心?好吧,大猩猩。” “……你欠揍了是吧。” 看到服务生推着盛放酒杯和酒瓶的车过来时,钟意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事。 以前许愿斗情敌的最基本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她正要向许愿确定是不是的时候,那边已经起了不小的动静。 先是秋葵大声的喊叫:“……你们怎么做事的锕,知不知道我这鞋子很贵的!” 唔,果然是。 “走,过去看看。”许愿像个不知情人,兴冲冲带着好奇心过去凑热闹。 不过是因为人比较杂乱,服务生又是个新手,不小心砸了几个杯子,蹲下身收拾的时候,开了盖的酒瓶又洒了出来,酒溅到了秋葵的鞋子上。 她穿的是白鞋,上面有绒绒的皮毛,红酒洒上去后一下子就被浸染了。 再加上秋葵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普通人在街上被人挂坏了衣服都要嚷半天,更何况她毁掉了一双价值不菲的鞋子。 参加晚会的都是些绅士淑女,看到秋葵这种乡下人的样子,不约而同的皱眉厌恶。 有的人为服务生说话,“算了吧,只不过是一双鞋,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叫他们经理过来!”秋葵不依不饶。 经理早就过来了,自然是赔礼道歉,扬言要辞掉那个服务生,“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些酒和杯子你自己赔!” 秋葵还想说几句,却看到关靖北眉目沉重地扫了一眼。 她立马就停住了,心想真糟糕,在他面前的形象都毁了。 这时许愿过来,笑容温和且平易近人,拿出纸巾把服务生身上溅到的红酒擦干净,温言道:“你没摔着吧?” 服务生感激涕零,摇了摇头说没事,但是还是愁眉苦脸的。 “这些酒都价值不菲,你也是不是故意的,经理,我看这次就算了吧。”许愿笑吟吟地道。 这种的商业晚会来的都是上层任务,经理不敢随便得罪,但这赔酒的钱还是让他为难了。 许愿于是又说道:“她要赔的酒钱是多少,我来付就好了,你去开个单子。” 人家都这样说了,经理摇头,谄媚的脸奉上,“哪能啊,只是几个杯子不值钱,酒的话自有人买单。” 许愿点了点头,“那就算了,放这位服务生一天假吧,她也受惊了。” 经理为难了下,晚会对服务生要求严格,也不知怎么就招了一个新的进来,而且这个新人好像没见过。 但是仓促间也顾不上管这些,经理正要撤下她,服务生却主动提出不需要,她换身衣服就能再过来。 许愿于是很体贴,“真的不要紧吗,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就去歇歇,难得经理大方放假。” 服务生倔强地摇了摇头,许愿也就没有再勉强。 只不过在场的众人都对她起了好奇心,心里也不约而同地产生好感,虽然他们绅士对服务生有礼貌,但是不代表遇到不平就出手相救。 本来就因脸蛋出众的许愿更是引起了众人的目光,不少人出口夸赞。 相对比,刚才出口粗腔的秋葵就显得狼狈,尴尬地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人群众多,她没脸再接受别人鄙夷的视线,挑个安静的角落呆着。 然而也只过了几分钟,换好衣服的服务生又推着车过去,低着头满怀歉意的道:“很抱歉小姐,刚才……” 秋葵白了她一眼,若不是这个意外自己能成这个样子? 她翻白眼的细节没有躲开服务生的眼睛,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姐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说出来就行了吗,你知不知道刚才害得我有多丢脸。” “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补偿一定会尽全力。” 秋葵很不耐烦,一个服务生能补偿什么,挥挥手想让她离开。 服务生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脸上堆满了笑,“您是要酒是吗?” “不是……”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把车推到她旁边,飞快地把两瓶已经开启的红酒递给她,也没有盛杯子。 秋葵皱眉,本来就急躁的她大叫一声,“我都说了不要!” 声音很大,又引起了周围人的反感。 秋葵只能捂着嘴巴,对旁边人讷讷笑笑,然后对服务生恶狠狠地道:“我都说了不要,你没听见吗?” “小姐,我耳朵不好,麻烦你重说一遍。” 这人是故意的吧。 恼火加烦躁的秋葵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推开服务生。 服务生里的酒瓶不知怎么就脱离了方向,以手为圆点向周围喷出红色的液体,把秋葵身上的礼服都弄脏弄湿了。 秋葵这下又没忍住,尖叫起来。 服务生见此,忙过去帮她擦拭,另一只手的酒瓶却顺着她裸露的后背倒下来直线下落的酒液。 “滚开,你滚开啊!”秋葵想让人过来帮忙,但想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又不想有人过来。 可动静太大,到底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款款优雅走来的许愿看到的便是这副狼狈的情景。 秋葵身上的礼服都湿透了,头发上也滴着液体,所幸妆容是防水的不然也难遭厄运。 穿的衣服是浅色系的,被红酒浸湿后都可以看到里面的乳贴,很明显地晃在胸前,引起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却都透着不友善。 秋葵急得快要哭了,一时心急,“愿姐,快来帮帮我。” 许愿微微笑着,“你说什么?” 秋葵这才发现自己漏露了,却也顾不得这些,只一个劲拿不多的纸巾擦拭,又捂着胸前,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个时候却没有经理和其他服务生过来请示帮忙,就连宾客也只是持冷漠之眼围观。 许愿走过去,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凑到她的左脸侧,在耳边轻轻咬道:“秋葵,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秋葵愣住。 “我为救你毁掉了我这张脸,而你却有胆子没良心地撬我墙角。” 许愿眼眸里藏着深不可测,漠然,沉静地望着这个女孩出丑。 秋葵抱着头蹲下身子,“愿姐……愿姐不是这样的,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撬你墙角。” “就算没有撬墙角……那有关于许愿这个名字的恶意传闻也不是你造谣的?” 许愿轻轻袅袅地笑,微微俯下身子,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慢慢地道:“说什么许愿这张脸是整容整出来的,这个消息不是你传出去的?”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愿姐,你相信我。”秋葵拼命地摇头,抓住她的裙摆,“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许愿无心和她耗下去,抬腿扯掉她放在裙子上的手,只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伸手帮忙,连经理和服务生都躲到别的地方似的。 整个大厅堂只有秋葵占的地方最大,因为以她方圆十米内就一人,蹲在地上,因为怕走光不敢起身。 刚才“不小心”泼她酒的那个服务生也不知跑哪儿去了,随手就把工作服扔在地上。 秋葵无法不去想是有人故意整她,她慢慢地踱步,想借工作服披在身上防走光,却有一只手按住。 “你还想怎样!”秋葵垂下眸,冷冷地道,就算是懦弱的兔子也有暴躁的时刻。 再仔细看,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不会……是他吧。 秋葵心中一悸动,抬头看去,却见苏景致高大的身影投下,把刚才捡起的工作服扔到别的地方。 他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把她带走了。 晚会散了后,许愿困得不行,头歪在座位上,短发披着遮盖住半边脸蛋。 关靖北开了车灯,黑暗中蘸墨般的眸始终没有平静,起步一次后很意外地熄了火。 熄火是很少出现的情况,这次他并不急,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的另一只手拂开许愿遮脸的短发。 “你想报复谁,我替你,不用那样大费周折。” 回应他的是黑暗中寂寥无声的夜。 车再次挂档起步后,许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停车场的其他车辆,“你心疼了?” “你知道,没有。” “那就不要管。”许愿偏过头,语气有些生硬。 顿了顿,她摘掉了头发上的发饰,漫不经心地道:“三少,我好像和你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外界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都说是传闻了。” “可你有能力消除传闻。” 关靖北笑,“我是有能力,但是我没兴趣消除,要知道你的头上多了我挂的名号,就没有其他男人染指。” 许愿扔开发饰,不喜不悲,不咸不淡,“我不喜欢别人先斩后奏,你好像连追都没有追过我。” “好,我追你。”男人沉默了一会,“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秋葵这件事,你想惩戒她,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难道你不知道猫捉到老鼠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吃,而是尽情地玩弄吗?” “许愿!” 男人略急的从薄唇吐出两个字,然后让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第125章 许愿打了哈欠,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窝着身子睡觉。 她想起钟意在晚会结束后说的一句话,也是无心随意之语,说她能发慈悲放过大牙,也放过沈新竹母女,却不能放过一个小姑娘。 能,怎么不能,她许愿最大方了,可前提是别人可以犯任何的错,就是不要试图染指她的男人。 更何况许愿曾经对那个小姑娘那么好,不惜自己性命冲进火里救她,损失惨重,换来的却是撬墙角,虽然她所得知的消息是明书寒故意放出的,但是无风不起浪。 大抵是昨晚的晚会出了很大的洋相,第二天秋葵就找上了许愿,她们都在片场,找人自然相当的方便。 许愿倒是不意外,甚至不急不缓地给自己描眉毛,一边念叨:“小秋啊,你说这化妆师的技术那么好,眉毛怎么就没我画得好呢。” 秋葵很难想象,一个女人是如何做到,昨天就差撕破了脸,第二天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卖出牵强得不行的笑,“剧组的化妆师是国内顶级高手,没有你画得好?” “是啊,反正我是不满意。”许愿笑道,放下眉笔,“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明明是有事,而且是想把没撕破的脸撕破,挑开天窗说亮话那种,却在她的三言两语后说不清了。 秋葵是个聪明人,明里斗不过人家,还不能选择暗地里? 斟酌思索几番后,她把笑脸扯得自然了些,演员做到这些是不难的。 许愿看到她这样讨好的笑,撩起唇角,“有事?” “愿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秋葵虽小,把握词句却十分灵巧,低下头,再抬起的眼睛冒着莹光,“有关于你的传闻。” “哦?” “说真的,你以前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身为同性我开始羡慕嫉妒恨,可能是和闺蜜交流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觉得你说不定是整容后才这么美。” 许愿只笑不语。 “我真的错了,不该那样口无遮拦,不该把自己错误的猜测告诉别人。” “也就是说,传闻不是你说的,是你闺蜜传出来的?” “啊……不是吧,我也不懂,你也知道女生的嘴都很快。” “那你把你闺蜜找来,咱们问清楚就行。” “我……我闺蜜出国了,对,出国了。”秋葵眼睛也不眨一下。 许愿至始至终没有情绪的波动,所以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她挥了挥手让秋葵离开,这件事就算过去,昨天的晚会她也受到了惩罚。 秋葵不甘心,“愿姐,你这是相信我了?” “嗯。”许愿淡淡地道,还很配合地道,“以后可不要到处乱说,就算是闺蜜也要防。” 她走后,阿Wing凑过来,看了小姑娘背影一眼,“这就是造谣你以前整容的那个?” 许愿懒懒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说谎很是一流啊,你不是都去杂志社调查过了,几个月前提供消息的就是这个女孩,干嘛还说信她说的话。” “我要是说不信的话还要听她继续说谎编故事。”许愿耸了耸肩,“可没那么多闲时间。” 阿Wing勉强笑了笑,磨蹭很长时间才说道:“我可能要回韩国了。” “为什么,不是说好,你要从模特助理变成演员助理吗?”许愿很吃惊。 “家里原因,要回去。”阿Wing还是那般笑,只是透着苦涩,用韩语道,“这次回去就不过来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不对,你有事瞒我。”许愿忽然变了一张严肃的脸。 她记得阿Wing嬉皮笑脸地说过,如果她演戏火了就有他做助理的一半功劳。 “没有,我爸病了让我回去,很抱歉不能再陪你。”阿Wing摇了摇头,很艰涩道,“再说我中文差也帮不到你什么,你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 “算了吧,刚走那个小姑娘,之前还是我助理呢。” “原心……”阿Wing吞吞吐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嗯?你是不是有难处,可以和我说的。” 许愿认真地看着他嫩嫩的脸,“在韩国你帮助我很多,在云城我也可以帮到你的,任何事都可以。” “没事,就是订个飞机票,我看不懂中文。” “这样啊,跟我你还那么害羞,我不会笑你不会中文的。” 许愿爽快答应了,站起了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在英国的女友回来了吗?” “哦,还没,我去看望我爸后再去找她。” 许愿点了点头,也就没多问什么,背好台词就去拍戏了。 虽然没有向江江他们坦白自己的身份,但大家多少有点数,温华偶尔和她交谈的时候,都是以一阵洞察的态度。 收工后,许愿嫌化妆师的动作太慢,就自己飞快地换衣服弄头发,弄得差不多后出门看到温华碰巧经过。 她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温编。” 温华侧过身,单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握着卷起的稿子,微微笑着,“怎么就一个人回去,三少呢?” “晚上有其他事要做,我自己开的车。”她简短地答。 温华仍是温和的笑意,“那一起走吧。” 许愿点了点头,挎好包就和他向停车位走去。 温华走路不快,微卷的头发遮住一侧的额头,傍晚的霞光衬得他眉目柔和,“为什么要换名字呢,许愿不好听?” 许愿一愣,很快地调整过来,自嘲自讽,“以前许愿不懂事,觉得别人持什么目光看人都无所谓,所以落下一大堆不好的名声,自己无所谓还要别人收拾烂摊子。” “有吗?” “怎么没有啊,很久以前云城人都知道许愿这个人,任性胡闹,仗着天生赐来的东西胡作非为,那么渣的演技还演大片女主角。” 温华不置可否,“世人的看法影响到你了?” “这倒不是,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以原心这个名字,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许愿牵强一笑,“更何况许愿这个人留给大家的印象已经不是云城第一美人了,是个整过容的。” 温华笑,“这可不是我已经认识的你,以前的你可无所谓,经常闯祸蹲警察局也一脸正义的样子。” 那是年少的时候。 许愿摸了摸后脑勺,提及过往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以前做事也不知轻重,没和关靖北在一起时她是个叛逆少女,和钟意横闯云城,见到不平就出手,尤其是学校里那些狂妄的女生。 云城的中学大大小小几十所,她们几乎把所有学校的抗霸都教训了一遍,不准他们再嚣张地欺负弱同学。 遇见温华那时,只有她们两个人,面对那些几十个有男有女的小混混。 她们太冲动,就两个人就敢见义勇为,结果遭到对方的报复,而那时她们的帮手保镖都没有在。 “说真的,我都意外能在那个时候遇到你。”许愿仰起头,说起往事有些不好意思,“很庆幸,但是也很丢脸。” “还好吧,当时就觉得你和钟意两个挺狼狈的。” “想来我们就算两个女孩一个大人,也未必能吓跑他们。”许愿微微笑着,语气透着崇拜,“但是结果出乎意料,把他们吓得半死,落荒而逃。” “你把我说得太可怕了。”温华打趣道。 “哪有,谁也没有料到那个时候你亮出了枪,十几岁的小孩看到这个当然吓死了。” 温华唇角勾了勾,“好了别说了,再说多有损男人面子啊,我不过恰巧把剧组的玩具枪带在身上,没想到帮了大忙。” “玩具枪做的好逼真。” “拍戏就要显真。”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停车位,许愿正要拿出自己的车钥匙,被温华招手示意住。 她一怔,顺着手势的方向回头看去,不远处的男人倚在车旁,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们这边。 “他怎么来了……”许愿嘀咕了声。 温华体贴地道:“来都来了,你快去吧。” 许愿点了点头,和他道别后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坐进车内的温华没有直接起步,原本温和的眸渐渐地失了温度,深邃幽沉地望着前方。 夕阳落下了地平线,周围有些暗,许愿一边晃动钥匙,一边走过去,纳闷道:“不是说不来吗?” “我不放心。” “我的车技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这个不放心。”关靖北眯了眯眸,收起探向温华那边的视线,转身开了车门,“进去再说,你的车我让别人开走。” 许愿哦了一声,把钥匙递给了别人,自己钻进车里。 系好安全带,她无情绪波动的小脸偏过去,“我说了我今天有事,不想你跟着一起。” “去医院看望唐宁?”关靖北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在病房说话,我不跟着进去就行。” “切,你站在门外也能偷听到。” “我像是那种人?” “那之前是谁偷听到我和她的谈话,听了就算,还带着明书寒一起过来。” 关靖北看着她略显讽刺的小脸,无奈地道:“那是个意外,我和书寒恰巧经过。” “是啊,恰巧经过,那这回你也恰巧经过?” 她这是明晃晃地钻牛角尖。 每到这个时候,关爷都很大男子地不和她计较,很巧妙地跳过了话题,而且是自己感兴趣的。 “你和温华说什么?”他意味深长地问。 第126章 “唔,我和他?能说什么?”许愿鄙夷了一番,这男人就知道避开话题。 “二姐说他很无趣,或者说……整天都是一个神情,谁都气不到他。” “这说明心态好啊,关琯姐要求太高了。” “明书寒整天也是一个神情,你不是很讨厌吗?” 许愿认真地琢磨了番,明书寒那是面瘫脸,跟谁都欠了他几毛钱似的,温华不一样,他单调的面容却能给人温暖。 不过和关靖北这种水都能吃成醋的男人讨论,她才不会那么傻,就讲了下青春期和温华相识的事情。 零零碎碎不连贯,也是一个无意间,说温华是所有女孩子心中的偶像,谦逊儒雅,永远没有脾气的好男人。 关爷的脸果断地沉了下去。 好在许愿及时发现止住了嘴,没有告诉他,她和钟意两人曾经也是情敌,唔,都小小地喜欢过温华,还寄过情书,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过还是把温华救了她们的事讲了一遍,越讲越兴奋,滔滔不绝。 “你不知道,那群小混混看到枪的表情,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关靖北却是越听越沉重,眉目间的阴霾始终没有散开,“他随身带枪?” “是啊……不是啦,是剧组用的仿真枪。” 这么说,关靖北也没有缓解情绪,淡淡地问:“他说的,你也信了?” “是啊……” 关靖北便没有再多问,只是附和着她的话,眼眸却愈发地深不可测。 到了医院,许愿没有要男人送她上去,让他在楼下等着就好。 “行了,你就放心吧,她是个女的,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许愿说道。 关靖北望着她无所谓的小脸,虽然陌生,但笑总归是熟悉的,他点点头答应了,但要她二十分钟内回来。 提前就知道病房号的许愿顺利进去了。 病房的装潢很简约,不是惨淡的白,更像是在自家的装修,门口有拖鞋,看来病人在里面住了很久,完全当做自己的家了。 从卫生间出来,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女人没有看到门口有人,顺其自然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假发帽戴着。 因为化疗而掉光头发,皮肤干燥又松弛,像是老了十岁,但面上的妆容不断,还涂着唇彩。 等她戴好假发,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诧异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许愿摸了摸自己的脸,“走进来的啊。” “你是……”唐宁的表情渐渐疑惑。 “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 唐宁无意识地抬手抓紧假发生怕掉下来出洋相似的,过了良久才缓缓道:“许……许愿?” 许愿不悦地撇了撇嘴,“不好玩,连你都能猜出来。” 怎么说呢,虽然她全身上下都变了,就连声音也经过美化而更改,但给人那种感觉没变。 后来唐宁有想过,原来这种感觉就是由内而发的从容不迫,大多时候都可以悠哉悠哉地过日子。 确认了许愿的身份,唐宁没了顾忌,让她随便坐。 许愿随手就摸到了一盒气垫BB霜,想问又没问,基本猜到作为一个病人,每天化妆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会不会过来探望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在所有情敌里,唐宁是最可悲最惨的一个。 “我就知道,你的人生不会因为意外就变糟。”唐宁忽然笑着道,嗓音透着沧桑,“毁容后还能变得这么美,到底是你的作风。” “唔,我可以认为这是夸我吗?”许愿耸了耸肩,“不过别夸我,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对你不利。” “我还有什么让你有心破坏的?”唐宁淡淡地讽刺。 “这话说得就难听了,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做一场交易罢了。” “有话直说。” “我想要你的孩子。” “不可能!” 想都没想,一下子脱口而出,唐宁诧异又愤恼,“果然还是不能小瞧你,摧残人的本事渐涨,我身上已经不值得你报复的了,你却拿我的孩子……” 许愿摸了摸额头,很无奈,“我又没说把你孩子怎么样,用得着那样惊慌吗?” 也许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保护本能。 唐宁怔了怔,讽刺仍然挂在唇角,“难道你还能好好对她?” “不是疑问,是肯定,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可以替你照顾好她。” 许愿看了下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也才说几句话,当然她才不会听从男人命令的话。 面上渐渐显露出不耐烦,她两手随意撑在桌面上,淡淡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虐待她,虽然不能冠冕堂皇地说视为己出,但好歹和书寒多年好朋友,姑姑的本分还是能做到的。” “糖糖是我的孩子,也是书寒的,就算我……不在了,书寒也会照顾好她。” 许愿笑,“你真这么觉得?” 唐宁愣住。 大脑慢慢地回忆,想到自己生下孩子后到现在,那个男人一共来过几次? 只是请了高级护理来照顾她们母女,把病房装饰成家的样子,表面上是为她做的,实际上是为了谁? “虽然明书寒是个冷血动物,但对自己儿女应该有点温情,可你心里很清楚,他对糖糖究竟上了几分心。” 许愿摸了摸短发,随意自然道:“他想把钟意重新追到手,糖糖就是很大的阻碍,如果他们和好了,钟意再生一个,你觉得糖糖的日子会好过?” 唐宁手捂着脸,只剩下无尽的叹息,良久抬起头,“你说得对……但是孩子给你,又好到哪儿去?” “我之所以领养你的孩子也是为了钟意着想,毕竟我不想她这么早就当后妈,也不想明书寒为难,再加上我挺喜欢小孩的,两全其美嘛。” 思索了很长时间,这是一个作为母亲最后的决定。 半晌,唐宁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必须在我离开后,糖糖才属于你。” “这是自然。”许愿点了点头,“她现在在哪,我能看看吗?” “喂完奶粉早早地就睡了。” 许愿哦了一声,那她就不打扰了,拉开了门,说了再见就要走。 唐宁却喊住她,“等等……如果你以后有了孩子,会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虐待她?” 许愿顿住,摊开了手,“说真的,我一直想领养孩子,领养的那些长得比我小时候差远了,所以就打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都说女孩像爸爸,许愿从钟意那里看到过糖糖的照片,唐宁长得就不错,明书寒基因也很强大,所以小孩以后也不会差。 听她这么说,唐宁很鄙夷这个颜控的家伙。 “那你以后不打算生孩子?”唐宁好奇问道。 “不打算啊,生孩子会让身体变形,我是要当大明星的。” 撂完这句,许愿就走出了门,刚转了个弯就撞上了关靖北。 微微诧异后,她皱眉:“不是让你在下面等我吗?” “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 许愿撇了撇嘴,他的意思就是她没有遵守时间,所以他也不必遵守了? 不知道那些话他有没有听到,但许愿也无所谓,反正两人都离婚了,他也干涉不到哪里去。 把她送回了市中心的别墅,关靖北没有抱她在怀,亲一小会再离开,连车都没有下,就离开了。 许愿望着车离开的方向,托腮沉思,心里莫名的情绪蔓延开。 第二天关靖北让人把车换给了她,就没有任何的消息。 以至于许愿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去,偶尔和阿Wing或者江江他们一起。 阿Wing要坐飞机那天,她自己开车去机场送机。 可能是陪伴有点久,送完人离开后,许愿望着人潮汹涌,一下子有些恍惚。 接下来几天,许愿体会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关靖北很久没有找过她,不过她早已习惯,所以还和以往一样。 秋葵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有空就凑过去,很是好奇地问:“愿姐,怎么没看到你和三少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种明晃晃地试探她的套路,让许愿忍不住笑起来,正了正神色,道:“不知道,他没来找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啊?” “他不找我,我就要找他吗?”许愿正要脱口而出,他们又没什么关系,但及时止住了。 秋葵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愿姐,男人有时候就喜欢主动的女人,你不能总向以前那样。” 许愿不说话了,拿起剧本,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人。 身后的秋葵方才还疑惑天真的脸一下子变了,唇角缓缓的翘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画仙》拍的是大电影,很多场景需要真实而不是特效,所以导演们决定要离开云城,去别的地方拍摄。 听说那个地方景色优美但是条件落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有些不情愿。 许愿倒还好,反而有些庆幸。 出发那天,她坐的是温华的车,一路上摇摇晃晃,不知费了多长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奔波后来不及休息就开工了,大家都很累但是没办法,见主角原心还能打起精神,一个个也迫不得已跟着。 温华给许愿临时找个助理,安排好住宿后就带她去饭馆吃饭。 “这里的特色菜是年糕串,很久以前我就想吃了。”温华一笑,露出了烟火味儿。 两人挤在人间烟火十足的饭馆里,两只手都抓着好些串,年糕串的口味很多,香辣的和酱香,也有甜腻腻涂了奶油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吃货。”许愿咬了口年糕说道。 “嗯……关琯喜欢年糕串,我的兴趣也就带起来了。”温华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每次她吃的时候我都只看着。” “那她知道你现在也喜欢吃了吗?” 温华沉默一会,摇了摇头,唇角透着掩盖不住地涩意,“我和她离婚好几年了。” 第127章 “哦……不好意思。” 许愿吐了吐舌头,继续埋下头用吃掩盖尴尬。 吃饭后,她就回去睡了,小镇上是古色古香的,但名声不大所以没什么旅客,旅馆开得也很简陋。 拍摄了几天,许愿就因为上火,嘴角起了泡,脸上也冒出好几个痘。 找了家药店,想买点降火的药,却发现口袋里没有钱,思索一番后把手上的手表摘下,先做抵押。 药店的人就算再不识货,看到九成新的手表也知道值不少钱,也就答应了。 刚走出门,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她的跟前。 许愿愣住,呆呆地望着从车内走下来的男人,长腿迈开的每一步都稳实,很快地就走到她面前。 关靖北微微俯下身,俊脸凑近了些,嗓音低醇得厉害,“很意外?” 许愿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撩了撩发,冷静否定,“没有。” “一段时间没联系你,你就躲我躲到这旮旯地了。” “这是剧组需要。” “那你有没有考虑到我也需要,生理需要。”他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 她有些恼地抬眸看他,男人眉眼轻挑起笑意,俊脸丝毫不见奔波的劳累。 关靖北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无意触碰到痘痘和唇角的泡,疼的许愿龇牙咧嘴,他很快皱眉,放下手。 许愿在他提问之前为自己解答,“水土不服,上火,刚买了药。” 他打量着她,发现没有带包,无意识地问道:“带钱了?” 唔……这个他竟然也知道。 许愿出门习惯性地带包,却不去检查包里有什么,反正有卡就能刷,至于现金,没有就算,到处都是银行可以取。 她这样大小姐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会去想这个小地方不好刷卡,出来买东西要带现金。 不过想起自己刚才抵押在店里的表,许愿心虚了下,“带了……当然带了。” 说着还表现出很自然的样子,背后却暗搓搓地把手往后缩。 关靖北及时捕捉到她这个小动作,眉目不动,淡淡道:“我送的手表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愿不得不再扯一个谎圆之前的,“拍戏的时候怎么能戴手表,当然是摘下了。” “是吗。”关靖北薄唇勾着漫不经心,视线落在了药店门口,“那,那个是什么?”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唔……一个小孩,手里把玩的是什么? 好吧,是她刚才抵押给店主的手表。 许愿顿时恼火,“那么贵重的一个东西竟然给小孩子玩,摔坏了她赔得起吗。” “既然你觉得贵重,那还拿去抵押?”关靖北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捏她腕的手紧了紧。 许愿低着头,算是知道错了也准备认错,脚尖慢吞吞地磨着地,一句话也没说就让男人心软了。 心软归心软,关靖北仍是沉着脸,带她去店里,扔下一张现金,把表赎回来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许愿跟在他的后面,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坐上他的车,看到他往剧组的方向驶去。 路途,不说话的气氛显得尴尬,她慢吞吞地先打破沉静,“你怎么来了?” 关靖北目不斜视,“来探班。” 这话骗傻子都不够。 关靖北把车开得飞快,他正值气头上。 兴许是接近年底,公司特别忙,加上他一时想静静,就没有去找许愿。 她倒好,一个电话也没主动打给他就算了,还跟着剧组偷偷摸摸来到这个小地方。 成文和他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恨不得立马就飞过来,最好的结果是把她压倒在床,不,压倒在地狠狠虐一顿。 不过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算了,尽管也不知是真可怜还是装可怜,但唇角确实上火起泡了。 关靖北的到来让剧组的人一惊,谁也没想到投资商会来这里,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他是为谁而来,而不是探班,所以放松了些。 他待的时间不长,自始至终和许愿在一起,她拍戏时他便在旁边看着,收工后便和她一起吃饭。 许愿带他去了之前和温华一起吃的年糕串,兴致勃勃地介绍,“没想到温大编剧还知道这个小地方有特色菜。” 关靖北闻言锁紧了眉头,“温华带你来的?” 她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欢快地吃起来。 关靖北没有她这样畅快,眉目微微紧着,也不动筷子,正要说话又被许愿递过来的年糕串堵住了嘴。 “吃吃嘛,很好吃。”她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道。 他不忍拒绝,吃了一些,味道很实在,倒也不难吃。 许愿因为他的领情眉眼笑开,“不生气了,啊?我真不是故意拿你的手表抵押。” 关靖北情绪稍稍地缓和,顺话延展下去,“那你来点实质性的东西表达歉意?” “唔,那给你再加一串年糕吃吧。”她状似很慷慨地把自己那串递给他。 关靖北却没有接,似笑非笑地把她看着。 许愿心虚了,“干吗?” “我不想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你。” “……” 关靖北却颇具声色,正儿八经地描述,“把外皮都剥了全身都按摩一遍,那样吃才淋漓尽致。” 许愿羞愤得要死,低着头挤眉弄眼让他不要说,旁边还有其他人呢,她还想要点脸呢。 男人却一脸无所谓,我说我的和他们关系。 顿了顿,她把所有烤串都递到他跟前,“不吃拉倒。” 关靖北也不急,凡事讲究慢慢来。 第二天,关靖北天不亮就离开了,他的时间紧迫,能抽出几个小时就不错了,路途上他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许愿没有去送他走,两人又没什么关系干吗那么亲热,而且也不是好几年见不到面的。 真正的情况是她不想看到离别的情景,上次送走阿Wing后她就压抑得很。 往后的日子,天是越来越冷,倒也配合了戏份的场景,只是过程越来越艰难,有的时候取景,要到几十里以外的地方。 没有时间来回奔波,他们一部分人就住在了村民的家中。 那是许愿第一次见到炉子,倒是很暖和,裹上自己带的羽绒被,躺床上背剧本也是享受。 下大雪那天,窗外很早就有人喊许愿起床,趁着天刚露鱼肚白开工。 许愿朦胧中看了下时间,还没到六点,天没有完全亮,“怎么这么早啊,我好困。” “就是这么早,就剩你一个了。”助理不客气地喊道。 这个助理一点也不和蔼,三十多岁,精明女人。 温华倒是会给她找助理,小姑娘吧,会勾搭她的男人,小伙子吧,她男人又吃醋。 但是这种女强人……她也吃不消啊。 果然,在许愿赖了不到五分钟懒床后,助理就推开门掀起她的被子,“快起来,人家都准备好了,你好意思让别人等吗?” 一听到这个,想树立好形象的许愿只能闭着眼睛起来。 长大后工作不比上学,能逃就逃,现在却逃不掉。 化妆的时候她还闭着眼睛睡,任由化妆师折腾,耳边却是他们讨论的声音。 好像是雪下得太大了,堵住了路,就算今天把这里的戏份都拍完了,也不好离开。 许愿听到这个消息一愣,下意识地问:“我们要困在这里了?” 江江双手环胸,歪着头,“别瞎说,只是暂时的,雪下得太大,封住了路。” “啊,既然这样,我们岂不是有大把的时间拍,为毛非要起这么早。”许愿抱怨了一句,又歪着头睡过去。 江江拍拍她的脸,好笑道:“昨晚肯定又和三少打电话打到很晚,没睡好。” 许愿迷糊中想骂他,不懂就别胡说好吗,她可是很敬业地背剧本。 正要开口,却见秋葵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从雪地里路过,许愿就改变了注意,嗔怒道:“死人妖走开啦,我哪有。” “你看你看,小女人的娇羞啊——”江江调侃道。 秋葵经过他们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很热闹但不是她的,她只是低声地和温华道了声早安就忙自己的事了。 许愿也就不再秀恩爱,实际上她已经很多天没和关靖北电话联系了。 原因是……这里的供电不足,手机早没电了,也没充上。 虽然很早地起来取景,但是戏份却不多,和苏景致简单地对完几场后就没了,后面的戏份都是要回小镇上。 但目前雪地太厚,车无法驶出去,剧组的人都是老手,已经习惯野外生存了,带的东西也齐全,凑几桌人打扑克。 简单的扑克而已,别人一教,许愿就会了,几局下来就把他们老手杀得片甲不留。 玩得很尽兴,她为了给他们留面子,故意输了几局。 温华只在旁边看着,不凑热闹也不指点,等许愿摊手不玩后,才淡淡地问了一句:“累了吗?” 她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又累又困又饿。” “我带的零食还有些。” 许愿很惊讶,“你还带零食。” “出门在外总遇到一些贫困的孩子,顺便会买些送给他们,但是这个村子小孩不多,所以你拿去吧。” 许愿真是越来越崇拜温华了,把他的零食搬运到自己住的屋子里。 屋子很冷,她边生炉子边感慨,“你这样的好男人,谁嫁给你真是三生有幸。” 第128章 温华笑着不答,见她动作这么熟练,一点也不像富贵人家生出来的大小姐,“你不也很贤惠?” “这哪是贤惠,生存本能啊。”许愿吐了吐舌头,生好炉子后就坐在床边。 她住的是村民空出来的屋子,又小又破,但比起别人的已经算好很多,自己带了棉被和换洗衣服,所以勉强能过下去。 尴尬的是,刚生好的炉子不到几分钟就灭掉了,她正是沮丧时,温华已经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干净,几下就把炉子拨弄好,笑着提醒她炭块要放平整。 许愿却瞅见他虎口处的茧子,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温华看了下自己的手,不慌不忙地道:“握笔握的,我不太喜欢用电脑。” 解释倒也合理,许愿没多想什么,又打了个哈欠,温华见此,便没多作逗留。 他走后,许愿望着雪地里离开的背影,微微地蹙起了眉。 晌午开饭时,许愿和大家吃大锅饭,粉条烧大白菜,可能是气氛太好,她一口气吃了一碗饭,还喝了西红柿鸡蛋汤。 饭罢后不知谁拿出了白酒,大家见此,纷纷拿自己吃饭的碗去盛,然后玩猜拳。 许愿也凑在里面,没有一点架子,小脸冻得通红也不亦乐乎。 背后被人拍了下,她头也不抬,用手推了推,“别闹。” 继续嗨嗨嗨地猜拳。 过了不到三秒,肩膀又被人轻拧了下,许愿转过身,输了的她一脸不耐烦,“谁啊……” 看清来人后,惊讶和意外冲散了面上其他的情绪,嘴巴张成了O型,“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有说话,后面的成文匆匆地跑来,“三少,天气冷,我们先去换衣服吧。” 关靖北点了点头,先牵了下许愿的手,又松开。 许愿摊开手,有些尴尬,刚才吃过饭没洗手,沾了酒出了汗,黏糊糊的。 关靖北却盯着她,重新牵起,然后没条理的解释,“不是,我的手太冷了……冒着寒气,怕你冻着。” 原来这样。 许愿的心一下子停了半拍,像是慢慢升起了太阳,一下子就照暖了。 她的男人,果然够温柔体贴。 他们去了许愿所在屋子的隔壁间,是村民生火放杂物的,里面也有一张床还有隔板,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换衣服,许愿就在自己的屋子里问他们好不好。 关靖北先出来的,许愿一见到他就从床上蹦下来,“你们怎么来的,浑身怎么都湿了,没开车吗,怎么就两人?” 男人虽然褪下外套,但是里面的毛衫也湿了一半,没有换洗的,许愿就拖了条板凳过来,让他坐下烤烤。 坐下后,她托腮,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这时成文出来,解释说:“原小姐,三少打不通你的电话联系不到你就匆匆赶来,去了镇子上才知道你们来了这里,雪太厚车子开到一半就进不来,我们是徒步走来的。” 至于为什么就两个,是关靖北走得太匆忙,跟班一个都没带,哦,除了成文。 “公司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放了几天假,三少刚离开公司就过来找你,颠簸后心情更加迫切,怕你出事,就顶着风雪过来了。” 成文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太夸张,连忙改口,“我们从镇子里出发时雪已经停了。” 虽然小秘书也疑惑,如果雪不停,三少会不会也连夜赶过来? 听到这样的解释,许愿抿了抿唇,莫名的感动荡在心间,“那个,我手机没电了……而且这里信号也不好。” 越说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刻意的歉疚但看到这个男人迢迢赶来,也不管是风是雪就扑尘尘地赶来,衣服还湿了——她很无错。 关靖北抿着唇,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搭火剪。 成文瞅着这两人气氛不太登对,忙打圆场,“原小姐你别多想,三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怪就怪这天气。“ “你先出去吧。” 一直沉默的关靖北开了腔。 成秘书点了点头,出门后才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他去哪儿……避风啊。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唯一的动静还是火炉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跳动着,把整间屋子都暖热了。 许愿抿了抿唇,撕开一袋蔓越莓饼干,慢慢地放嘴里咬着。 发出小老鼠啃东西的声响,关靖北抬头看了一眼,抬了下手示意她过来。 许愿又抓起一块饼干,慢吞吞地在他旁边坐下。 “信号不好联系不上我,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联系我。”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许愿认真看着男人那似乎没有任何波动的俊脸,挑起眼梢很随意道:“这个重要吗?” 关靖北盯着她温静的小脸,被火炉照出的反射的光映得桃红。 他忽然失笑,“也是,是我想多了,你没有我在的日子可以过的很好……五年前,一年前,你不是走得那样潇洒吗?” 许愿怔住,眉眼稍稍地蹙着,下一秒直接把男人握住了腕,捞入怀中,贴近了胸膛甚至能感觉到里面也有火苗在燃烧。 “你不联系我很正常,就算是知道手机会关机,知道没有信号,也不会想办法通知我一声——让我不要牵挂担心,你有想过做这些吗?” 许愿身体僵硬住,张了张口,又无法说出完美合理的解释。 犹犹豫豫,慢吞吞的,从薄唇吐出两个字:“抱歉。” 关靖北笑,她以前说过最讨厌他说这些道歉的字句,现在她倒说上了。 没什么可抱歉的,她不在乎他的感受,不是她的错,谁也没有错。 “你要是觉得不开心,或者累的话……等雪化了后,离开这里,我们形同陌路。”许愿抿唇,最后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半倚在男人的怀里,手触碰到衬衫的湿热,莫名的情绪荡在心田,说话也不由己地直接说了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果然,一下子就阴沉了,比刚才的脸还冷。 她还是离他远点不要气他比较好,无意识地要起身,却被他紧紧按在怀里。 关靖北像是没注意她的逃跑动作似的,反手捏住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很危险很邪,“许愿,我很好哄的。” 她僵硬住。 “明明撒娇可以解决的事情,你非要放冷话激我。” 许愿眨了眨眼睛,是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她偏过头,让自己以相当舒服的姿势坐在他腿上,两手搂着脖颈,吧嗒地亲了他的左脸,“好啦,不要生气了。” 他抓住她的手,“现在撒娇?晚了。” 她委屈,“那你还说。” “来点刺激的,你总不能让我在雪地里白白奔波一场吧。”他淡笑着,把她从自己腿上拎下来,他不急不缓地解着自己扣子。 许愿很快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抓住他的手,坚决道:“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 她皱眉,望着他不急不缓地脱掉衬衫,露出条理分明的肌肉,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关靖北,你别忘记我们一年前就离婚了,你别在我面前耍流氓。” “哪有耍流氓?” “你,你这不是吗?” “衣服湿了,穿在身上烤火的话不舒服,你想哪儿去了?” “……” 许愿只能黑着脸,给他抱来一条毛毯子,随手甩过去让他披着,感冒了她可不负责。 屋子里很暖和,但关靖北刚受过寒,所以即便那条粉色毯子再丑,他也忍了,多半原因是上面有小女人留下的香味。 “衣服脱了,我帮你洗。”许愿望了眼衬衫,又望着他裤子。 这时轮到关靖北严肃了,“你想干嘛?” 她没好气,“你裤脚都湿了,穿着不舒服。” “你倒是体贴。”他闻言,也没顾忌什么把毯子一扔,就解开皮带,当着她的面,“你看我都为你湿身了,也不表示表示。” 许愿的脸又红又沉,背过身子不去看。 “哎,别那么害羞,好歹我们也做了那么长时间夫妻,乐也给你乐过了,别这样。” 说着他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住,把裤子递到她手中。 “你把毯子披上,别耍流氓。”许愿仍然倔强地道。 什么时候成了纯情小女生了。 关靖北感叹一番还是披上了毯子,听到她问好了没的时候应了声。 许愿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年多没看到过的风景。 “啊——”她尖叫道,捂着眼睛,“我不是让你把毯子披上吗,你,你……老流氓。” 关靖北表示很无辜,他确实听话披上毯子了,只是有没有裹紧实,就是另一回事了。 唔,后面遮挡的很好,前面……毯子不够宽,怪他咯? 最后关靖北挨了许愿几拳后,默默地按她的吩咐,坐在炉子旁帮她看炉子。 而她去洗衣服。 村子里条件落后,一共只有一个水龙头,大家一起用,但是温度太低了,水龙头被冻上了,用开水烫过后也只能流下直线般的小水流。 周围围着很多人排队等候,大多数是妇人,接水洗衣做饭。 面孔不是很熟悉,都是打照面那种,许愿也不好意思插队,但是让她在寒风里等水,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望着手中的裤子,许愿琢磨还是朝别人借一条穿穿算了,温华江江……江江就算了吧,他的服装都是中性化。 但是自己答应帮他洗的,这样退缩会不会不道德。 踌躇间,有大嫂过来搭话,“原小姐啊,也来洗衣服?” 第129章 许愿点点头,打着哈哈,“是啊,我老……老是排队,好麻烦的。” “那你把盆放着吧,等轮到你的时候我帮你接。”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 大嫂摆手说不客气,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原小姐长得就是漂亮,还年轻,没结婚吧,有对象吗?” 许愿嘀咕她这是想干嘛…… “要是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个吧,村头的一个小伙子很不错呢,在城里工作,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嘛,所以回来了,这时就在家呆着呢……” 一听到这个,许愿忙摆手,“大嫂,我……我不需要。” “别害羞嘛,小伙子人很好的,一个月好几千呢,正好你也是从城里过来的,也不委屈人家,凑一对多合适啊。” 许愿,“……” 大嫂热心肠地给她说那户人家怎样怎样的,许愿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想着怎样找个借口开溜,又不能拂了人家的意,毕竟要大嫂排队接水呢。 这时,秋葵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笑吟吟地道:“王大嫂,她有男朋友的。” 说得正尽兴的大嫂被打岔,愣了后拍腿笑了笑,“瞧我给忘了,只顾自己,没让她说清楚。” 许愿打着哈哈,“没事……” “你男朋友咋样啊,长得帅不,有钱吗,是不是城里人啊,小姑娘嫁人啊一定不能委屈自己,你看你条件这么好。” 大嫂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点也不晓得顾忌。 秋葵仍是笑吟吟的,“王大嫂,咱们愿姐的男朋友可帅了,有钱,是城里最有钱的。” 大嫂这才停止了夸夸其谈,讷讷地笑着,“那就好……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该嫁有钱的……” 许愿抿唇,“大嫂,我这水就拜托你帮我接了。” 然后顺手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对耳环,古色古香,是剧组用的道具,她顺手就塞给了大嫂的手里,“拜托啦。” 大嫂怔了怔,想不答应,但是那对耳环很好看,比她见过隔壁邻居从城里买来的银耳环还要好看。 但还是不能要,她推辞,“我这么大岁数了……” “您就收着吧,留给女儿用也行。”许愿笑道,把盆和裤子放下后就走了。 秋葵顿了顿,跟上她的脚步,“愿姐,等等我,一起走吧。” 许愿停住脚步,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跟上来。 “那裤子是谁的?” 果不其然,秋葵打听的是这些事。 许愿浅浅地笑着,“不是我的。” “是三少的吗,他来这里了?” 意识到自己问得又急又直白,秋葵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你下……这里积雪很厚,不好进来的。” “嗯,他徒步来这里的,没带换洗衣服也没和我说一声,什么准备都没有。”许愿撇了撇嘴,状似不高兴的样子,“哎,我要是知道就不让他过来。” 秋葵的眼眸明显暗了下去,嘴上却不得不附和,“这是好事,愿姐生在福中不知福。” 许愿抬手打了个哈欠,“好困,不和你多说,先走了。” 然后转身离开,也不去看身后小姑娘嫉妒得发红的眼睛。 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秋葵重返原路,望着许愿丢下的盆和裤子,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许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衣服要洗,也不知那位大嫂有没有帮她接水。 匆匆起身后,裹着粉色毯子,很是喜感的关靖北坐直身子,“干吗去啊。” “洗衣服。”她撂下三个字,就打开房门。 抬脚就要出去,却看到有个人影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看清来人,许愿眯起被风雪染着的眸子,唇角挽起冷冽的弧度。 走近了,秋葵一头的雪和冻紫的脸就很明显地展现在眼前,冻得通红的手端着盆,慢慢地抬头。 许愿不说话,一下子明白过来,却心知肚明地不开口。 她不开口,秋葵却是直接开门见山,“愿姐,这个给你。“ “你帮我接的水?” “不是……” 许愿望着盆里洗好拎干的裤子,无波无澜的面容低垂,慢慢地勾起了唇角的弧度,“哦?那是你帮我洗的衣服?” “那里水龙头完全冻住了,我怕等你回来就接不到水洗了,所以就……阿嚏!” 秋葵话还没有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许愿把门敞着,终究是于心不忍,让她进了屋。 正好关靖北上身着衬衫,下身裹着毯子,出现在外人面前,他看到秋葵,眉头蹙紧。 “你怎么出来了,进里屋去。”许愿没好气道。 “我听到喷嚏声……你别冻感冒。”关靖北提醒道。 许愿已经走过去,力道不轻地把他推到里屋,让他好好呆着。 秋葵像只受惊的小鹿,任凭许愿拖来凳子让她坐下烤火。 盆也放下了,许愿瞅也没瞅一眼,双手抱胸,站直身子的她看起来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你很喜欢洗别人的衣服?” 秋葵两手抓着衣角,面色白了几分,“愿姐……你是不是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大冷天的谁想洗衣服啊,你能这么好心地帮我把衣服洗了,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秋葵听得出讽刺的意味,低下头,快哭了似的,“对不起,我真的是好意,如果你不喜欢别人碰……三少的衣服,你重新洗一遍就是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低垂着头,细密的睫毛颤抖着,旁边的许愿气势沉沉的,像是要随时虐待她。 许愿望了眼那边的门帘,唇角弯了弯,很是温柔地拉了拉小姑娘的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 秋葵微微抬起头。 “真的,我真的要谢谢你,帮成文洗这件衣服,他还等着穿呢。” “成……成文?”这下轮到秋葵懵逼了。 “是啊,就是靖北的秘书。”许愿笑得一脸无害,“他和三少一起跋涉来这里的,我见他衣服湿了怪不好意思的,这里也没人帮忙,就顺手洗了。” 秋葵的神情又哭又笑,“哦……原来这样啊……” “等成秘书回来我就告诉他,好好谢谢你。” “不用了,不用。”秋葵连忙摆手,站了起来,“大家都是朋友,干吗那么客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走啊,吃过晚饭还可以一起打牌呢,四个人正好一桌。” “真的不……” 秋葵边说已经抬步迈向门口,脸上的笑已经全然僵硬住,却仍强撑着,“愿姐你别送了,我自己能走。” “哦,我没送,我关门呢。” “……” 望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许愿冷笑了声,这丫头还想跟她斗,还嫩着点呢。 她转过身,就和关靖北撞个满怀。 摸了摸疼痛的头部,许愿没好气,“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能出来?”他反问。 “要是你有勇气穿着这个出来溜达几圈的话,当然可以咯。”她指指粉色毯子。 关靖北往后一拉,用脚勾上门。 旋身后转到他怀里,许愿稳住脚步,一度不理解他又怎么了。 她挣脱他的禁锢,自顾自地揣度,“你又怎么了,是不是要因为我刚才欺负人家小姑娘,你不开心?” 关靖北望了眼盆里洗好的裤子,淡淡道:“没有。” “没有吗,我看你一脸惋惜。” “嗯。” “……”他,他竟然还承认了。 许愿别过脸,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那你赶快烤好穿上,不然我待会看不顺眼就要扔掉。” 关靖北好笑地看了眼她,“那条裤子是你送的,扔掉的话当然舍不得。” 许愿唔唔了几声,怪不得瞅着裤子眼熟,原来是自己送的。 不过那好像是一年多以前事了吧,这男人对生活细节一向挑剔,裤子能穿一年? 许愿抱着枕头,托腮作沉思状,看着男人不急不缓地向她走来,在身侧也跟着坐下。 她偏过头,问道:“秋葵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关靖北眉头一蹙,“我怎么懂。” “哎,其实说真的,是我太疏忽大意。”许愿颇为正经地道,“像你这种拿得出手的男人,多数姑娘都能产生好感,这也不是她们的错啊。” 尤其是像秋葵这样的,帮人打工日子过得困苦的,父母又不健在,少女保留的一颗心一旦付出就收不回来。 许愿想,一年前把秋葵收为助理,这是引狼入室呢。 关靖北不喜欢触及这些话题,眉头蹙了下后舒展开后,没有接她的话,认认真真问道:“愿愿,你到底想要什么生活?” 他抬手指了指破旧的四壁,“这样的?” 许愿发呆,摇摇头,“不是,我也不懂想要什么,但目前看来我过得很充实,也挺开心的。” “不觉得苦?” “这也叫苦吗,那些年我过得还不如……” 说到一半顿住了,她心虚地望着关靖北。 男人只是微微地笑着,“你不说的话我不会问,关于你不在的那些年那些事,你不让我查,我就不会查。” 她咬了咬唇。 “愿愿,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去调查那些事,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男人说得诚恳,比当初说想和她结婚的时候还要诚恳,可能是犯了一次禁忌,小心谨慎了些。 半晌,许愿才抬眸,慢慢地道:“给我时间……至少也要等《画仙》杀青后,再考虑其他的事。” “好。” 关靖北欣然同意,感情可以培养的,他可以等。 只是后来没想到,他和她之间隔的会是一道结实的铁门,那个时候她会笑容冰冷,说,这牢她坐定了。 第130章 关靖北和成文来得匆忙,又是两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准备衣物什么的。 因为许愿撂给秋葵的话,以至于那件洗好的裤子,干了后,关靖北也不能穿。 许愿开始把主意打到成文身上,但见他裤子也不干净,轻微洁癖的男人未必情愿。 无奈之下,她朝温华借了裤子,他们size差不多,关靖北倒没有排斥,但还是通知手下尽快过来接他们。 这里的条件差,环境却很好,空气清新,偶尔飘下的雪甜得像冰淇淋。 关靖北陪着许愿过几天宁静的乡村生活,也和大家闹哄哄地吃大锅饭。 一开始,导演江江琢磨了会,想找人去村民家买些腊肉,让厨艺稍微说得过去的大妈做饭。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三少吧。”江江翘着兰花指,笑嘻嘻地道,“许愿你说对吧?” 回应他的是片刻的沉默。 许愿最先反应过来,佯装无知样,“江导,你说谁呢?谁是许愿?” 江江这才反应过来,是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虽然许愿没有和他们特地坦白过,但是谁都能猜到她会是谁。 “哦……哈哈,刚大脑短路,叫错名了,之前演你这角色的演员叫许愿,你瞧我这记性。” 江江故作拍了下脑袋,憨憨一笑,“没办法,你两长得都那么漂亮。” 大伙儿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纷纷应付他说的话。 等人把腊肉等几样食材弄来,也差不多到了饭点,为缓刚才的尴尬,江江立即就岔开了话题。 许愿见关靖北孤零零站在自己旁边,虽然不至于不合群,但别人多少顾忌着他。 考虑到这个,许愿拿了些食材,又借了锅,和关靖北单独开小灶。 一个人切菜一个人切肉,时不时要看火是否熄灭,偶尔湿漉着手碰头撞一起,抬眸便是一笑。 “喜欢这样的生活?”关靖北淡笑着问。 她点点头,“挺憧憬的,不过房子不能是这样。” 关靖北抿了抿唇,切好最后一块腊肉,慢慢地道:“我不喜欢……但这样的生活有你,也挺好。” 她愣住。 他微微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菜,亲自下厨。 男人的厨艺不算特别精湛,和许愿差不多,兴趣爱好广泛,做饭自然是会的,而且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许愿咬着筷子,被他一手拍开,严肃又不乏温柔提醒:“不准咬,多大人了。” 她也像以前那样乖乖地放下。 饭罢,两人依偎着小睡了会,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出去看,大家又在打扑克。 许愿睡意没了,兴冲冲地要出去和他们一起,关靖北在后面喊住她,“慢点!外套!” 她吐了吐舌头,等着他过来,伸手欲接外套,男人却反手将衣服直接披在她身上,又细心地系好纽带。 许愿一时看愣了,“大叔……我俩角色是不是相反?” “嗯?” “正常的,不应该是女方细心照顾男方吗,你倒好,反过来。” 关靖北挂了下她的鼻子,唇角撩起淡笑,“没办法,谁让你那么粗心。” 许愿嘀咕,才不是,明明是年龄大才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力。 两人牵手去牌场凑热闹,大家一见许愿,纷纷让位,让她也去摸几把。 这次,许愿的运气不那么好了,连输了好些局。 关靖北在旁边观看了会,在她耳边轻声咬道:“怎么不出老千?” 许愿瞪他,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小声点。” 他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在牌场可以输得这么惨。” “哎,我懒得费心费力和他们打牌还出老千,再说这个也不赌钱,就算赌钱也不好意思讹他们的,要讹就讹资本家的。” “好好,讹我的。” 以前,许愿和钟意各种各样的游戏都玩,蹦极和滑板都没有出老千刺激,两人不知从哪学来的,只要是打牌,都能出老千。 而且从来没有被别人发现,除了关靖北,唔,这个老男人就是狡猾。 许愿撇了撇嘴,懒得和他多说,专心专意看牌了。 对面的人忽然要上厕所,她也没多在意,但见秋葵坐上来的时候还是一怔。 秋葵笑得很灿烂,“愿姐。” 她在剧组里都是喊愿姐,大家没有多想,都以为她发的音是原姐。 许愿眯起漂亮的眸子,托着下巴,张开手中的牌,“唷,你这么小年纪也会玩?” “还好,新手,愿姐要让着点我哦。”秋葵说着看了看关靖北,目光羞涩,又很快地避开。 许愿绯色的唇弯了弯,她会让?笑话。 可接下来的牌却让她玩得很倒霉,一点手气都没有,玩十局输八局,其中五局是栽在秋葵的手中。 许愿面不改色,纤长的睫毛垂下,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牌,黑色的眸紧盯,仿佛什么都透不进去似的,没有知道她在想什么。 赢了好些局的秋葵微微扬起下巴,嗓音软糯且透着几分得意,“愿姐,看来你运气不行哦,输了我好多把。” “是吗,可能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吧。” 许愿笑得毫不掩饰,挑衅地望着对面。 秋葵仍然保持着面容的镇定,尽管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挽唇笑笑,“没有赌注,这牌玩得不尽兴,不如我们来点惩罚的东西?” 一听说有惩罚,另外两位牌友也起了兴趣,“什么惩罚?” 许愿倒没什么可怕的,就算赌钱的话她也有的是钱。 “我这里有只签字笔,从下一局开始,谁输了的话就画一只乌龟,直到脸上全黑为止。” 说着,秋葵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笔,放在桌子上。 另外两个人点点头表示不反对,反正也不赌钱,而且这笔就算画上也是能洗去的。 只有许愿没有说话,搁在桌下腿上的一只手轻微的蜷着握紧。 “愿姐,你呢,有意见吗?” 秋葵很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催促道,“快些说吧,我们尽量玩到三十局。” 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许愿最爱美,别说在她脸上画乌龟,即便是点一个点都不情愿。 而且,鬼知道那笔迹能不能轻松洗下去。 “我有。”许愿低低的嗓音甚至带着点模糊,克制平静,“我不同意。” “怎么,不好玩吗,还是说愿姐怕自己的脸花了?” “不是。” “那就玩啊,我那些同学经常玩的,大家在一起图开心啊,愿姐不会是怕了吧。” 许愿唇角翘起,激将法早就过时了吧。 但见其他两个人真的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且秋葵脸上那样挑衅,仿佛就写着,你不敢,你怕了吧。“ “好,那就一起玩吧。” 尽管许愿一千个不愿意,但她就是倔强,就是不爽别人能挑衅她。 而且是情敌。 许愿摸了第一局的牌,下意识地要出老千,却发现无从下手,她的手不知怎么就使不上力了,别说在别人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飞快抽牌了。 旁边当看客的关靖北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拍了拍她的肩,给了个暖心安定的笑。 第一局结束,踩雷的不是许愿,是另一个牌友,于是很惨地被画上乌龟。 第二局开始后,关靖北把许愿拉了起来,在其余三个惊诧的目光下上位。 旁边牌桌的人起哄,“三少也和我们一起玩牌了。” 关靖北淡笑着算是回应,然后抬起无波无澜的眸,语调平静,明显是说给秋葵听的,“早点开始吧,三十局。” 秋葵尚未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推了推她,“该你抓牌了。” 许愿坐在男人方才当看客的位子上,心里莫名地感动,他是在为自己出气吗? 以前虽然经常在明月玩牌,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关靖北出老千,在许愿影响里,关靖北牌技一向高超,以至于她也偷偷观察他是不是也出老千。 但有次去过澳门后,就真正崇拜他了。 在澳门谈生意,不可避免地上了牌桌,那里气氛僵持,数双眼睛盯着,出老千很难。 关靖北十万十万地下注,输了不眨眼,赢了全给她,算算一晚上就赢几百万。 “左脸,左脸还有空位……” 旁边男人的嗓音把许愿从回忆拉了回来,她抬眸,呆呆地看向被迫在脸上画乌龟的秋葵,右脸已经被画满。 关靖北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偶尔露出笑,却深不见底。 他低下头,吻了吻许愿的眉心,低声道:“帮你出气了,高不高兴?” 许愿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但是嘴上仍然硬着,“你先赢了整局再说,别到时候自己脸被画上了。” “不会的,相信你老公。” 许愿撇了撇嘴,想纠正才不是老公,但见男人认真的样子,就算了,随他开心,过过嘴瘾罢了。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他们一整局才结束。 许愿看了看其余三个人的脸,都已经黑了一大半,尤其是秋葵的脸,根本不能看出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关靖北还好,额头上画了一只乌龟做做样子。 许愿一下子就猜到他也是出老千的,这种伎俩太常见了,赢了那么多局,输那么一两局意思意思。 其余两位牌友叫苦连天,却也不忘谄媚:“三少怎么这么厉害,就画了一只乌龟!” 关靖北勾了勾唇,淡淡地道:“运气好。” 他们奉承拍马屁,对面的秋葵却握紧拳头,咬着唇,面容被黑色笔迹覆盖,很喜感,但眼神冰冷。 “他出老千。”秋葵忽然说道。 第131章 包括许愿在内的,其他两个牌友纷纷一惊,不约而同地看着秋葵。 “谁出老千?”一个牌友问。 他问的嗓音提高了几分,其他牌桌的人都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默认分卷[8] 秋葵垂下的手蜷了蜷,似是犹豫,张了张口又低下头。 “小姑娘,你咋乱说呢,谁出老千的?”牌友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咬唇不说话。 许愿抬头看了下自己男人,唔……他怎么还那么淡定。 好像这个牌桌出老千的就他一个吧,但他非要表现出比谁都淡定而且漠不关己的架势。 “谁啊,你倒是说话啊。”牌友催促道。 秋葵抬头望着关靖北,全身的血液僵硬住,唇动了动。 男人的眸也微微看向了她,不似冷漠,是陌生,坦荡毫不在意的陌生和无谓。 她镇定了神,抬手指了个方向,“是他!” 指的人是刚才催促追问她的牌友,闻言颜色大变,咄咄地道:“你凭什么说我出老千,有证据吗?” 旁边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但更多的是疑惑。 江江这时走来,也不管什么,打着圆场,“什么出老千的,这玩意又不赌钱,纯属娱乐,计较什么。” 不过他看清他们这桌不同于其他桌,除了关靖北,其他三个牌友脸上全花了样,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牌友被戳穿后也仍不依不饶,“怎么能不计较呢,我没出老千她胡乱说什么啊。” 顿了顿,睨着秋葵,“再说,我脸上不照样花得不成样子,要是出老千能成这样?” 众人都笑起来。 江江拍了下他,“那你这意思,是三少出老千了,他脸上最干净。” “当然不是。”牌友和其他人一样,都不会得罪这祖宗,“我说那话就为了证明自己没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 江江点点头,让秋葵说些道歉的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秋葵不想道歉,她清了清嗓子,像背课文一样飞快地道:“他每次摸牌时都要给牌做记号,这个还可以原谅,毕竟做记号只是押赌注的问题,但他偷换牌就不能忍了。” 牌友一怔,扯着嗓子狡辩,“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偷换了。” 秋葵说不上来,她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偷换了,至于用什么换,牌藏在哪里就只有本人知道,这是出老千的技巧。 “没看见就别逼逼歪歪的,老子玩牌正当得很,和你,我还有用得着耍赖?” 江江扶额,武术指导人就是暴力啊。 他把那人按着坐下,和大家打着哈哈,“算了,都不玩了,拾掇拾掇去吃饭吧。” 众人都会给导演一个面子,而且人三少也在这里,闹来闹去也活不过去,纷纷迎合,有人把那个牌友也带走洗脸。 临走前,不忘带着同情的目光看了眼满脸都花了的秋葵。 小姑娘看起来人缘挺好,但关键时刻却没人替她说话伸出援手,大家都怕得罪人。 她手抓着牌,揉捏在手中,指缝间渐渐塞满纸屑。 关靖北和许愿也跟在大家的脚步后面,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快告诉我,有没有出老千。”许愿兴致勃勃地问,当然是压低了声音。 关靖北认真看着她,“我打牌从来不玩鬼。” “那这次呢。” “这次为你破例。” 许愿欢呼了声,被他抬手捂住嘴巴,男人正了正神色,“小声点,别让人听了去。” 她吐了吐舌头,不过很快又变了脸,“我观察那么长时间也没发现你有作弊的现象。” “会作弊的人不代表也能看出别人在作弊。”他微微笑着,“坐我左边的牌友同样出老千,你看得出来?” 许愿一愣,“秋葵指的那个人……是真的作弊?我还以为她想指证你但忽然变了主意呢。” 他只笑不答。 许愿一边打着哈欠,倚在关靖北的身上,直嚷着坐了一天好累好困,要他的肩膀依偎着走路。 “我最近长胖了,重不重?”她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男人的身侧,两人十指紧扣。 关靖北好笑着,“不重。” “哦,那你就这样拖着我走吧,不要让我撞到人,我眯一会。” 她说着就要闭上眼睛,刚走了不到三两步,身子就横空了。 关靖北把她抱在怀里,唇角勾起笑意,低头啄了啄她的脸颊,“困的话我抱你回屋子,醒来再吃饭,我做给你。” 她望着他,小脸认真,“我很重的。” 本以为他会说,不重,就喜欢胖一点的女孩。 再不济也可以说,没事,我抱得动就行。 但这丫男人沉默了一会,也很认真地回答:“大不了我抱不动就扔雪地里。” “……” 两人嬉嬉笑笑了一番,全然没有顾忌在意不远处的小姑娘,正面色冰冷地看向这边。 傍晚吃过饭后,许愿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跑了趟厕所后发现自己来姨妈了,顿时烦恼不已。 在这个地方,洗衣服不方便,上厕所不方面,偏偏还来姨妈。 回到屋里,关靖北正在学着烤土豆片,见她回来,就把烤好的一串洒上孜然和椒盐,“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许愿蔫着脑袋,摇头,“不吃,刚吃过饭什么都不想吃。” “怎么了,不舒服?” 她撇了撇嘴,摸着肚子,一屁股懒懒地坐床上,抓着自己的短发,“好烦人啊,待会要洗內裤还要出去买姨妈巾。” 一想到最近的便利店还要走上千米,外面风大雪还未干,又是一大件麻烦事。 关靖北掂着铲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想来姨妈,我可以帮你。” 她睨他,“什么方法?” “保证你十个月不来姨妈,省事又不会破坏心情。” “……” 许愿没有笑,嘀咕着,她才不要生小孩,又痛又累又苦的。 之前就有看到人发帖子,生孩子多么多么地痛,重点是她们的丈夫都认为女人生孩子是理所当然,当她们生产后男人只会第一时间看孩子。 而且现社会的直男癌遍地都是,女性就过得比较苦,要上班做家务生孩子伺候二老,时不时还得斗个小三。 许愿长叹了口气,见关靖北披了件外套,她坐了起来,怔怔地问:“你干什么?” “出去帮你买东西。”关靖北平静道,但隐约还是能捕捉到一丝的不自然和局促。 “买……姨妈巾吗?” “嗯……你没有痛经,但在这里吃了那么长时间的淡饭,还是需要补营养。” 关靖北拍了拍外套,“要是有红枣还能捎些,你有想要的吗?” “有啊,但是那个便利店能买的东西很少,种类不齐全,你要是看到薯片的话也能给我带几包。” 顿了顿,她补充道:“番茄味的。” 他笑,走过去低头亲了下她的鼻子,“乖乖等我回来。” 许愿点头,吩咐他路上慢点,她也不出门送了,裹着大被子在床上吃刚烤好的土豆片。 味道还不错,他的烧烤技术还是那么赞。 许愿把一大盘吃完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简单拾掇后就关上门往外面走。 她忘了提醒他要买纸,很多的卫生纸,只要她来姨妈,两卷卫生纸是必须的。 出了门没看到人,她只能顺着便利店的那条路,看到人就问看没看到关靖北。 却不曾想偶遇秋葵,这个女孩好像一直阴魂不散地在她这里转悠。 “愿姐。”秋葵笑眯眯地打招呼。 许愿不想理睬,淡淡应了声就要走,后面却响起小姑娘的喊叫声:“愿姐你是不是找三少,他去买东西了。” “他走的这条路?”她问道。 秋葵点点头,“是,他说要买些日用品,我就告诉他便利店的位置。” 许愿琢磨着那应该也没走长,她现在追上去应该来得及,就算他买完东西回来了也能和她碰上。 这样想着,抬脚就往前走,秋葵却从后面跟了上来,小脸已经洗干净了,却也冻得通红通红,“愿姐也去便利店吗,我和你一起去。” 许愿瞥了眼对方红彤彤看似纯良无害的脸蛋,疏离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不是,我不去。” “哦,那我去了,我也准备买些日用品。” 日用品…… 想起关靖北就在这条路上或者在便利店,如果只有秋葵一个人去的话,指不定又卖着一张嫩嫩的笑脸去打招呼。 招呼打多了,也是会坏事的。 许愿方才的疏离全然不见了,全脸笑得假的不能再假,“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去吧。” 不能让她和关靖北单独呆一起。 秋葵这时却摆摆手,“不用,愿姐你又是就忙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不了,还是我陪你吧,一个人走雪地也不安全。” 秋葵犹豫了一番,才答应了,又回去拿了个袋子。 许愿微微蹙眉,这丫头不是准备买日用品吗,为什么会她提起后才去拿袋子……看来是突发兴起的。 哼哼,还好够机智,不然又让这丫头单独和男人碰面了。 “愿姐,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门。”秋葵望了眼许愿穿的薄外套,讶异道,“快些回去换吧,万一要是感冒了呢。” “不会的,我身体很……还行,不会那么轻易感冒。” 心里想的却是,你丫的是想哄我走,然后自个跑路? 想都不要想。 第132章 这里的便利店独有一家,卖的东西不多,零零碎碎日用的,有些货品上面还覆着灰尘。 关靖北没见过这样的店,到达后还以为自己找错了,若不是墙上像黑色毛毛虫标着便利店三个字,他果断认不出来。 “老板。”他礼貌又文雅,“请问有……姨妈巾吗?” 老板是个中年叔叔,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使,听到他标准嗓音的普通话,摇了摇头。 “没有?” 这句听懂了,老板掏了掏耳朵,才慢悠悠地说:“什么没有?你要买什么?” “姨妈巾,就是卫生,巾。”关靖北斟酌了番,又细说了遍。 “哦,那玩意啊……”老板恍然大悟,转过身要去拿给他,继而又想到了什么,警惕地望着他,“你小子用那个干吗?” “我帮女朋友买的。” “帮别人买的啊……女朋友,啧啧,现在的小青年,变.态就变.态,还拿女朋友当借口。” “……” 关靖北克制又沉静,仍是微微笑着,“老板,你到底卖不卖?” “卖,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买那玩意干吗?” “我刚才说了,帮女友买的。” “谁信啊。” 关靖北敲了敲额头,很是无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子,放在柜台上,“老板我赶时间,别逗我了。” 老板见到那抹红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是很快又强装镇定,一副,我是那种贪财小人吗? “哎,小子,你女朋友好看不?”老板手抵着柜台,兴致勃勃地道,“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那你女友是这里的吧?我们这里姑娘很漂亮呢。” “……” 关靖北想起之前许愿还和他说起过,这里的人特热情,也特爱扯皮条,看到男青年女青年就招呼着要介绍对象,不然就八卦。 当时他还不信——谁会这么无聊。 现在……不得不信。 “老板,能告诉我这里还有其他店吗?” “有啊,就在那边。”老板还很热心地给他指。 关靖北看了一眼后就往那边走,这时老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多么蠢的事情,连忙把他拉回来,“别走啊小伙子,我卖给你就是。” 关靖北似笑非笑,看着他拿出来几包耀眼的姨妈巾,特意用黑袋子装着让他提。 原来这里老板脑子没问题,于是他又要了些别的生活用品。 “哎,刚才开玩笑的啊,我一个人开店,特别闷,好不容易这天遇到人就想唠嗑唠嗑。” 老板一样一样拿给他,龇着牙笑,把他的钱收下,低下头去找零。 关靖北摆了摆手,转身已经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个人影,心里暗暗一喜,却又冷静下来,想着许愿肯定没听他话好好在家呆着。 走近一看,却是秋葵的笑脸,他心里松了口气。 秋葵好像一脸焦急的样子,看到关靖北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三少,你看到愿姐了吗?” “她在家。”关靖北淡淡道,说罢就要走。 秋葵却抓住他的手,“没有,她没在家,她说要出来找你,我们一起走的路但是路不太好走,就……” “就什么?”关靖北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就一下子走散了。”小姑娘的声音愈发地变小。 关靖北几乎要把手里拎的东西扔掉,他手握成拳,全身的神经紧绷着,“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就在几秒之间就变得阴沉又可怕,眼眸比冰雪还要寒凉刺骨,冷冷把眼前这个快要急哭的小姑娘看着。 秋葵就差跪在地上哭了,她嗓音断断续续的,又哑得不行,“我不知道……我说要来买东西,愿姐非要跟着一起,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来的时候刮了大风,走在后面的我一抬头就没看到人。” 关靖北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听了,错开她的身子擦肩而过,迈开大步在雪地里把社行走。 秋葵说得对,她们上路的时候风就变大了,带着刺骨的雪,吹进衣服的缝里,雪尽往露在外的脖颈钻,冷得不行。 来的时候还这么冷,她们也没多带衣服,陡然遇到暴风雪,不管是退后还是前进都是差不多的路程。 况且雪地不好走。 秋葵跟在关靖北的后面,风很大,她不停地让男人慢一点,她追不上。 泥土混杂着雪,踩一脚就深陷下去,用力地拔起,对于小姑娘来说确实困难了些。 关靖北一心念着许愿,不想多管闲事,却也不能把她丢下来,走走停停。 “哎呀!” 身后传来痛叫声,秋葵扑通一声叠在雪地上,摔的姿势还算优雅,不是狗啃泥。 关靖北回头漠然看了眼,停顿脚步。 “三少,能不能拉我一把。”秋葵恳求道。 男人走过去,不等她再说一些说服的理由就伸出了手,唇角勾出冷冽的弧度,硬生生把她脸上扬起的笑冻住了。 他不想拖延时间,只要他们能快些抵达剧组扎营的地方,联系大家一起找人。 他们这一路走来,关靖北走走停停的原因也大部分是为了查看旁边的小沟是否有许愿的身影。 她不会出事,就算被风雪吹倒了,穿的衣服那样鲜艳也会被人找到,前提是抓紧时间。 心中希望最大的可能就是许愿可能原路返回了。 跌在地上的秋葵看到男人伸出温暖的大手后,自是抬手要去握,他却缩回了一次。 眉眼冷漠,嗓音像是被风雪染过似的,“如果许愿有什么事,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秋葵愣住。 他却再度伸出了手,把她拉了起来,催促她快些走,要是再摔倒,他便不再管她。 秋葵这次小心翼翼的,也加快脚步跟在男人后面,她看得出来,如果自己真的摔倒了,他是真的要丢下自己。 “三少……你别太担心,愿姐一定没事的,她肯定就在附近,说不定晕倒在哪里。” 关靖北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偏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小姑娘显然一愣,嗓音低小得像蚊子,“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风太大,她可能被吹晕倒了,不然怎么会走散。” “她没有原路返回?” “没有,她走在前面,我一直在后面。” 这点很正常,不是说谎。 许愿争强好胜的性子,断然不会让自己走后面的,而且她应付风雪的能力不比秋葵弱。 只是……关靖北想到她来姨妈了,身体又不如几年前健康,估计晕倒的可能性很大。 但即便是晕倒,也应该被他找到啊,这里只有这一条路,旁边是山沟和田野。 “三少,雪好像下得越来越大了。”秋葵小声地提醒。 关靖北低叹了口气,是啊,雪一旦下大了,如果许愿晕倒后身体被覆盖的话,就不容易找到了。 他心里极度的不安。 “你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她失踪的?”他问道。 秋葵歪着脑袋想了想,良久才磨蹭蹭地道:“我也不晓得,这条路不太好认。” 关靖北视线冰凉地投在她身上。 秋葵不禁打了个寒颤,弱弱地补充道:“但是我记得旁边有树桩还有几棵枯树。”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不大,但是不太容易辨认,乡下的小路感觉都差不多,两边是沟,打里面是庄家,隔一段距离会有一棵树。 靠着仅有的线索,关靖北停在了某个地方,观察了会,并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雪下得很大的话可以把路覆盖,这样就算许愿离开也会留下脚步,但偏偏雪不够大风刮得狠。 所以雪地上仅有凌乱的脚步和车辙碾过的痕迹。 关靖北蹲下身子,辙迹不算明显也不算模糊,看样子碾过的时间也就在几个小时之内。 他并没有把希望抱在这个上面,站起身,加快行走的脚步。 回到扎营的地方,通知了人手,江江又让人去找了住在附近的村民帮帮忙,见天也渐渐暗了下去,大家都拿出手电筒。 关靖北不知从谁借来的手电筒,冰冰凉的,很轻,却被他握得很重很紧。 大家顺着那条小路搜索,在雪地里留下无数个脚印,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和线索。 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秋葵跟在关靖北后面,是她死皮赖脸跟上的,男人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什么。 “三少,是不是你和愿姐吵架,闹矛盾了,她想甩开你?”她问道。 关靖北不回答,没有心思回答这一类的问题。 他心里清楚得很,许愿每一次离开是有原因的,而且事不过三,她既然决定回来就不可能再走了。 可是也同样,她如果再离开也绝对不会回来。 “也可能愿姐只是想和你玩捉迷藏呢。”见男人不理自己,小姑娘只能自言自语地道。 关靖北这时却回过头,俊脸面无表情,拿着手电筒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刺得她闭上眼睛喊叫。 “不要让我知道,她失踪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良久,男人的薄唇缓缓吐出一段话,在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下,他的轮廓模糊,怎么也看不透似的。 秋葵不知道他是懂了什么,还是只是一昧地猜测,但说的话确确实实严肃地警告。 她被吓住,连点着头。 光芒渐渐地收了回去,愈发地变暗,快没电的手电筒犹如渐渐消散的希望。 光线映在雪的白色里,反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众人找了很久,一直到传来有人寻找时不慎跌入沟里摔伤了,大家才意识到天黑,夜冷,路坏等几个不利条件。 第133章 “要不,明天找吧,大晚上的根本不可能找到人。”江江提议。 关靖北抿着薄唇不说话,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救援队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温华这时也开了口,他也参与了寻找,头发和袖子都沾了雪。 “几十分钟。”关靖北淡淡道,无波无澜的俊脸抬头看向天空,“你让他们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先找找。” 闻言,江江就解散了众人,然后又扑哧扑哧跑过来,提着一大瓶烧好的红枣姜汤,让他们喝着暖身子。 “喝吧,三少,这里的红枣可稀罕呢。”江江想把气氛提升起来,语气欢快道,“他们早早走了,没得喝。” 关靖北没有接。 温华倒了一碗,然后递给了他,一边说道:“身子暖了才好找人,夜还很长。” 关靖北瞥了他一眼,接过,有些烫手,可能是自己手凉久的缘故。 喝完了姜汤,参与救援的便只剩下他们三个男人,成文因为要把借来的手电筒奉还,以及各种嗾使,就没有一起。 后来苏景致不知什么时候加进来的,沉默着话不多,偶尔会问关于许愿失踪的情况。 直到救援队的出现,他们才有了休息的时间。 救援直飞机的扑棱声从天而降,吵醒了村民,他们却不觉得恼人,反而兴致勃勃出来观看,尤其小孩,兴奋得睡不着觉。 江江在旁边感叹,“三少,你这哪来的啊?不像私人机。” 温华笑,“你没看飞机的外表型号吗,这是军用的。” “军用?这丫也能调动?” 关靖北没有回答,只是借用救援人员的通讯工具,和他们的头儿说了些话,便让江江他们回去休息。 “那你呢?”苏景致这时皱眉问道,“不会是和他们一起搜寻吧?” “不会。”男人不知从哪儿借来的烟,劣质的,点燃后呛得嗓音干哑,“他们更专业,办事放心。” 闻言,江江他们才各自回了房。 提供的大灯在空地亮着,关靖北倚在门口,吸着烟,有认劝他回去睡觉,他只淡笑着答,人找不到他不可能睡着。 这一站就是一夜。 天朦朦亮时关靖北才去休息,不是身体挨不住,是他要养精蓄锐。 早上七八点时醒来,他醒来的眉目没有丝毫的疲惫,含蓄透着锐利,和救援人员一起探讨可能的情况。 现场基本没线索,而且遭人踩踏,但他们还是给出了结论,应该是被人接走了。 这个接有几层含义,最坏的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人掳去。 “搜,整个村子。”关靖北淡淡道,“是吗?” 他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把村子出口封住了。 这样做是会得罪村民的,但因为他们穿的衣服,又开来直升机,打着官方的牌子,村民也还能接受。 只是第一家还开始搜的时候,就有人报告说找到了。 关靖北倏地站起来,“在哪?” 听着那人报告的话,一边向所在的地方走去,路上大致了解了情况。 无非是,有户人家听说剧组这里走丢了一个人,就过来找他们认领,就在昨天,那户人家从路上捡到了一个晕倒的女孩。 关靖北到底是理智的,不管说法是否可靠,推开那户人家门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这是他自认为的。 实际上后来救援人员说起的时候,他那根本不是推,力道大得快把人门弄坏了。 大院里有小孩,见到陌生大人们齐齐走来,最前面的男人面无表情,好像很凶的样子,吓得哭起来。 女主人忙抱着孩子哄哄,不敢怠慢,一边又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先是堂屋,左拐是房间,可能是小孩住的房间,床很小,所以很明显地看到许愿蜷在那里,紧闭着眼睛。 “她怎么了?”男人沉声问道,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颊。 女主人一边拍着孩子,一边道:“她在睡觉呢,这姑娘可能睡了,从昨天晕倒回来后就一直睡。” 可能是动静太大,许愿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关靖北的脸,哑着嗓子道:“现在几点了?” 那几个跟来的救援人员看到这副情景也都松了口气,不打扰他们,各自退出房间。 关靖北倒是意外这个结果,盯着她看了很久。 许愿坐直身子,睡眼惺忪,“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男人却只把她看着,眸里好似藏了说不尽的情意,猛地,抬手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恨不得嵌在自己的骨血里。 许愿懵逼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冷,让我穿衣服。”她说道。 关靖北这才松开了她,哑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担心疯了。” 她疑惑,这才观察四周的环境不对劲,不是他们的屋子,然后……衣服呢,准确的说是外套,她穿着羊毛衫睡觉的。 关靖北打开门,问了下女主人。 女主人放下孩子,从坑上拿出了衣服,解释道:“衣服湿了,我放着火边烤了一夜才暖和,现在穿刚刚好。” 许愿臭美,外套是定制上好的手工呢大衣,被烤过后显然变了形,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渐渐响起了事情。 好像是晕倒了,然后被人救到这里。 关靖北和女主人道了谢后,带着许愿离开,临走前看到这家的男主人,个头小小的,脸上憨憨地笑。 那些救援人员等在门外,关靖北和许愿出来后他们露出释怀的神色。 知道自己让这么多人担心还费了很多事的许愿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时,关靖北在院子里发现了有农村用的手推车,是推粮食用的,上面还要麦穗。 意外的,却发现了另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正要离开的关靖北停住脚步,又和女主人说了感谢的话,似是不经意地询问,那边的那个男人就是她丈夫吧。 “是的。”女主人不假思索道。 “哦,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们家有邻居或者亲戚走访吗?” 关靖北提问到这个,见女主人疑惑的神情,解释说:“随便问问,因为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这么解释倒合情合理,女主人很是爽快地回答,没有,他们把晕倒的许愿从路上捡回来后就没有人来过。 男人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和他们告别,目光在那个不同寻常的大脚印上停留了一会。 这一家人脚都很小,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脚印。 再去看那些救援人员,都是训练有素成队的,也不可能到处走动。 那家人,在说谎。 回去后,听说许愿平安无事回来了,大家都放下心来。 睡醒后的江江一脸幽怨,“你这女人害得我熬了一晚上,美容觉被毁了不说,这黑眼圈得多少个日夜才小得下去!” 许愿笑嘻嘻,“我有瓶眼霜,治黑眼圈特管用,你要的话就给你。” 江江抱胸,哼哼了两声,“这个可以作为补偿,那大家的,要知道整个剧组都出动了。” “那我回去后请大家吃一个星期的饭,天天吃盒饭多腻啊。”她仍是笑嘻嘻的。 一个星期……那么多人,果断她是个败家女人。 因为救援人员的到来,关靖北和许愿可以提前回去,然后又感谢剧组的帮忙,可以先一批一批把他们送到镇子上,然后就可以乘各自的车回云城。 许愿昨天来的大姨妈量还不多,那家女主人还帮她垫了姨妈巾,但回来后就多了,基本每一个小时就要去一趟厕所。 没什么可收拾的,被子什么的都留在这里送人,洗漱品化妆品带着,衣服也留下来,都没穿几天,村里的姑娘们都喜欢。 “干嘛呢,你怎么脸色不太对劲。”许愿背着包,抬手在关靖北眼前晃了晃。 男人沉默了一会,答了句没什么,就把她的包提在自己手里,先出了门。 两人先回到镇子里,找了家旅馆先安顿下,等到直升机把他们人带差不多就可以回云城,至于关靖北开来的车,由成文开回去。 关上旅馆的门,关靖北拉着许愿的手,在床边坐下,一脸严肃,“你昨天是自己晕倒的吗?” 许愿想了想,点点头,“是啊。” “没有闻到迷.药的味道,或者晕倒后就没有醒来,一直睡到天亮?” 她还是点头,又不好意思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能睡的,一天一夜都没问题,最近又来大姨妈了,腰酸背痛,更是累得不行。” 关靖北锁紧眉头,不再询问。 他难得的严肃让许愿起了好奇心,拉了拉手臂,“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男人应该当场就提出来,质问那一家。 “没什么,是我起了疑心,在那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脚印。” 关靖北微皱了眉,却还是微微一笑,“太担心你了,所以疑神疑鬼。” “唔,脚印啊……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那户人家待我确实不错的,我睡的那张床还是给小孩睡的最舒适那种,枕头也是孩子用的。” 说着,许愿托起下巴,认真地道:“还前天晚上就把我的衣服烤干,唔,我裤脚和袜子也被女主人洗了,然后又帮我换上的,这么好的人家怎么可能。” 关靖北淡笑,“所以我说是我多心了。” 第134章 许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琢磨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一点点地道:“也有可能你说的大脚印是救援兵的呢,或者哪个小孩拿大人的鞋子拍出来的。” “嗯……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倒杯热水。” 关靖北把这个话题跳转过去,不再提及。 许愿却很担忧,“你会不会去质问那一家人?” “不会。”他否认道,摸了摸她的头,“都说了是我多心,那家人很好很善良,去问的话显得我们多小气。” 许愿这才满意地点头。 下午回到云城,回到买在市中心的别墅,整洁的家具让许愿一下子亲切起来,脱了鞋开好暖气就准备去洗澡。 这里定期有人打扫,没有固定的佣人,所以两人在一起很清静。 第二天,关靖北让她在家休息,他去公司处理下手头上零碎的事情,早早地就离开了。 不同于乡村的低矮,站在顶楼落地窗门口,望着马路上已经被扫干只有草丛是白色的雪景,关靖北抽了根烟。 刚点燃后,成文进来,手里是几份文件。 “三少,这是从那里公安局调来的户籍档案,那家人姓胡,女主人是当家人,男人入赘的,他们从没有出过镇子,也没有不同寻常的亲戚。” 成文在旁边补充解释,“另外,据当地几人口述,这家女主人有些贪财,其他还好,为人善良热心肠。” “贪财?”关靖北淡淡道。 “嗯……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路过邻居家就会顺便掳一把葱回去。” 成文做的这些调查都是慎重的,派去询问的人装作几个过路人,很随意地问了几家不同的人,得来的结果。 但这些消息都不是线索。 成文望着自家上司皱紧眉头,也知道其中利害,便又说道:“三少如果觉得是有人陷害原小姐,可以带她去医院检查下身体,体内是否有迷.药的成分。” “有想过。”关靖北淡淡道,“只是我想的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 “你们都觉得我是认为有人想绑架或者拐卖许愿才做的调查。”男人唇角勾了勾,意味深长地道,“其实,不是。” “难道那户人家还有更深的意图?”成文摸了摸头,“我觉得那家人最大可能就是想把原小姐卖掉换些钱。” 成文一向小心谨慎,即便是在关靖北面前他也是称呼原小姐,因为怕自己若叫别的会暴露,当三少的秘书,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关靖北弹了弹指间烟蒂的灰,嗓音被尼古丁熏得哑了几分,“若真那么简单倒好了。” “我不太懂。” “她睡了这么长可能是真的,毕竟我见过她睡上一天一夜的时候。” “……” “算了,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关靖北错开小秘书的身子,径直走到门口,忽然顿了顿,回过头淡淡提醒:“放假的这几天你去旅游吧,难得的机会,公费。” 成文面露欣喜,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不了,我不能去?” “怎么?” “我……想去医院……看看。”成秘书低声叹了口气,“她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医生说就这几天了。” 关靖北知道他口中说的她是谁,没发表过多的意见,转身出了门。 在车上他想着如何找个理由把许愿糊弄过去,这些事他不想让她知道,也跟着一起担心。 回到别墅,他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应,推开楼上的卧室,发现许愿蜷缩在床上。 看到他来,许愿小脸惨兮兮的,尽是痛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公司吗?” “你怎么了?”关靖北大步走过去,眉头蹙紧,“身体不舒服?” “痛经吧,很久没发了,这个月不知道什么病。” 她故作轻松的口气,可脸上的神情却难受得要死。 关靖北扔给她几件衣服,让她换上后出门,去医院检查一下。 许愿不肯,大冷的天,肚子还那么疼。 “打死我也不去,只是痛经而已,不用那么费事,而且你可以叫私人医生啊。”她噘着小嘴。 关靖北摸了摸她的腹部,虽然起不了什么用,还是轻轻揉了揉,低声叹息,“你的身体状况,我不放心,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她不肯,索性扭过身子,屁股对着他。 “乖,外面冷,但车上和医院都有暖气。” “医院才没有。”她瞪他,“诊室和病房才有。” 许愿这样说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挂过号,不知道排队等待挂号的辛苦,也不知道一楼没有空调,但是其他楼层有的。 “难道你想一直这样痛下去?”关靖北挑了挑眉梢,把她拉得坐起来。 两人脸挨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对方脸上,许愿对视不到三秒就忍不住了,再次倒在床上揉着肚子,“反正我不去。” “换衣服。”男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淡淡地道,“你不动的话我可以帮你。” “啊!”许愿叫了一声,募地坐起来,愤愤地瞪着男人,“你动我试试,一辈子都不理你。” 关靖北抿着薄唇,不愠不火,唇角挂着些许无奈。 别人家的小女朋友可以买包买衣服哄哄就好了,他家的……送放送车都未必哄得好。 而且这小女人还是在讨好期间。 为难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成文打来的。 接听后,关靖北淡淡地开腔:“有事?” “三少……”成文一个大男人的嗓音好似要哭出来,“三少你帮帮我……帮我一个忙。” 闻言,男人眉头蹙了起来,很少看到小秘书惊慌失措的样子,两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和契合,都已经养成了在大事上更为镇定的习惯。 “唐宁生命垂危,已经被送往重症房了,身上插满管子,我害怕……”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毫无出息地低声地抽噎起来,“她连话都说不了了,一直用唇语告诉我,让我帮她把明书寒叫来。” “他不会去的。” “三少,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这回算我求你,帮帮她,你讨厌她怨她没关系,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可以五年不休年假……” 成文的嗓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卑微地哀求,从内而发的无奈和手足无措。 关靖北把手机拿开了一些,抬眸看着许愿,良久,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成文说话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旁边的许愿也不喊痛了,听得一清二楚。 关断电话,关靖北重新按了几个键后就递到许愿的耳边。 她一脸懵逼,这是要干嘛,然而听到钟意的声音后就一下子明白过来。 和钟意有段时间没见了,乍听到她的声音倒也想念得慌。 “钟儿啊……”许愿语气变得柔软。 钟意一听到许愿的嗓音,立马就要暴跳了,这丫的很长时间没和她联系。 “有什么事咱们见面说吧,那个,我在医院,你要不要也过来?”许愿说道。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那边明显听出了担忧。 “没事,就是小病,不不,也不是小病,反正你过来一下,我好想见你。”许愿发着嗲嗲的声音,软软的,“不要告诉明书寒哦。” 钟意虽是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反而关心地问了下,被许愿一句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挡了回去。 挂了电话,许愿把手机递给关靖北,做了个OK的手势。 “可以啊,越来越聪明了。”关靖北淡淡道,搂着她,“那我们也快些去吧。” 许愿,“……” 怎么好像进入了圈套。 不过听说唐宁危在旦夕,她顺便去看看吧,糖糖还需要她的领养呢。 两人比钟意先一步抵达医院,关靖北先让医生给许愿看一下,痛经不是大问题,实在疼的话就吃一颗西药压压。 让许愿感到莫名其妙的是抽血,旁边护士正儿八经解释说只是检查身体,她才稍稍放宽了心,并没有多疑。 抽血后,钟意也刚好来了,拉着许愿问东问西的。 许愿吐了吐舌头,然后看见关靖北掏出手机打电话,不用猜也知道是打给明书寒的。 接通后,关靖北直接开门见山,“来医院。” 简单果断,但那边的明书寒听了后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去。” “你忙什么?最近公司都放假了,你女人也没在,难道你就爱窝在家?” “你怎么懂她不在?” 关靖北只淡笑,不说话,递了个眼神给许愿。 许愿立马会意,拉着钟意意味深长地道,“没事呢,只是痛经小问题,医生说没有大碍的。” “是啊小问题。”钟意怪声怪气道,也没注意到那一对在打暗号,“痛经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通过无线电波传到那边,明书寒一听到钟意的声音就炸毛了。 关靖北及时关掉免提,对着那边,不咸不淡地道:“你女人在医院,你确定不来?” “不来。”明书寒似乎猜到他们是为了让他上钩。 “哦,那我挂了。” “……等等,哪个医院?” “老子现在不乐意说了。” “……” 戏耍后,才吞吞地说出了医院的地址,然后坐等明傲娇上钩。 关靖北让她们两个闺蜜先聊着,他去了成文那里,也意料之中看到了唐宁。 她好像过了危险期,但是情况仍然不太好,成文目中无神地望着病床,心电图波动不大,周围滴滴的医疗器械令人心慌。 “怎样了?”关靖北淡淡地问。 突然一下子,小秘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喉间却是不得不压抑克制的低沉,像个家长不给哭只能抽噎的孩子。 第135章 成文抬起头,哑声地含糊不清道:“三……三少……” 关靖北点了点头,随手在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再说话。 他的这个小秘书,说起来倒是蛮心疼的。 从小到大没恋爱过,对工作态度一丝不苟,也能摸清商场老狐狸的套路,唯独看不透爱情,跌陷于此。 那次给明书寒下药,成全了别人,但自己的心又怎么想有多痛呢。 这一次还是如此,为了唐宁,不惜去求人,想必他也是求过明书寒却遭到拒绝。 “成文。”关靖北不会安慰人,就连许愿生气他也手足无措,摸摸她的头,可眼前这个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秘书,大男人——摸头总让人别扭。 “三少我没事,你别担心。” “不是,你挡着我了。” “……” 成文站起来,想把自己椅子让给他,关靖北把他按得重新坐下,嗓音低沉:“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愿意呆在这里。” “明总没有来吗?” 关靖北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带着氧气罩的唐宁,淡淡道:“在来的路上。” “那就好,那就好。”成文连连重复着,也不知是真称赞还是心酸。 的确是在来的路上,但却不为了唐宁。 明书寒赶来的时候,视线一下子就锁定坐在长椅上的钟意,大步走过去,俯下身握住她的手。 钟意正和许愿聊得好好的,突然冒出这个男人,诧异过后,问:“你来干嘛?” “你病了?” “没有啊。” 明书寒看了眼旁边的许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捂着肚子的许愿,冷冷道:“你们耍我?” “什么啊?” “还有装下去的必要吗,钟意根本就没有病。” 许愿耸了耸肩,“是我病了,她来陪我的,我没说她病啊。” “很好玩吗?”他声音兀地冷了下去。 “你就这么怕来医院吗?” 许愿毫无畏惧地对上眼,“怎么说唐宁也为你生了个孩子,是,她以前是做过措施,现在老天爷惩罚她了,她要走了,你用得着这么无情无义?” “我无情无义?”明书寒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有说过我有情?” “那糖糖呢,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出生后你看过几眼,连名字都是妈妈取的。” “许愿,你日子过得太悠闲,跑来管别人的闲事?” 明书寒松开钟意的手,颀长的身子站在许愿的跟前,遮去一大片灯光,气势逼人,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许愿捂着肚子,颤颤地站起来,“明书寒,你说你身上狗血的事多就算了,为人还那么懦夫,你不想来医院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只对钟意钟情吗?” “我告诉你,以前你证明自己钟情的机会比沙子还多,一个早安晚安都有可能,但是现在,你把心掏出来她也未必信。” 明书寒垂下的手紧握成拳,表面的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从薄唇挤出来,“你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一样的,你有种,你现在就带着钟意走啊。”许愿不依不饶,故意刺激他。 明书寒却不买账,一下子看穿她的意图,激将法在他身上不管用。 这时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关靖北看到他们,淡淡扫了一眼,走过去把许愿拉着坐下,“暖手宝还热吗,要不要再充电?” “不用,还温。” 许愿把手伸进猫猫暖手宝里,漫不经心地坐下,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书寒。”关靖北忽然喊了声名字,神情并不认真,好似随意却有几分正经,“唐宁危在旦夕,看在她是你孩子的妈份上,去看看。” 明书寒不为所动。 “将来糖糖长大了,会问起她妈妈的事,你怎么回答。”关靖北一眼睨了过去,淡淡地补充,“或者,你连女儿都不认。” 他和许愿一样,都是激将法,一个如麦芒锋利,一个柔中刚硬更有说服力。 明书寒到底是犹豫了,眼神顿住,然后落在钟意的身上。 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占着主导作用的钟意耸了耸肩,“看我干吗,难不成要我说两句?” 她说不说都一样,就算她建议明书寒去看看,他也会当她故意使坏。 “你自己决定吧,时间不多了。”关靖北看了下表,提醒了之后便坐在许愿旁边,陪着她。 关靖北在这件事所做的分量不算小,却处理有当,也好巧让许愿来医院检查身体的问题。 此刻没他什么事,相对悠闲很多。 他们几人之间是沉闷的气氛,许愿的暖手宝渐渐冷了下来,关靖北第一时间察觉到,让护士帮忙充下电。 电充好了,她重新抱在手里捂在腹部。 不知怎么,这种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比痛经还难受。 成文过来的时候,许愿正要回位子上坐下,第一个看到小秘书的她叫了声。 “哦,夫人……”成文一下子忘记了称呼,也顾不得上什么,头低垂着,“唐宁说想见你。” 许愿低低叹息了声,侧过头看向明书寒,“听见了没,她要死了,想见你一面都不行吗?” 明书寒不说话。 “不是,不是见明总,是见你。”成文说。 许愿一愣,“我吗?” 成秘书点了点头,“是的,跟我来吧。” 许愿哦了声,抬步就要走,腰身被大手拦住,抬头一看是关靖北,他只简单的一句:“我在门口等你。” 两个男人都在门口等着。 许愿进去后,以为自己会害怕,毕竟一个危在旦夕的人,但看到病床上瘦弱不堪的人,心很快就软了。 唐宁的眼睛睁开,睁得很大,望着天花板,喃喃:“许愿……” “我在。” 唐宁偏过头,压住了枕头上的线管,她也没多在意,缓缓道:“我现在只有两件事不甘心。” “哪两件事。” “没有看到糖糖长大。”唐宁声音很弱很低,但是清晰犹如正常人,“我也不甘心,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你就比我幸福呢。” 许愿笑起来,“哪里看出来我幸福。” “至少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至少还能活着。”唐宁声线毫无波澜,“真不甘心没能在生前破坏你和靖北的感情。” “不,你破坏了,若不是你,也许我们可能很好。”许愿缓缓地解释,“真的,关于几年前的事,他虽然答应我不再调查,但迟早他能知道一切。” 许愿有时候就希望,唐宁能好好地活着,充当这个救命恩人,这样她和关靖北之间最糟糕的便是六年前杀他未遂的事。 而没有实际情况那样复杂。 “帮我好好照顾糖糖,不然我不管到天堂还是地狱都不会放过你。” 许愿看到她这副模样,莫名其妙鼻子酸了,不为别的,就是同情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这么快就没了妈妈。 而爸爸,不喜欢。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再撑一会儿,我让明书寒过来看你。”许愿说道,“你放心,他会来的,再等等。” 唐宁的唇角微微地扬起,慢慢地绽放出笑容。 许愿出了病房的门,连门都没关就冲到电梯门口,但是还有好多层,而明书寒就在下面三楼。 她想都没想就选择爬楼梯,顾不上痛经,暖手宝不小心掉在地上,捡起来沾了灰尘她忘记拍拍。 跑到明书寒跟前,许愿伸手握住他的腕,一脸决绝,“走,跟我去见她。” 男人力道比她大很多,稍稍顿住脚步她就一点都拉不动了。 “你松手。”明书寒冷声道。 “明书寒,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如果你濒临死亡,离心爱的人只隔三层距离,她却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甘心吗?” 男人蹙了蹙眉,“你诅咒我。” “是诅咒还是劝你自己掂量着吧。”许愿冷冷一笑,“是我错了,忘记你做了很多惨绝人寰的狠事,不杀了她就不错了,更何况去看她。” 许愿的情绪太激动,掐着明书寒的手不放开。 男人不知是听了她的话火了,还是不甘愿被掐着困住,无意识地甩开了手。 这一甩,就将没有任何防备的许愿甩在地上。 钟意尖叫了声,赶忙把明书寒推开,“你疯了吧!” 这时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关靖北很快冲来,把许愿扶起来,检查有没有受伤。 冬天穿衣服还算厚实,没有伤着,就是可怜了暖手宝,跌了一次又一次。 “你他妈再动我女人,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这还是头一次,关靖北怒不可遏,像看仇人一样瞪着多年的好兄弟,爆了粗口后拳头也紧握着。 两个女人把他们拉开。 钟意这时地发了话,“明书寒你去看一眼会死吗,难怪别人说你无情无义,对自己老婆也这样。” 明书寒望着她明显愠意的小脸,胸口堵塞住,胸口的话都被堵住似的,说不出来。 他不是无情无义,他会对她不惜生命地补偿和讨好。 没有一个字从他的薄唇吐出,半晌,明书寒沉默着走进电梯。 电梯外最终停留在低三层的楼层。 许愿缓缓道:“他觉悟了……不知现在去看,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唐宁已经走了。”关靖北这时淡淡地道。 第136章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走廊,愈加沉闷的气氛。 两个女人呆呆失神地互相搀扶站着,全全身都被束缚住似的,不得动弹,她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方才电梯的方向。 明书寒就算以再快的速度赶去,也迟了。 就像听了一个无限悲伤的事情,女人天生的多愁善感让她们一时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重症病房里,心电图已然成了一条直线。 躺在床上的,毫无声息,面色苍白的女人静静地睡着般,单手搁在腹部,另一只手被大手握着,被角湿了一块。 成文紧握她渐渐冰凉下去的手,不算厚壮的身躯募地跪在地上,膝盖和地砖磕碰出清亮的响声,疼痛传入神经,却一点也没有缓解来自胸口上的,怎么也止不住的漏洞。 好像失去了所有。 门啪地一声开了。 明书寒抬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迈步走过去,刚走到床边就听到成文歇斯底里的哭声。 明书寒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而他顿住脚步,转身要走。 “你一点都不在乎她。”成文低低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她在你心里一文不值,可有人会把她捧在手里。” “你想说什么。” “明总……你把她当做什么?道具吗?” 明书寒低下头,平静道:“成文,你知道,看在靖北的面子上我不想对你动手。” “别认为我很渣,不留余地,不留情面,当初唐宁嫁给我,原因你不懂吗,现在跟我来谈道理?” 成文怔住,面色难看,“不是……我不是和你谈道理,你这人太无情。” “是,我也不会因为你们说我无情就改变什么。”明书寒走到门口,没有回头再看,背对着身子,“成文,你比我还懦夫。” 门啪地再次关上,成文恨也恨不得,只是握着已故之人的手,眼眸愈发地疑惑。 有人奉上爱情是无私付出,他做到了,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甚至帮心上人得到她所爱的男人。 但他没有想过,横刀夺来的未必不是爱情。 医生和护士收捡唐宁的身躯,一块白色的布从头到脚地盖了起来,推到该停的地方。 推车轮子咕噜地响着,清晰传入他们几人的耳朵里。 “没想到成秘书这么痴情。”许愿幽幽地道,“可怜了……居然是四角恋,好俗套啊,我就说和明书寒牵扯上关系的故事都狗血。” 关靖北没有应他,翻开手机找了个号码联系她的家人处理后事,明书寒作为丈夫不管的事,由成文负责。 可成文蹲在地上,捂脸无声哀哭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跟在手底下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关靖北自然会在他人生失落的时候出手相助。 “喂,大叔,你是不是觉得当初帮唐宁嫁给明书寒错得离谱了?”许愿拉了拉他的衣角。 “唐宁怀上明书寒孩子的原因不是我。”他忽然道。 “当然不是你了,要是因为你那孩子还是明书寒的种吗?” 关靖北颇具正经地望着她,眸色深了深,“那天晚上给书寒下药的是成文,唐宁在他面前哭诉,他看不过去,才想起下药成全那两人的。” 许愿一时没听懂,琢磨反应过来后才惊讶显于脸,“什么!是成文……那你背什么黑锅。” 还挨了一顿揍。 “我若不背的话,明书寒会弄死成文。”关靖北顿了顿,又道,“不过他其实早就懂的。” “那为嘛还揍你。” “可能看我长得比他帅……” 许愿噗了声,她家男人什么时候也如此自恋。 “他揍你,可能是因为怪你没管好自己手下吧。”她倒是认认真真评足了番,“毕竟失了身。” 关靖北没说话,眼眸深了些许,没有回答。 许愿当他是默认了。 他们这边小声地讨论,那边忽然就打起来了。 成文跟着关靖北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很少冲动,对所有人都不卑不吭十分圆滑的样子。 但现在,他却不顾影响,也不顾其他地挥起了拳头。 “妈的,莫名其妙。”明书寒低骂了一句,闪过一拳,和他扭打在一起。 他们带的保镖没在这一层,不然少不了两方打起来的可能。 关靖北皱了皱眉,上前把他两拉开,一句话也没说,给钟意一个眼神后,就带着成文离开这里。 钟意明白他的意思:照顾好许愿。 许愿坐在椅子上,云淡风轻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成文跟在自家主子身后,闷不吭声一句话也没说,就是眼睛里透着不服和源源不断的怨气。 关靖北兜兜转转几个诊室,手里多出份血验,随意翻看了几眼后,就去找了专家一声。 医生看了下单子,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良久才说道:“从检验报告来看,她之前并没有服用药物,或者受到药物的影响。” “确定没有吗。”男人神经紧绷着。 “应该是,各项指数都很正常。” 闻言,关靖北稍稍放心,道了谢后便不再问,和小秘书出去。 成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低声喊了句:“三少。” 关靖北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眸里却透着犀利和深邃,“不想混了?” “对不起。” “整件事,明书寒是受害者,即便全世界的生死都压在他身上,他选择最无情的方法,那谁也怪不得。” 关靖北单手插袋,慢慢地继续道,“唐宁临死要见他,他不去是本分,去了是情分,谁也没资格怪罪他。” “三少,我知道,刚才太冲动了。” “是吗,你知道错了?” 望着自家主子深得仿佛一下子能看到人心的眼眸,成文避开视线,头低了下去,“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 “钟意的事你多少也懂一点,他这次看唐宁最后一面,也许这一年的讨好,两人半僵半硬的关系都有可能崩塌。” 钟意不似许愿,即便是男人伤她千百遍她还能待之如初恋,哭几场难过几天就没事了。 只要许愿有感情,还深爱着,她就不会放弃,可如果她不爱了,那就是八头牛也未必能劝得动她。 两个女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是否优柔寡断。 “三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唐宁看我的眼神那样哀求,但我却没能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所以你觉得这是遗憾?” 成文为难地点了点头。 “我父母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想见大哥一面,那个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关靖北淡淡道,“无能为力是本性,你不能因为自己生来不能飞就郁郁寡欢。” 简单的几句,已经是他尽了最大的力,为数不多安慰的话语。 好在小秘书还能听进去,目光虽然无神,但方才燃得很旺的火已经熄灭了,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唐宁的丧事我会帮你办好,除了苏景致,她的家人都不管她,估计那边来不了什么亲戚,书寒这边……但葬礼我不会让她冷清的。” 这是关靖北最后能做的,算仁至义尽了,扔下这句话,他就去找了许愿。 到了那里,一眼就看到明书寒固执地守在钟意的旁边,尽管女人已经满脸不耐烦,尽管她没有一点的好言好语。 “你怎么还不走,我和许愿还有很多话要说呢。”钟意没好气地道。 “不想走。”明书寒说。 他那种冷着脸却处处体现死乞白赖油水不进的死样,让钟意更加的烦心。 “肚子还痛吗?”关靖北走过去,像是没看到他们两个,摸了摸许愿的头发, “嗯,好很多了。”许愿抬起头。 “我记得你以前不痛经的,医生说可能是上个月奔波太累所导致的,你这个月要多休息。” 路途奔波不说,在那个镇子上吃的饭也不够营养,被大雪困在山村里更是瘦了不少。 他倒是好奇,许愿虽然是个吃货,嘴却蛮挑剔的,真不知怎么在那种地方呆了那么长时间。 “成秘书呢?没事吧?”许愿担忧地问道,“他刚才好像一只愤怒的狮子。” “情绪失控而已,不碍事,我们去吃饭吧。” 说罢,关靖北把许愿从椅子上轻轻拉了起来,又淡淡地对那边两人道:“你们去吗?” 明书寒;“不去。” 钟意:“去。” 两人飞快对视了一眼,明书寒听到小女人这么说,迅速改口:“去,一起去吧。” 钟意瞪了他一眼,“那我不去了。” “为什么,你不是想和许愿在一起说闺房话吗,怎么不去了。”明书寒轻蹙了眉,“难道是想单独和我在一起?” “……” 钟意懒得抬眼看他,真搞不懂这男人是故意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 四个人最后还是一起吃了饭,见机会难得又把明仔喊来了,五个人抵达城堡继续玩乐,气氛却不同从前。 … 因为几天连续的下雪,许愿又来了姨妈,剧组暂时停工,当然这是关靖北的命令。 以至于她只能窝在城堡的顶楼看雪,好在把钟意留下来,两人一起喝杯热茶谈谈心。 盛安集团又接了一个地产大项目,本来这个项目是让给明宏的,但是明书寒那丫突然想清静了,推手说不要了。 气得关靖北恨不得把他办公室砸了,好好的年假都毁了,不能在家陪着许愿。 成文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对于假期无所谓,愿意吃苦耐劳,跟在自家总裁后面跑来跑去,忙前忙后。 唐宁去世的第三天,成文姑且调整好状态,拿着一张薄薄的A4纸,敲开顶楼办公室的门。 却不见关靖北。 第137章 窝在沙发上拿平板看视频的许愿头也没抬,“怎么这么快回来,忘带东西了?” “原小姐……”成文恭恭敬敬地道,“三少呢?” 闻声,许愿抬眸,见自己躺姿不雅,连忙坐直身子,“他……他出去有点事,我在这里等他。” “哦……”成文目光看向了茶几上一些日用品,还有摆放凌乱的零食,碎七碎八的,不像是关靖北的风格。 犹豫了下,他问道:“那个,冒昧的问一下,这几天你和三少都住在这里吗?” 许愿嗯了声,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没办法,他说这几天特忙,可能没时间见面,我就过来陪他了。” 反正这里有卧室有床,健身房游泳池应有具有,饿了就去餐厅,除了楼层有些高,不比城堡生活差。 但这仅仅是许愿的看法,毕竟她来这里一天后就把整洁的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 “既然这样,那我在这里等等三少吧,夫人不介意吧?”成文憨憨地摸了下头。 许愿打着哈哈,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不过她和小秘书也没什么话可说,许愿待了一会就准备起身去卧室,反正待会两个大男人说事情她也听不懂。 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简单收拾了满是零食屑的茶几。 成文见此,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你去忙吧,我帮你收拾。” “这哪行啊,你是秘书又不是保姆。”许愿说。 但成文实在见不惯她又慢又笨的动作,忍不住想伸手帮忙。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正准备去拿拖把把地拖下,许愿忽然惊叫:“这是什么?” 她指着成秘书刚刚放下的东西,一张薄纸,黑字却极其地明显。 成文暗觉不妙,硬着头皮道:“哦……这是之前调查的资料。” “阿Wing的资料?”许愿皱眉,一瞬不瞬地盯着纸上的字,仔细地看下去。 成文不知该夺下来还是就这样任看着,上面的内容委实不太好。 果然,许愿看完后脸色沉了下去,“这是阿Wing吗,他不是我的助理吗?” “阿Wing的真实身份是韩国AW集团继承人,但生性顽劣,四处出游,不肯继承家业……”成文想隐瞒但越说越多。 许愿不太好的脸色晦暗难测,她坐下来,又把那份资料看了一遍。 不是助理……那阿Wing之前说的家穷也是假的了。 为什么要骗她,还甘愿当她的助理。 难道和关靖北有关? 不不,要是和他有关的话,他不会把阿Wing底子调出来。 那和谁有关……阿Wing甘愿在她的身边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们调查他做什么?”许愿没想通后,冷淡地问道,“是关靖北让你查的?” “是……自从他出现在你身边就着手调查了,不过现在结果才出来,而且资料很少。”成文说。 毕竟是大集团的继承人,而且跨国,能调查出这些算是不错了。 许愿沉着的脸始终没有好转,她拿起杯子,手紧紧地握着。 她想起初到韩国的情景,语言并不通顺,就算她英语很流利,和那边的人交流也很困难,却意外遇到了说中文的阿Wing。 她以为阿Wing是中国人,立即抓住救命稻草,后来才知道他是韩国人,只是会中文,但英文很棒,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流。 阿Wing对她很好,给她租房子,带她去餐厅吃饭,细心教她一些生活细节,最关键的是介绍了靠谱的整容医院。 许愿不相信自己的命会因此而转好,但当时她真的以为是上帝眷顾——现在才知道,也是蓄意谋之。 门推开的时候,成文像抓到了救星,却也同时忐忑。 关靖北粗略扫视了他们两人,走过去,看到许愿手中那张纸后微微一顿,但神情很快恢复自然。 “成秘书,你先出去。”他说道。 成文连连点头,满怀歉意,是他不小心让许愿知道了这些。 许愿抬起头,一只手握紧杯子,另一只手把纸张揉得不成样子,她温静一笑,“关靖北,你哪天不调查人会难受吗?” 听出她的讽刺,关靖北不愠不火,一个一个掰开她的手指,将纸张摊开,自己粗略的看了遍。 然后低叹了口气,“AW集团……” “说,是不是你逼阿Wing离开的?”许愿冷冷地问道。 “我逼他走?”关靖北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我为什么逼他走?” “因为你看我身边所有男人都不顺眼。”许愿目不斜视地望着他,试图从眼眸里察觉出什么,“更何况,阿Wing长得还很小鲜肉。” “小鲜肉?你喜欢吗?” “喜欢。” 对于她故意赌气的话,男人也不恼,唇角微微翘着,却没有笑意。 许愿别过脸,把杯子重重地放下,“我再问你一件事,之前在那个村子里,你是不是还调查过那户人家?“ “是。” “你!”她恼地不行,气得说不出话来。 关靖北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语气刚柔,“我说过,对于六年前的事不追究,但是近期的,尤其影响你人身安全的,我不会不管。“ “那你有和我说吗,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被人调查的感觉。” “调查的并不是你。” “但和我有关,不是吗?” 尽管关靖北知道许愿气愤的原因可能仅仅是怕他调查处几年前的事,但他还是没能像之前那样包容。 松开她的手,语气生硬了些,“我为你着想也错了,是吗?“ “好好,是我错了,你为我着想我不领情,是我错了,行了吧。” 许愿懒得和他吵架,倏地站起来,连拖鞋也来不及换就冲出了门。 门外站着等候的成文一惊,“原小姐……” 她看也不看一眼,穿着拖鞋和毛绒连体睡衣就乘上了电梯。 关靖北坐在沙发上,低下头蹙了蹙眉心,听到门开的动静抬头看去。 “三少……你和她吵架了?”成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不会是因为那份资料吧,哎,是我的……不小心被她看到了。“ “她迟早会知道。”关靖北语气仍然淡淡的,仿佛刚才那事没发生一样,让成文喊来清洁阿姨把这里打扫一下,乱死了。 成文弱弱地提醒,这里的清洁阿姨也放假了,是你说的,带薪放假。 关靖北这才想起,一句话也没说,弯下腰自己收拾。成秘书见此,自然也跟着帮忙,又不得不问:“三少,你什么时候去找原小姐。” “不找。” 成文嘀咕,谁信啊,估计不到十分钟就把这里的活扔给他,然后带上外套就出门找人了。 嘀咕的声音有些大,关靖北抬头,眉眼冷漠,“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我说三少你真帅。” “嗯,我听到了,多说几遍。” “……” 真不要脸的上司。 他们这边打扫房间,那边的许愿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拖鞋跑出去,一点也不顾形象。 刚出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居然还没来追她,更气得不行。 外面风大天冷,她犹豫了下,还是咬咬牙下了阶梯,徒步行走在人行道。 她的这身衣服引起不少人的目光。 许愿低头看了下,不就是龙猫连体睡衣吗,外加一双猫猫鞋吗,有什么好看的。 低头竖着地上的砖头,慢吞吞地走——走快了那个男人就追不上来了。 但是走了有阵子了,完全超过许愿的料想,他还是没有来。 “臭男人。”许愿低骂一句,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调查她,有什么好调查的,仗着自己有点人脉了不起吗,当年哥哥在的时候,她也可以这么嚣张。 想起哥哥又想起父亲,他在休养所有一阵子了,她回国第一天就看了看,还和以前一样,情况不好不坏。 “安哥哥在哪呢……”许愿低叹了口气。 从来没有这么想念哥哥,她一直把这种依恋转移到关靖北身上,这样才会把念想淡一些。 以前云城人都说她的人生开了挂,有个富豪爸爸,温柔哥哥,完美男友,还有第一美人的脸蛋,这样的人生完美。 但实际上呢。 许愿低垂着头,像是梦呓般低喃,“哥……” “小愿。” 耳边仿佛传来了哥哥的声音,许愿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嗓音却那样温柔。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却经不住脱口而出,“哥!” “小愿整了容还是这么漂亮。”那个男人并不应她,眉目温和,“我都快认不出了。” “哥,是你吗……不是,你不是,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走吗。”男人的嗓音蛊惑性感,好似要催眠她,“你在这里不开心不是吗,你想见到你哥和爸爸好起来吗?” 许愿一愣。 “离开这里,我带你走,就能看到哥哥,你爸爸也会痊愈的,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最漂亮的庄园,你不是最喜欢澳洲庄园吗?” “澳庄……”许愿喃喃念出两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那个男人,“我不要,我不要去那个噩梦的地方,不去!” “神经病啊。” 蓦地,她听到一阵骂喊声,眼前的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她看到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指着她骂。 许愿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伸手推了他们,但是明明推的不是他们。 “你说你想干嘛啊,抢我老公吗,看到我老公就扑上来,你就这么缺男人吗?”女人不依不饶地说道。 第138章 旁边的男人倒是很不以为意,拉着女人不让她再骂。 “你干嘛啊,刚才她扑了你一下,你就把持不住了,看上了?”女人把矛头又指向自家男人。 男人是个懦夫,被这么说也就不阻止了,讨好道:“我哪敢啊,我就担心你这大庭广众地多丢脸啊。” 他们所站位置的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观看的众人,都是路过的看热闹的,还有的见许愿长得漂亮却穿着睡衣出来,起了很强的好奇心。 许愿呆呆地望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眼神里充满迷茫和不解。 刚才那个男人呢? 她还记得他的声音他说过的话。 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换成了这些,难道是梦?不不,她记得很清楚,连他靠近过来从唇间喷薄出的温热都那么清晰。 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每一处神经末梢叫嚣着。 对于女人指着手指的辱骂,许愿一点也听不进去,只是冷言望着她。 “哎呀,你看她,还拿这种眼神看我,到底是谁做了不要脸的事啊,还有理了是不?” “我做什么不要脸的事了?”许愿冷冷地道。 “你刚才见我男人走来就扑上去,不记得啦?”女人特意提高音量把话说给众人听。 许愿看了她家男人一眼,长得还算可以,但瘦巴巴的穿橘色紧身裤,衬得腿更细,跟女人似的。 她起身,淡笑,“就他也值得我扑?” “你什么意思啊?” “不要挡路,我还有事。” 女人被她理所当然的话弄得一愣,旋即肆无忌惮上下打量她的浑身,“穿成这样,能有什么事啊,推销睡衣的吧?” “滚不滚?”许愿冷眼斜过去。 “不滚。”女人意识到说错了什么,“你才给我滚。” 女人仗的也不过是自己老公在场。 许愿却毫无畏惧,抬手推开她,却不急着走,回过头对那个男人淡淡道:“以后出来遛狗小心点,别让她到处咬人。” 那个男人不仅没有生气,还被逗笑了,但旋即被女人打了下头。 被出言侮辱,女人拉着自家男人,就冲到许愿的跟前,破口大骂,举起手就要扇上去。 许愿眉目不动,眼看着那只手要打上来,另一只男人的大手稳稳地握住。 头顶响起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谁给你们胆子在这里闹事的。” 许愿没有回过头也知道是谁,心里不存在感激,也没有释怀,仍然芥蒂于刚才让人心悸如若幻觉的一幕。 关靖北的出现,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带到高潮,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男人却速战速决,把女人的手甩开后,就拉起许愿的手,带她匆匆离开。 女人还想冲上去,被保镖拦住,保镖冷冷地道:“你们居然敢在这里惹是生非。” 女人不乐意了,“这里怎么了?” “盛安大厦前。”保镖鄙夷地看着他们,“刚才那位是我们的总裁,另一位则是总裁的女朋友,你们还偏偏在门前惹事。” 男人听了,缩了缩身子,拉着女人让她息事宁人。 女人撇了撇嘴,不甘心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讪讪离去,但也没办法,嘀咕一句,“有钱了不起啊。” 一路上,许愿魂不守魄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却又表现出镇定自若的神色。 关靖北一眼就看出了不正常,不记着问,搀扶着她慢慢走。 走了约摸五分钟,许愿稍稍地缓过神来,停下脚步,偏抬头望了旁边男人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甩开了他的手。 “你走开。”她眼眸冷漠。 “走?我去哪儿?”关靖北也不恼。 “你不走我走。”许愿懒得和他纠缠,快步走向前,想离他远一些。 关靖北好笑地看着她耍小孩子气,也快步跟上去,赶在她面前拧过肩膀正对着自己,男人神色平静,“愿愿。” 许愿别过脸,不去看他。 “还在怪我?我发誓,阿Wing离开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家里那边也许真的出了事。” “我才不管有没有关系,反正现在不想见你。” “小没良心的,刚才我要是不出现,你杵在那儿多尴尬啊。” 那么多人,还穿着睡衣和棉拖,她倒一点也不顾形象。 提到这个,许愿瞳眸猛然放大,刚才那意外仿佛是梦境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她对视男人的眼睛,疑惑犹豫后,什么都没说。 关靖北见她消了气,抬手挂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好了,外面冷,我还有事要处理呢。” 趁机会,他握紧她的手牵着向前走。 乍看起来许愿不说话是因为赌气,只有她自己明白,不是的,自己是被刚才那一幕吓着了。 她由男人牵着手,头不由自主地随意偏过去,却又看见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只有身影,脸很模糊,唇角却是弯的,冲她招手冲她笑。 “有人?”许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关靖北停住脚步,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有人……黑影。”她呢喃。 男人先是微微一怔,拉着她的手,走过去,左右观察了还是没有人。 “是幻觉吧。”他说。 “不是。”许愿这时理智很多,“是我看错了,不是黑影,只是一件挂在花坛的披风。” 路边的花坛不知种了什么娇贵的花朵,受不住雪冻,有些都披上了尼龙布。 她如此解释,关靖北便没多说,更加握紧了她的手,缓缓离去。 留在大厦的人不多,除了几个手头上还有项目的高管和必备的保镖前台,其余员工都放了假。 本身高管们也是想休息的,但见行政总裁都没有放假,而且接的项目油水很多,年纪稍微大点的就想多挣些,也就忙这几天了。 许愿走过几乎没什么人的大厅,心里一度的恐慌,手心经不住地冒汗。 若不是旁边有他,她都没胆子走在这里了。 到了顶楼,暖气吹拂过来,身子很快热乎了,温差太大,许愿冷不防打了几个喷嚏。 “喝点热水,别感冒了。”关靖北递给她杯子。 许愿默默地接过,见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再扫几眼,看到成秘书还在忙活。 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里是她弄乱的。 眼下还处于傲娇阶段,她还不能这么快给男人好脸色,所以捧着热茶就窝在沙发上。 “游泳池的水差不多温热了,暖气也刚好,你要是觉得这里无聊,可是去游泳。”关靖北递给她电子钥匙,“记得弄下指纹验证,以后出入方便。” 许愿哦了一声,很是高冷地接过钥匙。 一个人到了游泳房,宽大敞亮得她有些害怕,换好衣服下水只游了一圈,她就不敢游了。 脑海反反复复回荡那个男人的声音……要带她走?去澳洲——她噩梦的地方。 出水后,套上衣服匆匆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了成文。 她喊住他,“成秘书,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原小姐请说。” “大厦南边人行道的录像,就是种了花坛那条路,一个小时前到半个小时前。” 成文看了下时间,没有多说,很快答应了。 许愿回到关靖北办公室,病恹恹地趴在2.4米长的毛绒玩具上。 关靖北差不多把手头上的的事情弄完了后,才合上笔记本,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怎么了?还生气?” “没,我想静静。” “你自从出去后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对男女欺负到你了?” “不是……”许愿支吾了声说不出所以然来。 总不能告诉他,她好像做了个很奇怪很真实的梦。 成文把录像弄来了,调在她的平板电脑里,服务周到地送到面前。 关靖北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录像。”许愿简单回答,放大细看,见她们两个也凑过来,她皱眉,“你们不是很忙吗?” “看录像的时间还是有的。”关靖北知道她不对经,自然是留下一起陪看的。 许愿也没多说什么,仔仔细细地看下去,足足有半个小时,她用鼠标调着前进,直到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 录像里的她走得很缓慢,时不时回头望一眼。 许愿越看越觉得恼羞,这男人这丫的肯定要阴阳怪气说什么。 果然,关靖北摸了摸她的脸,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出去后还回头望,是不是看我有没有追上来?” 要搁平时许愿肯定死不承认,但这次她没好气的道:“是又怎样,你过了好长时间才追上来。” “我和成秘书打扫下房间,这样你回来后就可以整洁些。” 她没好气的一问倒换来他正儿八经的回答。 许愿脸一红,头低下去,继续观看。 屏幕却没有再出现她的身影,拐过人行道后被树木当着,而且摄像头的位置也不对。 成文解释道:“今天监控系统出了状况。” 许愿眉头一蹙,“那道路上的呢,应该也能看到。” “这个,交通局那边也出了意外,被黑客入侵了系统,好些地方的监控都出问题了。” “黑客……”许愿低喃出两个字。 不信就这么巧了。 但是也只能这样,调查不出来,也就是说她没有一点线索和根源,去查实那个男人到底是真的还只是梦境。 “查这个做什么?”关靖北淡淡地问。 “没什么,我就看看那对男女。”许愿简单掠过,却被自己的话提醒了下。 那对男女…… 如果说她意识模糊的话,那他们肯定清醒,是唯一能找到的现场目击者。 第139章 “能不能把那对男女找回来,我有事问他们。” “在局子里,拘捕三小时。” “哦,那我现在去了。” 说罢,许愿便去卧室换好了衣服,来不及化妆,匆匆挎上了包。 关靖北按住她的手,“就一个人?” “嗯,你们工作忙,我正好闲得没事。” 理智告诉关靖北,许愿去找那对男女肯定有事,而且打算对他隐瞒。 不过她对自己隐瞒,他也不会非要追根究底,只是不太放心一个人去。 “让钟意陪着你。”他最后说道,作了妥协。 许愿哦了一声,就打电话联系上了钟意,等了约十分钟后她才出了大厦。 钟意自己开的车,许愿蹭坐上去,“去局子。” “去那里干吗?”问的时候钟意已经挂档起步。 “有点事。”许愿面色平静凝重,“我总感觉会有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 自己这个也只是猜测,许愿没有细说,也说不清楚。 到了局子,她见了那一男一女,他们看到她后都非常愤怒,却又不得克制压抑。 “问你们一件事。”许愿的态度很谦逊温和。 “什么事?”男人心惊道。 “你们能不能把事情重新说一遍。”许愿顿了顿,提示道,“就是你们遇到我后所发生的,你不是说我扑到你男人怀里呢?” 最后一句是对女人说的。 女人听了后头低了下来,讪讪地道:“也不算是扑。” “那怎么回事。” “我们当时并肩走过来,我男人开始走外面,但是看到你后眼睛就直了,非要走里面,想多看你几眼,我和他一边走一边吵起来了。” 女人提到这个,好像做了件很丢脸的事似的,“当时你像神经……我的意思是你目光无神无主的,还胡言乱语的。” 许愿打断她说的话,“那么当时我的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有啊?” “谁?” “过路的人很多呢,玩滑板的男孩,一边走路一边看玩手机的,多着呢。” “……”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耐下心来,“我是谁有没有可疑的,比如穿黑衣服的?” “穿黑衣服的……”女人摇了摇头,“没看到。” 短短简单的三个字一下子就把线索弄断了,许愿难掩眼眸里的失望,“真的没有吗?” 女人细细想了下还是说,“真没有。” 许愿抿了抿唇,道了声谢谢。 那个男人却嗫嚅着开了腔:“我怎么记得有看到一个黑衣黑裤的人,但是速度很快。” “你说的是玩滑板的那个小伙子吧,速度是很快,我还没见过有人把滑板玩得这么好。” 许愿闻言蹙了蹙眉,出了门,看到等候的钟意过来,不住地问怎么样。 她勉强笑了下,“没怎么样,算是白来了。” 回去的路上,许愿却慢慢地回想,在录像里,有玩滑板的男孩吗? 按理说如果真的技术很厉害,她一下子就能看到,因为她以前就喜欢玩。 钟意在开车的时候,很安静,大概这就是闺蜜体贴的一点,知道对方在想事情,也不会打扰。 倒是许愿,先打破沉静,“你和书寒怎么样了?” 钟意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唐宁已经做了,明书寒现在是自由身,当然除了有一个女儿。 自嘲一笑,钟意冷哼了声,才漫不经心地道:“能怎样,我过我的,他过他的。” 许愿知道钟意已经开始把钟家由黑转白了,不过一个女孩这样不容易,钟家无男丁,想必她很辛苦,好在背景强大,其他人总会顾忌盛安和明宏集团的威望。 “和他真的没有可能了吗?”许愿又问道。 “没有,我想,打我对他起了杀心的那时起就注定了。” 钟意说,即便世界上只有他们一男一女,也不会在一起的,她过不去那道坎,不会和一个间接杀父仇人在一起。 她这样说,许愿倒有些怪罪钟老爹了,若不是他自杀,也不会逼得钟意和明书寒之间再隔血汗深仇之间。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耗着,不找男朋友也不打算结婚?”许愿偏过头,颇认真地问。 钟意单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拖着,不拖着能干吗。” “说真的,你这样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明书寒算什么,二婚男人还带了个孩子,你又那么憎恨他,不如早些换个目标,最近有追你的没?” “我倒是希望有,可每次一有苗头就立即被人扑灭。” “有没被扑灭的吗?” “有。” “扑灭其他苗头的明书寒。” “……” 许愿笑了起来,没看出来明书寒这样一个闷骚怪,占有欲这么强烈,不是他的女人别人也休想染指。 不知吃起醋来,又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红灯的时候,钟意偏过头问:“去哪儿,回去吗?” 许愿突然看向了旁边车辆,做了个“嘘”的手势,和钟意一齐看过去。 那是辆法拉利,驾驶座坐着司机,隐隐约约后座却有两个人交织亲吻的身影。 “你看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看的。”钟意撇了撇嘴,回过头去。 许愿皱眉,也收回视线,“跟上那辆车,车上的人刚才随地扔烟头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的人了。” “是谁?” “不太确定,好像是秋葵,另一个是中年男人,总觉得在哪看到过。” “不会是她爸吧?” “怎么可能,她家境不好,只有一个爷爷。” 钟意打转方向盘,改变了之前的路线,跟上了法拉利。 法拉利最后停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很快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女孩年轻漂亮,男人上了年纪却保养不错,也没有大肚子。 钟意的车也停下来,离他们只有三个停车位的距离。 “果然是她。”许愿摇下车窗,果断地下了结论,“她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那边的秋葵戴上墨镜,也像是一线明星的大牌样,抚了抚长发,眼睛却偷偷瞄瞄四周观察是否有熟悉的人。 许愿她们车的位置不错,她们在暗敌人在明,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边的情况,那边却发现不了被偷看。 许愿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边,看到男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秋葵的身上,而女孩也没有任何的躲避行为。 “这是什么情况,被包了?”钟意淡淡评足。 “那个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盛安集团的高管。” 许愿这几天住在大厦顶楼,偶尔出个门就能碰到为数不多没有休假的员工,再加上记忆力不错,很轻松就能辨认出来。 眼看着那个男人揽着秋葵进了酒店,两人好像是要吃饭,但是吃过饭再干什么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钟意啧啧感叹,“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样,那男的明显能当她爸了。” “你觉得小秋想攀上他?”许愿淡淡道。 “怎么?” “我听说,公司最近在招实习生,说好听点是实习,难听点就是趁年底所有员工休假的时候让他们看着公司。” “秋葵不会是想进公司再勾搭你男人吧,她丫的还没到大四呢,谁要啊。” 许愿不再讨论这个,抿唇笑笑,岔开了话题,问钟意想不想去医院看看糖糖。 钟意想了一会,既然好闺蜜提了出来,那肯定想去看看的,她无所谓,孩子是无辜的。 两人又去了医院。 当初唐宁生产的时候是听了医生的建议,提前早产,一来是日子久了她身体扛不住,二来是怕她的病影响孩子。 因为是早产儿,妈妈绝症早逝,体质不好的小糖糖一直呆在育儿箱里,由护士轮流照顾。 护士们都同情这个小可怜,先天多病瘦弱,没有母亲,父亲除了花钱托给医院照顾,很少来看望。 “钟儿,你看,她对我笑呢?”许愿抱着孩子,满是兴奋地道。 钟意没接触孩子,性情不够柔软的她连抱都不敢抱,匆匆瞥了眼后勉强附和。 “以后,她的名字还是叫唐糖吧。”许愿把孩子交给护士,难得的一脸正经,“明书寒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我决定领养她了。” “嗯,他不喜欢……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决定领养她了。”许愿一字一顿,很肯定,“她还这么小,明书寒肯定尽不到父亲的责任,所以还是交给我吧。” “你不会开玩笑的吧,和关靖北说了吗?” “是我领养又不是他养,为什么要说。” 钟意下意识地以为许愿是妈妈,那关靖北就是爸爸,她都忘了他两离婚了,至今也是拖着没有复婚。 没有复婚也是迟早的事,领养一个孩子? “许愿,你为什么领养她,别是为了我和书寒,我们两个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他不可能,不管有没有孩子的阻碍。” 许愿听了笑起来,“你说哪儿去了,我不至于成全你们牺牲掉自己,我只是不想生孩子。” 钟意看着她的笑,一点都不相信,她虽然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许愿和关靖北离婚很多原因是闹矛盾,矛盾的源头便是之前关靖北帮助唐宁实现新婚之夜,又牵连出六年前的事。 但见许愿说的正儿八经的是为自己着想,又列举很多不想生孩子的原因,什么改变身材,什么胸会小啊,妇科病增多…… 钟意还是不信,表面却不能拂了意,勉强笑笑,“你开心就好,就怕关靖北会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我还没同意和他在一起呢。”许愿笑嘻嘻回了一句。 许愿自从和唐宁说过领养的事后,就一直在办手续,但还没个下落。 就算手续办来了她也不能直接把糖糖带走,一来她很忙且不会照顾小婴儿,二来糖糖还需要留院观察,经常半夜发烧把护士折腾得半死。 第140章 唐宁的葬礼是由成文一手操办的,本来关靖北想他会因为伤心欲绝而消沉,却不想他主动要求由他来办。 唐宁喜欢热闹,所以邀请的人很多,娱乐圈里的,人人都以为她生前很享福,跟了关靖北后又嫁给明书寒,还剩个女儿,可惜命不长久。 她喜欢妖艳的红色玫瑰,所以明明是葬礼却摆放了不少红色玫瑰。 她喜欢演戏,但可惜虽然名气很大却没有一炮而红的代表作,本指望温华的那部《情迷》能火,却没有机会拍,所以剧本也摆放在玫瑰旁边。 成文像倒豆子一样念叨,说出她喜欢的东西。 这么多年真正守护爱她的男人只有成文。 “这个你喜欢……还有这个……我都给你带来了。”成秘书跪下来,一样一样摆放,还有她喜欢的鸽子血戒指。 虽然她喜欢的东西是仿造许愿的,可能未必出于真心,但成秘书就当是真的。 “还有最后一样……你最喜欢……明书寒,这个我很抱歉,没有给你带来,也压根没想让他过来。” 成文低垂着头,说完最后一句,才缓缓站了起来。 葬礼上来的人虽多却大部分扔了礼钱就走,纯属凑个数的也有。 许愿她们和关靖北也有来过,匆匆扫了一眼就打算离开。 临走前,关靖北提醒成文,“十二点之前结束葬礼,记得来公司,下午三点有个小面试,最后一关由你把持。” 成文目光呆滞,还是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一到年底就会有实习生提前面试,所有老员工会放春假,实习生却不放,是他们锻炼的机会,也能拿到公司给出的实习凭证和评估。 关靖北见他魂不守魄的也不知是否听到,但他没有重复,和许愿离开了。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留下工作人员清理现场,成文却不肯走。 中午的时候他还去了墓园,站在那里说了很多话,一个大男人念念叨叨不免矫情,可在无限大的悲伤面前,矫情都是小事。 两点时,关靖北还是没忍住打电话过来提醒。 以往他对成秘书的办事能力很放心,但今天不行。 “三少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赶到。”成文在电话里信誓旦旦。 只是一个实习生面试,还用得着小秘书亲自出马,成文诧异过后很快就抛得九霄云外了。 两点半,生物钟准时提醒他的大脑该走了。 成文带着压抑的情绪,上了车,挂档起步,却发现,车坏了。 … 云城好不容易来了个大晴天,春节将至,所有人的心情都喜气洋洋的。 这天是关靖北留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手里的项目到了收尾,往后的几天基本上不需要他亲自主持了,即便是会议也可以远程视频。 中午,许愿和他吃过午饭后便往公司赶,计划着早些把事情做完,可以出国旅游,云城的天气真是冻死人,最好去个暖春国家。 两人依偎着向电梯走去,许愿却眼尖地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地喊出了名字,“秋葵?” 关靖北闻声也看了过去,那边显然也听到了声音,目光对接上后,甜甜一笑,向她们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许愿皮笑肉不笑地问。 “我是这儿的员工。”秋葵很正经地答。 许愿皱眉,抬头看了眼关靖北,“你招进来的?” “不是。”关靖北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并没表露出来,捏了捏许愿的手就和她上楼了。 许愿心里闷气,抱胸,也不说话,倒要看看他怎么回事。 关靖北直接把这事扔到成文头上了,一通兴师问罪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小秘书接通后,听说缘由后先是沉默,很歉意地道:“抱歉三少,面试那天我不在,是王先生代理的。” 实习生面试自有相关部门,但每个部分总的负责人都休了几天的假,员工少缺,而且这一次面试是关靖北特地嘱咐让成文去办的。 没想到他会办砸了。 对于他们来说,出了事不必要解释缘由,谁也不会听缘由,不管是迟到还是其他不可抗因素,责任由本人担着。 但关靖北显然也猜到了成文办事不利的原因,无非那天是唐宁的葬礼,心不在焉的。 许愿就在旁边把他们的对话都得一清二楚,听完后倒很是理解,摊开手,“现在怎么办,你把我不喜欢的女孩招到这里来。” “辞了。”关靖北没有一点的废话。 “好,我去办吧,先提前和她打声招呼。”许愿这般说着,纳闷补充,“但是吧,她没有学历也不是实习生,怎么成为这里的员工?” “面试考官都很严格。” 男人这句话就是说,怎么进来的他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他让她走后门进来的。 “我先去看看吧。”她最后提议道。 男人嗯了一声,便进办公室忙事了。 许愿不急不缓地乘电梯下楼,眼睛随意瞄了瞄,就看到了身着清洁工服装的秋葵。 哦,这样子啊,怪不得能进来,原来还招了个清洁工阿姨,也难为正值年华的小姑娘愿意来面试。 她走过去,歪着头斜看正一丝不苟打扫卫生的小姑娘,“小秋,你很缺钱?” 秋葵怔了怔,咬咬唇后点头。 “你缺多少报个数,我给你钱,但是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呆在公司啊。”许愿挑了挑眉梢,说得直截了当,“你喜欢我男人,我哪能允许你呆在他公司。” “我只是打扫卫生,不会影响到他。” “谁知道呢,万一打扫到他房间,你再下个药什么你两搞上了怎么办?”许愿打了特俗套的比方,犀利尖锐。 秋葵个子不高,被她说得头低垂下来,“愿姐,我知道你怪我,但没办法,我也怪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不可能的男人,可感情的事……” “打住,我不想听其他道理,我只知道我的人我的东西就不可以被抢走。” “原来愿姐是怕我抢走三少啊……”秋葵莫名一笑,意味深长充满鄙夷,“我还以为你百毒不侵谁都不怕呢,坚贞的感情不是顽固不催吗?” “激将法啊……可惜我不上套。”许愿回了个差不多的笑容,“而且我们的感情顽不顽固,不需要你试探吧。” “你就是怕我抢走,不然也不会从韩国赶回来!”秋葵咄咄地道。 “我赶回来是教训你。”许愿不愠不火,云淡风轻的样子,“再说,就你还想抢我男人?” 秋葵被一噎,不说话,内心早已冷笑不断,“你又不是没抢过我的东西。” “秋葵,回去好好念书吧,你报的也是表演专业,毕业后我还能给你寻个路子。” 许愿难得苦口婆心,一下子就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至于《画仙》女主的设定,本来就是我。” 小姑娘沉默着,她说得没错,《画仙》的主角本身就是她,只不过出了些意外。 而秋葵只是沾了些光,仗着和以前的许愿有三分相似的容颜才让温华勉强同意拍摄。 虽然怀疑她就是故意卡点回来,不然如果以秋葵为女主把戏拍到一半还能突然换角色?偏偏要挑开机那天大张旗鼓地出现。 “好,既然贵公司连招个清洁工都要面试要求苛刻的话,我走便是。” 秋葵甩下了一句,把打扫工具拾掇拾掇准备离开。 身后许愿半嘲半讽的嗓音响起:“听说你攀上王总管了,怎么还需要赚外快?” 小姑娘明显一愣。 许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秋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每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许愿,是你逼我。 … 公司的事基本了结后,关靖北和许愿便准备出境旅游了。 私人机足够宽敞,以至于明书寒面无表情地提议,要不一起出去吧。 关靖北把提的要求打回去,自家又不是没有私人机,没事来当什么电灯泡。 “你还真是没良心,当初是谁把许愿弄回国的?”明书寒没好气地瞪他。 “怎么,难道是你把她弄回国的?”关靖北面不改色。 “是我,就是我,我功不可没。”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飞机把她带回来的?”关靖北正儿八经瞧着自家兄弟,“你也有翅膀带她飞回来?” 气得明书寒想揍他。 最后他还是硬生生挤进去了,连带着明仔一起。 钟意那边,许愿自是会邀请的。 飞机上天的那刻,五个人有四个人对这次自由旅很满意且充满期待。 只有关靖北一个人,沉着脸色,丫的明明说好是双人蜜月行,现在倒好,跟老鹰带崽子一样把他们都捎上,还捎了这么多! 尤其是明书寒,跟坐自家私人机似的,毫不客气,还拉着他问来问去的。 因为计划是两人行,除了两个交换用的驾驶员,连佣人都没带,就为了耳边清静。 而眼下的他们,俨然是缺喝缺吃缺用就找关靖北。 “靖北,洗手间在哪?” “左边,右拐不送。” “那不是机舱门吗?想摔死我?” “我没说不是。” “……” 要不就是,明傲娇翘着二郎腿,扯下耳机,一本正经质问:“有点晕,你这私人机不会是二手的吧?” “不是。” “哦……那放心了。” “三手的。” “……” 飞机室内装潢并不是金碧辉煌繁华至极,甚至色调单一,但识货的人看到普通形状的杯子也知道价值不菲,低调奢华那种。 明书寒故意找茬。 起先众人也纳闷,一向闷骚怪的他怎么话躲起来,直到钟意说有些困先去那边睡一会,话不停的明书寒终于住了嘴,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在喜欢人的面前,大声说话是为了引她注意。 第141章 两个星期后。 那一行人白天抵达云城,晚上便在城堡一起补了眠,旅行很耗体力,大家不约而同地睡到了中午。 吃午饭的时候,关靖北吃得很慢,他对菜样并不十分挑剔,中西餐都能接受。 许愿就不行了,吃了两天西餐后忽然想吃小笼包,让张妈蒸了两笼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明书寒看着她,冷不防地道:“亏你也是大家闺秀出来的,一点吃相都没有。” “恶心到你了?”许愿淡淡道,又咬了口包子,“那还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恶心你。” 明仔捅了捅自家哥哥的胳膊,“你少说几句吧。” 明书寒没说话,低下头吃自己的东西,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了眼许愿。 终于,关靖北忍不住了揭穿他,“你他妈想看钟意直接看见就行了,非要看我女人再用余光瞥她?” 餐桌是中式的六人桌,关靖北在主人位,旁边是许愿,许愿旁边便是钟意,另外两个大男人坐女人的对面。 明书寒被当众毫不留情地戳穿后,冷冰着的脸忽然露出青涩,他轻咳了声,不尴不尬地道:“我没有。” 就他那样还没有,眼睛恨不得钉在钟意身上。 吃个饭,勺子筷子都掉了好几次,面前也掉了些饭粒,这分明就是眼睛没留神的缘故。 钟意倒是不急不慢的,看都不看明书寒,和许愿抢包子吃。 有人抢着吃,自然吃得快些,她们提前吃完后见外面天气很好就抱着毛绒玩具去藤椅上晒太阳。 餐厅只剩下三个男人,气氛沉闷。 关靖北脸色并不好,鬼知道他们这次旅行,分房间是这样分的。 许愿和钟意,明书寒和明仔。 剩下的一间,就他一个人!对就他一个,连只狗都没有。 原因太简单了,钟意不会和明书寒睡,但一个人睡会害怕,许愿就去陪着她。 独守空床,守了两个星期,没把他气疯算不错了。 “那个,靖北,你家厨子做饭挺好吃的啊哈哈……”明仔见气氛尴尬,只能出来打圆场。 关靖北淡淡地瞥了眼,并不回话。 明书寒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道:“你搁这儿生什么气啊。” “不生气。”关靖北似笑非笑,眼眸却逼出极度不悦的温度,“一点都不生气,不过是一个人睡了那么多晚,总比你们两个男人睡好,东西掉了都不敢捡。” “……我怎么听出你在损我们。” “嗯,就是损。” “……” 明书寒皱了皱眉,抱着手臂搁桌上,面无表情地说:“不就是少睡几天女人嘛,我看你白天没少占她便宜。” “她回来就一直没给我睡过。”关靖北淡淡道。 “不会吧,那你睡什么?” “睡觉。” “……” 明仔笑出了声,拍了拍关靖北的背,“得了兄弟,你和我哥一样,都没睡到不是吗,要说比惨我才是最惨的,什么都没有。” 关靖北冷沉着脸,“他是活该睡不到。” 明书寒不高兴了,“我丫关你什么事啊,不就是蹭了趟旅行吗,下次赔你就是了,你和许愿过来,把电灯泡瓦数拉到最大。” 闻言,关靖北才稍稍解了气。 当然,他如果有预知能力,提前知道,明书寒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却带着钟意早早地办好签证,深夜坐上飞机离开,回来给他们带几样纪念品打发掉。 吵吵闹闹后,下午大家都各自走了,关靖北去公司的路上把许愿捎到了片场。 很长时间没见到剧组的人,许愿倒是想念得慌,基本上大家都没变,江江还是那样爱美,一见到她就推荐护肤品化妆品。 “澳洲墨尔本地产的纯正绵羊油,你要吗?”江江热情地推荐安利。 “澳洲?”许愿闻言皱了皱眉,“不用,我不需要。” “用一用吗,很好用的,抗皱抗衰老。” “真的不用。” 许愿的语气忽然硬了起来,让江导一怔,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没过好春节?” “没有,很好,就是不太喜欢澳洲。”许愿说道。 她想起没自由旅之前,关靖北问过她,去澳洲怎么样,她当时一口否决,那里太可怕了,大象都可以过街,大袋鼠可以踢死人。 关靖北以为她害怕就没多问,只游了欧洲几个国家。 新年后的第一次开工,大家精神饱满,除了苏景致情绪并不合群,但亏地演员素质很好,并不影响发挥。 几场戏过后,许愿仍穿着戏服,走到苏景致旁边,随意挑了个破车轮坐下。 “过了一年,大家都老了一岁,你怎么老了十岁?”她半开玩笑道。 苏景致本就白皙的肌肤更白了些,却不同于之前透着男人的英气。 低着头,脚踢了踢小石子,笑得很是勉强,“哪有,小爷我一直都很年轻。” 许愿笑了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得了,和你这么长时间的对戏,我总该对你有所了解。” “许愿,你是不是每次经历挫折就要离开一段时间,再风光归来?”苏景致忽然问道。 她哈哈大小两声掩过,“什么意思,我哪有遇到过挫折。” “有时候我也想,不承认就是代表没有,但就算骗得过别人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姐姐的事……” “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苏景致打断她的话,眸色暗了暗,“我不该来娱乐圈,她开始怕我欺负也跟着来,结果越陷越深。” 许愿怔住。 “她贪慕虚荣,仰仗权贵,也不过是想我们姐弟过得好一些,不被人欺负。”苏景致眼神哀伤起来,“可我即便是大明星,也还是会让她受到欺负。” 许愿舔了舔唇,不尴不尬地道:“你别说是我欺负她。” “没有。”苏景致摇了摇头,嗓音低了下去,“如果可以,我和她就不该入圈。” “别这样说,大家都一步一步慢慢爬……” 许愿说罢这句就噤声了,因为她不是一步步地爬,完全是靠关靖北用钱砸。 包括原心这个艺名微博账号,大部分也是雇的水军,也有专门的人登陆,发一些子虚乌有的动态,捐赠灾区的,或者收养流浪宠物的。 这些她都没做过,全是雇人弄的。 直到江江的喊声响起,他们停止话题,各揣心思地走过去。 晚上,因为许愿之前在乡村晕倒失踪,剧组的人冒着风雪帮忙寻找,为了表示感谢,一个星期剧组的饭钱都是许愿掏。 她自己本身没钱,刷的自然是关靖北的卡。 包了集团名下的五星级酒店,剧组上上下下百号人物,围了好些张桌子。 其乐融融吃过饭后,许愿又请他们去明月唱歌喝酒,那里还有舞厅,不管怎样,所有人找她报销就是。 “你说,原心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刚出道的演员,哪来这么多钱。”有人提出疑惑。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三少的钱,刚才我还看到她刷三少的卡。” “啧啧,花男人的钱……” 许愿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一些善妒的人议论纷纷,喝着她请客的鸡尾酒,说着不中听的话。 许愿无所谓,反正她也管不住这些人的嘴巴。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经过那几个议论的女人跟前,她们见她来了,忙笑着招呼。 许愿也笑眯眯的,举起杯子要敬她们酒,忽然身子一倾,手没拿稳,杯子里的液体不算均匀地洒到她们身上。 然后她装作没看见,让她们玩得开心点,就和江江去跳舞了。 江江虽是个男人,身体却异常柔软,和许愿PK爵士舞,台下的人纷纷鼓掌。 她这边跳得火热,汗流浃背,台下的那边却起了躁动,人群主动出现了一条道。 她也没去想什么情况,走到麦克风跟前,吼了一嗓子,“你们爱不爱我!” 人群里发出欢呼声:“爱!” 许愿又继续跳着,可能刚才吼得狠了,嗓子不舒服,再加上跳得也有些累。 她挥了挥手,然后下台从调酒师那里接了杯酒,小小地啜了口,总算润了润。 “原小姐,有人想和你跳支舞。”有服务生递来一张纸。 许愿看都没看,“不跳。” 服务生便去那边带话,但很快又回来。 “那位是我们不敢得罪的权贵,您还是看看吧。” “哪个权贵啊,要我跳我就跳?”许愿没好气的道,接过纸张。 龙飞凤舞熟悉的几个字:过来! 她一惊,抬眸在人群里搜索,找到目标后慢吞吞过去,边走边拿出手机,果然看到几个未接号码。 男人坐在v贵宾席,旁边站着成文和几个保镖。 许愿走过去,低下头跟认错的小孩似的,“大叔。” “怎么,不想和我跳舞?”彩光交织着黑暗,关靖北的面色模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刚才不是还和人跳得好好的?” “哦,那是PK。”许愿甩了甩头发,嘻嘻笑道,“你要跳的话随时都可以。” 关靖北单手捏着杯子,慢慢地喝了口酒,嗓音透着厉色,“把衣服换掉!” 许愿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的不多的舞裙,小声地哦了句。 换好衣服,她刚从更衣室出来,腕就被人拽住,没来得及惊呼,唇就被男人堵住,臀部向下都被托了起来。 关靖北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又回到了更衣室,顺便带上了门。 一开始含着唇像品尝美食一样慢吞吞地享受,掺杂着鸡尾酒的果香和女人由内而发的香气,关靖北很快就把持不住,手探向了更深的地方。 第142章 “你干嘛!”许愿推开他,惊慌失措,“这是更衣室!” “不能在更衣室?” “当然!” “那去外面。” 外面更不行! “你怎么了?”许愿把衣服重新理了理穿好,睁开亮晶晶的眸望着他,“受刺激了?” 这倒没有,除了中午在城堡里和明书寒拌了几次嘴,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的不爽外,还没什么巨大的刺激。 那怎么回事……他自己倒也意外。 出了更衣室的门,他看到她刚才换下的礼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刺激在哪里。 看到她和其他男人跳舞,露出的肌肤相切,跳得又那么欢快,还向台下呼唤。 许愿好像也明白过来他刺激的原因,想了想后偷偷一笑,“你说你吃什么醋啊。” “没有。” “还说没有,放心啦,咱们的江导是两性人,我平时都把他当女的。” 关靖北眉目动了动,仍然不改口,“没有。” “哎呀,你怎么和明书寒一样傲娇,明明就有,别这样,我和人妖不会有什么事。”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许愿停下脚步,歪头望男人,笑嘻嘻:“我就不,我非要说,我根本没把江导当男人看,他人很好,也非常有女人味。” 关靖北沉默。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 关靖北抬眸,看着正向他们走来的江江,很是意味深长。 许愿,“……” 她很快反应过来,躲到关靖北身后,不忘打招呼,“江导啊,好巧,你也来换衣服?” “许愿,我有女人味?”江江似笑非笑。 她又往后缩了缩,打着哈哈,“没有,我哪有说,刚才口误,您是有男人味。” 她坚信若不是自家男人在这里,她肯定会被这人妖揪出来,不是一顿打明天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江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有男人护身,他对许愿拿捏不得。 鼻腔哼出一个极度不悦的嗓音,“哼,我说了多少次,我是纯爷们,小爷我有肌肉。” “是是是,您有,我也有……事,就先走了。”许愿仍然躲在男人后面,就差扒上他后背趴着。 江江不悦地瞪了眼,翘了翘兰花指,才扭着屁股去换衣服。 然后,许愿幽幽地道:“江导,那是女更衣室。” “……” 许愿笑嘻嘻的,可能是酒喝多的缘故,面色潮红,透着更加诱人的光泽。 关靖北从她身上摸出手机,把调得刚好的铃声调到最大,沉声道:“以后我要随时能打通你的电话。” “哦……”她迷糊地应了声,又提议,“要不我们两个去台上跳舞?” “……不跳。”他还穿着西裤,和她跳奔放的爵士?想想都倍具喜感。 “那我上去睡觉了。”她嘟嘟囔囔一句,很没兴致地拉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明月的顶楼是包厢,他们都有固定的房间,许愿不常住,单人的套房而已。 “不回去睡吗?”关靖北微微垂首,侧目看着她伏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不回,这里方便。” “家里安心。” “反正在哪儿你也睡不到我,干吗非要我回去睡。” “……” 男人的脸果断的沉了下去。 许愿倒没在意,笑了几声,踮起脚尖抱住男人的脖子,吻了上去,就在电梯里热切深吻。 到了房间门口,关靖北淡淡问道:“你喝酒了,我和你一起睡,还能照顾你。” “不要,我的是单人房。” “那你住我那里。”他留在这里的是套房。 许愿想着他那里还有名贵红酒蹭,洗完澡还有人给她吹头发,一边喝酒一边享受别人吹头发,真是爽翻了。 她果断答应了,屁颠颠跑过去,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关靖北懂她的心,体贴地准备好红酒和杯子。 裹着浴巾出来的许愿看了下瓶子,“哟,82年的,我以为都被我偷喝完了呢。” “拍卖会又弄来几批。”关靖北淡淡地道。 她兴冲冲地斟上,准备去阳台边看夜景边喝,男人却把她按着坐下,“头发吹干再说。” 他修长的手指触摸到柔软的发丝,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呼呼地吹起来。 吹好头发,许愿的酒也喝完了,打了个哈欠,瞧着好几个房间,挑了间后把门锁上,把男人放在外面。 “大叔,晚安,祝你好梦。” 隔着门,她正儿八经的道。 关靖北手中的吹风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好笑地望着她所在的那道门。 房间里残留女人的香气,像引诱有毒的罂粟,钻进鼻腔,刺激大脑皮层的神经。 关靖北坐下,拿着许愿用过的杯子,喝了点酒镇镇,却不想体内的火越燃越大。 他走到把他们隔起来的门前,敲了敲,“愿愿,你有东西忘记拿了。” 过了很长时间,许愿才懒懒问:“什么东西。” “把门开开,我送给你。” “你先告诉我什么东西。” “你先把门打开。” 直觉告诉许愿这是一个圈套,她不应该上当,于是很果断直接地拒绝,“不行,你肯定想睡我,不开。” “……” 这小妮子倒是聪明。 关靖北觉着,女人还是笨些好,好骗。 他继续敲门,“愿愿,我不骗你,真有东西忘带进去了,骗你是小狗。” “切,别到时候我把门开了,你再给我汪一声,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 越来越精,他就不信了。 “许愿,你不开就算了,那东西你今晚肯定需要。” 说罢门口便没了动静。 许愿自个儿琢磨,什么东西忘记了,睡前面膜还是护肤乳液,睡裙睡衣……都不是啊。 怀着好奇心,她蹑手蹑脚地过去,耳朵靠近门边,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她按了下门的开关,看着门缝渐渐变大,一边道:“到底什么东西……唔……” 唇迅速地被堵住,整个身子旋转后就被按在墙上。 关靖北十分有技巧地吻着,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再拎到床上,不急不缓,像是享受一道美食。 许愿瞪他,“你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你忘记把我带进来了。” “……油嘴滑舌,你是东西吗?” “给我下套?”他勾了勾唇角,笑得邪气,单手扣着她下巴,“不能保证我是不是,但我肯定有你喜欢的东西。” “……”她很污地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走开,我还没同意你追求,你不准乱来。”许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可很快,男人的手臂就环了上来,“我就抱抱,不乱摸。” 许愿关了吊灯,留下阳台一盏昏暗的灯,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某人的手不安分了。 她睁开眼睛,偏过头瞠目瞪他,“你干嘛。” “我就摸摸,不进入。”他倒很有退步的样子,俊脸很是受委屈,“这么长时间了……” 她想着就当按摩了,然后继续闭上眼睛。 这次过的时间还没刚才的长,她果断发现了不对劲,也不知什么时候都被剥尽了,和扒了皮的香蕉一样。 她又羞又恼,想坐起来又被他按得躺下。 “你说话不算数。”许愿恼火道。 “我进去保证不乱动。”男人这次还是做了退步。 许愿已经不相信他说的话了,果然话音刚落他就疯狂了。 很长时间没有爆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任命地发泄,恼得许愿不断地骂他禽兽。 “嗯……我禽兽……但你也不用叫成这样吧……” 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涌来又褪去,许愿被折腾得快散架了,也不管他之前还有说的一句,我就动动不弄进去。 鬼才信了。 他这样大胆而且毫无浪费地播种。 以至于她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药店。 怕弄醒他,许愿醒来后就蹑手蹑脚,离开了卧室,在浴室找到了换洗的衣服,简单装备下后就出了门。 明月是不夜场所,但是早上关门,又不同于酒店没有早餐提供,所以没有服务员,许愿去药店的路上还算放心。 但很不巧,从东倒西歪的吧台上看到了秋葵。 她好像很早就醒来了,不同于旁人的睡眼惺忪,但是身上的衣服却也泛着皱褶。 她们两个互相看到对方后,都没打招呼,许愿赶着去买药也就没在意什么。 起得有些早了,好几家药店都没有开门,旁边买早点的店提醒许愿:“可以去24小时自动服务药店。” 那里的药卖得不全,都是些普通的感冒发烧药物,留着深夜突然生病之人用的,未必会有她要的药。 许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真有。 在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和药吞下,她就扔了那板避.孕药,这个东西被他看见的话又闹情绪。 回去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明月的门口忽然就围满了身着便服的狗仔,要知道他们最喜欢潜伏在酒店和这些地方门口捕捉八卦。 许愿皱了皱眉,避开了人群,从后门进去,却也照样被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那些熬到深夜早上该睡觉的人都醒来了,过去凑热闹。 “怎么回事啊?”有人问。 “不知道,都过去看看吧,那么多记者,说不定就有哪个明星捉女干在床的新闻。” 许愿听到耳边刺耳的议论声,眉头蹙得更紧,她拨开人群,低头,“麻烦让一让。” 这话一出,就让狗仔们找到矛头。 “原小姐,请问你和三少分手了吗,你对他和其他女孩上chuang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第143章 狗仔没有记者证也没有素养,掏出手机就对许愿拍了张照,不知从哪儿摸出的麦克风对准她的唇角。 许愿沉默,接近漠然地扫了眼摆放在眼前队伍不齐整的麦克风,上面没有竖牌子,可能是怕被人知道杂志底细。 她好像没听到他们问的话,眼睛也没眨,推开他们往里面走。 但是人群拥挤她一个女人根本就推不动,狗仔们聚集在一起如同排山,抱着要死大家就一起死的壮烈想法,非要把问题刨根究底。 她皱了皱眉,两手插在发间,薄唇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狗仔们倒是不觉得奇怪,一般艺人遇到这些事第一个反应就是装不知道。 偏偏他们有人还很体贴地叙述,“原小姐,有人在顶楼的套房拍到三少和女孩在一起的照片。” 许愿淡淡笑着,那笑意不抵达眼底,“顶楼的套房不是人想上去就能上去的,你们能拍到?” 狗仔们一愣,知道她说的话大意是嘲笑讥讽他们,但却说得密不透风不算露骨。 “有照片为证,而且现在他们还在楼上,我们还以为原小姐知道,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上楼观看。” 有人十分犀利地来了一句,“还是说,原小姐不敢上去看?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为难。” 老套的激将法。 许愿经历过太多激将法了,已经麻木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对你们说的没有兴趣。” “那怎样才算有兴趣。” “一,就算你们有照片,也未必不是捏造,就算是真实拍摄的,除非拍到两人滚到一起的照片才能证明他们真的上过,但那好像是犯法的,我不觉得诸位会为了点钱去蹲监狱。” 许愿每个字组成的每句话从薄唇吐出,不疾不徐的,不愠不火,好像真的在评足一件和她没多大关联的事。 她顿了顿,抬手拨开几个人,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说道:“另外,我又不是那个女孩,你们想知道什么看法,不妨去问问她。” 有狗仔开始退缩了,可能是觉得问不出来什么,也可能听到蹲监狱三个字。 虽然他们未必是拍摄隐私的那个人,但是大家一齐围聚在这里,没有记者证闯入式地采访,要是惹怒了那祖宗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他们中间也有大胆的,突兀地问了句:“原小姐,你身为他的女朋友,不觉得吃醋吗?” “是啊,是啊,女人在爱情里可是很小气的。” 许愿闻言也只是轻笑了下,“我有公开承认过是他的女朋友,我有公开承认过,我、爱、他?” 这一句立刻就在人群里炸开了锅,大家好像都听到了天方夜谭般惊讶。 “对了,对于你们的第一个问题,也就是他两上床,我的看法是什么呢……”许愿顿了顿,“我觉着吧,三少体力真心不错,那女孩可能会吃不消。” 撂完这句,她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上了vip电梯通道,那些记者进不来的。 电梯里,许愿就没了在别人面前嚣张无畏的样子,身子一下子瘫软了,抚了抚额头上的汗。 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可能是晚上被折腾得一夜没睡好,也可能是吃药的原因。 总不会是因为被狗仔抛出无厘头无根据的问题吓住。 等电梯门开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房间门口,只裹了件性感睡裙的女孩。 唔,倒是还蛮熟悉的。 “秋葵?”许愿轻声地呢喃出两个名字。 小姑娘闻声抬头看了眼,两条细长的腿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眼充满恐惧,担惊受怕的样子。 许愿刚走出电梯门,躲在不远处安全出口的狗仔们蜂拥而上。 与其说是狗仔们,倒不如说只是三四个不怕死不要命的,摄像机麦克风口罩墨镜身上的装备也齐全。 有一个跑得有些急了,口罩掉了下来,脸上不知从何而来的青紫明显的表露出来。 “原小姐,你认识这个女孩吗?”他们当中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许愿不说话,淡淡扫了眼装备齐全的他们,摄像机好像坏了,摔得四分五裂,他们有人露出的眼睛还是黑色的,好像被人狠狠揍过似的。 “有事吗?”她语气平静道。 “听下面的人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少和你认识的女性朋友上chuang了。” “然后呢,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只是想采访一下……三少好像不太待见,那位女孩也不说话,只能来问你了。” “问我干吗,问我没用啊,我又没参与他们上.床事件。” “……” 那个狗仔很谄媚地笑了笑,“原小姐,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但我就是装不懂。”许愿也跟着笑起来,眼底却没半点笑意,“你们这个摄像机和麦克风都坏了吧,现在可能只有手机录音,但是……” 她顿了顿,眼疾手快,瞄准了某个人搁在背后的手,几个旋身后,抬起高跟鞋把他手中的手机踢翻,滚到地上。 高跟鞋再次落下的时候,鞋跟正好踩在了屏幕上,很不幸,碎了。 在他们几个人目瞪口呆之时,许愿已经蹲下身子,把手机捡起来,检查确定完全报废后才满意地笑了笑,“你们还有问题吗?” “你赔我手机!”有人喊道。 但很快就被另一个老司机按住,打着哈哈道:“不好意思,他新来的……手机就不要了。” “不能不要,是我老妈买给我的爱疯六!”那人还是不依不饶,见手机碎了立马暴躁了,摘掉口罩,低骂一声就冲许愿走来。 许愿双手环胸,目光冷静地望着他们。 在他抬手要扇她巴掌时,许愿及时躲过但也只是躲过,她反应足够敏捷,但身体已经不同于几年前那样,对付几个混混青年完全小菜一碟。 索性那个人只是空有力量,许愿抬起高跟鞋一下子踹到他肚子上。 可能是那人实在忍不住疼痛,也可能是高跟鞋的鞋跟戳到人胸口真的疼的受不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后,房间的门开了。 关靖北平静地出现在门口,讳莫如深的眸扫了他们一眼,走过去,拉住许愿的手紧紧握着。 “进去吧。”他低声道。 别人并没有看到,许愿脸上似笑非笑,手上却暗搓搓地用力掰开他牵着的手,掰不动她索性恼了,抬眸瞪着他。 关靖北仍然镇定自若。 “进去干嘛,这里的烂摊子交给谁?”她勾了勾唇角。 “交给我吧。”电梯里这时出现了成文,他来的很是及时,后面跟着律师,是明仔事务所名下的。 本来是想请明仔的,他却说这点小事交给别人做就行。 成文也是一脸平静地走过来,先让带来的保镖把他们带走。 之前那个被许愿踩手机的狗仔更加的不爽,顽强抵抗,“你们干嘛!打了人还要抓人吗?” “先生,你现在和我们走还有余地可商量,不然……”成文指了指上方,面色温和,甚至带着些眯眯的笑,“这里的摄像头为证。” 那人想起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以及偷拍,就算挨女人的打也是他先动手的。 “我们这些设备,还有身上脸上这些伤,这摄像头也为证!”那人毫不客气地反驳。 “如果你们觉得这个摄像头也能为你们所用,那便这样想好了。”成文淡淡道,“但我不能保证,摄像头只记录了原小姐来之后的那段。” 这是公开的挑衅。 可对方是最大的权贵,他们根本就惹不起。 成文会把他们带走,连同破碎的摄影设备,都将做出销毁。 “呵,你们以为照片会被销毁吗,我的摄像机和无线网络连起来的,只要拍摄过,自然就有人接收到。”他们还是死撑着。 “是吗,在照片没有大量流通之前,我们会一起销毁,如果销毁不了的话,可能会拿人代替泄恨。”成文仍是这般态度。 那几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他们相信这些人有这个能力,谁都不想去死,因此最后一个个都变得乖乖的。 他们走后,走廊一下子安静许多。 “他们是谁?”许愿抬眸问道。 关靖北沉默了会,似是不想解释,最终还是缓缓道:“黑客狗仔,黑了电梯乘上来,又带着组装摄像头和录音笔过来拍摄。” “组装过后有什么不同。” “如他们所说,他们的设备是连网的,只要拍摄过,即便摄像机被毁了,那些画面也自有人保留。” 许愿算是懂了。 想想那几个人脸上的伤,估计也是不容易,从角落冒出来后可能抓着关靖北猛拍猛问,但都被保镖拦了过去且痛打一顿,连带销毁装备。 “你出去干嘛?”关靖北忽然问道。 许愿笑了笑,“可能是给你和小姑娘留空间和时间吧。” “我没有……”关靖北的嗓音一下子地沉了下去,“许愿,你相信我,压根就没有的事。” “哦,我现在不想说这些,很困,真的很困,让我睡一觉再说。” 许愿已经连住打了很多个哈欠,再不睡真的要困死。 可是男人却没有一点体贴让她睡觉的意思,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抵到墙上,“愿愿,你知道的,对不对。” 第144章 “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困。” “好,我让你睡觉。”他最终还是见不得她难受,松开了手上的禁锢,摸了摸她的头放她回房。 许愿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半眯着眼睛走到门口,看到小姑娘仍然在那儿蹲着。 她也蹲了下来,笑得满脸灿烂,“秋葵,我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 秋葵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无辜。 “这里没人,你不用再装楚楚可怜。”许愿方才还温润的脸一下子变了色,冷漠得没有温度,“在我没想打死你之前,趁早消失在我眼前。” “愿姐……”秋葵眨着可怜无辜的大眼睛,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的锁骨和脖子上有多处暧昧的痕迹,睡裙的带子也滑到一半,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与众不同来。 “秋葵,你说……我待你好不好!”许愿笑得苍白无力,音线模糊且低了下去,“你就说……我待你不好吗,一年前我为了救……” 话说到一半,她就一屁股坐地上,头外在门框边,呼呼地睡了过去。 关靖北皱眉,快步走过去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高跟鞋半吊在脚上,他索性一次性脱掉,扔房间里后才调整好抱她的姿势。 整个过程看都没有看秋葵一眼。 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后,门也自动地关上,没有丝毫的间隙,和外面完全隔绝。 秋葵闭了闭眼又睁开,眸子里尽是无奈和苦涩。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把鞋子穿好,站起来准备离开,身后却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戏演够了就走人?” “三,三少……”秋葵忽然害怕起来。 这里只有两个人,如果有许愿在她兴许不那么害怕,因为她知道许愿只是嘴上硬但实际上只要不触碰到底线,是不会做出伤及性命或者损害身体的事。 许愿是那种崇尚心灵伤害大过于体肌伤害的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透发着不散不漫地戾气,平时人前温润的俊脸换了个模样,冰冷至极,比明书寒还要冷上几分,甚至随时翻脸不认人。 “卑劣的手段,你一直用得挺顺手。”男人似乎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讽刺几句。 秋葵渐渐放宽了心,却也忍不住退后两步,“三少……你不对我负责可以,但是能不能帮帮我?” “对你负责?”关靖北淡笑了下,“我对别人睡过的床没太大的兴趣。” 秋葵先是茫然,明白后咬了咬唇,似乎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不过很快就是自嘲一笑,“三少,你把我从《画仙》角色拉下后送给许愿,难道不觉得该给我一些补偿吗?”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唇际勾勒出若有若无的弧度,长腿上前一步逼近她。 低笑从喉骨间蔓延开,“我以为,王总管给你的营养液够多了。” 秋葵先是惊讶,然后脸蓦地又红又白,“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懂,手头里有哪些东西你心里也有点数,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关靖北看了下表,才过了十分钟,他倒是有时间和小姑娘磨的。 秋葵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那么大公司,哪有说叛变就叛变的人,更何况是个高管,你以为你使点美人计他就上钩,他就能把你引荐到我的床上?” 男人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越来越冷,“小姑娘,很天真。” 此时此刻,小姑娘几乎快把唇咬破了,垂下的两只手交织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 她几乎快哭了的嗓音,“你想干嘛?” “从现在起,闭上你的嘴,如果表现好,今早你和狗仔联合做的事我会处理并且一笔勾销,但如若有下次,可能会比他们还要惨。” “三少……你是不是也有我和王总的……” “你自己不清楚吗?”男人指纹认证打开了门,嗓音低懒,“别看王总管老了,玩的花样很多,尤其喜欢边玩的时候边拍照……” 闻言,秋葵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而且陷入了一个很大的圈套。 她承认,勾搭王总管,想让他帮忙牵个线,引荐到那祖宗的身边。 面试那天,弄坏成秘书的车,她好有机会走王总管的后门,虽然是个保洁的岗位,但是成文知道是她的话肯定不会让她通过面试。 没想到……那个王总管是圈套。 关靖北已经进了套房的门,身后却响起小姑娘低弱困惑的嗓音:“三少……我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么包容我。” “一年里我勾引你多次失败,你却放任不管也不把我驱逐到云城。” 说着说着,小姑娘竟动了情,“就连这次,你都没有把我怎样,你是不是……” “许愿喜欢漫节奏喜欢玩,她说,猫捉到老鼠后不会立马弄死,会慢慢把玩在手心,那才最有趣。” 男人丢下这一句明了的话,再次合上了门。 秋葵从慢慢合上的门缝里,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可笑。 中午时分,外面并没有刺激的阳光,可能是阴天多云。 拉上窗帘的南窗昏昏暗暗,许愿睡醒后摸了下手机,看完时间后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她换上衣服,趿着拖鞋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笔记本搁在双腿上工作的男人。 微诧过后,她没有说话,动作慢了些许,吞吞地往洗手间走去。 “要吃东西吗?”男人没有抬头,嗓音却传得清晰。 许愿顿住脚步,走过去坐下,随手拈了些放在茶几上的早点,和牛奶混着吃了。 “少吃点,待会去吃午饭。”关靖北抬眸,把笔记本合上。 “有点累,不想出去吃。” “那就在这里。”