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干啥 作者:梦想是干饭 文案 丁安身为一高第一学霸,从小就受万众瞩目,眼睛看的比天高,胸里的竹子长得长得比他奶奶家里的大榆树还大,直到有一天,邻居方大爷家的孙子方泽榆转学回来了…… 从此,丁安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倒霉。 先是当着方泽榆的面被自家老妈喊大宝,然后在他身后扑通一声跪倒,随后又被他撞到自己被班主任拧耳朵,最令人崩溃的是,方泽榆居然在第一次月考上超了他十分!! 丁安不服气,他要挑灯夜读!他要卷死方泽榆! 丁妈:儿子,这是你小媳妇,你小时候天天追着他屁股后面跑。 丁安:……这媳妇不能要,克夫。 方泽榆淡淡一笑:我不克夫,专克你。 后来,丁安慢慢发现自己和方泽榆的关系越来越不对劲。 胃疼了,方泽榆抱着他去医院。 篝火晚会,方泽榆给他唱歌。 下雪了,方泽榆带他去吃铁锅炖大鹅。 丁安:小媳妇真贴心 方泽榆当着他的面洗澡。 丁安震惊:“我去!比我还大?!” 方泽榆邪魅一笑:猜猜谁才是媳妇? #内敛(假的)靠谱(假的)嘴欠(真的)攻×幼稚(真的)小心眼(真的)直男(假的)受 甜甜甜,全文无虐点,就是要一甜到底嘿嘿 宝子们,本文将在28号从第二十八章 开始入v,没看完的宝子抓紧啦~ 第1章 男媳妇? 九月份的清晨总是带着闷热,学校后院梧桐树上蝉鸣嘹亮,仿佛要把天叫破。 “我跟你们说多少遍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你瞅瞅你们一个个,养死不拉活!像是高中生吗!……” 丁安的班级在2班,门口正对楼梯,他一只脚刚踏进教学楼就听见二楼传来大兵粗狂特色的骂声。 丁安弯着腰蹑手蹑脚地从后门缝隙中穿了进去,他的位子在后排,还有两步…… “丁安!你给我滚过来!”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吱呀乱响,全班的目光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丁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直起腰板走上讲台。 “说吧,干啥去了这么晚才来。”大兵冷着眼看他。 “当然是有原因的,”丁安慢悠悠道:“我做好人好事去了。” 底下同学噗嗤就笑了出来。 大兵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本名叫刘兵,个头不高,挺着啤酒肚,看上去总是满脸通红,容光焕发的样子,此时却被丁安气的够呛。 “呦,这么说我还得夸夸你了?” 丁安连忙摆手:“不用老师,真不用,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底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兵被气笑了:“我一脚给你蹬一边去!滚回座位上去。” 第一节 课是语文,同桌王格趁老师不注意凑过来问道“安子,你做啥好事了这么晚才来?扶老奶奶过马路?” 丁安用看智障的眼神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猜。” “那你干啥去了,起床起晚了?” 丁安叹了口气,“香菇肉丁馅的小笼包卖光了,我等了十分钟才蒸好。” 王格:…… 放学后,丁安回到家,刚一开门就被自家老妈一把扯了过去,“快点进来,你媳妇来了。” 丁安:??? “说啥呢?啥媳妇?”丁安话音刚落便瞥见了沙发上坐着一个瘦高的人影。 “我去,妈”丁安不可置信。 “你给我找了男媳妇?!” “男媳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朝他挪了两步,怀里抱着丁安的猫,还不忘撸两把。 丁建伟拉着他坐下,顺便对丁安解释,“这是隔壁你方大爷家孙子,你小时候不是天天吵着要娶他当媳妇吗” 丁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这才看清眼前这人的样貌,瘦瘦高高的,至少得有180,皮肤挺白,嘴巴薄薄的,鼻梁挺直,眼睛是深邃的黑亮色,仔细一看睫毛还挺长,撸猫的手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妥妥的帅哥一枚,怎么看怎么不像他记忆中的小媳妇。 “咳,是你啊,方…方什么来着,你不是去南方了吗?”丁安尴尬的问道。 “方泽榆。”方泽榆挑了挑眉,这才几年不见,连名字都能忘。 不过也不能怪丁安,毕竟当时一起玩的时候俩人都小,转眼快十年过去了,他们都变了样子。 少年人特有的嗓音轻轻钻进丁安的耳朵,丁安点了点头道:“哦,搜嘎。” “小榆是回来上高中的,他户籍在这边。”满艺说完又忍不住数落起丁安“你说说你啊,今天早上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上学又迟到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你看看人家小榆,在外地上学还是次次考全校第一,人又有礼貌长得又俊,性格也好,哪像你跟个猴儿似的成天上蹿下跳……” 丁安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连忙道“哎呀妈,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也次次考第一的好吗!?” “呦,这回知道要面子啦,当着小媳妇面还不意思了?”满艺毫不留情的嘲讽他。 “什么小媳妇,我那时候不是还小吗。”丁安急忙反驳,悄悄看了一眼方泽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方泽榆咳了咳,放下猫起身道“叔叔阿姨,丁安,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改天再过来玩。” “这就要走啊小榆,吃了饭再回去吧。”满艺热情的招呼着。“对对,吃了饭再走,咱爷仨喝一杯。”丁建伟在一边附和着。 “不了阿姨,我奶奶做好了饭等我回去呢。”方泽榆连忙摆手。 “也是,你回来你爷爷奶奶可得老高兴了。”满艺说完又对丁安吩咐道:“大宝,你赶紧去送送人家。” “知道了” 跟丁父丁母二人道过别后方泽榆和丁安一起出了门。 丁安家住在601,602就是方大爷家。 丁安把他送出门,方泽榆没有立即回家,反倒转过身打量起丁安,勾起嘴角有些揶揄地笑道:“大宝?” 丁安一愣,笑了起来:“好啊小媳妇儿,刚一见面调理我。” 方泽榆也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一茬,也笑了起来:“瞎说什么呢你。” 虽然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面,但少年人总是这样,一句笑话便叫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俩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 “听我妈说你要回东北上学?确定去哪所学校了吗?”丁安想起刚才他妈妈说的话,便开口问道。 方泽榆点了点头,“一高,就是你上的那所,学籍已经转过去了,明天就能去上课。” “真的啊,那感情好啊,你放心,到了学校哥罩你,谁要是敢欺负你就跟哥说。”丁安拍着他的肩膀保证道。 方泽榆看着他头上撅起来的一撮毛毛,被他逗笑了,点点头说道:“好啊安哥,以后就靠你保护了。” 说着打开了602的门:“要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回家吃饭了。”丁安摆摆手,“那就再见?” “嗯,再见。”方泽榆目送丁安回家,转身进了屋。 刚一进门就听见李桂兰在厨房喊他:“回来了呀宝子,来把菜端上去咱们就开饭。” “来了奶奶。”方泽榆应声,去厨房帮她把菜端上了桌子。 自己孙子回来了方生德高兴的不得了,特意拿出自己珍藏的二锅头,说什么都非要和方泽榆喝两杯。 “你个老瘪犊的!”李桂兰伸手抢下了他手里的酒,“宝子才多大你就让他喝白酒,你可别嚯嚯他!” 在东北,家家孩子都是宝儿,方泽榆突然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笑话丁安。 “爷爷,我明天还要起早去学校,就不喝酒了,”方泽榆笑着说,“您要是想喝,等我放假了好好陪您喝两杯。” “好!那咱可说好了,等你放假了陪我喝酒,我可等着呢。”方生德高兴的满脸通红。 吃过晚饭后方泽榆在自己卧室里收拾明天上学用的东西,他刚转来这边,还没去学校报到,所以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只装了两支笔和几个空白的笔记本。 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上 他又想起刚刚在丁安家撸的那只猫。 他在南方生活了快十年,突然回到东北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热情。好像在这里,猫都和南方的不一样,那只小狸花不怕生的很,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扑,用小小的尖牙啃咬着他的手。 好在,方泽榆撸猫很有一手。 第二天,方泽榆背着书包来到了学校,他第一天来报道,来的不是太早,此时刚过八点,太阳暖洋洋的斜照在校门口。 校门上方是五个硕大的金字——第一高级中学。 这里作为东北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早就排到了十八线开外,这所学校已经是县里最好的高中,却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得多,师资力量和他以前的学校更是没得比。 不过既来之则安,方泽榆这样想着,走进了学校。 谁料刚到教学楼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夹杂着急促的喘息。 “快让让快让让!别挡老子的路!” 方泽榆侧了侧身,给后面的人让路。 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疯狂的往这边跑着,后面还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男生。 前头那个就是刚才喊话的人,长得挺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跑的很急,头也不回的扎进教学楼。 后头那个不像他那么急,校服袖子撸到手肘处,三步两步就迈上了台阶。 乌黑的头发蓬松而有型,在阳光下晃出金灿灿的颜色,露出半个额头和好看的眉毛,带着高中生特有的少年感。 “丁安?”方泽榆有点惊讶。 丁安见到他显然也是一愣,停了下来:“方泽榆?你来报道?” 方泽榆点了点头:“你这是?” 旁边的王格早就跑到了教学楼里,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没了,一回头才发现丁安居然跟人聊上了。 “我去安子,你还有闲心聊天,快他娘的走啊!”说完他过来一把拽着丁安就往教学楼里跑。 丁安被他薅着领子踉踉跄跄的往楼上跑,还不忘回头对他摆手:“我先回班了,有空说!” “哦,好。”方泽榆点点头,看着俩人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 因为地理环境, 北方的教学楼都是长方形的独楼,一层楼只有一条长走廊,而不是像南方的高中是回字形的走廊。 一楼是高一的教室,二楼是高二,三楼是高三,四楼是空教室,五楼是校领导的办公室。 第2章 受伤了 方泽榆直接去了二楼的教务处找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姓马,是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长得不是很高,却颇有领导气质,说话官方且掷地有声。 “你是方泽榆?”教导主任坐在桌前拿着他的资料问道,语气带着教导主任特有的威严。 “是的主任”方泽榆点了点头。 马主任倒是很少遇到见到他不打怵的学生。 他翻了翻方泽榆的资料满意地点点头:“行,来了咱们学校就好好学习,你的班级在2班,你出门往右走就看见了。”马主任说完没就再看他,转头忙起了自己的事。 方泽榆说了声谢谢主任就出了门。 出门右转,方泽榆看了看第一个教室的门牌,是高二8班,再往前是7班…… 走廊很长,回荡着不知从哪个教室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 连续路过几个班级后,方泽榆站在了高二2班的门口。 门没关,本该是在上第一节 课的教室此时却不怎么安静,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训斥着面前的两个学生。 虽然那两个学生背对着他,但方泽榆马上就认出了他俩,正是丁安和那个眼镜。 丁安早上刚一到校门口就碰到了迟到的王格。 “呦,格子,你也迟到啦?”他心情颇好地像王格打了个招呼。 王格早上睡过了头,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一路跑来了学校。 他停在丁安面前,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安子,快,快走吧,第一节 是大兵的课!” 丁安依旧不紧不慢:“迟都迟到了,也不差这么一会……” 话音未落,王格已经拽着他往教学楼狂奔了。 哦,还遇到了方泽榆那小子。 两人毫不意外的被大兵逮了个正着。 “好你个丁安,你自己说说你这个月都迟到几次了?我放过你一马又一马,我拿你当学生,你拿我当放马的吗?你以为你学习好就能为所欲为吗?啊!?” 大兵气的在讲台上转来转去,又指着王格的鼻子破口大骂:“还有你!天天跟着丁安犯事儿!那被窝里就那么得劲儿吗!你一辈子赖在被窝里别出来得了!” “确实得劲儿。”王格低声说着。 音量不大,正好够被大兵听见,大兵气的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丁安憋笑憋的快出内伤,忽然察觉到班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了叽叽喳喳的私语声? 随即就听到了门口传来清冷的声音。 “报告。” 王格听到声音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凑到丁安耳边说:“这不是刚才在楼下和你唠嗑那小子吗?” 丁安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方泽榆穿着一身黑,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班级门口。 好家伙,这么酷的吗? 大兵看到来人,立刻笑呵呵得把他带进了班级里。 还不忘回头把丁安和王格赶回座位上,态度堪称变脸。 大兵拍了拍讲台,大声道:“安静,准备上课了。在上课之前呢,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方泽榆。” 他对方泽榆点点头,示意他说两句。 方泽榆瞬间受到无数注目礼,从容地开口道:“我叫方泽榆,初来乍到,以后请多关照。” 话音刚落,底下就跟炸了锅一般。 “我滴妈,这也太帅了吧!声音好好听!” “哦买嘎~这是我的Baby!老娘的春天来了!” 甚至还有人冷冷地对同桌说道“五分钟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正在犯花痴的同桌:??? 大兵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指着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空座位对方泽榆道:“你就先坐在那里吧。” “班长下课带他去领书和校服,那地方你最熟。”大兵看着丁安冷笑。 下面一顿鹅鹅鹅。 方泽榆朝丁安前面的空座位走了过去,不出意料的和他四目相对。 丁安挑了挑眉,方泽榆对他微微点头。 刚一落座,方泽榆就感觉一道道炙热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他身上。 跟看猴儿似的。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讲台上的大兵扯着嗓子讲起了世界地理,四周的学生也把目光投向了前面。 王格把头凑到丁安边上,压低声音问他:“安子,你认识他?” “认识,我邻居。” “你邻居不是个大爷吗?” “……这是他孙子。” “孙子?我咋从来没见过?” “人刚从南方回来你见个屁,能不能闭死你那个嘴了,没看见大兵瞅你好几眼吗?”丁安咬牙切齿的说。 “……搜得死内,好吧。”王格默默转头面向黑板。 丁安总觉得自己铁子有点der。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这货一听方泽榆是丁安邻居,刚一下课就自来熟得拉着问这问那,甚至还想问问他是吃啥长这么高的。 眼看着方泽榆被他问的不耐烦,丁安照着王格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有完没完,人刚来书还没领就听你在这叭叭叭的,闲出屁了你。走吧,我带你去领书。” 后一句是对方泽榆说的。 方泽榆当然不会拒绝,站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只是他没想到丁安就是班长。 出了教室丁安神秘兮兮的用手点点脑袋,对方泽榆说:“他,这不太好,你别在意,不过人还是不赖的。” 方泽榆被他逗笑了,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他挺热情的。” 教材放在教导处对面的小黑屋里,这里放了不少杂物。高二的教材和练习册不少,还有一些最近发的试卷什么的,丁安好不容易把东西找齐,又去对面要了两套校服,这么一折腾早就过了上课时间。 “快走吧,这节数学课,那大姐可不好对付。”丁安抱起一摞书说道。 方泽榆点点头,抱起另一摞书拿着校服率先走了出去。 走廊很安静,另一头9到16班是理科的班级,查纪律的干事不知道趴在哪个班级的后门盯着里面看,恨不得把头钻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出声。 丁安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些小心眼在身上的,但也就那么一点点。 他盯着方泽榆的后脑勺,脑袋里想起班上女生说的话。 这人不会要跟他挣校草的位置吧? 丁安又盯着他使劲看。 嗯,后脑勺很圆润,脖子很白,屁股够翘,腿也挺长,嗯?怎么好像比我高? 方泽榆感觉到自己身后始终跟着一道炙热的目光,从上到下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简直让他如坐针毡,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 扑通一声。 方泽榆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他。 丁安跪在地上,低头不出声,两手撑着地面像是要给他磕头,怀里的书散落一地。 丁安攥紧了手。 好他妈疼! 方泽榆一愣,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不确定的问:“呃,为何行如此大礼?” ???说的什么鬼话? 丁安缓慢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行你妈的大礼,看不见老子摔了吗?”丁安咬牙切齿。 方泽榆连忙过去放下东西把他扶起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怎么搞的?” 丁安忍着痛爬起来,摆了摆手道:“没事,不小心崴了一下。”说着便弯腰去捡书。 可真是有够不小心的,丁安心里吐槽自己。 笑话,他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盯着他太入神了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了。 方泽榆一把拉住他说:“你刚才摔得不轻,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神他妈摔得不轻!你才摔的不轻! “说了没事,大男人磕一下管什么。”丁安说着抱起方泽榆放在地上的书走了,膝盖很疼,但是他忍住了,操。 方泽榆看着他安然无恙的走进了教室,自己捡起书跟了上去,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刚才说的话。 “我擦,秃噜皮了”大课间丁安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破了一块的膝盖,又在心里把方泽榆骂了一遍。 大家都下去做间操了,方泽榆第一天来,应该不用跟着去的,此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丁安也因为受伤和大兵请了假待在教室里。 丁安轻轻碰了一下膝盖,疼的他吱哇乱叫,真不是他矫情,刚才跪那一下他正好硌在了书角上,是真他娘的疼啊! 忽然丁安眼角闪过一个人影。 方泽榆回来了! 丁安连忙把裤腿放下,粗糙的校服裤子蹭到伤口,疼的他又倒吸一口凉气。 死要面子活受罪!丁安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 方泽榆快步来到了丁安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说“我刚刚去医务室买了药,你上点吧。” “说了没事,”丁安伸出食指和拇指眯着眼比量:“就这么点小伤,今天晚上就痊愈了好吗?” “哦,是吗?那刚刚是谁在一个劲儿的喊疼?”方泽榆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 “我只是,有点使劲了,现在就不疼了。”丁安死鸭子嘴硬。 16、7岁的男生把面子看作最大,他就是不愿意在方泽榆面前丢脸。 “那好吧,可是药我已经买了,你还是留着吧,万一晚上还没好,你就涂点药上去。”方泽榆也不勉强他。 丁安点点头淡定的拿过塑料袋说:“行,那我收下了,谢谢你了。” 今天一天丁安的活动量大大减少,连王格下午找他去打篮球他都拒绝了。 第3章 帮忙 “我要学习。”这是丁安的理由。 “不是吧安子,你哪天这个时候学习过了?”王格不死心的问。 “你懂个屁,你当我学霸的称号白来的啊?你自己去吧,别烦我了。”打发走了王格,丁安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翻起了笔记。 回到家,丁安躲在房间里检查伤势。 三角形痕迹印的很深,已经不出血了,但是周围红了一片甚至还有些发青,衬得本就白皙的膝盖更加苍白。 丁安拿出塑料袋里的碘伏给自己上药,药水碰到膝盖,疼的他龇牙咧嘴,长痛不如短痛,他咬着牙三下五除二地把药上完。 他看着手里的药,心想方泽榆这人虽然不太会说话,但还算有良心,那自己就大发慈悲原谅他吧。 如此想着,丁安拿起手机,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和方泽榆加了微信,他觉得自己作为班长,有责任帮助新同学融入班级。 他把方泽榆拉进两个群,然后戳进私聊。 方泽榆发完这句话,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冷淡,想了想,又发一条。 丁安看着他过来的颜文字一阵无语。 他俩聊天这功夫,三十八向奔赴的爱里消息已经发了三十多条了,打眼一看,全是一样的内容,跟复制粘贴似的。 东北一枝花:欢迎新同学! 东北一条龙:欢迎新同学! 梦想是干饭:欢迎新同学! 格子:欢迎新同学! “格子”修改群名为“四十三向奔赴的爱” 喜懒SZD!:欢迎新同学! 椿:欢迎帅哥! 涸泽而渔:谢谢。 椿:帅哥头像真好看![星星眼] 洛森:+1![星星眼] 喜懒ZSD!:+2![星星眼] 冲鸭:+3 东北一枝花:+n![星星眼] 东北一条龙:媳妇儿你怎么可以夸别的男人[哭哭] 格子:……你俩可以滚了 An:你们干脆把群名改成复读机吧[白眼] 格子:安子,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An:……你也可以滚了 群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聊着天,丁安退出了聊天界面拿出了今天留的试卷开始学习,写了一会没忍住又打开微信。 方泽榆的头像是他自己的侧脸剪影,流畅的线条和微微凸起喉结在夕阳下格外显眼,夕阳下是一片海,丁安盯着他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好像是挺帅,看着像网图,p过的吧…… 操!老子要是也这么拍一张,肯定比他帅。 转眼快过去一周了,方泽榆每天放学都是和丁安一起回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无聊,两人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但两人从没有一起上过学,原因很简单,丁安说自己去学校太晚,每天都迟到。 确实是每天迟到,2班的同学几乎天天早上都能看到大兵在讲台前表演花式骂丁安。 他一直以为丁安是因为睡懒觉才迟到的,直到有一天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丁安走的比他还早,但还是第一节 课上课后才到班级。 这一现象勾起了方泽榆强烈的好奇心。 放学路上,方泽榆忍不住问他:“你早上到底干嘛去了?” “你问这个干嘛?”丁安反过来问他。 方泽榆随便扯了个了个理由:“马上就要考试了,你每天迟到会影响学习的。” 丁安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学习这方面哥是有一定的天赋在身上的,你成绩下降我都不会下降的。” 他想了想又说:“你真想知道我早上干嘛去了?” 方泽榆点点头。 “那这样好了,明儿个早上六点钟,你在小区楼下等我,我带你去。”丁安说:“但是呢,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答应就行了,放心,很简单的。”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泽榆想了想,点点头说:“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丁安刚从楼道出来就看见站在树下等他的方泽榆,三步两步走过去对他扬了扬下巴,“走吧。” 他看着方泽榆一丝不苟的校服,又问道:“你在这等多久了?” “两个小时了。”方泽榆从书包里掏出两袋牛奶,递给丁安一袋。 “……操,”丁安接过撕开一个小口用嘴叼着喝:“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贫?” 方泽榆点点头:“还行。” “……” 一袋牛奶喝完,两人也到了地方,丁安开口说:“你晚上还没吃饭吧,走,哥带你吃饭去。” 方泽榆看着面前的门市房,天津灌汤小笼包七个大字熠熠生辉。 他忍不住开口:“你每天早上就是来这吃包子才迟到的?” “你看我像是一顿包子吃一个小时的样子吗?” “没准。” 丁安无语:“先进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方泽榆被丁安带进屋,刚进去就听见一道有力的女声传来:“安子来啦!还带同学啦?快进来坐进来坐。” 一位穿着白围裙的大姨走了过来,看上去四十来岁,有些胖,脸上的褶子伴随着笑意展现出来,见到丁安连忙把他们迎了进去。 “姨,您不用招呼我们,忙您的就行。” “那不行,你同学来了我得好好招待,我去拿包子去。”刘春芳拉着方泽榆坐下,转身就要去后厨。 丁安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说:“真不用啊姨,我管他就行,您忙您的。” 刘春芳拗不过他,交代他好好招呼小同学之后就匆匆的去包包子去了。 现在正是早餐点儿,店里人坐的很满,出早工的中年男人占大多数,人一多就格外热闹,连带着吃东西都格外香。 丁安走到后厨再出来时身上已经套了一件白色围裙,手里还端着一屉包子。 他把包子放到方泽榆面前说:“快尝尝,他家香菇肉丁包一绝。” 方泽榆看着他,有些不解:“你在这做兼职?” 丁安家境不差,在这种小县城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方泽榆不相信他会为了钱来这里干活。 “当然不是了……” “来两屉肉包!” 丁安话音未落,就听见那边有人叫他,连忙应声,走之前还不忘对方泽榆说:“你先吃,等会儿忙完跟你说。” 说完就急急忙忙去了后厨,不一会儿就端着两屉包子出来。 “包子来啦。” 看这熟练程度,肯定是经常来这帮忙练成的。 方泽榆咬着包子的嘴角弯了弯。 这一早上丁安忙的脚不沾地,这一片工人多,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方泽榆吃完包子也来帮忙。 丁安给他拿了条围裙,少年人身形修长,围裙穿在身上都要短一截,衬得他宽肩窄腰,格外好看。 好不容易人少了些,俩人终于能坐下来歇一会,刘春芳包子包的差不多了,也做过来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水。 “谢谢阿姨。”方泽榆道了谢,乖巧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甭跟姨客气,到这儿就跟自个儿家一样”刘春芳看着方泽榆,越看越喜欢,甚至还拉他起来和丁安比了比个头儿。 “这大高个,比安子还高半拉脑袋,真带劲!长得也俊。”刘春芳简直合不拢嘴,“我家那小子要是也有这么大个头就好了。” 丁安撇了撇嘴道:“这有啥的,姨你可真双标。” “你也带劲,行了吧,小兔崽子!”刘春芳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丁安说:“安子,你们快考试了吧?” “嗯,周五周六考试。”丁安点点头。 刘春芳听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不就是后天吗!哎呦,你明天不许来了啊,天天来这帮忙多耽误学习啊。” “没事儿姨,我这成绩你还不放心啊,不耽误。”丁安拽着她坐下“再说于浩还没回来,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于浩那小子马上就出院了,我忙也忙不了几天,学习可是大事,不能耽误!”刘春芳语气十分强硬,丁安犟不过她只能答应下来。 活儿已经忙完了,两人和刘春芳道了别之后边慢悠悠往学校走去,手里还提着刚才刘春芳怕他们饿硬塞给他们的包子。 “怎么样,感受到我们大东北的热情了吗?”丁安问。 方泽榆看了看手里的包子:“感受到了。” 他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刚刚执意不收这袋包子,刘春芳能追着他一直到学校。 “所以,你是去帮忙的?”方泽榆问道。 “是啊,于浩那小子受伤还没出院,他家就他们娘俩,现在就剩我姨一个人,早上人多根本忙不过来。” “你为什么这么帮他?”方泽榆忍不住问。 “呃,他受伤其实跟我也有点关系,我当然要过来帮忙了。”丁安含糊其辞。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肠。”方泽榆笑着说。 “那是,”丁安说,“对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那个事。”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呢?”方泽榆转过头来看他。 丁安张了张嘴,其实也没什么,他就是想让方泽榆帮他拍一张像他头像那样的照片,他觉得自己拍出来的肯定比他好看! 可是,好羞耻,好像说出来就是承认这人比自己帅,他说不出口! 丁安清了清嗓子说:“也没什么,那个,考完试再告诉你,放心,真的很简单,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他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大步流星的走了。 方泽榆看着他大步冲出去,挑了挑眉,一时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第4章 第二 到了学校已经八点半了,好在第一节 不是大兵的课,两人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有惊无险的坐到了座位上。 王格一脸懵的看着他俩,压低声音说:“我去,你俩组团迟到啊?榆哥你跟安子学坏了哦。” “去你的,怎么就学坏了,我带他发扬美德去了好吗?”丁安反驳他。 方泽榆跟着点点头。 “嘿你俩,”王格叹了口气“你说好就好,也就是你了,天天不务正业学习还那么好。” 他对丁安打心眼里服气,这家伙一天没个正行,大家学他也学,大家玩他也玩,但是每次考试都能考到第一。 而自己,天天晚上学到半夜也不过是前一百的水平,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天资聪颖,谁像你啊,一天天扬了二正的。”丁安不屑道。 笑死,也就王格傻呵呵的相信他不学习看看书就能考第一。 方泽榆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他来这里上课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一高虽然环境不咋地,地方也小,但是学习氛围很好,几乎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两匹黑马,特别自己身后那位更是卧龙凤雏。 而自己在以前的学校怎么说也是占据学神之位,扬名立万这种事,他很擅长。虽然之前因为转学的事情耽误了一些课程,但是他并不担心,这些内容他早就学过了,而且教材和试题什么的都比他以前的学校要简单。 他有点期待考试了,期待和身后这位比一比。 一高的考试都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大榜排名安排考场,而方泽榆因为没有名次,所以被安排在最后一间考场。 考试当天,方泽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师还没来,整个考场乱哄哄的。 左边的男生看了看他,突然叫了他一声:“哎,哥们儿。” 方泽榆不认识这人,不明所以看着他。 那男生贼兮兮的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一会考试,你把答题卡往我这边挪挪呗。” 方泽榆盯着他看了几秒。 他长得不凶,但是眉峰锋利,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那男生,把人看得直发毛。 方泽榆慢慢开口道:“我觉得我的答案,就算摆在你的桌子上你也看不懂。” 男生一愣,拧起眉头道:“操,装什么逼,有本事去第一考场呆着啊。” 罗定常年混迹在最后一个考场,还从来没见过敢在这个考场这么说话的,也不怕让人笑死。 然而当他绞尽脑汁给文言文翻译编答案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回头,才惊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密密麻麻的把答题卡正面填完了,正在草纸上构思作文,而且写的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像印刷的一样。 罗定看了看自己乱八七糟的答题卡,心里堵得慌,能坐在他们这个考场的都是班级倒数,都这样了考试还这么认真,难道一高内卷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周六下午考完试就放假,就算各科老师快马加鞭的批改试卷,成绩也要下个月才能出来。 虽然只有两天假期,但也够让人兴奋了,用王格的话说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说要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让丁安不要来打扰他,丁安懒得理他。 于浩出院了,他打算去看望一下。 刚一到包子铺他就看到了于浩,这小子看上去精气神儿不错,正帮刘春芳忙活着卖包子。 “浩子,感觉怎么样?”丁安问道,又和刘春芳打了个招呼。 “没事了安哥,明天就能去上学了!这几天可憋死我了。”于浩笑着说。 于浩人长得瘦,留着寸头,看上去很帅,就是皮肤有点黑,一笑起来显得牙白。 丁安也笑了。 “行了,别龇个大牙就知道乐,月考让你逃了,期中考试可不能放过你。” 一听到考试,于浩脸立马就苦了下来说:“安哥,你就放过我吧,每次我都被你吊打。” “那可不行,谁当初说早晚有一天要压我一头的?”丁安愉快的说:“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仍需努力。”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都快飘上天了。 于浩:…… 他很后悔自己当初年少无知,在丁安面前说出这种煞笔话,结果被他从高一开始就追着碾压。 不过他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好兄弟,在他眼里,丁安长得好,打架厉害,性格也招人喜欢,关键学习还那么好,谁看了不说一声羡慕。 丁安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下楼扔垃圾的方泽榆,简单的白色体恤灰色长裤,看着格外清爽。 “呦哥们儿,扔垃圾呢?”丁安咬着冰棍问他。 夏天雪糕化得快,特别是奶油的,不一会儿就有一滴顺着雪糕往下淌,丁安顺势舔了一口。 “嗯,你这是去哪了?”方泽榆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指着自己嘴角说:“你这里,沾到了。” 丁安大手一挥抹了把嘴角,回答道:“去了趟于浩家。” 方泽榆点点头,俩人一起往楼上走着。他们都住在六楼,没有电梯,全靠徒步。好在俩人都是年轻大小伙子,上个楼也不觉得累。 “数学后面求范围那道大题你得多少?”丁安没话找话。 “m≥1” 丁安猛地转头,眯起眼睛盯着他问:“你确定?” 方泽榆被他吓了一跳,在他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说:“确定。” 丁安没再说话,淡定地上楼,淡定地打开门进屋,进去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淡定地对他说了声明天见。 方泽榆一脸莫名其妙的回了家。 耶斯!耶斯! 丁安以投篮的姿势准确的把雪糕棍投进垃圾桶,双手握拳无声地狂喜。方泽榆也不过如此嘛!这次第一名的宝座又是他的了!真是毫不意外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学的第一天上午大兵就把成绩单贴在了教室后面,瞬间就挤满了人。 “安子,成绩出来了,你不去看看?”王格坐在旁边问他。 丁安勾唇笑道:“有什么可看的?猜都猜得出来。” “老榆,你也不去?”王格又问。 方泽榆摇摇头说:“一会再去吧,人太多了。” 得,这一位位都是大佬。 丁安摆弄着桌上的笔,忽然感觉班里气氛好像不对。怎么好像大家都在看他?甚至还有人一边看着他一边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难道自己考的太逆天,吓到他们了? 于浩刚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复杂的看着丁安,又看了看淡定背书的方泽榆。 “不是,咋滴了这是?”王格按耐不住好奇心,他扒开人群去看了一眼大榜,一下子就愣住了,足足愣了半分钟。 那边丁安还等着他汇报情况呢,见状不耐烦的问他:“到底咋回事?” 王格同样一脸复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泽榆,然后对丁安说:“安子,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丁安心里生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站起身走过去,后面的同学直接散开了大半。 新印的打榜字迹清晰,凑近了还能闻到墨水特有的淡淡臭味儿。 方泽榆 语文:126 数学:140 英语:139 历史:90 地理:91 政治:90 总分:676 丁安 语文:130 数学135 英语:119 历史:95 地理:95 政治:92 总分666 丁安呆住了。 他呆楞楞地站在原地,此刻外边的天气有多炎热,他的内心就有多么冰冷。 “咳,安子,没事儿,不就是一次小月考吗。”王格试图安慰他。 丁安一动不动。 “你看你比陈可清高十分呢,都断层了,夺厉害呀!” 丁安转过头一脸扭曲地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去、你、妈、个、der。” 王格惊恐:“安子,你别这样,我害怕。”于浩过来一把扯走他,“你可闭死你那个嘴吧!就你话多!” 方泽榆超了丁安十分这件事瞬间在整个一高传开了。 丁安下课去上个厕所都能听见别人的议论纷纷,有夸方泽榆厉害的,有觉得他太惨了的,还有不少看他笑话的。 丁安气的想打人,被王格拼死拦了下来,他气冲冲地回到班级,坐在后面恶狠狠地盯着方泽榆。 偏偏方泽榆跟没事人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丁安有火撒不出,只能使劲儿捏着手里的解压玩具泄愤。 数学课上,老师着重讲了求范围那道大题。 “答案是m≥1,咱们全班就只有方泽榆一位同学做对了,其他人怎么回事?啊?特别是你丁安,前面思路都是对的,怎么到最后取值的时候把1落下了?还有你那个狗爬字,我说你多少次了?我用鸡爪子握笔写的都比你好!你再看看人家方泽榆的字!有空跟人家学学!” 下面顿时响起了一阵鹅鹅鹅的笑声。 “笑什么笑?我说他没说你们吗?谁再笑谁给我把卷子抄十遍!” 班里瞬间安静。 方泽榆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身后总是凉嗖嗖的了,可他每次回头就只能看到丁安黑乎乎的脑瓜顶。 小心眼。 方泽榆在心里评价。 他想了想,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丁安正一只手支着脑袋盯着卷子冥思苦想,忽然一个小纸团落到他的桌子上,他抬头,正好看到方泽榆转过去的脑袋。 他伸手打开纸团,上面写着: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奶奶炖鱼汤。 丁安看着他工整有力的字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故意刺-激他呢?还鱼汤,我看你像鱼汤!方鱼汤! 他略一思索,提笔写到: 这鱼汤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他们都有?”写完又把纸条团起来丢给方泽榆。 纸团很快被传回来。 方泽榆:??? 丁安勾起嘴角,又写道:我就知道,不是别人做剩下的,也不会给我。 方泽榆:……你没事吧? 丁安:自然是比不过你,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 方泽榆:……你别有病。 丁安心情大好。 俩人来回传了四五次纸条,差点被数学老师用粉笔爆头,这才停了下了。到最后丁安也没答应方泽榆去他家吃晚饭。 第5章 剑拔弩张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丁安拿起书包就走,压根没看方泽榆一眼,一直到他回家都没和他说一句话,方泽榆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丁建伟没在,家里只有满艺在搂着猫看电视。 丁安换了鞋走过去,撸了一把猫问道:“妈你咋还没睡?” “我看电影呢,听说你这次考第二?”满艺眼睛盯着电视荧幕,头也不回的问道。 丁安震惊:“你咋知道?你这消息也太迅速了吧!” “你们班主任跟我说的呗,听说被你小媳妇超了十分?”满艺调侃他。 丁安撇了撇嘴没说话。 还小媳妇呢,对家还差不多。 满艺当即就乐了,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害,没事儿子,考试没考好算什么,你看看你爹,以前上学的时候次次考倒数第一,现在不也活的挺乐呵,吃的膀大腰圆的。” ……妈要不你还是别说了吧。 丁安默默的回到卧室,还是学习吧,学习使他快乐。 他正和英语卷子斗智斗勇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怎么了?” 丁安以为是他妈,结果打开门才发现是方泽榆,他站在门口,敲门的手举在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另一只手里端着一只大碗。 “你咋来了?”丁安见是他,也没让他进屋,抱臂倚在门框上斜眼瞅他。 “你小媳妇给你送夜宵来了呗。”满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说。 方泽榆抿了抿嘴,反驳只会招来更多的调侃,他明智地装作没听见:“我奶奶炖的鱼汤,给你送来了。” 丁安抻着脖子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鱼汤:“呦,难为你费心,哪里就饿死我了呢。” 方泽榆被他气笑了:“你没完了吧,黛玉安?” “你才黛玉。”丁安说着起身把他让进了屋,顺手又把门关上。 丁安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床边铺着地毯,上面放着抱枕和几个扫码送的玩偶,桌子上学习用品很多但是并不杂乱,都按他平时的习惯分门别类的摆放着,桌子下还躺着一个篮球,上面是姚明的签名。 方泽榆走过去把手里的碗放下,眼睛瞥见桌子上的英语试卷。 他盯着瞅了一会,忽然开口:“呦,在学习呢?我来的不巧了。” “……嘿你这人!”丁安瞪着他。 方泽榆低声笑了笑,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英语卷: “你这个地方写错了,应该用过去进行时。” 丁安凑过去看了看:“真的?” 他的英语相对于其他科目一直是短板,他总是分不清过去完成时,过去进行时,过去完成进行时这些论七八糟的时态,每次考试都在这方面丢分。 方泽榆点点头:“其实这些时态挺好区分的,你背过口诀吗?” “背是背过,太黏嘴,记不住。”丁安说。 “明天我把我的拿给你。”方泽榆说,“应该比你之前看的好背一些,你可以试着背一下。” 不要白不要。 丁安抿了抿嘴,语气有些僵硬:“谢了啊。” “真是罕见,”方泽榆勾了勾唇,“铁树会开花,黛玉安会说谢谢。” 丁安瞪他:“你才黛玉安。” 听着跟外国名似的,类似于爱丽丝,薇薇安那种的。 “行了,不逗你了。”方泽榆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鱼汤。“快喝吧,一会凉了。” 丁安在椅子上坐下,拿起勺子搅了搅鱼汤,奶白色的汤里藏着好几块鳕鱼,在白炽灯下反出亮亮的油光,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靠!这算什么?以德报怨吗?搞得自己好像很小心眼一样。 丁安泄愤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大半碗汤下肚他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人。 “你怎么还不走?”丁安抬头问他。 方泽榆指了指他手中的碗:“这是我奶奶花了四块大洋在两元店买的碗,特意嘱咐我别忘了带回去。” 丁安尴尬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是哦,这是人家的碗。 方泽榆看着他油光锃亮的嘴唇,弯了弯嘴角:“你慢慢喝,不用着急。” 话虽这么说,但丁安还是快速的解决了剩下的半碗汤,他挑出剩下的一些鱼肉和骨头放在阿咪的碗里,又去厨房把碗洗了,这才递给方泽榆。 他把方泽榆送到门口。 方大爷老两口已经睡下了,方泽榆带着钥匙出来的。 看着他把钥匙捅进门锁,丁安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捏了捏,就在方泽榆打开门的一瞬间,丁安快速地低声说道:“对不起。” 方泽榆转过身,像是没想到他会道歉,稀奇的看着他,笑道:“铁树会开花,黛玉安会道歉。” “草,”丁安被他气笑了:“你没完了是吧,方鱼汤?” “还有闲心开玩笑,看来是不生气了。”方泽榆说道。 丁安脸色精彩纷呈。 几秒后,他憋出一句:“本来也没生气好吗?” 没生气? 方泽榆挑了挑眉:“行吧,你说没生气就没生气,是我瞎猜的。” 这还差不多,丁安很满意。 满艺看完电影回屋睡觉去了,丁安蹑手蹑脚地钻进卧室。 他飞快地写完英语卷子,弯腰打开书桌下的柜门,从底层抽出一本厚厚的书。 深紫色的封皮上用白色和金色印着八个大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今晚,他要鏖战到三点!他要卷死方泽榆! 结果就是在某一天的地理课上,大家正看着大兵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解准静止锋,突然就听见教室后面“哐当”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取我擦声一片。 回头看了半天才发现丁安连着凳子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众人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就见王格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声惊叫着:“妈呀安子!你咋的了!?” “你可影死我了!”丁安一把把王格推开,扒着桌子爬起来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我不小心睡着了。” 班级瞬间爆发。 男生们乐的捂住肚子:“操,安哥你真是人才。”笑的瞌睡都没了。 女生们笑的更猖狂,疯狂拍打自己和旁边人的大腿,整个班乱作一团。 大兵被气得够呛,立即就把丁安和王格赶到教室后面罚站。 丁安站在后面都能看见方泽榆憋笑的侧脸。 笑屁啊,操。 好不容易站到下课,丁安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揉着肩膀对王格说:“你咋不知道叫我一声?” “你跟磕了安眠药似的怎么叫都不醒,我就差大嘴巴子呼你脸上了。”王格简直崩溃,“你晚上到底几点睡觉?怎么困成这个狗样?” “三点。”丁安没好气。 “三点!?”王格眼睛瞪得溜圆,“你修仙啊?” 丁安斜着眼瞅他,“好学生的世界,你不会理解的。” “……行,”王格叹了口气,“三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方泽榆回过头盯了他两秒。 丁安:??? “你这样容易猝死。” “……大哥你别咒我。” “我没开玩笑,很多人都是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方泽榆说的信誓旦旦。 “……知道了兄弟,”丁安说,“我以后早点睡。” 丁安为了争取不在年纪轻轻的时候猝死,一连早睡了好几天,终于把精气神儿养了回来。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还没来,操场上一东一西站了两了班级。 “这节课不就咱一个班有体育课吗?他们咋回事?”王格盯着操场那边的班级问。 “串课了吧,管他呢。”丁安手里拍着篮球,无所谓地说。 “安子,”王格眼睛没离那边,拍了拍丁安,“那不是15班吗?” 丁安拍球的手顿了顿,往15班方向看了一眼,15班在教学楼的左边,正好和2班相对,两个班级离得远,没有什么交集。 他视线还未收回,就看见对面一个流里流气,还有些驼背的男生抬起手冲他晃了晃,随后咧开嘴笑了一下。 丁安眯了眯眼睛,移开了视线,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方泽榆站在丁安左边,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压了压眉头,没说话。 上课铃响起,体育老师让体委组织他们跑步,跑了两圈又做了一遍拉伸之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去了。 丁安和王格去厕所放水,体委拍着篮球带男生们去篮球场。 “谭凯这孙子这么快就出院了?”王格问。 “他伤得没有于浩重,出院早正常。”丁安甩了甩刚洗完的手。“走吧,打球去。” “但愿这个狗比一会别来找事儿。” 丁安嗤笑了一声,“我会怕他?” 俩人出了厕所往外走,篮球场在学校西侧的小操场旁边,从厕所出去要走过教学楼才能看到。 “我去,谭凯这逼干鸡毛?”王格看着谭凯带着一堆人往2班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抱着篮球。 2班体委张豪博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被谭凯一把推开。 于浩看着谭凯朝自己走过来,小腿不禁有些打颤,低着头不去看他。 谭凯笑着对于浩说了些什么,于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不停地哆嗦起来。 这时,方泽榆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于浩的身前,不知道对谭凯说了什么。 谭凯瞬间暴怒,把手使劲往地上一砸,篮球一下子被弹得老高。即便离了小半个操场,丁安都能听见旁边女生的尖叫,两班男生瞬间剑拔弩张。 操!丁安低声咒骂一句,拔腿就往篮球场狂奔。 第6章 找外援了 谭凯比方泽榆矮了半个头,此时仰着头死死的盯着他,脸憋的通红,活像一只斗鸡。 电光火石间,一只篮球从身后朝他飞来,砰的一声。 正中后脑勺。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谭凯嗷呜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头龇牙咧嘴,“谁他妈拿球砸我!” “不好意思哦,手滑了一下。”丁安慢悠悠地朝他们走去,对上了谭凯杀人般的目光。 谭凯阴着脸看着他道:“你眼睛瞎?” “说了手滑,你怎么不信呢?”丁安嬉皮笑脸,说完又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方泽榆,“我说周凯,你欺负新同学啊?” “呵,”周凯冷笑,“你这位新同学挺刚儿啊?听说你考试没考过他?” 丁安沉默了一瞬。 方泽榆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丁安一声嗤笑:“听说你考试作弊被抓了?” 大家纷纷哄笑。 “操!关他妈你什么事!”周凯瞬间跳脚,面色涨红,仿佛被人扯下了遮羞布,自尊心掉了一地。 “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想笑话你。”丁安耸耸肩无所谓道。 周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抬手就要揍丁安,被王格一把推开,指着他鼻子说道:“干啥你要?还想在学校动手?” 周凯怒极反笑,他深吸两口气平复下来,“行,好学生,我不和你打架,这样吧,周一下午大课间,就在这个场地,咱们打一把篮球,你要是赢了,我就再也不找于浩那小子麻烦,你要是输了,就跪下来叫我爷爷,敢不敢?” “谁怕你?”丁安冷笑:“不过我要是赢了,你不但不能找于浩麻烦,还得管我们每人叫一声爹。”他最后一个字音咬的格外重。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可别临时反悔不敢来。” 周凯走后,王格一脸担忧地看着丁安:“安子,真跟他们比啊?他们班体育生挺多的。” “怕什么?我篮球小将的名声的白得的吗?”丁安说,“再说不是还有体委吗?” “除了咱俩和体委咱班就剩下一堆老弱病残了!”王格抓狂。 “不是还有他吗?”丁安用下巴指了指方泽榆,这家伙长这么高,总不至于不会打篮球吧。 事实上,方泽榆不仅会,而且打的很好。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可还是差一个啊。”王格说。 “别担心,剩下那个人我来找。”丁安拍了拍王格肩膀。 “哎,行吧。”王格叹气,“你说能行咱指定能行,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叫爷爷!” “还有我!我也陪你。”于浩连忙说道。 “我也陪你。”方泽榆淡淡开口。 丁安转头看着他他,笑了:“你没必要。” “刚才的事我也有一份,怎么没必要?”方泽榆看着他。 丁安看着他认真的脸,收了笑容:“放心吧,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大家打球的心都没了,反正也快下课了,大家干脆都到小卖部买雪糕吃去了。 丁安买了四根雪糕给他们分,四人在榆树下的看台上坐着,边吃边聊天。 “安哥,你不用为了我这样的。”于浩低着头小声说,“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不是因为你,”丁安咬了一口雪糕,“我看我早就看周凯这孙子不顺眼了。” 王格兜住嘴唇嗦着手里麻酱味的中街大果,口齿不清地附和道:“就是,我早就想揍他了。” 丁安看着他一脸嫌弃:“真埋汰。” 他转头看向方泽榆:“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跟周凯说什么了把他气得球都摔了?” “也没什么,”方泽榆随口答道,“他说话不干净,我就问他是不是吃死耗子了,嘴这么臭。” 丁安笑得不行。 星期天早上,丁安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方泽榆从对面出来。 今年东北入秋得早,早晚都有些凉,方泽榆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和黑色卫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身上背着黑色的书包,少年感十足。 丁安昨天晚上在小群里发了个通知,说自己找了两个高手,召集大家今天去体育馆练球,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体育场就在他们小区后门对面,现在时间还早,两个人下了楼便慢悠悠往那边走。 “周凯和于浩,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泽榆问道。 其实他当时是没想多管闲事的,但是周凯实在是嘴贱,于浩被他吓得够呛,他没法儿坐视不管。 丁安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个事吧,说起来还挺精彩,我跟他俩,还有王格,在高一都是一个班的,但是我和王格玩的好一些,于浩和周凯那帮人走得近。” “后来有一次,周凯喜欢上了别的班一个小姑娘,就天天买零食叫于浩给人送去,送了大半个学期,结果那小姑娘嫌他长得磕碜,不喜欢他,反而喜欢上了于浩,还当着周凯的面亲了于浩。” 方泽榆皱了皱眉:“就因为这?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后来于浩和周凯解释自己不喜欢她,周凯压根不信,还找人把于浩堵厕所里揍了一顿,正好让我看见了,我就顺手把那群人给揍了一顿。那小姑娘性子也烈,知道周凯找人揍于浩的事后,冲进我们班把周凯臭骂一顿,还扇了他一巴掌。” “再后来,我和格子就带着于浩一起玩,周凯就总来找我们麻烦,还非说我抢了他小弟,上次于浩住院也是因为他。” 那天下午放学,周凯带人把堵于浩在胡同里,于浩这小子老实,连反抗都不知道,要不是碰巧丁安去胡同口买烤冷面看到了,于浩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揍成什么样。 丁安简直无语,膈应得很。 方泽榆属实是没想到这几个人之间还有这么一茬,这么一看,这个周凯还真够倒霉的,自己喜欢的女生喜欢上了给自己跑腿的小弟,难怪他那么不待见于浩。 方泽榆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你之前说于浩受伤和你有关系?” “啊,这个啊,”丁安有点尴尬,“我把周凯他们揍跑之后扶着他回家,本来想着抄近路能快一点吗,就带他从胡同里走,谁想到里面有个小孩儿正学自行车呢,冲着我们就过来了,跟看上于浩似的,他往哪躲,车就往哪骑,结果楞是没躲过去,就被撞了。” 于浩这个倒霉催的,那胡同那么宽,他左躲右躲也没躲过去,本来只是受了点伤,这回直接被撞进了医院。 “真够倒霉的。” 本来是个挺严重的事,被丁安这么一描述跟讲笑话似的,方泽榆直接就笑了出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体育场,其他人还没来,丁安便和方泽榆去旁边的早餐店边吃早餐边等他们。 俩人没等到自己班同学,反而等到了陆进和肖一辰。 他俩都穿着黑色运动短裤,白色短袖外面套着黑色的背心。 俩人伸手和丁安击了个掌。 “就穿这么点,你俩是真不冷啊?”丁安说。 “一会儿就热了,”陆进说,“其他人呢?还没来吗?” 他俩是他在二高的朋友,都是体育生,丁安昨天晚上给他俩发消息说了和周凯比赛的事,这俩人立马表示就算翘课也要来帮他争这个面子。 “在路上了,”丁安说着向他俩介绍了一下方泽榆, “他叫方泽榆,我们班的新同学。”说完又向方泽榆介绍了陆进和肖一辰。 陆进笑了起来:“你就是月考的时候把我们安安超了十分那个方泽榆啊?” 方泽榆挑了挑眉没说话,丁安在一边炸了毛:“不是,你又咋知道的?你还笑话我?!” “我们二高都知道了啊,有个新来的第一场考试就把一高第一学霸丁安压在了身下!”陆进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压的动作。 丁安气的伸手就要揍他,还压在身下?还不如说他被踩在脚底呢。 这个方泽榆居然还笑!他居然笑! 陆进笑嘻嘻地躲到了肖一辰的身后,冒出脑袋冲他做鬼脸,肖一辰笑着把他拽出来,“行了,你就别气他了。” 陆进委屈:“肖肖,你都不帮我。” “我要是不帮你你早就被他揍了好吗?”肖一辰撸了一把他的毛。 四个人往体育场走着,陆进和肖一辰在旁边打打闹闹,丁安气的一句没说。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他抬头,是方泽榆。 “又生气了?黛玉安?”方泽榆好笑地看着他。 “……你他妈才黛玉,”丁安愤愤地说,“谁生气了?你看我像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像。 “那肯定不像,”方泽榆没敢说实话,“毕竟你这么爷们,把周凯揍得落花流水。” “切,那是,老子纯爷们。”丁安臭屁的说。 方泽榆笑着点点头。 王格和张豪博到体育场的时候刚过八点,丁安看着人齐了就和他们说了陆进和肖一辰参加篮球赛的事,王格和他俩是老朋友了,之前跟丁安经常和他们在校外一起打球,所以磨合起来很快。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进程比想象中的快得多,他们部署了一下战略,方泽榆长得高,由他和丁安做分卫和控卫,肖一辰和体委是大小前锋,王格做中锋。 因为是请的外援,不好让肖一辰和陆进同时上场,所以让陆进做了替补。同时作为替补的还有2班两个相对懂一点篮球的男生,一个叫孟聪,一个叫张年。 中午谁也没回家,几个人一起去吃了小馄饨,吃完休息了一段时间又接着回体育馆练球去了,一直练到晚上七点才散场。 第7章 拍照片了 和众人打了招呼,丁安和方泽榆慢悠悠地往家走着。 天色逐渐变得昏沉,半个夕阳懒洋洋地挂在西边的山头,为人间撒下最后一抹余晖。 “明天的比赛,有把握赢吗?”丁安问。 方泽榆学习非常强,虽然丁安并不觉得他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但也属实没想到他篮球打的那么好,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七成把握。”方泽榆说。 他今天听王格讲了15班的情况。作为理科班,他们班男生非常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体育生,虽然他们这边丁安和自己打的都不错,又有肖一辰加持,但也不敢说一定能赢。 所以方泽榆很谨慎的没有夸下海口。 “咋才七成?你对我们这么没信心吗?”丁安斜着眼瞅他。 “不是没信心,是谨慎。”方泽榆纠正他。 “那你咋不说五成呢?不是更谨慎?”丁安说。 “是更谨慎,”方泽榆慢悠悠道,“但我总不能真叫周凯爷爷吧。” 丁安乐的停不下来。 他笑了一会,觉得此时氛围尚可,便转头对方泽榆说道:“哎,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儿吗?” 方泽榆点点头,“记得,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当然没有。”丁安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方泽榆扭头看他。 丁安有点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拍张照片,就像你头像那样式儿的。” “就这?”方泽榆挑了挑眉,“那你之前为什么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丁安转头瞪着他:“操,你才扭扭捏捏!你就说行不行吧?” “当然没问题,”方泽榆答应的很快,“不过你拍他做什么?” 丁安没说话。 靠,总不能说自己觉得他那张照片很帅自己很羡慕并且很想拥有一张同样很帅的照片吧! 方泽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下子凑到他面前:“你不会是觉得我太帅了,想模仿我吧?” “我操,别他妈自恋了,”丁安立马推开他,“我就是觉得,你那张照片挺艺术的,我想提升一下自身艺术修养,不行吗?” 方泽榆盯着他看了两秒,嗤地一声笑出来:“真能扯犊子。” 操。 “你就说能不能拍吧?”丁安瞪着他。 “能,”方泽榆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耳尖,从兜里掏出手机,“亏你说的早,再晚一会儿太阳公公就下山了。” 还太阳公公,幼不幼稚? 丁安挪了挪位置,背对着太阳:“我这么站着行吗?” “不行,”方泽榆摇摇头,“这样太普通了,显得呆。” 他让丁安顺着人行道站好,自己绕到侧面逆着光给他拍。 “脸往太阳那边侧一点,”方泽榆调整了一下角度,“好,别动。” 方泽榆拉了一下曝光值,手指飞快地在红色按钮上按了几下。 “好了。”方泽榆打开相册给他看。 “好像没什么区别,”丁安把这几张照片来回翻了一遍,然后停留在其中一张上,“就这张吧。” “好,”方泽榆拿过手机点了几下,“我发你微信了。” 丁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太阳公公落山了,余辉从山边漫出,把天空染成了金色,夕阳下是他的侧脸剪影,两缕发丝微微翘起,迎接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晚风。 一看就是主角。 丁安把照片保存下来,心里美滋滋的。 丁安和周凯的赌约早早就在一高传遍了,大课间下课铃刚响,篮球场就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大圈人,丁安他们换了球服,和陆进肖一辰汇合后一起朝篮球场走去,二班剩下的学生作为拉拉队跟在后面。 几人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目光。 “救命呀,丁安穿黑色好好看啊!” “方泽榆才是最帅的好吗,太酷了!简直是妈妈的好大儿!” “我们王格也不赖好吗?” “那两个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什么!一高居然还有这等优质帅哥?别拦我我要去加微信!” …… 几人来到操场上,周凯一行人也来到他们对面,两队相望,气势剑拔弩张。 周凯吹了个口哨,抱着球冲着丁安他们竖起了中指。 这一动作无疑挑起了众人的兴奋点,操场上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丁安不慌不忙,回头扫了一眼自己队友。 五人一起冲着对面竖起大拇指,缓慢地抬起手臂,在空中停留一秒后,狠狠地翻过手腕把大拇指压了下去。 动作整齐划一,丝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操场都沸腾了,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安哥榆哥,一会比赛加油。”罗定悄摸溜到他们身边,压低声音说。 自从上次知道方泽榆考了全年级第一后,罗定就千方百计的和他套近乎,疯狂抱大腿,所以当周凯找他当裁判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怕被人看到,罗定说完这句话就溜走了。 比赛一共分上下两场,16班周凯是分卫,他身边那个大高个叫李择,是控卫,有一个戴眼镜的叫张达,是中锋,剩下两个短头发的是大小前锋。 王格和张达分别站在场中间,随着哨声响起,篮球被高高的抛在空中。 王格一声怒吼,率先在一阵惊呼中抢到球,他灵活的躲过对方追捕,一伸手把球甩给最前面的方泽榆。 方泽榆一把接过,带着球往对方篮板冲去,周凯紧紧跟在他旁边,方泽榆一个假动作甩开他,轻轻一跃,篮球不偏不倚地砸进篮框。 拿下了全场第一个二分。 一阵声浪以2班拉拉队为中心,迅速蔓延至全场。 “榆哥牛逼!”王格大叫。 丁安勾了勾嘴角,跑过去拍了拍他的手掌:“干得漂亮。” 开场失分让15班的人瞬间被激起斗志,周凯迅速带球压过来。 他身高和丁安差不多,两人之前在一个班的时候也一起打过球,对对方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丁安冲过去拦在他面前。 周凯弯着腰,篮球在他手下前后左右地拍着,眼睛溜溜地转动。 丁安展开双臂死死的盯着他,周凯身形往左一晃,突然带着球往右冲了过去,丁安大步一跨,伸手一推,球立马脱手往边界线弹了过去。 差点被他骗过去。 眼看球就要出界,肖一辰飞速冲了过去,大手一捞就把球稳稳的勾在了手里。 15班的人迅速回篮防守,只剩下李择在旁边盯着。 肖一辰突然加快了步伐,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开了两层防线,很快就来到了篮板下。 他冲着篮筐举起了球,突然大喊一声:“老榆!” 肖一辰手腕一翻,球从15班人头顶飞过,被张豪博稳稳接住,迅速传给了三分线外的方泽榆。 方泽榆纵身一跃,篮球从手上飞了出去,进入了篮筐里面。 一个漂亮的空心三分。 “好球!”张豪博握紧了拳头,大声嘶吼着。 看来15班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打。 第一节 结束的时候,2班已经领先了五分,操场上乱糟糟的一团,甚至还有人点了外卖拿来吃。 “下一节可不好打了。”陆进拿着水走过来。 王格抓起一瓶往嘴里灌了两口:“怎么说?” “还用问吗,”丁安冲对面斜了一眼,“你看周凯那眼神,像不像要吃了你的样子。” “他们换人了。”方泽榆突然开口。 几人望了过去,看到对方的大小前锋被换了,其中一个瘦的像猴儿,另一个皮肤黝黑,长得又高又壮。 王格低声骂了一句:“那是猪哥。” “猪哥?”方泽榆回过头看他。 “就那个长的壮的,是高三的,这比打球从来不看人,手黑得很,”于浩走过来跟他解释,“周凯居然把他叫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丁安眼神暗了暗,“管他猪哥牛哥马哥,干就完了。” “对!干就完了!”王格大声应和。 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队员蓄势待发,眼睛紧紧盯着裁判手里的球。 罗定将手中的篮球抛向空中,王格猛地起跳,将球往丁安的方向拍去,丁安迅速接住球往对方篮板跑去,刚跑两步就被猪哥拦在面前。 猪哥像一座山一样笼罩在丁安面前,丁安胯下运球,左右晃动着,突然之间身形猛的往左一偏,侧手把球传给了右边的肖一辰。 肖一辰伸手去接,结果被人猛的从旁边撞开,他一个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裁判吹哨示意比赛暂停,将犯规的瘦猴儿罚下场。 观众席顿时议论纷纷。 丁安他们急忙围过去,只看见肖一辰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手捂着脚腕,眉头紧紧地皱着。 “操!”陆进看了一眼肖一辰的脚,站起来就要往对面冲:“那孙子故意的吧!” 方泽榆过去拦住了他:“别冲动,比赛还没完呢,我们必须赢。” 陆进转头盯了他两秒,沉声道:“一会我上。” 比赛继续,陆进代替肖一辰上场,上场之前丁安特意嘱咐了他们尽量少发生肢体接触。 刚一发球,周凯就猛的一跳捞住了篮球,带着球就往篮下冲,方泽榆过去拦他,周凯把球一扔就传给了李择。 李择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一样,速度极快地绕开张豪博和陆进,冲到篮下,投球。 球进了。 第8章 篮板碎了 陆进懊恼地锤了一下手。 丁安从他身后绕过去,在经过他的时候低声说:“还有时间,稳住能赢。” 还有三分钟多一点,15班反超了2班两分。 陆进转头看向肖一辰,对方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稳了稳心神,他相信丁安,也相信方泽榆,更相信肖一辰。 操!干就完了!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你追我赶,陆进和猪哥各进了一个三分球和二分球。 眼看着时间还剩不到一分钟,可比分还差一分。 丁安看了眼方泽榆,对方冲他点点头躲过面前的人把球传给了他,他带着球冲向篮板,猪哥像一头野猪一样向他冲过来。 躲闪之间丁安被他一个肩膀狠狠地撞在了左肩。 猪哥撞的很隐蔽,从裁判的角度看过去只是贴了一下。 丁安死死地抱着球,他感觉自己快吐血了,但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眼看着猪哥被方泽榆和陆进拦死,丁安一个箭步冲到篮板前,躲开拦在面前的周凯,奋力起跳,将手里的篮球狠狠地往篮筐里一掼! 哗啦—— 球进了,篮板碎了。 丁安傻眼了。 操场安静了。 “安哥牛逼!!!”人群中不知道谁嘶吼了一句。 整个操场重新沸腾了起来! 尖叫声,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我操!!!”王格冲过来一下子跳到丁安身上,“安子牛逼!!!” 丁安这才缓过神来,抬手把王格扒拉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不可置信。 众人朝他拥簇过来,于浩激动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安哥。 方泽榆凑过来问他:“没事吧?” “没事,”丁安摇了摇头,“就是被吓了一跳。” “我说你肩膀没事吧?”方泽榆冲他抬了抬下巴。 丁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被猪哥撞了一下,他抬起左胳膊动了动,刚才太激动了没顾得上疼,这么一动才感觉肩膀一阵酸痛。 他放下胳膊说道:“没啥事,就是有点酸。” 方泽榆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王格打断:“嘿,老儿子!过来叫爸爸!” 他抬头,看见周凯面色阴沉地向他们走过来。 丁安勾了勾嘴角,对周凯道:“儿子,爸爸牛逼不?” 众人哄笑。 周凯脸色更差了,他咬了咬牙说道:“愿赌服输,我以后不会再找于浩麻烦了。” “然后呢?”丁安想抱着胳膊,结果刚一动就感觉肩膀一阵酸痛,只好把手放下:“别忘了你还答应我什么。” “叫爸爸!叫爸爸!”人群中传来呼喊声。 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慢慢的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操场都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叫爸爸。 周凯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他抖了抖嘴唇,还没开口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老马来了!” 人立马散了大半。 “丁安!我看你是活腻了!”马主任嘶吼着向他跑过来。 “操,谁把老马喊来了?”王格看着飞奔而来的老马惊恐道。 他从来没见过老马跑这么快! “完球子了……”丁安话音未落,就听见周凯飞快地低声喊着爸爸,一连串喊了四五声,然后飞也似地跑掉了。 “哎你!”丁安气笑了,“这孙子。” 眨眼间马主任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杵子怼到他肩膀上:“你管谁叫孙子?小崽子反了天了你要!” “哎疼疼疼!”丁安捂着肩膀后退,委屈道:“主任,我没叫您孙子。” “叫谁也不行!” 马主任说着又想去怼他,被方泽榆侧身拦下了:“主任,他肩膀受伤了,还是先去医务室吧。” 马主任抬头看他,气笑了:“行,受伤了是吧?去可以,但是回来必须到教导处领罚!” 方泽榆点点头说好,然后带着丁安和陆进去了医务室,走在路上还能听见老马在他们身后嘶吼着: “还聚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回去上课!” 丁安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大兵会不会被气死。” “大兵会不会被气死我不知道,”方泽榆也笑了,“反正你一会儿会被骂死。” 陆进担忧的问道:“不会给你处分吧?” “无所谓喽。”丁安耸耸肩。 刚进医务室,肖一辰立马向他们看了过来,迫切地问道:“怎么样兄弟们?赢了吗?” 丁安点头:“没错,篮板是我扣碎的。” 肖一辰:??? 陆进翻了个白眼,添油加醋地向肖一辰描述了他们是如何打赢周凯以及丁安扣碎篮板的英勇壮举。 肖一辰听的眼睛都瞪大了,向丁安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丁安得意的像一只五彩小公鸡。 这牛能吹到他死,丁安心想,哪怕百年后他入土了,他也要从土里爬出来在墓碑上刻下一句话:我当年扣碎过篮板。 结果第二天,丁安就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一楼大厅的黑板上用红粉笔加粗写了一排大字:高二2班丁安恶意破坏公共财产,-3分 后面跟了好几个感叹号。 这还是大兵费尽口舌争取来的,本来马主任说什么也要给丁安处分,大兵好说歹说才给降为通报批评外加八百字检讨,并要求他在下周朝会上念出来。 明明十多个人一起打球,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受罚?丁安心里很不忿。 大兵是这样对他说的: “因为其他人只是进行了一场轻松活泼的友谊赛,而你丁安,不仅扣碎了篮板,还威胁同学,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丁安握着笔淡淡悲伤,方泽榆和王格分别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写检讨,被他婉拒了。 一份检讨而已,又不是没写过。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王格一脸复杂地看着丁安奋笔疾书,转头对方泽榆说道:“我总感觉安哥要搞事情。” “一份检讨而已,能搞什么事情?”方泽榆不解。 王格摇了摇头:“你不懂。” 方泽榆:……话说一半,能懂才怪。 周一的朝会上,马主任站在二楼的讲话台例行讲话,随后又提起了上周篮球赛的事,吧啦吧啦讲了一大通之后才把话筒递给丁安,示意他上台讲话。 第9章 写检讨了 丁安以前倒是作为学生代表讲过话,但是念检讨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他接过话筒站到台前,眼睛往下面扫了一圈,黑压压的人头里冒出一只手冲他摇了摇,是方泽榆,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丁安,示意他别紧张。 