他好像没有一点察觉出她不耐烦的样子,平静地道,“我现在让人送过来。” “早上的事,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她似是不经意地提及。 男人顿了顿,并不急着解释,抬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她唇角的牛奶痕迹。 薄唇抿着,半晌,淡淡地道:“你想慢慢玩的耗子胆子大了,把自己作弄成那副样子,一大早就出现在我房间门口。” 他们房间的门锁是电子的,但是被黑客入侵了,小姑娘也照样进得来,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间,房间里所有的灯被关了。 清晨没有光线,更何况还是冬天,所有的灯关了后窗帘也被拉了起来,可视度很低。 关靖北起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旁边,不见人但床铺还有余温,听到门口有动静,他便起身过去。 昏昏暗暗之中,他隐约摸出一个人影,并没有多想,抬手抱住了她的腰身,从薄唇低喃出两个字,愿愿。 但是走近了才知道气味不同,而且许愿的睡裙不那么性感。 照她的说法便是,真正性感的人只露个胳膊就能挑起火,不性感的脱光都没有性致。 大脑第一反应便是这个身着性感睡裙的人不是她,是谁不重要,不是她就对。 “然后呢,你把人推开了?”许愿听他言简意赅描述完后,笑眯眯地追问,“还是说,不如将计就计,直接把人睡了,反正我回来质问你大可以说把她当成了我。” 唔,这样发展的话倒是蛮俗套的。 关靖北自然不会像她所说那样做,推开秋葵后就按亮了房间的灯,一下子就发现门口的摄像头对准他。 没有多犹豫他直接叫了保镖,同时抬手把摄像机夺过来直接扔地上。 保镖在他们的隔壁房守着岗位,听到吩咐第一时间赶过来,制服了那几个狗仔,又把秋葵强制性带出了门口。 但摄像机已经把画面基本拍摄下来,且楼下的狗仔都蜂拥而至,关靖北只关心许愿去哪儿,以及快些平息风波。 “话说,你到底去哪儿了?”关靖北叙述完后,眼眸无波无澜,“一大早就出去,不像你的风格。” “哦,睡不着,就出去溜达溜达,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秋葵。” 许愿想,她要是不被秋葵看到的话,兴许就不会出这些事。 但是今天不出,以后也会有,躲不过的。 “你在说谎。”男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愿愿,说实话?” “就是实话啊,我真的出去溜达溜达了。”许愿反而无辜了,“不信的话你还可以找人调查我。” 他知道她说的事气话,他已经答应再也不随便调查了,就连配给她随身用的保镖也无需随时汇报行程。 她不说,关靖北也没必要揪着这件事细问,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会,他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许愿心不在焉的,她吃腻了清真菜,这个男人担心她的胃,又不给她吃湘菜。 勉强吃了些后,她放下筷子,开始刷微博。 本来想打算好好看看这次的风波在外人看来怎么回事,但是翻了很久也没找到太多的痕迹。 只有少许圈子里的人隐患地发表言论说,今天云城的明月发生了一起大事件。 下面的评论也都表示知道,但也不确定的样子,有的人说那是假的,三少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姑娘。 但也有人说是真的,只不过男人手段太残忍,所有参与这起事件的狗仔和报社都被封了,而且还告上了法庭,根据责任大小赔偿损失。 第145章 还存在的报社都是些有名望和声誉的,换个说法就是集团名下或者有着密切友好往来的,报道的内容都是对他们有好处,秀个恩爱什么的。 “你办事效率倒是高啊,我不过睡了一觉,居然什么都没了。” 许愿耸了耸肩,把手机放在桌上,单手托腮,食指轻轻滑动着,淡淡补充,“几个小时,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办妥了。” “你是夸我?” “啧啧,如果你要是真搞上了,几下功夫就解决,轻轻松就瞒住我了。” 闻言,关靖北眉头蹙了蹙,一瞬不瞬盯着她懒懒散散的脸蛋,眸色深不可测。 许愿打了个哈欠笑笑,“好了,我说着玩的,你这人还认真起来了。” 男人依然没有说话,平静优雅地吃了些东西。 饭罢,许愿就由男人送到了剧组。 她真心觉得自己表现得挺平静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每一个经过她身边,都要意味深长地看上一眼。 她面不改色地换了戏服化好妆,亏得台词早就背好了,直接开工就行。 苏景致看到她的第一眼,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呢。” “早上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不让外传,这段时间氛围可能不对劲,你别太在意。” 许愿其实挺意外他能这样体贴这样说。 疑惑慢慢浮现在脸上,“苏少,你是不是还对我……” 苏景致笑了笑,摇头,“我对你一直都挺有好感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心知肚明不可能,那种感觉就慢慢淡了。” 淡了不代表他不关心她。 只是以往她的身边自有人关心,朋友,爱人,都不缺他一个。 尽管他们接触很多,能做的只是送上一句关心的话,她真的不缺人关爱。 下午的戏份比较少,三四点后就收工了,许愿自己卸妆,望着镜子里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脸,一阵恍惚。 她以为换个身份就能换种目光,没想到还是一样。 “原小姐。”助理过来,一直严谨地称呼原小姐,此时面色凝重,“你的妆卸完了没有?” 许愿不太喜欢温华给她配的这个助理,但是也懒得换了,再说这个助理除了性子讨厌些,办事还挺不错。 不过今天心情不太好,许愿慢吞吞地摘耳环,不搭话。 “你还一点都不着急了,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扬言不愿看你演的电影?”助理很是担忧地道。 “发生什么了吗?” “今天早上的事你能不懂?”助理沉重地叹了口气,“昨晚一群人玩什么玩,闹出事了吧,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防着人。” “早上的事不是都压下去了吗?”许愿仍然不急,摘掉另一只耳环。 “压下去是压下去,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网上突然出现一群水军攻击,非要把这件事闹大。” 助理的这番话让许愿起了兴趣,招招手让她过来帮忙卸妆,许愿则拿出手机上网。 论坛贴吧微博她都有账号,翻到娱乐圈的版块,随便看了几眼就明白了大概。 帖子内容很简单,把秋葵本人说得可怜兮兮的,她的长相所有人都知道,和以前的许愿有三分相似。 【视频和照片都很清晰没有P过的痕迹,三少确确实实亲搂过秋姑娘,动了真情也罢,情迷一时也好,即便是把她当做前妻我们也能接受,但是他们的做法实在太可恶。】 【现在报刊没有关于原心和三少任何负面新闻,但这事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强压下去又怎样,不敢承认吗,有权有势的人欺辱过后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帖子内容精辟,类似于脱口秀主持的那样精辟,意思也就是说,你三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人就是被你亲了,但你却不仅没承担责任,还把报道都强压下去。 这种做法,大家都看不下去了。 “这帖子怎么没被删?”许愿看完后,抬头问道。 助理一脸无奈,“该删的都删了,但我刚才从江导那里得知,发帖的都是水军小号,ip地址模糊,都是黑客入侵。” 许愿皱眉,翻开手机想拨电话,但是想想又算了。 他那边肯定有人处理了,黑客入侵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电脑高手清除病毒还需要时间。 许愿在助理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没开车,男人可能也忙得没来得及过来送她。 温华的车停在她的跟前,车窗摇下,男人俊脸温和一笑,“上来吧,我捎你。” “不顺路吧?”许愿下意识地道。 “绕一环没关系。” 许愿没有多客气,坐上去了。 坐上去他们也没什么话可说,温华是那种体贴之人,没什么可八卦的,娱乐圈的事他也看透了,别人不说他也不问。 许愿没打算说,翻开手机继续看那些小号水军的帖子。 基本上都是复制的,连评论都是,刷了好几万条,水军账号等级都为零。 她从一个帖子里找到了视频,昏昏暗暗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该点开,这里面没有好东西。 但是好奇心的驱动下她还是点开了。 点开后她觉得自己看完会后悔,但是大脑忽然一个念头,再次驱使她继续看下去。 画面很暗,房间没有开灯,她把音量开大,渐渐听到了从视频里传出来的拖鞋踏踏之声。 画面渐渐出现了一个脸的轮廓,逼近了,紧接着就听到低沉的嗓音:“这么早醒了?” 没有人回答,男人也不在意,睡意未减的他揉了揉微微凌乱的碎发,抬手抵住了墙。 角度扭转,在男人单臂之间,搂抱了一个长发女孩,脸拍的很清晰,脖子上和手臂上的暧昧痕迹更加的明显,好像是故意拍摄到这些部位。 然后男人低下头,下巴贴在女孩的肩膀上,过了不到三秒,视频忽然断了。 许愿望着结束所定格的画面,一下子没有话说,她合上手机,咬唇。 “有人设套,你不用相信。” 旁边忽然响起男人的嗓音,许愿一愣,偏过头才发现自己坐在温华的车上。 对上他温和的视线,她半嘲半讽一笑,“我知道,但是这个视频给不知情的人见了,会怎样想?” 视频已经流出去了,即便关靖北竭力清除,却抵不过黑客入侵的速度,虽然被侵入的系统迟早被修复,但仅仅几个小时,云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靖北这次算是惹上了。”温华不急不缓地下了结论。 许愿移开视线,缓缓合上眼帘,靠在后椅,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么早的时间,她没有回到男人买给她的别墅,而是去了公司。 到了办公室门口,听到关靖北克制压抑的嗓音,戾气深重,虽不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却有着无限的震慑力。 她抿了抿唇,镇定自若地走进去。 “我说了,处理不好不要进来!”背对着她的男人冷冷开腔。 “是我。”她的音线难得如此温柔。 关靖北回过头来,诧异浮现在脸,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现在不到三点半,你这么快下班?” “你猜咯。” “是不是有人去剧组那里影响你们拍摄进程了,我现在就让人……” “不是。”许愿不得不打断他,走过去倒了杯水,让男人喝下再说话。 关靖北只着了件衬衫,室温保持十八度的平衡,他穿得如此单薄,身上却燃烧成火,直到那杯水慢慢地扑灭。 “黑客还没清理掉吗?”许愿温静地问道。 “还没……”回答到一半,关靖北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你都知道什么……” “找一台配置最新的台式电脑,我们两个来试试。”许愿并不容他说其他话的机会,“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关靖北眉目不动,带她去了公司的微机室,那里有一半的电脑高手在操作。 “很久没用电脑了,都忘记怎么弄了。”许愿抚了抚头发,很是无奈的样子。 “我来吧。”关靖北不想让她着手,他也忘了自己也会弄些,但不太会改善系统。 毕竟,当年许愿和他拼的是谁黑的电脑多。 让黑客转正还有些难度。 许愿以为自己能行的,但是手碰到键盘都很生疏的样子,她叹了口气,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不行了。 那五年里她经历的,把她以前会的毛皮本领都弄没了。 但还是和关靖北呆在机房里,虽然忘得差不多,但还是起点拨作用,以黑攻黑。 把那些水军们都清除了,已经是晚上了,再看时间,十点。 大家还没吃饭,关靖北抽出没有密码的卡,让成文去刷,请大家吃饭。 许愿倒没怎么累,他们忙活的时候她提了几个要点后,就窝在角落的沙发上睡觉。 “好饿啊。”被吵醒后,她嘟囔着,“突然想吃生煎了。” 生煎一般出现在早点餐厅里,大晚上的,他们去酒店,服务员自然被告之没有。 但是经理很快赶来,打着哈哈,瞧了瞧许愿的样子,“是不是原小姐想吃生煎啊,我现在就命厨房去做。“ 许愿托着下巴,似笑非笑。 等到生煎上来的时候,她吃得很慢,就着白开水,口感好得不行,熊掌鹅肝的都不算什么。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两人没有一个提及那件事。 关靖北送她回别墅,下车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把她捞到怀里,刚低下头想亲吻,却被硬生生躲开了。 第146章 许愿打着哈欠,似是很随意的样子,“很困啊……我要去睡觉。” “睡了那么久,还想睡?” “嗯,我先走了。” “好。” 她眯着眼,刚转过身,腕忽然就被人拽住,整个身子旋转,脚下不稳。 反应过来时,她后背已经抵着车门,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夜色朦胧中,他轮廓模糊,嗓音却清晰,“我想吻你。” 她直直瞪着他,不说话。 “是不是今天的事让你不开心了,愿愿,不开心你就说。“ “没有。” “那为什么避开我。” 沉默。 许愿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得以为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到天亮,她浅浅地呼吸,几个字缓缓吐出:“没有。” “那好,换你吻我。”男人就要和她杠上似的。 她抬眸,细密的睫毛颤动着,踮起脚尖,使自己向他似笑非笑的俊脸凑过去。 脑海忽然闪过那段视频的情景,她一个闪神,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关靖北不等她缓过劲来,抬手捧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他们之间接吻即便是忽然来了兴致蜻蜓点水般,也能吻得像电影情节里那样唯美,唇瓣微张互相轻咬。 这次,他感觉到她的僵硬,体内的火嗖地窜上来,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吻到情迷时,许愿方推开他,一句话也没说,侧过身就走。 后面,男人倚在车旁,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她回房,直到灯关了后才离开。 … 第二天去了片场,化妆师给许愿化妆的时候,忍不住说上两句:“原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她眼神飘忽没说话。 化妆师也就没再问。 倒是换衣服的时候,助理换了张高兴的脸,兴致冲冲地讲着,网上的舆论也都清除了,这样一来就没有媒介让人传播信息了。 许愿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看了很久,抬头缓缓地问:“秋葵在哪?” “她呀,不知道呢,就算来剧组了大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助理哼哼唧唧两句,就说到秋葵的不是。 即便网上帖子再怎样向着他,许愿创造原心为人体帖温柔的形象一直在剧组众人心里。 演技一般但是刻苦,遇到需要帮忙的就乐于助人,人漂亮声音也好听,粉丝来要签名她不会拒绝,还经常给大家开小灶请客吃饭。 相对比,秋葵的形象就糟糕多了,开始她被定为《画仙》电影女主时,对之前道具组的人很不客气,完全没有之前单纯孱弱的样子。 “咱们剧组的人都是明事理的,外面的流言再怎样,家里还是维护着你的。”助理评足道。 许愿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便去试戏了。 碰到温华的时候,她打了声招呼,犹犹豫豫一番。 温华自然通情达理,微微笑着,“有事吗?” “我记得我们要拍到桃花林那个场景了。” 他点点头称是。 “云城没有桃花林,而且早春能开桃花的城市并不多……离云城很远对吧。” “嗯……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把戏加紧些,最近几天把剩下不多的拍完,尽早去别的城市。” 闻言,温华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像是通情的长辈,“你是不是还介怀昨天那事。” “我没什么好介怀的,出事的又不是我。” “但映射到你了……”温华半似玩笑,又转脸认真,“这样吧,这几天加紧进程,就按你说的做。” “谢谢温编了……” “你总想着逃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我只是想静静,而且后面那几场戏迟早要离开云城拍摄。” 提的要求被答应后,许愿松了口气,让自己很快就投入了状态。 中午的时候,她就和剧组其他人吃盒饭,相对于其他剧组他们的算是不错了,有的时候还能吃到鸡腿。 许愿很快地吃完了,然后去休息室背台词了。 留下剧组其他人,经不住议论,大家都从心底佩服她。 秋葵端着盒饭经过的时候,不知是谁陡然冒出了一句:“哟,怎么闻到了一股子狐狸精的味道。” 很快就有人回应:“是啊,我也闻到了,刚才还没有呢。” “啧啧,马蚤得老子都吃不下饭了。” “走走走,大家去那边吃饭吧,这边狐狸精的马蚤味太浓了,恶心死。” 说着,有人带头起身,大家见此也纷纷站了起来,端着盒饭往别处走。 秋葵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唇,然后蹲下,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一双来不及换的戏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没有抬头,仍然静静地吃着。 “你到底想怎样?”苏景致严肃沉闷地问道。 秋葵擦了擦嘴,“我们很熟吗,你这样不和大家在一起,会被孤立的。” “不熟,但我想好心提醒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 苏景致忽然笑了。 秋葵抬眸望了眼他,也露出小米牙笑出声,音线却是故意放软的甜美,“苏少,你说的好心提醒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 顿了顿,她又埋下头,“你和唐宁果然是姐弟,都不是长情的主儿,都喜欢移情别恋。” 苏景致冷哼了声,“要不是看在你和之前许愿有三分相似的份上,我懒得搭理你。” “说白了就是见我长得漂亮,春心荡漾了呗。” “你……” 秋葵始终不急不躁的,也懒得和他继续说的样子,端起饭盒,“你走吧,我不需要关心。” “你会后悔的。” 她抬起脚步,穿过石子之间,“那就等我后悔那天。” “收手吧,你不是许愿的对手。”苏景致忽然放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她听见,“就和我一样,不是关靖北的对手,你介入不了他们之间。” 秋葵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苏景致叹了口气,他未必对许愿了解至深,但是接触下来就能知道。 她表面玩世不恭漫不经心,可就如同一只懒洋洋喜欢睡觉的猫,惹毛了的话利爪伸出来锋利如刀。 … 三天后,《画仙》剧组大部分的人都收拾妥当,早早订好飞机票,去了连城。 许愿没有任何特殊待遇,坐的是经济舱,眼睛蒙上了白色眼罩,歪着头像是在补眠。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下午,留给大家半天的调息时间,安排好住宿后就解散了。 许愿对自己住的地方并不将就,但不知谁安排的,还是给她弄了五星级,她也懒得换了,把行李一丢,呈大字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她翻开手机,找到之前保存下来的那段视频,又看了一遍,眉目紧锁。 忽然有人来电,她犹豫了下,还是接听了。 “你在哪?” 她想了想,“酒店。” “哪个酒店,我去找你。” “不在云城。”许愿没有刻意的隐瞒,语气平和,“有几个外景需要到连城,所以暂时离开云城。” 那边的关靖北不知沉默多久,“为什么离开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没问我。” 男人低笑了声,半嘲半讽,“许愿,你也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事我们当面挑明了说,别躲我。” “我没躲你。”许愿仍然很平静,“你要是想来找我就过来,我没必要躲你,只是不太情愿主动联系你。” “好,我找你。” 男人自动忽略了她后一句的话。 挂了电话,他就让人去订去连城的机票,最近三天却没有直航。 关靖北直接用了私人机,他崇尚简约,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没事一个人乘坐私人机到处溜达。 晚上九点的时候,许愿所在的酒店的厅堂有个小聚会,是剧组的人,围坐在沙发上,有的甚至喝上了小酒,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许愿正和苏景致讨论明天的戏份该如何配合,忽然有人小声地提醒她,三少来了。 她抬起头,正对上从门口大步走来的男人的目光。 眼波平淡无流,深处却蕴藏着捉摸不透的含义。 关靖北淡淡扫了眼他们,淡淡地开了腔,“带我去你的房间。” 众目睽睽之下他说得冠冕堂皇。 许愿怔了怔,抬眸镇定自若地把他看着,“你自己不能订吗?” “出门太急,没带身份证。” 谁信啊。 她抿唇,“那我帮你开一个吧。” 关靖北蹙了蹙眉,拉着她的腕,二话不说地往电梯处带走。 众人纷纷暗叹,这两人果然很恩爱,原小姐刚离开不到一天,人家三少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人前,许愿没有挣扎,人后,她才试图挣脱他的手,结果一用力,抽出的手摔到电梯墙上。 并不是很痛,但关靖北显然很紧张,抓起她的腕查看。 “不疼。”许愿漠然地道,再次抽出自己的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 “有大晚上过来看人的?” 关靖北见她很是嫌弃的样子,笑了笑,“我想说,来睡你,但用词有些猥琐,不如看字单纯。” “……”他居然也知道自己用词猥琐。 许愿头次觉着这男人醒悟了。 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标准间,但只有一个人睡。 “我明早五点起来,还要坐飞机回去。”男人忽然说道。 许愿哦了声,给他倒了杯水,也没有特别招呼,就去浴室洗澡了。 关靖北喝了口水,不经意地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上了锁,他果断输了她的生日,成功解开了。 他并不打算翻开她的隐私或者通话记录,只是一点开就出现了视频那一项,视频存在且只有一个。 那一个视频就不能幸免地被打开。 第147章 而且她这种连银行密码都喜欢用生日的,手机上更是简单粗暴得不行的秘密,那个视频也没以为很重要很隐秘。 打开视频。 每个画面都格外的熟悉,男人越看,眉宇间沉住的阴霾越发地深重,久而久之,即便视频播放结束,他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你干什么?” 许愿的嗓音打断他的思路,她快步走过来,拿起手机,手上的水没有来得及擦就触碰屏幕。 关靖北面无表情看着她稍显紧张的样子,眸子迸发出的寒气挡也挡不住,“这就是你想和我远离的原因?” “不是。” “许愿,你就是。” 她弯了弯唇角,又好笑又好气,“我说了我不是,你爱信不信。” 下一秒,男人已经一把将她拖拽过来,直接按在床上,起身而压。 她身上只披了件浴巾,这番折腾后根本遮不了多少,她又恼又羞地瞪他,“下去。” “嗯……既然你嘴硬,那我也跟着一起硬。” “……” 许愿在他胡作非为之前,迅速拿毯子遮住胸前,小脸严肃,“你起来我再说。” 见男人不动,她挑了挑眉梢,“我还能跑了不成?” 关靖北这才起了身,坐在床边,弯起一条长腿搁被子上,随意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静静地道。 两人之间流淌的气氛是前所未有过的认真严谨,真真是当做一件重大的事讨论。 关靖北坐直身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凝重,“说。” “比起我以前那张脸,你更爱哪个?”为防他回答圆滑,她特意补充,“不要说都爱,必须选一个。” 男人淡笑了下,“愿愿,你这是为难我,若说喜欢你以前的话,你现在不高兴,若说喜欢你现在这样子,你又觉得男人果然爱更漂亮的那个。” “你只管回答我。” “以前的脸。”他慢吞吞地答,“我比较喜旧,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很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姑娘长大肯定是个祸害。” 许愿抿唇,没有特别高兴或者不高兴的神情,“我知道了。” “愿愿,你别乱想,秋葵的事明显是圈套,为的是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要受影响了,嗯?” “我没有……” “还说没有……” “好吧,我有。”许愿别别扭扭地承认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挺释怀挺大方的,但是看到那段视频真的很不爽,尤其是他低下头差点要吻上其他女人的视乎。 那种感觉,不是心碎……好像燃起了一把火,慢慢地在体内灼烧。 “乖,把视频删了吧,这件事过去,你要是不爽,我现在就……” “不用了,再给秋葵一次机会,如果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说话的神色很淡,淡得别人会忽略那四个字,生不如死。 关靖北却是清楚得很,她真正狠的话,会狠到什么地步。 … 由于一个在外地拍戏,一个在云城,两人之间只能来回飞,当然,是关靖北来回飞。 天气渐渐转暖,云城的人开始换上夏装的时候,许愿才从连城飞回来。 《画仙》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剧组的人处于不忙不燥的状态。 许愿一回来,先休了几天的假,睡上一觉后冲了凉,才收拾收拾出门。 她自己开的车,路上关靖北打来电话,蓝牙耳机刚接上,男人的嗓音隔着无线电波传来:“我在公司。” “哦。” 关靖北很不满意她的一声哦,顿了顿,直接挑明了说,“你不来找我吗?” “我在路上。” 闻言,他便叮嘱她慢点开车,怕打扰到她,便挂了电话。 许愿到达医院的时候,钟意已经等候多时,老远就向她招手。 两人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她拍戏的时候钟意也偶尔去连城看她,但每每不是在忙就是在吃饭。 “怎么突然改风格了,素颜,白裙,你什么时候和我学走淑女风了?”钟意打趣道。 “有吗,懒得化妆,至于这裙子,可能是我的戏服一直都是白的,慢慢爱上了吧。” 许愿淡淡地回答,眼睛瞟了瞟医院里面,“糖糖呢?” “她在里面,护士刚才喊她吃药来着。”钟意说道,又把她打量一番,“我怎么觉着,你这身装扮是为了糖糖打扮的。” 轻而易举被戳穿后,她也没想隐瞒,直接承认,“的确是,我想塑造一个妈咪形象。” “得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们进去吧。” 钟意在前头带起了路。 糖糖一直都在医院长大的,一来是身体不好,经常输液吃药什么的,二来……她没有真正的亲人。 许愿见到糖糖的时候,倒是满吃惊的。 糖糖吃完了药正自己用小手擦嘴,看到许愿后抬起大眼睛,疑惑好奇地盯着看。 “这位是……”护士小姐蹲下身子,想为小女孩介绍,但一时想不起来合适的词。 “姑姑吧。”许愿说道。 不等护士小姐再重复,糖糖两只小爪子挠了挠头,裂开没长开的牙齿笑得灿烂,奶声奶气地喊:“姑姑……” “挺聪明的。”许愿转身对钟意说,又笑了笑,“就是出乎意料,我以为她长得应该很漂亮那种,但是……” 也不是说不好看,只能说是清秀的那种,杏眼长睫毛,小女孩具有的她都有。 但给人的第一眼,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只能说是惹人喜爱。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父母基因良好,太奶奶还是欧美混血。”钟意翻了个白眼,不禁冷哼,“明书寒长得就那样……” 许愿觑她,算了吧,明书寒要是长得不好看,钟意也不会看到他之后就春心荡漾,慢慢了解后还掏心掏费。 许愿把事先准备好的娃娃和零食送给糖糖,笑得一脸和蔼,“糖糖,从今天开始,你就和姑姑生活在一起吧。” 糖糖没有听懂她的话,但她认得芭比和好吃的零食,一无所知地点了点头。 小孩子比较好哄的,许愿很快就和医院那边打好关照,和钟意一起把糖糖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回到别墅,家具也焕然一新,小孩子特有的堡垒和玩具都具备,还有粉红色的公主房间,漂亮的裙子。 这些,糖糖并不是没见过。 明书寒未必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不来看她,但是金钱方面很大方,吃的用的穿的都用一流。 但是完全没有许愿那样细心,搭配完美的衣服,还有符合小孩子心的房间,甚至,她还托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只金毛,为的是陪伴小孩子。 尽管如此,钟意却还是担忧地叹了口气,“愿愿,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要收养她……照顾小孩子不容易的。”更何况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是以前情敌所留下的。 “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做事半半拉拉,你看我演戏不是也坚持下来了吗?”许愿很坚决地点头,“这件事,我也能做好。” 她答应唐宁的,她也决定好,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钟意担心她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养小孩好玩,那些小巧的玩具餐具衣服,打扮漂漂亮亮的出去见人,真的挺有趣的。 但是她不知道还有其他情况,比如哭闹,生病,甚至出现安危。 “钟儿,你放心好了,安全方面有保镖,八个呢,生病的话有家庭医生,十分钟之内准时到,平时起居有保姆,我都安排好了。” 安排这些很简单,有钱就行。 钟意虽然担忧但是拗不过她,勉强点了点头,留下来和糖糖玩了会,就离开了。 闺蜜刚走,许愿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你在哪?”是关靖北的嗓音。 “在家啊。” “出事了吗,刚才不是还说在路上,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你来公司。” “我是在路上,但我没说去你那儿啊。” “……” 关靖北不悦地蹙了蹙眉,很不高兴,一句话也没说。 许愿这边则不那么安静了,小碎步传来的咚咚声响,糖糖一手抓着芭比另一只手拿着奶瓶,抬眸咿呀了声,“咕……” 许愿蹲下身子,替她擦了擦唇角的牛奶,柔声道:“糖糖,慢点喝。” 糖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条小短腿走路很不利索,刚学会走路兴致勃勃但体力不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许愿走过去要把她扶起来,暂时没听到手机那段的声音,等到她再接通后,男人已经挂了。 到了晚上,许愿刚回到云城需要购置许多东西,拿着车钥匙出门,却看到关靖北正好下了车。 她歪着头看着他,见男人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她便走过去,随口问道:“电话怎么忽然挂了?” 关靖北眉目极淡地把她看着,“你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可以在挂电话后再拨来。” 可是她没有。 许愿没有别的意思,包括方才那一问也只是随心的,她知道他忙。 但是男人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她措手不及。 秀眉紧皱,她漠漠盯着别处看,夏晚风稍凉,吹得人很舒服。 关靖北视线笔直地落在她身上,目光沉沉,五官深邃,薄唇微动了下,“你下午出门做什么去了?” “去了趟医院。” 他似笑非笑,等待下文。 许愿说的时候有那么几丝不自然局促,别过脸,故作轻松道:“我把糖糖接回来了,准备领养她。” 男人没有过分的吃惊,视线不变,“你从没和我说过。” 第148章 “你难道不知道?”许愿反过来回视他,“你不知道我在唐宁死后就办了领养手续。” 这件事没有声张,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关靖北真的一无所知,明书寒身为孩子的父亲也知道有人要领养他的女儿,他们是兄弟,难道会不说? “是,我知道,但不知道具体。” 关靖北说罢,略显烦躁地摸出了烟,点燃后吐出一个不完整的烟圈,青色的烟雾在浓浓的夏夜里漫延。 “没什么具体的,领养手续早就办好了,因为糖糖身体原因现在才把她从医院带来。” “你以什么身份抚养?妈妈?” “暂且让她叫我姑姑吧。”许愿想了想,毕竟这是明书寒的女儿。 关靖北却不合时宜地一笑,笑意凉薄,浅挂在唇角,“那我呢?” “你……我收养小孩,和你有关?” 闻言,男人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怒,他已经很克制很压抑了,眸里汹涌,却异常平静地望着她。 “许愿,你把我当什么了?”他深吸了口烟,淡淡吐出,“前夫,男朋友,还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 “你想说什么?”她隐隐感觉到不太好的事要发生。 “收养一个孩子,你当玩游戏吗,你有考虑过再婚后男人的感受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黯哑得不成样子,“你连和我提前说的意思都没有,自作主张。” “你不喜欢这个孩子?”许愿莫名的心慌,目光却被他胶上似的移不开,“或者,你不想我领养?” “是,两者都不喜欢,但你连通知都没通知一声,一点都顾忌我吗。”他顿了顿,“还是说,你这次全新回来,根本就没打算和我在一起。” 她强迫自己冷静地看着他,男人的视线浓烈得让人招架不住,扭头避开,耳边反反复复回荡他方才说的话。 没打算和他在一起吗。 她没想过吗,好像是,好像不是……可是,他也没有逼她啊。 在连城那段日子,他三天两头往那边飞,最长的一个星期没见,她也没有过分的想念。 不爱了……吗? “所以,你这次来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分手?”许愿惨淡一笑,苍白着脸问道。 关靖北闭上眼睛又睁开,弹了弹指间的香烟,“许愿,我们冷静后再谈这个话题。” “不……我不要冷静,我现在就要知道……或者说,我现在和你说分手,你同不同意?” 许愿上前一步,视线直直地定在男人身上,离得越近,气息越重,干净冷冽的,混杂着烟味。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很温柔。 同时响起的事他低沉如溪水的嗓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愿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她听清楚他说的每个字甚至尾音落下的沉重,也都听进去了。 思维一下子跟不上节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她,并不惊慌,却失措得厉害。 眼睛没有焦距,却还是竭力捕捉他离开的背影,渐渐模糊,模糊地看着车扬长而去,慢慢地化为一个点。 许愿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刚才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不知怎么补回来—— 他们分了。 没有购物的心情,她回到别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佣人过来说道:“小姐,宝宝已经睡了。” 许愿没有说话,待得对方重复第二遍时她才勉强点了点头。 周围安静得很,不得不开音乐来驱走无穷无尽突然而来的寂寞空虚感。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分手,有的也只是默认,比如六年前她的离开,比如一年前他们要离婚。 许愿像往常一样洗漱,上床睡觉,没什么不同,也没有像失恋少女那样失眠。 第二天去片场居然还是精神抖擞,笑容满面。 以至于江江一见到她就问:“你又有什么喜事啊,乐成这样子?” 许愿诧异,“有吗?” “怎么没有啊,你自己照照镜子,这笑都成面具了。” 她还真拿出镜子看了下,果然,自己是微笑着的,但也如同江江所说,和面具一样。 原来面具般的笑又回来了。 许愿就这样,带着面具一样的笑过了一天,疲惫,劳累,天热都没让她摘下笑容。 傍晚的时候,她没有开车,便和苏景致说了声,搭他的顺风车。 苏景致也略微好奇地问:“你一整天怎么了,一直笑?” “呵呵,还好吧……” “遇到开心的事了?” 许愿忽然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关靖北。 男人像以前一样,身子倚在车旁,目光先是锁定了似的,只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以往,这个人是她,现在,却换了一个。 不知他们的对话是否被听了去,关靖北仍然面不改色,甚至颇正式地道了声苏少。 两人说上一番后,关靖北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许愿,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两人之间根本没有话可说。 许愿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还有尴尬的时候。 “不说了,我要等的人来了。” 关靖北淡笑着扔下一句,主动去开副驾驶的车门,他今天开的车只是普通的商务车,但还是惹了不少的视线。 许愿顺着他说话的方向看过去,看清那个人之后,大脑嗡嗡作响,讽刺,嘲讽涌上心头。 秋葵。 他要等的人是秋葵? 许愿有生以来,当真是有生以来觉得这般讽刺,比一开始她在城堡,看到他和唐宁秀恩爱还要讽刺。 那个时候,她知道他有故意演戏的成分,然后这次,却不得而知。 肯定是假的。 但是眼前的情景让她不得不相信。 秋葵之所以会迟了些,是因为换了衣服也打扮了下,不知怎么,她走的风格忽然就成了之前许愿的作风,张扬,媚艳却不俗套。 她走到关靖北旁边,笑吟吟地和他们打招呼,“愿姐,苏少。” 许愿平淡的小脸没有丝毫的温度,不答话。 机灵世故的苏景致似乎猜着了发生什么事,看了看关靖北又望了许愿几眼,笑了笑,“我们也有事,就不多说了。” 说罢,便顺其自然拉着许愿的手,一齐离开。 期间,许愿没有挣脱,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任由他牵着。 苏景致为她打开了车门,她也乖乖地钻进去,没有回头望一眼,或者留恋一下子,他们的车很快就开走了。 留下关靖北面色沉着,冷冷地望着,才上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里的人不同,气氛却一样尴尬。 许愿低垂着头,短发遮盖住温静的小脸。 一旁开车的苏景致见此,趁红灯的时候递过去一张纸巾。 “你干什么?”她抬起头,露出温静的脸。 “没……我还以为你哭了。” “为什么哭?” 苏景致沉默了一会,刚才他是乐于助人,“你们分手了?” “嗯。”这次许愿颇正式地嗯了声,没有漫不经心或者心不在焉说,差不多之类的敷衍话。 “那我可以追你咯?”他半似玩笑道。 “他追了我半年都没追到,你也来?”许愿语气透着明晃晃的讽刺。 苏景致倒也没继续开玩笑,没有捎她回家,而是提议去吃饭。 “不用了,家里还有小孩,我要陪糖糖一起吃。” 糖糖两个字清晰地如了男人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他正经起来,“听说你领养了糖糖,没想到是真的。” “嗯……我是糖糖的姑姑,所以你不能追我,不然乱了辈分。” 他对于她说的笑忽然沉默了,手指握紧方向盘,似是不经意地道:“你和他分手,是因为糖糖吗?” 许愿怔了怔。 他也猜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分手,就是因为不爱了,没有其他原因。” 许愿忽然难得地认真,头依靠在椅子上,“真的,所谓的异地恋,父母不同意,没房没车都是借口,就是不爱了。” “那你们呢?” “我不知道。”她想说,她不知道是真分还是假分。 凭她对关靖北的了解,不可能说爱就不爱了,一定是有什么事。 本来她不想去猜什么事,但今天看到秋葵的那一眼,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和秋葵有关。 但是不知道具体。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这点了解还是有的,男人不会在分手的第二天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甚至还在她面前出现,颇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故意的,做戏,不是给她看的,那么四个人当中,不是给苏少看的,就是给秋葵看的。 “到了。” 苏景致简短的两个字让许愿从思绪中反应过来,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又忽然感觉不好意思,便说道:“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因为有糖糖在,苏景致欣然同意,当然即便没有小孩子,他也不会拒绝。 糖糖认得苏景致,但是开口的发音不准,她一天都没有走路,可能是昨天初到新环境一下子玩累了。 铁汉柔情,苏景致把她抱在怀里,搁在腿上,温柔仔细地给她喂饭。 许愿便在一旁,偶尔夹个菜什么的。 看起来好像一家三口子,很和谐。 吃完饭,许愿送苏景致离开,说了些感谢的话,大抵是感谢他送她回来,也感谢他陪伴糖糖。 其实最感谢的,是他在关靖北和秋葵面前,做出那样的举动,把她及时带走。 “真要感谢我的话,不如来点实际行动,亲一口怎么样,要求不过分,亲脸蛋就行。” “这个我可办不到。” “别害羞嘛,来来。” “真办不到。”许愿一板正经,瞅着他好一会,很是惋惜,“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你的脸,你是不是又把它丢了?” “……” 第149章 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好了,上车吧,路上慢点开。”许愿最后正了正神色。 苏景致一边埋怨为什么不留宿,一边上了车,并且扬言以后还要来蹭饭。 送他离开后,许愿才回了房间,全然没有注意藏在草丛里的摄像头。 回去后,发现佣人在玩手机,她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 看到她来,佣人忙把手机放下,低着头,“小姐。” “下不为例。”许愿淡淡道,她今天心情好坏都有,也不想过分处罚。 佣人忙点头感谢,然后忙活去了。 许愿临睡前看了糖糖,小家伙睡姿不好,但睡得很香,睫毛倒是蛮长的。 然后……许大美人就很贱地起了坏心思,用手碰了下睫毛看看到底有多弯,没想到把小家伙吵醒了。 许愿忙拍拍她的背,哄着继续睡。 唔,要不要唱儿歌…… 她不会,只会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很变态。 许愿心满意足地唱完儿歌,等小家伙闭上眼睛后才离开。 第二天,许愿醒得很早,一部分原因是室温偏低,晚上忘记调整冷气平衡了。 另一部分原因是糖糖小家伙,醒来得太早,她也只好起来陪着。 与此同时,市中心大厦顶楼,清晨的阳光稍稍地照进私人卧室,透着些许明亮。 关靖北四点醒来后就再没有睡着,坐在沙发上,微微俯下身敲击着搁在茶几上的笔记本,于另一个海岸的投资人谈事情。 九点为上班时间,九点半开会,他草草用完早餐便去会议室等候。 同样提前到的成文微微惊讶,整理好文件,然后递过去。 “其他人呢?”关靖北淡淡道,低头扫了眼文件。 “天热,挤地铁的人也多,可能迟了些。” 成秘书心里捏了把汗,公司上层的高管经常迟到半个小时,这些他们心里都清楚。 毕竟关靖北偶尔也有事会被耽搁而迟到。 九点二十九的时候,人还没到一半。 关靖北低头喝茶,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喜怒。 在座的人个个精得跟什么似的,即便这祖宗面无表情,他们也感觉到他心情不好,气氛沉闷得要死。 他们表面上正襟危坐,私底下却飞快地掏出手机给没来的高管打电话。 九点三十四,人差不多都来了。 关靖北看完了文件,没有继续等下去的意思,让成文打开投影仪,围绕之前的项目评足提案。 挨个挨个发言,上去解说,第一个讲到一半的时候,门忽然响了。 发言人停住了,看向门口,众人也纷纷看向门口。 只有关靖北双腿交叠,随意优雅地翘起二郎腿,面不改色,“继续。” 发言人便继续讲说。 伴随的事门口不断地敲门声。 直到,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直接拧门进来,对上众人的目光。 关靖北却当做没事人,就着方才发言人的看法,提出见解和修改意见,然后把他的提案驳回去修改。 门口的人被晾了会后,讪讪地道:“三少。” 关靖北抬眸淡淡扫了眼,“王总架子很大啊。” 王总管低头不吭声。 “来,说说,眼上的黑眼圈是不是加班熬的?”他有的没的调侃。 王总管头更低了,“三少……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男人很是体贴,眉目挑起,“你是有意的。” 众人憋住笑,方才严谨的气氛一扫而尽。 见多识广的成文却深知并不是表面这样子。 果然,三秒后,关靖北让王总管上台show-how。 王总管硬着头皮上阵,很是艰难地说完后,关靖北也不发话,只是等所有人都演示过后,才发表了意见。 “大家的报告都还行,比上次用心很多,尤其是王总,人家虽然迟到,但是质量不差啊,你们根本学不到他的本事。” 关靖北似笑非笑,“大家给他鼓掌。”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这祖宗卖的是什么关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报告中最差的要数王总管了。 没有人鼓掌,倒是王总管自己,领头鼓了掌,然而一个人鼓的掌,零零碎碎,却足够清晰响亮,突出回荡在房间内。 关靖北仍然淡笑着,眼底却捉摸不透,“我就说嘛,你们根本就无法向王总学习,这种独自一人为自己鼓掌的厚脸皮,你们说说,谁学得来?” 有人忍不住嗤笑。 “别笑啊,我说真的。”话是这么说,关爷唇际挂着笑,半嘲半讽。 大家也不知该不该笑,只好憋着了。 被拿来消遣的王总管只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剩下的我不多说,成秘书代理吧。” 说罢,坐在摇椅上的关靖北兀自转过身,拿着一张洁白的A4纸乱写乱画。 站在旁边的成文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声音才真正进入了正题,他挨个挨个批评整理,“小章……你负责的那份资产评估重做。” “为什么?” 成秘书把电脑跳出来,不对的地方已经由红圈圈起来,“这么多纰漏的地方,你一点也没注意吗?” 被训的小章不说话了。 剩下的众人,一大半都被批过了。 大家的脸色越来越差,抱怨埋在心里,他们纷纷揣测,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日。 或者说,那祖宗遇到什么事了,逮着他们不放,芝麻大点的事也要揪着不放。 会议结束后,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 大家散了后,关靖北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成文只得提了个醒,“三少,今天去哪里吃饭?” “没有胃口。”男人淡淡吐出四个字,继续投入工作。 成秘书不由得捏了把汗,稍微简单想想这祖宗变成这样子是因为谁。 迫不得已分手了嘛……还是他自己情愿的,心情干吗那么糟糕。 自家总裁不吃饭,小秘书也就陪在办公室一起工作,很快他就发现了原因。 是一些照片,拍的是许愿那套别墅前面的情景,一辆车,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说笑笑。 照片是晚上偷拍的,比较模糊,还有的是餐桌上的照片,也是他们,但是多了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成秘书是认得的,糖糖。 “把这些销毁。”关靖北忽然出现在身后,淡淡吩咐,“一张也不留。” 成秘书有些疑惑。 “让人暗中保护她就可以,不要拍照,她不喜欢……我也想再看到这些。” “可是……不担心原小姐会和苏少接触越来越近吗?” “近又怎样,她瞧不上他。” “为……什么?” “苏景致看起来就是个小白脸,这些年靠他姐勉强成为一线男星,还有什么本事,而且脸白的男人肾虚。” “……” 成秘书表示很汗颜,这祖宗怎么懂人家三少肾虚哒?难道试过…… 关靖北却已经拿出打火机,抽出照片,一张张地烧掉。 成文这时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告诉原小姐,我们只是想揪出秋葵身后的人,才……“ “告诉她,就能揪出?” “……” 关靖北面色淡淡的,一张一张地烧着照片,“如果可以,我都不想让你知道。” “呵呵……三少,我身为秘书,肯定要知道啊,不过你不想让我知道也很正常,怕我工作太累……”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小秘书一眼,“不是……我觉得你嘴太大,很容易泄露。” “……” 成文默默地拿出打火机,也一张张地烧照片。 … 片场这边推迟了很久才开饭,许愿饿得不行,可能饿极了,反而没胃口。 她本来还是要吃盒饭的,却被苏景致拉出去吃。 想拒绝,他却很理所当然地说:“你本来就欠我顿饭。” 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到了餐厅,苏景致并不懂她的胃口,点了很多菜,许愿勉强吃了些,刚放下筷子,手机就响了。 她说了声抱歉,就离开包厢去走廊接听。 是成文打来的。 “原小姐,是我。”成文开头这样说。 “嗯,我知道,有事吗?” 成文想起一大早成堆的工作就心酸,这都是三少心情不好造成的,为了改善,他决定擅自主张,托盘而出。 “原小姐,我知道三少和你分手了……”成文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是请你相信,他一直就喜欢你。” “那不直的时候呢?” “……” 许愿淡笑了下,“好了,我说笑呢,你说的我都知道,还有其他事吗?” “他和别人在一起时有原因的。”成文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平静且严肃,“等到一定时候,他还会和你在一起的。” 许愿很认真地嗯了声。 “那你能不能不要惹三少不开心……我的意思是,不要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让三少不开心。” 她笑了,“成秘书,你这通电话是背着他打的吧。” 被说中,成文也不打算隐瞒,直接承认了。 “既然你都背着他打电话了,那不妨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他忽然和我分手,和秋葵在一起?” “抱歉原小姐,这个不能说。” 她也不急,反而起了兴致,“成秘书,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你告诉我,我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这通你偷偷打过来的电话。” 闻言,成文暗暗地想,上当了……这女人好精明,竟然威胁他。 要是不说的话,他偷打电话的事不就被三少知道了? 第150章 就在成秘书犹豫是妥协许愿,还是负筋请罪时,隔着无线电波,那边女人温静的嗓音再度地响起:“成秘书,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 “这件事,和秋葵有关。”她直接用了肯定语气。 成文不是傻瓜,即便对方用肯定语气他也能听出不确定,镇住神,平静道:“原小姐还是不要猜了。” “你瞒不住我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说了。” 成文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简单讲明了事情,就是他们一直怀疑的一个神秘黑衣人。 “一年前片场的火灾并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秋葵故意为之,我们查过她的背景,没有仇人,那么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一年前?”许愿抿唇,“她纵火想害谁……苏景致?” 在那个屋子里的只有她和苏景致。 “这个只是猜测,具体还要探究。”成文只讲了这一件事,省略了之前和许愿落水有关的事情。 “那他接近秋葵干吗?卧底?”许愿半开玩笑。 “不是,让神秘人知道秋葵近了三少的身,才可能会和秋葵联系,我们也好找人。” 许愿听得迷迷糊糊,哦了几声,大抵意思懂了。 最后,她果断地保证自己不会讲出去,才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久久没能平静,黑衣人三个字出现在脑海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事自己那场真实的梦境。 那个说要带她离开的黑衣神秘人。 回到包间,她提着包,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剧本没背,想早些回去。”她随意扯了个谎言。 苏景致笑了,跟着站了起来,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我记得你上午就把台词背好了……但是没关系,你想早些回去我就送你。” 许愿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男人走在她后面,绅士体贴地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想啊,她连说谎都懒得找一个合适些的理由,直接搪塞他,看来自己在她心里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仅仅是合作关系。 下午,两个人配合仍然很默契,收工后许愿早早地收拾好,自己开车提前离开了。 苏景致在她离开之后,便看到关靖北的车如期而至,然后和之前一样等待秋葵。 “三少。”苏景致过去打招呼。 关靖北唇角弯了弯算是回应。 “我听说,你和许愿分手了。”苏景致递过去一支烟。 关靖北倒是很客气地接过了,但也仅仅客气,没有点燃抽上,他眯起眸,“许愿?” “哦,我说错了,是原心。” “你若是不小心暴露了她新设计的身份,她会和你拼命。” 苏景致便尴尬笑笑,正要开口,却和他一起等来了秋葵。 关靖北没有多作逗留,一手夹烟,一手替小姑娘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景致一眼,“苏少,好自为之。” 目睹他们的车离开,苏景致忍不住低骂。 妈的,警告他?自己都左拥右抱了,他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 果断的,苏少在周日约上了许愿,想约她一起,看电影做运动干什么都行。 许愿却直接拒绝,周日她要和钟意在一起,没空。 这次她没说谎。 周日的早上,她和约好的钟意带糖糖一起去了游乐场。 三个人,两个大女孩,一个小女孩,糖糖还很小,她们的后面还跟了佣人和保镖。 许愿推着婴儿小推车,戴上墨镜,全身上下都是早就挑选好了的母婴装。 “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特像妈妈?”许愿头一低,墨镜划在鼻梁上,露出莹莹的大眼睛。 钟意上下打量了番,还别说,真有那么一股劲。 她们逛完了游乐场,又去餐厅吃东西,许愿买了冰淇淋球,舔了口后忍不住送到糖糖嘴边。 小家伙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下后皱起小眉头,好冷,但是好吃,她抬起大眼睛,举起两只小爪子,还想吃。 佣人这时提醒,“宝宝还小,小姐还是不要给她吃。” 许愿吐了吐舌头,只能自己偷偷吃了。 下午没有具体的安排,钟意因为有事,就提前回去了。 许愿只好推着小婴儿车,很是无趣,走路上也没有说话的人,她一时兴起,又去逛超市。 老早就想有个孩子坐在超市购物车上,这下终于如愿了。 许愿走到婴幼儿区,挑了个粉红色的小帽子盖在糖糖的头上,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不用P图,大人漂亮宝宝可爱。 出了超市她又去逛商场,亲自为糖糖挑选衣服,白色棒球帽,英伦风红色宽松长T恤,可以当裙子穿那种。 她一眼就看好了,给糖糖试上后,自己又挑了个差不多的母婴装。 推着小车离开商场的路上,她俯身为糖糖擦擦唇角的口水,抬眸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两人。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落在许愿身上的视线慢慢下移,锁定了糖糖,眉间皱了皱眉,很快舒展。 “很巧啊。”许愿淡淡道。 站在关靖北旁边的秋葵这时忍不住抬手,想挽上男人的肩膀。 关靖北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不经意地躲闪开,蹲下身子,抬手逗弄了糖糖,抬头淡淡道:“你没给她换尿布?” 许愿一脸无知,“什么尿布?” “……” 关靖北不知怎么就想笑,以后他两有孩子的话,她也这样无知,那他就成了奶爸?奶瓶尿布不离手…… 许愿撇了撇嘴,回过头喊来佣人。 佣人过来一闻就知道了,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尿不湿,和许愿说了几句,就推着车去洗手间走去。 许愿嘀咕:“小孩子也分男女厕所?” “不去厕所怎么扔尿布?” “……” 关靖北淡笑了下,真的忍不住了,很为他们的未来担忧啊。 “三少,我想去那边看看。”一直被无视的秋葵开了腔。 她的这声吸引了许愿的目光,凉凉的嗓音响起:“那你就去呗,我们又没拦着你。” 说完这句又后悔了。 成文已经打来电话把实情告诉她了,她却还要这样,但也不怪她,这是出于本能对情敌不爽的言辞发泄,控制不了。 只是不爽的是,关靖北没有多说什么,和秋葵一起去了她刚才说的那边。 许愿有点懵逼,然后脑海不断地出现成文说的话,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只是演戏,但眼睛里还是经不住迸发出冷淡的寒冰。 晚上的时候,她接到了钟意的电话。 许愿以为钟意是为了明明答应她陪伴一整天下午却因为有事而离开,专程打电话来问候,没想到开头第一句却是。 “我要结婚了。” 那头的钟意很平静道。 平静得让多年好闺蜜以为她是强行压制的镇定。 许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快啊,我才把糖糖带回来几天啊,你和明书寒的进展就这么快,我就说孩子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不是他,是余新。” “……”许愿的笑僵住。 她隐约想起来余新就是那个,钟意失踪的时候,在停车场拦她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是他。”这下轮到许愿声音极度的平静。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讲了起来。 钟意在云城躲藏的时候,遇到过很多仇家,有一些是温华帮忙清理掉的,有一些是以前手下清理的。 那些仇家大多数是来找钟老爹报仇的,老头死了女儿自然顶罪。 钟意身手很好,即便全方面提高警惕也还是抵挡不住四面八方的仇家,好几次险些丧命,这些她都没有跟任何人提及,怕他们担心。 “我住云城最长时间的房子是郊外的一个小楼,开始有仇家找上我,被干掉后没想到引来了更多的仇家,我的方位就暴露了。”钟意如是说。 小楼……许愿知道,可能关靖北就是根据线索找到的,她也跟过去一会,但没见到人。 “我本来打算久住的……但是有一次深更半夜来了仇家,余新为了保护我,腿上中了一枪,子弹取得晚,医生说他可能站不起来了。” 钟意说到这儿,顿了顿,“那时我挺内疚的,但是他反而安慰我说没事,他会努力站起来。” 余新不高不帅不胖不瘦,很普通,露出大男孩地笑,不断地讲笑话,逗自己笑也逗喜欢的女孩笑。 “我说,不可能,医生都说了,百分之八十站不起来了。然后他就说,那我们打个赌吧,如果站起来了,我就嫁给他。” 钟意当时是震惊大过于意外。 余新很有自知之明地一笑,仍然是安慰地说,既然你都说不可能了,那还怕什么。 听到这儿,许愿差不多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答应他了?” “没有。”钟意摇头,她在大事上不会冲动,“今天下午,他突然说他站起来了,我没忍住就去看他,果然站起来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抛下闺蜜。 “我过去后,他就当着满房间的人向我求婚了。” 房间里都是她的手下,布置得不算温馨,求婚戒指也并不特别漂亮,她犹豫了三秒,就答应了。 还是那句话,钟意在大事上不会冲动,想必下去她赶回去的路上就想到了会发生什么,想好了怎么做。 许愿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她只说道:“虽然我不喜欢明书寒,但我知道你喜欢,而且是一直喜欢,所以现在我说祝福的话,连自己都觉得不舒服。” “他已经是过去。” “你想好了吗。” 第151章 钟意很肯定地嗯了声,并且说,明天就是婚礼,让她准时过来。 为什么这么急呢,许愿挂了电话静静地想。 一个下午,他们连寄出去的请柬都未必能被客人收到,为什么这么急。 可能是……不在乎吧。 许愿晚上的时候陪着糖糖唱歌,童歌,虫儿飞。 一大一小,呆在玻璃圆窗顶的房间,可以看到星星,糖糖坐在稍微厚实些的日式床上,许愿就赤脚坐在地毯上。 小孩子不知不觉睡了,许愿不知不觉就哭了。 … 钟意的婚礼定在晚上。 一天的时间,足以让请柬到达客人的手里,有的如期而至,有的则是为了看热闹。 因为听说这次的婚礼很低调,所有人都不知道新郎是谁。 许愿把糖糖交给了佣人,独自一人来到了礼堂,她打扮得很普通,怕抢了新人的风头,可即便如此,大家的目光还是有一半投在她的身上。 开始,大家议论的是: “余新是谁啊,没听到云城有这号人物啊?” “别乱想啊,说不定是外地的呢,钟家虽然落魄,但大小姐身价还在那里,嫁的人又差到哪儿去。” “切,我已经调查过了,圈子里压根没有这样一个人,不知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 后来,许愿来了,紧接着是关靖北带着秋葵过来。 众人方才的议论都不算什么,这下子,才彻彻底底炸开了锅。 “这什么情况,三少换女友了,这不是之前的那个,一直喜欢三少的那个学院校花吗?” “她算什么校花,不就是长得和许愿有点相似,但哪里比得过啊,我不喜欢这个人,典型的绿茶女表。” “人家挺清纯的嘛,也没绯闻,你们说,三少甩掉原心,是不是因为这校花和前妻长得有点像,旧情复燃?” 有人提出意见,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总之议论不一看法不同,但都针对了一点,唯恐天下不乱。 尤其是讨论原心这个名字时,有人觉得她和苏景致走得过近,听说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拍戏,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期间哪个男人忍受得了异地恋。 许愿经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颔首笑着,目光却极其锋利地扫过他们。 她去了化妆间,正在化妆的钟意抬头,扶正头上的发饰,笑着问:“我今天好看吗?” “现在倒计时十分钟五十二秒,你还有不到十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后悔还来得及。”许愿直接开门见山。 “为什么后悔,我不应该高兴吗?” “钟意,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个人名字合在一起就是愿意,什么事必须是自己愿意才去做,我现在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余新吗?” 钟意沉默,她的妆容是喜欢的桃花妆,腮旁贴上浅粉色的桃花状薄水晶,若隐若现。 眼妆也很漂亮,粉色眼影大大地晕开,眼线勾勒出弯的弧度,媚眼如丝。 却无神。 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钟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将嫁给余新,我会嫁给他。” “相信余新也不是那种小人,你要是因为恩情而嫁给他,他肯定不会逼迫你的。”许愿急急地道,“钟儿,你想清楚。” 钟意眼帘一垂,低得若有似无的嗓音忧愁惆怅,“愿愿,你不知道……我听到我爸死的消息时,内心有多奔溃。” “从未见到明书寒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我喜欢的气息,后来知道我们钟家亏欠他的,明明不是我的错,我还掏心掏肺地去弥补,换来的是什么。” 许愿哑然。 那个时候她们还很小,明书寒尚且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比她们大几岁但成熟稳重多了。 如果钟老爹没有犯下过错,也许他现在不会驰骋商界,会拥有一个其乐融融普通的书香家庭,不会坐在轮椅上那么多年装一个瘸子,去对付明家的二叔三叔他们。 但这些不是钟意的错啊。 “愿愿,别在劝我。”钟意眼神里染着沉重的戾气,回想起的往事在她眼前走马观花地掠过。 好像还能回到他们见面的时候,她那时真是喜欢到极致了,什么好东西都想塞给他,尽管对方是冷冰冰的脸,尽管对方收下的东西仅仅是一对袖扣。 然后……是他主动来找她,拼最后的一把,让她去做坏事,把明家那群人全部烧死。 明明可以瞒天过海的,也是他,主动提上了证据,供出了钟老爹,使其入狱,再到自杀。 许愿不再劝了,也想起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过去一年多了,却还这么清晰,更何况亲身经历的钟意呢。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住,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没人再触碰“过往”这个炸弹。 许愿看了下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托起钟意长长的婚纱裙,往门口走去。 却和久站在门口的男人碰面,险些撞了上去。 许愿定了定神,“你怎么在这里。” 明书寒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意外,他身上穿戴的都不是出席这种场合该换上的衣服,甚至没有用心地搭配整理,胸前的衬衫皱着。 凑身过去,还能闻到烟酒味。 并不十分注重形象但并不会让自己狼狈的男人此时倚在门旁,略显颓废,袖子挽到一半,露出那枚很旧却被擦新的袖扣。 他低垂着头,眉眼不再是冷漠疏离,微微眯起的瞳眸凝在钟意的身上。 钟意颔首淡笑了下,好像不曾看到这个人似的,侧过身就要走。 “钟儿。”明书寒哑声喊了句,拉住她的腕。 “有事吗?”钟意淡淡道。 男人抬起长指拨开她腮旁的发丝,喉间发出低沉黯哑的嗓音,却在唇间止住。 “我以为明总不会来参加这场婚礼了,但是即便来了,好像走错地方,这里是化妆间。” “走错地方,找对人就行。” 他眼睛一眯,一瞬不瞬地把她盯着唯恐下一秒她就不见了,几个字从薄唇缓缓吐出:“钟儿,不要和他结。” 钟意目光冷淡毫无温度地对上视线,“明总,你昨晚喝酒现在还没醒啊?” “遇到你我这辈子就没清醒过!”他忽然吼道,并不稳重的转身将她抵在墙上,俊脸埋下,垂下的一只手颤抖着。 钟意眼睛动了动,并不说话。 “钟儿,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别这样好吗,你打我骂我杀我都可以……别和他结婚,别……” 说到这里男人暗哑的喉间反反复复重复这一个字,别。 别和余新结婚,别这样惩罚他,别再……让自己也同样不快乐。 男人慢慢的俯下身,一点一点的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处,贴上的是和别人结婚穿的婚纱,凉凉的质感,喉间的声响从最深的地方发出,压抑克制。 钟意自始至终面不改色,好像练就了他之前任何时刻都保持冰脸的本领。 她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动,就这样被他靠着,然后一句话也不说。 穿上婚纱的她很美,精心打扮的桃花妆更是添了几分的仙气,可不是他的新娘啊。 他缓缓抬起头,伸手摸向她的脸,喉结上下的滚动,“钟儿,不要和他结婚,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余生我来弥补曾经的错……” 钟意抬头,仍然不闪躲,看着他问道:“明书寒,你能不能别装得跟大情圣一样,你以为你现在是谁?弥补?拿什么弥补?” 他以为他是谁? 手里握着的是她牺牲父亲和钟家换来的实权,根基才刚稳定下来,谁知道未来长大的小表弟会不会报复。 至于这个人,二婚男人,还和唐宁有过孩子。 这种浑身掉价掉得只剩渣渣的男人,也配上她的余生吗? 明书寒闭了闭眼又睁开,情绪激动,压抑在心里的话如同被捅出一个洞,忍不住泄露,“你是不是嫌弃我……和唐宁只是逢场作戏,我根本就没和她上……” 这时有小姐从拐角处跑来提醒,“新娘呢,新娘快准备上场。” 钟意闻言,低下身子从他的臂弯中溜出来,理了理头发,刚走出一步又被他拉住。 “要怎样,你才原谅我?”男人的语气透着哀求。 钟意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忽然觉得好笑,也经不住笑了起来。 一辈子啊,她期待一辈子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甚至YY过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在床上凶猛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现实呢。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却那样糟糕……那时是他居高临下地让她过来伺候,如果想要监狱里的父亲平安的话,把他伺候好了,而且要向以前那样爱慕他。 她放肆笑,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时候,听到扑通一声。 明书寒走了不到两步,双腿仿佛站不直似的,闭了闭眼,高大而挺拔的身形慢慢俯身下去。 笔直的西裤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离之最近的是钟意漂亮镶钻的婚鞋。 不光是来的小姐,连在旁边当局外人看戏的许愿也惊呆了。 这个不可一世傲慢得要上天的男人居然跪了下来。 “钟儿……”他抬头,眼里尽是祈求,喉间低低地溢出这两个字。 钟意的吃惊程度也不亚于别人,身为当事人她还要保持镇定,却不得不压抑克制,提起拖地的裙摆,冷冷地道:“你到底要干嘛!” 明书寒眼睛血红,一双深沉的眸一动不动,清明得能滴出水来,“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 第152章 他真的爱她啊。 从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扎着丸子头身着英伦风的女孩,野蛮漂亮,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好帅,扬言要照顾他一辈子。 他坐在轮椅上,眼睛冷漠,深底里却藏着卑微和朦胧而发的心悸。 那个时候——他就把感情压抑到最深处,因为他知道,她就是钟家大小姐。 钟意面无表情抬步,往后退了些,蹲下身子,本就长的婚纱都直接铺盖在地。 她抬头,对上男人近乎哀求被痛苦和压抑交织的眼眸,意外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明书寒,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跪下!” 她甩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由服务生小姐扶着站起来,理了理略显零乱的婚纱,像只骄傲的凤凰,从他的身边走过。 明书寒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从哪里抽出的一把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枪。 几乎看到的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钟意没有回头,大脑嗡嗡作响,想象得到后面的情景会是怎样的。 旁边的许愿皱了下眉头,“明书寒,你疯了吗,把枪放下。” 男人仿若没听见,手臂高高的举起,和身体垂直,他一字一顿,“钟意,我说了,不要和他结婚。” “怎么,我如果和他结婚,你还要杀了我?”钟意偏过头,似是看到又没看到。 “我不能容忍,你和不爱的男人在一起。” “明书寒,你是太自大,还是……忘记,我已经不爱你了。”钟意正过头,看都不看他,抬脚就往前走。 旁边的服务生小姐早已吓得腿软,也不管过来扶。 钟意走得很慢,好像故意穿着婚纱在他跟前晃悠。 “大小姐。” 一个仓促的男声传来,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许愿抬头就看到刚从走廊处拐进来的余新。 挺长时间没见,他变黑了,更添了几分英气。 可能是腿脚恢复得并不完美,走路仍然不太顺溜,却不影响男人的气质。 余新看到这副情景,神情怔了怔,很快镇定自若,淡淡扫了明书寒一样,“明总的手里的枪是怎么回事,送我们的新婚礼物。”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的一声,他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出现了一个洞。 “余新!”钟意连忙跑过去,婚纱太长,脚下一个不稳踩上了,直接扑到他的怀中。 明书寒眸色愈发的冷冽深邃,举起的枪仍然和地面平行。 “你疯了吗?”钟意歇斯底里地质问,“明书寒你有种就对我开枪,不然就给我滚,我的婚礼不需要你来参加。” 明书寒的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好像一下子回到以前的场景。 他一字一顿质问她,因为愧疚和同情,所以才一开始就对他好,对不对?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飘忽,不知该作何回答,他却逼着她说。 于是得到了不开心的答案,她对他好是因为愧疚。 他再从思绪中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保镖,个个武装齐备,虽然不见拿枪但腰间隐藏别着的武器,不比他弱。 “明书寒,你走吧。”许愿这时发了话,让一个保镖把他带到门口。 他难得很听话地跟着走,只不过双目无神。 许愿跟在他后面,一直送他抵达门口,才稍稍放宽了心,忍不住宽慰道:“路上开车小心点。” 明书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被这样看我。”许愿沉默了一会,“这个结果,是你想象中最糟糕的吗,我是说,从一开始你策划报仇钟家的时候,有想过会和她关系如此难堪吗?” 有想过吗,有的。 甚至最差的他都想过,最糟糕的便是她会以死来惩罚他,但凭了解,她这样的人是不会想不开的。 那么呢,就抱有侥幸的心理,期盼她不死,期盼她不离开……就是没想过她和别人结婚。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不觉得可怜,因为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许愿目睹他上了车,然后系上安全带。 她静静站在车窗口,缓缓补充说:“就算,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选择复仇。” “不。”明书寒目光直视着前方,挂档起步,“我会选择,避开她。” 避开她不爱她,这样,他把钟家弄得家破人亡又怎样,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可是,能避开得了吗,他第一次见到她,不也一样一见钟情。 目送车离开,许愿缓缓地松了口气,心里却没有那么放松。 她回到婚礼现场,再看那对新人,果然,连笑都那么不自在。 许愿给自己倒了杯酒,静静地想啊,那把枪到底是对准谁的呢,余新?不不,最有可能是明书寒自己。 对准他自己? 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外面夏日炎炎,明书寒坐在车里,没有打冷气,沉闷的车厢,沉闷的风。 疲惫,倦乏,痛苦,袭满身上每一个神经,他眼睛一瞬不瞬,再次失了神。 又回到了以前的场景,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的钟意,她好像手足无措的样子,不断地过来道歉。 最后,她跪下了,为的是请求他的原谅,她会用一生弥补。 那个时候,听了这话的他为什么心生狂喜和烦躁,脸上却不得不冷冰冰,不说话,可眼睛忍不住看向她。 少女跪下后,衣襟的领口处敞开,稍微低头便能将里面的光彩一览无余。 他无意看了后,仓促地避开目光,脑海却对那片春.光挥之不去,喉间紧涩压抑。 嘟—— 耳边响起喇叭声,旋即是无数车辆紧急刹车的吱呀吱呀,好生吵闹。 明书寒尚且刚缓过神来,想起以前的事唇角还挂着笑,喇叭声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 对上迎面而来的车辆,他目光清彻,想着,就这样死了吧——真是一生里最英明的决定。 这样她会愧疚——就不会和余新结婚了吧? 他不知道。 … “下面,让我们倒数三声,三声过后,新郎才可以吻新娘。” 婚礼主持人继续用着自己老套的说法,练了无数遍的笑,来操持现场。 台下的许愿不为所动,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酒。 她看到不远处关靖北和秋葵在一起,并不是很亲密,她知道只是作秀给媒体看的,但她也看到了,而且心里不爽。 耳边是群众的喊声。 “三。” “二。” 一字还没响起,不知是谁在门口传来的消息,说大圆盘交接口发生了一起循环大车祸,其中还有豪车。 许愿心里先是一咯噔,旋即一想,明书寒这家伙开的不是跑车,他这种死板面瘫男只会开黑色商务车,去哪里都跟谈公事似的。 这种念头也只是试图打消担忧罢了,她看向台上,果然,钟意和她的神情一样,焦乱之中透着坦然。 但是关靖北那边,却是锁紧了眉宇。 许愿快步穿梭人群走过去,来到他的跟前,飞快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用问,关靖北也知道说的是谁,眉宇始终不得舒展,点了点头。 “严不严重?” “不知道,明仔已经赶去医院了。” 许愿的侥幸一下子破灭了。 她甚至怪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糟糕的预感,为什么送明书寒走的时候要去提醒,路上开车小心点。 也许就是因为她这句……明书寒才想到的吧。 不然一向沉稳的他,怎么会在这种晴天出事。 “他是不是出事了?” 又一个一模一样的问题抛出,关靖北偏过视线,看到的钟意和方才的许愿一样神情,焦虑和掩饰不住的不安。 只不过,她多了一份故意而为之的事不关己。 在她旁边站着的事余新,此刻不知什么神色。 关靖北在那么多人期待答案的目光下却沉默了,直接避开了话题,“婚礼还剩下几个步骤?” 钟意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心一悬,抓住许愿的手,“他出事了,对吧?” 许愿在心里暗暗骂道,这种事怎么轮到她来承担了,她瞪向关靖北,然后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 尽管这四个字被钟意听出去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手颤抖得厉害,不受控制似的。 余新忍不住揽过她的肩膀,将她身子依靠在怀中,“别多想了,怎么可能。” 许愿被他拉开了,临走的时候,余新递过来一个感谢的眼神。 许愿和关靖北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做了很大的坏事。 被晾在旁边的秋葵闷着气,也插不上一句话,她穿着大红齐胸装,显得很别扭的样子,却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地拉过关靖北。 许愿忍不住骂道,妈的智障,别跟母鸡护崽一样好吗。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仿若不经意地提及:“小秋啊,今年是不是特别流行复古装?” 秋葵诧异,“什么?” 许愿笑眯眯地把她打量了番,“不流行吗,你看你,都穿上了十年前款式的礼服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芭比娃娃就是这种衣服。” “……” 秋葵咬了咬牙,抬起求救的目光,看向男人。 关靖北装作没看见,狡猾得很,才不在两个女人之间转悠周旋,他很淡定地喝了口酒。 而台上那边,显然是乱了套,主持人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那对新人,就她一个人尴尬地在台上呆着。 身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直接说,钟家大小姐逃婚去医院看望明总了。 第153章 关靖北皱了皱眉。 这时许愿凉凉讽刺的嗓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特别不希望他们两个能成啊。” 男人一愣,淡淡道:“还好。” “那你干嘛不告诉她,明书寒确确实实出了事。” “你不也没说?”他反问。 “我……我还不是因为你没说才没说的。” “我也是因为猜到你不说所以我也没说。” “……” 她怎么就那么想揍他的? “他们如果成了的话,倒好,不成,纠纠缠缠一辈子,纠结出的事能拍电视剧了。”关靖北最终谈吐了实话。 许愿表示赞成了……这下,再来个车祸,明总身上狗血事几乎沾满了。 她没有和男人多说,扭身就去找钟意了,却被所有人告知,钟家大小姐真去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许愿也去了医院,但是没看到钟意人影。 “钟意呢?”许愿拉着明仔问。 明仔显然要哭了的样子,沉默很长时间说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看到她有来过。 “这场车祸死了三人,幸存的两人重伤,有一个奄奄一息,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一大半的可能撑不过去。 许愿的瞳眸放大,几乎不可思议,“怎么会……” “我不知道重伤的是不是我哥……他们脸上沾满了血,医生也不知道是哪个……但是有人说性命垂危的那个是开黑色商务车的。” 许愿的呼吸停住了,也不知自己怎么安慰明仔的。 她倚在墙上,凉凉的风从窗口吹过,电梯门开了,是关靖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向电梯。 关靖北一怔,以为她扑过来要大哭一场,但是她直接错开了身子,钻进电梯里。 电梯上的数字一直到顶楼。 然后她又爬楼梯,到了天台。 天台很宽敞,许愿环顾了很久,才发现边缘有人站着的身影,她走过去。 果然,钟意站在边缘处,手臂趴在栏杆上。 “钟意!”许愿喊了声,快速跑过去。 钟意没有穿婚纱,换了衣服,可能没有合身的,她不知从谁借来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直接套在了身上,长腿格外的显眼。 听到叫声,她回过头来,眼睛有些浮肿,却仍然清亮。 许愿一过去,钟意就趴在她的怀里。 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相拥,吹风,也接受月光的吹拂,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一直以为,从今往后,我会是幸福的,一辈子。”钟意勉强笑着。 许愿松开她,喃喃:“钟儿……” “可是好像连最基本的忘记都做不到,怎么一点点地晋升到幸福呢……”钟意闭上眼睛,“他活着,我恨他,他死了,我更恨。” 就这样平静地走了,留给她一个人独自怀缅吗。 难道夹在两人之间的恩怨仇恨都留给她一人吗,他不应该活着,一辈子承担更多的痛苦吗? 凭什么说撒手就撒手。 “钟儿,你别这样……你会好好的,明书寒这种人,上天才不会这么轻易带走他。” 许愿觉得自己真的很脑残,平时说话挺顺溜的怎么这时候尽吐出这些不中听的。 想安慰吧,不知从何处下手,不安慰吧……那她在这里干嘛? 反而钟意勉强扯出一个笑,“放心,我不会自杀……我爸走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轻生,何况是这样一个渣男。” “那我们下去吧,这里风太强烈。” 许愿意味深长的样子,很显然表达出一个意思,你要是不跟我下去的话,就代表想轻生。 钟意叹了口气,还是随着她了。 两人再次回到急诊室门口,发现好像多了那么几个人,除了明书寒的秘书,还多来了一个男人。 “余新。”钟意上前叫了一声。 余新身上还穿着新郎装,衣襟上别着的花没有摘下,回头看过去,笑着道:“钟儿。” 许愿心里默默嘀咕,原来真正强颜欢笑的人在这里。 他们互相道了名字后,便默契地没有说话,走廊沉静得厉害。 许愿挪到关靖北旁边,抬头望了眼,抿唇,也不说话,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关靖北面无表情,指腹摩挲着裤袋,几次伸手又几次放回,索性忍不住,将烟盒摸出来,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扔完后,他径直向钟意那边走去。 许愿一愣,连忙起身,挡住他的路,用眼神示意,你干嘛? 关靖北抬手揽过他的肩膀,侧身错开。 钟意倚在窗口处,一双美丽的眸黯淡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意。”关靖北语气极淡。 她抬头。 许愿冲过去,挡在钟意的面前,“你要干嘛!明书寒出车祸又不关她的事。” 钟意咬着唇瓣,语气加重眼神变冷,错开了他的视线,冷淡的道,“关靖北,你不会还有闲情逸致的功夫来质问我吧?” 两个女人显然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你要做什么,想说什么,等那个人从手术室出来再说,现在结果未定!”许愿补充一句。 关靖北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落在许愿的身上,抬手圈住她的腰肢,把她拢到身后,侧过头在她耳边淡淡道:“安静点,我有事要说。” 许愿不让,拼命地挣扎想要过来,“我不准你伤害钟意,就算明书寒死了,也是她活该,你伤害钟意一丁点我都跟你没完。” 关靖北和明书寒兄弟感情很好,云城基友楷模,没有血缘却似亲兄弟,所以这种情况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的。 “明仔。”关靖北低声叫了句。 一直站在旁边未动的明仔怔了怔,走过来,看到挣扎的许愿后还是忍不住出手把她拉到一边了。 “明仔,你帮谁?”许愿瞪过去。 明仔唇动了动,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好朋友,或者说两边都是极好极好的朋友,他帮谁? “靖北处事有分寸。”明仔平静地道,“我哥现在生死不明,但我们都有分寸,他不会无缘无故伤害钟意。” 更何况,余新还在钟意旁边。 许愿被拉到一边后也不挣扎了,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们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扑过去。 关靖北唇瓣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嗓音平静且低沉,“现在是不是该做个了结了?” 所有人包括余新在内,神经都紧绷着。 只有钟意本人,嗤嗤笑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看向男人,“你怎么了结?” 关靖北收回视线,静默了三秒钟,回头望了眼急诊室的门,仍然紧闭着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也希望,能多延迟的一秒,能带来希望。 时间过得很慢,男人的薄唇紧抿,不冷不热的口吻,“现在他还在里面,并不知道你来过。” 顿了顿,又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守在这里就算我们所有人都走了,你也守在这里,他活着的话,见到你会很开心。” “还有一个选择呢?” “第二,你现在和你的这位新郎早些离开,完成本该属于你们的婚礼,然后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你们出现在云城。” 钟意冷笑,“凭什么。” “凭我做得到。”关靖北勾唇嗤笑,冷冷开腔,“要断,就断个干净些,看不见最好,他能醒来的话可能会痛苦,但也好过乐此不彼地被自己感情折磨。” 要走就走得干净些,明书寒醒来的话,不想接受也得接受这个现实,醒不来的话,活着的人会幸福,死了的人会解脱。 两种选择。 明确摆在眼前的两种选择,没有其他,也没有对错。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钟意瞪过去,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就算选择第二个,你让我离开云城我就离开?” “你觉得现在刚由黑转白的钟家,强大得我不能摧毁?”关靖北不咸不淡地说,“如果不是明书寒在背后帮你,钟家连站都站不起来。” 想想这里谁是食物链的顶端。 钟意死咬着唇。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可能只有这两个选择,但是还心存侥幸啊,怎么办。 女人在这里死命纠结的时候,关靖北眼神悠远而淡然,瞥着她,“现在你知道两难了,你知不知道他要做的决定犹豫徘徊了很多年。” 明书寒计划二十五岁之前,把明家三叔二叔手里的东西都夺回来,为父母报仇。 可因为钟意,一直拖,拖到他自己有时候想想就这样拖下去未尝不好,毕竟他一无所有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还有她的爱。 “我不知道……怎么选择……”钟意闭上眼睛,身体缓缓地蹲了下去。 这个让她如何抉择。 让明书寒下决心实施计划的原因是什么——是她那天晚上说,我不要再喜欢他了,所以他才开始的吗,他怕她变心? 让钟意此时下决心的又会是什么。 他们不得而知。 许愿走过去,蹲下身子安抚她的后背,又抬头瞪着关靖北,“什么破选择嘛,你存心为难她!” “愿愿……你到一边去。”他抬手。 “不要碰我,我们那天晚上分手了,你有什么资格碰我!”许愿怒喊。 这时护士过来,看到这个情景后也是吓了一跳,不得不提醒,让他们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医生工作。 关靖北皱了皱眉,把许愿拉得站起来,任由她抬起小拳头扑打胸膛,他没有丝毫的恼意,只是让她小声点。 钟意也由着余新扶站起来,她双腿有些颤抖,全身僵硬,仰着脸,“好,我做选择。” 第154章 闻声,他们都看过去。 钟意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术室,忽然觉得可笑又讽刺,凭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撞车的,就为了逼她做选择。 她怎么选择。 余新为了救她,落下腿疾。 明书寒却为了不让他们结婚,生死不明。 钟意真是恨死了关靖北,非要让她也尝尝两难的滋味吗,他自己之前在许愿和唐宁之间徘徊就算了,也想让别人体会这种纠结。 “我选择……”她深呼吸一口气。 急诊室的门却忽然开了。 提示音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几个医生走出来,就被围住了。 “医生,他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那两人都没事吗?” “医生,没有人死在手术台上吧?” 问题的要求渐渐地降低,最后抱着即便是植物人也挺好的希望,期待地望着医生。 “两位伤者……一位重伤,一位,很遗憾,出血过多……” 那边的钟意听了后,双目无主,直直地定住了,好像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不是自己的了。 紧绷着的神经松懈……得到了解脱。 终于…… 关靖北抿着薄唇,并不像他们一样祈祷那个重伤的人就是明书寒。 他目光沉重地看向钟意,喉间凉薄地吐出两个字:“选择。” 钟意闭了闭眼,又回头看了下余新,唇张了张,好像说了几个字。 扑通。 她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索性余新及时地伸手将她扶住,语气焦急地道:“大小姐!” … 明书寒做过一个梦。 泛着晶莹露水的草坪,两米宽的人工河边,一个电动轮椅离河边很近,近的可以看到里面游动的蝌蚪。 一个女孩过去,送来精致的盒子,里面装了一块钟表。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里面刻了意字,合拼起来就是我的名字,这样你以后肯定能记得我了。” 女孩凉凉清澈的嗓音不断地耳边响起。 轮椅上的明书寒皱了皱眉,看都没看那块表,只听到链子交织的声响,表扔在了草地上。 女孩一愣,伤心地骂了几句,说,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然后跑开。 他不去追,他知道她明天还会来。 修长的手指微微弯着,把草坪上的钟表捡起来,上面沾了泥土和露水,他忽然珍爱起来,像个宝贝一样捧在手里。 用洁白的袖子擦了擦,他反过来,果然看到刻的清晰的一个字,意。 忽然,那块正常转动的钟表指针一下子快了起来。 还是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他从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已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刚刚抛开的女孩也成了一个老太太。 那是20XX年了?他们手上都没有戒指,他们没有在一起,也没有各自结婚,拖拖拉拉过了大半辈子。 明书寒醒了。 身上缠满了纱布,外面的光亮根本无法一下子睁开眼睛,但他还是一个激灵坐起来,拉动了伤口,疼得闷哼了声。 “妈的,终于醒了,做了什么矫情梦,嘴里一直念叨,就这样吧,人的一生就这样吧。” 坐在旁边的关靖北淡淡地道,只不过最后两句添了几分模仿的语气。 “她呢?”明书寒语气更淡。 “明仔吗,他马上就来。” 明书寒不是很友好地瞥了眼,“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还有谁?许愿?” “……” 这货存心和他作对。 明书寒直接抬手去按铃,被关靖北及时制止了,同时没好气地道:“得了,你现在不可能见到最想见的人。” “她怎么了?” “瞧你紧张那样……我要是告诉你她现在也在病床上躺着,你会不会蹦起来去找她?” 明书寒抿唇,二话不说就抬起手掀被子。 手臂的伤还蛮重的,掀被子勉勉强强,但腿部就不行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关靖北在旁边适时嘲讽:“作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自己真作残了。” “你闭嘴。” “行,我闭嘴,你别求我带你去看钟意。” “……” 明书寒重新回到床上。 就在关靖北似笑非笑非常有兴致地等他来求人的时候,明书寒却脑子坏掉了一样,索性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妈的智障啊。 关靖北站起来把他按在床上,直接爆了一句粗口:“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给我老实坐下。” “钟意呢?”明书寒淡淡道,一副我就傲娇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样。 “许愿在她那里守着,你不用担心。”关靖北掀了下眼皮,不急不慢地说,“不就是紧张过度晕倒了嘛,对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伤害。” “晕倒了?” “……你的重点难道不在最后一句话?” 明书寒这才适时反应过来,她怀孕了……然后因为紧张过度晕倒了? “他们才刚举行完婚礼,钟意就怀孕了,你他妈逗谁呢?”明书寒嗓音又冷又低,暴躁又压抑,“滚,老子不上当。” 关靖北极度不悦地皱眉,这人真是智障疯了,冷笑,“是,不仅怀孕了,明天就要生了。” “……” 明仔这时从门口进来,提着食物。 关靖北扫了一眼,丢了个眼神给明仔,一副老子不爱伺候的样子,直接离开了病房。 和智障呆一起,会不会把他智障也拉低? “你回来。”明书寒忽然道。 “我不回你还能上了我?”关靖北没有回头。 “……” 意识到自己反应迟钝并且被耍了的明书寒压制着恼意,“你留在这里,许愿会过来。” “然后再把钟意带过来?”关靖北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小心机。 “不是,这样她房间里没人,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去照顾了。”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看到护士就顺带拉过来,一本正经地道:“让他吃药。” 护士小姐一脸懵逼,“这位病人不是吃过了吗?” “分量不够,大脑吸收不到。” “……” 关靖北不听他的,直接去了钟意的病房。 那疯子还真是想得起来,还名正言顺进去照顾,就他剩的一个胳膊半条腿的,照顾他妹啊。 命保住就不错了,果断地认为,明书寒可能一辈子的运气都堵昨晚了,万幸没死。 刚走到钟意病房的门口,许愿就掺着人出来了。 “她身体没事吧?”关靖北还算体贴一问。 许愿点头,又不免嘀咕抱怨:“真是便宜了明书寒,不仅捡回了一条命,居然还多出了一条。” “你怎么知道是明书寒的孩子?” “因为余新刚才来过……又一脸哀痛地走了,如果是他的话……哪个父亲会那种表情?” 分析倒是颇有道理。 钟意倒是面目淡淡的,没有过度的欣喜也没有明显的不情愿,更多的是释然和解脱。 她只是普通的晕倒,但因为检查出怀孕后许愿担心有问题,就要了个病房,一来是好好检查好好养着,二来,估计她和明书寒的孽缘还要从医院开始。 钟意走到病房门口,自己推门进去,没要许愿扶着。 许愿就和关靖北在门口等着,不过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冲进病房,把灯泡瓦数特大的明仔也拉了出来。 也不知病房里说了什么,反正病房外的他们大眼瞪小眼。 许愿幽幽地开口:“我发现一个现象。” 明仔问:“什么现象。” “明书寒感觉好厉害的说,和唐宁一夜就中娃娃,和钟意这段时间也就一夜,还是强的,居然也中了!” 然后她就很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冷切深沉的目光,忽然就后悔说出那番话来了。 明仔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想到自家哥哥这么厉害,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关靖北。 “我说……你们两肚子里为什么就没动静呢?”明仔还是提出了许愿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我肚子有你球动静。”关靖北淡淡道。 明仔好像一点也不认为他们已经分手,而关靖北和秋葵在一起,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人不过是吵架赌气什么的。 也不知这两祖宗心情不好,还一个劲逗趣,“许美人,是不是你男人不行啊,一夜三次有没有?” 许愿本来就不想触碰这个话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明仔撇了撇嘴,傻子也能看出他们之间贼不高兴,他还是乖乖噤声吧。 但是,三人沉默的时候,有个路人手里拿着检查性功能单子走过…… 明仔还是忍不住,幽幽地来了一句:“要不你两去检查下……” 说完这句,立马就跑。 另外两人,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 许愿瞥了关靖北一眼,淡淡一笑,“你玩的时候可悠着点,别把人弄怀了,要知道我这人比较小气,姑姑可以当,后妈是不可能做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靖北一顿,想进病房看看,但没必要,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孽缘吧,他跟上许愿的脚步。 许愿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打着哈欠,一夜守在钟意旁边,压根没睡好。 大早上的停车场没什么人,关靖北直接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身,低头问向耳边,唇间的炙热喷薄下去。 “别动,痒。” 她抬手。 抬起的手却被男人的大手紧握着,顺势扳正她的身子,将她的两条胳膊环在自己腰间,男人低下头,吻了上去。 唔,好些天没吻了,都快忍不住了。 男人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隔着薄茧的指腹像是万分眷恋般,嗓音低陈得厉害,“愿愿,你都知道了?” 第155章 “知道什么?” “成文告诉你的。” 她哦了声,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一字一顿慢慢道:“是,他告诉了我,那又怎样,我还是懒得理你。” “既然知道,那不要生气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是,你做什么都迫不得已,都不情愿告诉我你和秋葵在一起是做戏,引人上钩。” “我怕你担心。” 许愿低叹了口气,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顾虑了,什么事她没经历过,还担心。 算了,她其实挺好哄的,被男人揽在怀里也气不起来,语气却不得不故意放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秋葵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爷爷,会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会让她把所有都招的。” “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你乖乖演戏就好了,最近这些天保镖会多派些。” 许愿懒懒打了个哈欠,从他身上摸出钥匙,打开车门,一股脑钻进去。 关靖北也上了车,偏头静静看着她边系安全带,边语气平静地道;“得了吧,保镖是在明中保护的,暗中的,他们警觉性太差,压根不行。” “那调动军队的?” “不用,不会有人害我。” 关靖北抿唇,也没多说什么。 他放心她,是不会有人害她,而且那个怀疑的黑衣人是暗地偷偷保护她的。 关靖北送许愿回别墅睡觉,又打了电话给明仔问下那边的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唯一有变化的事我哥那个油盐不进的样子忽然开窍了,语气温柔不少。” “对你?” “不是,对钟意……” “……”那有什么好说的。 那边没什么事,关靖北让明仔早些回来,什么事都让他们两人承担,少当电灯泡。 做完这些,他就回公司了。 中午的时候,许愿被一个电话吵醒,里面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些什么,她沙哑地喂了声。 “你不会睡到现在还没醒吧?”苏景致惊讶道。 “有事吗?”有轻微起床气的许愿不耐烦地问,“没事我就挂了。” “你看了网上的新闻吗?” “什么新闻。” “快去看看吧。”苏景致叹了口气。 许愿啪嗒挂断了电话,伸手摸到了被子一角,蒙头继续睡。 但好像被那个电话隔断睡意似的,她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没睡好,低骂了句走进洗手间上了个厕所,顺手拿手机翻开新闻。 一打开微博,热门话题上标注着几个斗大的字体。 【原心和三少分手,疑其隐瞒为单身辣妈。】 【三少分手后口味未变,女友秋葵三分似前妻。】 【偶拍苏少抱娃照片,疑是原心女儿。】 手一划,一顺溜刷到的全是这些引人注目的标题党,以及胡编乱造的事情。 照片也不知什么时候拍的,许愿带着糖糖去商场的时候,关靖北和秋葵那张也是在商场拍的。 大型商场的狗仔尤其的多,许愿当时玩得太开心所以忘记了,连带糖糖也无辜了。 她翻了个白眼,关掉屏幕,慢吞吞地洗漱。 用餐的时候,糖糖在客厅玩耍,佣人只好一边拿碗一边哄着喂。 许愿瞥了眼,心生烦躁,打了个电话给关靖北,那边接通后她直接开门见山就是一句:“那些新闻怎么不屏蔽?” 男人相对镇定,“哪些?” “就是说糖糖是我偷偷生下来的女儿那些。”说起这个许愿就火了,“你和秋葵怎样我不管,能不能别带着糖糖?” “你带她出去之前就应该做好被媒体曝光的准备。” “那现在怎么办?” “晒出领养的后续。” “不行,我不想让她知道是领养的。” 闻言,关靖北无奈地笑了,“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认她为女儿?” “算了吧,我自己处理……” 许愿嘟囔了句,挂断电话,看了下时间,才意识到下午要拍戏,急匆匆地往片场赶。 片场的周围围了很多的记者,许愿皱眉,也不知道保安怎么放他们进来的,她推开前面挡道的人,“麻烦让一下。” 但是很不幸,不仅人没有如愿让开,连带着麦克风也挡在她的唇边。 “原小姐,请问你和苏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和他的外甥女这么亲密?” 外甥女? 许愿懵逼了,抬头就看到苏景致正对着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眉头皱起,挥了挥手唤来保镖。 记者一见保镖,只好让道。 她进入了片场,闷不吭声地上妆换衣服,换好之后看到苏景致在门口等着,她淡淡地道:“你对媒体承认了什么?” “承认糖糖是我外甥女啊。” “对你有好处?” “我是在帮你啊,总比别人认为糖糖是你不知和谁生的私生女强吧。” 许愿冷笑,“苏少,我不至于愚蠢到判断不出你是真的好心,还是故意为之。” 苏景致一愣。 “你是糖糖的舅舅,你别以为放出这个消息我会顺理成章地当舅妈。”许愿错开他往前走。 苏景致不得已,快步追了上去,面露尴尬,“许愿,我……” “不要叫这个名字。”许愿皱眉,“你是不是专程来捣乱的?” “是。”苏景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走上前拉住她的腕,“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但你都不肯给我机会。” 不等对方回应,他又说道:“之前你和关靖北在一起我不能破坏,但是现在,我完全可以正式追求你。” 许愿忽然感觉无限的疲惫,“苏少,你不要以为他这几天忙得没空理你,你就可以乱来了。” 等关靖北把秋葵的事处理好了…… 收拾苏景致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苏景致却一点也没有怕的样子,认认真真地道:“说真的,我们合作这么久,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你和江导合作也挺久的,你们之间没感觉吗?”许愿也认认真真地反问。 说罢,她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景致在原地,垂着双臂,很是沮丧的样子。 这天拍戏的时候,苏景致不知是状态不对,还是中了邪,出了好几次的差错,最重的是在晚上,吊索亚的时候摔伤了。 用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医院,得来的结果是要修养,这就导致剧组的整个进度都延迟了。 许愿松了口气,面对他的表白她虽然可以不接受,但是试戏的时候很别扭。 延迟的这几天,她有时去医院,有时就呆在别墅陪着糖糖,流言绯闻渐渐消散了,可能是关靖北放出了话。 这天,夏日炎炎,风轻了些,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许愿来找关靖北的时候,碰巧看到秋葵也在里面。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关靖北坐在沙发上,双腿轻松地交叠。 许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见茶几上只有茶,就去茶水间煮咖啡。 秋葵坐在单人沙发上,轻咬着唇,嗓音不似装出来的甜美,透着沙哑,“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一开始。”男人语气极淡,“她身边每一个亲近的人,我都不会放弃调查。” “可我的身份没一点问题。”秋葵狡辩。 “就因为没有一点问题才更值得怀疑。”关靖北回过头看了下茶水间,漫不经心地道:“白开水是有杂质的,特别纯净的水肯定经过处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秋葵低叹了口气,再也瞒不过去了。 是,她的身份没问题,高中毕业,因为供不起大学就下来打工,只有爷爷一个亲人。 自幼和爷爷相依为命,她的性子却不似那种孤僻少女,也疯过,和那些骂她的女生干过架,但都是往事。 只有一次,她跟着所谓的老大,把夜店的一个女孩给打了,过了很久她们都快忘记的时候,那个女孩才带人报复。 带的人很多,都是不要命的街头混混,也不管什么打男不打女,把她们堵在巷子里,大姐头被扒了衣服扇巴掌拍照各种来。 她们这些小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秋葵还算聪明的一个人,混在对方的人堆里,装模作样找个人打,躲过了好几只手。 但是身份还是要暴露,夜店女孩指出秋葵说,“她和她们是疑惑的,也扇过我巴掌。” 那群混混也就围了上来。 这时总有意外要发生的,比如谁流血过多要怎样了,或者谁喊一句警察来了。 但都不是,是一个男人过来。 那些混混有十几个,加上女阿飞,少说也是二十个,被打的连大姐头和秋葵在内只有五六个。 那个男人扫了一眼就看清了局势,什么武器也没用,抬手直接扯了身边最近那个人的胳膊,将他撂倒在地。 “他是谁?”大姐头已经狼狈不堪,却逼着眼泪问旁人。 被打的包括秋葵在内,都不知道是谁。 男人速度很快,撂倒身边几个后,那些混混才反应过来,拿起棍子和刀就过来。 男人没武器,从地上随便捡起了长棍,一扫就是一群,力道极大,把他们都弄倒了。 但都站起来了。 他打人好像只是为了过了把瘾,见那些混混站起来,也不想拖延时间,从腰间摸出了枪。 枪对于这些混混还是个稀罕物,更何况是真枪实弹,那枪有人还认得,玩CF的他们当然都知道,说出型号后脸色一变,“你到底是谁?” 第156章 男人却不说话,从喉骨间低低溢出一个字,滚。 他们就都走掉了,吓得落荒而逃。 男人回过身扫了眼被打的狼狈不堪的他们,只有秋葵还算好的,头发乱了而已。 她们看他的神情不一,有的觉得是救世英雄,有的则害怕他对她们下手。 “你,要不要跟我做事?”男人向秋葵伸出了手。 秋葵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答应,但是他的枪举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威胁,反正她不得不答应了。 后来很少见到男人,只有一个中间人。 秋葵认为那个男人肯定有钱,因为他的枪之前,那自己跟着他做事,岂不是也有钱。 但不是的。 那个中间人不仅没有给她钱,反而让她做事,先是混到了云城的家政公司,后来塞到了大户人家当女佣。 做了几个月后,她又被迁移到关靖北的城堡里,但可能是新来的,干活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讲到这里,秋葵笑了笑,“三少,你的疑心可真重啊,不过是一个佣人,也要查看底细。” 关靖北眉目不动,高处不胜寒,他如果不这样,恐怕早已经死过很多回了。 话说回来,秋葵在城堡里并没有什么卵用,除了把地图摸得一清二楚,再和中间人沟通,就没其他事了,索性女佣赚的钱不用上交,她都寄给爷爷。 后来不知怎么又摸到了剧组里,当个打杂的,因为太久没和中间人联系,也没分配任务,她都忘记自己到底是干嘛的。 那个男人疑心也重,过去那么久就是让她打工,没有任何的事情吩咐。 直到许愿出现在剧组里,开始秋葵并不知道任务和她有关,还特别傻白甜没认出来她就是许愿。 可能那个男人明白,不说是最好的选择,这样让秋葵更自然地接近。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唯一确定的便是三少你问我的,那场火灾是不是故意的。” 秋葵喝了口水,异常地镇定,“我能说我也并不清楚吗,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后来才觉着,可能是我那所谓的主人想搞苏景致。” 至于为什么搞,她真的不知道,而且也不觉得那样一个男人,会去搞一个不堪一击的明星。 她觉得,这个主人应该有更大的目标,陷害关靖北倒是很有可能,但是去陷害苏景致,有必要吗? 关靖北静静地听完,看到许愿从茶水间走出来,端了三杯咖啡。 一杯咖啡放在秋葵的跟前,许愿轻轻袅袅地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我就放了牛奶,糖块的这里有。” 说罢就靠在偌大的沙发上里,漫不经心用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秋葵看到像个慵懒高贵的猫儿一样的许愿,无端生出羡慕,凭什么别人的人生和开挂了似的,她就要受这么多的苦? “三少。”秋葵正过脸来,并不去碰那杯温热的咖啡,“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让我干什么。” 关靖北倒是悠然地喝了口咖啡,抿唇不说话。 安静房间响起许愿低低淡淡的嗓音:“谁说不信你了,我就信啊。” “你信什么。” “信你刚才说的话,也信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许愿停下手中的动作,颇为正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联系那个男人。” 秋葵摇头,“我不知道,平时都是有个中间人联系,而且那个中间人还不是同一个,自打他那晚救了我后就没再看过他的脸。” “联系电话,总有吧。” “没有……我和他一般都是网上联系,我发信息,他从来没有回过。” “那好,那就发信息。” 许愿兴致勃勃要参与的样子,“我也好想看看那个男人。” 关靖北见此,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火气,压抑冷静,语气不咸不淡,“你老实呆着。” “啊?” “现在,秋葵,给他发条信息。” 关靖北指明是和秋葵说话,被晾一旁的许愿顿时不高兴了,冷哼了声,看他们怎么玩。 秋葵轻咬着唇,现在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得罪了这祖宗不行,得罪了那个男人,下场估计更糟糕。 “三少,你必须确保我和我爷爷平安无事,事成之后就送我和他离开这里。”秋葵到底是机灵的,先把后顾之忧解决掉。 关靖北点头,“这是自然。” “那好。”秋葵放下心来,“我虽然不知道具体任务是做什么,但是肯定和你们有关,除非你们有什么意外,那个男人可能会回复信息。” “意外?” “是……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愿瞥了眼秋葵,心里默默骂道,妈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往往都会说出来。 果然,不到三秒,秋葵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也挺简单的,那个男人可能和许愿有什么渊源,如果许愿面临什么危险的话,他可能会过来。 “你怎么知道?”关靖北声音沉了下去。 秋葵一愣,“我……我就是观察的,那个中间人和我联系的时候,就是让我汇报一些愿姐的情况,还千叮咛不允许伤害到她。” 闻言,许愿皱了皱眉,总觉得他们两个知道的比自己多。 而且关靖北问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那个男人和她有渊源。 疑惑还未提出,关靖北直接否决,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不能和许愿有关。 许愿仰头叫着不满,“凭什么不让我参与。” “危险。”关靖北淡淡吐出两个字。 “瞎说,秋葵不是说那个男人不会伤害到我吗,哪有什么危险?” 许愿倏地站起来,非常非常不高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和秋葵两个人单独相处? 坐在一旁的秋葵却皱了皱眉,目光凝聚在一个水晶杯上,刚想细看,男人已经抽开了修长的手指。 关靖北面色很淡,唇角勾勒出无奈,把她按在沙发里坐下,“愿愿,听话,你最近不拍戏吗?” “苏景致受伤了,进程推迟。” 许愿撇了撇嘴,全然没有注意到男人深不可测的面色,自顾自地道:“你说他是不是特倒霉,一和我近接触就发生这些事。” 关靖北一言不发地喝完了自己的咖啡,然后端起她跟前的水晶杯,“喝点水,这么点事用不着生气。” 许愿哼了声,也没多想什么,端起杯子喝了口,又打算继续念叨。 直起身子把叨叨不休的她打横抱了起来,低低哄着:“乖,去睡觉,什么都别想。” “我才不要,刚刚煮的咖啡还没喝呢!” 许愿皱眉,但是大脑好像被控制了一眼,真的被他说中了,迷迷糊糊地想睡觉。 刚触碰到柔软的床褥,她眼睛就闭上了,方才喋喋不休的嘴也乖乖合上。 关靖北调好了冷气温度,扯来毯子替她盖上肚子,低头吻了吻眉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再坐在方才坐过的沙发,他无波无澜的眸子低了下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啪嗒敲击了一番。 秋葵有些坐立不安,皱眉问道:“三少,你……为什么要对愿姐……” “弄点安神药,让她好好睡一觉而已。” “哦。”她咬了咬唇,同时存在不解,“愿姐没有察觉到吗?” “应该吧,她在我面前警觉性很低。”关靖北不想多说废话,弄好电脑后就推到她的面前。 电脑里有一张照片,窗帘拉紧的房间朦朦胧胧,笼罩着极其暧昧的气息,一张床,一个男人。 男人没有露脸,只扯了条浴巾盖在腹部,床下凌乱,旁边是女人的一双腿。 “这是什么?”秋葵不解问道。 “你现在把这张照片发给那人,说你该做的都做了,许愿知道后很生气,扬言要杀你,你这时就有理由向他求助。” 所以这照片的意思就是,告诉那个男人,她秋葵已经和关靖北上过了,成功上位拆散他们,惹得许愿很生气,正好可以以自保的理由向那人求助。 秋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好可怕。 一开始他就设计好的,先和许愿分手,和她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为的也就是让别人知道她秋葵成功勾搭上男人了。 那张捏造作为上床证据的照片,看来也是早就弄好的。 “愣着做什么,发信息啊。”关靖北见她不为所动,冷静地提醒,“编辑好文字给我看看再发。” 秋葵仓促地点了点头,找到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那张照片发送过去后,她开始编辑文字。 【关靖北和许愿闹得很大,许愿直接打了我,扬言要杀我并且毁掉我的家人,你帮帮我。】 编辑好后又送到男人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发送了吗?” 关靖北扫了一眼,并不说话,而是在对话框里补充了几个字:【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爷爷了,如果他有危险的话……】 秋葵抿唇,点击了发送。 但是没有收到回复的讯息。 男人也不急,换了台电脑还能照常办公,秋葵却坐立不安了。东瞅瞅西看看,手脚也不知搁哪儿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关靖北看了下表,又让秋葵编辑了一些字:【爷爷不见了,许愿弄走了她,怎么办?爷爷出事的话我不会放过她的。】 那边仍然没有回。 关靖北却没有一点焦急的意思,让人送上来一些饭菜,安排秋葵在隔壁的房间住下来。 晚上的时候,终于收到了那边简单的一句话:【动她你就死定了。】 第157章 盯着这几个字,关靖北眸色愈发的深了下去,握着鼠标的右手握得很紧。 他很快地就查到了那个人所在的位置,西郊,那边尽是废弃的工厂和少数老人住的木房子。 行踪查到。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许愿还没有醒来,关靖北却是开车载着秋葵出去了。 路上,秋葵很担忧地道:“三少,我爷爷真的已经离开云城了吗?” “是。” 那就好……她只怕这个男人连她一起利用。 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带着她去一个地方,但是半路上,他就直接把她扔了下来。 语气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没有你什么事,昨天你做的那些最好保证是正确的,不然老人家一把骨头,折腾久了,不好。” 秋葵一下子愣了。 她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即将挂档起步,忽然疯了似的拍打车门,不停焦急地喊着。 关靖北把车窗摇下,目光直视前方。 “三少我错了……有什么你只管冲我来,不要对付爷爷……我承认,昨天没有说实话。” 秋葵眼泪涌了上来,“我有那人的联系方式……” 关靖北偏过头,冷冷地望着。 “昨天,网上发的讯息他有收到的,但是……但是。”秋葵哽咽着,“但是每次发信息不可以带符号,如果带符号就是说明我暴露了。” “那人已经知道我被你威胁,他说过他从来不回复信息的,昨天回复也只是想现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引你上钩,三少,你千万不要去啊。” 秋葵的手拉着车门,竭力地阻止,哭得梨花带雨,“虽然,虽然我是这样的身份,但是我挺喜欢你的,以前我以为我喜欢那个人,但不是的。” “放手,然后上车,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关靖北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秋葵仓皇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才惊慌地看向周边。 小姑娘擦了擦纵横的眼泪,含糊不清地问:“我们去哪儿?” “那人实力相当,你背叛他不会有结果,送你去城堡的话也许会安全,但我没时间也没空。” 关靖北解释了句,就开车去了大厦。 他倒不是特意要保护这个小姑娘,但毕竟她没做什么坏事,而且挺孝顺的,这事过后也许会是个好姑娘。 所以还是救她吧,让她和许愿在一起,那人就不会对她下手了。 秋葵下了车,仍然趴在车窗上,不停地哀求:“三少,你不会真要去那里吧,那人故意暴露行踪引你上钩的。”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去,他是要害你啊。” “我不现身,他也不会现身。” “可是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这事要是被愿姐知道的话……” 关靖北眉目一蹙,英俊沉静的面容侧过去,声音陡然沉了下去,“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秋葵还想说什么,关靖北已经拿起手机通知各方面人手了,车子挂档起步,扬长而去。 小姑娘在原地直跺脚,她该怎么办,说出去也不是,不说的话也不是。 而且这个男人太让人洞察不透了,昨天明明还饶有兴致让她把经历说下去,并且很板正地让她联系那人,今天却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敌在暗我在明,秋葵急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直接去顶楼找许愿。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看来关靖北早就猜到她要做什么,虽然把她送到了安全地带,但却不能联系上许愿。 没有办法,她只能不断地敲门。 外面咚咚不断,躺在床上的许愿却不急不缓地起身,低低骂道:“妈的,当我是什么,又给我灌迷魂汤。” 她确确实实喝了水,只不过体内有了抗体,对于普通的安神药根本不起作用。 关靖北这个大混蛋,一遇到这些事就把她排除在外,几年前到现在亘古不变。 最欠揍的是十几岁的时候,记不清是什么危险的事了,那个男人就是不让她去,甚至无意中脱口而出:“大人做事小孩不要捣乱。” 呵呵……你才是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他丫的到底当她什么。 外面咚咚声越来越大,许愿却跟没听见一样,直接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脑。 设了密码,但是难不倒她,几下就破解了。 “愿姐,愿姐,你醒醒,开下门。” 外面的声音不断。 许愿仍然和没听见一样,打开电脑,搜索昨天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但是被删除了,她只好用另一台电脑恢复。 再恢复网页。 费了十几分钟才把昨天的内容调出来,聊天记录足足浏览了三遍。 许愿皱眉,把那张拍得极其暧昧的照片盯了又盯,最后直接合上了笔记本。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起身,才想起门口有人敲门。 开了门,秋葵沮丧绝望沉下的脑袋猛然地抬起,整个身子几乎要扑过来。 许愿往后退了几步,镇定问道:“有什么事吗?” “愿姐……”秋葵的眼泪干涸在脸上,又狼狈又落魄,“愿姐你快过去,三少一个人走了……” “他去哪儿了?” “去找人了……” 许愿皱了皱眉,这小姑娘现在这状态连话多说不清了。 她理了理头发,不急不缓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又递给秋葵。 秋葵一脸焦急地看着,也不伸手去接,“愿姐,来不及说了,你快点去吧。” “我去哪?” “我……不知道。” 秋葵茫然又无助,旋即忽然想到了什么,“去西郊……对,三少在西郊。” “他去西郊干什么?” 秋葵觉得自己一生最急的时刻就在今天,偏偏对方还那么那么地不领情,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她咬了咬牙,忽然大吼一声,“你再不去他就有危险了!” 回应她的是许愿眸子里的汹涌,两个女人相视不到三秒,就各自往门口跑去。 许愿不知自己跑什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再不去,关靖北就有危险,但什么事车上可以细说。 两人站在电梯里,许愿一句话也没说,心跳怦然,身体也站不稳。 刚到停车场,就被保镖拦住了,“原小姐,你去哪里?” 许愿睨视了眼,环顾了四周,“停车场一共几个保镖?” “一共……连我在内有四个,其余的都在外面。” “哦,那就好。”许愿唇角扬起,二话不说地就摸出了刀,抵在保镖的喉间,压低声音,“把车钥匙交出来。” “啊?” 许愿也不废话,手直接摸向了他的腰间,串走了车钥匙,看了下标识,就向保镖专用的奔驰车走去。 她先让秋葵坐进去,然后才松开那个保镖坐上了车,其他的保镖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秋葵坐在副驾驶,安全带刚系上,车就嗖地开走了。 她很久没飙车了,车速还一样飞快,加上去西郊的路上车辆不多,开起来更是如同飞速。 “究竟出了什么事?”许愿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淡淡地问,“他去西郊做什么,什么时候去的?” 秋葵被她的车速弄得心神不宁但总归比之前要好,慢慢卸下紧张,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松懈。 她深呼吸了口气,把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后,许愿平静地下了结论,“其实,我们去也没什么用,关靖北不可能一个人去,他做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说不准周围就埋伏了他的人手。 “那我们还要去吗?”秋葵还是紧张兮兮地道。 “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去的路吗?”许愿望了眼后视镜。 秋葵才发现,她们后面跟了很多辆车,不知道是保护她们的保镖,还是其他人。 许愿倒是不急不慌的,开的虽然不是跑车,但技术到位,上了环路后就轻轻松甩掉了几辆。 可到了西郊处,她们的车就不划算了,路坑坑洼洼不平整,还特别地窄,前方要是多一辆车的话,她们就被堵死了。 “愿姐,我们还是绕道回去吧,万一要是被人堵了,会不会……” 秋葵说出了担忧,她起初惦记关靖北,现在这情形……还是自己保命比较好,如果那群人是那个人派来的,那她这个叛徒……会不会死得比较惨? 许愿瞥了眼就看出她的顾虑,音线幽幽地道:“你能不乌鸦嘴吗?” “……” 车吱呀地停下了。 秋葵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前方明晃晃的车是怎么回事,前后夹击,把他们都堵在中间了。 更可悲的是,她们连下车逃跑都没有机会,车直直卡在了桥上,望下去,是不断流淌的河水。 许愿摊开了手,很是无奈,“小秋,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秋葵一脸黑线,她怎么懂啊,这时候不应该都主角来决定的吗? 前后的车辆虽然把她们堵了,却都没有人下车。 许愿戴上墨镜,直接下了车,跟随一起的是另一旁的秋葵,她没有墨镜,眼眸坦荡荡写着害怕和畏惧。 后面的车辆有人下了车,普通的衣服,长相也普通。 许愿撩了撩唇,“大哥,好端端地挡什么道啊。” 那人却抿唇不说话,挥了挥手,后面车辆的人都下来了,向他们走去。 秋葵忍不住后退,但后面的人也过来了,她只好侧脸看向许愿,向她求助,希望她能有办法。 但是…… “哎,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就好了,我有卡,也有价值千万的珠宝。”许愿打着哈哈说道,又指着秋葵,“要美色,这里也有。” 秋姑娘:“……” 第158章 呵呵,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都是骗人的,什么主角英勇不屈友谊至上,都是骗纸。 那些人听了许愿的话,面容动了动,却仍然没什么表情走过来,在离她们三两米的地方停下。 “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开了腔。 许愿笑嘻嘻,上前几步,“大哥……有事好商量对吧,你们是不是都缺钱。” 说罢,她不知从哪儿,两只手一挥,漫天的红色票子飘了起来。 许愿正要喊一句,跑,却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那群人……简直就是顽固不化,见钱跟见粪土一样,不为所动,一个个无动于衷地在原地站着。 她十分受挫,望了望秋葵,她们这一来不仅没帮到关靖北,反而添了麻烦。 秋葵看她耍了心机,也忍不住动了心,走上前,很是谄媚一笑,甜甜道:“大哥,我……我把许愿带来了。” 许愿,“……” 领头的那个瞥都不瞥她,招了招手就让人把秋葵捆绑起来,他向许愿走去。 许愿连退几步,心里默默暗叹,秋葵这个没良心的,到底是哪边的人。 “小姐,请自己上车。”领头的那个在离许愿一米前就停住脚步,语气冷淡却不乏恭谨。 许愿摸出了套路,摘下墨镜,眯起漂亮的眸子,“我要是不上了。” “不上的话……就休怪我们来硬的了。” 闻言,她终于肯定了,对方只是个小喽啰,而且对她有所顾忌,不会伤害。 那么…… 许愿侧身看了眼脚下源源不断的河水,抬脚站在边缘处。 那个领头显然一愣,想上前,被她抬手止住:“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领头的默默不动了。 许愿以为有希望,想逼着他们把车撤回去,这样她们还有逃跑的机会,她也掌握了在这种小路开车的技巧。 但是随着一声惨叫,幻想就破灭了。 秋葵被捉住了,刚才那声惨叫是因为绳子绑得太紧了。 “小姐,你的同伴被捉住了,你还是乖乖过来吧。”领头地不咸不淡地道。 许愿才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瞅了眼那边的方向,唔……好像是被绑得挺惨的,这些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你放了她,不然我还跳下去。”许愿照样有理威胁。 领头的眼睛也不眨,“你过来,不然三秒后她就一命呜呼。” “哈,大哥你还会用成语啊,好厉害啊。” “……” “你还会其他成语吗,能不能说几个听听。” “……” 完完全全把他当猴耍吗?领头的皱眉。 许愿却趁机扑了过来,她是紧张过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完完全全忘记现在的自己好吃懒做,已经不同于之前的她。 手里只有一把威胁保镖的刀,她就敢横冲直撞和领头的干起来。 不到三秒就败下阵,她的两只碗被攥在一起,动也不能动,而领头的也恰到好处,身体一点也没有触碰到她。 许愿眨了眨大眼睛,身体贴向他,“大哥……我们是不是见过?” 领头的一愣。 她再次瞅准机会,刀飞快地架在他脖子上,冷冷地道:“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 领头的没有动,只是冷笑了声。 “放了我的同伴,让我们走。”她刚说完这句,秋葵那边再次发出了惨叫。 果然是猪一样的队友。 许愿没有分神,反而提高了警惕,却不想领头的本事太大,头稍稍一偏就把她顶撞到一边。 刀落在地上,脚又踩在了刀柄上,一个不稳,她的身体直直地往河中央倒去。 领头的反应极快,千钧一发之际欲伸手去拉,却抓了个空,想都没想就跟着一起跳进了河里。 随之,身后的几个手下也跟着一起,纷纷跃进河中救人。 … 许愿醒来的时候,全身难受得很,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她揉了揉眼,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没发现其他人,只有秋葵一个人蹲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 “这是在哪儿?”她问道。 秋葵抬头看了眼,“我也不知道……” 四周凄凄凉凉,地上荒草丛生,破旧的几面墙,还有零碎的砖头和石子,布满汽油的抹布,以及从漏洞屋顶上泄露的阳光。 “什么鬼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吗?”许愿闻到汽油味就难受,皱了皱眉。 秋葵不去看她,默认了。 许愿试着起来走了几步,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有点熟悉,好像是秋葵的…… 她狐疑地看过去。 她穿了秋葵的衣服,秋葵却穿着一个男人的衬衫,因为很长,索性当裙子穿了。 “有什么好看的,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换的,那帮混蛋,怕你落水感冒了,让我脱衣服给你穿。” 秋葵倏地站起来,指着地上躺着的湿漉漉的衣服,沾上了河里的水,发出难闻的气味。 许愿下意识地抬起袖子闻了闻,衣服没什么味道,但她的身上…… 唔,想起来了,她不小心跌入了河里。 那条河以前应该很清澈,但是现在污染太重,死去的鱼虾,河面还漂浮塑料袋。 她真不是故意跳下去的。 “我真就搞不懂了,凭什么人人都想保护你,那帮混蛋看你落水,一个个跟亡命之徒一样奋不顾身下去救你。” 秋葵回忆起那时的情景。 他们把许愿救上来后,一时拿不准注意,因为她衣服湿了,虽然现在是夏天但还是很有可能会感冒。 而且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身上的曲线格外的明显。 领头的让人拿来一件衬衫……却不是送给她穿的,而是命秋葵换上,把她的衣服给许愿。 当然,换衣服的人也是秋葵,跑到小树林换的。 说到这里,许愿尖叫起来,“你都跑到小树林了,为什么不直接逃跑啊,那群家伙也不可能偷看。” 秋葵一愣。 算算换衣服加上走路的时间少说十分钟。 十分钟了,不够她跑的吗? 扭捏了一番,秋葵翻了个白眼,“跑?我怎么跑,你当时晕过去了……” 气氛莫名微妙尴尬起来。 唔……她能跑,但是不能一个人跑路。 许愿抿唇,别过脸,不尴不尬地道:“谢谢啊,没丢下我一个人。” “你不也是。”秋葵冒出一句,又低下头,“我才不是为了你……我要是把你弄丢了,指不定三少能把我爷爷怎么样呢。” 许愿听了,本想说他不会对老人怎么样,但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就什么都没说。 沉静了五秒,她一拍脑袋,环顾了四周,没有一个人看守,忍不住道:“我们为什么不趁机逃跑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秋葵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愿就伸出手抓住她的腕,想拉着她一起逃跑。 “啊!”秋葵痛叫了声,拍开她的手,“我不能走。” 许愿这才发现秋葵的手腕被锁链禁锢住了,和墙连在一起,根本就无法走动。 “怎么回事?”她问道。 “还能怎么了,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守,就算人都走了,也要让我们留在这里。” “那我怎么没被……” “那群混蛋压根就不敢碰你,别说捆绑了,许愿,我就搞不懂了,你前辈子是不是特倒霉,这辈子才生得幸运。” 对方不乏讽刺的话,许愿听了也不恼,抿唇,挑了个干净的地方直接坐了下来。 “我也觉得挺幸运的,不幸运的话,十岁那年就被绑匪撕票了,十三岁在部队就被折磨死,十八岁就该死在自己枪下……不幸运的话,一年多前我不是毁容而是直接葬身火海了。” 秋葵只是随便的一提,没想到能让她说出这么多事来,暗含淡淡讽刺简述以往的经历。 “那场火灾戏我挺后悔的,如果不找你替身就好了,这样说不定伤的就我一个,没有你了。”许愿很认真地道。 秋葵想起那场不是意外的火灾,低头看了下身上的伤疤,其实这些,和许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诶,说起来我挺没用的,当时冲进去想救你,没想到自己还陷进去了……” 许愿的话还没说完,秋葵却忽然听到了什么,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 许愿被打断得莫名其妙,以为她没听见,就重复了一遍。 “你冲进去是为了救我?”秋葵这回听清楚了。 许愿茫然地点了点头,“怎么了?” 秋葵望着她的眼睛,心中忽然生起无限的愧疚,“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救我……” “这个啊……”许愿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我又没真的救到你,自己还毁了容,说出去很丢脸诶。” 秋葵却不觉得她有多丢脸,而是认为自己很讽刺。 恨许愿当初让她当替身,害得她身上被火烧过的疤痕无法消除,却不知道许愿当时冲进去是为了救她…… “好了,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好困,我们等人来救我们吧。” 许愿打了个哈欠,真的困得不行,好想洗个澡躺在柔软的鸭绒被上,好好的睡一觉。 “我们不想办法出去吗?”秋葵咬了咬唇。 “想什么办法啊,反正那群人也不会伤害我。” “……” 秋葵一脸无语,不得不提醒:“那三少呢……” 许愿还是打了个哈欠,“他啊,我说了,他做事我放心,我们就等着他来救人吧。” 她的语气极其的肯定,秋葵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她也困了,却不能像许愿那样挑个干净的地方睡,只能倚在墙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去多久,门口终于出现了人影。 秋葵以为自己人,想出声,却看到那个人手里握着枪,正对准她的脑袋。 第159章 恐惧,不安,神经紧绷,全身的血液猛然沸腾,喉间堵塞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走得近了,她才看到他身材高大,缓缓走来的同时竖起的一根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些,一句话也别说,不然…… 秋葵额头上直直冒汗,手脚吓得哆嗦,屏住呼吸,眼睛直直地盯着枪的方向。 她看到他穿了黑衣,带着面具。 也看到他肩上有披风。 男人蹲下身子,抬手在许愿的脸上拍了拍,淡淡的奇香在空气中荡漾。 看着睡颜香甜的女人,他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把肩上的披风拿下,包裹住她的身体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后的秋葵哆哆嗦嗦,也不知称呼这个男人什么。 老大?唔好俗, 主上?又不是古代。 秋姑娘犹犹豫豫踌躇不决的时候,男人转过身,不知用了什么,直接扯开了秋葵腕上的禁锢, 一句话也没说,他调头就走,秋葵只得跟上。 然而他们刚出了门,先前拦住她们的那群人就围了上来。 “许先生,你这是做什么?”领头的开了腔,“你说里面的人是你的故人,我们老大特意让你去看看,可是,这又是几个意思?” “带她走,你没看出来?”男人嗓音沙哑,语气极淡地回答。 “带她走?许先生未免觉得自己的颜面太大了,她是老大要的人,岂是你说带就带的?” 男人面对他们的逼近丝毫不畏惧,直直地望着他们,薄唇勾出冰冷的弧度,“你们不给我带?” “不给。” “倘若真不给的话,早就拿出武器了,和我磨叽那么多话做什么?” 领头的遭到羞辱,捏紧拳头,却迟迟没有上前,他们中有人想上前,还会有人抬手阻止。 黑衣男人无奈地笑了下,把许愿放在一块石板上,让秋葵好好看着,他大步走向那人群中。 秋葵手心捏紧了汗,一时搞不清那边更可靠,显然,他们两边都不会伤害到许愿,那个男人还特意带来披肩,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秋葵也不会受伤? 不想了,根本理不清……那个男人简直太让人捉摸不透,不知弄了什么让许愿睡得这么沉,还体贴得带来披肩。 真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 秋葵看向那边打斗的场景,有的还开了枪,没有消音,这么大的动静,许愿还睡得这么死。 不知怎么,秋葵忽然想到……在乡村雪地时,听说许愿也是睡得很沉,第二天在别户人家被找到。 方才那阵奇香…… “砰!” “都住手!” “所有人都放下枪!” 紧接着是几段口哨的声音。 秋葵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整齐有序的军队把他们全部都围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放下了枪,唯独那个身上受了几处砍伤,身姿却仍然挺立的黑衣男人。 军队把他们都逮捕之后,一个别着好几枚军徽的长官站了出来,连着一起的是面色凝重的关靖北。 “多谢三少提供消息,让我们围剿了这群毒贝反。”长官由衷地感谢,伸出手来。 关靖北却草草一握,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过去,目光搜寻到许愿后直直地顿住。 他走过去,和黑衣男人擦肩而过的同时一顿,没有多作停留,走到石板前,冷冷地问道:“她怎么了?” “愿姐……愿姐没事……就是落水后,有些惊吓。” 秋葵说话的时候,望了望那边的黑衣男人,不敢说出是他把她弄晕了。 关靖北没有多问,抬手将许愿打横抱了起来,刚碰到她的身体,她一下子就醒了,迷迷糊糊的。 看到熟悉的男人的脸,她又很放心地半眯着眼睛,两只手扒在他脖子上,像树袋熊一样地抱着。 关靖北也不觉得这个姿势丢人,只要她舒服就按哪样来。 但旁边那些压制犯人的单身特种兵,看得不由得暗叹。 关靖北把许愿刚抱到车旁,她就醒了,闹着要下来,脚刚着地就迷迷糊糊问:“秋葵呢?”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她还要去录口供,你要是困的话先上车睡会。” “哦……”许愿吐了吐舌头,很是心虚,她是威胁保镖偷偷跑出来的,他怎么不怪她? 他们欲离开的时候,那边却发生了争执。 黑衣男人对于长官副官以及小兵的话只闻不答,眼睛甚至懒得看他们,低头解开被鲜血浸染的衬衫,露出肌理分明的肌肉。 他向前走了一步,就被两个人横手拦住。 “让开。”薄唇缓缓张合。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长官下了命令。 黑衣男人仍然不为所动,鹰隼般的目光冷冷落在了周围向他准备发起进攻的特种兵身上。 秋葵这时蹭蹭跑过来,“你们干什么,逮捕他吗,刚才是他救了我们。” 长官皱眉,“情况暂时未定,你们都得先跟我回去。” “那她呢,为什么单独走?”秋葵言辞犀利,一下子戳到了重点。 凭什么单独走,因为她是关三少的女人。 许愿这时差不多清醒了,拂了拂耳边的发,歪头一笑:“我没说单独走啊,和你们一起。” 感觉到有极为深邃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许愿下意识地抬眸,看到那个黑衣男人的眼睛始终平静地盯着前方的她。 隔着面具,他的眼睛分外的熟悉。 许愿看住了,思绪胡乱飞了起来,脚步也忍不住地上前。 身后是关靖北的唤声,也仿若没听见,她刚走到离男人两米的距离,腕就被关靖北按住。 “你做什么?”关靖北问道。 许愿跟没听见一样,眼眸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块,最先动容的他。 “这么久没见,你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就是个子没长。”男人淡淡哑哑出了声。 许愿望着眼前冷漠疏离唯独对她有着温柔面孔的男人,忍不住低唤出声:“哥哥?安哥哥……” 出了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个长官副官,对娱乐新闻毫不知情,对于换了脸的原心,他们也当成是许愿。 他们也许只是把许愿当三少的女人,并不熟知,却对她的哥哥深知。 许骨安,许家的大少爷。 二十多岁时便是头衔极高的军官,为人极其的低调,以至于退隐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他已经弃权从商了。 为了家族而从商,在商界仍然也是奇才,若不是人突然失踪并且几年没有任何的消息,也许能和盛安集团媲美。 直到许家后来破产,他也没有出现,有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有人猜测他和许愿都去了国外,许家其实只是个空壳子,他们兄妹卷了资金逃跑。 “小愿,你怎么还是这爱哭的性子。”许古安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许愿拼命地摇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哥哥,一下子没忍住,挣脱关靖北的手扑到许古安的怀里。 没掌握好力道,她一头栽进了他的胸口,触碰到血腥,才发现他受了伤,神经立马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这时秋葵插了一句:“刚才就是他救了我们,和那群混蛋交手时受了伤。” 许愿只剩下心疼和歉意,一点也不怀疑,为什么他孑身一人,还能和那么多人交手,还没有受重伤。 只有关靖北,皱起沉沉的眉,转过身。 旁边的成文见此,也跟了上去,好奇问道:“不等他们吗?” 他没回话。 成文何等的精,能看不出自家总裁不高兴,他立马什么都不多问,坐上司机的位置,和关靖北一起坐在车里观看这一幕感人的兄妹之情。 “这个许少爷,为什么戴着面具……而且还被妹妹认出来。” 关靖北点燃了一根香烟,摇下车窗弹了弹,嗓音比往常更加的低沉,“他以前就是戴这样的面具,从不以真脸见人。” “为什么?在家里也是吗?” “是,他的疑心警惕心极强,包括许愿在内没有任何人见过真面目,许父解释说是小时候玩耍时伤了脸,自那时起就戴上面具了。” 关靖北把烟蒂递到唇边,勾了淡淡地笑意,“我倒是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巧合?” 成文低头沉思了番,没琢磨出这话蕴含几个意思,讽刺,还仅仅是思考提问? “刚才我们也看到了,他和那群人交了手,看来是救原小姐她们的。” “看来……仅仅是看起来是。” 成文心里和手中不由得捏了把汗,这祖宗是怎么回事,仅仅是许愿扑到哥哥的怀里,就吃醋成这个样子。 唔,为避免惹来祸端,那他做秘书的以后一定要少接触许愿。 过了不知多久,许愿那边显然是把话说够了,关靖北沉着眉眼,晦暗地想,如果不是许古安受伤的话,他们可以说到天亮! 因为许古安的身份,又是许愿的哥哥,前来的军队也无法为难什么。 但毕竟关系案子,还是要查上一查的。 许愿走到车旁,小脸凑过去,“大叔,你怎么上车了,我刚才还找你呢?” 关靖北瞥了眼,没有多说废话,让他们直接上车。 秋葵让了其他的车,后座只有许愿和哥哥两个人。 他们跟着大部队离开了西郊。 因为他们要配合调查,许古安和秋葵就没和他们一起,许愿回到别墅后先冲了个澡。 犹豫了很久,不知道那件事要不要和关靖北说呢? 第160章 关于她落水的事情。 出来后,听到关靖北倚在浴室门口,手机通话中,“……好,我知道了。” “和谁打电话呢?”许愿一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问,打趣道,“不会是秋葵吧。” “是她。” “……”她猜的到是准了,“她说什么了?” “说你今天落水了,又问了我关于她爷爷的事。” 许愿瞬间在心里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乌鸦嘴就算了,嘴还那么快。 对上男人询问疑惑的视线,许愿只好说了事情的大概,当然也不忘把秋葵卖掉,毕竟是秋葵找她去西郊的。 关靖北脸色显然沉了沉,许愿立马就变了角色,反怪他没有告诉她,还给她水里放安神药,害得她睡了那么久。 “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扯平了,我不怪你瞒我,你也别怪我去找你。“ 最后,她像个审判员一样下了结论。 关靖北淡淡地嗯了声,兴致不是很高,拿起桌上的吹风机给给她吹头发,然后又下去吃饭。 一天没吃饭,许愿饿得不行,看到跪在地毯上玩游戏的糖糖,也没力气去逗弄。 晚上九点时,关靖北派去的人把许古安接了回来。 许愿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都被男人冷冽的眼神制止了,她只能抱着抱枕,像只可怜巴巴听话的松树,回到房间。 关靖北因为一天没在公司忙,晚上要在书房加班,没有和她睡一起。 凌晨两点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桌前的男人淡淡道。 来人是许古安。 “你不好好躺着养伤,特意来看我工作?”关靖北头也不抬,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除了她,对谁都一个样子。” “你不也是?” 这么说,他们倒是相像的。 许古安淡笑出声,兀自在沙发一角坐下,双腿交叠姿势随意,他没有穿衣服,胸前裹上了纱布,深夜里更添了邪气。 “你走上了黑?”关靖北先开了腔问道。 “没有。”许古安面目不惊,“逃跑的老大和我认识而已,我又无意间听到许愿被捉到那里。” “大半夜的这话你留着骗鬼。” 许古安嗤笑,“你不信,我也不会再编造让你信的理由。” 反正许愿信就行了,反正她再聪明伶俐,在这世上也不会自己的哥哥。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毒贝反老大对许愿好,还暗中保护她?” “你是傻了吧还是认为我傻了?” 许古安的弦外之意就是,你傻了才问我这种根本得不到回答的问题,或者他傻了才会回答。 关靖北处理好工作,合上电脑,唇角勾了勾,似乎要全心全力投进和他的问答中。 “那好。”关靖北摸出了两根烟,扔给他一根,自己那根却把玩在手里,“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承认,暗中保护许愿的人也是你。” “这是好事,你都把名头给我了,我为什么不承认。” “游泳池,火灾中,雪地里,你都出现过。”关靖北说了几个明显的地方。 许古安不置可否。 “我想你回来也没多久,不然在许愿遭到唐宁鞭打的时候,你就应该救她或者带她走。” 关靖北顺着猜测继续下去,饶有兴致的样子,“我甚至都怀疑,她拍戏的那场火灾也和你有关,你想弄死苏景致,秋葵是你的人。” “那你就继续怀疑。”许古安淡淡笑着,反正也没证据。 但是,目的何在。 书房的灯调到最暗,朦胧中,关靖北眯起狭长的眸子,愈发的捉摸不透。 为什么弄死苏景致……因为他喜欢许愿吗……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那唐宁……唐宁的绝症! 脑海里猛然出现极其不好的念头。 许古安却勾起愈发沉暗的笑意,“你……是不是好奇,唐宁和我有没有关系……她得的可是绝症,那种病可真够折磨人的。” 关靖北抿唇,镇定自若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你,接下来的目标,是我?” “怎么会……你是我妹夫……而且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你。” 许古安轻轻地笑着,“毕竟你还是小愿深爱的人,你要是死了,她会很伤心的,我舍不得。” 那会怎么办…… 除非,许愿不再爱他了,那不就毫无顾虑地动手了? 呵。 … 第二天,许愿很迟才起身,下楼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餐厅有一抹人影。 “起来了?”关靖北转过身,手上端了两个盘子,里面是油黄嫩嫩的煎蛋。 他厨艺不错但工作太忙,很少进厨房,许愿不免一怔,又听到一阵温柔的男声:“小愿,你还和以前一样,起得那么晚。” 许古安薄唇勾着清淡的笑意,也端了两个盘子,盛放的是的生煎包。 “哥,你还受着伤呢,怎么进厨房了。”许愿皱眉,赶忙过去把盘子端上桌,扶着许古安坐下。 “没事,都是小伤,以前在部队里受的伤多着呢。”许古安仍是温柔。 在旁边看着他们对眼对话的关靖北冷淡的开腔:“再不吃饭就都凉了。” 许愿笑嘻嘻地坐下,也没发现他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拿筷子夹起生煎,刚放到唇边就要吃。 “先喝点东西再吃!不然会噎着。”关靖北眉目不动地提醒。 她不尴不尬地呵笑两声,喝了口牛奶,咬了口生煎,兴致勃勃地道:“哎,昨天好刺激啊,哥哥,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 许古安不急不缓地喝着水,眉目轻挑,“昨天在车上你不是问过我很多吗,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许古安昨天在车上简单讲了这几年,无非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声不吭地走了,瓢泼在外认识很多人。 因为在国外一直没有了解云城的情况,也不知道许愿许父的事。 许愿昨天听到这个就不乐意了,一点也不关心妹妹吗。 许古安狡猾得很,说,把妹妹托付给关靖北就放心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 好了,不管好的坏的,烂摊子都推到关靖北身上,他许古安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主儿,不知者无罪。 许愿慢吞吞吃完了一个生煎包,眨了眨眼睛,“我想知道,你和毒贝反老大什么关系,那个秋葵是不是老大的人?” “朋友啊。”许古安眉头轻蹙,“秋葵是谁……” 哦,不知道。 许愿也就没多问,只以为如同许古安所说的那样,他和毒贝反老大是朋友,恰巧知道她们被挟持,就前来营救,也恰巧碰上了关靖北带来的人。 可是秋葵好像说她的幕后主使带着面具,唔,哥哥也戴面具。 这时,关靖北用刀叉将煎蛋切下一小块,送到许愿的唇边,不急不缓地说道:“秋葵的幕后人应该就是毒贝反老大,在那里有找到照片,也带着面具。” 许愿咬下煎蛋,细细的咀嚼着,“那可惜了……怎么被他逃了。” “何止是被他逃了。”关靖北语气仍然极淡,抬眸望了眼对面的许古安,眼眸意味深长,“就连逮捕的那些犯人也只是被拘留而已。” “为什么?”许愿一怔,“你昨天不是说他们涉毒吗?” “是,但搜出来的罪证只有几个小包,刀是真的,但枪是仿真枪,除了虚张声势没有其他用处。” “不会吧!”许愿的吃惊程度不亚于昨天看到哥哥的时候,“明明……他们本领明明挺强的。” 她昨天虽然轻而易举的就被领头的制住了,但眼力好得很,一下子就看出对方的不寻常。 而且他们的车技,在大路上虽然被甩掉一些,但还有一些紧跟着,并且在小路上拦住她。 要知道许愿对自己车技十分地有信心。 “不得而知。”关靖北唇角勾着,目光深邃地锁定在许古安身上。 许古安不闪不躲地对上了,低头慢慢地抿着白开。 可能昨晚吃多了,早饭没有吃太多,许愿吃了两个小生煎和半个煎蛋觉得饱了。 至于餐桌中央厨师做的菜,她一口也没动,纯属放着摆设。 许愿刚起身,关靖北就把她拉了下来,面不改色,“煎蛋,吃完。” “为什么?我饱了。” “煎蛋是我做的。” 男人语气平淡但意思深彻,好不容易做个早饭,她还不领情了是吗? 许愿只好坐下,把剩下的半个煎蛋吃完,再想吃生煎的时候,已经彻彻底底撑了。 “吃饱就不要吃了,想吃的话,哥哥明天还能做。”许古安充当的角色十分地体贴,“不急,以后我就留在云城了。” 话音刚落,对面男人犀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许古安假装没看见,很温柔地揉了揉许愿的头发,悦目于她兴高采烈的样子。 关靖北沉着脸色,冷静下来也揉了揉许愿的头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早上没梳头吗,都被弄乱了。“ “明明是你弄乱的。”许古安白了眼,也抬手在自家妹妹的头发上摸了几下。 “呵,许少,不要随便诬赖人。” 边说着,关靖北拍开对方的手。 许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啊,不就是吃个早饭弄个头发吗,也要争来争去的?” 两个男人都怔住。 第161章 关靖北以为她不知道,他是为了争表现才难得早起做早饭。 许古安以为她也不知道,他是为了和妹夫争宠才带伤做早饭。 没想到她都懂,开始懒得说罢了。 “我知道你们两个以前就不和,但是我长大了你们也成熟了,能不能别幼稚了?”许愿掐着腰,像个妈一样教训。 两个男人虽低着头,却不忘翻对方的白眼。 “听到了没有?”许愿发觉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又厉声了问了句,“听没听到?” “听到。” 听到不代表做到。 在反抗这一块,两个不和的男人还是颇有默契地认同。 许愿步入青春期的时候,就被这两个男人闹腾,尤其是到了生日,关靖北送了限量版的包包,那许古安送的肯定也是限量版的包包。 导致她都不好意思跟外面的人说,这是限量版的。 要说的话,别人肯定不屑,谁信啊,你随随便便就有两个,哪来的限量版。 于是,到下一个生日,两个男人吸取教训,不送包包,该送别的了。 许古安替她包了派对的场,所有人畅饮畅乐,关靖北更简单粗暴,直接玩起了撒红包游戏,几万几万地送。 买一件衣服,哥哥说粉色好看,男人说红色好看,但为了不让这两人打起来,许愿只好挑了橙色。 以前是这样,没想到现在还是。 许愿回想起往事,不堪回首啊。 “小愿,今天你不拍戏吧,我们一起去休养所看父亲吧。”许古安这时提议道。 “好啊。”许愿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就算今天拍戏,我也会找理由不去的,因为要抽出时间陪哥哥嘛。” 关靖北轻咳了声,“之前我让你翘班和我在一起,你当时说的什么,要以事业为中心。” “……”许愿没想到这梗他现在还记得。 她笑嘻嘻略过了,走到男人面前,主动吻上他的下巴,“等我杀青了,想陪多久就陪多久。” 《画仙》现在离杀青不远了。 关靖北见她主动吻上来,而且是当着哥哥的面,气才消了些。 吻完后许愿上楼换身衣服,又带了个帽子,这回她可不会傻不拉几拿两个帽子问他们,哪个好看。 回答要是不同的话,她今天连帽子都带不了。 “大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许愿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嗯,一起。”关靖北答。 “那我开车……” 许愿话音刚落,却看到关靖北忽然一脸疑惑和沉重,她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关靖北没有直接回答饿,视线直接落在了许古安的身上,眯起眸子,“你怎么懂许父在休养所。” 问题一抛出,许愿一下子愣住了。 许古安唇动了动,眼眸闪过一丝仓促,旋即淡笑而过,“昨天不是提到的吗?” “昨天没有提。”关靖北很肯定地道,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眼眸藏着极度地危险。 隔着面具,似乎想洞察那张脸上的神色和所有真相。 “我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休养所,不正常?”许古安反问。 “许父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被封闭起来,嫌少人得知。” “那……沈新竹呢。”许古安淡淡笑着,错开对方的身子,走到玄关处,“她可是经常去。” 关靖北还想问什么,被许愿打断:“好了,什么都别问,什么事从长计议,我哥知道这个不难。” “他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去看望,而且,他来云城的第一件事为什么不是找你,而是出现在那个地方!” 面对关靖北一个有一个抛出的犀利问题,许古安只勾了勾唇,并不作答。 果然,如他所料,许愿皱了皱眉,穿着鞋子就走向关靖北,拉起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走吧,再不走就晚了,有什么事以后再问。” 关靖北握紧拳头,他抛出这些问题的唯一目的是让许愿起疑心,但她丝毫没有怀疑的迹象。 果然,她永远相信哥哥。 侧过头,是许古安意味深长勾起得意的淡笑。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除了许古安其余两个人同时拿出手机,许愿瞥了眼没有亮屏的手机,嘀咕道:“以后我们不要调一样的铃声。” “那你想和谁调一样的,你哥?”关靖北不咸不淡地呛了句。 许愿一愣。 他已经接起了电话,简单和那边说上两句后挂断,然后偏过头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我有事去不了了,你们兄妹去吧。” “怎么了,什么事?” “公司的事。” 关靖北说完这句就走了。 许愿想跟上去也迟了,面色一沉,忍不住低喃:“到底怎么了,什么态度啊。” 许古安这时走过来,顺其自然牵起她的手,轻声哄道:“我们走吧。” … 顶楼办公室。 关靖北对着笔记本,握鼠标的手微微地蜷起,眉目不动,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旁边的成文也不知这祖宗出了什么事,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难道是昨天?可昨天圆满胜利。 “三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小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关靖北否认,思绪似乎一下子被打断,他啪地合上电脑,深深呼吸了口气。 他早就怀疑有人在西郊那里贝反毒,虽然不干他的事但来历不明,并非云城人无法知根知底,危险系数也不得而知,早点除去为妙。 所以举报围剿的同时,顺便还能揪出秋葵幕后主使,只可惜,老大被逃了,而冒出一个许古安。 “三少,你是不是怀疑许少爷就是那个老大?”踌躇片刻,成文说出猜想。 这种猜测很简单,一来那个逃走的老大和许古安都戴着面具,无法分清,而且许古安陡然出现在那里,偏偏在军队来的时候才和毒贝反打起来。 可是,只凭一点就能否决,许古安自傲得很,军人出身的他才不会走黑。 关靖北抿着涔薄的唇,眸色晦暗莫测,闭了闭眼,嗓音几分疏离几分冷漠,“我只关心……许古安他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许少回来的话,许氏就要交给他管理了。” “这个无须担心,给他十个许氏也未必能和我抗衡。”关靖北凝目,“只是担心许愿……” “原小姐有什么好担心的,许少能回来她自然很高兴,这回一家人可以团圆了。”成秘书笑着说道,“难道你还担心有人和你争宠?” 关靖北闭了闭眼,修长的手指扣在大理石桌上,冰凉的触感传入神经,他的嗓音也凉了几分。 “你不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 成文一下子没听懂,还想细问的时候关靖北已然起身,一句话也没说就往门口走。 小秘书只得拿上车钥匙跟着。 到了一楼,看到王总管和一位身着职业装的秘书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情骂俏,看到关靖北,他们立马就作老实样。 关靖北冷冷地看了眼,直接擦肩而过。 路上,成文一边开车,一边找话题缓解沉闷的气氛,“三少,那个秋葵怎么处理?” “随她便。”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找的男人都能当爸了,可惜人家这么快也腻了她。”成文啧啧说道,“我比王总管帅气不少,怎么没那么多美女呢。” 关靖北仍然沉默着,闭目养神。 秋葵……呵。 这下好了,毒贝反老大跑了,她的主使也不明确。 许古安真是狡猾。 他们开车去了休养所,但是进去后却没有看到许愿他们,连许父也不见了。 心神一悬,关靖北拨了个电话过去,听到那边熟悉的女声后才稍稍放宽了心。 “你在哪?”他直接问道。 “在家。” “我在休养所,没看到你哥和父亲。” “我们一到那里,我爸就生病了,只能把他送到医院。”许愿说起这个叹了口气,“刚才好累啊,我爸一直不肯去医院,最后只能打镇定剂。” “你哥呢?” “他,在医院啊。” 关靖北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匆匆挂了电话后就让成文把车开向医院。 不知怎么,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许父身体一直很好,即便神志不清,但活动量很大,没有一般老人的骨质疏松和高血压等病。 怎么许古安一来,他就病了。 找到许古安的时候,关靖北上前就是冷着脸问了一句:“你把老人家怎么样了?” 许古安坐在病房闲置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唇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妹夫这是做什么,兴致问罪,我能把我爸怎样?” “许古安,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伪装。” “是吗。”许古安玩弄中手里的针管,悠悠地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暗搓搓地带了录音器?” 关靖北冷哼了一声,上前,看到许父已经用上氧气罩了,垂下的手经不住握成拳。 许古安站了起来,淡淡地瞥了眼,“放心,他还活着,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父亲下手。”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非许父的亲生儿子,鬼知道会不会下手。 关靖北看了眼,二话不说让医生和护士过来,整理病床,他要带许父离开这里。 许古安直接拦住了他,唇角勾勒着淡漠,“妹夫是对我有意见还是怎么,是我亲自把父亲送来这家医院的,你这样做是几个意思?” 第162章 关靖北什么话都没说,还是继续吩咐下去,又动用了一支专家医生团队,和许父一起去城堡,在那里调养生息。 差不多处理好了后,病房空了出来,关靖北一言不发地要出去,被许古安横手拦住。 对方似笑非笑,“靖北,你这样,会把自己置身更危险的地方,自掘坟墓。” “是吗。”关靖北目不斜视,“可我总要试着努力,毕竟许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会很伤心的,你舍得?” 许古安歪了歪脑袋,“有舍才有得,我比较喜欢自己真正想要的。” 关靖北唇上的弧度勾勒出清冷的痕迹,错开身子,话像是不对他说的,“我知道背后一直有人诬赖我,从一开始在许愿以为父亲死了的时候就诬赖。” 那个时候还抓起了大牙,突出那本日记本的重要性,让许愿把疑心转移到关靖北身上,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招出了在美国修养安防的许父。 因为许父即便没死但也疯得差不多,关靖北不想让她再承受一次打击。 他视线落在许古安的面具上,顿了顿,“许少,你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我怎么伤天害理了?” “我不知道你从哪来的本领弄到的药物,让唐宁得了慢性病,然后煎熬死去,但是许父这一次,他只要有任何的意外我就不会放过你。” 许古安静静地听完,低下头,忽然笑出声来,那笑清澈如山泉,也同样的冰寒彻骨。 紧接着是他猛烈的掌声,拍了三五下,嗓音伴随冷笑从喉骨间溢出,“厉害……不亏是我妹夫,这都能弄出来,那你还能说出其他事来吗?” 关靖北一瞬不瞬盯着他看不透彻的半边面具,薄唇缓缓道:“你也对许愿用过药……所以她身体才那么差,才极其地嗜睡!” “啧啧……我怎么舍得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她是我这辈子最想保护的女人……” 许古安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怪责他没有猜对,“安神药倒是给她弄过几回,但都对身体有好处的,她嗜睡不好吗,保持睡眠是女人维持美丽的唯一方法。” 关靖北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挥上去,侧过身,冷冷地扔下一句:“好自为之!” 空荡的走廊,许古安眯起眼眸望向他离开的背影,笑容愈发的放肆,却极快地冷沉下去。 医院门口,关靖北又碰到了苏景致,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没有招呼的意思,擦肩而过。 关靖北却回头看了眼,想起苏景致受伤的事情,这个……不知和许古安那个变.态有没有关系。 晚上回到别墅,刚进门许愿就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换好鞋子,果然听到她劈头盖脸地问:“你把我爸弄到城堡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让他住院,听安哥哥说他病得很厉害,你……” 许愿的话还没有说完,腰身就被男人的大手箍住,向前贴近,唇瓣被覆上温热。 这个吻仿佛带了滔天的谷欠火,要把她整个人吞噬下去。 许愿站不稳,不得已两只小手只能可怜巴巴抓住男人的衣襟,身子还是忍不住向后倾,她轻而易举地就成了随意拨弄的那一方。 深吻结束,男人抬起她的下巴,眸色幽深得厉害,“你别一个安哥哥安哥哥地叫。” 许愿瞳眸渐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咬了咬牙,“你到底怎么了?” “乖,不要叫安哥哥,我会吃醋。”关靖北忽然就温柔起来,把她打横抱到沙发上,按在腿上平稳地坐着。 许愿就如同一只任人拨弄的玩具,接受对方的暴戾和温柔,她也忍不住恼了起来,“他是我哥,你吃什么醋。” “嗯……总不能你在我身/下叫的又欠时不喊我的名字,突然冒出安哥哥。” “你……”她眉头蹙了起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是我哥,亲哥诶。” 关靖北眸色一沉,很快恢复平静,吻了吻她的眉心,“不说了,我们去吃饭。” 他们同时站了起来,许愿一边整理一边一边往餐厅走去,嘀嘀咕咕,无意间抬头看到许古安就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两个。 莫名有些尴尬,她低低叫了声哥哥,想把关靖北搂在腰间的手抽走,不想却越搂越紧了。 她又气又恼地瞪他,男人云淡风轻,眼眸里明明白白写着,就当你哥面这样,怎么了。 又是一顿不平静的晚饭。 差不多吃完后,关靖北状似不经意地提及,许古安住在这里不太方便,他刚回到云城,也不熟悉,如果不介意的话安排房子的事就交给妹夫了。 “要不,许家的别墅还可以收拾收拾重新入住,毕竟是长大的地方,多有怀念。”末了,关靖北又补充说。 许古安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话,一言不发地吃着自己的菜,细嚼慢咽,优雅高贵。 “我哥才刚回来几天啊,你就急着让他走?”许愿皱眉抗议。 “再过一段时间,你的戏就杀青了,这套别墅偶尔住住还可以,你不会打算一直和我分家吧?”关靖北面不改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不想和我哥分开,你要是撵他走,我也走。” 关靖北见她一副护哥至上的态度,拧着眉,淡然而冷漠,“我说撵了吗,你爸现在也在城堡,你不想团聚,还是说你一直不想让你哥娶媳妇,分家过日子?” “我……我……”许愿头低下来,声音也弱势很多,“我才没有那么自私。” 是的,哥哥要娶媳妇要结婚要分家,不可能和她住在一起。 许古安适时一笑,“好了小愿,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这几天我抽空搬出去,晚上住这里也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这么多空房间,而且,糖糖似乎很喜欢你,还闹着要跟你睡。” “嗯……她是挺可爱的,我搬出去的话还可以帮你带带孩子。” 话音刚落,关靖北冷冷地说:“不可以。” 另外两人同时抬眸望着他。 许愿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处处针对许古安,以前不是这样的。 许古安倒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他知道糖糖是许愿领养的,但对于这么可爱的小女孩,铁汉柔情,看到还是忍不住抱起来亲亲,很快就熟络起来。 意识到过多的逆向言语,关靖北放下筷子,面色平静透着几分的疏离,“我是说,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不放心。” “怎么,你是怕我对糖糖不好?” 许古安两指夹着没有点燃的烟,唇际勾勒出的笑意浓郁悠长。 关靖北并不去看他,说了句吃好了,便起身离开餐厅。 许愿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她不禁小声嘀咕:“到底出了什么事啊,神经兮兮的。” 面对哥哥时,她又笑得阳光灿烂,夹了很多菜,“哥哥你快吃吧,这么久没见都瘦了很多。” 许古安已经吃好了,但对于她亲自夹的菜,干干净净地吃完,一点也不剩。 “哥哥,你刚开始看到我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许愿开口问道。 “奇怪什么?” “我整容了诶,你看不出来?”许愿没有多疑,纯属好奇,自顾自地嘀咕,“听说你第一时间来救我的,怎么会认得出来?” 许古安指间的烟一顿,很快的,他唇角勾了勾,“我是听说那个老大把你弄到这里来了才想去看看,看到第一眼自然是诧异的。” “哦……”许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那个老大又怎么认识我,明明都换了张脸。” “他就是个色鬼,专挑漂亮女人下手,不管你是许愿还是原心,脸漂亮就行,更何况,除了娱乐圈那些人不知道你是许愿,稍微有点本事可以细查的,能不知道?” 被哥哥半似调侃了一番,许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也是,就像剧组里的人,大多数就半个肯定她是许愿了,但没人说出来而已。 两人又说说笑笑一番,乍看起来,真像是情深义重的兄妹。 第二天一早,许愿不得不起床了,苏景致的伤痊愈了,推缓的进程要补上去。 临近杀青,大家这些天都比较兴奋激动,状态调整得还行,拍戏的节奏也快了很多。 上午的时候,许愿两场短戏结束,休息的时候刚喝了口水,就接到家里的电话。 佣人急急躁躁的声音:“原小姐,你快回来吧。” “出什么事了?” “宝宝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流了很多血,已经送往医院,您快过来看看吧。” 佣人可能第一次遇到事情,说话不利索也不连贯,语气焦急,让身处片场的许愿提心吊胆的,来不及和导演说一声就开车去医院。 她忽然感觉到无尽的自责,唐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糖糖了,如果小孩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许愿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对于情敌,而且对于曾经鞭打过她的白莲花唐宁,有时恨之入骨,但她的报应已经够多了。 上天怎么能拿小孩子开玩笑。 许愿不记得自己是一边哭着一边给关靖北打电话,却没有打通,她只好打钟意的手机,声音哽咽,不停地问她怎么办。 照顾不好糖糖就不要领养了,都怪她自己。 第163章 钟意沉默地听完,“愿愿,你先冷静下来,糖糖又没真的出事。” “可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许愿擦了擦眼泪。 “你那边有汽笛声,开车的时候小心点,别自个儿出事,我先挂了。” 钟意担忧她情绪不稳定,又在开车时通话,先挂断电话。 忙音还未消失,关靖北的电话就打来了,许愿接通后心情平静很多,声音却还是很低很低地告诉他,糖糖出事了。 “我发现我这人特差劲,做什么都做不好,以前是现在也是,明明演技那么烂还要强撑这么久,明明带不了孩子还装圣母收拾烂摊子……” 许愿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又不知不觉往下流了。 那边的男人冷静如斯,音线一如既往的淡漠,“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他没有任何凭据的话却让她格外安了心,好像现在就是这个男人说了算,他就是她的天。 许愿抵达医院的时候,眼睛差不多都肿上一半,卧蚕浮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成文早就门口等候多时,上来解释说,关靖北正在和客户谈生意走不开,十分钟后才过来。 许愿来不及多想,和小秘书一同前往。 “糖糖怎么样?”到了急诊门口,她拉着一个佣人的手,神经紧绷着,“她现在人在哪,医生怎么说?” 话音未落,就有护士过来,说血库的血已经被用完了,调其他医院的血库还需要一个小时,有没有家属救急一下。 “我来!”许愿直接说道。 这时许古安手里拿着一堆单子过来,听到她这么说,抿唇很无奈,“小愿,你都不问血型,就这么冲动。” 许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急忙问护士,“我是什么血型……呸,我的宝宝是什么血型?” 护士诧异地看着她,“你是宝宝的妈妈,竟然不知道她是AB型血?” “哦,我是常见的O型。”许愿皱眉,“而且我不是她的妈妈。” “那在场的有是AB血吗?”护士问了一遍。 结果只有成文是AB型,但是他有什么义务一下子献血那么多呢。 许愿第一个念头是找明书寒,唔……那个男人出了车祸,自己血都未必够用,还是算了吧。 脑海忽然出现一个极其可怖的念头。 许愿抬起头,瞳眸陡然大了起来,然后不可思议像失了魂魄般,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 她摁了摁眉心,趁成文去输血的时候支了个借口离开,路过咨询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上前,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开口:“请问……O型血的人生得出AB型的小孩吗?” 护士被她眼神无主的样子一怔,很快给出了答案:“不会。” 不会。 呵,不用问她自己也算得到。 怎么可能……糖糖不是明书寒的女儿,那会是谁的,不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许愿想到明书寒的态度,对唐宁和女儿的态度,比对别人更为漠然,虎毒不食子,他对亲生骨肉怎么可能是那种态度。 他也许早就知道…… 内心的猜测踌躇不定,许愿深呼吸了口气,以平静的状态回到诊室门口,许古安见她脸色不对,“你别太过担心了,小孩子重量轻,不会出事。” 许愿敷衍地点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等到护士拿着血袋过来,心才稍稍放宽了些。 成文因为刚输过血还不能随意地走动,许愿正要去找他的时候,关靖北来了。 男人的出现,带来了烟草味和风尘味,刚从谈判桌出来,西装还未来得及褪下,额头密着细细的汗。 许愿走过去,眼眸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我正要去看成秘书呢,他刚刚给糖糖输过血。” “输血?”关靖北薄唇反复这两个字,抿了抿唇,“那里有护士,不用担心他。” “嗯……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许愿没有直接问,拉着他乘上电梯。 电梯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护士,封闭狭隘的空间气氛沉闷。 许愿望着变化的数字,闭了闭眼又睁开,唇角勾起讽刺的笑,“我感觉我越来越笨了……竟然以为O型血的人会有AB型血的孩子。” 关靖北蹙了蹙眉,“怎么了。” 她望着男人,“糖糖是AB型血。” 单一句话,关靖北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他们谁都知道明书寒是O型血。 正常人都可以很直接地推理出,糖糖不是明书寒的女儿,也就是说,唐宁根本就没有和他发生过关系。 她不说话,这么深长又密不透风的盯着,让人连眼神都无处可逃。 关靖北错开视线,抬手揽住她的双肩,将她靠在怀里,低低地道:“你别是弄错了,我们去问问明书寒,嗯?” 许愿闭上眼睛,又木又冷地点了点头。 明书寒尚且在病房住着,钟意因为怀孕,也懒得来回奔波,两人所幸都住在了一间房。 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人手拉手。 钟意见到有人过来,忙抽开手,起身抬头,“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钟儿,我有事要问明书寒,你先出去下。”许愿直接说道。 钟意尚且没反应过来,但话被听进去了,也顺着意思要走,腕却被男人紧紧地握着,以及低沉如山涧溪水的嗓音:“有话直说,她不需要出去。” 说罢,明书寒把女人两只手都扣住了,虽然手臂受伤却仍然没让他减轻力道。 钟意怕他伤着自己也只能由此,讷讷尴尬地望向许愿,“那个,你有什么问题是我不能听到的?” 许愿挽了挽唇角,勾起的每一弧度笑容都讽刺嘲弄,好,她本不想让钟意知道,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也别怪她了。 关靖北挑了个沙发一角坐下,平静地喝着自己的茶水,仿佛是个局外人,偶尔抬眸看向压抑克制的小女人。 集聚他们的目光,许愿故意卖关子似的,缓缓地,一字一句,“糖糖现在在医院……” 钟意点了点头,“对啊,我知道,她有没有大事?” “她应该没有大事,就是失血过多,我只是觉得明书寒可能有大事瞒着我们。” 话音刚落,许愿犀利的视线直直落在病床上的男人,他深墨一般的眼眸同样冷静的对视,却分明还蓄着笑意。 森冷渗着漠然,男人腔调漠不关己,“你把话一次性说完。” “我偏不一次性说完!”许愿故意和他作对,语调冷了几分,却有笑声漫出,“我偏偏喜欢折腾。” 就像折腾唐宁,许愿才是六年前救了关靖北的那个人,但她偏偏不说,就要故意耗着,折磨唐宁的神经,让她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过着。 可明书寒不是唐宁,他百毒不侵。 以至于许愿如此说来他也不过冷笑了声,“想折腾,晚上回去找你男人折腾。” “明书寒你真是渣到极端了!”许愿忍不住了,情绪几近激烈,“你自己说说,糖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 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明书寒漠漠吐出两个字:“不是。” 钟意的脑袋是白的,懵的,好像这是一个震惊大过于任何的事情。 关靖北仍然悠悠喝着茶水,有一种身为局外人的悠闲,反正这个烂摊子又不是他的。 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有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明书寒就是那种类型。 对于两个女人一个诧异大过所有,一个愤恼大过一切的,明书寒显然没有准备,却也无需准备,淡淡然。 掖了掖被角,音线清晰透着漫不经心,“我有说过糖糖是我的女儿吗?” 是,他没有说过,他甚至连一个父亲的基本职责都做不到。 给钱,也是处于道德最低的底线,毕竟和唐宁有过红本子。 “你为什么要瞒着!”许愿嗓音颤抖。 “我怎么知道你会跟个圣母一样把娃娃收到自己囊中。”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整件事的过程,对你有好处吗?” “没有。”明书寒淡淡道,“成文给我下药的那个晚上,自始至终我都是理智清醒的,理智地把唐宁丢到别的房间,也理智地反给成文下药。” 对此,许愿只能说,这男人真毒。 “我没有刻意地瞒着,是你们懒得查而我也懒得解释而已。”明书寒仍然不觉得这事有多大,不痛不痒地道,“反正顺手推舟,能促使我想得到的就行。” 因为他想和唐宁结婚,就此逼出钟意吗。 因为唐宁身份特殊,是个很好的利用工具吗,如果和其他女人,钟意未必回来,但如果是唐宁,那她肯定会出现。 是,她是出现了,但明书寒知道她是来杀他却被关靖北阻止了吗。 “明书寒,我一开始以为你没有良心,现在,你连心都没有。”许愿的手蓦然攥起,“禽兽不如,你利用了多少人。” “我利用你了吗?”明书寒身上散发冷冽的气息,“别拿有色眼镜看我,旁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 许愿无话可说。 是,的确是成文为了成人之美才那样做,明书寒不过是顺水推舟。 但他为什么不否认糖糖不是他的事实?早点撇清这些,不是更能很快地和钟意在一起? 明书寒显然也猜到了她的疑惑,淡淡道:“你不是早就和唐宁说好把她领回家了吗,我如果告诉你她并非我亲生,你还会领吗?” 第164章 原来这样。 许愿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心机BOY,什么都算计好了的,是啊,没有心机他也不会委曲在轮椅上坐那么多年,就为了等明家的人死了后继承集团。 “那糖糖的亲生父亲是谁?”许愿平静下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懂——当时见唐宁昏睡在我床上后直接扔到别的房间,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想起她,但在房间里只发现她一个人。” 后来的事就如同许愿和关靖北所看到的那样,不过是明书寒自己演的戏,居然还能把怒火演得那样逼真。 但也于情于理,平白无故被下了药也没有发泄出来,憋了一晚上委实不好。 就在他们几个人沉默僵持时,关靖北看了眼手机,淡淡出了声:“糖糖过了危险期,但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许愿焦急地问,虽然她不是明书寒的骨肉,但相处这么多天,也培养出了感情。 “大脑神经中枢损坏,可能……”关靖北抿唇,站起身来,拉起许愿的手像是要给她一些力量、 许愿没那么脆弱,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她只能咬着唇,转身离开了病房。 身后是钟意喊了声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回头。 到了那边,成文脸色极其地难看,他是把糖糖当做女儿看待的。 情况大抵有所了解了,糖糖本身就有小病,身体也不好,经常感冒咳嗽的,体质差的同时血小板也不足,导致身体哪处破了扣子就会流血不止。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出现在脑部。 医生给出的解释很复杂,建议却极其的简单,他们已经尽力了,尽可能的话把糖糖送到儿童医院。 意思就是,他们才不接这个烂摊子呢。 糖糖目前还在昏迷,许愿只看了一眼后就忍不住想哭,但想起明书寒说的两个字,圣母,她的眼泪就憋了回去。 “怎么办……”她忍不住攥紧男人的衣角,“她出事的话……我就对不起唐宁和苏景致了。” 明明答应会照顾好的。 关靖北安抚几句,也没办法,即便是调最好的医生团队也无能为力。 最后,许古安发了话:“我知道澳大利亚有一位医生,医术十分了得,擅长脑科研究和制药方便,不如把小孩子送到那边。” 澳大利亚。 许愿几乎脱口而出:“才不要。” 话音刚落,他们三个男人同时看过来。 许愿低垂着脑袋,摇摇头,声音细弱如蚊,“我……我只是舍不得,如果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神奇,就把她送去吧。” “小孩子不易奔波,更何况还昏迷不醒,我看还是算了吧。”关靖北淡淡道,“我会从美国托关系调来医生的。” “三少似乎觉得我的话不可信。”许古安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来,“一个小孩子,我会拿她怎么样?” “我没说你会拿她怎样,只是……对于许少的好意我是领了,但不麻烦了。” “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 “许古安像是故意杠上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更没必要客气,如果需要你的帮忙我自然会开口。” 关靖北始终不咸不淡的,错开他的身子,走到成文跟前,“成秘书你过来,我和你说事。” 成文摇了摇头,他只想守在这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关靖北说不动他,低沉的嗓音飘荡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成文仍然不为所动,坐在床边守着,一如唐宁去世之前。 “我们先走吧。”关靖北也不恼,拉着许愿的手先离开房间。 他倒是体贴,让成秘书一个人守着,要流泪要哭泣随他自己,但是许古安还没出来。 “成秘书早就知道吗?”许愿抬头,不解的问,“你也知道?” “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他女儿,也会视为己出。” 所以是不是他亲生女儿并不重要。 许愿忽然笑了,“你不会也早就知道了吧。” “怀疑过,没确定,毕竟亲子鉴定也没做。”关靖北摸了摸她的脸,眉眼一如往常地温润,“你不是还要拍戏吗,这里有成文在,不用担心。” 许愿低着头,情绪并不见好转,但想起自己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离开,确实不太好,就应了男人的话,离开医院。 她自己开车来的,关靖北便没有送她,在走廊停留了会,等到许古安从房间里出来。 一出来,他径直走过去,眉眼淡漠,视线浓烈,“你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许古安抿了抿唇角,淡淡笑着,“三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清楚。” “小孩子也惹到你了?” “宝宝很可爱啊,哪里有惹到我。”许古安低低地笑了声,脸凑近,嗓音压得更低,“只是我不太喜欢她对其他人好。” 关靖北英俊沉静的面孔经不住愣了愣,指间蜷起,侧过的眸子波涛汹涌,“你还如以前那般,狠。” “是么。” 扔下轻轻袅袅的两个字,许古安错开身子,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关靖北想起很多年前,许愿那时还小,少女心及其母爱泛滥,种了很多美丽的花,平时丢三落四的她却不忘隔段时间就浇水。 但是花草却离奇地死亡,专家过来也查不出原因来,许愿只能哭丧着脸认为自己是辣手摧花。 后来她又养了小动物,折耳猫茶杯犬,很小很小的几只,毛茸茸地放在一起很可爱。 她也很细心地照看它们,那些猫狗的待遇简直犹如天堂,但仍然不得善终,一个一个接着死去,医生判的结果也很模糊。 许愿便不再养了。 可能因为这些事让她后来的兴趣爱好虽广泛却做得半半拉拉,什么都可以聪明地学会却不精不渗透。 关靖北那时并未和许愿确立关系,因此没有多做了解,但他不会像别人一样,正常且理所当然地认为,花草和猫狗是正常死亡。 就如同那时他就怀疑过,许古安对许愿宠溺的关爱不单纯,甚至变.态,相处久了,知道许古安做哥哥的占有欲极强。 起初以为他只有对付花草猫狗的功夫,没想到现在嫉妒一个孩子。 下一个是谁,他吗,呵呵。 … 深夜时分,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成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趴在被角上浅眠,鼻息间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慢慢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他看到了许古安。 那个半边眼睛被面具遮起来的男人。 “你说的澳大利亚医生,真有那么神奇吗?”成文自己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去,所以来找你。”许古安面容模糊,昏暗中只能捕捉到黑色的人影,“你想救小孩子,是不是?” “是……但是……” “没有但是,你想就可以了。”