丁安收回视线,从兜里掏出一张检讨书,淡定开口: 我大抵是不想好了,我打篮球把篮板扣碎了,我还威胁同学,但我向来如此…… 方泽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终于知道王格说的那句你不懂是什么意思了,鲁迅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方泽榆在爆笑中听到了于浩呆滞的声音, “不愧是安哥,真牛逼啊。” ……确实有够牛的,丁安的形象在一高莘莘学子心中又提升了好几个度。 马主任气的鼻子都歪了,想冲上去把丁安拽下来。 “老马老马老马!”大兵在后面死死地抱住他:“你冷静点!” “这就是你教的好学生?!”马主任指着丁安回头对大兵喊,“他是疯了吗?!” “他还是个孩子啊,”大兵语重心长,“你得给他机会啊。” 马主任痛心疾首,“我给他多少次机会了?你自己扒拉手指头数数!” 丁安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在之后的内容都比较正常,没扰出什么大乱子来。 上课后,几乎所有班级都是乱糟糟的,都在讨论着丁安今天的壮举,被老师提醒了好几次才安静下来。 而丁安此时正捏着鼻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拖着卫生间的地板,他刚刚被老马和大兵联合起来教训,教训完就被派来清扫厕所了。 丁安欲哭无泪,打就打骂就骂,骂完还罚他打扫厕所算什么?还好教学楼里的都是教师厕所,要不然被人撞到他在这里拖地,自己一世英明就毁了。 吱拉一声,门开了。 丁安立马奋力拖起地板,还不忘抬手蹭了蹭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身后响起一声轻笑:“别装了,是我。” 声音有点熟悉,丁安回过头去看。 果不其然,是方泽榆。 “你怎么来了?”丁安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 “担心某人腿被打断,特意过来帮你接腿。”方泽榆抱起手臂慢悠悠说道。 丁安也学他抱起手臂:“那可真不巧,我腿还健在。” “行吧,”方泽榆点点头,作势要走,“那我回去上课,就不打扰你扫厕所了。” 丁安一把拦住他:“哎哎哎,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啊。” “你要干嘛?” 丁安 脸上堆起笑容:“厕所的地还没拖完,你看……” 方泽榆转身就走。 丁安死命拦在门口,两人大小瞪小眼。 三分钟后…… 方泽榆认命地拿起拖把,看不清颜色的拖布被他按在地板上疯狂摩擦:“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好好的课不上,非要出来和你一起拖厕所。” 丁安嘿嘿一笑:“谁让你爱我呢。” “……信不信我把拖布塞你嘴里?”方泽榆举起手里的拖布。 丁安麻利的闭上了嘴。 又过了两分钟……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丁安忍不住问他。 方泽榆转头看他:“我刚刚路过教导处,听见老马在对大兵喊。” “喊什么?”丁安也转过去看他。 方泽榆横眉怒竖:“丁安这小子要是今天打扫不完这栋楼的厕所,我就让他永远不敢在学校里打篮球!永远!” 丁安看呆了。 简直栩栩如生。 啊不对,模仿得非常逼真和传神应该用惟妙惟肖来形容。 “简直惟妙惟肖。”丁安说。 “多谢夸奖。”方泽榆说,“话说回来,老马只让你打扫了厕所?这么简单?” 教学楼一共五层,学生用的厕所不在楼里,所以只有四楼的女教师用厕,和五楼的男教师用厕。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臭,但是打扫起来不麻烦,用不上一节课就能完事。 “怎么可能,”丁安用手拄着拖把棍,“大兵给我妈打电话了,说如果我期中考试考不过方泽榆,就再也不让我碰篮球。” 方泽榆本人:??? “这事有你一份,你可别想赖账!”丁安直起身对他说。 “扣碎篮板的是你,我只是参加了一场轻松活泼的友谊赛。”方泽榆提醒他。 丁安斜眼看他:“感情周凯没叫你爸爸?” ……叫了。 “那你想怎么办?先说好,我是不可能放水的。”方泽榆说。 “你拿我当什么人?”丁安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说让你晚上没事帮我补补英语,你放水我还不乐意呢。” “我?”方泽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丁安,“给你补英语?” 丁安点点头。 “不是,”方泽榆被他气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俩是什么关系?” “好兄弟?”丁安举着拖布往五楼男厕走,闻言回过头来看他。 方泽榆站在他后面:“竞争对手的关系。” “你就说帮不帮吧?”丁安抱起胳膊眯着眼看他。 方泽榆一口气憋在心里,半晌才吐出来,“行,我帮还不行吗。” 丁安满意地点点头。 心情好了干活都快了起来,俩人三下五除二地拖完了厕所,现在离下课时间还早,他们两个都不太想回教室,于是商量一起去小卖部呆着。 “你出来这么长时间没事吧?”丁安嗦着雪糕问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节课应该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不算老的老太太,嘴毒得很,丁安平日里没少被她怼。 “我说我头疼,想请假去医务室呆着。”方泽榆说。 “她就让你出来了?”丁安有点不可置信。 方泽榆点点头嗯了一声。 靠,丁安心里暗骂,平时他在语文课上请假从来就没有成功过,怎么方泽榆一下子就请下来了,这老太太居然还带偏心的! 他不服气地问了一嘴方泽榆。 方泽榆想了想,歪头道:“因为我乖啊~” 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操,”丁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给我滚啊!” 方泽榆被他逗笑了。 放学后的丁家饭桌上。 满艺和丁建伟讲了丁安今天念检讨被罚扫厕所的事,丁建伟听的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儿子,真尿性!” 满艺在旁边白了他一眼。 第10章 给补习了 “别吃了儿子,”丁建伟大手一挥,“爹带你吃烧烤去,吃完咱爷俩去搓个澡。” “不了,”丁安抹了一把嘴,“我吃完了,一会写完作业还要去找方泽榆学习呢,你俩去吧。” “嘿你这小子,不去拉倒!”丁建伟一脸笑地转头看着满艺,“媳妇,咱俩去呗?” “别忘了打包带回来点!”丁安进屋之前冲客厅喊了一嗓子。 写完作业已经将近十点半了,他拿出手机找到了方泽榆的微信。 过了两分钟,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丁安直接拿着英语卷去了602。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方大爷老两口睡没睡。 丁安轻轻敲了敲门,没反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就在丁安想着要不还是回家算了的时候,门开了。 方泽榆一身水汽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睡衣,手里还拿着毛巾在头上擦。 “怎么不敲大点声,我都没听见。”方泽榆侧身把他让进屋。 “我不是怕吵到你爷爷奶奶吗,”丁安进了屋,“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 “洗澡来着,没看到。”方泽榆说。 因为家离得近,丁安直接穿着拖鞋来的,所以也用不着换鞋。 方泽榆让他先去卧室等自己,他去倒水。 方泽榆的卧室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简单。 一眼望去就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学习资料,还有一把椅子,墙边靠着衣柜和全身镜,窗帘和被单一样,都是深蓝色的。 如果非要再加一个词那就是:简洁。 反正二者意思差不多。 丁安坐在床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就蹿了起来。 方泽榆刚一进来就看见丁安这幅样子,他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回过头去问他:“你蹦跶什么呢?” “没,没蹦跶,”丁安有点尴尬,“我看你床这么干净,怕给你弄脏了。” 方泽榆笑了一下:“放心吧,我没洁癖,随便坐。” 丁安心放了下来,整个人瘫在他的大床上,拉着声音说:“你这床可真舒服,比我的软。” “是吗?”方泽榆说,“你要是喜欢晚上就在这睡吧。” 丁安一下子扑腾起来,眯着眼盯了他一会:“你是不是没憋好屁呢?” “怎么会?”方泽榆一脸真诚,“你在我这舒舒服服地睡,我去你那搂着小猫咪睡,两全其美。” “那明天早上呢?” “明天早上你吃我奶奶做的饭,我喝你妈妈做的粥,岂不正好?” 丁安看着方泽榆,方泽榆也看着他。 没过一会,俩人噗嗤一声一齐笑了出来。 “行了,你就别贫了,”丁安揉了揉脸,“能不能干正事了?” “行,干正事,”方泽榆伸出手,“把你英语卷给我看看。” 丁安把手里的卷子递过去。 方泽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指着卷子上一堆看不清的黑色东西问他:“这是什么?” 黑色的笔画潦草地挤在一起,得凑近了才能隐约看出里面几个字母。 真·一堆。 “confusion,混乱,”丁安抬头看他,“怎么了?” 真·混乱。 “怎么了?”方泽榆反问他,“你自己能看清你写的东西吗?” “能啊。”丁安一脸坦荡。 “……没事,”方泽榆说,“你真的应该庆幸英语卷子选择题多。” …… 方泽榆大概浏览了一遍卷子,和丁安说的一样,他的问题主要出在分不清时态,以及字迹太混乱。 时态的问题好解决,他挑了几道丁安做错的题给他讲了一遍,丁安底子好,一点就通。方泽榆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套自己之前买的练习题给他,让他挑专项做。 丁安做的很快,刚一落笔就马上把练习题递给他。 方泽榆放下手中的书,接过来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没看下去。 “你就不能一笔一划地写?”方泽榆扭头问他。 “英语怎么一笔一划?”丁安反问他。 “那你就慢点写。”方泽榆咬牙。 “我手抖,慢不了!”丁安没好气。 方泽榆气的想打人。 他深吸一口气,使出杀手锏:“你期中考试还想不想超过我了?毕业之前还想不想在学校操场肆意地打篮球了?” “你!”丁安瞪了他半晌,蔫了。 “既然想,就听我的,”方泽榆微微勾起嘴唇,“我让你怎么写你就怎么写。” 丁安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知道了!” 一小时后,方泽榆看着面前修修改改终于能入眼的的卷子,勉强点了点头。 丁安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一只破碎的玩偶一般瘫在床上,方泽榆过去推了推他,“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别碰我,我的灵魂已经死了。”丁安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他快要困死了! 方泽榆扯着他的手把他拽起来:“那就拜托你的灵魂不要死在我的床上。” “方泽榆!你没有心!”丁安怒吼。 方泽榆非常绝情地把他送出了门。 丁安掏出钥匙打开家门,丁建伟和满艺已经搓完澡回来睡觉了,屋里静悄悄的。 他飞快地冲了澡后光着脚一个飞扑扑到床上,黑暗中正在舔毛的阿咪被他吓得一下子飞起来。 一夜无梦。 如此几天下来,丁安的字终于能看了,连带着写汉字都工整了许多。 期中考试说来就来,按照月考的的成绩来看,方泽榆应该排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位。 身后就是丁安。 文科第一考场在隔壁高二1班,丁安和方泽榆收拾了东西一起往考场走去。 一考场和最后一考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一考场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看书,或是闭目养神。 “榆哥榆哥榆哥!” 方泽榆刚走到1班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罗定不断放大的脸正向他扑过来。 电光火石间,方泽榆一个大力把丁安拽过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丁安:??? “操!”丁安抬手挡住了往他身上挂的罗定,“你他娘尥什么蹶子?!” “安哥你也在!”罗定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太好了!快把你的手借我摸摸。” 第11章 聚餐了 方泽榆扫开他的手,把丁安他拉到自己身后:“你搞什么鬼?” “求你了榆哥,借我沾沾好运吧,”罗定哭着抓住他的手,“我这次再考倒数第一我爸会扒了我的皮的!” “……”方泽榆无语。 他抽出自己的手说了句自求多福,就把罗定赶走了。 走进考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丁安和方泽榆身上。 他们其实一直搞不懂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按道理来说,应该算是对手,毕竟方泽榆刚来就把丁安超了十分,但是这两个人还一起和周凯打比赛,配合的十分默契,可看来看去又实在不像是朋友。 搞不懂,还是学习吧。 “你刚才干啥拿我挡他?”丁安戳了戳前面的方泽榆。 “不好意思啊,”方泽榆回头看他,“顺手了。” “……滚吧你。” 方泽榆低声笑了出来。 丁安简直无语。 顺手?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吗还顺手?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就是长达两天半的月假。 王格于浩他们商量着去聚餐,就当庆祝篮球赛,顺便放松一下,给假期开个好头儿。 虽然丁安也不知道一共就两天的假期有什么头儿可开,但是谁能拒绝一场热闹的聚餐呢? 丁安联系了陆进和肖一辰,对方表示没问题。两个替补本来说自己没出力就不去了,结果被王格一通长篇大论给洗脑了,最后分别表示为了班级的荣誉,为了兄弟的情意,自己一定会到场! 而方泽榆作为赛场mvp,不想去也得去。 这么一来,算上裁判员罗定一共九个人,王格提前定了个大包间。 国庆假第一天,丁安一觉睡到十点多,他起来迷迷糊糊地上了个厕所又回去继续睡。 …… “这个女人叫小美,生完娃第一天就穿着高跟鞋带娃,还坚持不喂母乳……” 丁安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亲宝们!咱们家羽绒服都是百分百纯白鸭绒,一百斤穿到一百五十斤!来,小黄车第一号链接……” 丁安烦躁地坐了起来,瞌睡彻底没了。 “妈,这一大早的你干啥呢?”丁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说干啥?”满艺冲他喊,“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我做的饭都凉了!” “好不容易放个假,你连懒觉都不让我睡嘛?”丁安撒娇。 满艺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你们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怎么还不走?” “这才几点呀?”丁安不满,“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臭小子,看你就心烦!”满艺笑道。 中午吃过饭,丁安坐在沙发上吃草莓,手机传来两声震动,拿起来一看,是方泽榆。 丁安拿起桌上的鸭舌帽扣在头上和满艺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停住了,他想了想,又折回沙发从果盘里抓了把草莓。 刚一出门就看见方泽榆站在门口等他,见到他出来还冲他打了个招呼。 “我以为得等你把榴莲吃完呢,”他凑到丁安脑袋边闻了闻,“没味儿啊?” “靠!”丁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把他推开,“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啥?” “咋啦?还不让闻啊?”方泽榆问他。 “没吃!”丁安把手里的草莓塞给他,“吃的草莓,你尝尝是不是榴莲味儿的。” 方泽榆捏起一只草莓塞到嘴里,笑了:“甜的,跟你一样甜。” 丁安抬手抽他。 下了楼迎着风往外走,他俩约好了下午先去博文书店买学习资料,然后直接去烧烤店和王格他们汇合。 本来是打算吃铁锅炖大鹅来着,但陆进非说那玩意儿等下雪了吃才有意境,于是大家通过投票最终决定去吃烧烤。 从书店出来已经五点多了,丁安接到了王格的电话, “大家都到了,就剩你和老榆没来了。”王格在电话那边喊着,背景听着挺吵。 “我和他在一起呢。”丁安说。 “你俩在一起?”陆进扯着嗓子嚎,“私下约会不告诉我们啊?” “滚啊,”丁安笑着说,“你才约会,我们马上就去了。” 挂了电话,方泽榆打了个车和丁安一起直奔烧烤店。 进了包间,丁安一屁股坐到王格旁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方泽榆跟着坐到他旁边,罗定咋咋呼呼地挤在方泽榆边上。 “怎么没去外面坐?”丁安问。 吃烧烤不露天有什么意思? “你也不看看咱们多少人,”肖一辰伸手比量了一下,“外边那小桌儿能坐下吗?” 说的也是,外边那小桌最多就能坐五六个人,他们一共九个人再加上一堆酒瓶子,还真得订包厢。 “你俩刚才上哪去了?”王格拿了一串肉串塞嘴里,“怎么约会不叫我啊?” “你都说是约会了,”方泽榆慢悠悠道,“你有见过三个人一起约会的?” “吁——”众人看着他俩一阵起哄。 “靠,有病吧,”丁安气笑了,抬起胳膊摇了摇手里的塑料袋,“谁家约会去书店啊?” 于浩默默举起了手:“我家啊……你们看我干嘛?我和我前女友就经常去书店约会,她说她喜欢那种徜徉在书海中的感觉,我俩每次去都会在书店呆上大半天,然后一起讨论不会的知识点……” 于浩回忆起了美好的从前,串也不撸了,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还是爱心形状的。 “哪个前女友?”王格问他,“之前那个虎老娘们儿?” “虎老娘们儿?”方泽榆凑到丁安耳朵边问他,“是哪个啊?” 丁安也凑过去:“就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打了周凯一耳刮子那个。” 粉红色的泡泡被戳碎了,于浩垂头丧气,“不是她,是我初中的前女友。” “你行啊浩子,”陆进酸溜溜地说,“初中就处对象了?我初中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呢。” 第12章 喝醉了 “你现在也没碰过。”肖一辰提醒他。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众人一阵哄笑。 罗定迫不及待地问于浩:“那后来呢,你俩感情这么好怎么分手了?” “那时候我成绩还没有那么好,为了能和她有更多的话题,我天天学习到半夜,结果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考试的时候一下子甩开她好几十名,”于浩语气有点郁闷,“她非说我藏活儿,就把我给甩了。” “这姑娘……算了哥们儿,”罗定举起酒安慰他,“别伤心了,好饭不怕晚,更好的在后头呢,来,走一个。” 丁安笑得不行,跟着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碰了一个。 酒足饭饱之后,罗定和于浩吵吵着非要去ktv唱歌,说是要祭奠逝去的青春。 几个人闹哄哄地往外走,出了烧烤店丁安总感觉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来回瞅了一圈才发现,少了个人。 方泽榆没跟着一起出来。 没办法,丁安只好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找方泽榆。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清扫,包间里还保持着他们走的时候的样子,方泽榆仰头靠着椅背,右手搭在了额头上,被挡住的眉毛微微皱着,脸红的不像样子。 丁安推开包间的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我去,”他快步向方泽榆走去,拉下了他的手,“你没事吧?” 方泽榆被灯光晃得眯了眯眼,他张了张嘴轻声说:“没事,有点晕。” 脸上忽然传来一阵凉意,丁安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 “你脸怎么这么热?你喝醉了?” 方泽榆摇摇头,他一共才喝了不到两瓶酒,根本没喝醉,就是浑身上下热的慌,特别是丁安刚刚触碰过的地方,热得发烫。 丁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掀起了他的衣服,一片通红,方泽榆不自觉地想把手伸进去挠,被丁安一把抓住了。 “你酒精过敏了。”丁安抬头去看他,“你没喝过酒吗,连自己酒精过敏都不知道!” 方泽榆摇了摇头:“没,我从来没喝过酒。” 丁安叹了口气。 好歹是个东北人,不会喝酒就算了,连自己酒精过敏都不知道,这心得多大。 看来歌儿是唱不成了,只能先带他回家了。 “还能走吗?”丁安伸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不用我搀着你吧?” 方泽榆一阵头昏脑涨,他从后头抱住了丁安的胳膊,把头抵在他肩膀上,然后才开口:“不用,这样就行。” ……行吧,能自己走就行。 丁安跟个鸡妈妈似的带着方泽榆往门外走,刚走两步就感觉自己衣角被扯了两下。 “又怎么了?”他停下脚步侧过头去问。 方泽榆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要回家。” 丁安乐了,难得见到方泽榆这么软的时候。 “安哥,我要回家!”方泽榆以为他没听到,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哎哎哎,听到了听到了。”他把手伸到后面拍了拍他的脑袋,“乖啊,安哥这就带你回家。” 方泽榆老实了。 出了门口,丁安跟王格他们简单解释了方泽榆的情况,就让他们先去ktv玩,自己带着人往家走。 十一月初的天气有些微冷,丁安没叫车。 一来是家离得不远, 二来给方泽榆透透气。 方泽榆头还抵在丁安的肩膀上,也没看路,就这么一步一步跟着他走,一直走出能有半条街,他才慢慢开口: “东西。” “什么?”丁安没听清。 “东西,”方泽榆的声音大了些,“东西没拿。” “操!”丁安猛地停下脚步。 今天下午买的资料忘在烧烤店了! 方泽榆一个猝不及防撞在了丁安后背,他鼻头一酸,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哎我去,”丁安蹲下去看他,“撞着了?” 方泽榆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水汽。 丁安一愣, 这是……哭了? 他伸手碰了碰方泽榆的肩膀:“你别吓我啊,真哭了?” 方泽榆揉了揉鼻子,低下脑袋摇了摇头。 丁安松了一口气。 没哭就行。 “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丁安说,“我回去把咱俩资料拿着。” 方泽榆蹲着没说话。 “你他妈吱个声啊!”丁安恼了。 “。” “……?” 操,行就行嗯就嗯哦就哦,句号是什么意思? 丁安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个句号,反正他是看出来了。 “哦。”方泽榆说 “……行吧。”好歹是出声儿了。 丁安转身就往烧烤店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蹲在路边的方泽榆,叹了口气,折回去把人拉到人行道旁边的树底下,又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到他头上,还不忘叮嘱他一句别乱跑。 做完这些他才又转身回了烧烤店。 “大姨,你见没见着这个包间里有两本资料?”丁安拿手比量了一下,“一本英语的,一本数学的,大概这么大。” 大姨正收拾卫生呢,闻言摇了摇头,让他去前台问一下。 “小伙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拿着两本厚厚的书问丁安。 “是是是,就是这个,”丁安连忙接过来,“谢谢姨。” “害,没事,”大姨摆了摆手,“刚才我给你们上酒的时候一个小伙子给我的,说不要了让我帮他扔掉,我一看还是新的,就给留下来了。” “扔了?”丁安疑惑,“姨您还记得是谁说的吗?” “就那个最高的小伙子啊,刚才跟你后屁股走的那个。” 大姨笑得合不拢嘴:“那小伙子长得,真带劲!” 他就知道!这个方泽榆早就醉了!亏自己还一直在他身边坐着,连他把自己资料扔了都不知道。 丁安再次谢过大姨之后一路狂奔回到了和方泽榆分开的地方。 打眼一看,树还是那个树,人却没了。 “方泽榆?” 他试着喊了两声, 没动静。 “我去,人呢?”丁安在周围绕了两圈也没看见方泽榆,“不是自己先回家了吧?” 路边车一辆接一辆的使过,他还真挺担心方泽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忽然,一声细小的猫叫声从路边的道口里传过来。 第13章 芝麻 修理店旁边就是路口,里面漆黑一片,丁安打开手电筒走进去,顺着声音往里走。 黑暗中,一只手掌大的小橘猫蹲在地上,方泽榆背对着他蹲在小猫咪前面,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 脑袋上还带着丁安扣给他的帽子。 小橘猫吭哧吭哧地吃着火腿肠,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见到丁安来了还冲他喵喵叫了两声。 方泽榆没回头,他站在后面看了一会,没忍住打开相机,给这一人一猫拍了张照片。 方泽榆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他,微红的脸蛋在闪光灯下看的一清二楚。 丁安忽然想到一句歌词: 我是一个对酒精过敏的帅哥,我的酒品爆差但是我爆爱喝…… 不过方泽榆酒品还行,就是黏人了点。 他强压住翘起来的嘴角若无其事地走到方泽榆旁边蹲下: “你咋跑这来了?” 方泽榆没说话。 就在丁安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方泽榆忽然开口:“它妈妈不要他了。” “嗯?”丁安挠了挠猫下巴,“可能是觉得自己养不了了吧。” 话刚说完,他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一沉。 “那我呢?”方泽榆嘴里嘟囔着。 “嗯?”丁安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方泽榆摇了摇头。 丁安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人有一种小可怜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母爱泛滥了,居然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泽榆扑棱一下就站起来了。 “我操,你干啥?”丁安被他吓了一跳。 丁安想收回刚刚的话,这人酒品很一般!刚才还郁闷兮兮的,现在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方泽榆摘下头上的帽子,弯腰把小橘猫装了进去。 “……这好像是我的帽子吧?”丁安难以置信。 “我要养它。”方泽榆一脸坚定地对丁安说。 “你认真的?”丁安看了看帽子里的小橘猫。 小猫很小,通身一片橘,只有肚子上那块是白的,又脏又瘦,瘦得毛都炸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的,缩在帽子里抖个不停。 方泽榆摸了摸猫咪的脑袋,轻轻道:“我很喜欢它。” “可是你奶奶会同意吗?”丁安问他。 他记得方泽榆奶奶还挺喜欢阿咪的,经常给送一些骨头虾头之类的过来,但是毕竟小猫养起来还是挺费劲的,他怕李桂兰岁数大了,不愿意麻烦。 “放心吧,”方泽榆说,“我奶奶很喜欢小动物,她一定会同意的。” 丁安点了点头,俩人踩着晚风往家的方向走。 “你刚才笑什么?”方泽榆在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忽然开口。 “嗯?”丁安愣了愣,“我没笑啊。” 方泽榆转到他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刚才在巷子里,你笑了。” 哦,好像是笑了。 丁安又想起那首魔性的歌,他不仅笑了,还差点唱出来。 “也没啥,”丁安清了清嗓子,“就是看你蹲在那有点搞笑。” 方泽榆将信将疑,一直走到家门口他才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芝麻今天晚上怎么办?”方泽榆问。 丁安有点懵:“芝麻?谁啊?” “它啊。”方泽榆指了指小橘猫。 什么时候起的名字,好奇怪啊。 “为什么叫芝麻啊?”丁安问他。 方泽榆摸了摸小猫的头,“因为它的颜色很像我以前吃的芝麻大饼。” “什么芝麻大饼这个颜色?好彩妹做的那种吗?” 丁安脑子里立刻浮现那句上头的话。 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 方泽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是我以前在南方吃过的一种小吃,就跟饼干差不多,颜色是黄的,上面有白色的芝麻。” 确实是和这个小猫咪有点像,方泽榆点了点小猫背上的白色斑点,“还挺好吃的,可惜东北没有卖的。” 丁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非要养芝麻呢,原来是触猫生情,想家了。 他拍了拍方泽榆的背,安慰道:“咱东北虽然没有芝麻大饼,但是咱有牛庄馅饼,皮薄馅大嘎嘎香!改天哥带你去吃。” “好啊,”方泽榆笑着点点头,“那芝麻今天晚上怎么办?” 他家没有猫砂,也没有猫粮可以喂。 这确实是个问题,丁安想了想说: “要不先放我家吧?” 家里还有一些幼猫猫粮,够它吃了,上厕所的话就先在阿咪的猫砂盆里将就一下吧。 “好,等明天我来接它,”方泽榆把小橘连着帽子一起递给丁安,“今天就麻烦你了。” “没事,”丁安接过帽子,“反正你也没少麻烦了。” 方泽榆弯了弯嘴角。 丁安把猫带回家就给放在猫砂盆里了,为了让它熟悉熟悉环境。 阿咪凑过来在小橘嗅了一大气,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把小橘追的满屋子跑。 “你能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丁安一把捞起阿咪把它放到笼子里,“别老欺负弱小。” 阿咪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摇摇尾巴自己趴着去了。小橘终于解除危险,自己也找了个角落窝着,小小的一坨跟个猫标似的。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方泽榆才敲门过来接它去洗澡,顺便买点猫粮猫砂猫玩具之类的用品。 丁安怕他买不明白被宠物店坑,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他在你那还挺乖的,”方泽榆说。 小猫咪被送去洗澡了,俩人在商品区闲逛着。 “有阿咪那个小霸王压着呢,”丁安拿起一个逗猫棒看了看,“能不乖吗?” “他俩没打架?”方泽榆问。 “没,我把阿咪关在笼子里了。”丁安说。 “它不会生气吗?”方泽榆笑了,“你家阿咪挺有脾气的,跟你似的。” “滚啊。”丁安把逗猫棒放下,斜着眼看他,“不是你昨天一口一个安哥的时候了?” 方泽榆麻利地闭嘴了。 小橘很快就洗完了澡,被员工抱出来放在了前台上。 洗完澡的小猫咪干净又漂亮,特别是肚子上那块毛,雪白雪白的。 “这是个小伙子啊。”丁安拎着小橘的后脖颈子把它提起来。 难怪昨天阿咪追着他跑,原来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主,除非一公一母。 “你怎么知道的?”方泽榆也凑过去看,“这什么也没有啊?” “这呢,”丁安给他指了指,“看见没,它的蛋蛋。” 阿咪眼神迷离,尖尖细细的尾巴竖着贴在肚皮上,从尾巴根边上挤出两颗黄豆大小的小毛球。 “哦~”方泽榆扭头看他,“它怎么……看上去不太有智慧的样子?” “我要是把你也这么提溜起来,”丁安转过去和他对视,“你也不会有智慧的。” “要不你提一下试试?”方泽榆拉长了声音,“安~哥。” “……滚。”丁安翻了个白眼,“脑瓜子都给你揪下来。” 宠物店员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幼稚。 丁安把小橘塞到他怀里,到旁边挑猫粮去了。 俩人买了一堆猫粮猫砂之类的,又去找店员拿了驱虫和洗耳朵的药,这才提着一大包东西回了家。 小猫见风就长,没几天就被养的肥嘟嘟的。 第14章 答案 丁安始终搞不懂猫咪之间是怎么发展友谊的,这才几天功夫阿咪和小橘就相处的跟哥们儿似的,天天顺着阳台溜到一起玩儿。 前两天丁建伟从老家拿回来两大卷假草坪铺在了阳台上,绿油油的一片配上几盆大葱韭菜,特别有生机,显得秋天都没有那么萧瑟了。 满艺还搬了个小圆桌放在上面,没事就上来坐着晒太阳,他们家都不怎么爱喝茶,倒是挺爱喝酒,反正阳台顶上盖了玻璃棚,下雨下雪也不怕淋湿。 丁安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阳台上,看阿咪和小橘互相舔毛。 期中考试他超了方泽榆0.5分,也算是完成要求,被满艺特许周天的可以打一天篮球。 虽然还没到周天,但是他就是兴奋。 不仅是因为可以肆无忌惮的打篮球,更是因为考过了方泽榆。 虽然只有0.5分。 但俗话说得好,一分压倒一片人。 0.5分可以压倒半片人,至少压倒了方泽榆。 丁安还在细细回味那0.5分,忽然听到“啪嗒”一声。 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颗糖落在了他脚下。 深粉色的糖果被透明包装袋包裹住,小小的一颗,可爱得不像话。 阿咪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饿猫扑食就给叼走了。 丁安伸手把糖从猫嘴里抢出来,撕开包装袋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嘴里。 蜜桃乌龙味儿的。 丁安双手合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你可真行,”方泽榆从隔壁阳台冒出个脑袋,“捡起来就吃,也不怕别人给你下药。” “谁给我下药?”丁安老神在在,“我家左边是你家右边是空气,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无聊?你爷爷吗?” 方泽榆笑了,“我扔的你就吃?不怕我陷害你啊?” “不怕啊,”丁安捞起小橘放到腿上撸了两把,“猫质在手,天下我有。” 小橘喵喵地叫个不停。 “小橘!”方泽榆突然喊了一声,“回来。” 小橘蹭的一下从丁安怀里跳出去,顺着阳台边的缝溜了回去。 “哎你!”丁安拿手指他。 “怎么样?”方泽榆扬了扬眉毛,“猫质没了吧。” 丁安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高中生,纯纯小学生,还是刚从学前班毕业的那种。 “你说,刘志远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泽榆忽然说道。 “嗯?谁?” 话题转移的太快,丁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刘志远,”方泽榆重复了一遍,“于浩那个同桌。” 丁安想起来了,于浩是有个同桌叫刘志远,人特别闷,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做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存在感特别低。 这倒也不是丁安作为班长不负责任,主要是这小子实在太隔路了,什么班级活动都不参加,别说班长了,班主任找他都没用。 有几次他去找于浩的时候和这人搭过话,这小子要么闷头不做声儿,要么声音特别小,搞得丁安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村头恶霸,专门欺负良家少男来了。 “想起来了,”丁安说,“他怎么了?” “大家都说他偷到了期中考试的答案,”方泽榆说,“你怎么看?” “方泽榆同志,”丁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好信儿呢?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方泽榆笑笑:“倒不是我好信儿,主要是这事儿确实挺奇怪。” “怎么奇怪了?”丁安问。 方泽榆伸出一根手指头:“首先第一点,从班级倒数一下子考到前十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其次,”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头,“于浩跟我说他所有的试卷几乎客观题全对,但是主观题却扣了很多分。” 这就确实很不对劲了,刘志远之前在2班成绩一直排在吊车尾,这次期中考试突然考到了第十名,比王格还多了两分,班级里都在传他偷到了参考答案,丁安虽然也跟着听了一耳朵,但是他也没在意。 哪个班还不允许有个黑马了。 但是现在听方泽榆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谁家黑马专门挑客观题得分的? 结果第二天刘志远就被大兵叫去谈话了。 历史老师姓李,因为他每次上课讲话速度都不是一般的快,所以同学们都亲切的称他为李快嘴。 李快嘴正在讲新旧三民主义的不同,丁安埋头猛记笔记。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刘志远,”大兵朝李快嘴点了点头,往班里喊了一声,“出来一下。” 刘志远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下,手也攥的很紧,磨磨蹭蹭地走出了班级。 丁安眯了眯眼,简直肉眼可见得紧张。 门刚一关上,整个班里瞬间议论纷纷。 “安子,”王格用胳膊碰了碰他,“听说大兵调考试前一天的监控了,这小子不会真偷答案了吧?” “不知道。”丁安皱了皱眉。 李快嘴拍了拍讲桌,班级里安静了不少。 一直到历史课下课,刘志远也没回来,班里的同学都在讨论这个事,连去厕所的人都少了不少。 “我刚刚路过教导处看到刘志远爸妈都来了,他爸还扇了他一巴掌!” 两个男生站在教室后面眉飞色舞地向班级里传递着信息。 “打的可狠了,还踹了两脚。” 班里女生一阵惊呼。 “真的假的啊?” “刘志远看着挺老实,没想到真能做出这种事。” 丁安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说实话,他挺希望这件事是个乌龙的,虽然说刘志远这人不太合群,但毕竟也是2班的一份子,总不能闹得太难看。 “放心吧,”方泽榆转过头拍了拍他的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丁安点点头。 “我怎么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呢,”于浩说。 “别想那么多,”王格一把搂住他的肩,“到底怎么回事等着看就知道了。” 中午吃过饭后,王格和于浩要去小卖部买水,丁安和方泽榆就先回了教室。 刚走到二楼就看见刘志远抱着书包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女,很典型的农村夫妻,穿着厚厚的棉衣,不是很新,应该穿过很多年了,这应该就是刘志远父母了。 第15章 有血! 丁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却忽然发现他的整个左脸都肿了。 “快点走,你个丢脸的玩意儿!”女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刘志远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被丁安一把扶住。 “没事吧?”丁安问。 刘志远没说话,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其实很大很漂亮,如果笑起来一定很吸引人,但是此刻却被绝望和冷漠所填满。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棵本该在阳光下生长开放的向日葵,不知为何被播种到了黑暗中,从此人生没有一点光。 丁安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关你啥事啊?”女人从他俩中间挤过去又推了一把刘志远,“管什么闲事!” “哎你!” 丁安上前一步,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他转头看了一眼方泽榆,对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行吧,不说就不说。 丁安叹了口气。 女人还在咒骂着,刘志远没再看他,拖着脚步亦步亦趋地下了楼,一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间。 “你干嘛拉我啊?”丁安有点不乐意,“他刚才差点滚下去。” “你要是过去了,免不了跟他妈妈吵一顿,”方泽榆捏了捏他的手,“你觉得你能吵过她吗?” 好像不能,丁安想了想满艺发火的样子,中年妇女的威力他还不敢挑战。 刘志远好几天没有回来上课,有传言说他被停课了,也有说他是被劝退的,甚至还有人说他被家里打断了腿没法来上课。 对此大兵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说法,只说让大家好好学习,别再讨论这件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大家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刘志远的时候,他回来了。 夜风习习,班里正在安静地上着晚自习,王格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刘志远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班里。 “哎我操,”王格一下子被惊醒,摸了一把口水,“吓我一跳,我以为老马进来了呢。” 丁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班里格外的安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志远一个人身上,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至少腿没断,把书包放进桌洞里就自顾自地翻开了书,全程没抬一次头。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专心学习,教室里重新响起翻书声。 丁安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有点蹊跷,还有两节晚自习就放学了,为什么刘志远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哎,”丁安手指轻轻点了点方泽榆的背,用气音说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方泽榆把背靠在他桌子上,同样用气音回他:“这个时间点回来上学,确实挺奇怪。” “有啥奇怪的,”王格抻了个懒腰,“他住校啊哥哥们,什么时候回来不行。” 哦,好像还真是这样。 “王格,你睡够了吗?睡够了就过来给我背一遍琵琶行。”语文老师一个粉笔头精准打击王格的小脑袋瓜。 班里一阵哄笑。 “不是吧老师,”王格悲伤逆流成河,“我意识还没清醒呢,下节课再找您背行不?” “行啊,”老太太点点头,“那这节课你就去后面站着清醒清醒吧。” 丁安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丁安你也想去?”老太太把目光锁定了他。 丁安立马低头奋笔疾书。 第二节 晚自习上课,王格整个上半身缩成了一团,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未果,还是被老太太叫上了讲台背琵琶行。 丁安正低头和数学大题死磕,突然就听见哐当一声。 于浩整个人跳了起来,椅子倒在了地上,砸的后面桌子都往后歪了两寸。 “有血!有血!”于浩脸色煞白,手指着旁边刘志远的脚下,不停地哆嗦着,随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我操! 丁安直接跳过王格的凳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方泽榆紧随其后。 整个班级乱作一团,男生们都凑上去帮丁安把于浩扶起来,只有于浩旁边的刘志远一动不动。 “我操!哪来这么多血?”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丁安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刘志远面色惨白,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他的手放在了桌洞里,鲜血一滴一滴地从里面淌出来,已经在脚下聚集了一大滩。 “快叫救护车!”老太太尖叫,显然也看到了刘志远现在的样子,“快去找马主任来!” 王格早就跑出去找人了,马主任一边给120打电话一边冲进2班。 “刘志远!”他蹲到刘志远旁边,鞋子染上了血迹,“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住!” 刘志远手从桌洞里垂了下来,血淅淅沥沥的往下淌,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脸白的像一张纸,没看马主任,也没看任何人,就呆呆的望着前面的黑板,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刘志远已经晕了过去,医护人员把他和于浩抬上了车,马主任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去之前还特意嘱咐丁安和方泽榆打车跟着过去。 “方泽榆,”丁安特别紧张,“刘志远不会有事吧?” 说实话,他看到那一大滩血着实吓了一跳,脑袋一片空白,到现在心还突突地直跳。 “不会有事的。”方泽榆安慰他,“肯定能救回来。” “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丁安懊恼,“我要是再多注意一下就好了,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方泽榆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不怪你,谁都没想到他会带刀来学校,别说你了,连于浩都没发现呢。” 两人下了车直奔医院,于浩被送去急救了,马主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让他们去病房里找于浩了。 “我从小就晕血,更别说那么一大滩了,吓都要吓死了。”于浩坐在病床上垂头丧气。 于浩这个倒霉蛋,刘志远在他旁边呆坐了两节课他愣是一点异样都没发现,血都流到他脚边了才看到。 第16章 木偶 “你是不是水逆啊浩子,”丁安看他,“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倒霉呢。” 先是高一的时候被周凯看上的小姑娘看上,结果导致被揍,后来又被自行车撞住院,现在因为晕血进医院,这倒霉程度,谁看了不说一声卧槽。 “我从小倒霉到大,”于浩欲哭无泪,“小时候有一次和同学出去玩,路过一栋楼,楼上应该是在杀鱼,一盆血水直接从10楼往下倒,全都倒在了我身上,我们一共七八个人啊,我衣服全湿了,其他人愣是一点水没沾着!” 方泽榆乐的不行:“你这倒霉体质还真是从小培养到大。” “没办法,”于浩叹了口气,“我都习惯了。” 丁安笑的直咳嗽,方泽榆给他顺了顺背,几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估摸着刘志远应该从急救室出来了,就和于浩说先去看看刘志远。 出了病房门,丁安和方泽榆去了刘志远的病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刘志远他爸在里面破口大骂,马主任正极力解释着什么,还伴随着中年女人的哭喊声。 丁安皱了皱眉,推开门走进去。 “我儿子从家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学校就割腕了!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刘志远的父亲死死地扯着老马的衣服领子,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他母亲整个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哭,而刘志远眼神空洞,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刘先生,这件事情学校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冷静下来……” 丁安冲上去一把推开了男人:“你他妈干什么?!” “你个小兔崽子关你什么事!”刘志远父亲指着他鼻子,“给我滚!” “你再说一句!”丁安气的想揍人,却被方泽榆拦在了身前。 “叔叔,这里是病房,还是不要大声喧哗了。” “哎呀!没天理啦!”刘志远母亲站了起来,指着丁安和方泽榆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没有教养的学生,我家孩子在学校就是被你们逼疯的!” “我操?”丁安气的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爸,妈,”刘志远忽然开口,声音飘的好像风一吹就没了,“你们能别闹了吗?我想安静一会。” “谁闹了?你说谁闹了!”女人快步走到刘志远床前,“要不是你个完蛋的玩意儿我和你爸用这么操心吗?考试考试考不好,还想着学电视上的人自杀?我看你是胆儿肥了翅膀硬了!我们老刘家的脸要被你丢光了!” 女人骂着又拍腿哭了起来,嗓门大的不行,丁安被她震的耳朵疼,真想一拳呼过去。 “对不起,妈。”刘志远声音有些发抖,泪水流了一脸。 “对不起?”女人都快蹦起来了,哭着反问他,“说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能考第一吗?说对不起能上好大学吗!” 刘志远默不作声。 丁安简直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疯了吗?成绩比命都重要吗? “叔叔阿姨,”方泽榆皱了皱眉,开口道,“你们不觉得你们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吗?成绩虽然重要,但却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你们用学习成绩绑架他,不觉得很过分吗?” “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挣钱,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我们还有错了?”刘志远父亲用手指着刘志远说,“他是怎么回报我们的?考试作弊!割腕自杀!他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马主任一步上前,站在了刘志远父亲面前:“刘先生,我认为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学习成绩好不好,而是家长的陪伴和理解,你们觉得你们到底有没有尊重过孩子的想法?你们这样的态度只会让他离你们越来越远!” 马主任越说越激动,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家长了, “你们以为刘志远是一个不懂事的坏孩子吗?恰恰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好孩子,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话了!你们家长一味地要求孩子,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他能接受得了吗?” “缺少沟通,缺少陪伴,态度强硬!这次他自杀被救回来了,那下次呢?万一他真的出了点什么事,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就是杀人凶手!” “还有,”老马缓了一口气,“我的学生是最优秀的学生,他们的教养不需要你们来评判。” “我去,”丁安看呆了,低声对方泽榆说:“老马威武啊,太牛了!” 方泽榆认同的点点头。 “你……”刘志远父亲开了开口,没说出来话。他母亲仿佛被戳中了,哭的声音小了些,低着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丁安,方泽榆。”老马回头叫了他们一声,“你们先去于浩那,他要是没事了就先让他回家吧,你们两个也回学校去,我已经报警了,这边我处理就行。” 丁安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些什么,被马主任制止了,“放心吧,这件事儿要是处理不好我还当什么教导主任,你们班主任一会也来了,你们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俩人只好点点头,和马主任道别后就出了门,丁安回头看了一眼刘志远,他还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像是一个木偶。 于浩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没事了,他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准备打车回家。 “真不用我们送你?”丁安问他。 “不用了安哥榆哥,”于浩冲他们摆摆手,“我自己走就行,你们放心吧。” 送走了于浩,丁安和方泽榆也没打车,而是借着路灯慢悠悠地往溜达着。 “还回学校吗?”丁安问。 学校九点下晚自习,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都快八点半了,还有半小时就要放学了。 “不了吧,”方泽榆说,“不太想回去。” 正好,丁安也不想回去。 俩人干脆直接往家走,北风冷嗖嗖地刮着,丁安把校服拉链拉到了最上面,防止风钻进脖子里。 “你说刘志远他妈是亲妈吗?”丁安有点郁闷,“哪有妈那么说自己家孩子的?” “应该是吧,”方泽榆说,“不然也不会拼了命的让他好好学习。” 第17章 小可怜儿 “可是……”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方泽榆打断他,“看见他这幅样子,你心里很难受,对吗?” 丁安这个人,看上去骄傲又幼稚,跟个小孩儿似的,活脱脱一个小太阳,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会真正的令他伤心难过。 通俗一点说,就是心大。 但其实他这个人心思细腻得很,他会去想很多事,琢磨很多的心情,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从于浩那件事就能看出来。 他很善良,而这一点方泽榆很早就发现了。 “没有,”丁安皱着眉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吧,不应该这样,成绩就那么重要吗?他明明看上去那么不开心,他妈妈看不出来吗?” 不知道刘志远他爸妈是怎么想的,但是丁安知道满艺和丁建伟从来没有逼迫他必须次次考第一。 他们曾经说过,希望自己可以过得好过得开心,只要不做违法和触碰道德底线的事,成绩什么的都去他妈的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教育,丁安现在才这么争气,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有的父母越是自己没出息,就越盼望着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他们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就像给花施肥一样,”方泽榆认真道,“把最好的花肥全都一股脑地施给孩子,但是却从来没想过,这种花肥到底是不是这朵花,或者万一他不是一朵花呢?万一他是一棵树呢?结果到最后适得其反,也只会觉得是花儿的错,而不会觉得是自己施错肥了。” 丁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总有一些父母想要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好像从来没听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 虽然句话也不是很准确,但是用在这件事上就很合适,明明自己就是两个普通的家长,甚至还远不如别人家的家长,还期盼着自己家孩子跟小鲤鱼泡泡似的,一跃龙门变成真龙吗? 都不用赖皮蛇出手,他们自己不先把孩子整死就不错了。 丁安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这两天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心情不好。 “而有的父母,根本就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方泽榆说。 低沉的嗓音仿佛被冷风拂过,阵阵发凉。 “嗯?”丁安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方泽榆方泽榆转头看他,“我父母离婚了。” “啊……”丁安有点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满艺和丁建伟从来没和他提起过。 怪不得方泽榆回东北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他爸妈。 “我妈她……外面有人了,”方泽榆神垂下了眼眸,眼睑被笼罩在睫毛的阴影之下,“这些年他们一直吵架,冷战,直到去年我爸才发现,我妈早就出轨了,我爸接受不了,天天喝酒,然后吵架,他还爱着我妈,甚至跪下来求我妈别离开他。” “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别说了。”丁安握住了他的手。 他眉头微蹙,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方泽榆。 “没事,”方泽榆自嘲般笑了笑,“我早就习惯了,说出来还能好受些。” “可我妈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他了,就为了外面那个男人,甚至连我都不要了,也不愿意见我,最后我爸还是和她离婚了。” “离婚之后他还是每天应酬,每天喝酒,不愿意回家,说一看到我就会想起我妈妈,所以干脆就把我送回东北了。” 原来是这样。 丁安有点不敢想象这么长时间方泽榆是怎么过来的,父亲和母亲都不愿意见到他,他自己一个人该有多伤心。 小可怜儿。 “都过去了,”丁安捏了捏他的手,“你现在回东北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有爷爷奶奶呢,方大爷老两口对你那么那么好,谁看了不羡慕啊,你就老实说吧,自打回到这儿以来,你都胖了多少斤了?” 方泽榆失笑,心里一阵暖意。 “再说了,你不还有我和格子浩子这些朋友吗?还有2班这群同学,”丁安说着搂过他的肩膀,“你就说,我作为你的好班长,好同学,好邻居,好哥哥!对你是不是特别的好呀?” “是是是,”方泽榆笑着说,“你对我特别好,晚上来我家做题吧。” “啥?”丁安不可置信,“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你就这?” 方泽榆冲他眨了眨眼睛:“咱们好学生都这样,一言不合就刷题。” 谁咱们?什么咱们?我不是,别乱说。 “……难怪你没有女朋友,”丁安说,“要是有一定会被你气死。” 方泽榆忍俊不禁,“你不是也没有吗?” “我没有是因为还没遇到喜欢的,”丁安翻了个白眼,“而且我又不直。” 丁安说完立刻闭嘴了。 操了,他的意思是想说自己不是钢铁直男,怎么落了几个字儿就变味儿了。 方泽榆意味深长,“哦~原来是这样啊。” 啧, 丁安看着他乱眨的长睫毛,真想一把薅下来。 半个小时后,丁安认命地坐到了方泽榆的大床上,芝麻坐在旁边奋力地舔着他的手。 “方泽榆,”他有些震惊,捏着小猫咪的后脖颈把它拎了起来,“你都给它吃什么了?它现在怎么这么胖!” 明明前两天还没有这么胖的,这才几天功夫,肚子上的肉整整大了一圈。 “是我奶奶喂的,”方泽榆转了转手中的笔,“我也很惊讶,它长得也太快了。” 哦,奶奶喂的啊,那没事了。 何况芝麻还是一只橘猫, 老话说,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倒炕。 老话儿诚不欺我啊。 “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健康啊?”丁安问。 “应该不会吧,我上网查了一下,”方泽榆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网上说,摸猫咪身体两侧的肋骨部分时,肉感不算特别厚重,还能摸到肋骨就不算超胖。” 丁安赶紧摸了摸芝麻的肋骨,还好还好,还能摸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笑。 要么说人真的很奇怪,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想笑。 手机嗡嗡震了两声。 第18章 睡着了 丁安压住了唇角的笑意,打开手机看了看,是王格给他发的消息。 时间是九点零五分,王格应该是一放学就给他发了消息。 丁安一连发了三条消息过去,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 -没事了就行,你都不知道,我在讲台上给老太太背课文,正好就站刘志远正对面,抬头的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鬼了! 丁安直接笑出了声。 -不过我跟你讲,老马今天超级拉风! 他跟王格描述了老马在医院舌战刘父刘母的事迹,特别是到老马说杀人凶手的那一句,一番添油加醋,把王格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呼老马牛逼。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丁安渐渐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意识也模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在梦里,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美女在他身上蹦来蹦去,一会儿跳到他左边,一会儿跳到他右边,还咬他,到后来美女居然变成了方泽榆的样子,一个飞起跳跃就砸在了他身上。 丁安直接被砸醒了,低头一看,芝麻在他身上蹦着玩儿呢,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抹绿光。 “我去,”丁安坐起来把它从身上扒拉下去,“吓死我了。” 他出了一身汗,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方泽榆家睡着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安静的不像话,只有芝麻在地上乱窜发出哒哒的响声。 方泽榆不在, 丁安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外套和毛衣都被脱掉了,上半身光溜溜的。 算了,大老爷们儿的,光膀子就光膀子吧,身材这么好也不怕被看。 不过他很庆幸方泽榆没变态到把他裤子也脱掉,好在屋里暖气给的足,出了汗也不冷。 不过这么晚了,要是现在回家的话说不定会把方大爷老两口吵醒,回家了说不定还会把满艺吵醒,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说。 思及至此,丁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整个微信界面只有王格那一栏有四条未读消息, -安子安子安子,作文咋整作文咋整作文咋整! -安子!!! -别睡啊安子! 除此以外,干干净净,未接电话都没有一个。 哎,这就是亲妈吗,自己彻夜未归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一下。 丁安躺在床上有点郁闷,郁闷着郁闷着,眼神就开始涣散,两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阿咪没继续捣乱,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听见有人敲门,丁安才迷迷糊糊的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方泽榆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看见他愣了一瞬后,低头移开了视线。 “……你还没起吗?快迟到了。” 丁安立刻回过神来,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方泽榆揉了揉发热的耳朵,控制自己努力不去想刚刚那两抹粉红色。 丁安关上门后彻底清醒了,心里简直日了狗。 操啊!居然忘穿衣服了! 他心里泛出一种诡异的异样感觉。 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说大家都是男人,看两眼也没什么,他还经常去澡堂子搓澡呢,那么多人看着也没不好意思。 但他就是不得劲,丁安觉得是自己太久没泡池子了,脸皮儿都薄了。 给王格发了消息后,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套上出了卧室,还顺便和方大爷老两口打了招呼。 “卫生间柜子下面有牙刷,”方泽榆坐在餐桌前,“快迟到了,就别回家了,洗漱完就过来吃饭吧。” “哦。”丁安应了一声,钻进卫生间。 餐桌上,李桂兰笑呵呵地一个劲儿给他夹菜,丁安撑得不行,倚在椅子上摆摆手说吃不下了。 “这才吃多点儿就吃不下了?”李桂兰佯装嗔怒,“我告诉你啊,来咱家不许装相儿,给我吃饱了再走!” 看着满满当当的饭碗,丁安有点想哭,他真的没装相儿,他真的好撑啊。 丁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方泽榆,对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唉,奶奶的爱太沉重了,吾等小辈承受不及啊。 丁安一粒一粒米往嘴里送。 方泽榆慢悠悠吃完了碗里的饭,擦了擦嘴开口道:“奶奶,别让他吃了,我们快迟到了。” 丁安疯狂点头。 “呦,都这么前儿了,”李桂兰看了一眼时钟,“那你俩快走吧,可别迟到了。” 丁安如临大赦,抓起书包和方泽榆一起出了门。 “安子有空再来玩儿啊,”李桂兰把他们送到门口,“反正住得近,没事就来住一宿。” 丁安应了声好,两人一起下了楼。 又刮风了,路边的草叶上都结了霜,北方的冷空气就像一根根冰刺一样,容易把人打成筛子。 “我昨天在你床上睡着了,你怎么没叫我?”丁安哆嗦着开口,看来明天得穿棉服了。 “没叫你?”方泽榆反问他,“我都快大嘴巴呼你了,你也不醒啊。” 哦,丁安尴尬地干笑两声。 他从小睡觉就死,十岁那年有一天半夜满艺突然急性胃炎,需要去医院,丁建伟怎么叫他都叫不醒,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在家,干脆一边背着他一边扶着满艺出门。 从床上把他弄到背上,一直背到楼下,甚至把他弄到了车里,他都没醒,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醒了还问丁建伟为什么自己在医院。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我衣服是你帮我脱的?” “……是,”方泽榆说,“屋里暖气足,我怕你睡热了上火。” 第19章 放假了 他是真的怕丁安睡热了上火,就好心帮他把衣服脱了,谁知道这人毛衣里面啥都没穿。 方泽榆又想起了那两抹小巧的粉红色,在白皙的胸膛上格外刺眼。 他摇摇头把这个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两人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和大兵撞了个面对面,大兵没说什么,示意他们回到座位上去。 大兵开始上课,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丁安还是能看出来他眉间的愁绪,教室里也比往常沉默了很多。 毕竟学生在教室里自杀可不是件小事,就跟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心口。 刘志远的事情在当天迅速发酵,整个一高瞬间传的沸沸扬扬,甚至陆进和肖一辰也给丁安发了消息问他是怎么回事。 丁安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就把手机关了扔到桌洞里。 “老马怎么来了?”王格忽然开口。 抬头一看,老马就站在班级门口,本来就安静的课间休息因为他的到来更是悄无声息。 他是来找丁安和方泽榆的, “派出所那边正在处理刘志远的事,结果还得还没出来,”老马坐在教导处的椅子上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谢谢你们两个了,帮了我不少忙。” 丁安连忙摆摆手,“没事儿主任,毕竟我是班长,都是应该的。” “是啊主任,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方泽榆说。 “哎,你们都是好孩子,”老马又叹了口气,看上去十分的憔悴,“昨天刘志远母亲说的你们别放在心上,你们都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没放在心上,丁安也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被老马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方泽榆和老马说了几句客套话,上课铃刚一响起他们就被赶回教室学习了。 “老马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丁安边走边说,“就,这么轻声细语的,真不得劲儿。” 方泽榆勾了勾唇,开口道:“你这人真奇怪,对你温柔还不乐意,还非喜欢对你动粗的?” “我是真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欠儿,”丁安啧了一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听得格外清楚,“不是不乐意,就是吧,不习惯老马这样,他平时都是雷厉风行的,突然这样我心里还挺不舒服的。” 有点心疼老马,虽然他平时对自己总是骂骂咧咧的,但也是真的为自己好,丁安又不浑,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特别是经过昨天之后, 方泽榆正了正神色,“确实,他平时没少为学生操心。” 眼看着要到班门口了,丁安没再说话,和方泽榆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刘志远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后来大兵跟他们说他转学了,大家不安的心情也随着时间慢慢变得平淡,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或许会在若干年后,还会有人记得记得高二2班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不平凡的往事,也还会有人记得那个存在感很低的沉默少年。 “安子安子,”王格趴在桌子等放学,“晚上去搓澡吧。” 丁安正在改试卷上的错题,头也不回的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上次你说要去泡池子的,结果有事儿没去成,”王格直起了腰,“再说下午就放元旦假了,咱们去放松一下呗~” “你的假期这么无聊吗?” 王格大手一挥,“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放假第一天才要去好好放松一下,给假期开个好头。” 就两天假…… 为什么这人这么执着于给假期开个好头?丁安不理解,在他看来放假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睡懒觉,还有打篮球。 “去吧去吧去吧,”王格开始耍无赖,“求你了安子。” “哎呀行行行!”丁安被他烦的不行,一把把改完的卷子呼到他脸上。 王格嘿嘿地笑着,伸手碰了碰前面的方泽榆,“榆哥榆哥,你也去呗,人多了热闹。” 方泽榆想了想,虽然不明白洗个澡有什么好热闹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去。 丁安脸色有点复杂,“你确定要去吗?” “怎么了吗?”方泽榆不解。 “没,没什么。” 怕你不习惯而已,丁安没说出口。 下课铃声响起,班里的同学一窝蜂地拥了出去,校门口堵了一大片出租车,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丁安连着拒绝了五六个出租车师傅,终于和方泽榆挤出了包围圈。 “你不希望我跟你们一起去洗澡吗?”方泽榆问,刚刚丁安复杂的神情让他有点犹豫。 “没有的事儿,”丁安打消了他的顾虑,“我这不是怕你头一次去不适应吗,再说了这澡堂子文化可是东北特色,你必须得去体验一把,保准让舒服地不想回家。” 方泽榆笑了笑。 直到他跟随着丁、王、于三人进了洗浴中心的试衣间才开始感到有些恐慌。 跟他衣柜相邻的是一位大叔,体格子挺大,站在他旁边三下五除二地脱了个精光,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衣柜里,再用啤酒肚轻轻一撞。 衣柜发出一阵电子音,锁死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全光的时候,王格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榆哥你干啥呢?快脱啊。” 方泽榆:“……哦。” “你先脱着,我们先进去找位置,一会进去找我们啊。”王格说着走进了里面的浴室。 他穿的有点厚,方泽榆慢吞吞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到最后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 “要是实在不习惯就别脱了,直接进去吧。”丁安从里面出来到他跟前儿倚在柜子上。 光溜溜的身上泛着水光,头发也有些微湿,应该是刚刚在淋浴下冲过了。 “可以穿进去吗?”方泽榆问。 “可以啊,”丁安微微勾唇,“顶多是被一堆老爷们儿指着笑话,然后在搓澡的时候被大爷给扒下来。” …… 方泽榆不再犹豫,搭在跨间的手勾着内裤往下拉。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丁安别过眼咳了一声,率先走进了浴室。 方泽榆放好衣物后,换了门口的拖鞋也走了进去。 第20章 搓澡了 进去的一瞬间,他有些怔愣,一具具身体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还有一部分在正中间的大浴池里坐着,漂着,剩下的一部分躺在搓澡床上,被几位大爷用套着绿色和黄色的澡巾用力的搓着。 他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这阵仗。 以前在南方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在家洗,就算去公共浴室也是带有隔间的那种。 回了东北之后也是每天在家里的浴室洗澡,像这种花洒与花洒之间一点遮拦都没有的浴池,他还是第一次踏足。 “榆哥,快点过来啊。”于浩叫他。 他们在最左边的角落里,三个人一人占了一个淋浴头,只有丁安的右边还有一个空位置,再右边就是刚刚那位啤酒肚大叔。 方泽榆迅速调整好情绪,踩着水走了过去。 水温有点高,淋在身上不一会儿皮肤就变得微红。 澡堂子里有点吵,他们大部分都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管身边站的是谁认不认识,来了就开始唠,吹牛的,谈家常的,甚至还有讨论政治时事的。 方泽榆随便用手抹了两下胳膊,把身体打湿,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他用眼睛去瞥丁安,发现对方正仰头闭着眼睛洗头,洗发水的泡沫顺着脖颈往下流,划过锁骨,胸膛,小腹,然后流进隐秘的地区。 方泽榆连忙收回视线,伸手挤了两坨洗发水搓起头发。 “阿嚏!” 啤酒肚大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往他这边歪了两步。 方泽榆往旁边挪了挪,手上的动作没停。 手肘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湿湿的滑滑的,带着一阵炙热。 丁安身体僵了一瞬,把被碰到的肩膀隐蔽地往回收了收。 “54号!”搓澡大爷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哎!”丁安连忙应了一声,冲了冲身体去搓澡了。 感觉到身边空了下来,方泽榆才睁开眼睛,重新打开淋浴把身上冲了个干净。 “榆哥,一会儿搓完澡咱们去池子泡一下,”王格站到了丁安的花洒下,“然后直接去二楼蒸桑拿,你必须得体验一下,保证你舒服的找不着边儿。” 这种话丁安下午也说过,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60号!” 方泽榆看了看自己的手牌,60号。 大爷舀起一盆水冲在搓澡床上,又从墙边撕下来一层塑料膜铺在上面。 方泽榆看了一眼旁边的丁安,对方背朝上趴在床上,眼睛正瞅着他。 他收回视线躺了上去,大爷换了个搓澡巾就开搓。 “小伙子,身材不错啊,”大爷边搓边说,“平时没少锻炼吧?” “还好,”方泽榆应了声,“就是跑跑步打打篮球什么的。” 大爷搓的他有点疼,还有点舒服,被搓过的地方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很奇妙。 胳膊被人拍了拍,方泽榆以为有人叫他,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没人。 “抬胳膊啊。”大爷又拍了拍他。 