许古安声音低沉飘忽,音线不够清晰,迷迷糊糊地补充道几个音节,“帮我做一件事,我就能让你的女儿痊愈。” “什么事?” “很简单……你要做的很简单……” 耳边是许古安压低了的嗓音,带着蛊惑和邪气,成文闻言后脸色大变,猛然睁开眼睛,“不可能!” 他摁亮了灯,却什么都没看到,门锁得好好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原来只是个梦。 但梦得好真实。 成文无法再入睡,后背渗着密密麻麻的细汗,手一摸全湿透了,他抚了抚额头,想起那人在耳边说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打开手机想打电话,却没电了。 而且现在是凌晨,他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第二天睡了很迟,要不是护士过来查房,成秘书不知道自己要睡多久。 然后是医生过来检查,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皱眉,情况很不太好的样子,建议家属还是把病人带回家吧。 成文听得恍惚又可怖,陡然又想起那个梦。 在梦里,那个男人说什么来着。 让他背叛关靖北。 把公司所有的账目都偷出来,项目文件也弄到手,让关靖北一无所有,最后,他想得到一个女人。 没有说是哪个女人。 成文没有多犹豫,手机充好电后,就想告诉关靖北。 但是电话里说是不是太草率了,他回头看了眼糖糖,一狠心,让护士好生照看,他又让了两个保镖在病房里守着,才敢离开医院。 去了公司,关靖北见到他后轻微地意外,“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 “三少,我有事要说。”成文面色凝重。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背叛关靖北的,一手栽培不说,两人还可以像兄弟相处,关靖北不像其他公司老总傲慢无礼,也不像明书寒冷酷得不近人情。 成文把昨晚做的梦都说了一遍,慢慢地给自己下结论,“我觉得那不像是梦,很真实。” “催眠吗?”关靖北没有怀疑真假,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就算是催眠,具体还是因为自己,成文,你昨天想过什么?” 成文仔细地回想,想起自己好像在关靖北和许愿离开病房后,当着许古安的面自言自语。 “我想要糖糖好起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但也不过是因为伤心欲绝才产生这种念头。 关靖北听了后,面色凝重,却很快地释然,微微地翘起唇角,“真的是迫不及待啊……他倒是很大胆,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 有意思。 许古安从一个很多年前不知从哪个旮旯被许父收养的养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魄识要和他争下去。 第165章 “我觉得不是打我的主意,而是给你一个警告。”成文不卑不吭地说,“我认为,他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不会这么容易被拉拢。” 关靖北瞥他一眼,嘴角半勾,脸上是不咸不淡的表情,“你倒是进步不少……猪脑子还是能补脑的。” 成文一脸黑线,他分明很认真地讨论这件事,能不能严肃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好,他暂时还没能力斗得过我。”关靖北摸出了烟盒,点燃一根叼在唇边。 完全是无所谓的姿态。 成文只好就此作罢,没多想什么,白天在公司,晚上回到医院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新医生在为糖糖检查。 他以为是关靖北调来的专家,没多想什么,在旁边静静守候,医生却告知让他出去。 成文只好住在隔壁了病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糖糖已经苏醒了,欣喜一下子填满了心田,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医生咨询,却没看到那个人。 拉住一个护士,他焦急地问:“护士小姐,这间病房的孩子已经苏醒了,请问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已经醒了?”护士好像蛮惊讶的,推门进去看过之后才确认,疑惑地嘀咕,“明明查房的时候还昏迷……赵医生!” 她回过头,喊医生过来,再次为糖糖检查了全身。 医生是个老医生,检查完后推了推眼镜,略显浑浊的眼睛也透着疑惑和惊讶,“竟然真的出现奇迹。” 成文也谢天谢地,糖糖能苏醒过来真是比什么都开心,他连连谢过老医生,又说道:“昨天那个替孩子诊治的医生呢,我想当面感谢。” “昨天?负责这个孩子的就是我啊。” “不会吧……昨晚我明明看到……”成文一愣。 心里虽然揣测着疑问,却没多说出来,又说了些感谢的话,问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给关靖北打了电话。 也仍是感谢,感谢他调来专家团队。 那边关靖北沉默地听完,“你脑子睡糊涂了吧,我请的医生现在还在飞机上。” “……三少,你不会开玩笑的吧。” “你不会看花了眼或者又做梦了吧。”关靖北平静地道,“找来昨晚的录像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成文应声去找院方,调来的录像显示,的确有身着白大衣的男子走进病房,不过是有两个,还有一个身影挺熟悉的。 许古安。 晚上行动,他们直接动用了医院里的器械,那里面没有探头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成文却看得迷惑不解。 糖糖苏醒后,没留下太大的后遗症,东西暂时不能吃,水还是勉强能喝的,不能光靠输液。 因为有喜事,导致许愿再次在片场拍好好的戏溜出来,直接抵达医院。 看到糖糖的那一刻,她简直不能再开心,欣喜若狂地抓着哥哥的手,这种奇迹般的好事她都快承担不过来。 成文却满腹疑团地望着许古安,识趣又深知地没有多问。 待得中午时分,许愿给糖糖喂水时,买玩具回来的成文看到站在门口的许古安,心里一个咯噔,该来的总要来,他不得不走到门前,打声招呼。 许古安对于自己带白大衣男子救病的事只字未提,只淡淡扫了眼他手中的玩具,笑了笑,“我记得小愿小时候也痴迷这些。” 成文买的不止是女孩玩具还有男孩子的。 五六个小袋和两个大袋子捧在怀里,手指还系着一个龙猫气球,成文犹豫了下,“许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要说谢谢。” “谢谢?我消受不起。” “谢谢你找医生救了糖糖,虽然……”成文差点就说出那件似梦非梦的事。 许古安倚在门旁,只着了白衬衫黑裤子,气质沉稳内敛,露出的半边脸棱角分明,让人不禁猜测掩饰的那半边也是极其英俊的。 他不急不缓地抬手,接了两个大袋子,转身拧开门,同时响起的是男人低淡的嗓音:“我只是不想她伤心而已。” 成文怔了怔。 许愿看到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过来,直呼要陪糖糖一起玩,许古安微微地笑着,“要玩的话可以,但是先吃过饭再过来。” “哦,我都忘了……哥哥一定饿了吧。” 许愿蹦蹦跳跳地过来,毫不别扭牵起男人的手,笑得唇角弯弯,“我们去‘简约’吃吧,以前老是在那里。” 许古安随她就好,她开心就行,做任何的事他都能陪着。 她要开车,他也不会阻拦,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享受妹妹安稳又刺激的车速。 路上,却听到手机响了,但只响了一遍,以为是垃圾电话,许愿没多大在意。 到了简约,车刚听好,又听到手机铃声,看了下号码,她接通:“喂。” “在哪里,刚才怎么断我电话。” “哦……我刚才在开车。”许愿看向自家的哥哥。 “许古安是不是在你旁边。” “我哥啊……就在旁边,我们准备吃饭,你要过来吗?” 自然是要过去的,许愿把地址发给了关靖北,就在车内静静地等候。 约摸十分钟,关靖北才过来,和他们一起去了餐厅。 两个男人都不是那种非要在高贵西餐厅吃饭的人,许古安在部队训练时什么都吃过,关靖北出国留学时接受的野外训练也多得是。 许愿更是无所谓,哪里好吃就行,兴冲冲地坐下,点了以前常点的几样,就坐上位子。 关靖北瞥了眼她的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随意地扣了扣,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他平静的嗓音:“刚才是你哥挂我电话的吧?” 正在玩手机的许愿一愣,然后打着哈哈,正要说话,被许古安抢先了一步,“是我挂的,她在开车,不方便接。” “你也在开车?”关靖北视线移向他。 许古安不闪不躲地对上目光,“没有,但我用她的手机接你的电话,你这种人指定又要啰嗦什么。” “你……” “你看,又啰嗦了吧。” 关靖北没有和他逞嘴上功夫的闲情逸致,抿了抿唇,终止这个话题,听许愿一边玩手机一边讲着糖糖醒过来的事。 成文和关靖北说过,所以她说的时候,男人听得并不太专心。 “靖北,昨天晚上我觉得自己都快哭死了,真的,从来没这么伤心过,感觉自己就是扼杀小生命的凶手。” 许愿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动情,明明不是自己的女儿,却真的跟做母亲一样。” 关靖北耳朵听着她说,视线却笔直地落在了许古安的身上。 呵,怪不得他会带人去救糖糖——原来是舍不得许愿哭泣。 想象许古安这种人再怎么心狠手辣,做事还是有原则的,这个原则就是妹妹,只要妹妹不高兴,所有的计划阴谋必须取消。 许古安却对自己的做法没有感觉丝毫地别扭,也没觉得伟大,反而理所当然。 除了许愿吃得很欢快,两个男人都各怀心思,吃得并不多。 饭刚吃完许愿就要往片场赶,今天是杀青戏,拍完了最后一场就不用再去片场也不用背台词了。 三个人,两辆车,许古安还是要坐妹妹的车回去,关靖北不想让他两呆在一起,表面上面不改色,实际上却心不甘情不愿地载着许古安回去。 路上,车厢关了窗户打了空调,越显气氛的沉闷。 “怎么,想通了,知道自己对小孩子下手很不好?”关靖北凉凉地开了腔。 许古安眼睛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语气透着轻蔑,“一个小孩子,哪用得着我下手。” “许愿在乎的东西不多,你毁掉的话,她压根承受不住。” “你是在警告我?” “警告还是劝告,你随意理解。” 许古安轻笑了声,“我只会做让她开心的事,或者能哄她开心的事,其余的一切,与我无关。” “那是你认为她会开心……唐宁死了,你觉得她开心?” 许古安不说话,只冷冷丢下一句:“好好开你的车!” 妈的,老子还不乐意说了,要不是见你有点智障,用得着费心感化吗。 这种油盐不进的死样子,关靖北压根就不想管。 … 晚上。 《画仙》整个剧组杀青,所有人欢呼,许愿又开始败家,用关靖北的卡和大家去了明月某个楼层的台球室。 灯红酒绿,娱乐场所的大包厢内,用漂亮别致的竹帘隔开,边上放着自助鸡尾酒,人形错杂,喧嚣热闹。 许愿半边身子靠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密而卷,她没有卸掉戏装,穿的又是长裙,硬是在这个红光交错环境显出与众不同的仙气。 她手里把玩着装着蓝色液体的高脚杯,短发拢在一侧,天生精致的脸型让她从任何方位都美丽动人。 既然是她做东那坐的位子也是最中央,旁边两张桌球,比起靠里的位置,他们的空间更足。 江江放下打完一场后,放下球杆迈着小碎步走过来,“你怎么不过来玩,不会吗?” 许愿半开玩笑地不屑哼了哼,“我玩这个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臭丫头,所有演员里你的年龄最小,放眼整个剧组,比你小的也不多于五个,你倒是给小爷我倚老卖老了。” 江江说着,抬手刚捏了捏她的脸蛋,却听到女人暴怒的叫声。 第166章 许愿黑沉着脸,拍开他的爪子,“死人妖你就不能轻点吗,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吗!” “得了,你美还不行吗,我不和你贫了,别到时候三少来了你向他告我状。” 许愿哼唧两声,“你知道就好……不过,他今晚可能不会来。” “真的吗?” “真的啊……怎么了?” 江江挽了挽唇角,抬起手,一脸坏笑,“那我岂不是怎么欺负你都没事了!你刚刚喊我什么来着,死人妖?” “……”许愿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轻咳一声,“那个,江导,有事好商量,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你就有说,骂我死人妖,你再说这三个字的话我绕不过你。” “那说……活人妖?” “嗯……嗯?”江江立马变脸。 许愿笑完后麻利开溜,穿梭几个人后,不知从哪摸出了球杆,当做防身武器。 江江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发作怒火,也拿起自己的球杆,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块,正好一张桌子空了下来。 江江露出险恶的笑,眉梢挑起,“要不我们玩玩?” 许愿瞥了眼服务生摆好的八个彩球,耸了耸肩,“都说了,你玩不过我的。” “小孩子别说大话,试试就知道了,小爷我还没输过呢。” 许愿才不信,刚才她就看到江江输给了温华,还极其不要脸地让他不要声张出去。 可怜人温华性子好,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江人妖用了激将法,许愿还是迎战了,在江江比划球杆的时候她相当地镇定,小口地啜了些酒,不急不缓轻视敌人的样子。 气得江江立马开战。 一开始,许愿草草地打了几杆,结果击中对方目标球,只得让江江自由摆放并击球。 后面的几球立刻反转了,江江开始还得意洋洋认为许愿就是个说大话的渣渣,没想到一下子跳级为大神。 百发百中,而且球杆挥得极其漂亮。 打决胜球的时候,许愿勾唇笑了笑,“江导,不如我让让你。” 这话让江江更是气急败坏,白皙的脸蛋恼得红通通的,俯身击球的时候手心都握出汗。 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其他原因,眼看着决胜球要进袋,没想到后面的目标球也跟着一起。 两球都进了,输。 许愿在旁边啧啧感叹,真是可惜了啊,她还假惺惺地安慰,“江导,还需多锻炼啊。” “你这女人是不是成精了,怎么什么都会?” 江江简直就想不通了,“我就奇怪了,一个女人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游泳飙车蹦极摸牌也轻轻松,就连这个打桌球也会……你怎么做到的?” 简直是全能。 “兴趣爱好而已……而且我除了会开车没什么精通的。”许愿说起这个倒没有得意自豪,反而不好意思,“至于打桌球,技术也很难,可能只打过你。” “……”这算是安慰吗。 江江长吁了口气,“算了,我不和你玩了,你这女人太毒。” 许愿吐了吐舌头,好像说错话了。 不过她确实是学什么东西都半半拉拉的,除了飙车能拿得出手,其余的都不太靠谱,以前还会游泳,现在连浮水都难。 再说,桌球这玩意,真的是江江技术太烂了,要是关靖北过来,简直可以把她秒杀成渣渣。 许愿这般想着,跟前已经站了好几个男子。 她疑惑,却听到江江娘里娘气的声音响起:“他们是找来的人,我今天就不信了,压不住你!” 许愿哭笑不得,这人妖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就像她有时候经过小学门口,会看到一个小男孩被人欺负后,一边哭一边说,我要找人揍死你们,星期五放学别跑! 呵呵,星期五招惹谁了。 “江导,你不会输给一个女人了吧?”一个穿T恤的男子叼烟,开了腔,又笑笑,“我们不和女人玩。” “是啊,我还从来没看到过哪个女人喜欢玩这个。” “你们别小瞧了人,这女人手段好毒,我刚才就输给了她。”江江撇了撇嘴,就差痛哭流涕了,“千万别掉以轻心,我感觉你们也很难赢她。” 他在这边诉苦,许愿则琢磨,死人妖还真是特别喜欢用激将法。 至于这群男子,个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肌肉丰满,看样子体力也很好,到底哪个才是江导演的老攻呢。 唔,江导旁边穿T恤的男子很有可能,他两在一起CP感十足。 “你们谁要是赢了她,我就给谁奖励!”江江最后发了话。 于是男子们跃跃欲试。 于是许愿又开始乱想,这个奖励是什么……不会是江导的吻吧,突然好像看看…… 不知不觉,许愿已经被人推到台球桌前,不得不上场。 她抿了抿唇,摸出了皮筋,把头发扎起,还是不够利落,最后草草盘了个丸子头,轻轻爽爽地上阵了。 她整理妆容的时候,那些男子们看得目瞪口呆,有的咽了咽口水后被江江猛地拍了下后背,“看什么呢,专心点,别被美人计迷惑。” 虽然江江本人五官很美很妖艳,但到底是男的啊,他们大部分是直男。 许愿抿唇一笑,没有多拖延时间,随便挑了个人玩起来。 她认真玩的时候速度飞快,几乎在对手击完球后就立马推杆,以至于对手亚历山大,不得不跟快速度。 结果,导致那群人输的也很快。 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是当中最高的那一个。 许愿仍然没紧张,反正都只是游戏,一开始让他进了几球,看到对方满意甚至胜券在握的笑容,她才开始认真玩起来。 然后……对手几乎就一脸诧异,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抬头瞪着许愿,“你什么意思!” 许愿望着被自己打乱的错综复杂的球局,淡笑了下,“怎么了,无从下手?” 明明剩下的几球可以飞快打完,却发现目标球都被对方的球挡住,且呈现被围住的状况。 “不好意思啊,我球技挺烂的,但是就喜欢玩这些。”许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奸计,笑吟吟地喝了口酒,“要不,我让让你?” 对手咽了下口水,怎么可能当众向小女子屈服,只得硬着头皮打下去,结果很明显,输了。 江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虾兵虾将一个个丢了杆就捂脸逃跑,简直无语加无能,“不会吧,你居然……他们可都是这里的高手。” “是吗,我怎么不认识他们?”许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很多年前还有挺多高手的,但现在都不见了,估计是结婚生子了。” 江江带来的这些,她都没见过,不知是什么时候招进来的,以这样的技术,明月的台球室还能开下去吗? “我记得这里最厉害的高手是三兄弟,据说无人能敌,但他们特难请得动,而且傲气得很。” “哦……”许愿扶了扶额上的汗,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见江江好像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不会要我去试试吧?” “大美人,你长得这么漂亮,技术还那么好,赢他们肯定也不在话下,不如……” “别……我累了,肯定输,而且你就是想看热闹的,我可没工夫奉陪。” 许愿说罢就放下球杆,一副你再用激将法也没用的神情。 江江仍然煽动漂亮的大眼睛诱惑,“大美人,你说今天难得高兴对吧,只是玩玩而已。” 许愿懒得理他,发了条短信给关靖北,问他要不要过来。 他没有回复,估计是在车上。 她有些乏了,就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江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还美名其曰护驾。 这一楼层的台球室相对于从前有过多的改变,许愿兜兜转转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回头一看却还会看到跟屁虫。 “江导,你别想着好事多磨,我没有力气和什么三兄弟对打,而且你说的高手,都很渣。”许愿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说着。 “我没逼你,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出事,保镖也没带。” “可我觉得,带你这种人,更容易出事。” 江江啊了一声,见她停下脚步不走了,疑惑道:“什么?” 许愿目不斜视地望着站在对面一动不动的三个男人,唔……好像挺俗气的,他们长得挺像的,不会是所谓的三兄弟吧。 那刚才她说别人的坏话,岂不是被听到了。 许愿扯了下唇角,环顾了四周,怎么没有服务生,只有一个死人妖,还是快些走吧。 不是她害怕,她是怕江江被人给…… 然而,刚转过身,那边三个头发留得很长脸上写着我是混混的三个男人飞快地走过来,把他们拦住了,堵在不算宽敞的走廊。 江江到底是常来这种地方,一下子就知道这三个人是谁,虽然他没见过,但是凭大家所描述的相貌,应该就是了。 “你刚刚说什么?”其中一个穿蓝色背心的开口。 江江一怔,口不择言,“我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刚刚说什么!” “对啊……我刚刚就是说……”江江又一阵慌神,竖起两只手指,“什么。” 许愿一阵无语,懒得理睬这三个杀马特,转身就要走,却被人飞快地堵住,反应倒是蛮快的。 她冷静地抬眸,“让开。” “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离开,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我们三兄弟的技术,很渣。” “我可没直接说。” “间接也是说。”那人故意不依不饶地,打量着许愿,“哟,长得又清纯又漂亮的,这裙子,挺好撩的。” 第167章 许愿扎起的马尾没有放下,淡妆又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年轻,显稚龄。 不过这话从对方口中说出,真是一万个恶心,她皱了皱眉,不想和他们多周旋,错开身子又想走。 却听到江江的惨叫声。 果然,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江江只惨叫了一声就不叫了,也学着许愿霸气的语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黄色背心的杀马特讽刺。 “我们不过是今天没来得及带保镖而已。”江江哼唧了声,“不然,你们敢这样来?” 他是极其想体现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但说话的语气硬生生让人联想到喜欢在脖子上戴粗项链的暴发户,身边也拉风地跟带墨镜的保镖。 这种人肯定有钱。 于是三兄弟更不打算放他们走了。 许愿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毒拦的情况,冷静地扫了眼,拉起江江的腕,转身,直接推开挡道的人往前面跑去。 显然,那三个人虽然打扮愚蠢但脑子灵活,反应极快,迅速地追上他们,抬起的一只手抓住许愿的头发。 许愿疼的叫了声,暗暗地低咒,难得梳一次马尾却这么糟糕。 她不得不像个俘虏退后,好在前方的江江还算够义气,“喂,你们别欺负她,有什么冲我来,她不是你们惹得起的女人。” 穿蓝色背心地嗤笑了声,抬手捏了捏江江的腰,“你两是……姐妹吗,长得都这么漂亮。” 江江又恶心又生气。 许愿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防身用的刀,按了按钮后拉长延展至一尺,直晃晃地亮着他们的眼。 “哟,还随身带这些啊,你以为你有刀就厉害了。”蓝色背心似乎是个领头的,吸了口烟,慢慢缓缓地过来,肚子只挺在她刀尖上,“有本事你刺啊。” 这群亡命之徒。 许愿咬了咬唇,握得手心出了汗,她现在的身子不足以对付他们,更何况还有一个貌似比她还要柔弱的拖油瓶。 唔,丢下死人妖,然后跑去喊人的注意貌似不错。 犹豫之间,不知不觉,没有任何意识的,她握着刀柄缓缓上前,猛然刺了进去。 蓝色背心男痛叫了声,条件反射地闪躲,连退几步查看伤势,刀尖虽然只是刺入了血肉,但仍然疼得厉害。 “你竟然敢……” 话音未落,声音蓦然停住了,眼眸渐渐地放大,看到眼前一个身着白衬衫干净休闲裤的男人,薄薄的半边面具挂在脸上,唇瓣勾起的弧度冷冽得让人窒息。 “哥哥!”许愿回过头一阵惊喜,“哥哥你怎么来了?” 许古安对她微微笑了下,又抿唇看向那三个男人,手仍然握着许愿的手,方才是他施力把刀尖刺进对方的肚子。 许愿收起那把刀,最后缩小得只有一枚发夹大小。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与这些渣纠缠。”许古安语气听不出过分的指责,平淡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宠溺缱绻,“真不让人省心。” 有了救星,不代表那三个男人不怕了,黄色背心男站了出来,恼羞成怒,冷笑着开腔:“是她擅自闯入我们的地盘!” 然而,许古安却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低头摸了摸许愿的脸颊,又替她没扎上马尾的碎发拢起,语态温柔:“我也有错,应该跟着你的。” 他这么说,许愿更不好意思了。 许古安偏过头看向那三个男人的时候,唇角漫着的笑愈来愈冷,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歪着头,像是黑暗界的霸者,懒懒散散道:“你们谁先来?” “来什么……打架吗?”蓝色背心捂着肚子,不免后怕。 他知道是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捅的自己,而且力道掌握得十分恰当,不轻不重,让他足够疼痛却不至于流失血死亡。 论打架……他们三个人也未必斗得过,面具男人露出的腕结实有力,举手投足间透着无法隔绝的力量。 “为什么要打架,我们是友好公民。”有一个扯着鸡嗓子道,“再说,明明是他们两个闯到我们三个地盘的,我们还没对她做什么呢。” “哦,你们还想对她做什么?”许古安眯起眸子,射出一道令人颤粟的寒光。 他们三个心中纷纷一惊,还好他们没做什么……来这里的权贵很多,但闯到这里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压根没有。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蓝色背心顿了顿,又说,“这个地方几乎没人敢过来,因为那边最大的桌球室是给人抵押比赛的。” “抵押什么?” “最珍贵的东西……有人曾好奇和我们三个挑战,用手来抵押。” “结果呢?”许古安似乎有很大兴趣。 “走的时候是用嘴开门的。”灰色背心男开了腔,他的话少了些,语速也很慢,“你们想试试吗?” 闻言,许愿皱了皱眉,看向江江。 江江吓得哆嗦了下,“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别说他不知道有这个规定,就算稍微了解一点点,也不会跟着许愿触碰到他们这里的地盘。 更何况是想软磨硬泡让许愿和他们比赛。 “听这个人妖说,这位小姐球技了得,要不,和我们玩玩?”黄色背心循循善诱,“对于女人,抵押的赌注可以降低一点。” “降低?你们想要什么?”江江忍不住问。 “想要……让咱们三兄弟乐呵乐呵,还没睡过如此漂亮人物呢。” “呵,别做梦了,她可是许……原心!三少的女人,你们也敢打主意?”江江报出了名号。 听到这么说,三兄弟似乎有那么几分犹豫,倒也解了疑惑,怪不得这女人又傲气又挺有本事,原来是三少的女人。 啧啧,跟过关靖北,又会耍桌球,性子又烈又辣,估计降服在床上是种飞天的体验。 他们这边YY中,许愿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传来关靖北低淡的嗓音:“在哪?” 许愿瞅了瞅四周,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说出一个楼层,又把定位发给了他,然而不到半分钟,关靖北就找上来了。 男人刚下了应酬,经典款式的黑色西装,笔直的西裤包裹修长的双腿,迈出的每一步沉稳快速,气质内敛冷冽,这里有好几个人但他一来目光只锁定在许愿的身上。 目不斜视地走过来,面容淡漠到极致。 “你怎么来了?”许愿诧异问,不是说不来的呢。 “十分钟前就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没找到你人,听他们说你和江导在一起。”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江。 江江心里一咯噔,三少我可没有偷你女人啊,急忙开口想解释,关靖北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那三个兄弟身上。 “怎么样,有兴趣玩吗?”灰色背心男好像不太关注来的人是谁,仍然继续之前的话题。 “赌注是什么?”许古安饶有兴致地问。 “我们刚才说了,赢了,就要这个女人,输了,随你们处置。” “你们确定吗?”许古安唇角勾了勾,“虽然我对惩戒你们没太大兴趣,但她不可能作为赌注。” “切,我们就要她了,不能作为赌注有什么玩头的。” 关靖北虽然不知道他们赌什么,但大抵意思也就那几条,他看向许古安,冷声道:“你瞎玩什么?” 许古安抿了抿唇,没有搭理,而是对那三个兄弟说:“好,既然你们坚持,我和你们玩桌球,她作为赌注,但是我要你们的赌注是……” 他似笑非笑,目光下移到对方的裤裆。 那三个人瞬间就明白了。 “怎么样,来不来?”许古安淡淡笑着。 关靖北抬手拎起许古安的襟口,“你他妈赌什么拿她做赌注。” 许古安皱了皱眉,眼睛微微眯着,传达的意思好像很明显,一,他不会输,二,就算输了,也不会让这三个人得逞。 赌赢的话,很好,赌输的话,杀人灭口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许愿和江江都能一下子看出来,唇角漫着笑。 关靖北明白,但是不能接受忍受,猛然放手,面色凝重地瞪了眼。 许古安不在意地理了理衣角,和他们一起,抵达三兄弟到达的台球室。 然而,江江被排除在内。 关靖北也被拦在外面,理由是不参加比赛者不得入内,最后许古安勾着唇角,“玩吗,要不你和我组队?我记得你以前很会玩。” 关靖北沉默三秒,还是应了。 但是刚进去后就发现不对劲。 外面只有他们三个兄弟,但是里面的人却都是肌肉壮汉,怪不得即便是有权有势的人也不敢轻易来这里。 这里分明就是黑暗活动。 没有退缩的可能,关靖北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许愿,她表面上虽然沉静,但内心压根不是那样,被人看守在旁边。 规则他们都懂,裁判也有,但是对方会不会耍赖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蓝色背心的人受伤了,所以只能是灰色和黄色背心的男子比赛。 旁边有人小声讨论,大抵意思就是蓝色背心男球技最高超,不过可惜了,但是那两个兄弟本事也大,压根不用担心什么。 一桌一桌的比赛。 先是许古安的那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古安极其地镇定,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游戏,和他对战的黄色衬衫却没那么好了,额头上密着细细的汗。 8号球进袋的那刻,胜负分出了,许古安露出浅淡的笑,“你看,你女人轻松保住了,下一场你赢不赢都无所谓。” 关靖北抿唇,不是没听出对方语气的讽刺。 第168章 轮到他和灰色衬衫对决的时候,明显没有前一场顺利。 许古安来回走动的同时,在他耳边轻声地道:“桌子下有机关,他们技术一般,能赢都是桌子的原因。” 关靖北淡淡瞥了眼,打完一杆后不经意地在他旁边,低低地道:“有方法解除吗?” 许古安笑了笑,磨蹭很长时间,才告诉他解除的方法,还得意洋洋地说这个作弊机关就是他发明的。 “卑鄙就是卑鄙。” 关靖北扔下一句,又继续投入比赛了。 因为许古安说的方法,第二局,他们也照样赢了。 那三个兄弟同时都变了脸色。 许古安随手从桌子上拿了把水果刀,慢吞吞地削着苹果。 黄色背心男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不会现在就……” “别恶心人了,我才不亲自去做那种事情。”许古安嫌恶地皱了皱眉,把刀随意扔给了一个壮汉,淡淡道,“你们自己人下手解决更迅速。” 说罢,就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 关靖北则去安抚许愿,以为她会表里不一,心里会害怕,没想到她很是兴奋地扑到他怀里,“我还以为你会输呢。” 关靖北轻笑了下,为了她,怎么会输。 然而,他们这边喜笑颜开,那边却阴沉着脸,壮汉们好像都说好了似的,纷纷看向这边,有的甚至迈出了步子。 许古安仍然在沙发上坐着,坐到蓝色背心男走过来,狰狞笑着:“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如何破解机关。” “没想到我诚心和你们打,你们还给我作弊。” “呵,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会轻易地屈服。”蓝色背心男打了个响指,让那些壮汉把他们都围了起来。 以为他们会像那些花花公子一样害怕甚至求饶,但三兄弟显然过于失望。 不仅是两个男人,就连许愿都没有一点怕的意思。 许愿甚至笑出了声,“有趣,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姐姐混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唔,这里她的年龄最小。 不过完完全全担当得起,以前,她和钟意两人的名声就响遍云城了,不过她只是个衬托,钟意比较嚣张,毕竟许愿走的风格还是名门小公举。 每次惹祸上身,从警察局把她两拎回去的不是许古安就是关靖北。 他们不以为她就是许愿,甚至有的人只对关靖北有些顾忌,不敢上前。 许古安啧啧感叹一番,“没想到我这么久没在云城,台球室被你们三个弄成这副乌烟瘴气的地方。” 那三个兄弟听不懂什么意思,挥了挥手让手下把他们擒住。 但很可惜,没有人动弹。 “上啊,一群饭桶,再不上的话他们要断老子的根!”黄色背心男怒吼一声,一脚把最近的手下踢上前。 “现在门口外面站了特警,再过两分钟后他们就要撬门而入,这种进行非法交易的地方早就该被禁闭,目前负责人只有三个。” 许古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单手插在裤袋,潇潇洒洒的身姿透着懒散,看向那群只敢上前不敢动手的手下,“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他们三个抓起来。” “你!”蓝色背心男气得嘴角一歪,“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为民除害,有错吗?”许古安淡淡答,“我是好公民,举报这种非法赌博是责任。” 说得倒是伟大。 果然,那群手下已经站在原地了,面面相觑犹豫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有半分钟。”许古安看了下手表,慢悠悠地踱步到门口。 那群手下就疯狂了。 半个分钟后,果然有特警冲了进来,把他们都逮捕起来,许古安说了些话,也就任他们都去了。 许愿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安哥哥果然厉害,第一次出现就围剿了毒贝反小团伙,这次又把这里的瘴气给除了。 只有关靖北面无表情,沉默着观望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特警的到来让明月其他人都胆战心惊的,许古安跟在他们后面,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回到包厢,江江看到平安无事的他们,松了口气。 却对她身边带面具的许古安感到好奇,不免提出了大家的疑惑,“大美人,我都忘了问,这位是……” “我哥……哦,表哥。”许愿这样说,“许古安。” 名字一出,就在人群里炸开了。 许古安是谁,以前在云城的人气快赶上关靖北了。 传闻中的宠妹狂魔,简直是百依百顺。 全城女性起初为关靖北痴狂,听说他和许愿在一起后,碎了一地少女心,又很快拾起,因为她们有新的男神,许古安。 虽然许古安挂着面具,但露出的半边脸超英朗的,浑身的气质神秘高贵,而且有人传闻他戴面具不是因为有疤什么的,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于是少女们又各种猜测面具下的脸是不是帅爆了,但同时,却也慢慢发现许古安根本不谈女朋友,一生只专注两个字:宠妹。 那时,许愿是云城最风光最让人嫉妒羡慕的小公举,父宠兄爱,还有关靖北这样的蓝盆友。 直到后来落魄。 “天啊,我怎么不知道许古安的表妹是原心,他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叫做许愿吗?”有人提出疑问。 不过剧组里的人却都糊弄带过,他们部分知情人大约猜到原心就是许愿,所以面对不知者的问题,索性不答,他们又不是狗仔和粉丝,对于演员的隐私都会保密。 很快,大家就知道许古安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协助特警逮捕三兄弟,因为他们非法赌博且使用机关台球桌牟暴利。 一下子,崇拜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许古安自始至终话说的极少,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关靖北拿了两杯酒走过去,递一杯给他,低低哑哑的嗓音一度地响起:“要复出云城,势必要做出令全城震惊的事,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可不崇尚,做好事不留名。” “复出,对你有好处吗,只会让许愿的身份更容易曝光。”关靖北眯起的那双眼过于的漆黑,黑得让人捉摸不透,“曝光的话,她就白费功夫了。” “她是许愿,永远都是许愿,不需要捏造假的身份给那些低俗的人评足!” “是,你觉得她不需要,她以前也觉得自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可现在她想好好做一件事,有始有终地演戏,让观众喜欢。” 许古安面具下的俊容冷沉着,薄唇一字一顿,“我喜欢,就够了。” 说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举起球杆,微微笑着。 关靖北望着他的面孔,遥远莫名的熟悉,好像要和记忆中最深处的人影叠合…… 许愿唤的一声“哥哥”打断了他们。 “哥哥,靖北,你们是要比赛吗?”许愿仰起小脸,很是期待,“刚才你两的球技不分高低呢,现在是不是要比一场?” 关靖北抬手,指腹摸了摸她黑下去的眼圈,想哄她回家快些睡觉,旁边人已经开始起哄。 不知是谁延展了这个话题,说起从前,云城最厉害的台球高手是许古安和关靖北,每年都会有比赛,如果一年是许古安得冠,那下一年就是关靖北。 两人轮流得冠,从未分出高低胜负。 旁人听了后更是兴奋,很想看看真正的高手是怎么玩的。 除了关靖北本人,其他包括许愿在内的人,都兴致勃勃,嚷着要他们比一场。 “怎么样,玩不玩?”许古安开了腔,手里握着主球,“很久没和你玩了,都有些涩手。” 关靖北抿着唇,微微眯起的眼睛危险地把对方看着,“赌什么?” “你想赌?”许古安轻笑了声,“那就赌吧,你输了的话就把那个小女孩弄走,我不喜欢她呆在小愿的怀里。” 妈的,这人真是变.态,连个小孩子都吃醋。 “好,你输了的话……”关靖北和他不过几寸的距离,音线虽低却清晰,句句坚定,“摘下面具。” 许古安握着球杆的手一顿。 两分钟后,两人准备就绪。 许愿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给谁加油,她看到的每一个球都被球杆击入袋,球杆快而准,两个都是。 轮到8号球决胜负。 围在他们旁边的人很多,许愿可能是被推了下,一不小心跌倒在地,那边正在击球的许古安分了心,最关键的一球没有入袋。 他很快过来,见许愿已经被关靖北扶了起来,眸间闪过被掠过的内容,略显紧张地问:“摔到没有?” 许愿吐了吐舌头,“没有……有人当了肉垫子。” 说罢,她指了指旁边两只爪子不停地摸自己屁股的江江。 江导表示很倒霉,一边长叹,我的翘臀摔成两半了,一边让许愿快些减肥。 “不好意思,让哥哥分心了,错过了一球。”许愿嘟起嘴巴,仰脸看向哥哥,“哥哥你就怪我吧。” “没事。”许古安对她永远都是温柔的,“一球而已,关靖北也未必会赢。” 拿着球杆的关靖北低眸视线锁在他的脸上,沉静克制,淡淡讽刺,“你是巴不得我输。” 说罢,也不想多费时间,俯下身,眯起眼睛让球杆瞄准目标。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但在关靖北耳朵里却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主球和8号球,他做事从来稳重,最后一球极其容易入袋。 砰。 球杆打出。 8号球却没有如料想中那样入袋,更糟糕的是,掉在了地上。 第169章 低级错误,平常人都不会犯,甚至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出现在关靖北的身上。 他收起球杆,漠然地望了眼在地上滚动的圆球,又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许古安。 “真是可惜了,怎么是我赢了?”许古安嘴上这么说,唇际的弧度却越扬越深,“靖北,你犯了个大失误啊。” “是么。” 他吐出的两个字不知代表什么意思,嘲讽?那到底是失误吗,还是对于结果提出质疑。 许古安没心情猜。 关靖北并未多在意那球,只听着裁判宣布完结果后就走向许愿的旁边,嗓音低哑,“打完了,我们回家?” 许愿点了点头,结果对于她来说无所谓,只是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与往常不一般的戾气,隐藏得很深。 “好吧,我们回去。” 她的话音刚落,关靖北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呢?”当着这么多人面,许愿有些不好意思,拧起秀眉,“放我下来。” “你刚刚摔了,不方便走路。” 关靖北简单给出解释后,就抱着她穿过人群主动让出来的道,不急不缓地离开。 出门前,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古安。 好像在说,看吧,就算你你赢了台球又怎样,女人还是我的。 许古安始终维持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是手里握着的球杆,随着闷的一声断裂,他低下头,笑容一下子不见了。 很快就有负责人过来,一边赔礼道歉,一边嘀咕,这球杆一般人都摔不断,怎么突然就断了呢。 许古安开车先去了许愿住的别墅,停在别墅门前,没有下车,透过车窗看到三楼亮着的光,以及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交织。 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顿,而后逗留了不到三秒,车又扬长而去。 三楼的卧室,许愿松开环在关靖北腰上的双手,跑去窗口,俯首下去却没有看见人,小声嘀咕,“奇怪,刚才我明明听到车声。” 关靖北慢慢走来,看都不去看窗下,“是你错觉,你哥他要住就住许家别墅。” 说罢,低头不急不慢地解衬衫扣子,腕上的钟表指在十一二点的位置,很晚了,他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番,出来后仍见许愿趴在窗口看。 眉间压着沉沉叠叠的阴鸷,男人嗓音黯哑,“你还看什么,许古安不会来这里。” “他都没在我这里住几天就被你赶跑了……” 许愿的话音未落,身后的男人蓦然就走过来,力道遒劲的大手握住她的腰身,将她不轻不重顺着惯性扔到床上,欺身而压。 床很柔软,但毫无防备地被扔上去,她还是摔得头晕脑花。 对上男人半眯着的眼睛,她偏恼地瞪他,“你就不能轻点吗?” 不知怎么就怒了,粗重的呼吸,热气暧昧地喷薄在她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下巴,嗓音蛊惑,“愿愿,我们结婚吧。” 他没说,我们复婚,也没有再次求婚。 许愿一愣。 “是不是想说没做好准备?”关靖北浓墨色的眼睛直直地把她看着,“许愿,我知道你喜欢玩,对于感情和婚姻你也要玩吗?” “你什么意思?我才没有。” “那明天和我把婚结了。” 她哑然,这么快就中圈套了,她沉默,沉默地看着男人将她的手举到头顶,搁在柔软的枕头上,呈现最无防备的姿态。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说:“能不能再等等?” “等什么?”男人的下巴逗留在她的锁骨处。 “等……等我爸身体康复一点,再等等。”许愿慌不择言。 关靖北笑出了声,那张俊美沉静的脸此时无法压抑地散着戾气,冷漠,眉眼带的笑都是讽刺,“你不想和我结,何必找牵强的理由。” “我没有不想,只是……” 许愿闭了闭眼睛。 她不想结吗,她只是想拖延时间,她害怕两人结婚后自认为像童话里公主王子那样美好时,现实再给她一巴掌,像五年前一样,意外让他们分离。 “我问你一个问题。”许愿睁开眼睛,一片空明,冷静克制,“你和你哥的感情很深,如果你知道他是被别人害死的,你会替他报仇吗?” 冒然扯到这个话题,关靖北不是不意外的,沉吟片刻,摸了摸她的脸,“如果被我知道的话定然不会放过……怎么,怎么想起问这个?” “如果是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硬生生地打断,眼眸添了几分笑意,“愿愿,你可别说和你有关,这个理由更扯。” 她一阵恍惚,听到他继续补充说:“大哥是自己服用相克的药物而死,你甚至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有关系。” 说话的语气完全是认认真真毋容置疑的。 许愿苦笑了声,要是他一直认为这样就好了。 关靖北没有继续交谈的兴致,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飘忽的她更感了兴趣,单手挑逗了番,见她还无动于衷,方才消减的怒意又窜了上来。 “你在想什么……你哥?”男人伏在她身上,语调冷了几分,“在我身下想着其他男人,是不是不太好?” 许愿没有回答,拧起秀眉,眸一低就看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你戴T了吗?” “没有。” 闻言,她想伸手推开他,刚坐起来,又被他按着躺下,将她的两只手搁在后背,身子翻转过来。 姿势别扭难堪,自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戴T去。”她忍着耐心。 “你不想给我生孩子?”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眸中尽是幽蓝色的火,“你不是很喜欢糖糖吗,现在她认成文为父亲,你无法再领养她了。那我们生一个。” “我领养她就是为了不生。”许愿静静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为什么?” “不想生就是不想生,没有为什么?” “你不想结婚,也不想给我生孩子,和我在一起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你滚下去啊!”许愿忍不住低吼了声。 这一声彻底把关靖北惹怒了,嘶的一声,她身上昂贵的真丝睡裙报废了,肌肤一览无遗。 这是许愿最喜欢的睡裙,去年买的没有穿,但因为款式好看今年才拿出来,穿了不到三次就这样了。 她几乎要气炸,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挣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关靖北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我拒绝你求婚用得着这样吗,哦,你那压根不是求婚,动动嘴皮子就要和我结婚?动动那玩意就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被甩了一巴掌的关靖北一言不发,唇角的笑意蔓延着,很久没经历一场闹剧似的。 俊脸因为躲闪不及,被许愿的指甲划出印子,鲜红地挂在脸上,不疼,胸口却如同火烧一般。 眼见着他唇际的笑越来越讽刺,越是沉默,许愿越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 他想结婚没错啊,三十往上走的男人了,虽然看不出来但心智本就成熟的男人更像早些成家,也想有个孩子作为归属。 她咬了咬唇,却拉不下脸认错,索性把被子一拖,盖头上睡觉。 五分钟后她听到关灯的声音,紧接着是抽屉被抽出和撕裂声。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做好所有的装备,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烂掉的裙子推到最上方,褪去该褪的,继续做方才没有完成的事。 许愿闭着眼睛,却久久没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刚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异样的触觉,脚趾被他的手握着。 “关靖北!”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许愿惊呼出声,急得眼泪快下来,“你停下来!恶不恶心。” 她的尖叫反而没有让男人停下任何的动作,反而点燃了神经末梢的兴奋,低沉的嗓音从喉骨溢出,“你怕什么……是我来。” 后半夜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她记得她求饶过很多次嗓子都哑了,那个男人还跟疯子似的给她口还一个劲安抚她。 妈的她到底是有多低估这男人的无赖程度,最后还一本正经地说苦的累的都是男人,女人负责享受就行,还叨叨那么多,弄得跟受多大委屈似的。 结束后许愿简直想死,背过身子不想理睬他,但迟迟很久没睡着,翻了个身看到他也没睡。 两人对视那一秒,什么恩怨纠纷都化解了,许愿压低了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还明知故问。 她咬了咬唇,浑身瘫软的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刚才打了你,对不起。” 他平静地看她,“那给点奖励,亲我。” 她想了想,还是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低头在他侧脸吻了吻。 男人这时幽幽地道:“不是亲脸,是亲它。”说着还用手指了指。 最后许愿用枕头把男人揍一顿后,又抱在怀里翘腿用,全然不顾旁边男人跟个小孩似的抱怨这女人在床上好凶狠。 一夜过去。 … 许家别墅内。 没有一个佣人也没有保镖,空荡得只剩下陈列的家具和空气,还有孤单的男人。 许古安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以前的事,他的记忆力极好,几乎一幕幕地重现,像放电影似的。 以前的许愿多好啊,全世界所有人只认他一个哥哥,最依赖他。 后来怎么就让关靖北得手了呢,他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等女孩长大,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垂下的手慢慢地握紧成拳,从内到外浑身上下透着又冷又寒的戾气。 一时间,连有人来了都没有察觉。 第170章 睁开眼睛,看到三分似的秋葵站在面前,许古安一阵恍惚,把她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在一块。 “恭喜你了,成功复出在众人的眼中,人气那么高。“秋葵静静地开了腔。 自从明月台球室的三兄弟因涉法被逮捕,许古安身为正义的举报人且冒险潜进贼窝,以相当风光的身份复出云城。 媒体第二天就报道了,同时也采访了他,确定了单身,至于这些年去了哪里,他自然不会说。 云城的富家少爷很多但洁身自好的极少,除去明书寒和关靖北,就只能是军人出身的许古安了,一个晚上就引起少女们的注意。 面对眼前的秋葵,许古安回归现实,语调不渗半点温度,“你冒然来我这里,就不怕被发现吗?” “我要走了。”秋葵攥了攥衣角,头低下去,“这些年我做了那么多,也算是对你当初救我的回报,我损失了青春,也损失了……总而言之,还请你放我走。” “也损失了贞洁?” 许古安微微笑着,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得坐下来。 秋葵猝然跌坐在男人的怀里,那双亮而闪的眼睛泛着害怕和压抑不住的惊慌,她克制冷静地望着他的脸,“你要干什么?” “我需要你……”他勾起唇角,每个字都透着无尽无限的蛊惑和性感。 她一怔,脖颈忽然被一团热气扑得全身颤粟,血液加速,几乎难以置信地感觉到男人在吻她的脖子。 不是吻,类似于吸血鬼,他的牙齿在她分明的锁骨处滑过。 “想不想跟我?”许古安停下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秋葵回望男人的眼眸,却望不到尽头,深邃黑幽,藏了无数的秘密,她摇头。 这样的反应。 他轻笑了声,抬起她的下巴,“真不想吗……我可以给你很多,关靖北算什么,我能做的比他还多,能力比他也强很多。” “比变.态,你是很强。”秋葵眼睛始终冷冰冰。 许古安却也不恼,将她推开后半个身子倚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搁在她的腿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你倒是聪明。” 秋葵握紧拳头。 聪明什么。她只不过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又狠又绝变.态,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不留一点情面。 “之前许愿拍戏发生的火灾,是不是和你有关?”秋葵忽然问。 “嗯?”许古安心不在焉的,指着她的手让她按摩腿。 秋葵只好抬手,不轻不重地给这祖宗按摩,然后又问了一遍。 “哦,那个啊,怎么?”许古安偏邪气地笑着,“你不会觉得我故意想弄死你吧?” 秋葵摇头,又咬唇,是她自己没用才没能逃出来,而且做的事很失败。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要坑苏景致,他为人还是不错的。”秋葵对苏景致冷淡,但内心还是知道他人挺好的。 许古安摸出了烟,收回了双腿,直到烟头叼在唇边的时候才淡淡道:“我看他不爽。” “……”这是理由吗? 不过提及那件事,许古安并不太乐意。 秋葵暗自地猜测,“是,因为苏少喜欢许愿?” 许古安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他没否认,那就是了。 可是秋葵更不明白,苏景致压根不算什么,关靖北才是…… “别乱想了,把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你就可以解脱了。”许古安最后丢了她一个录像带。 秋葵一怔,“这是什么?” “把上次你和关靖北上.床的事交给再炒一下。” “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我也没有和他真的发生什么。” “这个视频里,有。” 秋葵一下子明白了。 她一点都搞不懂这个男人,起初以为他只是风光的复出云城,把以前的风头再拉回来,但是他好像有更大的目标。 视频放出去后,很快就传遍了网络。 秋葵也接受了几家黑媒体的采访,里面的她是这样叙述的。 “……决定向大家袒露真相前,我一直受胁迫而犹豫是否要讲出来。现在我面对摄像机,想必大家也知道我的想法了,那就是讲出来,无畏地讲出来,我已经无所谓名声,也必须让那些人受到惩罚。” 秋葵化了淡妆,本就和许愿以前的脸有三分相似,化了妆后更是添了几分相似度。 她对着摄像机直播,平静,缓慢地叙述自己的经历,开头就是先曝光许愿的身份。 本来大家就对原心这个人物有几分怀疑,但是无人有证据去确定,所有的猜测只能当做无聊中的闲谈。 “原心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愿字,她本身就是许愿,因为拍戏时脸部受伤去了韩国整容,又混进模特圈里重回云城。也许你们好奇我为什么曝光她,很简单,因为她当众抢了我《画仙》的角色。” 秋葵后两句说得很坦白,以至于别人下意识地以为她前两句也是真的。 许愿的身份很容易曝光,再加上许古安的复出消息,所谓的表妹根本就是假的,明明是亲兄妹,谁也没听过许古安还有表面。 说完这些,秋葵又讲了自己,因为脸蛋和之前的许愿有些相似,偶尔会得到关靖北的目光和照顾,她不由得萌发了爱的苗牙,却自知出身平凡配不上他,就想默默守候,却不想许愿回来后直接报复她。 听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秋葵讲着讲着还动情地哭出来,说自己去盛安集团名下的公司当保洁员都被许愿狠狠裁掉,在剧组的时候她也处处刁难,简直是现实版没王子的灰姑娘。 然而,她想当个默默无闻的灰姑娘,上天却开了个玩笑,许愿请剧组所有人玩乐那天,她不小心碰见了喝醉的关靖北,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怎样怎样了。 先强调她不想攀高枝,她只是爱那个男人,即便他不打算负责她也照样爱着,但许愿第二天却恶狠狠地警告她,让她滚。 “我知道,之前那些对许愿不利的报道都被有权有势的人删了,也许我说出这些实情并没有用,很快也会被删除,会让自己遭到报复,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最后,秋葵那样说道。 然后放出了视频。 加上她这段似是而非的解说,简直就是真情告白了,在网络上各大平白点击无数,且上了实体杂志。 网友的反应比较强烈,并不表示向着秋葵,但明显针对许愿,还强调他们会一直不会让这件事很快地平息下去,视频他们会保存起来,删掉也没用。 许愿得到这些消息,已经是下午了,她认认真真在电脑上听完了秋葵的解说,然后又打算看那段视频。 不曾想视频已经被删掉了,好像涉H了。 唔,到底是有多激情才被删除。 许愿从别人的百度云里找来了视频,是剪辑过后的,场面昏暗且暧昧,露骨的大多数是男人,还有他的脸。 是关靖北。 说实在的,她的心不安宁,可能是因为这段视频太真实,可能是凭她的能力,根本找不出视频的PS痕迹。 许愿直接去了公司,乘电梯到了顶楼,一下子就看到关靖北和成文在说着什么。 看到许愿,关靖北抿了抿唇,眉头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拧紧的。 “愿愿。”关靖北低唤了一声。 许愿走过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的平静,缓缓的一字一顿,“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有没有和秋葵上过?” “没有。”男人直接否认,“这件事……” “我相信你。”她打断他的话,然后看了眼成文,收回的视线再次落在男人的脸上,“这件事我来处理。” “你?” “是,我想,不给某人一些教训瞧瞧,她是把我当病猫了。” 关靖北看了她好一会儿,抿起的唇,说话的每个字都渗着歉意,他又没能让她过得简单快乐些。 “秋葵现在人在哪里?”许愿问道。 成文这时在旁边答:“目前还没炸到她的踪迹,估计是躲藏起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离开云城。” “好,网上的消息先别删,删了的话倒入了他们的话柄。”许愿若由沉思,删了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心虚,反而引起更大的波动。 “那怎么办?”成文问。 “放出消息,就说我救助了一个迷路的老人,他说自己有个孙女但找不到人在哪,很担心,我表示会帮他寻找并且这段期间会照顾他。” 成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好办,许愿的微博还有各大媒体都可以发动。 只是。 “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让网友们觉得你做作?”成文实话实说,没避讳什么。 “那个老人,是秋葵的爷爷,我不觉得她看了新闻后还躲躲藏藏的不肯出现。” 许愿淡淡笑着,“而且,这些是事实,我会照顾好老人的。” “成秘书,你让人乘私人机把老人接回来。”关靖北这时开了腔,他好像明白许愿的做法了。 成文听命去办事了。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 许愿抿了抿唇,然后慢慢地像是陈述,“要不,我们复婚算了。” “突然想好了?”关靖北这时每个正经,凑前几步,“还是说,你对我昨晚的表现,很满意?” “你能不能少耍点流氓?”许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算了,等我处理完秋葵再说。” 说罢就要走,关靖北却在身后适时喊住她,“愿愿。” 许愿停住脚步,刚准备回头看的时候,男人温热的大手从后环抱住她,下巴埋在她肩上,嗓音低沉性感得不像话,“我爱你。” 第171章 她倒是一怔。 很久没听到这三个字,挺俗气的,而且他要不要这么正经认真,弄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只好点了点头,“嗯,我也爱你。” 抱了很久,男人才松开她,许愿无奈地笑了下,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 虽然剧组杀青了,许愿却要忙活其他的事,出门还要防着,因为一不小心就有人冒出来骂她一句,保镖赶上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许愿不为所动,甚至任由网上骂名一片,她只专注于把秋葵捏出来。 秋爷爷被接回来后,许愿亲自接待了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她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对其照顾有加,甚至合了一张影。 那张照片就被放在微博了,按照事先设想的那样,这个老人走失了,希望有人认领。 看到微博的网友有些不明白,有的为许愿点赞,有的因为她所做的事仍然介怀成为黑粉。 秋葵也看到了微博。 她拿着手机,跑到许古安所在的房间,没有敲门就进去了,换来的是男人犀利警惕的眼神,以及飞射过来的药瓶。 “谁让你进来的!”许古安浑身的冷气逼人。 “我……”秋葵一下子忘记他先前关照的,不让她随意进出这个隐秘实验室,“我有事要说。” “出去。” “我真的……” 许古安一记寒冷如霜的目光扫过来,秋葵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沉静地带上门出去,然后静静地等着。 一个小时后,许古安卸下身上的衣服,摘下口罩,刚出门就看到蹲在门边睡着的女孩。 她紧闭着眼睛,睫毛又密又长,五官里眼睛和许愿最相像,不管什么时候都透着少女的灵动。 许古安缓缓蹲下身子,鬼使神差,大脑经不住任何的思索,挂着面具的脸缓缓疑过去。 唇瓣还未碰上她的眼脸,小姑娘一下子醒了。 “你干嘛!”秋葵手撑在地上,飞快地站起来,警惕地连退几步。 许古安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缓过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邪魅,唇角勾着,“躲什么躲,我要是想上你能躲得掉吗?” 秋葵咬了咬唇,别过脸,从身上摸出手机,调出许愿的微博,“他们把我爷爷抓了。” 男人看都没看那张照片,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所以呢?” “我该怎么办?” “果然,人在感情面前,几乎没有理智。”许古安讽刺讥笑,“相信我,他们不会把你爷爷怎么样,反而会照顾得很好。” 秋葵半信半疑。 “他们是好人,尤其是我的小愿,发这个只是引你出现而已。” “我知道,但是……” 许古安已然转过身,一边下楼,一边让她也跟着下去,忙了那么久滴水未进,快饿死了。 秋葵叹了口气,还是下去了。 事态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很快,微博里又出现秋爷爷哭泣的照片,还有他在医院病床上躺着,浑浊的眼睛落下眼泪。 这是配图,配的文字则是:【老爷爷想见孙女,说很长时间没见到了,也不知怎么样,身体都垮了,只能送医院。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他孙女不要他来的事实,他会很伤心的吧。】 最后再配上流泪的神情。 果然,催泪妥妥的。 秋葵看了两遍,手死死抓着手机,蓦然站起来,“我要去找爷爷。” 一旁的许古安浅浅喝了口白啤酒,“你这是明知前方有陷阱还往里面跳。” “我不信许愿能把我怎么样,就算她真……我也不能让爷爷受苦。” 许古安听了,笑出了声,“小愿她从不自诩善良,她说善良的人心会软,做不成大事,不过她有耐心,敌人除非三番挑衅她才会炸毛。” “我不管。” “那你就去,别管我没提醒你。”许古安慢慢晃着杯子里的液体,“对你,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秋葵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而是在这个男人面前跪了下来,“你帮帮我,帮我把爷爷弄出来。” 眼前是男人笔直修长的休闲裤,抬头,他正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像看一场笑话。 蹲下身子,许古安捏了捏她的下巴,“啧……好好的你跪下做什么呢。” 明明是他让她做这件事的,这时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秋葵恨,表面却只能屈服。 垂眸,不想对上男人嘲讽的视线,声如细蚊,“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行……包括……” 她说着,抬起颤巍巍的手臂,抓着男人的裤子。 “包括什么?”许古安像是挑弄猎物般。 她缓缓地站起却不是站直,手停留在他的腰带上,身子猛烈的颤抖着,唇刚碰到男人的衬衫,就被狠狠地推开。 白衬衫留下了粉红色的唇印。 许古安把她推开后又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用力过猛直接将她拉入怀中,他靠在她耳边,嗓音蛊惑醇厚:“你要是个雏儿,我还有点兴趣。” 只可惜。 秋葵只觉得自己无尽的可悲,“我明明……”明明是按他的意思,不择手段地接近关靖北,才勾搭上了王总管。 那个王总管的手段真恶劣,玩的时候除了喜欢拍照,花样还特别的多,第一次就把她折腾晕了过去。 “好了,我帮你就是,一个老头子,还能弄不出来?” 许古安错开身子,又给自己斟满酒杯,好整以暇地品尝着。 他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医院病房就少了一个老头。 许愿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个情况,见成文对几个不中用的保镖劈头盖脸的骂,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算了。 到了下午,许愿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直到许古安的电话打过来。 许古安期间打了很多次电话,她都说,不用别人,她自己可以处理。 现在……人都被带走了。 “哥哥,我没事……真没事……”许愿如实说道,又自嘲一笑,“算了吧,是我自作孽,为什么留了个祸害给身边。” 许古安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最后逗弄她,“我知道秋葵在哪,你要不要带人去抓她?” 闻言,许愿起初不相信,几番询问后才确定,心间一下子被欣喜填满。 她带了手下就往许古安所说的方向走去,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秋葵正准备上车。 看到许愿,秋葵像只见了猫的老鼠,怕得不得了,急急慌慌地往车里走,却被许愿及时拖拽了下来。 下手很重,没有留一点情面,直接把她扔到地面上。 秋葵还拼命地挣扎,保镖不知怎么做,只能死死地按着,最后是许愿穿着高跟鞋踢了她一脚,剧烈的疼痛,才让她安分起来。 秋葵要逃走的车已经开跑了,里面的司机见到这个架势逃都来不及。 “小秋啊,你本事倒是大啊,昨晚被你救出来的爷爷呢?”许愿冷冷地问。 秋葵咬了咬唇,她才不会告诉她,爷爷和她见了次面后,又连夜被送走了。 但许愿好像会读心术一样,慢慢地说:“秋爷爷身体不好,连续奔波对他影响很大的。” “许愿,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吓唬我爷爷!” “呵,我就是冲你来的。”许愿让人拿出预备好的绳子,把秋葵绑好。 然后又让那些手下背过身子,她不急不缓地拿出了小刀。 “你干嘛?”秋葵咬牙,这女人不会要杀人吧? “我看你挺喜欢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想要大新闻吗,那就如你所愿。” 许愿蹲下身子,刀飞快地在秋葵的衣服上划了数道口子。 “你干什么!”秋葵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许愿不急不缓手下的动作,把衣服全划了口子,手轻轻一撕,眼前狼狈的小姑娘就一丝不挂了。 然后她站起来,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还是高清的,还有特写。 秋葵知道自己喊是没用的,嘴里没有塞东西,她的牙齿快要把唇咬出血来,面临巨大的侮辱,她也只能承受。 拍完了照片,过程进行得还算顺利,许愿收好手机,又从手下那里要来了一件长外套,丢到秋葵的身上,给她松了绑。 “你到底想干嘛?”秋葵颤抖着唇瓣,双眼通红地瞪向她,“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我不找人强女干你就不错了,逼逼叨叨什么。” 许愿冷哼了一声,“小秋,我给过你机会,但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我是迫不得已……”秋葵低垂着眸,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走而且是在这个地方……” 按理说她已经筹备好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更何况是被许愿捉住。 “哦,你问这个啊,想知道吗?”许愿歪着脑袋,“我哥说的,他倒是神通广大,也不知道怎么帮我查出来的。” 许古安。 是他。秋葵咬紧了牙关,说什么救出爷爷也可以帮助她离开云城,都是骗人的。 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心。 呵,既然他不仁,那也休怪她不易了。 秋葵抬起头,“许愿我有事要说,你不知想知道……”谁是我的幕后主使吗。 后话没有说出口,她就看到站在许愿身后不远处的许古安,两指间夹着秋爷爷的照片。 她把要说的话全咽下去。 第172章 “我想知道什么啊,你不是有话要说的呢?”许愿好奇地问,“怎么说到一半就停了,你耍我?”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好,我还出卖你吗!” 许古安这个混蛋,竟然拿爷爷威胁她。 许愿不会对爷爷怎样,但许古安未必也是,这个男人从骨子里就是只冷血动物。 反应极快的秋葵迅速地转变了画风,嗓音平静,“因为我嫉妒你,我一开始接触你的目的就居心不良。” 许愿怔了怔。 “今天算我倒霉,也任命栽到你手里,你想要怎样直说吧。”秋葵冷冷地道,眼睛从许愿的身上移到不远处。 许愿还没来及说话,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如溪水的笑声,回过头,就看到白色洁净的手工衬衫。 许古安浅浅笑着,“小愿,你来得倒是快啊,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没有,哥哥就算是早到也会和他们一样背过身子。”许愿回了个差不多浅淡的笑意,“我拍了她的礻果照作为把柄。” “倒是聪明了,早该这样,不仅要懂得保护自己也要反击敌人。” “嗯,所以这一次全部都是我亲力亲为,没要靖北的帮忙,不过有你提供的讯息,还要谢谢哥哥。” 许古安怪她太过客气了,随意问了几句后,目光锁定在秋葵的身上,她就像只斗败的公鸡,委屈又不甘。 望着那渐渐昏暗的眸子,许古安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淡淡笑着,衬衫上的红唇印早已消失,他又是一个除了对待许愿其他人都冷眼以对的男人。 不知怎么,秋葵发现这个男人不禁变.态,而且有病……感觉分裂成两个人,为什么他变化可以如此的快。 一面温柔是天使一面邪恶是恶魔。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许古安低头看着许愿的脸蛋,面具露出的侧脸散发柔和。 “照片我已经拍了,如果她还要胡作非为的话那也休怪我不客气,至于其他的,她现在身无分文,我也不会让她在云城找到正常工作的。” 对于许愿来说,这个惩罚很普遍,以前用过很多次,打压情敌。 许古安点了点头,“那她呢,带回去还是……” “留在这里,能自己解开绳子的话随她两条腿去哪儿咯。” 许愿打了个哈欠,就带着手下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她一点也不担心秋葵怎样,反正有一张嘴而且绳子扣得并不紧。 “哥哥,我也走了。”她说道,又疑惑,“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你先走,我和她说几句话。” “哦。” 许愿没有多疑的样子,坐上车后向许古安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剩下荒地上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又错开目光,秋葵冷冷开口:“你这是落井下石。” “夸我?” “要点脸吧。” 许古安也不恼,抬手给她解开了绳子,一边解一边感叹,“全天下能有我多少这样的好人,冒着风险给你解绳子。” “你又要玩什么花招。”秋葵丝毫不领情,自嘲暗讽,“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演戏吗,想在许愿面前凸显你做哥哥的作用?” “我在她心里风华无双,再凸显则满亏。” 仍然不见许古安有任何的恼意,说话也不急不慢的,语调像是普通的家常对话。 只是在给她松绑后,他才举起不知何时摸出的枪,对准她的后脑门。 秋葵刚走了几步就不对劲,几乎是条件反射,直觉告知了她,回过头去看,结果撞上了枪口。 消音的。 许古安低着头,一双深邃的眸好整以暇地观看眼前的女孩怔了三秒后,张了张唇,眼睛闭上后身体自然下垂,扑倒在地。 视线锁在她流血的伤口上,抬手比划了下位置,轻笑了声,也不知至不至死。 他蹲下身子,把女孩抱在怀里,扔到车的后座。 与此同时,另一处,坐在车内的许愿收回了望远镜,眯起了眼睛,沉重的心放了下来,却又莫名复杂。 回去后,和关靖北提了下这事,许愿言语比较激烈,“我亲眼看到的,秋葵已经被我哥给……她怎么可能会是我哥的人。” 关靖北没有安抚她情绪,听完后也不做意见发表,只是听着她絮絮叨叨,让他们好好相处,别为难她这个中间人。 也别再怀疑许古安了。 “那你说,他为什么随身带枪?”关靖北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正常人会带吗?” “我哥以前是军人,养成习惯很正常,而且这些年他在外肯定受过很多苦,等慢慢安定下来他会给我们解释的。” 许愿如此为她哥哥说话,关靖北没有再勉强,让她这几天修生养性,他则继续投入工作。 剧组杀青,也处理完秋葵,许愿再也没有提及,她不是个好人,但想坏又坏不起来,再说对秋葵仁至义尽,不管是死是生,都与她无关了。 不用拍戏,她也没必要住在别墅,搬回城堡住了段时间,每天还能看到父亲。 只是网上的舆论仍然没有消减,原心的身份曝光,有人指责许愿太假,捏造一个假的身份骗他们,很多粉丝转路人,路人转黑。 江江有打电话过来问候,他比较担心电影的问题。 温华是直接过来做客的,他没什么变化,温润如玉,随意聊了家常。 倒是许愿,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给他倒了杯茶,“温先生,我是不是给《画仙》带来了损失。” “你在担心什么?” “网友们抨击我,扬言不看这部电影……他们还说我演技没有长进,还是那么烂。” 何止是这些,因为秋葵的事对于她的人品也存在质疑。 “这些都不是你考虑的,你是演员,只管演戏就好。”温华安慰说。 许愿只抿唇勉强地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后送他出门,却在门口碰见了许古安,她低唤了声,“哥哥。” 正要给他们互相介绍时,他们两个男人却都互相认得,招呼一句话,温华便走了。 “他来做什么?”许古安语气多了几分味。 “和我谈了下部戏的内容。”许愿如实答。 许古安点了点头,唇角翘着,双眸不知不觉眯出了寒意,“他倒习惯把你当女主了。” “嗯?”许愿略微地疑惑,“对了哥哥,你和温先生怎么认识的?” “很久以前的圈子一共几个人,认识也是自然,但不熟悉。” 他们那时的圈子,许愿还是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娘,没有加入,她并不了解。 等到晚上关靖北回来,看到烟缸里有烟灰,淡淡问了句:“你哥来过?” “嗯,他来看父亲。” “专门来看你的吧。”关靖北淡笑了下,把外套递给佣人挂了起来。 许愿听出了阴阳怪气,翻了个白眼去餐厅洗了手,然后坐下吃饭,貌似不经意地提及:“对了,温先生今天也来的,要走的时候碰见了我哥,他们好像认识。” “他们认识?” “你不知道吗,我哥说以前圈子里就那几个人,大家认识也很正常,但不熟悉。” 关靖北沉默了一会,舀了一小碗的甜汤端到许愿的跟前,轻描淡写,“温华素来低调,明家两兄弟都未必见过几次。” 更何况是军人出身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许古安。 意识到说多了,许愿一个劲地喝汤,免得再说下去,这个男人又要怀疑什么。 “当初是温华找你拍戏的吧。”关靖北又不经意地提及这个。 听到许愿低低的嗯了声,男人又放下筷子,一脸平静,“那还真是巧了,秋葵也是听命安排在剧组。” 偏偏也是在温华的剧组。 这么分析,许愿猛然抬首,“你怀疑温先生?” 怎么可能,他那样的温润如玉,一点也看不出来,但之前火灾戏就在剧组……如果是他,动手的话也极其的便捷。 “我有说什么吗,你别紧张。”关靖北微微地笑着,夹了只蛤给她,“慢慢吃,我上楼洗澡。” 说罢,男人起身走了。 许愿没什么食欲,胡乱吃几口后也上楼,推开主卧的门听到浴室的水声,她只觉无趣,躺在床上看新闻。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的发布会,是盛安集团出面的,代表人物关靖北。 他出现的时间很短,说话也只表达一个意思:秋葵所说的事是造谣。 然后有专人找出那段所谓上床的视频,高超的PS痕迹,一般人看不出来,他也说,对于网络上肆意传播造谣的,会采取法律途径来解决。 这一次没有之前那样封号,而是逮了几个唯恐天下不乱专门扩散明星糗事的人,直接扔局子里,杀鸡儆猴。 许愿花了几分钟看完后,刚把手机放下,耳边就传来男人的热气,眼皮抬了抬,他已经躺在床侧了,身上裹着大浴巾,浑身冒着热腾的蒸气。 “怎么了,不高兴?”他咬了咬她的耳朵。 许愿抿了抿唇,否认,“没有,就是有点难受,我以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亲力亲为。” 没想到,还是要了别人的帮助,许古安帮了她,后面的事又是关靖北帮忙处理的。 “怎么说视频里的人是我,你不用这样计较吧。”他半开玩笑。 “追根究底,秋葵是我招来的。” “还是因为我。” “不不,因为我。”许愿执意说。 “好,因为你,那今晚怎么惩罚呢?” 他闻言只笑笑,这种辩证没必要讨论下去,还是来点更实际的,什么姿势更好呢? 第173章 “你还是专心处理我们的婚事吧,想要什么婚礼?”他仍然贴在她耳边说话。 许愿有些痒,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男人却也不动声色地挪过来,她不禁恼道:“你压根就没跪下求婚,谁答应你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还是她买的戒指求婚呢,尽管溺水昏迷时关靖北以为她不行了,跪下真诚地求了一遍婚,但她没真实真地的感觉到好吗。 不等关靖北说话,许愿又忽然想到什么,“不对,钟意和明书寒还在医院呢,我们要是办婚礼的话他们肯定不能缺席。”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闺蜜必须要参加啊。” 关靖北沉默,半晌,才低低淡淡地开腔:“钟意离开医院了。” “为什么?” “据说明书寒有个小表妹过来,钟意似乎被气走了。” “卧槽,居然还有女人挑衅她,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就去收拾她。” 关靖北笑了笑,把她拉到怀中抱着,女人柔软的身体,手感好得出奇,低头就能吻到她的眉心,“别挂脏字,你能槽谁?用什么?” “……” 许愿不乐意了,翻身坐在他坚实的腹部,小爪子在胸膛上乱挠一阵子,恶狠狠地道:“我要在上,虐不死你个老流氓。” “好。”关靖北自是笑着答应,而且很干脆地配合,三下两下剥光,一个大男人装出被强抢的民女。 许愿嘴上说得利落,实际上却慢吞得很,像打退堂鼓又拉不下面子,“那个,我有点饿,去吃点东西。” 腿刚蹬了几下,又把他重新拽了上来,关靖北似笑非笑,明明自己在下面还一副居高临下的帝王样,“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汪汪汪。” “……” 有点骨气好不好呢。 许愿干笑了两声,又慢慢地挪下床,睡裙来不及撂下,还浑然不知地踱到桌边,拿了些水果,一股脑塞嘴里。 还时不时回头,正儿八经望着床上的关靖北,“小受你等着,朕马上就去宠幸你。” “你这皇上做事前还吃东西?” “补点体力嘛,不然怎么虐死你。” 许愿吃得很慢,故意拖延时间,不小心吐了个葡萄籽滚到地上,她刚蹲下去捡,腰间一股巨大的臂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哎你……”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唇瓣就被温柔地堵住,两条修长的腿圈在男人的腰间,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被带到床上。 长吻结束,许愿瞪他,“不是说好我主动?” “我怕你这小身板吃不消。”他笑着,大手握住她的两只手。 “看在你那么体贴的份上,就依你吧。”许愿眨了眨眼睛,一副宽容大度好说话的样子。 “嗯,体贴,马上体贴。” “……”为什么她想到不好的方面去了? 窗外没有月光,长夜漫漫,卧室春光缱绻。 第二天是周末。 许愿起得和平常差不多时间,然后去花房浇花,和父亲说早安,给他喂饭。 之前许父虽然神志不清但还有理智,像个小孩子,偶尔无理取闹,现在却连自理都困难。 “那……那个人呢?”许父忽然问,歪着脑袋,口水流了下来。 许愿不知他说的是谁,用纸巾替父亲擦了擦唇角,“靖北吗,他要出门办事,至于安哥哥,你想见他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 许父头歪到另一边。 与此同时,门口的车刚行驶出去,就停了下来,车上的关靖北摇下车窗,漠然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许古安,“有事?” “嗯,找许愿,想带她出去玩。” “就两个人?” “你要给她配保镖的话我也可以沾沾光。” 关靖北笑了,这个男人不像是想要保镖的人,更何谈沾光呢。 他从车上下来,锁了车后径直回去了,许古安跟在后面。 “今早我收到了一封信,从韩国寄来的。”关靖北指了指沙发让他坐,倒了杯水,又扔过去一份文件。 许古安眸间一沉,一股心慌窜了上来,很快又镇定,“这什么东西。” “要一起看吗,我没看。”关靖北的视线笔直地落在茶几上,喝了口杯中的茶,坐下,表面好整以暇。 文件上的地址是从韩国寄来的,附了几张照片,显得厚重又沉实。 这么多东西,重点在于如同关靖北只提的,一封信。 英语写的。 许古安看完后,忽然低笑出了声。 “这世上最不仁不义的人就是你了,人家替你办完事就踹开他们。”关靖北一双深墨色的眸盯着他,“良心都被狗啃了。” 没想到许古安不在意,甚至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本事还真不小。” “秋葵替你办完事,你把她弄了,阿Wing也替你在韩国照顾了许愿,你还是把他弄了,乡村那家姓胡的人家,按照你的意思照顾许愿一晚上,你呢,把人家赶走了。” 说着,关靖北视线移在茶几上,“许古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你懂得真不少。”许古安的笑仍然挂在戴面具的脸上,“是,你说的对,是我做的。秋葵她不听话要全盘托出,我不弄她爷爷算好的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阿Wing,他是不知好歹,还跟到中国来,我只不过把他弄回家而已。至于那户人家,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我把小愿送到她那里,为了防止泄露,只能帮助他们离开那鬼地方。” “你把她弄昏迷?” “自己不注意身体昏过去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只能把她救起来,为了惩罚你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就藏在人家里,那个晚上,你没少担心吧?” 关靖北握着拳头,忽然无话可说,这些事无论怎样没良心,却都是为了许愿。 许古安视线再次落在茶几上的文件上,那些照片很重要,是阿Wing偷拍的,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可以作证,不禁冷哼:“这小子,背后还有两套,我只让他照顾小愿,没让他拍照。” “你惹了人家,还指望他对你忠诚?”关靖北嘲弄道,“人家连信都寄来了,就为了揭穿你。” “没办法,眼光太浊,识人不清。”许古安自嘲。 茶几上还有一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他正要看,关靖北却出了声:“愿愿。” 抬头看过去,许愿站在玄关处,一双眸子疑惑不解。 她不知站了多久,关靖北是背对着的,佣人不在旁边所以没有通报,她就这样慢吞吞走过来,目光落在许古安的身上。 “小愿。”许古安唤了声。 许愿却咬了咬唇,“哥哥,为什么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说出来呢?” 关靖北由此断定,她听到的内容不多,也许只知道许古安托阿Wing照顾她的。 对于许愿来说,不是不意外的,以为异国遇到好心人阿Wing,没想到也是有人在背后帮她,她不是个处处幸运的姑娘,她只有个疼爱她的哥哥。 “傻妹妹。”许古安低低唤了声,拍了拍旁边的位子,让她坐下。 许愿看到阿Wing拍的照片,都是暗地偷偷拍的,有哥哥的侧脸也有正脸。 她看的一阵恍惚,许古安却从文件里拿出了几张A4纸,好像是什么报告,韩语写的。 看完后,他眯起眼睛,想不动声色地放回去,关靖北已经眼疾手快地拿了过去。 医院的单子。 对于半知不解的韩语,以及部分的英语单词,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什么单子,关靖北没有看完,猛然抬头望着许愿,“你流过产?” “什么?” 许愿一下子懵了,站起来,从他的手里抢过单子,因为用力过猛男人也没有松手,单子一下子撕坏了。 用半边的单子,许愿凭着半吊子的韩语,解读出大概的意思。 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手忍不住颤抖,明明这个单子是被她扔了的,什么时候从哪里冒了出来? 想起他们方才说的阿Wing,这些东西是他寄来的,那他寄这个做什么? 呵。 “愿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靖北嗓音蓦然就沉了下去,抓住她的腕,“单子是你的吗?” “是,如你所看,单子上的名字是原心,内容也……真实。” 许愿咬了咬唇,以为自己会忘记,没想到再次被提及,还被关靖北所知。 “孩子是……我的?”关靖北音线哑了下去,又低又模糊,像是喃喃自语,“那怎么没了……你为什么流掉?” “因为我不想要啊。”许愿仰起小脸蛋,眼眸尽是强装的镇定,“孩子是你的,我到那里没多久就去医院流掉了。” “为什么!” “我说了,我不想要!” 关靖北一瞬不瞬盯着她寡淡疏离的小脸,忽然就笑了起来,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你骗我,愿愿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流过!” “没有。”许愿正了正神色,似乎要好好说这件事,“上次我痛经也和流产有关系,我没打算告诉你但也没有刻意瞒你的意思。” 关靖北一时接受不过来。 原来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其实是存在过的,只是已经过了,消失不见,甚至他现在才知道是有过。 男人的视线从许愿的身上,移落到手中的半边单子上,沙沙哑哑地问:“许愿,你就这么不想要孩子吗?” “是,我早说过。” 男人闭了闭眼,睁开时忽然好笑道:“那你最好现在服药,因为你早上吃的不是避.孕药,是普通的维生素C而已。” 第174章 男人如此坦白,许愿一时怔住,脚步不知道是抬起还是站住不动,沉默地望着他。 许古安这时出来打圆场,“好了,不就是孩子吗,别这么不开心,小愿,哥哥今天带你去爬山,好不好?” 许愿在拍戏之间就计划各种出游各种玩,无奈关靖北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疯,想找钟意,又以为她在医院,唔,就算没在医院,孕妇出去游玩也不方便。 还好有哥哥陪着。 许愿勉勉强强撑起一个笑容,“嗯……去爬山。” 关靖北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地就往外面走。 许愿有专门的登山装备,提到车上就行,衣服没有换,到山脚下有换衣服的地方,不急。 去门口的路上,许古安讲了个笑话,想逗笑她,却不能如愿。 她神情恍惚,也想起了流掉的孩子,失神一阵子停住脚步,最后是许古安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在门口却撞见了没有离开的关靖北,他一记寒凉的目光锁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许古安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以为然,牵着许愿和他擦肩而过。 忍无可忍,关靖北直接抬手拉着许愿的腕。 许愿茫然地抬头,眸子黯然无光,语气却不太友好,“你干嘛?” “就你们两个人去?” “你也要去?” “带几个保镖跟着,在山上,我不放心。” 许愿忽然失笑,“我有哥哥,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会保护我。” 关靖北不容她拒绝,强行塞了三个保镖给她,又冷着脸叮咛登山的事项,他在秋季也偶尔登山,但最近真的忙疯了,没空陪她。 不想让她和许古安在一起,但提出来她肯定会不高兴,而且许古安不会伤害到她,反而会拼了命保护,唯独这一点让关靖北放心。 除了跟着他们上山的三个保镖,山下也有人守着,好好地一场冒险登山,却受人约束。 到了山脚下,许古安安慰她,“他也是关心你。” 许愿嘟嘟囔囔说不需要,情绪稍稍缓解的她深呼吸了口气,心里却也别扭地想起关靖北临走时的叮咛。 都是些常见的登山事项,他倒像妈一样念叨,虽然那张脸冷着,语气也不温柔,但到底她听进去了些,别别扭扭和他说了再见。 唔,没有吻别,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两人吵架或者冷战的时候她不计较,关系缓和过来她才一点点的算,好处从来都是利滚利。 许愿纠结要不要回去和他说声对不起,毕竟是她流产,他身为提供种子的人,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但又拉不下脸面,而且很来气,他居然把药换成了VC,也不知道TT上有没有被戳洞。 “小愿,你的装备,怎么都是这些?”许古安打开她的包,略显诧异,“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啊,我登山拐杖还特意放在……”许愿刚走进后备箱,顿时懵逼了,“这些是什么啊。” 这时旁边的保镖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三少怕你登山有危险,就把这些换了……” 登山包里的登山鞋、帐篷、睡袋、防潮垫等一些必备的物品全部换成了防晒霜,零食,常见的药物,创可贴等。 除了登上拐杖还好好地在旁边躺着,其余的不翼而飞。 “他什么意思啊,换成这些,我怎么登山?”许愿恼得直瞪眼。 保镖也无能为力,不停地为自家主子开脱,“换成这些,就是不让您登……那里有阶梯和路道,我们可以走那边。” “我不!” 许愿咬了咬唇,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是来登山冒险的,又不是当游客来爬山。 而且还擅自换了这些东西,早知道她临走前检查一番。 “给我手机,我打电话!”许愿冷冷地说,很快就有保镖从车上拿出手机,恭敬递给了她。 号码拨过去,许愿的心情跟火烧了一样,“关靖北,能不能不要玩这些把戏了,偷偷摸摸把我装备换掉是什么意思啊,三十多岁大男人了,做事能不能坦荡点?” 关靖北正在开会,扫了号码后本想拒接的,却无意中按了接通,结果遭到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最关键的是,坐着长桌边上两排的员工,也正屏住呼吸地听着,安静的会议,许愿的声音格外的突兀。 关靖北轻咳了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走出会议室的门,由成文先暂时代理下。 他倚在门口,把手机拿远了些,直到那边絮絮叨叨差不多时,才开了腔:“愿愿,登山危险,前些天那里还死了人。” “谁不知道危险啊,小心点就行了,再说你不是配了保镖,我哥也在旁边。” “下次我和你一起好不好,你哥在旁边我也不放心。”关靖北语气尽量温和,“再等两个星期,山上枫叶红了,我们一起去。” 许愿慢慢地被说服了,这山上枫树很多,如果红了的话一定很好看。 但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最后她对着手机,慢条斯理地道:“我勉勉强强原谅你这一次……但你也别怪我流产那事,咱们扯平了。” “好。” “过阵子你要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陪我。” “一个星期太久,三天。” “不行,加上周末,五天,不能再少了。” 关靖北不假思索地应了,把电话那头哄好了才反应过来,到底谁先惹怒了谁? 明明一大早他那么不爽,不爽到周六让几个高层加班且迅速过来开会,实实在在挑了他们不少的刺。 电话结束,他再回到会议室,唇角已不自觉扬起,看到他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样子,淡淡问:“你们怎么了,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没……三少您继续。”有人打着哈哈。 后面的会议,开得比之前顺利很多,这祖宗仍然挑刺但出言不会明嘲暗讽,高层们不禁在心里感叹,原来上司是个妻管严。 山脚那边,许愿挂了电话,心情也好了很多。 果然,女人就是有一种能力,吵架冷战的时候先分析是谁的错,是对方的错,女人就絮絮叨叨地指责,是自己的错,女人就不知不觉明舱暗渡地把责任全推到男方身上。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回去,还是?”许古安微微地笑着,有些无奈。 “不回去吧。”许愿撇了撇嘴,然后笑吟吟地道,“不如我们两个比赛,看谁能把这些保镖甩走。” 在旁边默默无闻但没有存在感的保镖:许大美人,我们不是隐形人! 许古安先是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否认,“不行,万一你独身一人有危险怎么办?” “那是登山,如果爬山的话,这里很多游客,怎么可能有危险。”许愿吐了吐舌头,“而且这个路很好走。” 所谓登山就是不走寻常路,尽挑些石块和树林往上挪,大部分是寻求冒险的年轻人,爬山的则为锻炼设身体的中年人。 眼下,他们可不愿意就这么屈服,不来点游戏实在不好玩。 “那好吧,但是我们要在一起,我带你甩掉他们。”许古安压低了声音,“他们真的很碍事。” 许愿兴奋地直点头,本来登山就是兄妹两个计划的,她老早就想甩开他们了。 保镖们显然是欲哭无泪,这祖宗真难伺候啊,他们是保护人的,不是陪玩的!于是本来计划三个人跟着,改成了十个。其余的在山脚下接应。 游戏开始的时候,许愿和许古安并肩走在前面,不急不缓的,以至于后面的保镖一阵欣喜,这两人是不是想通了? 然而,好戏还在后头。 他们很快就穿梭在游客人群之中,来回奔跑的小孩零零碎碎,后面的保镖追赶上去,有的还很不幸撞到了小孩,被他们的妈妈指着鼻子骂。 “哥哥,那里有石块,我们要不要躲起来?”许愿提议道。 许古安拉着她的腕,踩上两节阶梯,面不改色,“躲起来会被找到的,别看他们表面上普通,身手很不错。” “啊……真的吗,你怎么懂?” 许古安只抿唇笑笑,有些无奈,“靖北分给你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何况里面有勇有谋的保镖不少。 “可是你看他们挺笨拙的,到现在还没追上来!”许愿有些疲惫,放慢了脚步。 她一放慢,许古安也不得不慢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人,神色复杂,“他们都是在军队训练过的,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粗重的男声:“小姐少爷,找到你们了!” 闻言,许愿回过头,果然看到一个保镖,他们身着清一色的登山服,所以很容易分辨。 “怎么这么快啊……”许愿拧着秀眉,明显没有玩够。 爬山的阶梯和路道很多,错综复杂,她和许古安以前经常来这里,熟悉得很,以为能躲开他们,没想到还是被找到。 “不好玩!”许愿嘀咕了声,想着旁边石块上坐下,由于太高,屁股噘了好几次也没坐上去。 许古安见此,笑了笑,两只手握住她的腰身,把她抱了上去。 坐好后,高大的身影覆盖下来,许愿抬起的视线撞进男人淡漠且隐隐疲倦的双眸,他穿着纯手工打造的休闲衬衫,仍然是黑色长裤,整个人英俊清贵,立体冷峻的五官对她时却还很温柔。 “小愿……”男人低唤了一声,抬手将她低垂的碎发拂上耳边。 见此,身后的保镖犹犹豫豫要上前,个个屏住呼吸观看他们,三少吩咐过,如果许古安对小姐有什么企图的话,二话不说要冲上去阻止。 第175章 可许古安并没有下一步更亲密的动作,他们才就停住上前的脚步。 许愿两只脚晃悠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保镖也陆陆续续跟上来,不免奇怪,“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保镖头并不说话。 许愿自知问不出来,鼓了鼓腮,抿唇笑道:“接下来玩什么呢,哥哥,他们太难对付了。” “再往前走有大大小小的石窟,很适合捉迷藏。” “对哦,我都忘记了,以前和钟意经常来这里玩。” 许愿说着,兴冲冲从石块上蹦下来,受不住惯力向前倾了倾,扑到许古安的怀里,她也不介意,抬头相视一笑。 旁边的保镖不淡定了,面面相觑,都在传达一个意思:要不要阻止,要不要通知三少? 保镖头只有一个意思:静观其变。 许古安瞳眸深不可测,只一眼就看出他们保镖之间的信息,却什么都不在意,甚至淡笑了下,拉起许愿的手往前走。 爬山的过程还算愉快,只是没想到秋天的日光这么强烈,许愿到底不必以前的活力四射,走了一段路程后忍不住停下休息。 许古安递给她水和纸巾,还有补充能量的士力架,淡淡笑着,“要不回去?” “不要,我要爬到山顶上。”她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口喝了水,递给哥哥。 许古安没有重新拧开另一瓶水,直接接过她喝过的水瓶,喝了几口,动作自然不别扭,和家人相处是一样的。 许愿也没觉得别扭,但那几个保镖大眼瞪小眼的。 休息一段时间后又继续往前走,游客很多,许古安牵着她的手才不至于走散,但保镖们却没有那么幸运,总不能手拉着手吧。 眼睛放亮,才把他们给跟紧。 许愿可能是累了,但是又不想放弃,上一步阶梯都困难。 许古安没有劝阻,扶着她牵着她,最后忍不住,碰到长阶梯就把她抱起来走几步。 “哥哥,我自己能走……”她拧着秀眉,“这样子很丢人。” 许古安倒不以为然,走走停停好一会,到了半山腰的一个亭子里,许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坐下来休息。 歇了会后才想起这附近有石窟,打起精神站起来,和许古安低声说了几句,就闪身躲进石窟里。 有的保镖看见了,跟上去,但面对差不多大小的石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记不清他们进的是哪一个。 报告给了头儿,他们分批进去找人,果断地感慨,这年头做保镖多不容易啊,还要陪玩。 找到人后,他们才发现许愿躺在一块石头上。 旁边的许古安坐在她的旁边,偶尔会抬手替她驱赶山间的飞虫,细看的话才发现许愿迷迷糊糊睡着了。 女人安详恬静的睡容,眉眼透着倦怠,周围安静得很,许古安稍稍分了神,俯下身子,唇碰了下她的额头,温存静谧。 一个石块砸过来。 许古安抬眸,发现眼前的几个保镖正严肃地望着他,男人唇角勾起淡漠的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对小姐做了什么?”保镖头反问。 “她睡着了而已,再说我是她哥哥,能做什么?” “你刚刚明明就……”保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没看清刚才的情景。 可许古安却没有半点心虚,干净英挺的眉宇皱了皱,隔着面具的俊脸散发冷漠,“要对我动手?” “我们要带走她!” 保镖头半点没有容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没有和这位少爷动手的意思,他们人多势众,不可能斗不过单枪匹马的一个人。 然而刚过来,许古安就抬手将他按住,唇畔扯出不屑的笑,“就凭你们?” 闻言,其中有人不服气要冲过来,被同伴按住,低声地提醒,这人过去在军队可是无人能敌的。 他们谁都知道许古安的身份和名声,但他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且人数众多,不怕赢不了。 “她现在睡着了,你们吵醒她的话,她会继续往上走,吵不醒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带她下山?” 许古安了然地笑了笑,“不到万不得已情况下背她下山吗?前提也得是扫清我这个障碍吧?” “许少爷,你究竟有何目的。” “她睡着了,我陪她呆一会儿就好,你们可以提前离开,回去交代的理由可以是,被我们在错综复杂的石窟甩掉了。” 保镖们自是不肯,他们拿的是关靖北给的工资,没那么容易叛变和不敬业。 “许少,你方才已经做出越轨的事了,我们不放心让你们单独呆着。”保镖头犀利地道。 “越轨?”许古安捡起方才向自己丢来的石头,抛向空中,明明心不在焉随手一抛,却砸在了方才砸他的那个保镖身上。 男人低沉地笑从喉骨间溢出,“她是我妹妹,从小看着她从浴桶里长大的,怎样算不越轨?” “你……” 保镖说不过,也明白三少交给的任务艰难,这男人果然是个变.态,对自己妹妹也这样。 有人小声地提了下,他方才只是亲了下额头,哥哥对妹妹这样做很正常啊。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三少规定他们不能有过分接触,他们要按规矩办事。 双方谁都不让步,相视僵持着,许古安先松懈,走到许愿的旁边,手刚碰到她的腕,就被保镖头出手制止,他迅速反手出击。 导火线就这样简单地被点燃,许古安以一敌众,却丝毫不见他有输的倾向。 保镖头只是在旁边观战,关键时候他才是出手的那个,可这战越看越觉得奇怪。 许古安身手矫健敏捷,出的招却偏向太极,不急不缓,也没有几招就致人重伤,而且以自卫居多。 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保镖头疑惑着,摸进了随身携带的刀枪,想到三少的吩咐,如果许古安真的有过激行为,最好是毙命,这样才能了却祸端。 不怕罪责,他们可以做得人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把事情压下去。 “怎么回事!”突然醒来的许愿听到打斗声,猛然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交织的身影。 保镖头没想到许愿这时候会醒,正要出言安抚解释,许愿已经暴跳起来,“你们打我哥哥做什么,快点住手!” 说罢她便冲过去,混在保镖之间,有的已经停了手,有一个之前扔石子的保镖正和许古安打得不可开交。 “都给我住手,你们没听见吗?” 许愿的一声怒喊,也没让打得如胶似漆的他们分开。 许古安唇角微微扬着,不动声色地露出了腹部的军刀,抽出后抵在保镖的腰间,两人这才都住了手,且屏住呼吸望着那把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军刀。 许愿拧着眉头走过去,看到那把刀抵着,“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你不应该问问关靖北吗?”许古安淡淡道。 刀锋渐渐刺入了肌肉,那个保镖感觉到腹部地疼痛,没有多想,条件反射地抬脚把刀踢飞,手捂着流血的腹部。 这边见有人流血受伤,纷纷都围了上来。 许愿只关心许古安,两只小手在他身上试探性摸了摸,没有流血的地方,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到底怎么了!”她又气又恼,快哭出来了,不见泪花,眼圈却红红的,锁骨下方的胸口起伏着。 许古安心疼妹妹,抬起指腹挂了下她的眼帘,“没怎么,你别担心,回去再说。” 许愿不放心,但为了让他放心还是点点头,刚和他走了几步,脚下却无意间踩中了方才被踢翻的军刀,一个没稳住,身子往旁边倾去。 许古安低吼一声“小心”,抬手把她抱在怀里。 虽然把她抱着,但许古安却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和身体,两人滚到了地上。 这里是下坡,他们抱起的身体蓦然往下滚落。 保镖头最先发现不对劲迅速冲过去。 他们滚到了边缘,有石栏挡着,许愿感觉到大腿碰到了硬邦邦的栏杆,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慢慢睁开眼睛。 许古安却停留在石栏的外面,在他的位置往下看是一望无际的悬崖,云雾弥漫,看不清底下的情形,也不知有多高。 “哥哥!”许愿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拉他。 许古安的手却脱离了栏杆,落下前还望了许愿一眼,瞳眸幽深,不知在传达什么意思。 “哥哥!”许愿像失了魂魄一样,来不及站起来,往前爬了几步妄图伸手去抓住。 却扑了空。 绵长的酸涩感像是一根细细的针戳在喉间,所有的言语都被堵住了,一张口就疼痛得厉害,到最后她竟唤不出声。 赶来的保镖头把许愿拉站起来,交给其余保镖看着,他则观察了栏杆下的情形。 栏杆下有大的石块有稀稀松松的树木,跳下去也无法发现任何的痕迹,而且稍稍计算了下,许古安从那个位置掉下去,不会掉在石块上也不会被松树吊住。 所有古装剧和电影里的松树保命情节根本不存在。 被强行拖拽住的许愿像疯了似的,拼命地往前去,嗓音堵塞,呢哝出几句不完整的话,然后,因为精疲力竭,晕了过去。 “怎么办?”保镖问头儿。 第176章 头儿也束手无策,许古安是掉下去无疑了,他们先把许愿背了下去,到了山脚下也有信号,和关靖北大抵说了所发生的事,才分批地去找人。 据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了解,从那个地方摔下去的话,位置应该在山脚的某个居民住的地方。 关靖北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许愿已经在附近的某个小诊所,昏迷不醒,一向爱干净的她身上衣服都脏了,脸上也脏兮兮的,蹭了一层灰。 紧闭着双眼,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嘴里还呢喃,不知喊的是不是哥哥。 “具体怎么回事。”关靖北找来保镖头,细细地了解。 头儿只得把话细说了一遍,连带着其他保镖添油加醋,才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表达出来。 “我明明看到他能抓住栏杆的,但还是掉了下去。”某个保镖嘀咕说,也很纳闷。 关靖北薄唇紧抿,面沉如水,看了下还在昏迷中的许愿,吩咐这里的护士好好照顾,醒了的话就通知。 他简单收拾下就和别人去山脚找人。 也没想过能找到,只是走下形式,许古安那种人,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的,想来从山下摔下去,也不过要嫁祸给他。 真是个变.态至极的男人。 成文陪在关靖北旁边,跑前跑后的,问了居住在这里的人家,又带领保镖扒拉乱糟糟的草丛,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三少,什么都没有,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走到关靖北身侧,报告说,犹犹豫豫,“还要不要继续找了?” 关靖北点了根烟,叼在唇际,青色的烟雾将英俊的五官染得生硬冷漠,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用,回去吧。” “那人是凭空消失了,还是……” “他死了,我清静。”男人捻灭了烟,转身离开。 事态完完全全没有说的那样简单,回到小诊所,许愿还没有醒,他把昏迷的她带回了城堡,又找来更为专业的医生。 检查身体,他也是才知道她流过产,全面检查下看看是否有后遗症。 然而,新的私人医生却给出了判断,说她的体内多了种药物,能致人熟睡,这种药物和血糖的成分差不多,很难检验出来。 关靖北眯眸,蓦然响起在乡村拍戏那次,他也是带她去医院检查,却被告知并没有检查出什么迷.药成分。 “这种药物应该是专业人员研制出来的,并未进入市场,即便是医学家也没有推广使用,如此新型的药……” 私人医生皱了皱眉,一时也搞不清什么情况,“三少,她血液里怎么会有这种药物成分?” “危害健康吗?”关靖北没有回答,只关心这个。 “并不危害,甚至比普通麻醉好很多,简直是医学界的全新科技,如果推广使用……” “其余的我不管,我只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私人医生怔了怔,到底是新来的成员,还没摸清这祖宗的脾气,但是拿钱办事,他便也不得不遵命。 身体倒没什么状况,流产也流得很干净,看来是在韩国的大医院做的手术,只是吧。 医生犹犹豫豫还是说出了实情,把专业语转化为平常用语,“我就之手吧,这位小姐的身体状况很不适合怀孕,也少服用避.孕药物,如果真的想要孩子,还得等她身体好些。” 关靖北知道她自从重回云城后身体一直不如以前,想让她待在家过富足的生活,这丫头非要出去演戏,各种折腾,身体好才怪。 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演戏了,非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再过几天,这些不过是痴人说梦,他连见她一面,都是隔着铁栏杆的。 “这位小姐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能怀孕,才流掉孩子的,也是可惜啊……希望你们以后还是要多注意,男方尽量做好避.孕措施。” 关靖北面色一凝,“她知道?” “嗯?她不知道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作为女人当然心里有数。” 私人医生摘下眼镜,收拾收拾东西,也不多逗留了,叮嘱几句就和助理离开了,李管家应声去送客。 关靖北守在床边,一直到晚上,才见她有苏醒的迹象,心中闪过一阵欣喜,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后,一下子凉了下去。 许愿泛着寒凉的眼眸不动,慢慢地坐起身子,一瞬不瞬地将男人收至眼底,“我哥呢?” “他……没找到人。” “你骗我……”许愿尽量让自己冷静,因过度克制,双手经不住地颤抖,“你骗人,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死。” “嗯,他没有。”关靖北眸间一震,一股无端的心慌窜了上来,搂着她的腰,“已经有军队的人在山下排查找人,他没有事的。” “关靖北,这一次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我刚才在梦里,梦到他死了,我明知是梦所以可以安慰自己,梦是假的,可是醒来后……” 许愿靠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都被抱得紧紧的,像是镶入骨血中似的,“可是醒来后,我不能自欺欺人啊……我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 许古安单手抓着栏杆一角,手背上青筋暴起,突兀着,面容却一如既往地镇定,看到她平安却松了口气似的。 许愿眼睛里进了沙土,却不得不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看到他越来越松的手指,瞳眸骤然地方法,不到一秒的时间静止了,仿佛只能听到喉间压制的声音:不要。 但还是掉下去了,她亲眼看到的,却无能为力,那个地方她知道有多险恶,以前来玩的时候还没有栏杆,却没有人掉下去。 那个栏杆之间的距离太大,大到滚下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许愿想到这个情景,眼就红了,泪没有立刻流出来,在眼眶里打转,眸色漆黑,雾气环绕。 她抬头,入目的是关靖北下巴,有青色的胡茬,他这几天也是忙得厉害。 “关靖北,我哥是因为我而死的。”她忽然认认真真说。 男人正视她的认真,不知如何面对,唇动了动,哑声道:“不是……” “如果我不过去,就不会跌倒,如果不跌倒,他也不会因为扶我而一起滚到悬崖边,也是因为护住我,他才把自己往死亡边上推。” “愿愿……你别这么说,不是这样的。” 关靖北没有身在现场但保镖已经把情景描述得淋漓尽致,差不多了解后都能知道,不是这样的,她是因为去劝架才…… 许愿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毫无焦距,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以前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是一片清明,又是那个俏皮娇媚的小女人。 男人的呼吸一下子变中,声音连着神经都紧绷在一块,“愿愿,你别把所有揽到自己头上。” 她摇了摇头,双目无主,惨惨一笑,“不会的,我没有那么傻,到底是因为谁,我心里很清楚。” 他一下抬起她的脸,瞳眸闪过无限的惊痛,“许愿。” 许愿微微地笑着,眸底掺不进任何的温度,一字一顿,“关靖北,那些保镖是你派去的,我醒来的时候他们以众敌一,欺负我哥。” 他抱着她,越抱越紧,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抽离,离开他。 许愿却轻笑着,不急不缓地扳掉他的手指,慢慢的,嗓音模糊听到自己的耳边却极其清晰,“我只问一个问题,你想要他死吗?” 这个问题,关靖北没有去想,他和许愿都不是个好人,但同样坏不起来,如果他稍微胜过一筹的,大概便是狠了点。 他没必要刻意让不喜欢的人死,比如他不喜欢苏景致,和许愿相处那么久的时间,对了那么多场戏,眉目不知传了多少情。 他都不喜欢,但不至于费尽心思让他去死的地步。 但对于许古安,他心里无端无尽的罪恶,是希望的,就算不是死亡也希望他滚得越远越好。 沉默不知多久,从男人薄唇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想过。” 但是,不是那样的,他没有精心去设计。 许愿却容不得他再说下去的意思,想起许古安和保镖打架时说的话,你不应该问问关靖北吗?vx+aldzyk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她最后缓缓开口。 “刚醒来,先吃点东西……” “滚——” 对于她的发怒,关靖北仍然是好脾气,成熟男人对于任何事都是理智的,理智地认为,她现在状态不佳,但身体更重要。 关靖北让人把她喜欢的饭菜端到房间里,温热的,然后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把身体养好,才能想事情做事情,除非你明天也打算窝在床上。” 说罢这句,他关上门离开。 寂静的夜晚,香气腾腾的饭菜,许愿低垂着头,一闭上眼睛白天的一幕就重现在眼前。 她还是站了起来,拿起勺子。 第二天一大早。 关靖北难得起得迟了,晚上睡在侧卧的他几乎是一夜无眠,被脑海里想象回忆的幻境沾满后,迫不得已起了身,打开电脑处理公事。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的,可能很晚,强迫自己睡下去的,就像许愿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不打起精神,第二天怎么过。 李管家却焦急地敲了门进来汇报,见关靖北正在刷牙,老脸一沉,“三少,许小姐已经离开城堡了。” 第177章 关靖北一怔,刷牙的同时快速换好衣服,飞快地问;“她去了哪里?” “带着许父离开了城堡,临走前也没有留下其他的话,刚走不久,现在追应该还赶上。” 她又要逃开他? 不不,她一向崇尚事不过三,已经离开他两次了,不会再有第三次。 尽管这样想着,关靖北还是心悬着,瞳眸重重地一沉,拿着车钥匙冲出房间的门。 车的方向盘被紧紧地握着,油门踩到最极端,车子飞了似的冲在马路上。 到了市区,男人不得不减缓车速,却也比平常快很多,在心里计算好红灯的秒数,以最快最佳的速度行驶。 然而,在交叉路口,却被交警拦住了。 连按了好几声喇叭,也没见他们闪开,只有一个交警过来,示意他摇下车窗。 车窗摇下后,露出男人阴沉的脸,交警见这祖宗脸色不太登对,十分棘手道:“三少,前方的路被封了,要不你走那边?” “昨天路还没封。”关靖北冷淡地回了句。 “是,刚才前面发生一起连环车祸,所以不太方便,三少通量下。” “车祸?” 交警点了点头,也不知这祖宗怎么对车祸感兴趣的,抬头眺望着同伴处理的不远方事故现场,“虽然是连环车祸,但并不严重,只有一位中老年人被送到医院。” 关靖北已然下了车,车门啪地关上,他眯着眼睛,在那几辆车中搜索到白色的车影,心几乎一下子皱缩起来。 他径直走过去,后面的交警拦也没拦住。 到了跟前,车牌号醒目地映入眼帘。 关靖北几近疯狂地走过去,手刚碰到畸形的车门,就被交警横手拦住,“三少。” “里面的人呢?” “这辆车……有位中年人受伤被送往医院,家属也跟着去了。” “哪个医院?” 关靖北以比之前还快的速度抵达医院,路上他不断地拨打许愿的手机号码,却一遍也没有接。 以为她会躲着他,可刚走到急诊室的走廊口,就看到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男人快速走过去,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愿愿。” 许愿的身上沾了不多的血,最让人担心的却是她比昨天更加失神无助的眼睛,看向关靖北,焦距浑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抱着她,被她的眼神看得可怕,心悬挂在嗓子口,无端的慌乱在浑身乱窜。 “你说,如果爸爸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她哑声地问,眼睛里雾气迷绕。 “不会的,愿愿,许父……已经逃过一劫了,不会有事的。” 她忽然笑了起来,“我不该问你的,明知道问你,你也只会无凭无据说些浮云安慰的话。” 关靖北喉间像是堵了块石头,生涩得说不出话。 “我是不是报应来了?”许愿笑了起来,下一秒却泪流满脸,“出生后的十几年,我过得那么快活,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什么都有的我那时却不懂得好好珍惜时光。” 而轮到现在的她一无所有才晓得去怀念。 “你不知道哥哥回来后我有多高兴,以为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还有钟意……我们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任性,拉着繁忙的你们到处玩耍。” “愿愿……现在也可以的,可以的,我不忙。” 她轻轻摇头,“没用的……哥哥走了,爸爸也要离开,我会永远失去他们的,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死的。” 许愿说起车祸时的情形。 她车技一向很好且很自信,就算对面撞过来大卡车或者旁边突然侧翻,她也可以灵敏地躲过。 副驾驶上坐着半迷糊的许父,她心情也格外平静地开车,大脑却空白一片。 连环车祸的起因也很简单,追尾,连续几辆车都追尾,而且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卡车,那些卡车专门在夜里运货,车祸的时间点,他们大部分都是运空车回到工地。 早晨路上的车辆不多,司机也会有所疏忽,再加上运完最后一趟就能睡觉了,放松了警惕。 许愿的车是在左道行驶,她也喜欢在心里算着红灯的时间,最好能卡点行驶。 然而就在算着下一个个红灯后出了意外,旁边连环的车出了事,后面追尾的车东倒西歪往边上开,就算许愿反应再快,也无法在栏杆,以及前右两面及时闪开。 “我明明可以保护好爸爸的,是他突然伸手控制方向盘,又用身体保护我……”许愿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车最终撞上了栏杆。 关靖北拧眉,“他救了你?” 她死死咬着唇悲伤极致得无法说话。 她也不知道神志不清的许父怎么会有意识突然过来保护女儿,可能是本能的反应,可不管怎样,都是因为她才进医院。 手术室的医生出来,问谁是家属,关靖北把许愿安抚下来,走过去称是。 “很遗憾先生,之前压在病人大脑的血块经过剧烈运动后方位移动,加上左半脑溢血太多,我们尽力了。” 尽力了。 医生说的最多的话,就好像病人生死和他们再也无关,救得好就是技术高超,救不好就是病情严重,他们尽力了。 就是无能为力的委婉说辞。 空白一片的大脑忽然一阵晕转,许愿扑通摔倒在地。 “愿愿!”关靖北低叫一声,迅速赶过去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许愿窝在他的怀里,头埋得很深,肩膀抽搐,来自喉间被深切压抑却掩盖不住的呜咽漫出,犹如小兽般号哭。 她没有再去看父亲的最后一面,医生提议关靖北这样做的,也许对她太过残忍,但让最后一面留在脑海挥之不去才最最残忍。 从医院回去她就一直睡在床上,一言不发。 关靖北陪着她,想自始至终都陪着但她并不需要他,慢慢地细想,不是他陪着她,是他想要她陪着。 “他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 不知沉默多久,许愿陡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不等男人开口,她认认真真平静得不像话,看着他,“不要说还有你,我不需要你,几年前我没有你也照样过得好好的。” 关靖北嗓音一下子被堵住似的,噎得无话可说。 “我不该回来的……真是傻,回来做什么,我在澳洲,过得就算再差劲,心里总有希望的,总能揣着某天家人团聚的梦想。” 现在呢,她连做梦的可能都没有。 几年前她没有见到哥哥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因为不知道,所以存在希望,总有一天见到他。 “愿愿,别说了,和你没有关系。”关靖北嗓音越来越哑,俯身抱住她瘦弱不堪的身子,“会好起来的,人有生老病死……你爸就算不出事,他的大脑也可能随时死亡。” 这些她知道,也曾说服自己,但不能原谅。 许愿累了,直接躺下睡着,不知过了多久,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是警察来了。 打开窗户,楼下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关靖北上来后,她仰起小脸,认认真真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把汤碗放下,替她掖了掖被沿。 “警察来了。” “嗯。” “你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忽然挽了挽唇角,似乎在讽刺,我已经知道警察来了,你还要瞒着我? 关靖北显然不打算说的意思,眉目不动,“他们想知道和要处理的事,那天的保镖会配合。” 他们是调查许古安的事情,显然,那些保镖是给不出合理的答案,怎么解释,说他是不小心掉入山崖的? 许愿望着已经端到唇边的汤,忽然笑了,“我不喝。” “补汤。” “补什么,补脑子吗,我是应该喝一点,不然也不会蠢到重回云城。” 她小脸很认真,“关靖北,是有因果,我哥那件事总有人要上刀尖的,你总不能让替你做事的保镖带罪吧?” 男人一皱眉,“许愿。”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不是你亲力亲为就能脱得很干净了?蓄意谋害罪是要坐牢的。” “许愿!”这一下男人显然动了怒。 “别这样,我说让你坐牢了吗?”许愿了然一笑,笑容让眼睛肿的更厉害,语气有些俏皮又无奈,“可是怎么办呢,总有一个凶手的,人民群众做坏事也得有领导人站出来。” “我没有要害许古安。” “嗯,警察,他们,甚至所有人都信,你没有。”许愿抿了抿春,面色沉静得要滴出水,音线低而清晰,“可我不信。” 而且他也说了,想要许古安死。 关靖北显然是恼怒了,却发作不起来,对于一个忽然之间失了两个亲人的她,他根本没有发作的必要。 许愿却起了身,换衣服,脸色太差,她简单涂了个口红提升下气色。 “你要去哪儿?”身后的男人问。 “警局。”许愿一边答,一边去桌上拿手机,动作太急,无意间撞翻了搁着的汤碗。 海鲜巧达汤,三个小面包盛放在低碗中,小面包中间挖掉,里面装的是海鲜汤,许愿喜欢一边撕面包一边就着汤吃。 而现在,三个面包可笑地躺在地板上,旁边的印度地毯也沾了些。 门关上了,关靖北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口气,单手插袋,状似随意轻松,脚步却格外沉重地跟了上去。 警局门外,男人一直在门口等着,捻了不知多少根香烟,皮鞋底下全是燃到尾端的烟头。 他一路都跟着她来到警局,然后被要求在门口等候,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指控他蓄意谋害?根本没有证据。 而且他也不是蓄意。 几个小时过去了,也不见门口有人出来的痕迹,关靖北耐心终于被磨光了,进去询问。 却被告知,许愿被逮捕了。 第178章 “有没有搞错!” 关靖北有几秒钟的惊愕,语调是强行隐忍下来的低沉,“她说什么了,你们把她抓起来?” 接待的是位女警,严正地道:“那位小姐是来自首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关靖北直接推开她,面沉如水,“叫你们局长出来。” 女警不知他是什么身份,语气如此强硬,想开口拒绝,身后的正局已经过来了,打着哈哈,“什么风把三少给出来了。” 关靖北只冷冷看着。 正局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仍是笑吟吟的,请他去办公室细谈。关靖北俨然没那个兴致,只要求见许愿。 正局搓了搓手,“三少……许小姐已经自首了,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关靖北不管他们说的自不自首,只要带许愿先出去。 正局不敢得罪这祖宗又得向上方交代,只好先让他把疑犯保释出去,等待法院的处决。 许愿看到关靖北的那一刻,眸色淡淡的,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坐在副驾驶上,两手抓着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 关靖北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碰到她的腕,就被条件反射地躲开,可他还是感觉到那股凉意的温度极不真实。 “你想怎样?”关靖北哑声问。 她不说话。 “你到底想怎样!”关靖北深呼吸了口气,侧过身把她的肩膀扳正对着自己,唇畔勾起的淡到极端的嘲笑,“逼我?” 她逐渐地抬眸,一瞬不瞬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唇动了动,“我自首,逼你什么?” “你自首,你有什么可以自首的?许古安是被你害死的吗?” “哥哥……他是因我而死,爸爸也是……他们都是,没有人去承担罪责,没有人忏悔请求宽恕。” 她低低喃着,明明声音很低,听到耳边却格外的清晰。 关靖北捏着她的腕,力道极大,“那也不能由你承担。” “那你承担吗?你都不承认是你害死了我哥……” 她求的也很简单,出现一个可以怪罪的人,哥哥死了,怪山怪她都好,爸爸死了,怪车怪别人怪她,总之不能平白无故地离开,总有人要去让她记恨的。 关靖北明白这个道理,他看着她的样子,胸口止不住的心疼和麻痛,“那你怪我好了……愿愿,你怪我,这些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惩罚自己。” 许愿低下头,慢慢地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顿,慢慢地道:“那你承认凶手是你吗?你承认我哥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 “你看,你不会承担的。” 她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觉得很痛快,抬手摸了摸他沿在下巴处的青茬,熟悉的五官,她喜爱那么久的人。 “总而言之,这场意外和你无关,你妄想把责任胡乱推到自己身上。”他最后扔下了这句作为结束。 把许愿带回城堡,她也不急不闹的,偶尔看到关靖北,他似乎越来越憔悴的样子。 不用猜她也明白,他是在着手处理很多事,寻找下落不明的许古安,安排许父的后事,以及洗清她在警局自首的档案。 许愿一下子消瘦了很多,吃得少睡得多,每次闭上眼睛都会做梦。 梦到了唐宁,也梦到秋葵,她们伤害过她,她也反击报复过。 还有沈如和沈新竹,继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以前二嫁到许家时,没少受许愿欺负。 许愿的身上,没有饱受继母的欺凌,反而她才是得意洋洋的一方。 也许是运气太好,上半生过得连上帝都嫉妒,如今才把她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法院传票寄到家里的时候,她还能笑出声来。 关靖北晚上回来,她见到面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轻飘飘的一句:“你看,我收到传票了,看来罪责注定是落到我的头上。” 他皱了皱眉,把传票撕掉,手上用不尽的力道将她身体拉入怀里,紧紧地箍住,喉间发出可怖的低笑,“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她的下颚一下子被捏住,转而对上男人深不可测的瞳眸,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每个字故意放慢让她听得清晰,“你休想逃离我。” 许愿面不改色,身上没有多余的力道去挣脱,只能由他抱着,她低声地笑,“你就这么紧张我,怕我进去?” “我们说好要复婚的,你不能失约。” “关靖北,那你去认罪?” “许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他握着她腰际的手紧了紧,嗓音低沉得厉害,“他真不是我蓄意杀之。” 他有笨到,非要用自己的保镖去蓄意杀害许古安,或者把他推到山下吗? 还是她笨得想不到那一层? 许愿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笑笑,“不相信,我要是相信你,我们也不会到这一步。” 他身体一僵,继续重复着本身的事实,“我们都没有法律责任,你别惩罚自己了……过一阵子,就能淡忘,度过这一关就好。” 她笑,说得倒是轻巧,怎么度过? 后来的几天,许愿过得很乖很安静,乖得让关靖北再次怀疑,她是不是还有预谋。 等到开庭那天,明仔站在许愿旁边当起律师。 关靖北把他们送到门口,在这之前,明仔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大问题的。 许愿自首的内容是,不小心把哥哥推到山崖下致其下落不明。 一来是自己的亲人,二来没有人控诉,三来,有全城最权威的明律师。 许愿脸色很白,人也瘦了一圈,身子裹紧大大的风衣里像个小男生,人经过她的旁边带来的风吹起了短发,同时让人担忧风再大点是不是也把她吹倒。 “好好配合明仔,不会有事的,愿愿,这件事过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关靖北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许愿望着他的眼睛,温静的小脸地低了低,很乖地应了声。 他们便进去了。 关靖北在门口等着,不知等了多久,摸出了香烟却见到禁止吸烟的标示,只得掐灭,宽大的身影倒映咋墙上,孤独落寞。 她临走前的小脸温柔恬静,和之前被禁锢城堡想逃走时的样子差不多。 男人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法庭散了后,她就被人带走了。 关靖北追也没追上,眼睁睁看着她两手被拷着,短发衬起的脸更小了,眼睛很大却无神,望向他的时候还露出了笑。 笑很得意自信像是准备很久的比赛终于听到胜利的口哨,唇角微微地挽起,露出的牙齿亮白,也在宣告着—— 她赢了。 “许愿!”关靖北低吼一声,身上四处都是止不住的疼痛。 想起她很认真的那一句:关靖北,那你去认罪? 他不认,那她去认好了。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她没说出来的潜台词和表达的意思是这个,她拿自己惩罚自己,惩罚他。 明仔过来的时候,看到男人半蹲在地上,名贵的西裤脚蹭了些灰,男人浑然不觉,只觉胸口无尽的悲伤和疼痛。 “很抱歉。”明仔闭了闭眼,也很无奈,“我无能为力……她在我辩证的时候,一个劲反驳,承认哥哥是她无意中害死的。” 关靖北站起身,望了眼她乘坐的车离开的方向,深深地低叹一声,“判了多久。” 无意伤人罪,也无人控诉,还是亲人,应该不会久。 “本是七个月缓期,她执意要现行……”明仔说着,“她到底哪里受了刺激非要这样做。” “是我的错,是我。” 明仔忽然心疼起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些天他奔波得不知多久,眼睛布着血丝和隐隐的黑圈,从外表一向看不出他的年龄,这几天功夫却凸显了年龄。 “什么时候可以探监?”关靖北问道。 “这个,正常的话一个月一次就好,但是这些都是人定的,而且她也不是大罪,你天天去也行,只要她愿意见你。” “我想见她。”关靖北薄唇吐出四个哑透了的音节,向车门走去。 刚关进去就有人来探监,狱警显然是很为难,但不管怎样也不能把这个祖宗给得罪了,形式一般提醒一句,只有半个小时。 许愿呆的地方很安静,难得双人间,他来的时候她倚在床边,坐在地上,膝盖曲起,大半个头埋下。 狱警喊她,她跟没听见一样。 没有办法,只得开了门,关靖北进去后才能和她说上话,见上面。 她的头埋得很深,唇上的口红掉得差不多了,抬头看到镜子时她还能笑出来,这个口红是在哪里买的? 欧洲游的时候从小摊货里挑的,非常独特的颜色,很便宜,学生价,她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不管是便宜还是贵。 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她会忽视物品其他的属性,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劣质口红掉色。 一双深棕色的手工皮鞋出现她的视线之内,而后是笔挺的西裤,裤脚有些脏,这个男人从出事后忙得也不讲究了。 “非要这样吗?”他站着,看到的是她的头发,比刚从韩国回来时要长一些。 地上凉,许愿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扔在床上。 和以往不同,这次扔的力道很轻,这里的床不比家里柔软得仿佛身置云端。 她又是个挑剔的人,也不知在这里能不能住的习惯。 男人目光沉沉,深邃的五官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立体而分明,站在床边,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非要这样你才能释怀吗?” 第179章 许愿眼帘低垂,浅的光晕在眼底铺展开来,嘴角翘起一个十分浅薄的弧度,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不然呢?” “七个月,你非要用这七个月时间惩罚活着的人?” “不然,惩罚死人吗?”她仰脸,语气强硬不着调,“他们都死了,我没有亲人,再也没有了。” 她才二十多岁,却要经历这种丧亲之痛。 许愿从童年到青春都是快活的,唯一的遗憾是自出生没有看到过母亲,但也因此,父亲和哥哥补给她的爱更多些,也因为没看到,所以不怀念。 可是哥哥,可是爸爸,她都是亲眼看着他们走的啊。 怎能不怀念。 “我有想过,我的自愈能力那么强,过段时间就能淡忘了……可是关靖北,你连承担的能力都没有,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会再爱你。” 如果她之前做的事以及现在用呆在这里惩罚的方式会让他心碎,那么这句话,让他找不准心的方向。 “那你出来,我替你顶罪,我来承担。”关靖北闭了闭眼,如果早知道她会再次以“乖”来迷惑,他怎么会妥协,怎么会相信她口头上的答应。 如果早知道,他宁愿代这七个月的期刑。 许愿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会的,你还有公司,你还有关家其他人。” 可是没有她啊。 顿了顿,她还微微地笑着,擦了擦残余的口红,“只有我才应该呆在这里,没有亲人,痛失所有,我早该这样的,不然就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蛮残忍的。” 残忍得如果没有父亲哥哥还有关靖北他们保驾护航,她就空剩一张脸蛋了。 良久,男人缓缓慢慢地道:“你还有我。” 她仍是笑着摇头,“不,我没有你,我不会再爱你,你让我很失望。” 失望吗,不是。 绝望。 他不理解,却忍不住俯身抱住了她,把她抱得紧紧的,嵌入血肉间再也不分离。她柔软的发,温静的耳畔都是他的。 许愿僵硬了下,头稍稍向前,靠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你不是想知道,我几年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现在不想了……”他喃喃,只想她能出来。 她却要说下去。 牵连最重要的人:关林——关家的大少爷,自幼聪明伶俐,神童,对于所有感兴趣的东西一学便会,十四岁之前把该得所有奖都得尽。 这个人,许愿见过的次数很少,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个疯子的。 甚至,她自认为防范能力极强,却被关林抓住而且带到一个一个地方。 关林抓她的目的是引关靖北过去,等人真正来的时候,要求她向关靖北开枪。 许愿的枪法很准,在部队里训练那段时间学的,数一数二,中校还开玩笑说她枪技虽高,但却用来出去打猎,而是一射一个准。 弦外之意就是,只有鸟用。 但不知关林怎么知道她会使枪,而且要求她对准关靖北。 那个时候,表面上只有一男一女站在半米高的草丛之间,暗地里却埋伏了关林的人,也就是说,许愿如果射不死的话,自有人会替她开枪。 许愿搞不清这个疯子,咬咬牙照做,为了防止怀疑,子弹对准的位置正是心脏处,却极其巧妙地错过了。 而后关林并没有细查,甚至答应了她要留在这里的要求,但只给十分钟哀悼时间。 许愿便替关靖北简单止了血,然后扶着他到路边,路上他可能迷糊醒来过一次,所以把她新买的戒指拽掉了。 鸽子血戒指新买不久,尺寸稍微大还没来得及退,一拽就拽掉了。 许愿心急如焚,并未察觉,把他扶到路边后打了120救护车,怕关林怀疑就匆匆离开。 后来,便是唐宁所经历的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关林身为你大哥,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讲到一小半,许愿停了下来。 关靖北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眸色变化汹涌,费了好几秒才稳定清晰,“我只好奇,为什么你要回去。” “因为我们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许愿静静地答。 她也许不确定关林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但光是出现的就二十来个,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德国.军队装扮,想必是雇佣兵。 在那种情况下,她能救下关靖北,已是万幸。 许愿以为关林的目标是杀死自己的亲弟弟,尽管不理解,甚至怀疑他为什么不去检查下是否真的死亡。 然而,关林却把她带走了,上飞机的一刻才明白,这个疯子的最终目的是她。 准确的说是,拆散她和关靖北。 许愿根本就逃不掉,她看着关林三分相似关靖北的脸,莫名地可怖。 她被带到了澳洲庄园,很大,30万平方公里,出门溜达的话甚至要带导航,她不奇怪,这个地方是关家的发驶地。如果不是陪她,关靖北也会在这里发展。 剩下的便是近乎囚禁的日子,在那么大的地方说是囚禁都很可笑。 关林是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天才,无论是航空还是医学都有研究,只不过他都没兴趣,让他钻研医术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体不行,需要药物维持。 似乎是脑部的问题,所以他在这方面十分卓越,技术却不外传,和自己的团队钻研,只诊治他一个人。 天才和疯子仅一线之隔,他最大的缺陷就是许愿认为的神经病。 “他对你做了什么吗?”关靖北听到这里忍不住问。 “没有,他只有清醒的时候才和我说话接触,偶尔有次不清醒,抱着我想亲我……”许愿低低地骂着,“那就是个疯子。”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的他。 许愿不会甘愿屈服命运的,隔断外界的联系,也妄图通过佣人管家出去,所有的方法都想尽了,却都被他一一识破。 只有一次想硬闯出去,被他冷着脸抱了回来,把她的衣服剥得只剩一层,扬言如果再不听话,他不会再忍耐。 许愿最后还是顺利逃走了,她也是被逼疯了,用的是老套路,装乖。 装得很乖很乖,使用美人计,然后在对方松懈时喂他吃药,起初为了好几次也没有问题,在他没有戒备的时候给他吃了两种相克的药物。 她不可能对他下迷.药之类的,他厉害得闻下就能知道。 两种相克的药物让他直接进入休克,听说专家团队没日没夜地在抢救,许愿趁着混乱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生活却不是那么简单,异国他乡,不能报警,也不能求助他人。 她只能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少女,什么活都干,攒了些钱后联系到国内的钟意,把她的黑卡寄过来。 有了钱,日子才好过些,但对于十几岁的她,英语底子薄弱,又不能暴露中国人的身份。 “我以为我熬不过去了。”许愿讲完后,简单总结了那么一句。 关靖北却听得战战兢兢,怎么也想不到她过的是那样的生活,处尊养优的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街头,语言不通,连饱腹都困难。 而这些,许愿并没说,一语带过,他仍然心痛不已。 蓦然响起她很久以前说过的那一句,关靖北,你这样对我,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后悔吗,后悔。可怎么挽回。 他在她回到云城后,那样对她,浑然不知她这些年受的苦,一心只记着她给自己的那一枪。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些。”关靖北喉结滚了滚,嗓音压得不成样子,“如果早知道……” 如果一开始就早知道,怎么会那样呢。 “不,我没有说完……”许愿挽了挽唇,轻薄地笑着,“你并不知道,关林最后是死了的,你的亲大哥被我害死了。” 许愿后来才在报纸上知道关林死了的消息。 那是怎样的心情,恐惧害怕,她不能回国了,如果关靖北知道的话…… “我不知道他在背后是那种人,你该好好和我说的。”关靖北深呼吸了口气。 “是吗?”她唇角仍然挂着笑,“我回国后真的打算和你好好地说,可是你呢,从不信我……你一心认为我当时想害你,甚至……” 甚至旁边有了佳人,还是美人救英雄。 她怎么说。 她说了的话他会信吗?许愿不知道,他都不相信她五年前是迫不得已,一昧地认为,怎么可能认为亲大哥会是那种人。 传闻他们兄弟感情特别深,他如果知道她害死了亲大哥,会怎样? 关靖北哑然。 是啊,她不说,那是因为他没有给她一种他会无条件相信的感觉。 她刚回来,他就急着仇恨报复,问她,她不说,他就只一昧地认为是见不得人的事。 她不觉得说了他会相信,那为什么要说,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可笑而已。 “许愿。” 关靖北低着头,额上是密着的细汗,碎发凌乱,从喉间发出无法言喻的哀痛。 他搂着她的腰身,力道不轻,低头一遍又一遍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呼吸彼此交错,她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被迫仰着头,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 男人沉静的眼中掺杂了更浓重更深沉的情绪,对上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一样,莫大的哀痛染上眸间,晕开,沉浸在心底。 他能真是感觉到,他要失去她了,明明两人隔得那么近,肌肤相切,她却仿佛要远离他。 “走吧,探监时间过了。”她淡淡地开了口。 第180章 她整张小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好像发生的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也忘记了自己即将要服七个月的刑。 “许愿……”关靖北闭了闭眼,已经迟了说什么做什么都迟了,他头一次发现她可以这么狠,狠得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这么远。 她觉得是她害死了哥哥和父亲,她觉得他不去承担甚至不承认谁是罪魁祸首,所以就用最狠绝的方法。 外面没有她的亲人了,所以就蹲在这里头,清静,也是时候悔醒了。 “别说了,你走吧。”许愿密而长的睫毛颤抖了下,“我不怪你,但从今天开始不想再看到你,过去的事真的要一笔勾销了。” 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有说过要一笔勾销然而哪有那么容易。 “非要这样子吗?”他沙哑地问。 “那还能怎样,我不觉得我脆弱,但心一下子掏了空……我想静静,这大半年的时间,让我静静,顺便……和你划清一下界限。” 呵。 界限。 他以为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了,原来还有界限,还需要划清。 是啊,客观上来说,她毒死了关林,而他也算间接害死了许古安,两清了。 从此再见是路人。 男人怔了很久,忽然有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无奈,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的父母临走前,想要见大哥一面,他却抓紧他们的手,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他抱着心爱的女人,也同样地无能为力,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她振作或者说原谅,不计前嫌。 关靖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脚步很沉重走得又很轻,以至于撞到了人他还一阵恍惚。 眯起眸子,视线直直地落在对方身上,男人还能平静地开了口:“钟意,你来做什么?” 钟意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挽唇浅笑,淡淡的嘲讽,“怎么魂不守魄的,许愿和你摊牌了?” 她明嘲暗讽的样子委实让人生气,尤其是扬起下巴的嚣张,看在眼里心中蹿火,关靖北克制冷静,几乎一下子就猜到这个女人肯定什么都知道。 最好的闺蜜间是没有秘密的,之前许愿不说是怕钟意也受到影响。 “你早就知道?”关靖北摸出了烟,点燃叼在唇际,吸了一口后夹在两指之间,淡淡问,“几年前许愿经历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我不知道具体啊,但是听你这语气,你现在是全知道了?” 钟意浅笑依旧,看了眼男人被烫得毫无知觉的手指,终究是于心不忍将他的烟蒂扔掉,语气冷淡,“就算你全知道也不用这样子吧?受苦的不是你。” 果然,这两人都是串通好了的。 关靖北低头看了眼手指,不是很疼,但胸口疼得厉害。 “我之前就说过了,她那么准的枪法要是真想杀你,怎么可能会错位,而且偏偏在心脏那里错位。” “我并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啊,一点都不相信她,没有想过她当时是不是受人胁迫。” 钟意双手环胸,以教训的口吻,继续道:“许愿的枪法到底有多准呢,射中麻雀的肝脏是没问题,更何况是人……不过她也只能射麻雀。” 许愿枪法虽准,却无法作战,模拟作战都不行,尤其是人特别多的时候,这就是她最大的缺点。 “要我说,你现在还是应该多看看她,说不定明天就看不到了。”钟意忽然说。 关靖北听出了语气的不对劲,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不在医院陪明书寒?” “哦,他有小表妹陪着。”钟意说着就和他擦肩而过。 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背影高大却怅怅,倒蛮令人心疼的。 钟意叹了口气,跟着狱警去许愿住的地方,两人间,果然不错。 … 关靖北出来后也没有地方去,他不是三岁小孩子,知道如何调整自己,也知道时间是最好的疗药。 车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 没有任何目的的推开明书寒病房的门,首先入目的是位漂亮可人的女孩,穿着蓬蓬的公主裙,脸蛋很小,妆却很浓,像是动漫里的女孩。 关靖北皱了皱眉。 “别闹,滚出去。”明书寒对女孩说道。 女孩抱着他胳膊好一会儿,一口一个明哥哥地叫,然后看到门口站的男人,才吐了吐舌头,临走前丢下一句:“明哥哥,我还会回来的。” 哦,要是被钟意和许愿看到,准会在心里喊,妈的智障,当自己是灰太狼啊。 关靖北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屋子里一股牛奶香水味,又有些像奶糖味,房间里也摆放了很小孩子气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他指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边。” “我说这里,什么周边?” “我说那玩意就是周边。”明书寒恼火地道了句,又平静下来,“二次元的东西,你们人类怎么会懂。” 关靖北懒得和他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捏了下抱枕,“我以为你丫的能出车祸挽留钟意,这情至少要维持一阵子。” “一直在维持,我爱她。”明书寒淡淡地道。 他说情话的时候,脸上仍然没有过激的表情,好像就是说一件很平凡很常见的事情。 “那那个……小女孩是谁?” “什么小女孩,二十多岁人了。”明书寒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她是二叔家的养女,聚会那天可能没在所以没被烧死,后来听说钟意是真正的凶手后就一直仇恨在心。” “然后呢,钟意就被气走了?” 关靖北似笑非笑,很难想象得出方才和他说话时那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就是钟意,不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吗,还不是也遭遇过不爽。 呵,也许人就是失意的时候对他人产生报复心理和仇恨,真正圆满的人是没有闲情逸致拿他人的失意来填充快乐自己。 “钟儿可能是心怀愧疚吧,毕竟明家也是有无辜的,她那把火把他们的亲人都烧死了。” “哦,因为愧疚,所以就把你让给她了?” “才没有。” “那她人呢?” “出去……”明书寒顿了顿,正儿八经地道,“出去给我买饭了。” “是吗,我刚才还在许愿那里见到过她。” “……” 明书寒瞬间恼了,“妈的你知道还问。” “谁让某些人逞强。” “呵,我逞强,总比你女人伤心欲绝为了和你断关系把自己塞监狱里要好。” “嗯,我惨你好,你多好啊,宁愿残缺不全地躺在病床上装可怜就为吸引两个女人过来,哦,不对,还有一个在钟意的肚子里。” 说完,关靖北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望着软绵绵被被自己捏得不成形的抱枕,忽然一阵恍惚。 他奇怪怎么就喜欢捏着玩意呢,原来和每次他捏许愿掌心的触感一样,软绵绵的,手感好得出奇。 明书寒则认真仔细想了想,总之比起来他还算幸运的那个,可能是上天可怜吧。 但几天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这几天关靖北没有去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成文头上,他一直陪在病房里。 虽然明书寒嘴上说两个大男人陪着有什么意思,但见到可爱迷人的小表妹后,觉得还是兄弟好。 可能小表妹觉得有其他男人在这里,不好意思再撒娇缠人,这几天都没有来看望了。 房门被打开,明书寒看到关靖北和前些天一样回来,面色凝结成霜,淡淡地问:“她还是不见你?” “不是,狱警不让探监。” 每次关靖北都这么回答,但是谁信啊,他要是进去他们也不好拦着。 只不过狱警说漏了嘴,提醒他说,是许愿不想见他,如果看到他的话她就举报给高层,哪有人探监那么久的,明显是狱警办事不利。 关靖北每天都去,每天都无望而归。 明知道是她不想见他,但回来还是说,是狱警不让。 总能稍稍地宽慰。 “她的罪是不是定下来了,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明书寒忽然问道。 虽然他不看好许愿但不能让关靖北天天都跟失了魂魄一样。 作为兄弟,他还是蛮关心兄弟的生理及心理健康。 “书寒。”关靖北忽然活了过来,面色仍然凝着,却比往常更甚几分,“我说一件事,你要撑得住。” “什么事?” “钟意走了。” 明书寒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心里莫名蹿起不安,“她去哪儿了?” 关靖北看着他已经紧张得不成样子,忽然感觉接下来的话也许更承受不住。 “她去哪儿了?”明书寒冷冷的问,“你哑巴了吗?” 还是听不到回答,明书寒索性掀开被子,开始拔手上的吊针,这时男人低得好像听不到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没有去哪儿……她死了。” 嗓音飘忽但听到耳朵里却格外的清晰,好像比这更清晰的话,传入大脑,心脏也跟着一起,砰砰几下又停住了似的。 呼吸也跟着断了,全身所有的血液都经停。 窗明几净,太阳拨云,光线反射到洁净的被子上,明书寒的手还汩汩冒着血,良久,他忽然笑了,“你又骗我。” “前几天的事了……”关靖北闭了闭眼又睁开,他这几天陪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怕那个小表妹过来忽然告诉他,钟意死了,那结果会是什么?这个男人会把她掐死的。 可是让他说,怎么说呢,不管是谁说都是一模一样的残忍。 “你骗我!关靖北我以后不想听到这样的玩笑!”明书寒怒吼。 关靖北仍然是冷静的那一方,平淡地陈述,“杀人凶手暂时并未调查清楚。” 明书寒闭着眼睛,睫毛几乎凝结成霜。 不可能。 怎么可能,明明前阵子还幻想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 钟意,孩子……都没了? 第181章 “钟意说,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你的爱,你们之间隔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她睡在你旁边的时候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明家的人死有余辜,但也有真正无辜的小孩,她很愧疚,她想过一死了之,但迟迟没有机会。” 其实在明书寒出车祸,也就是她和余新婚礼那天,就有想过,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想跳下去。 但后来许愿来了,而且一下子就能找到她,心连心的闺蜜也许下次找不到,所以她又放弃轻生。 明书寒比想象之中地要冷静,冷静得不像他自己,不像他原有的性子。 手上的血已经无缘由地止住了,可胸口却有股热流慢慢地流失掉,怎么也抓不住。 他低着头,喉间类似于哭泣又类似于低笑的哀声溢出。 “最后的话是写在纸上的,应该是临死之前凶手答应她写的。”关靖北又补充说,漠视,也只能和局外人一样漠视这一切。 “她……人呢?” 尸体吗? “不知道。”关靖北沉默了一会,“凶手很强大,除了那张纸条什么都没留下。” 连尸体都没有。 那就是没死了。 明书寒笑,居然还能如此地安抚自己,不管怎样也算值了,他可以明确地告诉自己,她没死,没有离开他。 会带着孩子好好活在这世上,只是没有他而已。 明书寒沉默冷静不知多久,忽然站了起来,手脚自如,和正常没什么两样。 身后的关靖北看了下药水的成分……葡萄糖。 敢情这厮早就痊愈了还赖在医院不走。 就为了贪图那点温暖吧。 “你去哪儿?”关靖北在后面喊道。 穿着病服的明书寒穿梭医院的各个走廊,最后来到门口,人头攒头,车鸣震耳,他却觉得,所有的感官都从身体抽离了。 世界静得可怕。 没有钟意,明书寒出了院,住在很大的明苑里,到了晚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天慢慢地晚了。 明书寒倚在床上,多少个夜晚他也这样倚着,有的时候能看到搁浅在西面的月亮,但只能观察到一角,有的时候被乌云挡住连一角都看不到。 这晚的月亮没有出来,周围也没什么不同,死寂得可怕。 明书寒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上抽着。 蓦然就想起前不久的事,他想抽烟,钟意不给,她还怀着孕,他就赖着脸说不抽烟可以,那过来亲一下。 而后他每天都能索到吻。 那段时光简直美妙上天。 “明书寒,我喜欢你,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钟意一个人的!”很多年前她这么宣告。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里面刻了意字,合拼起来就是我的名字,这样你以后肯定能记得我了。”她送钟表的时候,也如此霸气直白。 时光在回忆中慢慢流淌出去,男人的手指微微蜷着,抓不住空气什么也抓不住。 闭上眼睛,脑袋沉重地垂下,从喉咙间溢出的犹如小兽般的嘶哑低叫,钟儿。 非要用最极端的方法惩罚他吗,非要给过他温暖又忽然抽离吗。 他错了……从一开始到现在第一也是唯一,真正意识到错误。 从一开始,她想要的给她就是了,他宁愿做在轮椅上度过表面孤独内心却因她欢跃的岁月。 为什么要纠结那么多……又为什么,以最残酷最无法挽救的方法去惩罚他。 温暖被抽离,思维被抽离,力气也被抽离。 最后他瘫坐在名贵的地毯上,低着头,无声哭泣得像个孩子。 … 半年后。 明月娱乐会所,灯光无色,酒杯交错。 关靖北不知有多久没来这些地方喝酒了,隐约记得那个女人刚进去的时候,他拉着明书寒会来这里,或者说明书寒拉着他。 有的时候带明仔和成文,就算不带他们两个最后也会过来,把两个醉鬼拖回家。 后来就不去了,不是因为时间可以淡忘,而是……明仔默默地丢下一句话:“你们两个再这样喝,肾肯定不行,到时候她们回来嫌弃你们咋办?” 时隔今日,他们就很少碰酒了,很快地投入工作。 “哥,靖北,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玩得开一点吗?”明仔絮絮叨叨,搂着左边一个美女,“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你们能不能别光喝酒?” 关靖北眉目不动,淡淡瞥了眼和自己差不多状态的明书寒,开口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 “啧。”明仔一笑,手搁在美女大腿上,头伸长了些,“你们以为我把你们拖来这里干什么,喝酒解忧,还是兄弟团聚?都不是!” 不等他们两人回话,明仔仰天畅销, “我告诉你们,以前都是你们四个在我一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现在,轮到我了!哈哈……” 说罢,明仔一个人笑了起来,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和身边的美女又笑上一番。 然后……那两个男人投来淡淡鄙夷的目光。 没有人附和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声的主人不尴不尬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又讷讷道:“呵呵……” 所幸周围人群嘈杂,明仔好不容易把这两个祖宗喊过来,但他两连电梯都懒得上,表示只喝了一杯意思意思就行,结果就在吧台这里喝,连包厢都没订。 “今天多少号?”关靖北忽然问。 明书哈头也没抬,“29号。” 又要过春节了。 关靖北想起之前去探监,那天还是许愿的生日,结果她也没有任何的例外让自己进去看她一眼,一眼都不行。 虽然狱警还是很好心的,给他拍了几张许愿的侧脸照片,非常同情地表示,哥们只能帮到这里了,拿回去撸吧。 “你怎么记这么清楚?”明仔还是想活跃气氛,嬉皮笑脸的,“我哥对日期特敏感,尤其是月末。” 还是没人搭理他。 旁边的美女为防冷场,好心地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我哥的心上人每个月末会给他寄明信片。”明仔热心肠地解说,“这年头用明信片的不多了,更何况还是飘洋的。” “飘洋的?” “是啊,上次明信片的地址是什么来着……好像是美国的加州。”明仔记得不太清楚,“哥,是不是加州?” 明书寒却重重地把杯子扔到一旁,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被晾旁边的明仔打着哈哈,“我哥就是那性子……咦,那边是什么?” 关靖北唇角勾着似有非有的弧度,百无聊赖,闻声看向那边的方向,喧闹嘈杂,人头攒动,起哄声不断。 忽然就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也是无意间的,不曾料到,甚至难以置信,关靖北蓦然起身,经过明仔身边的时候带过去一阵风。 “你干嘛?”明仔在后面喊道。 仍然没有回答。 明仔晃荡酒杯中的液体,慢慢地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久别重逢都是蓄谋已久。 明月最热闹最嗨的一处,狂舞摆动,欢声无数,他们都身着鲜艳光丽的衣服,隐埋其中的人影甚至很难找到。 他一眼就看中了。 拽住她的腕,男人压抑紧绷已久的嗓音:“愿愿!” 那条细白的腕却如同泥鳅一样滑脱了,短发女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消失在人群。 男人还想上前,捕捉的人影却被人流挡住,怎么也无法再找到。 他穿梭各个角落,各个吧台沙发之间,看到她的身影后又丢失掉,两个人像是玩捉迷藏,绕了很大一个圈子。 就当他抓住她的胳膊时,这里的灯全都灭了。 再次被逃离。 男人忍不住低咒一声,却被更加刺眼的光线照到,不远处的台上拉起帷幕,无数的彩光聚集在某一处。 关靖北看到了吊在绳索上来回晃动的女人,那张脸几乎无法再和记忆中那张重合,她真能变啊。 从少女蜕变,头发越来越短越来越俏丽,只是今天再看到多了份小女人的干练。 “游戏规则不变,灯光照到谁,谁就能和心儿小姐喝交杯酒!” 不知从哪儿的主持声落下,全场欢呼雀跃。 关靖北被明仔拉到一个座位上坐下,正要出声,他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台上的女人一身妖艳火辣的长裙,斜开叉,洁白的大腿隐隐显露,高跟鞋套在精巧雪白的小脚上,更添了几分成熟。 周围不知道怎么又暗了下去,只有台上的光最亮,从最高处射下来的白光,半径有二十厘米,在全场乱动,没扫过人的身上就引起一阵尖叫。 男性居多数。 光圈最后落在了一个漂亮的男人身上,他戴的耳环最为耀眼,周围响起人吹的口哨声,很快就有人欢呼,喝交杯酒。 台上的女人也不矫情,吊在绳索上落落大方地过去,递了一杯酒给对方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手同时举起酒杯,然后胳膊交织在一起,在呼声和众目睽睽之下喝完了酒。 “亲一口,亲一口!”有人喊道。 后面就有人应和,让他们亲一口。 坐在不显眼地方的关靖北慢慢地握起拳头。 女人撩了撩长裙,从绳索上下来,抱住男人的胳膊,脸凑过去真要亲上去的架势。 关靖北蓦然站起来,却被明仔硬拉坐下。 第182章 他还没坐下,那边已经亲过了,女人飞快地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众人扫兴之声落幕。 “那是女的,女的,你气什么啊!”明仔笑道。 “女的?” “对啊,你眼睛别老盯着许愿,多观察观察那位,没有喉结,是个女的,只不过头发剃短了。” 明仔顿了顿,又耐心地解释,“现在很多女人都喜欢这种BF风,又帅又英气。” 关靖北这才仔细观察刚刚喝过交杯酒的“男人”,果然,没有喉结,而且再看的话还有点胸,一举一动虽然模仿男人作风,但雪白的脖颈还是暴露女人的本性。 “我去找她。”关靖北还是忍不下去,这游戏真是无聊透顶。 都是陌生寂寞男女,灯光照到谁就喝交杯酒,谁都不认识就接吻? 关靖北想自己真是老了,居然受不了这些,明明这个游戏还是很多年前的套路,现在他居然感觉恶心。 “你干吗去啊。”明仔仰头,还想拉他坐下。 关靖北抽开了手,淡淡回答:“找她。” “现在?” 对于明仔的似笑非笑,关靖北微微地恍惚,“怎么,她还不见我?” “不是,你再等一会儿。” “为什么?” “我……我腿疼,你陪我一会。”明仔眼睛飞快转了圈,演技不高的他还是立马趴在桌上疼叫起来,手摸着大腿。 破绽百出,关靖北低头,似笑着,“你摸我腿干吗?” “……” 明仔睁开眼睛,迅速找准目标,抱着自己的大腿,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你们是不是给我设了套路?”关靖北忽然问。 “没有……真没有,你看,飞碟!” “……”还能再用更老点的招吗? 关靖北没有抬头看,隐约感觉到有光线照在自己身上,抬头细看,果然,台上的光圈把自己包围住了。 紧接着,在所有人目光之下,吊在绳索上滑到那边的女人长裙旋转,身姿飘忽,像一只高贵的凤凰落在地上,高跟鞋踩在桌上。 她慢慢地解开禁锢,脱离绳索的她没有任何的依托,直接跌入了男人的怀里。 柔软的身躯,熟悉的面容。 关靖北看得出了神,回荡在耳边是女人的轻笑声:“怎么,我美呆你了?” “没有。” 她立马作恼状。 “美哭了。”关靖北把她的腰身抱紧,俯身将她抵在身后的沙发上,轮廓分明,眼眸犹如散了光。 许愿睫毛动了动,抿唇笑笑,环住他的脖子想借力起身,却被他按得很紧。 “别人都看着呢。”她柔声道,“我们要当众喝交杯酒。” 关靖北眯起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把她看着,这才多久她的变化就这么快,快得他认不出了。 明仔的一声鬼叫把这两人的视线硬生生错开,轻咳一声提醒,“大家还等着呢。” 许愿不得已,侧过身站起来,接过明仔递来的酒杯。 自始至终关靖北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再也没移开过,怎么就没看够呢,以至于她娇笑着打趣,像是周旋于男人堆里的交际花。 喝完了酒,周围的人还没来记得起哄,关靖北就把她打横抱起来,离开座位。 明仔为他们开了路,走到一半看到从洗手间走来的明书寒,两方对视几眼微微一怔。 明书寒淡淡扫了眼许愿,“出来了?” “嗯,提前了,待腻了。” 许愿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半年不见语气也不见生疏,眉眼在他身上了流转,似有深意。 关靖北让明仔他们先回去,他把她抱到了更衣室,随便挑了间保守的衣服让她赶快换上。 “我穿什么还碍着你的事了?”她笑吟吟的,烟视媚行,“还是说三少怕自己把持不住?” 关靖北眯起眸子,一瞬不瞬地将她望着,身上每一寸露在外的肌肤,脸上每一抹笑意都尽收眼底,越看,越觉得女人很欠扌喿。 他点燃了烟,吸了口,青烟轻吐在她脸上,“再磨叽我以为你在暗示我帮你换。” “别……”她低叫了声,拿起他递过来的衣服走进更衣室。 这男人眼光真毒,拿的衣服应该是里面最保守的了,灰毛衣牛仔裤,她看了一眼后就丢到一旁,走出来后男人正捻灭了手中的烟。 关靖北穿着一身偏休闲风的大衣,内衬的衬衫白色领口熨帖得一丝不苟,俊美的脸在烟雾之中显得愈发的晦暗深沉。 见她还穿着原先的那件红裙,男人勾起浅薄的笑意,“要我帮你换直接说啊,都自己人,还客气。” “……”许愿硬着头皮,隐约感觉到这个男人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不过,碍她什么事? “我暂时住楼上的房间,这里暖气打得足,穿这些会热。”她指了指手上的毛衣。 “你不穿这些我会热。” “……” 许愿把毛衣丢到他怀里,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关你什么鸟事,笑眯眯道:“三少,咱只是喝了交杯酒你就管我,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顿了顿,低头理了理被弄乱的袖口,“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高跟鞋刚抬起一步,整个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得后倾,直接跌入温热的怀中,男人低头,唇畔的热气喷薄下去。 “出现在这里,不就是要引起我注意?”他的气息徐徐地蔓延,嗓音性感得要命,“知道我还会千方百计地找你,与其被逮到,不如华丽主动现身。” 许愿微微地笑着,靠在他胸膛上,越发显得娇小,“这说的哪里话,我用得着这样引起你注意?” 她只要出了那个铁栏杆,他就立马能注意到她用得着在娱乐场所施展伎俩? 关靖北稍稍出神片刻,她已经慢慢伸出两只小手替他整理衬衫的襟口,不急不缓地道:“好了,我不和你多说,困死了。”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嗜睡。 关靖北还是不肯放她走。 许愿只好像哄小孩子一样,踮起脚尖,小脸凑过去,“你好像蛮舍不得我的……那亲一口吧,亲一口我真的要去睡了。” 唇窸窸窣窣触碰到他的下巴,有些扎人,摸索着向上,却在下一秒被男人反客为主,握着她的腰际俯下身,狠狠堵上了唇瓣。 越吻,身上烧着的火就越热。 两人都是。 以至于不知怎么就上了电梯,然后拿出房卡进了房间,直接滚上了离门口最近的沙发。 许愿还有些许的理智,挣扎了一番,却不曾这一挣扎更加刺激了男人的荷尔蒙。 他像只很久未曾餍食的猛兽,一整夜都在驰骋,攻城略地。 第二天。 许愿醒来的时候感觉腰酸背痛,妈的这床明明比监狱的床软多了,还那么难受。 迷迷糊糊站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浴室的门忽然打开,男人冒着热气从里面走出来,精瘦的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仍滴落这水,在浴巾上晕开。 标准的宽肩窄臀倒三角形身材,胸膛肌肉丰满而不显得粗犷,线条分明,人鱼线伸延至跨下,隐在了浴巾里,更添了几分性感的遐想。 许愿托腮,很认真地打量,然后评足,“没想到老男人体力这么好。” 关靖北闻言淡笑,扯掉身上的浴巾随手扔在她的身上,下一秒人直接压了过去,柔软的身躯愈发显得娇小动人,他眸底染着情谷欠,低头吻上唇瓣。 吻完了,许愿别过脸,眨了眨眼睛,“你下去,我要起床了。” “嗯。” “下去啊。” “不下,有本事你自己溜下去。“ 许愿无语死,这个男人虽然不胖但足够精壮,更何况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不轻,她被压着,怎么溜? 她闭上眼睛,跟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倒是关靖北饶有兴致地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正对着自己,“怎么,生气了?昨晚不是口丩得挺又欠的?” “你混蛋。” “嗯?你没尝尝怎么知道混不混?” “……” 她,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关靖北,我现在要起床,然后化妆,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不要耽误我时间,昨晚无耻得在我酒里放催忄青就不计较了,人给你睡了你还要怎样?” 关靖北微微一怔,“什么催忄青。” “你装什么啊,你敢说我们两个喝的酒里没有下药?” “我不知道。”男人瞳眸骤然一缩,忽的响起那酒是明仔倒的,八成是他做的事了。 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铃声,翻开一看,果然是明仔发来的信息:哥们,昨晚舒服吧,得谢谢我出的力,帮你们缓和关系。 许愿也看到了那条短信,低声骂了句,怎么也没料到明仔那个在他们面前只会呆头呆脑装傻的男人,会做这种事! 哦,她忘了,明仔在外头可是风光得很,第一律师,脑袋能不精吗。 “现在怎么办?”关靖北问。 “什么怎么办?” “我们昨晚……”他挑了挑眉梢,露出邪气的坏笑,“一次两次就算了,你还缠着我要那么多次。” 许愿一脸黑线,到底是谁主动那么多次,这个男人就会颠倒是非。 她正了正神色,推开他的身体下床去洗漱,化了淡妆后出来,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气色。 拿了外套就要出门,关靖北喊住她。 “三少,你不会以为我们昨晚有过一夜就要互相管着对方了吧。”许愿眉头挑起,小脸温温淡淡,“现在的社会,不代表睡一觉就是夫妻了。” 第183章 这话一出,男人的面色沉了下去,走上前,低头俯视着她,“许愿。” “大家都是成年人,玩过后好聚好散。” “你不对我负责?” “……我没要求你负责就不错了。” “那你倒是要啊。” 许愿望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脸,忽然笑了,“那我可就要说了,听说你投资了温先生的新电影吧。” “你又要演戏?” “是,不过这一次我不想当女主,我只想演一个女二号。” 关靖北皱了皱眉,新电影《情迷》是温华的作品,也是唐宁之前没演结束就得绝症的作品。 换句话来说,不够完整。 “你要是想演戏可以换一部,不一定要这个。” 而且这部戏的女主角定了,她为什么要甘愿当一个女二号呢。 “不用了。”许愿把一侧头发拢到耳边,“我就想演这部戏,” “为什么?” “没有原因。” 关靖北沉默冷静地望着她的眼睛。 许愿被看久了,无奈地勾了勾唇,“好吧,我只是看某个人不爽而已,明书寒的表妹明玉儿。” 明玉儿就是《情迷》内定的女主角,沾亲带故,托明书寒的关系进去的,和许愿一样毫无演技。 “替钟意报仇?”关靖北淡淡问。 “也许吧。”许愿轻轻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会见不到明书寒呢,没想到他还活得好好的。” 弦外之意就是因为明书寒会殉情。 他这般偏激的人。 关靖北面色平静,陈述说:“在他的心里,钟意没有死,她就带着孩子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每个月末会给他寄明信片。” “是么,明信片是……你安排的?” “不知道。” 他不太清楚这些,也没有细问,有些事既然决定要忘记就不要经常地提及。 许愿笑了笑。 她的笑和往常不太一样,关靖北望着她很久很久,最后缓缓道:“钟意真的死了吗?” “你认为呢?” “死或者没死的意义相差不大,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出现在明书寒的圈子里。” 那就够了,让他一个人像只受伤的困兽给自己疗伤。 “我就说明书寒的故事俗得要死,从一开始就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小表妹,啧啧,演红楼梦吗?” 许愿发自内心的感慨,表哥表妹戏份都搬出来了,从一开始,杀亲之仇,以及女方家长不同意恋情,以及绝症车祸各种在他身上上演。 堪称最完美的狗血人生。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翻开一看是成文打来的,关靖北看号码的时候也看到了时间。 十点多。 唔,今天不是周末,上班迟到,小秘书都打电话来催了。 许愿幸灾乐祸地望着他,“你还不去上班?” “我们的事怎么办?” “我们能有什么事?” “睡你一晚给你个女配角色,你当潜规则那么容易?” 男人脸上直白地写着无赖。 许愿瞪他,“那你想怎样?” “至少……确定下关系吧。” “床亻半吗?”许愿扯着春淡笑,“你真是得寸进尺,我可以找别人潜规则,也比你这个强。” “那你找吧。” 闻言,她气急了,狞笑,冷静克制了很久,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说罢转身就走。 关靖北也没有多想什么,甚至不以为然,到了晚上的饭局,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只是很普通的饭局,甚至可以不用过来,政府拨了个新项目,是块大肥肉,各个公司争相恐后。 对于盛安集团却是可有可无,能拿下便是锦上添花,拿不下也不缺项目。 对工作一向一丝不苟,十分准时,在其他大腹便便合作伙伴之间游刃有余,言语淡漠却没有丝毫的倨傲,这也是大家想找他合作的原因。 要事侃得差不多,有人就说起了身外之事。 “三少,要不叫几个美女陪陪?”有人谄媚道。 关靖北正襟危坐,一双蘸墨般的眸淡淡扫了眼,不咸不淡地答:“我比较喜静,你们要是想的话随意。” 话虽如此,但这祖宗不想叫美女过来陪伴,他们也不好各自怀里抱着一个把他晾在一边。 “康市助呢?”有人提出了疑问,“怎么没见他过来?” 这时不知是谁不卑不吭地回了句:“康领导一向喜欢最后一个来,你我又不是不知道。” 这些他们大家都知道,说出来也不过是不想让关靖北等得急了,毕竟这祖宗耐心似乎不多了,他们要想法这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关靖北却不急不慢,低着头摸出了香烟,很快就有人恭敬地递来火。 慢慢地抽支烟,耐心也慢慢被磨耗着,不知听那些老油条说了多少奉承的话,包厢的门才被打开。 “可算把老康给等来了……”有人站起了身去迎接。 被唤老康的男人比他们要好一些,身材匀称没有分明的啤酒肚,脸部却布上不少的皱纹,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是纵谷欠过度所导致。 老康笑吟吟客套了一番,把身后的女人带了进来,“不好意思了大家,去接个小美人,时间就耽搁了。” “哦——理解理解,大家都理解。” 旋即老康和那位美人就在簇拥里坐下,男人天生的本性,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那位美人身上,笑眯眯地道:“老康,介绍下呗,这妞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老康也不以为意,怀着无限的虚荣心和骄傲感,“你们应该见过的,原心,之前混娱乐圈那个。” 话音落下,一道刀子般锋利的视线射了过去。 关靖北微微抬眸,眼睛眯起,一瞬不瞬打量着这两位刚进来的人,手指间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了,烫到指尖后才条件反射地捻灭。 最后一点星点灭掉,男人低低沉沉地开了腔,“康市助好福气啊。” 几个字一出,那边还欢笑的他们立马就怔了怔,老康看过来的目光藏着诧异,惊讶,甚至还有慌乱。 他进来的时候,关靖北自不会和他人一样去迎接,甚至漠然地坐在位子上抽着自己的烟,甚至不曾言语过,低垂的碎发遮盖住凝重的俊脸,无法让人辨认出他的身份。 与其说没注意到,或者说压根就没想过这祖宗也会来这里。 老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姜到底是老的辣,再说自己身份也不低,语调不卑不吭,“我还以为三少不来了呢……” 早知道这祖宗会来,他还带着这位美人过来炫耀?不是存心找死吗。 “我想,比起今天谈合作的项目,我更感兴趣你旁边的美人……”关靖北低笑了声,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冷冷地望过去。 许愿一直很安静地坐在男人堆里没有丝毫的别扭,反而不急不慢地用开水烫餐具,然后用纸巾擦拭着手,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她低头认真地做自己的事,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多站了一个男人。 关靖北笔直挺拔的身躯插在他们两人之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甚至淡笑着问:“康市助,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许愿挺直的后背僵硬住,房间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她仍觉得旁边寒冷得很。 “那什么,那我就给介绍下哈……三少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位原小姐之前不是跟你交往过……” 老康不住地打着哈哈,“你看你们分手后都不联系,差些忘记对方……还需要我这个中间人做介绍,三少可真会开玩笑。” “中间人?” “呵呵……差不多是,我问过原小姐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对她一见钟情的我终于可以厚着脸皮追她了。” 老康所说的话都暗含着另一种意思,第一,原心现在是单身他追求没有错,第二,她和三少已经分手甚至都不过问对方的事。 这些是事实,关靖北倒也无话可说,朝服务生要了把椅子,硬生生要把自己塞到他们中间。 老康这就不乐意了,怎么说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他可是自从许愿出狱后就开始疯狂追求的,怎么能任由别人插队呢。 尤其是对于关靖北二话不说就要插把椅子在他们中间。 “三少,你说这缝隙也不够塞椅子的……还是算了吧。”老康语气不敢过于太硬,勉勉强强笑道。 “知道不够塞,你不能往那边挪挪?”关靖北淡淡道。 “……” 许愿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这祖宗果然还是万事他皆对的作风。 老康不愿挪,挪了不代表自己软弱退缩了吗,好不容易把这美人哄过来,想在各位同行之间炫耀一番,没想到那祖宗也在场。 男人嘛,对于不可高攀的女人尤为上心,更何况是漂亮如许愿这种的,年轻娇小,骨子里就是一匹不容易驯服的野马。 从韩国过来的模特,演过温华的剧本,和关靖北交往过,甚至娱乐传闻她就是许愿,虽然后来报道被消掉,但不管怎样,身份迷惑更能吸引人。 坐过牢又如何,更加凸显她的野性和男人驯服的谷欠望。 老康虽然不愿挪位置,但其他人不敢得罪那祖宗啊,不知不觉间都挤到一块了,给他们三个人留了不小的位置。 关靖北顺顺利利坐在那两人之间,一时没去搭理许愿,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向老康,“康市助最近真是一帆风顺啊,升职加薪还有美人陪伴。” “哪里哪里。”老康十分牵强应话。 “只是行事还需小心点,不然阴沟里翻船可就不好了。”男人似笑非笑着,状似好心的提醒,“不是有句话,情场得意,官场失意。” 第184章 老康这下不乐意了,现在谁说话还能这么不客气? 就算对手下说话,也不得含有居高临下的语气,这祖宗虽然有权有势背景强大,但这般羞辱诅咒,心高气傲的老康立马就变了脸色。 “三少……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你不会是嫉妒我吧?” 老康不露痕迹地对着干,半嘲半讽,“听说上半年三少一个星期有五天要去监狱探监,却都被拒绝,看来实在不受人待见啊。” 提到最底处的事,关靖北慢慢地蜷起拳头,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原小姐今天能过来全然是卖我一个面子,毕竟监狱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孩子能好过吗?我想她对我的追求不置可否,也是一种对我的肯定,以及这半年来对她的照顾。” 一句话说得肺腑感言,却矛头毕露,字字句句传达的意思也极其的简单,不坦白地表露,他照顾在监狱里的原心,现在她是他的人,这是该有的回报。 而某些人,想做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被撵出去。 在场的人经不住捏了把冷汗,也不知这康市助是被情喂得长肥了胆子,还是初次上位不晓得这祖宗的厉害。 回应他们的是沉静。 良久,倚靠在椅子上的关靖北面色从容,极淡地道:“听说下周……要进行市委竞选?” 此言一出,那些看热闹的人瞬间就觉得刚才的想法没错,看吧,这祖宗不能得罪,你巴拉巴拉说那么多,人家一句话就把你顶了回去。 老康是新上任的市助,对于市委竞选并不报太大的希望,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商不涉政,但政离不开商,盛安集团是云城的顶梁柱,所有当官的都忌惮这祖宗,老康也不由得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 但话都说出去了,收不回来,索性挑战到底。 有人私底下抓了下老康的袖子,低声道:“康市助,咱还是别和他斗了吧,这人,不好惹。” 老康脸上挂不住。 “别看他表面上温温润润的,要是真惹上他,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是走长期财路的,还是忍忍算了,别为了美人不要自己的前途。” 老康有些动容。 那人循循善诱,“再说,你今天带的美人虽然叫原心,但实际身份却和许愿相差不离,你想想,关三少和许愿是什么人,他们就算闹得分家了,谁也无法插足进去。” “你什么意思?”老康也低了声音。 “哎,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举个例子,许愿稍微出了点事,他都能托关系调动军队去寻人,我看你八成是中了美人计,她完全是把你当道具使。” 老康抬头看了眼正朝他们往的几个人,轻声咳嗽,然后以上洗手间为由离开,和方才劝告的人一起。 “不会吧,你把话说清楚。”老康说道。 那人低叹了口气,“老康你怎么犯糊涂呢,你以为那个高傲如孔雀的女人能跟你?” 跟他怎么了,好歹是个官,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只不过相比关靖北差那么点而已。老康心里这般想,唯一不足的就是人老了点。 “老康,你知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事进去的?” “知道啊,似乎是无意伤人罪,从轻发落,拘留七个月反省思过。”说到这个,老康明显很骄傲,低声道,“还是我在背后搞了下,提前释放呢。” “你以为她会感激你?” “不然呢?” “你怎么不想想,关靖北为什么常去探监却造拒,因为那女人和他落下不小的恩怨,不然也不会在法庭上一个劲认罪,把人明律师撂一边。” 这个劝告的人多少懂些边际的东西,比如人称从不败诉的名律师却因为她那一场而出现例外。 经这么一提醒,老康想想也是,那女人是巴不得进监狱,他这把她提前弄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被人当枪靶子可就不好了。 老康拍拍那位劝告的仁兄,扬言以后有事绝对不会忘记,绝对会多“照顾”。 却不曾想这顿饭吃完后他就被人举报遭到双规。 饭桌那边,关靖北看到上完洗手间的老康走过来,却刻意避开他们,挑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笑吟吟地拍马屁。 大家想着老康终于开窍了,纷纷松了口气,气氛融洽地吃饭。 恰时这事,低头玩了会手机的许愿抬眸,看了看周围,冲坐在对面的老康一笑,“康领导这是怎么了,往那边坐干吗?” 在场的人纷纷一怔。 有人暗暗发汗,小祖宗啊,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许愿微微笑着,亲自倒满两杯酒,站起身来,甚至拍拍关靖北的肩膀,让他让一让她好出去。 男人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俊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不让,她只好踢开椅子,然后不急不慢地穿过服务生之间,来到老康这里,举杯道:“康领导,我给你敬杯酒吧,还多谢你的照顾。” 她说的照顾,有的人不懂,有的人懂是说老康托关系把她从监狱里提前捞出来这事。 虽没人点破什么人,但还是让人想入非非。 旁边的服务生见多了这场面,也都不感到奇怪。 老康起先犹豫着,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呢,这美人都过来敬酒呢,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想跟自己吧? 如此想来,心情通畅很多,也站起来,接过她杯子的同时顺势摸了下手背。 色眼眯眯,“原小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人受委屈呢?” 说罢,色胆包天,一时忘记了这桌上还有祖宗供在那里。 肥手正要伸过去,就听到清脆的声响,再一看,地上全是玻璃碎渣子,液体还沾了些在沙发那边的地毯上。 关靖北不动声色,“服务员,麻烦再拿个杯子过来。” 语气如此镇定,以至于在场的人手心捏的这把汗到底该不该蒸发。 方才那个劝告的人见此,心里暗道不好,想把老康拉得坐下。 但不知怎么,老康可能是觉得美人心不可辜,人家都送上门来了,还怕什么? 于是也不领情,劝告的人不是个傻子,好心相劝还成这样,索性也不管了,和那些看客一样观看热闹。 关靖北淡笑了下,“原小姐既然都给领导敬酒呢,那给我倒一杯如何?” 许愿把酒杯放下,丝毫没有走过去遵命的意思,反而轻笑了两声,“你没有手吗,不会自己倒?” “我想要你过来伺候。” “我,不,去。” 众人心里已经叫不出来苦了,大美人你就顺从一下会死吗,人家只是叫你去倒酒又不是陪目垂,不用这样如此贞烈吧? 关靖北也不恼,叫了瓶红酒并且带一个醒酒杯。 服务生把东西送来后,男人不动声色地接过,自己不急不缓地醒了酒,然后倒在杯中,浅浅抿了口,望向众位,一脸的淡定,“你们看我干吗?” 众人于是打着哈哈,纷纷低下头,心想这祖宗气量还真是大啊。 许愿好像觉得这男人的反应出乎意料,很没意思,恹恹地去洗手间。 出来后却发现一群穿制服的人,扫视全场后出示了证件,报上了老康的大名,并且“请”他出来下。 老康便出去了,很快就被三两人围住,不顾他的反抗声把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有人问。 “还能怎么,你不知道近些年反腐败反得特别严,前些天连城还双规了一位书记呢,这下好了,轮到云城了。” “啧啧……”旁人唏嘘不已。 贪官很多,遭到报应的却少,而且是在这旮旯时间,不可能说是碰巧。 众人私底下偷偷拿眼睛透瞄着面不改色的关靖北,悬着的心还都没放下来,纷纷庆幸方才没有人帮老康说话。 目睹这一切的许愿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夹了口菜,笑眯眯道:“怎么都凉了啊。” 他们没人敢吱声应。 关靖北让人撤了桌上凉掉的菜,换上新的,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喝着自己的酒。 许愿看了他一眼,抿唇笑笑,由衷地佩服这个男人可以如此地镇定自若。 她倒了一杯他亲自醒过的酒,也跟着小口小口地抿着。 老康走的那段插曲并没有影响谈项目,很快就定下来了,饭局结束,大家纷纷离开。 关靖北倒不急,直到最后一盘菜上来,才点燃了一根香烟,静静地抽着。 最后上的是薏米粥,许愿最喜欢吃的,喝了小半碗后,拿勺子漫不经心拨动里面薏米,“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这么快就把人给举报了。” “贪官留着干嘛?” “据我所知,这桌上的人他贪的最少,却被双规。” “嗯,他惹了我。” 他如此实话实说,许愿笑出声来,那些人之所以不敢得罪这祖宗,原因不仅仅是畏惧权势,更多的事他手里有很多资料证据,足以让他们腆着脸讨好。 “可是怎么办呢,人家还说要追求我来着,你这是摘了我桃花啊。”她仍然笑眯眯的。 关靖北放下烟,烟灰轻抖进烟灰缸,语调平缓,“他有什么好,没我有钱没我有权皱纹布了一脸,更关键的是,像你这种平时难伺候床上更挑剔的女人,只有我降服得了。” 许愿恼火瞪过去。 “说错了吗?你昨晚缠着我腰身要了一夜呢,这要是放老康身上,他老腰肯定要废。” 第185章 “这么说倒也是哦。”许愿若由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半年前把话说得很清楚,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 “那你还不快离我远一点。” “听到是听到,我没说答应。” “……” 关靖北低声笑了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嗅着她身上好闻不刺鼻的香味,“愿愿,你想做什么直说便是,非要用这种方法?” 许愿不太习惯坐在男人的腿上,身体稍稍僵硬了下,“什么意思?” 他低头,从她的发尾嗅到耳垂,嗓音低沉性感得厉害,“那个老康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逼我惩罚他?” 她不说话。 他抬起她的下巴,双目对视,字字清晰,“他惹到了你,你想报复,所以和他并肩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你肯定我会吃醋,也会惩戒他。” 他什么都懂。 只是不懂意义何在。 明明凭他对她的感情,只要一句话,他就能帮她收拾掉那个老康,用得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许愿闻言笑出声,一点也不意外男人会想到这一层关系,甚至有些小激动,“我以为你会夸我聪明呢?” 聪明? 她还用得着别人夸吗? “其他事你也许做的漂亮,耍小聪明,唯独这件,我感觉你笨到家了。” “有吗?”她不以为然,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慢慢地道,“我本来有七个月的服刑,提前一个月放出,就是这个老家伙搞的鬼,自以为是帮了我。” 她不想出来?他正要问,却失笑,他不是知道吗,她把自己所有都与世隔离,关在监狱里。 “他怎么知道的你?”男人淡淡道。 许愿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端起碗一边吃粥,一边懒洋洋道:“我哪懂啊,可能是看了犯人照片吧,这家伙就瞧上我了,然后就托关系非要把我弄出去。” 她巴不得多留在那里,没想到那个老东西帮了倒忙,难为许愿怨恨他。 顿了顿,许愿放下碗,认真看着男人的眼睛,“至于为什么兜这么一大圈子……很简单啊,因为我要报复他。” “报复他你有更直接的办法,和我说声就行。” “是么,可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生气了。” 她说着,从他腿上下来,鞋子刚着地,腕就被男人拽住,她抬头对上男人墨一般的眸子,浅笑兮兮,“我想报复他,也想惹恼你啊,所以整件事下来,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就要气他。 所以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和老康喝酒,甚至出现的那个晚上,还亲了一个打扮男性化的女孩的脸。 就为了让他生气。 呵,怪幼稚的,但也符合她的作风。 关靖北忽然失笑,拽住她的腕怎么也不放开,嗓音低哑了几分,“你还恨我。” 许愿抿唇,“说的言重了,现在对我来说,只有全新的生活。” 遗忘,出狱,她才二十几岁,怎么可以那么多忧愁。 关靖北深呼吸了一口气,“愿愿,你说我从不信你,可你也没有信过我。” “据说维持感情只需要两种东西,爱和信任,既然我们两个都不信任,那就不要勉强了……” 许愿二话不说,挣脱他的手往前走。 高跟鞋,嗒嗒的每一声敲在男人的心上。 他追上去,没有延续之前的话题,跟在她后面看她站在酒店门口打车,立马就拽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回哪?” “许家别墅。” 他知道她现在住在许家别墅并不足为奇。 许愿以前喜欢开车,即便是和关靖北两人在一辆车上她也会要求开,可现在独身一人却不碰方向盘了。 终究是留下后遗症了。 关靖北很难想象得多,一个特别钟爱开车的人,忽然之间碰不得车是种怎样的体验。 … 明书寒从邮箱里取出明信片,放在掌心细细地观摩,然后才向楼里走去。 站在门口的佣人提醒:“明总,许小姐等你多时了。” 微诧过后,他点了点头,上了楼,推开书房的门,果然看到一个短发利落的女人背影。 门合上的声响刚落,许愿温温静静的嗓音传来:“要约到你还真心不容易啊,没办法,我只能来明苑了。“ “有事?” “本来是有事的,但听你这不耐烦的口气,有些不太愿意说。” “不说就走,不送。” 明书寒的语气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对她的态度也是相当地恶劣,没有一点的改变。 许愿转过身,随意地撩了撩短发,很无奈很遗憾的口吻:“我以为你能变得温润一点。” 男人坐在沙发上,打开桌子底下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沓信封,里面装的全是明信片,加上今天收到的这张,已经是第七张了。 他眉目不动,头也不抬,淡淡道:“那你能指望我像靖北一样供着你?全世界也只有他做到那份上,守了你这么多年,什么回报都没有。” “哦,你这么说倒也是啊,那我们两个不是半斤八两吗?全世界也只有一个人,爱你可以到闭眼之前。” 男人的手指僵硬,几乎是血气上涌,眉心埋着戾气,低垂着头克制情绪。 “算了,你不待见我,我也懒得待见你,本来还想和你说说钟意的事,自从她死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束冰寒的视线射了过去,男人一双深眸内汹涌,“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 他薄唇紧抿,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说谁死了。” “哦……我说钟意啊,她……” “闭嘴!不准你再说下去。”明书寒的脸色一下子巨变,左手握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她没有死!” 许愿笑了出来,“是你让我说下去的,怎么又不准了?”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垫子上,一言不发。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骄傲自大,没想到自欺欺人的本事还这么强。”许愿俯身,摸到信封,拆开看到几张明信片整列摆放。 听到动静,明书寒半睁开眼睛,哑声答,“她活得好好的……你咒她死做什么?” “就凭这个明信片救证明她活得好好的?” 男人沉默。 “第一站,班加罗尔,印度第三大城市,下飞机后人潮拥挤,晴天,很热。” 许愿抽出一张,陈述地念了出来,然后又抽了一张,“曼哈顿,纽约市中心,!”60万人口,我身居其中,乌云,状态还好。” 念了两张后她就念不下去了,随手扔在桌上,也不顾男人暴戾变化万千的面色,转身向门口走去。 无意间,男人就看到她拎了个小袋子,低喝一声,“等等。” 许愿头也不回,“明总还有事吗?” “你有事找我。” “是啊,刚才就有说过,只不过现在心情不爽,改天吧。” “改天我没时间。” 她顿了顿,仍然浅笑着,“那就等有时间的, 要是一直没时间,我也不介意把这事拖着。” 明书寒深呼吸了一口气,“坐下吧,中午在这吃饭,我叫靖北过来。” 唔,这男人真的是从来没有低过头吗,说点好听的会死? 不过想想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许愿倒也不想拂面子,慢悠悠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然后把手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十对袖扣。 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衬衫的袖扣用了好多年,虽然一直翻新但还是看得出来,说什么也是集团总裁,不能这么寒碜。” 许愿说着,眼睛瞟了下他的衬衫,没有带袖扣,袖子卷起,露出一节肌理分明的腕。 “这些袖扣是钟意买的,一直没有送给你,她怕你余生都只戴她之前送的那一对,所以多买了些,换着用。” 女人温静,不急不缓地陈述,直到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明书寒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只是双眸失神地望着那十对袖扣,简约又精致。 “我不知道你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但人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你可以把自己沉浸在幻想世界脱离痛苦,但不代表一辈子都这样,如果可以,好好活下去。” 顿了顿,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缓缓补充,“最好还能找个好女人结婚,这样子到老也不会太遗憾。” “是她的意思?” “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 “很残忍。”男人嗓音低得不能再低,紊乱沙哑毫无章法,“她好残忍。” 残忍得以最决绝的方法离开然后又让他找个女人结婚,余生就这样吗? 残忍得只留下一点点的怀念和祭奠,同样也是因为不多的纪念才让他活在短暂的幻境和痛苦之中。 也许他可以丢弃袖扣强迫自己忘记她,可思念祭奠带来的快.感也会小消失,以后不管怎样他都会把唯一留念的东西当宝贝一样。 她可真残忍啊,明知道他戴着这样的袖扣每天都会痛苦,而他也明知道会痛苦也仍然戴着。 闭上眼睛,再睁开,明书寒还是那个明书寒,相信钟意永远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的男人。 他俯过身躯仔仔细细把袖扣收好,装在袋子里,然后盯着那几张明信片,低笑,“你们都骗我,连尸体和凶手都没有,怎么证明她死了?” 第186章 许愿眨了眨眼,也不打算辩解。 她只知道关靖北费了很多财力人力也没有找到尸体和凶手,唯独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明书寒的话,为的把他们关系撇得干净。 “好了,我懒得和你争辩她活着还是死去,你好自为之。” 许愿看了下表,站起身,并不打算留在这里吃饭,不过临走前回眸望了眼那些明信片,无奈地耸了耸肩。 用明信片自欺欺人,他也做得出来。 而且明信片上的字还是打印的宋体,一点也看不出手写的痕迹,就算编理由也该编一个好一点的,谁会去相信一个孕妇去世界各地旅游还寄来明信片? “靖北很快过来,你不留下吃饭?”明书寒抬眸,嗓音低沉,仍然未从失意里挣脱出来。 “不了,我有我的事要忙,先走一步。” 许愿说着便拧门出去,身后的明书寒顿了顿,还是跟出去送客。 两人隔了十几节楼梯,男人单手插袋,双眸沉了沉,“靖北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要躲着他。” “我干吗躲着他。”许愿笑了笑,停下脚步,手搭在扶手上,“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哦,或者说他现在还是有追求我的意思。” “追你?”这两个字淡淡从男人的薄唇中吐出,似乎难以置信,“你两不是爱得死去活来,没事瞎折腾什么?” “我有说过我爱他?”许愿很不可思议。 明书寒皱眉,不置可否,不急不缓地领先下了楼,身后跟着的女人耸了耸肩,跟在后面。 刚下去就看到大厅斜坐在沙发扶手上的男人,见他们下来,低头捻灭了手中的烟,狭长的眸子眯起焦距定在许愿的身上。 刚才的话听到了多少? 好像并不重要。 许愿跟没看到人一样,走向玄关处去换鞋,那边的两个男人似乎在交谈着,她也没用心听。 刚换好一只鞋,门口就多了个女人的影子,刺鼻的香水味很快蔓延。 是明玉儿,她今天身上的衣服还算正常,不是cos服饰,也没有夸张的饰品,但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的活力,妆化得弄衣服却稚嫩,像个高中生。 许愿没有任何地迟疑,蹬掉了穿好一半的鞋子,走到门口,笑吟吟地迎接:“这位是谁啊,看着很眼熟。” 闻声,那边的男人目光也看了过来。 明玉儿似乎很享受自己成为目光的焦点,抬了抬下巴,像只高傲的小天鹅进来,却像只鸭子一样扑通到明书寒的怀里。 明显无视许愿的话。 哦,倒不是在意礼不礼貌,而且许愿也不是那种非要在意这些的人,要是以前她非要和别人杠上。 但现在她足够成熟,对于别人的不友好仍然可以笑颜以对。 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男人,以及甜得软糯的嗓音:“明哥哥,玉儿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好想你啊。” 明书寒身体僵硬了下,像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感觉奇怪,反而习惯了对方的行为动作。 许愿托起下巴作沉思状,想不到傲娇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还能放肆别人那样抱着他。 果然,表妹表哥的关系不一般。 手忽然被温热的掌心握住,许愿一怔,身体已经被拉了过去,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男人低下头嗓音醇厚:“你的手好冷。” 说着大手的掌心将她握得更紧了些。 许愿没怎么变化的就是臭美,大冬天的穿了件底衫和外套,还是敞怀,本身就是冷骨头还这么能作。 “你管得着嘛?”许愿不客气地回,想把手从中抽出去。 男人却握得更紧,低笑着也不恼,他知道她就是故意要惹他生气。 挣扎无效,许愿便逆来顺受,抬头嗅了嗅他的下巴,是她喜欢剃须水的清香,伴随唇畔浅淡的香烟味,男人魅力简直飙到顶端。 这边腻歪了会,那边早已散了,因为人多,明书寒先行去餐厅布置,留下的这个小表妹流转着大眼睛观察四周。 观察四周的每寸余光都是落在许愿的脸上,然后忍不住和自己的容貌比较。 好像是高了那么几层,但人人品位不同,凭什么她是云城第一美人了?整了容居然还变得更漂亮。 小表妹越想越气,最后嘟起嘴吧,三次元的世界真是不礼貌,她可是很受欢迎的cos网红,PO的每张美图都受到粉丝捧爱,背后也有一大群优秀的男生追捧。 “明玉儿……对吧。”不知何时许愿已经走了过去,肆无忌惮地打量一番。 “看我做什么?”小表妹的语气很不好。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 小表妹别过视线不去看她,生怕自己方才眼里的惊羡被她发现而耻笑,女人对外貌总是很敏感。 “知道我是谁吗?”许愿笑眯眯地问。 “不知道。”小表妹傲娇,其实知道。 “是么。”许愿迟疑了半秒,换了个介绍方式,“那,钟意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我是她最好的闺蜜。” 她不可能不认识钟意,也不会不敢承认不认识。 “认识又怎样,你想干嘛?”明玉儿警惕地望着对方。 “别这样嘛,放轻松,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比起对方的针芒毕露,许愿真是友好极了,笑里藏着的刀无比锋利。 那边还要关靖北在场她也不会对自己怎样,再说这里是明苑,她能做什么? 明玉儿这样想着,却见方才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已然起身,也先去了餐厅。 整个大厅除了最边上站着的佣人,就只有她们两个,而且离得特别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神经像紧绷着的弦。 最后是许愿浅笑了下打破沉静,缓缓地走向沙发然后坐下,眼眸漂亮却深不可测,“过来坐啊,我都说不会伤害你。” 明玉儿犹犹豫豫,她是不想过去的,但是不过去又好像暴露了自己怕这个女人。 对,是怕……她早听闻许愿这个人,只是那时年龄还小,知道的不多,但前阵子传的情敌都被她干掉了,一个得了绝症死掉,另一个爆出原心的负面新闻后也不知去向。 许愿……原心,只有是有些背景的人都确定她们是同一人,明玉儿从不否认这一点。 “明总这里的茶挺好喝的,如果不是要吃饭了,说不定我会多喝点。”许愿抿唇笑着,仿若一点也不明白小表妹想的心思。 明玉儿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怕什么。 “但是人吧,还是要学会克制的,我要是把茶喝完了,饭就不好吃了,再说茶和很多菜样都相克,要是混在一起吃,说不定还能毙命呢。” 许愿的脸上仍然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抿了口茶,补充说:“你说是不是?” 明玉儿一怔,听出了她话里的比喻,却只是一知半解,迷迷糊糊。 然后许愿却没有和她解释的机会,站起身,嗅了嗅鼻子道了句饿了,便向餐厅走去。 四个人坐一起吃的饭。 吃饭的气氛不尴不尬,两个男人提及一些话题,女人们一个不好接话,一个懒得开口。 “喝汤吗?”关靖北这般问着,已经抬手盛了碗百合排骨汤放在许愿的旁边,她若喝就喝,不喝便撤。 许愿的面前已经堆满不少的食物,她淡淡扫了眼汤碗,一言不发地吃着嘴里的食物,懒洋洋地像一只高贵的猫,而男人就像猫奴了。 “明哥哥,我也要喝汤。”明玉儿忍不住了,嚷嚷着。 明书寒淡淡扫了眼关靖北,似乎在说,都怪你带头。 关靖北则懒得抬眼看他,一副关老子屁事的样子。 “给她盛汤。”明书寒吩咐一位旁边的佣人,大概扫了眼桌面,“每样汤都给她弄一碗。” 几个大小一样的汤碗摆在小表妹的跟前,她立马就变了脸色,撇了撇嘴,明明是想要表哥帮忙盛的。 关靖北提了个话题,明书寒倒是有的没的应着,许愿偶尔也插那么一两句,只有小表妹一个人干坐着。 她没有参与他们的青春,所以也不懂谈的往事是什么。 直到那个话题结束,小表妹沉默犹豫很久,才打起精神,看向对面的许愿,挑了挑眉头,“许姐姐,听说你以前是云城第一美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愿皱了皱眉也不知是讨厌这个称呼还是拒绝回答低智商的问题,但很快就把状态调整过来,笑眯眯的,“我觉得不是。” “不是吗,可我觉得你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啊。” “是吗,那可能就是真的了,毕竟我那时都十七岁了,居然还能打败比我还年轻的小妹妹。”许愿装作没懂对方话里讽刺她老。 明玉儿面容一变。 虽然对方没有指名道姓打败的小妹妹是谁,但谁听不出来明嘲暗讽的是她? 许愿十七岁,她才多少岁?初一? “我觉得你现在才最漂亮。”关靖北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望着许愿,“不,应该说是美丽。” 成熟女人的美丽。 明玉儿脸上挂不住,讪讪一笑,然后看了下明书寒,语调忽然一转,“我听说许姐姐的闺蜜钟意也很漂亮,但因为玩得很疯,所以没太多人喜欢。” 什么叫没太多人喜欢,不过是钟大小姐早已向外宣布,拒绝一切追求者,一心只爱明书寒。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明书寒手指僵硬了下,一种无力感和从内而生止不住的惊痛在全身蔓延开。 第187章 “你说钟儿啊,她要是不说话还挺有气质的。”许愿这时候话倒多了起来,“不过真是可惜了,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她。” “为什么?” 啪! 筷子落在地上的声响,随即佣人见此,忙把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双,却没有被男人重新再用。 明书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讨论钟意的女人,眸色愈深,“吃个饭有那么多废话?” 小表妹最怕表哥发脾气,忙低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许愿则无所谓,小口小口喝着汤,有些腻,于是便不再喝,抬眸看向明书寒,目光无畏甚至直对。 关靖北则在心里计算了下明书寒在饭桌上掉筷子的次数,结果出来后不免感慨,这筷子什么时候惹上这祖宗了? “吃饭,你看什么看。”明书寒冷冷地道。 话明摆着是对许愿说的。 她耸了耸肩,还没开口,旁边的男人已经为她出头,回了差不多淡漠的腔调,“看你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 “我不需要这样的荣幸。” “那你需要什么,临幸?” “滚。” 关靖北也不恼,似笑非笑,似乎把和他斗嘴当做一种乐趣。 尤其是在他脸色阴沉的时候。 这家伙几乎就没有弱点,唯一的弱点是钟意且事致命的。 提到名字就能颜色骤变。 许愿轻轻袅袅地笑着,以一种相当嘲讽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小表妹,唇角勾勒出淡淡的讥笑。 饭罢,许愿仍然习惯性地散步,顺便溜达溜达明苑这个被变态明书寒整弄的只剩下树木连花都不生长的地方。 “许姐姐。”身后有人喊住她。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许愿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坐在秋千上,也不应一声,和她刚进门没招到对方搭理一样对待。 小表妹显然是有事要说,脸色虽难看却不妨碍她疑惑又讨好的嗓音,试探性地问:“许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她反问。 小表妹心理一咯噔一时猜不透对方是真不懂还是装无知。 显然,许愿是后者。 秋千落下,她的脚着地,慢条斯理地陈述:“你是想问问对钟意了解多少,还是想搞清楚我是不是知道了你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此言一出,小表妹更是一惊,瞳眸迅速地放大,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而对方却以心如止水的姿态面对。 “半年前因为你说的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让她自责,和我一样自首入狱,主动退让,把明书寒双手捧上送给你,甚至捏造她死的消息。半年后,你却惦记她肚子里的孩子。” 明玉儿缓缓地退了几步,不停地摇头,咬唇下意识地否认。 许愿是不会信的,她以为少女都怀揣着善良无知的心,可秋葵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她不再相信这样的女孩。 和秋葵比,这个小表妹头脑明显不够用,或许秋葵也只是因为背后有人指点的原因。 “我只想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做,钟儿已经全权退出了!”许愿的视线直直落在女孩身上,冰凉彻骨。 “退出……呵呵,她烧了明家一大家子,烧了我的弟弟和养父母,欠我那么多,十年的有期徒刑就能抵过吗?” 明玉儿原本透着胶原蛋白的小脸忽然凶横起来,唇角狞笑,“更何况她也没有把明哥哥全让给我。” 人是死了走了,但是永远活在明书寒的心里。 从来就没有变过,有一次她碰了下明信片就被明书寒赶走,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用来相信钟意还活着的假证,竟然也比她重要。 也许在男人的心中,她都比不上钟意的一根头发。 “你真可怜。”许愿忽然就笑了,半嘲半讽,“就算表哥表妹成了,以后也不会幸福,只要我稍稍提及钟意的名字,他就会失态甚至会疯。” 明玉儿握紧了拳头,“你这样做对你没好处。” “可我觉得这样做对你才最没好处。”许愿美丽温静的脸蛋扬起,明明坐着低了很多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难道想暴露她吗,明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去看她,那她就无法洗清自己的愧疚。” “暂时没这个打算啊,不过你要是再敢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因愧疚无法对你下手,我可是一点也不留情。” 明玉儿心头无端窜起恐慌。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个女人的手段,但是光凭传闻就能大概了解到。 何止是对付情敌的手段……她俘获男人的手段也强得很,竟然能把关三少迷得团团转。 许愿忽然就止住了话题,冷冰冰的面容一下子不见了,恢复成了懒散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抬眸。 明玉儿这才发现是因为关靖北来寻她了,这个女人,真是千变万化。 “不冷吗?”关靖北走过来,选择性无视其他人,视线只锁定许愿。 许愿懒散一笑,“不冷。” 刚说完,就不尴不尬地打了个喷嚏。 真是够打脸的。 她讪讪笑着,下一秒肩上就多了件男人的外套,内衬还带着他的余温,暖身又暖心。 “你对我再好,我现在也不会给你睡的。”许愿抬头,笑得天真无邪。 男人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别闹了,回去吧,你体质受不住寒。” “不要。” “听话。” 许愿干脆掉转身子不理睬他,他伸手来抱她,她索性抓住了秋千的绳索。 下一秒就悲剧了,猛然发现整个人悬空被提起来,头晕脑花,像是倒立一样,而支撑身体的点却是男人的肩膀。 他居然把她杠在肩上,甚至还很不要脸地拍了下屁股,以家长的口吻淡淡道:“回去。” “放我下来……你这是强抢民女。” “没抢,捡的。” “……” 许愿几乎是被杠回去的,放下来又是一阵头晕眼花,看着停在旁边的车,她又气又恼地瞪他。 “送你回去。”男人一脸平静。 有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明苑坐立在富人区,压根就没有出租车。 路上,车速平稳,饭后容易困,许愿打了个哈欠,忽然偏过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男人简单地嗯了声。 这个字代表什么,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在别人背后偷听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半嘲半讽。 “碰巧而已。” 碰巧吗,他当她傻瓜? 不管听没听到,许愿也懒得管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歪过头,闭上眼睛,不知是饭吃多了还是怎么,过了很久也没有睡着,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市中心的别墅区,她没有下车,光是抬头扫了眼,淡笑,“你打算包.养我?” “你要是那种能被钱哄得开心的女人我还求之不得。” “那我无功不受禄,总不能白白住别墅吧?” “我也不能白白睡你吧。” OK,她算是明白了,他有这别墅的钥匙,想什么时候过来蹭睡就什么时候过来。 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要拍温华的剧本,天天跑片场,在这个位置住下很方便。 许家别墅纵然不错,但位置偏远。 许愿也不想推辞客气了,下了车径直向别墅走去,身后的男人慢慢停着车,也不急着追上去。 推开门,里面的摆列才让她惊讶。 构造和许家别墅一模一样,只不过翻了一遍。一样的灯,一样的地毯,甚至连壁画都是差不多的风格。 许父是个半收藏家,有很多古老的收藏品。 许家别墅里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不能复制,所以关靖北就找了差不多风格的,地毯勾勒的花纹不一,但质地相差不离,壁画仅此一幅,那就挂上作者的另一幅画。 “喜欢吗?” 身后男人低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许愿回过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一时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怎能不喜欢,她入住许家别墅也不过是想回味,让自己多沉浸在哥哥和父亲居住过的地方。 “喜欢就住这里,不要往许家别墅那边跑了,不开车的话很不方便。”他上前,低头注视她的眼睛。 交通不方便,她也没有聘请新的佣人。 她怔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出来,慵懒地开腔,“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没良心。” “嗯,不指望你感动,我只因我能做到这些感到满足。” “啧啧,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不在的时段你说情话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了。” 男人始终心如止水很平静,他知道现在的局面很简单:她想方设法惹他生气,他费尽心思哄她开心。 感情处于下风干巴巴倒贴的感觉越来是这样,没办法,谁让他之前错成那样了,谁让他的愧疚和自责转化成更多更裂的爱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直接选择避开她的调侃,“你刚出狱,这段时间在家多休息,剧组那边我会替你安排好。” “好。”她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他一眼,很快下逐客令,“我想睡个午觉,你不走吗?” 他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她喊住。 “你是不是知道钟意的事?”许愿忽然问。 男人没有回头,侧身站着,一手插袋,身长玉立,衬得高挑又伟岸,站姿一如既往的卓越风韵。 半晌没听他答案,许愿蹭蹭地下了几节阶梯,和男人站在同一节上,正对他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第188章 “知道一点。”关靖北这样答,似乎有所顾忌。 “今天才懂吗?” “很久之前就知道。”他淡淡地答,只不过怕她知道他懂后会不开心,才刻意地隐瞒。 许愿笑,也是,什么事能瞒得住他呢。 “那你会告诉明书寒吗,她没有死,她只是和我一样进去了,只不过她要待久一点。” “不会。”男人没有丝毫地犹豫,他要是想告诉,很早之前就说了。 “怎么懂的?” 关靖北望着许愿精致的小脸,本是不想答的,她所希冀的,是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但若是问怎么懂的,应该早在半年前,她不让他进去探监的时候。 即便钟意打点好所有,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还是查到了许愿住的双人间来了一个女犯人,而且她们相处得很好。 要知道能主动和许愿交友很好的人不多,除了钟意她身边几乎没有可靠的朋友。 后来再深查,果然是,他也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像个不知情人,告诉明书寒这个消息。 因为知道,明书寒就算翻遍了全国也不会找到她,更不会想到她去自首了,只要消息封得住,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暴露。 “我为了我哥自首,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把钟意引进去。”许愿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飘忽,“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以及隔离他人。” “她是作死。”男人淡淡评足。 一个怀着身孕有一个爱她的她爱的男人,还特么没事把之前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让自己愧疚,不是作死是什么。 “不是。”许愿摇了摇头,“是明玉儿,她在钟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并且以实际行动证明,明书寒虽然冷漠但身为表哥会一直护着这个无害的表妹。” 一来因为她是养女和明家人没关系且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二来因为他在轮椅上的时光,只有明玉儿一个人不嫌弃。 后来明玉儿早早被送出国,钟意才出现。 分量未必比钟意重,但明书寒不管怎样也不会对小表妹凶悍。 “所以,你出狱后只有一个目的,报复。”关靖北似乎一下子把她的心思全部洞察透了。 面无表情甚至偏向淡漠地望着她,低沉的嗓音缓缓慢慢地陈述:“你怪罪明玉儿让钟意犯傻,所以会不择手段让她不好过。” 同样,她也怪罪他,所以以后的日子他未必会好过。 但怎么说呢,他宁愿她使尽浑身解数去招惹他,也不要像之前那样离他而去,任之在思念里煎熬。 “大叔,你怎么那么懂我呢?”许愿笑眯眯的,挽唇柔软浅笑,“我哪有那么凶狠啊。” 不凶狠,但也未必能做到以德报怨。 男人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覆着一层薄薄的笑嗓音轻懒地响起,“何必那么累把自己塞到剧组去步步为营呢,我替你解决不更好吗?” “你……不怕明傲娇不认你这兄弟?” 关靖北唇角勾了勾,“难道你认为明玉儿在他心里很重要?” 难道不是吗? 许愿记得钟意跟她讲过的事,明书寒可是为了小表妹,对她的态度完全不是之前的百依百顺。 “你觉得明玉儿像谁?” 男人的问题一抛出,许愿怔了几秒,才慢慢地思索揣度,小表妹看起来就是个学生模样,未必有多漂亮但身上就是有股源源不断的活力。 而她和钟意都是奔三的女人了,就像明玉儿讽刺的那句,几年前的许愿真是顶漂亮的但岁月不留人。 这样青春四射的明玉儿像谁……那时候的她们吗? 像……钟意?她们性格未必会像,唯一最让人值得认同的只有一点,就是喜欢黏着明书寒。 许愿一下子想通了,唇角勾勒着暗讽的笑,“原来这样,明傲娇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相对来说明书寒更喜欢过去的岁月,那段钟意各种缠着他追他的日子,但钟老爹事发后完全变了。 这时候出现的明玉儿真是恰到好处,缠人的功夫和那时的钟意有的一拼。 “别想别人的事了,去睡觉吧。”关靖北一点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哄着眼前的小女人,“眼皮都打架了。” 许愿揉了揉眼睛,低嗯了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懒懒道:“不想爬楼……你背我。” “有奖励吗?” “你背我不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她嘟嘴。 “夏天背的话有大福利,冬天穿的衣服厚。”他倒正儿八经地说起来了。 许愿撇了撇嘴,拉得再搭理他,抬脚刚上一节阶梯,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只不过抱的姿势有些……少儿不宜啊,她仍然抱住他的脖子,男人的双手托住她的臀部,缓缓地向前走。 跟树袋熊抱树一样,只不过树的下半身会支起小帐篷吗? 妈的,这男人一定不爱她了,为毛抱的姿势从公主抱变得这么快,画风太猥琐一时接受不来。 … 在家休息了几天,简单地说整天都是上网吃吃睡睡,等通知去片场的时候,许愿一时没调整过来。 近些天都是十点后再起来,八点的通知,九点之前抵达,以至于她在车上就昏昏欲睡。 到了片场一切还算顺利,江江老样子,看到她先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就好。”温华只简单的四个字。 许愿笑着点了点头,在监狱里她和钟意不见关靖北,一切的打理都要靠温华。 来片场没有其他什么事,剧本里的台词也只有几句,她想演的女配戏份不多或者说只有一点,还是后来关靖北让温华加进去一点。 看中这个女配角色原因很简单,之前唐宁担任女主的时候,请求恰好路过的许愿替演下这个女配,但没注意到这个戏份是女配扇女主巴掌。 许愿要的就是这种暴力。 “我不明白,你想演戏,让你男人随便投资一场电影都成,干吗非要硬插到这里。”江江不满地眨了眨美眸。 许愿慢悠悠坐在椅子上,“怎么,江大导演不欢迎我?” “哪能啊,不是怕屈才吗。” 她笑,屈才这两个字怎么用也不能搁她头上,剧组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最没演技,要不是男人花钱砸宣传,公关团队又那么厉害,谁愿意看她啊。 江江又打趣一会,忽然打量她的穿着,不免莞尔,“挺长时间不见,你打扮得倒越来越有味了。” “有吗?” 许愿穿了一件红色打底衫外披白大衣,领口绒绒的毛紧贴小脸,下身只是简单黑色紧身长裤,脚上蹬的事普通的高跟靴。 不见得有多细心打扮但给人感觉恰到好处,加上慵懒如猫的气质,第一印象就是名媛贵妇。 江江笑,看见不远处有导演走过来,便上前打招呼,说了几句后发现许大小姐被晾一遍,忙又介绍。 “这是许……原心小姐。”江江斟酌一番说道,一时搞不清到底该怎么称呼。 许愿便笑笑,听他介绍那位新导演,忽然感觉有些眼熟。 这个新导演是个年轻男人,穿了一件英伦风的西装外套,里面是黑色低领毛衣,五官清俊深刻,柔中刚硬。 他伸出来的手很漂亮,修长而且白净,指甲修得圆润整齐,像女人的手,但十分有力。 许愿和他握的时候忽然恍惚,失神良久。 “你们聊聊吧。”江江这般说。 许愿这才想起把手收回,笑笑,“不好意思……” “不记得我了吗?”新导演忽然开口。 “……你是。”许愿愣住,虽然觉得这个人一见如故但又难以置信就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阿Wing。” 几个音节从唇畔溢出,她更呆愣了,怎么也不肯信,原来人的变化可以在短时间内变得这么大。 阿Wing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本是偏白的皮肤不知怎么黑了些,自然的小麦色,添了几分英气,倒更让人疼爱起来。 他说他其实骗了她,他的身份是捏造的,模特经纪人也是假的,就是想帮助她,没有其他意思。 至于现在再来中国,是想当导演,他花了小半年的时间学习,请了专门的导师和一些名望的大导演,因为刻苦认真倒小有成就,拍了些微电影,在网上很受欢迎。 “为什么。”许愿只这样问。 “因为我想追随你,你要当模特我就是经纪人,你要演戏我就是导演。”他静静地说。 他用了追随还不是追求。 可见中文学得也精湛。 许愿怔了很长时间,深呼吸一口气,唇畔挽起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人吗?” 他望着她。 “一个奔三的女人离过婚,打过胎,进过监狱,哥哥父亲去世,没有亲人……也没有最好的闺蜜……你怎么会产生如此愚蠢的念头。” “我不介意。”阿Wing似乎很急着辩解,又害怕自己暴露了什么,“我是说……这并不影响你演戏,我是导演,可以一起进步。” 没有人无因果地对另一个人好。 许愿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吸了吸鼻子,轻轻袅袅地笑,“你真够傻的,回去吧,你爸的公司等着你继承呢。” “你坚持要赶我走吗?” “是。” “好,我也坚持。” 许愿无奈地蹙了蹙眉头。 这时江江过来,见他两一句话也不说干站着,“大美人,三少开车来接你了,就在那边。” 说着他指了指方向。 许愿没有回头看,方才还无奈的神色一下子振作起来,笑容妩媚且动人,“那你和他说一声,我正和别人谈事情呢,要等很久的,让他先走。” 第189章 “什么事不能改天谈啊,大冬天你把人晾着吗?”江江嘀咕。 “他可以选择先走或者在车里等候。” 女人无情起来,真是够狠的。 江江低叹了口气,自己要是这样过去的话没准成他两跑腿的了,于是拉了一个新来的,让他给带个话。 话带到后,远处的关靖北站在车旁,狭长的眸子眯起没有任何的色彩。 司机也跟着下了车,让他上车等候,外面很冷。 关靖北没有上车,这祖宗不上车,司机也不好坐车上,也只好下车等着。 许愿这边似乎聊了很久,本来没答应拍阿Wing的微电影,但为了寻找话题,勉勉强强答应了,两人从剧本的细节聊到了后期的宣传。 “哦,忘了说,我名声也很坏的。”她笑着提醒。 “是么,这里面的女主角就是个坏女孩。”阿Wing很巧妙地接话,围绕这个话题谈了很长时间。 一阵寒风吹过来,许愿到底穿的少受不住寒,连打两个喷嚏,抬起眸来眼睛红红的。 见此,阿Wing作势要脱外套,被她抬手拦住了:“没事,我不冷,就是鼻子难受。” 她知道阿Wing也只穿了一件外套,里面纯粹的白衬衫而已。 她如此坚持,阿Wing也无法说服,便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脑袋,“你看我都忘了,为什么不去室内说呢,我们可以找个咖啡厅或者甜点店,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点。” 许愿一时捂着鼻子没表态。 他还和以前一样,身材高大但因为家庭因素各方面还像个小男生,伸手揽过许愿的肩膀,“走吧。” 许愿倒也没拒绝,和他挨着往前走。 这时电话响了。 是关靖北打来的。 许愿抬头望了眼远方,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看,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腕处露出的白色袖口格外地显眼。 “有事?”她还是接通了。 “你要去哪儿?” “暂时还没定,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想提醒你,要是再走几步我很难保证你旁边的男人能安全出门。” 他说话的语气平平静静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怒气,但话里的意思相当地明显,带着强大的占有欲和咄咄逼人的语态。 许愿完全不吃这套,顿了几秒,“那我不走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不相信她这么快就服从。 十几秒后,她又用清脆的嗓音说道:“我不走,由他抱着总行了吧。” “……” 果然。 男人放下手机,一句话也没说地把电话掐断,目光沉沉地落在慢慢走来还边说边笑的两个人,下巴紧绷都要裂开。 “三少。”司机小心恐恐地道了句。 男人没有搭话。 “我们还是过去吧。”司机提议。 总不能让许大美人和别的男人去吃饭,而司机载着生闷气的祖宗回去。 “不去。”关靖北想都没想这样说。 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故意的,想看他生气,他偏偏就不表现出来。 于是许愿和阿Wing顺顺利利从他们身边走过,看都没有看一眼,就钻进了车厢。 “要跟吗?”司机问。 跟,为什么不跟。 于是那两人去哪,他们就去哪儿。 他们去的甜品店,很多小情侣幽会的地方,寒冷冬天叫上一杯温暖的热饮和烤得正好的小甜点,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阿Wing不知道许愿吃什么样的,就点了很多,其中有几样知道是她喜欢的就都点上了。 他倒没去问,你喜欢吃什么。 男生约女生吃饭都会这样问,一点意思都没有,刚相处的话如果不知道对方的爱好,可以点一大桌啊。 服务生招待完他们,门很快再次被推开。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些什么,我们这里的情侣套餐很优惠哦……” 后半句是,热饮买二赠一哦。 不过没有说出就咽了下去,围着围裙的服务生拿着单子,有些惶惶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大男人。 情侣套餐?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关靖北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扫了眼这里的环境,粉色系浅蓝系以及摆满了可爱的小物件,墙上还有便利贴可以写心愿。 都是小情侣来的地方,那他们来干什么? 男人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善于察言观色的服务生不由得心里捏了把汗,“先……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需要?我需要把那两个人拆散开。 “没桌子了吗?”他望了眼几乎满客的小店。 “有,有的,那边还有空的。”服务生忙介绍,想领他们往那边去。 但男人显然不领情,淡淡扫了眼许愿那边,哦,和阿Wing面对面坐的,还是靠窗的,不知聊了什么有说有笑的。 关靖北没有丝毫的忧郁,指了指许愿那边靠窗的四人桌,“我们去那边。” 说这便带司机往那边已经有两人用的桌子边走去。 服务生忙挡在跟前,贴上笑脸解释,“先生,这边有很多空位子的,不用拼桌。” “我知道。”关靖北面不改色,“我喜欢靠窗的。” “……” 服务生心里默默道,靠窗的空桌也很多啊,你干嘛非要和人家挤一桌,存心的? 关靖北毫不客气在许愿旁边坐下,后到的司机也只好跟着,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 许愿刚才还笑的小脸僵硬住,偏过去,看着丝毫不觉得脸红的男人,微笑,“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关靖北正儿八经地答:“是啊,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 她没耐心和他磨叽,直接不客气地道:“空位很多,你干嘛和我挤?” “这里风景好。”男人还很不要脸地回答。 “……” 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再次刷新新高度。 “既然这里风景好,那我们让给你了。”阿Wing说道,很有绅士风度。 虽然中文学得不错但发音还是不够标准,以至于关靖北听了一遍后轻笑出声。 “都说这么巧才能能在这里相遇,干吗要分桌呢,你说是不是?”关靖北抬了抬头,后半句对司机说道。 司机一怔,忙应付,他自然是站在自家主子这边。 既然他都有脸过来打扰,许愿也毫不客气,当着他的面和阿Wing有说有笑。 两人聊到了电影,阿Wing就说起了一部好莱坞片,浪漫爱情片,很感人。 大体情节讲完后,许愿唏嘘不已,阿Wing也评足说:“女主人公收获感情的道路上坎坷,所幸最后有个人愿意爱她了。” 不等许愿开口,在旁边瓦数特高姓关的电灯泡不咸不淡地补充:“那部电影我也看过,女主男主最后都死了。” 其余三个人:“……” 阿Wing的面色果断地很不好看,再怎样他也比不过身经商战多年的关靖北厉害,妥妥的老司机一枚,连藏匿情绪都不会。 许愿瞪了眼关靖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我不说话。”男人这次难得地听话顺从。 他是说到做到的人,果然,在他们边吃边交谈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 但过了没多久,许愿感觉到腿上有动静,无意间低下头,关靖北的手不偏不倚地落在腿根。 然而再看他的脸,平静如水,简直应该写上我是好人四个字。 许愿黑沉着脸,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男人可会装无辜了。 她想忍忍算了,却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手不知怎么就探到里面了,触碰到小腹痒痒的地方,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而阿Wing正在讲他唯一看过的中国电影,韩国改编的,说到妻离子散时,听到许愿笑的声音。 他们都一愣。 “……”许愿尴尬得要死,恨不得从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而罪魁祸首关靖北仍然面不改色,甚至很专注地看着窗外的行人。 她在心里把他骂个千万遍,连忙和阿Wing说抱歉,“刚才想起一个笑话……不好意思啊。” 表面上满脸都是歉意,私底下却伸出了利爪,直接抓上了男人的腕,制止他还可能会有的下一步动作。 可能是这么一点小插曲,该有的气氛全被篡改了。 阿Wing显得不尽兴,简单结束上一个话题后没什么话说。 许愿思忖了会,还是慢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阿Wing,其实我对电影不是很有兴趣。” 顿了顿,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斟酌一番才补充道:“我只对演戏有点兴趣,或者准确的说是一开始有兴趣。” 她到底还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演完了一部电影后就不想过那种整天对戏背台词的日子。 现下能坚持下去,仅仅是因为她非要和自己较真,不能所有事情都半途而废,不求摘下小金人但好歹涨点演技。 阿Wing显然没以为她会这样想这样说,毕竟她之前说要演戏是为了出名啊。 “中午,我们去吃饭吧。”关靖北适时打断他们。 说着便拉起许愿的手,当着阿Wing的面,俊脸带着稍稍挑衅的笑容,“下次还要一起拼桌吗?” 阿Wing:“……” 赤果果地挑衅。 许愿被半拉半拽着出门,连句道别的话还没来及说,很快被硬塞在车上。 随之关靖北坐上来,挂档起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得出来心情不好不坏。 “你干嘛跟着我。”许愿恼道。 “不是碰巧吗,哪有跟着你。” “……” 妈蛋还不承认。 真是越来越无赖了。 关靖北忽然一怔,望了眼后视镜,飞快地转动方向盘往后走,以至于许愿起疑心:“怎么了,东西忘带了?” “司机还在店里。” “……” 第190章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快点回头吧,我还有话要和阿Wing说。” 话音未落,方才还转动的车忽然调整好车头,朝着正前方,一个油门踩下去,速度飞快地行驶。 “你干嘛!”许愿一惊,“不是说回去接司机吗?” “让他打车。”关靖北俊脸上写着理所当然,以及深深地顾虑。 “……” 回去干吗,让她再和其他男人侃几句话?关靖北才不会那么傻。 挑了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和她吃了饭,下午又送她去片场,若不是需要工作,男人一下午也许都会陪着她。 “忘了告诉你,今天是《画仙》首播的日子,你要是想看的话我晚上陪你去电影院。”关靖北替她拉开了车门。 许愿顿了几秒,然后摇头,笑出了声,“算了,票房估计会跌得很惨。” 短暂的沉默,他嗓音清晰,“不会。” 再怎样都是温华的剧本加上亲自挑选演员亲自指导,许愿的演技差归差但江江一向是挑剔的导演,如果每个镜头不能让他满意,可以NG无数次。 这两人都是追求完美的人,拍出来的电影不会跌到哪里去。 何况投资方还是盛安集团,宣传团队下足了功夫。 “晚上我让成文来接你。”关靖北把她送到片场里面,“我有点事。” “应酬吗?” “不是,去机场接二姐,她回国了。” 许愿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你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琯琯姐了。” “嗯,很长时间,美国签证过期后一直没续。” 说罢,男人看了下手表,时间过得很快,他上前两步揽过她的肩膀,吻了吻眉心,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许愿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勾着。 她不以为他方才说的是一个好借口,续签证并不费事,他若是真想去看望的话,这些都不是借口。 也许是忙吧。 … 晚上的时候,许愿到底还是去看了《画仙》,不过是一个人,成文把她送回别墅后就回去了。 她吃过饭,开始刷微博,搜索里面的评论。 票房倒还可以,首映破了五千万,苏景致在里面飘飘欲仙的形象迷倒了大片粉丝。 没看过的人评论许愿的是非,把她做过的事揪出来,看过电影的人似乎不少路转粉了,为她说了不少话。 许愿想了想,打车去了电影院,路上她给关靖北打了一个电话。 “在做什么?”她问。 “吃饭。”他回答得简便,觉得太敷衍,又问,“你呢?” “我啊……去看电影,本来不想去的,但网上评论居然还不错。” “现在就去吗?” 她嗯了一声,听到那边让她等一等的声音,他很快就过来。 不知是不是幻觉,感觉到隔着无线电波,他那边紧张的气氛。 到了电影院,许愿买了一张票,和成群结队的小女生一样买了爆米花和热饮,进了暗房。 一个人看电影挺没意思的,她这样想着,翻了翻手机微博,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评论。 旁边有人评足原心的演技和她的事迹,整容,恶毒,媚惑等词进入耳边,但他们不知不觉还是被剧情吸引了。 “白芍药为什么这么傻,不告诉华尽眠,她的脸是为救他而毁,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仙妖大战。” “一开始看得挺搞笑的,怎么最后揭秘的时候那么虐啊,心疼药药,她是妖王但她没想过伤害别人,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仙。” “突然觉得华尽眠活该,前世居然亲手杀了药药,后来药药重生后什么都忘记了,还不能爱他。” 周围的评论声不断,许愿头一歪,猛然被惊醒,睁开朦胧的双眼,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电影已经进入尾声了,方才还被前面欢笑剧情笑得死去活来的姑娘,后面哭得稀里哗啦。 许愿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女生:“最后结局不是完美吗,为什么要哭?” “过程太虐……好心疼女主,但如果不是原心演的话就更好了。” 哦,心疼…… 她们倒看入戏了,忽略许愿的演技,反而爱屋及乌。 电影走的风格是喜——虐——喜。 结局是喜的。 女主和男主后来有了娃娃,一岁的时候,男主开始教孩子说话,循循善诱:“叫爹爹,爹、爹” 娃娃:“嗯。” “爹、爹。” “嗯。” “爹、爹。” “嗯。” “……” 许愿也笑出声来,这部分不是她的戏份,也没仔细看,没想到挺好玩的。 “愿愿。”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笑。 她抬头,才发现电影院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散了。 男人薄唇微抿,眼光浓黑且柔软,俯下身将她圈入怀里,低头靠近她的脖颈,“抱歉,我来晚了。” 何止是来晚了,电影都结束了。 许愿的笑始终挂在脸上,不知不觉间成薄薄的面具,一时摘不下来,她认真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是挺晚的,电影都结束了。” “嗯……再陪我看一场,好不好?” “你觉得呢?” 男人深黑色的眸微微阖上,眼波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大手揽住她的腰身,“那我改天补上。” “我不在的那几年,唐宁的电影,你都有看过吗?”许愿忽然问。 “嗯……说实话,看过一点。” 不管怎样如果维持好他和救命恩人恩爱的表面形象,这些功夫还是要做的。 许愿打了个哈欠,不想再呆在昏暗的电影院了,可笑的是她的爆米花居然一个也没动,热饮不知洒到哪里了,有些黏糊。 很难受,但无从始发。 她露出最平常的笑容,“网上评价挺好的,但也仅仅是对这部电影,除了我之外其他所有演员人气倍增,哦,我也增了不少。” 但都是负面的。 很多人直接就放出话来说不想再看到原心演戏,《画仙》原先的票房估值约为一个亿,总票房也不会少于六个亿。 因为是期待已久的作品粉丝们到底还有些热情,能让票房首映过五千万就很不错了。 “愿愿。”关靖北声音不知不觉又哑了。 “其实还好啦……”她闭了闭眼睛。 电影看到一半去刷微博,刷到后面网友点评的那些负面评论,她就不想看了,歪头睡了过去。 关靖北把她打横抱出了电影院,送回了家。 许愿一直念念不断的只有两个字,报应,什么样的报应让她从以前的生活跌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无所有。 她还要继续作死,把身边爱她的男人也赶走。 关靖北帮她洗了澡哄着她去睡觉,看到她闭上眼睛才安下心来,去浴室冲澡。 可出来后却看到地上滚落一个酒瓶子。 伏特加。 而床上的许愿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握着另一个酒瓶子往嘴里灌酒,液体顺着唇角落下。 醉得一塌糊涂。 “别喝了!”关靖北阴沉着脸,将她手中的酒瓶夺下,扔到旁边。 许愿的意识模糊,眼前景象模糊,朦胧之间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她笑,“酒呢?” “不许再喝了!”男人低低命令,抽了张湿巾替她擦拭唇角。 越擦越受不了,这女人双眼迷离,唇被酒侵染得格外红润,让人忍不住凑上去。 真不省心。 关靖北让人冲了杯醒酒茶送上来,强行喂到许愿唇边,却因为味道不对被她吐了出来。 “我不要喝这个……酒呢?”她喃喃,双眼把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给我酒。” “不能再喝了,你看你醉成什么样!” “唔……有吗,我觉得我……挺清醒啊。” 他沉着脸,低头对上她几分偏执几分迷离的眼睛,冷静地道:“愿愿,你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清醒点。” 呵。 清醒。 “大叔,给我酒,我什么都答应你。”许愿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竭力爬到他腿上坐着,要多诱人有多诱人,“什么都可以哦。” 关靖北冷静看着她表演。 “你不是想要我吗?”她循循善诱,一点点地要带他沦陷,小手抚摸微微扎人的下巴,“嗯?” 这女人,还学会撩人了。 关靖北把她按在身下,大手捏住小巧的下巴,嗓音低醇得厉害,“什么都可以?” 她乖巧地点头,“给我酒,随便你对我怎样,任君摆布哦。” 他低笑,从她身上起来,把醒酒茶端到她唇边,“来,给你喝。” 许愿没看到他端的是什么,眼睛半眯着看东西也模模糊糊,却极其敏感地嗅了嗅,“这是酒吗?” 男人微笑点头。 “怎么味道乖乖的。” “你醉了,所以才产生幻觉。” 她似懂非懂,还是听命喝了下去,醒酒茶的甜味卷入舌尖,刺激味觉神经,才发现不对劲,上当受骗了。 正要吐出来,男人的唇覆了上来,将她不想喝下去的茶强逼着咽下。 竟然骗她。这是许愿唯一的念头,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看了眼在旁边睡熟的男人,也不知是自己醒得早还是他昨晚折腾太累起得迟。 刚下床,她听到关靖北翻身的动静,但没有起身。 去洗手间洗漱,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闭着眼睛慢慢回想昨晚的事,记忆并不那么清晰,甚至搞不懂哪根筋错位去喝伏特加。 换好衣服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浑然没有昨晚醉鬼的样子。 第191章 关靖北已然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朝她看。 “已经九点了,你不上班吗?“许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今天休息。”他简单答,站起来,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头发看来刚洗过还没干透。 她有点贫血,洗过头如果被冷风吹的话会头痛,他知道,所以会让她把头发吹干,才不管什么用吹风机对头发不好的说法。 “你今天去剧组吗?”他拿来一个吹风机,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呼呼地吹起来。 许愿点了点头,眼前偶尔会闪过他骨节分明的手,心里感觉微妙,“那个,我昨晚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发生了什么?” 酒鬼能有什么正常的地方。 关靖北昨晚折腾够呛,听她这么问起了邪恶的念头,抿唇,佯装很无奈的样子,“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折腾死我了。” “嗯?” “你忘记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她茫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做什么了?” “你把自己衣服脱了,又过来扯我的皮带,我不肯,你还用强的。” “……” 这会是她做出来的? 顿了顿,关靖北煞有介事,继续补充:“我说你醉了,不能乱来,你那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坐在我腿上,俯下身,张嘴……” “打住!”她又气又好笑,“我有那么你说的那么猥琐?” “没有。” 她松了口气。 他又道:“你比我说的猥琐多了。” “……” 许愿倏地站起来,摸了摸差不多干了的头发,恶狠狠地瞪他,“不准你诬陷我,你以为我记不清吗,你骗我,喂我喝醒酒茶。” 他抬眸,挑了挑眉,“你知道还问我发生什么。” “我……算了不和你说,我要去片场了。” “去什么片场啊,人家明玉儿听说你要当女配,立马把主角的位子让出来了。” “那她呢?” “人家本来就不想演戏,纯属玩乐,背了几天台词后受不了那日子。” 许愿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明玉儿真的是不想演戏还是因为她的到来。 “我答应江江和温华,就算不去也要说一声。” 说罢,她便拧门下楼,身后的关靖北摁了摁眉心,不急不缓地去洗漱。 吃完早饭,他先送她去片场,目送她进去。 许愿一到那里,江江开口就是一句,要不要当女主? “妈的,明玉儿这妞真矫情,演了几天就滚蛋,废了小爷那么多口舌,要不是看在明总的面子上,准叫她赔违约金。” “什么时候走的?”许愿问。 “走了没多久。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啊,《画仙》的票房你也看到了,不赖吧?跟着小爷混有你吃香喝辣的。” 许愿蹙了蹙眉,提及《画仙》就沮丧,江导和温编没有一点怪罪于她的意思,要是换个女主演的话,肯定会更好。 江江眼睛尖得很,看出她的心思,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美人啊,我跟你说,你演得真心不错,网上那群人跟风跟得厉害。” 若不是秋葵最后曝的那些事,许愿压根就没这么惨。 毕竟她塑造的原心新形象很好,演技虽然不够出色但电影后期制作功夫下得足啊。 若不是曝出原心和许愿是同一人,让众多网友猜测不一,票房也许翻一倍。 “嗯,我都知道,你们实力强,但是我也知道我不是演戏这块料。”许愿微微一笑,忍着头痛,音节发得很清晰,“所以我决定退出。” “什么?”江江显然没想到,“你要退出?” “嗯……我不是这料,也不想耽搁别人了。” 许愿说到这儿,怕江江挽留或是怎样,便以关靖北还在等她为由先离开。 江江挥了挥手,送她去车旁,路上他沉默了很久,难得地认真用情:“说真的,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非科班出身却如此优秀的演员。” 她笑,也不知怎么担当起优秀这词。 “《画仙》电影制作投资过亿,规模庞大,观众对于演员的要求也过于苛刻,我和温先生商讨过,但他那样只跟感觉走的人,就认准了你。” 只因为漂亮的脸蛋和灵动的眼睛。 漂亮得与众不同。 许愿倒有些受宠若惊,想说几句否定的话,不知不觉已看到关靖北的车,话就止住了,和江江道了别后钻进车厢。 她一上来,关靖北握住她的手,抬眸淡淡道:“外面冷还呆那么长时间。” “还好,今天不是特别冷。” 许愿进了车厢,温暖的气息包围着,驱赶寒气,早饭后吃的头痛药也产生效果,头不那么痛,心里暗暗下决心再也不要喝那么多酒。 “明玉儿不在剧组,这下你想怎么玩她?”关靖北低头,有的没的捏着她的小手,手感真不错。 许愿嘟着嘴:“这个哪用得着操心啊,我一向追求临场发挥的,只要有和她碰面的地方,随时都可以。” “她其实没错。” “钟意也没错。” 关靖北静静地想,那是她以为的,好闺蜜之间,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都认为是对的。 带人放火烧了那么多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哪能没错。 也许许愿做的只是出于一种渊源迷糊的愧疚,是她做了榜样,让钟意也学她,用入狱来惩罚自己,反省自己。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明书寒肯定来,明玉儿也会黏糊着一起跟过来。”许愿忽然说。 关靖北微微笑着,松开她的手,边挂档起步,语调低低慢慢:“所以呢,你是想搞砸生日宴会?” 她能记得他的生日,还算温馨。 “当然不想啦,你计较这个做什么?”她这时倒无辜起来。 男人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到他这个年纪,生日宴会基本上都是商用,上流社会的名流交际用的。 他倒更偏向能和以前那样,和许愿,明家兄弟以及不太待见的钟意,五个人其乐融融的多好。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许愿没问他往哪儿开,反正两人一天也没事做。 不知不觉上了城堡的那条路。 到了目的地,许愿下车,抬头看着很久没见的城堡,慢吞吞地跟在关靖北后面往前走,“二姐现在住这里吧,你把我带到这里干嘛?” “她说想见你。” “见我?” 有什么好见的,又不是不知道她许愿美若天仙谁都比不过。 许愿小小自恋一把,跟在男人身后。 关靖北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着,“你自我调整能力真强。” 昨晚还因为电影的事把自己灌醉,第二天就活泼乱跳了。 许愿撇了撇嘴,她的心不知怎么就提了起来,着重心在于关家二小姐身上。 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从来没有过的拘谨,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抓住男人的衣角,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之一。 佣人通报,十多分钟后,关琯才下来。 奔四的女人身材丰腴,皮肤亮丽,化了不淡不浓的妆,即便是在自己家里也仍然穿得正式,举止投足间都透着贵妇的优雅。 这就是关琯。 下楼的时候高跟鞋踩的声响不高不低,先入目的是低调奢雅的酒红色棉裙,珠灰色开司米披肩衬得肩膀匀称,身上打扮严谨又随和。 不急不缓端着高脚杯地过来,露出的笑是经过训练的,弧度弯得刚刚好,目光投在关靖北的身上,“我还以为你会来书房找我。” 关靖北没有看她,嗓音却是礼貌又不显疏离的温淡,“二姐喜静,书房不适合交谈。” 回答滴水不漏。 许愿第一次发现,家里人相处原来还可以这样。 许家也同样富贵,却没有那么复杂的交谈待客方式,可能是许父宠她的缘故,也可能是她没接触真正淑女的圈子。 “很久没回来看看,以前喜欢的书都忘得差不多。”关琯优雅地坐下,微微笑着,“看多了英文单词,还是国语看得舒彻。” “嗯,不妨带几本回去。”关靖北轻描淡写,“有作签的典藏版,国外未必能买得到。” “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听你这语气像是在想我回去的事。” “二姐多虑。” 关琯抿唇一笑,也不介意,就当是玩笑话,又随便聊了些,才把话头指向了许愿。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甚至都让人认不出了。”关琯平淡的目光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关琯姐……也很漂亮。” “我老了,可比不上你们。” 许愿在想要不要和她继续客气呢,关琯忽然喝完了杯中的红酒,站起身,“不打扰你们,我继续看我的书。” 说罢很快就上楼了。 从下楼到离开逗留不到十分钟。 许愿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待遇,说她是客人,待客态度就这样?说她是主人,那和关琯就是一家人,用不着只待十分钟。 心里到底是存在异样。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也站起身,以去花房看看为由出去,关靖北给她拿了件外套跟在后面。 “是不是吓着了?”身后的他问。 她停顿脚步,坐在花房门口的长椅上,南面的阳光渗着花香沐浴在身上,温暖又舒适。 闭上眼睛,也懒得多想,慢悠悠地道:“我能被什么吓到?” “二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关靖北怎能不懂她的一样,站在她身侧,把她耳侧的发撂到旁边,嗓音飘忽,“很久以前……她很亲切。” 第192章 关家的教育中西结合,方式并不苛刻,不会像传统人家把女人灌输拘束的思想也不会限制她们的行为举止。 优雅归优雅,但有自己的思维,关家某位姑妈还是个女权主义。 “我也记得关琯姐不是这样,感觉她现在……像标准完美的雕塑。”坐在椅子上的许愿晃着小腿,抬头可以正视男人的眼睛。 “离婚后才慢慢变的。” “什么意思?” 关靖北对二姐的了解也并不多。 隐约记得,关琯和温华的婚期很短,感情系数鲜少人测量出来多少,但温华把婚后财产都给了她。 关家不缺钱,关琯就算接受了,感触也不大,以至于离婚后的几个月都没什么两样,偶尔在晚会上还能结识新的男性。 也交往过一两个,却都不告而终,最后竟拖延下来,转眼间就是奔四的女人。 有人猜测关家大小姐是因为心系温先生,性格才慢慢改变,但又看不出她有什么行为能够体现,当初离婚后的第二天她还照常优雅动人。 “有种感情是……慢性病,一开始失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日子越久,才越能感觉到感情的深浅,就像慢性毒药,到最后发现时已经病入膏肓了。” 许愿这样评足。 关靖北轻笑,“你什么时候懂这个了?” “因为我们身边就有一个啊。”她噘着嘴,“我以为这种病只有男人才有,比如明书寒……他是最典型的。” “还有没有呢?” 许愿认真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没有,但转念一想,回忆起以前在古镇拍戏的时候,温华带她去吃年糕串。 温华一个大男人并不知道这些小吃很好吃,听说胃口是被关琯带起来的,后来离婚了,他竟也没有忘记。 以前关琯也许会吃年糕串,但现在未必会了,如果知道温华因她而喜欢吃,会不会很惊讶? “我觉得温华也是,但又看不出来他会爱谁,感觉他对每个人都挺不错的。”许愿认认真真地道。 温华帮了钟意很多忙,也没少去监狱探监。 “二姐和他离婚……原因就是这个,说他很无趣,整天都是一个表情,没有过分的负面情绪,跟佛像似的。” 噗。 佛像。 也亏得关琯能想得出来这样比喻,不过估计也是以前这样认为的吧,二十几岁的女孩都会做过少女梦。 许愿从椅子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在花房里闲逛,揪着一朵培育的郁金香,形状特别,她凑上去吻了吻,神色满足。 关靖北忽然被这个情景触动,拿出手机给她拍了照,没想到偷拍第一张就被许愿发现。 她气鼓鼓地过来,要求看自己的照片,从男人手里夺来手机,看到和本人有着一定差别的照片,简直要炸毛。 “拍得好丑,你会不会拍啊。”她立刻删掉。 “还没拍好你就乱动,怪我咯?” 许愿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兴致勃勃地去嗅其他的花朵,这一次,关靖北拍得还不错,虽然没有专业摄影师完美,但至少不会被她骂丑。 把照片设置为屏保。 不知不觉许愿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冒然说了一句:“你和你姐的感情是不是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通讯录里都没有她的备注。”她指了指手机。 关靖北抿着薄唇,淡笑,女人果然是精,什么细节都能察觉出来。 不过没有备注是因为不确定关琯用的是哪个号码,她从美国打过来的电话号码总是不一样。 但不确定可以问啊,他没有问过,正如最能判断感情的方法,只要在乎,什么事都可以争取的。 “外界传闻感情很好。”他简便答。 “那真正呢?” “我认为一般,比不过她和大哥感情好。” 提及关林,许愿的面色明显一变。 “如果大哥是个正常人,关家所有的东西都会是他的。”关靖北一脸平静,看着她,“几年前你说他做的事,我相信你没有说谎,但同时也要原谅,正常人无法去怪罪一个神经病。” “你怎么知道,他想杀你的时候,是疯了的还是正常的?” “我知道他正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恍惚。 关靖北拉了拉她的手,低声哄着,“愿愿,你为何不反过来想,如果几年前的关林是正常的话,你觉得你能从他的手里救下我?或者说你能逃出来吗?” 关林正常的时候是个天才,要做的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且达到完美极致的,不会有那么多漏洞。 所以可以反证明,那时候的他,是不正常的。 许愿沉默着不说话,那段时光对于她来说就是噩梦,不愿回想起的噩梦。 午饭时间,关琯准时下来,身上仍然带着疏离,以至于许愿吃了一顿一生里最难捱的午餐。 饭后她照常是散步,关靖北正在接一个电话,一时没跟上去,关琯笑笑,用手势示意她去陪着。 “外面风大,你都不披外套就出来吗?”身后响起轻轻袅袅的女声。 许愿回过头来,看着美丽婉约的女人,深呼吸一口气,从她手里接过披风,“谢谢关琯姐。” “你这样,很让靖北操心吧?” “嗯?” “我是说……你不够心细,经常让靖北操心。” 许愿听了一笑,她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意,“关琯姐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关琯仍然是微微地笑着,“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我那个弟弟更不用说,家里亲戚到了你们这年纪,孩子都上中学了。” 许愿静静地听着。 “我问过他,你们现在的关系很模糊,甚至连情侣都不是……靖北他也不容易,自始至终只认准你一个人,你呢也应该清楚,没有比他更适合更爱你的男人了。” 许愿笑,“所以关琯姐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尽快确定关系?” “不全是……如果你觉得他还亏欠你或者感情不到位的话,还是尽快放手的好,毕竟我们关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丁。” 这是关琯难得的唯一一次和许愿说那么多话,而且是发次内心的劝告,摘下了优雅美丽的外表,只剩下最坦诚最现实。 许愿只觉讽刺,什么叫做她觉得他还亏欠。 她从不觉得他亏欠。 “既然关琯姐都和我坦诚金言了,那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许愿知道关琯是为了他好,但出于条件反射地自卫和攻击,她也不甘示弱,“第一,我不觉得他亏欠,半年前我早把话说清楚了,各不相欠。” “第二,不是我不放手,是他不放手,你要知道,在爱情或者婚姻里,只有男方不放手,即便剩下一根细线,也可以维持到最久。” 她说的事真心话,一时也没注意到这话有针对的成分。 男方不放手,关系可以拖很久很久,而关琯的婚姻里,却结束得干干净净,甚至很快速。 注意到对方越变越难看的脸色,许愿不觉得自己说话过激,甚至勇敢直视对方。 “你……”关琯一时说不出话来。 “关琯姐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靖北好,但是出于某种目的,我还是要告诉你,还是不要太现实得好,男女在一起如果只是为了传宗接代那真是最可悲的事情。” 更何况她没打算生小孩。 “许愿,你是个聪明人。”关琯低低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因为一己之利耽搁别人,他已经三十好几了,若没有孩子,没有继承人,老一辈的人怎么看待,其他股东又会怎样想?” 先强后弱。 到底是成熟睿智的女人,知道从哪里下手。 许愿忽然怕自己也会变得和关琯一样,一个相信爱情到了一定年龄后却无比现实的女人。 “许愿,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靖北他不欠你的。” “嗯,我知道啊,刚才说了很多遍,我们互不相欠……难道你的意思是想反过来告诉我,我欠他的?” 关琯见她挽着唇畔表面温温静静的,可哪句话惹她不爽照样可以毫无理由地反驳过去。 “外面风大,关琯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许愿仍然保持笑容,走过去和她擦肩而过。 却被后面的一阵平静的女声打住:“几年前的事,靖北也是受害者。” 许愿停住脚步,心好像不由得收缩了下。 关琯走上前,站在离她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你觉得你难捱痛苦了五年,他何尝不是。” “你什么都知道?” “即便是法律面前,神经病犯罪也可饶恕,你用得着揪着不放吗?” 许愿失笑,“我没有揪着不放。” “如果你早些回来,早些告诉他,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关琯似乎把责任全推到她的头上。 许愿则认认真真地反问:“那关琯姐知道得比我还多,为什么也不告诉他呢?” “我……” “想必不说的原因比我顾忌,一来你更偏向关林这边,二来你认为我是个祸害,不想我再回来。” 关琯如果知道所有的话,不告诉关靖北,也仅仅是想就此让许愿不再出现云城。 因为关家两个兄弟都为之挚爱。 “大哥的病……就是你导致的。”关琯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泛着点点的泪花,“他很早之前就对你生情,因为感情左右大脑,让他渐渐不能自拔……”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许愿浅笑。 第193章 “你是祸害。” “比起祸害我更愿意你可以更坦诚地说,是红颜祸水。” 女人也许都不愿承认,羡慕其他人的美貌其实就是嫉妒,关琯这样说,却也是出于女人天生对面貌的仇敌。 关琯也生得美丽,却没有许愿身上透着的媚劲,是那种任何男人色动和女人嫉妒的漂亮。 许愿字字珠玑,一点也不让步,她从进这个门就能感觉到现在的关琯姐不喜欢她。 也许昨晚就察觉到了。 尽管没问,但关靖北一向守时,能在看电影时迟到,多半也是因为关琯的阻拦。 许愿回房换了厚实些的衣服,便要求回去。 关靖北因为公司突然的事也不能继续休息,他已经习以为常,开车出门,先把许愿送回别墅。 到了家,他停好车,淡淡问:“二姐和你说了什么吗?” “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好话。” 她笑,要是说没什么的话,这个男人肯定不信,但不如直截了当地承认。 “可能年纪差距,世界观有所不同,你多担待些。” “你觉得我像是能担待的人吗?”许愿忽然认真又平静,“虽然我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但她却为成熟稳重的女人,到底是谁该让着谁?” 说完这句,许愿掉头就走。 她的脾气是被宠出来的,对不友好的人说话也不会客气。 关靖北见情况不妙,很快开了车门就追上去,拦住她的腰身,“愿愿,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停下,却不说话。 “二姐也没有刻意针对,她这次来是希望我们把终身大事定一下。” 许愿听了只觉好笑,回过头仰脸看他,“到底是希望我们定终身大事,还是只希望你!” 关琯的意思很明确,就算傻子也听得懂。 要么现在就办事,要么就放手,关家的少爷不缺女人。 关靖北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就不应该让她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可即便今天能躲过,明天也能吗,那两个女人都长腿,随时都可能聚在一起说话。 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他把她拉到怀里,抬手按住乱动乱折腾的小女人,低头吻了吻眉心,“别不开心了,有什么事晚上说。” 话是这样说,真到了晚上,就不会再提及。 许愿偏过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路上小心点。” 说罢这句,她便进去了。 换了鞋,蹭蹭跑上二楼,看到楼下的男人慢慢地上了车,最后开走。 心里的异样始终存在。 关琯说得对,那五年她不好过,关靖北又好过到哪里去。 是她太自私了,从小到大一直沐浴在父亲哥哥的关爱之下,一点都不去体谅别人。 许愿想着,两人年纪确实不小了,她该反省的都在监狱里反省过了,不能再耽误自己和他的后半生。 她打了个电话给张妈。 “靖北都喜欢吃些什么?”许愿问,心里却暗暗愧疚,他一向知道她爱吃的,她却知道得甚少。 那边张妈显然有些意外,如实说出了几道菜,后面强调三少喜欢吃酸的,菜里可以放些醋。 挂了电话,许愿嘀咕,喜欢喝醋,也算符合他的作风。 和家里雇佣的佣人学做那几道关靖北爱吃的菜,发现这些菜也是她喜欢吃的,倒有些意外。 “你结婚了吗?”许愿忽然问。 佣人一怔,点了点头。 “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口味是不是也逐渐一样?” “这……还是要看个人喜好,我先生是南方人,口味淡了点,我喜欢吃辣,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还是吃不起辣,倒是我,口味逐渐淡了。” “那你的爱一定比他的爱多?” 佣人笑笑,“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爱。” 许愿不免失神一会,继续跟着学做菜。 差不多要到饭点了,许愿把佣人赶出厨房,自己捣鼓了一会,端出几盘菜样来,喜滋滋的。 粥也熬得差不多了,她又学着煎了小酥饼,切成披萨的形状,装在盘中,点缀几多萝卜花,倒也有模有样的。 最后才打电话给关靖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关靖北回来后,看到桌上色彩有些暗,明摆着是新手做的菜,微微诧异,“厨师今天切到手了?” 把汤最后端上来的许愿不免恼火,“喂喂喂,你再说一遍!” “愿愿……这些是你做的?” “是啊,是不是很厉害?” “嗯,除了你没人能做出这样的菜来。”他指着一盘暗黄的鱼片。 许愿嘀咕,谁让张妈说他喜欢吃醋,结果多放了些,由于氧化,许多颜色都变了。 难得她亲自下厨,就算不好吃也要忍着痛吃完。 关靖北却没有太艰难的神色,兴致盎然地吃菜,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还夸她贤惠。 许愿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 她哪是贤惠,正常女人都能炒菜好吗…… “大叔,我决定了,以后要乖一点,理智一点,不能再让你操心。” 关靖北放下筷子,诧异过后皱了皱眉,“愿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感而发。” “有人说你什么了?”他眉头仍不见舒展,“我乐意宠你怎么了?把你宠成这个脾气这个样子,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啊。” “……” 能不能好好地说个话来。 许愿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已经被男人捞入怀里,下巴微微扎人,她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这一舔,让男人没把持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长吻结束,他颇具正经严肃,“愿愿,你不需要改变什么,有什么风雨我替你挡着,什么理智贤惠的,我不需要。” 她抬头看着他,忽然有些感动,鼻子酸酸的。 “不过你刚才说的乖一点倒是可以有的。”他又轻笑,“比如今晚听我的话,在上面,然后……” 视线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 许愿顿时就想到了不好的东西,杏眸瞠大,不禁气恼,“你想什么呢!” 男人装无辜,“我没想什么。” “那你盯着我嘴望干吗,我才不会给你……给你那什么呢。” “你嘴上有东西。” “……” 她一边红脸一边抬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摸到,顿时就知道他在骗人,气得要算账,却不想他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干吗?” “嗯。” “……” “我是问你干什么?” “你啊。” “……” 许愿恼得不行,一直由他抱着上了楼,手抓住门柄,“还没吃饭,你做什么?” “都怪你,挑逗了我,现在憋不住了。” “我有吗?” “你问有的时候唇瓣一张一合,我就想吻你,那就是挑逗。” “……”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吗? 许愿被慢慢放到沙发上,摸到柔软的靠背,忽然一怔,“有那么急吗,要在这里?” “那我们换个地方?” “嗯。” 于是他带她去了浴室。 许愿:“……”还是沙发吧。 她被搁在盥洗台上,稍稍冰凉的触觉和身上的燥热结合,神经末梢的兴奋达到极致。 做到一半,她忽然开口:“我们还没吃饭呢?” 他吻上她的下巴,“小没良心的,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真的还没吃饭,我练习一下午做的菜呢,再不下去粥都凉掉了。” 一个冲力,把许愿带入了漩涡之中,忄夬感冲击着大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意识模糊,隐约记得粥凉掉了。 妈的凉掉就凉掉,重点是这男人能不能慢点? 关靖北抱着她的腰身,手覆在两片蝴蝶骨上,嗓音低哑,诱着她道:“愿愿……不要不说话……嗯?” 又是一波如同激流般的浪花冲来,撞得意识涣散,她像是飘荡在海面上,抓住唯一一根稻草,低低喃着:“轻点。” “那你叫?” 嗯好…… 结束后两人大汗淋漓,许愿被抱紧放满水的浴缸里,趴在缸沿慢慢恢复体力,旁边的男人还精神饱满的样子,吻着她的后背,诱惑地问她要不要再来。 来他个熊啊! 说话不算数,让她叫她答应了,让他轻点他答应了吗? 还找的什么理由,本就甜糯的嗓音再那样酥麻的叫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巴拉巴拉什么的,骗纸! 出了浴室的门,许愿整个人都瘫软了,裹着条浴巾,趴在床上。 浴巾从头到脚都包裹住了,她头上也裹着白色的防湿头巾,身底下又是白色床褥,方方正正趴在上面,像一颗大白兔奶糖。 关靖北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俯下身掰过她的脸颊吻了吻,“猜猜你现在像什么?” “我感觉我要屎了……” “……” 不解风情的小东西。 … 翌日,关靖北照常去公司,又是临近年底,忙的事特别多,成文走路都是用跑的。 “三少。” 门被推开,成秘书步伐匆匆,一脸地焦急,“我有件私事要说。” 关靖北没有抬头,“你家丫头又调皮了?” 自从成文认糖糖后,就变成最贴心的奶爸,同时还要忙公司的事,他能做到两不误显然不太容易。 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再找,凭他的自身条件不难找到合适能持家的,但成文一根筋,加上工作忙,没有合适的对象。 “不是,家里养了只金毛,既能当糖糖的保姆又能陪她玩,家里省事多了。”成文说起这个不免露出憨憨的笑。 “你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终身大事吧,找个靠谱的女人,不要求多漂亮,能持家照顾孩子就行。” “是,三少说的是。” “嗯,那你出去吧。” 成文憨厚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几步,直到门口才发觉不对劲。 他是有事要说的! 第194章 “三少!”成秘书苦着脸,回过头喊了一遍。 关靖北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成秘书,年末休假难,你还是放弃吧。” “我不是……真不是。”成秘书快步走到桌前,痛心疾首,上司竟然这样想他,他是那种想休假的人吗? 不过休假带着宝贝女儿去旅游还是挺不错的…… “我要说的私事不是关于我的,是关于你……也不是关于你。” 成文一时也说不清楚,从手里的文件里抽出一个信封,拆开后从中抽出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一个小庭院,孤寡老人住的。 关靖北粗略扫了一眼,淡淡道:“怎么了?” 成文伸手随便地挑了几张,然后锁定某张抽出来,展示在男人的眼前,“看到边角的人了吗?” 关靖北顺手拿过来看,果然看到一个身着宽松晦暗外套的人。 再翻其他照片,隐约可以看到那人的脸。 像是……秋葵,但胖了很多。 “照片哪来的?”关靖北问。 “之前托手下照看下秋爷爷,孤寡老人一人生活也不容易,生活费我们也按时送,就在前几天,送日用品时发现了有人在房子里。” 手下是之前用的保镖,也知道秋爷爷是什么人,不免就留意了点,发现来的人像是秋葵,于是用手机拍了照片。 “她没死?”关靖北眯起眸子。 据许愿和带过去的保镖说法,秋葵是被许古安击毙的。 击毙反而给她一个痛快,若不然许愿拍了她不雅的照片,也照样让她比死还难受丢人。 “是,确实没死,具体什么原因暂时不得而知,我查看过飞机火车等交通,没有发现她有购票记录。” “所以……她一直留在云城?” 成文若有沉思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不然就是云城附近的城市。” 反正走不了多远。 还真是有趣。 军人出身的许古安竟然没有击毙?说法可信吗,看来是有意留活口。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再去查。”关靖北吩咐下去。 成文点了点头,两人都心知肚明,并不是对秋葵感兴趣,而是对她身后的许古安疑惑,也许能揪出其他什么线索。 过几天后,成文再次来汇报。 “派人跟踪了她,没有和秋爷爷住一起,暂住在距离不远的远亲家,这几天并没有发现她四处走动,唯一去的地方是一家中医馆。” 成文娓娓道来。 那家中医馆是世代相传,德高望重,排的队比大医院还要长,秋葵似乎和那边的人认识,没有排队就预约门诊了。 在之后出来,她神情有些慌乱,手里拿着一些药。 是补药。 “她身体有问题?”关靖北问。 “不是,据猜测应该是怀孕了,冬天穿的衣服厚实,她人又瘦,所以并不太看出来,但脸上明显肉肉的。” “除了这个,没有其他重要的了?” 成文摇头。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难不成还能逼问她,许古安的下落? 也许她也不知道,也许知道也不会实话实说。 更何况谁会对一个孕妇威逼利诱。 关靖北挥了挥手,让成文放过他们爷孙女吧,也过去这么长时间,大家就各过个的。 “三少……不查了吗?说不定往深处探探就能查出什么来。” “能查什么?”关靖北淡笑着反问,“我们知道许古安没死,但人呢证据呢,就算秋葵承认了,也算个证据,许愿会信?她信又如何?” 就算秋葵身上真的有证据,可以向许愿证明许古安还活着,许愿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认为是个托呢。 就算信,许古安没死,那人呢,玩失踪? 只会勾起伤心的往事罢了。 关靖北事情在做之前考虑的第一因素是值不值当,而不是探究真相,他又不想做侦探的工作。 但事实并没想象的那样。 晚上,关靖北准备下班的时候,推门就看到许愿在门口,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做了点心啊,你要不要尝尝。” 自从许愿发现烹饪是件好玩的事情后,就爱不释手,每天都拿自家男人当小白鼠,喂各种各样的美食。 嗯……说猪食也不为过。 关靖北含笑咽下她那团黄乎乎其美名曰绿豆糕,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乖,晚饭时间到了,你想吃什么?” “暂时没想好,外面的餐厅都差不多。”许愿嘟着嘴,由男人揽过腰,慢慢走进电梯。 路上她叽叽喳喳,越发觉得烹饪有趣,幻想自己成为米其林大厨。 冰淇淋做好就不错了,还米其林。男人默默地想。 许愿像是心电感应一样,敏锐地偏过头,“你是不是在想我肯定做不到。” “没有,你能做到。” “我能做到什么啊?” “做到……天亮?” “……” 许愿简直要炸毛,抬手就要去锤他,听见男人忍不住笑意的制止声:“别闹,在开车呢?” 但话音刚落,车就迫不得已停下来了。 红灯。天注定他要挨小女人的拳头。 偏偏这个红灯时间特长,一分钟。 许愿狞笑着,解开安全带就扑到他怀里,挠他的痒痒。 关靖北不怕她挠痒痒,只怕……惹火上身。 他笑也笑不得,只能胡乱抓住她的手,但两只小手顺溜得很,很快地滑脱,继续挠他。 然后也不知不觉无意中碰到了凸起。 许愿一愣,手一动不动搁在那个地方。 “嗯……我知道你迫不及待,但也不能在路上。”男人幽幽地道。 许愿整个人羞愤得要死,抬头看了下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 忽然,她起了坏心眼,唇角勾勒出深深的奸笑,不怀好意地道:“大叔,你要好好开车哦。” 关靖北听得发毛,还来不及问,感觉下方莫名的异样和燥热涌了上来。 那只不怀好意的小爪子搁在拉链处,然后翘起一个食指,在那个地方……弹了弹。 关靖北,“……” 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方的车辆慢慢地行驶,男人不得已也跟着前进,心里恨得直咬牙。 许愿看他这个想报复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系好安全带,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乖得不得了。 偏过头,男人眼睛直视前方,但余光却恨不得把她剥个一干二净的样子。 许愿笑眯眯地出了声:“大叔,你知道大部分男人开车的技术为什么比女人好吗?”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问题,但还是咬着牙从唇际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因为多一条腿啊。” “……” 这有个毛关系。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偏偏还不觉得适可而止,嗓音软绵绵的,带着特有的蛊惑:“靖北,你把车厢里暖气调低一点嘛,人家……好热的。” “……” “今晚的夜色真漂亮,好想回家洗个澡什么都不穿趴床上,把你勾引过来,然后我们一起舒舒服服地……玩手机。” “……” 许愿一边用语言挑逗一边观察男人的神色,哼哼,长一张禁欲的脸,下半身不折不扣是个大禽兽。 “愿愿。”男人这时低哑喊出声。 她嗯了一声。 “是我表现没让你满意吗?”他颇具正经,不急不缓打方向盘,又认认真真,“可我记得明明你口丩得比我还慡。” “……” 许愿心里顿时有种不好饿预感,抬头看前方,车已经缓缓停靠在停车位上了。 暗道不好,抬手就要去拉车门,却发现被锁得死死的。 而身后,男人如同发现猎物鹰隼般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嗯……这么快就到了啊,肚子好饿的。”她打着哈哈笑。 “上次做是在哪儿?”男人忽然问。 许愿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好像是浴缸里……” “那这次在车上试试。” “我肚子饿。” “我更饿。” 她舔了舔唇,眼睛往下瞄了瞄,帐篷支得那么高,她还有逃的机会吗…… 自己挑起的火,忍着泪也要灭掉。 等他们从车厢里结束夜色更深了,许愿肚子饿得咕咕叫,捶着男人的背,半是嗔恼,“都怪你,我快饿死了。” 他笑着承受,点了几个常吃的菜和点心。 吃饭前,许愿用水洗了手,嘀咕着:“非要在车厢……弄得到处都是。” “这里说不准有摄像头,车厢安全。” “……”她有说不在车厢的话就在这里吗? 因为消耗了体力,许愿吃了很多,往嘴里不住地塞,也不管对面男人尽盯着她看,全然是秀色可餐。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接通后,关靖北和那边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把事全交给成文处理了。 挂了电话,许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谁打来的,什么事啊。” 平时她也不过问,只是听着语气有些怪。 关靖北眉眼不懂,盯着她,“没什么,就是孤寡老人病了,资助医药费。” “哟,你还贴心上了,养老院的老人吗?”她吮了吮剥完虾的食指。 “不是。”男人也未想到她会问得多,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但她好像很期待,他若不说就会刨根究底的样子。 “秋葵的爷爷。”他这样答。 许愿微微一怔。 “秋葵死后他没有亲人,政府给的生活费不够,我每个月会让成文拿钱过去。” 她哦了一声,慢慢地问:“为什么?” “没有原因。”他似乎怕她会误解,“老人经过两次奔波转移后,身体也吃不消,我这样也是图心安。” “放心,我不会多想的,秋葵已经死了。” 她这么说,男人却僵硬着。 然后低下头吃饭,偶尔抬头看看对方,可在重要的事面前,两人休想从对方的面色里察觉什么异样,都平静如沉水。 第195章 饭后,许愿才提出去医院的要求。 “秋爷爷挺可怜的,做完手术也没人陪,我们明天去看看吧。”她抿着唇,微微的笑着,“没有亲人的滋味,很难受。” 她轻描淡写,他却心疼不已,上前抱住她,两条手臂勒得紧紧的,生怕她下一秒就逃离。 前半生被爱成了习惯,下半生便是负担。 许愿深呼吸一口气,喃喃:“我想哥哥和爸爸了……” 冬夜的风急急地赶过来,衣角被吹拂开,荡漾着,树叶哗哗作响,头顶上空,有洁白的雪落下。 … 医院。 他们是中午赶过去的,秋爷爷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一场,年老多病,下一场还需养些日子再做。 悄悄推开门,躺在床上的老人还没有醒来,只有两个关靖北的手下在那里候着。 “辛苦。”关靖北微微颔首。 守夜的人黑眼圈很重,这声辛苦理当收下。 “老人怎么样?”许愿问道。 “暂时没什么大事,就是年老了,如果不是来得及时,恐怕就没救了。” 孤寡老人在家,身体健康很不让人放心,那两个手下也是定时去看看,送钱买粮食什么的,都是以政府的名义。 病床上的老人紧闭着眼睛,尚且没有睁开。 他们呆了一会,听到身后门开的声响,以及渐近的脚步声忽然停住。 回过头,两方对目,惊讶和恐慌纷纷出现在各自的脸上。 “你还活着?”许愿眯着眸子。 秋葵目光飘忽,下意识地夺门而出。 犹豫了一会,许愿把包扔到关靖北手中,追了上去。 也没想把她怎样,就是想看个究竟,怎么会还活着。 人追到后,秋葵捂着脸,眼睛躲躲闪闪。 许愿把她拉过来正对自己,肆无忌惮地打量,冷冷笑着,“怎么回事?” 秋葵抬起头,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冒了上来,楚楚可怜,“别为难我和爷爷……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许愿的目光下落,定在她手中的单子上。 秋葵来不及移开,就被她抢先拿过去看。 孕检。 “你有五个月的身孕?”许愿皱了皱眉,打量对方的腰身,完全看不出来。 唯独脸上有点肉,可能婴儿肥的缘故。 单子被抢走,秋葵忽然没了顾忌,忽然笑了,惨淡荒凉的嘲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吗?”秋葵的嗓音一下子变了,像是深夜里凄凄的怨声,却字字清晰,“想知道吗?” 许愿一言不发,盯着孕检单子。 怀孕了……五个月……谁的? “你也好奇为什么关靖北会帮助我爷爷,甚至替交了几十万的手术费。”秋葵嗓音不变,带着轻佻,“是不是,很想知道?” 许愿冷笑着,“我说不想,你难道不往下说了?” 当然不会。 “听说你把自己弄进监狱了,半年的牢也够你做了,要知道半年这么长的时间,男人未必能挨得住。” “所以你接下来是想告诉我,关靖北和你有一腿,在我面前打你死去的幌子实际上却和你胡来吗?” 秋葵微微一怔,没想到许愿会把话毫不客气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顿了顿,许愿上前一步,把那张孕检踩在脚底下,“然后因为你们的关系,所以帮助秋爷爷,他生病了,自然要出医药费以及过来看他,甚至不惜把我也带来了。” “你……”秋葵噎得说不出话来,下巴一抬,“你理解得不错。” “还好,后面的更精彩。”许愿高跟鞋动了动,碾着那张单子,笑意更浓,“你还打算说,孩子也是他的种?” 秋葵微微蜷着拳头,诧异,“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凭你故意挑拨关系的言语,就算是真的,又和我什么关系。” “如果是真的话,你不难过?” “你看你自己都暴露了。” 秋葵惊住,自己完全是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走,被下套了也浑然不知。 “好啦,你气不到我的,靖北帮你爷爷交医药费也是他有足够的胸襟,至于来看望,是我提出来的。” 顿了顿,许愿低头看了眼孕检单,“至于孩子……不好意思,我坐牢这半年他每天都想来忏悔,却都被拒之门外,我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忙的人除了工作以及来看我还能抽出空和你周旋并且不被我发现。” 最后一句说得太长,说完后她深呼吸一口气,笑意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不愠不火。 秋葵面色难堪,像没了气的气球。 “小姑娘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呢,还是少惹我,毕竟你虽然活着,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许愿笑眯眯地说完这一句,蹲下身子把碾碎的孕检单子捡了起来,轻飘飘地送到对方的手里。 秋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拳头。 把柄?半年前拍她的果照吗? 为什么同样是一无所有,许愿却过得比她还要潇洒。 推开病房的门,秋葵再进来的时候,关靖北和许愿正要出去。 男人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没有再看,话也没多说,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 “小秋啊,知足者常乐,多过几天安宁的日子,陪陪你爷爷。”许愿最后撂下这么一句,挽着男人的手臂款款离开。 倒是有勇气,还想编织谎言欺骗她,未必能欺瞒多久,但如果许愿那一刻信了,心里也是极度不开心。 她不开心,秋葵的目的就达到了。 有些人最后可怜到需要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 从医院出来,外面飘了雪,关靖北让许愿坐电梯去地下室,他把车开到地下室,这样就冻不到她了。 “我才不要。”许愿嘟着嘴,脱离他的手,跑进了雪里。 整个冬天很少有雪,这么珍惜,他倒好,让她老实呆着。 关靖北也跟着进了雪地里,叫了几遍她也不理睬,还揉了几团雪球砸过来,男人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最后的结果便是她连打三个喷嚏,被关靖北拎着送到车厢,脱下湿外套,手放到出风口取暖。 这时候的许愿乖了,完全不像刚才那样强硬。 男人沉着脸,看她耷拉着脑袋装可怜的样子就来气,“爪子伸过来。” 许愿哦了声,乖乖地伸过来手。 关靖北用湿巾把她手上的雪泥擦干净,阴沉着的俊脸始终不得舒展。 “唔……”她想说几句讨好的话,不料鼻子痒痒的。 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还尽往男人脸上喷。 再睁开眼睛,他的脸果断又沉了。 许愿撇了撇小嘴,伸出袖子替他擦擦脸上的口水,“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知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知道……”她埋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外面冷,雪又凉,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就去玩。” “还算有点醒悟,知道怎么改吗?” “嗯……以后要听你的话。” 关靖北坐直身子,很是欣慰,这小妞是开窍了? 顿了顿,许愿又接着下保证,“我知道这次教训了,以后再出玩雪,一定要多穿衣服,而且……且……” 男人的目光直直地锁在她的脸上,许愿对上后就不敢说下去了。 而且……要瞒着关靖北。 她够不够机智? “回去让人模仿德国游乐场里的设备,在城堡里装一个自带暖气的雪场,再下雪的话你可以玩得够。” “好啊……不过你前面说什么?游乐场?”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还不承认。 当她是小孩子吗? 许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脯,虽然不大但形状漂亮,而且穿的羊毛衫,身材包裹得极其玲珑,小女人味十足。 “开车吧,我有点困,去你办公室睡一觉再回家。” 关靖北嗯了声,挂档起步,车速不快不缓地离开医院停车处。 许愿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才待的病房的窗口,“大叔,你知不知道刚才秋葵想骗我来着。” “骗你什么?” 她就把事情的经过全讲了一遍。 “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活着的,我还以为我哥毙了她呢,估计那枪没什么用。”许愿总结道。 关靖北却正了正神色,“你怎么不想,你哥为什么不杀她?” “唔……这个有什么好想的,我哥善良呗,他和她也没什么仇怨,顶多帮我出气而已。” 她这样想,他只能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监狱里,对外头的事什么都不懂,你知不知道,秋葵还活着的事?” “我也是刚懂。” “还有她肚子里不知哪来的种,想赖在你头上来气我,都怀五个月的身孕还这样折腾,真是搞笑。” “你说什么?五个月?” “是啊……”许愿见他似乎来了兴趣紧张兮兮的样子,不免逗趣,“不会真是你的吧。”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盯住这个话题。 雪下大了,打开雨刷,男人望着前方的瞳眸,愈发的幽深。 五个月。 也许能找出最力足的证据来,证明许古安还活着。 回到大厦,许愿很快就去卧室抱着抱枕睡觉了。 关靖北则叫来成文,让他想办法弄一份秋葵肚子里孩子的DNA。 “为什么?”成文疑惑。 “许古安和秋葵有那种关系,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五个月的身孕,而许古安六个月前坠崖,不是可以证明他还活着吗?” 关靖北指间夹着烟,眯起狭长的眸子,薄唇一字一顿,“我要向许愿证明,他还活着。” 第196章 生日前天,关靖北的生日还没打算好怎么举办,忙得找不着头也尾,能记着生日那天就不错了。 但还是有人安排的,本来想传统一些,在山上的私人大别墅邀请一些人士。 上一个生日是在欧洲过的,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玩乐,不知不觉一天过得飞快。 然而这一年,有人随意地提了个建议,假面晚会,每个人可以把自己打扮成童话世界或者Cospy某个动漫人物。 策划师就这么办了,地点设在游艇上。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购物的许愿微微挑了挑眉,把手机夹在耳边,“假面晚会?” 电话那边的男人嗯了一声。 “还cos呢,不会是明玉儿想出来的。” “应该,明书寒那边调来的策划师。” 果然,和明书寒有关,那八成就是明玉儿提议的。 妈的到底是谁的生日。 许愿立刻就火了,“从他那边调来的策划师?那你呢?没有?” “有,只不过我忘记了。”关靖北轻描淡写。 他这些天就连陪她的时间都不多,别提自己费心费力去整生日宴会,十几二十多岁的派对举办得太多,已经麻木。 完全是谁爱整就给谁整。 许愿也知道他这些天比较忙,便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心里十分地不爽。 等到生日那天,傍晚五六点十分天暗得差不多了,海边停泊大游艇,游艇上的人零零散散,穿的衣服却都稀奇古怪。 有的是穿了白雪公主的裙子,头上戴着红色的大蝴蝶结。 有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哈利波特服装,也有吸血鬼,稍微正常普通点的是日本和服,还有汉族汉服。 那些社会精英和合作伙伴,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起闹,西装革履。 西边的夕阳缓缓移落地平线,却不急着下去,跳动着,最后调皮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早早到来的明玉儿挽着明书寒的手臂,来到今天的主人翁跟前,“许姐姐呢?” 关靖北正在迎接宾客,闻言看了看表,距离开场只剩下十来分钟,但许愿还没有过来,连电话都没打。 “不知道。”男人简短地答了三个字。 “她不是三少女朋友吗,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明玉儿嘀嘀咕咕,“身为女朋友,早早地过来和你一起迎宾啊。” 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一言不发。 明书寒能不了解兄弟的心性? 他把明玉儿往女人堆里一推,淡淡道:“刚那几个女孩夸你衣服好看,和她们谈谈吧。” “真的吗?” 明玉儿一个激动,她今天一点也不低调,穿了大红色做工复杂的cos服装,也不知道是哪个日漫里的。 看着她一蹦一跳地过去,明书寒低头摸出了两个香烟,递了一根给关靖北,“她人呢?” “不懂。” “她怕冷,也许不想来了。” 关靖北淡淡瞥了眼,似笑非笑,明显地不苟同。 明书寒似乎对这个猜测饶有兴致,寒风出来,他头上的碎发飞扬,下意识地拿手压了压,又感受到暖气的热风。 游艇自带暖气,但冬天的风还是很强烈,温度虽然适宜,但时而冷风时而热风真的让人吃不消。 也不知道那些迟到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人满了大家进大厅多好。 一冷一热温差太大,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还挽袖的明书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关靖北淡淡瞅了眼,“昨晚玩过火了,感冒了?” “次奥,我昨晚和鬼做的。”明书寒低骂了一声,把袖子放了下来,挪了挪位置,离开冷风口。 他站的位置又吹凉海风又吹热暖气的,再呆一会不冻感冒才怪。 “谁他妈出这么个注意,大冬天的再游艇上办派对,脑残了?”明书寒忍不住低低骂了句。 关靖北默默地瞅着他,“策划师是你请的。” “……” 是他请的,但不是他提议这么做的。 “别骂了,是你那个喜欢作的小表妹。” 关靖北这么说,明书寒就沉默了。 又有个宾客过来,关靖北客气招呼了下,随意聊了几句,待得是应声把人送到房间里,他的目光才投向了旁边的男人。 “明玉儿很重要吗,还是第一次见你宠女人。” 明书寒微微一怔,“我不知道。” “这世上和钟意像的女人很多,脸,身材,声音都可以像,而你偏偏挑了个脾气像的,还是个幼稚的主儿。” “她幼稚吗?” “钟意在她这个年龄已经开始接手家业了。” 明书寒不说话,一阵黯然,二十出头,钟意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 生理心理都渐渐成熟,就算疯疯癫癫也注意形象,对他的占有欲还那么强,不允许其他女人靠近。 那他现在对明玉儿是什么感觉,喜欢么,不是。 替身?呵——看来真如许愿所说,他的一生狗血俗套得要死,连替身情人都有了。 又一阵轻微掺杂着暖气的海风吹来,温温咸咸的,吹在身上很舒服,眼神不知怎么迷茫错乱,记忆深处的小脸无比的清晰。 那是很久之前的脸,过了几年,他竟然还能记得,明书寒不知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 “寄托,人总有个寄托吧,古代的时候思念寄托在月亮上,但我不能。” 突兀的嗓音在喧闹的环境响起,最后那四个字,从他的唇中吐出是那样的无奈, 不能,为什么不能,因为别人的思念可以托月亮送给相应的人,他无法做到啊。 关靖北拍了拍他的肩,低低沉沉地道:“进去吧。” “许愿呢?” “不知道,我已经派了人去接她。” 派了人,证明不会出事而且已经接到人了。 他们三三两两进房间,与此同时,坐在车上的许愿猛然一抬头,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没有买礼物。 而且今天的晚会是假面,她什么都没准备。 就连礼服都草草地套了上去,妆是在车上化的,好在她的化妆技术和司机的车技都很高超,十分钟就化好了妆。 没有礼物,现在回去买的话肯定迟了,她本来拍戏就延迟很久。 到了目的地,被人顺利接应到游艇上,看着各个衣着古怪带着面具的人,许愿第一次感觉有些不自在,扫了眼四周也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 正要拿手机打电话,身后忽然响起低低淡淡的嗓音:“路上有事吗?” 她一愣,转过身入目男人洁净的衬衫纽扣,笑很快挂在脸上,“嗯,出了点意外。” “我还以为你因为拍阿Wing的微电影而迟到。” 许愿没有再拍戏,但因为拒不了阿Wing的邀请,还是答应出演女主角,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十几天而已。 没有和关靖北提及,他本身也忙来忙去,他不问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但没想他会知道。 “拍戏是有点迟了。”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打算撒谎,仰起小脸卖起讨好的笑,“但我不是赶来了嘛。” 关靖北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抿唇不说话。 “好啦好啦,我不是给你带礼物了嘛!”许愿嘟着小嘴,从包里掏出了一块手表。 “给我的?”男人瞥了眼,神色稍霁,语调明显有了好转,“还算你有良心。” 礼物对他来说不重要,心意到就行。 手表这东西他有很多,但大多是别人送的,看不上眼的就藏在家里。 “嗯,给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愿头低了下去,底气不知很足。 关靖北敏锐地感觉到异样,本来想回去再看手表,这时却从她手里接过盒子。 许愿下意识地缩回,“你干嘛?” “礼物给我的,不可以拆吗?” “回家再拆。” “我想现在就戴。” 男人似乎有意要和她杠上去。 许愿撇了撇嘴,“你手上不是有手表吗,为什么非戴我的?” “我喜欢。”关靖北说着,已经从她手里拿来盒子,打开,在璀璨灯光下,看到一块更加精致的手表。 许愿微微地蜷着拳头,手背的筋脉隐隐地跳动,几番犹豫后还是放弃抢夺。 “挺好看的。”关靖北微微笑着,把手上的原手表摘下,把她送的表戴上。 链子上却发现了刻了字。 xuguan。 “许古安?”关靖北的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音色清晰冷冽,“这手表不是送给我的?” 许愿握紧的拳头松开,好吧,这块手表不是给他的。 逛商场无意间发现这块手表,和许古安以前戴的表款式一样,她顺便买了下来,放在包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后来刻了字, 今天是关靖北的生日,她既然来了哪有不带礼物的说法,本来想露个表盒意思意思,没想到他非要拆开看。 拆开看就算了,还要戴,结果就暴露了吧。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老老实实承认,却听到男人忽然低笑了声,“还是说许和关?” “什么啊?”她微微皱了下眉。 下一秒却被男人拥着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抱歉刚才说错了……礼物我很喜欢。” xu和guan。 竟是一样的,真是凑巧。 许愿松了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提醒还真是,刚才心脏还像只小兔子扑通扑通地跳,现在语气忽然硬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顿了顿,两手掐着腰,“这礼物不是送给你的,还是送给谁的?” 关靖北望着她较真的小脸,轻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我刚刚看错了,是我不对,床上给你赔罪。” “喂喂喂,你这人……” 他已然拉着她步入舞池。 他们没有看到,隐藏在人群里,有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双双的背影看。 第197章 假面舞会按照正常规格举办,大家会纷纷猜测面具背后的人是谁,最后所有人都卸掉了面具。 关靖北和许愿没有参与,所以只能观看,手里端着高脚杯。 许愿撇了撇小嘴看他和旁边的生意上的人谈事情,晾她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死了。 目光扫了一圈,落在明书寒那边,他好像挺无聊的。 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过去,许愿倒了一杯他面前的红酒,尝了一口,评足道:“口感还不错,我还以为你这俗人只喝拉菲。” 明书寒瞥了她一眼,单瞅架势就知道这女人专程过来找乐子的。 他别过头不做理睬。 许愿翻了个白眼,慢慢地啜了口红酒,语调更慢悠悠地道:“还是怀念去年这个时候啊。” 那个时候,他们几个还是一起去旅游的。 明书寒眸色一暗,眯着眼睛,“你想提醒我什么?” “我没有提醒你的意思啊。”许愿唇角微微地翘上去几分,淡淡的嘲讽,“是你自己太敏感,稍微擦边球就能想起某个人。” 又是这样。 钟意。 两个字反反复复重重叠叠地在脑海中回荡,仿佛是要炸开一样。 明书寒摁着太阳穴,却止不住地让记忆涌现流失,所有的温暖笑容都像是被窥见一样,卑微不堪。 要怎样才能忘记,那样一个女人?哪怕她已经死去,哪怕自己还不肯相信。 许愿眼睁睁看着明书寒在自己面前蹲下,抱着头,万分痛苦的样子。 冷眼旁观。 很多次,他都是这样,只不过压抑克制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而已,也不会在外面表现出这种如同沙子怎么抓也抓不住无能为力的挫败。 “明哥哥!” 察觉到这边动静的明玉儿飞快地跑过来,把他扶着站起来,两只手帮他揉揉太阳穴,“明哥哥你没事吧?” 男人抬眸,看到女孩精致漂亮的脸蛋,喃喃:“钟儿……” 明玉儿的面色一变,却还是听命地点了点头,任由他怔了两秒后把自己抱住。 关靖北过来的时候看到便是这副情景。 但也见怪不惊,走过去搂着许愿的腰身,手中的杯子和她碰了下。 “他们要一直抱着吗?”许愿似笑非笑。 “不会,马上就好。” 关靖北的嗓音刚落下,明书寒已经恢复正常,眼睛清明,看清眼前的人后松开手,恢复一如既往冷漠的神情。 明玉儿也不恼,还很乖巧地过去,一口一个明哥哥地叫着。 “你刺激他了?”关靖北淡淡问道。 “哪有,随便一提,谁知道他的反应这么大。”许愿撇了撇小嘴,脸上有几分不关她事的侥幸。 “因为我刚刚也随便一提。” “……” 这两人,提一个人还偏偏凑在一起了,双双还一副不关他两事的样子。 那边安静了一会,明玉儿却忽然过来,扬起下巴,冷冷地警告说:“许愿,谁让你刺激我明哥哥的?” “刺激?”许愿皱眉,不过,重点不在这个,还我明哥哥,搞得谁要和她抢似的。 “你明知道在明哥哥面前不要提及那个女人!”明玉儿的小脸涨得通红,要跟她拼命似的。 许愿挑了挑眉梢,不急不缓喝了口酒,“那你呢,不是也明知道明书寒喜欢那个女人,你干嘛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当小尾巴?” “我……我哪有,明哥哥对我很好,你说话别那么恶心。” “对你很好?”许愿唇际弯了弯,“我记得钟意以前总和我说,明书寒对她一点都不好,总是把她压在床上欺负她。” “你!” 明玉儿不知是真没触及这一类的事情还是假装的,本就红润的小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举起食指,指着许愿,想骂又骂不出来,磨蹭很长时间才从嘴里吐出不痛不痒的词汇,“许愿,你能不能别那么不要脸?” “脸长我身上,我要不要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嘴厉害,但那跟那些街头骂人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闻言,许愿也不恼,仍然笑眯眯的,“那街头骂人的泼妇一般都是和谁骂的?” 不还是跟泼妇对骂的。 明玉儿脸又红又白的,举起的食指指着许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把你的手拿开。”关靖北瞥了眼快戳到许愿眼睛的爪子。 明玉儿一愣。 男人目光犀利,凌冽地望着她,嗓音低沉却透着不可言语的威严,“你没听到吗?” 明玉儿垂下的手握紧成拳,举起的手指不得已只能听命放下,满眼怒视着看着他们,却无能为力。 许愿有男人撑腰,她没有,她还是想给人撑腰的,但那人却对她的委屈无所谓。 “那边的点心不错,要不我们去吃吃看?”许愿这时充当一个大姐姐的角色,笑意吟吟地拉着小表妹的手过去。 明玉儿被她忽然的热情弄得摸不着头脑。 然而就在两人并肩在一起,许愿才用她们两个能听到的低低的嗓音说:“虽然没当成演员,戏演得不错啊。”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谁想去剧组玩的,听说我也去的消息吓尿跑路了。” 明玉儿手抓紧衣角,想让自己镇定冷傲起来,“我只是没兴趣演了。” 她们的脚步停在一列西点面前,望着模样精致又乖巧的小糕点,许愿最喜欢吃了,叉刀并用,挑出了一份点心,细细地吃着。 吃了几口,舌苔上都是甜腻甜腻的,从薄唇吐出的几个字却寒凉:“你怕我。” 明玉儿一怔。 “你怕我,却想讨好明书寒,所以不顾一切来指责我,怪我在他面前提及钟意。”许愿吃着糕点,满脸的漫不经心,“我说对吧?” 对不对? 明玉儿不知道,也许真正不知道的是自己为什么怕她。 因为有秘密掌握在她手中?可那算什么秘密,她绝对不会告诉明书寒,钟意没有死,就在她之前坐过的牢里。 而且一坐就是十年。 “晚上吃甜点,你不怕长胖吗?”明玉儿忽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许愿抬头看了她一眼,已然是云淡风轻,“为什么怕啊,我天生丽质,胖点并不影响美观。” “……” 和这人说话根本就不能正经。 明玉儿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她不爽了,不是嫉妒,是羡慕,她羡慕许愿在任何情况下还能保持乐观。 而且心态好得不行。 但她不知道,虽然胖不影响许愿的美观,但影响内在的心情,别人只在意胖子的表面却不会探查她的内心。 就像她不知道许愿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也许痛苦,反正没人会懂。 “喝红酒吗?”许愿递给了她一个杯子,不等对方回答就斟上酒。 明玉儿一愣,“你喜欢红酒?” “还行吧,名流都喜欢喝这玩意,我尝不出来。” “……那你喝明哥哥的酒还那么地……” 那么地正八儿经评论口感还不错。 许愿笑嘻嘻的,“我那有潜台词,你没听出来吗?” 我以为你这俗人只喝拉菲。 只认准一个。 不过,那瓶酒虽然是明书寒开的但他一口也没喝。 明玉儿恍然大悟,忽然感觉他们的世界潜台词太多,她根本就读不出来。 端起杯子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没什么酒味,甜甜的很好喝,她喝完一杯后自己又倒了点,尺寸拿捏得刚刚好,三分之一。 “小心点,别洒了,这酒可贵呢。” 许愿似笑非笑的嗓音传了过来,喝了一杯后有些昏沉的明玉儿皱眉,只觉这女人很啰嗦,她抬头看了眼。 后面的记忆就是她不知怎么就把杯子往许愿的脸上洒了过去,紧接着许愿就被那杯三分之一分量的酒弄得往后倾倒,最后磕在桌子上。 跌坐在地上的许愿低头,摸了下被碎了的酒杯划开的伤口,汩汩流血。 第一个赶过来的关靖北见到她流血了,脸色一沉,把她轻轻打横抱了起来,让人喊来救急用的医药箱。 “要不要紧,去医院吧。”他低声道。 许愿窝在他怀里,脸上和头发上滴落着红酒,全都擦男人身上了,她小脸皱成一团,“不用,不要紧,简单包扎下就好。” “流了很多血。” “没事……可能是伤到筋脉,血一下子喷多了。” “那好,你别动,我给你包扎。” 关靖北打开旁人送来的紧急医药箱,为她包扎的同时让侍应生把旁人驱散开。 刚才站在那里的明玉儿只一个劲儿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伤她的。” 男人看都没看她。 包扎完毕,最后明书寒过来,草草问了一句:“怎么样?” “没有大碍。” 关靖北把许愿放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站起身,单手插袋,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你问她。” 男人的目光落在旁边不断摇头的明玉儿身上。 明玉儿还是刚才担惊受怕的神情,看到明书寒和看到救星一样,跑了过去抓住他的袖子,“明哥哥,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明书寒低头看了眼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嗯了一声,“没说是你,可能是误会。” “误会?”关靖北轻笑一声,“误会就是许愿往自己身上撒酒还推了自己一把,把腿摔伤了?” “你太宠着她,只是流了点血。” 关靖北唇际翘起寒凉的弧度,浅淡得好像看不出来,“你这么护着表妹,这让钟意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 不仅是明书寒,就连在椅子上坐着的许愿和旁边的明玉儿,同时一怔。 第198章 关靖北仍然是一脸温淡,只不过眸中闪过几分的异样,嗓音平平静静,“我不是复读机,听不懂就算。” 明书寒已经大步走过去,面色凝重紧张,几个字从薄唇挤出,“她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懂她知不知道。”关靖北看都不看他,心不在焉,“就算是已故之人,活着的人也不能做违心的事,不是么?” “不对,你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明书寒摇头,拧着对方的肩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现在在哪?她没死?” 关靖北沉默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明书寒却自导自演,退后几步,不断地摇头,又仰头大声笑着。 “扶他去客房休息。”许愿对一个侍应生吩咐说。 侍应生刚过去,就被狠狠地甩开,明书寒双目涨得通红,难以自控,目光移过去,“靖北,你知道轻重,我相信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一点点也好。” 比起绝望,一点点希望也好,比起她死,身处天涯海角都好。 关靖北眼神自他身上淡淡地扫过,薄唇弧度上扬,“我知轻重,真相瞒你,那样给你遐想的话我会不小心说?” 也没有坦白直接地说明,钟意还活着。 只不过是一句半开玩笑的疑问,这让钟意知道怎么办。 顿了顿,男人继续缓缓补充:“书寒,你太紧绷了。” 稍微一点关于钟意的事就会血气上涌,完全无法自控,压抑不住。 许愿这时温静地开了腔:“靖北,我想回去了,有点困。” 关靖北的眼神落在自己女人身上,未曾动过,点头称应,又看了看明家表兄妹,语气不甚友好,“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是吗?” 矛头再次指向自己,明玉儿几乎要把唇咬出血来,随手就把旁边桌子上的点心酒瓶一扫而光,“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 动静太大,不远处的人闻声都看了过来。 侍应生来得最快,先收拾这里的东西,很快负责人也过来,看到有人闹事,神色尴尬。 明书寒皱了皱眉。 “看来今天非要惹恼我了。”关靖北眉目不动,平静地吩咐下去,让人直接报警。 “你要干嘛?”明书寒眉目蹙着不得舒展,“报警?一点都不顾及情面?” “我女人现在伤着呢,她还在我地盘发威,你让我顾及情面?” “她是我表妹。” “她是你表姐也没鸟用。” “……” 明书寒不曾想到这祖宗是玩真的,看着明显带着怒意的关靖北,低低哑哑地道:“靖北,你这是怎么了?” 为了这么点的事闹到警局? 明家和关家都是大户人家,生日晚会来的都是商业精英,因为闹了点矛盾就找来条子,可不可笑? 夸张地说就是小肚鸡肠。 关靖北不是那样的人,平时端着的态度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在底线之外宽容待人,能不计较都不会计较。 今天是怎么了?非要杠上是吗。 察觉到事态不妙的明玉儿哇地一声哭出来,抓紧表哥的衣角,“我真的没有……明哥哥你相信我,我才不会去招惹那个女人。” 躲都躲不过还去招惹,想去娱乐圈混个脸熟,也因为她退出剧组。 明书寒不是傻子,现在什么局势完全看得出来,十有八九就是许愿挑出来的事。 “道歉。”明书寒声音平静,却是不怒自威。 “我没有做凭什么道歉?” “凭再过十分钟警察就会过来,幸运的话你可能只呆一晚上,不幸运的话故意伤人会被拘留十五天。” 闻言,小表妹的神色立刻慌了。 别说是呆一晚上,她这辈子连警局都没去过,她处的圈子算是琉璃世界,二次元,充满幻想。 但要她道歉,作为一个没受过什么苦和委屈的小姐,她真的做不到,更何况不是她的错。 思忖过来,小表妹坚持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小脸一别,“我不要!” 周围的人过来凑热闹,时而端着酒杯走动,眼睛却是寻着这边,观察事态的发展。 而最淡定甚至漫不经心的要数许愿了,小腿破了,便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偶尔抬头向男人撒个娇说个话,秀秀恩爱。 很快,警察就来了。 晚会上发生这类纠纷的不多,毕竟是要面子的人,能私了都私了,最重要的是让小片警也为难。 果然,一见是这里,小片警有些不知所措,这边是祖宗不能得罪,那边是老祖宗更不能得罪,还有看热闹的小祖宗。 硬着头皮了解完情况,小片警的心理活动是,妈的,好端端地作什么死,不就是女人之间的矛盾吗? 心里这样想,话从唇里吐出却带着讨好的意思,“三少,你是想这事……” “她伤了人也不认错,不能轻易算了。” “是是是,这当然是实话,只不过明总不是和你认识吗,都是朋友,闹了点矛盾还是私了比较……” 好字还没说出口,坐在椅子上的许愿悠悠地来了一句:“还是私了比较恰当,对不对?” 救命稻草啊,小片警脸上笑得跟花似的,连连迎合:“这位小姐说的对。” “那也行吧,我也觉得私了比较好。”许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小表妹的身上,笑意意味深长,“只不过我怕私了的话,有些不顾情面了。” “这些属于民事纠纷,私了更合适,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关靖北淡淡反问四个字。 小片警头上冒汗,想起那女人可是三少最宠的,稍微累着伤着就心疼得要命,他这么说也是没经过头脑思考的。 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我不是这意思,就是不该把事闹大……” 好吧,怎么说都不对,明明就米粒大小的事,还报警,完全比某小区老太太猫爬树上不下来这事还要扯淡。 “别说废话,把她扔进去关几天。”关靖北眯起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如果她还不认错的话。” “那,好吧。” 见劝说没用,小片警自然是要执行,和几位兄弟过来,刚走到明玉儿旁边,她就往明书寒身后一缩。 “小姐,请配合一下。” “不要……我才不要,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伤了她?” “这……人证物证都在这里。”小片警摸了摸头。 明玉儿紧闭着眼睛,大声喊道:“我才没有,是她陷害我的,有本事你们去调监控啊。” 话音落下,她直接抱住明书寒的腰身,怎么也不放开,继续补充说:“表哥,你帮帮我,他们就是看我不爽想陷害我。” 明书寒自然知道。 但那女人一向是被关靖北宠上天,无理取闹,他也插手不了。 但耐不住明玉儿的哭喊,明书寒看向关靖北,“监控呢?” “没有。” “……”鬼信。 明书寒皱了皱眉,“快点,去调,我不信这么大的地方没装监控。” “昨天刚卸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 扯淡。 摆明是做好准备设陷阱,就等明玉儿往下跳了。 明书寒这下也无能为力,别人的地盘说没有监控,那也没办法,他把明玉儿从身后拉出来,淡淡道:“要不你道个歉,这事算了了。” “不要。” “那就滚。” 明书寒没有一点心情耗下去,去门外透透气。小表妹太能作死,道个歉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许愿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表妹,托着下巴,很认真地在关靖北耳边低声道:“这妞比我有骨气,想想之前我打了唐宁一巴掌,你让我向她道歉,我居然从了。” 她脾气不那么倔,极会装乖巧,见微知萌。 提到这个,关靖北眸色一暗,歉意地望着她。 她却把那件事轻描淡写之后不提了,饶有兴致等待小表妹的下文。 要么就是当着众人的面道歉,要么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被警察带走。 哪一个都是颜面尽失的事。 许愿,这个女人,够狠。 明玉儿心里咒骂着,不情愿上前几步来到她跟前,声音极小极小,“对不起。“ “我没听到。” “对不起。” “还是没听到。” 许愿笑眯眯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耻因为还可以更无耻,拿出手机让她放大音量说。 要让大家所有人都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明玉儿简直要气死了,看着已经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机,怎么也不肯接。 她本身就没有推人,凭什么要道歉,凭什么要听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听到对不起。 丢死人了。 “不说是吧。”许愿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思,仍然笑吟吟的,把手机拿了回去,“既然你不想让别人听到,我允许你不说……” 明玉儿静静地听着,不会去想她能有什么好事。 “你可以不说对不起,但是在我面前,跪下,三秒。” “凭什么!”明玉儿直接抗议。 许愿淡笑,俯下身,用仅仅她们两个人听到的嗓音,慢慢道:“我也不知道凭什么,可能是看不爽,可能是想为钟意出气。” 明玉儿的瞳眸不断的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怎么,我为难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还有可能,是你不想我和明哥哥在一起?” 闻言,许愿笑了笑,“你想多了。” 一点也不会担心明书寒会变心,喜欢上这个小表妹,甚至可以百分百坚定,明书寒这辈子都会被钟意死死吊着。 深陷不拔。 “跪不跪?”许愿坐直身子,脸上浮现轻微的不耐烦。 第199章 “手机给我。”明玉儿说。 “为什么给你。”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都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比起跪着,宁愿选择这个。 许愿扯唇一笑,“你真是天真,我既然都想让你跪了,怎么会去在意对不起三个字空话呢。” “你什么意思,要变卦?” “就算变卦你能把我怎么样?” 明玉儿面色沉着,倏地转过身,想在周围围着的人群里寻找表哥身影,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能是出去了,她这样想着准备去找他向他求救告状,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警察制止。 寸步难行。 明玉儿咬了咬牙,转过身看到许愿笑得阳光灿烂的脸,心里不由得来气,“许愿,你用得着欺负我吗?” 许愿仍然保持笑,不说话。 是啊,她用得着欺负吗。 可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明玉儿,钟意会想到她之前带领手下纵的火伤害到无辜了? 如果明玉儿没有提醒,没有和钟意说那些话,也许她现在正养胎,不管会不会和明书寒在一起,但日子至少好过些。 许愿在监狱里走过一遭,半年,已经够她受罪的。 更何况,钟意是十年呢。 如果可以,许愿恨不得乘坐时光机把明玉儿直接弄掉,就此让生活走在轨道上。 大厅的灯光稍稍地刺眼,照在明玉儿的身上投下一大片的阴影,许愿声带低严,“跪不跪?” 扑通一声。 明玉儿跪下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刻,明家的小姐居然也有今天,转念一想,权贵压权贵也很正常。 只跪了三秒,明玉儿就起来了,拍拍裙子上的灰尘,低着头,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把脸都捂起来。 她这么识趣,警察自然而然认为她们私了了,便不再打扰。 跪完后的明玉儿几乎要落泪,哭着抛开了。 许愿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漠,像一个局外人观看这一切,瞳眸倒映的明玉儿身子渐渐地缩小,她的目光还定在消失的地方。 “看到她这样,你心里舒服吗?”男人突兀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许愿目光不变,音线冷静且清晰,“我从来不觉得报复是件舒服的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报复。” 只不过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报复的话就不甘心。 “她心不坏。”关靖北淡淡地评足,“不然也不会留在书寒身边那么久。” 半年。 明书寒这种一眼就能看穿女人的老司机,能不知道其他女人图的是他的钱和权势,所以身边的女人要么就就是没有,要么待不了一天。 明玉儿能在身边那么久,不仅仅是因为性格张狂像以前的钟意,更因为她没有太沉重的心机。 “她现在还嫉妒钟意,直接找人想弄掉钟意的孩子,我今天这样做,也算不了什么。”许愿说。 “嗯,是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毁了场晚会,扫了颜面而已。” “你不高兴?” “你说呢?”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三个字。 许愿眉头微微蹙了下,很快就舒展,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脖子,吻了吻脸颊,“我知道你不高兴。” “那你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他似笑非笑。 她摇头。 “你想报复她,想要她怎样,甚至是死,我都能替你做到,解决。”他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但是你不要。” 她只要自己亲自来。 他解决的话不是更迅速更快捷吗? “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和明书寒关系闹僵。”许愿别过脸,并不去看他。 男人却微微的笑着,眼底半点笑意都没有,扳过她的脸颊,“是不想我和他闹僵,还是你不想欠我?” “关靖北!” “被我说中了,心虚?” 她瞠目,等着他,“是,我心虚,我就是不想欠你,要和你划清界限,这件事我亲自来。” 他没恼,她倒是恼了。 男人只觉好笑。 生日晚会因为这一个插曲导致气氛尴尬,宾客们大都是抱着看客的心思,但人走了他们也差不多要散了。 最后清了场,明书寒不想和明玉儿一起坐车回去,就让司机送她,他则暂住在这里,择日回去。 因为需要关靖北送客,坐在椅子上的许愿没有打扰他,一个人摸着上了楼,找了房间休息。 等男人差不多忙完,却看到椅子空无一人,问了人才知道她已经上去。 唇角勾着淡淡的嘲讽,男人找到她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她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头顶响起男人的嗓音。 许愿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语调很慢,“我今天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你是指哪方面。” 是因为在他的生日晚会闹腾显得过分,还是对待明玉儿的行为过分。 许愿并不解释,低头望着自己的小腿,只是小伤口,算不上多疼。 她勾起笑,半嘲半讽,“酒是我自己泼脸上的,也是我自己跌倒在地,完全是陷害。” 哦,看来是觉得这样对明玉儿过分。 那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关靖北目光沉沉,深邃的五官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立体而分明,剪出颀长的身躯,浅的光晕在他的眼底铺展开来。 “钟意已经够苦的了,明玉儿却要雪上加霜,让她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也隔阂了爱情。” 许愿不知不觉就说起了之前的事。 明玉儿拿出几张小表弟的照片,有的还是襁褓婴儿,最大的不过十来岁,他们无辜,他们都死于那场火灾。 钟意当时要做的也只不过帮明书寒铺路,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明家只有一个继承人。 虽然明父明母都是书香之家,但家业强大,他们无意竞争却死于非命,所以本该向着书香发展的明书寒最后走了商路。 商路的开拓者是钟意。 “别看钟儿平时体现不出来什么,但她挺喜欢小孩子的,之前糖糖不是她亲生的也特喜欢,知道自己那场火灾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后,更是内疚得不行。” 所以才会跟许愿一样,想着用入狱的方法惩罚悔过自己。 同样,也让她死了和明书寒在一起的决心。 但说到底,要是没有明玉儿,也就不会这样。 许愿提及明玉儿就恨得直咬牙。 在旁边状似洗耳恭听的关靖北嘴角翘起一个十分浅薄的弧度,“所以,你心疼钟意。” “嗯。” “那你有心疼过我吗。” 男人低低淡淡和平时几乎没什么两样的嗓音说出这几个字,忽然让许愿一愣。 抬着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避开,躲闪,不知飘忽落在什么地方,许愿喃喃:“嗯。” “这块手表,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他很慢很慢地解开袖扣,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精壮的腕,展现在她的眼前。 xuguan。 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愿不说话,她越不说话,他就能明白。 要是送给他的话,她第一时间就能给出肯定回答。 呵,看来不是他的。 啪。 手表摔在地上的声响很大,可能是房间过于的安静,可能是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破碎的声音那么突兀。 不是好的牌子,不耐摔,他不介意这些,如果是她送的,就算是地摊货也欢喜。 许愿看着关靖北以最快的速度摘下手表摔在地上,过程一清二楚,她的眼睛跟着抛物线,视线最后落在了地上。 落在了碎了的表链上,指针没有坏。 “许愿,你喜欢许古安吗?”关靖北冷沉沉地问。 她抬头,几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喜欢么,不喜欢的话怎么会给一个死人买手表,买了也无法送给他,就算烧给他,他也不能用。” 为什么,因为他没死啊。 许愿没有听出另一层意思,只是瞠目瞪着他,“你有病吗?我当然是喜欢哥哥了。” “他不是你亲哥。” “……你胡说什么?” “我用得着胡说一个死人吗?他是不是你亲哥你就从来没怀疑过?” 许愿摇了摇头,“你别瞎说了,他是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怎么会不是。” “他是你爸领养的,具体年龄无法调查,但你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有个哥哥。” “你调查他?” 关靖北淡淡瞥她,“以前查的。” 他们以前的关系水火不容,调查也正常。 许愿闭着眼睛,“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吗?”关靖北冷哼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你爸后来快脑死亡很有可能也是许古安,你会信吗。” 不信。 怎么可能。 “关靖北你闭嘴,不准你胡说!” “许愿,你是真的从没怀疑过,还是假装不知道?”男人缓缓抬起皮鞋,踩上那块手表。 许愿不断地摇头,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他是在胡说,无凭无据地胡说,反正也没有办法和死人对质。 “不信是吧。”男人忽然俯身,逼近了她,鼻息间仅隔0.5厘米左右,又忽然起身,“我也不信。” 她看着他走到门口,开门,离开,动作利落。 接近新年,窗外夜景弥漫,忽的响起放烟花的声音,炮响后是绚烂,最后冷掉。 许愿坐在沙发上,蜷起腿,盯着那块残缺不全的手表,一阵恍惚。 那个男人是有病吗,突然和她说这个,然后又说自己也不信。 抬头望月,一片清明。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酒杯碰撞,液体顺着男人的薄唇缓缓流进,喉结性感地滚动几圈。 “你怎么不和她交代清楚?”明书寒抿唇淡笑,“怕她接受不了?” 第200章 “不是我的事,没什么好交代的。” “许古安这家伙挺厉害啊,设了那么多的局,把自己弄假死,到底为了什么?让你两关系破裂然后趁虚而入?但不对啊,不管假死真死都不能再出现,他趁虚而入个球啊。” 关靖北晃荡着手中的杯子,蘸墨般的瞳眸沉浸在夜色里,“我也好奇。” “要不撬开那小姑娘的嘴问问看?” “不用。”顿了顿,关靖北补充,“从她肚子里的孩子确认许古安没死就行了,其他的不想多管。” “许古安怎么算也没算到,把女人搞怀孕了,怀胎的月数让他露馅,不过我佩服你能把许古安的DNA报告保存这么久。” “以前调查他和许父的关系,顺带保留了一份。” 明书寒一听,脸上浮现疑惑。 “他不是许愿的亲大哥。”关靖北气息深处透着股的淡漠,波澜不惊地陈述,“很早之前我就懂。” 很早之前就明白不是血浓于水的兄妹,所以才会对那个男人提高警惕。 明书寒摸出一根烟,静静地点燃,叼在唇边,“你不该管管你女人吗?” “管她做什么?” “明玉儿不会傻得主动向许愿挑衅还这么赤果果的,不是你们陷害是什么?” 关靖北嗯了一声,“是该管管了,以后再陷害别人的时候尽量不要伤到自己。” “……” 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 明书寒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的半分钟,看到腕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唇角勾着嘲讽,“她送你的表怎么不戴?” “地摊货,不喜欢。” 还能在手表上刻字的,也不会是大牌子。 明书寒懒得猜忌他们两个,抽完一根烟后兀自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关靖北坐在沙发上,一杯一杯地喝酒,深色的眸子不知落在窗外什么地方,浑身透着冷漠。 门忽然开了。 没有抬头,直到感觉到女人的气息渐近,他的目光刚扫在她的身上,眼睛就被温热覆上了。 两条洗白的手臂抱着他的脖子,许愿细细吻着他的眼睛,再到鼻梁,缓缓向下移。 关靖北一动不动。 “前几天我逛街的时候,想着要不要给你买礼物,可是你什么都有,而我花的也是你的钱,感觉没必要的样子。” 黑暗中,许愿这样说,望着他的的眼睛,平静地补充,“至于那块手表,确实是给我哥的。” 他仍然一言不发。 许愿干脆坐在他的腿上,媚眼如丝,声音软绵绵的,“好啦,别不高兴了,我……我主要策划怎么整明玉儿,把你忘记了。” 这是真话。 而且她也没想到这个老男人会在意一件生日礼物。 关靖北薄唇动了动,却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许愿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小手挑了挑他的下巴,逼迫目光对视,她笑得妩媚,“我都主动送上门了,你没性趣吗?” 他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唔,既然这样,我哄也哄过了,你不肯原谅,那我也没办法。”她说着就要从他的腿上坐起来,“我先走了,等你消气后再来找你。” 话音刚落,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拉了回来,然后按在沙发的靠背上。 方才静如兔的男人忽然之间猛如狼,手臂撑起上半身将她包围在沙发和胸膛之间,嗓音低沉又沙哑,“你再说一遍?” “等你消气再来找你?”她疑惑。 “不是,上一句。” “你不肯原谅我,我也没办法?” “再上一句。 “你没性趣?” 闻言,关靖北低笑了一声,拿起她的爪子探了过去。 许愿脸红得要滴出水来。 刚才这男人一句话也不说装高冷,其实下半身早就松懈对她有意思了。 妈蛋还真能装。 “亲我几下就是哄?我有那么廉价吗?”他仍然低笑着,泛着胡茬的下巴蹭在她的脸上。 许愿很痒但不能推开他,只能半推半就的,“那你要我怎样?” “你说说。”他盯着她的唇。 许愿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想都没想就拒绝,脸色难堪,“我才不要。” “过来道歉……不带点诚意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再次覆身而压,如同猛兽一般,对之前暗示的要求并没有再提。 … 自晚会过来,春节也即将到来。 许愿偶尔会去试拍阿Wing的微电影,不过大部分时间用来逛街,各种败家。 逛街对于她来说没什么要求,小商场大商场都可以,品牌店旗舰店或者没有牌子的小店铺,只要款式好看,她照样也喜欢。 这天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后面的保镖提着大包小包,逛大商场,溜达了好几圈也没有心仪的东西。 无意间瞥见一条碎花小裙子,是夏装打折款,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伸手去取,却发现正好有只手隔上面。 许愿可以肯定,是她先看上并且先伸手的。 诧异过后,她做好了和对方争辩的准备,看到手的主人后,却是一怔,“关……关琯姐。” 关琯妆容精致不浮夸,符合她优雅高贵的气质,举足投足间虽然完美,但还是无法和年轻好多岁的许愿比较。 看到许愿,她的目光很适当地停留了一会,微微地笑着,“你也在这里逛,很巧。” 虽然从不相信好巧这两个字,许愿仍然保持礼貌的笑容应付,“是啊,在这里看到关琯姐,真的很巧。” 接着她们之间没话说。 许愿的手还拽着裙子的一角,这才想起还有正事,便堆起讨好的笑,“关琯姐也喜欢这条裙子吗?” “是啊,挺喜欢的。” “嗯,我也是,这裙子看着很年轻呢。” 关琯闻言,面色虽然平静但不自然,心里直直冷笑,这丫头是说她老吗,不配穿这条裙子? 越老,越要穿。 于是也不打算让步,关琯抬手想把裙子拉到自己手里,却没有拉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角被许愿拽着。 两人手各拽裙子,脸上却都是笑容,许愿笑得更是阳光灿烂,“没想到这么冷的天还卖夏装。” “这个商场一年四季衣服都卖。”关琯丝毫不退让。 “关琯姐了解得挺多啊,看来经常来这里买,我倒是很少来,难得看上一条裙子,不如让给我?”许愿干脆不要脸地道。 说着,她就用力把裙子拽到自己手里。 关琯毕竟没有她灵活,一下子没拉动,手空了后脸色极不好看,“许愿。” 许愿还笑眯眯的,一边打量裙子一边回:“有事吗……关琯姐,你觉得这裙子穿我身上好看吗?” “不好看。” “嗯,那就好,我本来长得就好看,裙子再好看的话,那还了得。” “……”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家教良好的关琯简直气得不行,但也只能看着许愿去试衣间试衣服,试完后出来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还不错,就是有点显老。” 许愿皱了皱小眉头,又把衣服换回来,裙子拿在手里,迈着小碎步款款来到关琯跟前,笑吟吟地道:“要不这裙子给你吧。” “给我?” “嗯,我穿着有点老。” 赤果果的挑衅? 饶是再良好的家教也无法再容忍,关琯毕竟不像许愿之前的那些情敌,她干练睿智,冷笑了声,抬手就把裙子夺到自己手里。 然后打量一番,唇角挑起,“这是去年夏天款式,怪不得还打折,许愿你要是喜欢的话就买吧。我从来不穿这些衣服。” “哪些衣服?”许愿唇上绵延着浅笑,“这家商场的幕后老板是靖北,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打脸?” 关琯看着她,轻笑出了声,也懒得再和她计较,朝导购员要了把剪刀,当着许愿的面,把碎花裙剪碎,扔在了地上。 许愿目睹了这一切。 “你不说我都忘了,商场是弟开的,那我毁一件衣服也没什么。”关琯微微地笑着,保持着淑女的笑容。 她在表达什么? “你不会是想向靖北告状吧?他已经很忙了,为这点小事添堵,是不是不太好?” “我只听说婆媳之间有矛盾,却没想到和姐姐之间也有矛盾。” 许愿眯起漂亮的眸子,全身的血液沸腾着,眸子里却平平静静,“关琯姐说得很有道理,我不会向他告状,只是用得着毁一件衣服来证明自己强势吗?” 顿了顿,冷眼看着她,“知道男人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很无趣的,很强势的,以及很老的。” 说罢这句话,她甩了甩头就走人。 “站住。”关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说过,她几乎是一步顿一步地走到许愿的跟前,“你什么意思。” 许愿却并不直接回答她,“关琯姐,你希望靖北过得开心吗?” 关琯望着她,吐出凉凉的两个字:“自然。”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针对我了,你针对我,我不开心,回家肯定还得给他摆脸色。” 许愿此时也是相当的沉着冷静,丝毫不畏惧比自己大的关琯,“陪他睡陪他下半辈子的人是我,你虽然是姐姐,但也仅仅可能毁商场里的衣服来体现。” 而她不用,男人对她的宠爱,是所有人都可以目睹见证。 如果不是有一个姐姐的名号,也许关琯方才的行为就足够闹一场了。 关琯面色很难看,前所未有的,是那种犹如在无人的大街上被剥了衣服一样的难堪,被说中的难堪。 第201章 她刚才毁衣服,警告许愿作为姐姐的地位不可低估。 许愿的一番话却是有的没的提醒,只是一个姐姐名号,姐弟之间感情的深厚到底有多少就不得而知。 “关琯姐再见咯,不要生气,女人生气很容易老的。” 说完这句,许愿轻飘飘地走了。 身后的关琯再次被气急,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冷冷淡淡,浑身尽是被压抑的怒气。 晚上,许愿躺在床上用手机玩微信,没听到门口的动静,待得吻落在眉心的时候,她才半嗔道:“别闹。” 男人嗯了声,依然捧着她的脸亲吻。 许愿啊了声,把他推开,情绪异常激动,“都怪你,我红包都没抢到。” “什么红包?”关靖北这时倒像个小媳妇似的问。 “就是微信红包啊,有人在群里发,其他人来抢。”许愿一边说着,一边戳手机,“呀,抢到了!” 关靖北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斗大的6.6元字眼,“六块钱把你激动成什么样。” “图的不是钱,是热闹。”许愿傻呵呵地笑,自己点红包发送,很快就被人抢光。 关靖北的手机上只有几个常用的软件还有许愿心血来潮下的游戏,很少用娱乐聊天的客户端,连发短信都是少数。 彼时,他摸出了香烟,点燃,淡淡地道:“你把微信号给我,我给你发个大的。” 许愿玩得正乐呵,没听见他说的话。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她才半迷糊地抬头,哦了声,把微信号给了他,又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玩。 “昵称,想个什么好?”许愿问。 “你的名字。”男人淡淡答,他对这个没有要求。 “头像呢?” “也随便。” 许愿捣鼓差不多了,然后把他拉到群里。 教他发红包,直接发了最高限额两千,连发了十几次。 群里的人抢红包到手软,不免惊呼这新来的到底是谁。 “要不要告诉他们你是谁?”许愿兴冲冲地问。 关靖北倒不急着,查看了群成员,都是些不认识的,网名奇葩的,江江温华也在。 还有苏景致。 最敏感的是还有阿Wing。 关靖北不想看到这个人,即便是网络上也不行,他点击了头像,也不知道如何把这人弄走。 于是偏过头问:“要是看到群里有不爽的人可以踢走吗?” “群主和管理员可以。” “群主是谁?” “江江。” 关靖北便要打电话给江江,把那个他看不爽的人踢掉,但小女人还坐在自己旁边呢,不行,不能打电话。 于是私信了江江。 江江是什么人,能不知道这祖宗的心思,但把阿Wing踢了的话有些不顾情面。 江江便把关靖北的号设置为管理。 五分钟过后,群里就有人问了,刚才阿Wing导演还在群里来着,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许愿也发了个问好。 罪魁祸首关靖北跟没事人一样,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旁边,脸上丝毫没有愧疚感。 最后,大家也就忘记了,许愿也懒得再抢红包,抬头看了眼关靖北,“你是不是做坏事了,干吗露出那样的笑。” “什么笑?” “奸笑。” “……” 关靖北眉目一挑,把她手机扔到桌子上,“光顾着玩微信忘记说了。” 她认真看着他。 “你逛商场的时候碰到二姐了?” 她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地嘲讽。 “她要是为难你,你就当没看见,不用生气也不用反击,就当是……让让她。” 没料到关靖北会这样输,微微一怔后,许愿盘腿,坐直身体,“为什么?” “也不知道哪根筋缺了,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找你麻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记恨你的。” “我也好奇啊,可能是因为人长太漂亮,遭人嫉妒呗。” 许愿心情一下子开朗很多,啧啧,婆家矛盾再恶劣又怎样,有个爱你的男人比什么都强,直接站在自己这边一起斗婆家人。 一起斗小三斗渣男斗婆家人,她可算捡到宝了。 “靖北。”许愿忽然喊道。 男人嗯了声,偏过头认真等待她的下文。 “你说,二姐对我有意见是因为关林。” 关林两个字是许愿最不想提及最不想解开的伤疤,现在她却不得不说出来。 关靖北低着头,距离她很近,喷薄些许的唇息,“你瞎想什么?” “我是说真的,不管怎样关林是被害死的,就算我是也是被迫的也不能改变事实,你也说过关林和二姐的关系很好。” 关靖北抿唇,灯光下沉静的眼中掺杂了更浓重情绪。 这个可能,他也想过。 虽然现在关三少风光,但是没人知道以前是什么样的。 关林出生后就自带光环,天才儿童,父母爷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偏偏上帝是公平的,在他天才的基础上增加了疯子二字。 得知大儿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关父关母只得把重心投在了被忽视的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虽然不是神童,但天资也聪明,稍稍培养就是人才,这让关父关母多少有了宽慰。 许愿是知道他的经历,再回想起来只觉心酸,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你小时候肯定不好过……” “还好,我要是生活在昏暗里,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环境培养人,即便他骨子里再冷,表面上却温润淡漠,对待爱情始终如一,只认准一个。 “大哥和二姐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也正常,如果是因为这一层原因,你还需多包容二姐。”关靖北低低淡淡地道。 许愿听了不乐意,“凭什么我包容她。” “因为她没有可以包容她的男人,而你有啊。” 这么说还差不多。 许愿想着是该多包容,关林也算是半个无辜人,神经失常才对她那样,现在是已故之人,那活着的人得理不饶人也应该。 可就在她打算包容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部火遍朋友圈的微电影。 除夕晚会她没有看,关靖北一个人在书房加班,她只能无聊地刷着朋友圈,就看到了这部微电影。 内容很简单,假兄妹恋,最后结局曝光,男女主不是真兄妹。 一开始,出现的是手表,然后是粉嘟嘟的小女孩,抓着那块手表问哥哥,既然他能随时知道时间,能不能让时间停一下,她的遥控飞机掉游泳池里了。 哥哥,也就是男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答应了。 然后遥控飞机就呈现完好的状态,当然,是他后来买的。 最后的结局却是虐的,兄妹两爬山的时候,妹妹不小心跌足,哥哥为了救她,自己摔下了山崖,临走前说了唇语,我爱你。 后来妹妹和父亲开车去找哥哥,结果出了车祸,父亲临终前告诉女儿,哥哥是领养的。 电影完,十几分钟。 许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它看穿似的,她的手指僵硬,搁在腿上毫无知觉。 她不是沉浸在电影情节里,而是被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所迷住,一下子拔不上来。 关靖北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知觉,头顶响起低低沉沉的嗓音:“发什么呆,还不睡觉打算看春晚吗” 她抬头,手指捏着眉心,触碰到脸上才发现全是水,不是泪水,是汗。 “怎么了?”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许愿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那如同电影般或者就是电影一样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地掠过,怎么也消不掉,控制大脑。 哥哥坠崖父亲车祸。 半年前的回忆一再被勾起。 原来忘不掉的,就算她坐十年的牢也忘不掉的。 关靖北眉头蹙着,刚伸手要抱她,却被猛烈地反弹,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躲闪过去,跳到旁边,“不要碰我!” “愿愿。” “不要过来……”她的声音哽咽,“求求你不要过来……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就一小会。” 关靖北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间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她引起情绪激烈原因的很少很容易猜到。 他把她的手机夺了过来,微电影最后停格的画面是车祸现场,他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许愿把自己缩在墙和墙之间的夹角,屈膝抱头,一言不发。 关靖北走过去,步伐缓慢,在离她三米之远后她大喊一声,他不走了。 站着,把微电影看完。 十几分钟,她从失控到慢慢清醒,他则从清醒到暴戾。 谁拍了这部电影,又是谁把它宣传推广起来的,被她看到完全不是一个意外,是有预谋的。 许古安吗,不会,他没有精力去做,他竭力把自己隐瞒起来就不错了。 那会是谁。 “微电影,导演是阿Wing?”男人陡然开了腔。 许愿缓缓站了起来,目光不算清明地看向他,“我不知道……” 阿Wing导演了这部电影,不过是处.女作,也就是说之前就有制作,只不过现在才拿出来。 看着小女人缓缓踱步到床边,男人抬手揽过她的肩膀,这一回她没挣扎。 “愿愿。”薄唇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反复地又念了一遍,“愿愿。” “我没事……”她苍白的小脸渐渐转了红润,“刚才很难受,现在没事了……好很多。” “嗯,天很晚了,睡觉吧。” 关靖北没有提电影的事,慢慢安抚她的情绪,替她盖上被子。 尽管眼睛闭着,眉头却也不得舒展,蹙起来。把身体蜷缩成团,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第202章 关靖北也没有心情继续处理公务或者深更半夜调查微电影的事,他关掉灯,在她旁边躺下,抱着她。 身躯比平时冷很多。 两个人躺着,时不时翻身,过了很久也没有睡着。 后来许愿睡了,却在几十分钟后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大声喊叫爸爸和哥哥。 始终没有睡觉的关靖北探了探她的额头,全是冷汗,他低低哄着,“只是个梦,安心睡吧。” 是梦……可即便是现实,他们也不在了啊。 许愿一夜几乎无眠,辗转反侧,直到天露出鱼肚白才感觉浓重的困意袭来,歪头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男人一尘不染的衬衫,她勉强露出一个笑,“你怎么还没上班?” “休假。”男人简短地答,把她拉坐起来,捞着腰身,“起来洗漱,再去吃饭。” 她嗯了声,慢吞吞起身。 “许愿。” 背后忽然响起两个短暂的音节。 “你没事吧?”关靖北哑声地问,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脸色很憔悴,要不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自己身体自己了解。” 她低着头,钻进了卫生间。 和往常一样下楼吃早饭,偶尔说说笑笑,没有过激的情绪,关靖北观察她很久,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微电影的事谁都没有再提及。 吃完饭,许愿说要去阿Wing的小片场客串,男人闻言后一言不发。 “可不可以吗,你倒是说话啊,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她语气放软。 关靖北看着一如既往的她,“你真的没事吗?” 他不觉得她是那种可以过一夜就把烦恼忘得干净的人。 “没事呢,除了有些没睡好,其他还行。” “早点回来。” 短暂的四个字代表他答应了,许愿的脸上浮现笑容,极其乖巧地把最后一块吐司吃完。 中午时分,关靖北打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他便托人问了那边的情况,才得知许愿根本就没有去微电影的小片场。 男人拿了车钥匙就出门,外面又飘起了雪花,新年后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车每行驶到某个地方他都会留意观察,人头攒动中有没有她的身影。 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他心莫名地慌了。 不断地打那个熟悉的号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边有人接通了。 但迟迟没有声音,只听到海风呼呼的声音,像是大海在哭泣。 “你在哪!”电话端的男人音线焦急。 许愿歪着头想了想,把手机举高,“我在海上,你要不要过来?” 海上。 关靖北车很快转了个方向。 抵达的海岸边缘停泊数量游船,他一排排地看过去,终于找到在游艇上站着的许愿。 她穿着红色的大衣,棕色小皮鞋,小脸看不太清晰,带着蓝色口罩,正向他挥手。 她站在最高的甲板上,身子单薄,海风一吹就能刮跑似的。 男人过去后,直接把她从高处拉了下来,厉声责问:“你干什么!想死吗?” 许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那么高的距离,摔下去怎么办?”他说着,心里蹿起无端的火,皮鞋踹开了供人爬上去观望的阶梯。 许愿仍然抬头望着他,认认真真,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摔下去能怎么办,不是还有海吗?” “就你现在这体力,会游泳吗?” “不会。” 不会还答得那样理直气壮。 关靖北把她的口罩摘下,才发现脸颊上一片湿润。 她……哭过…… 男人无端地就慌乱了,眸色沉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许愿……” 海上的风大,冰凉的雪被吹在脸上刺骨的疼,他闭了闭眼,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许愿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雪染白他们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共白头似的,两人相拥相依,他要拽她回去,她不肯,一直哭。 他大抵知道她在哭什么,但是,不能说。 一提及,回忆就止不住。 他不说,她却呜咽着哑哑开口:“……今天去找阿Wing,他很高兴地把电影放给我看,说这部电影在网上火起来了,以后他就是人气导演了。” 那部假兄妹恋微电影。 玛丽苏,开头甜得不得了,后面狗血低俗,但还是赚人眼泪。 许愿趴在关靖北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抽噎,“怎么办,我还是忘不掉放不下……太清晰,每每醒来都能想到那个情节。” 还被电影画面渲染了一番,更加的影响深刻。 “凑巧罢了。”关靖北低声哄着。 她摇头,闭上眼睛,又抬头望着他被风雪染白的睫毛,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男人莫名地心慌。 其实在她心里,许古安的死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和他有关,但直接原因还是她自己。 她连自己都不能原谅,又怎么原谅别人呢,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贪恋温暖不去想起罢了。 “你知道吗?”许愿忽然脱离男人温暖的怀抱,小脸的泪迹未干。 “知道什么?” “你再晚一步,我也许就喂鱼了。”她像是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其实在这之前,我就该喂鱼,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她指的是,他为救唐宁而不顾她之事。 关靖北直直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不闪不避,从薄唇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不可以,许愿。” 不可以这样对他。 她的背后忽然生了一股大的力道,猛地将她按在男人炙热的怀中,他低着头,唇息间温热,“你不能这么做,恨我,就冲我来,嗯?”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恨你,真的。” 顿了顿,她的目光飘落在某片雪花上,“只是过不了心里这关而已,时间能淡忘是没错,但如果某天,谁给我看一部差不多的电影,或者出现一个长得像哥哥的人,还是可以勾起我的回忆。” 这是无法避免的。 “那你想怎么做?”男人压着嗓子问。 “我不知道……” “你想和我在一起,但偶尔想到会不自在甚至心生内疚……可你又贪恋我依赖我,不是吗?” 闻言,许愿低垂着头,长而细的睫毛挂着雪花,薄唇轻启,“你都知道。” “如果我说,许古安没有死,你会信吗?”关靖北忽然这样说。 她怔了怔,旋即挽着唇角,摇头,怎么可能。 男人也没有坚持辩证,只是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天时间,我可以彻底清除你的阴影。” 对上的视线有短暂你的停留,从眼中看到了什么,不安,怀疑,还是半是依赖的爱。 他把许愿带回家,让人好生照顾,说实在点的便是看守她,不准乱跑。 他找上了阿Wing。 停下停车场的温度和外面相差不大,只不过可以避避风雪而已,空旷冷静,甚至有些诡异。 阿Wing从车上下来后,打开手机调出微信,给备注人原心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你在哪。 很快就跳闪出回复的信息:我也到了。 阿Wing便环顾四周,寻找佳人的身影,却没有在显目的地方找到,他只能挨个挨个地找,走过每辆车都要查看一番。 还是没找到,他只能再次给原心发信息:没找到你人,你看到我了吗? 这一次,没有听到滴滴的回复,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畔,“这里。” 阿Wing瞬声看过去。 穿着英伦风西装外套,与之匹配的休闲皮鞋,微弱的灯光搭在英俊深刻的面部轮廓上,添了几分让人无法觊觎与睥睨的气度。 同时也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两指间的香烟燃到一半。 阿Wing走过去,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原……”话音未落,看到男人手上握着的女式玫瑰金手机后,阿Wing一愣,“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她病了,有些事只能我替她解决。” 闻言,阿Wing笑,“你用她的名义来约我出来见面的对吧?把我从群里踢掉的人也是你。” “你该关心的是你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什么事。” 关靖北不急不缓,捻灭了烟头,直接抬起皮鞋踹在阿Wing的胸口上,力道用了五分,但对方毫无防备,轻轻松就把他踹倒在地。 阿Wing此时处于懵逼的状态,不明白这个看似温润淡漠的男人会有暴戾的一面。 踹完一脚,关靖北不急不躁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淡漠,“我只想知道,谁让你把电影放出来的。” 他们两人都没有带保镖,外面是大雪天行人稀少,停车场更是几乎没人,说话无需顾忌什么。 阿Wing也不是省油的灯,蹭蹭站了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FK!你想问这个干吗动手!” “没动手,动脚。” “……” 阿Wing喘着粗气,和眼前这个男人一瞬不瞬对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笑起来,“你觉得我会说?” “嗯,现在不会,待会就不一定了。” 危险的气息再次逼近。 阿Wing在心里估量了下他是否有胜算,对方虽然不是彪形大汉,但肩宽个高,肌肉分明,比他成熟也比他稳重,不管出于什么自己都处于下风。 这般想着,男人的拳头已经上来了。 阿Wing像是一头被逼急了的狮子,不顾一切的扭打在一起。 两分钟后他就落下阵来,完全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苍白着脸,看着男人的皮鞋压在他的手上。 环境空阔,回音重重,头顶上响起的如同死神修罗般的嗓音:“说,谁让你拍那部电影,谁又让你放映出来的。” 第203章 一下子就能火了的微电影除了本身的好之外,还要有好的宣传团队。 一个初来乍到中国的人,不会有那么大的魄力做这些事。 阿Wing死死咬着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电影当然是我自己想拍的。” 从他嘴里也许根本套不出话来。 关靖北把人连衣服一起扔到一旁,眼睛睨着对方,“电影在网上放映不到一个小时就火了,你觉得你一个新手导演有这个能力?” 阿Wing瞪着他,“是,我是有强大的宣传团队,但凭什么告诉你。” 关靖北走过去,像看狗一样居高临下睨着,“你应该识趣。” 目前这里只有两个人,而且预测也不会有人过来,就算有的话真正见义勇为的也在少数。 同样是两个男人,但是力道悬殊很大,阿Wing自然不会像关靖北一样,把健身当做和睡眠一样重要的东西。 更何况关靖北十几二十多岁时也混过黑,身手差不多哪里去,和富家公子阿Wing明显有了差距。 虽然后来受家族原因洗白从商,但功夫底子摆在那里,打架的话对敌人下手绝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再用心打,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阿Wing面色变得很难看,低头望着自己皱得不成样的衬衫,好些个鞋印在上面提醒着他的力量不够强大。 “真搞不懂你们中国人……”阿Wing低低喃着,“你二姐帮我雇了强有力的团队,你却在这里因为电影的事和我打架。” 闻言,关靖北狭长的眸眯起,“二姐?” “是啊……她还不让说……”但不说的话小命都没了,阿Wing嘟囔着,“我也不认识她,她无缘无故给我团队,干吗不要?”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越是沉寂,越能听到男人垂下的手指间,骨头咯吱的声响。 “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微电影对许愿的影响有多大,我不管你究竟为了什么拍拿来刺激她,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关靖北淡淡道。 薄唇噙着冷笑,俯下身,揪着阿Wing的衣领,喉骨溢出低低的嗓音继续补充:“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他一向是崇尚和平的,与其说对别人宽容不如是说是不想计较,但真正触碰底线的话,爆发得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阿Wing并不知对方的底线是什么,他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没有一点的悔改之意。 “就因为我拍个电影就能引起你对我的不满,真搞不懂你这样不讲理的人到底哪一点惹原心喜欢。” 闻言,关靖北回头望了眼,冷笑着,“你可以选择回你自己的国家拍电影。” 阿Wing低骂了一句,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边拨打某个号码,边喃喃:“我现在就告诉她,你这样粗鲁的行为。” 话音刚落,关靖北就快步过来抢夺手机。 阿Wing以为他是怕这个,自然不让,尽最大的努力躲闪保住手里的手机,最后不得已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关靖北这次直接把他的头抵在了车窗上,身体扭曲,呈现一个十分可笑的姿势。 阿Wing手中的手机摔落在地,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那边女人疑惑的嗓音不断地传来。 “原心……救我。”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喊。 又一个拳头挥过去,力道过重,后视镜被打碎,散落的碎片更加刺激了阿Wing的抵抗欲.望,蹲下身子捡起碎片就往男人的心脏处叉去。 关靖北反应极快,及时抓住他的手搁在背后,眉宇间散着浓浓的阴霾。 搁在地上的手机不断传来疑惑的声音。 “关靖北……”阿Wing急忙之中喊出这个名字。 未等两个男人反应,手机那段的女人传来尖叫:“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靖北,你在哪!” 阿Wing趁关靖北分心的时候将碎片划入他的手臂,一道不浅不深的口子露出,染红了袖扣。 本来只想给他一点教训的关靖北抿了抿唇,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唇畔勾勒着冷冽的弧度。 眼神可怖,阿Wing心里蓦然漏掉了一个节拍,他不会是想杀人吧? 停车场内传来阵阵惨叫,很快就引起保安人员的注意。 … 电话被掐断了的许愿握着手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边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越是模糊越能证明那边出了事。 她给关靖北打电话,一直不断地拨打,也没有人接通。 最后迫不得已给成文打,才被告知他们都在医院。 许愿赶过去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紧闭着,关靖北恰好从另一扇门出来,他看到她微微一怔,不经意地把袖子放下,然后走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她焦急地问。 “没什么。” “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也迟早知道。” “那你就迟一点知道。” 男人不想继续纠结这个,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凉凉的,正想伸手捂一下,就被她别过脸躲闪。 “这里冷,回家吧。”他也不介意,淡淡地道,“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你是不是把阿Wing打得很重?”许愿握着小拳头,眼神咄咄逼人,“对不对?” 他望着她,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点点头。 许愿不肯坐,他便不强求,自己坐下,这样两人的视线刚好不偏不倚地对上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打他,他哪里惹你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 “看他不爽这个理由可以吗?” 她一闭眼,一脸的无奈,手拍了他的胸膛,“到底怎么回事啊。” 关靖北半阖着眸,嗓音微哑,“你就别管了,三天后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满意的结果? 过程都不满意,结果还怎么满意? “如果你是因为我昨晚看的电影去揍导演的话,其实没那个必要,照这样说来,我要是不看的话不就行了,这种睡不着觉怪床歪的事真扯淡。” 她的意思无非是在表达,不管阿Wing的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说话就向着别人了。 关靖北抿着唇,“我承认我是冲动才动的手。” 看到她再次为以前的事伤怀落泪,他自然不会轻易饶过。 只是分明有更好更成熟的方法惩治,他偏偏选择最恶劣的。 “待会阿Wing醒来的话,我带你去和他说声对不起,这事就算完了。”许愿说。 “不行。” 她瞠目,忽然发现这个情景有些眼熟,慢慢地回忆,就能想起他当初也是这样逼着她,向唐宁道歉。 其实都知道对方是没有错的,却还要逼着道歉。 “靖北,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你的错,人家拍人家的电影,管我们什么事,你现在把人弄伤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去道歉。” “如果我不去呢?”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会去的。” 男人忽然笑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音线低沉清晰,“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他能活着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许愿仍然看着他深邃的瞳眸,“阿Wing身后还是有实力的,这件事不会造成国际影响吗?” “不知道。” 她顿时怀疑这个男人到底靠不靠谱,说他不靠谱有的时候做事让人安心,说他靠谱,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事啊。 最后两人坐在椅子上等候,直到阿Wing伤口处理完毕,许愿才进去探望。 据医生的说法,伤口不轻不重,轻的是皮外伤,重的是有碎片刺入肌肤。 脑部和神经等重要的地方没有受到损伤,所以麻药过后,阿Wing很快就醒来了。 门口窸窸窣窣造成很大的动静,许愿不知说了句什么,让旁边的男人松了手,她提着花篮走进病房。 因为没有通知其他家属,整间病房就她一个人。 “我还活着?” 半瘫在床上的阿Wing低低喃喃,稍稍肿起的眼睛看着许愿。 “别说傻话了,你要是死了就见不到漂亮完美的我了。” 阿Wing听了笑了笑,半挣扎着要坐起来,许愿忙过去替他拿枕头垫上,恰时门开了,关靖北站在门口,一双犀利的眼睛朝这边看了过去。 许愿把枕头垫高后,看都没抬头看一眼,就拿了一个杯子倒水,送到阿Wing的手中。 坐下,她托着下巴,认认真真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痛?” 阿Wing点了点头,“还好,看到你我就不痛了。” 一旁被忽视的关靖北冷着脸走过来,拖了把椅子坐在许愿旁边。 男人名贵的西裤膝盖处弯曲,翘起的二郎腿修长,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矜贵和懒散,那双眸却冷漠地看着床上的病人。 许愿瞪着关靖北,说了多少次不让他进来却还过来,还嫌祸惹得不够吗。 她直接选择忽视这个男人,同阿Wing问候了几句,毕竟在韩国他一直有照顾他,不出于别的光是报恩她也该呆在这里。 她能过来看望,阿Wing自然高兴,但是……旁边的男人过来干什么? “嗯……很抱歉这件事给你造成困扰……” 许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斟酌一番,“那个,你不在的这几天不用担心,我会雇护工照顾你,至于小剧组那边,江江应该也乐意帮忙。” 把他的电影进度推迟了,能做的自然会竭力补上。 阿Wing望着她,轻轻一笑,“没关系,你又没做错什么。” 她抿着唇。 他又看向旁边好整以暇坐着的男人,补充说:“该道歉的应该是这位先生,无缘无故就动手,你们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君子动口不动手?”许愿下意识地回答。 换来关靖北冷冷一瞥:你丫到底帮谁? 第204章 许愿翻了个白眼,索性起身,又给自己倒水。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倒水,因为让自己显得有事做,而不是杵在那里尴尬着。 “你惹是生非,却要女人在屁股后面整理碎事,还是个男人吗?”阿Wing看着男人,毫不客气地道。 关靖北双手握成拳,唇上勾起漠然的笑意,“也不知道是谁挨打时向女人求救。” 原心,救我…… 阿Wing当时是这样发出求救信号的,被男人这么一讽刺才想起来,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 许愿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关靖北。 他却不伸手去接,微微笑着,“你喂我。” “爱喝不喝。”她瞪他一眼。 男人却真的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唇际的笑意越来越凉薄。 许愿抿着唇,手还是伸长一些,把杯子递到他的唇边,小心翼翼喂他喝了口水。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在阿Wing面前这样做。 喝完水,许愿站起身,“阿Wing,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护工很快就会到,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 说罢他们都已经站了起来,手牵在一起,落入阿Wing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他勉强地笑着,“医院的护工都不够细心。” 许愿疑惑,“给你请了三个……不够的话……” “不用了,我想要你照顾我。” 话音刚落,关靖北深邃冷凉的眸子睨了过去,掺着无尽的嘲讽和阴鸷,直直地落在阿Wing的脸上。 许愿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要求。 阿Wing微微颔首,嗓音不高但足够清晰,“想当初你在韩国坐小月子的时候,我也给你请了保姆,但不是也经常过去看你吗?” 几乎是天天都去。 许愿知道,但是……那是对方情愿的情况下,目前,她不情愿,关靖北更不会同意。 “阿Wing,你别为难我。”许愿低声说着,“我会每天都过来看你,但不能留下来照顾,我也有事……” “我知道,不是要求你照顾我,每天能陪我说话两小时就行了。” 阿Wing也做出了退步,望了眼一直没有说话但不代表默认的关靖北,最后视线落在许愿的身上,眼神认真诚恳,甚至带着祈求。 许愿不说话。 他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像是一直可怜兮兮的流浪狗,“孤身异国也没有认识太多的人,只有你一个,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 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许愿在韩国的时候,他每天至少要陪着她五个小时,知道她流产后心情少不了低落,不知从哪里背下来的笑话,一个个地讲给她听。 想要什么都会满足她,因为要隐瞒富家公子的身份,他只能绞尽脑汁地在应有的情况下哄她开心,给她买营养品请保姆。 许愿思索了一会,点头同意了,下一秒,腰上就多了一只手。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阿Wing再一度欢喜的嗓音,让搭在许愿腰身上的手握得更紧了,关靖北低着头,瞳眸愈发的幽深,“你竟然答应他?” “不然呢?” “给他请几个护工就不错了。” 闻言,许愿脸色一变,看了下阿Wing,生怕他听了这话太过尴尬,可是他只是抿唇笑笑只当是理解。 她深呼吸一口气,拉着男人的手走出门。 门关上后,她就被男人壁咚在墙上,两条手臂随意地撑在她肩膀的上方,俊脸离得几近,唇息间喷薄出的热气挠在脖颈。 她别过脸,一字一顿,“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闹?”他失笑。 “阿Wing只不过拍了一个和我经历差不多相似的电影,你那样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他一无所知很无辜。” “无辜?”他再次笑出声,像是比方才的两个字还让人发笑。 许愿狐疑又不解地瞪着他。 “他无辜,世上就没有不无辜的人了。”男人面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暗讽嘲弄。“你怎么懂他不知道你的事?” “他怎么知道?半年前他已经在自己的国家了。” “好,就算他不知道,那你觉得给他剧本的人和他会是什么关系?这个电影就是针对你的,你没发现吗?” 提及那个晚上看到的微电影,许愿只要一想到还是心凉彻底,面色灰白了几分,“凑巧而已。” “别傻了,我不管是谁唆使他这么做的,揪不出他身后的,先给他一点教训。” “还是很冲动。” 她这么说,男人有些无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我答应你,再过两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什么答复。” “暂时保密。” 她笑,身体一偏,把他反壁咚在墙,手臂无法向他那样,所以只能围着腰身,“给点提示总行吧。” “不给。”他想到了什么,“除非你拒绝去照顾那个臭导演。” 她一愣,“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他不仁你为何要有义呢。”他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嗓音低沉得性感,“说到底你还是偏善良。” 她也就笑笑,说她是坏女人她未必会否决,但是说她善良她一定不承认。 跟着关靖北回去后,晚上他难得体贴递上一杯牛奶,许愿毫无戒心地喝下,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似乎有那么点影响,自己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下意识地要挣扎但耐不住困意。 用仅有的意识骂道,妈的又给她喝安神药。 第二天醒来后,她发现自己不知在哪里,陌生环境,但足够高档,在她接受的范围内,起身穿上拖鞋,刚弄出一点动静,门口就被打开。 露出两个服务生的笑脸,提醒她衣柜里有衣服随便她穿,问她早饭是现在吃还是去厅里用。 “这是哪里?”许愿问道。 服务生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这是哪里,只是让她洗漱,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如果要出去玩的话也有专车。 “妈的,我问你们这是哪里。”许愿全然没有那个好脾气等待,把枕头扔在地上,指着其中一个人道:“你来说。” 被指着的服务生怔了怔,并不说话。 “好,你不说是吧,把你们经理喊来。”许愿冷冷地睨着她,“我要投诉,你们刚才服务态度太差。” 那两个服务生明显是急了,明明态度好得不得了,这位小祖宗还要故意找茬? 有一个还是有些头脑的,立马上前两步,微笑着,“许小姐,关三少吩咐过我们,不要说无关紧要的话,也……少给你提供这里的信息。” 许愿竖起三个手指,“三声,不说的话,你们看着办。” 她们对看一眼。 许愿的一声已经喊下去了。 “二。” 第二声响起后,有个等不住了,告诉她这里是连城。 连城…… 深更半夜把她送到连城干什么? 不管什么目的,反正不好,她几乎一下子就想到饿了阿Wing,不会是要杀了他吧? 心中无端升起一阵恐慌,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男人底子里冷漠甚至心狠手辣,但不至于致人死地。 更何况也并没有特别惹怒他。 “现在几点了?”许愿又问了一遍,下意识地摸床头柜的手机,却摸到了不熟悉的台灯。 服务生犹豫了下,还是报出了时间,快到十点了。 快到十点,也就是说她睡了十多个小时,昨晚绝对喝了安神药,不让不会睡这么久。 他把她支开云城,到底为了什么。 许愿也不确定,刚回云城的时候,苏景致的例子血晃晃地摆在那里,他也没对她做什么,关靖北就暗地里做了点手脚把他当成毒犯弄进去。 “我要出去。” 许愿低喃一声,推开两个服务生就往前走。 那两个人自然不肯,伸手去挡。 许愿唇际微微挽着,胳膊肘抵在一个的腹间,大腿抬起,膝盖踢在另一个服务生的腰间。 她们到底没经历过什么事,这两个简单的招式就让她们吃痛松了手。 许愿成功出了门,刚走几步,却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排保镖。 往后退去,回头,一样,还是一排保镖,连个数都一样。 他们步步逼近,集聚在一块的声音洪亮,“许小姐,请你洗漱后,再吃早饭。” “吃完饭呢?”许愿冷笑。 “吃完饭可以出去走走,外面雪积得厚,可以看雪。” “我想看电影。” “那我们陪着你。” 许愿沉着脸,没有办法,她打不过他们,只能先回去听命。 刷牙的时候,她想着如何摆脱他们,然后再回到云城。 首先,能弄到手机就好了,至少能打电话……不,她根本就不记得阿Wing的号码。 她唯一能记得的是钟意的手机号,关靖北的也记得,不过出事的话第一反应是打给钟意。 这是从小惹事留下的习惯,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是她。 但现在,她不在。 刷完牙,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洗澡,换衣服,磨蹭很长时间,才去吃所谓的“早饭”。 酒店豪华,她身后跟着两排保镖和两个服务生,齐齐出现在大厅,并不显得出众,因为这里的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有一线明星也有亿万老总,他们的排场也不小。 许愿没有单独吃饭,她选择在公众的大厅内,高级自助餐,可以穿梭在各个人群里。 “我想上厕所。”许愿说。 保镖是男的,但也有女的,闻言立马就站出来,跟着她一起去厕所。 去厕所摆脱保镖是许愿的一贯套路,但也被那个男人识破了,还雇了个女保镖跟着,两个字,窝心。 许愿黑着小脸去洗手间,不是很友好地回头看一眼,“你在门口等着。” “好。” 她上完公共厕所,门推开后,女保镖在她的单扇门口等着,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第205章 “你不上吗?”许愿问。 女保镖摇了摇头。 许愿便留了个心眼,去自助那里吃东西,倒了很多的水,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女保镖喝下。 “这杯你先尝尝好不好喝,我不太喜欢芒果汁。” “那杯颜色不错,但是味道就不行了,你替我喝喝看。” “两个小杯子里的水好像不一样,你试试吧。” 许愿不知喂女保镖喝了多少水,不怀好意地笑着。 虽然在职期间不能吃东西,但盛情难却,女保镖只能遵命。 她们再去洗手间的时候,女保镖还是留个心眼,和女服务生一起在门口等着,许愿出来后,笑眯眯地问她们解不解手。 女保镖喝了很多的水,面色憋得不好看,闻言点了点头。 走了一步又回头看,许愿冲她招招手,“安心去吧,我不会溜的。” 外面门口有服务生等着,女保镖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拧门。 出来后却不见许愿的人影,心中一慌,问那个服务生,才知道许愿又去方便了,不过这次是大号。 “许小姐,你在里面吗?”女保镖不放心,问了一遍。 在里面的许愿嗯了声。 外面的人放下心来。 蹲坑的许愿却飞快地划着用耳坠从环保阿姨那里借来的手机,开数据下了微信,登陆自己的号,却显示需要手机号码认证。 手机不知道被那个男人放哪儿了,她只能选择好友认证。 这个认证需要等很久,她蹲了约二十分钟才弄好,然后给阿Wing发了条微信,又拨打微信通话。 没有回复。 外面的女保镖催促了声,许愿只能苦着脸,把手机从隔板下面推到另一个坑,才拧门出来。 女保镖警惕心很强,在她出来后还凑过去看了看。 许愿淡淡问:“你看什么?” “看……许小姐有没有冲掉。” “怎么,不冲掉你还吃吗?” “……” 许愿冷着脸,心情愈发的不爽,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女保镖闻言,面色不好看,但是也无从发作,只能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吃完饭,许愿回到房间,趴在窗台上看雪景,连城的雪比云城要多很多,春节后的街道热闹非凡。 云城相对比似乎要冷清很多。 云城的医院更冷清,值班的护士很少,某间病房的门被拧开,男人一尘不染的皮鞋迈了进去。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一怔,以为是谁来了,脸上浮现喜悦的神色。 但看到来人后,表情变得古怪。 “怎么,不欢迎?”关靖北淡笑了下,摆了摆手,让守在这里的三个护工离开病房。 阿Wing正了正神色,“难道你以为我会欢迎你吗?” 韩国人到底和中国人不一样,说话都是直接说,也有可能是中文用得不太习惯的原因,阿Wing并不会像中国人那样打太极。 关靖北仍然是微微的笑着,四目相对,不闪不避,“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才躺在这里?” 阿Wing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紧成拳,冷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你觉得这次我来还有什么目的?” 手机忽然响了响,阿Wing低头看了眼,眼波异动。 继而他看着说完话就漫不经心坐下的男人,摸出了香烟静静地点燃,叼在唇边多了几分桀骜,青烟散开,病房的消毒水味被冲散许多。 他几乎能猜到这个男人来是干什么,但是,说不说出来都一样。 但还是冷笑了声,“如果你觉得欺负一个卧病在床的人是件很高尚的行为,那我无话可说。” “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想多了,不是欺负。” “那是什么?” 关靖北捻灭了抽了一半的烟蒂,嗓音被熏染得微哑,越是这般哑越体现他的把握和让对方不得不心慌的气场。 “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马离开云城。”他静静地道,“不要再出现在许愿的眼前。” 原来是这个。 阿Wing忽然觉得好笑,“你是把我当成情敌?” “已经出局的男人不配做情敌。”他淡淡道,完全透着该有的自信。 他从不承认自己有情敌,因为许愿的身边没有可以和他各个方面匹敌能当竞争对手的男人。 苏景致,阿Wing,都是不足构成威胁的外人。 “既然不是情敌,为什么还要赶走我?”阿Wing很有把握地以为抓住话柄,“如果足够自信她的心能永远在你身上,何必在我身上费工夫?” “看你不爽而已。” 关靖北说话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给人一点怀疑的余地,他确确实实是看其他男人不爽而已,尤其是这个。 小白脸。 倘若是许古安的话……也许能构成威胁,但他就算没死也不能出现不是吗,而且他这种阴险的人,哪天被许愿察觉的话会厌恶不已。 阿Wing脸上有些挂不住,“如果我不走呢?” “没有选择,看在你曾经照顾许愿的面子上,绕你一次。”男人波澜不惊地继续道,“你不走,我也能把你送到船上。” “我没长腿吗,不能再回来?” 闻言,关靖北唇上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更好办了,指不定你意外死在飞机或者船上,她还不得而知。” 话一入耳,阿Wing就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看似温润淡漠,只不过是表面,骨血里的狠绝也许无人能敌。 比起另一个身份神秘的男人,他们身上不是没有相同点。 “在想什么?”关靖北冒然出声,上前几步,眼神几乎要将他戳一个洞似的,“想你的……上家,准确来说是派你来云城的人。” 阿Wing皱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有人命令你在韩国照顾许愿。” “你……” “不是么,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我说吗?” 阿Wing的面色越变越难看,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关靖北却在吓完他后平静地坐下,长腿交叠随意地搁在茶几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你挺可怜的,为别人做嫁衣。”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放过我。” “都说了觉得你可怜。” “……” 阿Wing几乎难以置信,这个男人什么都懂却都藏在心里,一言不发,高深莫测。 “有机会帮我问问你上家,下一步他打算怎么做,以什么样的理由重新出现在许愿的眼前,诈尸的话,是不是没有科学道理?” 望着男人唇际漫着的笑,阿Wing眉头拧得像山川,“关三少……你既然什么都懂,就该告诉她。” “她不信我。”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部微电影对她造成影响有多大,只是按照吩咐……当导演,接近原心,最好能拆散你们……但很遗憾。” “你能告诉我你一个AW集团继承人为什么听他智慧?” “我不能说……但是,看在你不把我直接弄死在这里的份上,可以告诉你……我被药物控制了,他每年会给我一定量的药,如果不听他的话就……” “你金庸看多了?”关靖北冒然呛了一句。 难怪他不信,阿Wing身为一个现代韩国人,却说什么药物控制,谁听了会信。 阿Wing摇了摇头,“我迄今都不知道他给我用的是什么药,也让人血液分析过,却并没发现异常。” 关靖北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稍稍拓宽下猜测顶多是认为是依赖性毒.品之类的,但阿Wing看起来很健康。 一时也摸不清是什么,他收起打火机,站了起来,“你再休息一晚,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国。” 阿Wing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苦笑了声,“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给原心拍的微电影还没完工呢。” “她要拍什么电影我都能让她继续拍,不缺你这一部。” 沉思了一会,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却在男人要拧门离开的时候忽然问:“之前那部电影对她影响很大吗?” “嗯,很大。”男人低声道,大得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替我说声抱歉,我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会伤害到她,我不会拍的。” 闻言,关靖北回头淡淡瞥了眼,一言不发,转过身就走了。 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是阿Wing知道他可以做到。 春节难得的几天休假,关靖北却要忙其他的事,最关键是见不到许愿。 刚出医院的门,他看到天空飘落的雪,忽然想打电话给她了。 摸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是她的照片,点开,背景也是她,笑嘻嘻的,偶尔也扮作高冷。 他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打给她,纯属是找骂。 回到城堡,路过前花园的时候,看到关琯披着雪白的裘衣,微微踮起脚尖,用手里的剪刀剪下一枝梅花。 不远处忙碌的园丁见此,忙快步过来,“二小姐,你慢点,想要什么话让我剪给你就是。” 关琯手拈着那枝不娇不艳却和雪相映的白梅,微微笑着,“没事,我就顺手弄一些。” 抬头,看到大门口不急不缓走过来的弟弟,她也笑着招呼:“回来啦?” 关靖北眼神淡漠,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好像浸了冷气,寒寒的,涔薄的唇紧抿,并不搭话。 “茶几上有我刚刚用梅花泡的茶,你可以喝些……张妈做的梅花糕也好了,知道你不爱吃,但她总喜欢甜食吧?” “二姐,我有话和你说。” 撂下这句话,关靖北径直进去了。 关琯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躺在掌心里的梅花,一小簇一小簇的,美丽,花瓣同样也没有任何的温度。 犹如……她一样。 第206章 上学时经常学习关于梅花的诗句,只晓得她们耐寒,却并不多想,她们耐寒是因为本身的体质是冰冷的。 书房的门始终关着,不知是中央暖气不够的原因,还是房间太大,冰冰的大理石桌,两把单椅,显得清冷。 关琯大部分时间是呆在这里的,推门进来,看到自家弟弟站在书柜前,手背在后面,方才不安的心稍稍镇定了,“有什么事吗?” 关靖北回过头来,淡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二姐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即便我刚回到家,也不见你抽出几分钟的时间陪我。” 关琯的话轻描淡写,但也是事实,这个弟弟不是在公司忙碌就是去市中心的别墅陪许愿。 也只有她刚下飞机那晚,她强行留了他一会,但最后还是让他走了,理由倒是简单,答应许愿看电影。 关靖北拿了一本厚厚的词典,长腿迈步,不急不躁地来到书桌前,“就因为不抽几分钟陪你,你就无聊得在我身边的人打主意?” 坐在椅子上的关琯一愣。 “二姐,你知道我从小到现在,在乎的人和物不多,如果你连这不多的在乎都要毁掉的吗,我不介意毁掉所有。”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二姐心里难道没数吗?” 他一口二姐二姐地叫着,语气却没有尊重的意思,纯属的称呼罢了。 关琯自然察觉得到,但她更畏惧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无处不发的戾气,眼波平静,却明目长大透着阴鸷,像是一个随时可以处决的神邸。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准确的说,你在怪罪我什么?” “多管闲事。” 四个字噎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像所有的秘密都被戳穿。 但她终究是见过场面的人,即便如此,轻笑了声,直接否认:“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替阿Wing找宣传团队,让那部微电影火起来,但今后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关靖北简单几句话把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让她不承认也得承认。 但到底还是一家人,面子还是留的,说话留了些余地。 关琯眯着眼线过于中的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笑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你不喜欢许愿,我可以让你们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但不觉得在背后做那些事,太过下三滥了吗?” “你……我没有。”关琯有些急了,下三滥这样的词怎么可以形容在她的身上,“只不过顺手推舟。” 关靖北寒凉的视线扫了过来,“顺手推舟?电影的脚本不是你提供的?” 似乎意识到说多了,关琯索性闭唇不说话了,任他如何问,只冷眼看着。 她如此,他也无法再问出什么,随意翻了翻手中的词典,里面甚至还有关琯随手的笔迹,娟秀,和以前一样。 “二姐,自离婚后,你想过温华吗?”他忽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沉默不发的关琯抬起头,脸上忽然露出很古怪的神情,“没有。” “回答得太果断,未必就让自己的假话显得真。” 男人笑了声,把词典推了过去,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关琯一偏头,就看到词典第一页字迹清晰的两个字:温华。 白皙的面庞忽然染了红,可很快又散开,无奈和失措渐渐在心里蔓延。 … 关靖北从书房出来后,没有继续呆在城堡,开车的时候一直在想,阿Wing未必认识二姐,他们两个是如何联系在一块的呢? 阿Wing是受人控制……那关琯呢。 她那样一个傲可以说没有任何因素可以威胁她的人,也是受人迫? 可是她刚刚无意间说了顺手推舟,不像是口误,也许真的是随手推了那么下,让这件事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一个是受许古安的威胁拍那部微电影,另一个……不喜欢许愿,所以想用电影伤害刺激她。 如果非要有联系的话……不好。 反应过来时,关靖北飞快调转了车的方向,拿出手机戴上蓝牙耳机给成文拨打电话,让他派人照看一下医院那边的情况。 他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着方向盘,身后蓦然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有时候,等待结果的过程比最差的结果还要……心跳加速。 成文汇报结果的电话打过来,声音明显不对。 “医院怎么样?”关靖北率先开腔。 “三少……就在几分钟前,值班护士发现阿Wing被手刃在床。” “死了吗?” “医生正在检查结果,呼吸断掉,应该是死了。” 关靖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他赶去医院的时候,那个病房已经被警察查封起来。 成文也赶了过来。 “三少,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会突然死掉?”成文有些焦急地问,他最担心的不过是自家主子做傻事了。 关靖北平静站在门口,“我怎么懂,要不你过去问问。” “问医生?他们也不知道啊。” “问死人。” “……” 这时有警察过来,向关靖北出示证件后,严肃地说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成文这时急了,“你们干什么?” “已排除死者自杀的可能,而刚不久出入病房的嫌疑犯只有一个人。” “那也不能说明三少就是凶手……呸,嫌疑犯啊,他怎么可能,走的时候病人还好好的。” “不好意思,请你们配合调查,法医鉴定的初步结果是两个小时前死亡。” “那也不能……” 成文还想力辩,一直沉默的关靖北淡淡开腔:“两个小时前,我并不在病房里。” “那你在哪?” “医院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我应该在两个半小时前离开了。” 警察有稍稍的犹豫,这时另一个开了腔:“法医只是初步鉴定,应该是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之内。” “你是法医吗?”男人毫不客气地反问。 “我……” 这时他们接到了一个电话,可能是上方下了什么命令,应了几声后,对关靖北说道:“有人让你保释。” 关靖北冷眼看着。 成文握着拳头,“什么保释不保释的,三少压根就没犯事。” “上方发话,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吗?” 成文还想说什么,关靖北已经严声制止了他,同时淡淡和那几个警察说了抱歉,虽然脸上冷傲得可以。 那些警察走了之后,成文心神未定,望着自家总裁,“到底怎么办事的。”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男人不咸不淡地道。 “那也不能诬陷吧。”成文愤愤不平,“什么事也要调查清楚过后再做决定,人刚死不久就要抓嫌疑犯,我就不信他们办事那么快。” 关靖北却沉默不说,带着小秘书离开医院,去了律师事务所。 大过年的,明仔闲得没事做,反正也是单身狗一枚,所幸留在所里看守,看到有人来了后稀奇不已,看清是谁后更是吃了一惊。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我这了?”明仔笑吟吟地迎了过去。 “坐下。”关靖北眉目不动,面色淡漠。 明仔一愣,看向旁边的小秘书,他正指了指椅子,用口型表示现在情况不对劲。 他们便都坐下,没说事情之前,明仔不急不缓地给他们倒了水。 事情了解完后,水也喝完了。 眉头锁紧,明仔只觉事情很是棘手。 “你怎么看?”关靖北淡淡问。 “首先吧,目前只有你一个嫌疑犯,那凶手也只能是你一个。其二,作为被告,除非能找到别的证据证明你不是凶手,而不是他们拿出证据证明你是凶手。” 顿了顿,明仔继续道:“其三,你说的这个人是韩国人,那在云城是无法私了的,处理不当会有国际影响,更何况那个人背后势力还不小。” “所以呢?”成文问。 “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找到证据证明不是凶手,如果等着那些警察来破案的话,那就等于是定罪了。” “怎么着证据?”关靖北低笑了声,“医院的监控录像除了护士就只有我一个人进出过房间,而且那个护士在打开房门发现人死了后就离开,她完全出现在监控范围内,排除凶手可能。” “手刃的话,应该留下指纹。”成文忽然说,“可是阿Wing身上好像没有吧?” 说着小秘书就自己笑出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高兴。 另外两个人用相当鄙夷的眼光看着他,最后明仔轻咳一声提醒,“人家不能说他戴着手套进去吗?” 唔,好像也对。 那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如果没有证据,我辩证成功的胜率是多少?”关靖北问道。 明仔犹豫了下,“别的不敢数,但是说胜率,几乎是没可能,检察院却有监控录像作为证据。” 关靖北静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异常熟练的点燃一根烟。 明仔顿了顿,抓起一支笔开始分析,“之前你和阿Wing这个人就有过冲突,但没把人弄死,这是犯罪的前例,另外,假设你杀死这个人是有动机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为情所杀,毕竟他之前就和许愿有很多交集,你很难排除嫉妒的可能。” 青烟轻漫之中,关靖北的俊脸愈发地模糊,他比另外那两个人都要镇定。 当成文问怎么办的时候,他也只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不要让许愿知道。” 第207章 连城的雪时而下着,时而停了,许愿在酒店的套房里不断地走动,心急如焚。 她心里有预感,要出事,但具体什么事就猜不到了。 本身就是一个怕寂寞的人,被困在酒店里,更是无聊得不行。 偶尔出去也没事可做,她只能干等着。 最后以不吃饭为威胁,朝他们借手机给关靖北打了个电话。 很久,那边才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是不是找阿Wing了?”开头第一句,她这么说。 隔着无线电波,好像能听到男人沉沉的呼吸声,半晌,他才缓缓道:“嗯。” “你把他怎么样了?明明说好我要陪他两个小时。” “我知道……”关靖北闭上眼睛,又睁开,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关心他的情况?” 废话。 许愿翻了个白眼,为了避免这个男人吃醋过多,斟酌了一番,“没有啊,我只是知恩图报。” “那我出事的话,你会怎么办?” “你能出什么事啊。” “如果呢?” 男人的语气有些沉重,让她不得不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让他有如此的语气。 他在她的心里一向是高大无人能敌的,给人厚重的安全感,忽然这么问,她的心莫名一慌。 “大叔,你是不是……”许愿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去医院的同时,也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年纪大了,肾虚?” “……” “到底是不是啊,别不说话。” “……”男人唇际漫着笑意,“是呢,被你榨干了,怎么办?” “啊……你别开玩笑吓我啊。”许愿嘀咕着,她只是觉得话题沉重了些,没想到他倒反过来调侃她。 “放心好了,晚上我过去,你试试不就懂了?” “不要,我要回去,你肯定在云城做了什么亏心事。”她语调放重,“把我弄到这里,趁我不在把妹是不是?” 那边男人没有说话。 她又絮絮叨叨,“我就不信你还能找到比我漂亮比我身材要好,比我……姿势还多能把你服侍得妥帖的女人。“ “找不到这样的女人。” “那就好,哼哼。” “但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 比如呢,江江嘛。 可攻可受可软萌可妩媚,脸蛋差不到哪里去。 许愿顿时撇着小嘴,对着手机说了一大堆的话,男人很少接,但认真的附和。 说到手机没电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只不过一天没见居然这么想念。 也不知道晚上那个老男人到底过不过来。 挂了电话,许愿坐在床边,很困,但还是想等他。 而云城这边,关靖北待在律师事务所,和明仔他们在一起。 “检察院明天就应该过来抓人了。”青烟弥漫中,明仔狠狠吸了口烟,“靖北,你确定不让许愿过来?” “她过来有用?” “没用,但至少你看着欢喜,没事还能亲亲摸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明书寒开了腔,“不然好几天都未必见得到她。” “嗯。”关靖北点头,忽然失笑,“说实在的,和她接完电话,一天没见,感觉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啧啧,真搞不懂你两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能如此腻歪,来,告诉我怎么维持热恋期的?” “体力好。” “……”明子气得一脚想踹过去,“认真点行吗?” “那……器具好?” “……滚。” 明书寒似笑非笑看着他们在这短时间里还有工夫闹腾,“你们安分点行吗,再没有证据的话,靖北就要进去了。” “真没想到那个小白脸背景这么强大,他老爹也真够火辣的,知道消息后分分钟就过来,听说请的律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非要三少把这罪给顶了。”成文叹了口气。 “医院那边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吗?”关靖北问。 “目前只找到了一些穿戴的衣服,手机和平板,还有花,其余的都是病房里该有的东西。” 病房里要是有监控就好了。 但可惜。 他们三个还在继续谈着,关靖北却忽然起身,身后的明仔也跟着站起来,“你干什么?” “去连城。” “找许愿?” 男人没有回头,算是默认。 明书寒在背后淡淡嘲讽,“估计是最后狂欢一次。” 云城和连城隔得很近,私人机过去的话只需要几十分钟。 私人机还在连城,关靖北借来明书寒的用,到了那里差不多十一点了。 雪很大,私人机停在了一个学校的操场上,然后他坐车去了酒店。 “她睡了吗?”关靖北问守在门口的女保镖。 女保镖点了点头,“一开始说要等你来,但可能太困了,还是不小心睡着。” 他抿着唇,脚步放轻,来到床边,看到那张温静的睡颜,心里漾起暖流。 “说话不算数……臭大叔……老男人……”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在说梦话。 她很少说梦话,更何况说得这么清晰,看来真的是……怨气很大。 关靖北坐在床边,把她垂下的头发撩了上去,俯下身,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莫名其妙,特别喜欢吻这里,感觉每次吻的时候世界都静止了。 “肾虚啊……呼……嗯……” 关靖北:“……”小妮子,做梦都巴不得他肾虚吗? 是不是要好好虐哭她才解气呢? 正这般想着,许愿忽然翻了个身,男人微微诧异,以为是吵醒她了,但她很快又睡熟。 “如果我真的出事,好好照顾自己……明天,我会让你走出阴影,告诉你,许古安没有死,许父就算不出车祸,他也活不了几天,你不会再那么愧疚,也不用惩罚自己。” “小没良心的,要是我也和钟意一样,十年不归,你会不会等我……说不定四五十岁真的肾虚了……像你这种谷欠比较强的,估计伺候不了你。” “所以……还是不要等了。” “最后,愿愿,我爱你,很爱很爱呢。” 轻声,低低的,几乎是没有音量地把最后要说的话说完,他握着她软若无骨的小爪子,低头吻了吻。 起身,轻声离开,再见。 凌晨四点钟,关靖北再次回到律师事务所,另外三个人还和走之前一样,愁眉苦脸,烟蒂落了一地。 明书寒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薄唇紧抿,“还有几个小时,检察院那边就会派人过来捉拿你。” 关靖北倚在门口,眉目不动。 “你们负责如何洗清罪行,我负责事后,若是真的出现意外,云城这个地方,是不必呆了。” “逃走?” “你不逃走难道还等着蹲监狱?就你这罪行要是真定了,AW集团董事长绝逼要让你坐个十年二十年。” “还有别的办法?”关靖北微微勾唇,“那么多条路,怎么可能只有两个。” “去澳洲关家的发源地,半个城市大的庄园多好,和许愿悠悠闲闲度过下半生。” “她不喜欢那里。” 明书寒现在只想骂人,他又没说非要他们呆在这里,那女人不喜欢澳洲,那可以换啊。 时间过得飞快,总感觉只过了几分钟,天就亮了。 事务所的门再次被打开,女人的出现让几个男人不免一怔。 “二姐。” 关靖北最为淡定自若,平静的目光在关琯身上绕了一圈,“你来做什么?”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我说声?” “不说你不照样知道了?” “那是另一回事。”关琯不想和他纠结这个,捏了把椅子坐下,神情严肃,“你是不是要去受审了?” 浅笑漾在俊脸上,关靖北唇勾着,弧度越来越深意,“是呀。”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关琯一怔,面色陡然巨变,因为来的匆匆妆容相对马虎,脸白得很,“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二姐宁愿帮着外人,也要把自家弟弟弄进去,能做到这个,难道不理解什么意思?” 女人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很久,不知隔了多少年,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甚至动了手。 关琯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掌心,又抬头望着挨一个巴掌却若无其事的关靖北。 “打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关靖北!”关琯怒不可遏,“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好歹也是你亲姐姐,你以为我想把你弄监狱里?” 沉默良久。 其他三个男人好像不复存在般,关靖北身材颀长,像一颗树站在原处,哑声道:“二姐,你和许古安在一条船上,不管是不是你开船撞翻我,还是他,意义不都一样吗?” 不是她主动的,但是,同为合伙人。 关琯神情寒滞,手指颤抖,闭上眼睛,“你相信我……二姐真的没有害你之心。” 关靖北只望着她,不说话。 最后的沉静是被明书寒打破的,他站起来,目光看都不看他们,撂下了一句话:“我出去一趟。” “哥,你干嘛?”明仔跟后面问。 成文望了眼明书寒没有回头的背影,哑着嗓子道:“明总应该是找人料理后事。” “后事?” “就是……如果真被判刑的话,总得有个准备吧。” 说完,再次陷入安静。 关琯陪着他们,端正坐在椅子上,脸色却苍白得要死,咬着嘴唇。 她想解释,但不知从何解释,看着一脸平静的关靖北,忽然产生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很早就知道? 第208章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也知道她唯一的目的只是阻止许愿和他在一起,并没有加害的意思。 明仔抽完最后一根烟,起身出了门,大约在八点左右回来。 不知是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沉稳很多,还是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推开门露出的一张脸,也十分平静。 “有消息没?”成文巴巴地问。 “法医鉴定过了,死者不是手刃致死。” 闻言,成文一阵欢喜,“那不是好事吗,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是手刃致死,不代表不是靖北所害。” 明仔低叹了口气,坐下喝了口水,“那个什么集团董事长请了他们那边的权威法医,检查出阿Wing体内有一种未命名的药物,应该是一种激素。” “激素?” “无法检验出是什么激素,可能是新型的,目前正在检验有什么作用和危害,会不会是另一种致死的原因。” “那不是很好。” “好你个头,管他手刃还是激素,靖北能逃脱的了吗,人家死死咬定他是凶手,你没证据证明有个毛用。” 成文刚才还小激动了一把,听了这话完全焉了,原来并没有什么用。 “那有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证据?”关琯忽然问。 “病房里再次经过排查,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检查过了手机和平板,没有保存有用的信息,微信里倒有许愿发来的一条信息。” “发了什么?”一直沉默的关靖北淡淡地问。 “发……就是关心的话,没什么用。” 眼下这个情况根本就无法找到证明无罪的证据,别人用监控指证,他们却什么都没有。 甚至还有结下恩怨的前科和犯罪动向,如果真的打官司的话,胜率几乎为零。 关琯眸光隐隐一顿,开口:“那我们就奋力打官司吧,我去给你找更权威的律师……” 话没说完,关靖北没有任何语调的道:“不用,有明仔就够了,他对于所有官司都擅长。” “可是……” “二姐,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关琯一夜没怎么睡好的面容憔悴了很多,一向不显龄的她露出眼底的细纹。 愧疚燃上心头,声音放得很低很低,“我很抱歉会有这样的结果……大……许大少也许是这件事的主谋,如果能把他揪出来。” “他不会出来。”关靖北淡淡道,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会亲口告诉许愿,他没有死,她不用因此而愧疚。” 关琯一时语塞。 九点的时候,检察院那边来了人。 尽管是奉命过来抓人的,但毕竟是云城三少,而且只是嫌疑犯,他们不敢多有得罪,严谨的同时还客客气气的。 关琯身体瞬间就绷得笔直起来,条件反射拉住关靖北的手臂,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哀求。 那个眼神,一下子就被关靖北看懂了,他的表情十分复杂,对视片刻,嘴角竟微微勾起一丝罕见的笑意,“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她摇头,“我知道你不会有事……但如果案子拖延久了的话,你在里面会很吃苦。” 无休无止的审讯,身上没有其余的衣服,也没有管制刀具,有的连皮带都被扯了。 很严格,近乎无情。 “帮我……照顾好许愿。”关靖北脸色始终平和,“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虽然现在瞒着她,但迟早还是会知道的,审讯如果时间长的话,她那样的人,未必会懂得照顾自己。 他已经让她有过五年的苦日子,往后怎么容她再受一点苦。 关琯听了,松开他的手臂,站头盯着窗外看了片刻,才又道:“知道了。” “二姐,你不必因大哥的事责怪她,我也不会因为她而责怪大哥,人在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都是值得原谅的。” “你这个时候只想着她?” 关靖北听了,静思一阵,忽然垂眸一笑,“是啊,她的出现,为我晦暗的光阴增添了很多光彩。” 自此,无论他后来再怎么光彩,都不会忘记她本身自带的光芒。 关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无奈——明知这个三弟在以前是被忽视的,但现在没有时光机回到过去改变。 他们出了事务所的门,关琯跟到了最后。 然后就在上车的瞬间,听到一个大声的呼唤。 关靖北抬起的瞳眸中,倒映许愿愈来愈清晰的身影,跑得气喘吁吁,脚步却急着加快,他下意识地迎接过去。 她一头栽进他的怀抱,小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尽管无济于事,但纯属解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她双目通红,凝滞在他的身上。 一旁的关琯闻声后,目光一点点地落在她的身上,忽然心生羡慕,也许她未必会嫉妒许愿的漂亮,只羡慕她有个可以撒娇的男人。 当着所有人的面,许愿踮起脚尖,狠狠吻上了男人的唇瓣,辗转啃咬。 妈蛋,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演致青春吗,陈孝正出国的消息,郑微最后一个知道。 她才不要,她就算是最后一个知道,也要狠狠惩罚这个男人,至少要闹个几天的冷场才能解气。 但似乎……不用闹,他们即将隔离。 “愿愿。”男人的嗓音极其地低沉黯哑,握着她的手。 “我不听我不听,你现在什么都别说,我不会原谅你,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和钟意一样坐牢,我才不会像明书寒傻不拉几为你守身一辈子。” 十年,他当自己真的是金刚身吗,她才不要一个肾不好的男人。 唔,宁愿他每天晚上饿得像头困兽,也不要那方面不行。 关靖北望着她,温和地笑。 她见此,更是恼得不行,“你不信是吗?我现在年轻又有钱,轻轻松养小白脸,体力一个比一个好。” 他抬手,捂着她的唇。 再说下去,那些检察官们怎么看。 他把她抱在怀里,偏头凑在耳畔,低低喃道:“如果这次真有了意外,我就逃出来,把集团交给二姐,我们环游世界去。” 她一怔,“你说真的?” “嗯,前提是有意外嘛,逃到国外制造另一个身份,这样谁也不知道我们。” “去哪个国家?” “丹麦,童话王国,我们去那里生孩子,然后一起旅游。” 妈的,想象都激动。 “那你快过去吧,让他们审判你犯罪。”许愿激动地道,这样就可以环游世界了。 “……” 关靖北捏了捏她的脸,失笑,就这么希望他进去啊。 不过,可能要让这个小女人失望,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白白受冤屈呢。 本来是挺紧张的气氛,被她搞得一点也不剩,反而闹腾了些。 关靖北最后吻了吻她的唇,“那我走了。” 许愿乖巧地嗯了声。 然后男人把目光放在了成文的身上,似乎在交代一件事情。 他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再也无法向前。 回过头,许愿正跟在他背后。 “我不在的几天,照顾好自己……”关靖北低低缓缓地交代,“另外,我要说的是,你哥哥还活着。” 许愿怔住,直直地看着她,四目相对,良久才开腔:“你别逗我。” “悬崖间系安全网假死其实是老套路了,我能猜到但没有证据……之前看到怀孕了的秋葵才发现也许是有的。” “有……证据?”她的嗓音颤抖。 “大概你并不知道,秋葵不仅是你哥哥的人,同时也是他的姘头,她眼光很高,能让她怀上孩子的男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哥的?” 关靖北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转身上了车。 他不想解释太多,因为她第一反应未必会信,如果不信的话他还要多费口舌,不如交给成文。 毕竟从旁观人口中说出的话更有信服度。 望着检察院的车离开,许愿看了很长时间,面目竭力维持淡然,可压抑不住困惑和慌张。 成文过来,“许小姐,请到里面坐吧。” 许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屋然后坐下的,只记得右手握着杯子,滚烫的水,她的手被热得毫无知觉。 “这里是羊水DNA,另一份是保存近十年的许少爷DNA,已经有专家医生做出了判断,是父子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九。” 成文递过去三份文件,其中保持最长久的是许古安DNA。 “前段时间,秋葵肚子里的孩子胎龄五个月,但许少爷失踪却在半年前,这样大的时间差足以证明他还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 秋葵明明是被许古安亲手开枪对准的,却没有死掉,甚至有了身孕,足以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谋害阿Wing先生的人也是许少爷,据三少口述,阿Wing最后交代说,许少用药物控制他必须服从命令,所以才有接近你的行为,从韩国到云城,也许阿Wing的所作所为都是许少爷的命令。” “许少爷之所以想致阿Wing于死地,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觉得他没有可利用的价值,第二,怕他会暴露上家。” 许愿没有翻看那些文件,他们既然拿给她看那十有八九是真的,她不想看。 静静地听着,心跳好像很平静,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不过在成文停顿一大段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我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我啊……” “如果单纯是为了许小姐好的话,三少也不想冲动做事,但那部冒然出现的微电影打断了平静的生活,如果不尽快处理掉,也许下一回还有别的出现。” 是啊,微电影。 用微电影勾起她的回忆……为什么?许古安为什么那样做? 第209章 “对了……还有一句,可说不可说,我觉得还是说了吧。”成文整个过程神情都是严肃的,“这里也有你的DNA,你哥哥和你不是亲生的。” 许愿不想听下去了。 她觉得接下来的话,会让现在还能抑制的她克制不了。 成文却已经说下去了:“他是许父领养的孩子……关于领养那一块我们没有查出太多,但发现很多疑点。” 谁都知道许父宠爱女儿,不会是重男轻女的类型,为什么要领养一个男孩呢,还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那么,许古安在领养前是什么身份,谁都不知道。 “许父的日记也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疑点,有一篇的开头连接在一起表达的意思是:他是被逼着领养这个孩子的。” 许愿怔住。 这些信息都是关靖北用一天多的时间找人调查分析的,大到大事件,小到小细节,都没有放过。 “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成文深呼吸了一口气,“代表的意思很简单,许少爷对你有不该有的念想,虽然名义上是兄妹,但没有血缘关系,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他暗恋你十几年。” “不可能。” “最难以令人信服的猜测便是,也许他想被许父领养的原因就是见到了你,因为那时的你很漂亮,十几岁的男孩子,也许一见钟情,选择陪伴在你身边。” 如果那样的话,倒是个美好的故事。 可是做出的事却令人后怕。 许愿闭上眼睛,不是不信,是难以置信。 她想起那段微电影里的情节,假兄妹恋,电影是阿Wing拍的,那剧本,是许古安提供的? 也只有他了。 “三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能安定下去他也不会追究,毕竟许少爷是陪伴你那么久的哥哥,但他却起了歹意,用慢性药致死许父。” 许愿双手紧紧的握着茶杯,低垂着眸,张开已经被烫得通红的手,毫无知觉。 成文还要继续说下去,许愿一声制止:“等等,别说了。” 他微微疑惑。 细密的睫毛颤动着,许愿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些都是猜测,不是吗?” “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是猜测。” 信,不信。 她心疼得几乎要揪起来。 然后要说下去吗,她几乎都能猜到,为什么哥哥要致死爸爸,因为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吗。 “还有……”成文忽然哽咽着,“唐宁的绝症也是他造成的,不知从黑市上弄来的什么药物,让她最后慢慢死去。” 只要是伤害她的女人,觊觎她的男人的,都没有好的下场。 成文按照关靖北的吩咐,把该说的都说了,把信服度尽力达到最大。 剩下的,能不能稳住她的情绪,就看她自己了。 “明书寒没有见过钟意的尸体,所以相信她一直活着,事实上她真的活着。而我没见到活着的哥哥,是不是也该相信,你说的话不可信呢?” “许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是转达意思,至于信不信,也需要等到三少出来后给你解释。” 他做秘书的只是转达意思,她若不信的话也没办法。 许愿站起来,语调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我会自己调查清楚的。” 说罢转身拧门出去,正好看到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关琯,两个女人对视过后,复杂的情绪染着眸子。 “谢谢关琯姐,通知我过来。”许愿慢慢地道。 关琯的目光和她交错几秒,隔着一米的距离,笑而平淡地道:“你在的话,他心情会变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想我和他在一起呢?”许愿垂着眸,低低喃着,“甚至希望我……死?” 诧异和惊讶浮现在脸上,关琯有那么几分迫不及待并非这样的解释,但还是犹豫住了,淡笑否认,“没有。” “关琯姐心理比我成熟,也知道有些事与愿违,我们无法避免的,身在无奈中的,旁人有什么资格责怪呢。” 她是害死了关林,但是他先不义在先,把她抓在牢笼里不放出来。 但他也值得原谅,一个神经病做的事,不犯法的。 可那个时候许愿不知道,关琯不喜欢她的原因不是这个,因为,关林其实是活着的,他的另一层身份,还有待揭晓。 离开了律师事务所,许愿一时间没了去向,关靖北不在,她还有她的事要做。 查哥哥的事,找洗清洗清关靖北的证据,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别的。 她去了医院,挂号。 手里拿着妇产科的单子,她看了眼后,就扔到了垃圾桶里,却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上一次遇到秋葵,也是在医院。 “秋葵?”许愿下意识地叫了句。 秋葵怔了怔,看到她似乎很慌乱,强装镇定,“干吗?” 许愿不知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平和地坐在椅子上,“你的孩子是谁的?” “关你什么事。” “我已经知道了。” 秋葵嗤笑了声,“激将法?” 许愿也不急,把中长发撩拨到一边,露出精致的面庞,“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嫂嫂?” 这下子,眼前的这个女孩终于不淡定了。 “其实我这个人挺笨的,有时候还自作聪明,不知道的就不知道,该知道的还不知道,甚至在有人告诉我之后,我还持有怀疑的态度。” 许愿可能是太累了,话一下子多了,钟意不在,没有人叙说。 她手搭在椅子后面,撑起腮帮,抿着唇,“我记得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吧,就是不喜欢不想看到听到的大脑会选择性掠过。” 秋葵这次没有问,你想说什么,反而接了话:“我似乎也有,高中的时候,想当飞行员,不知怎么就不想了,才发现潜意识是知道自己视力不达标,所以潜移默化地索性不想了。” “对,就是这样,我以前崇拜过温华,后来不知怎么就不崇拜了,因为心里知道不可能,他比我大了十几岁。”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就扯开了话题,聊了这么远。 也没有刻意要表达的意思,许愿静静地想,自己为什么不去怀疑许古安呢,明明以前相处的破绽很多。 比如,许古安经常不在家,她以为他在部队,许父却说不是,但没纠正到底在哪。 比如,许古安以前喜欢亲她的脸颊,直到和关靖北确定关系后,她才不让,觉得男女还是要距离的。 “秋葵,你喜欢一个人吗……是除了他的身世,外表,权势之外的喜欢。”许愿认真地问。 秋葵一愣,有没有这样的人,她是穷怕了,以前喜欢过数学课代表,但因为他穷酸,感觉就淡了。 “愿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谈到这些,但是,没用的,我也不知道你哥现在在哪里。”秋葵很聪明。 许愿说孩子是许古安的时候,秋葵就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想见他。”许愿忽然说。 “见不到的,他不会出现在云城。” “他不要你和孩子吗?” 闻言,秋葵低垂着头,眼睛忽然就红了,“他不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成……许愿,你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以后所有的日子都会是孤身母子。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渴求他待我是与众不同的,可每次……他都喊你的名字,我以为这样的男人我不会爱上,可他放我平安的走而不是把我掐死的时候。” 她就知道她完了,心都注在这个男人身上。 许愿原本是抱有一丁点的希望,听了秋葵的话后,只剩下了绝望。 是真的,她一向最喜爱的哥哥,对她却怀有非分之想。 面容僵硬,双腿迈不动步,她听到秋葵细小如蚊的嗓音:“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们,许古安现在就在云城,但具体哪个地方,我真的不知道。” “上次找他是什么时候?”许愿问。 “自我出现在你们眼中,就再也没找过他。”顿了好半晌,秋葵瞳眸忽然闪过几分害怕,“他并不知道我怀有身孕。” 许愿闭了闭眼又睁开,唇际挽着嘲讽的笑,感觉全世界都是讽刺。 她是不用再愧疚,内心却无缘生出比愧疚还强烈的怨恨,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怨的。 即便许古安全做错了,但对她是极好极好的,一点都舍不得伤害,暗中守护,在她去韩国之后,让阿Wing守候。 离开医院,许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身上忽然多了份力量,她不能沮丧气馁,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首先找上了负责阿Wing尸体的法医,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后,已经天黑了。 明仔打电话过来,接她一起吃饭。 到了餐厅,明仔把一份菜单推到她跟前,“就知道这个时候你肯定没吃饭,靖北托了我们所有人照顾你,可不能怠慢了。” 许愿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吃了些,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明仔倒是不那么紧张了,许愿咬着筷子,郁闷问:“你这么轻松的样子,案子是不是有眉头了?” “没有。”他开始油嘴滑舌,“对面坐美人,我这不激动的吗。” “我可没心情和你贫,吃你饭吧。”许愿瞪他,把筷子放下,正了正脸色,“我今天问过法医了,阿Wing并非手刃致死,很大的可能是因药物。” 第210章 “这个我们懂啊,重点不在因什么而死,而是如何帮靖北洗清冤屈,他倒好,进去了,烂摊子我们帮收拾。” “如果是因为药物的话……那肯定不是死亡当天吃的,胃里没有检测出,而是从血液里检测到的,也就是说,至少几天前甚至几十天前服用,然后致死。” “是这个理,但问题是现在科技检查不出那药到底是什么玩意,如果能致死,又是因为什么致死。” “那不就简单了,既然药不是当天服用的,那靖北不是没罪?” “我的大小姐啊,你醒醒吧,人家怎么知道那药是不是靖北让阿Wing服用的?AW集团董事长咬定是他的罪,你有什么办法?” 许愿每说一个,就被明仔反驳,最后她也没有办法,托起下巴,抿着唇嘀咕:“好麻烦啊……” 如果是普通人死了就算,私了或者找人顶包,但偏偏是身份特殊的阿Wing。 关靖北又犯有打人的前科,所以这罪名落在他身上有一半的合理性。 晚饭后,许愿回到别墅,安静得很,一个人坐在床上,想念起可以挑逗男人的日子。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仍然精神饱满。 按照计划,许愿带了几个人去阿Wing的暂住处,向邻居了解情况,又进屋子勘查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忙了一上午,也没找出有用的东西,她匆匆吃了午饭,又找人要了之前在病房的手机和平板。 “这两个东西已经找过了,没有保留有用的痕迹,就连通话记录都被删了。”明仔笑她,“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看靖北呢。” “被删了?能复原不?”许愿蹙着眉头,似答非答,“有时间再去看他。” “应该能吧,要找专业人员,我帮你找几个吧。” “集团里有专门的IT,我找他们吧,省事。” 许愿便又带着手机和平板去大厦,虽然没有对这两个东西抱有希望,但她想找找通话记录里有没有关于许古安的。 如果他们两个联系的话,不就可以找到许古安了吗? 她有好多好多话要问他。 把手机和平板交给专业人员,他们看了看,表达的意思也简单:可以复原信息,但需要时间,而且未必能找到有用的。 “如果你想复原通话记录的话可以找移动公司,他们那边都是有记录的。”有个人好心提醒道。 许愿道了谢,又去了移动分公司。 大抵是因为没有名号,前台小姐听说她的要求明确表示不可以,需要本人的身份证才可以查询记录。 最后没办法,许愿只好把明书寒喊过来,他认识的人多,走后门。 明书寒过来,事情就好解决多了,工作人员恭恭敬敬把阿Wing的号码通话记录打印成单子,送到他们手中。 “这个有用吗?”明书寒捏着薄薄的纸。 许愿把纸拿过来,当宝贝似的收着,“当然有用了,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呢。” “你是想找你哥的吧。” 秘密轻易被当场拆穿,许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是这个意思,但并不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许古安。 只是想找到许古安,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所作所为。 “他不会出现的。”明书寒单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地道,“他下次再出现,会带给我们一个巨大的轰动。” “为什么?” “现在平白出现对他有好处吗?” 好像没有。 明书寒似笑非笑,跟看傻瓜一样看着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不能得到你,他有出现的必要吗。” “可是,他……他……”许愿一时语塞。 “事实很明确了,许古安想悄无声息把靖北弄进去,然后再出现在你面前,得到你。” “你别逗我了。”许愿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没有好话,“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他已经暴露了,而且靖北是不可能困在里面。” “如果定案的话,除了越狱,怎么不可能困在里面?” “那……那不是还有越狱嘛……再说,我哥他,既然让自己假死,那他还怎么出现在我眼前?” 明书寒薄唇抿着,看了她十秒钟,修长的手指摸出了香烟静静地点燃。 烟蒂叼在唇畔上,好半晌,他嗓音微哑地道:“如果,以另一种身份呢?” 许愿哑然。 另一种身份,什么身份? 摘下面具吗……他会是谁? 许愿不敢再想下去,和明书寒匆匆离开了移动公司,一齐回到律师事务所,发现多出两个人,成文和关琯。 “关琯姐。”许愿叫了声。 关琯勉强露出一个笑算是回应。 明书寒对关琯没什么好感,目光淡漠地扫了眼后,面无表情地坐下。 “我已经找明律师分析过了,靖北这案子,不是没可能取胜,虽然几率很小。” 关琯到底是见过世面相对成熟的,说话也一针见血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奔了主题。 “首先,阿Wing的死很蹊跷,不是手刃,多半可能是药物导致,但药物却不明确,也就是说,就算上了法庭,对方也无法指证靖北是用什么作为工具杀害死者。” “其二,靖北虽然揍了阿Wing,但他并没有上诉,何况靖北给他请了三个护工,也请了导演帮他,防止影响微电影的进度,医药费也照样城堡,说明已经私下和解,并且关系不错才如此。” “其三,阿Wing之前火了的微电影有我的一份力,以及投资,我是靖北的二姐,一家人,既然如此,也可以证明靖北和阿Wing还是有合作关系的,这就排除了许愿参加阿Wing的新电影拍摄,靖北嫉妒他而将其杀害的动机。” 关琯把几个重要的点分析完毕后,眼神淡淡地在他们之间掠过,“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愿伸手端起茶杯,有些失落,在某些方面,她还是没有关琯强的。 同样是分析问题,她说的点都被明仔排除在外,关琯的却得到赞同,她们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明仔见他们都赞同点头的意思,最后做了总结,“如果这几项被法官认可的话,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一个人如果没有杀人动机,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最重要的还是拿出证据证明不是凶手。”许愿下意识地补充。 明仔点点头,没好意思说,她说的是废话。 “那我来找证据吧。”许愿有些局促,她其实是这个事件里最大的联系。 他们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互相对看,似乎都认同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忽略她。 最后,还是关琯打破尴尬:“不仅是你,我们一起寻找,我会把所有有可能的证据都翻出来。” 其他几个男人点点头,这是自然。 “要不你们都住这里算了,所里有招待房间,挺不错的。”明仔提议。 男人们自然没什么问题,关琯直接摇头拒绝,却是拿许愿当幌子:“靖北让我照顾好她,这丫头娇惯得很,认床。” 她这样说,明仔自然也不会强求,打着哈哈,“这是自然,许大美人还是回去睡吧,女人很麻烦的,大冬天的也要开暖气洗澡。” 关琯微微一笑算是带过,最后是她带着许愿一起离开的。 对于关琯,许愿抱着几分敬佩,但心里多少还是不太畅快,低垂着头,闷闷不乐。 “去靖北那里看看吧,我托人把你带进去。”关琯说道。 许愿摇头,“我现在不想见他。” 关琯没有坚持,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一辆车,车里的人很熟悉。 不知怎么,关琯心里忽然紧张起来,打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哆嗦,明明要回去的方向却反了。 “怎么了关琯姐?”坐在副驾驶上的许愿问道,偏过头,看到后面的车,隐约看到温华的脸。 原来如此。 关琯却强装镇定,“今晚我去你那里住,行吗?” 许愿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点点头自是同意。 然后她们的车就顺理成章地往打错了的方向开去,错开了和温华的车一个道上的机会。 回到别墅,关琯已然冷静下来,淡淡打量了别墅的构造,偏暖风,一看就知道自家弟弟专门送给女人的。 “关琯姐睡客房吧,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许愿走过去,递过去一杯醒过的红酒,微微笑着,“红酒助眠。” 关琯没有拂了她的意,目光却瞥见她光溜溜的手,讶异,“你不喝吗?” “不太想喝。” 关琯没有多问,喝完了酒,在许愿的带领下去客房睡觉。 要说真正有公主病的应该是关琯,没受过苦的贵小姐,未必会很娇气,但要求很高且苛刻。 但因是她提出来这里睡觉的,没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早点睡,明天还有事呢。”许愿俯下身,替她拉了拉被沿。 关琯挑剔的目光在周围扫了扫,虽然环境符合她的标准,但不太喜欢暖色调的房间,她喜欢古典,冷贵。 “我没有换身睡衣,你替我拿一套过来吧。”关琯最后提了个要求。 许愿看着佣人准备好了的睡衣,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亲自取了套自己还没来得及穿的睡衣,才让关琯满意。 “还有要求吗?”许愿语气平淡。 “没有了,你也回去早些睡吧。” 闻言,许愿松了口气,转过身,却感动胃中一阵恶心,忙用手掩饰。 关琯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走过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被鱼刺卡着了。” “鱼刺?今晚没吃鱼吧……” 许愿打着哈哈笑,“没吃吗,我明明记得有啊,那个,不多说了,我好困的。” 说罢她作势打着哈欠出了门。 关琯却锁眉深思了会。 第211章 第二天,关琯去了律师事务所,许愿因为起得迟了,十点多才去大厦,找上了负责数据恢复的IT人员。 但被告知还需要等一阵子,她只得离开。 来到事务所,他们都在低声谈论着,许愿一个人低垂着头,不想打扰。 不料明仔却喊住她,“许美人,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疑惑。 明仔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面色好差的。”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许愿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最近太操心靖北的事,所以没睡好吧。” 本想用这句敷衍过去,他们却不让了,明仔忙起身,扶她坐下来。 “你这样可不行,靖北叮嘱我们一定要把你照顾好。”明仔给她倒了杯滚开的茶水,让她暖暖胃。 许愿怔怔地看着偏橘红的茶水,一阵恍惚。 “上等的红茶。”明仔热情洋洋地介绍。 她摇头,“我现在不渴,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你们忙你们的,别为我扌喿劳。” 说着,还是忍不住胃中的恶心,干呕起来。 低着头,样子很难受,但什么都没呕出来。 明仔等几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她真的是不喜欢红茶,脸上讪讪的,正要说话,关琯却抢先开了腔:“你不会怀孕了吧?”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知是她自己,还有几个男人。 许愿低喃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明仔大声地提醒让她要说就说清楚一些。 可能因为太仓促太惊讶,明仔的语气显然过于焦虑。 “我不知道。”许愿闭上眼睛,又睁开,不知是该瞒着他们还是直接坦白。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关琯到底是年龄大些的女人,走到许愿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许愿一怔,下意识地缩回手,“我不要。” “你可能是怀孕了,多好的事情啊,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你们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怀孕,不会的。” 许愿一副倔得跟头驴的样子,旁人说也说不动,拉也不好拉。 关琯盯着她过于紧张和慌乱的小脸,一针见血地问:“你是不是检查过了?” “嗯,检查过了,没坏。”许愿低头看着一点也不显得臃肿的小腹,小脸撑起笑,“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靖北吗,你们怎么都针对我了?” 一直没说话的成文低叹了口气,“许小姐,三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好好的。” “我知道啊。”许愿懒懒散散地笑了笑,“如果你们不来逼问我就更好了。” 闻言,他们互相对看,意见终究达成一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明仔一心想要提供胜辩的几率,成文则需要暂时代理公司的事务以及和AW集团的董事长沟通,关琯和许愿目标不明确,但目的一样。 跳过这个话题,谁也没有再提起来,只不过大家一起吃过午饭后,关琯让许愿去看看关靖北 “我已经打好关系了,你现在可以顺利进去,如果今天不去,往后可能十几天二十天都未必有机会,对于他的审问是全封闭的。” 关琯如实说道,其实也差不多属于威胁的一种。 许愿犹豫了很久,她是想去的,但是,她明白关琯的意思。 不管怎样,关琯都要确定她是不是怀孕,姐姐劝不动,男人总说服得了吧。 明知如此,许愿还是过去了。 这个不同于探监,打点了几个人后,一切相当地顺利,做完表面功夫,迎接许愿的是一扇房间的门。 关琯先进去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又出来。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进去,看到男人的一瞬间,眼泪有些止不住,几乎不可思议,“大叔……” 关靖北穿着这里提供的衣服,面容略显消瘦,虽不是胡子拉渣,但完全没有之前那样,形象完美,身上从内而发矜贵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他笑问,俊脸多了几分窘迫,“也不太提前说声。” 他都没有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身上的衣服还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给提供古龙水之类的,顶多给一盆清水洗把脸就不错了。 “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这都怎么回事啊。”许愿心疼道,小手摸上他血丝布满的眼角。 关靖北微微笑着,平和又温润,握住她的手,“还好,他们都比较客气。” “可就是感觉模样变了很多……” “嗯,别担心了,憔悴只是一时。” “不是憔悴。” “那是什么?” “猥琐大叔。” “……” 他怎么就那么想睡她的呢? 许愿紧张心疼的眼睛里突然多了几分轻松,伸开双臂紧紧把他的身体抱着,头埋在胸间,“哎,虽然你猥琐了,但我并不嫌弃。” “嗯……”男人的笑意越来越深,勾起唇畔,低声在她耳边呼气,“愿愿,你最好做好说我猥琐的后果是什么?” “唔,是什么?” 他的手探进大腿间另一只手搂着腰直接抱起来,不轻不重搁在一张方形的桌子上,俊颜依旧平和,禁欲,却透着无尽的危险。 “喂,你干嘛,这里是……你不要命了?”她瞪他。 “把你抱在桌子上,高度正好和我对视,你想哪儿去了?”关靖北正儿八经地瞧她,“才几天不见,你就饥渴得想要我?” “……” 妈的到底是谁想要谁,这男人的逻辑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对了。”关靖北仍然是一个表情,语调却是一个转弯,“二姐说……你可能怀孕了。” 许愿暗道,果然,关琯还是要提及这个东西。 瞒是瞒不住的,还不如直接招了,但是…… “我以为你一进来就会和我说这个好消息。”男人的语气除了欣喜还多了几分的不满。 许愿低垂着头,两只手的手指不断地扣着,抿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是不想说,不是还没确定嘛……” “没确定?没去医院检查吗?” “嗯……没时间。” 闻言,他好像生气了,连去医院都没时间,那她忙成什么样了? 不是让那几个人照顾好她的呢? 许愿见他脸色变了,忙改口:“也不是没时间啦,就是想等你出来后一起去。” “你可以找二姐一起。” “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二姐的关系,而明仔他们又是男的,我根本就找不到可以一起同去的朋友。” 许愿的小脸多了几分憋屈,自从钟意进去后,她就没有可以说说知心话的朋友。 不是她不想交,而是很少有人再走进她的心,二十多岁的女人再交朋友都注重利益,大多数是巴结她的。 “先用验孕棒试试,不会用的话……”男人似乎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的样子。 许愿忙打岔:“好啦,我知道,不说这个了,等你出来什么都好说。” 他抿着唇,直直地看着她,好半晌,点头应了。 探监的时间不多,许愿把这几天的成果和他汇报了下,然后自己给出了胜辩的几率,百分之五十。 其实明仔说有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 关靖北淡淡笑着,也不反驳她。 结束后,许愿依依不舍地出来,回过头看了眼沉稳的男人,低声道:“我去找钟意说会话。” “她也在这儿?” “当然没有,她在另一个地方,我很少去看她,因为怕出现破绽,这不正好拿你做借口。” 闻言,关靖北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俊脸更沉了些,瞥了眼坐在门口已然起身要过来的关琯,一言不发。 关琯上前,毫无疑问有些尴尬,只不过强装冷静,所以看不出来。 “你们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关琯淡淡道。 关琯勉强笑了下,竭力维持淡然的姿态,走上前,嗓音压低,“她和你说了吗?” “说什么?” “怀孕的事。” “随她自己吧。”关靖北说着便和狱警走。 关琯迫不得已只能小跑跟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又看了眼在门口和狱警说得正嗨没顾及这边的许愿。 嗓音比之前还低了几分,“什么叫做随她自己,这不是你的孩子吗?” “是,但生不生随她。” “她不想生?” 很不想提到这个话题,男人面容浮上几分的不耐和沉郁,“她先前就堕过,这个不想留的话也随她。” 关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堕过?也就是说他们曾经是有过孩子的,只不过被许愿拿掉了? 许愿不想要小孩吗,所以才这样……怪不得这一次都不想告诉他们,是否真的怀孕。 “不行,她这次要真有了,怎么说也不能让她拿掉!”关琯一脸严肃,“这可是关家的后,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能不要孩子。” 关靖北只沉默,视线落在了正朝他们看来的许愿身上。 她正和狱警说着让他们多照顾下,当然语气不会那么好,表达的意思简单粗暴,我男人要是再瘦一斤的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男人的视线重新收回,薄唇紧抿,喉骨间溢出低低的嗓音,“二姐,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不行!” 关琯显然动了怒气,她是为关家着想,三弟老大不小了,不比其他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弄出个私生子就算了,他偏偏还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洁身自好的很。 重点是那个女人孩不想要孩子,那不就意味着关家没后了吗? 第212章 “二姐,你也是受过西方教育的人了,别那么传统。”关靖北对她的语气淡得好像一个陌生人,“你要是闲没事做,可以回美国去。” “你!” 关琯又恼又气,更多的又是无奈,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没感情,有的也可能是怨,但她想为父母着想,为关家的未来着想。 许愿走过来的时候,关靖北已经由人带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疑惑,“他怎么了?” 关琯忍着怒气,一言不发。 许愿以为他是因为她来看他是因为可以顺带来看钟意而生气,也就没多想什么,低声说了句走吧。 关琯却没有动的意思,语气多了几分强硬,“许愿,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啊。” 走在前面的她怔了怔,“为什么这么说。” 关琯没说话,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同她擦肩而过后走在前面,高跟鞋的咚咚声也掺杂了情绪。 许愿找了个借口没有和关琯同路,趁机顺带去看望钟意,自从她出狱后就没看望过,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因为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熟人,连手续都不用办,通知了后就看到了人。 第一眼,许愿就感叹,这里的条件好得不得了,以前瘦得只有八九十斤的钟意现在完全就是……肥成团了。 “你这怎么回事啊,快生了?”许愿笑出了声,指着钟意的肚子。 窝在沙发里掰橘子吃的钟意翻了个白眼,递给她一半橘子,很是懊恼的样子,“早知道还是打掉得好,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胃口有多大。” 钟意虽然在监狱里,但因为各种原因,这里的条件和外面普通人生活没什么两样,除了没有自由。 补品也有,床也吃用都得是好的,局里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没有人敢欺负她虐待她,而且消息保密得紧。 “看到你这样,我怀孕都不敢生下来了。”许愿低着头,半开玩笑地嘲讽,“估计生下来也是头小猪。” “你才是小猪呢,我女儿可美呢。”钟意一时间还没听懂许愿话里的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橘子掉在地上,嘴巴张大,眼睛里竟是惊讶,“你刚刚说什么,你也有了?” 提到这个,许愿并没有很开心,眸子里反而闪过几分的无奈和哀愁。 “几个月了,多大了呸……问题都一样,你真坏了?” “应该吧,去医院检查过了,不到两个月。” “孩子父亲是谁?” “……”许愿笑,“你猜猜嗯?” “除了你男人还有谁啊,他知道的话还不得乐坏,说不准全公司员工都涨工资呢,啧啧,喜糖估计要连发很多天。” 钟意说的都很是美好的幻想,事实却不是如此。 许愿的眉目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思,良久,她简单的一句打破闺蜜的长篇大论,“我不想要孩子。” 钟意瞪大杏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钟儿,我把几年前的事都向你们坦白了,但是……”许愿闭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有一点,我谁都没有说。” “你别告诉我你不能生孩子?” “嗯,差不多这个意思。” 钟意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今天是愚人节吗?” 许愿见她如此,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变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白了就是怕疼,你难道不怕吗?”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钟意捂着胸口,若是以前她肯定跳起来嗔骂,现在行动不便,只能干瞪眼。 两人又聊了些,最后许愿看了下表,时间不早了,才站起来和她道别。 “你真的没事吗?”钟意有些不放心,“总觉得瞒着我什么。” 许愿佯装大笑带过,她能有什么事瞒着啊,这几天为关靖北的事操心死了。 “不知道下次来看你是什么时候,如果不是经常过来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也不会隔这么久才来一趟。”许愿抱怨着。 钟意勉强一笑,挺着肚子把她送到门口。 “其实,明书寒挺可怜的。” 许愿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钟意轻轻抚摸隔着衣服的肚皮,里面有一条跳动的小生命,也许出生后很久都见不到父亲。 也蛮可怜的。谁又不可怜呢。 … 出庭那天,许愿和他们几个都挺紧张的,直到最后明仔悲催地通知他们,败诉,糟糕的结果出来后,倒不那么紧张了。 得到消息,关琯当时就震惊了,虽然明知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对于她来说打击太大。 “败诉……明律师,你这个官司怎么打的?”关琯把气撒在明仔的身上。 明仔低着头不说话。 许愿这时出来打圆场,“不怪明仔,这场官司不好打,我们都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清白。” 这时,门开了,成文领着明书寒过来。 两人脸色都凝重,看来也知道了具体的情况。 关琯大概也是急了,一时间顾不得淑女形象,对着明仔说三道四。 她虽是理智之人,但这个时候还需要发泄对象。 “安静点行吗?”明书寒淡漠的目光在关琯身上扫了一圈,捏了把椅子坐下,“官司没打好,怪律师有什么用,拉不出屎来怪地球没引力?” 很少有人对她这么说话,关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瞪着明书寒。 若是平时,许愿肯定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终于有人顶替她挨明书寒的毒舌了。 但现在,她只能托着下巴愁眉苦脸,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笔,转悠拨弄,尽是无奈。 “败诉还可以上诉的。”明仔出来打圆场,不想哥哥和关琯闹得太僵,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没必要起内讧。 有人给阶梯下,关琯也就没多说什么,坐直身体,保持自己优雅的姿态,可眼里的疲惫还是无法掩饰。 “事先就做好上诉的准备,而筹备上诉的时间里,需要比之前更用力地查找证据,如果能劝服AW集团那边就更好了。”明仔说。 成文为难地摇了摇头,“没用的,盛安已经尽最大化给AW集团利益,但他们的董事长还是一点也不让步,只要自己的儿子。” “所以,事情很棘手啊。”明仔搓了搓手,抬头看向自家哥哥,“哥,你那边怎样了,要是靖北真出事,能把他弄出来不?” 明书寒点了点头,虽然那边查得严,但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中午,几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饭,许愿没有同他们回事务所,而是去了公司。 之前给专业人员修复的手机和平板还在那里,里面被删除的数据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手机好像还有一些没有保存的东西,正在尝试能不能修复出来。 许愿垂丧着脑袋去大厦,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那些修复的数据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这一次,他们却交给她一个视频。 “是用微信拍摄的,不过还没有发送保存,但有记录存在,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修复出来,不知道是否有用。”他们如是说。 许愿皱了皱眉,点了下视频,时间不长,只有几分钟,画面也相对地小而模糊,但修复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 费了几分钟把视频看完,心脏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几乎难以置信,兴奋传达每个神经末梢。 她带着视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务所。 “我找到证据了!” 一声呼叫,让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许愿又激动又兴奋,说话都带着哆嗦,操作笔记本,把视频播放过他们观看。 “这是什么?”关琯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摒心静气地看视频。 画面的首先很黑,摄像头后来往后放,才能辨认出手机应该是立在枕头上拍摄的。 声音没有复原,只复原了画面中的人,是关靖北。 他好像在说什么,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淡漠,看向病床的眼神多了几分居高临下。 自始至终,关靖北都没有靠近病床一步,也没有任何伤害行为。 “声音呢?”成文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没有复原出来,这个视频能拿出来就不错了。”许愿回答。 最后几个人紧张地把视频看完,虽然没有许愿夸张和激动,但都松了一口气,好像看到了眼前的希望。 “有了这个视频,是不是胜率更大些?”许愿问道。 明仔沉思了会,“很难说,他们可以说这个视频是造假,就算是真的话,那谁是视频的拍摄者,怎么证明就是呢?” 闻言,许愿有些极了,“这个视频是从阿Wing手机里找到的,难道不能说明?” 明仔摇了摇头,“我拿你手机拍了个视频,是不是可以说原手机主才是拍摄者?” “那怎么办……”许愿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小脸满满的全是失落。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这个视频有声音的话就好了,再者这个视频应该是从微信缓存里复原的,那应该有时间记录,到时候和医院监控一核实不就行了?” 闻言,许愿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明仔到底是专业的,把问题根本分析出来后,抓住重点去办事。 后面的几天,许愿一直想方设法把声音复原出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仅仅是声音复原出来了,连视频缺少的那部分都找到了。 再加上时间,以及拍摄地点,都和医院吻合,证据基本上就起作用了。 上诉那天,许愿也过去了,看到关靖北的时候,竖起两只手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赢了这场官司,她可是有着不小的功劳。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第213章 出庭的时候,原告压根就没有来,代理人虽然过来,但也只是一句话,那就是,放弃。 许愿当即就不乐意了,这是什么请款,明明他们是要赢的,他们却打了退堂鼓。 因为有了视频和录音,整个过程都被拍摄出来了,并且两个人的对话也被清晰的记录,关靖北被排除是疑犯的可能。 庭审结束后,关靖北楼着许愿的腰,唇际挂着平和的笑,“和我先回家,我需要洗澡更衣。” “唔,洗澡更衣需要我在旁边伺候?” “不需要,但我允许你在旁边看着,也允许你流口水。” “……”许愿瞪他,“我才没你说的那么猥琐。” 关靖北笑意更深,“你不提猥琐这词我都忘了,之前哪个小没良心说我猥琐来着?” “我没说。”许愿决心打死也不承认。 他也不追究,摸了摸她的头,牵起她冰凉的小手,上了车。 因为对方的人没来,明仔他们倒挺扫兴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车上,许愿窝在男人的怀中,玩弄他衣服上的扣子,郁闷地道:“为什么他们今天没有来?” “逃去韩国了。” “逃?” “嗯,你觉得他们让我白白受那几天冤狱之苦,我能放过?” 许愿吐了吐舌头,小手摸了摸男人的喉结,又探向了胸膛,嘀咕,“瘦下去的肉好像又长回来了。” “听说咱们有孩子了,自然高兴。” “你……我什么时候说的!” “没有?那我们现在不回家,去医院检查下,顺带检查下身体。” 一听说查身体,许愿就愣住了,打死也不要,抓着男人的手臂作乖巧状:“好吧好吧,我告诉你,的确怀孕了……但是。” 男人凝着神色看她。 许愿抿唇,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不太想要。” 话音刚落,她的腕就传来轻微的疼痛,男人的手不轻不重握着,眉目不动却多了几分阴鸷,“不行。” “什么不行啊,孩子是我的,想不想要是我说了算。” “提供种子的人是我,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是孩子的父亲……”关靖北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去复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好像哀求。 许愿看着他清隽的面庞,虽然看不出年纪但毕竟不同于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按照他这个年纪,娃娃都上初中了。 但是,不是不想生,是她不能生啊。 想起那几年前关林看似俊和,却无比狰狞的面孔,喂她吃的药,对身体是极好极好的,但是……必须要一直吃下去。 换言之,不能离开他。 身体本就不佳的情况下,如果还要孩子的话,会更加缩短生命的。 许愿不怕死,只怕陪伴他的时间少了。 “愿愿,把孩子生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关靖北在她耳畔低低喃着,祈求,“我很早之前就幻想一家三口的情形了。” “很早之前,有多早?” “以前你上学的校门口,有成人用品贩卖机,我每次接你放学的时候,就想过了。” “……” 那还是多久之前。 果然,大叔还是猥琐,竟然对还是萝莉的她就抱有这样的心思,那时候还未成年啊,大叔你会被抓起来的。 几次劝说低喃哀求,许愿也没有软下心来,但也不提打掉的事。 关靖北自认为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乎,往后的日子里,除了给她看恐怖的堕胎视频,就是给她普及孩子的知识。 “我奶奶有一半的欧美血统,外婆是俄罗斯的,我虽然帅但混血基因不够明显,是隐性的,我们两个的孩子说不定是个小混血呢。” “愿愿,你看这对韩国和美国的混血双胞胎,号称全球最美,我们两也生一个,肯定超越她们。” 要不然就是,下了班回到家里,沉闷着不说话。 许愿翻着杂志,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一回来不说话,不对劲啊。” “今天谈生意的时候,客户居然抱着孩子。” “……就这个,就惹到你了?” “我也想要。”果然,这几天话题都离不开孩子。 “那你就生呗。”许愿打趣。 “……”男人索性把无赖耍到底,“我要你生。” 到了晚上,关靖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萌宝笑话,念给许愿听,非要激发她的慈母爱心。 有个妈妈,给儿子讲爱迪生孵蛋的故事,儿子听完后却哈哈大笑,“爱迪生真傻,男孩子怎么可能孵蛋,得找个女孩子啊。” 许愿倒是笑了,但也就这样笑着看他。“大叔,你这样折腾不累吗?” “不累,孕妇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那你能不能安静点,我要看韩剧了。” “……” 关爷表示很忧桑啊。 许愿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着韩剧,偶尔回过头见男人很安静蛮孤独的样子,同情心泛滥,忍不住找他搭话:“你是不是很无聊。” 关靖北自然点头。 “那陪我一起看韩剧吧,两个人看更有感觉。” “……” 男人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腾,我特么一个大老爷们,看什么韩剧,都是小白脸。 但是看到里面有萌宝的时候,他决定收回心中的想法,果断地陪她一起看。 “这个男的好帅啊。”许愿眨巴着眼睛,对电脑流着口水。 关靖北目不斜视,一脸淡漠。 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是:切切切,那男的哪里帅了,有你家大叔有型吗,长得一张桃花脸。 “如果有一对萌宝的话,生活应该很有趣。”许愿忽然说道。 男人一听,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那咱就把孩子生下来。” “好吧,我决定生孩子了。” 许愿笑得跟条狐狸似的,手指勾着男人的手,蹭了蹭他的下巴,“开不开心?” “很开心。”关靖北一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却正儿八经地道,“比睡你还要开心。” 都是要当爸爸的人,能不能别那么老流氓? 许愿撇了撇嘴,关掉笔记本,盘起腿,两条手臂挽着男人,“那我们给孩子起名字吧。” “还不知道男孩和女孩呢。” “那就想两个啊。” 关靖北见她迫不及待要分享的样子,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嗯嗯。”许愿连点头,伸出手指掰着数,一脸坏笑,“如果是男孩,就叫关门。” “……”关靖北眉眼尽是笑意,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如果是女孩,叫……关窗?” “不是。” “那是什么?” “关爱。” “……” 许愿越说越带劲了,开始一个个地组词,比上小学时老师让他们祖祠还要兴奋卖力。 关闭、关系、关于…… 说得越来越离谱了,关靖北俊脸一沉,把灯一拉,翻身压住她。 “关灯睡觉去,孩子要知道他妈这么不靠谱,都不愿出来了。” … 自从确认许愿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本就宠妻如命的关爷更是紧张得不得了,除了忙碌的工作,还要安排好陪她的时间。 许愿之前为案子的事有所劳累,得空正好折腾折腾这男人。 早上,她看着已经吃腻的中式早餐、西式早餐,或者中西结合式,这些都腻味了。 就算是米其林大厨,也未必能满足得了她身为孕妇的矜贵胃口。 没办法,关靖北亲自上阵,早早地起来做.爱心早餐,头顶着白色厨师帽,系着围裙,活脱脱超级奶爸的模范。 “大叔,煎蛋有点老哦。“许愿挑剔地道,举起叉子。 “是吗?”关靖北走过去,俯下身低头,咬了口她叉子上的煎蛋,“还好,七分熟。” “我想要六点五分。” “……” 男人眉目动了动,下一秒已经走进厨房,“我给你做。” 许愿便喜滋滋地坐在那里等候,拿起杂志翻看,或者刷刷微博逛逛贴吧,好不自在。 中午的时候,许愿在巴黎时尚杂志上看到新的包包和衣服,单看的话一般般,但搭配起来超有范,果断的,她打电话给关靖北,让他陪着一起去。 “我会让人帮你订的,不用亲自去。”关靖北在电话那头说道,手机夹在耳畔,手下奋笔疾书。 那头的许愿开始闹腾,“不行,我就要亲自去看嘛,你和我一起。” “明后天的吧,今天的应酬推辞不掉。” 闻言,许愿不是很开心地哦了声,然后挂断电话。 关靖北有些疲惫地摁了摁眉心,旁边的成文关心问道:“三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她想要我陪她一起去逛街。” “那就去吧,许小姐本身就挺难哄好的,要是不去的话心情肯定会低落,影响婴儿发育。” “你怎么懂这么多?” 成文摸头笑了笑,唇角更多的是无奈和苦涩,“唐宁怀糖糖的时候我就普及过,现在身边又多了个小孩,这些健康常识还是要懂得。” 成文都明白许愿这样的人,很难哄,其他姑娘可能买个包包送个礼物就能解决,但她不行。 可能需要真诚拿出来的东西才能哄得开心些吧,这女人有点精,要说大部分精明的女人都不可爱,但她又是个例外。 关靖北最后还是推掉了应酬,打算回去陪伴许愿来着,没有事先用手机通知,想给一个惊喜。 但回去后,她却给他一个惊讶。 第214章 许愿人没了。 听家里的佣人说,她因为闲在家里没事做,就去片场找江江,看看能不能要个小角色拍玩玩。 但片场的人只说没看到她人影,江江也说没看到。 已经赶到片场的关靖北面色凝重,淡漠的实现扫完了四周,“这里有监控吗?” 江江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但我可以看看摄像机里有没有偶然拍到的画面。” 他们这里的摄像机有百台,说不定就有摄影师助手拨弄时无意间拍到什么。 关靖北摆手说不用了,他会让人找的。 后来找到的结果是看到许愿和温华在一起,说说笑笑,上了他的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车开的那条路没有监控。 让人联系温华,却联系不上,大概又是窝在书房写作。 气得关靖北直接要去找人。 刚到温家门口,就看到另一辆车停在了跟前,紧接着领先下来的事关琯,她一脸焦急地跑过来。 “你要找他吗?”关琯紧张地问。 关靖北眯起眸子,被释放后他对这个姐姐仍然持不冷不热的态度,此时面对她,他一如既往的淡漠,“二姐有事?” 完全是官方化的强调。 “我怕你们一言不合。“ “你是怕我伤害他。” 一下子被戳中心思,关琯面色不那么地自然,索性粉底掩盖得很好,竭力维持自己的形象,“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焦急,但是不要意气用事。” 顿了顿,她抬眸看着看似无波无澜实则戾气隐埋的男人,“我知道,你的冲动只会发生在和许愿有关的事上。” “这次我不冲动。”关靖北始终不冷不热,唇际噙着无法言明的弧度,“我只想知道,他把许愿弄到哪里了。” 顿了顿,抬手拂开关琯,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把她推到旁边,长腿迈开一边走一边冷漠地道:“二姐,我不相信,你能和许古安扯上关系,温华就不能?要知道,把许愿带到剧组的人,就是他。” 许古安让秋葵提前在剧组等候,温华引领许愿步入演艺圈,最后成功产生交织。 他从不信巧合这个东西。 关琯还想冲过去,却被带来的保镖制止,最终她放弃了,安心在门口等候。 关靖北推开房门,寒凉的视线在书房里扫了一圈,这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和他上次过来一样。 不是冷沉,更多的是空寂…… 温华安静地坐在藤椅上,戴着金丝眼镜,温和斯文,身上散发着优雅,却给人一种疏离的错觉。 也许他和关琯是一类人,同样优雅着,不食人间烟火。 “许愿呢?”关靖北冷冷地道。 “坐下吧。”温华只答,一边用手指示对面的位子。 关靖北没有坐下,他坐下的话倒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以一种平和的姿态来谈话的。 温华不同于以前外表的迷之微笑,唇际虽是勾着,却无比的捉摸不透,反光的镜片下藏着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眸。 关靖北手撑在桌子上,隔着半米的距离,平淡地再问了一遍:“许愿呢?” 温华还是没有回答,从西装的上口袋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眼镜片,那副处在乱世却不急不缓的姿态透着安详。 “我说了,你坐下,慢慢说。” “如果我不呢?” “你身后是门。” 威胁。 关靖北眉目不动,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两声,笑而冷漠,“我不是来和你磨时间的。” “同样,我也是。” “告诉我,她现在是否平安。” 温华顿了顿,四目相对,不闪不避,“是,她很好。” 关靖北放了一大半的心, 她很好就行了。 但他还是要把人找到。 “坐吧,外面风大,等风停了,你也差不多回去了。”温华推开面前的书本,倒了两杯热茶。 另一方只冷笑:“和我耗时间?” 倒茶的手僵硬了下,温华笑得眼睛眯起,“和你耗时间我有更好的方法,你要试试吗?” “二姐还在楼下,你确定要试?” “我不在乎她。” “那你就试试吧。”关靖北从温华面前的书里随意翻了翻,一片薄薄却锋利的刀片。 他微微带着浅笑,又拿起一只英式钢笔,拆开,里面是两枚子弹。 至于枪,视线最终落在了不大不小的茶壶下。 温华目不转睛看着对方把茶壶抬起,修长的手指在茶壶底子扣了扣,奇怪的闷响。 “左轮小手枪,也不知你怎么弄的。”关靖北把壶放下,唇角尽是讽刺。 温华仍然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即便自己被拆穿,即便对方一个劲地嘲笑。 他顶多也只回了个差不多的笑,“做个摆设而已。” 关靖北点头,他自然知道只是做个摆设,不然他连进房间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没有恩怨,自然不会去做致人死地的行为。 只不过没有恩怨不代表就不会互相伤害。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接上,一个冷沉,一个阴鸷,光是凭眼神之间的交流就能结结实实地干上一架似的。 “她不会有事。”温华淡淡地率先开腔。 “我会信你?” “你不信我,总该信那个人。” 关靖北最后还是选择坐下了,两人对峙不在乎位置是否居高临下,他知道,温华在和他磨耐心。 也许谈话结束,许愿就会回来。 “我好奇,为什么你们都受许古安控制,他不会像对阿Wing一样,对你们也使用了药物?” “你可以从利益出发考虑,也可以从情感。” “哦——你对许古安有感情?二姐怎么办?” “……”温华似笑非笑,两只手握在一起,从容镇定,“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我和许愿也离婚了,不照样可以在一起?” “你想拉拢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关靖北淡淡地打断:“我只是不想看到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分离,一个打着不合适的旗号,另一个还帮忙举着旗。” 温华沉默,也许在沉思,但他不会在表面上坦露出认同或者屈服的姿态。 “二姐还在下面等着,你不叫她上来吗?”这回轮到关靖北似笑非笑了。 温华屈起的手指动了动,唇张开,又合上,眼眸清冷。 “既然你不叫,那我陪她回去了。”关靖北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但愿许愿能早些回来。 温华在后面喊住他,“你不想知道她被捉走是为了做什么?” “我更关心她的平安,以及是否受到了惊吓。” “就不怕那人把她从云城带走?” 闻言,关靖北笑了,转过身,自负,张狂,单手插在裤袋里,“说真的,他能力不小,但不至于能在搞完阿Wing后不到一个星期还能搅弄另一番风云。” 云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在关三少的势力范围内,一声不吭不露破绽地把他的女人带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更何况还在没有准备或是准备不够完善的情况下。 能把许愿掳走几个小时已经算他的能力范围极限,再过一两个小时,就算不把她放走,关靖北的人也将会在足够的时间里把人找到,甚至能围剿老巢。 “明明你也挺有才智,很久以前为什么夺人眼目的不是你?”温华忽然问。 这是赞词,但又不是。 关靖北睨着他,声音却变了调,“大哥是天才,我不是,他自有他的光芒,我有我的追求。” 出众是关林的表现,争风光,争眼目。 关靖北想要不多,争……争取和许愿有个孩子,稍微奢侈些的话,那就……有两个。 离开了温华的书房,关靖北看到二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在楼下等候,他看了眼后没多说,长腿迈开直接走出去。 关琯的手指蜷起,目光停留在楼梯处,被墙挡着的某个房间是书房,有个男人在里面。 她没有上去,他也没有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 戴着面具的男人逍遥坐在沙发上,西裤因翘起的长腿向上捊起,露出一节壮实的脚腕。 偏过头,目光落在像只松树睡熟团成圈圈的小女人,狰狞的面具下,俊脸异样地温柔。 手机响了,接起电话,许古安压低沙哑的嗓音,缓缓地道:“他走了?” 那边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淡到极致,“你该把人放了。” “呵。” “不出半个小时,行踪就会被关靖北的人找到,如果你不想暴露的话。” “她还在昏迷,我会放的……在最后的时刻。” “既然昏迷,你留着有用吗?”电话那端淡薄的语气多了几分暗讽,“想看的话,多拍几张照片不就好了。” 许古安对于这样的语气已经过于习惯,也不恼,甚至轻笑出了声,“我乐意,也高兴。” “病的不轻……” “温华,你不知道,当我知道她没怀孕的时候,心情多么愉快。” “怎么不知道,和关靖北知道自己当父亲的愉快能成正比。” 许古安冷呵了声,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手机上,说都没说一声就挂断了。 然后看着睡得很熟的许愿,他唇际勾着浅淡的弧度,俯下身,嗅着她身上散发淡香的气息,熟悉,令人克制。 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小愿,你说,关靖北知道你并没有怀孕会怎么样呢……” 旋即仰头笑起来,笑关靖北的蠢,也笑她。 第215章 “真不乖,你的这种体质,可是不能怀孕的。”许古安凑过去,把玩她垂下去的头发,眼睛里尽是谷欠望,“就算有,也只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让你平安。” 如同鬼魔般的笑荡在房间中。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房间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已经没有许古安的影子了。 关靖北的人飞快地冲进来,看到沙发上的许愿后立刻让人把她送走,其他人则继续搜索房间。 许愿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关靖北看到她紧闭着双眼浑然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隐隐动了怒气。 旁边的人开始叙述,发现她的地点是在一个很少人居住的小区公寓,他们进去的时候许古安并不在,也查过了户主的名字,很久之前就搬走,房子一直出租。 小区因为设施不够完备,没有探头,所以寻找费了些功夫。 但所幸人是没事的。 许愿醒来后,揉了揉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下意识地出声,音带稍稍沙哑,“我怎么睡着了?” “你今天做了什么?”关靖北低头看着她。 小爪子摸了摸头发,一脸地无错和无知,“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出了门……然后。” “然后上了温华的车?” “你怎么知道?”许愿的眼中闪过片刻的吃惊,旋即是愤恼,“又跟踪我?” 他静静望着她要变成小兽抓狂的模样,忍不住又火了,不让人跟踪,就是这个结果? 稍微带几个保镖也不会让许古安如此轻而易举地得逞,把她掳去好几个小时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过来提醒关靖北,是否带许愿去医院检查身体。 毕竟她处于昏迷,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受没受到伤害。 关靖北听到那个人的意思,淡淡说不用。 许古安唯一的原则就是不会伤害到许愿,不管是从心理还是生理,这或许也是他最高尚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对许愿在那方面图谋不轨的话,那她在上学的时候就不是完璧了。 许古安要的是许愿的所有,不然他也不会等十几年。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我一醒来你就很严肃啊。”许愿对于男人的莫名其妙很恼火,“不就是和温华出去一趟嘛。” “出去一趟,后来呢,你怎么睡着的?” “唔……”她答不出来。 怎么睡着的?是啊,她不会是在温华车上睡着的吧,然后还睡了这么久,最重点是关靖北去找她的时候,态度肯定不友好。 许大小姐表示很委屈啊,她最近嗜睡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你是不是生气了啊。”许愿最会察言观色了,见男人脸色不对错误又在自己身上,立马变乖巧样。 “没有。” “还说没有,你整张脸都写着生气两个字。” 关靖北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低声叹了口气,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是好呢。 “你被许古安带走了。”他如实说。 许愿乍没听懂,“纳尼?” “他把你带到一个公寓里,弄昏迷几个小时,不知道做了什么,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睡着。” “哥哥……他出现了?” 关靖北眯起寒凉的眸子,拜托,能不能抓住重点呢,她怎么就一心想着许古安出现,而不是自己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许愿一时没理清,由着男人一点点地给她疏通。 关靖北把这些告诉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想她能谨慎些,出门一定要带保镖,虽然未必有什么用,但不带的话肯定没用。 “那我哥现在在哪?”许愿焦急地问,“我想见他。” “他已经逃走了。” 闻言,她很失望的样子,头低垂着,满满地失落。 就算他们所有人告诉她,许古安的种种,她也未必全信,只有当面讨个说法,才能死心。 “从今天开始,你安心在家养胎,出去的话必须十六个保镖跟着,不然就别想出去。”关靖北最后下了命令。 许愿瞪他,“之前不是八个的呢,怎么又成十六个了?” “你现在是两个人,带的保镖当然要翻倍。” “……” 这是什么逻辑啊。 除了出门带保镖,关靖北不做妥协外,其他一切她想要的都会尽力满足。 他们都没有提领证的事,一来现在领证纪就要办婚礼,这次肯定要隆重,去岛屿上举办更浪漫,那准备是需要时间的,她还怀着孩子,不能折腾。 二来,关靖北想要许古安,永远消失,一切平静下来再说。 许愿现在每天在家里被伺候得跟祖宗似的,她处于最高的地位,呼风唤雨,所有人言听必从。 明书寒偶尔来这里看过,原因是找除了工作时间就在家呆着的关靖北。 许愿昂着脑袋,一副我再也不怕你毒舌的样子。 “靖北,这就是你和我们哥几个不喝酒的原因?”明书寒双腿交叠搁在沙发上,明明倚在沙发上,眼睛却睨着许愿。 关靖北夹在他们中间,剥了葡萄为张嘴的小女人,淡淡道:“不然呢?” 得得得,明书寒算是认了,真特么当祖宗供着了。 他淡淡扫了眼盘子里的葡萄,“现在不是葡萄下市的季节,这些葡萄都是打了激素,吃了对婴儿不好。” “法国纯天然科学培养,你的担心真多余。”许愿笑呵呵地回。 “那也不够甜。”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你把那一串拿给我尝尝。” 许愿乍时没反应被套路了,当真要把盘子端过去,被关靖北的手臂挡住,男人淡淡地阻止道:“给他一颗尝尝味就行。” 明书寒:“……” 许愿白了伸手要葡萄的明大总裁,险些就上当了,这些葡萄营养价值极高,孕妇专用,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吧? “就给一颗啊,你们用不着这么小气吧?”明傲娇使出了激将法。 “你想吃的话自己订去。” “不订,我才没那闲工夫花时间在这上面,浪费。” 明书寒啧啧两声,仰头靠在沙发上,看似悠然自在,语气却飘忽,“其实,我也想浪费。” 浪费金钱人力,去做一件讨好别人自己心里却无比愉悦的事情。 可是啊。 许愿没生孩子,倒是母爱泛滥了,毕竟觉得这个男人怪可怜的,她很是好心地把那盘葡萄推到他跟前,一副姐很大方的样子,“给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明书寒方才还忧桑如雪的样子忽然变了画风,坐直身子,伸手摘了颗葡萄。 许愿:“……” 呵呵,说好的忧伤缅怀呢。 不过看在他方才确实没有演戏的份上,还是不计较了。 关靖北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失笑地望着他们继续闹腾。 “上次明玉儿的事,某人总得给我个解释吧。”明书寒对葡萄不太感兴趣,吃完一颗后就点上香烟。 不过打了两次火也没点上,待到第三次的时候,关靖北手中的纸巾不知何时折叠成了飞机,砸向他的手中。 孕妇不能吸收二手烟。 明书寒极不情愿地瞪了眼,吞吞把指间的烟收了回去。 “有什么好解释的,明玉儿差点害死钟意肚子里的孩子,我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许愿吐了一颗葡萄籽,漫不经心,说完也没发现自己多说了什么。 关靖北放在底下的手捏了捏她,神色凝着,反应过来的许愿怔了怔,顿时惊慌,却不得不强装冷静下来。 “你把话说清楚。”明书寒皱了皱眉,手指的关节泛着白色,语气却是完全不一同的。 “有什么好说的,你出车祸住院的时间段里,明玉儿不是骚扰过怀孕的钟意吗?”关靖北握着许愿的手,平和地替她叙述,尽量用一样的语调。 “骚扰和差点害死,光是字数就不一样。” “你倒是跟我咬文嚼字了。”关靖北唇畔的弧度不自觉的加深,“对于一个孕妇来说,惹她心情不好,就是变相扼杀婴儿。” 明书寒眯着眸,肆无忌惮地扫视面前的两张脸,一心想要探究出与众不同来,但终究还是失望了。 是他太敏感了吗? 这两人一共有过两次口误……难道仅仅是口误。 明书寒没有多问,看了下表后便告辞了。 许愿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格外的萧条,其实刚才她都有种要告诉他的冲动,她自己也察觉到,越来越同情这个男人了。 关靖北送完客后面无表情地坐下,搂着许愿的腰身,低头亲上了她的脸颊。 嗓音是低低淡淡,“以后,还是少在他面前提及钟意。” 许愿的手指蜷起,神色恍惚,喃喃:“我刚才在想,如果他真的怀疑的话,那就全盘托出。” 男人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涔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全盘托出……未必是件好事。 凭着明书寒的性子,倾家荡产也会把钟意从牢狱中弄出来,于任何一方,都是不利的。 “他的头发好像白了几根……”许愿仍然在犹豫,“也不知那段时间,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是一夜白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一夜白头?” 关靖北想起明书寒像头困兽般的时间里,得知钟意和孩子都没了的消息,无从发泄,濒临死亡,墨黑的碎发被痛苦熬成了白色,第二天上公司的时候,全部员工都惊呆了。 第216章 后来消息就被瞒住了,只称明大总裁换了个发型,很快,头发又被染黑了。 许愿未必会信真的有一夜白头,但发生在明书寒身上,不得不信。 “你最好不要告诉他……极悲后的狂喜很容易造成精神失常,我不想他变得和大哥一样。”关靖北说。 提到关林,她脸上浮着几分的不自然,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 就算说,也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 元宵节的晚上,许愿在家闲得无趣,硬是拉着关靖北出门看花灯。 纯是图个热闹。 “人很多,会走散的。”关靖北淡淡地道,他更关心她的安全。 “不会啦,不是带保镖嘛,再说……”她顿了顿,小嘴噘着,爪子勾上他的手臂,“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我不信你能把我弄丢。” 男人心软,听着她软糯糯的嗓音心就化了,铁汉柔情,经不住她的祈求,勉强同意了。 出门之前,关靖北把红帽子戴在她的头上。 穿着棕色绒衣,打扮略显轻熟的许愿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皮靴,浑身上下哪个地方也不能搭配红色帽子啊。 特土。 “戴上,这样走丢也容易找。”男人不由分说地替她戴上。 “你怎么不说在我头上安个闪光灯?” 关靖北沉思了一会,“这个主意不错,你等等……” “……” 许愿表示很不开心啊,抓住男人的手臂,另一只爪子按在头顶把帽子盖得严严实实,作妥协状,“好了好了,帽子我戴了。” 到底是美人坯子,穿戴什么都好看,红色衬得皮肤白皙,怎么看都有街头随拍的范儿。 然而,他们出了门,赶到花灯街上,许愿果断傻眼了。 默默地把红色帽子摘下,塞到男人的手中,指着周围一大群戴着红色帽子和闪光帽子的人,“这就是你所说的走失也容易找?” 关靖北轻咳了一声,鬼知道今天所有人和他都是一样的想法。 “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戴,才最突出。”许愿幽幽地来了句。 “嗯,你什么都不穿,也很突出。”男人低头,肆无忌惮瞥着她的胸脯。 “……” 许愿立马瞪他,回击道:“信不信我就在这里把你撩硬!” 他丝毫不畏惧,似笑非笑,“那我也能在这里做。” “……” 比无赖,还是不及他。 硬的不行来软的,许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明明很平还一副我怀孕八个月你们都让着我点的傲娇,“我不高兴了。” 见此,关靖北只好充当孙子,把她搂抱在怀里,“好了,是我错了,咱们去那边看灯吧?” “不去。” “那……回家看A片?” “你再说!我才不要回去。” “那就在这里看。” “……” 许愿扭头,忽然心生坏念头,指着男人后面的天空,“看,飞碟。” 唔……这招好过时的说。 见男人不动声色,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许愿急了,又指着他另一边,“那不是我哥哥嘛!” 关靖北蹙眉,明知她是骗人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趁机,许愿撒开他的手,“我们来玩捉迷藏吧,谁输了学狗叫。” 然后一溜烟人就没了。 人潮拥挤,周围除了花灯的光芒就没有多余的光亮,只一秒的时间,就不见她的人影。 关靖北脸色沉了下去,见周围带着的几个保镖正兴致勃勃看花灯上升起的“仙女”,气不打一处来,踹了最近的那个:“去找人。” 保镖立马反应过来,惶恐道:“三少……找,找谁?” “我让你们看着人的,你们倒好,那仙女漂不漂亮?” “蛮……漂亮的。” “滚!” 保镖们见这里只剩下三少一个人,没了女人,就知道一定是那小祖宗溜了,于是分散四面八方地寻找起来。 一边找,一边在心里埋怨,人丢了也不怪他们啊。 总不能那两人唧唧我我花样式秀恩爱的时候,他们在旁边看着吧?那多虐狗啊,双方都尴尬。 关靖北抿着唇,虽然知道许愿是存心和他躲迷藏,在暗处也许看得到他,但这里人太多,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越想越来气,他是太惯着她了? 等把人捉回来,一定狠狠地捶小屁屁! 许愿在暗处看男人又恼又气的模样,不禁偷笑,天天宅在家多无聊,找个机会耍这个男人,心里乐翻了。 她一边悠哉悠哉地走,一边吃着路边赠送的棉花糖,挤过人山人海,自由自在。 在家总是吃不到她想吃的东西,孕妇顾忌的食物太多,偏偏她又是那种越不让吃越想吃的人。 “小姐,一个人啊?”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猥琐的男声。 许愿拿着棉花糖,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妙的样子。 没有转身,下意识地抬脚往前跑,但刚跑了几步,前面的路就被人挡着了,那几个人还是面对着她。 许愿定了定神,这里人多,就算有坏人也没事。 想到这儿,她侧过身,想往旁边跑,但被路过的人撞倒在地,手中的棉花糖掉在地上,被一只鞋踩上去,顿时就成一摊糊糊。 “滚。”许愿怒吼了声,从地上爬起来。 那些人当然没有滚,反而朝这边越走越近。 急中生智,许愿张开的双手放在唇边,大声地呼叫:“着火了!着火了!” 女孩子在外面呼唤救命的话,也许未必会有人过来帮忙,但是喊着火的话,那人们立马就会提高警惕,朝这边看来。 果然不出所料,周围离得稍微近些的人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许愿张开双手,尽量让自己引起注意。 那几个流氓混混也不慌乱,借着他们人多,把其他人的视线都盖起来。 其中有一个拉起许愿的手臂,嘴里念叨:“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就和我回家吧,咱不闹了。” 许愿扑腾地想要挣脱,“滚开,谁是你老婆。” “老婆,别这样,我真知道错了,回家一定听你的话跪搓衣板,以后再也不出去嫖了,你别不认我!” “滚……都说了我不认识你,来人啊。” 有的旁人只当是夫妻打闹,稍微有点常识的猜测可能是人贩子,但见他们人多也不敢上前,完全是局外人的态度。 许愿被拉拉扯扯,不知不觉就被拖到另一个地方了。 她使劲地扑腾也未能从他们之中挣脱出来,毕竟男女力道悬殊,更何况他们人还特别的多。 趁着花灯人多的时候打劫,偷东西,拐妇女小孩的人特别多。 许愿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好像被下了药,神志迷迷糊糊的。 迫不得已,她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这个是微型跟踪器,只要摸三下,就能发出求救信号。 摸到第三下的时候,有人忽然抓起她的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人谁啊,你干嘛!” “妈的,敢破坏老子好事,你混哪的?” “哟呵,还戴面具呢,耍酷还是装x啊。” 几个混混的嬉笑声传来,他们一点也不慌张,仗着人多,丝毫不觉得眼前的男人能够造成威胁。 所谓戴着面具的男人,身材修长如玉,黑衣黑裤,五彩的灯光静静的剪出他颀长的身形,昏暗中模糊的轮廓透着久久不散的桀骜。 有人要上来打斗,但还没近身,就被皮鞋狠狠地踹开,直接摔了两米远。 没有多逗留,抱着许愿直接走。 在颠簸中,许愿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看着格外熟悉的下巴,一个激灵地瞳眸放大,“哥哥!” 男人却只微微勾了勾唇,抱着她穿过又窄又密集的小道,挤过人山人海。 “哥哥,真的是你吗……”许愿方才的激动一下子不见了,嗓音哽咽低喃,“他们说,你是坏人……我不相信,你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男人的脚步忽然停了,把她放在了某个台阶上坐下,正要离开,她抓住他的手,眼睛里莹着泪光,“安哥哥……” “小愿。”男人开了腔,低低哑哑,“所有人都可能会伤害到你,只有我,永远不会,以任何一种方式。” 说完,随着衣角带来的冷风,人一下子消失不见。 那群混混也随之跟来,看到许愿呆呆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样子,露出邪恶的神色,“还以为你遇到好心人了呢,怎么,那人害怕,丢下你跑掉了?” 许愿抬起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地把他们看着,眼神冰冷得像是一把冰刃。 “哟,别这样看着哥。”领头的猥琐地笑了声。 “大哥,别废话了,有人过来就不好了。” “怕什么,她是我老婆,夫妻吵架而已,他们能把我们怎样?” 小弟默默地低着头,嘀咕,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能找猥琐男当老公吗? 他们围上来的时候,许愿身子一歪,抬起脚踢了离得最近的猥琐男,正要摸出防身用的刀时,却触碰到一个类似微型手枪的东西。 稍微出了神,随后听到他们比刚才更惨的叫声。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愿怔了半秒,下一刻身子已经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 “把他们都清理掉。”男人的嗓音又哑又沉,下巴紧绷着,顿了顿,“一个也不留,全暴打一顿扔局子里。” 然后拉着许愿的手,俯下身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裤脚拍完了,又拍屁股。 故意的加了几分力气拍打她的屁股,绷着的嗓音比方才还要沉,“谁让你乱跑的!” 第217章 许愿有些委屈,护着自己的小屁屁,扭过身子,正对着男人,“大叔……我冷。” 一听说冷,关靖北也不想当众教训她,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紧实地裹在她身上。 “走!”说话的语气仍不渐好转。 许愿乖乖地由着他牵起手向前走,灯光剪辑出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个宽大一个娇小,她走得慢,有些被拎着走的感觉。 许愿苦着一张小脸,跟在他身后,挤过人群,脚步跟不上,终于忍不住抱怨:“你能不能走慢点,我累。” “刚才捉迷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累?” “我……我错了。” 关靖北有些无奈,这小没良心的其他方面不行,认错态度倒是很真诚,而且特别识趣,第一时间就能认知错误并且服软,让人想发火又发不了。 要不是收到她的求救信号,指不定在这么乱的地方转悠多久才能把人找到。 “累吗?”他问了一遍。 她乖巧点头。 “那我抱你。” 她又摇头,绕到他身后,两只手扒着男人精瘦的腰身,“还是背着吧,路太窄了。” 他微微蹲下身子,许愿瞅准机会便抱着他宽厚的背,两只爪子搂着脖子,笑吟吟的,“走吧。” 关靖北背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后来到稍微清静的路灯下,灯光昏黄迷离,把她放下来后,再次牵紧她的手。 “你刚刚,是不是遇到什么人?”男人忽然问。 许愿呵呵笑几声,“没有啊,我能遇到什么人。” “求救信号不是在我找到你的地方发出的。” “这个啊……当然是我逃跑的,然后他们追过来。”许愿下意识地把手揣进口袋里。 触碰到的还是一把手枪,很小,凭感觉到的质地应该是真枪。 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脑海忽然回荡起哥哥的样子,他抱着她的时候,把这把防身用的小手枪放进去的? 也只会是他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玩了,很危险,我很担心。”关靖北语气有了好转,抬手摸了摸她冻僵的小脸,“听到没。” 许愿用力地点头。 回去后,已经是深夜,许愿一回到床上就呼呼睡着。 关靖北站在楼下,没有开大灯,只有微弱不够明亮的壁灯照着他的脸,耳畔偎着手机。 “他们是这样说的吗?” “是,三少,他们都被捉进去了,应该不会说谎的,更何况不是一个两个那么说,的确有个男人从他们手中抢走许小姐。” “好,今晚的事就当过去。” 挂了电话,男人的轮廓愈发地凛冽,从喉间溢出的低低的嗓音。 “许愿,你为什么要骗我。” … 第二天,许愿醒来的时候,感觉肚子一阵疼痛,以为是要大号,迷糊穿着拖鞋向洗手间走去。 坐在马桶上,却没有大号的感觉,但肚子仍然痛着。 她渐渐从困意中清醒过来,感觉到双腿已经坐得麻木,忙用手纸然后起身。 却发现手纸上面有血迹。 触目惊心。 许愿内心闪过一阵慌乱,没有多想,把手纸扔进马桶里,一齐冲掉。 她怀揣着疑惑又不安的心情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吃饭的时候还心神不宁的。 做饭的佣人见此,笑着问道:“昨晚的花灯好看吗,我和我丈夫也一起去的。” 许愿一阵恍惚,然后摇了摇头,又察觉到不对,勉强撑起一个笑,“还好,我们昨晚走散的。” “那可不行,花灯走散的人很多,有坏人专挑这时候下手。” 她点了点头,埋头喝着南瓜粥,忽然问道:“怀孕的人是不是不来大姨妈?” “是呀。”佣人点了点头,“十个月都不会来呢,怎么了?” 许愿没说话,匆匆扔开勺子,向门口走去。 既然不是大姨妈,那下面出血的话,是不是胎儿有事? 想起昨晚她遭遇的事,虽然跌了一跤但是不重,吃的东西……也只是棉花糖而已。 她要去医院偷偷检查一下。 刚到门口,就看见关靖北夹着公文包迎面而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公司吗?”许愿诧异地问。 “昨天答应你逛街来着,我当然要遵守承诺了。” “不是有会议要开吗?” “视讯会议也行。”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一边解开西装的扣子,一边问,“你怎么了,不是一直想要我陪你逛街的吗?” “啊……不是。” 许愿想着,千万不要被他发现自己的异常。 男人没有多想,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让她先上楼换身衣服就可以走了。 “对了,不要太过打扮,逛完街顺便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什么?”正要上楼的许愿提高警惕,“有什么需要查的?” “胎儿各项指数啊,还有你昨晚不是受到惊吓了吗?” “不要。”她惊呼。 男人眉宇间微微皱起。 许愿轻咳了声,“我是说,今天既然高高兴兴逛街,就不要去医院影响心情了,要去的话明天再去也不迟。” 顿了顿,为防止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她又补充道:“反正你是大少也不需要预约,我们随时去都行,又不是赶着今天非去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他总觉得她有事。 “你是不是不想去医院?”关靖北随口问道,知道她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许愿以为他想继续问下去,有些急了,“不是啊,我这不是……不想耽误你时间吗,医院这个地方,我一个人带着保镖随时去都行。” “不行。”男人果断拒绝,“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去医院检查也是我做父亲的责任。” “那你自己一个人去查吧。” “……” 见她有些恼,关靖北也不想揪着这个多说,微微笑着,哄着她换身漂亮衣服就可以出门了。 许愿哦了句,上楼,磨蹭很久才下来。 她也不知道下面出血会到什么程度,所以拿片姨妈巾垫着。 得抽机会去趟医院看看才行。 路上,许愿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拨弄腰间的安全带,偏过头,忽然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不想逛街了。” 眼前是红灯,车款款停下,关靖北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车辆,“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了。” 孕妇心情不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公司,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我不去公司。”关靖北打着方向盘,语气平和,“书寒他们在马场。” 自从许愿怀孕后,只要一有时间,他都是在家陪着她,很少和兄弟出去。 所以听他这么说,许愿浅浅笑着,“那我和你一起去。” 十几岁的时候喜欢到处玩耍,各项运动都尝试过了,对于骑马,她并不算特别有兴趣,但也不厌倦。 只是没想到抵达那里后,会有讨厌的人。 车停在一个羊肠小道上,这里靠山靠水的自然环境,跑马场旁边是占地广袤的高尔夫球场,来这里消费价格极高,一般来这消遣的非富即贵。 许愿抓着关靖北的腕,深一脚浅一脚来到跑马场,隔得老远就看到边缘休息椅上坐着的几个人。 都是些青年,身材修长偏瘦,耳朵上别着耳钉,要么就是戴耳机哼歌,个个都穿着休闲装,显得懒散不羁。 看到他们过来,有青年吐出口中的哨子,笑着招呼:“哟,三少来了,可真是稀有。” 明书寒坐在椅子上,视线抬起,淡淡扫了他们几秒,半嘲半讽,“我还以为你一个人来呢,没想到照样带个拖油瓶。” 许愿瞪他,“你说谁拖油瓶呢。” “谁应就说谁。” 几个青年灵光得很,早就注意到水灵灵的许愿,就是顾忌她身边的男人,估计身份不一般,不敢出声搭讪而已。 果真,敢和明总这样对话的,那胆子也不小。 许愿懒得理睬明书寒,目光似有似无落在了远处骑在马上的明玉儿身上,眯着眸,一度地不爽。 有钱人各自有各自的爱好,许愿喜欢飙车,全球限量版的跑车她都有,不过大部分是关靖北送她的。 明书寒喜欢骑马,他在轮椅上的时候,没有多余的爱好,一闲下来就来马场,养的马自然也是名贵品种。 别的许愿不懂,但明玉儿骑的马,她很清楚,明书寒最宝贝的纯血统白马。 “这马叫什么来着?”许愿开腔问了句。 关靖北很久没来马场,并不知道,倒是那些青年,都是富二代兼骑马爱好者,争相恐后地答,叫白。 “一个字?” “一个字。” 许愿环手抱胸,冷哼了声,还耍酷呢,起一个字的名字。 “没有姓吗?”她又问。 同样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游戏的明仔幽幽地来了句:“马能有什么姓啊。” “我看不如跟着你姓明好了。”她乐呵呵地道,“大名,明白,好听吗?” “……” 青年们个个想笑又不敢笑,偷偷看明大总裁的脸,果然不太好看,阴沉得像乌云。 说话间,明玉儿已经下马,向这边走过来。 她穿着浅粉色的运动套装,袖子撸了半截,露出细白的腕,腕上的铃铛铃铃作响,踏着高帮白色运动鞋,浑身透着青春活力。 “明哥哥!” 人还没过来,声音就甜甜地传来。 几个富公子看到这妞,眼睛不免直了直。 虽然许愿长得更好看人也更妩媚,但是看着精明不好骗啊,而且她旁边还站着关家三少呢,谁敢近身。 第218章 明书寒对于小表妹的热情只闻不见,在她扑过来之前站起来,把棒球帽压低了些,淡淡道:“玩得差不多,你该回去了。”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明哥哥。” “那你就在这里吧。” 明书寒懒得纠缠太多,挣开小表妹的禁锢,径直向白色的宝马走去。 冬天的马场人不多,地上的草坪微微泛黄,但并不影响兴致,明书寒熟练地骑上了马背上,没有回过头看他们,哒哒地从视线中离开。 许愿好笑地看着旁边负气坐在椅子上的小表妹,周围不乏讨好的仰慕者。 她开始也纳闷,喜欢安静的明书寒怎么可能会和其他富家公子在一起谈马论马,原来这些富公子是围着小表妹转的。 “我记得你以前有一匹阿拉伯马。”许愿拉了拉关靖北的腕,仰头问,“借我骑骑吧。” 他们虽然不常骑马,但养的马还是要名贵的。 “驯养员去牵了,很久没骑,可能认生。” “没事。”许愿才不相信认不认生,这个男人分明是不想让她玩的。 驯养员牵来的马是棕红色的毛皮,高大漂亮,许愿走过去,抚摸它身上柔顺的毛发,又检查马鞍是否松懈。 “我和你一起。”关靖北还是不放心地道。 她摇头拒绝,不等他再说什么,跃身翻在了马背上。 许愿胆子大,第一次骑马也没有像其他小姐那样犹犹豫豫,反而她越是胆大心细,越能最快地掌握技巧。 白马已经绕完一周回过来了,马上的主人瞥了眼,面无表情道:“你那匹不会跑的。” 许愿一怔,“为什么。” “认生,你们不在,它就成我的了。” “……”第一次见到人说这么厚脸皮的话还不脸红。 许愿尝试着让马走动,鞭打,但都无济于事,很恼火,瞪着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明傲娇,“你,下来,我要骑你的。” “我看你啊,怀孕了就少折腾,回家骑靖北算了。” “……” 许愿蹭蹭下了马,见关靖北似笑非笑完全没有向着她的意思,果断地又羞又恼,拿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打在了白马的屁股上。 最后的结果是,明书寒迫不得已骑白马绕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这马他平时爱惜得很,碰到舍不得碰一下,被这个女人狠狠地鞭打屁股,明书寒气得也下了马,刚走到许愿跟前,就被一条手臂拦着。 “让开。”明书寒气得要打人。 关靖北把身后的许愿护着,和眼前的人四目相对,不咸不淡地道:“你凶什么,不就是拍了下马屁。” “关靖北,你让开,我保证不打死她。” “再赔你一匹不就行了。” “我要你那匹阿拉伯马。” “可以。” 缩在后面的许愿果断不爽,那匹马虽然现在认生,但品种很名贵,几十万美元买的,说送人就送人? “你瞪什么瞪,要不是看你怀孕,我会放过你?”明书寒冷淡的眸光在许愿身上绕了圈,“不过你这女人到底瘦成什么样了,肚子一点也不见大。” 提及这个,许愿一下子没了底气,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果断地不再和他争吵。 她伸出了小爪子,指了指白马,“那我骑那匹吧。” “随便你。”明书寒一心在新的马上。 许愿乐颠乐颠地跑过去。 关靖北的视线紧紧锁在她的身上,生怕出什么意外,却不想被明书寒宽大的身影一挡,他眸色一变,“你干嘛?” “我说你,来骑马就不要带女人,带女人就不要老盯着她看。” “出事了你负责?” “你盯着看就能避免出事?” 关靖北懒得跟他逻辑这些,但目光还是收回了,顺手摸了摸阿拉伯马的皮毛,淡淡开腔:“昨天在花灯街上,许古安出现了。” 明书寒见怪不惊,“然后呢,又跑了?” 顿了顿,又低眉笑了声,“他出现只需要一个条件:妹妹有危险。” “我知道。”关靖北眯起狭长的眸子,“昨晚是出了点意外,才使他出现,可惜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要我说,你真想捉到他的话不是没有办法。”顿了顿,明书寒了然地补充,“可以拿她当引子。” “你觉得我可能会这么做吗?” “不可能,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每次许愿出现危险的时候,许古安才会出现,那么只要她有危险的话不就行了? 如果可以设陷阱,制造假的危险,说不定就能把人引上钩,但是许古安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识不破。 见关靖北沉默不语,明书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说真的,你别等到时候事情来了才后悔,你不出击,别人也会出击,还能杀你个措手不及。” 关靖北仍然一言不发,抬头远眺,许愿那边已经一圈结束了。 她骑在马上,身姿飒爽,让那些富公子们刮目相看,果然比明玉儿的矫揉造作要漂亮多了。 明玉儿见方才还围绕她身边转的男人们都转移了视线,心中很是不爽,虽然她对于这些苍蝇没有感觉,但是当备胎还是挺好的。 眼看这些备胎要抛弃她,小表妹立马采取措施,站起来跑到白马旁边。 许愿刚从马上下来,见小表妹一脸不爽又畏惧的样子,疑惑道:“有事?” 即便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也让人有些顾忌,明玉儿想起之前假面晚会上的苦肉计,那晚可是丢大了,这女人真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没什么……就是想骑马了。”明玉儿说完这句,暗暗骂自己怎么怂了。 “哦,这样啊。”许愿脸上完全是了然的神色。 见此,明玉儿便要过来牵马,却被许愿的一只手阻拦,温温淡淡的语气,眼神却是居高临下,“我还没骑腻呢,凭什么给你。” 明玉儿耐着好脾气,“许姐姐,你已经骑一圈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骑一圈还不罢休吗? 如果她不来要,本身对骑马这项运动没什么兴趣的许愿也许就让步了,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让。 下巴一抬,手抓得缰绳越紧了,“等我玩够再给你。”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要是想骑的话,可以换一匹马啊。” 说着,许愿指了指远处的马舍,那里有几个驯养员在喂养马匹。 这些马都是供来这里游玩的客人骑的,并非专门饲养,虽不说很多人骑过的马背上是否干净,单论马的秉性,也不知好坏。 明玉儿自认为是个矫情的主儿,身份尊贵,怎么能随便条一匹马就骑呢。 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新手,对马技掌握得不够熟练,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许愿看出她的顾虑,似笑非笑,摔下来才好呢,但表面上还是假笑兮兮,“要不,你就再等等吧,我很快就好,过几个小时就下来。” 一共在这里玩才多久,几个小时后谁还在这里? 明玉儿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也没办法,干瞪着,小心又畏畏缩缩,得罪了这个女人的下场可不好。 没办法,她也不能干站着,休息椅那边,看那几个富公子就来气。 明玉儿最后没办法,只能跑到马舍那里,从驯养员手中挑了一匹稍微漂亮点的。 骑上去,见许愿的白马经过,她一鼓作气,赶马追了过去。 听到后面的动静,许愿回过头看了眼,倒是意外这个小表妹还有勇气和她竞争。 唇角勾起弧度,许愿加快了速度,势要甩掉这妞。 两人绕了一圈后,许愿遥遥领先,她的马好,虽然很长时间没骑但技术还是比初学者要强很多,领悟的技巧更是多出好几个级别。 关靖北见她玩得疯癫,没个尺度,挥了挥手示意她慢点。 “没事,我再玩一圈。“许愿用口型说。 刚说完,就听到身后的惨叫声。 迫不得已,许愿只得让马停下,又转过头,缓缓向那边走去。 明玉儿从马上跌下来了。 驯养员这时赶过来,心急如焚,惊慌失措,“哎呀……我忘跟这位小姐说了,这匹马脾气怪着呢,不好控制。” “滚。”明书寒低声吼道,走过去蹲下身子,眉头皱如山川,手捏了捏小表妹的膝盖,“有没有受伤?” 驯养员被吼得不敢说话,把那匹罪魁祸首小心地牵走,又忙去找人要来医药箱。 明玉儿坐在地上,腿蜷缩着,脸皱成一团,“好疼……” “哪里疼?”明书寒下意识地触碰其他部位。 “脚。” “哪知?” “左脚。” 明玉儿刚说了左脚,就啊地叫起来,见明书寒已经麻利脱掉她的鞋子,手指在疼痛的地方按了按,似乎知道骨头错位了,二话不说地扭动脚踝。 更惨的叫声传遍整个马场。 弄好后,明书寒站起身子,俊脸冰洁成霜,让随后赶来的医护人员和带着医药箱的驯养员把人带走。 “不要!”明玉儿大叫,直接抱着他的腿,“我疼……表哥不要离开我!” “听话,让他们看看你有没有其他地方也受伤了。” “我只想和表哥在一起,你别走,我怕!” 明玉儿说着就要站起来,却因为疼痛没站稳,千钧一发之际,明书寒俯身将她的后背托住,抱了起来。 骑着马赶过来的许愿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气得叫娘。 真他妈苏。 第219章 明玉儿心跳很快,她闻到男人身上干净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烟味。 她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男人的轮廓越发硬朗分明,唇间喷薄的热气呼在脖颈处,她的脸立马就红了。 “怎么摔着了?” 许愿出声,打断这对男女的相拥,又嫌不够,她温温静静地补充:“应该没摔到吧,我还记得以前钟意学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都没人接呢。” 提到钟意,明书寒的神经像是经过某个点,一下子停滞,停滞后又恢复正常,俊脸仍然又冰又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明玉儿依依不舍被脱离他的怀抱,心有不甘地瞪着破坏好事的许愿。 “靖北,你就不管管你的女人吗?”明书寒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她应该从马上下来了。” 关靖北明白他是因为许愿提及钟意而不爽,所以也不在意,淡淡地回:“我的马都送你了,这匹老马就不能让她多玩一会?” “我倒是想给她玩,但是孕妇这样颠簸,真的没问题吗?” 许愿忍不住打断他:“明书寒你!” 男人却毫不畏惧地对视,“我难道说错了吗?” 她之前骑马还好,速度不快不慢,后来和明玉儿比试的时候,都快赶上赛马了。 果然,关靖北被说服了,目光投向许愿,眼里的意思不明而知。 许愿气得在心里把明书寒骂个千万遍,没事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明玉儿却不以为表哥的做法用意是什么,她甚至乐滋滋的,以为他是为她打抱不平才让许愿从马上下来的。 那么一想,心中还是颇为愉悦的,甚至得意洋洋地看了许愿一眼。 “妈的,我把马骑废了也不还给你。”许愿低骂一声,想起刚才那个情景就来气,如果钟意在场的话,不是要气炸吗? 关靖北见她真的动气了,拽着缰绳就和马往远处跑,才意识到不太好,冰冷的视线落在明书寒的身上。 明书寒不以为然,甚至幸灾乐祸,“你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不听你话了吧。“ 整张脸都是活该的嘲笑。 “至少我现在还有个可以惯的人,你呢?”关靖北波澜不惊,眼睛睨着他,“顶多宠条马。” 本来不想和他贫这个的,但委实不爽。 明书寒面色一沉,想计较,发现手臂被小表妹缠着,不免皱紧眉,让人把她带下去检查身体。 明玉儿想要他陪着,但因刚才许愿提及了钟意的名字,她也不能再撒娇下去,只好乖乖听命。 少了个麻烦,明书寒神清气爽很多,瞥着旁边那只宠妻狂魔,“能不能少在我面前秀恩爱?” “不能。” “滚。” “也不能。” “……” 他们这边贫时,许愿那边也有了动静,只听得马的嘶叫声传来。 紧接着,许愿和马已然停靠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因为明玉儿这个烦人的小表妹不见了,早就玩腻的许愿自然要快些下马。 “你慢点。”关靖北皱眉提醒。 许愿一边笑着说没关系,一边踩着马镫上准备下来,另一只脚正要落地的时候,马忽然动了下,她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比起明玉儿,她摔的程度还算好的。 关靖北快步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掸了掸身上的杂草,责问:“怎么那么不小心。” 许愿就笑笑,也没摔疼。 但在男人眼中,仿佛就是从屋檐上摔下来似的,二话不说就要带她去医院看看,正好也要做检查。 许愿摆手直说不用,“我压根就没摔到什么,你看!” 说着,她指了指身上各个部位,除了有些脏外没有伤处,手不知不觉摸到自己的屁股上,忽然发现有一点湿润。 糟糕,摔倒的时候,姨妈巾好像歪了。 要是被这个男人看到的话会怎样? 许愿心一悬,抬头看着男人,打着哈哈道:“我有点饿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里有餐厅,口味还不错。”明书寒过来说道,可能见许愿从他的马上摔下来多少有一丁点愧疚,当然大部分原因是怕那个宠妻狂魔怪罪于他。 但关靖北已经不悦地睨了他一眼。 明书寒不甘示弱地回瞪:你女人自己从马上摔的,关我屁事? 关靖北则是一副就关你事的样子,牵起许愿的手,问她要不要在这里吃。 许愿一心只在自己被血浸透了的裤子上,那还顾得了这些,笑呵呵称应,然后故意磨蹭,和关靖北走在一行人的最后头。 她放慢脚步,以至于关靖北起了疑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没有啊。” “那是不是累了?”他眉目温和,“累的话和我说,我背你走。” “不用,呵呵,可能是很长时间没骑马,有些兴奋……那个,我先去下洗手间。” 趁拐弯的时候,许愿飞快闪身去了洗手间,把门关上后才松了口气。 脱下裤子,幸好只是一丁点的血迹,用手纸浸了浸,血虽然干了但留下痕迹。 穿上的话还是容易被发现,没办法,她只能用这里的洗手液和水,简单冲洗了裤子上的血迹。 却没想到,冲洗到一半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许愿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关靖北,但这里是女厕所,他不会进来,顿时又松了口气。 也没在意后面是谁,她继续搓洗,差不多把血迹都冲完了后,才发现身后站了个人。 “明玉儿?”许愿从镜子里看到人后,皱眉开了腔,“你不是腿伤了呢?” “伤了不代表我不能上厕所啊。”明玉儿瞥了眼她手里的裤子,有些好奇,“你……” “洗裤子啊,没想到你的倒霉传染给了我,也摔跤了,还一身泥。”许愿故意夸大说,让别人误以为她洗裤子是为了干净。 明玉儿狐疑地多看几眼,只见许愿搓着裤腿的灰尘,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许愿则是趁她上洗手间的时候,迅速穿好裤子,换好姨妈巾后果断出门。 裤子下面虽然潮湿,但因为颜色深,看不出来,总比之前染着血块要强很多。 出了洗手间,发现男人单手插袋,身长如玉,耐心地等待她。 “走吧。”她扯出一抹自然的笑。 “明玉儿刚才也进去了。”男人顺势牵着她的手,淡淡道,“我还以为你要和她拌嘴拌很久。” 明玉儿没进去之前就呆了挺久的,进去后他以为会更久。 但没有,她很快出来了。 不争吵不像她的秉性。 “小表妹好像有点怕我。”许愿耸了耸肩,“给她一点教训就行了,不用太过分。” 而且明玉儿最近挺老实的。 到了餐厅,坐着的人只剩下名家两兄弟,明书寒坐在东家的位子上,看到来人后,眉目动了动。 “干什么去了,就等你们过来后开饭。”明大总裁语气里写满一百个不爽。 关靖北则是理所当然,替许愿拉了把椅子,顺势自己也坐下,“人有三急。” 坐下的许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懒得在这么恰当的时机里反驳明书寒。 她心里只惦记着湿了的裤子,穿着有些难受,好在坐下后不怕被人看到。 内心的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关靖北疑惑的声音:“你裤子怎么湿了?” 许愿一愣,也不顾不得去想他是怎么发现的,仓促之中给自己瞎编了一个理由,“不知道啊,可能是刚刚跌倒时弄湿的。” 男人皱着眉头,他的注意力如果不是百分之九十放在许愿身上,也不会发现这么微小的细节。 “不会是尿湿的吧。”明书寒适时讽刺。 明仔在旁边不会煽风点火,蛮是体贴地叫来这里的工作人员,问他们有没有烘干机之类的。 许愿低着头,却能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她总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他还不是察觉到什么。 她心急如焚,慌不择言地道;“湿了很多吗,我没什么感觉。” “不多。”关靖北的视线和她交错几秒,“只是贴在身上会很难受,你怎么可能没感觉到?” “现在有感觉了。”许愿只觉得心跳加速,胡乱扯了个理由,“会不会是椅子上有水,我刚刚也没看就坐上去。” “服务员。”明仔叫了句。 关靖北的眸锁在她湿了的裤子上,脸上没什么情绪,抿着唇,还是顺话答道:“很有可能。” 于是负责这个包厢的服务员就被叫来狠狠地训了一顿,许愿虽然心里有些内疚但也没办法。 望着服务员幽怨的眼光,她默默在心里道,对不住了。 最后的结果是她和服务员去洗手间用烘干机烘干了裤子。 许愿本是想洗裤子的时候顺便烘干,但无奈后来进来一个明玉儿,她当时心里慌乱得很,竟然给忘了。 “对不住了啊。”烘好裤子,许愿拉着服务员的手,很是愧疚,从包里摸出几张红票子,是她随身带的现金,“这些给你。” 服务生虽然受委屈但不明白她为什么给钱,死活不肯要。 许愿便说这是给的小费,虽然不多,但是图安心。 再次回到包厢,发现这里多了个人,正是也刚刚上过外面洗手间的明玉儿。 刚从马上摔下来的她还一脸痛苦,现在就活泼乱跳起来,许愿撇撇嘴,倒也不意外。 骑马的人都带了护膝等装备,哪有说摔得特别惨的惯例。 第220章 吃饭的过程,许愿安静得不像话,以至于几个男人纷纷郁闷,她就算不正面欺负明玉儿,但是讽刺的话多少还是有的。 心细的关靖北发现这个问题,捏了捏她的手,“你是不是摔傻了,怎么没精神?” “没有啊。” “还说没有,眼睛一直垂着,夹给你的蔬菜一点不剩地吃下,甚至没有怨言。” 乖得不像话。 许愿打着哈哈,为避免怀疑,又恢复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闹闹腾腾。 吃过饭,他们就散了,回家各做各的事。 一整天,许愿尽可能让自己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到了第二天,她才趁男人上班的时候,偷偷去了医院。 数着医院的电梯楼层,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挂了妇科,然后检查,坐在椅子上听医生说话,好像是注意身体之类的,虽然还年轻但也要避免妇科病。 “我没有怀孕吗?”许愿仍然不敢相信。 “谁说你怀孕的?”女医生诧异望了她一眼,“你都来大姨妈了,还怀什么孕。” “不可能,我之前明明检查怀孕的……”许愿摇头。 蓦然想起之前来医院检查,手里拿着单子,但是没有给医生看,而是自己匆匆扫了眼,后来看到怀孕了的秋葵,她又把单子扔掉了。 再加上之前呕吐的症状,心神不宁,粗心大意,她就笃定了自己是怀孕。 “小姐,你说的是假孕吧。”女医生微微笑着,在医院这些例子很多,也见怪不惊。 “什么是假孕?” “假孕就是因为心理或者生理问题出现一些怀孕的现象,比如呕吐,月经推后,甚至会给人带来一种错觉,你应该就是假孕。” 许愿摇头,把单子一推,“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我和我男人都已经做好怀孕的准备了。” 她本来就不想要小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生了,却被告知并没有怀孕。 真是可笑。 她这样,女医生很为难也很无奈,“其实不用给自己造成太大压力的,假孕大部分因为外界因素,想怀孕的话可以提前做个检查,确保在最合适的情况下……” “我说了我不相信!” 许愿忽然站起来,语气生硬音调也提高很多分贝,“你们医院都怎么搞的,上次来检查是怀孕了,这次又是假孕,你玩我啊。” “我们……怎么可能会弄错。”女医生显然不相信的样子,翻着被钉起来的病例,搜索她的名字。 许愿不知道后来女医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心情极度的不爽,直接打翻了女医生面前的茶杯,摔门而出。 她不是个冲动的人,但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 就算过得了心里这关,那男人那边呢,怎么和他说才好? 许愿头乱如麻,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她回到别墅,经过早就为小baby准备好的卧室,一共有两个,因为不确定是男是女。 男孩的房间堆满玩具,女孩房间则是温馨的洋娃娃。 后面都准备好了,怎么就是假孕了呢。 许愿蹲在地上,抱着头,一时难以接受。 手机铃声响起,划开,是关靖北一如既往低醇的嗓音:“我今天提前下班,陪你去逛街,好不好?” 她双目呆滞,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怎么不说话?”那边又传来声音。 她哽咽了下,“不好。” “怎么了,你不是好久前就嚷着我陪你逛街吗?”关靖北以为她是在说笑,语气不免轻松,“二姐可是要找我来着,你不要的话我就陪她了。” “不……不是。”许愿调整语调,尽量让自己平静,“我在家学做甜点呢,抽不开。” 她完全不像一个热爱烹饪不去逛街的女人。 关靖北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平时这妞闹腾着要和他一起,怎么今天忽然不要了,还找了个这么扯淡的理由。 电话里问不清到底怎么了,他哄了几句后挂断电话,直接往家里赶来。 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却发现有个人比他先到这里。 “二姐,你怎么来了?”关靖北完全意外。 关琯正吃着许愿学做的几块丑不拉几的点心,微微笑着,“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们吗,你整天不是忙就是陪老婆儿子。” 倒茶的许愿手一僵,差些洒出去。 男人见此,快步过去扶着她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责怪,“小心点,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事。” 他待她温柔,待怀孕后的她更温柔。 许愿愣了愣神。 这边姐弟两个已经侃开了。关琯捏了块点心放进关靖北的嘴中,“尝尝吧,你老婆亲手做的,好吃吗?” 许愿是新手,厨艺不湛,更何况又心不在焉的,勉强做出了几块形状怪异的饼干。 但关靖北仍然说好吃。 连对这些不碰的关琯也给面子,夸赞还不错,毕竟是怀着身孕给他们做的,不尝尝的话实在对不起人家。 许愿苦笑着,窝在男人的怀里,手指蜷着,“真的好吃吗,你们不要糊弄我。” “没有糊弄,真好吃,不信你尝尝。” 说着关靖北就塞了一块给她的嘴里。 有些干涩,也不够甜,勉勉强强算得上能吃,但好吃就沾不上边。 见这两个人还有的没的夸赞她,许愿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对了,你们的孩子想好叫什么了吗?”关琯忽然问。 “不急,慢慢想。” “我自己想了几个,也托人找算了些福气的名字,你们夫妻看看。”关琯颇具兴致的拿出一张纸,慢慢地展开。 关靖北一边接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和她还不是夫妻呢……” “你这小子还说!人家都怀孕了,还不赶快把人娶进门。” “诶,二姐,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自从阿Wing事件过去后,姐弟两个感情比之前增温许多,当然,和关琯在事发后忙前忙后的功劳脱不了关系。 姐弟两这边闹着,许愿仍然心不在焉地瞥了眼那张纸条,上面写满了名字。 男女名字都有,甚至还有英文名,二姐想得也太远了吧。 “你们两个看看哪个名字合适就用哪个,我觉得鸿宇就不错。” “那不是男孩名吗,我比较喜欢女孩。”关靖北不咸不淡地反驳。 关琯这时也依着他,不想和他争辩,反正男孩女孩都一样,既然生下一个,那就能生第二个,不急。 “小愿,你觉得呢?”关琯的语气充满了柔和。 许愿发了阵呆,嘴里喃喃:“都好,都挺好的。” 闻言,关琯兴致勃勃给她介绍起名字的由来,以及以后的规划,等孩子出生后,先回澳洲给关家其他长辈看看,这是一个新的小继承人。 许愿终于从心神不宁变成失魂落魄了。 她该怎么告诉他们,其实没有怀孕,是假的。 二姐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 但终归还是要说的。 磨磨蹭蹭拖延到了吃饭的时间,许愿捧着碗,心思完全不在饭桌上,筷子不知不觉送进了嘴里,牙齿咬住。 下一秒,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替她拿走嘴里的筷子,同时警告又不是柔和:“说了多少次,不要把筷子叼在嘴里,很危险。” 尽管以前也这般关切过,但现在的她总觉得是因为怀孕才带来的恩惠。 “多吃点。”一向淡漠的关琯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许愿的盘中,“你现在还没到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尽量多吃些。” 许愿定了定神,说了声谢谢。 关琯笑道:“都已经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你两明天就把证扯了吧,以后过安宁的日子。” “二姐,你别总在我们身上操心,你自己呢?”关靖北淡淡道,像是不经意地提及,“温华一直单身,我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提到温华,关琯面色暗了下去,脸上多少挂着不自在,“提他做什么,他单身与否和我无关。” “你们从来就没想过和好吗?” “他从不是浪漫的人。”关琯语调一转,竟多了几分哀愁,“他的剧本写得好,所有人都夸赞,描绘的画面浪漫温馨,可他现实里从未做过。” 关琯是受过教育的人,饱读外国的书籍,同时也喜爱丹麦的童话,向往浪漫。 也不是没有追求者,也有人对她浪漫过,只是,不是心中的那个人,再浪漫也没用。 “二姐。”关靖北忽然严肃,语调短暂地停顿,“温华是不是有心上人?” “不知道。” 那就是有了。 如果没有,大可以直接说没有。 关琯不想再提这个,又把话题牵到许愿和孩子身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愿兀然开了腔;“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往往一件事情可以直接叙说,她这样,也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关靖北神色温淡,“好事还是坏事。” 她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坏事。” 蹭地站起来,从包里拿来单子,还有未拆封验孕棒,一股脑放在餐桌上。 “这是什么?”关琯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没有怀孕。”许愿说出这五个字后,心情蓦然痛快,沉寂很长时间终于爆发出来。 “这……”关琯一时说不出话来。 关靖北瞳眸一顿,没有像二姐那样询问也没有拿起单子,视线笔直地落在许愿的身上,像是要探个究竟。 许愿不肯看他。 她低头,坐在椅子上,把验孕棒慢慢地拆封,每个动作都像是下了决心。 第221章 “这,怎么可能。”关琯眉头蹙着,审视地看着对面的许愿,“你没有怀孕?” 得到点头的回应,关靖北涔薄的唇紧抿,目光愈加的灼热,“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大姨妈了,今天也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没有怀孕,只是假孕,呕吐可能是因为吃坏东西。” 关琯听了叙述,仍然不肯相信,“什么假孕不假孕的,你不是……”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当场就验给你们看。” 说着,许愿攥紧手中的验孕棒,钻进了洗手间。 门反锁上,关靖北走过去,拧了几次也没有拧开,他拍打着门,“许愿,你出来。” 没有动静。 “不是不相信,你不用这样,先出来。” 还是没有动静。 像是隐埋很久的火山,男人的眸中充满阴鸷和克制不住的涌动,他没有想方设法踹开洗手间的门,这里的家具都很结实,他没必要那么做。 但无从发泄。 他一如既往地沉静,只不过这沉静的后面代表源源不断的焰火。 许愿出来后,把验孕棒攥得更紧了,正要递到他们眼前,忽然被男人抬手挥开。 意料之外的,她瞠目,“你干嘛?” 生气了?应该吧,这事搁谁头上都会生气。 只不过,她又错在哪里。 关琯走过来,把验孕棒捡起来,眼睛里尽是失望。 许愿低垂着头,眼帘被灯光覆着,细密的睫毛也在眼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嗓音从喉间慢慢地溢出,克制住了哭腔,“不就是没有怀孕吗,用得着拍门拍得那样大声,我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怀上,被你们一直说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了。“ “这么说,倒是怪我了?”男人低沉地开腔。 许愿抬头,发现他的眼里多了几分疏离和陌生,不免苦笑,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比她还重要? 见这两人气氛不对劲,关琯不得不过来打圆场,同时也幽怨地望了许愿一眼。 “反正我本来就不想生,现在没有怀上才正好。”许愿忽然赌气地说道。 她这么说,关琯也气得不行,这都什么跟什么,到底是被关靖北惯出来的脾气,也不分清到底谁对谁错。 关靖北自始至终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他不去质问,也有人该明白。 但该明白的人却说那样赌气的话。 许愿干瞪着男人,同样一言不发,眼睛里尽是不服气。 “许愿,我是太宠你了,都忘记除了宠还需要管教。”男人眼神淡淡地自她身上掠过,上前,高大的身影覆了上去。 许愿连退到墙角,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不小心摔着了。 她不想输得太惨,连忙挣扎着站起来,见他还居高临下地看着,更是恼火得不行,“你管教我什么啊,不就睡了我几次吗?” 他失笑,抬手握着她的腕,四目相对,怎么没想到她的秉性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许愿的手腕被他握得疼了,忍不住叫起来,仍不见他有松手的意思,皱眉,“你放开我。” “不放,你能怎样?” “滚。” 呵,她竟然对他用了滚字? 关靖北本来只是失望和对她推卸责任的失落,现在完全被那一个字惹怒了。 许愿察觉到他更大的力道,迫不得已,她低头咬上了他的虎口处,下狠了力道,察觉到手松开后,她大口喘着气,不做任何停留,跑出了门。 旁边的佣人吓坏了,连忙去找医药箱。 关靖北挥手示意不用,她能咬出的只是小伤,真正的伤口在心。 关琯担忧地过来,看了看他手上流的血,叹了口气,“事情怎么就成这样的呢?” 关靖北用纸巾擦拭完虎口处的血,神色凝着。 “你不去追她吗?”关琯问道,毕竟他始终还是疼爱许愿的,而且女跑男主不是偶像剧里的一贯情节吗。 “不去。”男人淡淡地答,“许愿不仅不承担错误还试图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晾她一阵子。” 关琯怔住,以为他是因为孩子的事而怪罪,没想到不是。 半开玩笑,半是认真,“我以为你更伤心于那个本身没有存在过的孩子。” 关靖北顿了顿,扔掉纸巾,好半晌,才慢慢地道:“她本就不想要孩子,不生的话也随她,只不过她把假孕的事推到别人头上,这是品行的问题。” 别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但关于这个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他不能再放任下去。 关琯失笑,她在乎的是孩子,这个男人在乎的却不是。 过了约十来分钟,仍然不见许愿回来,话虽然没说,但男人表面上已经隐隐出现担心。 佣人这时过来,问关靖北是否出去找人。 “许小姐刚才还蹲在花园里,我再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大门是敞着的,估计已经离开家……”佣人如实说道。 关靖北摁了摁眉心,感觉真是有些棘手,这女人还真是会给他添麻烦。 “去找找吧。”关琯说。 关靖北没有应,但行动上已经顺从了,叫了几个人出去一起找。 外面天寒地冻,还下着雨,她身上穿了薄薄的家居服,还趿着棉拖鞋,本应该跑不了多远,找遍了附近却都没有发现影子。 男人隐约开始担心起来,让人去调附近的监控,看看她到底去哪儿了。 监控因为下雨天受到了影响,尽管可以看到在雨中奔波的身影,但具体是不是她还未定,而且,到了分叉口后就没有了。 “还是多喊些人找吧,下雨天的,她身上也没带钱,也不知道躲到哪个旮旯地了。”关琯也表示很担忧的样子。 男人眼底掠过凛冽寒芒闪闪的冷光,“她走不了多远。” 可以果断地认为,许愿目前在云城没什么靠谱的朋友,钟意在监狱,不可能帮到她。 对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女人,根本会走远。 但许愿未必普通,她以前被囚禁在澳洲,逃出来后不仅身无分文,连语言都是障碍,这样的条件她都能顺利地逃脱,更何况在云城。 人失踪后四十八小时后才能立案,关靖北托关系让警局帮他找人,几个小时未果后,他耐不住心,打电话给明书寒。 “喂。”那边嗓音懒懒散散传来。 “借你的人用用。” “怎么,许古安出现了?现在围剿他?” “不是。”男人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灰蒙蒙毫无生气,“她离家出走了。” 电话那头顿了三秒,继而是浓浓的讽刺和嘲笑,“我以前就说什么来着,你他妈把她当女儿宠,迟早有天要骑在你头上。” “骑在我头上算什么,我又不是没骑过她。” “……” 明书寒就差对着话筒破口大骂了,整一条精虫,天天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个不停,明书寒还算有点人性,把自己的势力借出去了点。 虽然现在他是正规商人,但之前钟家破灭后他也有接手,即便不能收回百分之百的势力,对多少还是有点道上的人。 “我觉着,你大可以借这个机会,逼许古安现身。”明书寒淡漠的口吻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成分。 “不可能。” “一点都不考虑吗,这是个好机会,只要她有任何的危险,许古安的嗅觉比你还灵敏地察觉,甚至以更快的速度赶上拯救。” “妄想。” “靖北,你也是以大局为重的人了,明知道许愿不会出差池,有你在,有许古安在,她会毫发无损。” “你百分百肯定吗?” 明书寒沉默了,他虽然没有百分之百,但百分之九十是有的,但剩下的百分之十九十九十关靖北不愿利用许愿的理由。 也许让她处于百分之一的危险境界,他都不会同意。 一整个晚上,云城格外的热闹,不停歇的找人。 凌晨三四点左右,关琯起身喝水,经过主卧时发现灯还亮着,敲门进去,男人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像是安眠。 她摇了摇头,低叹一声,找来一条薄毯子给他盖上。 那双微闭着的眼睛适时睁开,关靖北嗓音略哑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得很好呢。”关琯没好气,“明明是你,根本就没有睡着,是不是还担心她?” “没有。” 还说没有,口是心非。 关琯对这个弟弟实在无可奈何。 “许愿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心里没数,云城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不会出什么意外。”关琯安慰着。 男人一动不动靠在沙发上,伸出手端起茶壶倒了两杯水。 关琯一时也没了困意,索性同他一起坐下,顺带喝水解解渴。 “她很聪明,喜欢做表面功夫,想离家出走引起重视的话,不会离开这么久。”男人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杯子,灯光剪出的轮廓阴冷。 他对许愿了解至深,她离家出走纯属赌气,不是动真格的,消失几个小时后自然会被他的人找到,赌气也是恰到好处,不过分,不令人担心。 但那是以前,现在云城多一个在暗处的敌人许古安,鬼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把她带走。 “她说那话也在理。”关琯神色黯然,“也是我太在意,认为她可能是怀孕,才给她压力的。” “不怪你,二姐。” 关琯勉强一笑,因为刚睡大脑可能跟不上节奏,自责过后又是抚慰的话,“算了,你别太担心,她以前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不照样活过来了吗?” 第222章 而后便是良久的沉寂和猛然反应过来的慌措,甚至清晰的看见灯光下的男人脸色暗沉了好几度,几乎一下子凝结成冰。 偏头,抬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想开口解释却无从说起的女人,关靖北一字一句沙哑得厉害:“你怎么知道,她以前无依无靠?” 关琯别开脸望着自己腕上精致的镯,压抑而克制,“我猜的……她之前不是离开过云城吗,不是无依无靠的吗?” “她是离开过云城……但我都不知道她身处异国他乡。” “不懂吗,她……不是去过韩国整容?” 说到这个,关琯的心平静下来,顺着话柄继续道:“独身在韩国,不是无依无靠的又是什么?” 关靖北眯着眸,似乎能从对方平静的脸上捕捉到异样,也并不信突然冒出来的理由。 “二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他淡淡问道,随手拨弄茶杯。 “知道什么?” “知道……许愿在澳洲的事,比我先知道。”男人语调一转,“甚至,一直都了解彻底。” “怎么会。”关琯扯了抹笑,手指碰了碰凉掉的杯子,站起来,“我有点困,先回去睡了。” 而后,也忘记说晚安,她刻意让自己仓促的脚步变得平缓自然,慢慢地走出房门后,发现后脊梁湿了一片。 身后,男人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门被关上。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接开看,是成文打来的。 他划开免提,听到成文小心翼翼略显紧张地问:“三少,你知不知道许小姐有哪些朋友……” “怎么?” “我们已经尽力找了很久,几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没发现一丝踪迹,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她住在朋友家。” 这么晚了,便利店商场都关门了,能容身的银行也被流浪汉挤满,她根本就没有地方可去。 “她没什么朋友,你们只需要继续找。”顿了顿,关靖北又想到了什么,“她在剧组可能认识了几个朋友。” “好的……” “我和你们一起去。” “啊……不用……”成文还想说什么,男人已经把电话挂了。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冬去春初的雨格外的凉,关靖北开车去了江江的别墅区,成文已经和几个手下等着。 “我说了多少遍了,许大美人没在我这里!”江江娘腔又愤怒地道,“你们深更半夜私闯民宅,小心我告你们骚扰!” 关靖北这时走来,眼神冰凉地落在他的身上,脸上无波澜,眉目戾气埋深。 “三少,你说你大半夜地带人来我这里,打扰我美容觉,是不是有些不合理?”江江撇嘴道,气焰消了几分。 “抱歉。”男人一只手落进了西装裤,淡淡漠漠地开腔,“许愿离家出走了,我来她的朋友家看看。” 江江顿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和许愿算得上好朋友了,虽然更多时候是互损。 “离家出走嘛,很正常,女人心情不爽的话就闹个情绪给你看,不用太担心拉。”江江安慰道。 连他都了解许愿,她这样的人不闹腾点事才不正常,就算离家出走,也会乖乖回来的。 关靖北也知道,但是,云城多一个许古安,他不放心。 “我看那,你们还是留着时间和精力回家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人就回来了。”江江打着哈欠,拿出镜子扒拉自己的黑眼圈看。 “打扰了。”关靖北面无表情的盯着哈欠连天的臭美鬼,却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任何的心虚和闪躲。 的确不在这里。 他宁愿相信她就在这里,就不用过分担心了。 “监控呢,三少你没有查看附近的监控吗?”江导忽然问道。 “监控找不到她。” “啧啧,监控都找不到人,那说明许大美人动真格了,躲你躲得紧啊……不过话说你们到底闹什么别扭啊,用得着离家出走吗?” 之前的埋怨和不悦转化成好奇,江导蛮有兴致地问:“是不是三少你太凶猛,把人家欺负惨了?” “你猜。”男人睨他。 “我怎么猜啊,。”江江眼珠子一转,“不过以前拍戏的时候老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啧啧,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你女人似的。” 关靖北这次连看都懒得看他,带着人出去了。 没有在江江这里,还会在哪里? 温华?不太可能,她懂得轻重,去温华那里求救不太好。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温华给过她们小姐妹很多帮助。 温华所住的地方有监控,关靖北让人查了附近的地段,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看来真不在他那里。 “三少,我觉得……许小姐这次真想躲着你。”成文委婉地提醒,“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找到,而且至少要呆在外面很多天。” 不然也消不了气。 小秘书都知道的道理,他自然也懂。 “我怕……许古安会带走他。”蓦然地,男人略显无助地说出这句话。 他又觉得是他错了,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说吗,用不着在大家得知假孕消息处于震惊状态的时候处理这件事情。 她也不是故意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却很早,甚至还有精神。 下楼的时候看到成文把警察局搜寻队的队长带到跟前,两人一起汇报结果。 “许小姐在朝阳路头拦了一辆陌生人的卡宴,车牌数字全是八。”队长如是说,然后把从监控里截图弄成的照片摆在桌上,“在环路上还有卡宴的影子,后来就见车返回,里面载的人已经没了。” 准确的说是,卡宴把许愿载到某个监控看不到的地方就离开了。 成文这时撇嘴,一脸憋屈,“三少,你别这样看我,这卡宴不是我的,我的车牌号带二。” “我知道。”关靖北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点上一根香烟,“但是这并不是你没有向我汇报卡宴车主的理由。” “是,我已经在找,目前锁定的人有苏少和……” 话音未落,男人眯起的眸子淡淡扫了过来,“苏景致的车?” “只是可能。” 许愿上了他的车,不仅仅只是可能。 成文还想解释什么,“三少,你别戴有色眼镜看人,开卡宴的人很多,尾数是这个的未必就是景致啊。” “成秘书,你倒是一口景致地叫得顺溜。”男人不咸不淡地说,“凭他是你女儿的舅舅,你就包庇起来了?” 成文在心里直叫苦啊,什么叫做包庇,他公私分明地好吗。 他们联系上苏景致,却听说他还在海南度假。 不排除是不是有意逃脱的嫌疑,关靖北亲自打电话过去。 苏景致想到这男人不肯信,早就做好准备,把手举起,开了免提,大声地道:“你不信的话就听,海风的声音,今天的风还特大。” 关靖北相当淡定地道:“鬼知道你有没有开风扇。” “……” “你这男人真毒!”苏景致气得大骂,对方却已经挂了电话。 搜寻一直没有中断,随着时间越久,关靖北的耐心磨得越干脆,他脚下的香烟已经落了一地。 “别管她了,我看,你越是大张旗鼓地找,她越不出来。”关琯把一盘水果端到他跟前,“你也该歇歇了。” 所有的朋友,包括剧组里稍微关系近点的,以及她以前玩得好现在却不联系的朋友,关靖北都找遍了。 试想,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在没有朋友亲人的帮助,还要躲避他的追寻,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轻轻松做得到,但也没必要吧,他们甚至还没有过分的吵架。 “二姐,你下午替我去温华那里看看。”关靖北真的是无从下手了。 关琯启齿想拒绝,但又没有,她知道三弟的心思,许愿未必在那里,只是让自己有一个找温华说说话的理由。 与此同时,另一个出租屋内。 出租屋不大,三四十平米,一个人住的话没问题,环境勉强合格,只是背着阳光,看起来阴暗潮湿。 许愿依靠在床上不到三分钟就起身,把忙着洗衣服的秋葵拉到一旁。 秋葵手中的衣服洒了出来,盆也掉在地上,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弯腰捡地上的东西很不方便,她只能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你干嘛!” “好歹你也算得上我嫂子了,怀个大肚子还受这么多的苦?”许愿不甘示弱地回瞪。 那有什么办法。 秋葵没好气地别过脸,挺着肚子在靠近的餐椅上坐下,过分的重量让她手脚不灵活,口齿却清晰得很,“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吗?” “我巴不得你这么想然后放弃这些愚蠢的家务。” “你真这个意思我也放弃不了,这么多衣服,我不洗,你来洗吗?” 许愿知道劝说没用,但让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洗这么多的衣服还真困难。 秋葵端起电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白开,雾气朦胧她渐渐肥胖的脸,“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事瞎作什么,还离家出走,就算走最起码把钱带着吧,身无分文指望我养你吗?” 许愿一言不发。 她也是气急才躲到这里来的,大雨天顺手拦了辆车,开车的是个富家公子,据他说上次在马场见到过一次。 许愿完全没印象,但有求于人只能勉强附和,指挥他的车拐进一些没有监控的小路,左走右拐最后来到秋葵的居住所。 第223章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觉得她挺合适的。 许愿没有其他的朋友,江江他们都是男人,被关靖北知道她住在男人的家里,醋坛子肯定又要打翻。 虽然和秋葵有着仇怨,但说到底还是个嫂子呢,许愿还是她肚子里的姑姑。 于是就打着这一层关系,硬把自己塞进来,才发现秋葵住的条件真够凄惨的。 “我又不是没自己洗过衣服。”许愿咕哝几句,她来的时候没带钱总不能免费吃住吧,望着那堆衣服,她不太情愿地蹲下身子捡起来。 秋葵比她小几岁但穷人孩子早当家,心智未必有她成熟,但懂得生活,“洗的时候记得把衣服分类,深色和浅色不能混合在一起。”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洗过。”许愿没好气地道。 她之前在澳洲的时候,也不是没过过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大部分都是投机取巧走一步是一部地度过,但好歹也算独立。 “那你慢慢洗吧,我去买菜。”秋葵喝掉了半杯水,站起来准备出门买菜。 许愿平时很少在意到这些,比如喝水,因为是冬天必须喝热水,倒满一杯热水只能喝掉一半,下次烧水的时候热冷水混着喝就是温的,刚刚好。 或者拿两个杯子,更方便些。 但不管怎样,许愿都没经历过,她想喝水的话佣人自然会调好温热送来,而且也有加热壶。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手埋在冷水里的许愿不禁凑过脑袋去看,“怎么了,你不能小心点?” “没什么。” “你还是在家歇着吧,我洗完衣服去买菜。” 秋葵回头睨了她一眼,“你出去?就不怕关三少找到?” “我又不是刻意躲着他。” “但他找你费了很多精力,昨晚我还听到许多车经过的声音。” 许愿沉默了,她真不以为这是离家出走,她只想不告诉所有人行踪地散散心,倒是他,太过紧张了。 “三少很宠你,你这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秋葵平静地说,“比我好太多。” “你不是也打算母凭子贵。” 秋葵笑了,很惨淡,又不像是笑,“你看我现在住的地方就该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 许愿把脑袋缩回去,索性对这个致命话题不做发言了。 在她没有确定许古安是否真如关靖北他们所说的那样,就一直是她最疼爱的哥哥。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 那个温润又淡漠的男人,柔和的同时也残忍着,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不闻不顾。 许愿对着一盆衣服发呆,她真应该去银行取点钱,然后拎着秋葵去商场购物,才能抚慰她这几天受伤的心灵。 那样的话,不就被发现了吗。 管他呢,她又不是故意躲他的。 许愿从冷水里抽出手来,擦干,嘴对着哈了几口气,扒拉一番秋葵的衣柜,从里面选了能穿出门的衣服,又化了淡妆。 镜子里仍然是个美人,装备好,她拧开门,正好对上买菜回来的秋葵。 “真不知道现在的大白菜都好几块一斤……”秋葵一边呢哝,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放下。 许愿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跟我去银行取钱,我带你去shopping。” 而后秋葵整个人都懵逼了,手被牵着往前面走,见许愿伸手拦出租车,她忙阻止从身上拿出公交卡,“坐这个,两块钱,刷卡的话一块五。” “……” 许愿从来没挤过公交,在澳洲的时候她有坐过,但那里的人稀少,而且公交车装潢比私家车还漂亮。 好不容易挤了上去,立刻就有人让座,先是把位子让给许愿。 而后许愿把位置给秋葵,她站着不到一分钟,旁边的男青年示意她坐。 以至于秋葵羡慕嫉妒恨:“别人乘公交刷卡,你乘公交刷脸。” 许愿尴尬地打着哈哈笑,“今天妆画得挺美。” 她也承认有张漂亮的脸很重要,至少出门在外对于没有深交的陌生人,你长得漂亮,幸运女神总会光临。 不知不觉,她们以前的芥蒂慢慢消失了。 秋葵思忖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还要找她。 她们之间的仇恨可不是一般的小。 “呵呵……可能是因为你是我嫂子,也可能……像刚开始那样,挺喜欢你的吧。” 秋葵沉默,她们隔阂那么大,还谈喜欢。 “怎么,你不信啊,我跟你说啊,以前我和钟意可不是好朋友,还是对头+情敌呢。”许愿撇撇嘴道。 “情敌?不是说她自始至终只喜欢明总吗?” “哦,那个时候还很久了,我和她挺崇拜温华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纯属小女生的崇拜罢了。 许愿却突然神秘,让她不要说出去,这是个很大的秘密,如果被她家醋坛子知道的话又要气得打翻自己了。 秋葵忍不住笑起来。 她们下了站,许愿从自助取款机里取了些钱,有钱的她就大大方方带着秋葵拦出租车,往商场走去。 另一边,大厦顶楼,关靖北对着电脑一时发呆。 成文打电话过来,口吻透着兴奋,“三少,许小姐的银行卡有信息。” “在哪?” “银行的自助取款机,取了最大的限额,根据那边的监控,她和秋葵拦了辆出租车,听对话应该是去商场。” 良久没听到电话里头的动静,成文小心翼翼地问:“三少,怎么了,你不高兴?” 关靖北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只是让他把监控发来看看。 用电脑接收完毕,他目不转睛把短暂的银行监控看完。 里面的许愿完全就没有离家出走的憔悴或者沮丧,甚至蛮兴奋的,一边笑一边说要去购物,表情动作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甚至落落大方出现在监控的范围内,不是他所以为的偷偷摸摸,故意不想让他找到人。 这说明什么。 他千辛万苦去找人,她好像还挺悠闲自在的。 妈蛋。 愤怒冲击了大脑,男人没有注意到她走路的时候腿脚有些不利索,加上主要注意力在她的脸上,监控的模糊度,都让他忽略了细节。 “成秘书,去商场拦人。” 下达命令后,他就带着人往商场赶去。 正在商场购物购得很嗨还带了个小跟班边走边唱的许愿乐得不行,和秋葵介绍了某某大牌,又说她现在取的钱不够买一件,只能买些中档次的东西。 “愿姐……你不用,对我好的。”秋葵有些受宠若惊。 “得了,别墨迹,你以后是我外甥的妈妈,我就是小姑子关系,你还客气什么。”许愿兴致勃勃,逼着她去试衣间。 最后买了几件衣服,许愿估摸着关靖北应该带人适时到了。 他的速度一向挺快的。 她正琢磨应该和他多说几句好话,买个房子再请个保姆给秋葵。 出了商场的门,他的人还没到。 许愿暗搓搓在心里计算时间,提大包小包,拉着秋葵下楼梯。 没想到,秋葵不小心摔倒了,有人过来,也没有帮忙,而是骂骂嚷嚷说什么好狗不挡道。 心直口快的许愿立刻不乐意了,“你站住,说什么呢?” 那是一男一女,身后还带了几个保镖,看来也是小富小贵之人。 “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女的仗着有男友和保镖在场,口气自然硬。 “当然不。”许愿把秋葵拉站起来,拎着大包小包的手不免攥紧,蓦然一笑,“在街上被狗咬了,难不成还要反咬狗吗?” “你他妈说谁是狗。” “怎么,你也要打我?”许愿唇际溢着凉凉的笑意。 继而瞥了眼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穿着,“傍上有钱人就了不起吗,土包还是土包,亮红陪橘黄,染玫瑰金杀马特头型带美瞳就能脱离包子系列吗?” 女人气得不行,冲过来伸手就要打她,但许愿不是那么好热的,三下两下就扔下手里拎着的东西,和她打起来了。 虽然腿脚不灵活但那女的弱爆了,根本不是许愿的对手,即便力气占了上风都只懂得莽撞,许愿单是抓住她的头发就行了。她烫过的头发很好抓。 “Shit,你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女的大喊。 光凭这一句话就知道保镖是男的带来,这女人八成就是被包的货色。 本来保镖要动身,但被男的阻止,倒是兴致盎然地看着许愿,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漂亮妞,还凶悍,真讨人胃口。 还不是一般的漂亮。 女人一下子就看穿男人的心思,气得破口大骂,血气上涌,怒气转化为更大的力道,和许愿PK时两条胳膊乱挥,又不小心打中了秋葵。 秋葵毫无防备,这次被打在肚子上,痛得要命,她的脸皱了起来,俯下身捂着肚子痛苦得要命。 许愿见此,气得不行,伤着她小外甥可不行。 “保镖呢,都他妈死了吗?”女人忍不住叫喊。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慕容恩,这时那些犹豫的保镖才上来三两个,成功分开了她们,而那个女人却没有放过许愿,冲上来就把她推倒在地。 脚还没来得及踹上去,女人就被另一股更大的力道推开。 关靖北身后站着的两个保镖都是日本摔跤重量级人物,把对方的几个保镖也一扫而尽,刚才旁观的男人十分识趣,见自己的人被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温暖的手臂把许愿从地上捞入怀里,关靖北沉得不行的俊脸凝着冰霜,一言不发地替她查看伤口。 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许愿低声叫了句疼,手下意识地搁在小腿处。 第224章 “伤了?”男人低声问道。 她点头。 不管什么时候伤的他都心疼。 冷眼瞥了眼目瞪口呆的罪魁祸首,“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伤我的人?” 那女的早就被吓得快尿出来,这个男人她自是知道,就算不知道,光看这个架势也晓得是个不能惹的人物。 她不过是看许愿手里拎着中档次的物品,估计只是个可以欺负的小富婆,没想到背景这么强大。 她和那男的同样识趣,忙过来道歉。 关靖北不予理会,目光投在繁华的商场外围,“商场的保安人员都死了吗?从明天开始,不,现在!他们被解雇了!” 这么大的商场,发现有人闹事打架了,也不见来个人阻止,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女的此时像焉了的瓜,又是讨好又是道歉的,“三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你……的人,还请多多包涵。” 男人冷哼了一声,不作理睬,一门心思尽放在许愿的身上。 她只是手蹭了些灰尘,破了薄薄的皮,并没有大伤,只不过小腿走路的姿势怪异。 关靖北单臂揽过她的腰身,拂开她的裤脚,低头看到膝盖有一处不轻不重的青紫。 “这里也伤了?”他皱眉问了句,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如果伤在其他地方还好,偏偏是关节扭动的膝盖,而且摔得不轻,走路难免不稳。 许愿本来还好,一看到自己膝盖上的青紫,脸色顿时变了,也不要男人搀扶,慢吞吞地走到秋葵旁边。 一下子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男人眯着眸不远不近地看着,喉间溢出沉沉的音节:“跟我回家。” 不远处的女人又畏惧又疑惑,打量着许愿,旁边的成文倒是满足她的好奇心,“你胆子还真是大,敢在三少的地盘欺负他的女人。” “女人?那位是……” “成秘书,你废话什么,把她给我扔局子里去!”关靖北厉声地对他们训斥。 成文应了一身,连忙遵命。 一见情况不妙,女人不断地求饶,她怎么也没想到许愿是关三少的女人。 但关靖北态度坚决。 成文表示很同情,以往三少还是很大方的,能不追究的事都不会追究。 但今天……谁让他心情不好,找了那么长时间才把人找到,正卡这节骨眼上,偏偏有人惹出点事来。 关靖北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看到秋葵的那一刻眼神忽然变了。 原来她躲在秋葵那里,怪不得没有找到人。 任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秋葵。 “走吧,你还要和我闹脾气吗?”男人淡淡道,虽然他一开始觉得自己不会妥协,但看到她之后,心又软了下来,尤其还受了小伤。 “我没有闹脾气。”许愿一脸平淡,眼睛并不去看男人,“我没有怀孕,你不用再对我百依百顺。” 关靖北手指的关节泛着白色,语调却是没什么变化,“这件事回去再说,嗯?” 尽量顺着她的口吻尽量依着,堂堂关三少不必要把家事闹在街上。 许愿瞥了眼地上散落的袋子,男人就知道她基本妥协了,只是行动上还不是百分百顺从,命人把袋子捡起来,和她一起送上车。 “这些是买给她的。”许愿指了指秋葵。 男人没有顺着她的视线,“不管买给谁的,先上车,难道这么多东西你要拎着回去?” 而后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 许愿这回没有一丁点顺从的意思,强行往后退,生硬地道:“等等……秋葵和我一起回去。” 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瞬不熟地把她看着,关靖北唇畔的弧度僵了僵,“你带她回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和秋葵势不两立。 “是。”许愿很坚定地道。 “无理由吗?”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她是我嫂子。” “呵。” 也许说其他理由,男人都可以接受,但是这个嫂子,他万万是想不到的。 “她怀孕了,孩子是我哥的,就是我的外甥,我不能让我的外甥在娘胎里的时候吃苦。”许愿紧接着道,“更何况,她还收留我一晚。” 所谓的收留,也不过是她大晚上碰到了秋葵,死活要跟着一起回去。 她对秋葵有理由的憎恶和喜欢,前者是因为他,后者是因为许古安。 仅仅因为秋葵肚子里怀的事许古安的骨肉,她就可以化敌为友,仅仅如此,她就可以不计前嫌了吗? 不是有人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许古安其实很恐怖,凶狠手辣,为什么她还不信? 关靖北心头笼罩微微的失落和黯然,面上仍是温淡的,像是讨好又竭力让自己不那么地刻意明显,“你要是觉得她吃苦,我可以提供居住所。” 但是要和她住一起,不可能。 “哦,我是这个意思,但现在我想把她带回去。”许愿自然听懂男人的意思,“她怀孕了,需要人照顾,你给她找房子安排保姆也需要时间吧。” “二十分钟我可以安排好。” “……”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牵紧秋葵的手,浅浅一笑,“那带她回家吃一顿饭,也不行?” 他要是再反驳不同意的话,她已经暗自下决心二话不说就走人。 但关靖北沉思了一会,把她捞入自己怀里带着向前走,下巴紧绷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受宠若惊被带到别墅的秋葵感觉到拘谨和不自在,但很快就被许愿家常话热乎了。 “吃过饭和你去医院检查下,刚被那毒女人推了下,也不知道胎儿怎么样?”许愿小腿翘在茶几上,一边揉着膝盖上的青紫。 秋葵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感动?不是。更多的是歉疚。 关靖北这时拿着云南白药走过来,阴沉着脸,沉默不发地半跪下身子,给她的膝盖喷药。 “以后出去小心点,单枪匹马不要和人乱斗。”他指责道。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许愿就来气,哼哼唧唧,把腿从茶几上挪开,盘起坐着,“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你是不是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谁说我离家出走了,只是出去溜个弯而已。” “你又不是狗,溜什么弯。” “……” 就算是,溜个弯还能溜那么久? 许愿还想狡辩,赤果的脚却被他硬生拽过去,男人索性也坐在沙发上,把她的腿平放在自己腿上,俯下身仔细地替她多喷了些喷雾。 “反正我没怀孕你就不心疼了,我回来干嘛。”她噘着小嘴。 关靖北眸色动了动,也许他要是不去找人的话,她这样倔的性子真不打算回来。 他没考虑过谁的感情处于下风的问题,反正就算她不爱他,他也要把她捆绑在身边,但经过一些事后,还是难免考虑到,她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他放下喷雾,起身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许愿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呢哝。 吃饭的时候,桌子一下子就多了人,难免会不适应,关琯不太自在地打量对面面色古怪的两个女人。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她知道秋葵。 “房子和佣人安排好了。”关靖北漠然地提及这个话题,“她下午就可以离开。” 她说的是谁,另外三个人都懂。 “我下午和她去医院检查身体。”许愿低着头,淡淡出声,也不管话是对着谁说的,“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她可以离开。” “不稳定呢?” “你诅咒我外甥情况不稳定?” 男人眉目微微蹙着,意外这女人的神逻辑,和神逻辑交流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再次选择沉默。 但是关琯,一改以前的冷淡,对秋葵很是热情,热情得不像话。 “多吃点,这些菜对胎儿有好处的。”关琯张罗着。 秋葵望着眼前堆得跟小山高的饭菜,哭笑不得,同时也拒绝不了对方的好意。 其实她除了不受男人欢迎,女人们对她还是不错的。 放下筷子,关靖北怪异地瞥了眼自家的二姐,“你和许愿一样?” 关琯莫名其妙,一边给秋葵递擦嘴的纸巾,一边问道:“什么一样?” “一样……是孩子的小姑子,对她那么亲热?” “没……客人嘛。”关琯勉强地笑着,动作却因为男人的提醒而变得克制。 一向冷漠甚至并不欢喜孩子的关琯有着出乎意料的热情,甚至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孕妇产生好感,不可能是所谓的客人。 关靖北懒得推测,他以为她可能是和温华有了紧张。 如果那时他要是再深度探究的话,就会发现,关琯和秋葵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存在一定的关系。 一顿不是很爽的午饭过后,许愿乐呵呵地拉着秋葵去散步。 秋葵是个审时度势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男人看她的目光已经充满厌恶?她松开许愿热情洋溢的手,以上楼试衣服为借口离开。 恰时关靖北出现了,走到许愿的身边,悄无声息的,声音显得突兀:“同情秋葵,还是真的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外甥?” “她是我嫂子。” “这年头睡一觉就能称嫂子了。”他低笑,她一开始知道秋葵怀孕还不是漠视的样子? “是啊,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她就是我哥的女人。” 早春的树枝冒着新芽,青绿青绿的很可爱,许愿踮起脚尖嗅了嗅,闭着眼睛,话说得虚无缥缈,“等孩子出生,我哥发现自己还有个亲骨肉存在,说不定会出现。” 第225章 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就那么希望许古安出现吗? 他也希望,只不过不是她那种希望,他想要致对方死地。 敌三次犯我,能不反击吗? “孩子生下来之后呢,你对秋葵的态度。”他平静地问,“还是嫂子。” “说真的,我一直挺喜欢她的,虽然憎恨讨厌过,但并不妨碍那种欢喜。” “你在我面前说喜欢其他女人?” “怎么,难道你要我说喜欢其他男人?” “……” 再一次的神逻辑。 等秋葵换好衣服再下来,许愿在后花园绕了一圈,期间关靖北不止一次让她膝盖疼就少作。 许愿故意似的,就要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我送你们去医院吧。”关靖北淡淡说,尽管不喜欢秋葵。 许愿正要拒绝,男人已经晃荡车钥匙去车库倒车了。 站在身侧的秋葵一脸羡慕嫉妒,“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他对你那么好。” “刷存在感,不行吗?” “……” 她们坐上关靖北的车去了医院,后面跟了两个壮汉保镖,一同去的妇科室,差点吓坏了一男一女两个妇科医生。 秋葵做了最基本的孕检,结果和之前做的差不多,只不过胎动比较明显。 “不要做剧烈运动,也不要磕着碰着。”女妇科医生蛮友好地提醒,“再过一阵子就要生了,可不能出差池。” “谢谢医生……”许愿一边道谢,一边看着跟天文数字一样的单子,“那个,她今天摔倒在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做个深度检查,不过对胎儿不好。” “那……算了。”秋葵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我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都还好,不用做检查。” 孕妇都这样说了,许愿也没在坚持,谁都知道更深度的各种检查危害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检查没做,但医生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近些天多留意留意。 