方泽榆连忙把胳膊抬起来,搓完以后又收了回来,另一只同样如此。 大爷开始搓他的腿,搓完之后又拍了拍他。 “?”方泽榆没懂。 丁安用鼻子发出笑音,开口道:“大爷让你翻身。” 方泽榆默默的翻了个身,趴在上面。 什么是待宰的羔羊?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就是了。 “小伙子第一次来搓澡啊?”大爷问道。 “……是。”方泽榆应了一声,后背被大力搓着的感觉非常舒服。 “他从南方过来的,从来没搓过澡,”丁安笑着说,“大爷你可得好好给他搓搓。”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给你整一顿,”大爷一听是从南方来的,有意展示自己高超的搓澡功夫,手上加了力道,“小伙子你放心,大爷搓了二十年澡,手艺那是相当好,保准给你搓的服服帖帖的!” 方泽榆闷声说了句好。 有点疼了,他瞥了一眼丁安,对方正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方泽榆抿着嘴,重新把视线投回地面,眼睛盯着地板之间的那条缝。 大爷见他不出声,以为自己没给人搓好,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大爷越搓越使劲,俩人跟较劲似的,一个埋头狂搓,一个咬牙扛着,谁也不服谁。 到最后还是方泽榆最先没忍住,闷哼出了声。 丁安正好搓完起身,听见声音过去看了一眼。 满背通红。 “我嘞个去!”丁安心里一惊,一把抓住大爷的手,“别搓了大爷,再搓皮都没了。” 方泽榆坐了起来,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小伙子挺尿性啊,”大爷抹了一把汗,“我胳膊都酸了你也不吭声,厉害。” 方泽榆跟着丁安回到了花洒下面。 王格和于浩也去搓澡了,方泽榆冲了冲身体就和丁安先去浴池里泡着。 “你是不是有点傻阿,疼了不知道说一声吗?”丁安舒服地坐在浴池里的台阶上,身子泡在了水里,只有胸膛往上露在外面。 “我以为……都是那个力度呢。”方泽榆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是很疼,后背不敢下水,他只能坐在水池的边缘把小腿泡在池子里。 丁安乐的乱晃,水面泛起阵阵波纹,“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就目前情形来看,还真不敢说还有没有下次。 王格和于浩也坐到了池子里,四个人泡了一会儿就换了浴袍去二楼。 二楼地方很大,橘黄色的灯光比较昏暗,伴随着轻柔低缓的音乐。 靠近楼梯一侧有两个蒙古包造型的桑拿房,中间是一个挺大的台子,有点类似于戏台,但是没有那么高。 另一边分为上下两层,做成了亭台楼阁的样子,下面是一排排石洞,地面是竹席,还有矮桌和石枕,可以一边蒸桑拿一边喝茶,累了还可以躺下休息。 上面就是一排矮茶桌,上去了可以直接对坐喝茶。 整体看上去非常的古色古香,很有韵味。 再往里走有一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场,小孩子一般不爱蒸桑拿就跑到这里来玩。 最里面就是休息室,全是休息床,被子枕头都很齐全,每一张床都配有一台电视机,这里面很暗,只有几盏led灯发出幽蓝的灯光,非常适合睡觉。 第21章 舒坦了 他们没往里走,直接进了第一个蒙古包。 里面人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在躺着玩手机,方泽榆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坐了好几分钟才有所缓和,但还是很闷热。 “榆哥,你感觉怎么样?”王格喝了一口山楂茶,“有没有感觉到浑身通透?” “我只感觉到了闷热。”方泽榆如实说。 于浩直接躺了下来,把手枕到脑袋下,“榆哥你就是刚进来还没习惯,再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坚持不住就出去透透气吧,”丁安说。 他怕这人受不了,一会儿直接热晕了过去。 “没事儿,好多了。”方泽榆摇摇头。 “别硬撑。” “真没事儿,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确实没有刚进来时那么热了,应该是呆习惯了,方泽榆也跟着丁安躺了下去,仿佛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暖炉里,被火烘烤着。 有点温水煮青蛙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小青蛙,被慢慢炖煮着,舒适又放松,就连背后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丁安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显然也是昏昏欲睡。 意识渐渐模糊,丁安感觉有人推了推他。 他没动,那人还在继续推他。 烦死了,丁安翻了个身。 “不行啊榆哥,”王格收回推他的手,“咱们得把安子整醒,他这一觉要是睡过去了,咱们今晚就别想走了。” “要不捏他鼻子试试?”于浩提议。 “好主意,你来吧。”王格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不不,还是你来吧”于浩连忙摆手,“我怕他记我仇。” “草,老子也怕。”王格说。 方泽榆没管他俩,直接上手。 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丁安抽了抽鼻子,没抽动。 “操!”丁安扑腾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方泽榆在他挣眼的前一秒迅速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说,“你好像做噩梦了,醒的正好,我们该走了。” 王格和于浩转头看他,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丁安呵笑,“你怕不怕啄木鸟?” “嗯?”方泽榆问。 “木偶好像比较怕啄木鸟。”丁安站起身。 方泽榆低头笑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俩人说啥呢?什么木偶鸟的?”王格一头雾水,“安子居然没生气?这不合理啊。” 于浩叹了口气摇摇头,跟着前面俩人出了蒙古包“你啊,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喂猪。” 他感叹,“真为你的智商担忧。” “哎你!”王格追上他们,“死浩子你也跟着他俩学坏了。” 于浩嘿嘿地笑着。 出了洗浴中心才刚过八点,天早就黑了,小风嗖嗖地刮着,把身上的燥热一点点抚平。 方泽榆这才感受到丁安说的不想回家是什么感觉,他现在浑身通透。 就两个字,舒坦! “下雪了。”丁安说。 几人抬头看天空,一朵朵硕大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落到树上,给树盖了一层薄被,落到地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这雪少说得下一晚上,”于浩抬手扫了扫头上的雪,“比前两次下的大不少。” 丁安伸手接了一撮雪花,很快就被手上的温度融化,手心就变得湿润。 他余光瞥见方泽榆一直抬头盯着天上看,开口问道:“你瞅啥呢?” “我在想,雪花真的全都是六边形的吗?”方泽榆说。 “就这?”丁安挑眉,“这还不简单,你看着啊。” 他说着把手缩进衣服里,扯着袖子接了一朵雪花。 “看。”丁安把雪花凑近方泽榆,“是六边形吧。” 方泽榆停下脚步凑近了仔细看,雪花落到丁安袖子上并没有融化,而是松软的散开,一朵朵六边形的小冰晶交缠在一起,漂亮又可爱。 他伸手抓住了丁安的手腕,把他拉近想看的更仔细些。 呼吸出的热气打到丁安手背上,把人打的轻轻颤了一下手。 雪化了,方泽榆皱了皱眉。 丁安缩了缩手,没缩回来。 “化了。”丁安提醒他。 “哦,”方泽榆回过神来,松开了手,“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呼吸。” “没事,”丁安又接了一朵,“看吧。” 这次方泽榆没抓他的手,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原来真的每一朵都不一样。” “是的,每一朵都不一样,”丁安点点头,“就跟树叶似的,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 “两片。”方泽榆纠正他。 “嗯?”丁安反应了一下,“哦,是两片。” 沉默地走了两分钟,丁安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踢飞, “你幼不幼稚啊!” 方泽榆微微笑,他要爱上洗浴这个项目了。 就是下回得换个搓澡大爷。 王格嚷嚷着要去吃烧烤。 “你刚刚在里面不是喝了一壶山楂茶吗?”于浩问他,“还没喝饱啊?” “就是因为喝了一壶山楂茶才饿的,”王格说,“这玩意儿开胃。” “行吧,”他也有点饿了。 几人就近找了个烧烤店进去,店里人很多,几乎爆满,说话声碰酒声不绝于耳。 服务员带他们进了一个小包间,里面挤挤巴巴放着一张桌子四张凳子,靠墙那侧是一个小土炕,很窄,只能坐下半个屁股。 “来三十个猪肉串,三十个羊肉串,二十个牛肉串,再来五串腰子,四串鸡翅,四瓶雪花,”王格点完问他们,“咱们小酌一杯,你们看还要点儿啥不?” “我还要两个烤面包片,”于浩举手,“安哥榆哥,你俩还要啥吗?” 方泽榆没再点啥,丁安退了一瓶啤酒要了一壶煮可乐。 “安子你太不够哥们儿了,”王格指责他,“我们都喝酒你喝可乐?” 丁安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就好喝酒啊?” “你太过分了,”王格趴到于浩肩上嘤嘤嘤,“你都不陪我喝酒,你不是人家的小甜心宝贝了。” “……你别有病。” “好嘞。”王格秒收。 方泽榆看着他俩,一脸复杂。 “他俩就这样,习惯就好。”于浩摇摇头对他说。 方泽榆不置可否。 啤酒上来了,丁安没拿。 不一会儿可乐也煮好了,丁安伸手把方泽榆面前的啤酒拿到了自己面前,又把可乐换给他。 第22章 一个被窝了 三人一起转头看他。 “安子你干啥?”王格问他,“你是不是瞧不起榆哥!” 丁安没抬头,给自己倒了杯酒,“他要是喝多了再捡只小猫你拿回家去养。” “好家伙,”王格看向方泽榆,“原来老榆你不会喝酒啊。” “你忘了榆哥是南方人了。”于浩提醒他。 “我不是南方人……”方泽榆辩解,“我就是有点酒精过敏而已。” 丁安嗤笑一声。 方泽榆默默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可乐是刚煮好的,有点烫,里面放了五六条姜丝,喝起来有点辛辣,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王格撸了串大腰子,模糊不清道:“那算了榆哥,你还是喝可乐吧。”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这酒量还是得练练,都回东北了不会喝酒能好使吗。” 丁安踹了他一脚,“你喝你的得了,管那么宽呢。” “行行行我不说,”王格妥协,“怪不得你妈说榆哥是你小媳妇儿呢,真能护着。” 方泽榆挑了挑眉。 “操,”丁安耳根子红了,不可置信道,“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你妈跟我说的啊,”王格喝了一口啤酒,“就有一回咱们去你家写作业,我问阿姨你哪去了,她说你和你小媳妇儿在屋里呢。” 王格当时一听就兴奋了,还寻思自己哥们儿啥时候情窦初开都背着他处对象了,还领回家来了。 兴奋之余又有点伤感,都到见父母这一步了,才叫他这个兄弟过来看,真不够意思。 谁料自己心怀忐忑地打开丁安卧室门,却发现俩学霸正哥儿俩好的做着英语阅读,还时不时地互相指点一下。 后来他才从满艺那里得知这哥儿俩的童年趣事。 王格搂着于浩的肩感慨,“哎!你说你俩要是一男一女,这不妥妥的青梅竹马,天赐良缘嘛?是吧浩子。” 于浩看了看丁安跟锅底一样黑的脸,默默地从王格胳膊底下钻出来,抿了一口酒淡定道,“你喝多了。” 丁安翻了个白眼,一口闷掉剩下的半杯酒,准备回家后好好和老妈聊一下自己的面子问题。 结果回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满艺早就睡下了,丁安想了想自己吵醒一个三十多岁的东北老妹儿而不被一顿猛揍的可能性后,果断放弃了叫醒服务,回屋睡觉去了。 这雪果然和于浩说的一样,下了一整夜还没停,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往下落,在地上铺了能有一尺厚,人踩上去直接没过脚背。 丁安本来打算今天去打篮球的,看见这大雪顿时就放弃了,在家搂着猫一直睡到九点多。 吃了饭后就开始打游戏,期间王格给他发了消息,抱怨大雪天害得他没法儿出门玩。 -肯定是因为昨天那个头儿没开好! -可是我想出去玩! -……来! 丁安无奈一笑,带着他连跪两把,一把落地成盒,另一把差点冲进决赛圈,结果因为这货的大粉衣服太闪耀,被人给一枪爆头了。 王格嚷嚷着再来一把。 丁安气的直接把手机扔了。 队友太菜怎么办,又菜又爱玩。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方泽榆发来的组队申请。 还没等他反应,王格那边直接点了通过,“榆哥你咋也玩游戏嘞?” “无聊,随便玩两把。”方泽榆慵懒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话筒跟着声音轻微地震动,震得丁安手心一阵酥麻。 “那你作业写完了吗?”王格问。 “没,不着急,晚上再写。” “哦~原来学霸也有拖延症啊。”王格说,“那安子你写完了吗?” 丁安回过神来,回答道:“没呢,我也晚上写。” “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方泽榆问他。 丁安想了想,“你来找我吧,咱们去阁楼写。” 一边看雪一边做题,丁安想象了一下,非常有格调,还可以拍照发个朋友圈。 “那安子老榆,你们作业写完了可别忘了让我借鉴借鉴。” 方泽榆带着他们连吃好几把鸡,王格直呼大佬,邀请了于浩加入战队。 四个人一直玩到下午四五点钟,天边都有些擦黑,这才相继下线。 下了游戏后方泽榆带着卷子来找他,丁安带他上了阁楼,伸手就要去开阳台门。 方泽榆眉头一跳,连忙阻止他。 没来得及。 阳台门刚一打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猛地吹进来,直接把两人打了个透。 “我操了!”丁安被吹的蒙了一瞬,赶紧顶着风把门关上,方泽榆连忙上了锁。 “这风太大了,不能在这写。”丁安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下了楼。 方泽榆也没好到哪去,他穿的比丁安还少,就一个短袖和家居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下了楼,丁安搓搓胳膊,爬到床上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招呼方泽榆,“快进来快进来,冻死了。” 方泽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了进去。 冰凉的肌肤摩擦在一起,连温度都感觉不出来,只有一片冰凉顺滑。 外面雪花飘着,屋子里干燥又温暖。 两人都没说话,裹着被子缩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时钟咔嚓咔嚓地走着,不一会被窝里就暖和了起来。 “我好多了,”丁安扯着被角说,“你还冷吗?” “有点热了。”方泽榆说。 丁安掀开被子蹦下了床,他太热了,需要降降温。 家里没人,满艺带阿咪去打疫苗了,丁建伟开车送她。 丁安转了一圈后跑到餐厅从冰箱里拿出来两根雪糕,自己撕开一根放到嘴里,又扔给方泽榆一根。 “咱还是消停儿的在屋子里写作业吧,”丁安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这外边可太冷了。” ……好像不消停的是你吧。 方泽榆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扯了张板凳坐到他旁边。 作业写完已经快九点了,期间方泽榆还在丁安家里吃了个饭。 本来他是想回家吃的,但实在难以拒绝丁父丁母的盛情邀请,半推半就地留下来了。 第23章 除雪了 雪一直下到半夜才停,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脖子了。 下过雪的天气格外清新冷冽,雪融化的温度把空气中的热量尽数吸走,混着一阵阵西北风,像是要把人冻成冰雕。 路边被撒了大量的盐,丁安踩着泥雪进了学校。 “丁安,张豪博,”体育老师站在2班门口大喊,“你俩带着你们班男生去操场南边铲雪。” 东北学校的惯例,不管是初高中还是大小学,下雪后第一件事儿就是集体去除雪。 一般这种活儿都是男生来做,一边儿铲雪一边儿打雪仗,女生们就会去操场上堆堆雪人,拿小树棍儿写写字儿。 还会有一对儿对儿的小情侣浑水摸鱼,趁机拉拉小手什么的,美得冒泡了。 “安子!看招!”王格一个袋鼠跳把手里的雪球塞进了丁安衣领里。 “操!”丁安跳起了激光雨,“你他mua完了!” 丁安抓起一把雪狠狠地往他身上砸去,被王格一个哈腰给躲过去了。 “操!”丁安气急败坏,“你撒楞地给我站住!我要弄死你!” “略略略,”王格嬉皮笑脸,“安子你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擦!” 王格跳起了激光雨。 方泽榆淡定收回了作恶的手,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雪水。 “活该,”丁安慢了脚步,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就叫恶有恶报。” “行啊你俩,”王格指着他俩,“你们两口子合伙欺负我是吧?浩子!能忍吗!” “不能!”于浩大喊。 “怎么办!” “打他!” 俩人跟喊口号似的,拉开了一场 激烈的雪球大战。 方泽榆打人特别有准头,丁安就负责提供弹药,在地上抓起一把雪,两手一握就变成了一个不规则雪球,不一会儿就攒了一堆。 把雪球全递给方泽榆,一打一个准儿,渐渐的,越来越多学生加入打雪仗的队伍,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全校男生的大混战。 人一多就热闹,一热闹就容易兴奋,也不管跟自己对打的是谁,认不认识,埋头就是猛一顿输出,打到后面连自己是哪个阵营的都不知道了。 于浩很久没这么肆意地疯过了,此时也格外兴奋,顺手就抓起旁边的一个大雪球往对面砸去。 “喂!”一道恶狠狠的女声传来,“你他l妈眼瞎啊!我刚堆的雪人看不见!” 于浩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把对方的雪人脑袋当成雪球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连忙道歉,“我没注意到,太不好意思了。” “……于浩?”女生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还真是你啊。” 于浩疑惑地抬起头,脸上的一点羞赧在看清女生的脸后一下子转变成了诧异,“文婷?” 女生害羞地点点头。 “浩子你干啥呢?还不赶紧来救我!”王格奔过来钻到于浩后面躲着丁安和方泽榆。 文婷眼神在他们四个身上扫了一圈,咬了咬下唇开口问,“你们这是在打雪仗嘛?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于浩开口。 “呦,浩子,”王格打断他,“这不之前追你那虎老娘们儿吗?” 文婷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垂下眼楚楚可怜地看着于浩说,“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你还怪我吗?” ……我操?这大眼睛瞪得比黑猫警长还大,王格一脸震惊,这个女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我没怪你,”于浩连忙摇头,“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把你的雪人整坏了。” “没关系啦,”文婷委委屈屈,“可是我的雪人没有头了,你能帮人家堆一个嘛?” 于浩憨厚地挠挠头,“啊,这……不好吧。” “啧!说话呢放屁呢!”王格一把搂住他,“人美女都开口了,你能不帮吗!咋这么不懂事儿。” 文婷扭捏,“谢谢浩哥。” “……这姑娘是不是双重人格啊?”方泽榆悄声问丁安。 “她就这样,”丁安和他咬耳朵,“平时风风火火虎了吧唧的,一看见浩子就跟个小家碧玉的姑娘似的,上次扇周凯巴掌还是让我把浩子支出去才进来扇的,生怕破坏了在人浩子面前的形象。” 王格又补充了一句,“非常吓人,浩子迟早死她手上。” 文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个眼刀飞过来扎在了他身上。 “她怎么光瞪我一人啊?”王格不满。 “大概是因为你嘴欠。”丁安慢悠悠地说。 笑死,谁舍得用眼刀扎帅哥呢,而且还是又高学习又好的帅哥。 王格除外,他既不高学习又不好。 丁安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方泽榆和王格继续除雪去了,于浩因为破坏了人家的雪人脑袋,被特许可以留下来帮忙堆雪人,作为补偿人家小姑娘的。 操场上的雪被男生们用铲锹堆到了操场边,厚厚的铺了一路,跟围墙似的。 不知道哪个男生被大伙儿埋在了雪里,一边惨叫一边笑得停不下来,女生们看着这一群人跟看神经病似的,也笑个不停。 “哎!”王格远远地望着被一群女生围起来的于浩感慨,“怎么文婷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稀罕浩子啊。” 丁安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长得帅?” “那不对啊,”王格扛起铲雪锹,“你和老榆长得这么帅,她咋不喜欢你俩呢。” 王格想起来这俩人以前收到过的那些情书,摞在一起都能有十本五三那么厚,也没有一个想文婷这样上赶着的。 “憨厚,老实,真诚,平易近人。”方泽榆把工具放回杂物室。 丁安认同的点点头, 于浩平时呆呆的,就特别容易激起女生的占有欲,特别是文婷这种霸道的女生。 可惜了,于浩喜欢温柔学习好的,像他前女友那样儿式的,文婷属于强势那一挂的,再怎么装温柔也掩盖不了体内的王霸之气。 不过能不能把人追到手,用什么手段,就看文婷的段位了,反正丁安觉得这姑娘挺好的,虽然有时候爱装小白花,但是挺讲义气,要是这俩人真能成,他作为兄弟一定会支持。 第24章 作弄人了 丁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遇到,唯一一次情窦初开还是在六岁那年。 那个邻居家的小妹妹,就是他曾经的白月光,肝脑涂地的那种。 为什么是曾经的呢,因为后来他才发现小妹妹其实是个男的,是的,就是方泽榆。 从此,白月光破碎了,丁安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少年,心里默默流泪,从此封心不再爱T^T 方泽榆没注意到丁安的目光,一门心思扑到了学习上。 中午几个人去了食堂,发现食堂阿姨又研发出了新菜,西红柿炒洋白菜,满满的一大盆,被炖成了糊状,还撒了不少葱花,一看就是黑暗料理。 一般东北人称洋白菜为旮的白,炒肉很好吃,但是炖西红柿emm…… 一直到大部分人都吃完饭,那盆糊状物还是满满一盆。 “你说食堂阿姨是正经阿姨吗?”王格戳了戳面前的西红柿糊糊,“这是人能想出来菜谱?” 丁安塞了一口锅包肉,“阿姨应该是正经阿姨,菜一定不是正经菜,你也一定不是正经人。” “靠,”王格说,“我为什么不是正经人?” “因为正经人不会点这道菜。”方泽榆说。 “那你这么说,所有点这道菜的都不是正经人了?”王格不服。 “是这样的,”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全校只有你一个人点了这道菜。” 方泽榆低头轻笑。 “格子,你能不能把这道菜转到那边去,”于浩皱着眉头,“我有点反胃。” 他吃西红柿过敏,也不喜欢吃洋白菜,更别提这一盘跟呕吐物一样的东西了。 哎,狗看了都摇头。 王格皱起眉盯着这道菜,他就是看着新奇才买的,现在感觉自己也要吃不下去了。 他夹了两口旁边的肉沫茄子,又撂下筷子,“要不这样吧,咱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吃一口。”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玩?”丁安头也不抬。 “因为……”王格想了想,“你要是跟我玩的话,下周你生日想要啥我就送你啥!” “上次看中的那套键盘。”丁安毫不犹豫。 “你!”王格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丁安勾了勾唇,斜眼看他,“怎么?不行?” “行,你狠,”王格咬牙切齿,“键盘就键盘!” 丁安哼笑,就王格这小性格,从认识那天起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老榆,来不来?”丁安问。 方泽榆看了看丁安狡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鹿,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打了个转儿,脱口说了句好。 于浩因为西红柿过敏不参加,在旁边观战。 “石头剪刀布!” 三人一齐出拳,打了个平手。 “再来!”王格撸起了袖子。 “石头剪刀……” 丁安悄悄对方泽榆眨了眨眼,方泽榆接受到信息后勾了勾嘴角,突然觉得这家伙真的是够可爱的,他也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石头剪刀布!” 两个布一个石头。 “啊!”王格扑腾一下站起来惨叫,“居然是我啊啊啊!” 四周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他们四人身上,于浩扶额,伸手把他拉了下来。 “大哥你能不能老实点,”丁安咬牙说,“人家看咱们跟看猴儿似的。” “你们在干嘛呢?”一道甜美的女声传来。 他抬头,看见文婷拿着瓶水走过来,小姑娘抹了唇膏,扎着高马尾,额头两侧垂下来几缕发丝,简直就是青春靓丽的代言人。 于浩立刻低下了头。 王格没好气,“玩游戏呢这不。” “于浩哥哥,你们在干嘛呀?”文婷又问了一遍。 “哎操!”王格瞪大了眼睛,“你个小丫头片子。” 文婷轻哼,扯着于浩的衣服袖子摇了摇。 “没干什么,”于浩满脸通红,拽回了自己的袖子,“他们在玩游戏呢。” “玩什么游戏呀?”文婷坐到于浩旁边,把手里的营养快线递塞到他怀里,“给我说说呗,我也想玩。” 丁安和她说了现在的游戏进展,文婷哦了一声,拿起于浩的勺子舀了一口西红柿放到嘴里。 “哎!那是我的勺子……”于浩没来得及阻止她。 “挺好吃的啊,”文婷面色淡淡,“咱们食堂阿姨手艺还是挺好的嘛。” “怎么可能?”王格不可置信,“真的能吃?” 方泽榆挑了挑眉,也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Oh,boy! “还不错,”他放下筷子,平静的看着一脸怀疑的丁安,“入口即化,回味绵长。” “扯啥犊子呢?”丁安也夹了一筷子。 一股怪异的味道从嘴里弥漫开,西红柿和白菜完全融合在一起,那种特殊的口感有点像在嚼加多了水的南瓜泥,还没熟透。 他不小心咬到一粒葱花,差点当场吐出来。 “还,还行,”丁安强压住呕吐的冲动,抻着脖子把嘴里的屎咽下去,“味道还行。” 他咬牙瞪着抖肩膀憋笑的方泽榆和幸灾乐祸的文婷。 坐牢啊!你们都给我去坐牢! “真的?”王格质疑。 丁安十分确定的点点头,“真的,说谎当吞针。” “怎么可能。”王格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四个人一起盯着他。 王格俊俏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呕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我操了!” “丁安!方泽榆!”王格一手勒住一个,“给我吞针啊!” “格子冷静啊,”丁安被嘞的喘不上气,“方泽榆快来救我!” 方泽榆拍打着王格胳膊,“我俩在一个胳膊下呢,咬他!” 文婷笑的花枝乱颤。 “还有你这个虎老娘们儿,”王格指着她,“你他妈一肚子坏水儿啊。” “哥哥,”文婷躲到于浩身后,“他好凶啊。” 于浩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劝王格,“格子你温柔点吧,别吓到她了。” “……操,”王格竖起了大拇指,“你是真憨啊。” 丁安的生日在腊月初十,正好赶上寒假前两天。 因为正好赶上期末考试,他也没告诉别人自己过生日的事,只有身边几个朋友朋友知道。 第25章 画 不过还是有一大堆女生给他送了礼物,都是趁他没在教室托人放到桌子上的。 “怎么这么多?”方泽榆看着这一桌子礼物挑眉。 “别吃惊,”丁安把有名字的礼物挑出来,寻思着一会儿给人送回去,“等你过生日的时候也一样。” 帅哥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堆小迷妹,逢年过节的就送个小礼物,他都习惯了。 不过从来没收下过,都原封不动的给人退了回去。 “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丁安打开英语笔记。 方泽榆转头看他,“不是说放假了再去吃吗?” 他们之前说好了放假去吃铁锅炖大鹅,给丁安补过生日。 “好歹也是今天过生日,我妈说得吃顿好的,”丁安转了转笔,“她特意叮嘱我把你叫着,你要是不去可就是不给面儿了奥。” 丁安不明白为啥老妈这么稀罕方泽榆,有事没事就把他叫过来吃饭,都快赶上亲妈了。 他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男生,忽然想起来之前方泽榆说过的话。 父母离婚了,双方不愿意见到他,所以被遣送回东北。 哎,丁安叹了口气,放软语气扯着方泽榆的衣服袖子轻轻摇了摇,“你就去嘛,毕竟也是我生日。” “……好,”方泽榆微微挑起眉头,“你撒娇……还挺可爱的。” 想捏脸。 方泽榆忍住想伸手的冲动,转回了身子。 操,丁安想死。 他就是想和方泽榆说个好话儿,谁知道说出来是这个声儿啊! 丢死脸了。 满艺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除了凉菜基本上都是东北菜,为了照顾方泽榆还特意学做了几道南方菜。 摆盘倒不是很讲究,主要是桌子放不下那么多菜,只能把上面的盘子架在下面的盘子上,再摆上啤酒饮料什么的,连放碗的地方都没了。 “妈,不是说不用做这么多嘛,”丁安咬着筷子,“这大晚上的也吃不完,太浪费了。” “吃不完放冰箱里明天吃,还用得着你操心了?”满艺把最后一道蒜蓉粉丝端上桌,擦了擦手坐下来,“榆啊,快尝尝姨的手艺,看看合不合胃口。” “呦,还榆啊,”丁安学着满艺的语气夹了一口锅包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过生日呢。” “又吃你小媳妇儿的醋了?”满艺笑骂,“你过生日怎么了?老娘把你养的还不好吗?话忒多,旋你的饭得了。” 丁建伟听的嘿嘿得笑。 “妈,你能不能不老提这茬啊!” 方泽榆把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他弯了弯唇,随后夹起一块鸡翅放到丁安碗里,“今天你最大行了吧,还是乖乖吃饭吧。” 切,丁安瘪了瘪嘴,夹起鸡翅放到了嘴里。 鸡翅炖的软烂入味,拿筷子轻轻一夹就能脱骨,丁安自己就吃了五六个。 一顿饭后,方泽榆想帮满艺收拾碗筷,结果被她赶出了厨房,“这不用你帮啊,快出去快出去,和那小子去玩儿去吧啊。” “你就过来歇着吧,”丁安坐在沙发上喊他,“我妈把你当个宝儿似的,怎么可能让你帮她。” 方泽榆坐到他旁边,手支在膝盖上,“她可没管我叫大宝。” “哎你!”丁安哼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小老弟儿。” “你也就比我大了两个月而已,”方泽榆调笑他,“装什么老大哥啊?” “那没招儿,谁让我在年尾你在年头呢,我就是比你大一岁。” 方泽榆轻笑,突然附身靠了过去,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你干嘛!”丁安迅速跳开了,瞪着眼珠看他。 “我拿东西啊,”方泽榆伸手从沙发后面拿出来一个盒子,“这大反应干什么?你心虚啊?” 丁安眯缝了一下眼睛,“你把什么东西放在沙发后面?你是不是搞鬼了!” 丁建伟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丁安扭头看他,仿佛在疑惑为什么他还没从沙发上离开。 “哎,儿子从小der到大可怎么办,”丁建伟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厨房,“媳妇儿,要不咱俩抓紧时间练个小号儿吧~” “滚。” “好嘞~” 丁安瞪着眼睛看着自家老爸从厨房被赶回卧室,嘴里还大喊着,“老婆让我滚我就滚,我滚啦~”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客厅里陷入了安静。 “你和你爸爸……还挺像的。”方泽榆中肯地给出评价。 “靠!”丁安扑到身上,“我就知道你没好屁!我有他那么傻吗?” 方泽榆被他挠的直笑,“不傻不傻不傻,你贼聪明。” 丁安呼出一口气重重的坐到沙发上,平静的表面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居然挠了方泽榆的痒痒,从他满10岁以后就不玩挠痒痒这种幼稚的把戏了,真他娘的丢脸。 沉默着,他放在身侧的爪子虚虚地握了一下。 手感挺好,非常筋道。 “你爸爸真好。”方泽榆感叹了一句。 丁安捕捉到了他眼里转瞬即逝的羡慕,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那玩应里装的啥?”他问。 “礼物啊,”方泽榆扬了扬手里的盒子,“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丁安挑眉伸手接过盒子,“不是说放假了去聚餐的时候给吗,怎么现在就拿来了?” 长方形的扁盒儿看着挺大,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看包装应该是新买的包装盒重新装进去的。 “我都来你家了,就直接拿过来给你呗,”方泽榆说,“打开看看?” 丁安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一幅水彩画,画的是动漫版的丁安。 画很漂亮,微风轻轻佛起发梢,少年眼睛亮晶晶,侧着脸肆意地笑着,背景是斑斓的夕阳,夕阳下矮矮的连绵着山岭。 丁安认出来,这是从于浩家回来的那天下午,方泽榆给他照的那张照片。 “……这是你画的?”他摸了摸画框,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这是我吗?” “嗯,以前学过一段时间,”方泽榆笑着点点头,“是你,喜欢吗?” 丁安点点头,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有点感动。 第26章 过生日了 “呦!这是安子吗?”满艺擦了擦手走过来,“真俊啊。” 丁安立刻把画抱在怀里收紧。 “切,我又不抢,”满艺不屑,“瞅你那个抠搜样儿,明儿个我就让老丁给我也画一幅!” 方泽榆轻笑,“阿姨下次我给你画吧,我那工具都是现成的。” 满艺的眼睛和丁安很像,黑黑亮亮,跟玻璃珠子似的,好画。 “行行行,”满艺笑得像朵花,“还得是我小儿媳妇儿,不像那爷俩儿,一天天就知道气我。” 方泽榆有些羞赧,揉了揉耳朵尖说不用客气。 丁安抱着画把他送出门。 接下来的两天是期末考试,考完了就放寒假。 冬天热量消耗大,特别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胃口又大,动弹两下就吵吵着饿。 方泽榆看着面的一大锅炖鹅有点吃惊,头一次看见直接就着锅吃的菜,这大铁锅估计他一个人都抱不住。 这吃得完吗…… 不过想想这一桌人的胃口他也就释然了,以丁安为首,王格为辅,陆进肖一鸣为左右大将军,他们就是一支横扫千军万马的进击队。 他和于浩这种的就是小兵儿。 “安子,文婷刚给我发消息问她带朋友来行不行,”于浩放下手机说,“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 又来了俩小兵儿,估计比他俩职位还低,只能去炊事班那种的。 人来了,开吃。 方泽榆看着往嘴里猛炫饭的文婷,有点后悔刚刚的想法了。 啥炊事兵啊,人家俩简直就是现代穆桂英,帅旗一挂气势直逼大将军。 “你干啥呢?”丁安胳膊碰了碰他,“盯着人小姑娘瞅啥?” 方泽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视线转到他脸上,“没,就感觉咱们这些人都挺能吃的。” 丁安心情格外愉悦,“这算啥呀,一会还要吃蛋糕呢。” 他看了看放在旁边地上的蛋糕,有点后悔,“早知道听我妈的,买个十寸底层的就好了,要不我打个电话……” 方泽榆心里一惊,赶紧打断他“不用打电话,这够吃了。” “是啊安子,”王格附和,“这蛋糕两层呢,够吃了。” “也是,”丁安想了想,“应该够俩小姑娘吃了。” 文婷刚给于浩夹了块肉,闻言转过头,“是啊安哥,我和晨晨胃口都小,吃不了这么多的。” 陈晨也附和地点点头,目光迅速扫了一下方泽榆,红着脸低下了头。 方泽榆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从丁安那里偷了一杯酒,被他一巴掌打到手背上。 “胃口小?”陆进不可置信,“你俩桌子上的骨头可不是这么说的。” 文婷瞪了他一眼,伸手挽住了于浩的胳膊,“于浩哥哥你看他欺负我,人家真的是小鸟胃的。” “啊?啊是,哈哈”于浩打了个哈哈,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文婷倒也没在意,夹了个鹅翅继续吃。 “我操?”陆进看的目瞪口呆,一把搂住了旁边肖一鸣的脖子,娇滴滴的说,“其实人家也是小鸟胃呢,鸣哥哥你说是吧?” “是嘛?我看看,”肖一鸣一手搂住他肩膀,一手从他衣摆探了进去,“嗯,鸟胃确实是鸟胃,不过是个鸵鸟。” 桌上一阵大笑,陆进气的直摇他肩膀。 铁锅吃完了就开始吃蛋糕,王格很有仪式感地把灯关了,拿着打火机开始点蜡烛。 “……你非得关着灯点蜡烛?”丁安问他。 “你懂什么,”王格点了两下终于找准了蜡烛的位置,“这样才有氛围感。” “生日帽还没戴!”文婷开口提醒。 “不用了戴,这玩意……” 丁安话还没说完,生日帽就轻轻的落到了头上。 ……压头发 方泽榆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挺好的,戴着吧。” 脸有些发热,丁安催促王格赶紧点蜡烛。 “好了好了,”王格连忙放下打火机,“快快快,快唱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安子~ 祝你生日快乐~ 最尴尬的是什么? 不是一群人围着你唱生日歌,你只能拍手微笑。 最尴尬的他妈的是黑暗中一群煞比呲个大牙围着你唱生日歌,还他妈的把门打开让整个饭店的服务员进来跟着他们一起呲个大牙围着你唱生日歌。 而你只能拍手微笑。 王格的脸在五彩斑斓的灯牌下兴奋的有些发红,“怎么样安子?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这里是哪?铁锅炖大鹅啊哥! 你当这是海底捞呢! “惊喜,”丁安咬牙微笑,“真他娘的,开、心、啊。” “谢谢谢谢,谢谢哥,谢谢姐,”王格把服务员一个个送出门,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们大家商量了好久呢,是吧老榆。” 他喝了一口啤酒,语气可骄傲了,“你都不知道,这个点儿店里可忙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些服务员请过来。” 感情这事儿这些人也有份儿? 丁安缓慢转头,环视在场的这些人。 一个个都一脸期待地盯着他,很好。 视线最终定格在方泽榆脸上,他眯了眯眼,大有一种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就杀了你灭口的架势。 “呃,是王格提出的方案,”方泽榆摸了摸鼻子,决定自保,“我们就是投了个票。” “投票?”