许愿便以这个多留意留意,给秋葵当理由,让她在别墅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么大的地方,我住着怪冷清的,虽然有二姐,但她和我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哎,要是住城堡的话,指不定更无趣。” 秋葵知道许愿说这番话没有炫耀的意思,她需要炫耀什么?钱势?她这辈子就没缺过,不稀罕炫耀干吗? 但心里还是空空的,说不出来的羡慕。 “为什么选择我陪你?”秋葵闷闷地问,“你这么活泼,不应该有更好的朋友吗?” “没有,除了钟意就没有了。”许愿像是讥讽,“我离开云城的几年里,和朋友们早就不来往。” 刚回来,许家落魄成那个样子,谁还愿意和她做朋友。 秋葵明白了,她就是个陪伴。 “我们去明月喝酒吧?”许愿忽然提议,像是为了庆祝秋姑娘孕检正常,但忽然想到孕妇不能喝酒,一下子又焉掉了。 秋葵抿了抿唇,“我可以陪你去。” “你不应该回去休养吗?” “从怀孕以来我就一个人照顾两个人,休养个屁。” 许愿闻言咯咯笑起来,就喜欢小姑娘出言不逊的说话风格,和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不过她对这些方面到底不成熟,对方同意,她就屁颠屁颠拉着人去明月喝酒了。 后面的两个壮汉保镖想着要不要通知三少呢,前面走着的许美人回头一笑,笑得那个倾城啊,“你们告诉靖北吧,就说我在明月。” “许小姐……” “然后我也会说,是你们两个人带我来这个地方的。” 两个保镖急了,“话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 “车是谁开的?”许愿问。 “我们……” “那不就得了,你们开车带我来这个地方,难道不对吗?” 保镖渐渐意识到,跟女人讲逻辑是行不通的,他们只会被她越绕越糊涂,最后听命摆布。 许愿嫌一个人喝得不热闹,秋葵又不能喝,不然两人还能一决高下,没办法,她只能拉着两个死气沉沉的保镖喝。 “这不行……”两个保镖坚决死守底线。 “这样吧,你们两个人加起来,和我比赛猜拳,我输的话喝一杯,同时给你们每人五百钱,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地道。 死守底线。 “八百……”她循循善诱。 底线还需要加固…… “一千二。”许愿撇了撇嘴。 “好吧。” 两个保镖勉强答应不仅是因为钱,还有更主要的原因——他们两个男人猜拳会输给一个女人? 秋葵在旁边捧着大肚子坐着观看,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偶尔起兴致偶尔觉得乏味。 她眼睁睁看着许愿怎么把那两个保镖喝倒在地,还手舞足蹈地要和他们猜下一轮的拳。 好厉害…… 但很快,她也发现了猫腻,许愿出老千。 “愿姐……”她叫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太好,让两个壮汉颜面尽失。 许愿无所谓地笑了笑,随着音乐,过来的步伐也跳动起来,凑在她耳畔低喃:“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哈哈,我和靖北是出老千的高手。” 秋葵猛然想起,之前为了拍戏去的乡村,他们玩牌,关靖北一个人独赢。 她那时就怀疑,只是没说出来。 “走,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牛郎。”许愿虽然出老千但也适当喝了些酒,意识还算清醒,但格外兴奋。 秋葵知道牛郎什么意思,她怀着身孕也无法胡作非为,跟上脚步也是为了看着许愿。 倒头来,倒成了小妹妹看管大姐姐。 许愿嘴上说得好听,但真正入了场,看到各种各样,小鲜肉,肌肉男,温雅绅士等各种男性后,腿就软了,干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秋葵把自己的那杯牛奶送到她嘴边让她喝了些。 “小秋啊,你知道我把你一直带在身边是什么原因吧?”许愿忽然问,很认真。 秋葵愣了愣,而后点头,她不是傻子,甚至还有些小聪明,怎会不知道。 不聪明的话,是不会被许古安选中替他做事的,更不会混迹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女人还怀了个种子活到现在。 “我也不怕你知道,反正我们各取所需,甚至目的都一样,我想你的孩子能好好的,我想哥哥能因为孩子的出生而出现——你不也是吗?” 秋葵这回没点头,她不止是想这个,她想那个男人能爱她,一点都好。 有男人过来打断许愿苦恼恼的思绪,手很白很漂亮,有弹钢琴留下的茧子,身上散发着文人的气息。 “小姐,需要什么吗?”男人微笑着问。 如果搁在大街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在明月工作的男女,都是能拿得出手的,不是那些站街的。 许愿斜眼看着男人漂亮的手伸到她的脖颈处,恰到好处的没有延展,和润的美声让人着迷。 “你叫什么名字?”许愿的身子仍然一动不动,“真名。” 据她所知,这里的人是不会用真名的。 “汤姆,你信不信?” “不信,假名。” “哦,你说得对,我的真名叫做李狗蛋。” 秋葵笑出声。 许愿只是微微加深了唇畔的弧度,对于接近她的男人,不管她抱不抱有好感,结果都挺惨烈的。 关靖北一向温文尔雅,对于处理情敌可是从不心慈手软,只需几秒钟他就能知道她在明月的所有的动静和说的话。 对于这个李狗蛋,许愿懒得伤害他,说了几句让他滚开的不雅词汇后,安心地继续喝牛奶。 没想到身后又出现了一个男声:“女人喝酸奶的样子很诱人。” 这句话让她一下子就喝不下去了,回过头,冷冷瞪着对方,却发现他长得挺不错,不,或者说有些熟悉。 面容和关靖北一分相似……也许是错觉,这个李狗蛋很臭美地留了遮盖一半脸颊的刘海。 如果是别人可能是杀马特混混造型,但他另一半的脸很英气,和非主流完全沾不上边。 “报上真名的话,和你喝一杯,怎样?”许愿忽然就想知道他是谁了。 男人笑,“报上假名的话,喝半杯,怎样?” “你还和我讨价还价了。” “你早就做好要和我干杯的准备了。”他笑起来,露出唇角略显稚气的虎牙,指了指她手上的杯子。 许愿喜欢聪明的人但不喜欢比她聪明的人,比如眼前这个,聪明得让人讨厌。 本身想赏个脸喝一杯的她非要较真下去,兀自把杯子里的液体一扬而尽。 “给你们变个魔术,怎么样?”男人微微笑着。 不管她们同不同意,他已然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张扑克牌,展现在她们两个人眼前,又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两枚硬币,放扑克牌的下面。 接下来便是变魔术的时刻,他开始移动两张牌,当着她们两个的面掀开,最后发现两张牌下面硬币消失了。 再移动,有一枚硬币返回了。 秋葵皱着眉看了很久也没看出猫腻来,“你的掌心可以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男人说着张开手心,并没有硬币。 “还有一枚硬币呢?”许愿提出了两个人的疑问。 “哦,还有一枚,消失了,他们本身就是同一枚硬币,你信吗?” 当然不信。 然后号称李狗蛋的男人不再给她们提问的机会,旋身再次来到他刚才站的地方—— 那个离许愿挺近,手臂枕在沙发椅垫上,说话勾搭的方式就像一个花花富家公子那样调戏女人。 许愿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26章 她不喜欢有她看不透的人,比如眼前这个她就看不懂。 其他男人看她的眼神里有猥亵和贪婪,女人则会有金钱和势力,这个男人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深不可测那种。 “小秋,我们得快些走了。”许愿蹙眉说道。 她觉得再不走的话会坏事。 秋葵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没搞懂魔术的奥妙,再说她并没有担心害怕的人和物,她是个孕妇,也没钱,没人会对她做什么。 “别走嘛?”男人旋身拦住了她们。 许愿的目光一转要冰冷下去,落在他的身上却冰不起来,只是疑惑地看着。 “看完我一个魔术,陪我喝杯酒总可以,半杯,一口,也行?”他开始周旋。 “改天,十瓶我也陪你。” “是吗,你们为什么这么急着走?保镖没带吗?还是怕我对你们图谋不轨?” “不是。”许愿很果断地否认,“我只是觉得,再留下来,对你没有好处。” 男人没有丝毫怕的意思,反而不急不慢从经过的侍者盘里取出两个杯子,一杯递到许愿的跟前,“来,赏个面子嘛。” 他像是没听到她上一句话似的,自顾自地先喝,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愿。 那眼神就像是说,你看你在撒谎,不是说不怕我的呢? 许愿望着黄色透明液体,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明明可以不喝,却鬼使神差地端起杯子,喝了那么一小口。 冰凉咽下,在胃中翻腾灼热,她醒悟过来,冷看着这个男人。 “很好,这不是喝下了嘛。”男人微微地笑着,蛊惑,媚诱。 她感觉脚步有点轻,可能是酒喝多了原因?但她喝得并不多,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从眼前消失的,最后腰上被环了一条结实的手臂。 她下意识地要闪躲,却听到男人暴跳如雷的嗓音:“许愿,谁让你和其他男人喝酒的!” 她清醒过来,转过身,抬起头,看到关靖北眸中的火花似乎要将她燃烧掉,但心慢慢安定下来,还好,并没有什么坏事发生。 她松了口气,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紧接着胸膛在震动,男人仍然在燃烧着怒火,“……别以为你求软我这次就轻易原谅你,离家出走就算了,居然还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喝酒!” 不说话。 男人更是恼得不行,低下头看着她没有情绪波动的小脸,恶狠狠地道:“喂,你是不是真的要向我求和,如果是真心诚意的,那我……可以原谅你一次。” 许愿仰头看他,喃喃:“大叔……” “我现在很生气,你最好老实交代那个男人是什么,叫什么,你们除了喝酒还有没有其他亲密的动作,然后,我再考虑原谅的事。” 关靖北知道她有点醉,不然也不会说这些话,这话留着过过瘾而已。 他只想着不能每次都是男人低头吧,这女人也该有一次……一次也行,嗯,就是这样。 然而这小没良心的好像没什么察觉,抱着他的身躯,两条胳膊不够,腿脚也伸过来,像是猴子爬树一样非要扒着他不放。 旁边的秋葵清醒得很,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孔,也知道他是怎么在关靖北来的前三十秒逃离这里,速度惊人。 关靖北索性把许愿打横抱了起来,问一旁愣然的秋葵,“那两个蠢蛋呢?” “……”秋葵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小地答,“他们被愿姐灌醉了,正在包厢里躺着。” 出于对那两个保镖的同情,她尽量把责任推到许愿身上,反正许愿也不会受到扣工资等惩罚。 “没出息的东西。”男人低声骂了句。 秋葵不说话了。 许愿欢腾得很,她喝的那杯酒虽然只尝一口但后劲很大,伏特加调制的烈性鸡尾酒。 脑袋仍然存在清醒,每根神经却越来越兴奋了,她像个婴儿在男人的怀里又蹬又闹,最后把自己从男人怀里作得掉下来。 关靖北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她的腕,许愿顺藤摸瓜,两只爪子仅仅地抓住他的胳膊,试图往上爬。 动作滑稽,旁观人看了都笑出声。 关靖北脸沉得要滴出水来,她却还不知猛害,眼睛眨巴几下,声音软糯道:“大叔,你怎么……连抱都抱不住我啊。” “……”到底是谁跟鱼似的从他怀里扑腾下去? “今年三十几了?嗯……年纪大了,精力没以前旺盛,可以理解,都抱不动我……”许愿一边说着一边回忆上次量的体重是多少。 唔,九十八吧?没出去拍戏奔波,长胖了好几斤。 这样他就抱不动了? 无视男人那张阴郁得不行的俊脸,她打了个带有酒气的嗝,懒懒散散借男人的身体稳住脚跟。 关靖北好脾气得很,当众不会对她怎样,伸出手臂再次把她捞入怀中,还没来得及抱起来就被她小手拍开。 “抱不动就不要抱……别人会说我欺负老男人的。”她一脸我好心地是为你考虑的样子。 他面无表情的俊脸低了低,凑在她的耳畔,“你大姨妈结束了?” 许愿不知其解,茫然点头。 “那咱们回家。”他平淡地陈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箍住那两只不知所措的手制止她继续乱动,“许愿,我一看你这样子就想拎沙发上虐一顿。” 竟然敢和其他男人喝酒,这也就算了,重点是说他老男人? 都没到三十五他就制不了她?笑话。 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了眼秋葵,让她跟上一起,他可不想把她带走之后忘记带孕妇。 秋葵默默地跟在后面,默默地为三个人祈祷:那两个喝醉的保镖,还有叫李狗蛋的陌生男人,当然最要祈祷的是许愿——男人虐女人的方式还不简单? 三个人上了车,许愿把脑袋搁在靠背上,困得要死。 车内的灯打开后,她才意识到到底做了什么。 “大叔……”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句。 关靖北不回答也不看她,完全是高冷总裁的样子,只不过手慢慢地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醒酒。 几口水下肚,许愿被酒精唤起的兴奋少了点。 “跟你喝酒的男人是谁?”关靖北见她恢复正常,沉声问,“我是指后一个。” 不是那两个蠢保镖。 “和我喝酒的……哦……”她仔细回想起来,“他叫李狗蛋。” “许愿!我在很严肃的问你!” 她憋屈了,“我也在很认真地回答。” “到底叫什么?” “李狗蛋。” 关靖北恨不得就在车厢内把她拾掇拾掇吃干净。 他关掉室内的灯,挂档起步,车嗖地开了出去。 “你知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他的身份。”男人冷冷地道,以为她是在故意包庇。 “就叫李狗蛋,不信你问秋葵嘛。”她更委屈。 “她和你是一伙的。” “……”许愿也无语了,“那你明天查吧,反正我没说谎,要说谎的话也是他说谎。” 她也知道这样一个绅士如斯的男人不会叫那么土气的名字。 回到家,秋葵很是好心,提醒许愿要不要做好准备,不然…… 许愿不以为然,一副他都是老男人我还怕他怎样的豪情壮志。 但后半夜,她觉着秋葵的提醒是对的。 男人不止一次捏着她的下巴,笑容蛊惑,“愿愿,你还记得你说我什么?” “不记得……嗯……记得。”她忙改口,“我说你又帅又有钱……” 小嘴还是适当甜些的好。 不过并不代表他能忘记她说他是老男人的事。 第二天她很惨痛地起床,颤抖着小腿去洗手间,一边冲澡一边破口大骂,臭男人,禁欲脸禽兽身,小气鬼,不就是说他几句吗,用得着加倍还她? 说到他上辈子一定是条在醋坛子里泡长大的精虫时,浴室的门开了。 许愿裹着浴巾,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一身西装西裤,嗯,就是她嘴里的禁欲脸,一瞬不瞬地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 “早上好……”许愿立刻变成一张笑脸,心里想的是,早上好……惨。 他微眯起眼眸,危险地笑,“嗯……精虫是什么?” “就是精灵变成的虫子。” “……”鬼信。 不过晚上餍足的男人现在不想计较太多,薄唇抿着,“早些下来吃饭。” “哦。” “吃完饭你可以和秋葵去她住的房子看看。” 许愿一下子惊了,连滚带爬要跑过去,赤着的脚心带水,一个不稳,就踩滑了。 膝盖跌在地上的位置正好是青紫的地方,双重伤痛让她疼嘚皱起眉头。 关靖北没来得及出手,眼睁睁看着她跌了。 一边过去把她扶起来一边训斥,眼里的心疼却掩饰不住。 “好痛……”许愿撇了撇嘴快哭出来。 “谁让你这么不小心的。”他把她抱到外面的沙发上,轻轻地替她揉着膝盖,“上一次被人推还不知道注意吗?” “上一次是我自己跌的。” “什么时候。”他皱眉。 她别过脸,“就是你凶我没怀孕的那次,我跌了,你都没心疼我。” 他没说话,手下的动作更轻了。 “医生说秋葵需要多观察几日,我想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她的房子里会有人替你观察。” “可是我无聊。” “我一空就回来陪你,二姐也在这里。” 许愿咬着手指,费尽心思想理由。 饭桌上,关靖北接到了一个电话,听着听着他的眉头越蹙越深! 第227章 挂了后稍稍歉意地望了眼许愿 许愿咬着口生煎,还在想理由。 “我这几天可能会忙。”男人声音比之前沉了几分。 “然后呢?” “可能没时间陪你,不过我会尽量……你别不开心。” 闻言,许愿一下子乐了,“真的吗,太好了。” 关靖北睨着她,“……” 意识到失态,许愿轻咳了声,“我是说,我想要秋葵住下陪我,你忙你的吧。” 正好拿这个作为借口。 关靖北不得不答应,甚至匆匆用完早饭就出门了。 许愿乐得不像话,早就忘了自己的膝盖痛,拉着秋葵说话,也没注意到对面关琯的异样。 早饭后,许愿见关琯收拾妥帖的样子,礼貌地问了句:“二姐,你去哪儿?” “我……参加一场剪彩。”关琯说道,她不能说去逛街,不然这妞没准会跟着。 果然,一听说剪彩等这些活动,许愿完全没兴趣,不再问了。 打扮妥帖,完全是贵妇女人的关琯来到了一个私人居所。 很小的室内花园,男人漂亮修长的手指正拨弄着娇嫩欲滴的花瓣。 发现有人靠近,他也没有出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全心全意地悉料花草。 关琯站在一盆永生雏菊旁,神情严肃,“他出现了吗?” “应该。”温华淡淡道。 “是不是早了些?这个时候出现的话太不合时宜,三弟已经怀疑,昨晚就让人调查了。” “合不合时宜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吗?” 温华从花盆里抬起俊脸,温和的眉眼,也许准确的说他面无表情只不过眉眼自始至终都是弯着才显得亲切。 关琯望着这个男人一贯的脸色,“你告诉他,迟一点再说,他现在回来对他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琯儿。”温华似是无奈的叫了声,“是不是还要我告诉他,你的心已经偏向三弟了?你是不是,抛弃大哥了?” “不是,我没有。”关琯直接否认。 声音却在颤抖,继续道:“我只是觉得,那两人是拆散不了的……那么多事发生后他们仍然在一起,谁都拆散不了,不管是许古安还是大哥,任何身份都没用。” “你也知道,许愿身上不止一种毒,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能怀孕,寿命不久,想要救她,只能让她和有解药的人在一起。” “药物控制她的生命,左右不了心灵。” “琯儿,你存在一种侥幸,你想要大哥活着,也想要许愿他们幸福美满。”温华唇畔的无奈勾得越来越深,“哪有这么两全的美事。” 关琯盯着那些永开不败的花朵,它们是精英培养出来的,花期可以延长十年之久。 … 另一边,顶楼办公室。 关靖北直直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现身的人和动作,所说的话都一目了然。 成文办事效率一向很高,能把录像弄到手,但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还有待调查。 “会是他吗?”关靖北淡淡地问。 “你问我吗?”成文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有些手足无措,“我觉得,难说。” “废话。” “大少爷如果还活着的话,他不可能悄无声息,不让别人知道啊。” “总有不让人知道的理由,这都不是重点。”关靖北视线移开,薄唇吐着低沉清晰的词句,“我只想知道这个录像里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大哥。” “如果是呢。” “我希望不是。” 成文心一紧,这个不是的意义有很多,如果感情深厚的话,不应该希冀自己大哥还活着吗,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关靖北看出了小秘书的顾忌,轻笑了声,“大哥的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像精神病人一样没有思想地活着——活给别人看而已。” 还会影响别人的生活。 即便关靖北不怪罪关林几年前的行为,但也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神经病,并不代表还可以放任纵容他。 “可是三少,你最担心的问题不应该是他会和你抢夺盛安吗?”成文憋着气,终于说出了真正的顾虑。 “呵,他抢得走吗?” “如果抢得走你不会还顺手推舟让给他吧,然后和许小姐撇开一切,环游世界?” “这个想法不错,抽空订个旅行方案。” “……”成文简直想死,自己这什么嘴,尽说些不好的话。 不过自家总裁就算有那个心也不会抛弃盛安,就算身价千百亿,他也不会抛下集团,一来是上辈心血,二来,他家小愿愿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女人。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一看是许愿,关靖北唇角勾了勾,心情愉悦地接听。 “出事了。”许愿张开就是这个三个字。 “怎么了?” 许愿却没有急着说,只是语气严肃了些,“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这头的男人听得一脸茫然,却相当沉住气,“到底怎么了?” “秋葵以前的果照曝光了,刚发生不久的事,直接曝给了媒体。”许愿语调一转,“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她把他当成怀疑对象也是正常,毕竟能做到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把新闻炒到这个程度的人不多,而且他不喜欢秋葵。 听到不是关于许愿亲身的事情,关靖北淡定得不像话,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语调缓慢斯文,“我知道你拍了她的果照,但连保存在哪里都不知道。” 更何况曝光给媒体了,有他好处? “真的吗?”许愿疑心地问了句,“真的不是你故意想把她赶走才做的事吧?” “我把她赶走不至于背地里谋害。”他很无语,他对秋葵不至于排斥到极深的程度,只要许愿开心他也可以勉强顺从。 再说,他真把她赶走,直接用轰的方式多简单粗暴。 “既然不是你,那也快些让人把新闻取消吧。”许愿想把事情尽早解决,“毕竟关系到她的声誉,我当时拍的尺度可是挺大的。” 即便是普通人的果照放在网上都能被传疯,更何况是一系列长得不丑的女孩,而且秋葵和许愿有过过往,也算是混过娱乐圈。 清除网上的图片很简单,但是看过的人还会保存在电脑或手机里,那些就不会被清除。 关靖北的速度很快,中午本不打算回来的他也回去看了下。 秋葵目光呆呆的,唇几乎没有血色,许愿陪在她旁边,脸上尽是愧疚。 “网上的痕迹差不多清理了。”男人淡淡地开腔,算是给她们一个交代。 许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拉着男人去了其他地方。 “你终于来了,知不知道我当时心情有多难受。”许愿捂着胸口,“感觉被曝光的人是自己。” 他失笑,“你用不着吧,她难道怀疑你吗?” “照片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不怀疑我怀疑谁?” “她是个聪明人,寄人篱下,就算怀疑到你头上也不会说什么。” 是没说什么,但许愿很愧疚,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主要原因是她。 “可能是别人入侵你的电脑了,等把真正的作案人找到,你心里会好受很多。”男人轻轻拥着她。 许愿点了点头。 但是,好话落音不到三秒,他立马就训斥:“以后少点圣母心。” “……” 她不止一次被他说成圣母心了,有吗? 吃午饭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关靖北用午餐时间赶回来一趟,这会还要回公司。关琯一早出门中午还没回来。 饭桌上,许愿不停地给秋葵夹菜,安慰她想开点。 秋葵没有哭也没有闹,情绪也颇为稳定,只是很少说话,有的时候摸着肚子,一阵感伤。 饭后,秋葵的手机号被媒体打爆了。 气得许愿想要关机,却被秋葵阻止,眼里带着祈求和可怜看着她,许愿一下子明白—— 她希望许古安能打电话过来。 这是一个作为孩子他妈的希望。 最后她们一个挨一个接听电话,但都是媒体打来的。 两个人都精疲力竭,许愿倚在沙发上,旁边的手机铃声又响起了,她指了指,示意秋葵接。 秋葵也懒得接。 许愿只好自己接了,懒懒散散地说了声喂字,不同于之前,这次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 “谁啊,有事说事。”她皱眉道。 还是没有动静。 秋葵忽然想到什么,忙从她耳畔夺来手机,可刚到手,那边电话就挂掉了,再拨过去,却已关机。 不知不觉,泪从她眼脸落下。 许愿怔了怔,“怎么了?” 秋葵只一个劲儿哭,她都来不及告诉许愿,那个电话也许是许古安的,但那边的男人听到许愿的声音,不想被她认出所以把电话挂了。 当然谁也不知道那个到底是不是许古安的电话。她还是要哭。 哭着哭着,肚子就疼起来。 泪流满面的秋葵肚子开始抽疼,像是小婴儿伸腿不断地踹她似的,母体感觉到下垂,羊水要破了。 许愿比她还紧张,明明还没有进入预产期,怎么就要生了,不会是出意外了吧。 一边想着一边骂自己快嘴,忙让人备车去医院。 “你忍着点啊,马上就好。”许愿低喃,又骂了句妈的。 进入预产期的话,私人医生会随时待命,就住在别墅里,但是现在只能去医院。 还好别墅买在市中心,医院离得很近。 看着人被推进房门,许愿松了口气,刚才紧张得她汗都吓出来。 一直等到了晚上,里面也没动静,许愿没了耐心,肚子有点饿,想去买些东西。 刚起身,电梯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第228章 是观景比。 看到他,许愿的担忧和不安少了一半,这个男人就是她的顶天柱,站在他身边就有无尽的安全感。 毕竟一天发生这么多事,她小心脏有些受不住啊。 “干吗去?”他率先开腔。 “饿了,下去买吃的。”许愿瞥了眼保镖,他们也不知道她想吃什么,当然要亲自去买。 关靖北把她拉到椅子上坐着,淡淡一句他去买就行。 许愿便安心等候,有护士过来,因为病人家属要签字等一系列的事,护士问她是什么人。 她勉强一笑,“小姑子。“ “通知孩子父亲了吗?” “嗯……父亲在出差,很快就过来。”许愿扯了个谎,“也没想到今天会生啊,不是怀胎十月吗?” “之前不是通知你们要注意吗,孕妇摔了一跤,会促成婴儿早产。” 难为护士还记得许愿。 一边处理完琐事一边向护士道谢,许愿和三两个护送秋葵过来的保镖傻傻等着。 偶尔把目光投向电梯门口,没出来一个人都希望是哥哥,毕竟孩子是他的亲骨肉,就算不爱妈妈,孩子总爱吧。 许愿不相信那么温柔的哥哥会残忍到撇弃孩子。 虽然她也知道许古安只在她面前温柔。 关靖北带了她喜欢吃的甜点,暂时压压饿而已。 护士这时又过来,看了眼身长如玉的关靖北,微微疑惑,“这是孩子的父亲吗?” “不是。” “是。” 关靖北和许愿同时答。 然后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纷纷皱起眉头。 “到底……是不是……”护士不认识关靖北,也不知道许愿是什么人,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养眼家属。 关靖北不知道许愿卖的是什么葫芦,就顺着她答,“是。” 许愿却也同时否认:“不是。” 护士,“……”心想,妈的智障。 最后狐疑地看着他们,脑洞大开地想到小三私生子等一些内容,但是有小三和正妻互相陪着孕检吗? 处理好婆媳关系的男人不简单,处理好小三正妻关系的男人更是人才。 最后,护士带着异样的眼光离开。 关靖北幽幽地在许愿耳边来了句:“你知不知道她看我的眼光是什么?” “嗯?色吗?”她不尴不尬笑着。 “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许愿心虚,讨好地挽着唇角,“我之前扯了谎,称孩子父亲很快就回来。” “所以你把我当成你圆谎的工具?” “不然呢,现在的人很鄙夷未婚先孕,更何况父不明。” 关靖北懒得同她扯这些,问她是不是打算守在这里。 “为什么要守在这里。”许愿懵然。 他睨着她,“孕妇生小孩要费很长时间的,十几个小时都是正常的。” 话音刚落,产室的护士就露出一个头,呼唤秋葵的家属,孩子已经顺利分娩。 许愿很鄙夷地用和男人刚才差不多的神情瞥他,“哦,十几个小时都很正常。” “……”关靖北又想推倒虐她。 因为是早产儿放在保温箱里,许愿先去看了眼小孩,嗯,好丑的…… 秋葵和她以前的脸有三分像,怎么生的孩子这么丑?难道不是哥哥的? 关靖北像是洞察到她的心思,幽幽地科普,“新生儿都很丑,常识。” “谁说的,我以前就很漂亮。” “嗯,和猴子比当然漂亮。” 气得她想揍他。 许愿让关靖北在门口等着,她去看望秋葵。 毕竟产妇都挺虚弱,脸疼得都变形,不想让人看到。 秋葵没什么力气说话,许愿便在她耳边唠叨,说孩子很漂亮之类不切实际的话,符合实际的也只有她答应会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忘了说,是个男孩。”许愿补充道。 秋葵会心笑了笑,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愿以为她是想说却没力气说,安慰她明天再说,暗暗在心里庆幸,总算有件事把她的果照事件盖过去了。 出了门,她打算明早再来,现在先回家吃饭。 路上,男人把车开得很稳重,许愿偏过头认真地看他,“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 关靖北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动,“没有。” “衤果照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她笑着摇头,当然不信。 她不信,他便慢慢地陈述:“你的电脑没有被人黑过。” “你的意思……没有人入侵我的电脑把照片流出去?” 是这个理。 那怎么曝光的? “会不会有人进来过?”许愿咬着手指头,“来我房间把东西拷贝然后偷偷离开?” “你的脑洞真大。”男人翘起唇角,“为什么不想想是你身边的人呢?” “你不是说不是你呢?” “……”他无语,她就不能怀疑其他人吗? 许愿懂他的意思,但搜寻整个别墅,佣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谁会和小姑娘故不去? 还曝光给媒体,引起不小的轰动。 “你就没想过,是她自己呢?”男人问。 许愿怔住。 … 第二天,许愿去了秋葵所在的产房。 买了些东西,关靖北在这些事上很稳重,昨晚就把护工请来了。 许愿让护工先出去,她坐在床边,不急不缓地削苹果。 “果照的事差不多完结了。”像是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许愿把语调放平,“我也让靖北找罪魁祸首。” “有结果了吗?”秋葵哑声问。 “你希望有吗?” 沉默,冷寂,秋葵最后张了张嘴,吞吞地道:“愿姐……”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许愿把苹果刀把玩在手里,漫不经心,“我那屋虽然没有录像,但电脑上有你的指纹。” 一句话就足够质问。 秋葵咬了咬唇,脸色是产后没有恢复的苍白。 “或者你根本就不打算瞒着,不然你完全可以戴手套操作,昨天晚上你欲言又止,应该在犹豫要不要向我坦白吧。” 顿了顿,许愿放下刀,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想要他。”秋葵只四个字。 “用得着拿自己的声誉做赌注吗?” “他应该出现,如果不想他儿子以后知道母亲是个名声狼藉的女人。” “如果不出现,不是前功尽弃吗?” 秋葵咬着唇,“我没有选择。”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豪赌。 希望他出现,把孩子带走也好,见她一面也好,都是希望。 许愿了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又不明白自己知道什么。 一个单身母亲的渴求和奢望,不惜用一切方法逼心上人出现? 陡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瞳眸骤地放大,视线的焦距直直落在秋葵的身上,“你别不择手段……孩子是无辜的。” 她的担忧,顾虑,一个连自己名声都不顾的女人,会不会忍心撇弃孩子呢? 闻言,秋葵笑了笑,带着苦涩,“一开始我也想过,如果我不能逼他出现的话,还有孩子……大不了我们母子从这个世界共同消失。” “不行!”许愿脱口而出。 “现在我想开了,孩子这么可爱,你们也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我想和儿子好好活下去,即便没有他。” 秋葵语气很平淡甚至听不出感谢的调子,但不言而喻,“毕竟,我不再是单亲妈妈。” 还有一个有钱的小姑子。 不管怎样下半生他们母子不用愁钱,日子会舒坦些,秋葵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好好活下去。 “以前我总希望他给我的那枪是真的。”秋葵忽然笑了笑,“不然我也不会生出他舍不得杀我的错觉。” 不是舍不得让她死,是还有用处。 比如阿Wing,如果还有用的话,也不会死于非命。 许愿沉默了很久,才起身,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人。 定了定神,她意外又惊讶,“关琯姐?” 关琯的到来很让人不可思议,一来她和秋葵没有交集,二来能让她屈身来看望的可能性不大。 “嗯?”关琯语调一转,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她,很快反应过来,“我刚好路过这里,想找你一起吃饭。” “我正准备走呢。”许愿把包挎在肩上,又想起什么,“哦,不对,走之前还要去看看孩子,你要一起吗?” “哦,好。”关琯干脆地答应,为自己解释,“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 许愿没察觉出她的异样,说说笑笑来到育儿箱前。 刚出生的小孩长得不好看,也不能抱在怀里逗弄,审美过于苛刻的关琯却看得入了神,露出母性温柔的一面。 她这样子,许愿半开玩笑,“二姐还真特喜欢小娃娃,一直盯着他看。” “是么。”关琯别过视线,露出再自然不过的笑,“再看也不能填饱肚子,我们走吧。” 阿Wing事故后,她们两个女人的关系稍作缓和。 秋葵住的房子离许愿的别墅很近,关靖北考虑周到,尽管不喜欢秋葵,但可以顺着许愿。 她住月子的时候,许愿就经常去看她,有的时候关琯也会陪着。 “喜欢就生一个。”关琯经常这样对许愿说。 每到这个时候,许愿只能尴尬地笑笑有的时候不爽就回一句不急。 秋葵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尽管许愿觉得秋姓很好听有诗意,但毕竟是哥哥的种儿,得姓许。 但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哥哥也没个下落,一时拿不定注意。 “要不起个绰号。”许愿一向喜欢做这些事,眉目挑起,三分坏意,“我看,就叫瓜子吧,小瓜子。” 第229章 葵花的种子是瓜子。 关琯皱眉不同意,要取也应该取文雅些的绰号。 她们纷纷看向坐在床上奶孩子的秋葵,寻求意见。 “我看……愿姐起的名字挺好。”秋葵轻笑着。 名字便定下来,大名未定,许愿希望哥哥能出现,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心狠手辣的事,但如果连儿子都不要的话,她绝对不会原谅。 奶完孩子,许愿顺手抱了会孩子,软得没有骨头,她都怕抱着抱着滑下去。 一旁的关琯看不下去了,教她怎么抱才舒服省力气,然后给做了示范,她这一抱就再也没撒手过。 许愿不得不提醒,“二姐,该给我抱了。” “再等等。” 许愿抿着唇,也不知道关琯哪来的母爱去疼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虽然小瓜子长得挺漂亮的,唔,眼睛有些熟悉。 她像一个没有钱趴在冰柜里看雪糕的孩子,渴望又可怜巴巴地看着软香软香的娃娃。 关琯抬起一根手指头,给小瓜子用手抓着,一边逗着一边说:“你发没发现他长得像一个人?” “没发现。” “来,过来瞅瞅。”关琯坐下,把孩子放在腿上。 许愿不明所以,却也听命地观察小瓜子的脸蛋,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的确很熟悉。 “怎么有点像靖北了?”许愿半开玩笑。 关琯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坐在床上的秋葵认认真真道;“愿姐,玩笑可不能乱开,你吓着我了。” “哎……我说着玩呢,我哥的孩子当然像我哥了。”许愿嘀咕,“不过他一直戴着面具,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连许愿都不知道,秋葵就更不知道了,即便她和许古安有肌肤之亲,他的面具会摘掉,但灯一拉,什么都看不见。 “你哥……很帅。”秋葵说。 “你见过?”许愿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她都没见过。 “没有,我摸过他的脸。”秋葵脸上火辣辣的,摸的时候也很意外他的脸竟然不是想象中布满的疤痕,而是光滑,轮廓分明。 顿了顿,她又补充,“晚上的时候。” 都是女人,她们自然懂什么意思。 离开秋葵的家,关琯忽然提起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口碑不错,邀请许愿一起去。 许愿发现自己闲下来后越来越能吃,自然满口答应,跟着一起去。 饭吃到一半,许愿的手机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关靖北打来的,两人隔着无线电波聊了一会。 挂断后,关琯随口问了句:“他要一起吗?” “不会,他和员工吃食堂的饭。”许愿笑,“我以为资本主义只会薄削。” “公司食堂的饭很好吃。”关琯毕竟是自家人,对于集团了解很深,“内部包了三百亩的地,有专人种植养殖,大米和肉食都很绿色健康,吃着放心。” “这么体贴。”许愿来了兴致,有空也去食堂蹭饭吃。 关琯笑她,说起了在澳洲的始发地,半个城市大的田园,骑马场,高尔夫球场,薰衣草园等等会所,都是自家人用的,很少对外开放。 提及澳洲这个地方,许愿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不太想听下去。 偶尔也就搭理那么一两句,“自家人用的话不是很浪费吗,一共才多少口人?” 她虽是富家女但比起家大业大的关家还是落下一截。 关琯笑笑,掰着指头数近亲,爷爷辈分的人就有十几个,再来个四世同堂,一百来号人,还有远亲,奶奶那边的。 以及混血系包括的亲戚。 “我们的表兄弟很多,但关家最大继承人之所以落在靖北头上,主要还是因为大哥。” 关琯不顾对面全然变了的面色,缓缓说下去,“大哥是个天才儿童,很受爷爷的喜爱,所以把继承身份也给父亲,再由他传给大哥。” 庞大的家族,竞争能力也强,关林却脱颖而出。 谁也没想到其实关林一出生脑子就有病,天才的同时也是个疯子,长时间在外治疗,和家里人一年都难见一次面。 “关琯姐。”许愿不想听下去,她一提到关林就毛骨悚然。 “许愿,你应该知道,继承人的孩子是多么地重要。”关琯严肃起来。 察觉到这是一顿不平常午饭的许愿一怔,“所以呢?” “希望你们尽快有个孩子。”关琯转变成为人母的样子,“靖北爱你包容你,不代表你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关琯姐的意思是逼我生个孩子,不然的话……”许愿眯起眼眸,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言外之意。 不然就进不了关家的门吗?笑话。 “不然的话,你们还是分开的好,要么领养一个视为己出,要么让其他女人替你生一个,试管婴儿很容易。”关琯最后说。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想我和他在一起,如果有个不管身份孩子作为继承人的话,勉强可以接受是吗?”许愿淡淡道。 关琯神秘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许愿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秋葵的孩子目前没有爸爸,未来也不未必会有,你呢,早早就体现对这个孩子的疼爱。” 顿了顿,关琯喝了口水,“对于我刚才说的三点,你觉得哪个可取?你不想和靖北分开,也不想让其他女人替他谁引来麻烦,那只有领养了。” 而领养,如果孩子聪明可爱的话,可能会视为己出,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许愿知道自己不宜生育,这三点她也都想过,只不过从别人口中说出后,心竟然痛得窒息。 搁在腿上的双手不知不觉地蜷紧,许愿脸上染着道不明的情绪,克制冷静,眼眸是看着前方,焦距却不知落在哪里。 “我觉得,秋葵的孩子是个很好的选择,一来,是个男孩,二来,你喜欢他,三来,他还是你哥的孩子,你会心甘情愿视为己出。” 原来这才是目的。 怪不得关琯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很关心秋葵疼爱孩子的样子。 许愿唇际溢出冷淡的笑,“关琯姐,你不应该和靖北商量吗?” “他的意见取决于你。” “就算我同意,小秋也不同意。” 关琯嗤笑了声,和她贵妇气质完全不符,坐直身体,从容地勾着唇角,“她的孩子会是关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么大的好事摊她头上,能不同意?” 顿了顿,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补充说:“如果你和靖北以后有自己孩子的话,那可以另当别论,毕竟亲生血缘才最重要,小瓜子长大的话可以分部分股份。” 许愿不再说话,她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势力透顶的女人,但同时也是一个悲哀的女人,为家族考虑,忽略了人情。 “以后再说吧。”许愿捂着肚子,不知是听了她的话,还是眼前的饭菜不合胃口,拿纸巾捂着嘴,干呕几下。 因为上一次的教训,即便她呕吐,关琯也不轻易断定为是怀孕,没当一回事。 饭罢,许愿急着要离开,身后却传来关琯的声音;“你就没怀疑过小瓜子真的是许古安孩子吗?” “难道他的眼睛长得像靖北,就怀疑他是靖北的?”许愿讽刺道。 “我只是提醒。” “谢谢!” 许愿生硬地说完最后两个字,直接离开。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这段时间经常看见小瓜子,柔情散发,自己也想要一个但要不得,加上听了关琯的话,所以才觉得郁闷难受。 宁愿相信是这个原因,也不会去想是不是怀孕了。 许愿去了秋葵的住处,把孩子抱在怀里,盯着他的眼睛看,的确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她相信关靖北,但她也相信自己看到的,眼睛真的像得不像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愿姐,你是不是也想生一个了?”秋葵打趣,生完孩子的她身上像裹了一层奶脂,沉甸甸的,完全不见小女孩的娇态,多了女人的温柔。 许愿仓皇地笑着。 也不知怎么出了门,有些失魂落魄的,拂了拂耳边的发,春风吹过来,凉凉地贴在脸颊上。 抬起手,掌心却多了一根几乎没有的毛发,胎毛。 这是上天安排的吗,非要她去做一个亲子鉴定才罢休? 许愿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肯定了答案。 晚上男人回来的时候,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两条腿伸直搁在沙发上,自由悠闲。 挂好西装,关靖北解开袖扣,挽起半截衬衫袖子,走到她身侧坐下,“中午和二姐吃饭,没闹别扭吧?” “我以为她今晚会在这里住。”许愿答非所问。 关琯早就搬回去住了,她还是喜欢高贵闲雅的德式城堡。 “她说中午和你吃饭,两人聊的话题对不上,气氛很闷,你没吃多少菜就走了。”他才不下她的套跟着话柄走。 许愿漫不经心噢了声,也不知道关琯是怎么告状的。 许愿自认为没有女表的倾向,也没打算告状反驳,心不在焉地随口问:“她什么时候去美国?” 鸡同鸭讲。 关靖北捏了捏她的手,当玩具一样把玩着,“估计要住一阵子,我猜她想和温华复婚。” “温华喜欢钟意。”许愿不知就脱口而出了。 第230章 男人一点也不惊讶,将她的两只手放在一起,摆出奇怪的形状,他自己会心地笑,“谁知道呢,那个男人压根没心。” 谁也不知道温华喜欢的是谁,甚至不确定他有喜欢的人。 许愿感觉身边的人,感情最顺的要数大牙和沈如,他们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你想知道关琯和我说的是什么?”许愿忽然有了报复的心里,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坏。 “说什么?” 许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找来手机翻出相册,都是她心血来潮给小瓜子拍的照片,各种各样的都有。 关靖北随意地翻了翻,没有表现出太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你也想生?” “你觉得孩子像谁?”许愿斜着嘴角问。 “除了像他妈就像他爸。” 许愿没有告诉他,她觉得眼睛很像他。 “对了,二姐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关靖北比较在意这个。 “哦,她就让我们两个尽快要个孩子。” “她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许愿冷哼了声,睨着他,你他妈知道还问我?试探吗? 心情愈发的不爽,本来打算趁他睡着剪一根头发下来,现在索性保住他的脖子,拔下一根汗毛。 关靖北不以为意,顺势搂着她的腰身,“今天怎么那么热情。” 手里有了想要的东西,许愿懒得管太多,蹭蹭跳下沙发,赤着脚刚落地,就被他拉上来了。 男人厉声呵斥:“穿鞋!地上凉,你体质不能受凉,说多少遍都记不住。” 她吐了吐舌头,乖乖把鞋穿好,摸着肚子说饿。 “哪种饿?” “想吃东西的饿。” “早说。”男人露出邪气的笑,“上楼,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吃。” “……”她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 把小瓜子和关靖北提供的毛发都交给医院检测了,剩下的只能是等。 许愿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是父子,和不是父子的可能性是对半分。 如果孩子是关靖北的……那他之前说的是假话,许古安就是坠崖的,秋葵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许古安的。 那么,一切都是他编织的谎言。 许愿宁愿相信哥哥活着。 报告结果出来那天,她谁也没通知,戴着墨镜打扮严实地去了医院,却不知怎么撞上了关琯。 本想装作没看见,关琯却像是早早在这里等候一般,把她拦了下来。 “啊,关琯姐。”许愿故作惊讶来掩饰刚才想躲的尴尬,只能摘掉口罩和墨镜 “你是不是让他们做亲子鉴定了?”关琯开门见山就是这一句。 “嗯……是呀,不是你说他们可能是父子吗。” 许愿故作轻松的神情没有瞒过关琯。 毕竟是资深女人,关琯和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上次闹得不愉快也当没发生一样,挽着许愿的胳膊,“走吧,我陪你一起。” 许愿有点懵逼,二姐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就陪着一起吗? 不过能这身打扮出现在医院,只能是偷偷做亲子鉴定了。 等到结果出来后,许愿原本就没什么担忧只等确认的小脸一下子变了。 关于亲子鉴定她不是头一次见到,但是看到数据还是怔了怔。 因为是护士拿给她的,没看到医生,她也不想预约医生发生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万一要是被那个男人知道她怀疑他背地里有个孩子,那不就糟糕了? 但结果实在出乎意料。 生物学得不够好,但基本能看到染色体数据。 几十个DNA位点检测,几乎全部一样,只有一个位点不同,就算不是父子,那也是有亲属关系的。 许愿在心里排除亲属关系,直接确认是父子。 “你看得懂吗?”关琯问道。 “勉强能懂。”许愿颤抖着嗓音,有些难以置信,望着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女人,发出求救,“二姐你看懂吧,你帮我确认下,是不是?” 关琯没有看,而是带着她找上了医生。 许愿这时也顾不得怕医生记着她的样子被关靖北发现,她一心只在这份报告上。 医生到底是专业的,推着鼻梁上的眼睛,抬头看着她们两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父子。” 结论给出后,许愿双腿站不住,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 关靖北一向洁身自好,不可能染指其他女人,更何况是他讨厌的秋葵。 这份DNA是假的? 那她从哪里弄真的呢? 这时候还在为他想方设法排除可能的许愿低着头,失了魂魄般,喃喃:”医生,你多看几眼,说不定错了呢。“ “不会错,你们自己也可以看看的,这些数据。” 医生虽然年轻,看样子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说的话却老成。 “上面的位点,有一个不相同。”许愿还在垂死挣扎。 “不排除基因突变的可能,可以再测些位点试试看。” 最后不知道怎么走出了房间的门,那份DNA忘了拿,也不知道被医生看完后放在什么地方,她也没精力回去专门拿一份让人伤心的报告。 关琯迟些时间跟上她的脚步,和来的时候一样,挽着她的手臂,“你不要太伤心了。” 这是最没用的安慰话。 “关琯姐,我还是相信他的,他不会背叛我,这个孩子,也许是假的。” 还能有假吗,那个孩子看起来那么像他,报告也出来了。 是不是有人专门策划这件事,许愿还抱着最后的幻想。 然而,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你打电话问问他吧,也许是个误会了。”关琯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许愿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摇了摇头,“我等他回来再说。” 不是不急,只是想拖延时间,让她抱有侥幸的幻想。 “刚刚那份报告呢?”许愿问道。 关琯这时充当跑腿的人,闻言,说了句让她等着,就回头去拿。 等待的时间不长,许愿却觉得漫长嘚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哪有这么漫长的时刻? 她趴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口,任由冷风吹进她的襟口,袖口,冰凉彻骨,总可以让她焦躁的心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关琯回来,把报告折了四折放在许愿的包里,拍了拍她的肩,“说不定那个医生看错了呢,下午我带你去找一个更专业的。” “谢谢你,关琯姐。”许愿摇头拒绝,“我中午就会和他说清楚的,他如果承认的话,我们还费这么多功夫干吗?” “如果他不承认呢?” “不承认,他自当会找专业的医生来鉴别。” 关琯像个大姐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事情有利有弊,也许靖北是有苦衷的,小瓜子说不定是试管婴儿呢,他们并没有肌肤之亲。” 许愿只勉强勾了勾唇角,她现在还不是太难过,毕竟都是未知数。 她还会相信关靖北的,就算要哭,也要等到结果确认之后再哭,早早耗干眼泪干吗。 就像男人答应带女人出去旅游,不需要提前高兴,等他把飞机票买好再高兴,答应给她买钻戒,也不需要像个傻子似的乐呵,等到手再笑。 悲伤也一样。 许愿把大部分的悲伤都埋在了心里,浮于表面的都是她克制不住压抑不了的情绪。 她回到家,关靖北比她先回来,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去哪儿了,也不带保镖。”男人半是责怪半是担心。 “医院。”许愿木木地进了门,换鞋,在他身边坐下。 “你病了?” “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睛,瞳眸深邃清净,眉目平和,完全不像是瞒着她事的样子。 敏锐如他的关靖北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急着问她怎么了,一切等她开口再说。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低着头,细密的睫毛覆着眼窝,“你跟我说实话,秋葵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关靖北皱眉,“怎么,她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我只问你。” “鉴定上写明和许古安的DNA相似是百分之九九。” “那,这个是什么?”许愿把关琯放在她包里的亲子鉴定拿出来。 因为折叠,她需要费时张开,慢手慢脚的,像是逃避现实。 关靖北直接夺过来看了。 看着看着他眉头蹙得越深,手指动了动,重新转过头,嗓音微哑,很平和,淡淡的,“你偷偷背着我做这个?” 许愿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代表承认还是否认,她正脸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哽咽,“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报告上的数据内容。 “许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信过我?”男人忽然抿唇笑出了声。 “我信你,但是……” 还没说完的话就被男人嗤笑着打断,淡漠的开腔:“信我,却不是无条件的吗?不明原因的道听途说,宁愿相信别人的猜测也要怀疑我吗?” 良久的沉静和死寂。 许愿抬起眸子,和他之前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像是这样就能洞察出什么来。 可他的眼睛一直直视着她,没有任何的畏惧和愧疚,坦荡荡的。 相信别人的猜测,也要怀疑他? 可这并不是别人的猜测,而是一个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呢,她怎么不信? “不管怎样,孩子已经确认是你亲生的,你要是不相信这份报告的话就去另做一份给我看。”许愿避开了男人回望过来的视线。 “呵。” 关靖北落在报告纸张上扣在一起的十指逐渐的收拢,眉眼阴鸷,语调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哪里确认了?这份报告足以证明我不是孩子生父。” 第231章 许愿一怔。 男人英俊阴郁的面容恢复成了寡淡,深墨色的眸看着她,笑容不减多了几分寒凉,“光是我随意瞄到的,就有五个DNA位点不同。” 如果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位点就说明做DNA检测的两个人不是亲生关系。 像是得到了比之前更加不可思议的消息,许愿想都没想就把那份报告再次夺到自己手里,仔细地观察。 的确,她也发现了五个不同,甚至还有更多。 “你上学时只要是生物课都逃了吗?”男人面无表情看着渐渐恢复面色的她,“还是眼睛坏了没对比清楚,又或者,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怎么会……”许愿心里一边惊讶一边带着庆幸的惊喜。 难道是她看错了?明明是有那么多不同位点,她在医院看的却只有一两个。 而且那个医生也说了。 不过见那个医生好像挺年轻的,肯定是能力不行检查错了,不管了,许愿现在莫名其妙的高兴。 就像是东西被偷后又被换回来的高兴,其实和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但失而复得的心情是与众不同的。 关靖北对于许愿一时沮丧一时欣喜的申请冷眼旁观,“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像我解释,是什么让你怀疑我的?” 他自认为他们感情很好信任度也强,如果只是一般的挑唆,聪明如她的许愿是不会相信的。 许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撇着小嘴,“我……这只是场误会。” “你偷偷做亲子鉴定不是误会。”是事实。 “还不是觉得小瓜子和你的眼睛有点像,所以才……”再加上关琯的说辞。 等等,关琯? 许愿才意识到关琯在这件事里充当着很重要的成分。 是她先引起许愿的疑心,然后找来谈话,甚至连医生都是她带领的。 不过这样做好像对她一丁点好处都没有吧? “二姐说了什么话?”关靖北却极其聪明地把什么都猜到了。 许愿细细密密的睫毛颤了颤,嗓音温温静静的,“她没说什么。” “你打算瞒我?”关靖北现在完全是一只大灰狼,小白兔再狡猾也比不过他,“二姐到底挑唆了什么,才促成你怀疑我?” 甚至偷偷去做了鉴定。 “我都说没有了,她能挑唆什么,对她有好处吗?” “她不喜欢你,挑唆我们分开。”关靖北言简意赅。 为什么不喜欢,还不是因为许愿不生孩子吗? 提及这个,许愿还有阴影,不知不觉就气鼓鼓地嘟着嘴,也不看着男人的眼睛,自顾自地道:“是啊,她挑唆的,那又怎样?” 他还能把亲姐姐赶走吗? 关靖北一听到她赌气的话,又气又无奈,“你以后少和她接触,她之前是许古安的人。” “她怎么和我哥扯到一块了?” “是啊,你哥天大的本事,把关家二小姐都勾搭狼窝了。”关靖北淡淡地补充,“还有温大编剧呢。” “这些只是猜测,我哥才没有勾搭他们做那些事呢。” 关靖北冷冷地哼了声,这女人只要在她哥哥的事上就变得不理智。 与此同时,医院的走廊。 关琯和许愿一起出的医院的门,在外面吃了饭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面部表情变得局促不安。 小跑再次来到之前的诊室,门紧闭着,她弯着食指敲三下。 良久没有动静传来,她又试着敲了敲。 门吱呀一声敞开,却没有看到看门的人,关琯进去后,看门的人已然坐在椅子上,穿着白大褂,面对窗口,唇角勾起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我给许愿那份报告是不是原先那份,总感觉被调包了。”关琯古怪道,手覆在门柄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没有转过头来,像是无意冷落无视这位贵妇人的话。 “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关琯很少受到这样的无视,脾气上来,快步走到桌前,翻找着报告。 还真被她找到了,之前许愿自己做的DNA报告,被夹子夹得很紧。 “怎么在这里!”关琯惊讶,更多的是愤怒,“那她刚刚拿走的是什么!” 医生仍然没有理睬她。 气得关琯扬手把那些报告翻开,尽数扔在医生的头上,身上,纸张飞扬在半空,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终于,背对着她的医生转过身来! 入目的却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唇角掺着邪气的冷笑,冰凉的眼神,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急不慢夹起落在桌子上一张报告纸张,肆无忌惮地扫了数眼。 关琯顿时傻眼了,难以置信会在这里看到这个男人,和他四目相对,眼神闪避。 好半晌,男人似笑着,才率先开腔,“琯儿,你真不听话。” 蛊惑邪魅的嗓音,尽数落在她的耳畔,薄唇染笑,眯起幽深冷漠的眸。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关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什么身份……不重要吧。”男人俯首,凑在她的耳畔,见她全身麻痹不敢动弹,笑意更浓了,“怎么,你怕我?” 关琯抬头看着他。 “琯儿,背叛我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吗?”男人唇息近了些。 关琯闭着眼睛,全身的力气和呼吸像是被抽空,她扯着僵硬的唇,“你要对付我?” “哦,不,怎么会呢?”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旋身窝在了椅子上,姿势懒散,“我现在手上没什么人,韩国人死了,小姑娘也被我剔除在外,就剩你和温先生。” 顿了顿,眼神里的焦距直直落在她身上,“然而,你好像也有了叛变之心。” “哪来的叛变。” “没有吗,我怎么嗅出陷害的气息,难道是我错了?” 男人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看似只是轻轻一搭,表面身上毫无变化,可镜头一转,扶手的内部已经四分五裂。 “制造谣言,怂恿小愿去做DNA检测,上面的数据虽不是亲子关系,却有着密不可切的血缘。关靖北若看了这份报告,只需简单推测,不是就查出了我的身份?” 手一松,木质的扶手已然碎掉,散落一地,男人却不急不慢地擦拭手上的木屑,以相当闲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人。 关琯全身的神经崩紧,手足无措,前所未有的担惊受怕,紧张,浮现在她变化不已的脸上。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什么身份?大哥?”她轻微蜷起拳头。 男人手指拨弄面具,“当局者迷,我怎么知道。” 关琯看了眼门的位置,离她很近,但即便她现在站在门口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 这个男人太快了,快得她可能刚走一步,就会被人勒紧脖子,直至窒息。 “现在的女人,因为一点点泛滥的同情心,就那么容易动摇……琯儿,你别是要告诉我,之前站在我这边,也仅仅是因为看我是个病人,看我可怜。“ “没有……不是,我们自小感情就那么好。” “是吗,那现在摆在你眼前是两个让你,我和关靖北,你选哪一个?” 关琯咬唇不说话。 她越是这样不说话,答案就越清晰明显,假如她选择眼前这一个,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叹息地摇了摇头。 关琯仍然心里斟酌要说的词句,她想劝他们和好,她也想劝眼前这个男人放弃吧。 “琯儿,你知道我没有她的话……会死的。”男人唇畔始终噙着极淡的笑,没了方才的邪气,更多的温润。 便是在这一片温润之下,关琯正要稍稍放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的瞳眸不断的放大,倒映的男人正向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脖子被勒住了。 毫无预料又在意料之中,她进这个房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身处的危险,根本来不及退缩。 男人根本就没有用太大的力道就把她的身子钳住,两只手指固在她细白的脖颈处,自始至终从容淡定,没有一点他是在勒人脖子的紧张。 和玩一场游戏一样简单轻松,他看着女人渐渐憋红的脸,唇白得没有血色。 关琯张了张口,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声带被勒住发不出声音。 就算发出声音,又让她说什么好? 一个连女人儿子都不要的男人,他还有半点同情心吗?同情她,笑话,对于一个没有价值可言的人,他不会手下留情。 电话忽然打过来,响了几秒,男人松了手。 关琯没有庆幸那个电话,反而一开始有些怪罪,也许电话铃声会催快他杀人的速度。 所以当他松手去接听时,她是没有任何准备的,抱着必死的心,摇摇欲坠的身体,歪到在地。 “是,在我这里……很好,好得很……你要来看她吗……” 挂了电话,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倒在地上踹着气的女人。 露出更加掩盖的笑,掩饰的情绪也许更凶狠,但关琯知道,她安全了。 如果他真要置她死地,别说一个电话,就算警察来了也没用。 “为什么放过我……”关琯不敢相信他还有一丁点的良心。 他蹲着身子,只笑不答,睨着她狼狈不敢的姿势。 “我不是对你没有利了吗,为什么还要放过?” “可能是我觉得,杀了你只有害没有利。” 闻言,关琯笑起来,因为嗓子被过分阻塞所导致的沙哑,笑声如玲般的诡异。 男人仍然耐心,面无表清地把她看着,这是出于一个孤独,生了病,患最严重精神分裂病人的眼神,无情冷漠,不屑于伪装。 第232章 “你放弃吧,没用的她,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你现在有了女人和孩子,病会慢慢好起来的。”关琯祈求。 “已经迟了。” “不迟,你见过你儿子了没?生得很漂亮,到底是出的基因好,一逗他就笑。” 男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源源不断地叙说。 “没用的,不管你以什么身份,她都不会接受你,她和靖北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你根本就赢不了。” “你输了,不代表我输了。” 男人提及脑海深处的人,露出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我会重新出现在她的身边,我不能没有她。” “没有用的。”关琯拼命地摇头。 “琯儿,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说完这句话,笑了笑,迈开大步离开房间。 关琯半坐在地上,头发涣散,眼神无主,喃喃,孽缘啊。 她认为这个男人患有世界上最严重的精神分裂病,可他却说,他的病很轻,也很容易根治,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需要一个女人。 … 周末的晚上,关琯会来市中心的别墅和他们聚餐。 她善于维持表面的优雅,却不擅长伪装自己的心情,很快,漫不经心的她就被许愿问起。 “关琯姐好像有心事。”许愿无心地问道,“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 “怎么没有,你以前吃饭的时候都会注意放筷子的位置,今天……”许愿指了指关琯面前横竖不一的筷子。 面前的餐纸甚至滴了几滴菜汁。 关靖北神色淡然,“二姐,要是需要帮忙的尽快开口,我们是一家人。” “这是自然。”关琯把纸巾揉了揉扔紧旁边的纸篓,面容平静,“可能是闲出病了,过些天我还是去美国吧。” “什么时候走?” 关靖北刚问完话,就遭许愿一瞪:不应该问为什么不多留一些日子吗。 “快了,本想等你们完婚的……”关琯说到这儿,顿了顿,目光投在许愿的身上,“你们的意见呢,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打打闹闹差不多够了吧。” “他没向我求婚。”许愿淡淡道。 室内光线稍稍的昏暗,使得他的神色也有几分模糊,男人静默了一会,在她们以为要开口的时候,仍然没有开口。 他没说话,关琯便笑着代他说:“靖北手头里有点事,等忙完了,自然会有结果。” “谁知道啊,前些天还因为我偷偷给他做亲子鉴定的事闹别扭。”许愿半是嗔半是恼,“那件事能怪我吗,谁让小孩子凑巧有那么想!” “嗯,怪我,是我让他长得像我。” “……” 关琯见他两又要闹起来,忙打圆场安抚。 虽然都是大人,但闹起来还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饭后,许愿一边哭一边抱平板上楼。 关靖北拦住好奇的关琯:“不用管她,看韩剧呢,昨天就哭得梨花带雨。” 关琯停住脚步,微微笑着,“有事和我说?” 都是聪明人,有话直说。 关靖北并不急,先走近沙发坐下,不急不缓地喝了口水,抬起的瞳眸幽深冷漠,“二姐,你什么目的。” 他指的是她怂恿许愿去做DNA鉴定这件事? 这一件事,关琯自然应付得过来,“能有什么目的,那孩子长得是挺像你,我也好奇。” 真正的目的呢?让关靖北知道,那个孩子是许古安的,而他和那个孩子是有血缘关系的,血浓于水的亲侄子。 那就可以明明白白联想到许古安的另一层身份,也说明关琯确确实实叛变了。 顿了很久,关靖北淡淡开腔:“我找过帮你们看鉴定的医生,听说已经死了,前不久的事,你知道原因吗?” 能有什么原因。 被那个男人杀死了呗。 那个男人不允许一个背叛他的人,医生是他的人,关琯借来一用,两人同时叛变,关琯所幸逃脱一命。 “你有时候,真让我怀疑,许古安还在给你灌迷魂汤。”关靖北语调平缓得没有任何起伏。 “你见到过他?” “上次出现许愿秋葵她们面前的应该就是,摘下面具,长得还挺帅。”当然没他帅。 关琯皱眉,很意外,他看到许古安的真面目不应该明白吗? 难道说,那个不是许古安,是……替身?只可能是这样。 关琯低着头,心头盘着的悬念让她一再地犹豫,背叛那个男人的下场她自然知道,不管任何人,即便是亲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有两全的方法该多好。 “二姐,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吧。”关靖北身上的寒意消散了几许,“你不能站在外人那边。” 她现在确认了,关靖北一丁点都不知道甚至不会怀疑许古安的另一层身份,她放下心来,同时也是失望的。 如果他能猜出一点都好。 “我知道,他最近会出现,你不用特意找他。”关琯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些告诉他无妨,“至于出现后你怎么对付他,是你的事,我帮不上忙。” 关靖北应该会信的,关琯在阿Wing事发的时候帮助他的行为,已经被许古安剔除在外。 能告诉这些,只是提个醒。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关琯仍然处于天平的正中央,被风刮得时而偏向左侧时而偏向右侧。 她有的没的跟许愿提及,应该去许家别墅看看,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许愿心情不好不坏,每天出了去见小瓜子也无所事事,被这一提醒,便带几个保镖前往了。 许家别墅一直有人打扫没有被荒废,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佣人坐在餐桌上吃东西。 佣人们是新来的,也不认识她,见她一本正经走在沙发上坐下,好奇问:“你谁啊?” 语气还不小。 “你又是谁啊。”许愿眯着眸。 头一次,她看到佣人这么嚣张,脚翘在桌子上,一边说话一边嗑瓜子,瓜子壳全落在地上。 后面的保镖过来,佣人们才意识到这位到底是谁,脸立马白了,老佣人过来,又是训斥又是给许愿道歉。 许愿懒得生事挥挥手说罢了,放了她们一天假,把保镖也哄到其他地方,自己一个人逛起了许家别墅。 许家别墅差点被沈新竹母女两人贱卖掉,正常市值应该是一点三亿,她们直接降了一半的价格。 回想起很多往事,许愿上了楼,在书房里找到和父亲的合影。 还有哥哥的。 那时可真幸福,只是当时没察觉。 门没有关,聚精会神的许愿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向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再靠近。 到了敏锐性低得不能再低的程度,她猛然回首,后背贴着厚实的书柜,瞳眸骤然放大。 “哥……”从喉间溢出的低喃环绕在耳边,又低又哑,几乎难以置信,“哥哥?” 面上仍然是那副面具,没什么变化,只是人看起来更清瘦了些,永远的黑色系,优美的下巴微微抬起,“小愿。” 没有拥抱,也没有质问,她就这样看着,然后感觉到对方同样炙热的目光。 心募地一颤,想起成文之前说过的话,其实许古安对她是怀有不轨之心的。 察觉到她面上的变化,不让她继续乱想下去,许古安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傻了?” 许愿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上方咚咚嗒嗒的声响,抬头,眼睛正对上从天而降的陶瓷装饰品。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的动作更是眨眼的速度。 许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横在自己头顶上的手臂缓缓放下,那个差点砸到自己头顶上的陶瓷品已然被男人紧紧握在手中。 许古安把陶瓷品安稳地放在低一些的地方,淡淡笑着,“这里很长时间没住人了,东西都没有保障。” “你怎么来了?”或者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完这句,许愿才发现他另一条胳膊始终没有动。 下意识地抬手触摸,却被许古安抢先抓住腕,男人半分痛苦半分无奈要阻止她。 许愿飞快地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却触摸到冰凉和僵硬。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许愿此时也忘记了所有,忘记成文说的任何,关于他的不好统统可以忽略不计,她只在乎他到底你怎么了。 “急什么,傻丫头。” 许古安的话刚落,她的眼泪就冒出来了。 “怎么哭了?”许古安看到她这样,一下子慌了,“关靖北那混蛋欺负你了吗?他没有照顾好你?看你……都瘦了很多。” 许愿勉强在梨花带雨中撑起一个笑,“没有,我减肥的。” “减什么肥,在我心里你永远最漂亮。” 她不仅减肥还健身,身体大不如从前,要想生孩子的话一定要身体健康。 许古安揉了揉她的头,把她带下去。 “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许愿抓住他的胳膊,“还有你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 沉寂了一会,许古安仍然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别担心。” 他总是这样。 从来不让人操心但越是这样越心疼。 许愿真的又要快哭出来。 许古安低叹了口气,“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更难受,小愿,没有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的事了。” 不愧是演技派,许愿立马不哭了,但把眼泪憋回去的模样有些好笑。 “记不记得我从山崖上摔下去的时候?”许古安放低了声音。 第233章 她猛地点头,怎么会不记得,记得很清楚。 “山上是有安全网的,不过那网至少有好几年的寿命,承受能力很弱,我落在安全网上之后发现一个山洞,便往山洞那里爬,快到的时候网断掉,我也摔在了山洞里。” 许古安语调很平稳,像是只是叙说一件平淡的事情,为了让许愿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安心。 “那后来呢,关靖北让人去找你了,为什么没找到?”许愿焦急地问,眼神里并没有其他人所带的咄咄逼人,逼问他是不是故意躲起来才没有让人找到。 许古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要是找我的话,应该能找到的,但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在一天后醒过来向居民求救。” “居民?我们打听过了,他们说没有从山上摔下来的人。”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许古安平静地继续说,“可我没想到那个居民想害我,我虽然胳膊摔残了,但不至于让他得逞。” “想害你?” “嗯,可能是被人指使的吧,后来逃出来,我隐姓埋名离开了云城。” 许愿完全地怔住,为什么和成文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嘴里的许古安,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坏蛋,分析的条条都让人无法反驳。 但许古安所说的,虽然没有指责谁,但遭遇令人心疼,而且最令她感人的是哥哥居然没有直接道明是关靖北的作为。 可能是为她着想吧。 许愿心里也有了一个天平,之前她是偏向关靖北的,但不是全偏,现在她站在中央,人没动,同情的心却指在许古安这边。 “那你的胳膊,到底怎么样,是不是不能好了?”许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查看他留下的伤根。 许古安只平静地笑笑,“不看了吧,已经没用了。” “哥……”她叫了一声又要哭出来。 如果许古安所说的是事实,那她就可以推翻之前所有关靖北他们的推测,所有都不可信。 “好了,不哭了,你看你哭得这么凶,我只剩下一只手替你擦,哥哥忙不过来。” 他越是温和地安抚,许愿就哭得越凶,基本上没有声音,光是流泪。 许古安见劝不动了,没办法,和关靖北平时一样,不管她。 反正她容易哭,但哭过之后就好很多。 许愿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地拽抽纸,许古安见抽纸没有了,想起身替她拿一盒,却被她紧紧拽着,“不要离开我!” 那一刻,铁汉柔情,许古安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想抱她抱在怀里,想占有,不让任何人碰她,不想看到她哭,他想要她的身,更想要她的心。 “哥哥,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害死你?”许愿把眼泪擦干净,侧过首,一脸地认真,“是不是关靖北?” “不知道。” “你骗人,你一定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许古安见她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唇畔牵着无奈又平和的笑,剩下的那只手托着她的手心,“不管是不是他,都不重要。” “没关系,如果是他的话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的。” “小愿,我不想你为难。” 这话一出,许愿就明白了。 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为她着想,是关靖北想害他,但他还隐于口不愿说,怕她为难,更怕她难过。 “哥……”许愿低低叫了句,“可是他为什么要为难你呢?” “小愿,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许古安神色温润认真,“我和你并不是血缘兄妹。” “我懂……” “你小时候,我就想,即便没有血缘,我也会一直对你好,永远。”许古安见她逐渐乖巧听下去的模样,心中的温暖不言而喻。 许愿点头,她都懂,虽然父亲也疼她,但也新娶了沈新竹母女过门惹她不开心。 虽然,沈新竹母女没有像韩剧里那样兴风作浪,反而被她和许古安收拾得服服帖帖,但父亲的选择还是让人心酸。 哥哥不一样,哥哥一直都疼爱她,也找过几个女伴,不过她不喜欢,所以就作罢。 许愿那时年少轻狂,通常许古安带来的女伴会讨好她,她则一致认为,所有讨好她的都是坏女人,于是就被传言许小公主对嫂子的要求很高。 其实不然,找个性格想反的虐虐她就行,钟意说她是抖M。 “哥哥,你还没说,为什么他会害你呢。”许愿仰着头,眉眼生动,“不会是因为他嫉妒你吧?” “也许他认为我们兄妹关系过分了。” “哪过分了!”许愿立刻就恼了,恼的当然是关靖北酸过头的醋意,“他就是这样,只要是稍微和我关系近一点的男人就容易嫉妒。” “他也是爱你。” “他那是占有,我最讨厌男人的这种占有欲。” 许愿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她看了眼许古安,还是没有起身,直接坐在沙发上接听。 “中午带你吃饭。” “我……我不想和……我想在外面吃。” “那就去外面。”那头的关靖北没听出她语调的变化,“前些天去的餐厅都不错。” “哦,那你去吧。” “……” 那头的关靖北也不恼,只当她是开玩笑。 许愿已经听到男人那头订餐厅位子的声音,连忙说:“你没听到我说的吗?” “你说什么了?” “我说……算了,今天暂时有事,不和你吃饭。” 许愿到底是没做好心里准备接的电话,没决定是坦白还是编织谎言。 她背对着许古安,没看到男人眼神里愈发愈沉重的寒意。 那边男人还要说什么,许愿一时没想好,皱了皱眉把电话直接挂断。 到底是和他坦白还是告诉他许古安的事情? 看了看旁边哥哥的脸色,她正要问一下,手机忽然又响起来了。 那边的关靖北很有耐心,但语调比先前转了几个音,“你倒是学机灵挂我电话了,跟我说说,你那边的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许愿装无辜。 “你那边没有男人你会挂我电话?”关靖北始终不急不缓的,像是一只经验十足的大灰狼玩弄小白兔,“是谁?坦白的话我不计较。” 他这样说,许愿很窝心,就冲这句话,不告诉他哥哥的事情。 而且许古安前段时间一直瞒着下落,估计是怕关靖北再对他下手吧。 许愿叹了口气,以后只有她在,就不能让他们再起战斗。 那边的关靖北还揪着她身边男人不放,许愿只能淡淡来了一句,“你是不是神经质了,我身边没有男人,刚才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了下,手机掉了。” 不管信不信她说的话,关靖北的重点已经转移到她脚滑的事情,心揪紧,“人没事吧?” “还好,及时扶住把手,只不过心情现在不太好。” 许愿把局面反转过来,一下子就处于上方的地位。 关靖北问了几句,最终没有提吃饭的事情。 许愿心中暗暗窃喜,旁边的许古安却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嗓音示意,让她先去吃饭,不用管他。 她不解,却又明白些,她今天不去吃饭,也许关靖北会过来,也许他会怀疑。 不行,不能让关靖北知道哥哥回来。 果断的,许愿答应和他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后,许愿看了眼哥哥,有些内疚,连吃顿饭都无法陪他,“哥……你现在住哪?” “许家有暗室。”许古安笑了下,“也不能说暗室,只不过没有人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她惊讶。 “后装的。”他简介答,岔开了话题,让她收拾收拾和关靖北去吃饭。 许愿临走前一再保证会再来见他,就在许家别墅,没有留联系方式,她怕留了之后会被关靖北察觉。 “你这样,倒让我产生偷情男女的误会。”许古安半开玩笑。 “对不起……”许愿只说这三个字。 都是她不好,她是罪魁祸首,才让哥哥受这样的罪。 关靖北亲自看车来许家别墅接的她,见她老早在门口等着,微微粗了蹙眉,顺其自然地探了下她的手温,“怎么在外面等,会着凉的。” “哦,没事。”许愿先上车系安全带,一边心不在焉地道,“也没等多久,哪有那么容易着凉。” 在外面等原因不过是怕关靖北进门找她,虽然许古安已经离开了客厅但也许根据气息或者某个不定因素暴露身份。 所以她宁肯在外面等着。 吃饭的时候,许愿仍然是那副做什么都提不起神的样子,但关靖北发现她这次不是提不起神,而是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 关靖北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像是再看窗外的景色,温温淡淡地开腔:“你今天遇到什么人了吗,我说的是异性。” “没有。” 他的目光扫了过来。 许愿对上视线,不闪不避,“难道你还认为我移情别恋不成?” “没有男人敢要你。”他淡笑。 “是呢,我除了这张被整过的脸其他一无是处,做什么都半途而废,无理取闹……”许愿面无表情地附和,“但偏偏我的追求者不少怎么办?” 对面的男人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现在还有吗?” 现在连一个追求者都没有,出去喝酒也许会有对她一见钟情的但她看不上人家。 许愿托着下巴,似笑非笑,“我身边待最长时间的追求者是某个沙特王子,但他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了……” 闻言,男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 第234章 “在澳洲遇见的?” “嗯,给我很多帮助,但是人丑……也不是人丑,发型太丑,我就把他归为丑的一列了。”许愿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还有络腮胡子,具体长什么样我就记不得了。” 随口一提,她倒滔滔不绝说出来了。 人长一张漂亮的脸,在外地也好生存。 许愿说起了一些在澳洲的事,虽然独身在外,但也遇到很多好心人。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却见对面的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兴趣,不禁恼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啊,你不是正说得带劲,什么来着,沙特王子送了你珠宝被你当掉……然后呢?”男人语调一转,“行啊你,到哪里都有人肯帮你。” 许愿察觉到这个男人不高兴了,她也开心不到哪里去,但懒得吵架,索性保持沉默。 “好吧,沙特王子喜欢漂亮的你,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倒是做了妥协。 “长的帅的。” “你说的这两样我都符合。” “两样?你不就是长得帅,还有一样是什么?” “……你不是见过吗?” “……”她居然秒懂,脸嗖地红起来。 饭罢,他直接开车去了大厦。 车门敞开,许愿才疑惑:“你把我带这里干吗,我要回家。” “要开一个紧急会议,你在休息室等我,想回去的话我叫人送你。” “你刚刚不早说,我可以打车回去。”她恼了。 关靖北很有耐心,“我不放心你打车回去,现在有很多黑手冒充出租车司机。” 她的不爽再次引了一个点,一句话也没说跟着男人乘电梯。 一个人在休息室也没事做,想着许古安的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关靖北的会议还没有开完。 头晕沉沉的,许愿以为是自己下午睡久的缘故,也没在意,抱着枕头在床上,浑身无精打采。 等得实在失去耐心,她穿上鞋子去楼层找人,在一个会议室看到关靖北低头办公。 刚进来,就听到低低沉沉的嗓音,“谁教你们进来不敲门?” “是我。”她说。 关靖北抬起头,有些惊讶,手下的动作却很自然地把资料合上,面前的电脑页面也关闭了。 许愿进来后看了眼黑屏的电脑,没多想什么,“一个会议开一下午?” “没有,我在这里办公。” “这里?为什么不上去?”她得承认自己语气里没有咄咄逼人的态度。 关靖北眉目动了动,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面色平静如水,“秘书经常来回走动,怕吵醒你。” 理由很充分。 头昏沉的许愿还没多想,会议室的门开了,成文用胳膊夹着文件过来,看到许愿后也是微微一怔。 “成秘书,什么事?”关靖北的眼光直直地看着小秘书。 不愧是跟在男人身后混了这么久的人,成文把已经整理好的词句咽下,先向许愿招呼了句,然后说起了评估报告。 简单几句后,关靖北让他先下班,有事明天说。 许愿坐在椅子上拨弄一支钢笔,有气无力地道:“我想回家。”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关靖北抬起的手探在她的额头上,不温不热。 “可能感冒了吧。”她心虚道。 果然,男人脸沉了下去,上午说什么来着,还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不会感冒。 许愿从椅子上起身,不想头晕眼花,手撑在桌子上,乍起来连路都站不稳。 毫不容易站稳身子,眼前又天旋地转,腰身被男人紧紧搂着,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整个人都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她怔住。 “去医院。”他淡淡道,直接往门口走去。 “不要,我不去,我要回家!” “好好……回家,你别动,我怕摔着你。” 门刚拧开,就看到成文及其路过的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门口,因为正值这些高层加班后高峰,出现在这里的人也不足为奇。 虽然大部分可能因为会议室里面有他们的总裁以及总裁夫人。 成文看到自家BOSS的脸色沉了下去,果断地推开挡路看热闹的人,一边关切地问:“许小姐这是怎么了?” 许愿从演艺圈退出后,加上关靖北的勒令,她已经不属于娱乐杂志,令人谈资的身份顶多就是关家三夫人。 “生病了,成秘书,你替我们开车。”关靖北淡淡道,又扫了眼几位佯装路过的参观者,“你们是不是嫌加班时间少了?” 几位参观者一愣,忙打着哈哈,不少不少。然后迅速开溜跑路,一边在脑海里回映高高在上的总裁抱女人的样子,啧啧,还是公主抱。 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忒温柔了……忠犬老公典范。 可怜成秘书给他们开车,送回了家,唯一的庆幸是路程短暂,成秘书回家还要当奶爸呢。 下车后,关靖北仍然把许愿抱着,在佣人的迎接下踏入客厅,然后让人准备开饭以及药物。 许愿没有一丁点胃口,勉强吃了口饭就再也吃不下去。 “把饭吃掉。”男人眉头皱如山川,“不然就吃药。” “我都不吃。” “你能不能乖一点?”关靖北很无奈,抬头看着她,把碗拨过来,舀了一勺子的粥送到她唇边。 许愿浑身软如泥,却极其地倔强,直接把脸别过去,不吃。 “不去医院不吃饭不吃药,你闹哪样?”他语气仍然平静。 “我回去睡一觉就能好。”她说着就拖开椅子,蹭蹭往楼上跑去,身后的男人喊了几声也没有应睬。 这时佣人过来,毕恭毕敬地道:“三少,要不去再去煮些许小姐爱喝的粥。” 关靖北点了点头,先把粥煮好,她要是喝的话就最好。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瞄了眼号码,是成文打来的。 这货现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不会是想报个平安吧。 关靖北所剩不多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接了电话,那边成秘书的嗓音有些激动:“三少,三少。” “说事。” “我刚从你们那里回来,看到许古安了,调查结果没错,他住的地方,离你们的别墅很近。” “下次报喜的时候最好说已经把人解决了。” “……哦。”成秘书默默地把电话挂掉。 然而,靠在墙角并没有上楼的许愿却把关靖北所说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把人解决? 这四个字最为清楚,她脑袋昏沉,一想到这些就难受,想到吃饭吃药更难受。 卧室里,关靖北推开门后并没有发现许愿的身影,按亮灯唤了几声,也没人应。 正要出门,却见许愿端着一杯水慢吞吞走进来。 “准备吃药吗?”他松了一口气。 许愿一愣,咕噜咕噜把水喝光,然后擦了擦唇边,“不是,准备洗洗睡觉。” 关靖北眉头再次蹙起来,这妞看来不仅不打算吃药,还要洗澡?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别人感冒还能上班上学,她现在一感冒就成病秧子了,身体免疫力差得不行,更别说洗澡这件麻烦事了。 许愿向浴室走去,却被男人的一条手臂挡着路,她皱眉,“让一下。” “就觉得你现在连走一步都耗很大力气的人,洗个澡能不把自己当屎冲下水道里?” “……”她觉得自己要是有力气的话特想揍眼前的这个男人。 说话也不能说得中听一点。 “现在两个选择,要么我喊医生来看看,要么你吃饭吃药然后乖乖睡觉。” “不不,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什么都不选择。” “……” 他看着她开始慢慢退缩的身子,大手的速度比她要快很多,薄唇勾起,抬手将她拎到床上,“老实呆着,我给你拿药。” 许愿不是傻子,在床上坐了不到一秒,蹭蹭下床,正要蹑手蹑脚去浴室。 身后传来不急不躁的男声:“你再走一步试试!” 许愿悬在半空中的小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放,苦着脸,把脚缩回去,无辜的眼眸瞪大看他。 “这药一点都不苦,也没有副作用。”他哄诱。 没有副作用可能是真的,但是不苦……鬼信啊,又不是胶囊,她喉咙太小,胶囊吞不进去。 眼看着男人向她走过来,许愿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本就无力的她更是把嗓音压得最低,“我不想吃。” 关靖北把她拉坐在床边,淡淡笑着,“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娇了,吃个药而已,还当自己是六七岁小孩?” “要是我哥在的话,他肯定不会逼我吃药……”许愿默默地嘀咕,声音很小却没有逃脱男人的耳中。 关靖北一手端着杯子,眉目极淡,唇角扬起浓浓的讽刺,“怎么,你生病了,你哥不逼你吃药,不管不问?” “才不是,我虽然没有吃药,但有他陪着我,感冒之类的小病会自然而然好。” “那是因为你以前体质好。” 以前许愿闹腾得厉害,身手不凡,别说是大病,即便是感冒都很少入侵她的免疫系统。 “反正我哥就是好。”许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温温静静的。 旁边男人一时没了动静,两人之间流淌的气息逐渐地微妙,不尴不尬地环绕在对方的身上。 很长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她有些后悔,不该在他面前提及许古安。 在许古安面前,她照顾哥哥的感受,不会提关靖北。 然而反过来,却不能做到。 “对了,你要把什么人解决?”许愿忽然问,“就是你在餐厅,和电话那边人说的话。” 第235章 她知道,她不该问,他未必会给她满意的回答,也未必会如实答。 “成文说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以往的仇人。”关靖北正脸看着她,嗓音微哑,很平和,淡淡的,“然后我说的内容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成秘书有仇人?什么仇人?”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他。” 语言的精妙,没有否认也没有正面回答。 许愿低低叹了口气,看来是问不出来了,她也不想继续为难得到的只会是让自己不开心的答案。 “吃药吧。”关靖北始终揪着这个。 她低头想了想,伸出手,正要从他手中端杯子,却被他反手握在掌心。 心莫名地恐慌,抬头看他,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关于她上午和许古安的事情。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再度地响起:“水凉了,给你倒温的。” 望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许愿有一种直觉,他要说的绝对不是这句。 … 后来的几天,许愿过得还算安分,但见关靖北在外面一直忙碌,听说是忙公司的事。 关琯也就在这几天要走了,其中她们见过几次面,大部分是在秋葵的家里。 大概因为同情,也因为小瓜子很可爱。 秋葵的盼头一天也没有减过。 见面的时候,许愿忍不住和哥哥提及了。 “那个孩子真的很好,也不哭闹,连我看了都喜欢……秋葵一个人也不容易,哥哥,你真的不打算要他们母子了吗?” 见面的地方还是许家别墅,只不过不是待在显眼的客厅,而是一间她没有去过的房间。 许古安正站在窗帘一侧,身长如玉,半依着墙,隔着面具不能完全显露他藏得极深的情绪波动。 “是谁告诉你,那个孩子是我的?”许古安唇角微微勾着。 “不是你的吗?” 许愿闷闷地问了句,窝在藤椅上的她姿势极其地自在享受,唯一的难受就是鼻子不通。 “他说的吗?” “不然呢……我都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爱的人……”她低着头,晃荡小脚丫,在光下投了一片移动的阴影。 “你在等吗?” “嗯?”她微微一怔,缓缓抬头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许古安有片刻的出神,继而徐徐地道:“没什么,我可不想挑拨你和你最爱的人之间的关系。” 他其实想问,已经向许愿说明了情况,她至今还没有和那个男人闹翻,只能说明她在等真正的结果。 听着这酸溜的话,许愿心里很不是滋味,拉了拉他的袖子,小手覆在僵硬的胳膊上,“哥哥,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手臂。” “嗯?你想看吗?”许古安眼中闪过戾色,她这是不信任他? “我怕我看了会更内疚……但是不能一直都这样吧,可以去医院再复查一遍,或者安一个假肢。” 他笑,也不去琢磨她说这话有几分真。 “好,我给你看,但不要被吓着了。”他站起来。 下一秒,许愿又出声阻止,还是算了吧,等过些日子再说。 她并不是真的想看。许古安有了这个想法后,唇际溢出点点的笑意。 “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就值得庆幸。”许古安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核雕。 核雕很小却很精致,刻的是人的脸,五官精致,眼睛像是卡通人物一样被放大,细致得连头发都零落有致。 “哇,这什么?”许愿的兴趣一下子被吸引上来,抬手抓起核雕,“核桃吗,好漂亮。” “嗯,刻的是你小时候,肉嘟嘟的。” “你才肉嘟嘟的。”许愿杏眸一瞪,佯装恼火的样子,“我爸说我五岁的时候,求亲的人就差点踏破门槛。” 许古安眸里蓄着暖意,“是啊,但他们都进不来。” 因为有他这个哥哥把阵,从小到大喜欢许愿的男生很多,但放手大胆追的很少。 普通人畏惧她的家世,富家公子都知道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谁都不敢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有几个胆大的,最后也以惨痛的后果收尾。 只可惜,许古安漏一条最危险的对手,他没有想过,许愿会认识关靖北,而他们在相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展开了恋情,并且全城羡慕。 “这个核桃很漂亮,我收下了。”许愿乐呵呵地把核雕放在手里把玩,又嘀咕,“哎,小时候真的好。” “小时候当然是好,我和爸爸都在你身边陪着。” “唔……我是说小时候我长得真的好漂亮。” “……” 许古安笑她什么时候改掉自恋的毛病。 时间不早了,许愿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引起关靖北的疑心,兜里揣着核雕,兴冲冲地告别。 许古安没有送她,这是她要求的,怕他会暴露所在地。 许愿刚走不久,房间的门又开了。 许古安坐在许愿方才坐的藤椅上,阖眸养神,也不看来者是谁,光听脚步声便能辨认出来。 “你说的没错,只要你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无条件地把信任你。”男人甚为温和的嗓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十几年的感情,没有人能超越。” 就算把心全部掏给别人了,只要他出现,心中永远会有一席之地。 许古安抬手,缓缓把面具摘下,坐在藤椅上的身子转过来,把只会隐藏在黑暗的俊脸暴露在外,那双最为象征性的眼眸如蘸墨般,漆黑,深幽。 站在门口的温华微微一怔,旋即淡笑,“你们的脸,可能只有一点相像,但眼睛,却是九分形似。” “没有神似?” “你比他要狠毒。” 闻言,许古安的喉间发出类似于嘲讽的笑声,源源不断的,通过沉寂的空气传到墙壁上,又反弹在耳畔,令人寒粟。 “接下来,你要做的,不就是等吗,等关靖北从许愿身上知道你,等他出手,再等许愿站在圈套外,眼睁睁看着她爱的男人是如何想方设法杀死她的哥哥。” 温华面上始终蕴藏的笑意退减不少,“看完后,她就相信你在她面前编织的谎言全部都是真的。” “你在讽刺我?” “哦,怎么会呢。人就是这样,通过一件事取决于信任的态度,也不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盲目,甚至会因为那件事推翻之前自己对他人的信任。” 就好比一天喂猴子一根香蕉,哪天要是没喂,它就觉得你是坏人,推翻之前因为吃香蕉所积累的好感。 温华这样说没错,但他暗含讽刺的话,无一不是在提醒,做法到底有多卑鄙。 许古安抿唇,温温地笑着,“我知道我很恶劣,但没办法,不这样我会把自己分裂至死的,只有她才能拯救我。” 而且,多不公平,他十几岁来到许家呵护守候的女孩,一直陪伴在身边,驱赶了所有的追求者,却在短短半年内,被他人捷足先登。 叫他怎能不气恼。 温华也知道,同情他却不觉得可怜,低低叹了口气,“那个替身,已经安排妥当,务必会经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谢谢。” “我该谢谢你,不杀琯儿。” … 许愿回家的路上,一直把玩着手里的核雕,真是越看越漂亮,回去给关靖北看看,炫耀炫耀她小时候的美貌。 转念一想,他最近很忙,火气渐涨,平时看不出来是他克制掩饰的本领强,不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生活中。 如果她把这个给他看了,指不定又要问冬问西,还是算了吧。 许愿把核雕藏得妥妥帖帖,抿着唇踏进家门,刚换了鞋就咋呼道:“渴死我了……给我倒杯水。” 佣人闻声过来,小心翼翼地应了,眼神瞄了瞄沙发那边。 许愿一边抱怨新买的鞋子穿着不太合脚,一边疑惑佣人怎么了。 等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也不揉脚了,不尴不尬地看着沙发上和她对视的关靖北。 “今天……这么早下班啊?”她讪笑。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进门的第一步,视线的焦距就没离开过,她倒好,什么事都没有,甚至都没看沙发一眼。 换好拖鞋,手里托着杯子,许愿吞吞地过来,笑眯眯的,“这是怎么了,望我干吗,我又漂亮的。” 一般人都会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也只有她这般自恋才会说这样的话。 “今天去哪儿了。”他仍然斯文儒雅,一手落进裤袋,神色淡然,“前些天又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 “三个保镖和你一起出门,两个都找不到你人提前回来!” 她仍然尴尬地笑着,“不是还有一个吗,不用担心……” “还有一个被你关厕所里出不来。” “……” 他知道她甩保镖的本领很强大,从小到大练出来的,许父对她虽宠溺但关于人身安全,却过度的严格,不允许她在外生事打架,出去玩都会带保镖。 表面意义是保护她,实际上是看着她。 所以,甩保镖已经成了她一生必不可少的科目,嗯,满分一百,她至少能得九十分。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和他玩硬的,“不就是出去一趟嘛,带着保镖多别扭啊,我又不是没钱打车。” 她不能开车,打车总可以吧。 顿了顿,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说现在黑车司机多,我可是把出租车公司所有车牌号都记住了,不会出差池。” “你出去见男人了?” 他像是随口提问的一句,准得不能再准的直觉让许愿一下子僵住。 第236章 关靖北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坐着的他因为位置的缘故目光从下而上,睨的程度却相差不离,她甚至被看得心虚,索性别过脸。 一副我没做错反正我什么都没错的样子。 “周二上午你去了秋葵家,中午遇见二姐和她吃了饭,周三下午你去了许家别墅说要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又顺带去秋葵家,呆到晚上八点,而今天,我希望你自己说说到底干什么了。” 她回过脸,又恼又怒地瞪他,既然什么都知道她根本就隐瞒不了,何必再来问她?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所有? 不可能,他要是知道她去见哥哥的话,一定不是这个态度。 笃定了这个想法,许愿安心多了,心平气和,“我今天还是回许家别墅了,那里的佣人前阵子惹毛了我,我就要过去为难她们。” 说出来,不禁为自己点赞,这理由真是贴切。 完全符合许小公主的身份和秉性。 果然,男人听了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怀疑,招招手让她过来坐。 许愿不假思索地过去,坐在他旁边,膝盖刚屈下,身体就被他反压在身下。 她一愣。 “告诉我,你有没有在外面和其他男人约会,坦白从宽,我既往不咎,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只是你以后不要再见其他男人。” 他俯首凑在她的耳边,嗓音低喃,充满诱惑性,想必如果是普通人,能招的都会招。 许愿咬了咬唇,也不相信男人的直觉怎么会那么准,不过她又不是小女孩,知道怎么应付。 “你觉得,还有其他男人比你优秀值得我偷偷摸摸去约会?”她淡淡嘲讽。 “这倒也是。”他赞同地点头,不过身子仍然压着。 许愿怕他就在这里会做什么,挣扎要起身,背后却被藏起来的核雕垫疼了,她眉头蹙了蹙。 男人很快察觉到她的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她不慌不忙地扯谎,“你快下去,我肚子本来就饿,现在更饿了。” 闻言,关靖北便放了她,站起来,眸中陡然冰冷下去,却瞒过了她的眼睛,只淡淡道:“嗯,那就去吃饭。” 许愿心神未定,表面十分自然地向餐厅走去,手却摸了摸身子,却感觉腰身一触。 猛然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她一惊。 “走吧,先洗手。”他淡淡道。 因为是提前开饭,还有菜没有烧好,便吃得很慢很慢,许愿心不在焉的。 吃完后,她借口上楼上洗澡溜走,确认离开男人的视线后,松了一大口气。 站在浴室门口,她半果着身子,翻着刚换下来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找过了,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会是半路掉了吧……不对,她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后背感觉到咯人的东西,不会掉在外面的。 但到底在哪儿呢,她心急如焚,先不提这个东西重不重要,若是被发现的话,那个男人肯定又要质问这东西哪来的。 “你在找什么?” 头顶上忽然传来低低沉沉的男声,许愿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关靖北单手落在裤袋,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没找什么。”她把衣服往身上随便掩了掩,“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啊。” “是你没听见。” 糟糕,她太用心找东西了,所以连男人的脚步都没听见? 但也不至于吧,如果他可以放轻脚步的话,她耳朵的反应不会这么迟钝。 许愿踏进浴室,打开淋浴,一边把水浇在身上,一边想,东西到底在哪,是不是掉在沙发上,或者掉在餐厅的地上。 不行,她得赶快洗完把东西找到。 比平时洗的速度快很多,她裹着浴巾,飞快地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毛茸茸的宽松式睡袍。 浴室的门被拉开,站在门口的男人和她同时怔住。 许愿用毛巾擦着头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明天周末,你忙吗?” “有安排?” “没安排,就是随口问问,我想去香港买只宠物猫。” 这次,他没说,想要什么宠物猫直接吩咐就行,他知道,女人逛街不是为了买衣服,只是逛街。 “对了,我在你衣服里发现了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挂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摊开掌心,一颗精致的核雕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许愿发觉自己方才的担心和焦虑都是多余,还不如想想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 “哦,这个啊。”她喃喃点头。 “很漂亮,有点像你。”他赞许道,不急不躁地坐在沙发上,“哪位雕刻师能雕出这样出神入化的作品,能介绍给我认识?” “当然……不行。”她一边打着哈哈笑,一边坐过去,一甩湿漉漉的头发,“不是我不想,是压根就不知道这是谁雕刻的,我在许家别墅找到的。” “嗯?在那里找到的?” “是啊,我小时候长得漂亮嘛,我爸让人给我画像什么的都很俗,于是就做了这个,留纪念。” “这样子啊。”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顿了顿,语气一转,“可是,这个像是刚雕刻不久,不会是存放十几年的作品。” “唔……保存得好啊,那些文玩保存得不是很好吗。” “挺好的。”他俊美的五官面无表情,却还是轻笑了声,“那就好好收着吧。” 说罢,便没有多问。 许愿松了一口气,见他起身,随口问了句:“你去哪?” “书房,今天公司的事务还没有处理干净。” 她哦了一声,想想也是,平时他加班回来都来不及吃晚饭,今天却这么早回来。 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核雕,她叹了口气,差点就被发现了。 第二天,她安分很多,没有再出门。 但闲着闲着脾气也上来了,只因关靖北周末还要去公司,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许愿总觉得有事。 她和他提及,他倒是温和,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乖一点,顶多再过一个月,他就会有空,到时候陪她到处玩。 许愿勉强应了。 三天过后,她又去了许家别墅,这次是瞒着关靖北的。 一进门,却没有发现佣人,只听到厨房有动静。 许愿疑惑着过去,拉开厨房的门,看到围着围裙背影格外熟悉的男人站在流理台上切菜。 “小愿来了。”男人转过身,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对香味特别灵敏的许愿嗅了嗅鼻子,忍不住问:“哥哥,你做什么好吃的,我好饿。” “都是你喜欢吃的,中午留在这里吧。” 她没有拒绝,虽然心里衡量,中午留在这里,关靖北那边该怎么回话。 许古安厨艺精湛,也是因为许愿,以前的她到底是被宠坏了,虽然不至于挑食,但胃口难伺候。 大到米其林餐厅,小到街边小吃,只要她喜欢吃就会吃,不像其他名媛,即便街边小吃再好吃也不会光临。 为了调她的胃口,许古安把她爱吃的小吃都学做了一遍,天资聪明,学什么都快,轻轻松就成了大厨。 “哥哥,你很久没下厨房了吧。”许愿小声的试问,“还是我来吧。” “怎么,你担心我厨艺下降。” “当然不是。”她有些急了,看着他另一条不能动的胳膊,实在担忧。 许古安唇际溢着笑,下意识抬手摸她的头,手却湿了,动作在半空中停住。 许愿却及时捕捉到他手指上的血迹。 心一下子慌乱了,“怎么流血了,被刀切了吧……” 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似的,要不是她及时发现,说不定切刀的那只手会流更多的血。 许古安把她的紧张尽收眼底,语气仍是温和,“小伤而已,你去那边休息一下,我菜已经切好,就等下锅。” “我要给你打下手。” “乖,去那边,女孩子肌肤细嫩,不能沾到油烟污水。” 许古安始终坚让她走开,迫不得已,许愿只能离开厨房,她知道作为军人的哥哥做事情会坚持到底。 不知不觉,四菜一汤已经做好了。 许愿像只快活的小鸟,在厨房忙活,要伸手帮他端菜盛饭,再次被他撵走。 吃饭的时候,她还不情愿地撇了撇小嘴,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就知道让她担心。 许古安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给她夹菜。 “以后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委屈,我从小捧到掌心中的女孩,可不想以后过得不如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盛汤。 许愿感觉心里很难受,哥哥坠崖的时候,她居然一昧地相信关靖北,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 更可恶的事,关靖北后来也说了很多关于哥哥的坏话,阿Wing的死也推到哥哥的身上。 说不定,秋葵还是帮手。 女人的脑洞果然很大,一下子她就想了这么多,而且还很……扯。 饭后,许愿下定决心,“哥哥,你的手臂给我看一下吧。” 许古安嗯了一声,笑着看她,“给你看可以,不要吓着了。” “没事的……” 既然她都要求了,许古安便不急不缓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室温开的暖,不用担心被冻着,许愿有些紧张。 扣子解开,里面的肌肉若隐若现,条理分明。 许愿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别过去,却意外听到一阵推门的声响。 紧接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大步走过来,冰冷刺骨的质问在沉寂的客厅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第237章 这一声完全出乎意料,未曾想到会有人出现,更未曾想过,他会来。 坐在沙发上的许愿侧过首,眼眸波动汹涌,两只手无意识地交织在一块,神经陡然紧绷起来,“靖北,你……” 怎么来了。 四个字被她咽下去,因为男人扫过来的目光凉的没有温度,不是愤怒,也不是恼火,寒冷让她手足无措,瞳眸的深度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了似的。 最为镇定的是方才解开衬衫的扣子现在已经穿好衣服的许古安,他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眸子里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哥。”许愿叫了一声,向他们走来。 许古安转过头,方才好似笑非笑的瞳眸一下子变了颜色,平淡的,同时带有鼓励,试图给她安心。 许愿叫他不为别的,就是怕这两人会打起来,两人身手水平不相上下,但现在哥哥少了条胳膊。 她刚走到关靖北的身旁,抬脚又迈了一步,男人的手探向她的手,下一秒像藤蔓一样勒紧她的腕。 “孤男寡女,脱衣解带,似乎不好吧。”关靖北的语调闲适得好像叙述一件平淡的事情。 他没有问许古安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是偷偷幽会还是怎么。 像是早就知道看透一切只是闭口不语。 许愿瞪大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家男人的侧脸,“什么脱衣解带,我哥他胳膊废了,我想看看到底什么样!” 腕被攥得更紧了,她感觉到隐隐的疼痛。 关靖北低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是吗,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不也是吗?” 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怎么懂许古安的胳膊是真废还是假废。 不过是博取同情的工具罢了。 许愿听他这么说,更是气得不行,想起这件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心一下子凉了,腕被男人握着,她没有再继续挣扎。 “我们谈谈?”许古安打断他们。 “有必要吗?” “那你带她先走吧。”许古安也不恼,笑吟吟的,看着面若冰霜的许愿,“乖,听他话。” 许愿皱眉,她怎么知道她一走,哥哥还能继续活下去? 可许古安给了她一个放心又安详的笑容。 就说他不说这句话,关靖北也会尽快带许愿离开,然而被他说出口后,好处尽让他占了,成了得便宜的小人。 关靖北拉着许愿的腕,低笑了声,“怎么,你哥都让你走了,你还不跟我走?” “你松开,我自己会走。” “你明知道我不会松。” 她又无奈又气恼,却无作于面色,不情不愿地冷着脸。 “松开,你勒疼她了。”许古安刚才温和的嗓音忽然变冷。 下一刻他抬起能动的手抓住关靖北的腕,三方成了对立的一面。 关靖北俊美的五官面无表情,身形透着一股淡漠的冷清,睨了眼紧攥在自己腕上的手,眉头兀然动了动。 他先松开许愿,而后许古安顿了几秒,松开了他,却被他的手反握。 两个人悬空比掰手腕般,僵持不定。 关靖北看着儒雅斯文但力道一点也不输,同样,还是军人出身的许古安也没有露出万分拼命的神色,两人毫无声息地掰手腕,十分沉静地斗争。 双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泛着白。 上次,台球赛,关靖北没有赢。 这次,他眯着眸,全神贯注,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将许古安的手推下,然后他的手落进裤袋,摸出一盒烟。 平静地点燃烟,眉目没有波澜,“走吧。” 然后目光停落在像是失了魂魄般的许古安身上,刚才是他忽然收回了力气,可能是用完了也可能是……心神出窍。 关靖北的话是对许愿说的,她方才目睹两个男人之间的比较,但更吸引她的不是这个。 是方才,许古安的神情,好像变了一个人,连唇际扬起的温度都变了,冷漠中透着三分邪气。 也许对别人他都这样,对她才是温柔……但那不诡异吗,从小到大,就没有看到过他凶她。 不管犯了什么错还是不听话,他都没有凶她,父亲是严厉中的宠爱,关靖北是宠爱中带着严厉。 哥哥不一样……他永远都是过分的溺爱。 关靖北拉起许愿的手,却没有拉动她的脚步。 他低着头,俊美的五官凑过去,嗓音压得很低,“怎么,你还要留在这里了,看他月兑完最后一件把你丄了?” 许愿被他唇息间喷出的温热别过脸,下巴却被他的大手扣着,比方才更低几分的嗓音哑哑道:“那我也留在这里,看你们上演动作片。” “你……”她握紧拳头,明白他是说这样的讽刺玩笑,嘲弄她和许古安的关系。 “我怎么了?”男人唇际勾勒出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眸却半点笑都没有,“我很好,说真的,我还没看过真人版的。” “你要看吗,要看我现在上街随便拉一个男人。”她恼得开始反驳,自嘲自讽,“正好我还不知道其他男人的到底是什么样。” 其他男人的。 他眉宇间染着的阴霾愈来愈深,握着她下巴的手劲越来越大,没有任何预兆的,他低下头,锁住了那片一张一合说出他讨厌语言的唇。 凶猛得恨不得将她生生吞下去,牙齿之间的辗转,唇舌融洽。 身后,许古安静静的,一瞬不瞬看着他们上演真的不能再真的吻戏,垂下的手经不住地蜷起,握成的拳头上四个骨节格外的突兀,青筋暴起。 长吻结束,许愿推开他,“你玩够了没有!”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两人相互看着,瞳眸互相带着伤害,互相都受了伤地看着对方。 许愿跑了出去,他顿了一秒,大步追上。 许古安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在听到门口引擎响的声音后,他仍然保持那个姿势,大脑昏沉,两个不同的场景交换在脑海里,最后分不清哪个是自己。 … 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奔驰,一向车技很好的关靖北却闯了一次红灯,交警开了罚单后他面无表情地收下。 然后,继续闯。 第二张罚单送过来时,许愿想推开车门,里面却被锁了。 关靖北没有说话也没有帮她开车门,最后他把车开进了大厦的停车场。 沉寂的车厢,她兀然出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哥已经出现了。” “前不久才知道。” “我每次去许家别墅都是为了看他,你也知道。” 他望着前方的车辆后备箱,很暗,他的瞳眸也变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许愿只觉可笑,亏她每次出去还要想方设法编谎言,没想到他什么都懂。 像看小丑一样看她吗? 那还真是好笑,所有她自认为隐秘的事情,实际上早就被他洞察。 她深呼吸一口气,没有继续再说话。 车厢再次沉静下去,关靖北搁在方向盘的手僵硬,没什么触觉,良久,他压低嗓音:“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和你有关吗?” “他在颠倒黑白。” “到底是谁颠倒黑白。” 关靖北不问了,果然,他就知道许古安肯定洗了许愿的脑子,也可以肯定,许愿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想必,等他再把那条所谓的废了的胳膊展现在她眼前时,她的信任完全转移到许古安的身上。 车门发出砰砰的声响,许愿试着推开,却无所作为。 “你要下去吗?”他淡淡地问。 她没回答,不是要下去,只是两人在狭隘的车厢内,守着尴尬的气氛也不是办法。 他把她那边的门打开,在她下去的后一秒,也跟着一起,锁上车,颀长的身体半倚在车门外。 点上半根烟,唇边吞云吐雾,嗓子被烟熏得格外沙哑,“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好吗。” 她不语,正是这个意思。 两人身子都没有动,偌大的停车场没有其他外人,连车辆都少有。 “我原本的打算很简单,找到许古安,确保他再无法兴风作浪。我再向你求婚,然后蜜月旅行。你不想要孩子,可以,我去做结扎。以后可能会小吵小闹,但不会分开。” 她听了后微微一怔,浮于表面略显惨淡的一笑,“什么叫做确保他再无法兴风作浪。” 关靖北手指的骨节处泛着寒凉,唇际勾起的弧度自嘲自讽,他一共说了四点,而她的注意力不在于他们以后的命运,而是关心许古安。 “他做的孽事太多了,我不可能放过他。”他静静地道。 闻言,她一双漆黑的眸直直的看着他,明明是冬天,掌心握的温度却出了汗。 恍惚的笑挂在她的唇角,像是一抹妩媚,又是冷情,质问着,一字一句,“关靖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择手段想要我哥死?” 良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但她知道他会回答,他不会说谎,谁都明白说谎被拆穿后双方都没有挽留的余地。 抬手温柔的撩起长发拨到一边,静静等待,脸上没有浮现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仿佛在等决赛宣布的结果。 所有的耐心都堵在这时候。 关靖北指间的烟蒂已经燃尽,对上她的眼睛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手,星点般的灼热烫伤了食指,反应过来,他一语不发,随手将烟蒂扔进旁边的烟盒里。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她又问了一遍,不是催促,只是再提醒他不要试图用巧妙的语言躲过。 第238章 这次很快,他淡淡开腔:“是。” 许愿闭了闭眼,又睁开,眉眼几乎无变化,直到细白的齿逐渐将唇瓣咬得沁出血。 果然是这样吗,他之前也欺骗了她?他一直想要许古安死? 从一开始,他说的帮她找哥哥不是为了团聚,而是为了揪出来处以死刑? “我是想要他死,但也因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声“够了”打断,眼神冰冷地把他看着,“你明知道,从小到大,谁最疼爱我。” 他的唇动了动。 “我没有妈妈,是爸爸和哥哥给我温暖宠爱,后来爸爸走了,现在你还要把最后一个亲人也杀死吗?” 心上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浪潮泼了过来要将她淹没,试图抗拒,却无用挣扎, 他注意到她的用词,也。 “许愿……”男人低唤了声,也不管自己是否处于诬陷的位置,见她身体摇摇欲坠,大步走过来。 还没靠近,就被她反手推开。 那一刹那,他想,这应该是报应,报应他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处于冤枉她不信任她的状态。 全是报应,这回轮到他了,也该他尝一尝被冤枉,无从解释的滋味。 望着她晶莹的瞳眸,唇上的弧度勾勒出几分冷艳的痕迹,脸上分明写着抗拒和敌对。 “是,我这些天忙的原因的确在策划如何杀死许古安又不被你发现,很遗憾没有告诉你,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为了我?那真是可笑,我可承担不起你以我之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不信我之前和你对许古安的猜测,也不信我和你说的任何话,是吗?” 她失笑地看着眼前一脸淡漠更多的事无奈的男人,不是不相信是如何让她相信,他都已经承认他要杀许古安了,而她不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古安现在出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能再错过,许愿,我知道你会阻止也会怪我,但为了我们的未来,他不能存留。” 男人平静地说完这一番话,重新掏出车钥匙,侧过身,要回司机座的车门。 她愣了半秒,蹭蹭跑过去,小身子站在他的跟前,一脸坚决和狠绝,“你敢!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四目相对,不闪不避,男人的眼神略微地受伤。 “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的占有欲,我哥是我哥你是你,为什么要把亲情想得那样不堪,就算真是你所说的,那他做错什么了值得你这样,喜欢我的男人多了去,难道你要一个一个对付?” 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方法。 男人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低低叹了口气,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许古安做的孽到底有多少已经和她说了,她不相信,就算她相信,那也只是一部分。 如果不趁最好的几乎解决,会后患无穷,和别人不一样,就算给苏景致十个胆子也未必会怎样,但谁都不知道他许古安做出什么来。 “他为了你,屈身许家十几年,近乎变态的感情,你觉得我能放心吗?”他平和地答。 顿了顿,又说:“你说我的占有欲强,那他呢?你小时候养过的宠爱,都会无端死去,你认为是巧合吗。不是,是他做的,他认为那些宠物会分担你的爱。” 连宠物都计较的人,到底可怕到什么地步。 “但他从来没伤害过你!”许愿底气没了一半。 这一点,关靖北也想过,他足够谨慎,即便高处也胜寒,但许古安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即便是一点点的机会也会拼一把。 “没话说了吧,我知道,因为我哥知道我喜欢你,他要是对你动手会让我伤心。”她淡淡地叙述,“但你呢,你却想要他死。” 根本就说不清。 连同关靖北自己,都入了许古安的局。 “这是你的想法,不管怎样,我不会放过他。” 男人撂下这句,转身去开车门。 许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手握紧成拳,她的态度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他却无动于衷。 想都没想,扭头就走,也没上他的车。 车的引擎被发动,油门踩到底,很快就横在许愿的跟前,她愣了愣,转身又要走。 车上下来的男人拉住她的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拎进车里,锁上车门。 “让我下去!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坐一辆车!”她又吵又闹,对着车门又踢又打。 然而结实得很,人为的话根本就砸不动。 关靖北见她摆明是自残让他心疼的,眉头拧着,身子侧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俯身将她压在车座上。 许愿大口喘着气,一时无法动弹,大眼瞪着他,“放开我!” “系好安全带,我想专心开车,平安回到家。”他淡淡地道,无视她的话。 “回家?你觉得我会和你这样的禽兽回家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禽兽?”他倒是不恼。 “难道不是吗,仗势欺人的富公子而已,还试图杀死小舅子,你不是禽兽,世界上就没有禽兽了。” 她字字句句连着标点符号都带嘲讽,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恶毒的语言来诅咒他。 偏偏她越是这样,越是无法激恼这个男人,他心里明白得很,她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以及激将法,但可惜对他没用。 不杀许古安,后患无穷。 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他现在没有瞒的必要。 “既然你都说我禽兽了,那我不做点禽兽做的事情,实在对不起你给我冠的称号。” 他不急不缓地用一只手将她按坐在副驾驶座上,挂档起步,另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因为动作的局限,只能把车速减到最低。 车开进了十分隐秘的道上,两面都是墙,前面是空车,后面零零散散停了三两辆空车。 把车倒进去需要很大的技巧,他倒是没有一点压力,轻轻松完成了任务。 车停好后,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还在挣扎的许愿身上,侧过首,她正低下头,细白的牙齿咬在他的虎口处。 没留情面地咬下去,很快就尝到了血腥,他也感觉到待会要进行的罪恶,鲜艳的血和隐藏在胸口的戾气一并而发。 男人抬起许愿的下巴,一字一顿清晰至极,藏着玩味的笑,“你是在挑弄我的耐性?” “放我下去。”她仍然倔强。 “我把车开到这个隐秘的地方,就是为了放你下去?”他似笑着。 许愿很快感觉到不好,刚才她就感觉奇怪,就不信这个男人能一手制住她一手开车。 左右看了看,都是被遮挡的车辆,她心里还存在侥幸,就算他想车震,也要到后座吧。 等他把她那边的门打开,说不定还有开溜的机会。 谁知道,男人不急不缓把周身的空调调到最适量的温度,然后敞开车门,即便车厢暴露于外,空调的温度也令人舒适。 他轻松跨过来,唇际那抹浓浓邪气的笑意挂着,有力的手臂将她按得死死的。 “你,你要干吗!”她下意识要躲,却哪里都躲不了。 “嗯。”他回答简洁,手已经探入她的脖颈。 许愿想说的话已经被男人的唇吞没了,无从挣扎也无从叫唤,心中闪过耻辱感,竟然在这个地方,而且是在最狭隘的副驾驶座上。 无赖的男人选的地方也同样无赖。 结束后她累得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穿好衣服也替她穿好,从身上下去回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的,最后车盖合上,空掉温度也适当调低了些。 一路上,许愿也没有说再多的话,只一个累字。 这个男人体力是好但每次都会把她弄得舒舒服服,次数再多也没关系当然除了生气的时候。 但这次,地方的不同以及他整张俊脸写满了不爽两个字,别说是整舒服了,没要她半条命就不错了。 车开到半路,她才稍稍缓了些力气,冷嘲热讽,“你是不是特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嗯。”男人脸皮很厚地应答,“帐篷,沙滩,草坪,能做的我都想做,地方越狭隘气氛越紧张,才越刺激。” “……”她别过脸看过往的车辆,不再搭理。 他把她送回了家。 许愿上楼,回到卧室冲了个澡换身衣服,直到吃饭才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抱着特质的安眠枕头,赤着脚往客房跑去,却在半路被关靖北发现。 他站在楼梯口,眼眸毫无波动,唇际挂着的笑意浅淡,“行啊你,见了哥哥后都要和我分床睡了。”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心里一鼓作气,决定再也不理他,一度地往前迈步。 前脚刚踏进客房,腰身就被男人的大手握紧,下一秒她整个人转了半个圈,脸正对着他,四目相对。 “夫妻就算吵架了也不能分床睡,这个道理你不懂?”他低低道,没有开灯的门口光线昏暗,俊脸的轮廓模糊。 许愿只感觉到额头和眼睛被男人唇息间的热气喷薄得痒痒,下意识地要躲,压根就抵不过他的力道。 “我们不是夫妻。”她仰着头,一字一顿,“只是同居,你如果还坚持你的决定,我们连同居都不可能。” “以后会是的。”他自动性地忽略她后半句话。 “你要是对我哥哥怎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把话撂狠了。 他眉宇动了动,薄唇紧抿,半是诱哄半是应付,“等你哪天知道他的真面目,就不会这样说了……我会尽快抠出他做坏事的证据然后再杀他也不迟,嗯?” 第239章 她犹豫了半秒,“不行。” 男人忽然笑了,松开她,玩味的样子,语句全然不是这样,认真而郑重,“许愿,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许古安做过哪些事情,只是你要维护他到底。” 即便事实摆在她眼前,她也宁肯相信这是梦。 “我不清楚。”她怔了怔,低着头,“我什么都……不清楚。” 就算不清楚,迷迷糊糊该懂一些,但她还是要袒护。 他早该想到的。 她抬头看他失望至极的俊颜,有些无错,“关靖北,你不知道也不了解,我和我哥那么多年的兄妹感情,是怎样都抵消不了的。” 是呢,她和她哥十几年。 他和她不到十年,其中还要减去她离开的五六年。 “乖,不说这个,回房睡。”他率先打破他们之间良久的沉寂,轻轻拉起她的腕,带到了房间。 就算在一张床上也是背对着睡觉,两人一动不动但双方都很久才入睡。 许愿想的是,怎样保许古安平安,她觉得男人想的应该和她相反。 实际上,关靖北也很认真地在想,下个和她恩爱选个什么地方比较好。 … 第二天早上,许愿睡到中午才醒,洗漱后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 来房间拿换洗衣物的佣人提醒她,三少已经回来了。 许愿下来却没有看到人影,问了佣人,才知道他在厨房。 早饭没吃的她很饿,吃了些开胃菜后更饿,闻到香味后简直饿得不行。 他突然下厨,很让人奇怪,不是只有心情好才乐意炒几个菜吗。 今天就算是瞎子都懂他心情不爽,当然她也一样,两人应该处于冷战的状态,他却跑进厨房乐呵。 迫于面子,许愿倔强地没有过去,等饭菜端上桌后,鼻子灵敏的她立马跑过去。 “谁让你坐下的。”男人的声音响起,与平时的平和不同,多了几分严厉。 许愿一愣,无意识地站起来,踢开椅子,望着系围裙的男人。 心中一阵猜测,难道这男人不是为了讨好她下厨,而是专门做好菜摆在她眼前不给她吃,特意惩罚她? 许愿当即就不爽了,气冲冲地要上楼,决心再也不理他。 “你干嘛去。”男人忽然问。 她瞪过去。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我让你洗手,你至于跑楼上洗吗?” “什么洗手。” “洗手再吃饭,这么大人了还养不成习惯。” “……哦。” 她不尴不尬地下楼,默默地洗好了手,心里还不肯承认自己方才的行为就是小肚鸡肠。 尝了口饭菜,胃口大开,很快就剔除了“回家就不理他”的想法。 “这些饭菜和你哥比,如何。”关靖北仍然系着围裙,手撑在桌上。 “……我哥是人,这些饭菜怎么和他比?” “……” 他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她,又好笑又无奈,一字一顿,“我是说,我做的饭菜和他做的,到底谁好吃。” “他的水煮虾不错,你的百合排骨烧得一向好……我不知道。” 她也是实话实说,见关靖北明显不太好的面色,抿了抿唇,淡淡道:“你以为你拿这些菜讨好我就行了吗?” “难道你准备还要和我怄气?”他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桌上的菜上,“怎样,你才能消气呢?” “至少……再加一盘水煮鱼。” “……” 他皱眉盯着她,“你在养身体,不能吃辣。” 她低着头,继续手下的动作,不急不缓地吃着菜。 男人服了,“那你等等。” 许愿望着他转身进厨房的背影,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果然,坚持到底还是有效果的。 相信只要她坚持维护许古安,就不会发生矛盾。 十分钟后,许愿望着摆在眼前的一盘子水煮鱼,汤水清澈得可以看清鱼片的纹理。 啧啧,还真是“水”煮鱼呢。 “关靖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她怒不可遏。 男人已经解开围裙悠然坐下,闻言正儿八经瞅了下最后一道菜,无辜地问道:“怎么了?” “这是水煮鱼吗?” “怎么,不是吗?我用水煮的。” “……” 她见他一副耍无赖的死样子就来气,真不明白外界是怎么用儒雅斯文来评价这个衣冠禽兽的。 “是你说的,水煮鱼,我按要求办事。”男人这时候的样子更无辜了。 “水煮鱼是超辣超辣的,你这里面放辣椒了吗?” “哦,我不知道,你应该说,辣椒煮鱼,也许我会考虑放一些。” 他还强词夺理了。 许愿懒得理睬他,狠狠地瞪了眼他,继续把“回家后不再理他”的想法拾回脑海。 吃完饭,她就换了衣服,打算出门的样子。 关靖北随口问了一句去哪。 谁知她坦荡荡地道:“去找我哥!” 男人的眉头瞬间皱紧了,昨天刚把她从那离拎出来,现在她又要过去? 是不是今天要把昨天没做完的事情做完,看完胳膊后再看其他地方? “不许去!”他义正言辞。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她冷笑了声。 是啊,现在社会讲究人身自由,他还能控制得了她的自由吗? 就算制止得了,她还不能逃吗。 男人抿着的薄唇唇际勾了勾,浅淡的弧度近无,“明书寒下午约的我。” “哦,干什么的。”她随口一问,也不以为能干什么。 “喝酒。” 她眨了眨眼睛,开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没好事。 果然,关靖北顿了不到三秒后继续补充说:“我不想去,但耐不住他们劝说……你觉得祸从口出这个词,是不是很有概率会发生。” “你想说什么!”她几乎已经猜到了。 “朋友间喝酒可以促进情谊,促进交流,明书寒感兴趣的是经济,但他最感兴趣的却是别的。” 许愿几乎把词句咬着说出来,“你卑不卑鄙。” 关靖北盯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脸,抬手捏了捏,笑道:“乖,在家等我,我会少喝一些,尽量不说漏嘴。” “你是在威胁我,你知道吗,把钟意的事情告诉明书寒,对他们两人没有一点好处。” “但对他们的孩子有好处,总不能让她在牢里带孩子吧……钟意的孩子生了,你这几天忙着见哥哥可能不清楚。” 后半句带着讽刺的话听入许愿的耳中,她顾不上他的冷嘲,皱眉,“生了?什么时候?” “前不久。” 她竟然一无所知。 不对,不知道也正常,钟意的消息封得死死的,如果不能经常去看望她,根本就不知道会临盆。 而许愿这些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哥哥的身上, 一时间忘了。 “男孩还是女孩,漂亮吗,生了几个,一个吗?”许愿问得断断续续,情绪激动,“我要去看她……看孩子。” 关靖北瞥了她一眼,“一个漂亮的男孩。” 他好整以暇地继续盯她看,“我怎么感觉,你比生孩子的她们还激动。” 从开始的唐宁,到秋葵,最后是钟意,周围的人都生了,就她最没动静还跟着瞎激动。 许愿这时也顾不上哥哥了,估摸着关靖北也不会挑近几天下手,可以放心很多,她也可以去关注钟意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谁带啊。”她有些懵逼。 关靖北淡淡看了下表,知道她的问题多得数不清,索性让她等到晚上再说。 “你要是去看她的话也可以,但是五点之前必须回来。”他淡淡道,不相信她能借看钟意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许愿不情愿,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好几个小时。 而他给出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穿上外套提前走人。 五点之前就五点之前,总比没有的好。 很快,安排好车辆,又确认了没有跟踪的人,三点的时候抵达钟意所在的地方。 走在路上还在疑惑,钟意刚生下孩子,现在应该属于月子期间,那岂不是不能服刑吗。 会不会在医院养着,那她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早知道应该问清楚再过来的。 许愿一边怀揣着担忧,一边问候厅的狱警,报出钟意的资料。 “哦,那位啊,她不在之前的房间。”狱警随意翻开了薄本。 哎,果然这样,许愿有些失望,“那她在哪家医院?” “什么医院?”狱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犯人因为个人原因暂且住在三楼的特别房间,上面领导吩咐的。” 许愿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道歉,填了探监资料后便由人带过去。 所谓的特别房间和之前住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里面的家具措施比较齐全,床褥生活用品较新,而且是单人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钟意正趴在阳台上写写画画。 “钟儿。”许愿低唤了声,走过去,忽然怀念起和钟意在同一个房间的生活。 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还好,也不需要她们去劳改劳教,顶多会应付上面的检查工作,做一些简单的手工活。 听到声音,钟意转过头,整体没什么变化,除了产后稍显清瘦,脸色苍白,但添了不一般的韵味。 狱警随后退下了。 两个姐妹相依倚在简易的沙发上,许愿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水果和营养品,笑道:“待遇不错啊。” “打点好而已,你猜这些是谁送的?” “温华?” “不是,你再猜猜。” “啊呀,这个我怎么猜,不是温华还能是谁啊。” 许愿撇了撇嘴,只要温华对她们两个有照顾,也算是知道钟意在监狱里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你把他忽略了。”钟意叹了口气。 “谁?明书寒知道了?” 许愿神经紧绷着。 第240章 “不是,你男人让人送过来。”提到这个名字,钟意心如止水,“他不可能知道。” 许愿略显尴尬笑着,没想到关靖北做事还挺细心,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周到。 “孩子呢,什么时候生的,长得像你还是像……”她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自顾自地解说,“不管像谁都会很漂亮,基因摆在那儿呢!” “孩子被余新带走了,他说守在监狱的我不可能带孩子,再说孩子是无罪的。而且周围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更合适领养这个孩子。” “余新?他……” 钟意低垂着头,扎起的利落的马尾掩面,那抹苦涩的笑漾在唇角,“我一直对不住他,现在倒好,还留个累赘给他。” 许愿抿了抿唇,她想劝说钟意尽快离开这个没有自由的地方,就当是为了孩子,他不能没有妈妈啊。 “钟儿……我觉得……你不为自己考虑,能不能为孩子考虑。”犹豫很久还是开了腔,一字一句清晰至极,“毕竟,你还要在这个地方再呆九年多。” 钟意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像是早就明白她今天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看孩子,而是为了劝说。 “呆在这里其实挺好,可以把前半生做的蠢事一一回顾,再忏悔。” 脾气很倔,许愿深知自己是劝不动的,只能低低咒骂,“都怪明玉儿这女人,好端端破坏你们。” “是她让我明白那场大火给多少人造成了灾难,是我为爱昏了头,连计划都没有安排缜密,不然也不会有很多小孩死去……” 钟意顿了顿,一脸认真,“明家其他的成年人死有余辜,但是孩子,他们才真可怜。” 她认为那场大火烧死的至少有十个孩童,那就让她坐十年的牢来弥补。 “算了,我说不过你。”许愿摆了摆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孩子交给余新带吗。” “嗯,我相信他会帮我照顾好的,如果有可能,十年后我出狱,会和他在一起。” 唔,再一次刷新了钟意和明书寒身上的狗血记录,深情男二号?啧啧,对情敌的儿子视为己出,这需要多大的度啊。 “如果有帮助的话随时让人联系我,前些天我哥突然出现,有些措手不及,没顾得上你。”许愿稍显内疚。 钟意淡淡一笑,她们都是处了多少的好姐妹哪在乎这个,注意力很快就从自己身上牵扯出去,“你哥陡然出现,不是让你故意为难吗?” “关靖北说我哥是坏人,但我哥胳膊废了一条,这让我推翻之前所有不好的猜测,但他仍然坚持,甚至扬言要杀死我的亲人。” 许愿唇际勾着浓浓的嘲讽,“他还说,其实我什么都懂,但就是要袒护哥哥,是啊,我袒护怎么了,我哥是个大坏蛋又怎样,他一没伤关靖北二没让我伤心,有错吗?” 好坏是别人衡量定义的,而她只认为对她好的人就好。 “你哥……其实我也搞不懂,不过虽然我不喜欢关靖北,但还是那句话,人品说得过去,他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那又怎样,逼我在他们两个之间选一个吗?” “如果真有哪天呢?” “我……如同先前跳海那次,他会救他的恩人,我也会选择我的哥哥。” 报应而已。 妈和媳妇同时落水该救谁,根本没有完美的回答,包括救妈然后和媳妇同归于尽的。都会让人无奈又心寒的回答。 提及过往,钟意轻蔑一笑,“那时我真搞不懂,他那样对你你还和他回去。” “嗯……那时可能比较喜欢他吧。” “现在呢?” “现在……没之前那种傻劲了。” 说到心坎里了,谁都一样,开始奋不顾身,拼命去爱。 以后,就算以后提及,也不过是谈笑的一部分,说出口竟可以心平气和。 临走前,许愿又回过头来,钟意以为她又要问是不是决定好了不走。 谁知她小脸难得正经认真,“你知道明书寒还在傻不拉几寄明信片然后自己收吗?” 钟意一愣。 “拥无数金山,享无尽孤单。”许愿淡淡道,又自解自嘲,“他不就是这样吗?” 钟意良久没说话。 … 明月的一家私定包厢。 几个男人举盏交杯,烟熏弥漫,放的音乐和气氛极其的不符,却无人起身去换。 明仔嗓音是在法庭上练出来的庄重威严,生活上却透着无尽的玩味,此时正拿着一张明信片,正儿八经坐在沙发上念。 “墨西哥的第二站,钱包被偷了,还好有备用的支票和卡。没找到兑换机,身上仅有的零钱只能买一份玉米饼还不加肉。看过三毛的书,夹菜的玉米薄饼叫做搭哥,味道还好,十美金。” “会一些西班牙语,但仅够简单的交流,兑换钱币后,所有的支付都是一百美金。就当是做慈善。” “加勒比海岸的第三天,上火,唇角起泡。” 第四封明信片被拿起的时候,成文瞥了眼明大总裁的脸色,赶忙制止明仔不要再练下去。 明仔便停止了絮叨,漫不经心拿起杯子小小啜了一口,“这都把全世界走遍了,惊羡我们这群被束缚的人。” “你被谁束缚了?”成文忍不住笑问。 “怎么,难道你们没束缚,就说你吧小秘书,你得挣钱养女儿,还要给她找个合适的后妈,这不就是束缚?” 明仔兴许是被那酒喝得有些兴奋,顿了顿继续补充,“哪像……钟大小姐,世界那么大,轻轻松就去看看。” 成文把杯沿塞在他的唇角,“喝酒吧,堵不上你的嘴!” 在座的心里都清楚,都以为自己的认为是真的,钟意死了,钟意没死只是在监狱。明书寒的心里也可以永远欺骗自己,钟意活着,好好地活着。 关靖北先提及了话题,谈起金融行业上的事情,夸赞的意思很明显,能把明宏在不到五年的时间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和执行人的本事是息息相关的。 明书寒心不在焉地听着,心不在焉地算了下上个季度的利润,多少亿来着,这些钱……他用得完吗。 钱财越多越凸显孤单。 刚才想到钟意,表面上无动于衷,浑身的血液却在沸腾,心的最底处,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在孤独在滴血,疼痛叫嚣着。 用他最爱的人和未出生的孩子换来的钱财和孤单,再用什么去弥补呢。 如果她还在的话……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什么样子呢,像他还是像她?这个问题可以留着想一个晚上的。 “哥,你最近是不是特忙,明玉儿总缠着我让我给你们两个人牵线。”明仔晃荡着酒杯,悠悠地走过来然后坐下。 明书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要牵线?把自己当什么了?” “呵呵……牛郎织女之间的……银河啊……” “银河是什么做的。” “喜鹊。” “你硕士白念了?银河由星构成。” “……” 完全转不过来好吗。 再看其余两人,都是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他。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几个人都看向手机的方向。 明仔的速度比成文还快,“不许接电话,说好喝酒的,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许聊事业秩只许吹牛叉。“ “你让他接,说不定是孩子的事。”明书寒难得的大方。 成文看了眼号码,有些犹豫,看了眼自家总裁,他好像一直在喝自己的酒。 踌躇一番,还是出去接了,过了会回来,脸上的神情明显和出去之前不一样。 “什么事啊?”明仔好奇地道,醉了的他话更多起来。 成文没说话。 关靖北看了他一眼,也把急着问,该说的自然会说。 成文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低声给自家总裁汇报了这件事。 “许古安一直徘徊在别墅外,现在快五点了,许小姐应该要到家了。” 见男人仍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成文补充说明,“我们是不是要……” “不用担心,她身边的保镖看似弱不禁风,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比那些蠢货强多了。” “可是,许大少的身手……” “怎么,难道他还要在我的地盘兴风作浪?” 关靖北波澜不惊,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变化,“他也是聪明人,独自一个来的话只可能会送死。” “可如果他就是来送死的,怎么办?”成文很担心地说出自己的忧虑。 “那就将计就计。” 如果许古安是故意来送死为了让许愿亲眼看见哥哥是被自己爱人杀死的话,那就直接顺着意思,当着她的面和不当她的面意义都一样。 从不认为许古安会傻冒着生命危险,他死了,许愿恨自家男人,但那又怎样,人都死了也无法兴风作浪。 悬崖那次他设计圈套步步为营,不照样没有把她夺走吗。 “你们那边说什么呢!”明仔大声地说了句,把杯子重重一放,“说给我们听听!” 另外三个人看着他醉沉沉的样子,冷眼旁观,成秘书倒是好心,把他的杯子挪开,但很快引来牢骚。 “许古安现身了吗?”明书寒淡淡一问。 “嗯。”关靖北视线落在桌上晶莹剔透的酒瓶上,漫不经心,“他的出现,势必要给我和许愿带来危机。” “直接找人干掉就是了,他现在无依无靠。” “妹妹的支持就是最大的力量。” 闻言,明书寒唇角扬着嘲讽,“你不是把许古安的真面目都告诉她了吗?” 第241章 “她持怀疑态度。” “蠢女人。”明书寒冷冷骂了句,眸色淡漠,语调又是一转,“不过,人家兄妹毕竟十几年的感情摆在那里,你超越不了。” 这话,就不中听了。 尽管是实话。 关靖北倒了杯酒,没有再接话。 五点左右他准备回去,让他们多叫圈子里的富家公子继续玩乐,他有事就不陪了。 跟着一起先走的还有明书寒,他不喜热闹但回到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享受的孤单可真是无穷无尽,还不如呆在看似热闹的地方,至少可以维持热闹的表面。 关靖北的车开进别墅区,轻而易举地看到了站在显目地方的许古安,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的背影,熟悉,过目难忘那种。 他命人停车,很快的下车,却在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前面的人又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 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相似的人影,司机在车内轻声说道:“三少,下小雨了,你在找什么?” 关靖北没有说话,低骂了句,坐上车回到了家。 许愿早早地回来了,可能因为他对钟意的照顾,态度稍稍好了些,不过仍然没什么好脸色。 吃饭时,她直接就问:“我明天要去看我哥。” 关靖北没说话。 “听见没有,我明天要去许家别墅。” “你哥没在许家别墅。” “那在哪。” 关靖北放下筷子,眸色冷淡,语调无波无澜,“你还记得你和秋葵去明月喝酒那次吗,遇到的那个男人。” “不太记得。” “你注意到他的两条胳膊是残疾吗?” “啊……也不太清楚,不管是变魔术还是端酒杯都是用右手。” “他就是许古安。” 许愿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神色无异样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的唇动了动,“怎么可能,那个男人……他露脸了。” “嗯。” “还挺好看。” “……” 未等男人恼火上来,佣人过来通报了句,说门口有一个姓许的男人要求进来。 两人同时一怔。 许愿最先反应过来,飞快地站起身,要往门口走去,手腕就被身后的男人扣得紧紧的,没有回头就听到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坐下,我去迎接。” “不要,你去迎接什么,你肯定把人轰出去。” “我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你倒是提醒了我。” 她低头看着男人渐渐从她腕上松开的手,怔了好一会,他已经大步走过去了。 也是,这个男人还不至于当面把人轰走。 外面的雨从小逐大,很快就倾盆,许古安进门的时候身上还滴落着水。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真他妈不愧是心机男人,挑什么不好非挑下雨天,门口不是有廊檐吗,他怎么淋湿的? “哥!你衣服怎么都湿了!”许愿尖叫起来,忙跑过来,让佣人去楼上找身衣服。 许古安不急不慢笑着。 关靖北面色沉了又沉,淡淡地道:“换什么衣服,直接洗澡吧。” “哦对,瞧我都忘了,这么冷的天……”许愿急得不成样子,让佣人领路带他去客房的浴室冲澡。 关靖北见她过分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恼火,这个哥哥只是淋个雨她就这么紧张,要是真死在他手下,还不得和他拼命? 十分钟后,许古安下来,由佣人引进厨房,正巧赶上饭点了。 饭桌上,许愿又是夹菜又是盛汤,一声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开了。 一开始不以为,到后来关靖北发现她热情得过分,似乎把自己当这里的女主人,热情地招待远道而来的哥哥。 而且这份热情有一大部分是故意让他吃醋的。 虽知道这是醋,还是忍不住酸了酸,男人也不采取无理取闹,只是说自己想吃某道某道菜,让她夹给他。 许愿不太情愿,但也没办法啊,这一忙活基本上没吃什么,两边都要照顾,自己的饭就落下了。 “小愿,你吃你自己的吧。”许古安笑道,给她加了一片酱牛肉,“再不吃就凉了。” 许愿正要应和,另一双筷子也伸到她盘子里,送来一片更大的酱牛肉。 她哭笑不得看着关靖北,搞不懂这男人明明三十多岁而不是三岁,为什么这么幼稚。 一顿饭吃完,许古安坚持要走,许愿留了一番后无果,只能叮嘱司机路上小心开车。 再回到客厅,朦胧灯光下,关靖北身长如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就欲擒故纵,今晚不留宿,第二天还能再来。” “你胡说什么呢。”许愿瞪他,懒懒打了个哈欠,“要我说啊,我宁愿你们两个维持这样的关系,也不想哪一方动杀心。” “你知道他对我动过杀心?” “啊……不知道啊,呸,他没有好吗?” 关靖北唇际的弧度愈来愈深,视线直直落在她的眼睛上。 许愿被看得心虚,别过脸,似是无意地道:“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我和你刚在一起,我哥说我不该早恋,让我和你分手,不然就告诉父亲。” 那是唯一次他们兄妹反目,许父知道女儿和关家三少谈后不仅没怒还很支持,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不支持了,让他们分手。 “我哥问过我一次,如果他把你杀了的话我会怎么办,我不记得当时怎么答了,反正他的杀心解除了。” “如果不是解除,而是埋藏在心呢?” “不可能……这么久了。” 关靖北微微地笑着,想杀他的人多了去,得手的却一个没有。 他这样一个谨慎的人,除了几年前中过许愿一枪,便没再被仇人有机可趁。 … 第二天,许愿很迟才醒来,关靖北自然早就去上班了,她换了身衣服,小心翼翼走出门。 身后有人喊:“许小姐,三少有吩咐过,你不能出门。” “我就出!”许愿急了。 “不可以的。”那人说着就走过来。 许愿知道自己偷偷跑出去不可能,但偏偏不信这个邪,硬是把双脚搁在门外,等着来人,“你看到了没,我就是出门了。” “……”那人很无语但又笑不得,只能干站在旁边,为防她一个不小心开跑。 跑也是跑不出去的,外面还有人守着,她知道。 “许小姐,外面冷,我看你还是快些回房吧。”那人毕恭毕敬地提醒,“三少说,你可能会从这里逃出去,但很快会被抓回来,如果被抓回来,他会把你送到城堡。” 城堡……看守森严得不得了。 她之前逃跑了很多次都被待回来。 许愿握着拳头,又气又恼,她现在又是被禁足了? 绝食?自残?抑郁?到底哪个能逼他。 中午,许愿就不肯吃饭了,佣人见此,只能汇报给关靖北。 他的电话很快打过来,“愿愿。” 她不说话。 但他知道她在听,“乖,别逼我,现在去吃饭,我手里又多出了一件事,最近会很忙。” “我要出门。” “出门见他吗?好,我给你出去。” 他爽快妥协,她一边郁闷一边高兴,谁知那边又平和地道:“但你要想好了,你出去见的一面,可能是最后一面。” “你!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看他胳膊。”昨晚没看成。 “会有机会的,你现在乖点,嗯?” 回应他的事嘟嘟的盲声。 关靖北也不恼,沉默地挂断电话,眼睛的焦距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你知道明宏的股份一夜之间跌了多少吗?”他平静地开腔。 颓废,坐在地上,长腿弯曲在地毯上的明书寒,回了个惨淡的笑,他的额边是触目惊心凝结的血块。 “明宏总裁自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你脑子坏掉了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关靖北音调提高几层,“明宏一下子就掉了三个月的利润,你辛苦了那么久才有了起色……”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漠低哑的腔调打断;“那又怎样,用我爱人和孩子命换来的……我不想要。” 他的身上,无一不是伤口,刀划的,跌的,碰撞的,伤口皆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抖没有处理上药。 关靖北低低叹了口气,他会帮忙收拾烂摊子也会让媒体洗白,但如果这个男人仍然执迷不悟的话,那怎么做都是白搭。 “靖北,你可能没体会过一个人夜里被噩梦惊醒的滋味……我每天晚上必须要看明信片然后在脑海里回过一遍她在某个国家的样子,即便这样还会梦到想象到她被杀的情景。” 没有看过,只能一遍一遍地走马观花地掠过,有时候不清晰,但越是这种不清晰越能让他的想象更深一层。 钟意,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失去了最最宝贵的两样。 换来了钱权背后的孤独。 “许愿曾经问过我,后不后悔。这哪有后不后悔的事呢,我活着就是为父母报仇,没有之一,唯一后悔的事遇见她。可是现在,不管后不后悔,我只想要她。” 顿了顿,从男人胸腔最底处的心脏所发出的呐喊,经过喉骨又转变成低低的呢喃,“只想要她。” 可是怎么办呢,就是得不到,无能为力真是最悲哀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你们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并且会很漂亮。”关靖北沉默了一会,把自己置身局外人,“会结婚,生二胎,白头偕老,你不想吗?” “我想……但是不可能。” “如果有可能呢?” 第242章 明书寒那双充满惊讶,不可思议的瞳眸,也动也不动地看着对方,生怕漏听或者错听了某个字眼儿错过了一生最重要的章节。 “我是说……如果钟意没有死的话,你会正常点吗。” 关靖北口吻不是庄重严肃但也绝非玩味戏谑,平静地抛出了一个和他无关的问题。 正常点,能有多正常。 至少,不会放任公司不管,至少不会自残自虐控制不住自己。 明书寒垂下眼眸,良久良久没有动惮,而后喃喃:“她活着?” 自我麻痹时间久了,也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自心脏到身上各个角落每处神经都藏着浓重的思念,越抹越深,越久越浓。 甚至记忆力的笑脸面目全非,具体的模样渐渐从脑海里剔除,抑制不住想她的念头也一直盘算在大脑。 “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关靖北间断的说了开头,看着面前男人犹如打了兴奋剂,方才颓废耷拉着脑袋,一下子满血复活。 “第一,她活着,但是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活着,也就是把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 “第二,你不能见她。” 听完后,明书寒全身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凉了很多,面容阴沉如水,“你他妈的在逗我?” 关靖北觑他一眼,“你他妈宁愿信那些子虚乌有的明信片也不信我说的话?” 宁愿托人假装是活着的钟意寄明信片给他,也不相信兄弟所说的? 明书寒嗖地站起来,“她现在在哪!” 关靖北睨他,“在监狱呆着。” 简单说明了钟意的大致情况,无非是受明玉儿的言辞影响,加上内心愧疚让自己假死,把明书寒让给别人,同时自己入狱来弥补。 了解完这一切后,明书寒一言不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见她。 自欺欺人了多久,他终于可以真正相信她还活着。 关靖北瞥了眼他已经站起来准备出门的架势,不急不燥在身后提醒:“看来你是忘了我刚刚说的,你不能见她。” “为什么。” 明书寒问了句,停下手中所有的动作,他不是傻子怎么捉摸不透其中的道理呢,她假死,入狱,都是为了躲他。 假若他现在去见她,那她还会呆在监狱里吗,就算呆在里面,还会见他吗? 她要躲着他,永远躲着。 一想到这里,明书寒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退后几步,脚后跟碰到沙发,顺着脚下的踉跄坐在沙发山。 “我想见她……”低低的嗓音,出于男人的喉骨。 不能自拔地想见她,一眼也好,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孩子生出来了吗? 关靖北没有再理会他,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只要这个男人不再自残自伤,能安心把集团收拾好就行了。 回去后,并未和许愿提及这件事,她会慢慢知道的,不急,更何况这是别人的事。 没想到许愿倒是先提及了,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听说明书寒自残了,怎么回事啊?” “思念成疾。” “就他还思念成疾。”许愿到底是站在女人的角度,闻言嗤嗤一笑,“看他整天都是一副钻石王老五的样子,哪还懂思念啊。” 坐在单人皮椅上的关靖北淡笑,手从电脑键盘上挪开,顺势把旁边的许愿揽到怀里,“别管他,又不是一次两次。” “可这次闹得还挺大,听说都上头条了呢。” 明书寒又不是明星,上头条自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能因为他的身世更耐人寻味,加上一直单身的缘故,媒体大概觉得也是一个爆料点。 虽然刚曝光不久后就被强制删除,但网上热议一片。 “你今天刷了一天的新闻?”关靖北微微蹙眉。 不提还好,提及这个她就来气,推开他,腰身却被勒紧,手只能抵着胸膛,一脸冷漠,“我今天一天没出门,不看新闻看什么?” “下几个爱情动作片看一看也是可以的。” “……你能少耍流氓吗?” 不等关靖北回答,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明书寒,男人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直接挂了电话。 许愿微微疑惑,“怎么不接?” “估计又是喝酒,不想去。” “那你想干吗?” “想。” 他邪邪一笑,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没有回卧室,直接在书房实战。 一战结束后,夜已经很深了,他把她抱回了卧室,然后动作极轻地换了身衣服,出门。 也不是怕她知道,只不过事太多,她知道也只是添加烦恼。 关靖北的车抵达明月,与此同时也有一辆车在之后抵达。 推开包厢的门,一眼就能看到在沙发上躺着的明书寒,他的神志已经极度的不清醒,旁边守着的明仔像个姆妈一样照顾。 “喝了多少?”关靖北淡淡问。 明仔指着桌子上空了瓶的伏特加,“喏,这些全是他喝的,真是不要命了。” “让人五花大绑把他送到医院洗胃,等第二天天亮后我再过来。”关靖北说完后,身后已经多出了带来的几个帮手。 明书寒醉得不成样子,但也听到去医院几个字眼,死活不肯,奈何小脑错乱,手脚不听使唤,还能任由他们折腾。 “他怎么喝这么多?”关靖北皱眉,跟在那些身后。 也一同跟着的明仔很憋屈,“我哪知道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整天都是神志不清的样子,我问他,他也不说。” 没把知道的说出来,算他有点良心。 他们一行人刚到门口,明仔指了指不远处超他们走来的人影,“嘿,我说靖北,还真是麻烦你们了,和许大美人一同过来。” 闻言,关靖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许愿单手插在风衣口袋,不急不慢地向他们走来。 心里稍稍一惊,不过很快释然,他走过去,顺势把女人捞入怀里,“你怎么来了?” “坐车来的。” “……”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大手插在发间,嗓音低沉失笑,“看来没把你折腾够。” 和明仔招呼了声,许愿便直接坐上关靖北的车回去。 车厢气氛诡异,率先开腔的事她,仍然是心不在焉的口吻,透着几分倦意,“你知道刚才明书寒拉着我说什么吗?” 关靖北和明仔走在后面,并不特别清楚前面的几个人在做什么,甚至连许愿的到来,还是明仔提醒。 不等男人的回答,许愿兀自说道:“他喝得烂醉,脸涨通红,拉着我的手,一开始以为他在发疯,后来听到他说话才知道是请求,不,应该是哀求。” 她真的很少见过这个男人低下头的样子,唯一一次是在钟意和余新的婚礼上,这个男人不顾尊严的跪了下来。 即便那时,她也觉得他是活该。 关靖北眉目跳了跳,心中陡然生起不好的预感,他哑声问道:“他说什么了?” “我当时腕被他拽疼了,想骂他,但他浑然不知,只一个劲低声说四个字,‘让我见她’,反反复复一直在说。” 顿了顿,许愿唇际的笑越来越讽刺,“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跟踪你来明月,可能天注定你要让我失望。” “许愿你听我说——” “我听着。” 没有人打断他,大可以放心大胆地解释,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是女主不让男主说才导致的误会。 现在她让他说,他却无从而说。 良久,男人缓缓道;“你看到明书寒身上的伤了吗?” 在明书寒得知钟意死的那天,一夜白头,第二天吓坏了所有人,在关靖北威逼利诱下,给他染了黑发,才像个正常人一样。 然而,根本就不会那么简单,他开始自残。 起初,只是在胳膊上划一个伤口,用疼痛去换胸口无穷无尽的空洞,但后来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根本就填不满,他又学会了酗酒。 平时他很少沾酒,酒量再好也不会沾太多,偶尔会助个兴,但酗酒不同,不喝得半死不罢休。 唯一的缓解办法就是寄明信片,让他的大脑自欺欺人,欺骗他钟意还活着,活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未必会幸福但还活着。 犹如患了一种病,他们在帮他医治,给他支持,避免在他面前提及两个忌讳的名字,提及了也要当这个人还活着的去说笑。 这一诊治,就是快一年,离她的忌日越来越近,他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旁人,自己都无法再控制。 “作为兄弟,我不想看到他死亡,更不希望他是把自己困在牢笼里而死。” 末了,关靖北淡淡道。 许愿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她觉得明书寒可怜但也是自找的,为何没人替钟意想想? “我知道你怪我告诉他,但也同时为闺蜜想想,如果明书寒因她而死因她而疯,她心里不愧疚吗?“ “愧不愧疚都不关她的事。”许愿坚持自己的想法,“钟儿已经开始全新的生活,我不允许明书寒打扰半分。” “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亲,你会报仇吗?”关靖北忽然问。 “会,我会杀了那人。”她肯定地道。 “但钟意没有,她甚至为他生下了孩子。” 许愿沉默。 闺蜜连心她不是不知道钟意心里多少存在那个男人的位置,但能不能塞下是另一回事,她不想闺蜜重蹈覆辙。 见她被说动了,关靖北低低叹了口气,“明天,让明书寒去看一眼她吧。” “不可以。” 料到她会这么大,男人循循善诱,“只是偷偷看一眼,不会让她看到的,他也求过你了,不要求别的,只是看看,他很想念。” 第243章 女人到底是心软的动物,想着自己又不是钟意,哪有权利阻碍别人,便恹恹应了。 第二天,明书寒便恢复精神饱满的样子,从医院出来后要求他们带他去见她。 许愿最看不惯明明是他求着他们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娇,连开车都省了,心安理得地坐在车子的后座,时而闭目养神,时而看窗外的风景。 钟意被关着的地方很远,经过好几段小路,路沿被长满野花野草,视野开阔,人的心情也舒畅很多。 “还没有到吗?”明书寒淡淡开口。 关靖北瞥了眼后视镜里男人明显焦急却被强行克制的俊脸,“没有,你已经问了三遍。” “车的速度太慢。”明书寒面无表情地陈述,要求道:“换我来开。” “我还想活到明天。” 明书寒也不恼,嗤笑了一声,心里知道拗不过他们两个,一时半会也安静下来。 车的速度并不慢,铺的水泥小路自然没有高速好走,而且关靖北顾忌许愿,开车的手法渐渐脱离以前赛车的习惯。 等到了目的地,催促焦急的明书寒却是最迟一个下来,旁边的许愿双手环胸,淡漠道:“你是打算我把她带下来见你?” “这样也好。”明书寒缓缓从车厢里出来,望着笔挺西裤下的皮鞋,一阵恍惚,不知怎么迈步。 关靖北一眼就看出他因紧张生出的窘迫,没良心地笑出声:“你一大男人能不能别跟刚出嫁小媳妇似的,腿都软了?” 可能这一句话讽刺到他的大脑神经,明书寒冷冷地白了眼,上前就是一拳,打在关靖北的后背上。 只是打闹,没用劲,关靖北低骂了几句后,让他老实在原地呆着,等行动自如后再说。 本来就心急,一秒都等不下去,哪还有工夫等行动自如。 明书寒试着走了几步,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昨晚酒喝多了麻痹神经,但已经好很多。 他看了眼几栋不高的筒子楼,“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你行吗?” “刚才腿坐麻痹了,现在好很多。” 虽然对面两个人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明书寒还是厚皮厚脸地跟过去。 走完简单的程序,这些都不用明书寒操心,直到他们领着他去了相对应的楼层,走在走廊上,那份在楼下的紧张和不安忽然全部涌上心头。 许愿先进去,他们两个男人在门口等候。 耳畔传来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方才克制不住的心情一下子冷静了,无尽的喜悦几乎在瞬间占据大脑,失而复得的惊喜无法言喻。 有生以来最激动的一刻。 明书寒修长冷峻的身形雕塑一样立在门口,僵硬得无法动弹,他望着眼前若有若无存在的关靖北,哑着嗓子,放低声音:“我能……进去吗?” 关靖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之前已经说好的,只能在门口看着且不嫩被她发现,不然后果自负。 但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冲动,就是要见她,不管怎样。 房间内传来嬉戏的声音,关靖北透过窗口看过去。 许愿在帮钟意编辫子。 背对着他们,但隐约露出侧脸。 关靖北把明书寒拉到窗口,意思不明而喻。 能看到的,女人的侧颜,细密的睫毛微微垂下,鼻梁小挺,身体比之前要瘦一些,之前已经很瘦了,现下的样子让人感觉能被风吹走似的。 她们编了很长时间的辫子,结束之前,关靖北把明书寒拉到一侧,宣明偷窥结束。 实际上并没有看到什么。 但也有已经餍足了。 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该走了,但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整个身心从上到下都想留在这里,即便他们隔着一面墙的距离,即便看不到她。 “该走了!”关靖北低怒一声,硬是把这个男人拽走。 回去后,许愿以为能消停一些,毕竟虽然没有根治明书寒相思病引发的智障,但也不至于自残的地步。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电话打来的时候,许愿还在琢磨怎样安顿哥哥的事。 “明书寒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们的孩子已经生下来,并且交给余新代养的消息,现在正赶去钟家的路上。” 隔着无线电波,关靖北嗓音低哑,几分复杂。 “那现在怎么办?”许愿皱眉,就知道一旦让明书寒知道一切肯定惹出不少的是非来。 关靖北告诉她的意思无非是提前关照一声,余新那边肯定是不让的,明书寒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如果两方交手的话他肯定向着自己兄弟这边。 而余新又是钟意的人,牵扯到许愿,所以提前商量对策。 许愿倒也理解,但不会支持,简短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既然为难的话,那就谁都不要帮,劝可以劝,但你帮着明书寒的话就是和钟意作对。” 和钟意作对就是和她作对,得不偿失。 “明书寒只是想要孩子。”关靖北似有替他说话的嫌疑,“愿愿,他很可怜。” “是啊,我知道。”许愿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那又怎样,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反正你要是想偷偷帮他借人的话我也不知道。” 他们两方势力都不小,黑白都有,明书寒因为自己作得厉害,又是傲娇型,得罪的也不少。 关靖北相对而言比他厉害很多,如果真要和余新那边干起来的话,还需要他出力。 但许愿这么说,他沉默一番后,哑声道:“不了,我不帮,任他们解决吧。” 他告诉明书寒关于钟意的事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没必要为这个和许愿把矛盾加深,他们目前的感情因为许古安的介入已经很不稳定。 更何况,明书寒抢孩子,不就摆明告诉钟意,他已经知道她们母子还活着的事情? 真正交战那天,两方都没有动静,就在许愿以为可以安分消停一些时,晚上七点,听到偷袭的消息。 明书寒带人在晚上行动,闯入钟家,意图只有一个,夺回属于他的孩子。 身处别墅的许愿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看了眼把电话挂断后一直蹙眉的关靖北,优雅浅笑:“你是打算伸援手了?” 男人没说话。 “伸援手可以,但是你能保证你的人在把明书寒劝回的同时也能保护余新的安全?” 聪明如她,听到关靖北和电话那边三言两语就能猜到明书寒并不顺利,甚至处于危险的阶段。 虽然晚上行事很隐秘但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余新是地道混黑的,又是在自家守着,两方的胜负轻松分辨。 如果关靖北伸援手的话……就很难说了,怕就怕他们伤害余新或者吓到宝宝。 “我保证,他已经被余新的人包围了,如果再不救人的话……” 许愿斜着唇角,“难道你害怕余新杀了明书寒不成?” “难道不会?” 也很难说,撇开情敌的身份不说,但是明书寒给钟意造成的伤害,两人就足以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余新那性子也不是柔软型,真动手的话一点也不留情。 “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许愿耸了耸肩,思索了一会,“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不去,你去干嘛?” 关靖北只是派人去助援,不代表他也跟着一起。 他们去做什么?凑热闹? 许愿便安静下来,等他打完电话,又听他说必须要出去一趟,让她乖乖在家等着。 她撇了撇嘴,没再跟去,临走前千叮咛,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死哪一方,钟意都会伤心。 有了关靖北的援助,相对而言就好很多了,一来顾忌他的势力,二来他的人和余新的人大部分有交际,开战的话伤感情。 于是双方持续对峙,一个要求放走明书寒,另一个要求撤掉在宝宝房间埋伏的人。 关靖北知道后低骂了句,这个不要命的,就算是分头行动调虎离山计也应该把人平均分,去宝宝房间行动的人为什么占了五分之四? 剩下五分之一的人跟着他行动?也难怪被擒。 “三少,大家都是明白人,讲究规矩,你们无缘无故大晚上跑来惊扰这里也就算了,事已至此,还打算继续僵持吗?” 余新淡淡道,他的周边围了几个护身的人,各有各的本领。 “我也想走,只是你们把人擒这儿,还当着我面,不太好吧。”关靖北坐在椅子上,拨弄指间的烟蒂。 笑中带冷刀,说的就是他,明明一脸温和儒雅,实际上狠起来比谁都厉害。 余新顾忌这祖宗,比莽撞直来的明书寒难对付多了。 虽然明书寒也是个聪明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得到明宏的继承人位子,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连策划都没有,匆匆赶来应战,实在是个蠢招。 “现在就放人。”余新语调一转,“我们这边先放人,相信三少不会不守信用,让人继续守在房间外面吓着宝宝。” 关靖北眉目动了动,“这是自然。” 他们最讲究的是信誉,尤其是商人,图的就是长久发展。 但如此一来,就是功亏一篑。 余新果然说话算数,说放人便放,直接让人解了明书寒那边的桎梏。 然而就在他们解开的那一瞬间,方才一脸淡漠不吭不语的明书寒猛然抬头,获得自由的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枪举起,对准余新的脑袋。 第244章 明明出乎意料,但余新的表情却是预料之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看笑话似的看他。 似乎这枪根本就不会开下去。 “把我儿子还给我!”明书寒额头青筋暴起,侧脸泛着紫红,唇角也破了皮。 一向一丝不苟的衬衫被之前的桎梏弄得皱乱不堪,笔挺的西裤也没了刀锋般的曲线,浑身上下都透着狼狈,颓废,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 “明总,这么多人看着,你真是做的出来啊。”余新嘲讽笑着。 “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拿起枪,再放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觉得丢脸吗?” 明书寒面不改色,枪更近了些,然而搁在他耳侧,身后,胸前,甚至离几米远对准的枪口也数不甚数。 在旁边坐着的关靖北眸色平静,无波无澜,语调低缓道:“书寒,把枪放下。” 明书寒没有看过来但眼神已经有鄙睨的意味。 “我让你把枪放下。”关靖北淡淡重复一句。 “你别管我,他们不会开枪。” “谁管你了,来之前我答应许愿,不能损害余新一根汗毛。” “……” 敢情让他把枪放下不是为了他。 明书寒两只手握紧了枪,眼眸一动不动警惕看着眼前的猎物,无视坐视不管只说三言两语的关靖北。 僵持对他没有一点好处,但是不僵持,也同样。 余新又不是新入场的小青年,不会贪生怕死,也不止一次被人拿枪把子对准脑袋。 这一点,谁都清楚,关靖北更甚明白,见眼前情形一变不变,他只得站起来,走过去,手握紧明书寒的腕,冷沉道:“我让你放下枪!” 明书寒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滚。” “他不会交出孩子,也不会对你开枪,你先跟我回去。” 换来的还是一个滚字。 不识好人心。 关靖北忍无可忍,直接从背后踹了明书寒一脚,听到嘣的一声枪响。 不是消音枪也许威力更强大,但没有打到人,而是集中桌子的一角,子弹直接打进去了,镶在里面。 一声响枪,引领的是更多的枪口。 他们把枪对准关靖北他们,自然有人重新对准他们。 余新威沉的嗓音下了命令,让他们都把枪放下,然后走过去,看了眼被踹倒后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明书寒,他双目通红,像是要杀人似的。 “他脑子有病,别计较。”关靖北招呼人过来,把明书寒带走。 哪能不计较,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还差点伤到人。 偏偏余新就是有这份大度,也许是迫不得已的表面功夫,但好歹也装得出来,不跟人见识地笑了笑。 “今晚大家都受惊了,我感到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能平息此事。”关靖北顿了顿。 余新沉默等待下文,所有客气的开头都有个求助人的下文。 果然,顿了不到两秒,关靖北递了根烟过去,“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就当他没有来过,都是误会,明书寒以为孩子是他的……” “三少的意思是……”余新不太理解。 “你我都知道,孩子他妈现在的状态,她躲着谁,瞒着谁。如果今晚的事传出去的话……未免让人为难。” 余新明白了。 瞒着钟意,让她继续以为她在监狱这件事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明书寒来闹这一场,事发重大,但也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比如他认为余新代养的孩子是他的而引发大战。 不管怎样,都不要让监狱里的人知道就行。 “三少考虑周全啊。”余新低低赞叹,又略显自嘲一番,“我会把事压下去的,但能力小,尽最大力就是,我也不希望再给她添任何的烦恼。” “希望如此吧。” 关靖北说罢这句,匆匆道了别,便带人回去了。 守在宝宝房间等待命令的人也跟着回去。 只不过快要到家的路上,却看到一个人影徘徊在别墅边缘,近看,原来是许古安,鬼鬼祟祟的。 跟在关靖北身后的人数约摸有十来个,如果对付一个人的话完全不成问题,就算他再厉害也没关系,大不了还可以偷袭。 走过去,连招呼都没打,露脸的许古安有半边刘海挡住一侧的脸,显得诡异而沉寂,黑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更显萧条。 关靖北做了个手势,几个人就冲了过去,把许古安拖到车内。 最佳的下手不在于方案和计划定得有多牛掰,而是在于时机,月黑风高,人数够齐,且自己有排除在现场的怀疑。 结束完这一切后,让人把尸体扔到江边,草草了事。 关靖北回到别墅已经深夜了,疲惫不堪的他匆匆冲了个澡,躺在许愿的身侧睡下,她睡得很熟,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她的身体在日渐恢复,总不像之前那样经常嗜睡。 … 第二天,许愿起得很早,甚至在她醒来后旁边生物钟一向准时的关靖北仍然未醒,但睡眠极浅,感觉到床铺有人动弹,眼睛半睁开。 他看到许愿也是半迷糊的状态,伸手揽过她的腰,让两人身体紧贴,嗓音是清晨的慵懒和沙哑:“再睡一会,还早呢。”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吧,处理好就回来了。”他不知怎么非要强调一遍,兀自的继续陈述,“孩子没要回来,差点命都赔上。” 许愿垂下眼帘,“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帮他就不会这样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关靖北淡淡一笑,摸了下她的头,“这件事本身就是强取豪夺,我们不是正义的一方,很难赢。” 无缘无故去抢夺在别人手里的孩子,他们倒也能做到心安理得。 “那明书寒现在是什么意思,继续抢夺还是放手?” “如果他不想把事情继续闹大的话。” 一次失败,第二次再进攻就难很多了,余新那样的人肯定有防备,不会再把孩子放在钟家。 而且再过去闹一次,即便是待在监狱里的钟意也有可能知道消息。 许愿把头搁在男人的胳膊上,喃喃细语,“找点事给他做做呗,他公司的事都闲着?” 这倒是个好主意,省得他到处瞎折腾。 能吸引明书寒注意力的东西委实不躲,也许可能和他商量,如何把钟意的牢刑减轻,让她出来…… 关靖北这边想着,许愿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奔跳着去洗手间洗漱。 “今天不睡懒觉?”他提高音量问。 坐在马桶上的她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地道:“睡不着,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关靖北眉目微微皱着。 许愿不太相信女人直觉准这话,就算信,她所说的事也应该和明书寒他们有关,而不是和她。 接到陌生电话,很少会接听,但显示的地点是云城,她便接通了,那边穿来的声音很虚弱,但容易识别。 是许古安。 微弱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断掉,即便这样也很难连接成一句话。 许愿一下子慌了,抓紧手机:“喂……喂……哥,你在哪?” 电话忽然被挂断。 她心莫名地慌乱,刚才许古安的声音明显是奄奄一息,然而电话却被挂断。 这时站在门口喊她下去吃早饭的关靖北走来,见她神色慌张,抬手试了下额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哥出事了!” 许愿心中的焦急和担忧已经布满整张脸,顾不得去看眼前男人陡然巨变的眸色,她放下手机,抓紧时间去换衣服,又让关靖北找人看一下那个电话拨打时所在的地点。 早饭都顾不得吃,她急得快哭出来,直觉告诉她许古安要出事。 直觉也告诉关靖北,事情绝非昨晚做的那样简单。 他答应许愿联系人,找到拨打电话的地点在江边,然后又打电话向昨晚做事的几个人,得到了肯定的确认,并告知许古安已经没了气息。 那么,这个电话里的许古安又是谁。 他不信妖魔鬼怪,但事情蹊跷诡异得令人发指。 许愿并不知道男人所想的,她换好衣服催促司机快些开车去江边,关靖北也跟着一起。 到了目的地,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昨晚做事的人到底是老手,已经安排妥当,连一滴血都没有流血,晚上的江水奔腾,人和痕迹都被江水冲走了。 也许在下流会找到痕迹,但那也需要等很长时间。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许愿疑惑道。 她瘦小单薄的身体挺在风中,不放过一个角落地寻找,一边找一边疑惑,甚至一度地想要去江边沿下,那里湿润的泥土上有她的一个脚印。 但很快就被关靖北拖上来了,那里危险又没有线索,那么大一个人,如果真在这里怎么会找不到。 话是这样说,道理也知道,但许愿不甘心,从男人手中挣脱自己的腕,抬头,皱眉看着他。 眼神很有探究的味道。 关靖北被看得发慌,“愿愿……” “你告诉我,我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和你有关?” “只要他有事你就往我头上搁了。”关靖北淡淡道,“我要是下手的话,他还有生存的机会给你打电话求救?” 很有道理。 许愿半信半疑,这个男人不至于傻到为了解气把人打一顿,然后担下她问罪的责任。 “那就是位置不对了,你确定是这里吗?”许愿再问一遍。 关靖北似笑非笑,就是让人抛尸于此的能错到哪里,也许那个许古安还魂了,也许是他的手下出问题。 太多太多的可能了。 这时,许愿的电话再度地响起。 第245章 是许古安打来的,之前的号码。 接通后,没有任何的声音,而后是乒乓跌落的声响。 “喂,哥?”许愿紧握着手机,担忧不止,“哥,你在哪?” 这个号码之前拨过很多遍也没人接听忽然主动打过来,就像看到了希望。 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许愿握着手机等了很久,几乎快绝望的时候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她才大声地呼喊。 隔着无线电波,微弱低沉的男声传来:“小愿吗……” “你在哪?” “我在家。” 许愿停顿了下,她怎么就没想过回许家找人,抬头看了眼站在眼前面无表情的关靖北,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手机道:“那你在家别走,我去找你。” 就算关靖北不给她去,她这次也一定要去。 许古安那边再次隔了很久才回话,不过是为了解答之前,语调多了几分平稳,“我没什么事你来干嘛,刚才手机没拿稳掉地上了。” “那之前呢,你给我打电话时,声音那么弱。” “我真的没事。” 许愿才不信,越是这样说越觉得肯定有事瞒着她。 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反正一定要去许家别墅找他,许愿没有犹豫,先挂了电话,然后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关靖北跟在后面。 许愿知道他在后面,头也没回,问:“你跟我干吗,这次我必须要去许家别墅,哥哥可能出事了。” “我没说不让。”关靖北似有预料她这么说,眸色一沉,略显讽刺地补充,“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能开车?” 自从许父走后,她就不敢开车。 这话摆明是要在问她,确定不要他跟着? 最终还是妥协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过去。 关靖北的车技绝顶,他亲自开的车,却比普通司机的速度还要慢。 到了许家别墅,许愿急匆匆上去,问了佣人,她们却说许古安不在这里。 再拨那个电话,已经无人接听了。 “到底怎么了。”她内心的疑惑更甚于恐慌,“明明之前还在的。” “他说在你也信?” “哥哥不会骗我。” 她如此盲目,关靖北只是讽刺地笑。 反正在她心里,哥哥是最好的,哥哥不会骗她就是了。 他们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等着,许愿不停地在拨打之前的号码,但一直没人接听。 她心里害怕地很,旁边的男人没有抚慰的意思,反而面带讽刺。 “你就不能帮我找找吗?”许愿恼道。 关靖北点燃了第二根香烟,青白色的烟雾弥漫他的俊颜,轻轻袅袅,“那么大一个人,你还担心他会失踪?” “可能遇害了。” “他除了我还有其他敌人吗?” 这倒也是。 许愿无言以对,也懒得和他废话,不断地打电话,又不断地无人接听,气得她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 在别墅呆到晚上,佣人们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吃饭都做了饭,但明显不如家里做得好,许愿本就没胃口,看了眼菜色更不想吃。 关靖北想把她带回去,但她以万一哥哥回来为由死活不肯走,结果两人草草吃完了饭,又继续回房间等着。 许愿的房间从小到大没变过,公主风,不少可爱软萌的玩偶但看着很新,有的连包装都没拆。 许愿心里想的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关靖北心里想的是,他们两个还没有在她的床上滚过。 想法不同,表情不一。 男人等得不耐烦,这个时间里不能亲她不能碰她,让他也老老实实等一个男人?做梦吧。 他找来笔记本,把公司的数据处理一下。 许愿也有些疲倦,开始玩手机,上微信,有个陌生人加她,备注是,你想知道的事情,以为是恶作剧就没同意。 但那人又加了一遍,备注:你哥哥被人害了,你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许愿的心蓦地跳动一下,神经紧绷着,点了同意,而后那人跳出对话框。 “你哥昨晚被人害了。”那人直接开门见山。 她一字一句地编辑,“你是谁,麻烦说清楚点。” “昨天晚上,你哥和我去别墅区找你,但是刚到门口,后面冲过来几个人殴打他,我幸而逃脱,并且拍到了视频。” 虽然这人说的话有很多漏洞,也没解释他是谁。 许愿没有直接要视频,而是怀疑这个人的真实度,警惕地问:“你是我哥的朋友?为什么他被人打了你不仅没帮忙还幸灾乐祸地拍视频?” 那人过了会,发来几个字,“是许古安叫的,说他可能活不了了,先让我逃走,并且拍下视频为证,再传给你。” 而后视频直接发了过来。 许愿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窗帘半遮蔽,月黑风高,令人恐怖,如果这人只是恶作剧,发来一个吓人的东西怎么办? 但耐不住好奇心驱使,她还是点开了。 画面很昏暗,的确是晚上拍的,但他们所在的别墅区就算是晚上,治安和光照都很完善,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能在这种情况下动手的一定不简单。 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后跟着一大团,紧密挨着,身体粗壮,光看身段就是很能打架那种,壮实且灵活,一般人都不是对手。 视频里的许古安身手灵活但耐不住被人全部包围,没有逃脱的机会也没有挣扎的可能,四处寻找可能突围的机会,那几个人却丝毫不拖延地上来殴打。 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吃得消,更何况还有一条胳膊派不上用场。 许愿越看越紧张,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她没有忍心看完,关掉视频,微信那边的人又发来信息。 “你哥遭到殴打后又被他们扔进江里,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幸存下去,后来我去江边找,但太晚了,那附近也没有路灯就放弃了,要是有可能的话,你自己去找人。” “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要调查我把我置于危险的地段,你是聪明人,应该懂的。” 