丁安冷笑,“这么说还有第二个方案了?” “emm,走红毯。”方泽榆说。 “什么?”丁安没懂。 “哎呀就是你举着蛋糕在大厅里逛一圈,我们举着礼物和花儿跟在你后面,面向全场嘉宾,挥手致意,”陆进抱怨,“我就说这个方案不行吧,安子一点都不喜欢,就应该听我的走红毯,多有仪式感啊,我红毯都买了你们还不让我拿。” 丁安转身就走。 “哎哎哎,安子你去哪啊?”他们拦住他。 丁安面无表情,“我真的要去重新认识一些朋友了。” “礼物还没拆呢往哪走?”肖一鸣率先拿出礼物盒,“打开看看,你肯定喜欢。” “对对对,送礼物送礼物,”陆进说着从门口搬进来一个巨大的箱子。 第27章 送礼物了 “我去,”丁安震惊,“你啥时候搬过来的?” “早就搬过来了,一直放在门口呢,”陆进把箱子推到他面前催促他,“快拆快拆。” 丁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率先拆开这个大箱子, 居然是一棵树。 这也不能算是树,应该说是盆栽,不过比较大,有丁安腿那么高了,是一棵金桔树,叶子还是绿油油的,上面零星挂了几棵小金桔。 这大冬天的,也是难为这盆树了。 丁安彻底服了,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啊,他就没有脑回路正常一点的朋友吗! “你怎么送了棵树?”别说丁安了,肖一鸣看了都目瞪口呆。 “桔祥如意懂不懂,”陆进拍了拍丁安的肩膀,“安子,礼轻情意重,你就收下吧。” 不不不,一点都不轻,我谢谢你。 丁安道了声谢,思考着一会怎么把这盆树拿回家。 好在其他人送的都是一些正常物件儿。 肖一鸣送的是一个篮球,于浩送了双球鞋,王格送的是之前说好的那套键盘。 “你就收下吧,”文婷把手里的礼物盒往前推了推,“又不贵重,好歹也是份心意。” 丁安还是拒绝了,他没有收女生礼物的习惯。 “这就算是我和晨晨一起送的行了吧,你再不收我就生气了啊。”文婷佯装生气。 “不是……”丁安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行吧,谢谢你们了。” “这才对嘛,”文婷又挽住了于浩的胳膊,“于浩哥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嘛?等你过生日我送给你呀。” “不,不用了,”于浩再次把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文婷,我和你说过了,你不用……”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缠着你,”文婷失落了一瞬,“但今天是丁安生日,你不能说不高兴的话!” “就是就是,”王格拿起啤酒瓶,“别说扫兴的话,嗨起来呀各位!” 一伙人又开始闹了起来,蛋糕蹭的哪都是。 丁安笑着摇摇头,准备叫辆车把这些东西先送回家。 “我的礼物还没拆呢。”方泽榆忽然开口。 “嗯?”丁安看着他递过来的小盒子,“你之前不是送我一副画儿了吗?” “那个也是,”方泽榆把盒子往前送了送,“这个也是,本来就是要都送你的。” “哦,”丁安接过盒子打开,是一副皮卡丘蓝牙耳机。 充电仓上的小皮卡儿眯着一只眼睛和他对视,“这耳机挺贵的吧?” “还行,也就三百多。”方泽榆说。 “三百多?”丁安把耳机塞回他怀里,“三百多你买这个干啥?还不如留着吃顿饭呢,我可不要啊。” 方泽榆笑了笑,又把东西塞了回去,“放心吧你就,我爹虽然不管我,但是零花钱还从来没短过我,我攒下来的钱都够买100个它了。” 丁安换算了一下得数,有点震惊,眼睛都瞪大了,“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土大款儿啊。” “我哪儿土了?”方泽榆眼里的笑意止不住。 “反正有钱的都是土大款儿,”丁安眨眨眼睛,把皮卡丘揣到兜里,“你说我要是傍你的话,你的钱是不是都给我花?” “你想傍我?”方泽榆问。 丁安抛了个媚眼,“给个机会呗~” 方泽榆手放在下巴上认真想了想,忽然凑近他,“可以,不过这样的话你就是我小情儿人了,你得给我暖床,让我xxoo。” “我操!”丁安大喊了一声蹦了起来,屋子里的视线全聚集到他身上。 “没,没事,你们玩你们的。”丁安赶紧摆手。 方泽榆一直忍着笑,嘴唇抿得紧紧的。 丁安脸色爆红,压低声音瞪着他,“你他妈脸呢?” “不是你说要傍我的吗?”方泽榆笑出了声,“这就害臊了?你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 “我给你一杵子,”丁安骂他,“你太变态了,我不傍了。” 方泽榆乐的停不下来。 “那个,打扰一下。,”文婷带来的那小姑娘忽然凑了过来,看上去有点紧张,。 文婷在对面冲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上。 陈晨深吸一口气,“学神你好,我叫陈晨,和文婷是一个班的,我注意你很久了,能加个微信吗?” 小姑娘满脸通红,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这一波大胆而主动的招式给丁安也整得怪害臊。 “啊?呃,不好意思啊,”丁安搓了搓手,“我那个,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所以呃,不好意思啊。” 小姑娘红红的脸蛋儿跟个红富士苹果似的,挺招人喜欢。 但他对人家确实没那个意思,虽然当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不太好,但丁安觉得自己身为一个老爷们儿,不能耽误人小姑娘,更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还拒绝还是得拒绝。 “啊,不是,那个,我……”陈晨一下子紧张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丁安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把人小姑娘伤到了? 操,她不会哭出来吧? 这可咋整,丁安虽然哄满艺很有一套,但面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快他妈帮我啊! 丁安用眼神示意方泽榆。 我?我有啥办法? 方泽榆挑了挑眉。 不管啥办法,上就完了,别让她哭出来就行。 丁安使劲眨眼。 方泽榆差点没憋住笑。 “那个,陈晨,”方泽榆咳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他灵光一现,开口道,“丁安他不是直男。” “我操?”丁安转头看他。 “啊?”陈晨震惊。 完蛋了,方泽榆立刻闭嘴,他刚刚脑子好像抽了一下,一直回荡着从医院出来的那天晚上丁安和他说的话。 “啊,这样啊……”陈晨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丁安,“难怪呢……不过我没想……” “我是直男!”丁安粗着脖子大喊,从兜里掏出手机精准的打开微信二维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就是加微信吗,给你!” “你冷静一点!”陈晨终于忍不住大喊,“我要的是方泽榆的微信,不是你的!” 第28章 不对劲了 包厢再次安静了下来。 丁安的脸色精彩纷呈,憋了又憋,憋出一句操出来。 “凭啥方泽榆就是学神啊?”丁安气冲冲坐到王格旁边,把脸扭到墙那边。 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俩人了!生气气。 “……你挺会抓重点啊。”王格说。 “什么重点?”丁安问。 “重点是那小姑娘喜欢方泽榆啊,”王格拍了拍他肩膀,给自己续了杯酒,“自作多情吧小安子。” 丁安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就他妈你会说话,你他妈才自作多情!” “那你就是嫉妒了!”王格吱哇乱叫,“你柠檬了!” 你才柠檬了,你全家都柠檬了! 丁安懒得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方泽榆那边。 很好,有说有笑的。 操,平时被女生送情书坑冷的一批,装的跟二五八万的,现在被陈晨要微信就这么开心,简直道貌岸然。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眯了一下眼睛,目光紧紧地盯在陈晨的脸上。 白倒是挺白的,就是眼睛小了点,还没他的大呢,脸蛋有点圆,看着挺有肉感。 丁安恍然,原来方泽榆喜欢微胖的! 他想了想自己的身高体重,又扯了扯自己的脸蛋,好像有点瘦了,…… 丁安猛的站了起来,把旁边的王格吓了一跳。 “我去安子,你干啥啊?”王格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小心脏。 丁安沉着脸没说话,心中掀起了八百米惊涛骇浪。 他刚刚居然拿自己和陈晨做比较!他一定是疯了,不对,是醉了。 丁安瞥了一眼地上的啤酒箱子,重新坐到椅子上。 没错,就是醉了。 “没事吧你,”陆进凑了过来,“刚才那一下我以为你要去找人干仗呢。” “服务员,上一壶姜丝可乐,”丁安冲外面喊了一句,又揉了揉脑袋瓜,“我没事,就是有点喝醉了。” “你才喝了半箱吧,”陆进说,“你这酒量不行啊,见小了奥。” 丁安扯了扯嘴角,没理他。 “他没事儿吧,”陈晨担忧道,“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方泽榆蹙了蹙眉,对她点了一下头,“我去看看他。” “啊,哦好。” 陈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为自己倒了杯水,视线一直跟随着方泽榆,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啊?”文婷问她,“成功了没有?” “没……” 陈晨看着和方泽榆生闷气的丁安,回想起刚刚他看自己的眼神,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方泽榆,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我就说嘛。” “你说啥了?”文婷一头雾水,“你没事吧陈晨?不会是伤心过度变傻了吧?” “你才变傻了呢,”陈晨笑骂,小眼睛亮晶晶的,“没什么,这是个秘密。” 姜丝可乐很快就煮好了端上来了,丁安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操好烫!”丁安一口可乐喷了出来,眼睛里瞬间被疼出了泪花,感觉自己跟含了一口火似的。 “快喝水快喝水,”王格着急的喊,“快把水拿来。” 丁安张着嘴原地蹦了两下,太他妈疼了,这一下肯定烫起泡了。 “别动,”方泽榆把他按到椅子上,一手揽住他的肩,让他靠着自己,一手拿着水杯送到他嘴边:“把水喝了。” 丁安皱着眉,把头一偏,“你肘开,什么臭蓝人拿过的东西,我不要。” 包厢第三次安静了,除了丁安嘶哈嘶哈的抽气声外,只剩下一屋子人的无尽沉默。 安子性子还是烈啊,王格在心中感叹。 只有方泽榆淡定开口,“你再不喝水,一会指定起俩大泡,大泡起了好几天都不消,别说吃饭喝水了,碰一下都得疼得你嗷嗷叫。” 丁安愣了一愣,一个正常人如果不吃饭,那么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会把自己饿死,但是如果不喝水的话,只能存活四到七天。 大概是生命的重要性战胜了面子,丁安没再继续抵抗,而是接过了水杯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还要吗?”方泽榆问。 丁安摇了摇头,把水杯递了过去。 方泽榆接过水杯放到桌子上,伸手捏住了他的脸,“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丁安被他捏的有点懵,乖乖的伸出了舌头给他检查。 “有点红,还好没起泡。”方泽榆说。 原来舌头这么敏感的吗,连别人的呼吸都感受得到。 丁安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总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直跳,跟像喘不上来气儿似的。 “安子,安子,”肖一鸣伸手碰了碰他,“哎,你发什么呆呢?” 丁安猛地回神,才发现大家都一个一个往门口走了。 这是要散场了。 靠,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连忙跟了上去。 “这天儿是真冷啊,”王格缩手跺了跺脚,“大家伙儿,咱们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于浩哥哥,你可以送人家回家嘛。”文婷扯着于浩胳膊撒娇。 “我说你个小姑娘还真是,”陆进手搭上肖一鸣肩膀笑道,“还没跟人浩子处上呢,就缠着人家送你回家啊。” “你懂什么啊,送人回家这种暧昧的事最能增进感情了,”陈晨两手搭在一起,“两个人在雪中漫步,多浪漫啊。” 陆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挽住了肖一鸣的胳膊,“鸣哥哥,人家天天晚上和你一起回家,好浪漫呦~” 肖一鸣轻笑,“那你问问安子和老榆他俩浪不浪漫?” 站在一边的丁安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似的,猛的跳起来和方泽榆拉开了距离。 “谁谁谁,谁浪漫了,卧槽你开开开,开玩笑呢,什么玩意儿就浪漫了?” 语无伦次,手忙脚乱,跟突然上了弦的电动玩具似的。 非常可疑,方泽榆皱着眉伸手碰了他一下。 陈晨用手肘捅咕文婷,捅了个空,转头一看,人缠着于浩溜溜达达往家走了。 哎我操,等等我啊! 陈晨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眼丁安和方泽榆,连忙追了上去。 送走了这群人,丁安和方泽榆站到路边打车。 “你今晚,有点不对劲。”方泽榆犹豫着开口。 第29章 买衣服了 丁安心里一惊,一脚踩到路面的雪上,脚下一滑,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 “我操!”丁安捂着屁股惊恐大喊,“以巴根儿!以巴根儿折了!” 方泽榆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他,“没事吧,快起来试试还能不能动弹。” 丁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儿往下一带,方泽榆一个重心不稳,就被他拽的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上。 “哎操!”方泽榆两只手支在身下,沾了一手水。 他看着丁安近在咫尺的大红脸,突然笑出了声,“你故意的吧?就这么想和我……”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用词,“贴贴?” 热气呼到脸上,丁安感觉自己脸跟火烧似的,急忙忙推开他,“你滚啊,谁他妈和你……操啊。” “贴贴还行,”方泽榆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站起身,“那个不行。” “你真是,”丁安被他气笑了,抹了一把脸站起身,“一如既往的嘴欠。” 方泽榆笑着没说话。 上了车,丁安总感觉自己屁股不得劲,湿乎乎的,还有点疼。 “要不你站一会儿?”方泽榆说。 “啊?”丁安转头看他,“为啥啊?” 方泽榆往边上挪了挪,“你快顾涌到我身上了。” 司机大哥乐了,“小伙儿是不是得痔疮了啊?” “没!”丁安急忙辩解,“没得痔疮。” “害,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司机大哥说,“我以前也得过,住了好几天院呢,天天都不敢坐着,拉屎都费劲。” “……真没,就是刚刚摔了一跤有点疼,”丁安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转头瞪了偷笑的方泽榆一眼,“大哥你还是好好开车吧,下雪了路滑。” 司机大哥拐了个弯,“现在这大小伙子,嘎个痔疮还害臊,还找借口,一点不像我当年啊。” 要是像才怪了吧,丁安在心里吐槽,已经无力解释了。 一直到回家,方泽榆也没提起之前说丁安不对劲那件事,丁安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临近过年,大街上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人也比平常日子多了一倍不止,车也是把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啊?妈你说啥?”丁安大声喊着,耳边的人声和喇叭声要把他的耳朵吵废了。 “我说!”满艺崩溃,“去买窗花和对联!” “奥奥奥,春卷和薯条,好。”丁安连忙应着。 满艺一巴掌拍到他后背,差点把人拍飞。 “哎呦我去!”丁安踉跄了两步,一边和前面的人道歉一边走回去,“你干啥啊妈,练铁砂掌也不能在这大街上练吧,吓到人多不好。” 为什么自己儿子这么der? 满艺叹了口气,明明自己聪慧过人,偏偏生出来一个眼盲耳聋的傻儿子,一点不像我和他…… 知道了,像他爸。 “儿子,别担心,”满艺眼神坚定,“妈妈会治好你的。” “啊?”丁安呆了呆,“吃啥?不是春卷吗和薯条吗?” ……治不好了,让他滚。 进了商场,虽然人还是多,但是没有外面那么吵了,丁安两只手提溜着两大袋子东西,明明都是自己看着老妈买的,鬼知道为什么几件破大衣居然这么重! 脱掉的外套还在胳膊下里夹着,胸前挂着满艺的包包,看着兴致依旧勃勃的满艺,他感觉自己快被压垮了。 他想给方泽榆发个消息,请求他快点来支援自己。 动了动手才发现,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手去掏手机。 也不知道他现在干嘛呢,过年衣服买没买,是自己买还是奶奶给他买。 要是奶奶买的话,不会买红棉袄吧。 方泽榆穿红棉袄的画面,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或者抱着一条鱼,或者骑着鱼。 丁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儿子!”满艺喊他。 “哎!”丁安吓了一跳,“咋的了妈?” “我问你这条裙子好不好看,”满艺斜着眼瞥他,“你想啥呢傻呵呵一个劲儿笑?” “好看好看好看,我没想啥嘿嘿。”丁安说。 满艺眉头一皱,眯缝着眼睛,“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啊?”丁安心里一惊,“我擦,我没啊。” 满艺显然不信,“我就说你这两天老走神儿,要不就呆愣愣的傻笑,肯定是处对象了!快说,哪个小姑娘这么不开眼看上你了?” “怎么就不开眼了,”丁安笑了,“真没处,要是处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满艺切了一声,“必须第一个告诉我。” 丁安嗯嗯应着,心里又有点不踏实,不知道方泽榆他爸过年回不回家,毕竟往常过年也没回来过几次。 但现在方泽榆转回来了,他爸应该会回这边来过年,总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在南方过吧。 可是如果回来的话,方泽榆该怎么办?不是说他爸不愿意见到他吗。 虽然具体也不知道这两父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大过年的总不能不见面。 丁安翻了个身,眼看着快十二点了,还是睡不着。 算了,不管了。 大不了把方泽榆接自己家过年,不就是多了张嘴吗,又不差他这一口。 过年衣服也给他买了吧,又不差他这几百块钱。 以方泽榆的性格,肯定不会自己去买,奶奶要是买了红棉袄,他肯定也不会穿,过年穿旧衣服寓意不好,而且也太可怜了吧。 小可怜儿。 查了下余额,丁安满意的放下了手机,明天就去买,今天和满艺在商场看的那件大衣还挺好看,明天去试试。 说干就干,第二天丁安早早的来到了商场,商场一共五层,地下是超市,一二三四楼都是卖衣服的,不过只有三楼是男装。 “我说咱来的也太早了吧,”于浩打了个哈欠,“这好几家都没开门呢。”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丁安边走边说,“靠,没开门。” 这店儿门脸儿挺大,左右一共两个进出口,都用衣杆子挡着,连灯牌都没亮。 “我就说太早了吧,这一整层也没几家开门的。” 第30章 送出去了 丁安环顾了一下,只有最里边的几家店开着门。 “算了,”丁安抬脚往外走,“先吃饭吧还是。” “去下面吧,”于浩从包里掏出一袋子包子,“我从家带了包子,还热乎着呢。” “牛啊浩子,真有先见之明。”丁安说。 负一层的人比楼上的多了点儿,除了进进出出买年货的,还有一些老头儿老太太占着桌子打扑克。 刘春芳的手艺真的没话说,丁安塞了满嘴的香菇肉丁包,噎得他赶紧去旁边买了杯奶茶往下顺。 香菇肉丁奶茶包,嘿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商场人渐渐多了起来,丁安拽着于浩往楼上跑,怕人多了不好买衣服。 “浩子你看这件怎么样?”丁安把那件黑色风衣套在身上,“穿着还挺舒服的。” “那当然啦,我们家这个衣服质量那是杠杠的,”店员对丁安赞不绝口,“这大小伙子就是好啊,穿啥衣服都好看,你就听姐的,这件衣服你要穿着,那回头率绝对老高了。” ”是嘛哈哈,”丁安干笑,“浩子你觉得呢?” 于浩上下瞅了瞅,点点头道,“有一点点肥,但是可以的,很酷。” “小伙子真有眼光啊,这件衣服我们店里就这么一件,”大姐滔滔不绝,“别说我们店里了,整个商场你也找不出来第二件一模一样的,这质量,这版型,要不是我家人没能穿,我都想自留了。” “这几天可老多人来试这件衣服了,就没有一个人能穿出你这种效果,多帅啊小伙儿,简直太适合你了。” 丁安有点尴尬,要么他不爱来逛街呢,每次看中啥衣服裤子鞋之类的都会被服务员大姐追着夸。 是不是真心的就不一定了,他们只是想让你消费。 “我不是自己穿,”丁安咳了一声,“是买来送人的。” 他报上了方泽榆的身高体重,大姐听完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正好吗!” “你看你俩体重差不多,你朋友就比你高了一点点,穿上去指定行啊,那得成带劲了。” 丁安不止从一位中年阿姨的嘴里到这句话了。 他想象了一下方泽榆穿这件衣服,嗯,肯定很带劲。 “那行,就它了。”丁安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大姐,“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大姨接过衣服装起来,笑的眼角皱纹都出来了,“这件是八百八十八块,小伙儿扫微信还是现金啊?” “多少?”丁安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八百八十八。”大姐重复了一遍,“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操安子,”于浩扯了扯他,小声说,“有点贵啊。” 丁安干笑了两声,“大姐,这衣服你看,那个,能不能便宜一点啊?” “呦,这都是最低价了,”大姐有点为难,“这样吧小伙子,你看你要是诚信给你朋友买的话,我就八百八卖你了。” “真不能再便宜了吗?”于浩问。 “再便宜一点吧姐。”丁安附和。 大姐微笑,“真不能。” “哦哦好吧。”丁安扫码付钱。 他有点点后悔了,后悔没和满艺一起出来,像满艺那种高级买家,每次和店员砍价都像是一场精彩的辩论赛,丁安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一件五百块钱的外套讲到二百块钱买走。 店员送他们出门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人家要追出来打他们。 “安子,你真要送榆哥这件衣服啊?”于浩在路边买了两根烤肠,“这也太贵了吧。” “那有什么办法,买都买了。”丁安接过烤肠咬了一口,“不就是八百多块钱吗,我不心疼哈哈。” 心只是在流血而已,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强迫自己在脑海中想象方泽榆大过年的穿着破旧衣服和他们站在一起,出去玩都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太可怜了。 而且新年新气象,穿旧衣服会招霉运的,她可不希望方泽榆跟于浩一样倒霉。 方泽榆大过年的穿着破旧衣服和他们站在一起,出去玩都有人指指点点,路过一片居民楼,还会有杀鱼的血水从楼上倒到他身上,太可怜了。 丁安有点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不过心里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但是还在流血。 直到他见到方泽榆把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全新驼色大衣收到衣柜里时,心里的血流的跟瀑布似的。 “这是你的过年衣服?”丁安不可置信的问他。 “是啊,”方泽榆顿了顿,“你怎么哭了?” 自己哭了?好像是吧。 丁安没动,就让眼泪静静地流淌着。 “没事,我想到了感人的事。” 方泽榆挑眉,“什么感人的事?都把你感动哭了。” “一个穷小子,花了自己三分之二的积蓄给好朋友买礼物,结果发现好朋友已经有了这个东西。”丁安边流泪边说。 “你的意思是说,”方泽榆凑了过去,“你给我买衣服了?” 丁安挥着手一屁股坐到床上,“没有啊,谁闲着没事给你买衣服啊,开玩笑一样哈哈。” “那这是什么?”方泽榆打开丁安带来的包装袋,把里面那件黑色风衣拿了出来。 “这是我的!”丁安猛的跳起来去抢,“我给自己买的衣服!” 方泽榆躲过他的手,抖了抖衣服,“你买的为什么拿我家?很酷嘛这件衣服。” “我他妈的,就是想拿过来显摆一下,不行吗?”丁安一个饿虎扑食扑到方泽榆身上,直接把人扑倒在地。 “丁安哥哥,”方泽榆看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操。 丁安瞬间感觉自己脸要红,一个扑棱跳了起来,然后快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吹了会儿冷风。 关上窗户回去的时候方泽榆已经把那件风衣穿上了,正站在镜子前左右欣赏着,一副满意的样子。 真的很带劲,怎么同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感觉比自己帅呢。 丁安啧了一声。 “怎么样?”方泽榆转过头来问他,“我觉得挺酷的。” “那不然呢,”丁安哼了一声,“我亲自挑选的,必须酷。” 第31章 吃吐了 方泽榆笑了一会儿,郑重道,“谢谢你。” “能不能别肉麻,”丁安提议,“这衣服你明天就穿吧。” “不要,”方泽榆拒绝他,“我要留着过年穿。” 丁安笑了,“那你那件新大衣怎么办?明年过年穿?” “本来也没想穿,”方泽榆把衣服脱下来挂到了衣柜里,用手细细的整理着,“我妈给我邮过来的。” 丁安没想到这点,啊了一声,有点尴尬。 “我妈虽然和我爸离婚了,但好歹还认我这个儿子,”方泽榆关上柜门,“总不能真的一点不管我。” “也是,”丁安点点头,“那你爸呢?过年回这边儿来吗?” “回,过年肯定回来啊。”方泽榆说着打开了屋门,“走吧。” 话题转变的太突然,丁安明显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这是赶我走吗?” “哪儿能呢,”方泽榆笑着说,“我请你吃饭。” “靠,那你不说清楚了,”丁安一个扑棱站起来,“我以为你这么没良心呢,刚送你礼物就要赶我走。” 这天儿不是一般的冷,丁安冻得嘶哈的,感觉自己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似的。 进了火锅店又热的不行,脱了两件外套才感觉凉快一点,结果吃上火锅又热的冒汗了。 “来一壶冰镇酸梅汤,”方泽榆喊住路过的服务员,“麻烦多加冰块,谢谢了啊。” 丁安看了他一眼,往嘴里塞了片毛肚,“这么辣的锅还喝冰的,不怕拉肚子啊?” “太热了我,必须喝点冰的凉一凉。”方泽榆被辣的伸出了舌头,鼻尖上全是汗水。 丁安眼睛向下飘,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红彤彤的半截舌头,“你不能吃辣的不早说,我点个鸳鸯的多好。” “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当然得按你的口味来,”方泽榆灌了一大口酸梅汤,终于把舌头上火烧的感觉压下去一点,“再说我也不是一点儿辣不吃,只是没想到这家店辣锅锅底这么厉害,一下子超出了我的预估范围。” 丁安笑了起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 方泽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我的,别喝。” “哎操?”丁安迅速收回手揉了揉手背,“你咋这样呢,说好请我吃饭的,连杯水都不让人喝啊!” 方泽榆笑了又笑,“不好意思啊,酒水格外收费。” “靠啊,”丁安拍了一下桌子,差点把杯子震倒,赶紧伸手扶了一把,“你还真是一点儿亏不吃啊,我送了你那么贵一件衣服,你请我吃饭连水都不让我喝?” “这么看来我,好像是有点过分。”方泽榆手放在下巴上思考。 丁安连忙补充,“非常过分。” “那好吧,”方泽榆点点头,抬手叫了个服务员,“麻烦来一份大碗冰淇淋,一份黄桃罐头,再来一份水果捞。” “啤酒还是可乐?”这句话问的是丁安。 丁安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那就可乐吧。”方泽榆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 “等会儿!”丁安连忙伸手阻止,“哥哥你没事吧?我是牛吗有四个胃?点那么多上哪吃的完啊。” “我这不是怕你嫌我小气吗。”方泽榆支着下巴看他。 最后丁安只要了一份冰淇淋,其他的全退了。 方泽榆怕他说自己不够意思,吃完火锅后硬是多点了一份水果捞,直接把丁安吃吐了。 洗手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丁安手扶着墙,眼泪淌了一脸。 “快喝点水漱漱口。”方泽榆递上一杯清水,给他顺了顺背。 丁安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晃晃脑袋吐了出来。 终于舒服了,他揉了揉肚子蹲在地上,用手指控方泽榆,“我他妈以后再也不和你出门吃饭了,你就是想谋害朕!” “好继承你为数不多的财产吗?”方泽榆蹲到他面前,伸手给他擦了擦脸。 丁安被蹭的生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你不嫌脏啊!” “那我用什么给你擦?”方泽榆起身洗了洗手,“我身上这件衣服也挺贵的呢。” 丁安啧了一声。 出火锅店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刚洗过的脸被风吹的生疼,干巴巴的,他揉了揉脸又赶紧把手揣回了衣服兜里。 嘶,冷。 方泽榆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头钻进了街边的化妆品店里。 “哎你干嘛!”丁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一脸懵逼,“我——操。” 属蛇的吧这人,一溜烟就钻进去了。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先打车回家的时候,方泽榆出来了。 “你干啥去了?”丁安问。 方泽榆没回答他,打开手里的东西掏了一把就往丁安脸上抹。 “哎凉凉凉凉凉!”丁安被冰的一激灵,“这啥啊这是?” “润肤乳。”方泽榆把他脸上那块给擦掉了,又重新挖了一块。 这次他放在手里捂了一会儿才抹上去,“你脸太干了,容易被风吹伤。” 丁安闭着眼睛任他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轻点?” “我没用力啊,”方泽榆手上动作放轻,“很疼吗?” 不疼。 丁安猛地睁开眼睛,真的一点也不疼,但是为什么脸这么热? 不是被方泽榆搓的,那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脸热得快炸了,跟进了蒸笼似的。 “你咋了?脸怎么这么红?”方泽榆收回了手,“不会是过敏了吧?” 真的没用力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一定是丁安皮儿太薄了,才一搓就红。 “没,没事,”丁安按住了胸口,“现在不疼了。” 他感觉自己心跳快的要蹦出来了。 他妈的别跳了! 越跳越快了,这样下去不会爆体而亡吧? 丁安转过身深吸了两口气,冰凉的空气进入体内让他镇静了不少。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是满艺发来的消息。 第32章 揉脑袋了 靠啊,害怕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好吗。 丁安不屑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起来,吓得他赶紧拿出来。 -听见了吗!? 丁安叹了口气,回了句听见了。 心跳终于恢复正常了,他转过身冲方泽榆挥了挥手,“走吧,回家吧。” 家里只剩下阿咪一个猫,见到丁安回来了喵喵的叫着,一个劲儿往他腿上蹭。 丁安捞起猫去冰箱拿了根儿雪糕,好无聊。 躺在床上胃不舒服,坐起来脑袋又涨得慌,他三口两口嗦完雪糕,精准的把木棍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把自己甩到床上裹上被子。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丁安摸索着起身下床,飞快地冲了出去。 他是被憋醒的,肚子疼得要命。 方泽榆过来敲门的时候他还马桶上酣畅淋漓的释放着。 说起来也挺神奇,吃的东西都吐出去了居然还能释放出这么多。 “等会儿!”丁安冲笃笃笃响个不停的门口喊了一句,然后迅速地解决了生理问题,提上裤子去开门。 刚迈开一步,腿突然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操啊。”丁安骂了一句,脑袋摔的有点蒙,疼得厉害。 肯定磕青了。 敲门声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丁安忍着痛爬起来开门。 “干嘛啊?”丁安没好气。 方泽榆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看到丁安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愣了愣,“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不开灯?” “没事儿,”丁安顺手开了灯,被灯光刺的眯了眯眼。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抽屉里拿出药箱,“刚睡醒没来得及开呢。” “你腿怎么了?”方泽榆皱了皱眉,走过去拉开他的裤腿。 膝盖青了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方泽榆眼睛微瞪,“怎么磕成这样?” “还能怎么?”丁安白了他一眼,“为了给你开门呗,黑灯瞎火的,一不留神儿就摔了。” 方泽榆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从他手里拿过药水,“你就不知道先开了灯再给我开门吗?” 药水还是之前方泽榆给他买的,他看了看日期,确定没过期后拿过棉签小心的给他涂药。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方泽榆嘴里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轻的跟羽毛似的。 丁安不自觉的动了动腿,被他一把抓住,“别动。” 丁安立马不动了,乖乖让他给自己上药。 “也不用绷的这么僵硬吧,”方泽榆拍了拍他的小腿,“这样膝盖不疼吗?” “还行吧,”丁安说,“没感觉到疼。” “你还真是骨头硬啊,”方泽榆说,“都青成这样了还不疼?” 丁安动了动腿,“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 “好了,”方泽榆收起药箱站了起来,弯着腰拍了拍他的头,“丁安哥哥真厉害,上药都不哭。” “滚啊,”丁安笑了,“你到底来干嘛的?这么晚了不老实在家呆着,乱串什么门。” “你妈妈给我奶奶打了电话,说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方泽榆说,“我奶奶怕你自己晚上会害怕,专门让我过来陪你睡觉觉。” 还睡觉觉,拿自己当小孩儿呢? 丁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我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不需要别人陪我睡觉。” “是嘛?”方泽榆说,“那丁安哥哥陪我睡觉吧。” “为什么啊?”丁安问他,“干嘛非得和我一起睡?” “我奶奶说了,我今天晚上要是让你自己一个人睡觉的话,明天就不让我吃饭。”方泽榆说着拉开了衣服拉链,“看,我睡衣都穿过来了。” 靠啊,丁安撇了撇嘴,原来是为了不被奶奶骂,根本不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害怕吧。 “皮蛋瘦肉粥行吗?”方泽榆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嗯?”丁安扫了一眼,黄色页面上一溜儿都是粥,“这么晚了还喝啥粥,你下午没吃饱?” “吃饱了啊,”方泽榆下单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一份南瓜百合粥,还有一个份小咸菜,“你下午不是吐了吗,我怕你晚上饿。” 丁安看着他没说话。 方泽榆笑了两声,“别这么看着我,跟小狗儿似的,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丁安问。 “忍不住蹂躏你,”方泽榆在他头上撸了一把,“你家养过狗吗?” 丁安点点头,“我奶奶家有好几只。” “你奶奶家小狗儿可怜巴巴的看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狠狠地蹂躏它?”方泽榆问他。 “想,我甚至想一口把它吞掉,”丁安说着露出了痴痴的笑。 方泽榆笑着没说话。 好一会儿丁安才反应过来,伸手往他后背抽了一巴掌,“你个der骂我是狗啊?” “我可没有啊,”方泽榆笑着躲他,“我夸你可爱呢。” “你家夸人可爱说他像狗?”丁安气笑了,“你是不是还想一屁股坐死我啊?” “那倒没有。”方泽榆否认,“就是想一揉揉捏一捏,搓搓毛。” 丁安咳了咳,抬眼看他,“真的想?” 方泽榆认真点点头。 “那好吧,看在你请我吃饭的面子上,”丁安盘坐在沙发上,脑袋往前凑了凑,“就摸一会啊。” 方泽榆轻轻说了声好,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蓬松,他两只手抓了抓,头发穿过指缝有点痒,还挺舒服。 从这个角度看显得丁安脸格外小,难怪女生拍照都找45度呢,确实好看。 还显得脖子长,低着头脖颈两边儿的线条格外性感。 真白啊,方泽榆在心里感叹,视线落在了丁安耳朵上。 李桂兰总说耳垂大有福,丁安肯定很有福,耳垂圆圆的,迎着光还能看到一圈儿细细的绒毛。 方泽榆没忍住往他耳朵边吹了口气,丁安跟小狗似的抖了抖耳朵,耳根子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可爱死了。 方泽榆还想伸手弹弹,愣是压着手没敢动,怕他打人。 第33章 又摔了 门铃声突然响起,方泽榆没动。 丁安僵推了推他,脑袋从他手底下钻出来,“外卖到了,快去拿。” 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泰迪。 丁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哎,方泽榆叹了口气,不情愿的去开了门,心里还回味着刚刚的手感。 “你好美团外卖,麻烦给个……”外卖小哥看着方泽榆黑着的脸,卡壳了,“呃,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飞也似地跑了。 进了卧室,丁安躺在床上把整个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整个人就剩后半截露在外面。 方泽榆走过去把他挖出来,“起来吃点东西。” “啊啊啊,”丁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脸还是红扑扑的,“吃东西。” 方泽榆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可爱。 丁安看了他一眼,在南瓜百合粥和皮蛋瘦肉粥之间选择了后者。 方泽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丁安已经吃完了,剩下的那份粥和茶叶蛋放到了冰箱里,留着明天早上吃。 丁安去洗澡的时候浴室热乎气儿还没消,非常的暖和。 淋浴对面就是镜子,他看着自己被蒸熟的脸有点懊恼。 人家一碰脸就红。 真没出息。 他撸了一把头发,总感觉水比刚才凉了点。 冬天的太阳能管道经常被冻住,有时候被冻上了就会没有热水。 等他涂上沐浴露的时候,水已经彻底变的冰凉了。 丁安被冰的吱哇乱叫,跑到了浴室的另一头,离花洒远远的。 “怎么了?”方泽榆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我听见你叫了。” 丁安犹豫了一下,冲外面喊道,“水变凉了,你去楼上看看太阳能是不是没水了。” 浴室门是磨砂的,丁安看到方泽榆的身影离开了。 他凑近花洒把水开到最热,碰了碰,还是冰冰凉。 “没水了。”方泽榆说,“你洗到哪了,要不直接出来吧。” “我刚擦上沐浴露啊哥,”丁安简直欲哭无泪,“我现在一身泡沫,不冲干净了明天就得一身白花儿。” “那怎么办?”方泽榆皱了皱眉头,“要不你去我家洗吧。” 丁安想象了一下自己一身沫儿跑去他家那个画面,摇摇头拒绝了,他会把奶奶吓到的。 “厨房里有暖壶,你帮我拿过来,”丁安说着把浴盆拿了出来,“还有电热水壶,你帮我多烧点水吧。” 这个浴盆还是他小时候用的,大红色,而且很小。 别说丁安了,10岁小孩躺进去都得伸出来半截腿。 但是没办法,将就着用吧,总比没有强。 浴室门开了一个小缝,方泽榆把暖壶递进来。 丁安把整壶热水倒进去才给浴盆铺了个底,接上一半的热水,一摸,凉了。 “水烧着呢,”方泽榆倚在门口,“一会儿就能好,别着急。” “没着急,”丁安用手划拉着水,“就是身上的泡沫快干了而已。” 滑溜溜的,不得劲儿。 “像鱼吗?”方泽榆轻笑。 “什么?”丁安说。 “你摸没摸过那种不新鲜的鱼,”方泽榆说,“就是那种放了一段时间之后,身上的水已经没了,但是还有半干不干的粘液的那种鱼。” 丁安想象了一下那种触感,感觉都能闻着味儿了,“你可真恶心,闲着没事摸鱼干嘛?” “都说是闲着没事儿了,”方泽榆耸耸肩,“就是比较好奇。” “……那可真是有够好奇的。”丁安无语。 水烧开了,方泽榆给他递了进来。 一壶滚烫的热水倒进去,温度变得刚刚好,丁安站进浴盆捧着水往自己身上浇,浇了五分钟才冲完一条腿。 累死了,他直起身捶了捶腰,犹豫着要不要把方泽榆叫进来帮忙。 他非常,非常想让方泽榆举起浴盆,然后一盆水泼到自己身上。 酣畅淋漓,肯定很爽。 太诡异了,丁安挣扎了一分钟,决定放弃这个想法。 二十分钟之后,丁安终于把自己折腾干净了。 手臂很酸,脚也快麻了。 伸手拔了浴盆底下的栓子,水流汩汩地往下水道口流。 他随手扯了个浴巾擦身体,迈出浴盆,一脚踩到了水上。 如果说地板和脚底的摩擦力为100的话,那么加了水之后的摩擦力会立刻变成零。 牙白! 丁安大叫着倒下,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观察过自己家浴室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浴室门被敲了两声,听得出来方泽榆的声音很焦急,“丁安你没事吧?” “没,没事,嘶,”丁安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屁股,“摔了一下。” 今天真的不应该进浴室的,同一个地方摔了两次,他感觉自己的倒霉程度快赶上于浩了。 方泽榆二话不说直接打开门闯了进来。 “我靠你干嘛!”丁安惊恐,拉过湿透的浴巾搭在了自己的身下。 “我干嘛?我进来看看你脑子摔没摔坏,”方泽榆被他气的够呛,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还能动吗?” 丁安一手拉着浴巾一手捂着屁股,慢腾腾的站了起来,“能动是能动,就是屁股疼。” 说完又蹲了下去,“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站起来就疼。” 方泽榆眉头紧蹙,不由分说的拉开了浴巾。 “你干嘛!”丁安连忙捂住屁股,“你耍流氓啊!” “我看你尾椎摔没摔坏,”方泽榆伸手碰了碰他的屁股上面那块骨头,“应该没断。” 一阵酥麻的电流穿过下半身,丁安整个屁股都紧绷了起来。 “你可真行,能一屁股坐地上两次,”方泽榆及时收回手,把他扶出了浴室,“穿衣服走。” “干啥?”丁安趴在沙发上闷闷地说,“我屁股疼,走不了了。” “去医院,”方泽榆套上了外套,“把衣服套上我背你下楼。” “不用了,我趴一会儿就好了。”丁安说。 方泽榆把丁安的衣服拿过来递给他,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我背你去。第二,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丁安犹豫了一下,选择背着去。 第34章 摸屁股了 如果叫救护车的话肯定会被整个小区的人围观,他堂堂一个大小伙子,居然因为屁股疼被抬上救护车,怎么看怎么怪异吧。 而且救护车来了李桂兰一定会知道,一定会给满艺打电话,满艺在奶奶家,爷爷奶奶知道了肯定得着急。 他不想大晚上的还折腾老两口。 丁安爬上了方泽榆的背,被他背下了楼。 上一次这么被人背还是满艺胃炎进医院的时候被丁建伟背,不过当时他睡着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方泽榆的背很宽,丁安比量了一下,估计和丁建伟的差不多了。 原来被人背的感觉这么舒服。 他试探着慢慢趴了上去,果然更舒服了。 他舒服了方泽榆就有点不舒服了。 虽说丁安体型偏瘦,但好歹也是个一米七八的大个子,背在身上还是有点重量的。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靠在自己背上,呼吸全都打在了自己耳朵上。 很热,在寒冷的空气中触觉格外明显。 方泽榆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被他呼出来的热气蒸熟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摔青了,”医生脱下手套在病历单上写了两笔,“给你开两副膏药回去记得上。” 丁安抿着嘴提上裤子下了床,这绝对是自己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方泽榆担忧地问,“他今天摔了两次,都摔到了屁股。” “不会,注意别再摔了就行,再摔尾椎指定得断了,”医生说,“回去记得勤上药,过几天就好了。” 方泽榆接过单子道了声谢,扶着丁安出了科室。 虽然是晚上,医院里的人倒是一点也不少,丁安捂着屁股走,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会特意瞅他一眼。 甚至还有看着他捂嘴笑的。 大姐,你嘴都快咧到太阳穴了,能不能收一收啊。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大姐手里拿着一盒痔疮膏。 回到家,丁安郁闷的趴在床上。 方泽榆脱了衣服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 “你干嘛?”丁安转过头惶恐道。 “裤子脱了我给你贴药。”方泽榆扬了扬手里的药盒。 丁安抢过药盒藏到身下,“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出去。” 开什么玩笑,他绝对不会再给一次方泽榆看到自己屁股的机会。 “你确定?”方泽榆挑眉,“你自己够得到吗?” “我很确定,”丁安冲他摆摆手,“你快出去吧,不许偷看!” 好吧,方泽榆走出去并且帮他带上了门。 丁安呼出一口气,打开药盒拿出一贴膏药。 他扭着身子看自己的屁股,有点找不准位置。 靠啊,好他妈羞耻。 他感觉自己跟一条蛆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 最后干脆一巴掌把膏药拍在了屁股上。 非常好,位置贴得贼正。 他提上睡裤从外面喊了一声好了,然后迅速钻进了被窝里。 方泽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趴在被子里玩手机的画面。 他挑了挑眉掀开被子躺进去看着丁安。 丁安转头看他。 一阵沉默过后,丁安质问出声,“你为什么跟我一被窝儿啊?” “那我睡哪?”方泽榆眨眨眼,“总不能睡你爸妈那屋吧,客房又离你屋那么远,万一你半夜醒了想上厕所怎么办?” “……我只是屁股疼,又不是腿折了,为什么要你帮我上厕所啊?”丁安说。 “你现在能站起来?”方泽榆问。 不太能,但又不是自己上不了厕所啊我擦。 丁安懒得和他争,拉过被子关灯睡觉。 本来以为旁边躺了个方泽榆自己会睡不好,但没想到他睡得格外的快,几乎关了灯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丁安醒了一次,倒不是被尿憋醒的。 而是不得劲。 第一是热的。 第二,他感觉自己的两瓣屁股被膏药粘在了一起。 有点不透气,闷得慌。 丁安翻了个身,试图忽略屁股上不舒服的感觉。 两分钟过后,他又翻了个身。 忽略不掉啊! 就在他第三次翻身的时候,方泽榆一把搂住了他。 “别动。” 沙哑的嗓音在头上响起,丁安几乎感觉到了对方胸膛的震动。 “我屁股,”丁安用气音说,“不得劲儿。” “嗯?”方泽榆用鼻子哼出声儿,看样子还没清醒。 “我说,我屁股,不得劲,”丁安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膏药太黏了,我屁股被粘到了一起!” 方泽榆没说话,一只手从他睡裤里伸了进去。 手摸索着扣到膏药的一个边角儿,一扬手就给撕了下来。 我操! 丁安瞪大了眼睛无声尖叫。 他死死的捏住了方泽榆的手,感觉屁股上面火辣辣的一片。 估计汗毛都被拔下来了,丁安差点哭出来。 还好不是前面,不然自己就变成秃鸡了。 方泽榆甩开他的手,重新把手覆盖上去,嘴里嘟囔了两句。 丁安没听清他嘟囔的是啥,但是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屁股被人捏了两把。 操啊,这都什么事儿。 丁安很想为自己申冤,结果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方泽榆醒的时候丁安还没醒,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人他诧异了一刹。 动了动手,捏到一团软肉,心里的诧异一下子变成了惊恐。 睡裤是松紧腰的,挺宽松。 但是方泽榆不敢马上把手抽出来,怕吵醒丁安,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拿出手。 触感是一片光滑细腻,他手上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丁安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交汇,方泽榆猛地抽出手,一片皱皱巴巴的,黏在一起的膏药顺势掉在了床上。 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良久,丁安打了个哈欠慢慢坐起身,看着方泽榆的眼睛说,“我屁股好摸吗?” “挺,挺好摸的。”方泽榆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我以前,没有这种……” 啧。 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昨天晚上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还是只色鬼。 “知道为什么好摸吗?”丁安把那片儿膏药拎到他面前,咬着牙说,“因为你昨天晚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滋啦一下,把我的膏药扯掉了!” 第35章 玩儿上了 这效果,堪比蜜蜡。 丁安觉得自己以后要是需要脱毛的话,会首选这种膏药。 就是有点废人。 “对不起,”方泽榆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他,“我没印象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手……” “算了算了,”丁安立刻摆手打断他,“大老爷们儿的这点事儿算啥。” 药盒放在床头柜里,丁安犹豫了一会儿拉开抽屉拿出一片膏药递给方泽榆,“还是你帮我贴吧,我自己贴不好。” “这回不怕不好意思了?”方泽榆撕开膏药调笑他,“转过去,屁股撅起来。” 丁安乖乖照做,“都是大老爷们儿,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怕再出现这种被拔毛的情况,还不如直接让方泽榆帮自己。 要说不好意思,其实还真有点,他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司机大哥,不知道他去医院看痔疮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 不过好歹自己不用全脱了,关键部位还是遮的严严实实的。 丁安脸又红了起来。 操,不就是贴个药吗,有什么好害臊的。 他抿了抿嘴,“倒是你,可别害臊啊,可得给我贴准了。” “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方泽榆看到那两片白色之后还是没忍住红了脸。 真的很白,很嫩,很那啥。 他用力甩了一下头,稳了稳心神把膏药贴了上去。 丁安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屁股被人重重地拍了两下。 “哎操!”丁安迅速拉上裤子转过了身,“你他妈打我干啥?手下没个轻重啊。” 方泽榆乐个不停,嘴角快翘上天了,一直到丁安伸手打他才停下来。 没一会儿满艺就打来电话。 “我妈打电话让我俩早点去奶奶家,”丁安放下电话找了两件衣服出来,“猪都杀好了,咱们回去差不多就能吃了。” “我也要去吗?”方泽榆问。 “你废话,”丁安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妈会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儿回去吗?” 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 俩人在公交车站等了十多分钟才等来一辆公交车,好在车上人不算多,丁安找了两个并排的座位招呼方泽榆坐下。 “你奶奶家离得远吗,”方泽榆问,“咱为什么不打车去啊?” “也不算特别远,”丁安想了想说,“但是在乡下,打车的话也有点贵。” 明白了,方泽榆点了点头。 过了大桥就算是出县中心了,街道两边的店面肉眼可见的减少,公交车也有些年头了,路稍微不平一点儿就嘎吱嘎吱直响,跟一群小鸡崽子叫唤似的。 十五分钟之后,公交车到站,丁安没踩台阶,直接从车后门蹦了下去拐进路口。 然后两只手揣着兜走起了J家步。 方泽榆也甩着手跟了上来,俩人并排走着,摇曳生姿,跟走秀似的。 啧,酷的拉风。 方泽榆被土堆绊了一脚,踉跄着拱了出去。 “哎!”丁安惋惜,舞台事故是要罚钱的。 “这土堆也太硬了点儿,”方泽榆勾了勾脚趾,“撞得我小脚趾头疼。” “哞——”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牛叫。 “……我操,”丁安捂着肚子乐,“牛都笑话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方泽榆乐了,“像你能听懂牛说话似的。” “我当然能听懂了,”丁安跑到前面的牛圈边上摸了摸正在吃苞米该子的小黄牛,“这么跟你说吧,我从小在牛圈里长大的。” 方泽榆愣了愣,“真的假的?我记得你家以前没这么穷吧?” “不是住在牛圈,”丁安翻白眼,“是我爷爷一直养这些东西,什么牛啊,羊啊,马啊,猪啊,鸡鸭鹅什么的,全都养过。” 前面有一条小河,冬天河都冻成了厚厚的一层厚厚的冰。 河上游有四五个小孩儿在滑冰,一人一个冰车,都是纯手工打造,非常的酷炫。 小孩儿看见借我玩儿丁安,一个个都晃着手兴奋地和他打招呼。 “刘二宝儿!”丁安大喊,“过来把冰车借我玩会儿!” “来喽!”刘二宝儿坐着冰车往下滑,后面嗖嗖嗖的跟了一排,到了丁安眼跟前儿跨地把冰车棍子往冰上一插,铁钉一下子没进去一半。 “安哥,你咋才回来?”刘二宝儿围了个厚围巾,小脸儿冻得通红。 丁安撸了一把他的刺头,伸手接过冰车棍儿,“怎么,想我了小屁孩儿?” “当然想你了,你之前说好了带我玩游戏的,我连我妈手机都带出来了。” “安哥安哥,这个是你兄弟吗?”另外一个小男孩问道,眼睛一直打量着方泽榆,“咋长这老高?” 这小孩儿姓王,叫王贺,读快了就像叫毛嗑儿似的。 也不知道是刘二宝儿发育太好还是他营养不良,俩人明明同岁却差了一个脑袋高。 丁安笑了,“怎么样?你安哥的兄弟不差劲吧?” “太带劲了!”小孩儿说,“我以后也想长这老高!” “你可拉倒吧小毛嗑儿,”刘二宝儿拍了他一下肩膀,“你长得还不如我家皮球儿高呢。” 毛嗑儿不服气地推了他一把,“你才没有皮球儿高呢!” “啥皮球儿啊这么高?”方泽榆凑近了问丁安。 “皮球儿是他家狗,”丁安转头看着他,“一只大藏獒,贼拉帅。” 方泽榆没真正见过藏獒,他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又看了看和刘二宝儿扭打在一起的小毛嗑儿。 好像真没有狗高。 丁安屁股往前挪了挪,拍了拍后面的空位置,“老榆,上来我载你走。” “你不拦一下?”方泽榆回头看了看滚在一起俩小孩儿。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另外俩小孩儿也和他俩滚在了一起,还有一个在边儿上拍手看戏的。 “不用管他们,”丁安说,“小孩儿都这样,打一会儿就好了。” 方泽榆坐上冰车,把腿伸在两侧,俩手紧紧的攥住了丁安的棉服帽子。 “腿抬起来。”丁安拄着棍子往后用了点儿力。 没滑起来。 第36章 狗笑了 方泽榆把腿抬到空中,冰车终于前进了半米。 “不是让你腿抬起来吗?”丁安回头看他,“你这样我滑不起来。” “支不起来,”方泽榆捶了捶大腿,“一会儿就酸了。” 啧,丁安想想也是,这个动作有点高难度,一般人来不了。 “腿曲起来,”丁安把腿并到一起,又把方泽榆的脚跟放到了自己腿下面的空隙边,“这回行了吧?” 方泽榆屁股往外挪了挪,“行。” 冰车嗖儿嗖儿地滑了起来。 非常刺激,方泽榆紧紧抱着丁安,感觉自己脸好像被枯树叶刮了一下子,气流冲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在滑冰车这方面,丁安绝对是个练家子。 什么枯枝烂叶破石头,全都被他绕了过去,实在绕不过去的就一脚踢飞,气势汹汹,简直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俩人一直滑到下游,看到马路了才停下来。 “怎么样?”丁安把冰车掉了个个儿,“好玩吧。” 方泽榆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抹了把冻僵的脸说,“挺刺激的,有意思。” “真应该让你看看我小时候玩的那个冰车,超大底座,巨酷。”丁安把冰车棍子塞到方泽榆手里,自己坐到他后边。 “我姥爷以前是木匠,我那冰车就是他给我做的,别的小孩儿都羡慕的不行。” “这么厉害啊,要我我也羡慕。”方泽榆笑了笑。 他支着冰车棍往上游滑,可能是俩人坐在一起重量太大,也可能是上坡不好走,铁钉子在冰面上凿了两下,溅起两撮冰碴子,愣是没滑起来。 “我去,”方泽榆不信邪,手支着冰车棍子铆足了劲儿往后蹬,都快站起来了。 好不容易往前滑了半步,一松劲儿,又退回去了。 方泽榆泄气,“这啥啊这是,这一点儿划不动啊。” 丁安在他后面乐的前仰后翻,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这是个上坡啊哥哥,”丁安从冰上爬起来走,“咱还是走回去吧。” 冰车前面有一个小铁环,拴着一根细绳儿专门用来拉车。 丁安扯着那根绳儿往上走。 方泽榆甩了甩胳膊跟在后面,“你知道是上坡儿还叫我载你,故意的吧?” “没啊,”丁安说,“我就是觉得你长这么高,力气肯定特别大,谁知道你这么笨啊。而且要是不滑上去的话又得重新走一遍路,费劲。” 方泽榆啧了一声,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后面那句才是原因吧。” 丁安乐个不停,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从冰上往上走比从路上走要累,还滑,而且在冬天笑是一件很费体力的动作,他才这么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我走不动了,”丁安坐到冰车上,把绳子塞到方泽榆手里,“你拉我呗。” “你说拉你我就拉你啊,”方泽榆接过绳子,“说句好听的我听听。” “求求你了小榆哥哥,”丁安立马开口,垂下眼睑伸手扯了扯方泽榆的袖子,“你最好了。” 操,真听话。 方泽榆吭哧一声拉着他就走,呼呼的,差点就跑起来了。 “哎!”丁安迎着风笑着大喊,“真爽!再快一点儿!” 方泽榆直接跑起来。 “哎哎哎,行了行了,”丁安笑着,“别跑了,在冰上容易刹不住闸,还有可能打滑。” “没事,”方泽榆说,“你那膏药不是带了吗。” 丁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安全到站的时候几个小孩儿已经打完了,又凑在一起围成个圈不知道玩什么呢。 丁安把冰车还给刘二宝儿,几个小孩儿又在冰上呼呼地滑了起来。 “前面那个就是我爷爷家。”丁安指着前面说。 方泽榆眯起眼睛瞅了瞅,只能看见靠山边有三个长得差不多的房子。 “哪个?”方泽榆问。 丁安啧了一声,“中间的,最大的那个,旁边是蓝色彩钢板那个。” 这回看清了,丁安爷爷家住在山脚下,挺大的一座红瓦房,两边是挺长一条儿蓝色彩钢瓦,院子中间种了好几颗果树。 大门口有一棵大榆树,长得挺粗,得俩人合抱才能抱住,估计得有个百来年了。 丁安带着他走过去,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兴奋的狗叫。 听声音至少有三只狗。 “灰熊,乐乐,熊猫眼儿!”丁安吼了一声。 三只形态各异的狗子朝他飞奔而来。 方泽榆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说,“这都是你爷爷家的狗?” “是啊!”丁安躲在身子在三只狗子身上撸来撸去,“好玩儿吧。” “挺有意思的,”方泽榆指着其中一只问,“这个应该就是熊猫眼儿吧?” “耶斯儿,答对了,真厉害。”丁安说。 方泽榆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 这只狗长得最小,瘦不拉恰的,两个耳朵跟炸了毛似的张着,眼睛旁边却黑一圈儿。 不叫熊猫眼儿都对不起它的长相。 太丑了,简直不忍直视。 “你别看熊猫眼儿的长得小,”丁安摸了摸它的头,“但它是年龄最大的,都八、九岁了。” 熊猫眼趴在地上,温顺地低着头任丁安搓。 “而且特别听话特别老实,我妈说它就跟大姑娘似的。”丁安说,“可爱吧?” “……挺,可爱的。”方泽榆忍住不适,蹲下,身子尝试着伸手摸了摸它。 熊猫眼咧嘴一笑。 “我去!”方泽榆惊恐地蹦起来指着它,“它刚才笑了!你看见了吗,它刚才笑了!” “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丁安翻了个白眼,“会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吗?你不是也会笑吗?” 它可是狗啊,当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啊。 而且嘴都快咧到眼睛上了,笑的这么阳光,跟个人似的。 方泽榆不去看熊猫眼,转移阵地摸了摸旁边的大金毛,金毛整个扑在方泽榆怀里,不停地用鼻子拱它,“这只金毛叫什么名字?” “乐乐。”丁安说。 金毛扑到丁安背上,丁安差点被它扑倒。 哦,方泽榆点点头。 第37章 杀猪菜 那剩下这只白狗就是灰熊了。 “为什么这只白狗叫灰熊?”方泽榆皱着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丁安站起身拍拍裤腿,“它小时候真的是只小灰狗,特别灰。” “那现在怎么变成白色了?”方泽榆问。 “不知道,”丁安走进院子,“可能风吹日晒的,有点掉色了。” ……狗掉色了。 方泽榆低着头闷声笑个不停。 爷爷家院子特别大,左右两侧都是彩钢瓦房,一边养牛一边养猪。 院子上面是一片平地,盖了两个塑料大棚,据说以前是用来养羊的,养了上百头,后来卖了几十万。 他想起丁安说他爷爷是养殖大户,果然所言不虚。 院子里人挺多的,都是一些老爷们儿忙活着干活儿,还有一些站在门口的台儿上抽着烟聊天儿。 基本都是丁家的亲戚朋友。 方泽榆跟着丁安和他们每个人打了招呼,这些叔叔伯伯们热情得不得了,拉着他俩问东问西地聊了好一会儿。 方泽榆感觉自己跟头一回和男朋友回家见家长的小媳妇儿似的。 但是这感觉还不赖。 院子中间有一滩血,应该是杀猪时溅上去的,旁边的树上挂着一个用火燎过毛儿的猪脑袋。 “这猪头为什么要挂树上?”方泽榆问。 丁安看了一眼,“怕被偷吃吧。” “偷吃?”方泽榆不信,“谁会偷吃这个啊,而且还是生的。” “怎么没有。”丁安吹了个口哨。 乐乐飞奔而来围着他打转儿,转了两圈就跑到树底下蹦跶,猪头的边儿都没碰到。 丁安拍了拍它的头把它赶走,“乐乐最爱吃猪肉,特别是生的,其实灰熊也爱吃,但是没有乐乐那么爱吃。” “熊猫眼呢?”方泽榆问,“它不爱吃吗?” “当然也爱吃,”丁安说,“哪有狗不爱吃肉的,但是它太老了,咬不动。” 方泽榆笑了起来,他太喜欢和丁安说话了,有意思。 “哎呀宝儿喂——” 一道女声传来,一位满头短勾儿,体态微胖的奶奶从房门里迎出来,身上还围着围裙。 “奶!”丁安笑着喊了一声,伸手抱住老太太,“想我没啊?” 老太太把丁安脑袋拽下来亲了一口脑门儿,乐的满脸褶子,“我这大宝贝儿能不想吗!” 丁安嘿嘿地笑着。 “奶奶好。”方泽榆赶紧打了个招呼。 “哎哎哎,好好好,”奶奶笑着应下来,上下打量着方泽榆,“你就是老方家大孙子吧,这小伙子,长得真带劲!” “景云啊!”奶奶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谁啊妈?”应声出来一位身材娇小的中年女人,看到丁安之后愣了一下,一拍大腿,“哎呀妈!这不我大侄子吗!” “哈喽啊姑。”丁安搂住姑姑的肩膀,“你看我是不是又高了?” 姑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高了!” 奶奶闻言搂住了方泽榆胳膊,说道,“你看看这小伙子怎么样?带不带劲?” “哎呀妈呀!”姑姑又拍了一下大腿,“这也太俊了!真立正儿啊!” 她这一声儿直接引出了屋里四五个女人,一个个围着方泽榆就夸了起来。 方泽榆头一次被一群人围起来轮着夸,站在中间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向丁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行了姨姨姑姑奶奶们,”丁安拨开它们站到方泽榆面前,“我小朋友脸皮儿薄,你们这么夸他他会不好意思的。” 姨姨姑姑奶奶们立刻笑成一团,把他俩迎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方泽榆才发现,外面那些只是丁家亲戚里的九牛一毛,这屋子里连炕上带地下满满登登的全是人,人光是桌子就放了三桌。 酸菜还得再炖一会儿,丁安带着方泽榆去了后屋。 终于清静了,方泽榆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我的屋子,肯定不会有人进来的,”丁安躺在他旁边,“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 方泽榆闻言睁开眼睛打量了一圈儿。 这屋里不大,放着一张写字台一个衣柜,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旁边有个窗户,一看就是有年头了,窗框还是木头的。 窗户没开,外边是后院,墙边有一颗枣树,此时还是光秃秃的。 这屋哪都挺好,就是有点冷清,隔音也好,门一关就像和世界隔离开了似的。 “你自己住这?”方泽榆问,“不冷吗?” “我又不是天天在这住,”丁安闭着眼睛,声音有点懒,“这屋没安暖气,你要是冷了就把被盖上电褥子打开。” 方泽榆没开电褥子,从脑袋下面抽出一条毯子给自己盖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家人就这样,”丁安没睁眼睛,“热情得不得了,风风火火的,可能有点吵。” “没事儿,”方泽榆笑了笑,“挺好的,我挺喜欢。” 真挺喜欢的,热闹,有家的感觉。 丁安没说话,方泽榆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翘着。 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毯子被掀开了一个边儿,丁安钻进来往他这边挪了挪。 俩人共享着片刻的宁静。 “安子!起来吃饭!”一道洪亮的女声响起来,房门被敲得砰砰响。 “哎呦我去!”方泽榆一个激灵坐起来。 刚睡醒还有点懵,他抹了一把脸推了推旁边的的丁安,“快起来吃饭了。” 门还在砰砰响着,丁安一点没动。 没办法,方泽榆只好先去开门。 丁安的姑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盛菜大勺子。 “小榆啊,快别睡了,去屋里吃饭去。”姑姑招呼他往前屋走。 “那个,”方泽榆犹豫了一下,“姑姑,丁安他还没醒。” 姑姑拥着他脚步不停,“我知道我知道,他打小就睡得死,一会儿我去叫他,你先去吃饭。” 方泽榆被安置在丁建伟那桌,这一桌都是老爷们儿,一大桌子菜摆的满满登登的。 中间是一锅用电锅盛着的酸菜猪肉炖血肠,插着电线,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凉菜拌菜炒菜围了两圈,旁边地下还摆了三箱子啤酒。 第38章 打起来打起来 一大桌子人一起聊天热闹得不得了,方泽榆光是听着就跟着笑了好几波。 “来来来,”满艺端着一碗饭走过来,“给我小儿媳妇儿多盛点饭。” “太多了阿姨,”方泽榆连忙摆手。 都冒尖了。 “没事!你就敞开肚皮吃,千万别装假儿,”满艺说着夹了一大筷子带着肉的酸菜放进他旁边的酱油碟里,又夹了两块血肠,“咱们这都是自己家养的纯笨猪肉,嘎嘎香,多吃点儿啊。” 方泽榆点了点头,使劲嗯了一声。 酸菜炖的软烂,猪肉也特别入味儿,方泽榆尝了两口,好吃的快哭出来了。 “来来来榆啊,”丁建伟给他启了一瓶啤酒,“你姨说的对,来叔家千万别装假儿,就跟自己家一样,来,走一个。” 方泽榆接过啤酒和他碰了一下,“好嘞叔。” “我去,你们都吃上了啊。”丁安扯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 他用胳膊碰了碰方泽榆,小声问道,“你怎么不叫就我自己来了啊?真不够意思。” 对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还叫你呢,让他叫你今天晚上也吃不上饭。” “姑父,你就别笑话我了,”丁安抱怨,“我刚刚让我姑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 “你姑那性格你还不知道啊?我上哪敢拦着她。”男人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来来来,你来晚了得自罚三杯啊。” “行行行,你总有理。”丁安连饮三杯,撂下杯子抹了抹嘴。 “真的扇你了啊?”方泽榆小声问他。 “假的,怎么可能,”丁安小声回他,“你知道人身上那块肉最嫩吗?” 方泽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屁股?” “滚啊,”丁安翻了个白眼,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掐的动作,“胳膊底下,最靠近胳肢窝的那块儿。” 方泽榆乐的停不下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丁安看上去牛逼哄哄的,其实相当容易拿捏。 让人想欺负死他。 “那你知道还有哪块最嫩吗?”方泽榆神秘兮兮地问他。 “哪啊?”丁安扒了一口饭。 “同理,”方泽榆说,“大腿根。” “……靠。”丁安饭也不吃了,撇下筷子一手勒住了方泽榆的脖子, 方泽榆也不让着,反手搂住了他,俩人纠缠在一起。 满艺正拿着菜勺帮着另一桌儿加菜,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一激灵。 回头一看,凳子倒了两个,自家儿子整个儿压在小儿媳妇儿身上上下其手,怎么看都是在进行霸凌。 更可气的是丁安那个不靠谱的爹一点也不拦着,还一边儿看一边儿嘿嘿的笑。 满艺气的够呛,连忙跑过去一手拎一个把这俩人拽起来,“干啥呢这是?丁安你是不是皮痒了啊!” “哎呀媳妇儿,”丁建伟搂住了他,“俩小孩儿疯仗有啥的,让他俩玩呗,多有意思。” “你还有脸说?”满艺拧他耳朵,“你不知道拦着点儿啊?就看着你儿子欺负人?” “哎哎哎别扯耳朵啊,”丁建伟双手合十连忙求饶,“错了错了错了,丁安!你咋回事,干啥欺负人小榆子!” 屋里一阵哄笑。 “我可没欺负他啊,妈你可别诬赖好人,”丁安扑了扑身上的灰,眼睛睨着方泽榆咬紧了牙,“你说是吧,小榆子。” “是是是,”方泽榆憋笑憋的脸都红了,“阿姨,丁安真的没欺负我,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真的?”满艺将信将疑,“行吧,闹着玩也不兴躺地上啊,多埋汰啊。” 方泽榆点点头回了声好,“放心吧阿姨,我会看着丁安的。” 丁安转头看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看着谁啊?谁闲着没事往地上躺啊?” “那老乐乐天天搁地上打滚儿,”满艺说,“我看你和它也没啥区别,一天天驴的要命。” 丁安冲着满艺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转头就看见正在憋笑的方泽榆。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没看走眼,这人是真的狗啊。 这一顿饭从五点多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来钟,别的桌早就散场,就剩他们这堆人了,说是吃饭,其实主要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喝酒聊天。 方泽榆看了一眼,三箱啤酒全没了,他还陪丁安去厕所放了四次水,回来又特意去后屋搬了了两箱酒出来,饶是他不能喝酒,也借着热烈的气氛喝了两三瓶。 丁安看他高兴,也没拦他,反正晚上也不用回家,喝完就回屋睡觉,醉了也没事儿。 在第四箱酒即将见底的时候,方泽榆终于熬不动了,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脸烧的通红。 “这小榆子是不是不行儿了啊?”丁安二大爷喝了半斤白酒,喝的脸红脖子粗,“这酒量也不行儿啊,一点不随我呢。” 丁安笑出了声。 二大爷一听不乐意了,粗着声音对他说,“你知道你二大爷什么酒量吗?就这么跟你说吧。”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白酒喝一斤,啤酒随便拎。” 桌上一阵鼓掌哄笑。 丁安小舅爷闻言哼笑一声,点了点手,“那我就是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便灌。” “操!”二大爷一拍桌子,“不服来战!”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第五箱啤酒也开了封。 丁安叹了口气,站起身扶着方泽榆回小屋,半路遇到了正往屋里走的姑姑。 “呦,喝醉了这是?”姑姑手里拿着两头大蒜,“几瓶啊喝成这样?” “咳,就三瓶。” 丁安有点尴尬,他家里都是贼能喝酒的人,特别是丁景云,比他还能喝,自己吹一箱完全不在话下。 丁景云摇摇头啧了两声,“这搁南方呆时间长了就是不行,东北人喝酒的天性都泯灭了。” 丁安笑了起来,扶着方泽榆回了屋子。 屋里没装暖气,也没有人气儿,这大冬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方泽榆躺在床上缩成了一团,抖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咋这冷啊?” “你把电褥子打开啊,”丁安脑袋从衣柜里钻出来看他,手里拿了两套睡衣,“你没睡着啊?” 第39章 闹笑话了 “差不点就睡了,”方泽榆摸索着插上插销,打开开关,“被冻精神了。” 丁安扔给他一套睡衣,自己套上另一套,“你没醉啊?” 没动静。 他回头去看,发现这家伙正抓着睡裤往自己脑袋上套,脑袋钻进半条裤腿儿,卡住了。 丁安半张着嘴,看着他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领口咋这么紧?”方泽榆一边挣扎扑腾着一边说。 丁安愣了一下,突然爆发出了狂笑,一边儿咳的喘不上来气儿一边掏出了手机,咔咔地照了好几张照片,“方泽榆你他娘也太傻der了!” 话音刚落,方泽榆突然不动了。 就这么直愣愣的坐在床上,脑袋上还套着睡裤,这时候要是有个人突然来开门都得吓一跳。 丁安纳闷儿地把手机放回床头,喊了他一声,“老榆你干啥呢?” 还是没动。 操,丁安突然有点害怕,警惕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他的肩膀,“能不能别吓人啊大哥,你说话啊。” 方泽榆猛的转头。 一张被布料勒到变形的人脸赫然出现在丁安面前。 “哎呦卧草!”感觉自己的汗毛从尾巴根一路竖到后脑勺,他下意识的伸出大巴掌直接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大巴掌扇完丁安才反应过来,连忙去看方泽榆的情况。 方泽榆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你没事儿吧老榆?”丁安伸手把他套在头上的睡裤扯下来,才发现方泽榆左边半张脸微微有些肿,颜色也更深一点。 方泽榆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晕过去了。 “不是吧我擦,”丁安心里有点愧疚,用手背碰了碰他的左脸,“咋这么烫啊,哎,快醒醒。” 丁安喊了几声,又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方泽榆纹丝不动。 “操,真晕了?”丁安有点慌,深吸一口气大喊,“妈——” 有问题找妈妈定律百试不爽。 丁安喊了几声之后,门被敲响了。 “干啥啊?”满艺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大晚上不睡觉嗷嗷啥?” 丁安连忙蹦下床打开门,把满艺拉了进来,“妈你快看看方泽榆,他好像被我扇晕了。” 满艺一听吓了一跳,伸手去掐他,“你和小鳖犊子,你又欺负人!” “不是啊,这回真不是我欺负他,”丁安被她掐的四处乱躲,“哎呀妈!你还是赶紧先看看他咋回事吧。” 满艺嘟囔着骂了他一声,凑近了去看方泽榆,“哎呦,这脸红的,喝几瓶啊他?” “三瓶。”丁安说。 “才三瓶啊,这小榆子属实是喝酒不太行,”满艺伸手轻轻拨着方泽榆的脸仔细检查,没一会儿就皱起眉毛,“这脸红的跟猴腚儿似的,也看不出来啊。” “左面那边儿脸,”丁安提醒他,“我看着好像有点肿呢。” “是有点儿,”满艺问他,“你使多大劲儿啊?” “也没多大劲儿,”丁安干咳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还隔着一层睡裤。” “睡裤?”满艺转头看他,眼里多了点戏谑,“你俩玩的挺嗨啊。” 丁安扶额,在心里咒骂着方泽榆。 把睡裤套脑袋上的臭煞比。 还小媳妇儿呢,谁家小媳妇儿这么笨,又笨又傻。 满艺撂下一句等着,出门去拿冰块去了。 丁安捡起掉在地上的睡衣,打算趁现在把方泽榆衣服换下来。 “手举起来老煞比。”