而后就没了讯息,任由许愿怎么问,就是没有回答,可能下线了。 这时,房门开了,关靖北拿着笔记本过来,淡淡看了许愿一眼,“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因为刚才的视频导致现在心神不宁的她怔了很久没回答,脑海重复哥哥被殴打的画面。 在她的别墅前,那看门的保镖呢?还有在别墅区内24小时不断巡逻的保安呢,就连走路的人都没有。 那是策划好的?不是街头混混,街头混混也未必有那身手。 许愿的眉目凝重,审视一般看着眼前的男人,静静地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没听到回答反被问,关靖北走过去,把笔记本放下,盯着她的脸,“你不是知道吗?” “去给明书寒助战了?然后呢,直接回来?” “不然呢?” 她忽的笑了,笑容耐人寻味,深不可测,挺直腰板和他四目相对,“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对我哥下手了?” 他没说话。 “回答是或者不是,有那么难吗?” “你都知道什么?” 他不回答,反过来问她。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目光冰冷,彻人肌骨般,“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现在我就问你,到底是不是。” “是。”关靖北这次没犹豫没拒绝直接确认,然后坦诚接受她的质问和责怪。 他做过的是自然要自己担着,只不过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地就知道。 而且,那个更让人摸不透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许古安蠢得真要牺牲自己只为了拆散他们,那个电话也是事先录好为了让她怀疑的,只有疯子才会选择这么蠢的方法,得不偿失。 但摆在眼前的很清楚了。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哥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有他!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许愿几近歇斯底里,从床上爬下来,死命捶着男人的胸膛。 自认为用了最大的力气但打在他身上没有太大的感觉。 男人没有话可说,做了就是做了,他想过后果,可能会把他们的关系推向深渊,但许古安这个人不得不除掉。 许愿捶累了,又用脚踢,但想到这个男人脸厚皮厚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济于事。 气急了,她双目通红地瞪着他,眼泪晶莹,低下头抓起他伸过来替她擦泪的手,一口咬下去。 关靖北一声不吭,单是看着,她咬他的次数多了去,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这回她反而没用力咬,可能咬到中途想到什么,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他淡淡答。 她不继续咬下去会是什么原因?可不能因为把他咬出血这件事就过去了,她要给的惩罚远远不止这些。 “不知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说不知道,难道我知道?” 关靖北低头看着她素白的小脸,哑声说:“我真不知道,他给你打电话证明他活着,而我的理解范畴内,他现在应该死了,尸体被江水冲走。” 啪。 巴掌扇过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不是力道的原因,可能是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都在思考其他的东西。 “我哥要是出事的话,我绝饶不了你!”许愿喘着粗气,怒不可遏地瞪他。 关靖北低着头,视线越过她的头顶,落在搁床头柜上的手机,而后大步走过去,拿起手机。 手机密码是最简单的,轻松破解后,展示的画面就是和一个人的微信,上面有视频。 他刚点开,手机就被许愿夺走。 “那是什么?”他淡淡问。 第246章 “关你什么事!”许愿仍然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我要是说是昨天你的人殴打我哥的视频,你是不是还要把手机给砸了销毁证据?” 关靖北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别墅区的录像肯定都被你删了,凌晨值班的保安也被支走,所有能留下证据的东西都会被你销毁,只剩下这个人给我发的视频。” 她这么说,更激起了好奇心。 从她手里夺来手机轻而易举,男人不顾她的歇斯底里,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身后,身体压着她,腾出的一只手支起手机,看完了视频。 连带着许愿没看到后半部分,他们一起看完。 后半部分比前面的画面更要惨绝人寰,看着看着会发现前半部分并不是专门殴打,而是为了制住许古安。 因为身手不凡,在出手的过程中必须要让许古安劳累,几个人斗体力的同时也顺带殴打。 明明一把刀子可以解决的事情,他们非要弄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关靖北,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混蛋!”许愿没有再看下去,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拳脚相加,还没碰到他身上一点,他就下去了。 凝着面色,随手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脸阴沉得几乎愈滴出水来。 昨天晚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至于把人混淆,他清清楚楚看到那个男人就是许古安,也就是之前许愿和秋葵在酒吧遇到的男人,那是他摘掉面具的样子。 身形,举止投足的动作,都是许古安的风格,甚至连身手都一样的高超,以至于他们即便有武器,有锋利的刀,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也拼斗很久才把人撂倒。 刀是刺进心脏的,而且没了呼吸,尸体扔进江里,这一点毋庸置疑。 更让人不解的是拍视频的这个人,显然是在暗处,而他们看到的只有许古安一个人,也就是说事先安排好的。 许古安事先安排好,就为了让他动手杀人? 不至于那么愚蠢。 “许愿。”沉默良久的关靖北开了腔,“你听我说,许古安这个人不能留,他一直想对你图谋不轨。” 她只冷笑着。 “他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别墅区,只要你出门他都能看到,这不是常人做出的事情。” “我哥一直住在许家别墅,谁说他住我们那里的!” “他住许家别墅?”关靖北微微皱着眉头,他知道许愿一直闹着去许家别墅是为了和许古安会和,但许古安未必一直住在自家里。 “你已经开始派人杀他了,他自个儿送死住离我们近的地方?”许愿冷笑,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所有神色都是装的。 “难道那个人不是许古安?”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那昨晚杀的那个……错了……真正的许古安还活着。” 许愿不管他是不是杀错了,反正杀心已经摆在那儿了,而且已经有所作为。 她不能原谅。 她拿起手机,站起来,没了之前的疯癫,小脸平平静静,“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他一动不动,“去哪。” “好在我们还没有复婚,不然你多了一个刺杀小舅子的名头。现在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吧,我不会和一个意图谋害我亲人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这是和他摊牌了? 关靖北淡淡地嘲笑,也不知是笑谁,许古安真是狡猾奸诈到一定境界了,昨晚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从一开始就制造了一个类似他的替身来吸引注意。 实际上,他现在应该好好的,不,也许再出现许愿眼前时不仅是胳膊废了,说不定腿也残了。 靠装可怜博取同情心,还真是廉价。 许愿见他一动不动,已经忍无可忍了,侧过身子就要走,被男人拦了下来,低沉的一声:“你留下,我走。” 他说着就先离开了,摆在她眼前,看着也只会心烦。 一个人空荡的房间,许愿片刻失神。 一夜没怎么睡觉,但第二天起得却很晚,也没有什么计划,这里橱柜里放的衣服都不是最近流行的,她也没心情去挑剔,随便换上一身就下楼了。 饭菜也不合口,一个人吃索然无味。 草草吃完饭,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找钟意。 这些天探监的次数明显增多,她过去的时候还看到明书寒站在楼下,抬头望着,终于体会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你是不是去找她?”明书寒把人喊住。 许愿回过头来,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唇际溢着轻轻袅袅的淡笑,她是要去找,有很多话要说。 “能不能帮我……”明书寒此时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畏缩,拘束,“帮我问问她,有没有需要的东西,什么都好。” 许愿顿了顿,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那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打点好了。” “那……有人欺负她吗?” 也没有,谁敢欺负她。 就算欺负,她也不是以前那个谁要是惹她就要报仇的小太妹。 见许愿一直摇头,明书寒露出很失望的神色,却也没有办法,低着头,身子倚在车旁,脚下的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再抬眸,已然是那个在商场上从容淡定的男人,冷漠的一张俊脸,“我想把她弄出来。” 许愿仍是摇头,“没用的,我已经劝过很多次。” 不止是她,谁都在劝,连狱警都搞不懂这个明明可以靠关系出来的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进去。 就像他们也不理解之前的许愿做了一样愚蠢的行为。 “烧毁明家那次大火……的确死了很多人,但当时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烧死无辜的人……虽然的确有个小孩不能幸免,但其他的应该都没事。” 许愿一下子没明白他要说什么。 男人已经继续补充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其他还活着的小孩,他们都被人带走了,可能是怕我会报复……但我没有。” 无辜的小孩子都活着,除了某一个钟意所知道的。 可能她看到那个小孩死去的照片就以为其他小孩也一样死了,但其实没有。 其实这里面的缘由和明玉儿的做鬼有关系。 许愿想到这儿还是恨得直咬牙,不过明书寒真能把小孩子都找到,钟意也不会那么愧疚,她也可以出来了。 “我先走了,你去看她吧。”明书寒捻灭最后一根烟,淡淡然转身。 许愿不知道昨晚他们交战到了什么程度,但明书寒的重心显然转移了,不再是争夺孩子。 她来到钟意所在的房间。 门口的桌子上放了几张报纸,也顺手拿进去。 钟意看清来人,淡淡笑着,“你和关靖北吵架了?来我这儿来得这么勤快。” 一下子被说中,许愿沉默了一会,“我和他算是掰了。” 然后就把大概过程说了一遍,以为钟意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她却站在中间人的角度评足。 “靖北不是小孩子,就算再容易吃醋也不到把人置死地的程度,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啦。”钟意随手翻开报纸。 “但他没考虑我的感受,哥哥被他害死的话,我还有良心和他在一起吗 许愿自顾自地说,目光不知不觉放在了钟意的身上,她正全神贯注看报纸。 大脑像是突然断了电,等真正想到的时候,许愿猛地站起来,把报纸拿过来。 斗大的标题,明宏总裁自残,股份一夜下跌。 加上记者夸张的描写和猜测,借用网友的评论,挖出和明书寒纠缠的几个人,并没有钟意,其中有明玉儿还有一个女的,也不知从哪里安上去的。 看完后可能会觉得讽刺,但钟意连一个带情绪的眼神都没有,心如止水。 “我以为你会问我他怎么样。”许愿低声道。 “和我无关。” 简短的四个字,许愿第一次感觉到钟意的无情,但她又何尝不是呢。 之前爱得深了,到现在麻木。 “去年他听说你和孩子都没了时,一夜白了头发,再后来开始自残自虐,白天还好,挺正常的,到了晚上,有的时候需要药物麻痹。” 钟意闭眼听着。 许愿低低叹了口气,“这一次上报可能是无法再克制了,当着全员工的面自残,以致于媒体都招来了。“ 想一下一个把爱情克制了几十年的男人,把仇恨也埋在几十年等待爆发的男人,克制能力到底有多强,然后即便再强,到最后还是抑制不住。 思念成疾,无药可医。 尽管钟意听完后不为所动但她听进去了,毕竟人会有报应的,倒一点也不生怜悯。 “你呢,打算怎么办,住在许家别墅吗,关靖北应该时时刻刻会去骚扰你。”钟意岔开了话题。 “不然呢,我一个没有事业的女人,不呆在自己家里能干吗?” “可以去余新那里暂时避一下。”钟意顿了顿,又补充,“就是我家,小时候你经常来玩的,应该能住习惯。” 许愿在生活习惯上蛮挑剔的,即便流浪五年,但只要有条件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比起许家别墅,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而且还有余新和他的人把手,多多少少有些照顾,还能看看孩子。 不过唯一怕的就是关靖北那货会不会和明书寒联合起来,一个为找她,一个为抢孩子? 许愿一边担忧着,还是去了钟家那里。 余新人挺不错的,虽然不是热情好客,但不会亏待许愿,话也不多问,做事勤快,工作也忙,一天都未必能见到一次面。 住钟家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47章 在钟家住的日子里,许愿还算自在,帮忙照看孩子,偶尔也会遇到来看孩子的余新。 他的性格应该属于面冷心热,当然也可能是表面现象,相处的几天里,待人温和疏离,对于她提出的要求也没有拒绝。 许愿请求他帮忙,寻找哥哥。 自从电话结束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手机里的视频也得到终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许家别墅。”余新找到路段的录像,调好放给她看,“江边没有具体的录像,但是从那边必经的几条路来看,他是往回走了。” 从江边爬出来,回到许家别墅。 中途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没有搭车辆,如果刻意躲藏的话,是不会出现在录像里。 许家别墅附近的录像,还是因为附近人家有装了监控,才拍摄到。 画面是一个走路都稳不住身形,狼狈不堪的男人。 看完之后,许愿想起微信上的陌生人发来的视频,最后的最后,一把刀即将刺激许古安的胸口,而这千钧一发之刻,视频却中断了。 所以并不知道刀到底刺没刺进去,刺进去的话是不是没中重要部位。 “等到方便的时候,我派人和你去一趟许家别墅看看。”余新淡淡道,单手插袋,全身隐于神秘的气场。 “不用,我一个人去吧。”许愿摇头,不是不愿再麻烦他,而是可能哥哥在所谓的许家暗室里,不方便带外人。 “一个人去可以吗?”余新语气完全是处于礼貌的询问,却也考虑周全,“你不怕有人拦你?” 这倒不怕,她怕的是开车。 然而余新却一点也没看出来她的顾虑,毕竟他们第一次相遇许愿毫无隐藏得秀了一把车技。 余新以为她喜欢追求速度,把自己的卡宴让出去,然而许愿却摆手拒绝,“随便挑辆车给我就行。” “你在客气?”余新笑问。 “当然不是,换辆低调一点的车不好吗?” 普普通通的大众车,开着也不起眼。 许愿坐上了车,试着缓缓行驶,倒也还算顺手,毕竟原先的底子摆在那里,只是不敢开快。 经过了几处红绿灯,感觉没什么异样,以为进入了状态,车速渐渐提高。 到了市中心,几乎是没开五百米就是红绿灯,这回没算着时间,许愿等得十分焦急。 路过盛安集团的大厦,她的目光丢过去,瞥了一眼,入目的是正装革履的关靖北,旁边的成秘书紧跟在后面。 远看,他们没什么异常,但直系的高管和秘书们都知道顶头上司的不对劲。 “别墅区的录像全部被清理掉了吗?”关靖北一边看表,神色淡漠,“一点痕迹都没留?” “是……”成文语调带着微小的紧张,“本来想存备份的,但是那天的摄像头全部关闭,周围的人也全都被赶走,按理说没有一个人逗留。” “那为什么还有人留在那里?”语调忽然一个转折。 成文一惊,头低下来,按说那晚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叫人清理,谁知道他们会漏掉。 再说,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故意躲藏。 都是由预谋安排的,藏在草丛里谁能知道,总不得把所有的草都拔掉,住的人家都撵走吧。 “算了,不怪任何人,是我莽撞了。”关靖北方才阴沉的俊脸慢慢缓和。 上司这么说,成文心里也过意不去,那晚的确是他的失职,如果再细心一点就好了,说不定就把躲起来拍摄的人找到。 行动之前所有录像都被掐断,他们没有证据,只有一个被动的视频,拍下了那幕。 关靖北走到大厦前的停车位旁,似乎被某处目光看得有了感觉,抬头望过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 许愿面无表情地把车窗摇上去,心中无波无澜,这些天那个男人并没有纠缠她,好像那句随口说的分手也就此作罢。 如果,他向她诚恳地道歉,竭力地挽留,并且尽心尽力帮她找许古安的下落,保证两人和睦相处,她还是可以原谅的。 这样一想,未免太讽刺,她原谅他多少回了? 耳边传来飘忽的嘈杂声,大脑一下子没了思绪,她怔怔地,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停下的车辆,而她车,来不及刹车,连方向盘都没有打。 不到半秒时间,大脑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她要死了,好在刚才见他最后一面。 车祸没有预兆地忽如其来。 交通停滞了,除了按规律工作的红绿灯,其他车辆,行人,都过来看望。 另一边,经过这里的商务车内,成秘书皱了皱眉,因为车祸,他们的车不得不停下。 “车祸了?”关靖北淡淡问。 “好像是。”成文答,顺势下了车,拉过一个交警问问。 交警维持秩序,轰走过来凑热闹的人,见那辆无人敢挡的商务车,无奈地笑了笑,让他们把车倒回去。 “这地段怎么总出车祸,路况该改改了。”成文惋惜地摇了摇头。 “不关路况的事,是女司机,估计新上手。后面撞车的也是女司机,速度过快,能不出事吗。”交警也跟着叹气。 成文也没多问,拉开车门,打算把车倒回去。 后车厢的男人却下来了。 不等成秘书问,他大步走到车祸现场,蹙起的眉头扫过人群,落在地上的狼藉上。 救护车还没到,前面被撞车的女司机坐在阶梯上,不断地哀嚎要人给做主。 另一个,却不见踪影。 可能是错觉,关靖北扫了一圈没看到人,正要回头时,余光瞥见交警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说话,可能是在追责。 那个人影不断地躲,背对着他们,然而即便是这样,娇小的身材,仍然很显眼。 男人的眉头蹙紧,垂下的手紧握成拳,眼眸的温度几乎要凝结成双。 “我说了,我没事,不想去医院!” 话音刚落,男人高大的身形站在他们旁边,气场庞大,眼睛的焦距自出现就一直落在女人的身上。 “许愿。”关靖北低沉地唤了句,上前拉住她的腕,不出意外地被她甩开。 许愿别过脸,压根就不想看见他。 关靖北心中无端生出恼火,这女人就因为不想被他发现,一直在躲,连医院都不想去,恨不得把自己钻到地缝里。 交警见此,也猜出两人的关系了,估计这女人不好得罪,而同样出车祸伤得较轻的女司机却不依不饶,还在和别人说着她的无辜。 许愿的胳膊多处被挂上,其他地方可能也被碰撞出淤青,连走路都是困难。 而那个女人,却活泼地给别人说相声似的。 “我先送你去医院。”他一句废话也没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许愿当然拒绝,宁死也不肯给他抱,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然她无所谓面子,只不过不想当众让他们关系公示。 毕竟她要摊牌了。 她不让抱,不代表他抱不起来,男人却还是适当地停手,唇际溢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淡笑,“许愿,你别是告诉我,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她缓缓呼吸,沉默不悦。 这时出事的女司机走过来,看出这个男人的身价不凡,斜着唇角,“你是她家属吗?我告诉你,她开车追尾把我撞了,现在全身都疼死了,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一样都不能少啊。” 关靖北眼神淡凉地瞥了她一眼,掠过去,好像在看一个无形体似的,直接无视。 “不信吗,不信你问警察,还有其他人,都可以作证,责任全在她追尾!”女司机嘴一歪,“我的车是新买的,估计也要赔不少钱呢。” 任是谁都看出来她的车即便是新买的,但是价格真的低廉,连许愿借来的车都不如。 更何况车壳已经掉漆了,轮胎沾满泥土,看来确实是从垃圾场新买来的。 明明可以很有充分理由地辩解过去,连旁观人都忍不住想说几句,但对方却没有一点辩解的意思。 他们只在纠结他们的事。 “你受伤了不要乱动。”关靖北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她的身上,抬手握住她的腰身。 察觉到她强烈的抗拒,男人又不急不缓地补充:“如果你觉得当众抱你比吻你丢人的话,那就继续挣扎。” 他的意思是,她要是再挣扎的话,他就毫不客气吻上去了。 简直无赖死。 许愿恼火地瞪着,然而男人也不恼,等着她身子什么时候不扑腾。 这时,那个女司机再次过来,伸手就过来要钱,“你们还是赶快把钱给了吧,也不多,五千就行,不然我就赖在这里不让你们走了。” 总共三次关靖北都没有搭理,真的是没功夫也不想理这些人,但越是大度地不想计较,对方却越得寸进尺,伸手要钱了。 交警见这祖宗脸色不对,估计事情玄乎得很,别到时候由车祸发展到人祸。 “这位大婶,我有急事不太想和你计较,你讹人就讹人了,但实在看不惯你再继续耍无赖了。”许愿温温静静地道,同时意有所指。 女司机片刻地犹豫。 “成文,把她拖走。”关靖北淡淡吩咐了声,抱着许愿上车。 女司机还不让,要跟着过去,这时交警过去提醒那边的人是谁,最富贵的关家三少? 惹了他,可有好果子吃了,讹人不行反遭报应。 第248章 毕竟,讹谁也不能讹不懂得金钱是什么概念的许愿。 更不能讹宁愿把钱丢给慈善事业也不会花钱买清静的关靖北。 关靖北把许愿强行带去了医院,不管这妞在路上怎么抗议。 到了医院检查,身上除了碰伤还有脚的筋脉损伤,所幸没有骨折,但也足够疼痛的了。 “好了没,我可以走了吗?”许愿语气冷淡地道。 关靖北拿着几盒医生开的消炎哟,目光锁定在她的小脸上,淡淡哑哑地道:“你要去哪,用的这样急?” “找我哥。” “你哥死了。” 她气得不行,恼瞪着他,“你少乌鸦嘴了,我哥活得好好的,之前还给我打电话。” “我帮你找,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不和你复合。” 他淡笑,“找他的期间,你必须好好养病,什么时候脚能自由走动了,什么时候准你出去。” 这是赤晃晃地囚禁? 不等许愿回答,他顿了顿,“还有,我不需要和你复合,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说罢这句,再次把她横抱起来。 … 许愿觉得自己再次进入了牢笼。 她知道关靖北为什么要和她住在城堡,因为那里不管是地形还是治安都是顶好顶好的,就算是一只麻雀也未必能顺利飞过去。 但也等同于,她只能听命于他。 每次,他说没找到许古安的消息,那就是没找到,她不能多问,就算质疑也没用。 而她的衣食住行,都受到了牵制,不能自由。 之前被半囚禁在这里,没有机会逃脱,现在脚崴了,连走路都是困难,更别说逃离了。 晚上,关靖北准时回来,见她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反以前折腾的常态,淡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看什么书?” “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自由。” 她故意改了书名。 关靖北仍然面色平和地笑着,凑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但被她闪躲开。 大手扣着她的下巴,男人的神色如常,语调却是凉了几分,带着几分玩味,“吻都不给吻了?” “你觉得我会给一个杀死我哥哥的凶手亲吻?” “呵。”男人喉骨间溢出低沉的笑,转过她的脸,俯身凑在她的耳畔,轻咬着耳垂,“愿愿,我已经很克制了,你难道要我告诉你,我更想做其他的事?” 她的身体僵硬住。 他掰正她的脸,吻上唇瓣,尽管眼前的小女人身体僵硬得不像话,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但他仍然乐在其中,颇具技巧地含着舌头。 长吻结束,许愿看都不去看他,手撑起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点。 小细节被男人尽收眼底,除了眸色一暗,没有过多的情绪,坐在原地方,直到吃饭的时候才把她抱到餐椅上。 吃饭的时候,许愿和他提及去别墅区住的事。 男人并没有同意,但至少答应明天带她去公司溜达,可以回别墅区吃饭,但想在那里留宿,基本没门。 许愿只能应了。 说话算数,第二天,关靖北果然把她带去了盛安大厦顶楼,虽然只是换了个环境玩手机看书,但感觉明显不一样。 下午三点,关靖北需要开会,临走前安排人照看许愿。 五点回来,却不见她的踪影。 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关靖北昨晚就想到她是有预谋的,只是又觉得在他眼皮底下,逃脱真的很难。 让人一查,果然有人把她带走了。 “三少……我们要把许小姐找回来吗?”成文担忧地道。 关靖北慢慢地答:“不急,等她几天。” 垂下的手指慢慢蜷紧,唇际溢着冷笑,一直没有机会出手,这回,终于有适当的理由了。 … 许愿是被余新带走的,先前就招呼好多次,但因为城堡戒备森严,根本急逃脱不了。 余新做事效率极高,只要不在城堡,云城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都能把她弄出来。 重新回到钟家,许愿也不折腾了,虽然也想知道哥哥是不是还在许家,但碍在脚伤未愈,只能休憩。 余新派了私人医生过来给她检查,只是皮外伤,也没什么大不了。 医生很和蔼,偶尔会扯个家常,见许愿舒适地半躺在藤椅上玩手机,笑道:“小姐这些天吃的东西过多,又没运动,不怕长胖吗?” 许愿正在刷微博,懒懒笑着,“不怕,我身材一向挺好的。” “是么,小肚子都长起来了。”医生笑着把云南白药递给她。 许愿慢吞吞接过,然而才反应过来,什么,她有小肚子? 一直仗着年轻,没生过孩子,身材从未走样,怎么可能有小肚子。 医生是个女的,许愿直接当着她的面撩起衣服,看到确实微微隆起的小腹,脸蓦地沉了下去。 “医生,如果是孕妇,能用这药吗?”她紧张地问。 “这是外用气雾剂,消肿的,孕妇当然可以用。” 这么说来,放心很多,但同时心又提着。 许愿算了下自己的生理期,的确很久没来了,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经常早来或者迟来半个月的,以至于她都不在意。 不会真怀了吧。 医生见她面色不对,半开玩笑地问:“小姐,我说着玩的,肚子凸起不代表是孕妇啊。” 她脚崴了没运动,饭吃得也不少,身上多点肉也是正常。 许愿也宁愿是这么回事,但事实未必如此啊。 她托医生私底下送来了验孕棒,当然是瞒着其他人的。 用完后,对比说明书,两根红线,表示已经怀孕。 许愿当即就懵了,从卫生间出来后见医生还在等着,她神情仍然呆滞。 医生见她没主动说,也就没问。 但是很担心,毕竟是自己的病人,临走前还是和余新偷偷说了大概的情况。 余新听了后没什么大的神色,“她怀了吗?” “不知道……先生还是自己问她吧。” “不关我事。” 余新淡漠的态度让女医生很无语……这小姐不是你请来的吗,怎么又不管了? 当天晚上,许愿去房间看望了宝宝,握着只有手指大小的小手,她的心蓦然很柔软。 以前的她并不喜欢孩子,太烦人,但知道自己不宜受孕后突然爱起来,从糖糖到小瓜子,还有这个没有名字的宝宝,她都喜欢。 现在她自己也怀了,和关靖北的……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边安宁和谐,门口,却被人包围了起来。 同样是深夜行事,关靖北却是策划了一阵子,钟家所有的后门都被封死了,只等着里面的人出来谈判。 余新缓缓出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仍然犀利,淡淡扫了眼,“三少,你什么意思?” “接我的女人。”关靖北简短地答,单手插袋,“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余新看了他一会,做了个请的手势。 外面两方对峙,里面确实泡好的热茶,以及平和的谈判。 以为能卖很长时间的关子,没想到直接开门见山,关靖北连茶杯碰都没碰,淡漠地道:“两个选择,要么把许愿给我,要么许愿和宝宝都叫出来。” 语气霸道得很,足以稳住气场。 余新嗤笑了声,手指扣着茶杯沿,“我听说,三少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而有准备的事一定会如愿以偿。”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关靖北笑,一点也不谦虚。 “可我觉得我们目前的实力相当,至少在钟家的地盘上战斗力一样……如果你冒然提出两个不合理的要求,你觉得胜率大吗?” “不合理吗,我觉得挺合理的,两个选择,二选一。” 余新:“……” 算是见识到无赖了。 管他哪个选择,都要交出许愿。 虽然他对许愿无感,但毕竟是钟意的好朋友,而且是托他照顾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说给就给。 “这样吧,我们公平起见,谁都不干涉,由他们自己做主。”余新淡淡提出一个建议。 关靖北单是看着他。 “既然你要的是他们跟你走,那就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正好许小姐和宝宝在一起,要不把他们请来问问?” 余新的脸上写着平静,藏着狡诈。 问他们本人的意见?一个是不想走,另一个……压根就不会说话。 当他是傻瓜吗。 关靖北懒得同他都废话,直接站起来,挥了挥手,让人直接来硬的。 刚才还说一副平和绅士的样子,画风忽然转了。 余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无赖,也丝毫地不手软,让人把门堵住。 非要继续僵持下去。 “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咬棒棒糖呢。”关靖北淡笑了下,直接拨了一个电话,按了免提。 打给明书寒的。 通了后,那边淡漠的嗓音传来:“有事快说。” 余新忽然明白关靖北的意思。 虽然关靖北一个人底下的势力就足以销毁钟家,但他不屑,因为只是要回一个和他们无关紧要的女人她,而且把钟家弄了,许愿也会和他拼命。 但明书寒不同,他就是个死士,亡命之徒。 “没什么事,就想找你说说话。”关靖北把玩着手中的手机,瞥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余新。 那边明书寒顿了很久,“你又智障了?” “跟你学的。”关靖北见余新那边没有动静,加快了节奏,“你猜我现在在哪?” “你再说一句废话我挂掉。” “谁先挂谁是狗。” “……” 明书寒一阵无语。 第249章 最无语的是余新,他竟然看了好长时间他们两个大男人接电话,而且谈话内容如此智障。 最后电话谁也没有先挂断,只是搁在那里。 虽然游戏智障,但也不能顺着对方的话当狗。 关靖北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玩着手机,“要不,你过来找我吧,多带人。” 余新沉晦的眸光扫了过来。 他仍是不急不慢的口吻,“反正也是无聊,不然就今天晚上,从余新手中抢夺儿子。” 全厅的气氛紧张着,确切的说是余新这边的人紧张。 能去对付没有准备的明书寒,也能和关靖北在这里对峙拖延时间,但他们两个如果加在一起的话,各要各的女人和儿子,那几乎是成功。 电话那端的明书寒顿了很久,以一种相当鄙夷的口吻讽刺,“你他妈是闲没事做了?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余新那里?” “你来不来。”关靖北仍然是玩味的口吻。 那端犹豫了,可能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之前不知说过多少回,关靖北也没答应帮他夺儿子。 现在主动提及了,管他胜率多少呢。 还不等那边再说,关靖北先把电话掐断。 男人平静的眉眼漾出深一层的玩味和不羁,好像站在食物链顶端可以主宰其他生命般,却极其富有耐心地在谈判。 “三少真会为难人。”余新面色稍稍紧绷着但没有丝毫畏惧,指尖扣着木椅的扶手,轻微的声响伴随他低沉的嗓音:“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主动交出那两人。” 余新别的未必厉害但非常重义气,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大小姐的保镖变成掌管人,他既然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更何况是代表投降的交出女人。 关靖北也考虑到这一层,十分大度地退了一步,“不如这样,你把她叫出来,让我看看,至少知道她平安无事。” 知道她平安无事的方法有很多,非要见面。 余新揣摩不准这男人是真的要见面,还是想趁她出来后直接把人掳走。 一时没做好决定,眼见着这个男人再次拿起手机要拨号码,动作缓慢,显然是做给他看的,离拨号只剩下的几秒就是选择的时间。 “大厅挺热闹啊。” 一阵女人温温软软的嗓音打断了沉静。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其中一个目光滋味灼热,自她出现后一直没有转移过。 许愿坦荡荡地走来,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半分兴致地打量起全场,方才的音调添了几分慵懒,“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来了这么多人,这是……要做什么?” 在场保护主子的手下默默着急,许大小姐,大家都是为你而来,场面也是因你而撑的,你明知故问到底想干啥? 关靖北见她的脚好了七八成,走路没什么大问题,稍稍放宽心,面色却丝毫不动。 “怎么都不说话啊,你们谈话还没结束吗?结束的话,咱们去喝一场?我请客?”许愿悠悠地来了句。 手下们再次默哀,果然,所有人都在急,就她最自在。 “你的脚好些了吗,过来让我看看。”关靖北率先开腔。 许愿撇了撇嘴,随便拾起桌子上的茶杯玩弄起来,“三少也知道我脚伤了……干吗要我过去呢?” 要来你自己不能来看吗。 关靖北倒也不恼,果真起身往她那边走去,距离一两步的地方停下,微微俯身,她的身子却一躲。 男人静静看着她,淡笑,“怎么,我过来了也不给看?” “哦,我好像没说你过来,就得给你看吧。” “是这么一回事。”关靖北深不可测的黑眸看了她一眼,绅士温和,下一秒却以飞快的速度将她捞入怀里,他直接坐上了许愿刚才的椅子。 而她本人,则是被迫半倚在他的胸口,长腿勾在他的膝盖上,因惯力的作用,脸只能仰着,头靠在他低下去的臂弯,长发散漫。 倒仰的感觉很不好受,她试图挣扎。 男人则不急不缓当着众人的面,俯下身,热气喷薄在她的耳畔,“本来只是想看看伤势,你非要我来点别的,几天不见,磨人的功夫见长。” 许愿恼瞪着他。 好在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上去,不然众人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改变了,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看他们……吻戏? 关靖北把她扶正,俯下身,手指在她的脚踝处轻按着,没有听到她喊疼的声音。 力道没有加重,从走路姿势,基本估摸出她的伤势了。 “上次你怎么从我那里逃出来的?”关靖北忽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许愿白了他一眼,当然靠余新的帮助了,不然她凭自己一人之力能出来? “早知道还是应该做你一顿,两腿乏力的话看你怎么跑。”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也不知道一丁点的收敛,冒然说出虐单身狗的话。 流氓,无赖。 许愿只差瞪不死他。 “好了,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和我回去。”关靖北牵起她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袖子,眼睛也不朝谁看,“这几天真是打扰了。” “谁说和你走了?”许愿试图挣扎。 关靖北眉目不动,手轻而易举地将她钳制住,“你还打算留在这里给人家添乱?” 他似笑非笑,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已经宽限好几天时间没来找她了,不可能再宽限下去。 许愿看着余新没什么表情的脸,确实有些愧疚,人家不过是托了钟意的话,帮忙照顾几天,她却连带惹了不少的麻烦。 “她要是不想走的话,三少没有强留的道理。”余新这时开了腔,“她想走的话,余某也不会强行挽留。” 言外之意,全看许愿的意思。 她不想走,余新就尽全力保她不走。 越是这样,许愿越觉得客气愧疚,试着挣扎几番无果后便算了。 告别时,关靖北十分绅士,骨子里却贱贱的,拍了拍余新的肩,“记得把儿子藏好,不然我下次来的话不会耽搁这么久。” 余新冷冷瞥他,“那又不是你儿子,操的什么心?” “那也不是你儿子,不照样操心?” “……” 他们走后,余新还在度量那男人的意思,没有直接说明,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了。 下次还会过来,但绝不会像前两次那样,一个空手而归,一个只带走女人,第三次来的话,很有可能孩子就会被带走。 那务必……要实施转移。 余新眸中回荡着复杂,那男人居然在提醒他。 … 抵达别墅区已经是凌晨。 路上许愿一直说他无赖,简直无赖透顶,去哪里都被他抓到,唯一让她清净些的就是韩国和在监狱里的日子。 “住这里,比寄人篱下好很多。”关靖北倒也不恼,一字一句地陈述,“而且我也能答应你,不会轻易碰你,惹烦你。” 许愿仍然气鼓鼓,用手戳了下他的胳膊,气势汹汹地道:“你碰到我了!衣服,裤子都碰到我了。” “……” 虽然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委实想让人拎起来虐一顿,但关靖北还是忍住了,抓住她乱动的小手,低沉道:“看来你是不懂碰的真正含义,我再教你,嗯?” 许愿一下子慌了,急得躲远远的,沙发宽大但不够长,最远的也不过是和他对面的单人座椅。 如避虎狼一样避着他,关靖北微微勾起了唇瓣,“不闹了,上楼睡吧。” 顿了顿,他又提醒,“门不用反锁。” 许愿以为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会克制好自己,她不用反锁。 但下一句,却恨得直咬牙。 “反正我有备用钥匙,你反锁也没什么用。” “……” 许愿气得想冲上去直接锁门,但奈何腿脚不便,缓慢走了几步后身体就悬空被抱了起来。 心中一度地恐慌,倒不是怕他碰她,只是担心孕妇能不能再行事。 但关靖北把她抱到床上后,叮嘱几句并没有做什么,反而他离开后,许愿有种失落落的空荡。 在外面没觉得,反正都陌生,但在家里,睡在熟悉的床上,没有人搂抱,总不习惯。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偷偷起身,见书房还亮着灯,索性探个究竟。 “……下流有渔船打捞了一具尸体,经确认是那晚杀害的人,取了血化验,并不是许古安。” 周围静谧得很,关靖北对着电脑,手机开了免提搁旁边,电波送来成文的声音:“三少,我们中计了。” “大半夜的,你就跟我说这个?” “不……还有,我们找到了许古安真正所在的地方。” 听到重点,许愿竖起耳朵,身子前倾,不消息碰到了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神经紧绷,她忙退回自己的房间,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耳朵竖起来,书房的门被关起来,男人的脚步轻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第二天,许愿去餐厅用早饭,看见男人坐在餐椅上看财经报纸,稍稍诧异后,她也没多问。 早饭是南瓜粥,她不太喜欢,勉强喝了口,听到他温温淡淡的音调:“找到你哥了。” 刚才还没精神的许愿一下子如同打了鸡血,直起腰来,“他在哪?” “他在一家私人小医院养伤。”关靖北语调无波无澜地陈述,把他心底处的疑惑藏得极深,“疗养了约一个多星期,伤势比较重,一直在重症病房,有专人看护。” 第250章 许愿下意识地咬着勺子,“我要去看他。” 关靖北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抬手把她牙齿间咬紧的勺子挪开,淡淡地道:“我要是不给你去的话显得我很狠心。” “本来就是……”她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哦,我说你高大帅气心胸宽广,不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嗯,我也觉得,你眼光不错。” “……”要点脸吧。 因为有个不算好的好消息,许愿心情好很多,饭也乖乖吃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要讨好这个男人,以便能去医院看望哥哥。 虽然……他只在开头说了一点消息后,便没有再提及。 许愿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不上班,是不是要带我去见许古安?” 他睨着她,“没有这个打算。” 没有?那他就是随口一提? 许愿恼了,把碗重重地放下,“关靖北你什么意思啊,把我哥打一顿就算了,还不让我去看他?” 她不淡定,男人却镇定得很,一双蘸墨般的眸在她身上横扫一遍,语调淡到极致,“许愿,你知道。” “我……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你哥没有死,而且很有可能我们都中他套了。”关靖北低低地补充,“毕竟,你知道我的做事风格,既然想要置他死地,他就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那么多人对付一个断了胳膊的,手里还有武器,杀了后又抛到江里去,许古安是贿赂阎王多少钱才得以生存? 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压根就不是许古安,而在微信发视频给许愿的那个人,是同伙,早就躲起来安排好的。 许愿对于他的分析选择无视,温静的眸子闪了闪,轻轻一笑,一字一顿,“那,又,怎,样?” 她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怎样,就算是许古安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又怎样。 关靖北兀然失笑,他是算着了她能猜到,但是没料想她猜到后仍然这个态度。 如果他对真的许古安下毒手,昨天晚上,她是不会回来的。 就像女人回娘家,只是相当于闹一场,等着男人来接。 “行了,我不和你多说,带我去见哥哥吧。”许愿撩了撩长发。 刚走一步,就被男人横手拦着,她仰头看他。 “许愿。”他隐忍克制地唤了句。 “嗯……说真的你别为难我了,让我装傻一段时间吧。”许愿低低叹了口气,“我哥和你关系一直水深火热,设局栽赃你也很正常,你不和他计较就是。” “你什么时候醒悟的?” 她抿着唇不回答,潜意识里多多少少是清楚一些,但昨晚在书房偷听后算是确认。 而且醒悟不代表她能原谅他,毕竟杀人之心摆在那儿,要是问心无愧能入套吗。 两人最终还是去了那家私人医院。 “你应该和他说清楚,你已经知道了所有,不然他还会再整出幺蛾子来。”关靖北淡淡道,拉紧她的手。 许愿半低着头,漫不经心应了一句,说清楚,怎么说清楚。 推开房门,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好像早就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 仍然带着面具,身体大半部分由被子掩盖,能动的胳膊抬起来,挥了挥手让他们过来。 许愿走过去,竟有一点心酸。 “小愿,你有话对我说?”许古安唇际仍是温和地笑。 许愿看了眼关靖北,像是一鼓作气要说明白似的,让他先出去,她和哥哥单独谈谈。 关靖北难得很听话地出去。 但是门没有关,许愿想了想,还是跑过去把门关上。 这家私人医院设施先进,为病人着想,隔音效果不是一般地棒,里面人说话外面根本听不到。 关靖北低骂了一句。 而里面,许古安适时地坐起来。 许愿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不免疑惑,“哥哥你……不是受伤了呢。” “嗯?我胳膊一直都伤着。” “不是……”许愿蹙眉,怎么感觉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不是什么?”许古安摸了摸她的脑袋,“忘了和你说,我之前就想把胳膊治好,但医生说可以做手术,但如果手术失败,这条胳膊就会被截掉。”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瞳眸渐渐放大,唇际不禁勾起了深不可测的笑容,表露出来却是极度温和的,“我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就瞒着你啊。” “现在呢,手术成功。”许愿紧张地问,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点了点头。 许愿激动了一小会,一下子又觉得不对劲,关靖北不是说许古安找了个替身,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吗?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许古安问道。 她从愣神从反应过来,轻笑了声,“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出事了呢。” “是吗,让你担心了,没事。”许古安轻描淡写地带过,很快把话题岔开了。 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的关靖北见里面没有动静,忍不住拧门,却是被锁住了般,他喊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心中燃起不好的预感,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脚踹开了门。 眼睛飞快地扫过去,许愿背抵着他,坐在椅子上,侧脸的神情稍稍呆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愿!”关靖北走过去,把她捞入怀里。 她像是睡着又陡然醒过来一般,瞪大的瞳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茫然道:“你怎么进来了。” 关靖北没有回答,冷言扫过在病床上躺着安详淡笑的许古安。 “你对她做了什么?”男人冷声问道。 许古安抬手扶了扶面具,语调和他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分无辜的成分,“我能对她做什么?” 许愿也恼了,自己好好的,这个男人冲上来就是质问,还把门给踹坏了。 她拂开他的手,解释说:“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刚才和哥哥说话来着。” 不仅仅是说话那样简单。 关靖北清楚地看到她好像失去了半个灵魂,呆呆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傻笑,然而在他把她带过来的时候才恢复正常。 这个地方不能待,也没问她是否和许古安坦白清楚,他直接把她带走了。 路上,许愿还小声地抱怨。 关靖北阴沉着脸,脑海一度回想起她之前的样子,好像在梦游,对,是在梦游,眼睛虽然睁着但是没有焦距。 “中午我们在外面吃吧。”许愿想缓和气氛,提议道。 男人没有回答,一声不吭地把车开回家。 许愿不在乎在哪里吃,反正那句话是缓冲用的,虽然这个男人并没领情。 饭前,她先吃了些水果,看到关靖北一路上一直沉着的脸,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就是见一次哥哥嘛,至于这样子?” “你和他说什么了?”他平静问。 “能说什么啊,他做了修复手术,等胳膊痊愈……提起这个我倒好奇了,你不是说扔江里那人是他找来的替身吗,但他浑身上下没有伤痕啊,而且一点也不知情的样子。” “计划失败,自然是选择后路。”关靖北冷笑了声,“所以,你压根就没和他说,让他不要自导自演了,你只想和我在一起?” 许愿噘着嘴,头埋下去,“没说。” 眼见着男人脸沉得越来越厉害,她忙岔开话题,“那死的那个到底是谁啊。” 有人在故意恶作剧? 谁也不得而知。 关靖北不再去追查那件事了,许古安设套,恶作剧也罢,他应该关心别的。 吃过饭,他打了个电话给明书寒。 若不是仇恨,明书寒现在应该从事书香工作,从小饱读诗书,虽然后来从商,但并不影响他先前知道的知识。 关靖北把许愿的情况说了一下,形容大概就像梦游那样。 明书寒听了后让他等等,平时两人没正经,严肃起来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应该是催眠,只不过这玩意理解范畴较广,暂时把她定为催眠的一项,那她眼前坐着的那个人就是催眠师了,即便不是,也是极厉害的医师。” “许古安军人出身,你说他是医师?” “说不准咯,不过也未必是这个情况,也许你看错了,也许你家女人就是觉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看起来懒散的样子是为了迷惑地方,脑子精得很,怎么可能……” 那边明书寒不等他说话,打断道:“想那么多干吗,现在,立刻,找人干掉许古安,不就没那么多事。” 好主意。 那许愿呢,保管要闹上一阵子。 关靖北挂了电话,也不知是过分心忧,还是被明书寒的话心动,当机立断地派人去做事。 私人医院,某个房间,速战速决。 等到晚上,也没等到那些人的消息,下落直接不明。 许愿在家,关靖北自然不会打电话询问,只能托明书寒再借点人手,一来去那家医院看看那群一区不回的人是不是吃软饭,二来加把劲把许古安干掉。 等到深夜十一点多,明书寒打来电话,直接破口大骂:“你确定不是在玩我吗,那地方跟无底洞似的,人去了都没出来。” 关靖北无心和他争吵,闻言后眉心蹙紧,“都没出来?” “那里面信号直接被屏蔽,联系不上外面,感觉就跟黑洞一样。” “等等再说,他们应该只是被困在里面。” 听出语气的严肃,明书寒没吭声,沉默了良久,“这是要出手了?” 第251章 关靖北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你帮我找一个心理医师,我怀疑许愿真被催眠了。” “催眠和心理医师有毛关系。” “……差不多。” 明书寒懒得给他普及,一如既往效率极高,不到三天功夫,就把最厉害的医师请过来,上门服务。 许愿看到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吃惊不已,听说是给她做心理咨询后,更是难以置信。 “我一个正常人需要心理咨询?”她不免好笑。 关靖北连哄带骗,让她安详躺在藤椅上,进行所谓的放松催眠,刺激记忆。 然后…… 许愿睡过去了,醒来后直嚷饿。 号称顶级催眠师神色无法再淡定下去,循循善诱:“这位小姐,你难道没有做梦吗,比如梦到以前的事或者某个情景,画面的颜色描述出来也行。” “我很少做梦。”许愿淡淡答,除了之前父亲去世那段时间寝食难安,她一向嗜睡,而且睡得特别好,雷打不动。 关靖北把催眠师“请”了出去。 许愿从藤椅上坐起来,懒散散地打着哈欠,“真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给我请咨询师?我的生理和心理都健康得很。” 关靖北不好回答,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明书寒的身上,找的什么咨询师。 明书寒听了后,直接断言许愿压根就没被催眠,可能只是一时失神,让关靖北少操这份心。 几天后,日子平静过去了,关靖北见许愿并没有什么异常,该吃吃,该睡睡,心情好的话就和他搭两句话,不好就自个玩手机。 直到关琯登门拜访。 关琯因为要去美国了,所以吃一顿团圆饭。 许愿兴致勃勃地要去露两手,烧了个最简单的排骨汤,又随手摘了几朵小花在上面点缀,模样倒也能看得过去。 “二姐,多吃点,不然到了美国,就算是唐人街,口味也不正宗。”许愿十分好客。 关琯仍然是淑女优雅的样子,拿起筷子,随意地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样,淡淡笑着,“回来一趟,还是习惯吃中国菜。” “挑两个厨子带过去也行。”关靖北抿唇,“食材可以空运,想吃什么都有。” 许愿托着下巴,不知是离别还是怎么,兀然感伤起来。 “关琯姐,为什么关家产业主线明明在澳洲,你非要跑美国去呢?”许愿咬着筷子问。 关琯敷衍地嗯了声,顿了顿,解释道:“我喜欢美国。” 最敷衍人的理由。 其实原因也简单,她和温华在美国结婚,有一套别墅,可能出于念旧的心里,她一直住在那里,地方偏僻也没关系。 许愿差不多也猜到了这一点,小声地偷笑。 吃完饭休息了一小会儿,许愿主动找上关琯,低声提了个要求:带她出去。 关琯精致的妆容下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是意料之中,说话的口吻却带着疑惑:“为什么,靖北不给你出去吗?” “他……总觉得我心理有问题,还替我找医师,这几天蒙在家里无聊死了。” 关琯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要不,和他说一声?我私自带你出去不太好吧。” “你要是和他说的话,他肯定不同意。”许愿撒起娇来,“关琯姐,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我了。” 不能再麻烦余新了,放眼整个云城,能帮她的人少之又少。 关琯还是没同意。 许愿便做出一副快要哭的神情,“关琯姐,你只需要把我带出这个门就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机场,然后打车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去医院……哎,我哥做了手术还没出院,靖北不给我去看望,所以才悄悄的。” 关琯心里摸了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最终勉强同意把许愿带上车,但能不能成功要看运气了。 成功失败都没关系,她是要去美国的人了,想必关靖北追究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关琯有专门的车来接送,许愿屁颠颠跟在她后面说长说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偷偷摸摸溜上了车。 出逃很顺利,愣是关靖北也不会想到,她会坐关琯姐的车逃走。 然而车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 不知是谁敢在云城拦关家的车,许愿好奇地探出头,看到从最前面车辆下来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正大步向她走来。 糟糕! 怎么会被发现…… 许愿心脏扑腾扑腾直跳,他们所在的路是通往机场的,没有行人,车辆也不多,前面的车适当地停好,让出足够行驶的距离。 “是不是被发现了……他不是上班去了吗?”许愿向关琯求救。 关琯此时并不比她沉静多少,相反,更甚于恐慌,无端由心而生……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车窗,过了不到半秒后,车窗摇下,露出许愿状似无辜的小脸,“大……大叔?” 关靖北盯着她的小脸,怒火一下子减了一半,“你干嘛去?” “我……我送关琯姐去机场。”她倒是有理了。 “你现在既不能开车,也不能帮忙提行李,你送的意义何在?” “这你就不懂了,重在情谊。”许愿开始胡编乱造,“再说,关琯姐这次去美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送最后一面怎么了?” 她倒硬气了。 关靖北挥了挥手,让司机下车,他开着载她们两个女人的车,掉头就走。 关琯一惊:“怎么回去了,飞机要起飞了。” “航班取消。”关靖北淡淡地答,“二姐,你还是留在云城吧。” 语调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关琯却听出了无尽的寒意。 只有许愿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关琯,有些内疚。 车开回去,关靖北把两个女人送进去后,一句话也没说。 许愿咬着唇,不知所措。 “二姐,你过来一下。”关靖北淡淡看了关琯一样,兀自上楼。 许愿满脸疑惑,“那我呢?我呢?” 没人搭理她。 三楼有待客的小客厅,关靖北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坐吧。” 关琯没坐,头一次,露出窘迫和无奈交杂的神色。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背对着,声音抵着窗户反弹,落在关琯的耳朵里。 她一时语塞,试图为自己辩解,“靖北,你说什么话呢……我能把她带到哪里。” “二姐,你是要我来提醒你,你是许古安的人?”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 关琯脸色骤变,苍白,难堪,纵然妆容精致也抵挡不了她面容的惨淡。 关靖北很少凶过人,即便真正的发怒,也只是眼神震摄,他缓缓捻灭了烟,闭上眸子。 四周静谧得很,空气中流淌着紧绷的气氛。 意识到无法再坐飞机离开的关琯狠下决心,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男人身侧,“许古安必须要见到许愿。” 顿了顿,口气焦急,“不然他会疯的。” 关靖北凉薄的目光将她扫视了一遍,兀然开腔:“你告诉我,许古安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顶上隆隆的声响。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有人上来报告,急急慌慌地道:“三少,许小姐被带走了。” 闻言,男人飞快地下楼,然而已经迟了,唯一看到的是留在天空中飞翔的直升机。 掳人的速度极快,据在场目击的佣人说,飞机停在草坪上,而许愿正在草坪旁摘花,没有任何防备之下就把人给带走了。 一般直升机是不允许胡乱飞行的,看得出来那是军用的,许古安为了把许愿带走,竟然私自调动。 该死。 关靖北低咒一声,让人去调查直升机的下落。 “没用的。”关琯说道,不断的摇头,“拜托你们不要打起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 男人的俊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只是看一眼许愿,不会为难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关琯不断为别人解说着,“真的,靖北你也知道,他一向疼爱妹妹。” 关靖北沉默不语,半蹲下身子,手指拈碎几根杂草。 草坪上留下了直升机来过的痕迹,还有匆忙踩上去的脚印。 那些人一定是高手,不然怎么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他的地盘上把人带走。 当然,别墅区的保镖都是次等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人早就没了。 借用直升机掳人,亏他想得出来! “靖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关琯低声问了句。 多天积累的暴躁,终于抑制不住地释放,男人喉间的嗓音几近吼出来:“滚。” 关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从小到大很少见过三弟失态的样子,他一向是最擅长伪装自己的那个,现在却克制不住了。 “靖北,你把人撤掉吧,没用的,就算找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得不偿失。”关琯苦巴巴地劝说,“如果你们两方闹起来的话,会不可收拾的。” 男人的脸仍然不见缓和。 “许古安他有病,就当他是宠妹狂好了,他必须见到许愿,不然会疯的……” 关琯不断的劝说,能招的都已经招了,她这次来“饯别”,的确是为了把许愿带到许古安那里。 没想到半路被拦下,更没想到,许古安会直接采取更简单粗暴的方法。 “二姐,你只需要告诉我,许古安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关靖北缓缓地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散发暗光。 仿佛已经知晓一切,只等谜底解开。 第252章 关琯停顿了很长时间,低垂着头,半分犹豫半分紧张,“你早就怀疑了……你早就怀疑是他对不对?” 旋即是不符合她名媛身份的笑声,释放,讽刺,更多的事苦涩,“是,他就是大哥,我们的亲大哥!” 从她嘴里说出这几句话,浑身一下子释放解脱了,埋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被人发掘。 关靖北没有太过吃惊,甚至眉目未动,只淡淡道:“我没有很早就怀疑。“ 隐藏得那么深,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到。 他知道有个人在暗中保护许愿,猜到了那个人是许古安,却没有深一度的探索,许古安又是谁。 真正起疑心那次,还是因为糖糖,从楼梯摔下造成脑损伤,那时许古安本是见死不救的,却因许愿而伸出援助之手,甚至还带了一个托。 实际上他才是治好糖糖的医生,毕竟他另一层身份是关林,最顶尖的脑科医生。 “人格分裂症……大哥自己也没有办法,天生的大脑缺陷,不然他也不会创建一个科研团队,专门研究他的病。” 关林是天才,科研团队里的人也都是精英,尽管没研制出根解的药物,但解决了人脑其他问题,只可惜,不外传。 “靖北,算我求求你,让许愿留在他那里,住几天,不然他会疯的,谁知道他会变成许古安还是关林。” 关琯哀求着。 关靖北良久没有出声。 … 位于繁华地带,房子和花园无与伦比,院中还有一颗枇杷树。 二楼的卧室。 许愿醒来后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重点是在她闭眼之前所看到的一幕:几个训练有素的壮汉,以极快的速度将她弄晕。 而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低下头,看着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床褥,她不免恍惚,手脚都还完整,也没有东西拷着。 这是哪儿? 许愿赤脚刚踏在地毯上,门忽然开了。 身体忘记退缩,只一个劲看着眼前缓缓走过来的男人,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喊了句:“靖北……” 顿了顿,猛然反映过来,等来人近了,她才露出几年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关……关林!” 关林的脸过于苍白,尽管轮廓鲜明,加上那抹邪笑挂在唇角,总让人不寒而粟。 他好像不满意她的表情动作,皱了皱眉,大步走过来。 男人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似温柔似无奈,还漾着笑意,“地上凉,也不晓得穿鞋子再下来。” “你别碰我!”许愿猛然地退后。 然而两只小脚却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许愿怕得要死,多年前的噩梦仿佛再次缠身。 关林并没有做什么,手搂着腰际将她扶起来,强行给她穿上了拖鞋,完了也没有起身离开,笑看着她。 许愿想躲却躲不掉,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手下意识抓起一个东西当做武器,如果他要做什么的话,但很遗憾,抓到了没什么攻击性的枕头。 “用得着这么怕我?”关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现在来了,怎么又要躲?” 许愿瞪他,鬼才想见他,不不,也只有鬼才能见到他。 “你不是死了吗!”她很没底气地问。 “你不提我倒给忘了。”关林忽然凑身过来,俊脸离得极近,邪气的笑笑,“挺有能耐啊,小猫咪,也懂得用两种相克的药想置我死地。” 许愿握紧枕头的一角,想往边上挪挪又怕她稍微一动作,他的动作就更大了。 只能僵硬着不动,扯了下唇,“你没被毒死?” “之前忘了告诉你,我吃药吃多了,产生免疫效果,你毒我的那两种相克的药喂别人的话,一个小时之内死亡,神仙也救不了。” 顿了顿,关林眯起漂亮的眸子,“不过我嘛,昏迷几天后还能捡回一条命。” 许愿的手指掐如掌心,疼得隐隐作痛,她后悔死了,当初就应该多添几份药剂的。 关林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抬手将她的腕扣着,掌心那抹印红格外的显目,他低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样,明知道受一点点伤我都心疼得要死。” 她想抽回手,但这个男人手劲极大,和关靖北明显不是一个档次,关靖北手劲大但不至于弄疼她,而他嘴上说心疼却根本就不容她挣脱。 变.态狂,疯子,恶魔……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许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趁男人力道稍松时挣脱开,趿着拖鞋跑到窗户口观望。 没指望能在这个恶魔手中逃脱,只想知道这是哪,关靖北什么时候来救她,别又是在澳洲那个死地方。 关林一点也不担心她逃跑,悠闲半躺在床上,枕着她枕过的枕头,“你这回可没有药再毒我一次了。” 许愿打开窗户,判断了风向,又想观察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 “不用看了,别墅区,离你之前住的地方特别近。”关林懒洋洋地道。 许愿懵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几天,就几天而已。”关林不知何时已经踱到她身后,像幽灵一般地存在,嗓音低低哑哑:“你懂的。” 许愿怕得不敢呼吸。 她不明白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以前被囚禁的时候,他只让她老实待在家,一起吃饭,一起浇水,也出去玩过,说来说去都是陪着他。 她不知道这个陪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关靖北知道不会放过你的。”许愿冷冷地道。 “是么,他知道他大哥没死,不应该高兴吗?” “我已经把你做过的恶事都告诉他了。”许愿凶狠地道,“你不再是他心目中的大哥。” 关林不急也不恼,看了下钟表,快开饭了,兴致勃勃要给他做饭。 这个别墅不比澳洲的庄园,那地方压根就走不出去,而这里,许愿站的位置离门不到五十米,只要冲出去,说不定就有救了。 而且也没见到什么保镖什么的。 在厨房的关林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慢慢走过来,头靠在她肩上,笑意满满,邪气得很,“你是不是想知道逃跑被抓回来的滋味?” 许愿身体僵住。 “乖,别做让我不开心的事。”关林湿漉漉的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下,“不然,我会让所有人不开心的。” 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透着无限的危险。 许愿的手抓着拉门,太光滑没有抓住但还是下意识地要抓一个东西握着,至少在他拽她或者强拉的时候有个防卫——虽然并没有用。 她脸色止不住的苍白,身体同时僵硬得厉害,呆呆然,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脸,心中的恐惧无限的放大。 她不认为他自信到——可以不用保镖并且在别墅区和她住下去。 饭做好了,他给她添满白饭,见她像木偶一样除了刚才推她坐下后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不喜欢中餐吗?”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地笑着,充满魅惑有条不紊地补充,“我还会做西餐,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嗯?” 她垂下眼帘,两手无措交织在一起,大脑飞快地旋转着。 “难道,你比较喜欢澳大利亚的菜样。”关林很短地思考了半秒,饶有兴致地问着,“喜欢什么,你告诉我,不然我会误解你是在要求我带你去澳洲本土上吃。” 她猛然抬起头。 他却闲适地勾唇笑了笑,身子依靠在椅子上,那张和关靖北一分相似的面容透着漫不经心,眼眸却是极像的,深沉。 “还不吃吗?”他很是耐心,但只是表面上,也许下一秒奉承事不过三,就会强制或者威胁了。 许愿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危险,无处不在的危险,但她完全可以妥协让自己至少安全一些。 她拿起筷子,看到男人旋即笑了。 她真心觉得这个人变.态致死了。 勉强扒了几口饭,味蕾麻痹了,潜意识里感觉到菜很熟悉,但这些菜她没吃过,至少这些年没吃过,一些不常见的素菜她很少碰。 感觉到有一束极其强烈的目光把她看着,许愿的视线越过饭碗,渐渐升起,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不想问,但不得不问,语气忍耐,“你不吃吗?” 她问这话的潜台词是,你不吃饭难道就盯着我看? 关林很听命地拿起筷子,他一个大男人吃得很慢,基本上都是看着她吃。 许愿有些乏味,早知道他吃饭时还盯着她看,那句话不是白说了。 草草扒完了饭碗,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饭吃完了,他盛了满满一碗。 没有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恐惧大过羞赧。 “想出去吗?”他淡淡地问。 她难以置信地看他,旋即又警惕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看看你想见的男人。”关林把碗筷一推,拉起她的手。 许愿下意识地要躲开,他却十分倔强,拽住她的袖子,不急不缓地往许愿之前向往的门口走去。 出门,才确认,的确没有看守的人。 他站在门口,她也便跟着站着。 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她忍不住问:“你不怕我逃跑?” “你怎么跑?”他眺望不远处,唇畔勾起的笑容永远带着邪气,“用腿跑?” “没有保镖……也没有旁人,我只要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能溜走。” “那我注意点就好。”他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见她还疑惑甚至不死心的样子,关林倚在门边,把她拉到跟前站着,“来,我告诉你,你想跑是吗?” 第253章 废话。 “确实如你所想,但是你觉得你跑掉后可以保证不被我再抓住?” 她猛然抬头,撞上他藏着极深极危险的瞳眸,明明看不透,视线也一时错不开。 她以前是不懂事,会被他抓走,甚至带到澳洲去,现在,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在关靖北护翼下,也能被掳走。 可以很明白地说,他想要找到她,轻而易举,不管天涯海角,这个人身上藏着无尽的秘密和能力。 或许,是他天生自带的智力让他足够有明确的判断能力。 天才真可怕,更何况头脑天才的疯子。 “乖,你陪我几天就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 他忽然顿住了,身子前倾,见她拉到自己怀里,自然而然感觉到身体的僵硬和抵触,埋下头,嗓音压得又低又迷惑:“不过你再逃走,我很难保证再放过你。” 她咬唇,“变.态。” “嗯。”他甚至应了,完美的轮廓英俊分明,离她的脸极近极近,唇畔几乎要贴上去。 停在一厘米的距离。 以至于呵出的气和说话都能强烈的感觉到。 “不过,对于你上次逃跑的惩罚,我不对你做些什么,倒显得我宽容。” “你……你。”她咽了咽口水,眼睛直视他,不能躲开。 像是独身一人在外地遇到了老虎或者其他猛兽,眼睛可以对视,不能逃跑,也许逃跑的下一秒就被吃掉。 对视也许能脱延几秒,虽然那几秒内未必有人来拯救。 她看着他的眼睛,几乎要陷进去,也不敢闪避,她有种直觉,她一脱离他的禁锢,他就会对她做什么。 拥抱?亲吻?或者最直接的那件事。 看久了,关林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去接,但注意力明显被分散了。 许愿吞吞说了句:“我还没吃饱……” 她不敢说口渴,万一这个男人…… 关林似乎挺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包括暖饱,闻言自然接下去:“想吃什么?” “我想吃我家那边的炒栗子!现炒的!”她直接提出无理要求。 关林嗯了一声,“好,不过等等。” “我不要等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心虚,感觉到男人深切的目光,忍不住低下头,喃喃:“还是等等吧,我先去喝口水。” 而后挣脱他的禁锢,跑去餐厅。 关林看了会她的背影,摸出了手机,看了下号码。 许愿平静地喝完水,尽管厨房有窗户,她也不会开窗喊救命,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再说就算喊救命,也未必有人来救,只会惹恼他。 喝完水,她的手再次被人抓住,这次没有来得及挣脱,就被他带去了楼上。 条件反射地嫌弃拒绝他的手,尽管那双手并不比关靖北差到那里去,甚至有些好看,只是摸上去冰凉凉的。 她想着,要是说怕冷的话,这个男人能不能松开她? 他带她去了楼上。 房间里没有床,空荡荡的,她正奇怪疑惑着,人已经走到了窗口。 虽然同样是别墅区,但明显没有她住的豪华,可能是装修原因,但更多是因为没有人气和生气,死寂,再宽敞也没用。 “你干什么?”她还是要挣脱出自己的手。 到了位置,他自然地松开手,“你不会看吗?” 她看向窗外,一颗高耸的树,还要房顶,树是楼下庭院的,房顶是别人家的。 蓦然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那栋。 没想到这个别墅虽然位于别墅区,位置偏僻,视野却分外地宽广。 找到目标,她一下子看深了,身子挪了挪,竟然看到了自家别墅门口,停放的车辆旁,站了一个男人。 关靖北,他走路不急不缓,从车里出来后直接进了房。 “果然是情深义重,看一眼后就舍不得移开视线了。”身边的男人出声讽刺。 她不以为然,“是你带我来看的,又不收费,不堪白不看。” 既然他允许,她自然是要看下去。 他直接递给她望远镜。 一开始,她没有接,身外之物总没有好事,但他眼眸里深藏的笑意,似乎在提醒她,你不看会后悔的。 她还是没有接,甚至自嘲道:“据我所知,这么多年你能乐此不疲地找到我缠着我,应该是爱惨了,怎么让我当着你的面看我喜爱的男人?” “当我面和不当我面,有区别吗,你睡觉的时候想着他,客观上讲,我并不知道。” “意义不一样啊,主观说,你是知道的,但这种知道,和我直接告诉你我在想他不一样,你可以假想,告诉自己我想的是你。” 关林忽然笑了。 许愿却不认为这很好笑,她觉得这个男人目的不纯。 反正从一般人的思考角度,意义的确不同,明书寒还假想钟意活着,麻痹自己那么久,后来麻痹不下去才极近自残。 “你看不看是你的选择,但我要提醒你,待会我带你去买炒栗子,不会再呆在这里。” 她眉头蹙紧,“你说不会关我太久的。” “那也不能在他几个小时就能找到的范围内。” “你要对他做什么?”她忽然紧张起来。 “你乖点,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两边都好做,毕竟和他比实力——我未必会输。” 能说出这番话的也只有他了。 纵然是再傲娇的明书寒也不会说出这样自负的话。 良久,许愿低低叹了口气,他这是让她看心上人一眼?难道要关她很久? 还是有其他原因。 许愿终究还是拿起了望远镜,索性,关靖北仍然在外面。 望远镜适量地缩小视野,放大目标,她看到了男人的面部表情。 一如既往的镇定自然,面部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切都藏在心里,她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 这时,她就看不见。 她已经失踪了几个小时,他难道没有一点的紧张……至少应该找她吧,也许他刚才出去就是找她。 “怎么,见他没有找你,很失望?”一旁关林不乏嘲讽的嗓音响起。 他说得正对心思但她偏偏不承认,倔强地把脸扭到一侧,望远镜里的凸透镜反射眼中的映象愈发的鲜明,她心里的确失望了。 而且也知道关林的假好心。 他不就是想让她看看,关靖北现在的状态吗,没找她?怎么可能,只不过碰巧在家里而已。 不一会儿,从望远镜里看到的人影很快消失了。 许愿的手中的望远镜却不放下。 “他在找你,不过,暂时他不会知道这里来的。”关林在旁边解释,打破她的幻想。 许愿人仍然倔强,尽管望远镜里没有她想要看到的人,但也绝不想面对这个变.态,“你把我掳来的动静应该很大吧,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是很大,直升机掳来的。” “……” “只不过把你送到某个地方后又折回到这里,算是转移目标。” “你真奸诈。” “还可以再奸诈。” “……” 妈的,不愧是兄弟,连无赖都是一个比一个更甚。 她忽然觉得很无趣,把望远镜扔给他,腰身倚在窗台上,虽然冰凉凉的,但能缓解劳累。 关林很快发现她不“自爱”的行为,这里不像她住的地方,房间全部空间都保持合适的室温。 她臭美,出门有车,逛街的话商场有空调,逗留室外的话车上随时备着外套,所以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她臭美穿着裙子。 还特别的傲娇,裙子太厚会显得腰粗,越薄越好,因为这个被关靖北说教了不止一次。 不过她乐意。 关林抬了抬手,做了个要脱外套的姿势,不过很快自我调整,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走吧。” 她愣了愣,跟在他身后,踩着脚步走。 她自然能察觉到,他细小微妙的动作,想脱外套给她吗?不过事先知道她不会穿,就算穿也是被逼的。 可能在做这个心里矛盾时,他忘了牵着她走。 许愿下楼的时候,一节一节慢慢走,心不在焉,前面的男人没有回头也知道她步伐慢得很,不知不觉也跟着放慢。 “你没有去看医生吗?”她忽然问。 男人停住脚步,“什么医生,我自己就是。” 他没有主职业,天才的脑袋,从事任何职业都绰绰有余,专注于经商的话,也许能是富豪榜第一。 但他好像心思很散漫,甚至心血来潮去学什么医。 “我是说……你……嗯。”她扭捏了下,抿了抿唇,“我说实话你别生气也别威胁我,是为你好。” 他转过身,饶有兴致,似乎听到她难道说,为他好。 “你那个病,就是精神病啦……没有医治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该可以的吧……” 许愿小心翼翼说着前半句话,见他神色没有异常,接着说后半句,“难道你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精神病发作总是不好的。” “你知道我的精神病是什么?”他神色忽然严肃。 她摇头。 “不知道,劝我去医治?”他轻笑了声,“以前和我相处的时候,你见过我发病吗?精神病不应该时而正常时而发狂?” 当然也有一直发狂的。 她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她没见过他精神失常的时候,至少和她相处的时候是这样。 难道不和她在一起就会发作?不会吧。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至少有二十个小时,他是赖着她的,晚上睡觉也会在她的房间,即便睡地板或者睡沙发。 第254章 偶尔一次在床上,离她的距离很远,不过第二天很早就下去了,而她每晚睡得都不踏实,床塌下的动静再小也感觉到,只不过见他没有更深的作为便没吱声。 第二天晚上自然警告他,他倒是很有理由,男人难免有生理需要,只不过他克制力强而已。 许愿反驳他,克制力强还跑她床上睡觉?他不急不躁地回,克制力不强早就做了。 也因为她睡眠浅,皮肤没有以前白皙,经常出现黑眼圈,关林不知给她用了什么,睡眠一下子好了,还特别容易睡。 她睡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她了。 楼梯上的两人沉静很久,许愿率先开腔:“从善心考虑,我真心觉得你应该娶妻生子,会发现生活真的好很多……当然我的想法也很自私,你要是真能那样,我也能安全些。” 她用安全形容。 男人眉头蹙了蹙,“你现在不安全?我可以比他更有能力保护你。” “不不……我是说……宁愿呆在没有人和野兽的荒岛,至少不用担心会有袭击之类的。” 她怕他哪天抑制不住对她怎样。 关林低笑了声,认真地下阶梯,抵达二楼,而后见她慢吞吞地下来,在最后一节阶梯停下,他耐心地等了等。 她仍然没有下,像一只猫咪,弓着背,随时准备进攻和逃跑。 他直接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抵在墙角,瞬间的功夫,许愿根本来不及挣扎,睁眼的时间,她已经被禁锢在他两臂之间。 她呼吸一顿,紊乱无序地道:“你看,你根本就没有耐心,万一哪天……” 后半句带着哭腔。 关林很有耐心,抿唇抿出似有似无的弧度,“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其余任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是个贴切的词,适合用很多事情。 她感觉到他视线的炙热,一心只想着,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真是过够了。 想象刚才关靖北没有太焦急的样子,她心里又是一阵委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找她,很快,关林会带她去另一个地方。 越想越想哭,她这辈子真他妈倒霉,造的什么孽,让这两兄弟挨个囚禁? 面前的关林还陷入自己的意境,眼眸深不见底,音调低哑,“你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比世上所有人都爱你。” 他在表白? 抱歉她没心情听,也受不起这份感情。 不想用“爱她就让她幸福“之类的心灵鸡汤去灌他,这个男人油盐不进,任何方法都没用,她懒得再去折腾。 不知不觉,男人的手覆在她的面容上,轻柔的抚摸,声音却变得狠恶,“但是为什么!我先看中的女孩被他抢了去!我守护了那么久!” 许愿慌了,生怕他是要发病对她做什么。 如果真是那样,她该怎样,以死威胁?唔,还不至于为节操而死吧。 “那个,我想吃栗子。”许愿适时转移了话题。 关林注意力也转了过去,嗯了一声,然后抬了抬手。 鼻息间有香味,许愿正要问是什么时,人已经没了意识。 … 再醒来,她是靠在男人的身上。 鼻子还是闻到了香味,但这次是栗子的香味。 关林递给她一个纸袋子,里面是炒好的栗子,香味扑鼻。 灯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影子相依着。 许愿要挪开,他倒不阻拦,把她放在旁边的软垫上,然后抬手伸进纸袋里,替她剥栗子。 唔……她也见怪不惊了,在澳洲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体贴,不过她受不起也不会感恩。 一边剥栗子,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很冷清的装潢,也不知道是谁。 如果说刚才那个别墅是他的分根据地的话,那这里,这样单调清冷的装潢,应该就是主根据地。 她不为自己百分之百对的猜测感到满意。这里逃的机会更小。 他把剥好的栗子递给她,许愿顺势就接过了。 “很乖。”他好像很容易为一丁点小事开心。 “我不想你以带我去澳洲吃菜为理由胁迫我。” “那里不好?” 她不回答,免得说话的时候把他气着,之前在楼梯上说好了,结果还是……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是个认不得的人,看衣服应该属于级别比较高的,毕竟还能进出这个房间。 男人面对她时的耐心和笑意一下子不见了,面容像是天生会自动冷冻般。 那个人似乎很敬畏的样子,犹豫半秒,低着头,没有看他们,“抱歉……还是语音通报吧。” “既然来了,你说。” 关林微微俯身,将栗子壳扔在烟灰缸里,洁净的手指染了不少的杂碎。 许愿懒得自己扒了,索性主动从他手里拿剥好的栗子,过来的这个动作,男人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欣喜,大手顺手将她按在旁边,“就在这里坐,离我近点,嗯?” 她犹豫半秒,也不知道打断他们说话好不好,只能点头乖乖应了,“行,但剥完栗子,我要离你远点。” 于是她就坐在他的旁边。 因为这个,关林的面容平和很多,唇际勾着的笑始终没有淡去。 来报告的手下差点懵逼,没想到一向严肃冰冷的男人还有这样一面。 关林一边剥栗子,一边听那人报告,如果心可以分成十分,那其中八分是在剥栗子。 剩余两分,听手下诉说两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关三少的人已经搜查过之前的别墅,别墅区所有进出的车辆皆经过排查,包括进出国道的车辆。” 顿了顿,那人又道,仍然低着头,“据调查,就算他权势滔天也不该有这种权力,但因为他之前抓捕贝反毒的团伙,这次还以此为由,甚至在邻边几个市也调来了军.队。” “哦?那他的人有什么行动吗?” “暂时没有……只是查车辆以及查航班而已。” 关林唇际勾出淡淡的弧度,看来那女人还有点说服力,真把三弟劝下了。 不过只是暂时没有大动作而已,不出几日定会耐不住的。 报告的人离开后,关林偏头看向许愿,她已经不吃栗子了,不过还坐在他旁边。 但脸上的神情……很不情愿啊。 “怎么?”他说话语气和对手下的语气截然不同,温柔宠溺。 “没什么。”许愿翻了个白眼。 “不说?” 她抿唇,很不爽很后悔的样子,“我现在可以往那边坐吗?” 她指的是坐在他的对面,两人隔着茶几的距离。 “不可以。” “我就知道。”许愿沮丧地垂脑袋,还是不死心地道,“你在耍我,你知道吗?” 他静静地嗯了一声,全然是无辜人的样子。 “你说剥完栗子我就可以坐到别处去。”许愿噘着小嘴,“我现在吃不下了,你可以不用剥,那不是意味着我要坐到你剥完的时候,而且你可以慢慢剥。” 他笑,“我会很快的。” “也就是说好商量?” “我要是真狡诈的话,应该留一颗永远不剥,这样你也一直坐在我旁边。” “……”她眨了眨眼睛,打着哈哈,也不经得往边上挪。 “先别走。”关林耐心地哄着,“只是坐一会,你知道我想要的是另一种做。” 她怔住。 然后只能乖乖地坐在他旁边,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至少人身是安全的,她觉得她应该可以撑到那个男人来。 “刚才的对话你听到了?”关林忽然问。 她点头,当然听到了,一个房间内的,“那人为什么低头?” “可能是你太漂亮了。” “那不应该抬头多看几眼吗?” “你不应该谦虚几句吗?” “……” 她抿唇,“我不漂亮你会看上我?” “那倒也是,一见钟情。” 猜到是一见钟情,只是钟于表皮而已,她唇际扬起轻蔑的弧度,“那人刚才说的那些话,故意说给我听的?” “从何看来?” “正常的老大当着女人的面不会和手下说这些事,更何况是关于囚禁她的事。” “告诉你无妨,你知道这里的位置也没有顺丰传音的能力。” “那我可以理解你是在演戏误导我?”她挑起眉梢,说出最重点的话,“关靖北在找我,他已经在封路了。” “查贝反毒的时候也封路。” “那不一样,他肯定有其他的作为,而且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只是在封路,没有做其他的?” 比如挨个挨个地找,比如调查关林,只不过费点功夫而已。 “你不知道关琯是我的人?”关林淡淡地笑,“但她会告诉关靖北,你现在在我这里。” 也就是说,关靖北知道,大哥还活着,并且捉了她。 那应该挺好调查的,毕竟关林在澳洲可以胡作非为,云城这里,他没有实力的,当然少不了万一。 “不管怎样,我不会觉得你好心。”许愿最后总结了一句,“我和他感情深厚,没人可破。” “是吗,我若不是趁你们感情破裂的时候,还真捉不到你。” “……” 真打脸。 她有些恼火,明明他是去别墅那里捉到人的。 “难道不是吗,你之前可是在城堡居住的。”关林勾起的笑意味深长,“那里行动的话有些难度。” 唔……好吧,是她作死想离开。 “反正我不信,你所说的话只会挑拨关系。” 关林也不辩解,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而后拿出手机,拨了之前未接的电话,“证明给你看。” 电话证明,打给谁? 第255章 没有备注,她不知道是谁。 她恼,一点秘密都不容她偷窥,“你就不能备注吗?” 拨打的过程,关林淡笑,“号码我看一眼都能记住,不需要备注。” “……” 还有这么傲娇的人吗,显摆你记忆力好? 怪不得对她一见钟情再也没忘掉,妈的,早知道她应该戴口罩。 不过……她从来没看过他,蹙眉问道:“你一见钟情是什么时候?” “五岁。”他简短地答,电话已经接通了。 那边清和的声音传来:“什么五岁。” 温华? 他也是和关林一伙的? 许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身边的男人看出她困惑和无尽的担忧,唇际勾起的弧度浅薄,“你五岁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他用的是看上。 显而易见是指面貌而不是其他的,只是钟于皮相,可能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头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许愿又呆又愣。 手机那段传来温和平静的嗓音:“你和她在一起还用得着给我打电话?” 他们的注意力转到电话,关林把手机放下,把音量调到最大,嗓音闲适舒缓,“我想要你告诉她,关靖北在干吗?” 顿了顿,又道:“毕竟你不会对我说谎,也不会对她说话,不是吗?” 那边温华良久没有出声,他是不会说谎,但让他在许愿面前赤果果地表现他是关林的人,未免太廉价低级了。 “温先生……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许愿仍然不敢相信。 “朋友。”温华简短地答。 “朋友?到了什么地步?你怎么和他这种人……”做朋友。 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顾忌旁边男人的感受,她也不需要顾忌。 温华低低呼了口气,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和,“我和他一直是朋友。” “哦,我怎么给忘了,你以前是关琯姐的丈夫,和他自然也是亲友了。”许愿的语气透着轻蔑,想不到她以前最崇拜的人竟然和这种人勾三搭四。 温华不好说什么。 那端的他完全没有说话时的镇定自若,最爱惜书本的他,此时,手指已经把书的页卷了好几层,轻微的烦躁覆在脸上。 “温华,你告诉她,关靖北在做什么?”关林耐心地重复。 “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呆着。”温华到底是不忍伤害到她,拐着弯子道,“他派了不少的人在云城搜寻。” “是么?”许古安低笑了声,恢复了之前对手下的冷漠,嗓音凉得透骨,“琯儿应该也和他在一起。” 手机里是稍重的呼吸声。 温华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愤怒,连之前知道关琯差点被亲大哥勒死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感情,他在那头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缓缓地道:“他不像你,她不会有事。” “那是你没见过我那三弟狠辣的一面。” “你应该清楚,这场游戏里,不管是谁出事,你在乎的人都会心痛。” 许古安唇际漾着的冷漠愈来愈深,轻笑了声,“不劳挂心。” 而后挂了电话。 偏头看向秀眉蹙紧的许愿,她此时乖得很,在他旁边坐着,一句话也没说,但该听的肯定听进去了。 “他真不听话。”关林无奈地轻摇头。 她知道他说的是温华。 他想要温华告诉她一些坏消息,但勉强称得上是好人的温先生怎么可能说。 “关琯姐现在在哪?”许愿问道,既然温华为她着想,她也应该为他在乎的人多想想。 “她很安全,至少现在是的。” “她还住在别墅,但日子肯定不好过,你把她接来,好不好?”许愿难得地恳求。 然而这个恳求也是他求而不得的,眯起漂亮的眸子,身子依靠在沙发上,抬手握住她的小手,“你不关心你自己吗?” 只知道在乎别人,也没顾忌她自己的处境吗。 许愿自嘲一笑,“那我关心什么,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逃不掉的。” “不试试?”他声音魅惑。 “你可以直接问我想不想跟你睡觉。” 她倒是聪明,知道其中利害。逃是逃不掉的,逃回来还会被抓到甚至吃掉,还不如老老实实,至少不缺吃不缺穿的。 “你到底帮不帮忙接人?”许愿有些急。 男人忽然俯身,低下头,唇落在她的肩膀上,声线微哑,“别急嘛,求人帮忙是这个态度?你不应该拿点东西来换?” 这回轮到她笑了,身子不动,头稍稍偏过去,“你要什么?” 她的唇近在咫尺,红润,白皙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再沿下含住唇瓣。 他的眼睛一下子看直了。 “这样吧,你说每句话我都搭理,当然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就随我便啦,但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我耳边自言自语的。” 他低笑了声,“你也知道你每次都懒得理我,不过,这个还不够,我想……” 话音未落,他的唇覆了上来。 刚才语气轻松实际上神经崩得像一根快断开的弦,她早就有所准备,及时地扭过脸。 男人的薄唇只是碰到她的脸颊,三秒时间。 不过已经餍足了,关林天生自带的邪气再度漾在俊脸上,像是尝到了一道十分美味的点心,愉悦得飞扬。 许愿蹙眉,抬手摸了下脸颊,很嫌弃但终究没表现出来,毕竟有求于人,她口气恶劣地道:“记得把人接过来。” 关琯是他的人,那在关靖北那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尽管有血缘关系,但谁知道呢,毕竟是隐藏良久的叛徒。 关林散漫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再帮我一个忙。”她觉得自己亏了,应该再提一个要求。 “你说。” “我想见一个人。” “男的女的?” “男的。” 关林笑了笑,把她愈挪愈远的身体拽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你在我面前要求见其他的男人,想过我的感受?” “你让不让我见。”她有些不耐烦。 倒显得是他求她了。 “好,你说,你想见谁。” “我哥,许古安,你能找到他吗,在一家私人医院。” 说完,许愿不放心似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多想,他是我哥,不是别人,见一面也没什么的。” 回应她的是房间里良久的沉默,旁边这个男人仿佛不存在似的,这里只有她一人,刚才的话隐约荡在耳畔。 他是我哥。 不知怎么,说出这句话总觉讽刺似的,再看旁边这个男人,眼前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迷雾,又掉入一个全是薄纱布的地方,笼罩着,看不清。 怎么也看不清,她还是第一次认真看关林的脸,那双眼睛和关靖北很像……但同时,也和另一个人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关靖北和哥哥,两人的眼睛有点像。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被眼前这个不说话的男人吃了一惊,她低垂着头,“不想让我见就说话,沉默算什么?” 关林刚才像是屏住呼吸了般,现下呼吸回来了,平平缓缓,“你……很喜欢你哥?” “他是我哥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我超级好的,这世上没有比他对我还好的。” 许愿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父亲虽然对她好,但毕竟是父女,除去代沟不说,最主要的还是教育之道,带着严厉。 关靖北呢,的确关心她爱她,但只会包容,谈不上纵容。 她不是喜欢纵容,只是相对于许古安,她如果想吃路摊的小吃,哥哥不会说那个不能吃,而是自学或者找人做最干净的给她。 但别人,做不到的。 “如果……”关林的声音一下子哑得不行,幽黑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如果你有天知道你哥其实……” “你们怎么都说我哥的坏话。”许愿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不管怎样,十几年的感情,我不会因为其他因素而不认这个哥哥。” 以前她以为哥哥的好是天经地义,后来发现许古安明明该结婚却没有女朋友,只对妹妹一人好! 那时虽然疑惑但不会多想,直到知道他们不是血缘兄妹才怀疑,加上关靖北的说辞,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但,那又怎样,他爱她,她就算不能回报,也不能把他的爱扔出去。 关林的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眼眸眯了起来,唇际溢出的笑分外的苦涩,“你这几天受惊了。” 许愿一愣。 “再说一件让你受惊的事,你承受得了吗?” “什么事?”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让他等一等的,她需要缓缓,或者,不希望他说。 好奇着,只觉却告诉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甚至比之前那个更恶劣。 让她接受不了。 “你在说好消息之前,能不能答应我,让我见一下哥哥?”许愿小心地道。 关林顿了顿,点头。 “那你说了,我还以为我哥出什么意外呢。“她深深呼了口气,拿起几颗栗子,慢悠悠地剥。 房间再次沉寂下来,除了她剥栗子的声音,很微小,更重的是呼吸声。 关林起身,出了门,没有说一句话,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很熟悉,熟悉得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 正在剥栗子的许愿微微抬起头,慢慢的,瞳眸缓慢地放大,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关林戴上了面具。 复原了在她记忆力最熟悉的那个人。 第256章 戴上不到两秒就摘下了。 许愿从几乎是梦境的现实里反应过来,方才吃惊的表情渐渐缓和,屏住的呼吸也释然。 关林微微地笑着,将那副面具扔在沙发上,位置很准,在她的手旁边。 “你哪来的这个。”许愿紧张兮兮地问道,抬头,“你看过我哥了?” “我以为你会把我认成你哥。” “切,你才不会是他呢,我哥温柔体贴。” “我不温柔?” 关林问话的态度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在内。 许愿歪着脑袋思索了下,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可能之前被带到澳洲的时候太过绝望,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她。 而现在不同,她就在云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随时会过来把她接走。 “说你温柔的话,你能不能出去,我想睡一会。”她抿唇,也很认真。 关林走过去,将她旁边的面具随手扔到旁边,顺势抬手用指腹挂了下她的脸颊,声线低哑,“好,你说,带上名字。” “你恶不恶心。” “还好。” “关林温柔,好了吧。” 他听着她很勉强的话,虽然小脸不太情愿但总算说出来了,心地一下子温暖起来,却不再盯着她看,免得克制不住自己。 停顿很久,他骗自己也骗她,“等时机成熟,你就能看到你哥哥。” “真的,不骗我?” “嗯。” 许愿很是心满意足,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见他还坐在旁边,语气硬了硬,“你还不快走,我想睡觉。” “这里没床。”他皱眉看了眼沙发,“你在这里睡?” “是啊。” “我记得你有大小姐习性,睡不惯其他床,别说沙发了。” “大小姐习性早在监狱里改了。”她似乎很不耐烦,挥手驱赶,“好了,你快走啊。” 男人却没有立即就走,神色暗了暗,不是为自己而暗,过了半晌,他喉间溢出几个字符拼凑的声音:“你在那里,受苦了吧。” 她怔了怔,旋即明白他说的是监狱,抿唇淡淡道:“还好吧,有人陪着,除了不自由其他都好。” 她现在的处境和监狱又差得了多少。 “抱歉。”男人忽然说道。 她再次不明所以,有什么好抱歉的,她又不是因为他入狱。 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很困,但不想在这个男人眼前睡着,再次驱赶后,才把他撵出去。 抱着抱枕,直接趴沙发上了,很软适,太困了,一下子就睡着了。 … 另一处,别墅区。 没有去公司的关靖北坐在电脑面前,真皮座椅深深凹陷,他的眉头蹙如山川,烟灰缸里的灰烬几乎堆满。 电话响起,接听,而后听到那边不是自己期待的声音,狠狠地挂断。 再次响起,以为还是没有期待性的消息,他一声不吭,克制压抑着自己。 电话那端的明书寒几乎以同样的姿势倚在座椅上,嗓音清晰淡漠,“这么就还没找到一点线索,把人先给我用。” “你要干吗。”关靖北深呼吸一口气,明知故问。 “不干吗,自然有重要的事。” “带着那伙人去夜店女票?” “没兴趣也没工夫。”明书寒懒得同他计较,依然是不缓不慢好商量的语气,“反正也不急这几天,我估算了下,人手应该够。” “你是在欺负余新还是欺负钟意。” “我只是要我的儿子。” “脸是个好东西,只提供种子的人不应该把它丢在地上。” “……” 明书寒仍然不恼不怒,不仅是有商量在先,而是他明白,关靖北这人凡事都可以淡定沉稳,唯独在许愿的事上,变得不像他自己。 好脾气也会变坏,一声所有的坏脾气都因她而发。 所以,某傲娇抱着爷不和你计较的态度来谈判的,顿了顿,平和冷静,“事情要是搁你头上,你何止把自己的脸扔在地上,别人捡起来送你,你还说不要。” 嗯,没怎么和他计较,这不心平气和地说话吗。 关靖北这边顿了不到三秒,啪地,把电话直接挂断。 懒得和他继续说下去。 明书寒气得不行,好好商量不行,非要逼他来硬的? 他就不信了,凭什么关靖北能借人全城搜寻许愿,他就不能抢夺儿子。 许愿的事先放放,他儿子要紧。 平生,明书寒做了一件对不起兄弟的事,让搜寻全城的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和他去钟家。 关靖北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扶额抵在桌子上浅睡。 他这段时间比年底的时候还要忙。 然而,还有队友给他添堵。 接到通知后,关靖北低骂了一声,打电话去质问,不料那厮的手机直接关机,谁也不理。 飞快地下楼,嘱咐下去,“备车!” 通过所知的消息,关靖北在十字路口把明书寒堵住,以及后面好几排的车辆。 明书寒骂骂嚷嚷走过来,刚拉开车门,拳头就直冲他身上。 “你他妈疯了?”明书寒皱眉,没想到玩真的。 “你是怕自己不够招摇?”一拳下去,解气,也平静不少,关靖北睨了眼清一色黑的车辆。 简直就是在赤果果地告诉大家,我是黑.社会,明明是只披着黑皮的白狼。 这一点,明书寒没考虑到,他急着用人,哪还去想够不够招摇。 但嘴上还要硬气一点,“怎么招摇了,这些人正正规规去人家家里做客,怎么了?” “你是低估余新那小子实力,还是高估你自己了?”关靖北冷哼一声。 “我不和他拼,我只要儿子。” “双方不能和谈的结果就是武力,余新不会如你所想乖乖把孩子送上,他会拼尽最后一分力去守护。” 关靖北顿了顿,眼里的嘲讽更甚一层,“假如,就算你赢了,儿子到手了,钟意知道后,你觉得余新没有能力把她从监狱弄出来,两人再来个私奔?” 明书寒在原地站着,身体僵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有一丁点的羞辱词语,单是最后一句假想,就让他很难受了。 是啊,他有想过吗,儿子到手又如何,没有她,什么都是浮云。 “现在,把人撤了,跟我回去。” 关靖北见他还是油盐可进的样子,语气平缓很多,把他拉入车门。 他们应该都知道互相的心情,这个时候不应该分锯力量。 然而,回去后,却被告知,关琯人没了。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明书寒,听说这个消息后怪内疚的,语气生硬地道:“你二姐被带走了?” 接连好几个事情聚在一起,关靖北应付不来也习惯了,坐下,冷静地喝了口水,“关林还算有点良心。” “我以为他会把女人丢在你这里受委屈呢。” 明书寒话音刚落,就遭到冷淡的目光,连带关靖北凉薄的口吻:“就算她不被带走,我也不会怎样。” 不是因为二姐的这层关系,而是他觉得留在这里除了能限制温华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但有利必有弊,能限制温华,同时也能让温华听命于关林。 关琯在那边,至少还有许愿撑着,不会受到伤害。 “你不会真打算听你二姐的话,过几天再动用真势力把人揪出来吧,那许愿会不会……”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问问而已,你不爱说拉倒。”明书寒完全把自己当回事,身子倚在沙发上,悠悠闲闲。 相对而言他现在比关靖北处境好太多,即便女人和儿子不在身边,但至少都是安全的。 “她会安全,只是,我只怕关林……”关靖北低地叹了口气,“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吗,许愿好像被催眠了。” 明书寒自然记得,那次怀疑是许古安,也就是关林所作为。 “人人都知道他从小聪明学什么都快,如果真会催眠的话,许愿会被他掌控的吧……从心到身。” 这才是担忧。 但也未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催眠来胁迫她。 相对于僵硬的她,谁都喜欢灵活的许愿。 “也就是说你们两人各自有各自的本事。” 明书寒抿着唇,顿了顿,“不到万不得已,澳洲那边的人你不会用,毕竟不够成熟,而他,催眠术也未必会用,也许成熟,但未必能让许愿按照他想要的做。” 毕竟没有在澳洲,就算他是关家的继承人,直接把人运过来,翻遍运城又怎样,许愿未必能平安。 而催眠这玩意,有科学依据,但并没有广泛用于生活中,可靠性不强,万一要是把许愿催眠成痴痴傻傻的话就不得了。 两人一下子陷入沉思。 … 许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 心中无端地恐慌,先前稍稍减缓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鬼知道关林这个人到底有多神秘可怕。 他不会把她弄晕然后直接上了吧。 但身体没有异样,除了衣服被换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愤怒,这个男人是想死吗? 这时,门忽然开了。 “你居然还好意思过来,妈蛋,是不是你把我衣服换了。” 许愿气冲冲地起身,光着脚跑过去,“关林你能不能要点脸,居然……” 待到看清来人,她直接呆住。 第257章 许愿不是意外关琯的到来,而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只是睡了一觉,那个男人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是说他效率快还是说她睡眠长? 而且直接带到她的卧室来了,看来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好的地方,至少知道她现在需要人陪伴。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换的。”关琯来之后,言简意赅。 许愿哦了声,虽然关琯没有钟意和她那样亲近但至少是个女人。 “你睡的时间挺长的,先去吃饭吧。”关琯一句废话也没多说。 许愿心思沉沉,跟着她要走出去,蓦然发现鞋子没有穿,正要回头找鞋子,门口响起男人冷淡的嗓音:“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关林边说着,大步走过来,和关琯擦身而过,将许愿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床下有拖鞋,只不过许愿就算在家也很少穿,别说是在这里了。 关琯被毫无修饰语言的一骂,生性高傲的她并没有还口,脸色稍稍难看了些,不敢袒露太多。 她看着关林把鞋子套在许愿的脚上,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悉心温柔。 “下次别让我看到你自虐。”关林提醒道,语气冷淡了些,但也比刚才训斥关琯时好太多。 许愿翻了个白眼,她这也是自虐吗,懒得同他计较,趿着拖鞋往前走。 结果三个人,由她一个不识路的人在前面带路。 出了门,她才发现这里的构造很普通,但是错综复杂,一个走廊连了好几个,房间也不是很有序地陈列,更像是电影里逃亡所在的高楼。 她没有问这是哪,问了也没用。 乘电梯下去,不知经过多少层,抵达一楼后又往后院走,经过一大丛的花丛,两边的常青树郁郁葱葱。 “这是哪?”她还是忍不住问,私人住宅吗,不像吧,哪有人把私人住在弄成公寓似的。 “医院。”关林简便地答。 医院?云城有第一、二、三人民医院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许愿怀揣着心中的疑惑跟他们来到餐厅,自助形式的,菜样并不多但看着很丰盛。 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 许愿看着眼前盘子里摆满的食物,都是她喜欢吃的,但不用拿这么多吧,关林这家伙是想撑死她? “慢慢吃,晚上带你出去玩。”男人神神秘秘地道。 “出去?” “我怎么听出你的潜台词是逃跑。”关林慢悠悠地道,“放心好了,那地方挺容易跑的,百分之五十不被我抓回来。” 许愿的小心脏忽然跳动着,看了看他正儿八经的脸,发现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逃跑什么的。 一副反正你跑了能被我抓回来的样子真让人欠揍。 “你带我出去,就不怕关靖北找到?”许愿语调一转,“还是说你拿我做诱饵。” “他舍不得。”关琯这时插了句,淡淡的,“他只是自信到就算带你出去,也能平安无事带回来,简单言之,就是向三弟挑衅。” 赤晃晃的挑衅:我都把女人带出来玩,你居然还没能力找到我们的位置。 许愿咬着筷子,不说话。 “我想吃那个,配生鱼片吃芥末,绿色的……你能弄些给我吗?”她忽然要求道。 关林瞥了眼,起身,一边走一边道:“那是山葵酱,你喜欢?” 她嗯了声,心里暗道,喜不喜欢管她什么事啊,只是那个山葵酱离得比较远,趁此支开他而已。 “二姐。”许愿低声地道,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到,“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关琯顿了顿,又自嘲,“他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的。” 许愿垂下头,很失望,拿筷子戳盘子,一边戳一边道:“真是个恶魔。” “你别想着逃跑。”关琯语气透着无奈,“没用的,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靖北那边,他暂时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 “许愿,看来你低估了一个天才的能力,光是在战略上就胜筹好几倍。” 关琯话音刚落,那边男人的嗓音传过来,“你们在夸我?” 两个女人同时一惊,抬头看过去,他仍然在用心地挑选食物,连头也没有回,但清清楚楚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明明声音很低了。 许愿不禁害怕起来,这家伙感官方面也比其他人强数倍吗。 东西拿好,他很快就走过来,神色没什么异样,唇际溢着的笑似有似无,浑身透着危险。 “我吃好了。”关琯自然识趣,不能多逗留在这里。 许愿不想让她走,但她呆在这里也会别扭。 只剩下两个人,饭由起初吃得不急不缓变成了草草了事。 关林好像没有一点结束的样子,瞥了眼许愿,笑意深了深,“给你拿的生鱼片,味道不喜欢?” “还行……饱了。”她自然不会说是故意支走他的。 “那坐这里陪我。” “不能去散步吗,我有这个习惯。” “可以,亲我一下。” “……” 她语调轻慢,习惯了也不愠不火,“那我还是坐着吧。”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俯身下来,她下意识地要躲开,唇畔感觉到轻微的冰凉。 他替她刮去了唇际的残留,语调宠溺,“去外面散吧,等会我找你。” 她拿纸巾擦了擦唇角,不知是擦去残留还是他指尖留下的印迹,起身,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么爽快同意。 没有人跟着,就允许她出去散步? 站了很久,他见她没走,忍不住低笑:“你是在等我一起吗?” 闻言,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逃似的离开餐厅。 外面是刚才走来的风景,花草树木,也有鹅卵小道,旁边空无一人,估计连监控都没有,他居然让她出来散步。 许愿在心里纠结很久,她要不要逃跑呢,不过这个鬼地方连出口都没有,逃跑只会被抓回来。 她现在应该抓紧时间熟悉地形。 不过,万一中了那家伙的计怎么办,她逃跑被抓回来,真要被吃? 纠结了不知多久,有人从背后拉住她的手,头顶上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次又要把我迷晕?” “不会。”他简单答。 很快,她就上车了,果然没有被迷晕,但是蒙在眼睛上的眼罩是怎么回事。 关林在她的耳畔轻声地哄诱:“乖,很快就到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拽眼罩,但还没碰到边缘,两手就被他困在背后。 许愿偏过头,根据他的声音辨认出脸所在的位置,然后隔着眼罩的黑暗看他,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很大胆,就算我知道逃跑的方法也能有把握把我捆着。” “你想错我了。”关林也不恼,直接将她眼罩摘了,“不舒服就和我说,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唯一能让我喜的就是放我走。” “现在?” “嗯。”她很笃定。 关林叫人停车,打开车门,指了指左右两边荒芜的原野,温温润润地道:“这里是云城和连城边界最大的田野,没有住一户人家,你要是能走的话……” “能走。” “我话还没说完,你要是能走的话,我也不放你走。” 许愿气结,握紧拳头自认为很厉害凶猛地捶过去,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握在掌心,那句淡淡吩咐开车的声音了断了她的希冀。 天已经黑下去了,她不知道他带她去哪,没抱着太大的希望,但从车窗慢慢发现了几只自由飞扬的萤火虫后,她有点明白。 到了目的地,她的眼睛还是被蒙上了,只不过是男人的手。 而后领她下去。 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令她吃了一惊。 一颗很大的榕树,坐落在宽只有一两米的河边,树下的花草绮丽缤纷,两人的身边围绕着绿色的萤火虫。 很多,落在头发上,身子一动,它们就飞到别的地方,又要其他虫子落下。 许愿看了很久没说话,下巴微微抬着,话忽然堵在喉间说不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 “你小时候不是嚷着要养萤火虫吗?” 她记得,哥哥以前帮她捉过很多,但第二天全死了,有着小辣手称号的她不敢养小动物。 后来她也想去看,一直没有时间,不是她没有,而是关靖北没有。 慢慢的想法就淡了,她要是一个人出去的话,肯定要带保镖。 想想看个萤火虫周围还跟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那画面真精美。 “许愿。”关林忽然认真起来。 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找了块干净的石块坐下。 “和我结婚。” “……你开玩笑?” “认真的。” 许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长这么大跟她表白的挺多,但求婚的就没有。 就连关靖北,还是她求的婚。 “十四岁那年,颁奖回来的我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裙抱洋娃娃的小女孩,很漂亮,第一感觉是个很普通的富家千金,但没想到转眼间这个千金就扔掉娃娃玩起玩具枪来。” “如果说被这个吸引的话未免太扯淡,那个时候,你很羡慕别的女孩有哥哥,认为这样的话就没人欺负,虽然那时也没人敢欺负,但我觉得机会到了。” 许愿的脸渐渐变色,变沉,暗,几乎没有血色。 关林低头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刹那间的变化,低声缓缓地继续陈述:“那时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除了在各个地方获奖就没有其他用处了……看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应该守护你。” “你到底是谁。” 第258章 那么漂亮的小女孩,不应该有任何的遗憾,她需要一个骑士,纵容她的骑士。 “你是谁……”许愿的嗓音在颤抖,又问了一遍。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十七岁那年,会被别人抢走,这个人还是我没有一点防备的三弟。” 关林并不正面回答她,俯身,两人的脸隔得极近,却犹如隔了一层薄雾似的,怎么也看不清。 夜色浓郁得是一场梦。 “你是谁。”她快哭出来。 “小愿,你觉得世界公平吗,是我第一遇见,爱上你,凭什么被别人夺走?我守护疼爱你那么长时间,却要把你的下半生转交给别人。” “你是哥哥!” 关林静静地看她,不知名的笑意覆在唇畔,“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许愿理不清了,眼前这个是关林没错,那哥哥呢……他现在应该在医院…… 猛然想到了什么,她抬手,轻轻触碰关林的胳膊,却是完好无损的。 “怎么会……你不是。”她摇头。 “你哥哥很好,胳膊没有废,对你那样说只是获取同情心而已。” 何止是获取同情心。 分明是要想在她和关靖北之间制造矛盾,他们如果好好的话,许愿会住在城堡,关林就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把她带走。 这一场如同阴谋的圈套,真令人寒心。 许愿闭上眼睛,慢慢地冷静下来。 许古安和关林。 一个戴面具一个不戴,就算如此,他们的声音也会有变化。 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关林笑了笑,换成许古安的声音,低唤了句:“小愿。” 声音也能变。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以后会给你解释……”关林仍然是关林,依然是邪气又温柔的语气,“这个不是天生带的……是病,你信吗?” “精神病……”许愿眯着眸,她现在不是装糊涂的时候,她应该自理,明智一些,“自带两种声音的精神病。” 何止是两种声音,明明就是两个人,分裂成不同的角色。 一个是亲爱的哥哥,一个是恶魔的关林。 精神……分裂症? 她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精神病是什么了,原来不是发疯发狂,而是指这个…… 那么关琯他们应该早就懂了,关靖北呢,他也懂吗。 他知道关琯是许古安的人,是否怀疑到关林的身上?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怕。”许愿低声地哀求,“真的很怕。” 她不是嫌弃,而是害怕。 关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如愿离她远点,脸上的神情明显很受伤似的。 他是向她求婚的,她是这个反应,任是哪个男人也会很受伤。 当然明知道她不会同意。 “我的大脑现在很迷糊,什么话都不想听……关林,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她要求道。 他沉默了一会,可能在思索自己这样坦白是否吓到了她。 但这个迟早会知道,他也无能为力。 思索良久,他还是同意了,同时撤下跟着一起来的手下,在小树林外面等着。 等了很久,里面没有动静。 如果有动静的话还情有可原,但没有动静,很令人质疑。 五分钟后,关林索性进去找人了。 刚才所在的榕树下,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萤火虫都消失不见,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光亮也没有之前闪亮。 像是故意帮助她隐瞒身形似的。 关林用手机照亮,不急不缓地照着,他有百分之九十九料定她不会逃走,但说不定她就是那百分之一。 “许愿!”他低唤了声。 没有回应。 那就是跑了。 他找了几个人先在周围搜寻。 依然没有收获,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几个人都在呼唤寻找,关林的俊脸沉暗如夜色,却是不慌不忙,就算她能逃跑,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最后,吩咐了隐藏起来的十个人,一起寻找。 那十个人动作迅速,效率极高,奔跑速度和身体的敏捷度都不是常人能敌的。 忽然,石块那边传来了动静。 “在那边!”有人飞快地喊出声。 他们都小跑过去,看到一个隐约模糊的身影,坐在地上,灯光扫过去的时候,听到女人的叫声。 “别照了!”关林低沉出声,把光亮照在周围,发现这是一个不浅不深的坑。 许愿半蹲在坑里,姿势狼狈。 有人要下去,被关林制止,他自己下去,把人先弄上去。 许愿上去后,发现刚才后出来的十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明明记得,跟着一起来的车辆只有两辆,以为关林自信到可以只带几个保镖,没想到还有后路。 还好,她没有逃跑。 “摔伤了没?”关林把她扶到旁边坐下,两只手在她身上探着。 “没……全身痛而已。”她嘀咕。 “不小心掉坑里去,也不知道喊人?” “头摔破了。” 闻言,男人的神经紧张起来,下巴紧绷着,这里光线不好,他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许愿想拒绝也来不及,她只能趁这个机会观看四周,虽然周围昏暗,但借着光洁的月亮,还是能看到周围没有其他的车辆。 那那十个人从哪里来?或者说,不止十个人。 回到车里,关林让人从自备的医药箱拿出跌打的药。 他薄唇紧抿,一向自带的笑意浑然不见,显然是生气了。 许愿的额头破了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据她述说,走着走着不小心跌到坑里,撞到了头。 昏过去约十几分钟,但应该不是昏,而是太累睡着了。 替她擦好了药,关林一句话也没说,这让许愿很心虚。 “我们回去吧。”她说。 “嗯。”他淡淡道。 司机便听命开车了,方向却是往前走的,许愿忍不住偏过头问,这是去哪里。 “这里离连城更近些。”男人简单答。 换言之,不打算回云城,他们几乎是每天都在换地方。 她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是这个男人不想让她一直奔波,只是去连城找个最近的地方休息下而已。 订的是酒店,他倒是一定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她见他一路跟着她走进房间,微微蹙眉,有些小担忧地问:“你订了几间房?” “一间。” “总统套房?” “嗯,不过这里的套房只有一间卧室。” “你不会打算和我一起?”许愿眉头蹙得越来越深,“别跟我说没房间之类的套路,我不信。” 关林笑了笑,俯首在她的耳畔,嗓音低低哑哑,邪气又性感,“我想你一起睡,不会对你怎样,不然你把我撵到其他房间,万一睡不着想要你怎么办。” “你在我旁边睡得着?” 他点头。 许愿也很理解地点头,去卧室抱了个枕头,而后扔在卧室门外,轻轻袅袅地道:“那你就睡地板吧,我也睡地板,我们之间隔得很近,不超过半米。” 但是有门隔着。 亏她想得出来。 当然,关林不会放任她这么做,最后还是以各种理由赖在卧室了。 他想要她的话轻而易举,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许愿打算去洗澡,但有个男人在这里总不合适。 “你的额头破了,别弄上水。”关林淡淡地提醒。 她哦了一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那也不关你事。 他看出她的漫不经心,也跟着轻描淡写:“要是被我发现你那点伤口感染了,可能会很生气,一生气的话能不能控制自己不碰你就不一定了。” “我伤着碰着关你什么事!”她忍不住道。 “你怎么伤的,心里不清楚?”他淡淡问。 许愿一下子心虚了,沉默半晌,拿着浴袍走进浴室。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她是想逃跑的,只不过不小心掉入了坑里。 她应该庆幸有这个坑,不然跟在关林后面隐藏的十个人都是高手,方圆十里,挨个挨个地找,她也会被重新捉回来。 捉回来的下场,她很清楚。 许愿心不在焉地冲澡,果然,因为马马虎虎,淋浴的时候,额头还是碰到了水。 本来就是破了点皮,他非要整得跟大事似的。 她想了想,还是很怂地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伤口因为被水泡过,再柔软的毛巾擦拭也很疼痛。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匆匆做完这些事就出去了,头发放下,尽量把额头遮住。 一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关林一目了然。 头发遮挡的地方,就是在写,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的脸沉了沉,到底还是没忍心怪罪,起身拉她过来,一声不吭地重新上药。 许愿心虚地低着头,抿着唇,心中有些异样,“那个……那年我没有毒死你……为什么你醒来后没找到我?” 上完药,关林眉眼平静,灯光照耀下的轮廓多了几分柔和,沉默着,并不答。 “嗯……你的病,没得治吗?”她小心地再次抛出这个问题。 关林涔薄的唇紧抿着,良久,缓缓道:“只有你可以治。” 顿了顿,见她明显不信的样子,他又补充,“我的病是因你而起,不知不觉分裂成两个身份……有时候我能控制,有时候我控制不了。” 她恍然。 “虽然没有毒死,但醒来后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情绪不定,或者是许古安,或者是关林,或者是两个人的合体……如果你在的话,就不会那样。” 许愿咬着唇,“扯上我干吗?” 第259章 “说到底,还是我太仁慈。”关林轻笑了下,“第一次,在你十六岁后我就应该占有你,何必等到十八呢,第二次,把你带到澳洲时也可以占为己有,但抱着温水煮青蛙的想法,还是错过。” “第三次,我不想再失去机会。” 她愣住,所说的第三次,不就是这次了? 如果不设身处境的话,他还是蛮可怜的。 想到这里,许愿不再同情下去,关靖北说得没错,她有时候就是圣母心泛滥。 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对关林太过放心,躺下后直接睡着了。 浓郁的夜色袭来,昏昏暗暗,身侧的男人静静躺在床上的另一边,抬起手,做了个拥抱的手势,停留在她的身上。 终究没有放下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想拥抱入睡,又怕她醒来后暴跳如雷。 … 第二天,许愿醒来后没有发现人影,摸了摸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便下床洗漱去了。 衣服摆放在衣架上,早就准备好了,是她一贯的风格。 收拾好后,她对着镜子化淡妆。 镜子里,忽然出现了男人。 许愿抬眸看到和脑海里没有差别的模样,手中的动作顿住,放下粉盒,连呼吸都静止了。 “哥……”她唇动了动。 昨天把整张脸展现在她的眼前,今天就戴上了面具。 就连声音都变了,是许古安一贯和润的低醇。 “饿了吗,先去吃饭,待回要坐车。”许古安温温润润地道,上前,抬手将她没有理好的头发拂到二测。 许愿眨了眨眼睛,从呆愣中缓过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嗯?”许古安低低笑了声,“你把我当做谁都可以,这不重要。” “关林呢……我是说,你们不是同一人吗?” “可能昨晚受了点刺激,大脑暂时封闭到了他的思维,现在我是许古安。” 受了点刺激?他指的是昨晚她失踪十几分钟的事吗。 就这个都能受刺激,那心脏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弱。 知道真相的她,再次面对“哥哥”的时候有几分的不自然。 虽然是同一人,但相对于哥哥比关林好一点,虽然同样温柔,但至少不那么变态。 吃完饭后就上路了。 和昨晚不同,他们这次在国道上,被人拦住了,要求检查车厢。 “我下去一趟,你留在这里别动,嗯?”许古安低声说了句,打开车门先行下去。 许愿留在车上,有那么几分紧张,那些人检查是为了找她吗,那她不应该错过这个逃跑的机会。 但,关林的话仍然荡漾在耳边。 逃跑被抓的下场,她很清楚。 可现在这个不是关林,是较为亲切的哥哥…… 许愿左想右想,还是偷偷摸摸下了车,车上的其他人都已经去例行检查了,她现在逃跑真是个好机会。 “你是哪个?”有交警在不远处问道。 许愿看着警察叔叔,心里又兴奋又紧张,她应该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才行,不然以后可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正要走过去,手臂忽然被人拽住。 偏过头,关林那张脸近在咫尺。 面具摘下了,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是哥哥……竟然这么快转变身份。 “你哥真是废柴。”关林好像直接无视她下车想逃跑这件事情,抓着她腕的手更紧了紧,“走这条路是摆明了要暴露我们行踪。” 许愿试图挣扎,“你弄疼我了。” 闻言,关林的手劲才松了松,看到正向他们走过来的交警,脸上的阴鸷沉下去几分。 只不过睡了一觉,大脑就被另一个人占据,把他们的计划打乱。 “你这是干嘛?”交警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交织的手腕,女人明显很不情愿的样子,“光天化日强抢吗?” 关林冷冷地睨了眼,并不回答,直接把许愿打横抱了起来往车里走。 许愿想叫,但被他沉郁的目光唬住。 她不确定,自己就算寻求交警的帮助,也未必能逃脱关林的手掌心。 毕竟昨天晚上那十个身手矫健的人她很清楚利害,说撞石头上晕过去是假的,她只是躲在坑里暗暗观察而已,最后发现有人慢慢靠近才故意弄出声音暴露自己。 “许愿,你真不乖,怎么不在车上老老实实呆着?”关林低笑了声,那笑明显和平常不同,暗喻着危险。 “你放我下去。”她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层,希望有人能注意到。 她以为就算这样喊,他也不会放她下来,那交警就会注意到他们。 但关林却难得顺着她的意,把她放了下来,只不过手紧紧拽着她。 她神经紧绷着,犹豫踌躇,正要开口,男人忽然俯首凑到她的面前,“你再喊一声试试。” 两人脸之间的距离隔得极近,薄唇几乎要碰到一起,她畏惧又不甘地瞪着,他却兀自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像是触电般,她直接推开他,下一秒却被反抱在怀里。 “真是一只带着利爪的小猫,不听话,再这样的话,我可是毫不犹豫地把你吃掉。” 男人魅惑性感的嗓音荡漾在耳边,一字一句地提醒着她。 交警走过来,直接问许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许愿低头,咬了咬唇,摇头。 而后她就被关林带回了车内。 许愿的手指蜷紧,这个例行检查是真的,但关林肯定早就打好招呼。 不然怎么会轻易放行,他们的车很快就上路。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阵恍惚,难道就没机会逃出去了吗。 “很遗憾吗?”旁边的关林轻轻懒懒地问。 她疑惑地看他。 “遗憾没能趁这个机会逃出去。”他的话正中心思。 许愿的两只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弯曲的骨节处泛着苍白,良久,她才说道:“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言外之意,她要是有把我逃出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男人听了后笑了,揽过她的腰身,虽然她不断抗拒着,仍然不介意,甚至很病态很享受她的挣扎乱动,嗓音沙哑,“可你差点就逃了,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应该轻易放过你。” 话音刚落,他将她压在身下。 车厢足够大,前面是司机,稳稳地开车,根本就不会朝后看。 许愿上半身卧在长车座上,腿弯曲向下,尽管什么也没做,对你姿势难堪又难受。 更何况身上还有人,成年男人的重量不算轻,就算他两臂撑起,也让人难以接受。 男人唇息呼出的热气直喷脖颈,她急得又哭又闹,“关林你这个混蛋……我又没有跑,你说话不算数。” 只是有跑的倾向而已。 他不为所动,尽量压抑克制着体内乱窜的火焰,见她眼泪肆意地流下,心疼又心软,却抑制不住自己,还是在她的脖颈落下一吻后才起来。 这一吻不要紧,后面的车程只会听到她的哭声。 许愿能哭能闹,从小就人人皆知,而且有个特别烦人的秉性,就是谁也哄不好。 以前和关靖北在一起时,委屈了就哭,他一开始并不了解,还会哄着点,但发现越哄哭得越厉害,跟小孩似的,索性不管了。 任由她哭,反正哭累了就好。 “不哭了……是我错了,好吧?”关林一时也脑大,没有纸巾,递过去的袖子都湿了,她还真能哭。 而且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软的没用,就来硬的,威胁她,再哭的话就吃掉,没想到她哭得更凶了。 好吧,他算是真正见识到这祖宗的厉害。 一路上,为哄着她,两人坐的距离比较远,关林后悔又无奈,束手无策的他只能等小祖宗把眼泪哭干。 剩下的车程足足有两个小时,她也不丝毫不差地哭了两个小时,直到车停下,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没有一开始哭的撕心裂肺,但也不断地抽噎,嗓子都哑了,最后换成了呜咽。 关林心软得不行,柔声哄诱着,把她从车上抱下来。 大概是哭累了,连挣扎都忘记了。 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只不过这次许愿隐约中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家私人医院。 许古安疗养的私人医院,原来是他自己名下的。 把她送到房间,关林还有其他事要做,吩咐几个人照顾她,而后看她小可怜的样子,低低地道:“我有事要忙,你乖点,嗯?” 她闭上微微肿起的眼睛。 “有要求可以和他们说,除了离开,其余只要合理的我都答应你。”他温柔讨好,抬手替她擦完最后一颗眼泪。 脸颊上黏糊糊的,他让人弄来沾水的热毛巾,缓缓地替她洗完泪迹。 做完这一切后,他摸了摸她的脸,抿着唇,转身要走。 “关琯姐呢。”许愿沙哑地出声。 他一听她压得不行的嗓子,眉头蹙紧,一边让人把关琯叫来,一边要看她张嘴看嗓子。 显然,被拒绝了,他也没强来,压低着嗓音让她乖点,转身离开了。 关琯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些含片,很甜那种,一看就是哄小孩吃的。 许愿心情低落,两人一时也没话说,只是互相作伴,说的话也无关紧要。 关琯也不能和她多说,嗓子哑了,话再多说,指不定关林回来要发雷霆。 到了晚饭时间,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吃晚饭。 许愿漫不经心舀着碗里的粥,“关琯姐,靖北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260章 关琯一愣,勉强地笑,“怎么忽然这么说。”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不然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不到我……” 她的感官和第六感一向灵敏,这样说自然有她的依据,带着浅浅的询问。 “靖北这几天很忙,你也知道……而且他也一直在找你,只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能否找到你,而是保你平安。“ “是保我平安,还是采取最保守的方法。”许愿漫不经心的小脸微微上扬,嗓音沙哑却透着利害,“想要两全其美?” 既要她平安无事,也能保亲大哥平安,也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关琯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天走高速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好像并没有让人在各个路口守着,查看每辆车。” 许愿轻轻缓缓地叙说,她哭泣的原因也有这个在内。 “他在等待时机……” 关琯低叹了口气。 如果强来的话可能会成功,但就怕关林对许愿使用最迫不得已的催眠手段。 晚饭后,许愿由人领着回房间,卧在沙发上,心不在焉都看电视,面前的水果盘精致。 偶尔吃到不太新鲜的水果,她秀眉蹙着,直接把水果盘打翻在地,吓坏了旁边的看守的佣人。 “你们怎么搞的,这个也能吃吗?”许愿冷笑着,精致的小脸透着冷漠。 佣人除了担任照顾她,还有看守的责任她,谁心里都明白她是不爽看电视的时候也有人寸步不离地看着才发火。 但没人敢说怨言。 恭恭敬敬给换上一盘,结果不出意料地再次被打翻。 “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吃长得丑的水果,你们没记住吗?”许愿怒喝一声。 佣人们还真没听她有说过多少次,大部分人都不敢有怨言,只有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反驳:“小姐,你一次也没说过。” “没说过吗,没说过又怎样,你们还和我犟上了?” 她没理也不饶人。 那个佣人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被她这么一骂,虽然不敢还口,却是拿白眼等她。 许愿干脆把盘子扔她身上了。 于是爆发了。 那个被砸盘子的佣人气得不行,在这个没有奴隶制度的社会还有人这么不讲理,她索性和许愿骂起来,也从地上捡起水果扔过去。 砸烂的水果落在许愿的身上。 恰时门开了。 一瞬间,其他几个佣人都朝门口看过去。 而正在大战的两个人还热火朝天地扔水果。 关林蹙紧眉头,大步走过来,经过佣人旁边的时候顺手一提,将人直接扔到地上,身体趴在刚才被踩烂的水果上。 他俯身将许愿身上的污秽清理掉,喉结滚动着,望着她,眼眸里除了深情还有心疼,“你怎么样?” 她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嗓音仍然透着些许的沙哑,“没怎样,就是被砸了几下。” 在场的佣人都能看出她只是被水果砸了几下,而且都是身上,那个佣人也不敢用力砸。 倒是那个佣人身上更脏更狼狈,经过男人随手拎开,趴在地上,脸色难看得不行。 关林抬眸淡淡扫视一圈在场其他无辜的佣人,“你们眼瞎了?” 佣人们一愣,纷纷低着头,她们虽然没参加小战斗但都是冷眼旁观的人。 “来人。”关林凭空唤了声。 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手下。 “地上的那个,拖走暴打,扔窑子里去。”顿了顿,关林目光抬也没抬,“另外几个,送去越南。” 闻言,那几个佣人吓得半死,纷纷为自己解说求饶。 一向圣母心泛滥的许愿这时却冷眼旁观。 佣人们心里也憋屈得不行,明明是这祖宗发脾气在水果盘里挑刺,倒头来倒霉的是他们。 而且只不过是扔了些水果而已,也没见伤着哪里。 那个男人却不问过程地把她们都处理掉。 佣人们见求饶不行,显然要逃跑,见她们人多,来的却只有两个男人,于是打算分散逃开。 结果那两人直接拿枪抵着她们其中四个的额头。 许愿眯起漂亮的眸子,饶有兴致地观看,轻轻袅袅地道:“用不着这样吧,那几个挺无辜的。” “嗯?”关林顺手拿了一颗红提,送到她唇边,嗓音低缓,“她们袖手旁观,不该罚吗?” 佣人们动也不敢动,像是看救星似的看许愿。 表面上,许愿好像有主导的权利,但实际上她很清楚,就算她说放过,她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关林能让她们来这里做事,自然不会轻易让她们离开,毕竟出了这门,多多少少知道秘密,谁能保证她们守口如瓶。 “越南那地方太贫瘠,而且语言不通,倒不如把她们送到山里当媳妇算了。” 关林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好,都依你。” 他很喜欢她也跟着坏心眼的时候。 佣人们哭喊着被送走,房间开始慢慢地清静。 “我不喜欢有人看着,如果你明天还派人守着我,那她们的下场未必好到哪里去。”许愿冷淡地开腔。 男人不愠不火地嗯了声,没说不行也没说行,再往她嘴里安全送上一颗樱桃,才心满意足地答应了。 “你现在是谁?”许愿睨他。 “你猜。” “我更有兴趣猜你今天做什么。” 关林抿着唇,低得过分的嗓音淡淡的,“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为了你。” “作为一个难得的天才,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多少福分……你就忍心把时间耗在我身上?” 许愿挑了挑眉梢,“还是说,你欢喜我真的到骨子里去了。” “听你这语气,是在试探我,也代表有可能会和我在一起。” 她没说话,从他的微表情里慢慢地揣度。 他下午做的是的确和她相关,但只能扯一丁点关系。 “你的女人和你是不是在关靖北手里?”许愿忽然问。 关林微微一怔,漂亮的眸迷了起来,薄唇抿着,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我的女人?” “秋葵啊。” “我的女人只会是你。” “人家平白无故替你做事白白给你睡,还生了儿子,你说这话很没良心。” 许愿用一下午的时间理清楚了大概的关系。 起初以为小瓜子的眼睛像关靖北,以至于她还怀疑了一番,想必那时关琯就想无意间提醒她,关林和许古安其实是同一人。 只不过她明白得太晚。 关林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让人捉摸不透,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出声:“许愿,你非要气我?” “唔……”她翻了个白眼。 “我说了我的女人只会是你一个,孩子也只有你一个人能生,其他的与我无关……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生的话,我可以认那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生孩子?”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你自己的身体难道不清楚吗?”关林忽地一笑,很邪魅,也很可怕,“在澳洲的时候,我给你用的药有依赖性,你不易受孕,不过和我的话,可以解……”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关林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精致冷漠的小脸,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好像没有一丁点感觉似的。 她见没有效果,抬手又要挥过去,这一次,被敏捷的他及时拦住。 低笑缓缓从喉间溢出,“小愿,你这是在逼我做你。” 被拦住,许愿全身一下子没有力气,她咬着牙瞪他,杏眸泛着水渍。 她爱哭但不想哭的话绝对不让眼泪流出。 “关林,你变.态,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但能不能别那么混蛋。你想要得到我就用光明磊落的方法证明给我看,公平的竞争,别玩那些阴的好吗?” “证明给你看?”关林仿佛自动忽略了她前面的话。 男人很心平气和,尽管早在看到她被人砸的时候就在抑制着怒气,当然原因有很多,只不过这次越是平静越能体现爆发的猛烈性。 他觉得她似乎不明白,他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光明磊落,公平竞争,别玩阴的。 他从十几年前就没玩阴的,一直坦荡,问心无愧地只对她好,但哪有公平可言。 一个关靖北什么都不用做就空降在她最鲜嫩的年纪,而且轻松掳获了她的心,光凭这个,存在什么公平。 许愿被他的目光骇住,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位置,然而他的速度却极快,倾身覆了过来。 和之前在车厢里不同,这次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半个身子把她压在沙发的后背。 “要论公平的话,我先来后到,我付出的比他多,也比他更爱你,外在的条件又哪里比不过他?” 关林自负地笑,尽管脸上看不出来有半分真正的笑容,“我自幼是天才,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家族的长子,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外貌和身材和他差不了多少,你怎么就没爱上我呢?” 天生主角的光环照耀在他的头上,偏偏错过了她。 “我甚至……”男人抬起她的下巴,伸出舌头缓缓地舔舐,“因为爱你而发了疯,你怎么就一点也没注意,嗯?” 一字一句透着蛊惑和性感,可更令人恐惧,恨不得离他远一点。 许愿被环在他所设下的困笼之间动惮不得,如果说之前在车上是害怕,那现在就是面临死亡的恐惧,并且在不断无限地放大。 溢出的低笑,英俊如斯却恶魔般的面庞,无一不充斥着她的感官。 “关林……”她知道他是个疯子,试图和他调解,这回轮不到她任性,“你先过去,我难受。” 可这下男人却没有一点心软的意思。 第261章 不像是关林也不像是许古安,倒像另外分裂出的第三个人格,没有人性,不懂得心疼,只知道谷欠和爱,完全丧失理智。 “关林。”她这回带着哭腔。 男人充耳不闻,低头,亲吻她的头发,缓缓的,再到额头。 许愿没有留指甲,但掌心被手指抠出了血,她无能为力地恐慌着,深渊般的畏惧翻天覆地袭来。 “关林,你住手……你干什么!”她不断地惊叫着。 然而这样的尖叫经过他的耳边自动转化成了娇嗔,男人的兴奋神经叫嚣着,将她乱动的手按得死死的。 “你说过不会碰我的!”她沙哑地哭出声。 “可你今天想逃跑。”他低缓道。 “我他妈哪天都想逃跑,今天只不过表现明显了些,你这样的禽兽想要我非要找那么扯淡的理由吗?” “嗯,你都说我禽兽了……”关林对于她的挣扎,无动于衷,抬手缓缓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许愿没有办法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反抗得了。 也不哭了,她闭上眼睛,无声地喃喃:“随你便吧,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就拿我泄气好了。” “你在和我赌?” 男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不过仍然压着她没有动而已,声音紧绷,有条不紊地叙述,“我真要了你,你是要寻死?”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不准死,想想其他人……嗯?你的朋友们,你要是有什么事,指不定我会疯到什么地步。” “难不成你还要拿别人威胁我不准死。”她忽然笑出声来,毫无顾忌地嘲笑。 他没有出声。 过了会,主动松开她,低低地说了抱歉,而后去浴室解决生理问题。 许愿原姿不动躺在沙发上,没有号哭,只不过泪顺着眼角流出。 … 第二天,她没有像之前和他偶尔能搭几句话,也会问一下外面的情况,尽管从他嘴里说出的情况未必正确,但她总要问一下。 但接连几次猥亵,她就像一只带着刺的刺猬,随时防备。 她能猜到关林昨天在外面遇到棘手的事情,也许和秋葵的儿子有关,但具体的情况,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早早地醒来,身边没有佣人看守,许愿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身后来了人,她头也没抬,身上无缘无故多了件披风,这才淡淡嘲讽开腔:“不用,我不冷。” “是我。”关琯出了声。 许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眸看了眼,又移开视线。 “他说你心情不好。”关琯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也轻而易举地猜到他们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心情还好,人也还好,都没死掉。” 关琯听着她负气的话,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没什么不好,如果你能放下靖北的话……” “关琯姐。”许愿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你为什么不事先问问你自己能不能放下温华呢?” 顿了顿,没什么针对性只是随口一提的样子,“温华很在意你,但也许只是在意,他是个没心的男人,只有没心的男人才能写出荡气回肠的爱情,可你不照样坚持爱他吗。” “我没有……” “好,你没有。”许愿说话飞快,“你没有的话会在云城待这么久?你没有的话会去指使明玉儿如何陷害钟意?” 关琯一下子呆住,面色白得不像话,本就憔悴的面容一下子老了。 “温华对钟意有着莫名的感情,类似爱情又不是,可你却嫉妒了不是吗。”许愿手插在发间,语调温温凉凉。 “你怎么会什么都懂?”关琯很意外。 “明玉儿头脑简单,天天沉迷于二次元世界,还是个无知少女,光凭她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让钟意入狱。” 顿了顿,许愿语调不变,“但你却弄巧成拙,钟意完全可以和明书寒破镜重圆的,明玉儿凭空插一刀让钟意入狱,也有机会让温华去监狱里看望,顺便给予力所能及的东西。” 她们姐妹两个在监狱,温华没少帮助。 关琯沉默了很久,咬着唇,“他喜欢她吗?” “连你都不确定,我怎么可能知道,温华为了你受困于关林,也对钟意有所照顾,这样的男人,很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还是只对你专情的我比较好。” 陡然出现的男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关林缓缓走来,和平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手上多了个东西,软绵绵,跟毛绒玩具似的。 许愿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 是只茶杯犬,很小的一只,抓在手里一动不动,瞪大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们。 “你们想知道温华喜欢谁,直接把他叫来一问便知。”关林淡淡地道,顺势把那只茶杯犬放在许愿的手中。 他也是许古安,看着她长大,自然知道她喜欢哪些小动物。 博美茶杯犬,全身雪白没有杂毛,黑溜溜的大眼睛格外显目,怯怯地环顾四周。 许愿第一眼看到后就喜欢上了,此时更是揉在手心里不肯放下。 关琯更关心其他的,抿唇沉思很久,低声地道:“不用喊来……我有事先走了。” “不喊怎么会死心。”关林轻笑了声,在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 “不用!”关琯忽然提高了音量。 许愿没见过关琯发脾气或者大声说话的样子,闻言也是一愣,连带着无辜的小狗狗。 “那就不喊了吧,温先生也很忙的。”许愿打圆场。 她之前如同乌云般的心情被一只小狗狗的到来,全扫光了,没有之前的嗨森,但能恢复如常了。 “琯儿,你在自欺欺人。” 关林轻哼了一声,懒懒散散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求着我让他来,也未必有心情同意了。” 关琯咬牙犹豫踌躇了很久,最后也不知怎么决定的,他们等待了约十来分钟,门再次开了。 来人正是温华。 关琯刹那间后悔了。 关林难得好心体贴,拉着许愿的手,和她去别的地方,让那两人单独谈。 “狗喜欢吗?”他眼里含笑,温柔宠溺地看她,和昨晚的人完全不同。 许愿勉强应付了一声,心底是极欢喜的,老早就想要一只小宠物了。 “昨晚,很抱歉,失控。”关林语气蕴着无尽的愧疚,“你知道的,我有精神病,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她抿唇沉思很久,也不能说不怪他,但昨晚他能在已经有反应的情况下放过她,真的蛮不容易。 勉勉强强敷衍说原谅他,而后这个男人就臭不要脸地索吻。 当然没有吻,他的脸在她的唇瓣擦过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这也算是吻了。” 许愿算是认识到,在无赖方面,他和关靖北如出一辙,真的是两个兄弟。 耳边传来关门声,八成是那边谈结束了。 许愿疑惑着,“关琯姐为什么不想要温华给个答案呢。” “因为他的答案不是她。”关林慢悠悠地道,“温华的心要是在她身上,他们根本就不会离婚。” 更何况拖了这么久也没有复婚。 拧门走过去,看到关琯颓废依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之前的优雅气质全然不见。 “关琯姐……”许愿低唤了声,看来关林说对了。 “我早就该知道的……”关琯喃喃,“是我自欺欺人,以为他还对我余情未了,实际上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怎么可能。”许愿惊讶,“不喜欢怎么会结婚。” “他并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优雅得太不真实,不应该在意那些外在的,应该做自己。” 顿了顿,关琯苦涩地笑出声来,“实际上,他就是不喜欢我,他就是喜欢真性情的钟意。” “是你自己作的。”关林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同情,淡漠地瞥了眼,“当初你要是不和他离婚,就不会这样。” 按照温华的性子,结了婚就会对自己的女人负责,不会轻易离婚。 关琯睁开眼睛,竟然感觉全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掉了万斤重的包裹。 她站起来,抿唇,半嘲半讽地看着自家大哥,“可我至少拥有过他,你呢?” “我不稀罕拥有他。”关林淡淡地回。 “……”关琯看了眼许愿,“我是指她,你拥有过她吗?” “小愿。”关林皮笑肉不笑,“你的关琯姐在向我耀武扬威,要我把你占为己有。” 关琯握着拳头,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只不过想借机嘲讽。 如果不是关林硬要温华过来,她还能自欺欺人一阵子。 “狗粮呢?”许愿压根就不想理他们兄妹两个,一心只在自己的狗狗身上。 吩咐人送来狗粮,她便一心一意地喂着。 心死的关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怕了,睨着自家大哥,嘲弄道:“你为了讨好她弄来一条狗,就没想过她就算理狗也不会理你?” “你又在提醒我应该把那条狗从楼上扔掉,这样她就会理我了?” “……” 关琯算是没辙了,她真不是在针对许愿,但关林每句话都能把她表达的意思往另一层意思上带。 关林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未必能被别人比下去。 而且他见关琯好像没有一丁点顾虑的样子,不禁感觉无趣,留着只会碍事,便吩咐人送关琯回美国。 留着碍眼。 关琯不肯走,绞尽脑汁非要让他难堪不可。 许愿正好给狗狗喂完食物,刚站起来,就听到关琯故意大声地道:“哥,你今天说要把秋葵母子弄来的呢,他们人呢?” 第262章 本是抱着挑衅的心思说这番话的,然而关林听了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不过望向她的眸子更冷了几分。 倒是许愿,手里拿着狗粮,漫不经心地伸到鼻息间嗅了嗅,“为什么把他们接过来?” “你不高兴他们过来?”关林兀然地问。 “唔……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吧,毕竟靖北不像你那么没有人性,他不会伤及无辜。” 男人轻笑了声,把她拉到身侧,微微低头,唇间呼出的热气烫得她一时僵硬,嗓音性感恶劣,“我以为你在吃醋。” 这回轮到许愿无语了,就算他怎么想,也不该认为她会吃醋吧。 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又不喜欢他,就算把秋葵他们接过来,她也应该高兴才对,有人陪着,说不定还能让关林这个冷血动物产生父子之情。 她没吃醋,他倒有条不紊地解释:“不管怎样,我不能让关靖北有一个可以威胁我的理由,虽然构成的威胁并不大。” 许愿瞪大眼睛,朝后退了几步,像是躲瘟疫似的躲着他,“那是你儿子!亲生儿子,不应该最重要吗?” 她没当过母亲,以前在韩国流产的时候还心疼过,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没了。 关林眼角挑出丝丝的冷意,“我说过,我的儿子只会是你生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许愿看着他似乎又要堕落成第三个无法自控的人格,所有的不满都咽了下去,不再招惹这个随时都会疯的男人。 怕闹得最后很不愉快,许愿犹豫了很长时将,让关林把秋葵接过来。 不为别的,她怕他顾忌她,真的不要亲生儿子了。 这样没人性的事情不能因为她而发生。 “你很喜欢小孩?”关林没答应也没拒绝,反而挑起眉梢肆意地看她,“喜欢的话,可以把他送给你养。” “不不……我不会养……还是要给亲妈的。”她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担任这等重任。 关林始终挂在唇际的笑容不寒而粟,最后还是以一个很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 … “你们吃屎长的吗?” 明书寒站在白玉长桌前,指间夹的烟燃着轻轻袅袅的烟雾,狠狠吸了一口,把视线落在另一处浑然没感觉的男人身上,“靖北,你一点也不着急?” “急什么?” “你要的人现在不知呆在哪里,许古安那家伙却想从这里挖了好几个过去,今晚就行动了。”明书寒蹙眉,“袖手旁观也不带你这样的。” 关靖北一眼睨了过去,眸子里的冰凉显而易见,“那我能怎样。” “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不,这应该是。”顿了顿,明书寒成了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后者,“你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那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意味做什么都没把握?” “你这逻辑不错,钟意不喜欢你,就是意味着你怎么样都不能让她喜欢。” “草,扯我身上干吗。”明书寒心底一颤,“我这不是暗地里筹备很多事情了吗,就等她出来了。” “我也一样。” 顿了顿,关靖北掏出一支烟,从兄弟那边借来了火,叼在唇际,“书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再等下去你吃到的是别人吃过的冷豆腐了。” 关靖北和他说不通,从一支笔扔在桌子上。 明书寒顺势接了过来,一边拨弄一边问这是什么。 无意间按了一个按钮,才知道这是录音笔。 女人温温凉凉的嗓音传来:“大哥,放弃吧,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的,许愿已经怀孕了,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怀孕?我以前给她用的药有依赖性,一旦停止的话身体会出现异常,体质那么差的她就算怀孕也不能平安生下。” “你……大哥!”女人急了,“你到底要执着到什么时候呢,我们重新想保守一点的治疗办法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用这么偏激的。” “既然我的病是因她而起,自然由她而解。” 男人寒凉的没有一丁点温度的嗓音再度的响起,“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会让她和我一起沉沦。” “什么沉沦?” “这些年没有研制出治疗我病的药物,却让我学到了催眠,可以将人带到想象中的境界。就算她心里没有我,我会让她梦里有我。” “有什么用吗……” 录音到这里就停止了。 听完后,明书寒仍是一副懵逼脸。 “这份录音是前段时间录的。”关靖北淡淡地道,“那个时候二姐就在劝说大哥,得知许愿怀孕后她很高兴,以为这样的话大哥就会放弃。” 不过谁知道那是假孕。 “我已经搞不懂你们关家的人了,你二姐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论感情,她站大哥这边,但论道德,她站我这边,简单地说,她在踌躇不定。” 一边服从大哥那边,破坏许愿和他之间的感情,又一边劝说关林放弃。 不过重点显然不是关琯身上。 从精神病治疗扯到了催眠上,看来关林为治病也花了不少的心思,不过显然都没用,最有效的方法是和许愿在一起,减少发病率。 但催眠这玩意还是很让人毛骨悚然,比失忆更可怕,失忆的话至少有自己的意思,但是催眠,只能拥有身体,大脑完全由别人支配。 想到这里,明书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不用这么阴险恶毒,你哥脑子有病?不对,他本身就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催眠不是好学的,许古安是军人出身只会武力解决问题,关林头脑灵活懂得策略,却是学医的,他们中任意一个人格都不太有可能学会催眠。”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重人格?” “不确定,可能有第三重,可能是那两重结合在一起的人格,但不管怎样,他们的意识是相通的,只不过表达出来的性格不一样而已。” “你懂得真多?” 关靖北无奈地扯唇笑了笑,“我有高人指点。” “高人在哪?” 过了会,门口发出轻微的动静,很快,一个西装革履,温和文雅的男人款款走过来。 对于来人,明书寒自带防备,眯起眼眸警惕地看着他,“温华?” 关靖北拉开一把椅子让温华坐下,口吻平和敬重,如若不细致观察很难发现疏离感。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书寒冷冷地笑了声。 知道温华比他先知道钟意的下落,明书寒的心里很不平衡,更多的是嫉妒。 “我请来的,二姐夫饱读国内外书籍,对催眠这个东西也有一定的见解。”关靖北递了个眼神给明书寒,让他安分点。 私下的情仇恩怨私下解决。 温华微微地笑了下,并不理会明书寒仇人似的冷冷目光。 虽然有明书寒的一再挑衅和反驳,三个人还是勉勉强强交谈完毕,计划也粗略地拟好, 表面上甚至很和谐的吃了饭。 最后送走了温华,明书寒胳膊搭在关靖北的肩膀上,“他不是你哥的人吗,怎么突然当好人了?你信任他?” “他一直是好人。”关靖北淡淡地道,而后目光犀利,眸子眯起,唇际勾着补充,“信任的话谈不上。” 晚上陷入了没有月亮的昏暗。 许愿怎么也没想到她在不知情甚至没有计划的情况下,选择逃跑。 她只知道,关林会在漆黑的夜里让人把秋葵母子接过来,但不知道,关靖北也会在今晚行动。 暗地里偷偷地想完成交换。 接应她的是温华,她正准备去洗个澡,门忽然就开了。 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严肃起来也很正经,仍是温和,只不过比之前庄重。 “从现在起什么话也别说,跟我走。”温华简短地道,而后拉起她的手往外带。 许愿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她知道温华是关林的人,所以不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真的要带她走,还是关林下的套。 不过想了想,如果是下套的话,可以说自己是被强行带走的,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嘛。 温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尽管左右每个房间对应的位置都不同,也没有房间编号,他却轻而易举逇在错综复杂的走廊找到了尽头,接着是楼梯口。 而后是下楼,暂时很顺利。 抵达一楼,不知不觉身处一个小森林,应该是往餐厅的路道上。 许愿这时才有机会提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个,温先生,你……” 话还没说完,有巡视的人经过,温华把她按得蹲下去。 等人走后,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又紧张又兴奋,感觉就跟电影里的逃亡一样。 要不要在穿上那些手下的衣服混出去?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温先生,我们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然后混出去吧?”许愿兴冲冲地提意见。 温华看了她一眼,“你能打得过他们?” “唔……打不过……” “我也打不过。” “……” 好吧,忘了温先生是个文人。 他们慢慢在小树林里穿梭,许愿这时才发现这里的警卫到底是有多变态。 每个地方都有,个个都是精兵,站姿跟大叔一样挺拔,最关键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那些人就要换岗位,在其他地方守着。 而且没有章法秩序,这样一来就算想搞内部动作,贿赂什么的都不可能。 他们是按照自己的意识,随便站的,但又有自己的规格。 很难逃出去。 第263章 “我们能逃出去吗?”许愿有些担忧地问。 “你害怕了吗?” “没有……我……”许愿头低了下去,耳边忽然听到大门口很大的声响,抬眸看去,几辆大规模的吉普车正在行驶。 糟糕,关林他们来了。 “我要走了!”许愿站了起来,她不敢想象,如果逃跑的事被关林知道的话怎么办。 说到底,她还是怕了。 温华犹豫了下,“靖北让我带你冲出去。” “他现在人在哪儿?他的人在外头接应吗?” “没有,这个地方方圆一里是不可能被入侵的。” 那还有什么逃跑的机会。 许愿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车辆正缓缓地驶进来,最后方的应该是关林所坐的,也说不定他没有亲自去接应。 秋葵他们应该被接来了,关靖北总不能看守她们像关林看守她一样严格变.态。 “你要回去吗?”温华略显担忧地问。 “不然呢,他现在已经回来了。”许愿得承认自己的语气没有一丁点责问的意思,毕竟人家也是好心要带她走,至于能不能成功是另一回事,“下次你们制定更加周全一点的计划,这回连时间都没掐准。” “抱歉。”温华低声道,“我带你回去吧。” “算了不用。” “你未必能找到回去的路。” “他要是看到我和你大半夜的在一起指不定要气疯。” 说的也有道理,温华没有拒绝,看着她走向之前来的路,黑暗中,瞳眸眯了起来。 一种讳莫如深的气息环绕在男人的周身。 许愿记忆力还算可以,勉强能找到之前走的路,只不过明显没有之前那份警惕和小心翼翼,一下子就被守卫的人捉住了。 这里的人足够警惕,不肯放过一丝一毫,之前她和温华能下楼已经很不容易了。 许愿看着围绕在自己面前的几个手下,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干什么?” 几个手下自然是知道她的,他们的使命便是和她有关,明明应该属于他们问干什么,却被她抢先为住。 “小姐,你应该在房间里呆着。”其中一个开了腔,是并不熟练的中文。 许愿借着灯光,才看清他们并不是中国人,有一个是训练有素的德国.军人,另外几个就认不出了。 入口传来脚步声。 许愿的心砰砰直跳,看到从入口处缓缓走来的男人,眯起的眼眸似笑非笑,走过来,嗓音沙哑着,“怎么出来了?”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她感觉到腿在颤抖着,余光瞥下去,却是笔直地站在原地,原来是心理作用。 定了定神,她故作轻松地拂了拂头发,“房间里太闷了,出来转转。” “我没记错的话,没有特殊情况,十点之前你正在睡美容觉。”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为自己宽容地解释着,“习惯也偶尔有不习惯的时候,比如现在,我就睡不着,想出来转转。” 她已经连续两次强调自己只是出来转转,谎言已经太过明显了。 关林并不当面拆穿,甚至极有情调和闲情逸致地走过去,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胸口上,见她连躲闪都忘了,面部表情僵硬得不行。 良久,他俯首在她的耳畔,低低喃着,“你心跳真快,是为我吗?” 许愿的瞳眸不断地放大,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所有的感官一下子化为激烈的挣扎,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关林失神投入地抚摸她披散的长发,像是爱护一样很喜欢的宠物,修长粗粝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四目对视,不得闪避。 “许愿,你不乖。”他低笑着,“还是说你巴不得我早点把你吃掉。” 许愿的胸口因为害怕和恐惧不断地起伏,呼喘着大气,眼眸一瞬不瞬瞪着也只能瞪着他沉暗如斯的俊脸。 下一秒,是撕裂的声音。 她的手并没有被禁锢,不断地抓挠挣扎,可即便是在他的胳膊上抠出血来也无济于事,他仍然继续他想要的步骤。 “关林……”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调呼唤。 之前的几次她都是无尽的抗拒但之所以能抗拒,是因为还有把握让他停止即将发生的动作。 但现在不行,他已经确认并且知道她逃跑过一回。 就算她打死不承认,也有录像作证,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录像呢。 “你停下……”她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男人从喉间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薄唇顺着她的头发缓缓移在了脸颊上,和她的唇擦之而过,而后停了下来。 深邃的黑眸藏着即将要迸发出来的谷欠望。 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许愿极其冷静的小脸,尽管她的外套早已被剥落,露的地方也恰到好处,隐晦又勾人。 “我怀孕了。”她咬着唇说道。 犹如一声巨雷忽然响起,炸碎了所有的幻想,神经末梢的兴奋也跟着渐渐冷却,再冷却,最后化为冰霜,他的眸里凉得彻人肌骨,“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她再次肯定地说。 “怀孕?呵。” 他好像并不相信似的,再次俯首,停留在她的腹间,眼睛好像能戳穿看到一条小生命似的。 目光再次移到她细白牙齿咬过的唇瓣上,那是他方才要入侵却没有入侵的地方,寒眸眯起,喉骨间溢出嘲讽的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孕?” 说罢又要有所动作,许愿侧过脸,比刚才还要冷静,“上次是假孕,这次是真的。” 他好像不相信似的。 “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验给你看。”她温凉的嗓音再度开腔。 见他还没有从身上下去,许愿两只手撑在沙发上坐了起来,拂了拂额头刚才惊吓出的汗,自顾自的说:“让你的人送来验孕棒,我可以现在就……” 她的下巴忽然被扣紧,那双本来不在他身上的杏眸不得不抬起注视。 却是毫不躲闪的注视,似乎要和他瞪到最后。 “不用。”他生硬开腔。 “你能力那么强,让人弄来验孕棒应该不难吧。” “我说了不用!”这一句落下,他愈加的凶横,捏她下巴的手指用力了些。 力道真是下狠了,可以和以前的关靖北媲美了。 许愿毫无畏惧地看着他,忽然笑了,“既然不用,那说明你信了,那可以下去吗,我很反感你离我这么近。” 他唇际勾起冷冽的弧度,“为什么要下去。” “难道你还想对我继续未完成的事吗?”她的眉梢挑起,“要知道怀孕前三月是不可以行事的,即便可以也该小心翼翼的,你觉得我会很乖地配合你所有的动作吗?” 顿了顿,轻哼了一声,补充说,“哦,据说男的还不能在上面,不然会压着宝宝,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还不至于化为主动。” 关林沉暗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一个洞似的,低笑从唇际溢出,“那又怎样,只要我想要你。” “是啊,那又怎样,大不了发泄完后拍拍屁股走人就是,我也说不定掉了个宝宝,和死比起来,人生哪件事不是小事?” 男人握紧拳头,骨节处泛着苍白,那笑溢得越来越多,却不见得是真笑,“好,算你狠……也懂得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了。” “但是许愿你要知道,我不会忍耐太久,你下半生只能是我的。” 说完这句,他突然凑过来,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虽然只是和刚才差不多行事的擦之而过,却让他解气很多,之前一直舍不得碰她,今天并不圆满但让他发现一个更好的发展。 许愿静静地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刚才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她摸了摸肚子,低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平静下来。 隔壁的房间,男人跟前的烟蒂不知捻灭了一根又一根,最后他还是站起来,去了另一个地方。 推开房门,安静,昏暗,看来人都已经睡下了。 没有开灯,摸索着走过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睡相安详的女人。 有着和之前未整容的许愿三分相似的容颜。 他捻灭了指间还剩一半的香烟,覆身压了上去,耳边是女人陡然惊醒的尖叫。 刚才没有浇灭的热火,全用这个女人发泄。 … 翌日。 睁开眼睛的瞬间从没发现可以这么早醒来。 许愿偏过头,看到关林仍然还在熟睡,他睡着的时候,并不那么讨厌病态,很安静,侧颜温柔。 这是一个叫了十几年哥哥又恨了几年的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搭在她的腰身,可能是怕她察觉,所以不敢拥抱,只是轻轻环了环。 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动,不想惊醒他。 然而男人去闭着眼睛,清晨过分沙哑的音调,“醒了?” 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她正要抬手将他搭在腰身的手拿下,男人却极其识趣地自己收回。 “我想过了。”他起了一个头,顿了很久,“不管你怀的是谁的孩子,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会让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也会对他视为己出。” 她扯唇笑,淡淡地讽刺,也不知他一晚上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你,我更能平安生下他。” “看来你是忘了你身体有我调制的药。”男人睁开瞳眸,胳膊把身体撑得半高。 许愿的手不禁抓起了被子。 第264章 “之前给你用的药只是调理身体的,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会产生依赖性,从今天开始我会让继续给你服用,不然孩子生下来只是一个残疾。” 许愿的手抓得更紧了,“你在用另一种方式威胁我。”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管你怎么想,你都不会离开我的药物。”男人薄唇抿着,“就算你回到他的身边也没用,不是吗?” 她低着头,之前就对自己身体有数,知道不能怀孕,但还是忍不住…… 在监狱里向关靖北坦白了所有,唯独这个没说,他也不会知道,当然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即便他想带你走,你也不会跟他走。” 关林和昨晚不太一样,但都是从身到心从内而外的自负,周身散着邪气和危险,竟然有信心说出那样的话来。 许愿闭上眼睛,不肯在他交谈。 隐约在耳边听到他说“那就再睡会”,而后就不知人事了,尽管她一个劲强迫自己不能睡下去,但好像打了麻药似的。 醒来后是自己平时起床的时间,简单洗漱后有人带她去吃早饭。 而后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片刻的失神后,许愿很快意识到这个这个声音从哪里来,是谁的。 她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 但考虑到她现在和秋葵的关系很尴尬,一个是替关林生孩子的女人,另一个是被他囚禁起来当宠儿的女人。 不知不觉脚步还是移到了门口,有三两个守卫的人,不过没有拦她,许愿一鼓作气,敲门进去。 秋葵正在给孩子换尿布,忙来忙去的,还没有入夏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回头看了眼来人,她面色淡淡的,一点也不意外似的,“你来了。” 简单三个字一下子打破了隔阂。 许愿心情松了口气,走过去,站在床边缘,束手无策,“就你一个人照顾吗?” “不然呢?”秋葵一边哄着孩子入睡,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渍,“莫名其妙被接到这里,也没有人帮我照顾。” 比起关靖北,关林真是个不晓得做事的主儿。 至少住在外面有房子有保姆,不缺穿不缺吃,而被弄到这里,碎事一大堆还没有自由。 “我去和他说……”许愿急着说,力所能及的也就这些了,“照顾小孩子很累的,至少要两个保姆,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缺不缺?” 秋葵笑了,明明比她小很多岁当了妈妈后却成熟很多,“缺的话可以让人买,但是请保姆估计不太容易。” 这里守备森严,之前请的佣人因为不合适就被放到山村了。 许愿抿着唇,一时没话说,坐在床沿,目光温静地注视着小婴儿的脸,软绵绵的,凑过去就能闻到奶香。 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她的孩子要是这么健康就好了。 “秋葵……”许愿低唤了一声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哥其实……” 秋葵看着她稍显仓促的样子,扯了下唇角,“我早就懂。” “你早就懂!” “我见过许古安拿下面具的样子,但并不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是关家大少爷……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得到你。” 顿了顿,秋葵不冷不热,“起初他救我也是为了能有一个很乖能听他命令的人,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慢慢地接近你,找准时机取得你的信任。” “我知道……但是……”许愿咬着唇,“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拍戏?” “温华也是他的人,引荐你当女主角自然也是目的之一,不管怎样,就算你不拍戏,也会有其他巧合,反正会不舍一切办法地破坏你和三少的关系。” 步步为营。 真的很有耐性,这个男人竟然可以等那么久。 “不过你得相信他,除了得到你是最终目的,还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你去韩国,他也有人手给你引路,你在监狱,他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一点。” 所有暗中保护她的人都是许古安,也就是关林。 许愿不是感动,只是觉得很变.态,他这不是默默无闻地身后付出,他只是在追求自己的目标。 秋葵告诉她这些后,便不再多说,也许是在表达关林的好,但最后的选择权在于许愿。 中午的时候,关林接许愿去吃饭,被人通报说在秋葵的房间,他倒不意外。 推开房门,一目了然的是她怀里抱着软萌的小婴儿,正笑着逗弄。 画面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如果那个孩子是他们的该有多好。 强行抑制从脑海里迸发出的幻想,男人低唤了声:“小愿。” 许愿像是受惊似的抬起头,慢慢地把小瓜子放下,刚才还面带笑容,一下子就没了情绪,“你来的正好,帮忙请两个保姆过来吧。” 顿了顿,回头看向把孩子抱紧的秋葵,“她一个人照顾不来。” “好。”关林简短地同意,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过。 纵然她的身手是亲生骨肉和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男人也照样可以无情冷血到这个地步。 许愿看了下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中午了,估计关林喊她也是为了吃午饭,顺便把秋葵也喊着吧。 她回过头,刚好看到小瓜子抬起小手扒拉秋葵的衣襟,饿慌慌的样子。 衣襟被拉开,显而易见地就能看到雪白的脖颈上有几道掩盖不住的痕迹。 有过男人的许愿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目光停顿了几秒,而后移开,却正对上关林看过来的瞳眸。 他过来牵起她的手,阴鸷沉沉埋在眉宇间,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吃完饭有事和你说。” “好事?”她下意识地挣脱,虽然挣脱不掉。 “对我来说是好事。” 那对她来说就是坏事。 许愿淡淡哦了一声,也忘了要喊秋葵一块去餐厅的事。 “昨天晚上,温华带你走到哪里?”吃饭的时候,关林漫不经心地一问。 本以为这件事会过去,许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神好长时间,才吞吞地道:“你那么聪明,不能自己琢磨?” “我要你告诉我。” “小树林吧,正巧碰上你回来了。” 不然都能逃出去了。 “这家私人医院的位置很偏僻,没什么人,但每离开一个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你是在侥幸能逃出去,还是太信任关靖北了?” “我……两者都有吧,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期待的那个人在拿你做实验。”关林不急不慢地陈述,“我们都懂他做事谨慎,昨晚要么是计划周全把你带出去,要么就是压根没打算昨晚行动能成功。” 许愿低垂着眼帘,冷声恒了哼,“你又在挑拨我和他的关系。” “随你怎么想,下午我放你走。” “……你突然发善心了?”她立刻警惕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放你走,但不代表你不回来。” 许愿在心里默默地道,既然都放她走了,还回来个毛线,这次一定要逃得远远的,直到这个变态病好或者死后了再回来。 关林好像看中了她的心思,薄唇勾起,“你不仅回来,还会是主动回来。” 许愿再次在心里默哀,这个疯子没救了吧,竟然在异想天开。 不过很快,男人再度响起的声音打断她所有的幻想,“毕竟你想活命也想肚子里孩子活命。” 她的眼睛蓦然变大,抬起来死死瞪着他,倏地站起来,“关林!” “别这样叫我,很容易起反应。” “……” “我真是没见过比你还无耻的男人!” “我要是无耻的话现在应该给你催眠,把你肚子里孩子弄掉,再控制你下半生和身。” 许愿气得胸口不断的起伏,恼怒达到极致,想把这个男人痛踩无数遍,却有所顾忌,只能横手把桌上的饭菜和盘子都扫在地上。 而后转身就走。 “等等,回来。” 身后响起男人低沉平淡的声音。 “怎么,难道你还要我赔这些饭菜?”她没有回头。 “不喜欢吃这些我不会勉强,厨房还有很多,你不能因我气坏了身体,毕竟还怀着身孕。” 她顿了顿,脚步停下。 关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慢后退的身子,也不急着催促,好像十分享受和她共度的时光。 许愿不愿看他所以是后退着地走,但也就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椅子,她下意识地找东西扶,手已经搭在宽厚的肩上。 关林那张英俊却十分讨厌的脸近在咫尺,甚至愉悦绵长的低笑,“原来你喜欢我抱你回去吃饭。” 他把她安全送到餐椅上,而后让人送来比刚才还多的饭菜。 简直是把她当猪一样喂。 “多吃点,不然下午关靖北看到你,还以为你在我这里受虐待了呢。”关林细致温柔地给她夹菜盛汤。 许愿不觉得她的温柔细致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恶魔的本质还是恶魔,就像她并不相信他放她出去是为了行善。 小心翼翼的,有几分试探的口吻,“你让我去见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干吗在意我是有目的的,就算有,你不照样要去见吗?” 这倒也是。 “如果我告诉他我怀孕了,而后我和他幸福生活在一起,你的所有不就白费了?” 她皱眉,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做这样的傻事。 “都说了只是让你陪我几天而已,现在期限到了。” 期限是到了,但不代表不再延长。 “这倒也是,不过,我想你不会告诉他你怀孕的事。”男人方才温和的俊脸一下子变得狠厉,“毕竟,你想平安生下宝宝,不能离开我半步。” 第265章 许愿独自回到了市中心的别墅区。 她的到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以至于乍出现在门口时,几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一个来到她面前的是关靖北,有些时日不见,他身上的烟味中了些,眉目透着无法掩饰的疲倦。 手顺势搂上了腰际,男人因抑制而格外沙哑的嗓音荡在耳畔:“真的是你吗……感觉像做梦。” 本是正襟危坐的明书寒看清来人,全身倏地放松了,把手中的资料随手一丢,低声骂了句,“总算回来了。” “你一个人逃出来的吗?”温华从地上捡起资料,不咸不淡地问。 许愿一个劲只点头,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接应谁的话 他们有很多问题要问,许愿一个问题也不想答,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偶尔就点个头称应,但对自己如何逃出来这事,什么都不说。 明书寒傲娇得要死,指着桌上一大堆的资料,“许愿,你应该给我精神损失费,这些无聊的东西,我们三个连续看了好几天。” “哪有你那么夸张。”温华笑了笑。 关靖北相对于他们极其的镇定,握着许愿的后,低声温柔,“回来就好,要去休息吗?还是先送你回城堡?” 城堡比这里要安全很多。 许愿摇了摇头,抬眸看了眼桌上的资料,随手翻了翻,诧异地道:“这些是什么,心理学书籍?” “高大尚一点的称呼就是催眠。”明书寒厌倦地扫了一眼黑纸白字,“看了这么多,差点没腻死。” “看这个干什么?” 许愿的一个问题抛出,三个男人都沉默了。 而后,她就被带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心理医生跟前,起初并不知道,半哄半诱。 这个医生她见过,之前就安排什么心理治疗,现在怎么又来? “你们干什么?”许愿蹙了蹙眉梢,无意识地抓紧关靖北的手。 “现在什么都别说,乖。”关靖北俯首,在她额上应上一吻,试图使她安静下来,“很快就好,我们先出去。” “不要……你不要走。”她害怕起来,不知怎么从困笼滚过一圈后就特别没有安全感。 “很快的。” “不行,我刚回来你就让这个奇怪的医生治疗我吗?”许愿语调凉薄,半带着哭腔,“我想和你在一起,多一秒都好。” 关林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只想抓紧时间。 然而他却放纵那么久把她的时间安排给别人。 然而他听了她的哀求后无动于衷,无情地关上门。 一个小时后,许愿出来,精致的小脸冰结如霜,身后跟着的医生也旋即出来。 关靖北上前迎接,她的下巴微微抬着,眼光冰冷的要将人戳穿,身上散发着疏离和淡漠。 男人的心蓦地一颤,瞳眸骤然收缩,看向心理医生。 明书寒他们已经抢先抛出了问题:“人怎么样,有没有被催眠?” “这位小姐很正常啊,除了受了点刺激没什么大碍。”那个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之前就说过,催眠这个东西很少见,一来催眠师少,二来能被催眠的人更少。” 他们的对话无一不落进许愿的耳中。 她的脸比刚走出来时更寒了几分,没有任何温度,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关靖北。 听说没有问题,他们几个显然松了口气,明书寒和温华便先离开了。 “愿愿……”关靖北低唤了声。 她却完全没看见他似的,飞快跑到之前他们待过的房间,桌子上的资料全是和催眠有关的。 如何判断一个人被催眠,高级,低级催眠还要各种各样的等分,程度不同,表现也不同。 “你们怀疑我被催眠了?”良久,许愿冷冷问出声。 身后的关靖北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低头嗯了声,手勒得紧了紧,很怕下一秒她就不见了似的。 明明把人抱着,却感觉到无尽的冰凉。 “昨天晚上,温华来找我,并不是为了带我走,是为了试探我有没有被催眠,是不是?” “……是,我怕……” “那你知不知道,我逃跑后再被抓回去,差点就被关林那个变态……” 她的话没有说完,感觉到男人的手蓦然攥紧,骨节处摩擦泛白,头顶上响起紧绷得快要断开的嗓音:“他有对你做什么?” 许愿闭上眼睛,苦涩地扯了扯唇际,“比起知道我是否被催眠,比救我还要重要?” “不是,是为了确认。如果你被他催眠的话,就算万事俱备,也很难将你救出来。” “不问问我怎么出来的?” “那不重要……” “是不重要,还是怕我接下来说的话让你失望?” 许愿的话音刚落,身体就被扳过来,正对着男人,四目相对,好半晌,他缓缓地道:“我没什么好失望的,你总不能告诉我你爱上那家伙了。” “这倒没有,只不过我认真想了想,你们两个兄弟各有可取之处,但相对而言,关林对我的感情好像更深了点。” “所以?”关靖北渐渐眯起眸。 “所以我有必要过来告诉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掰了就是掰了,从任何角度出发,你都没有他做的好。” 不是冬天,语调也温温静静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仿佛置身三九季节。 关靖北顿了很长时间,单手搂着她的腰际,反射的眸光照在她漫不经心的小脸上,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许愿,你是在逼我找个人给你再检验一下是否被催眠。” 真正的许愿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纵然她说分手,也相当于吵架的最高境界,隔段时间就能和好如初,女人把分手两个字挂在嘴边已经是家常变法。 “随便你吧,本来我懒得跑一趟想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的,但你肯定不信,所以亲自当面和你说咯。” “谎言还可以再精修些,至少昨晚你应该在温华面前表现出一点也不想离开的样子。” “昨晚我是想离开那个恶魔的牢笼,但经过一晚上的沉思,我慢慢发现关林其实也不错。” 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男人的唇已经将她的喉咙轻轻咬住。 炙热的气息在脖颈荡漾流淌,一个正在极致恼怒期仿佛吸血鬼的男人,阻止了她所有的语言。 “太久没亻故你,皮痒了。” 他淡淡道,单手不急不缓解衬衫的扣子。 许愿压根就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愤怒到这个地步,至少在她知道的范围内,他可以发狂,难以置信,甚至愤怒。 “关靖北!”许愿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你冷静点。” “我辛苦想把你弄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和我说拜拜的?”他轻笑,毫无知觉地痛,轻而易举地就把她困牢。 许愿心中无限地纠结,她怀孕了,而且不能告诉他。或者告诉他,他们再一起想解决办法,让宝宝平安生出来。 但不可能,关林放她过来之前就说过,只有他的药才能让宝宝顺利出生,不然会因为营养不良造成很多天生疾病。 咬了咬牙,许愿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袖珍小手枪,指着压在身上的男人。 刹那间,两个人都愣住顿住。 她观察过这个男人看到手枪的表情,愤怒?伤心?失望?都不是。 也许在他的意识里还认为她是被催眠过的人,不是那个许愿。 枪口抵在男人的胸口上。 关靖北不为所动,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低笑了声,把她的枪移了移位置,“这里才是心脏……你上回打偏了,这回不能偏。” 枪抵的位置正是之前留下的伤疤。 许愿屏住呼吸,甚至能感觉到体内血液在奔腾,表面上却冷静得过分,“你下去,不然我真开了。” “嗯,开吧。”他轻笑,怎么也不相信似的,“给你五分钟时间开枪,五分钟后照样做你。” 她的脸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被他的话浸淫,莫名红了一圈,像樱桃一样,加上脖子上几抹刚才留下的痕迹,不是很整齐的衣衫。 都在暗示荷尔蒙的爆发。 要么死,要么爱。 她的枪抵在胸口迟迟没有动静,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低喃喃:“算了……” 他做就做吧,也没打算告诉怀孕的事,如果自动流掉的话也不会心疼,反正没有关林的药物控制是活不了的。 至于她自己的身体,听天由命。 放下枪,以为他会继续刚才的动作,却只是慢吞吞地起身,眼眸深邃得好像把事情看清了一般,却又丝毫容不得别人探究。 他把外套丢给她,淡淡地道:“没兴致了。” 她的动作也很慢地穿好丢来的外套,吞吞地起身,要往门口走,却被他一手拉了过去。 热气喷薄在脸上,男人似绵长似乌有的笑,“我说没兴致,不代表要让你走。” 她瞪大眼睛看他。 “不管关林给你用什么药,我都要给你解救回来。”顿了顿,好像刚才的火又点燃似的,恶劣地在她耳朵上咬上几番,“等关林主动挑战,我看看,能不能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许愿的瞳眸不知不觉地放大,看着男人松开她,不急不慢地出了门。 她以为关林很聪明很可怕,没想到关靖北也同样…… 他知道她的难处吗? 许愿回到别墅区不足十个小时的时间,关林就过来要人了。 任是谁也没想到,关林只身一人前往。 第266章 没有保镖,就连车都是他自己开过来的,如果假设他暗地里带了人的话,可方圆一里,都是普通的行人。 接待的客厅内,关靖北好整以暇地点上一根烟,叼在唇际,本身儒雅的气质添了几分不羁,“大哥,好久不见。” 他们正面交锋过几次,但也是在关林戴面具的情况下,所以这句好久不见说的很有道理。 关林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就在自己家里似的,毫无忌惮地环顾了眼,淡淡地道:“都是兄弟,还客气什么。” “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兄弟这一声喊的不觉得讽刺吗?” 关林面不改色,“不是还活着吗,看来你前半生的运气都堵在那条命上了。” 前半生,所有的风光都是天才儿童关家大少爷的。 如果是年少轻狂时期,也许会愤怒,但现在关靖北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落在楼梯站着的许愿身上。 与此同时,关林也同样如此,语调一转,“她将随我去澳洲。” 说话间抬手示意许愿过来。 许愿犹豫了一会,面色平静地走过去。 “这次你又抓住她什么把柄了?”关靖北温凉又淡漠的嗓音笑着道,“不会比上次的手段还要卑劣。” “我的病,需要她治,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连演戏都学得半半拉拉,什么时候医术比你还了得了?” 关林冷静地回:“只是帮忙而已,我需要她维持我现在的状态,而不是转变成那个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白痴。” 他说的许古安。 关靖北忍不住低笑出声,“你在骂自己。” 关林冷哼了声,看了眼时间,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一脸正色的看着许愿,“现在走吗?” 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许愿微微一愣,点点头,下一刻腕就被男人攥紧,关靖北沙哑低沉的音线环绕在耳边:“你确定和他走?” 她还是点点头。 “我不拦你,但你想清楚,是留下来和我一起面对困难,还是离开我万事大吉。” “我……已经决定好了。” 关靖北的呼吸一沉,眼眸重重的骤缩,半晌,缓缓地道:“好……既然你走了,那就永远不要回来!” 而后猛烈甩开她的手。 许愿咬着唇快要哭出来,她看出来,这个男人明知她有苦衷也一点也不留情地说出那番话。 真让人心酸。 毫无知觉地跟关林回去,她低垂着头,身体和大脑都完全不是自己的一般。 “舍不得吗,要不让你多留几天。”开车的关林淡淡问。 她摇头,话已经说出口,多留也没用的,而且那个男人未必会欢迎她。 “你答应我的要做到……”许愿抬头,压抑太久的情绪慢慢的释放,音量不自由提高,“保证关靖北的安全,也要保证我孩子可以平安出生。” “自然。”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疲倦地歪过头,睡了过去。 …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梦,醒来后自己已经身处异地了。 过去很长时间没有再来的一个地方,用豪华两个字不足以形容。 窗外是紫一片的薰衣草,有几个身穿黄色工作服的园丁正在用心打理着,偶尔有鸟飞过,停落在不远处低矮的树干上。 澳洲庄园,关家产业的始发地。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呆了半年,肚子也大了起来,许愿本来就没抱能把孩子顺利生下的希望,可每次体检时医生都会说胎儿正常,听了后都是从心底的高兴。 “预产期是一个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关林每天都会来,偶尔呆的时间久些,晚上也会在她的房间留宿,不过顶多睡在地板上。 许愿慢慢地不那么排斥他,当然也不会抱有感恩的心里。 “小瓜子呢?”许愿问道。 关林眉目动了动,淡淡道,“在别处。” 半年前秋葵和小瓜子也一同接到庄园来了,当然是许愿恳求的,一来她希望有人作伴,二来是期盼关林和小瓜子多接触,多产生父子之情。 “你的病好些了吗?”许愿问道,她更关心这个,“另外一个人格最近有没有分裂。” 乍一听她是在关心他。 实际上则是关心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 关林倒是很知足地当成她是在关心,“还好。” 话音落下,脚下多了只软绵绵的东西,眉头蹙了蹙,看着许愿把小博美抱在怀里。 “还好是什么意思呢,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许愿抚摸狗狗身上的长毛,温温静静地道,“总不能一直让我呆在这里治愈你。” “你要是呆在这里,我乐意永远病着。” “关林!”她皱眉。 “好了好了。”关林似笑非笑,“目前我能控制我的大脑,不像之前,研制的药物都被分裂出来的许古安毁掉了。” 许愿哦了一句,稍稍放宽心。 她对这个不了解,只知道许古安这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由关林的大脑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关林想治病,让自己恢复正常,自然不能再分裂出许古安,所以不断的研制药物,但偶尔会控制不住,大脑再次转变成许古安,又毁掉研制出来的药物。 因为药是自己放的,另一个自己自然也知道在哪里。 关林现在能控制自己已经算是好的了,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总是让许古安跑出来,甚至差点分裂出第三个重生的人格。 控制的重要因素是许愿,只要能看见她,基本上可以自控。 许愿还是疑问,“其实我有时候搞不懂,你究竟是关林还是哥哥,难道戴面具的是哥哥吗?” “不一定,以前大脑会随时变化,你应该能察觉,但观察力不够,所以从没怀疑过。” 她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是观察力不够,明明是她太信任哥哥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皱眉问,“那我爸……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事了?” “嗯……并不清楚。”关林含糊地道。 并不清楚就随便带一个养子回家吗? 看出她的疑惑,男人有条不紊地解释,“以前给你爸造了点‘意外’,然后我出手相救,为报答救命之恩,他收留了我。” 她闻言后,一本正色,“你十几岁时就那么奸诈?” “……” “那后来呢,我爸生病的事,也和你有关?” “差不多吧,也不算是,我本来告诉他带你出国留学,但是没瞒住,四年半后他知道了,我只能……给他做了简单的催眠。” 许愿的手一下子凉了下去。 “那个对身体没有伤害,但那时他本身有病在身,这件事不止我发现,关靖北也知道了,他就将计就计,弄了个假死想逼你出现,实际上是把人送到琯儿那里的疗养院。” 尽管如此,许愿还是很内疚,父亲在世时一向是疼爱她的,她却不能尽孝恩。 心情未免低落了些,关林见此,把她怀里的狗狗拿出来,“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路,我陪你。” “不用……” 她还没说完,男人已经把她半抱着下床。 由于位于南半球,半年过去,澳洲还属于春夏季。 庄园的风景是极好的,在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会很喜欢,每天都可以到处玩耍。 但和关林在一起,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一节一节慢慢地下楼梯,她的思绪在乱飞,她要回到云城,等孩子健康出生后,告诉关靖北她是迫不得已,相信他也会理解。 无意间踩空了一个阶梯,笨重的身体毫无平衡地摔了下去。 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许愿立刻皱起小脸,看着快步赶过来的关林,手无意识地抓紧他的胳膊,“我……” 话都没说完,她就疼得死去活来,浑身快散架似的。 关林反应极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送到早就准备好的产室。 那里的护士都会随时待命的。 许愿从没承受过这么严重的疼痛,也顾不得眼前的人是谁了,抓起他的手,慌慌张张地问,“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可能提前。”关林眉头蹙着,看着她的样子心软更心疼,安抚道,“你放心生好了,我保证没事。” “真的?” “真的。” 她松了口气。 怀孕的期间他按时给她用药,每次都保证孩子可以顺利出生。 次数多了,她也相信了,希望真的可以如愿把孩子生下来。 关林站在产室外面等了很长时间,连同一起在等还有秋葵,小瓜子因为吵闹被佣人带走了,剩下的两个人显得格外的安静。 因为是技术娴熟的护士,加上医术发达,用了最短的时间,就听到哇哇的哭声。 秋葵低垂着头,却明显感觉到旁边男人紧绷着的神经松懈,明明不是他做父亲,面部的放松显而易见地表现。 不知怎么泛起一阵心酸,她生的时候一直期待他能来,最后却是失望。 秋葵看到关林走进去,里面是喧嚣的吵闹声,不出五分钟,他就出来了。 紧接着是护士把早产的小孩抱进育儿箱。 “怎么了?”秋葵嗅出不正常的味道。 “没什么。”关林简短地答,旋即跟上护士的脚步。 他是天才医生,虽然主张脑科,但其他的也有了解,比其他医生强很多。 简单的检查过后,房间里的医生和护士面色凝重。 育儿箱内紧闭着眼睛呼吸的小婴儿看上去没什么不同,皱巴巴的小脸和小身体,全身还处于被样水泡过的红润。 关林抬起手,查看了婴儿的眼睛,俊脸面无表情。 旁边的护士犹豫了很久,用英文简单地,委婉着:“眼睛和其他宝宝不一样。” 第267章 “早产的小孩眼睛暂时睁不开。” “是这个说法,不过这个宝宝没睁眼的原因可能不止是早产,先生,请您做好准备。” 关林没有回答,应都没有应一声。 他再次来到许愿所在的房间,刚才来看她,她却非要让他先检查孩子的健康,可能是不放心。 看到他的第一眼,许愿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健康吗?” 她在这里有先进的药物和专业的调养,体质提高很多,加上生孩子时间不长,体力比其他产妇多好多。 “嗯,因为早产,暂时不能睁开眼睛。” 她抿着唇,哑声地道:“我现在能带她回云城吗?” “你觉得呢?”男人淡笑着反问。 “我想回去。” “满月后再说吧。” 男人不容她拒绝,起身离开。 一个月后。 许愿已经能下床了,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有见到宝宝,理由是早产儿需要静养,但也不至于这么久。 能下床的她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育儿箱探望小婴儿。 但是,没有。 她的心立刻就慌了。 抓着一个照顾她的护工,紧张地问:“宝宝呢?” 护工懵然。 她该用英文又问了一遍。 “哦——宝宝吗?她不是被爸爸带走了?” 爸爸?许愿反应过来,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认为她和关林是夫妻,怀的宝宝自然也是他的。 许愿问了很多人,才得知关林在自己的实验室。 她没有敲门就进去了。 关林已经拿下口罩,小床上的宝宝裹在襁褓里,睡得很熟。 第二次看见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脸已经不是皱巴巴的样子了,但也并不好看,在她心里却比她美很多,连头发上绒毛都那么的可爱。 “你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许愿把孩子抱在怀里,母性天生自带的警惕。 “我应该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她没有往孩子的健康方面想,毕竟他之前就有说过孩子很健康,而且现在抱在怀里也没什么不对劲,睡着了,眼睛紧闭着,很正常。 唯一能想到的是,他还要留她在这里。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关林看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唇际勾起的邪笑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平静,“她的眼睛暂时睁不开。” “她……”许愿下意识地看着怀里的宝宝,“她早产儿,眼睛挣不开的话……应该正常吧。” 她第一次生,也不知道正不正常。 “不是,我是说她的眼睛天生就和其他小孩子不同。”关林低头看了她半晌,“刚生下来的时候发现异常,但不确定,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了。” 许愿愣了很长时间,觉得他像是在开玩笑的,但脸上认真的神情显然不是。 她低头望着怀里的小脸,如果睁开眼睛的话应该会很漂亮,至少能看出到底像谁。 小鼻子小嘴的,眼睛像她或者是关靖北,都是不难看的。 “没有办法救吗?”许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现代医疗很发达啊,眼睛又不像大脑那么复杂,换个眼角膜不行吗?” 关林眸色微微一沉,“不是所有病都能很快得到解决办法的,我已经病了十几年,她也未必会好。” 许愿不自觉把怀里的小人儿抱得更紧,手指攥着襁褓,眼眸抬起,冷冷地没有温度,“我记得你答应过我,她会是健康的。” “判断失误,抱歉。”关林微微垂眸,从她怀里想接过孩子但直接被拒绝,他收回手,淡淡地补充,“不过我应该有办法能治好她,你需要给我时间。” 闻言,许愿笑出声,尽管眼里没有一丁点的笑意,“你能治好她?刚才还说她未必会好,现在怎么改口了,关林,你是不是无耻到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留下我,就为了治你的精神病?” 男人不愠不火,“那正好,你替我治精神病,我替你治她。” 许愿一脚踹了过去。 她两手抱着孩子,自然没有手去扇他,而且用脚踹,显然更过硬。 她的脚提到他的袖口,留下了淡淡的鞋印。 不过关林显然连拂去灰尘的意思都没有,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许愿,我认真的。” “我现在就要带着宝宝离开,你的病是好是坏都和我无关。”她冷声地补充,“是你先违背承诺的,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履行。” 他要保她的孩子平安,她会留在他身边协助他治病。 然而有一方违背,另一方就不必要继续执行。 道理都懂,关林也理解,却仍然执着,“给我时间,我能治好她,国内没有比我更优秀的医生。” “也没有人比你更人渣,你现在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孕期一直压抑克制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爆发,歇斯底里的嗓音让男人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很低。 关林倚在墙上,看了眼正向自己走来的秋葵,目光移开,摸出了一根烟,点燃后徐徐抽上。 “为什么不告诉她,孩子的眼睛和你无关。”秋葵压低嗓音。 “没有必要。” “你已经尽力了,是她自己不好不小心摔倒导致早产,如果不早产的话,药物疗程可以圆满结束,孩子也会顺利出生。” “你怎么知道?”关林低笑了声,“偷听对话?” “她服用的药物每一盎司都是精确测量的,更何况剩下那么多未服用的疗程。” “聪明的女人不讨人欢喜。”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关林深吸了一口烟,青白色的烟雾尽数喷薄在她的脸上,喉间溢出沙哑邪气的笑,“你要是不那么乖的话,我也许能看上你。” 秋葵摇了摇头,旋即又跟着他玩笑起来,被烟雾熏得轻咳几声,“那我就不乖,现在就告诉她真相,她不该把气撒在你头上。” 她替他掸了掸袖子上若有若无的灰尘。 “女人是用来宠的,与其让她自怨自艾,不如怨在她心中早就是恶人的我。”关林捻灭了烟,“更何况,她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从小女孩到少女,再到女人,他都在用心保护。 秋葵眼眸暗了暗,猛地下了狠心,踮起脚尖吻上男人的薄唇。 其实够不到的,但男人顿了半秒,旋即低头按住她的身体,锁住唇瓣,反客为主。 … 翌日。 许愿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当然没什么可带的,把女儿抱起来后就往门口走去。 刚走不到五分钟,还没有完全出房子的大门,就看到关林站在不远处,像是早早就埋下等候似的。 “去哪儿?”男人淡淡的明知故问。 被发现,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下巴抬起,“我去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卡,单是出庄园都需要登记身份,你觉得你能离开多久?” 关林不急不慢地迈开长腿,向她走过去,眉目挑起丝丝的冷意,“就算我放你出庄园,你能回得去?有护照吗,飞机票怎么买?” 还带了一个孩子。 她还真是够天真的。 许愿想过这些,但她没得选择,反正不想再呆在这里让他看到她,完成所谓的治疗。 “乖,先回去,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男人的语气温和几分。 她摇头,慢慢地退后,“我不信,你之前就答应我保证孩子的健康。” “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着了。”他眯起狭长的眸子,她每走一步便跟上一步。 那也是他的错,他要是不采取那种卑劣的手段,不试图用药控制她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阿Wing就是这样才卖命的,指不定还有多少人也因为这个才为他做事。 “你别过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许愿不断的退后,漂亮的眼睛泛着红和狠,没有了之前的畏惧,作为一个保护孩子的母亲,是不应该产生畏惧的。 “你很讨厌我?”关林停下脚步,唇际勾起无奈。 被深爱的人讨厌是件很令人伤心的事情。 “你要是放我离开的话就不讨厌你。许愿仍然退后,不小心退到了边缘,身后是坚硬冰凉的墙,她看了眼怀里被惊醒的孩子,连忙安抚。 安抚过后,眼前投入一片身影。 抬眸看去,关林正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注视,“她现在需要更好的照顾,许愿,没有人比我还能给她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和条件。” “让我回去,关靖北一样能提供!” “我说了没有比我更专业的医生!”关林语调重了重。 他说得没错,全世界的医生也未必有他厉害。 就算他钻研脑科,但其他专科随便学学想想也比别人学一辈子厉害,一个天才的头脑是所向披靡的。 许愿不相信,她已经赌一次了,不能再输,她可以呆在这里,但不能让女儿冒一丁点的风险。 倏地,从怀里抽出了随手带的水果刀。 指向他,没指望能起什么效果,但能表达自己的决心。 关林腻了眼,忽然笑了,眉眼却不曾掀起一分波澜,“怎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你别逼我。” “我没有逼你。”关林说着,上前一步,虽然不像关靖北那样把枪主动抵在胸前,但刀尖已经自然而然戳到了衣服上。 许愿闭上眼睛咬了咬牙,手上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劲,用力刺了进去。 第268章 身上是简单雅致的衬衫和背心毛衣,可能年纪越成熟越想先年轻些,尽管从脸看去,只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青年。 穿透衣服,鲜红的血很快溢出。 关林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仿佛疼痛根本不属于他,出血不代表疼痛,但心却在疼,也通过眼眸表达出来。 淡淡的哀伤,无一不体现,目光深邃地落在她决绝的脸上。 “许愿,你的刀枪只能指在最爱你的男人胸口。” 良久,他缓缓开腔。 许愿怔住,手不自觉松开,刀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说得对。 望着男人滚动几圈的喉结,大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血止不住地流下,她终于忍不住了,叫人过去。 “等等……”关林低声喊住她,瞥了眼她和孩子,“不用急,慢点走,门口有守卫,让他过来一趟就行。” 顿了顿,他提醒,“不要趁我受伤的时候走……如果走,可以,我会安排妥当,你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出境。” 真难得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考虑周全。 许愿咬了咬牙,跑过去叫人来。 她带着孩子小跑的身影,映在男人的眼中,格外的鲜艳。 他忽然感觉满足,至少她在给她一刀的时候,还懂得去叫人。 这种满足过后,大脑的另一个人又在嘲笑他,真是个病态的家伙。 如果把一个神经病人从楼上推下去,结果治好了病,正常人总不会去感激推他的那个人。 所以,他很病态。 处理伤口的时候,许愿抱着孩子在旁边看,说不出的感觉,但见男人面无表情地接受医生的包扎,甚至还能得空偷瞄她几眼。 许愿觉得刀刺进去那一秒后产生的愧疚荡然无存。 伤口不深,毕竟有不薄不厚的衣服抵挡一部分力道。 包扎完后,关林安排人给她准备登机。 秋葵得知消息后,默默地道:“你就老实休养几天吧,我送她回云城。” 关林自是拒绝,但过了一夜莫名其妙发现人都走了,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 三天,足够他休养完毕,越洋电话直接打过去:“我喜欢不乖的女人,但你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 二话不说就替他操办了该操办的事情,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安神药让他睡得久些,而后和许愿乘坐私人机离开。 在这里,许愿的身份是众人眼中的夫人,私人机自然是有所具备,也不需要通报。 所以走得悄无声息,连招呼都没打,还刺了他一刀当做离别礼。 “我不想我儿子的父亲除了脑子有病身体也有残疾。”那边秋葵胆子慢慢地大了起来,“与其你拖着身子乘飞机还不如我替你照顾她。” “给你两天时间,立马滚回来。”电话这端的男人不急不缓地陈述,“还有,帮我做件事。” 秋葵立马想到他要求的事情应该和许愿有关。 慢慢地听他说完,果然猜对了。 回到云城,秋葵像许愿之前那样,以德报恩,听说她暂时不想出现在关靖北眼前时,便找了个偏僻的住所。 钱,自然是不缺的,只是琐事很多,好在秋葵不比一向娇生惯养的许愿,做起家务来很有一手。 房子租好,家具摆好,生活用品齐全,也请了经验丰富的保姆一起照顾婴儿。 “见见的眼睛一直就这样吗?”秋葵担忧地问,“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听说专治百病,改天我们带孩子去看看吧。” 见见是女儿的小名,希望她能有天看得见。 许愿没抱太大的希望,婉言拒绝,但第二天秋葵干脆把人请到家里来了,不得已才给人诊治。 关林说很少能找到和他媲美医术的医生,虽然有些自负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是事实。 许愿对其他医生不太相信,只抱着渺茫的希望。 中医看着并不老,姓于,直呼于姨,后来才知道已经六十多了,但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年龄。 于姨看完后开了药,让人先去煎,再吩咐她们让孩子服用。 “小孩子本身就很难喂药,这么多药怎么喂进去啊。”秋裤纳闷。 “最好的效果是直接喂给她,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母亲喝药再哺乳给她。”于姨温蔼地笑。 许愿看着包装严实的棕色药液,摇了摇头,生过孩子的她多了几分生活的烟火味,唇际漾出苦涩,“我看,还是算了吧。” 秋葵自然不能随她所愿,就这样算了,不知用什么方法和于姨谈妥,让她暂时住下来,一来督促许愿喝药,二来随时随地查看孩子的眼睛。 许愿不想再折腾这些,但也不忍拂去好意,勉强同意了。 安排妥当后,秋葵便要回澳洲。 临走前,她有些依依不舍,低着头想了想,“你为什么要瞒着三少你已经回来了,难道不想让他知道见见的事?” 许愿淡淡地答,“没有刻意瞒,他如果知道的话便知道,我也没必要躲他。至于见见,反正我有能力抚养她一辈子。” 秋葵像是有话要说,欲语还休,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上了飞机。 和关林规定回归的日期相差很多很多……指不定又要为这个炸毛。 … 初春的某个早上,许愿已改掉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起来。 房间不用她打扫,但她需要散步健身,以提供最优良的母乳为见见治病。 这天散步回来后,倒没听到于姨喊她吃药的声音,小小诧异后,她推门进去,却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背影。 再次入目的事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熨烫得整齐的西装裤,黑色长款大衣,看样子并不像是串门,而是刚收拾好准备上班,制造出温馨的家的场景。 转过头,熟悉的俊脸,努力保持平静地看着她,男人温温凉凉地道:“怎么,看到我发什么呆?你不奶孩子?” 许愿条件反射的哦了一声,看了眼在楼下忙活煎药的于姨,大脑空白三两秒。 眼前突然多了个襁褓,见见白里透红的脸蛋清晰地映入眼帘,伸出的小手试图伸进嘴里。 许愿连忙阻止,下意识地撩起衣服,然而却看了眼旁边正兴致勃勃的男人。 “害羞什么,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亲过碰过?”他淡淡道。 “……” 三言两语打破好久未见的隔阂,许愿挑了挑眉梢,不再顾忌,“你来干嘛?” 关靖北轻笑了声,笑好像不属于他自己的一般,“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女儿了。” 也怪他反应迟钝,居然在许愿在云城待了个把月后才知道她的下落。 奶完孩子,许愿把见见递给了于姨,然后捧着一大碗的中药,眉头皱起,小脸也皱着。 喝了很长时间也没习惯中药的味道。 于姨很识趣地没有多问,抱着孩子就走,让他们有独立空间。 关靖北沙哑的嗓音淡淡道:“孩子一出生,眼睛就是这样吗?” 一直没有睁开,但其他感官好得很。 许愿嗯了一句,如果不提这件事她都快慢慢忘记自己的女儿有眼疾。 “他就是这样医治的?”他冷笑。 “……关林说他已经尽力了。”许愿到底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总之他至少还让我把孩子顺利出生,而不是没有或者死胎。” 明显的,感觉到关靖北身上散发着的戾气,眸色沉了沉,“这就是你宁愿相信他的结果。” “他帮我,我也协助他完成治疗,只能说各得其所,现在他的病情也未必稳定,我们算是都做到了一半。” 接着是良久的沉寂。 关靖北见她捏着鼻子要喝药,心软又心疼,岔开不愉快的话题,“有你这样吃药的吗。” 许愿抬头,鼻子也不捏了,“那怎么吃?” 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吃中药的,味蕾上的苦逗留的时间越短越好。 “我教你。”男人话音刚落,接过她碗里的药喝了口。 许愿瞪大眼眸,“这是我……唔……” 紧接着他把所有的药都渡给她了,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让她喝热水缓解。 “虽然我不能平分你吃药的痛苦,但可以一起承担。” 许愿得承认,这是男人说过最动听的情话。 但能不能不要用这个方法,感觉比以前更苦了。 关靖北把许愿接了回去,当然连同宝宝还有于姨,虽然一直以来也没有见到什么效果,但他到底是尊重中医的,没有把她裁了。 晚上,哄完孩子睡着后,关靖北直接进了许愿的被窝。 嗯……可能是第一次当爸爸所以很兴奋,兴冲冲负起了奶爸的责任,换尿布什么的不用亲自操作,但是哄孩子得亲力亲为吧。 哄过小的睡觉,再哄大的睡觉。 许愿拍开搁在她腹部的狼爪,杏眸瞪着,“走开。” 男人厚脸皮地装作没听见,继续胡作非为。 “之前谁说来着,让我永远都不要回来。”许愿佯装正经。 “不知道。”他倒无辜起来。 “狗说的。” “管他狗说还是人说的,回不回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让我进去,嗯?” “……” “不行,你先说清楚……唔……” 翻身而上。 一轮结束,许愿趴在他的肩膀上,仍然揪着之前的话题不放。 关靖北只能一边安抚,一边诱惑她继续,“本来想用激将法的,但你却无情地抛弃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 “愿愿。”他认真起来,“你换个角度考虑考虑,我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带到另一个地方,待了半年多,你觉得醋泡了那么久有多酸?” 第269章 “他又没对我做什么。” “万一呢?那是个疯子。” “没有万一,之前差点干柴烈火地烧起来,他及时停止了……” 意识到男人愈来愈沉暗的脸色,许愿乖乖地噤了声。 “嗯?之前就差点烧起来……”关靖北眯起狭长的眸子,单手抬起她的脸,“怎么烧的,和我说说。” “哎呀……说什么说,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说罢,她反客为主,反下而上。 难得她主动,关靖北心中狂喜,也顺着她的意思不再追问。 … 既然在云城被这个男人找到了,许愿出门也就来去自如许多,再加上有专门配的车和司机,也有专业的护工照顾小孩子。 她之前住在出租屋时请的保姆实在是太懒了,奈何她一向是将就着过下去的人,再加上还有于姨的照顾,也懒得换了,只是诸多事不方便。 没有孩子的累赘,她轻松不少,挑了个明媚的早上就开车找钟意了。 算算也有大半年没见,也不知钟意过得怎么样。 房间更换,由狱警带过去,推开房门,看到钟意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额上的汗往下掉。 许愿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轻轻推了下她,“钟儿?” 连唤几声也没有把人叫醒,她心急如焚,接了点水洒在钟意的脸上,才把她唤醒。 刚醒过来,睡眼朦胧惺忪,钟意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好闺蜜,“怎么是你?” “我来看你啊。”许愿坐下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担忧地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的样子像是被梦境困扰很久。 钟意抿着唇,眉眼清澈沉着,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梦到不好的事情?”许愿一下子理解了,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都过去了,你还有我,你还有余新和儿子呢。” “他不是我儿子了。”钟意一甩头发。 许愿愣住。 “明书寒知道我没死,也知道我给他生了儿子,前阵子还带人去余新那里闹,双方开火,听说都有损失,余新甚至受了伤。” “怎么会这样……” “是你告诉他我没死的消息吗?” 许愿摇了摇头,承认了关靖北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不过他曾经答应她不会告诉明书寒,最后却忍不下心看兄弟自甘堕落…… 钟意低叹了口气,“我告诉过余新,让他把儿子还给明书寒,我自从把孩子生下后就没有亲力亲为照顾过,谈不上什么感情,如果他喜欢儿子,如果还有以后,我可以为他生。” “他怎么说?” “他……还是坚持吧,至少在我出狱之间守住儿子。”钟意提到这个,稍稍的内疚,余新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顿了顿,又道:“余新替我料理钟家的事,他做事我放心,这几年来很能干,钟家的发展也不比爹爹在世时弱。明书寒想挑衅,单凭他一己之力是无法攻克的。”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 许愿的手指经不住地蜷起,看来她真是错信了关靖北。 没有她在的日子,他就和明书寒胡乱来了? 钟意好歹也是她的朋友,他就只顾他自己的兄弟了? “对了,我也生女儿了。”许愿微微地笑着,“还来不及和你说最近的事。” “我问过余新,他说你不在云城。”钟意到底是聪慧的,很快就估测到大概,“温华之前也有和我讲过,小愿,那个变态有没有对你……” 没说完的话,许愿自然都懂,她摇头,“没有,他对我还好……我怎么也没想到,哥哥竟然就是关林。” 钟意对许古安的印象还好,不太清楚,和云城其他人知道的差不多,许古安把妹妹宠上天了,别人是听说,而她是亲眼所见。 “在外人看来,许古安要比关靖北温柔得多。”钟意抿唇笑了笑,“你更喜欢哪个?” 许愿翻了个白眼,“你说呢?我女儿都生了。” “那不影响感情啊,你可以考虑许古安……嗯,也就是关林。” “你不能因为关靖北帮助明书寒,就觉得他一万个不好啊,我回去肯定教训他的。” 钟意抚了抚额头,装出很伤心的样子,“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明明没有那么想,就是觉得一个男人,可以屈身当你的哥哥守护你那么久,真的很不容易。” 许愿低头不说话,不可否认她不是没想过和关林的事,只不过心早已托付给某个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心里犹豫,嘴上还拿出其他事反驳,“那明书寒还为你一夜……” 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她轻咳一声,“好吧,你说的对。” 关于明书寒为她一夜白头的事,许愿不打算说。 如果说明书寒和余新之间选择,更宁愿钟意和余新在一块,未必有感情,但绝对没有伤害。 回去后,许愿就对钟意的事,质问自家的男人。 本以为他会服软,没想到他倒振振有词,“书寒现在需要钟意,没有钟意他就需要儿子,不然他会自残。” 许愿忽然笑了,“所以你就借人给他去攻打钟家?那置钟意何地,置我何地?” “愿愿。” “你把钟意没死的消息告诉明书寒,可以。你说他想偷偷见她一面,我也勉强觉得可以。他又三番两次想要儿子,再用老招,你照样顺从。是不是以后他缺女人了,你可以把任何人送上连我都不排除在外?” 她这话说得过分难听但句句直戳要害。 关靖北的脸果断沉了下去,“许愿!” “怎么,难道不是吗,你们兄弟情深,情同手足。我和钟意就不一样了,一个被铁栏杆困着,另一个刚从幸福的牢笼逃脱,我们没能力,是不是就任你们摆布了?” “许愿,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冲,我是想帮他们和好?” “关靖北,你幼儿园没念毕业吧?和好?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深不见底,你觉得你能帮他们把坑填满?我告诉你,钟意早就不爱他了。还有,你再这样作,我也会做和她一样的选择。” 一样的选择?把儿子丢给男人,自个再找其他人在一起吗。 关靖北眉头紧锁,“你没有余新。” “我的确没有余新,我生过孩子身材脸蛋还和以前一样啊,货真价实的辣妈,你觉得我还怕没人要?”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有关林。”男人蓦地一笑。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我还有他。”许愿不怕死地答。 “你今天存心找我生气吵架的?” “你要是不说话我们吵得起来吗?” “……” 好像有道理。 这时,关靖北的手机响了,看了下号码,如他所料是明书寒打过来的。 犹豫一会,还是接通。 和那断说上一番后,挂了电话,眼前的小女人正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关靖北喉间一紧,尽量哄着她的口吻,“愿愿,你以前不是说明书寒很可怜吗,你忍心看着他为了钟意自残,甚至自杀?” “据我所知,他在知道钟意还活着的情况下不会自杀。” “……” 聪明的女人真无趣,骗不到她。 许愿见他要出门的样子,冷冷地道:“我现在在云城,要是你再借人给他的话,别怪我翻脸!” “许愿!”男人无奈地叫了声。 “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愿说完这句话,两手揣在上衣口袋,大步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低声地骂。 闲得没事做才去骚扰余新他们,明书寒这个自残狂,儿子搁哪儿都能养非要没事找事。 还让钟意看到了,估计她做的噩梦也和这件事有关。 越想越来气,一边踢着脚下的树叶。 “小愿。” 温柔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许愿愣住,这个声音明显不是关靖北,也许时间掐得刚刚好他这时会追过来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 风吹下一片树叶,落在男人的皮鞋前,铺的平整的砖块计量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格一格地慢慢靠近。 “你好像不高兴。”关林微微地笑着,明明不是春天,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许愿想退后但脚步却停在原地,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也想你,自然迫不及待过来了。” 她一时不好接话。 他上前,撩起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缓慢,淡淡的陈述却是极其的危险,“可是见你不高兴——谁惹你不开心了?我放你回来不是让你难过的。” “我还好。” “是么……那见到我不应该笑吗?” 她抬头看着他温柔的样子,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云城,就算想笑也笑不出。” 她的意思是,不管怎样都笑不出。 关林倒也不恼,问起了她宝宝的事。 “许愿!” 这时,另一道男声在拐弯处响起,许愿的目光移过去,关靖北脸上的焦急渐渐变成了错愕,诧异过后,他警惕地看着关林。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并不单单用眼神。 关靖北淡淡地瞥了眼,走到他们跟前,拉起许愿的手,像护崽子一样把她拉到身后,淡淡地道:“大哥。” 难为他还能叫一句大哥。 许愿倒是很有闲心地打量他们兄弟两个,相似的是眼眸,怪不得小瓜子的眼睛特别像关靖北,只因为亲生父亲是关林。 那个时候,关琯怂恿她去做DNA,是想让她知道,许古安就是关林。 因为他们DNA的位点会相似,那就存在叔侄血缘关系,结论就轻而易举地判定。 第270章 “大嫂和小瓜子没有跟来吗?”关靖北淡淡地问,像是随便扯一句家常。 许愿知道,他是在刻意摆明关系。 关林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她,“跟来了,在家。” “哦,那改天一起聚聚,我和许愿现有事,就不奉陪了。” 话语客气又合礼数。 许愿又在心里评估关靖北的度量,如果是其他男人,假如明书寒那个傲娇,估计就要和对方干起来。 被男人强拉着回去,许愿回过头,还能看到关林在看她。 心莫名一顿,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关林。 回到家,关靖北语气不太好地问:“关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关靖北见她不耐烦的样子,克制心中的烦躁。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索性按了免提键,明书寒那端的声音传来:“下午几点过去,我已经准备……” “不去了!” “……什么不去?”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别去叨扰人家了,我现在有事,先不说了。” 关靖北把电话掐断,然后一瞬不瞬盯着许愿看,“我现在已经不帮他了。” 许愿哦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你别去见关林。” “……”敢情他是感觉到危机,不想和她再吵下去。 许愿这时乐了,懒懒地往沙发上一倚,打了个哈欠,“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是他来见我,又不是我主动要见。” 顿了顿,睨了自家男人一眼,“而且,我发现你哥比你温柔很多诶,排除他是个病人之外,他对我是极好极好的。” 关靖北明知她是故意气人,也忍不住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俊脸一沉,走过去把她按倒在沙发上,“我对你不好?” “唔……还行吧,和他比的话差那么一点。” “你就是欠做。” “……” 许愿翻了个白眼,“下去,我再欠也不给你做。” 关靖北不急不缓吻着她的脖子,“好了,我错了,乖,咱们玩到哪个姿势了?” 许愿恼得不行,大白天他就在沙发上玩吗。 真是不要脸。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说服他把他推下去,然后白了眼,“我去给女儿喂奶。” “我也要。” “你有奶喂吗?” “……你可以把我当成儿子,我也饿了。” “……” 许愿默默地仰天长叹,这个父亲当得太没天理了,竟然和女儿抢吃的。 … 临近傍晚时分,许愿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关林打来的,没有多说废话也没有刻意骚扰,只是告诉她之前那条博美茶杯犬他打算放在城堡里养着,如果她想要的话就让人过去取。 “它长大了吗?”许愿不惦记别人,还惦记一条小狗狗。 “没有。”电话那端传来轻声的笑,“它长不大的,还可以捧在掌心里。” 许愿心里揣度了下,小博美毕竟养了半年,感情不深不浅。 但她要是冒然抱到别墅区的话,加上这是关林送的狗,他会不会生气呢? 嗯……生气不要紧,别连累狗狗了。 想了想,她说道:“那个,要不你别放在城堡,随便放一家宠物店吧,我去抱。” 这样的话,倒可以顺理成章地被认为是从宠物店买的。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关林自是答应。 许愿收拾妥当后便去了他说的那家宠物店,还挺远的,她也不担心什么,身后带了好几个身手矫健的保镖呢。 而且,她女儿都有了,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乍一见关林,感觉还像个正常的男人,俊美过分的轮廓,身高比例完美,黑衣黑裤,没有刻意打扮却极其顺眼。 她没想到他会在宠物店等她,打了照面后也无话可说,她身后的保镖紧跟着。 “飞机上可以带宠物吗?”许愿问出一个傻傻的问题。 “有私人机。” “……它不晕机吗?” 关林笑,“不晕吧,不然它也不会在这里。” 许愿听后放了心,把小博美抱在怀里,洁白的毛发柔软,招人喜爱。 宠物店的人说应该给狗狗洗个澡,美美容再送走。 许愿想了想,便同意了,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关林也同样如此。 但不一会儿,就听到狗狗的惨叫声。 小博美和许愿一样都是宠着长大的,在庄园洗澡的条件比这里好很多,更何况还是个陌生环境也没有认识的人,扯着嗓子叫唤。 蹙了蹙眉心,许愿拉开门帘走进去,“我来洗吧。” 紧接着保镖也跟进来,一行七八个人,本来就不大的包间显得格外拥挤,她忍不住让他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保镖们面面相觑,包间的确太小了,而且给狗狗洗澡又不是什么大事。 过了一会,关林也进去了。 再过一阵子,狗狗叫声消失了,保镖们揣度,小狗到底是和认识的人亲近,许小公主一进去,狗就不叫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狗不叫了,人也没有动静。 他们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几乎同时冲过去,包间里却没有一个人。 “完蛋了。”有人叫喊。 他们当许愿的保镖真是有够苦的,一要担心她自个儿会溜,二要防着他人把她带走。 再仔细观察这家店,所谓的给狗狗洗澡的地方不过是个小走廊,他们都是大男人没养过宠物,自然不知道狗狗洗澡的地方不会这么小这一常识。 “这下怎么办?”有人问,四处搜过了,都没有人。 “能怎么办,告诉三少呗。” “会扣工资吗?” “不会……你觉得可能吗?” “……” 关靖北只听人报告说许愿要去宠物店抱宠物,并不知道还能碰上关林,那几个跟过去的保镖身强力壮,但也不会防备在一家宠物店会把人弄丢。 听完人丢的消息后,他几乎要气炸,就知道关林的出现绝对没好事。 而且据他们分析,许愿应该先前就知道,给她宠物的是关林。 这样一来,更令人恼火。 放眼云城,任何人的踪迹可能都能查到,但关林这个人,却是神神秘秘。 他的头脑,随随便便黑某个交通程序都没问题。 以至于整个下午,都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直到晚上,成文才过来报告说:“三少,大少爷和许小姐在城堡。” “城堡?” “是……他们应该从一开始就在城堡,并没有刻意隐瞒消息,只是我们都忽略了这个地方。” 谁也不会去想关林把许愿带到家里。 这是赤果果鄙夷他的智商还是在挑衅。 关靖北直接杀回了城堡。 抵达时夜已经黑沉,城堡三楼的灯亮着,关靖北踏上二楼的阶梯,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黑影。 灯光很足,只不过穿着黑色的衣服,背影看是黑色的。 关靖北自然一眼就认出人来,冷冷淡淡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认为关林只是纯属把许愿弄到城堡来。 而且还会和他碰面。 关林转过身,漆黑的眸动了动,懒懒散散地注视着对方,薄唇勾起邪魅的笑容,“正如你心里所担心所想的那样。” 关靖北拧着眉头,面色沉如水,“催眠吗,你只剩下这个损招了。” “怎么能说是损呢,就算是神也不能改变人的心灵,我更没能力让她变心爱上我,但是我有个办法,从新开始。” 关靖北在他桀骜自负的声音之后轻笑了声,比起眼前这位他更多了份从容镇定,未必是势在必得但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惨。 “世上的催眠有很多种,我研究的只有两种,治好我的病,换掉她的心。但显然前者已经失败,但我也通过其他途径恢复正常了,接下来该试试第二种。” “你确定正常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藏的轻蔑却浓浓不见底,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冷静,一字一句清晰而低沉,“正常人是不会在已经输了比赛的情况下要求重赛一场,那场不算。” “呵。” 关林唇瓣吐出一个音节,并不为对方的话所动容,前半生他都当了那么久的精神病人,再当一次又何妨。 “我十四岁时看上的女人,守护十二年,没有人敢欺负她一分一毫,忽然一下子被人抢走,你会是什么心情——好比栽了一颗白菜,快成熟时,却被猪拱了。” 他在等她到十八岁生日,他会占有她的心和身,然而半路杀出另外一个什么都没有付出过的男人,叫他怎能不恼。 尽管自己被比喻成猪,关靖北也只是淡笑了下,眼神微微的转暗,薄唇抿起,“如果我前提知道大哥你喜欢她,就绝对不会试图染指。” 再说,就算是他的错,关林已经让许愿开枪,他也沉浸在痛苦和悲伤中五年,这个惩罚还不够? “既然谁都不让,我们玩个游戏,游戏规则很公平,如何?” 关林蛊惑的嗓音荡在耳畔,关靖北几乎猜到了是什么,脱口而出:“你已经对她催眠了?” 对方仍然邪气的笑着,“你猜。” 话音刚落,拳头已然挥了过来。 关林重重地挨了,不是他反应不够灵敏,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躲,硬生生把这拳挨了下来。 关靖北的瞳眸几度冰结成霜,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掐死捏死。 “怎么,烦躁了?放心,我的催眠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不过会净化顺带清洁她的心灵而已。” “说人话。” “她的记忆,停留在五岁。”顿了顿,关林又煞有介事地蹙眉,“当然,智商不会是五岁,我说的是,她只能记得我。” “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的游戏规则?” “可能有点偏差。” “……” 第271章 这他么何止是有一点偏差,简直就是一点也不公平。 她只记得关林,不记得他,有个毛用?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关靖北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卧室。 许愿还躺在床上睡着。 “她什么时候醒?”关靖北没有回头也猜到关林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 “你不知道?” 关林这时倒无辜了,“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关靖北拍了拍她的脸,试图唤醒她,但好像并没有用。 “没用的,她已经陷入极度沉睡中,我看我们还是先睡个觉吧。”关林懒洋洋地道。 “谁要和你睡觉。” “……”关林睨了眼,妈的,他又没有一起睡觉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最后两个男人还是躺在了同一个沙发上。 床被许愿占着,关靖北想过去睡,关林也有这个意图。 所谓的公平竞争就是对方做什么,自己也做什么。 最后决定两人都不睡床,关林先瞅准了沙发。 关靖北自然要呆在这个卧室,但沙发被占了,床又睡不得,难道他要睡地板? 所以最后…… 第二天许愿醒来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她赤着脚向沙发走去。 看到两个男人……嗯,睡觉的情景,顿时有种莫名的冲动。 “你……你们……” 她的声音打断了两个男人本身就不安稳的睡眠。 现在才五点多,天并没有完全大亮。 所以这个情景很令人遐想。 关靖北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起身,昨晚太匆忙直接穿的衬衫睡觉,导致一向爱好整洁的他也出现了紊乱的时候。 许愿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头好痛。” 关林也醒过来,按亮了灯,薄唇抿着,静静地看着她。 “关靖北?”许愿看着男人,小眉头蹙起,低唤了句就没有下文,再把目光投向关林,完全是不认识的样子。 关靖北见她还认出自己,心中狂喜,“你没被催眠?” 许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催不催眠,你怎么在我家啊?” 她的话更为地莫名其妙。 关林这时已经戴上了面具,以至于许愿一下子认了出来,亲切地唤了句:“哥哥……咦,你刚才摘下面具啦?” “嗯,以后不戴了。”关林淡笑着,再次把面具摘下,她认出就好。 许愿一蹦一跳过去,抬手抚摸关林的轮廓,“没想到哥哥这么帅,我就知道学校里那些男生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他们就是嫉妒你才说你戴面具是因为毁容。” 关林带着微微的惊讶,却不动声色地应付,同时拿眼睛瞄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关靖北。 “关靖北,你怎么在我家里了?”许愿矛头又转向另一个,小脸扬着,“你追我也不能追到这里来吧?” 意外的不是一个人。 关靖北没有像关林那样应付,他看着许愿,目光炙热,几乎不管相信她真的是被催眠了的。 “问你话也不说,算了,我先睡觉。”许愿打了个哈欠,“哥哥,你去招待下人家,我好困。” 两个男人看着她慢慢踱到床边,翻身睡了过去。 他们出了门,关林低笑了声,“看来催眠的效果还差一点,不是停留在五岁的记忆上。” “她记得我。” “是么。”关林睨了眼,“可是她好像只记得你追过她,并不记得其他的,那应该是回到了十七岁。” 尽管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但许愿并没有完全爱上关靖北。 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的。 “别那么沮丧,现在才是最公平的。”关林的语气完全没有安慰的意思,倒是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毕竟她记得你追过她,也记得我是陪伴她十二年的哥哥。” “呵。”关靖北冷笑了声,“你是不是高兴太早了,既然不是你所预料的回到五岁,那也不会是十七岁,指不定哪天,催眠就失效了。” “在奇效的时间内,我能赢的话,不就没你什么事了吗,还给你留个女儿。” “你催眠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见见吗?” “考虑了,她是许愿的女儿,至于父亲,你要说也可以,她信不信是另一回事。” “……” 完全就没有一丁点的公平可言。 八点半,许愿才从睡梦中彻底清醒,半眯着眼睛摸索去洗手间洗漱。 看到镜子里的脸后,她立刻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的脸吗。 虽然还是很漂亮,但和以前明显不一样啊,鼻子好像更挺了点,以前生得漂亮又妩媚,这张脸却是多了几分美丽干练。 她揉了揉眼睛,可能自己还是在梦中。 洗漱后意识基本清醒,再看镜子,还是一个陌生的自己。 她紧蹙着秀眉,扭身跑了出去,大声地呼喊哥哥。 关林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 “哥,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她愁眉苦脸。 “怎么了?” “我的脸好想变了。”许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一觉醒来和以前不一样……而且,这是哪儿?” 她呆了很久才问这里是哪。 “一言难尽。”关林很同情地看着她,“先吃饭吧。” 用早餐的时候,许愿警惕地看着眼前两个仿佛正在给她洗脑的两个男人。 她托起下巴,陷入沉思,“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十七岁,我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催眠了。” “准确来说,你只是暂时忘记一些陈年旧事,不过不打紧。” 关林微微眯起眸子,手指扣着餐桌,闲适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关靖北冷哼了一声,什么叫做不打紧,她把他的记忆都撇脑后去了。 “那……我明白了。”许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既然被催眠了……那可不可以不喝这碗药?” 她指的是面前哭得不能再苦的中药。 “不能。” 两个意见不一敌对的男人这时却异口同声。 许愿沮丧着小脸,“我怎么突然多出一个孩子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凭什么给她喂奶,凭什么……” “那就不喂。”关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保姆强行把药灌到她嘴里吧。” 关靖北,“滚。” 不是他女儿就一点也不珍惜! 许愿翻了个白眼,勺子搅拌碗里的粥,越想越纳闷。 她怎么就记不得自己生过孩子。 但身体的确有哺乳的冲动啊。 于姨把小孩子抱了过来,许愿瞥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生的孩子居然有残疾,眼睛紧闭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睁开。 于姨还不知道许愿的事,和往常一样把药熬好端到她面前。 两个男人都看着她,她眼睛一闭,把药喝了下去。 “小愿,吃糖。” 关林把一块自制的糖果送到她嘴边,却被关靖北拦住,振振有词:“喝完中药不能吃糖。” “这种糖吃了没有大碍。” 许愿才不管有没有事,直接含住了哥哥递来的糖果,不忘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关靖北。 苦涩在嘴里慢慢消退后,她蓦然有一种习惯性的冲动,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 她抱起见见去楼上。 关靖北要跟上去,关林拦住他,淡淡冷冷地道:“她是去给孩子喂奶,你跟上去干吗?” “我是孩子的爸。” “孩子的爸又怎样,说得你有奶喂似的。” “……” 两个男人又敌对起来。 许愿下来时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 “那个。”她摸了摸鼻子,“我想问下,我有没有工作什么的,而且我想见爸爸……”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 关靖北眼里的意思是:看吧,你惹出来的祸,这下看你怎么说。 关林眼里的意思是:她爸又不是我杀死的,和我有个毛线关系。 “你爸……出差/旅游了。” 他们两个同时出声。 许愿翻了个白眼,“到底是出差还是旅游?” “既是出差也是旅游,可能很长时间不回来,他托我照顾你。”关林眼皮也不眨地说谎。 关靖北瞪了他一眼,也跟着一起说谎,“还有我。” 关林睨他,“你也要我照顾?” “……” 妈的,瞎掰意思,关靖北哼了声,“托我照顾她。” “药我吃了,孩子也喂了,现在我想出去玩,你们要一起吗?” 许愿挑了挑眉,好像在找一个为她开车的人。 “要。”他们再次同声。 他们两个谁都想当司机,但谁都不让谁,最后没办法,找了个真正的司机。 许愿坐前面,两个男人坐……后面。 总感觉女人没追到他们两个兄弟搞到一块释放基情了。 任何时候的许愿都喜欢一件事情——购物。 尤其是十七岁的她,恨不得把所有好吃好玩的都买下来,不像长大后的她,懂得生活也知道舍取。 “这个好看,我要了。”她指着某个牌子的红色鞋子。 关林淡淡地吩咐导购员:“把这个色系的鞋子全包下。” 关靖北在旁边看着看着皱起眉,也淡淡地吩咐另一位导购员:“把这个牌子的鞋子包包衣服都包下。” 两个男人的明争暗斗,让导购员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答应。 后面的更为激烈,许愿眼睛瞄到什么东西,他们都争着要包下。 看到鞋子,关林说:“包下。” 看到外套,关靖北说:“包下。” 看到裙子,两兄弟同时时候:“包下。” 最后,许愿默默地把眼光移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挑了挑眉,“怎么不说了?你们两个不包吗?” “他太丑了。”关靖北淡淡道。 关林,“……” 第272章 同样,他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比三弟高0.01公分,同样淡淡地道:“他太矮了。” “得了,你们两个长相都差不多……” 许愿本是漫不经心说这一句的,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他们两个长得……真的挺像的。 关林及时止住了她往后面的想法,“走吧,还有珠宝区没有逛。” 提到这个,许愿的精神涨了几分,虽然自幼对珠宝没什么概念,但从眼光角度出发,闪闪发光的珠宝本身就是美的。 对她而言,不存在炫耀或者攀比,最名贵的和最低廉的珠宝不存在差别,只存在款式好不好看。 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花钱败家,无所谓别人的看法,自己开心就好。 “那两个男人好帅啊。” 珠宝区不乏名媛千金,涵养再高看到英气的男人也会悄悄地议论。 都是混社会名流圈的,自然认出其中一个是关靖北,但另一个,却很少人知道。 但也有人说出了名字,说他便是关家大少爷关林,几年前听说已经去世,不知道怎么又冒出来的。 “关家大少爷?未婚吗?没听说过他结婚的消息啊。” 几个名媛千金有些激动,关家的大少爷,权势自然也不小,长得又这么好看,如果未婚的话…… 而且这样的男人少说三十多了,她们才二十出头,说不定能被看上。 许愿挑中一副简单款的墨镜戴上,然后又挑了两款男士的,递给他们。 “怎么?” “我一个人就够招摇的了,别说再带上你们两个。” 她一副很无奈并且过度自恋的样子。 关靖北从她手里挑了一副,手刚伸过去,关林就抢了先。 他皱眉,“这是我先看上的。” “我先拿的。”关林振振有词。 “连这个你也要和我争抢?” “我只是觉得这副好看而已。” 关靖北低骂一声,忽然看到柜台里有一副和许愿戴的那副差不多的墨镜。 “先生看中这一款了吗?”导购员小姐笑眯眯地道,“和这位小姐这款是情侣款式哦。” 他自然买下,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欣喜。 关林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墨镜,眸色一沉,十分不悦,但也不能做什么。 许愿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小九九,专心致志看着珠宝。 以为墨镜可以挡住一些眼光,但单是鼻梁下巴和脸庞也能让人联想到帅哥靓女。 而且把墨镜戴上后添了神秘感,有新来的顾客还以为是明星,议论声更大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跟着我。”许愿拂了拂额头,“感觉我们三个在一起,大部分人都看着我们。” “如果只有我和他走的话……可能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关靖北幽幽地道。 现在腐女越来越多,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男。 许愿索性不管他们了,挥了挥手,“走吧,回家,这里珠宝不好看。” “那走吧,我们回家。”关林只等她说这句。 关靖北皱眉,立刻阻止反驳,“回城堡。” 许愿抿唇,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撩了撩头发,“既然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那就去逛逛现在的云城吧。” 她说着就往商场门口走去。 商场门口正在做活动,吸引了大量的人。 平时,许愿是没有兴趣的,但对她现在的大脑来说,云城的所有都是崭新的。 活动规则很普通,先选择合适的情侣,各方面面试通过后可以进直播室。 情侣要做的事就是问答,由主持人提问,然后对方写下答案。 比如,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或者是在哪里初遇的,主要是考察情侣之间的默契。 “你想进去吗?”关靖北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许愿抿唇想了想,倒是有点兴趣。 关靖北是完全没有兴趣,但见她好像有些好奇,而且在她的记忆力,他们不是情侣,这种关系下做情侣互动反而更让人高兴。 “要不我们进去试试吧?”关林这时开了腔,薄唇勾起邪魅的笑,“小愿?” “我们?”她诧异。 关林已经牵起她的手挤进人海。 关靖北眉头紧锁,这是把他撇下的节奏吗?他拨开人海,紧跟过去。 商场的金主就是关家,他们过去哪里用得着面试。 有关系就是好,他们正要被工作人员迎进去,身后就有人吆喝:“干什么呢,不排队吗?” 此言一处,立刻就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现在的社会最看不惯走关系的人。 许愿完全不在乎目光,淡淡一笑,也不反驳。 “搞个活动还要走后门,你们缺不缺德啊?”有个歪嘴女孩叫嚷。 往往这些抱怨别人走后门的都是没有权势却也想托关系的人,不满的同时更多的是嫉妒。 有工作人员冷笑一声,“这是我们的老板,哪来的后门可走。” 轻而易举的两个字,老板,却是商场的投资者,也是集团的掌舵人。 那些人听了后也就嘀嘀咕咕几句不再抱怨。 许愿听到他们还有人议论为什么是三个人进去,难道是玩双fei之类的话。 “云城的人,真是越来越欠教养了。”关林轻描淡写了一句,却是不怒自威。 “你少招惹是非。” 关靖北警告一句,把他拉到后面,他们并肩走,由许愿带头。 两个男人参加这种节目无非是想和许愿做情侣互动,但是……忽略了对方。 互动只能是一男一女,两人很快起了争执,关靖北冷淡地道:“是我问许愿想不想进去,才陪她来这里,你凑什么热闹?” 关林不甘示弱,“我先带她进来的。” “我给她开的门。” “开个门很了不起吗,现在就把那门拆了。” “那你拆吧,我和许愿先过去。” “……” 许愿几乎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吵闹,而且是源源不断地吵。 “要不猜拳吧?”关靖北提议。 简单粗暴。 关林也觉得可行。 “三局两胜。” “不行,五局三胜。” “太麻烦,我说三局两胜就两胜。” “滚。” “够了,你们两个烦不烦。” 许愿打断他们,终于发了彪,“我进来只是看看直播,没说上台表演,激动什么,想上去的话,你们两个,刚刚好。” 关靖北抿着唇,英俊的轮廓僵了僵。 他们三个没有上台,在旁边当观众。 一对情侣正在表演中。 主持人手里拿着卡片,正在向他们提问,“女朋友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男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女朋友的姨妈期。“ 男方还是摇头。 女方很尴尬,主持人也尴尬,匆匆结束这一场。 摄影师和导演组眼睁睁看着下了台之后,女方郑重向男方提出分手。 “这是情侣问答吗,明明是拆散会。”关林淡淡讽刺。 “那个男的好过分,连生日都不知道。” “又不是他生的,不懂也正常。” “……”好像,有道理。 他们三个在这里说话,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主持人这时邀请:“请下一对情侣入场。” 三个人面面相觑。 可能是主持人搞错了,他们不是来参加节目的……但现在是直播,而且摄像头已经准确无误的对准他们。 关靖北反应灵敏,及时拉住许愿的手,拉着她往台上走。 旁边,关林的反应也不弱,追上他们,拉住许愿的另一只手。 于是,许愿华丽丽地在两个男人的搀扶下……上场了。 主持人脸上更尴尬了。 “请问,哪位是这位小姐的男朋友?”主持人面带微笑,语言隐藏的下一句就是,不是男朋友的赶快下台。 “是我。”他们异口同声。 好吧,除了那两人,其他所有人都犯了尴尬症。 许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试图挣脱他们两人的手,但显然,都没用,他们谁也不肯先放手。 “嗯,我们来问问女主角,到底谁才是你的男朋友呢?”主持人十分灵动地问。 许愿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都不是,他们陪我来的。” “哦……原来是追求者,那也好,接下来让我们考察他们谁对你更关心。” 主持人随机应变,让人多搬来一条椅子。 许愿为了逃脱他们两人的魔爪,随便挑了条椅子坐下。 真是哔了狗了……这两人能不能成熟点。 主持人让他们做简单的介绍。 报出名字后,导演组和摄影组的人都怔住了,他们怎么惹上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主持人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怎么也不见这两个男人有下台的意思。 好吧,既然都不下台,那就开始录吧。 简单的介绍过后,不止一次把话说错的主持人拿起卡片,一张张地抽看,然后微笑地提问:“男方……们准备好了吗?”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冷淡,高冷地看着主持人,脸上只写了两个字:废话。 主持人快要仰天长啸,她只希望快些把节目录完。 “女方的生日在什么时候?”主持人问道。 老套的问题。 两个男人同时在纸上写着。 许愿坐在最中间,真是尴尬得要死。 公布答案,却发现不一样。 主持人心中一喜,希望错了的那方赶快退出,让节目正常举行。 但他们都没有。 第273章 但是,一个说,日期是阳历,另一个是阴历。 主持人内心在哭泣,表面强颜欢笑,“许小姐看到了吗,他们的答案正确吗?” 许愿点头。 “那下一个问题。”主持人再次抽了张卡片,读了出来,“请说出你们第一次接吻的时间。” 尴尬的问题果然还是来了。 以为这次肯定有人要退出,但他们两个居然还是同时低头,写上答案。 一个是十七岁,另一个是……五岁。 主持人简直要发狂,“关少爷,为什么你写的是五岁?” 许愿一愣,什么关少爷,那不是她哥吗? 关林却淡然一笑,讲了一个真实故事,从他十四岁见到许愿那时起就对她有好感,想照顾她。 而后隐瞒了关家大少爷的身份,变成了许家的少爷,当哥哥般守护。 一个看似默默付出的故事。 全场人听得很感动,只有关靖北捏紧拳头,眉眼阴沉。 “所以,这算是真情告白了。”主持人极其善于察言观色,既要讨好关少,也不能得另一个。 “你十四岁就知道接吻了?”关靖北冷淡地讽刺。 关林淡笑着,眉眼柔和地看向许愿,“五岁的小丫头而已,长得漂亮,谁抱着都想亲两口。” 回答完美。 所以,这个问题,明显是关林的回答更让人感兴趣。 “好了,我们下面来问女方吧。”主持人怕他们当场干起来,忙转移话题。 许愿点了点头,虽然她更纳闷哥哥的所谓的真情告白。 “因为有两个男方,所以你需要回答两个哦。”主持人善意地提醒一句,开始提问,“男方的身高是多少?” 许愿顿了下,然后报了个数,他们两个身高都是一样的。 主持人向两个男人求证,得到肯定。 后面又问了几个常见的小问题,爱吃的食物等等,她都能准确无误地答出来。 尤其是对于关靖北的喜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事后连自己都惊讶,她怎么对这个男人这么熟悉。 太阳穴兀兀泛着疼痛,她抬手揉了揉,眼眸不算清亮地看着他们。 主持人最后提了一个问题,“如果要你从他们两个人之间选一个。” 许愿愣住。 “换句话说,就是选一个对你而言较为重要的男人。” 主持人再次提醒。 他们谁都知道关靖北和许愿的关系,尽管她已经不再混迹娱乐圈但有关于的八卦还是有人乐于提起。 所以,当许愿的视线定在了关林身上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表情诧异。 “我选哥……”她顿了顿,而后改掉,“我选他。” 哥哥对她当然最重要了,关靖北只是一个追求者。 全场哗然。 关靖北面色沉如水,倏地站起来,走向许愿,一双蘸了墨般的眼眸直直盯着她望。 许愿有些吓住了,眨了眨眼睛,“大,大叔,有事吗?” 他眯起狭长的眸子,将她的腕攥在手里,“你选他?你居然选那个病态的家伙?” 直接在台上对她动了手。 摄像组却没有及时停止,仿佛发现了一件更令观众感兴趣的事。 她试图挣扎,但无果,“你先松开好不好……有你这么野蛮的人吗?” 她居然说他野蛮。 在旁边饶有兴致看好戏的关林淡淡地提醒:“放开她,她现在什么都不懂。”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想到她根本就不存在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关靖北顿了下,松开她。 而后冷冷看了眼朝着他们拍摄的摄像头,快步走过去,直接踹开了摄影师。 “这个活动谁举办的,取消!统统取消!”男人几乎从唇里挤出命令,“谁想起来办这么无聊的活动!” “是……是成秘书……”导演战战兢兢地道。 许愿看着莫名其妙发飙的男人,有些不解,旋即手被关林牵着,他不急不慢地道:“他就是个疯子,不和他计较,我们回家。” 关靖北,“……”到底谁他妈才是疯子。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被关靖北拦了下来,“不准走。” “怎么?” “你说的公平竞争就是这个,她认为你重要也只是因为你在她的心中还是亲人,是哥哥,而不是你想要的关系。” 关林拉了拉女人软弱无骨的小手,“这个和你无关,回去我会和她解释清楚。” “解释?不如当场解释算了。” 他们在走道上,没有过往的行人,一点也不怕说话被人听了去。 “许愿,你知道他是谁吗?”关靖北看向许愿。 她耸了耸肩,“我哥啊。” “他不是你哥,他是关家的大少爷,他刚才在台上说明了。” “那又怎样……就算没有血缘,也是我哥哥。”她坚持自己的想法。 关靖北忽然笑了,微微抬着下巴,像是在说,你看吧,她只是把你当哥。 关林却不着急解释,他要她先知道他们不是血缘兄妹,再慢慢接受他的感情。 “好饿啊,我要回家吃饭。”许愿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关林,“哥,我们回家吧。” 关林点头,温柔宠溺地应着。 关靖北还要阻拦,但许愿已经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头,他眸色暗了暗,“她不能走,家里还有孩子。” “你那里又不是没有保姆,先喂孩子奶粉吧。”关林提议。 许愿也表示赞同,她现在只想吃饭,别的什么都不干。 “那家里还有那只小狗。”关靖北想方设法地挽留,迫不得已只能让那只引诱她上钩被催眠的罪归祸首来勾她上钩。 许愿果断认真地想了想,“也是啊,要不回那里吧。” 最后还是妥协回城堡。 关林蛮是同情又满是讥讽地在关靖北耳畔低声道:“真可怜,你以为把她引回去就有用了?” “总比留在狼窝好。”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你那里——毕竟在她心里,你是个外人,住在外人家里总是不合理的。” “说得你不是关家人似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能不能让我听听?”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愿回头,颇有兴致地问。 关靖北面不改色地回:“他说他可能性—障碍了。” “……” 妈的,见过说瞎话的没见过这么说的。 关林冷冷睨了眼,“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你现在又不承认?” “刚刚明明是你说你看到前面的司机,起反应了。” 关靖北,“……” 好好,也够损。 只是连累了在道上老老实实开车的老司机,也不知怎么就卷入了他们之间的风云。 许愿懒得搭理他们的事,一边拨弄手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能记得云城的每个角落,但对于人和事却不是很清楚?” 她用的词是,不是很清楚。 后面坐着的两个男人怔了怔。 催眠和失忆不一样,她缺失的是部分在一些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或者存在的人,而时间线有长有短,谁也不知道她记得多少,又不记得多少。 很危险,也许她只记得有人欺负她,而忘记那人也对她好过。 两个男人沉默地看了对方一样。 关靖北还是一个样子:都是你他妈惹出来的好事。 关林无所谓地挑眉,反正对他来说好坏都一样,他也是赌一把。 “你记得什么?”关靖北问出最想知道的一句。 “我记得……” 许愿陷入沉思,在两个男人满怀期待且忐忑紧张的眼神下,默默地道:“我记得那家餐厅挺好吃的,还有隔壁开的咖啡厅,里面点心超软腻。” “……”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白担心。 回到城堡,佣人开始收拾餐桌。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最东方的肚独位是许愿的,她怀里抱了条小博美,款款地走过来。 “吃饭之前要洗手。”关靖北习惯严厉地教育。 许愿翻了个白眼,“你凭什么管我,又不是我的谁。” 关林在一旁应付,“是啊是啊。” 关靖北眸色不变,“那条狗刚刚才吃过屎,你确定不洗手?” 女人柔软怀抱中的小博美瞪着眼睛,抖动洁白的长毛,委屈巴拉的,现在就算是土狗也不吃屎了好吗,更何况它还那么可爱。 许愿低头摸了摸博美的毛发,警惕地道:“你骗人,这里哪有屎给它吃,这么小一点还能扒马桶不成?” “自己拉的。”关靖北眼皮也不眨地说谎,“爱信不信,待会有你喜欢吃的手抓肉。” 来回端菜放置餐具的佣人听了,默默地想,没听说厨房有做手抓肉啊。 许愿撇了撇小嘴,虽然她觉得小博美不会去吃屎,但是狗改不了吃屎,万一它要是觉得自己拉的屎好玩或者好奇,舔上一口——那她的手岂不是也脏了。 “别听他胡说。”毕竟这狗是关林养来送许愿的,他扯了扯唇,“这狗连普通狗粮都不吃,别说是自己拉的屎了。” 许愿还是担心,“万一呢。” “你想吃什么肉,我喂给你。”关林淡淡笑着,“这不行了,不用你伸手。” 语气温和,满满的都是宠溺,无条件的宠溺,可以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许愿听了自然乐呵,但她毕竟也不是小孩子,整个过程都要人喂饭——况且,洗个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想服从关靖北的命令而已。 嗯,而且他那么凶。 洗完手回来,两个男人都在等她,表情诡异。 第274章 “怎么了?”她悠然坐下,“你们怎么不吃。” “等你。”他们异口同声。 关靖北对自己一向厚待,生活和饮食上要达到最高要求,厨子也是顶尖的,不管做什么菜都极度地美味。 小博美犬被佣人带去喂食,餐厅只有三个人,气氛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来。”许愿漫不经心的一句,引起两个男人的注意。 顿了顿,她笑笑,“这回和吃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在这个城堡里,好像被人囚禁起来。” 闻言,关靖北面色立刻沉了下去,有几分不自然。 关林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邪气地笑着,循循善诱,“你再想想,是被谁囚禁的。” 她摇头,“我不知道,只记得当时挺不开心的,而且还不止一次囚禁。” “再好好想想,想起那个囚禁你的人。”关林仍然乐此不疲地引导她。 “我想起了……”许愿提高音量,“还有一个地方,很大,外面种了很多的薰衣草园,也被人囚禁,那里更可怕。” 关靖北忍不住笑出来,看着关林,似乎在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他们两个都是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计较的。 许愿又试图想了下,没有再想起多余的东西,她托腮看着两个神色异常的男人们,“总觉得你们两个瞒着我什么。” “没有。” 许愿仍是狐疑,不过也无法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来。 她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淡淡道:“哥哥,明天我和你回家吧。” 关林还未来得及搭话,关靖北打断:“他的家就是你这里,他是关家大少爷。” 她神情古怪。 “小愿。”关林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薄唇挽着浅笑了下,“小愿,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宠爱。你明白吗?” 关靖北怎么也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一招。 本来以为一向做事喜欢策划而且有耐心等待的他,出其不意地动作这么迅速。 不过许愿好像并没有惊喜,更多的是惊吓,而后是释然和淡笑,她温温静静地出声:“今天,是愚人节吗?” 顿了顿,又补充道:“一大早就说我被催眠什么的,然后哥哥你又说是关家的大少爷,现在又跟我表白——不是愚人节是什么?” “不是吧,今天几号?”关靖北皱眉,一边看表上的日历。 然后……果真是4.1。 还没见过这么巧的。 瞪着关林,他好像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日期,脸上很无辜:怪我咯? 许愿放下筷子,撇了撇小嘴,“好了,你们两个别恶作剧了,我要上楼睡觉。” 说罢便走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看了很久,关靖北眉头微微蹙起,不咸不淡地道:“你觉得她是在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关林漠然扫了眼。 “她那么聪明,这样说只是不想你尴尬,这也就意味着,你表白失败。”说到这里,男人勾唇得意地笑了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关林修长的手指弯起,轻轻扣着桌面,面上懒懒散散的神情,“说的你好像你能表白成功似的。” “当然会成功,这和我比你帅一样显而易见。” “……少他妈自恋。” 关靖北冷哼了一声,撇下他,上楼,打算表白。 他走进卧室,直接把门锁上了,心里暗笑,管他表白成不成功,他上来就是占便宜的。 而且时间掐的非常好,许愿在洗澡。 因为浴室的隔音效果不差,加上淋浴和水声,许愿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洗完后裹上浴巾,在镜子里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会,就出来了。 头发还滴着水,她一边用毛巾擦拭一边找吹风机。 “在柜子里第二层。”男人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她吓了一跳,才意识到房间里有人,“你,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好像有道理。 她裹紧浴巾,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是走进来的。” “知道你还问。” “……” 她真想抽死这丫的。 关靖北看着她因为热蒸汽而红润的脸蛋,身上还冒着热气,像刚蒸过的白馒头,让人忍不住捏几把。 他眼睛看直了。 许愿皱了皱眉,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又拿出了睡袍,鼻子习惯性地闻了闻,很新很干净。 “你不打算出去吗?”见他还在这里,她眉头蹙得更紧,“你也是混名流圈的,这点礼貌都不懂?” 他看着她,有些陌生也有些好笑。 “看来你真的忘了我……我们以前是夫妻,结婚过那种,孩子都有了。” “……愚人节的笑话。” 她居然还不信。 关靖北上前两步,俊脸略显受伤,更多的是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被一个变.态催眠了,所以不记得我们的过往。” “哦,那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许愿重新回到浴室穿上睡袍,带子宽松地系在腰间,女人成熟妩媚的身材在她身上完美的体现,干练美丽的脸蛋,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 致命诱惑。 关靖北喉间紧了紧,忍不住将她捞入怀里,按在墙上亲吻。 怀里的人在挣扎,管他呢,大部分吻她时她都在挣扎,这样更能激起男人的驯服欲。 中间停顿几秒,她歇了一口气,“你……唔,混蛋!”唇又被堵住。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明明只有一天的时间,感觉已经失去她很久了。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他把她抱到床上,覆身而压。 … 一次过后,男人的焰火仍然没有消减,他摸着她的脸颊,嗓音又哑又低,“是不是感觉特熟悉,嗯?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许愿咬紧牙关,说不上什么感觉……嗯,除了所有人都有的舒服,但不管怎样她都是被迫的吧。 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关靖北这才想起还有那货,而且估计不出三分钟,他就会把门弄开。 他起身,把被子拉到许愿的身上,不急不缓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关林果然已经冲进来了,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你他妈在做什么!”关林几近暴躁。 关靖北微微地笑着,不言而喻的得意和满足,表面却是相当地镇定,“洗澡啊,你干嘛?” “你对她做了什么?”关林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眉宇间的阴霾深深,“刚才。” “做什么……好像不要你管吧。” 关靖北的回答很欠揍,他没有明说但脸上得意的神情已经相当明显地在表达一个意思——做你也想做的事情。 窝在被子里的许愿面无表情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出去说?” “小愿!”关林低吼一声。 “哥,明天回家再说,现在我想睡觉。” 她都这样说了,关林没有再当着她的面去追究,只不过两个男人出门后,他直接扭身给了一拳。 事先就料到般,关靖北及时躲闪。 “混蛋。”他低骂,“你他妈不遵守游戏规则?” “从一开始这个规则就不公平。”关靖北冷冷地笑,“更何况,我又不是没睡过她,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那是另一回事,他现在已经没有精神病,已经想重新开始,不在乎过去了。 关林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他是坏人又不全是坏人,至少能遵守的底线都能做到,比如和许愿在一起的时间里,他都没有越过那道线,连亲吻都很少,本身就是病人,每次还要抑制得要发狂。 他和许愿接触的时间比他们要长,如果想趁机做什么的话早就做了,哪有关靖北什么事。 然而重新开始的游戏,还被人从中间横插一刀。 关林眸子黑得渗人,冰光渐渐溢出,喉间是低沉蔓延出来的笑,却又不完全是笑,更多的是令人生畏不是自然界的无知,飘渺却存在。 伴随如同地狱般修罗发出的冷声:“关靖北,我警告你,不要试图碰她。你能做到的,即便增加十倍的难度我也能做到。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关靖北漠漠看着他这个样子,好像又病态了,他没说话不是怕,只是不想关林再陷入自己的疾病中。 而且他说的对,他能做到,逼急了他指不定会对许愿做出什么事来。 第二天早上,许愿明显地发现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些不对劲。 不像昨天那样路窄的冤家般,更像……仇人。 “哥。”吃早饭的时候,许愿低声喊了句,“我们待会回家一趟吧。” 关林嗯了一声,又问,“为什么是一趟。” “我还要回来……”她指了指地上围绕着她转的小博美,声音低弱了几分,“而且还有孩子……” 她不能抛弃孩子。 也不能抛弃小博美犬。 关林顿了顿,同意了,但仍然不拿正眼看关靖北。 即便是借车的时候,他也是理所当然地道:“你那辆布加迪呢,给我开,比较拉风。” “我上班要用。”关靖北冷淡拒绝。 “你上班开跑车?是不是想引起其他女人的注意?” 关林毫不客气地嘲讽。 朝别人借车都跟祖宗似的。 关靖北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最后他让关林答应一个要求,借车可以,替他改装。 他自己已经改装也请人改装过很多次了,但仍然不满意。 关林是天才,让他来,可以达到最高巅峰。 关林一副勉勉强强同意的样子。 第275章 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超越的车辆全被甩在了后头。 “你昨晚被他睡了?”突然,他淡淡开腔。 许愿愣了下,低着头,嗯了声。 “你没挣扎?”他又问,心里暗忖,如果她说挣扎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关靖北。 但许愿想了想,摇了摇头,脸上红红的,像是为自己解脱的无所谓,“都是成年男女,玩的onenightstand而已。” “那为什么不和我玩!” 闻言,她几乎难以置信地偏过头,不认为这话是关林说出的。 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再重复一遍,但关林没有,脸色不太好看而已。 回到别墅,许愿明显感觉到这里的萧条。 “哥……”她低唤了声,“我真的被催眠了,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在她记忆力,她应该住在许家别墅,但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即便有佣人按时打扫,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关林嗯了一声,带她去楼上参观。 他送过她很多东西,最后一次送的是核雕,不过想来她也弄丢了。 “许家是不是有隐藏的房间?”她忽然问。 “嗯?你怎么懂?”他微微惊讶。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她摇头,转悠到自己的房间。 再到父亲的书房。 很大的书架,许父虽然是个商人但也喜欢读书,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许愿翻开一本日记,神情突然呆滞。 她看了眼关林,一声不吭地把日记重新放回了原位。 关林见她神色异样,视线掠过那排书架定在她的身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起一些事。” 她想起一些事很正常,而且很有可能她在以后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所以他最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的关系定型。 想到这里,关林眸子动了动,将她整个身子倒影在瞳眸里,渐渐放大,他走过去,忽然抬手抱住了她。 拥抱来得太快,她乍没反应过来。 半抱半搂着她,柔软的触感相当好,男人抬起另一只手,指腹挂了下她的脸颊,嗓音沙哑,“小愿,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她轻咬着唇。 “昨天,昨晚,你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然他也不会从十四岁第一眼看到她之后就想法设法留在她的身边,甚至精神上出现分裂。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精神病但并不懂是分裂症。 他要瞒着大家,也要顾及两边,不能暴露自己。 一开始,分裂成许古安的情绪还能控制,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为她做了所有,许古安做的,和关林做的,都一样,只想守护她。 许愿怔在原地,也没有推开他的怀抱,只是有些适应不来,“那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我都没有准备好。” “你不喜欢我吗?”他哑声地问。 “啊……当然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哥哥,一向是另一种感情。” “别叫我哥,直接称呼名字,也不要叫许古安。”他只是关林。 许愿只好听命地点头,细白的牙齿咬着唇瓣,“那个,给我时间过渡下,我暂时还不能……接受。” 她没说接受他是关林的事,也没说是接受他。 不管哪方便,他都会同意,这事急不来。 许愿低着头,慢慢地从关林怀里出来,“我昨晚和别人睡了……你们男人不都是蛮介意的吗?而且,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喜欢我为什么不直说,当我的哥哥呢?” 她孩子都和别人生了还介意什么。 喜欢她,没有任何道理,一见钟情,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只当她的哥哥——年龄那么小,他还不至于勾搭未成年儿童。 关林一一解说。 “嗯……”许愿抿唇,撩了撩头发,温温静静地道,“一来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已经不再年轻,也没有心上人,按理说和你在一起很有诱惑力。” 关家大少爷,天才儿童,长相和身材无可挑剔。 堪称完美。 她是在富足家庭长大的,却也是事故现实的,这一点她从不否认,而且她的男人要比她聪明,能给她爱情也要婚姻的保障,并且专心。 这样想来,关林很合适,专心这么多年。 “目前我现在对你的感觉还保持在哥哥的程度,给我几天考虑吧,身份乍一下子换掉我会很不习惯的。” 许愿最后想明白,如是说。 换个角度思考,就是他有机会。 关林眸中闪过喜悦,他就渴望和她在一起的那天。 他们在许家别墅呆了不久,许愿就要回城堡喝中药奶孩子去了,她个人理解是,身体不自主地想去做这些事。 母性从内心而发,习惯性的要去做。 回到城堡,关靖北已经去公司了。 关林还算讲信用,替他改装跑车。 许愿抱着小博美在旁边看着,悠悠地道:“也不知道钟意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做什么。” “你很关心她。” “当然了,我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追到明书寒。” 关林勾唇笑了下,“现在反过来了,是明书寒追她。” “啊?” 关林却不再讲下去,讲的越多越危险,她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 临近傍晚,盛安大厦。 关靖北最近心情有些烦躁,会察言观色的成秘书自然感觉出来了,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三少,有一个自称是慕细妹的小姐找过你。” 关靖北听了后,面不改色,看了眼钟表,漫不经心地问:“谁?” “慕细妹,她自称是你的好友,前些天从澳大利亚回来,暂时住在云城。” 名字并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关靖北看上的女人从来只有许愿一个,但是看上他的却很多,尤其是在遇到许愿之前,他二十出头的年纪,闹腾爱玩。 那时圈子里爱慕他的妹子们数不胜数,有的会纠缠有的会默默守候。 慕细妹这个女人倒不是追求者,那个时候称得上是朋友,接触比其他女人多一点,也只是多一点而已。 不过并没有什么鸟用。 “她找我有事吗?”关靖北没什么心情地问了句。 “幕小姐说只是来看看,并没有重要的事。” 男人嗯了一声,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那个时候圈子里的人都传慕细妹喜欢关靖北,但都没有得到当事人的确认。 慕细妹很聪明,她不表白也不会承认,这样就可以当朋友,不然会捅破窗纸,她也知道,关靖北这样的人,如果真喜欢一个女人的话,肯定会主动进攻,而不是守主不动。 大部分男人都是如此。 哪怕有一点的好感,他们也会发起进攻。、 “按时回来,看到还在改装车辆的关林,淡淡地问:“就你一个人吗,她呢?” “嫌无聊,上楼睡觉了。” “又睡?” 关林抬眸睨了眼,轻笑,“晚上带她聚会,她从下午就开始睡。” 一听说聚会,关靖北第一反应自然是要跟着。 “你要跟着吗?”关林很快就发现对方的想法,深沉的黑眸盯着望,藏着轻蔑,“她对强行睡她的男人不会有好感。” “她要是特别讨厌的话应该扇我巴掌而不是直接走人。” “可能觉得你脸厚打了也没用。” “……” 关靖北不恼不怒,蹲下身子,抚摸自己的爱车,“脸皮厚又怎样,追到女人就行。” “忘了和你说,她已经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关林挑了挑眉梢。 “昨天才是愚人节。” “我他妈说真的。” “是么。”关靖北压根就没有相信的意思,或者他就算信了也觉得其中有梗,“待会问问她,你是不是又逼她什么了?” 他还没忘记关林逼许愿开枪。 这么阴损的招。 关林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工具往门口走去,“那就去问问她。” 他们刚到门口,许愿已经收拾打扮好下来了。 她正要喊哥,很快换掉这个称呼,反应及时,“关林……” 关靖北眯起眸子,似乎也感觉到这个变化,他走过去,嗓音克制压抑,“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许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几天她经常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关靖北问话时没有丝毫的玩笑,正儿八经。 她这才疑惑地看向关林,他抿着唇没说话。 她明明记得她说要考虑考虑,谁说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关靖北这样咄咄逼人地问,真让人不自在。 她点了点头,“可能吧。” “什么叫做可能。” “就是我可能和他在一起,不出意外地会在一起!”她提高音量。 “那我呢?”关靖北神色仿佛受了伤,不敢相信这是她说的话。 “你?”她淡淡扫了眼,面不改色,嗓音如同山涧溪水清亮,“你以为我和你睡过一次就要睡第二次?” “是不是以为昨晚……你对我有意见才……” 关靖北的话没问完,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许愿不是那种因为其他事就否定另一个人的人。 就像她之前不能因为关林的变.态,否定许古安对她的好。 “人都是感官动物,我当时有感觉就和你做了,谈不上讨厌或者多喜欢,我也没有打算让你负责,毕竟我当时要是死命挣扎的话你也不会得逞。” 他没有用绳子绑住她或者捂住她的嘴,她可以挣扎也可以喊人,但都没有。 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讲的是生理的渴求,她也不是没有需要的。 “所以,你只是和我做而不是心灵对我产生感觉?”关靖北嗓音愈发地凉了下去,“还真是够没良心的。” 第276章 她抿唇笑笑,“我挺良心的——不然孩子是你喂的?” 他说:“那个孩子是我们的!” “我也可以说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论无情,算是见识到了。 关林在旁边看够了戏份,像个胜利者走到他们中间,像是安慰但更多的是挑衅,“你并不缺女人吧,干嘛和我抢呢。” 到底是谁和谁抢。 “用阴险狡诈的做法得到的东西很快乐吗。”关靖北唇际扬起无穷无尽的讽刺,“我以为你的病治好了。” “总比没有得到东西快乐得多。”关林毫不客气地回。 而后拉起许愿的手,像一个得到公主的骑士一般,带着她款款离开。 关靖北握紧拳头,漠然默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并不十分担心许愿被抢走。 情人之间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许愿看关林的眼神,不是爱情。 而且,许愿也不会永远被催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这种担心也仅次于和明书寒通话之前。 明书寒因为他不帮忙的事仍然惦记着,最后听说他陷入的麻烦也不小,才勉强找到了平衡杆,不着急找儿子了。 “果然,最令人担心的还是来了,但也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她如同傀儡那样被人操纵。” 关靖北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不咸不淡地回:“不可怕吗,我根本不存在她的记忆力。” 而且现在据说已经和明书寒在一起了,虽然不知道真实度多少。 “你是没体会过听到最爱的人死去的感受。” “我又没像你那样造孽,为什么要去体会。” 明书寒冷笑了声,说的他造孽好像很少似的,“他们今天参加聚会吗——就那个特别无聊只有上层名流参加的扮家家?” 云城每年的大型聚会并不多,三场已经是极限,所以每场都弄得轰轰烈烈。 关靖北对这个不感冒,淡淡嗯了一声。 “你从哪儿拾来的自信,认为她在不熟知你的情况下,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明书寒不认为自己是危言耸听,正儿八经地分析,“许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自恋自傲,她看上的男人都不会是等闲之辈,当然是越优秀越好。” “我配不上她?” “这倒不是,但你目前的竞争对手是关林,外在的条件撇开不提,单说她对关林十几年的亲情,又不是旁人逾越得了的。” 许愿出身富贵自然不会选择人丑矮挫的吊丝或者直男癌患者,她当初和关靖北在一起,除了两人性格合拍,还有就是家境相符。 明书寒表达的另一层意思是,关林的条件也相当好,而且还是个天才,再加上前提有十几年的感情。 谁能保证她不会移情别恋,至少在她催眠起效的时间里。 “有道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关靖北一边说一边起身,又适当地嘲讽,“你什么时候情商这么高了?” “一直很高。” “闷骚怪。” “……”好心好意给他分析这祖宗还不领情? 明书寒丢开手机,决定收拾收拾一起去。 … 聚会还是老地方,不知是谁家的大厅堂,盛两三百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关靖北和明书寒都没有先前预约,但哪个人不认识他们呢,接应的人眼睛一亮,立刻绽放出光彩,把他们迎进去。 “哎呀,不好意思啊,三少,明总。”接应的是个中年男人,保养非常好,看不出是五十,又或者四十。 中年男人先自我介绍一番,姓于,称呼自然是于总了。 于总一边搓手,一边讪讪地道:“抱歉啊,以为这个小场合,两位不会来呢,所以没发请柬。” 早前这些人物都会发请柬,但他们来的次数少之又少,有时候就免了。 关靖北抿着唇,薄薄的笑藏于此,“哪有,我收到请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顿了顿,他仍然游走商场的温和笑容,“只不过在车上了,正要回去拿,正巧遇上主人了。” 闻言,于总自我解嘲地一笑,“不碍事不碍事,人来就好了。” 明书寒不管是任何时候对不熟或者商场上的人,摆出的脸色和以前面瘫脸一样,冷冰冰的,让人不敢搭话。 于总礼貌招呼了下,就以接待其他客人离开了。 宴请的主人一走,明书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似笑非笑,“他真发你请柬了?” 游走商场多年,他仍然不屑于表面上的客套和解围。 关靖北这次倒不是解围,诚实地道:“真发了。” “你没带来?”明书寒为微微意外,毕竟关靖北不管做什么人也不会这么马虎。 “没带。” “被许愿搅乱了心智?” “不是,那张请柬太轻,风吹落在地后被家里的狗撒了一泡尿——我总不能把它晒干再带来吧?” “……” 明书寒笑得跟什么似的,嘲讽他刚才正儿八经的官腔。 来参加聚会的人少说也有两百了,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到齐,关心的是许愿到底在哪。 “他们两个不是比你先来吗?”明书寒微微疑惑。 “女人事多,你不知道?” “……如果她不来呢?” 这话一说,两个男人瞬间提高注意力,是呢,人要是不来呢。 那他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关靖北看了眼手表,决心再等十分钟,不来的话他就走人。 许愿没等来,却等来了另一个可以艳压群芳的女人。 云城的美女很多,但特别美的却掰掰手指头都能数的清,之前的许愿和钟意,再后来出现的原心——但又被曝出就是许愿,这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位是谁啊,好漂亮!” “看着不像是许愿,但除了她还有谁呢?你们谁认识?” 人群里出现了骚动,男人更多的是兴奋,女人则是好奇。 不知是谁曝出了名字,慕细妹。 很陌生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有几个以前和关靖北混圈子的男人倒是有点印象,不过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她怎么回来了?”明书寒眯起眸子,轻描淡写,“我以为她一直在美国和澳大利亚之间徘徊呢。” 关靖北没有说话,涔薄的唇紧抿,目光落在最引人注意的女人身上,但很快移开,他有他要走的女人。 慕细妹却向他们这边款款走来。 如果说许愿的长相是美丽轻熟,眼眸灵动,一颦一笑都能勾起男人的谷欠望。 那这一位幕小姐,应该属于清纯校花型,稍显高挑的身材,身高适中,脸蛋是任何发型都适配的鹅蛋脸,笔直的长发垂在腰间,跟着步伐摆动。 化了淡妆,几乎看不出来,身上的衣服也不够华丽,纯白的普通款礼服,但就是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好久不见。” 过来就是这句千篇一律的招呼,声音并不软腻,却是甜美得让人心动。 有一句形容她的气质长相,那就是,初恋的感觉。 关靖北不咸不淡地睨了眼,“你是哪位?” 慕细妹对于男人这样明知故问浑身透着疏离和淡漠的态度,一点也不恼,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和尴尬,抿唇,梨涡浅浅,“不认识了吗,我是慕细妹。”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明书寒倒是肆无忌惮偏好奇地打量着她,凭直觉来说,这应该是许愿的情敌……而且应该是最高级别的。 在他们关系节骨眼上来了个新情敌,有好戏来咯。 慕细妹挑了几个话题和关靖北交谈,换来的态度仍然不变,她倒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贴着不放,很有尺度地离开。 明书寒在旁边煽风点火,“呵,那位是谁啊,看着跟你初恋似的。” “我初恋和终恋都只是许愿。” “真的吗,你应该有个初恋的,再和许愿来个血拼,这样才有看点。” 关靖北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身上自带散发狗血的光芒。” “……” 妈的好想干他,互相伤害吧。 慕细妹除了在别人的议论声走来走去,和关进靖北搭了几句话,而后便不急不躁地在自助区吃水果。 聚会上最多的就是热带水果——毕竟女人都爱美爱身材。 她吃相很优雅却不做作,不甚关琯那样富有气质又不似许愿那样无拘无束。 这样一个不染头发化着淡妆穿着也不暴露性格还不矫情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眼里,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很快,搭讪的人一波又一波,但也是后浪接前浪,前浪死滩上。 水果吃得差不多,她才主动投进一个男人的怀抱——于总。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她是于总的,简单言之,女伴或者女朋友。 于总的社交人缘还是不错的,表面上的人品也说得过去,加上也没听说他乱搞女人的事,慕细妹跟他,大家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 明书寒却饶有兴致地观看,“难道是我猜错了,这女的不是你的追求者?” “你哪知眼睛看出来她追我?” “没有吗,那她为什么找你说话?” 关靖北懒散散地倚在某个依靠点上,“这女人很聪明,我不喜欢。” “许愿也聪明,你不照样成了痴情种。” “她聪明,耍心眼,但她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玩宫心计。” “那是她不屑于玩这个,一个生活优越男友优秀没什么烦恼的女人不需要玩宫心计。” “可能吧。” 关靖北眯了眯眼眸,眼看着从门口互相挽着的男女走来,眸色一沉。 第277章 明书寒还在纠结慕细妹,她应该出生在云城,但是又没听说过,只能代表,她并不是生活在大富大贵的人家。 但她怎么混上关靖北以前所在的圈子,就不知道了。 “喂,慕细妹这人怎么认识你的?”忍不住,提出了疑惑。 关靖北睨了眼,“我怎么知道,你问她。” “你能不知道?” “想认识我的女人很多,但只有她让我有点印象。” “为什么?胸大?” “……” 关靖北懒得同他理论这些,反正慕细妹不简单就是了,不然那么多富家女想攀关家,却被一个没钱没势的丫头击败了,不是幸运就是聪明了。 他的注意力只在许愿身上。 许愿是挽着关林的臂膀走进来的。 可能在别人的眼光下,他们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漂亮很般配,尤其让人觉得她小鸟依人。 实际上不是的。 许愿总觉得很别扭,但别扭在哪里又说不上来,她低着头,不想让别人注视自己,虽然在她现在的记忆力谁都不认识。 哦,好像有认识的,比如那个讨厌的明书寒。 不管任何时候,许愿还是很讨厌他。 “小愿?”关林低唤了声,攥紧她的手,“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那我们回去?” 他把她带到公众场合,无非是宣明关系顺带挑衅关靖北,但和她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 许愿摇了摇头,有些仓促地道:“哥……我不想这样。” 她还是唤他哥哥。 关林眼底掩盖住失望,柔声地哄着,“不想哪样?” “我还是接受不了,而且,我现在真的没有谈恋爱的兴趣,一点都没有。”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谈,你,或者关靖北,都没有兴趣。” 她这样说,关林总算没有太过地受伤,最起码他能和关靖北打成平手。 “那至少,等过了今晚再说吧。”关林有些无奈地勾唇笑笑。 她点头同意了。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聚会,许愿的目的不在那些男女身上也不再聚会的核心,比起这些她更专注于那些自助水果和糕点。 未必有家里做的好吃,但一块一块地品尝,产生雨露均沾的感觉真爽。 吃着吃着,不经意抬起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关靖北身上。 莫名其妙地就想看他。 但他的旁边好像有个女伴,长得还挺漂亮,但是没她漂亮,顶多气质比她好一点。 想到这里,许愿愣了下,她为什么要这样比较。 全场那么多女性,为什么只拿自己和他身边的女伴比较。 “你在看他?”关林倚着桌沿,语气平静却不知蕴藏多深的戾气,“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许愿眨了眨眼睛,连忙否认,像是为了自己没有说谎,她甚至自嘲了句,“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一个滥情的男人,追我还不到几天就移情别恋了。” “如果他再继续追呢?你会和他在一起?” “唔……不知道。” 她抿了抿春,再次为自己解释,扯了扯唇,“这社会已经不是睡过一次就要在一起的人。” 话是这样说,目光却还是有的没的不经意落在了那边。 关林看着她温温静静试图掩饰的小脸,眯着眸沉视,像是竭力找出她有所不同或者露出破绽的地方。 果然,在他这个想法冒出不久,许愿撩了撩头发,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以前是不是和关靖北在一起过?” 关林手僵硬了下,面容仍然温润,“嗯?” “想起一些事而已,我好像向他求过婚。” 瞒不住了,是她自己想起来的,谁也没有办法。 许愿美丽的脸蛋微微扬着,略带着好奇和几分诧异望向眼前愣了很久也没有说话的男人。 俊脸沉着,瞳眸像是空了般。 关林的脑海里响起另一个声音。 他早该明白的,催眠效果就算达到巅峰又能怎样,她的心不会属于他,所谓的重新开始还是注定重输一场。 也许,某个早上催眠效果就消失了,她还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游戏彻底结束。 不甘心吗,也许。 “关林。”许愿忽然喊了句,“我想出去玩,明天你带我出去吧?” 关林对于她仍然是习惯性的答应,而后便听到一阵沉沉的男声:“你们打算去哪?” 许愿挑了挑眉,带有明显敌意的眼神看向慕细妹,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去哪也不关你事吧。” “说个地方名字而已,我又没打算跟上。”关靖北淡淡道,实际上就是打算跟上。 “野营吧。”她比较喜欢刺激点的。 “野营?”关靖北唇里低喃出两个字,冷眼看向关林,“你不会又想挑出什么事端来吧。” 关林的另一个人格,也就是许古安,故意让自己坠崖陷害他,这件事还没忘呢,又来野营? “你要去吗,带上我吧?”慕细妹微微地笑着,话自然是对关靖北说的。 关靖北没有直接回答,眼眸一瞬不瞬地等到许愿。 许愿别过脸,慢慢地嘲讽,“那么多人要跟着凑热闹吗,那应该很有意思,不过,我不太喜欢带拖油瓶。” 尤其是女的拖油瓶。 慕细妹闻言,灵敏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她让他们稍等一下,然后让人去房间里取东西。 东西取来后,直接摆在他们的眼前。 飞行执照、潜水证、跆拳道黑带、还有一些散打获奖证书,甚至还有一张在喜马拉雅山的合影,身穿登山服。 许愿,“……” 真打脸。 只有明书寒在旁边看好戏,果真如他所说,许愿这次遇对手了。 这个女人还不是花瓶,也看不出任何白莲花的行为。 说她喜欢关靖北,人家从来没有表白承认过,而且十分会把握尺度,男人不想理她,她就识趣离开,只不过下次会找机会再来。 比如刚才,慕细妹就以女主人的姿态招待他们。 许愿轻而易举地被比下去,而且看到明书寒幸灾乐祸的表情,委实地不爽,冷淡地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 而后迅速开溜。 慕细妹抿唇笑了下,也以这个理由离开。 关林扫了眼慕细妹的背影,某种程度上产生愉悦的心情,“新找的女朋友很漂亮。” 关靖北睨他,“你的右手也挺漂亮的。” “……” 明书寒哑然,这两人画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关林不愠不火,尽管他已经知道输了,但嘴上自然不会承认也不会直接认输,“你知道我和许愿为什么这么迟才来?”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 “……” 明书寒,这时候只想仰天骂一句,妈的。 这,这两个男人,可以说帅的时候简直逆天,居然也有这么幼稚无聊透顶的时候。 毁三观。 洗手间里,许愿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镜子里多了个清纯却不年轻的脸蛋,她淡淡道:“有事吗?” “我知道你,你是靖北的……前妻。” 许愿微微皱眉,她也不过刚刚想起自己向关靖北求过婚,没想到他们已经结了婚,但好像……离了。 她不捅破,静静地等待下文。 慕细妹眼眸闪了闪,“但刚刚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块是怎么回事?” “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吗?” “猜到的和亲口确认的毕竟不一样。” “如你所想,我是靖北的前妻,那么我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倒是你,怎么,想插手?” 慕细妹笑笑,“我哪能攀他啊,只不过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把我从苦海里救出来。” 许愿见她转移了话题,好像要长篇大论谈她自己的事一样,立马表示自己要出去,没有空听。 但刚走出女洗手间,腰间多了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人都被拖了进去,连喊叫都只出了一个音节。 被拖进去后立马挣扎,后背是冰凉的墙壁,她紧紧贴住,面前是如虎狼的男人。 这里是……男厕所,但是门关着。 看清眼前的人,许愿几乎气急,“关靖北!” 罪魁祸首倒是很有兴致地看着她,手臂和墙撑成直角,悬在她的肩膀上方,男人低低的笑,“我想你。”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男人的怀抱里,愈发显得娇小,大眼瞪着他,“想我你就想呗,搞得我不给你想似的。” “也想上。”他顿了顿,“你。” 许愿面色变了变,旋即半嘲半讽地讥笑,“怎么,吃过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他嗯了一声,已经脱下外套铺在了盥洗台上,手传过她的胳膊,面对面地抱了起来。 她立刻拒绝喊不要。 “上次你不是挺舒服的吗,怎么又不要了?”他喉间溢出蛊惑的笑,慢慢吻着她的耳垂,“告诉我,是不是关林强迫你和他在一起的?” “关你什么……”她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到身子一凉。 而后回荡在耳畔的就是呢喃,从内而发止不住的细语,慢慢从唇间溢出。 绵绵的,每一声都让人的血脉贲张。 “乖,告诉我,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关靖北循循善诱。 “你怎么知道……”许愿顿了顿,手指掐在他的肩膀上,又喃喃,“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尽骗我,他让我和他在一起,我糊里糊涂说考虑考虑。” 考虑的结果就是,他嘴里的答应。 但是碍于以前的情面,她也无法当众拆穿,只能顺着话,行动上乖顺。 “催眠效果会慢慢过去的,不急,你要记住,这样子……”他低头,“只能由我做,不能给他做,听到没?” 第278章 明明语气温和,却带着霸道和威逼利诱。 她再次迷迷糊糊地点头。 出来后,许愿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了,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几乎不管相信自己刚刚一点抗拒都没有。 都怪这个混蛋。 “等等。”关靖北拉住她,“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后,和之前没有两样,他这次没有在脖颈留下任何的痕迹,关林是发现不了的。 许愿心虚的同时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算是体会半个偷忄青的奇妙。 他们去了很久,但是结果是包括慕细妹在一起,三个人一起回来的,关林只是脸沉了沉,问他们干什么。 回答很简单,许愿肚子疼,所以拖了这么久。 许愿简直要炸毛,慕细妹和关靖北是串通好的吗,而且,凭什么说她肚子疼! 慕细妹只是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她猜到他们做了什么,但不会点破,反而有人去洗手间她还会礼貌阻止,让他们去另一边的。 聪明的女人真惹人喜欢。 慕细妹和关靖北在说些什么,女人轻轻袅袅的笑声传来。 关林的手顺其自然地牵起了许愿,却不料遭到了她的拒绝。 那一刹那,许愿也懵了,脸上讪讪的神情,她脚步慢慢踱到关靖北旁边,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慕细妹。 不知怎么,特别不喜欢这个女人。 尽管对方很好,而且很温柔的样子,她就是不喜欢。 “小愿。”关林低唤一声,攥住她的腕,“你衣服怎么换了?” “我……”许愿抿着唇,睁着眼睛说谎,“洗手的时候不小心被弄湿了。” 实际上是被汗渍湿的。 “穿这么点不冷吗?”男人没有顾虑到她的异常,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温柔又亲切,“要不我们回家吧。” “不……不了。” 慕细妹的目光扫了过来,关切柔声道:“我那里带了外套,不如给她穿山吧。” 她是这里的女主人,自然有多余的外套。 许愿仓促答应,把身上的外套还给关林,跟着这个她讨厌的女人走了。 更衣室里,她披上一件淡蓝色的披肩,很不自在地说了声谢谢。 “和我说什么谢谢。”慕细妹低笑了声,“我应该谢谢你家那位呢,刚认识他的时候,是他把我从传销那里带出来的。” “唔?” “你还不知道吧,三少是我的救命恩人,可能受英雄救美的影响,我一直很崇拜他,后来发生一些变故,就很久没联系了。” 慕细妹脸上的神情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我就要结婚了,想最后看看他……看看他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也顺便帮帮他的忙。” 微微诧异了会,许愿张大嘴巴,“你……我还以为你是靖北的追求者。” 慕细妹神秘笑笑,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切让许愿自个儿猜。 “早就听说,三少和你是神仙眷侣,男才女貌,今天终于见到了。”慕细妹轻轻袅袅地陈述,“只不过可惜了,你们怎么还没走到一块。” 许愿皱了皱眉,正要问她要顺便帮什么忙,忽然感觉到剧烈的头疼。 不知不觉整个人感觉到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上,而后被人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灯的光影也越来越暗。 她闭上眼睛。 … 某个角落,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关靖北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游戏结束了。” 关林神经崩了下,眯眸,“你在说什么?” “该属于我的还是我的,关林,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关靖北淡淡笑着,从容淡定,浅浅啜了口杯中的液体,“催眠,到此结束。” 六个字简单宣布。 关林几乎在下一秒立刻就明白过来,他经不住握紧拳头,抬头望了眼许愿和慕细妹消失的地方。 “那个女人!是催眠师!” 关靖北抿唇笑着,不置可否,“不出所料的话,她醒来就可以恢复正常,你输得很惨。” 奇怪的是,关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和愤怒,反而更多的是早就准备好的释然。 良久,才听到关林低低的像是一种哀求的沙哑嗓音,“我认输,但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即便今天晚上她没有恢复正常他也知道自己输了。 感情不是排队买面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 关靖北思忖了会,点头答应了。 许愿一直在熟睡,连同催眠师慕细妹和两个男人,静静地在等人醒。 他们三个人中,最迫切的人要数关林,但他只站在门口,单手落在裤袋里,面色淡漠又藏着无尽的温柔。 许愿醒了,关靖北第一个发现,同时也发现,关林已经走了。 … 春天真正来临之际,可以脱下厚重的外套,各个景点的登山游以及各处的树叶冒出嫩绿的芽叶。 许愿托起下巴,坐在藤椅上,从落地窗前看到自家门口的树木,欣欣向荣,生命顽强。 她又把视线落在旁边摇篮中的见见身上,眼睛仍然紧闭着。 春天都来了,她还是没有好转,其他生命指数都正常,唯独眼睛睁不开。 她叹了口气,拿起小喷壶给新买的盆栽浇水,希望它快点长大,同样寄托另一个希望。 “夫人,植物需要阳光才能长大,要不我帮您搬到外面去吧?”佣人过来善意地提醒。 她哦了声,自己动手把盆栽搬出去,沐浴阳光。 回来的时候顺势看了眼摇篮,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哼着调子去学烹饪营养餐。 走了不到两步,空白的大脑陡然停止运转。 而后身体僵硬地退回去,视线落在摇篮上,紧紧盯着,在之后瞳眸不断的放大。 嗖地冲过去,几乎难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眼圈莫名地红了,声音止不住地大喊:“于姨,于姨,你快过来!” 于姨除了为许愿熬中药,闲着没事的时间都会教她做营养餐,美容护肤的,养生抗衰的。 两人性格合得来,听到许愿的叫喊后,老中医不急不缓地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慢慢说。” 许愿正直直盯着见见的眼睛。 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正溜溜地转着,初识这个世界,难免会好奇,伸出手来想抚摸自己看到的。 许愿把脸凑过去,突然激动得流下眼泪。 费时费力,一开始想直接喂见见喝药,但她和自个儿妈一个德行,挑食挑得厉害,非专门的奶粉不喝,别说是中药了。 于是本想保持身材不喂母乳的许愿最后也迫不得已,代替女儿喝药,也甘愿哺乳。 功夫不负有心人。 “睁开啦,太好了。”于姨并没有太过激动,仿佛对自己的医术了然执掌。 许愿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了关靖北,让他下班后快些回家。 然而电话拨出去不到十分钟,男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他们还住市中心的别墅区,离公司近路程短,加上一路彪回来,速度快得离谱。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下班了?”许愿再次微微惊讶。 “挣钱比女儿重要?”关靖北语气尽量平缓,实际上连鞋子也没换就直接进去了。 抱起见见,铁汉柔情,男人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宠爱。 显然他是翘了班回来的,也显然……公司的员工有好日子过了。 为了庆祝,关靖北让成文通知下去,晚上取消所有加班人员的加班,愿意去明月嗨的就去,账记在他头上,不去的就提前下班休息。 消息通知后,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是明书寒。 开口问了下见见的事。 本来只有许愿能让关靖北不淡定,现在多了个女儿。 语气没有丝毫的克制,唇角不自禁地上扬,“终于睁开眼睛了,很健康,和其他小孩一样,你不为我祝福?”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女儿康复,祝福还不够用?” “你怎么懂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妈蛋,我公司就在你旁边,你们家晚上去明月闹腾就算了,个别员工还跑到我这里宣扬炫耀,搞得各个部门的醋意满天飞,被人问候的语气都带着怨念。” “哦,关我什么事。” “……” 明书寒简直想摔下电话,这下轮不到他傲娇了。 以后就等着眼睁睁看着本身就是宠妻狂魔的三少多了任务——宠妻还不够,还要宠女儿,炫女儿。 晚上的时候,小见见比平常晚些时候睡着,毕竟第一次睁开眼睛对整个世界充满好奇。 许愿窝在被窝里,抱住男人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问:“你觉得上天是不是被我感动了,才让见见康复的?” “嗯,我亲爱的老婆受苦了。” “不苦不苦。” “不过她既然康复了,就应该改名字了。”男人微带严肃。 “唔……我觉得见见挺好的啊,以后告诉她,其实她小时候有过失明的时光。” “如果加姓呢?” 许愿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关见?” 好像是挺别扭的,要怪就怪他的姓。 她乐呵得笑起来,“谁说和你姓了。” “那你想和谁姓,大哥吗?他也姓关。” 唔,能不能不提他呢。 许愿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坐直身体,“对了,为什么我之前被关林囚禁的时候你不来找我?” 他挑眉,“我怎么找你?” “你的能力没有关林强?” “你指哪个能力?” “……” 她恼,就不能认真点吗,当然是姓能力,呸,不对,当然不是。 第279章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是我不找你,而是我怕他伤害你。” “他会伤害我什么?” “催眠。”男人低低叹了口气,把她捞入怀里,“之前我就怀疑你被他催眠了……然而你还挺生气的。” 许愿对这个词概念不是很深刻,在她的理解范畴里,催眠是治疗心理的,应该不能改变人的意识。 但隐隐约约想到某一次,她和关靖北闹别扭,在外面的椅子上老老实实坐着,眼前却模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试图用语言诱惑她,问她想不想要哥哥。 那时还有个不知好歹的男女经过,为此吵了一架。 “成文被他催眠过一次,不过很短暂,只是试探性,想让成文背叛我。” “我不太清楚。” 她陷入沉思,而后把和关林在一起的事情大抵讲了一遍,也没什么大事,都是小小的琐事,但处处体现关林对她的宠爱。 她并不知道,自己也被催眠过,可能那段时间对关林产生过好感。 但也是过去式,谁也不提,谁也不知道。 了解后,关靖北难得很大方没有翻醋坛子,倒是蛮有兴致地问她,“那你现在对他的感觉是什么,是好是坏?” 她抿唇不说话了。 关靖北也估摸猜到了,她对关林不是没感情,当然不是爱情,可能更多的是小时候的依赖和托付。 “我和他都有最后的一股筹码,不把对方逼到最后不会动用,他会催眠,我也可以让他失去所有,我们都有所顾忌,都在退让,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没有和他正面冲突的原因。” 顿了顿,男人继续道:“我唯一感激他的是在你遇到我之前,他对你的照顾,不得不承认他的照顾确实不低于我,但是很可惜,你还是选择我。” 没有正面冲突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血缘,关靖北相信,多年前把许愿带走,也让她对他开枪的不是关林,而是许古安。 使用蛮力的只会是许古安。 但同时大脑和蛮力兼备,能想出那么损而狡诈的也只有关林这个疯子了。 后来虽然一直在破坏,但好在他们感情坚固。 “唔,其实,我觉得,他挺顾及秋葵和他儿子的。”许愿托着下巴,温温静静地道,“当然也是顾及我怀孕啦,所以放弃了。” 各种原因凑在一起,让他妥协,两方没有发生正面交锋。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关靖北就郁闷万分,她居然不和他说。 不过许愿很是有理,如果说的话,关靖北肯定不顾一切把她和孩子夺下来,那就不好了。 “其实,关林挺可怜的。” 最后,许愿悠悠地说了这么句。 关靖北知道,她圣母心再次泛滥了,看谁都可怜。 第二天,关靖北没有上班,而是筹备婚礼的事,他想补一个婚礼给她。 许愿听了后并不在意,把证扯了就行,还补什么婚礼,她又不是纯情带有浓浓少女心的少女了,还玩什么浪漫。 于是这件事草草结束。 一直照顾她的于姨也因为小见见的康复,离开了别墅,继续老中医的生涯。 许愿却发现了不对劲,老中医没有要钱。 于姨是最大功臣,他们自然不会亏待,给的巨款很阔绰,她却一分钱没有要。 关靖北留意了一点,便是于姨的儿子新买了一套别墅,价格不低,且是全款。 这就引人注意了。 调查完后,男人静静听完所有的细节,眉头蹙了蹙,脸上浮上复杂。 许愿得知后,问道:“怎么样,她家是不是中彩票了,听说那套别墅起价都是七百万。” “嗯……你想知道吗?”他卖起了关子。 “废话,当然想了。” “关林把你送回来之前有没有说什么话?” 许愿想了想,确实说了点话,无非就是挽留什么的,“他除了挽留我,还说什么答应我一定治好见见的眼睛。” “那就对了。”关靖北坐在皮椅上,喝了口茶,淡淡道,“那个老中医的确名副其实,但药却不是她配的,而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谁?” “你猜。” 许愿没反应过来,但从他前问后答中隐约猜到了。 能治愈见见的,只会是关林。 她当时不相信他,所以他最后把药托人给了老中医。 “他学的主要是西医,能力超凡,想必料到国内外都没有能治好见见眼睛的,所以托叵测的中医,把方子换了下,但同样起到治疗的作用,这样你就不会怀疑,至少在治疗阶段。” 许愿咬着唇,再次的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关林在任何时候都是关爱她的,他能给的爱和关心很多但她未必接受,所以就托别人转交。 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这件事的中间人应该是秋葵,她做事未必严谨,所以才忘记把后面的事妥善处理,而不是暴露,让我们发现马脚。” “……秋葵很细心的,如果,她其实就是想让我们发现的呢?” 关靖北一时沉默。 … 三年后。 许愿怀上二胎的时候,关靖北比头一次还要激动。 可能是因为头一次他压根就不知道她怀孕,而知道后,宝宝已经生下来了,他面临的只是宝宝的健康。 这一次,可是要全面关注孕期。 许愿不太想生,情绪起伏不定,关靖北为了让她放松,把明家几个人都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钟意已经出狱了,明书寒用近两年的时间找来了所有的证据,只为了向她证明,那场大火烧的都是大人,而不是小孩。 那些大人都是参与策划致明父明母于死地的,死有余辜,而明玉儿所说的小孩,其实只是受的伤比较重,但也转到国外治疗了。 因为明家的表亲们害怕明书寒会把仇划到他们头上,大部分都逃走了,而且比较散,又过了这么多年,小孩子都长大不少,身份也难以调查。 所以才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把人一一找齐,找到活着的证据,只为了让钟意心甘情愿出狱。 而后两人拍拖了一会,明书寒就得手了,娶一赠一。 这次聚会,明仔仍然单着,但为了不使自己落为话柄,也带了一个女伴。 一共六个人,吃喝玩乐。 “你小子终于找对象了?”许愿瞥了眼明仔旁边的女人,很普通,没想到大律师单身那么久会被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拿下。 明仔笑笑,“我再不找,你们就以为我是基了。” 顿了顿,又道,“提到基,我想起一件事……娱乐圈那个叫江江的人妖,好像和苏景致在一起了。” 许愿啊了一声,“他们两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有基情?” “哎……感觉苏景致就是个看脸的男人,不太靠谱,只要是漂亮的,男女都要。” 许愿撇了撇嘴,她以为苏景致会喜欢秋葵呢。 以前在剧组他对她好像挺照顾的。 她一边沉思,一边拿起酒杯,下一秒腕就被旁边的男人抓住了。 “干吗?”她没好气问。 “怀孕了不能喝酒。”他义正言辞。 “……我不想生。”许愿没辙了,“你又不知道见见是什么样的,万一这次生的话又出现异常。” “做好孕检的工作就行。” “经常孕检不利于胎儿发育。” “那你想怎样?” “哎……我以前听说女人生孩子很疼,而且不是倏地一下子疼,而是疼很久麻木了那种,但是我生见见的时候只是疼那么一小会。” 许愿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可能是你哥医术高明,调养得好,再加上护士医生特专业。” “怎么,难道你这一个也要跑澳洲生?”他冷笑,“跑那里生上瘾了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她就是那个意思。 他们已经和关林冰释前嫌了,知道见见的眼睛是他暗中治好的,两人特地飞一趟去感谢。 但同时,身在澳洲的长辈们也得一一面见下,再谈一下很深奥的问题,关林明明死了且关家举行了葬礼,为何又活过来了。 关靖北只能敷衍带过。 并没有呆太久,亲自和解的任务完成就行。 “可以让他过来一趟……不然我不想生。”许愿开始撒娇,“你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十级的痛,有大哥的帮助,再加上是第二胎,肯定能减轻一半。” 关靖北迟迟不肯回答,陷入纠结,虽然和关林和解,也听说他的分裂症治好了,但毕竟他是个容易翻醋坛子的。 要许愿和关林说话并且治病的话……看到一回能打一回醋坛子。 “行了,你犹豫什么。”明书寒在旁边幸灾乐祸,“又不是你生,当然不知道女人的痛苦,人家想要减缓疼痛怎么了。” “说得你生过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着猪跑?” 关靖北这回揪着话柄了,两手一摊,看了眼自家女人和坐在不远处的钟意,“你们看看,他把你们生孩子比喻成猪跑。” 明书寒,“……”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他这种的。 钟意幽幽地回道:“我们才不是猪,是被猪拱过的白菜。” 明书寒正儿八经,“还是黄心的。” “……“ 说话间,许愿已经偷偷喝了口酒。 关靖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脸一下子阴沉下去。 许愿却蓦然叫了声,“这是什么,好甜……不是酒?谁把我换掉的?” 钟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我,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 第280章 好一个闺蜜,竟然不站在她这边。 关靖北由此露出笑意,钟意有时候还是蛮好的,有机会多让她劝劝许愿,把二胎生下来。 想了想,钟意又道:“不过这个果汁好像荔枝汁,孕妇也不能喝。” 关靖北,“……”还是收回刚才的想法。 过了会,服务生送来苹果汁,许愿勉为其难地喝了口,很不爽,但也没办法。 “你觉得我们两家订个娃娃亲怎么样?”她一边喝果汁,一边兴致勃勃地出卖女儿。 “可以啊,我家明明就喜欢漂亮的。” 钟意也表示很认同,女人不管任何时候,都改不了喜欢扯皮条的习惯。 男人就不这么想了。 关靖北翘着二郎腿,闲适地啜了口酒,“急什么,我女儿那么漂亮,还怕没人追吗?” 话音刚落,没打算说话的明书寒漠然瞥了眼,哼了声,“说得我儿子没人追似的,去幼儿园报道,全班女生包括老师都对他垂涎美色。” “哦,是吗。”关靖北毫不客气地回击,“等见见上幼儿园,全校的男生都给她送花传纸条。” 钟意忍不住打断两个大男人幼稚的攀比,“幼儿园小孩还会表白吗?他们会写字吗?” “数字520还能不会?” “……” 好吧他厉害。 明书寒也正好喝了口水,嗓音平缓清晰,“十年后全城的女孩子都会把明明当成偶像。” “十五年后全国男孩子都会把见见当成女神。” “二十年后明明是世界第一男神,所有女人都喜欢他。” “二十年后见见是世界第一美女,所有男人都喜欢她。” 文字照搬还不简单,关靖北就是狡猾。 他们不断地攀比,炫女炫儿夸大夸张,另外两个女人只能默默地观看。 似乎没得说了,明书寒薄唇抿了抿,冷笑,“刚刚说错了,二十年后,所有女人和男人都喜欢明明。” 钟意、许愿,这回连带着关靖北都一起:“……” 也不知道是夸还是黑。 没发话的明仔幽幽地说:“你们两个人幼不幼稚?” “没女儿的人不要说话。” “没儿子的人不要说话。” 关靖北和明书寒几乎同声,而后各自望了对方一眼,眼眸犀利,又各自别过去。 明仔就差仰天长叹,为什么都欺负我一个人。 临走前,钟意拉了拉许愿的手,“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别再提娃娃亲的事。” 许愿点头,表示很赞同,免得他两又幼稚起来。 … 几天后的某个早上,关靖北告诉许愿,关林来云城了。 目的呢,很多种,连带着一起来的是秋葵和儿子。 尽管关林没有口头承认,但行动上基本顺从,虽不至于关靖北和明书寒那样宠女宠儿狂魔,但和普通爸爸也没什么区别,要的全都会给,只不过很少亲近。 秋葵一直守在关林身后,也不算是痴情,只是为了儿子以及混口饭吃。 毕竟关林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如果说关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但关林迟迟没有提结婚的事,即便是亲热,也是生理需要。 抵达云城后,许愿把他们迎接到城堡,地方大,人又少,还特别安静。 看到关林的目光还锁在自己身上,许愿没有之前的害怕了,微微笑着,“你们习惯住几楼?三楼行吗?高一点的话就四楼。” 关林没有回答,秋葵替他说道:“都好,都好。” 许愿便带他们过去。 尽管背对着他们,仍然能感觉到关林炙热的视线,但又怎样呢。 自己可以选择不喜欢他,但是不能选择不让他继续喜欢。 关林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许愿,协助她顺利生二胎,也有很大的可能在云城定居。 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慢慢的习惯下来,倒也不觉得别扭,许愿还能和他说上话。 某次给许愿诊断完后,关林看到在门外等候的秋葵,眉眼淡淡,“有事吗?” 秋葵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他嗯了声。 “你的病不是治好的呢,为什么还……” “另一个人格不再分裂而已,和感情无关,我以前就说过,会永远守护她。” 秋葵简直难以相信,难怪都不让她怀孕,她闭了闭眼,让自己保持平静,“你在执着什么。” 关林淡笑,“不知道,可能第一眼就没能忘掉吧。” “她很幸福。” “我知道,所以不再打扰。” “也许她喜欢过你,也许你当时不是她哥哥的话她就喜欢你。” “正因陷入这样的猜测,我才会病重。” 关林回头看了眼站在落地窗看飞鸟的女人,背影瘦小却怎么看都好看,旁边的关靖北与之站在一起,一个高大一个娇弱,两人的眉眼深情且温柔。 这才是绝配。 而他只是个插入者,如果说用词来形容的话,只能是: 喜你是疾。 …… 番外: 监狱里并非暗淡无光的,西窗的夕阳缓缓落下,光亮照在钟意熟睡的脸上。 她正在做一个短暂的梦。 梦到很多年前,第一眼看到明书寒的时候,一见钟情,然后开始猛烈的追求。 但这个男人好像冰块做的,融化不掉。 某个清晨,她上学的时候路过他住的地方,和之前一样,瞅准一棵歪脖子树,慢慢地爬上去。 树的枝桠正对着主卧的窗口,幸运的话,可以在窗帘拉开后看到心上人。 不幸运的话……比如这次。 “奇怪……人跑哪去了。”她蹙起秀眉,脖子伸长看了好久也没瞄到人影。 确认没人后一阵失望,慢吞吞从树上下来,却听到下面一阵男声:“你在做什么!” 钟意吓了一跳,手不知怎么打了滑,直接从两米的段位摔下去。 屁股和腿着地,疼得龇牙咧嘴。 旁边罪归祸首还漠然旁观的明书寒淡淡道:“偷窥。” “唔……”钟意脸烧得火辣辣的,而后也顾不得脸面是什么东西,“这也算是偷窥吗,我没在你卧室装个摄像头就不错了。” 潜台词就是,其实她很想装。 男人却很久没说话,蘸墨般的眸子转到旁边,面色不是很自然。 钟意这才发现自己的裙子撩到大腿根,披散在草坪上,像一朵盛开的花,花蕊是……肉粉色的内内。 她的脸烧得更红了,勉勉强强站起来,轻咳了几声。 明书寒见她正常了,淡淡道:“人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她过来偷窥就是看他一眼的。 钟意咬着唇,“明书寒,为什么我追了你这么久不喜欢我呢?是不是我太优秀了,你觉得配不上我。” “……” “我真不嫌弃你是个残疾,坐轮椅上又如何,我可以为你推一辈子轮椅,也可以给你买电动的。” “……”明书寒挑了挑眉,“你追男人都是这样说话的?” “我就追过你一个啊。” 钟意看着他的轮椅,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这个男人傲娇得很,不喜欢电动的,非要手动。 “你朋友恋爱了?”明书寒忽然问道。 “啊……你是说许愿吗,是啊,她和那个谁来着,是你好朋友。”钟意想了想,“叫关靖北是吧。” 明书寒并不回答,漠然看着她,“外界的评价是什么?” “完美,俊男靓女,天造良缘。” “那你觉得我们呢?” 钟意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外界的评价。 钟家大小姐,和明家最不受欢迎没有地位且傲娇高冷的残疾在一起,只会惹来更多的话柄。 她没告诉他,其实话柄已经落下很多了,钟老爹不止一次警告她。 “我们……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足够了。”钟意仍然倔强。 “只有性别合适,其他都足以造成不可能的条件。”明书寒面无表情地扳动轮椅的把手,“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头一次,他这么严肃赶她走。 钟意死死地咬唇,快要哭出来,看着他已经自己回到门口。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哭的原因有三点:上学迟到、摔倒很痛、他很绝情。 不过再怎样也没让钟大小姐眼泪掉下,自认为愤然离开,实际上一瘸一拐地上了停在外面的车。 她不知道,在门口有双眼睛看着她,目光深邃。 直至后来她也不懂,深邃的眼眸背后,藏着的是无尽仇恨,还有一种自知不能再孕育的感情。 隔几天后,钟意果然没有再来找他,但明书寒却主动去学校。 他在学生们惊讶又不乏优越感的目光下来到教室,缓缓挪到钟意面前。 他的到来,和之前他说不再见她一样令人惊讶。 “你……” 钟意还没问完,地上就扔来了好几个连同包装在一起的礼盒。 本来还在教室逗留的学生都走了,只剩他们两个,头顶上的灯光周围飞着小虫子。 “这些东西是你的,还给你。”他语气极淡极冷。 “这些……”钟意蹲下身子,扒拉下礼盒,都是些她送的礼品,价格贵重但不重要,她抬头,“还给我是几个意思?” “听说你谈恋爱了,我不想留你的东西。” 这句话本身很没有逻辑性,但从他嘴里说出,很冷淡的语调,又让人不免把两句连在一块。 钟意只感觉莫名其妙,“什么我谈恋爱了……” 他却冷哼了一声要离开。 她仗着有腿有脚,直接跑到他跟前,“你把话说清楚!我钟意就算送出去一根羽毛都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仍然面瘫不说话。 第281章 这时门口来了个人,恭敬的声音先传来:“大小姐,外面下雨了,你还不走吗?” 来人看到教室里的一幕后,停在门口。 钟意这次也火了,平白无故冤枉她的事可不能善罢甘休,她喊道:“余新,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她自认为明书寒把东西还给她,就算矛盾误会解除了,他也不会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所以,还不如扔了。 余新听了,自然遵命。 恭谨的态度,一个标准合格的保镖。 明书寒面色变化莫测,仿佛有些明白,但仍然是冷漠的态度。 “身为一个男人,你就算要还我礼物也该找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不喜欢不想要看不顺眼都可以,别弄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诬陷我好吗?” 钟意抬起下巴,傲然地睨他,“还是你认为我喜欢你,就该对你所有的事情都包涵?” “说完了吗?”他不耐烦,“说完我走了。” 态度简直恶劣得要死。 钟意来气了,挡在他面前,“等等,既然你要把东西还给我,还有这个!” 她指了指他衬衫上的袖扣。 明书寒看了眼,面无改色,“一对袖扣而已,戴旧了。” “貌似这对袖扣的价格比那些东西加起来都要贵。” “那又怎样,你已经送给我了。”他的薄唇勾出冷冽轻佻的弧度,“你想要回去吗,自己摘吧。” 她平时觉得他油盐不进的眼睛挺高冷挺顺眼的,今天越看越想揍人。 没有一点的犹豫,俯下身,两只手扒拉那对袖扣。 没弄过这玩意,她也不明白这男人为毛弄得这么紧,难道怕丢了不成。 反正他也不稀罕,丢了就丢了。 没弄掉,钟大小姐有些沮丧,抬头正对上男人的鼻梁,两人的脸隔得极近。 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她觉得不是她吻的,但两人确实唇碰唇舌头碰舌头的,而且明书寒那货躲她来不及怎么可能吻她,事后想想,钟意觉得肯定是自己主动的。 短暂的吻结束后,她的胆子大了,脾气上来,“我弄不下来,你把衬衫脱掉,我找人弄。” 他似笑非笑。 “怎么,舍不得了?”她用激将法。 男人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抬手解开衬衫的扣子,慢慢露出矫健的肌肉,他腿虽然残疾但不妨碍上身锻炼。 所以身材很好肌肉饱满,脱衣有肉穿衣显瘦那种。 钟意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看到他胸前的两点后脸倏地红了,转过身子,“好了好了,那对袖扣我不要了……先走。” 脚刚抬起,手就被男人箍住。 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他拉了过去,她被半强迫地坐在他的腿上,红通通的小脸贴着宽厚的胸膛。 “啊……你干嘛!” 感觉到有只明显和体温不符合的手探进外套里,她尖叫起来,身体扭动。 力道到底是不如他,即便顺利脱身也是五分钟后的事情,而这个时间里,她的豆腐被男人吃得干干净净。 明书寒眯起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她后把衣服穿上,而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身后的钟意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气得她直跺脚。 回家的路上,开车的余新看了眼后视镜,慢吞吞地说道:“大小姐,有件事我要跟您说。” “嗯。”被心上人猥亵搞不懂心情是好是坏的钟意漫不经意地问,“什么事。” “有家喜爱捉弄风云的媒体拍了张我们的合照,写了篇文章,大抵意思是造谣你……和我在一起,借这件事情来炒作。” “炒作什么?” “炒作……炒作你的眼光。”余新犹犹豫豫。 “我眼光怎么了?” “说你的眼光不行,和闺蜜许小公主完全不同,你喜欢的男人身份都很渺小。” 钟意冷哼了一声,她不过是几天没找明书寒了,就有媒体造谣她看上自家小保镖了。 她又不是名人,只不过之前评选云城第一美人的时候出了点风头,开始时几家媒体盯着,现在居然还有。 “别管这些人,无聊死了。” 钟意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纠结这些事。 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明书寒说她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那家媒体发行量不大,明书寒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伙更不可能看杂志刷新闻,才不会关注她,可能只是凑巧。 回家后,钟意看到自家老爹难得等着她回家吃饭。 她主动地给老爸夹菜盛汤,笑嘻嘻地道:“爸,你今天怎么那么有空,不是去沙特了吗?” “交易完成了。”钟老爹才不吃她这套,很快转到正题上,“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啊……我啊,学习吃饭睡觉。” “听说你又去缠明家那小子了?” “……”钟意翻了个白眼,“哪有,人家不理我。” 钟老爹还说了什么,她也懒得听了,不耐烦的样子,惹得老爹伤心叹气。 梦一下子醒了。 眨开眼睛却看到头顶上的光亮,电灯昏昏暗暗,从她关在监狱里的时候没有换过,上面覆三四年的灰尘。 原来她已经做了三年的牢狱。 门口忽然传来杂碎的脚步声,很快,从梦中醒来的她,看到梦中的心上人,此刻站在面前,眉眼深邃如初,却没有以前的冷淡。 门口的男人身长如玉,单手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竭力克制却掩饰不住脸色的急切。 看到他,她一点也不意外。 “钟儿。”明书寒上前,唇动了动,很久才慢慢地道,“我们回去吧,你的罪期已经过了。”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片的光亮,站在灯下显得仓促又不安,说出口的话显然在肚子里揣度过。 钟意平静地看着他。 隐隐约约想起自己那个梦。 “钟儿啊,你老爹我不像外界说的那样鄙视残疾什么的,只不过和明家的仇恨你又不是不懂。” “早晚有一天,他会用你的感情报复你的。” “我在的话还能保护你,可如果我走了呢,你怎么办?” 钟老爹低叹了口气,如是说道,声音飘渺。 她当时信誓旦旦地回,“如果有天他报复的话,我自认倒霉就是,并且和他划清界限。爸爸,我想对他好,也想弥补一下你以前的过失。” 哦,界限这个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划分的。 “明书寒。”钟意听见自己用格外清静的嗓音,轻描淡写地陈述,“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为了找到了那场大火的证据。” 他看着她,喉间如同堵住似的,“钟儿。” 有什么好谢的,她之前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 “好了,别那么叫我。”钟意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他跟前,目光却不与之对视,“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明白?” 在她要走之前,明书寒拽住她的胳膊,眉眼好似红了红,薄唇紧抿,瞳眸倒映她消瘦不少的脸颊,心蓦地疼了疼。 “松开。”她淡淡道。 他没有松。 钟意也不啰嗦,直接反肘抵在他手臂上的麻筋上,让他自觉松开。 没了桎梏,她轻而易举掉头就走。 明书寒顿了顿,紧跟其后。 他跟着她,等她和狱警道别,和囚犯道别,甚至连警犬都不放过,说了很多话。 外面的天色晚了,她也不急不缓。 出了大门,明书寒的车停在门口,一如既往地低调。 钟意环顾四周,听到男人淡淡哑哑的嗓音响起:“不用看了,只有我接你出狱。” “许愿呢?” “她不想来。” “你当我傻?” 明书寒拿着车钥匙,薄唇抿着,“她病了,所以来不了。” 远在别墅区吃晚饭的许愿猛地打了个喷嚏:“妈的,谁诅咒我。” 明书寒拉过钟意的手,将她按在副驾驶,而后自己再上车。 只有他一个人来接,她只能坐他的车。 “我要回钟家。”她毫不客气地道。 “先吃饭。”他瞄了下表,“吃完饭我想和你谈谈。” “你觉得我现在还可能被你控制听你话吗?” 男人低笑一声,毫不掩饰他的自大和自负,“钟儿,你让我以儿子为条件逼你就范。” 闻言,她眉头紧锁,“你他妈少做点禽兽的事。” “你知道,我现在只想和你吃饭和你谈谈而已,你别逼我,嗯?” 男人好像很好脾气也不再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虽然也无耻下流的可以。 钟意这一生都受他控制,从一开始以爱情为条件,再以父亲作为筹码,都听他的话,现在又想用儿子威胁。 她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和他去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她没见过他动过筷子,一双眼睛全放在她身上了。 “那里的饭不好吃吗?”他哑声地道。 “比这里好吃,毕竟没有窥看狂在旁边看着。” “……” 他这才拿起筷子,却是为她夹菜。 “你别夹,我不吃。”她说道。 “都是你爱吃的。” “可是被你的筷子碰过了。” 明书寒愣了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温静美丽的小脸,刹那间心中涌起温柔,可更多的事源源不尽的苦涩。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愠不怒地淡笑,“那我不碰,你好好吃。” 她哼唧两声算是应了,吃得也不急不慢的。 明书寒闭上眼睛,淡淡地想,他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从来就没有他会妥协的事。 可是在她面前,他只能妥协。 第282章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卑微,明知道她不会再爱他甚至恨他嫌弃他,自己却还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一次又一次做没有缘由妥协。 她对他妥协了整个青春,那么下半生,由他主动。 他头低下去,想点燃香烟驱赶内心的空洞,但又怕她嫌弃,单手落在裤袋里纠结难耐着。 “我吃好了,你去付账吧。” 钟意擦了擦嘴。 明书寒说了个好字,却迟迟没有动惮。 她睨他,“怎么不去,忘带钱包?” “……我过去,你会走吗?” 他像个孩子,小心翼翼地问话,内心的忐忑毫不掩饰地凸显。 她愣了下,没说话。 他好像知道了,快步下楼付账,付完后看到她还在门口等着,悬着的心放下。 然而她却和陌生男人说着什么话,伸手接过什么东西。 明书寒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陌生男人已经走了,他盯着他的背影很久,缓缓问:“他是谁?” “我朝他借了五十块钱打车。” “你不能朝我借?” 她挑眉。 明书寒这才意识到不对,眉头蹙得更紧,“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不能送你?” “回家。” “好,我送你。” “你会骗我,半路把我带到别的地方。” 他眼睛眨都没眨一下,脱口而出,“不会,你相信我。” 钟意攥着五十块钱,如果自己坚持可能拗过他但身体好累,懒得多费口舌。 上了车,她歪头送过去。 醒来后就到家了。 下了车,她扫了眼,怒极反笑,“明书寒,你真是活得越来越没意义了,说谎这么低级的事你也做?” “哪里说谎?”明书寒把车钥匙扔给管家。 “我说要来明苑和你一起住吗?” 他振振有词,“你只说回家,没说回哪一个。” “……” 真的懒得和这家伙计较了,她把五十块钱扔到男人脚下,“房间费。” 而后扭头往门口走去。 她真的是太累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躺床上睡着了,所幸,男人还算识趣,没有叨扰她。 第二天,蹭了这里的一顿早饭,她自然要回家的。 明书寒却领来一个萌萌的小正太,搁在她面前。 “儿子。”男人简短地道。 换言之就是,你儿子在这里,你还走吗。 “他怎么在这里,余新呢……” “不太清楚,听说被人打了,可能在医院。” 明书寒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整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但钟意还是发现了异常。 昨天晚上他没有过来骚扰她就有点不对劲,一大早起来也没见他人影,却在她要走的时候把儿子领来了。 “你的手怎么了?”钟意目光准确地落在男人的胳膊上。 稍微顿了几秒,男人仍然是极淡的语气,“还没废。” “你和余新打起来了?” “嗯。”他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但想了想,缓缓地补充,“和你没关系,可能是他看我长得比他帅,所以才动手的。” “……” “我知道我错了……不应该长得帅。” “……” 钟意最终还是从许愿那里得到了最真实的情况。 许愿的小日子过得很顺溜,随随便便就打听到了,无非是明书寒大半夜去人家领地要儿子,人家不给,他就单枪匹马地干起来。 余新那小子又不是傻子,就算自己人多也不能把人打成什么样,而且真要出事的话,关靖北也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才提出两人PK的笨方法,两人实力差不多,但余新毕竟是打架出身,显然占了上风。 当然这是前话,孩子最终被顺利带走还是关靖北带人过去,除了强拐孩子,还把头昏脑热的明书寒臭骂了一顿——单枪匹马你当自己是神仙吗。 至于身上挂的彩,明书寒应该更严重些,只不过他皮厚意志力强,就算身残也要把见女人放在第一位。 钟意了解完大抵的情况后也不做批判,把儿子抱起来后打算走。 气得明书寒握紧拳头,怒吼一声,“钟意!” 她停下脚步,眉毛一挑,“有事吗?” “你不能因为我受伤就撒手不管。” “说得好像你身上的伤是我弄的。” 他顿了顿,自然不会说出是为她打架之类的话,毕竟不是小青年,不以为女人打架为荣。 但她说走就走还带着儿子一起的态度很令人生气。 这时,萌萌的小正太胆怯地开腔:“阿……姨,能不能放我下来?” 钟意愣住,可能听到那声阿姨心冷了冷,动作也顺从了。 小正太下来后跑到明书寒跟前,小眉头蹙着,“爸爸,你流血了。” 他指的是明书寒手上破裂的伤口,刚刚他握拳的时候重新裂开的。 明书寒平时待人冷漠但对儿子还有那么点温柔,虽然这两年儿子都是被余新抚养,但他隔三差五就去那里骚扰。 “明明,爸爸去包扎,你要去看看吗?”明书寒低声说道。 明明懵懂地点了点头,比起被陌生阿姨抱着,他更喜欢和明书寒在一起。 毕竟买玩具的爸爸才是真主。 明书寒把儿子带上楼了,钟意自然也不会闹着要离开,想跟上儿子的脚步,但又怕明书寒自作多情她是在关心他。 思索了一会,她还是大摇大摆地走了。 明书寒牵着儿子下来,没有看到之前还呆在这里的女人,他的眸色沉了沉。 “明总,刚才那位小姐先走了,让你把小少爷照顾好。”佣人过来恭恭敬敬地通报。 “你们没拦她?” 佣人摇了摇头,明总又没有特意吩咐不让人走,她们哪里敢拦。 “爸爸。” 明明忽然抬起小脑袋,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心翼翼躲过了伤口。 男人低下头,眉眼仍是阴鸷。 “为什么不让我喊妈妈。”男孩垂下眼眸,年龄的限制让他把失望全写在脸上,“她不是阿姨,她是我妈妈。” 他虚岁四岁,可能教育问题,明显比同龄小孩成熟很多,听话,但同时也有孩童天生具有的率真。 明书寒没有说话,淡淡地道:“那我们去找她,你喊她妈妈。” 闻言,明明立马笑逐颜开。 他由余新带大但明书寒经常看过他,也是前不久才告诉他,亲生父亲是谁,也即将会见到亲生妈妈。 虽然亲子交流时间不多但小孩子脑海里的爸爸和妈妈印象还是很清楚的,要听他们的话。 钟意从明苑回来后自然要回钟家的,只不过顺便在许愿那里溜了一圈,从她那里开了辆车回去。 许愿正在教自个儿女儿画画。 见见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裙子,黑色小皮鞋,小香肠一样的胳膊,全身圆乎乎的,脸上也肉肉的,眼睛黑亮,忽闪时带着灵气。 妥妥的胖妞一枚。 爪子抓着画笔但太小了,画笔又太大,很吃力却又坚持。 许愿在旁边乐滋滋地和钟意谈天。 “留在这里吃饭吧,我倒要看看明书寒什么时候来寻你。”她幸灾乐祸。 钟意翻了个白眼,瞥了眼见见画的画。 “叫见见是吧?”她不确定地问了下,得到许愿点头后,笑眯眯地向小朋友走过去,“见见,你画的是什么呢?” “爸爸和妈妈。”见见老实答。 “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他们是这样的?” “因为……因为妈妈……”见见眨了眨眼睛,肉乎乎的脸颊嘟起,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说。 许愿这时走过来,环手抱胸,装出一副严母的样子。 看到画,她的脸色一变,旋即红起来,“见见!你画得是什么!” 见见小嘴一撇,“爸爸和你啊。” 许愿指着画中以一上一下姿势的火柴人,下面是方块,应该是床,然后……这是什么情况? 这次轮到钟意幸灾乐祸哦,“小愿,你说你两亲密的时候,能不能避开儿童,人家还小。” 许愿气得不行。 见见发现情况不妙,十分识趣地躲到新来的阿姨身后,拽着她后面的衣角。 钟意笑眯眯地蹲下身子,“乖,阿姨保护你。” 她两联合起来,许愿孤身无援,撇了撇嘴委屈起来,平日里男人宠女儿就算了,闺蜜也向着小胖妞那边。 竖起耳朵细听,那边小胖妞开始她的马屁功夫,“阿姨,你长得好漂亮啊。” “嗯?哪里漂亮呢?” “哪里都漂亮,妈妈让我喊你阿姨,不然我肯定以为是姐姐。” 这句话乐得钟意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瞄在旁边气鼓鼓的许愿。 “见见,你妈妈好凶,你不怕我待会走了她打你吗?”钟意表现出很担忧的样子。 小胖妞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不怕,爸爸很快会回来,他会保护我的。” “这样子啊。” “阿姨,我跟你说。”小胖妞招了招手让钟意蹲下身子,凑在她耳畔,轻声地道,“妈妈很凶,我和爸爸经常被她欺负。” “很凶吗?”钟意哭笑不得,很难想象许愿凶的样子。 “嗯嗯,她经常不让我吃零食,还嫌我胖,但爸爸说胖点才可爱漂亮,他想把妈妈也喂胖点。” “那你妈妈呢?” “妈妈很瘦啊。”见见偷瞄了许愿,一副你没看见我妈很瘦的样子吗,很快又神神秘秘地道,“她瘦,但是经常骑在爸爸身上欺负他,还动来动去。” 钟意,“……” “哎……真搞不懂你们大人。” 语毕,小胖妞很嫌弃地瞥了眼钟阿姨,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又兀自玩自己的画笔去了。 第283章 钟意拂了拂额头,“你们家这妞真的三岁?” “别提了。”许愿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和靖北聪明是聪明但不是天才,这妞怎么就成天才了。” 顿了顿,又苦笑,“害得她爸差点以为这妞是关林的种。” “……” “等靖北出差非要教训这丫头不可。”许愿很委屈的样子,“我家男人都没以前宠我了,心思全放她身上,不准打不准骂的。” “骂都不行?” “他说她小时候吃过苦,失明一阵子,而且我怀孕那会他没有照看,所以想弥补。” 钟意啧啧感叹,有些酸酸的,青春时期的模范情侣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 逗留了一会,钟意便走了,她和余新约好去吃饭。 很重要的一次饭局,不然她肯定会和许愿呆在一起。 地点很普通,她到的时候男人等候多时。 “抱歉。”她淡笑着,把包放下,“等久了吧?” “刚来。”余新把菜单推给她。 在监狱里时余新经常去看她,所以两人熟络得很,不存在不说话就会尴尬的事情。 余新基本没怎么动菜,看着她吃到一半,才缓缓的道:“以后你怎么打算?” “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我们一起去巴黎。” “确定吗?” 钟意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吗?” 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的伤怎么样,明书寒说你去医院了。” “他说的?呵,我还好。” 余新明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的,仍然把重点转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钟意,你要想好了,和我在一起,没有孩子也没有他。” 她点头,明明今天喊她阿姨,她想纠正但觉得没有必要。 留念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他来挽留呢,你也走吗?”余新停顿很久问出了最想知道的。 “他挽留也没用。” 钟意淡淡地讽刺。 从她经历过的,明书寒的挽留方法很多,在她面前跪下,还有车祸等等,她都软下心过,但三年的牢狱过后,她成熟了,心也硬了。 “先生你不能进……” 一阵女声打断了他们。 钟意回过头,门口的男人牵着孩子缓缓走过来。 她的眼眸平静,无波无澜,前所未有没有这么镇定过。 “妈妈。” 明明唤了一声,男孩眼里抑制的眼泪溢满眼眶,倔强地不让自己落下。 钟意手不禁地蜷起,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看向他们,“有事吗?” “儿子想见你。”明书寒顿了顿,其实是他更想,嗓音哑了几分,“我也想你,我们一家三口团员吧。” “唔……”钟意抿唇,“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是前夫前妻。” “儿子是你亲生的。” “我把他给你,你放我走。” 明书寒瞳眸重重地震了下,几乎难以置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的。 一个爱他爱整个青春的女人,一个身处监狱也要把孩子生下的母亲,竟然可以说出那样决绝的话。 余新站起来,拉了拉明明的手带他出去,让他们单独聊。 他知道,这是做决定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关乎钟意的选择。 但他也只能旁观。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寂静得连呼吸都听得到。 钟意静默地喝了口水,任由男人的视线全然落在她的侧脸,强烈炙热,滚烫得令人脸红心跳。 然而她心如止水。 “这三年我经常梦到同一个场景。”钟意撩了撩头发,温温静静地自我纠正,“也不是同一个,就是总结出最深刻的事情。” “哪些。”他唇颤抖。 “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啊,然后奋不顾身地追你,当小太妹带人打那些向你表白的女生或者说你坏话的男生。” 他不说话,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能爱你很久,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结婚给你生孩子。” “钟儿。” “听我说下去。”她唇抿了抿,语调一转,“可每次梦醒来我都能感觉到我爸当时失望的表情和语气,他说的每一句劝阻的话,他说我们不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许愿他们认为你也喜欢我,也认为我还被瞒在鼓里,实际上我知道,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但那又如何,我喜欢你,那就会把所有我认为最好的都给你,就算我不再喜欢你,也不会要求你把那些东西还给我。自始至终是我心甘情愿,我没有一丝怨言,我唯一怨的,是你没有我勇敢。” 她能在知道他们上辈子恩怨情仇的时候还不顾一切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而他不能。 她虽是女人却比他勇敢。 “可能你认为我们明明互相爱着却不在一起是因为那些恩怨,我现在告诉你,不是。我也没有为了惩罚你,怪你怨你而不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和别人吵架就生气得吃不下饭,我最在意的是我自己的感受。” 明书寒似乎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她如果还喜欢他的话,也可以像之前那样勇敢,就算他们恩仇再大,也会在一起。 然而不是。 也就是说……比怨他恨他更可怕的一件事……她不爱他了? “钟儿。”明书寒深呼吸一口气,眉眼尽是满满的失落和受伤,“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不觉得我们两清了吗?”她淡笑,“三四年前我和明玉儿串通好,制造我假死的消息,你那时应该崩溃了吧?这是我的惩罚,现在我们两清谁也不欠谁惩罚谁。我不爱你了。” 就是不爱他了不想在一起,没有其他原因。 感觉所有的呼吸都被抽空了。 心痛得仿佛静止了。 他闭上眼睛,一句一句回想那句,我不爱你了。 她喜欢他很久为他和家里闹翻为他丧父为他坐牢为他生孩子,她做了那么多,最后是,不爱了。 真令人难过。 “好了,我话说得很明白,不要纠缠我。”钟意自始至终淡淡的,“也不用使用蛮力,我有余新,我们两家势力差不多,你没有关靖北的帮助不会赢我们,不过他应该不会再插手我们的事。” 毕竟还有许愿那边。 就算挖出全部势力也没用。 她最后把儿子给他,换来了自由。 当天晚上,明书寒和明明父子两个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皓月当空,地上的烟蒂落了一根又一根。 明明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他无法去忍受,大人口中的,妈妈不要他的事情。 可即便再难过伤心也不能哭出来,男子汉不能轻易落泪,而且……爸爸看起来比他还要难过。 “爸爸……”他低喃,小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妈妈走了吗?” 明书寒手中的打火机啪嗒响了下,火苗蹿起,蓝色的焰色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他低着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们。” 小孩子没忍住,忍不住地抽噎。 “因为……爸爸做错了事情。”他艰涩地开口,“你妈妈她不原谅我,所以,就走了。” 他仍然固执地认为她是因为不原谅他,而不是不爱他了。 “可是,余叔叔说,做错事情的话……道歉,道歉就会得到原谅的。”明明苦巴巴地看着他,“爸爸,你是不是没有道歉。” 明书寒不说话。 “明明可以和你一起……和妈妈道歉,让她回来好不好……我想妈妈,我想见她。” 明明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哭出来,他再听话懂事也只是个孩子,何况,别的小朋友有妈妈,而他没有。 无论如何都是件令人遗憾伤心的事,他心灵幼小,承受不来。 “她不会回来的。”明书寒抬头,看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 是他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下半生会这么荒凉地度过,他宁愿前半生爱她珍惜她。 天太晚了,明书寒让佣人带明明去睡觉,小孩子不肯,他只能拿出父亲的威严。 听着儿子歇斯底里的哭声,男人闭上眼睛,她今天说话的表情在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掠过。 关靖北打来电话,直接开门见山问他有没有把女人追到。 显然,答案是没有。 “你他妈是不是傻啊,吊注孤。”关靖北听说后直接破口大骂,“她是女人,你以为你道个歉就和好如初了?” “那怎么办?”明书寒还带着点希望,毕竟这兄弟就是把许愿弄到手的。 “你把她弄床上不就行了,女人嘛,也是有生理需要,你把她弄舒服了,自然而然就……你懂的。” “强来吗?她会打死我的。” “你不强来也会因过度思念而死的。” “……” 好像有道理,反正都是死。 “睡过之后呢,怎么讨她开心?”明书寒又问。 “她现在需要什么?” “她什么都不缺。” “废话,表面上肯定什么也不缺,那个,我听许愿说有个欧洲女王戴过的红色项链要弄个拍卖会,女人都喜欢这个,你可以用这个哄钟意。” 明书寒想了想,“怎么哄?” “当然是把项链送给她了!”关靖北不耐烦,真搞不懂这家伙情商怎么那么低。 “那我现在去找她,然后给她钱让她去买?” “……”关靖北快要疯了,“你他妈就不能自己买来送她吗?” “……” 好像有道理。 第284章 “你追女人倒是有一手。”明书寒淡淡地道,“现在,许愿听你的话吗?” “废话,我的女人能不听我的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多乖有多乖。” 明书寒顿了顿,觉得办法可能行得通。 挂了电话,他就琢磨怎么追女人了。 电话那端,关靖北把手机丢到一边,呢哝着,这家伙真的好蠢。 “和明书寒说什么呢?”旁边的许愿把腿搁在男人膝盖上,懒懒散散地倚在沙发上,“什么女人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个啊……我就是……教育他。” “教育,嗯?” 关靖北笑着扳过她的脚,“别动啊,我在给你剪指甲,别不小心伤到脚了。” “待会给我洗脚,听到没?” “好好,遵命,老婆大人。” “乖。” 关靖北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只有在电话里吹牛比能干,实际上,老婆大人在上。 明苑那边,明书寒还在还在羡慕兄弟可以轻轻松搞定女人并且让她听话…… … 钟意从机场回来后,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家门口,全身脏兮兮的,脸上的泪迹未干,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走过去才知眼熟,这不是明明吗? 她眉头蹙着,蹲下身子,尽量用淡漠毫不关己的口吻,“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低垂着头不说话,小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 “你爸爸呢?”她强忍着怜惜,问道。 “他……他不要我了。” 明明抬起头,眼泪莹莹,张开手抱住钟意,嚎啕大哭,“爸爸说,妈妈不要我了,所以他也不要我了。” 钟意一边心疼一边在心里把那个男人咒骂千万遍,手不禁加大力道,将儿子搂得紧紧的,抱了起来。 她带他去洗澡,脱下衣衫褴褛后发现他的身上并不脏,而且那些破衣服有明显的手工痕迹。 她不动声色,洗完澡后喂他吃东西。 明明又变成了之前萌萌的正太,跟在钟意后面,怯怯的,抬起水亮的眸子,“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钟意的心蓦然一抽。 “爸爸说他犯了很大的错,你不要他,但是明明很乖啊,妈妈为什么不原谅我。” “和你没有关系。”钟意拿起手机,望着他,“我送你回爸爸那里。” 闻言,明明的小嘴一撇,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却还要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这样子,钟意也很为难。 “爸爸他欺负我……他把我赶出来让我不要回去。”明明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他说他现在还病着,我不能回去拖累他。” “病着?什么病?” 小孩子撇着嘴不说话。 钟意低叹了口气,估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管怎样,她还是要把明明送回去,就算不送回去,也要商量好到底谁来抚养明明。 而且,她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质问。 开车带明明去明苑,路上,小男孩完全不像坐在家门口的狼狈样,倒是有种阴谋得逞的得意。 不过小孩子嘛,谁会怀疑他和某人联合起来演戏装可怜。 到了明苑,佣人看到明明回来了,忙把他带上去,并且称小少爷离家出走。 钟意抿唇,不以为意地笑笑,算是理解。 “你们明总呢,他现在人在家吗?”她问道。 “在的在的,就在楼上。” 钟意点头,她对明苑再熟悉不过,不用人带领就上了楼。 卧室门关着,她在门口喊了声没有人应。 索性直接进去了。 一片昏暗。 窗帘没有拉起,本是阴天的外面光线不足,再加上窗帘是暗色系,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光亮。 她正要开灯,男人沉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别开灯!” 钟意疑惑,眼前隐约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未来得及开腔,腕就被人拽住,整个后背贴在墙上。 她沉着冷静,适应黑暗的眼睛慢慢捕捉到在自己眼前晃动的男人,冷声道:“故弄什么玄虚。” 明书寒顿了顿,哑声道:“不能开灯,我喜欢黑暗。” “我是来和你说事的。” 他嗯了一声,仍然攥着她的腕,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欲望正在由内到外的爆发,他低头嗅着她的发香,迷人的香味让人痴迷。 钟意一动不动,漠然看着他贪婪的样子,“明书寒你真是越来越贱了。” 他还是嗯了一声。 “余新的事是不是你弄的?”她的口吻是兴师问罪。 明书寒低笑了声,“什么事?” “他是要和我出国的,但在边境的生意上起了冲突,他不得不亲自赶过去,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无关?” “敢说,本来就和我无关,搞他的是靖北又不是我。” “……”她气得发指,“你!” 明书寒松开她的腕,半倚在她身旁的墙,沉浸昏暗中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打量她,“他是个阻碍我追女人的垫脚石。” “呵,谁告诉你这样追的?”钟意淡笑,“关靖北这样教你的?” “不是,我自己决定的,他说送首饰……可我觉得,你比许愿难哄得多,她脾气虽大但容易和好如初,你就不同了,我不用点手段你连见都不见我。” “即便手段是卑劣的?” “恶俗的我也照样用。” 钟意盯着他很久,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漆黑有神,炙热且执着,也许还有一种深情,只不过她看了整个青春都没有看懂。 把余新赶走一时半会,他就能追到她吗。 这个男人是不知道自己从来没追过女人所以不知道很难追,还是脑子有病才会试图用外界的因素来获取成功。 “没想到你做男人失败做父亲也失败,教育小孩子和你一起演戏,很好玩吗?”钟意冷哼了声。 “演戏?哪里看出我教育他来演戏?” “大清早的他在我家门口坐着,和楚楚可怜的孤儿一样,就算是普通小孩我都会给出援助之手更何况是我自己的儿子。”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很有母爱,可你忘记前不久就把儿子抛弃了。” 钟意一时语塞。 明书寒侧过她的身子按亮了灯,窗帘仍然紧闭着,他不喜欢看外面的风景倒是可惜了明苑的好位置和设计师的美意。 灯亮了,钟意才看清楚他身上是有伤的。 只穿了背心和短裤,很大一块的麦色肌肤露出来。 在她本身的意识里,是父子两来演苦情戏给她看的,但实际上,在他身上大小不一的疤痕,有的甚至经年已久正在慢慢推却的伤疤,都在告诉她,不需要演戏。 她眯起眸子,“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而后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头上,戴了一个很幼稚的帽子。 “你这些天也从许愿了解到她的情况,关家的大少爷患有精分,也就是脑子的病。” 闻言,钟意挑眉,“所以呢,你要告诉我,你也患了精分,需要我来医治?” 许愿和她唠家常早把所有的事都讲了一遍。 “不是。”明书寒薄唇动了动,“我不是精分,但我也需要你。” 她直接毫不客气地笑出来。 人家关林的精分是确确实实的,而且他的感情就算变态但如果从一个角度看的话,是个痴情种。 而换做明书寒说这话,未免太可笑。 钟意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真的没兴趣再听他胡扯。 “儿子我还给你了,如果下次他还跑到我那边的话,我可能就真的不客气,和你打一场官司,赢的话,我要带儿子和余新一起出国生活。” 她冷淡地陈述,像是一个警告。 明书寒看着她慢慢走出门,身上有种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豪爽,他的头忽然沉重又疼痛,想追上去但全身仿佛没有力气似的。 扑通,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出了门的钟意听到了动静,像是进入了世纪倒计时,供她在两个答案中选择似的。 她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双眼紧闭,眼窝深邃,疲倦毫无掩饰地凸显出来。 帽子掉在地上,他的头发,不是和常人一般的黑色,从发根开始,一点点的白。 她想起一个词语,少年白,他才三十出头,就白了头发。 而且不是一根一根地白,是全部,从发根开始。 那么,他黑色的发梢,是染出来的? 医生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照常把明书寒扶到床上躺着休息。 见钟意还在旁边惊讶,他们给了个安心的笑容,“明总没有大碍,过阵子就会醒来,钟小姐不用担心。”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医生不知道她问的是哪方面,只得按照自己所理解地解释,“明总不是一次两次昏倒了,他的病和身体无关,主要是心理方面。” 钟意想起刚不久他说的话,不是精分,但也需要她。 心理方面的疾病。 “他的头发怎么回事?”钟意不知道怎么,只想在他醒来之前多了解一些,免得他醒来后她再问就是过分关心。 “这个,医学上是没有认可一夜白头的说法,但他确实是这个情况,具体不知是什么时候,大概好些年前了吧。” 见钟意似乎还是担忧的样子,私人医生忙解释:“不过这个不影响身体健康的,明总的身体一向很好。” “他身上的伤疤呢?”她明知自己不该问那么多,却还是忍不住。 “钟小姐难道不知道吗?”私人医生有些意外,“外界之前传闻明总有自残倾向,那阵子明宏的股份大跌呢。” 第285章 不是娱乐圈的新闻,所以不是说压就压的,商业新闻就算压下去,但事实摆在那里。 一夜之间股市下跌,股民自然是最清楚的。 钟意没有说话,内心是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波澜。 她不认为,他的伤害和她有关,就算他是死是活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是又无法自欺欺人。 一夜白头这个东西,就算没有那么夸张,但毕竟和身体有关的,也就是说,因为她,他的身体在损耗。 钟意坐在沙发上,和明明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干什么,但至少她不应该走。 明明正在玩积木,偶尔拿眼睛偷瞄一下钟意,心里乐得不行,小嘴也甜甜的,“妈妈,等爸爸醒来后,你留在这里吃饭好不好?” 钟意心不在焉地抬眸,“怎么了?” “如果你在这里吃饭,爸爸醒来后会很开心的,明明也开心。” 她这才捕捉到一个很关键的事,“你知道爸爸经常昏倒吗?” 明明想了想,狡黠一笑,“不知道啊,只不过听这里的阿姨们说的。” 最后,她还是留下来吃饭了。 具体原因,她也不知道,但看着一家三口团圆和乐的场景,心中升起一种暖意。 明书寒已经昏倒习惯了,醒来后还和没事人一样。 “你生病了,没有去看医生吗?”钟意咬咬牙问出这么一句。 “没有。”男人简短答。 “为什么?” “治不好,心病。” 钟意听着他漫不经心的口吻越发的来气,语气也硬了很多,“管你是什么病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你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明书寒嗯了一声,并不和她计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就是他作出来的。 明明虽小,智商却高,爸妈即便是见面吵架也总比冷战不说话好得多,小孩子极其识趣地扒完饭,就留他们两个人了。 “怎么就吃这点啊!”钟意喊起来,俨然是当了母亲的人。 明明吐了吐舌头,“已经吃了一碗饭了哦,妈妈。” 钟意无可奈何,想让儿子呆在这里,这样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毕竟明书寒虽然变了很多但也改不了他从前是个面瘫怪。 果然,她不说话,气氛就僵硬了。 明书寒静静吃完饭,放下筷子,郑重而严肃,“钟儿,我想你留下来,孩子需要妈妈,你也看到了,他很喜欢你。” 普通小孩子知道妈妈不要他的话肯定会埋怨,但明明没有,只希望妈妈能留下来,就算她没有哺乳过,他也不介意。 钟意埋下头,“你想说什么?” “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和你一样对彼此一见钟情,只不过那时……话不多说,我知道我做错很多,我想弥补,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钟意抿着唇,“这算表白吗?” 他犹豫了下,“算。” “你表个白也要严肃着一张脸跟开会似的?” “……” 明书寒扯了扯唇,想弯出一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的笑,但面部表情极其的僵硬。 钟意翻了个白眼,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笑的时候比不笑还要严肃。 “那你是同意和我复合了?” 听得出来,男人的声音很紧张,渴求又期盼。 “你耳聋吧,我好像什么都没说。”钟意冷哼了一声,眉眼沉重起来,“明书寒你摸着良心说,我钟意从小到现在为你付出多少,你给我的又是什么。” 她对钟老爹保证,明书寒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报复,如果有,就让她一个人承担。 结果,是老爹自己承担下来的,宁愿牺牲生命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她的青春感情心血全投注进去,换来的不过是笑话一场,她还有什么理由和他在一起。 明书寒的脸色淡漠而黯然,“抱歉。” 她轻轻哼了句,站起来,走出餐厅。 他以为她走了,但实际上没有,她在书房教明明读书写字。 他顿了顿,还是过去,恰时明明已经写完了字和妈妈商量出去玩。 “小心点,别去草丛,有虫子。”钟意在后面叮嘱。 明明听话地应着,看到明书寒,乖乖地叫了声:“爸爸。” 明书寒摸了摸他的头。 房门关上后,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钟意正在上网,她在监狱里虽然不算与世隔绝,但还需要补充外界的知识面。 牢狱生涯让她和同龄女子明显的不一样,身上原本的气质被另一种淡薄替代。 明书寒给她倒了杯牛奶,看着她慢慢的喝下半杯。 钟意一边浏览网页上的信息,感觉到身后被男人抱住,她松开鼠标,冷冷地道:“你干嘛?” 脖颈一片温热。 男人传来的嗓音低低沉沉:“靖北说,要是还哄不好你,就来硬的,他一般都对许愿这样。” “所以呢?” “可我觉得你和许愿不像,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轻易拿下你。” 钟意点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别跟我来硬的,不然老娘废了你。” 明书寒嗯了一声,不急不缓地开始倒数。 输完后,他微微地笑着,“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你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钟意刚问完前句,秀眉锁着,无意识地扒拉领口,呢喃,“怎么突然间好热。” “热就对了,我刚给下了药。” “你……” “嗯,难受吧?”明书寒笑容越来越深,将她抱在怀里,“我也难受,很久了。” 沙发上凹下一大块,房间里一片旖旎。 … 即便是被那个男人无耻地下药吃掉后,钟意仍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甚至在心里再度地认为,许愿说得没错,明书寒身上的所有事情,都离不开狗血两个字。 对他态度那样,但是和儿子关系越来越好了。 钟意就算走,也想把儿子带走。 某天晚上,明书寒让钟意去书房一趟,他有东西要给她看。 因为上次的事,钟意警觉起来,“你要干嘛?” “不干,真有事。”他已经领头带了路。 电脑旁,有一份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电子邮件。 同时,电脑上也有那个电子邮件的页面。 “这什么?”钟意没好气地问。 “余新说,他在边境那里睡了一个姑娘,人家对他死心塌地,他是个男人,不能做负心汉,所以要和那姑娘结婚,可能不回来了。” 钟意拿纸张的手愣住,眨了眨眼睛,“你在开玩笑吗?” 明书寒抿着薄唇,“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电脑确认。” 他在钟意看信的同时,继续淡淡地补充,“那姑娘长得也不错,文化不高但心地善良,在他们那里,女人第一次很重要,必须要嫁夺取除夜的男人,不然终身不嫁。” 信里,余新说得很清楚,同时对她也有愧疚。 言语间更多的是在表达一种无能为力,他无能为力让钟意爱上他,也不得不去那个姑娘。 大抵地把信看完后,钟意勾唇笑了笑,笑得很有深意,“他说他是醉酒后无意中和那女的睡了,你觉得是巧合?” “你这样问我,看来你觉得不是。” “余新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能把钟家保持在这个地步绝不是等闲之辈,该喝的酒该说的话他都清楚得一目了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和别人睡了。” 顿了顿,钟意唇际漾着嘲讽,“很巧合。” 明书寒被她看得心虚,不到三秒就全招,“好吧,是我做的手脚,但那姑娘人也愿意嫁给他。” “明书寒你看地上是什么?” “什么?” “你丢弃不要的脸。” “……” 钟意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为了得到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要脸,做了很多不体面的事,也只是想体面地得到你。” 明书寒微微垂下头,“钟儿。” 他坐在书房搁置很久却没有灰尘的轮椅上,那是他之前的用品。 即便站起来了,一天也会有很长时间坐在这上面,因为可以清晰地回想到他们的曾经,她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钟意看着久违的他,那个只会对她冷言冷语的明书寒,这时正向她微微地笑着。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她再次回到懵懂无知的少女时代。 这是她自认为最爱的人,她等了很久等到他承认爱她。 “明书寒。”钟意忽然哽咽,她看到这个男人发根的白,尽管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因为她而起。 男人抬头看她。 “听到我和儿子死的消息时,你为什么宁愿折磨自己,也不跟着我一起呢?”她哑声问。 明书寒沉默了好几秒,“我不能死。” 她就是用死来惩罚他的,如果他因为痛苦而死,那她给的最后的东西哪怕是惩罚他都得不到了。 更何况,他还不确定她真的死了。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沙哑得过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情,真的不知道,可能还喜欢你,也可能只是为了儿子。”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能妥协接受。 处于下风的感情本该如此的。 只要她留下,他做什么都愿意。 明书寒站起来,把她紧紧抱入怀里,温柔亲吻着。 “爸爸妈妈!” 门外传来明明的声音,两个人茫然对视了会。 明书寒笑了笑,在她额头印上吻:“钟儿。” 她感到心满意足。 他不懂得情话怎么说,但她觉得,他喊她小名的时候,比情话动听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