丁安托着他的脑袋把上衣扒下来,劲瘦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操,丁安看着他骂了一句。 这家伙居然有腹肌,还他妈有六块。 他深吸一口气,绷紧了自己的肚子,伸手上下摸了摸。 非常的平坦,且紧致。 凭什么啊凭什么! 自己又不是不锻炼,卷腹运动也经常做,凭啥一块腹肌也没有。 丁安叹了口气,含恨扒下方泽榆的裤子。 鼓鼓囊囊的一团,跟个小山包儿似的。 “呀!”丁安耳朵瞬间烧红,扭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敢看呀不敢看。 就这么捂了一会儿,丁安瞧瞧把手指打开两条缝儿,眼睛从里面偷偷看过去。 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去!”丁安大喊一声后退了两步。 方泽榆愣了一下,蹙起眉头沙哑着声音问他,“你要操wo?” 丁安脸色瞬间爆红,连着脖子也通红一片,语无伦次地说,“你妈的说说说,说啥呢我草!“” 他手舞足蹈,“你他妈看上去人五人六的,没想到,没想到思想居然这么肮脏!” “?”方泽榆歪着头,脑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别他妈卖萌了你!去浸猪笼啊!”丁安大喊。 门突然被敲响,丁安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蹦了一下。 “我妈回来了!”他压低了声音嘶吼着,“快他妈把裤子穿上!” 方泽榆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被子拉到只剩半张脸,盯盯地瞅着丁安。 ……行吧。 门开了,满艺拿着一包冰站在外面。 看到丁安的模样吓了一跳,“老儿子,你咋也成猴腚儿了?” “没没没,”丁安拦住了要进门的满艺,“妈你先去忙吧,我给他敷就行。” 丁安接过毛巾,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儿,把毛巾打开一看,两节冰棱子被掰成一段一段的包在毛巾里。 丁安简直不可置信,怪不得扎手呢,别说毛巾了,敷脸上脸皮子都得被刺穿。 “妈你从哪弄得冰块儿?”丁安问。 “房梁上啊,”满艺伸着手说,“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快点儿感谢他。” “谢谢大自然叔叔。” 送走了满艺,丁安把冰棱子尖尖挑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方泽榆还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到丁安看他,又抓紧了被子往上提了提。 “你瞅啥呢搁着迷瞪的?我有那么好看吗,”丁安坐到床边把被子拉低露出了方泽榆整张脸,“把脸伸过来。” 第40章 来,上车 方泽榆把脸伸过去,被冰的嘶了一声,抬手握住了丁安的手。 丁安微微一愣,手下一个没留神加重了力道。 方泽榆眉头轻皱,握着他的手,带着他把毛巾往外轻轻拉了拉。 手掌被冰的有些麻木了,握着凹凸不平的冰棱子也不觉得硌得慌,像失去了知觉似的。 手背是火一样的炙热。 他是不是那个什么九阳体质啊?丁安心想。 “好看。”方泽榆说。 “嗯?”丁安一愣,没明白他说什么。 方泽榆脸被硌得生疼,他伸手拿掉冰块,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冰冰凉凉的手掌软软的,舒服的要命。 “你,好看。”方泽榆说。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丁安彻底愣住了,这句话如果是换做别人对他说,他绝对会臭屁的回一句“那必须的”,然而现在,他感觉自己现在脑子装的好像里全是浆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哦,哦,”丁安磕磕巴巴地说,“你也挺,挺好看的。” “那你喜欢吗?”方泽榆问。 “啊?啊,挺,挺喜欢的还。” 他的脸好烫啊! 丁安心里高呼救命,感觉自己像上了叙利亚战场。 心跳如雷。 “安哥。”方泽榆轻轻叫着他。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感觉浑身上下的热血尽往一处去了。 好热。 “嗯。”丁安应了一声。 方泽榆呼出一口气,强忍住体内的燥热,抬手关掉电热毯,闭上了眼睛,“睡觉吧。” “嗯?哦,”丁安说,“好。” 躺在床上的时候丁安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好像没洗脸。 脚也没洗。 总感觉还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方泽榆伸手搂住了他,试图用丁安微凉的身体给自己降温。 丁安感觉自己像被一个大火炉围住了似的,闷热,还带着潮气。 啧,算了,不管了。 丁安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放在身侧的手忽然摸到一个发热的东西,方泽榆把暖宝宝拿进来了? 他伸手捏了捏,那玩意儿缩了一下。 方泽榆闷哼出声。 我操啊啊啊啊啊!丁安猛的抽回了手,惊恐的后退。 他终于想起来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了。 方泽榆他娘的没穿裤子啊!!! 操! “你绝对对我图谋不轨。” 方泽榆声音微哑,黑暗里睁开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语气格外的坚定。 丁安想问,“你脑子有病吗?”但就他刚刚干的那事儿,还真问不出口,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掰扯不清了。 干脆把这人打死吧,留在这世上只会平白侮辱自己的清白。 他自暴自弃般深吸了一口气,气吞山河,“来啊!干一仗啊!” “……嗯?”方泽榆怔愣了一下,“你确定?” “来!”丁安大喊。 方泽榆眯了眯眼睛,体内的邪火算是压不下去了。 他猛的翻身跨坐在丁安身上,两只手紧紧的压制着丁安的双腕,气息愈发粗重起来。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丁安满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思索,小腹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顶了一下。 烫的惊人,跟火烧过似的。 “老榆老榆老榆,你冷静一点啊啊啊!”丁安彻底反应过来了,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语无伦次的喊着方泽榆,“我他妈说的是干一仗不是干一炮啊我操!” 老子要晚节不保了! 丁安想哭,谁来救救他,把这只发qing的疯狗拉出去斩了啊! “别心急,”方泽榆两眼通红,死死的压制着他,“你现在还小,我们不能做到最后,会伤害到你的。” 丁安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真是谢谢你全家了。 “哥,你先下去行吗。”丁安努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方泽榆安抚下来。 “别叫我哥,”方泽榆眼眸深了深,目光毫不掩饰地从丁安脸上扫过,他放低了声音,“你越叫,我越硬。” “老榆,”丁安迅速改口,“你先从我身上下去行不,算我求你。” “我不,”方泽榆敛起眼眸,声音里带了点委屈,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可丁安总是勾引他,“安哥,我不舒服。” 丁安卡壳了,这语气,听着像一个受了委屈回家和妈妈求安慰的小孩儿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手放到方泽榆脑袋上轻轻摸了摸,“乖啊,你就忍忍吧,先下去好吗?” “我不下去,”方泽榆快哭出来了,脑袋埋在丁安颈窝里蹭了蹭,“求你了,帮帮我。” 丁安不说话了,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屋里,打在床上落下很深的阴影,喉结滚动,影子轻轻晃起来。 方泽榆拉起他右手,丁安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方泽榆只是简单的把他右手抬了起来,拉过去……然后轻轻吻了一下他发汗的手掌心。 手心是烫的,嘴唇也是烫的,两片炙热的皮肤相贴,火焰瞬间蔓延至全身,烧的丁安燥热难耐。 “我,怎么帮你?”丁安吞了一口口水,他听到自己心脏在怦怦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操,要完。 方泽榆拉着他的手往下探去,丁安感觉自己的手指再次触到了那块变得更热更硬的东西,他被烫的缩了缩手,手腕却被攥的更紧。 “摸摸它。”方泽榆轻轻说。 炙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丁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感觉自己着了魔,耳边是恶魔的低语,他跟着恶魔的指令一步一步做出对应的动作。 摸摸它,握住,上下动一动,轻一点儿…… 方泽榆咬着牙,偶尔从鼻腔泄露出压抑的喘息。 带着愉悦的,是餍足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丁安感觉自己自己两只手都快没知觉了,方泽榆终于闷哼一声释放在他的手心。 手腕酸的要命,他把手拿出来揉了揉,还没来得及拿纸去擦,就感觉到自己手心被抹了一把。 方泽榆把沾着自己东西的手伸进了他的裤子,握住了他的。 第41章 喜欢了 丁安轻哼出声,感觉自己双腿整个软掉了。 这种事情他自己不是没做过,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做和别人帮着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特别,这个人还是方泽榆。 他闭上眼睛,全身心的去感受身下的愉悦,喉间不经意的哼出声。 舒服的要命,爽的要命。 方泽榆的目光在他唇角游离,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侵略性,逐渐往下,贪婪肆意地划过胸前。 睡衣被折腾的乱糟糟,大喇喇的敞开着,两枚小红点如同小樱桃般任人撷取。 丁安头脑一片空白,直到他感觉到胸前被什么湿润的,柔软的东西舔了舔。 丁安的神经一下子断了。 眼前好像闪过一道白光,他战栗着交代了在方泽榆手上。 “方泽榆。”丁安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湿透了。 方泽榆拨了拨他微湿的刘海儿,露出光洁的额头,“嗯,我在。” 丁安没说话,好一会儿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他感觉自己心里又精神又乱,想说说话。 可身体却异常疲惫,他张了张嘴,意识渐渐模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方泽榆给两人简单清理了一下,搂着他躺下了。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方泽榆是被冻醒的,昨天电热毯被他关掉了就再没打开,俩人又都出了汗,热气消下去就格外的冷。 他伸手摸了摸身侧,一片冰凉。 方泽榆猛地睁开眼睛,丁安已经不知所踪,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七点二十三。 身边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看样子至少离开了十分钟以上。 他看着旁边垃圾桶里的一大团纸巾,叹了口气,把窗户打开通风。 冷风嗖嗖的吹着。 他对丁安有不一样的感觉,从很久以前就有了。 不管是他这个人的性格,还是其他方面,他都很喜欢。 他也很喜欢王格的性格,但对他们两个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或者说,丁安是特殊的。 他吸引着他。 方泽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自己都很诧异昨晚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丁安一定被他吓到了。 他拼命压制在心里的火苗,在酒精的作用下,如同火焰般吞噬着他的理智。 说不定丁安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 方泽榆越想心里越不安,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找到丁安,抱住他。 “你能不能不抢熊猫眼的吃的啊!”丁安揪着灰熊的耳朵往后拽,灰熊眼疾手快的把嘴里的牛肉干吞到肚子里,“靠!你个馋狗倒是嚼一下啊。” 灰熊扑倒丁安身上伸出舌头舔他。 丁安把灰熊从身上扒下去,拿了颗牛肉干放到嘴里,叹了口气。 脑袋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情景。 早上他是被热醒的,方泽榆紧紧的搂着他,热度源源不断的从相贴的皮肤上传来,他刚一睁眼就看到了对方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长长的睫毛。 丁安愣了一瞬,随即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幕幕,跟放电影似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还是限制级的小电影。 他慌了,慌不择路的选择了逃跑。 于是,他现在坐在山边儿的地头儿上与狗为伴。 丁安又叹了口气,随手扯了个根枯草折吧折吧扔了出去。 草在半空中被风吹走了。 乐乐忽然兴高采烈的蹦跶了起来,往丁安身后跑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丁安僵了一瞬,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的是谁。 果不其然,方泽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怎么坐这来了?” “没事啊,没事,”丁安跟炸了毛似的蹦了起来,一边儿扑着屁股上的泥一边儿干笑着说,,“我醒的早没意思,那啥,上来溜达会儿哈哈哈” 果然生气了吗。 方泽榆叹了口气,“昨天……” “没事儿!”丁安连忙打断他,“昨天没事儿,好兄弟之间互帮互助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是吧哈哈哈……” 靠,他在说什么啊,丁安想掣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果不其然,方泽榆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也带上了幽怨,“你还帮别人做过这种事?” “没有!”丁安脑子乱成一锅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没,我就是……算了,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奶奶找不着咱们好着急了。” 说完,率先从坡上跳了下去,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 方泽榆叹了口气,跟着他往回走。 他盯着丁安圆滚滚的后脑勺勾了勾嘴角,一般北方小孩都是特意睡出来的扁头,像丁安这种的圆头还真不多见,一看就是从小睡得好。 怎么办,他真的喜欢丁安。 他现在算是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且他敢肯定,丁安对自己应该也不会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不然昨天晚上怎么也不可能答应他那种离谱的请求。 丁安起码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点喜欢的吧。 可这又能怎么样,丁安就是个木头,就算喜欢也不会承认的。 方泽榆眯了眯眼睛,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渴望得到更多。 而且这种渴望以时间为单位,呈递增状态稳步上升。 在丁安嗦掉第三根可乐鸡翅的时候达到今天的第一个小高峰。 一般农村家里老人都起得早,哪怕是冬天也得一大早起床干活儿。两人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吃过早饭了。 奶奶从锅里端出给他们留的菜,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深褐色的鸡翅被红红的嘴唇包裹住,没一会儿就只剩骨头。 方泽榆感觉自己就跟那根鸡翅,被他吃的只剩骨头。 “你瞅啥呢?”丁安皱起眉头,“一天天咋五迷三道的呢。” “嗯?没,”方泽榆收回视线,也去夹了根鸡翅,“这鸡翅真好吃,奶奶手艺真好。” 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伸手摸了摸方泽榆后脑勺,“这小嘴儿真甜,喜欢吃下次来奶奶还给你做。” “当然好吃了,我爸的可乐鸡翅就是和我奶奶学的,”丁安说,“我奶的名菜。” 方泽榆心思一动,问道,“那你会做吗?” 第42章 打探 “不会,”丁安说,“你问这个干嘛?” 方泽榆目送奶奶出门,转过头对他说,“这个菜是你奶奶传给你爸的,当然还应该传给你。” 丁安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不能让这门手艺失传,于是点点头说,“那有机会我跟我爸学一下。” “嗯,”方泽榆翘了翘唇角,“我可以当你的试吃员哦。” “不是,”丁安停下筷子转头看他,“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骗吃骗喝骗上瘾了吧?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你会吗?”方泽榆垂下眼眸反问他,好像在说“如果你说会我就哭给你看。” “靠。”丁安看着他说不出话了,只好埋头扒饭,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碗里的饭。 吃过饭之后丁安送方泽榆往公交车站走,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丁安一家都在爷爷奶奶家呆着,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才能走。 奶奶的意思是让方泽榆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快过年了再回家。 还不等方泽榆作反应,丁安就率先帮他拒绝了,“方大爷老两口还在家等着他呢,奶奶你不能抢人家大孙子啊。” “这也就不是亲的,要不还能让他走?”奶奶在丁安脸上啃了一口,“我要是有两个大孙子我睡觉都得乐醒。” 两人在公交车站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公交车,丁安目送方泽榆上车,投币。 方泽榆回头冲他摆了摆手。 车开走了,丁安蹦起来冲车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路边的树匀速倒退着,方泽榆一直拧着头,直到看不见丁安的身影才把头转过来。 心里空落落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在心里计算着下次见到丁安是什么时候。 估计是开学了吧。 哎,怎么办,这才刚刚分别,他就想念得不得了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方泽榆打开看了一眼,是丁安发来的消息。 他猛地回头往窗外看,只有不断倒退的街边,丁安家早就不知被甩出了多少里。 方泽榆自嘲般勾了勾嘴角,想什么呢,丁安是厉害,但又不是神仙,还能跟飞毛腿似的追上公交车了。 打开微信点开丁安的对话框。 -过年要记得穿我买的衣服! 方泽榆笑了起来。 丁安满意的点点头,收起手机钻进了猪圈。 “小猪猪们,想没想哥哥啊?” 一群小黑猪崽子向他涌来,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猪叫声。 丁安挨个摸了摸脑袋,把小猪猪们安抚个便,又钻进了牛圈。 “牛牛们,想哥哥了吗?” 成群结队的牛哞叫起来,角落里钻出一只浑身黢黑,只有脑门上一条白毛的小牛犊。 小牛犊伸出黝黑的舌头,舔着丁安手掌心。 “小黑黑,你都长这么高了呀,”丁安摸了摸它的头,“下次见面估计就能吃了呢。” 小黑黑从鼻孔里喷出粗气,一甩头把丁安的手从头上甩掉了,然后头也不回了钻回了角落。 一身黑毛跟隐身衣似的,连个影儿都看不着了。 “嘿,还生气了,”丁安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咱哥俩啥关系啊,我能吃你吗?” 牛牛脾气大,牛牛不理他。 就这么招猫逗狗的玩了两三天,丁安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村里的同龄人不多,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联系了,现在也没人找他玩儿。 丁安开始怀念和方泽榆在一起的时候了,好想让他来和自己玩啊! 至少不像现在这么无聊。 要是王格来也行,丁安坐在小马扎上划拉着手机,划拉了一大气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看了些什么。 还是算了吧,王格太闹挺,一来就是鸡飞狗跳的程度。 要不还是于浩吧。 也不行,于浩胆小儿还倒霉,来了指不定又会出什么意外。 他左思右想,最后脑海中的身影还是定格在了方泽榆的身上。 操。 太八嘎了。 王格正在家帮老妈擦玻璃,眼看着快过年了,自家老妈一大早就把他从被窝里薅起来大扫除,擦完玻璃擦门框,擦完门框擦地板。 王格正把把最后一个窗花贴上,突然打了个喷嚏,心想不知道哪个孙子在背后骂他呢。 “咋得了老儿子?”老妈把抹布扔到水盆里,擦了擦手走过去摸他的脑门儿,“感冒了?还行不热啊。” “哎呀妈呀妈,”王格耍起赖噻,“可能是这两天风吹的,我得休息休息。” “就你事儿多!让你老实在家呆着你得出去浪,”老妈说,“赶紧滚滚滚,滚回你屋躺着去,大过年的净给我找不痛快。” “好嘞妈,爱你么么哒。”于浩麻利儿的把手上的窗花拍到玻璃上,飞快地跑回了屋里。 刚一进屋手机就震动了两声。 他看着这方泽榆发来的两条消息,又确定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和头像。 是方泽榆没错啊,老榆问这个干啥? 王格想了想,又回了第二条消息。 没过一会儿,方泽榆就回他一条。 王格有点疑惑,虽然不知道方泽榆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耐心的回复了他。 王格看着对话框顶上的正在输入中,大概过了一分钟,对方才发来消息。 王格更纳闷了,好吧是什么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王格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了。 估计又是哪个小姑娘看上安子了,但是不好意思直接问,想通过方泽榆和自己来打探消息。 第43章 你爹来喽 思及此,王格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格愣了一下,我?谁啊? 他又扫了一眼对话框上面,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眼花没看清。 对话框上方清清楚楚的两个楷体字:老榆。 我嘞个去! 王格震惊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脑袋砰的一声撞到吊灯上。 他也顾不得疼,飞快地浏览了两遍聊天记录。 “哪个小姑娘看上安子了呀?” “我。” “哪个小姑娘看上安子了呀?” “我。” 我操!王格呆滞了。 方泽榆就是那个看上安子的小姑娘。 他有点不敢相信,打字的手有些颤颤巍巍。 对方立马发来消息。 绝了。榆哥从来不说谎,也绝对不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王格脑子转了好半天,终于接受了“方泽榆喜欢丁安”这个事实。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一个思想挺开放的人,但这种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给他的冲击力真不算小,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可丁安他妈的是他最好的哥们儿。 方泽榆也是。 正当王格内心不断纠结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王格心一横,一天是哥们儿,一辈子是哥们儿。 方泽榆勾了勾唇,他既然敢给王格发消息,就说明他对王格有把握。 果不其然,王格这么问就说明他能接受。 方泽榆松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着。 王格也松了口气,其实他对这俩人之间的事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觉的,但他属实也是没往那方面想。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丁安和方泽榆之间一直环绕着的那种微妙的气氛,还有于浩跟他说丁安给老榆送衣服的那事儿。 这就说通了,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方泽榆笑了,回了声好。 结婚吗?他还真没想那么远,毕竟俩人还都是未成年,未来还有无数个不确定的可能性。 他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丁安一直走下去。 方泽榆拉回了思绪,想的太远了。 —— 过年当天的上午,方中青回来了。 方泽榆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恍惚,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过自己父亲了。 “小榆,这是爸爸给你的礼物。”方中青有些局促地站着,脸上带了点儿讨好的笑容。 方泽榆皱了皱眉,没接,仿佛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转变对自己的态度。 “小榆……”方中青脸上显现出失落,整洁的白衬衫有些发皱,“以前是爸爸对不起你,我知道你生我气,我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对了,给爸爸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方泽榆还是没动,李桂兰见状连忙走上前抢过方中青手里的包装盒,挺老沉的,差点没拿住。 方泽榆怕她闪到腰,连忙帮她接了一下,李桂兰顺势把东西塞到方泽榆手中。 “大孙子,收起来,”李桂兰带着方泽榆往屋里走,“凭啥不要,他给了咱就要,不要白不要,说啥也不能便宜了他。” “奶奶。”方泽榆无奈的笑。 “哎!”李桂兰大声应着,“反正你是我孙子,我不能让我孙子受委屈,你等着,奶奶去收拾他。” “哎奶奶。”方泽榆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被李桂兰关在了屋子里,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方中青的惨叫和求饶声。 方泽榆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了床边。 心里五味杂陈,这么温柔和他说话的父亲大概只存在于父母没离婚前。 父母离婚后,方中青对他只有无视。 倒不是不管他,他还会每个月给自己打钱,跟班主任沟通询问自己的学习情况,但是只要是面对面,剩下的就只有无视。 方泽榆眨眨眼,有点想哭。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 自从上次从丁安奶奶家回来,两人就再没从微信上聊过。 不是不想聊,一方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用什么话题,才不会那么刻意。 另一方面,方泽榆也想让丁安自己想想清楚,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手机隔一会儿才震动一声。 方泽榆勾了勾唇角,心情舒展了许多。 又过了两分钟。 两分钟之后。 又过了两分钟…… 方泽榆直接发送了视频请求过去。 大概过了四五秒钟,视频被接通,屏幕上出现了丁安被冻的有些微红的脸。 “你干啥呢,跟你说话都不回?”方泽榆问。 “过年啊大哥,有的是忙活的,”丁安看样子正在往门外走,手里还拿了副对联,“你咋这么闲啊,你家没活儿?” “没什么可忙活的,该干的活儿昨天都干完了,一会儿去帮我奶奶做饭就行,”方泽榆躺倒床上,看着丁安把对联贴到墙上,“大猪年年有,小猪月月增。” “肥猪满圈,”丁安顺嘴接了句横批,转头去看他,“你真是闲出屁了,没事儿就来帮我家干干活儿。” 方泽榆笑了起来,“我去能干什么活啊?扫地吗?” “过年不能扫地,”丁安说,“会把福气扫走的。” 他到地头儿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把脸缩进毛衣领口,掩盖住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第44章 不是吧爸爸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啊?”方泽榆问,“奶奶一会儿不会骂你吧?” “放心吧,我奶奶才不舍的骂我,”丁安说,“你到底咋的了,心情不好?” 方泽榆挑了挑眉,他以为自己能把情绪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丁安捕捉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丁安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我看不出来啊?” 方泽榆失笑,“你还真是……” 他坐起身,把摄像头对准床边的大盒子,“我爸回来了,还送了我一个礼物。” 丁安啊了一声,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 “也挺奇怪的,他以前对我都爱答不理,”方泽榆说,“也不知道今天是咋回事儿。” 丁安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自己愧对你,所以想补偿你,毕竟是自己儿子嘛。你打开看了吗?” 丁安这话说的和方中青一模一样,方泽榆说了声没有,然后打开盒子。 方泽榆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明显的愣了一下。 丁安看他有些呆滞的模样,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一皱,抻长了脖子去看,“啥玩意儿啊,快给我看看。” 镜头转到盒子里,丁安一打眼就看到了万恶的紫色封皮。 居然是两摞厚厚的练习册,从五三到金榜,还有高中必刷题,语数外史地政全都有。 怪不得这么沉,方泽榆抽了抽嘴角,啪的合上盖子。 屏幕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即发出了一阵爆笑。 “真他妈绝了啊我擦,”丁安笑的倒在地上,“你爸这是讨好你呢还是折磨你呢?” 方泽榆盯着他乱晃的下巴颏,无奈地一笑,“是啊,我还是喜欢你送我的那件大衣。” “切,”丁安从地上起身,“那你寻思呢,必须喜欢。”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两摞练习册的价钱,又补充了一句,“挺老贵的呢。” “是啊,挺老贵呢,”方泽榆忍着笑说,“贵安哥。” 丁安啧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老给人取外号,什么毛病。” “我什么时候给你取外号了,”方泽榆说,“贵安哥是尊称,代表着对你的尊敬。” “那黛玉安呢?”丁安问。 “那是昵称,”方泽榆把盒子盖上推到桌子底下重新上了床,“表达了我对你的喜爱之情。” “你可真够土的。”丁安靠了一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满艺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把丁安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应了一声,边往家走边对方泽榆说,“先不说了啊,我妈又喊我干活儿去了,她再喊下去我家牛大哥都得受惊。” 方泽榆倚在床头乐的不行,“好嘞安哥,帮我和牛大哥带声好。” 电话挂断之后方泽榆依旧躺在床头没起身,嘴角还挂着笑。 稍微有些沉重的心情在和丁安聊过之后轻松了很多,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去见一见丁安。 和丁安在一块儿,真的很轻松,也很开心。 看到他就开心。 方中青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一脸邪恶微笑地盯着手机,手指还时不时的在屏幕上摩擦着,一副心情荡漾的样子。 这么开心,这小子处对象了? 方中青轻轻咳了咳,方泽榆飞速地关掉手机倒扣在身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方中青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眼睛是真的尖,儿子这么快的速度他都能瞥见手机上的内容。 是一张照片,没看清脸,不过好像是个男的。 方泽榆皱起眉毛看着他,“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方中青英俊的脸上堆起笑容,坐到了床脚处,“我敲门了呀,我敲了好几声你也没动静,我担心你就自己进来了。” 方泽榆懊恼自己居然看手机看入迷了,没听见敲门声。 他哦了一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爸爸就是想问问那个礼物你喜欢吗,”方中青说,“我之前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他说你空闲时间最喜欢做题了,还总是和小丁安比赛谁做的快,我一寻思,我儿子必须得赢啊。” “这不,”方中青指了指桌子下面的大箱子,“我特意去书店问了,人家说这几套题最适合你们高中生,儿子,你就猛劲儿做吧,不够的话爸爸再给你买!” 大无语事件啊,方泽榆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一脸无语的盯着他看,这些练习册里大多数他都做过,有的还做了好几遍。 剩下那些没做过的是因为太低级了,做了也没用。 话在嘴边滚了两圈,被方泽榆咽到了肚子里,他总感觉如果现在说拒绝的话,方中青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啧,他还不太想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谢谢。”方泽榆干巴巴地说。 方中青的眼睛锃地亮起来,看上去有点激动,“不用谢不用谢,我是你爸爸嘛,别说几本几本练习题了,等以后我老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 方泽榆暗暗翻了个白眼,只会画大饼的普信男,真下头。 “呃,那个小榆啊,”方中青干咳两声,神情中带了点羞赧,“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呃……” 方泽榆皱了皱眉,“你到底要说啥啊?” 磨磨唧唧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 “你是不是处对象了啊?”方中青说。 方泽榆挑了挑眉,没说话。 “男的?”方中青问。 方泽榆心头一惊,他思索着方中青知道自己喜欢丁安的可能性,蜷缩在一旁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这件事情除了王格没有人知道,连丁安自己都模模糊糊。 他不可能去问丁安,王格就更不可能了。 那他是怎么猜出来的?监视? 也不可能,他不觉得方中青会有那个闲工夫来盯着他,或者找人盯着他。 他巴不得自己离他远远的。 方泽榆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紧张了,方中青只是问是不是男的,又没点名道姓的说是丁安。 紧握的手指慢慢松开了。 他想起刚刚方中青进来的情形,可能只是扫到了手机上的照片? 第45章 父亲 果不其然,方中青连忙摆了摆手,“爸爸不是故意看的,我就是不经意扫了一眼,你手机上的照片,也可能是爸爸看错了哈哈。” “没看错,”方泽榆说,“是个男的。” 方中青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喜欢男的?” 方泽榆点点头,说了声是,“怎么,你不能接受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能是他潜意识里还是想着和方中青对着干,但是严格来说,他并不是真的同性恋,他只是喜欢丁安而已。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想象中方中青火冒三丈,然后和他打一架的桥段并没有发生。 他只是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很平静的对他说,“我当然能接受,你是我儿子,别说喜欢男的,你喜欢一条狗我都能接受。” “……?”这下轮到方泽榆愣了,大可不必啊爸爸,喜欢狗还不至于。 方中青笑了笑,“我就是打个比方,当然你不可能真的喜欢上狗。” 这个比方打的好,下次不要再打了。 “爸爸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的多,接受程度也比你想象中的要高,”方中青正了正神色,“你可能以为我的思想还停留在老一辈,但是儿子,爸爸告诉你,人这一生要经历的风雨太多了,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为什么还要去想一些别人施加给你的枷锁呢?” “我不管你喜欢谁,是男是女,只要你别犯法,别触碰道德底线,爸爸绝对全力支持你,人就活这一次,大胆追爱吧儿子!” 方中青说着还挥了一下胳膊,脸上重新堆起滑稽的笑容。 这样的父亲很生动,方泽榆只在小的时候见到过。 那时候方中青给他买了一个小皮球,结果别的小朋友看见了吵着要玩,小朋友的妈妈很凶悍地朝他借,其实他心里是不想给的,但是小朋友哪里敢忤逆大人的要求呢。 也不敢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小孩儿玩他的小皮球。 方中青看到了,居然叫他去抢回来,居然还对他说,“你要是抢不回来,这个小皮球就别要了,你要是抢回来,爸爸就把最贵的那个篮球也买给你。” 方泽榆真的去抢了,不仅没抢过,还被人推了一把,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父亲,方中青眼中满是鼓励,最终他战胜了熊孩子,获得了小气球。 方中青高兴的哈哈大笑,把他举过头顶,给他买了商场里最贵的篮球。 那个篮球现在就躺在他的整理箱里。 方泽榆眨眨眼睛,眼泪毫无征兆的落在床单上。 方中青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儿子别哭啊,都怪老爸,又惹你生气了。” “你既然这么说,”方泽榆眼泪扑簌扑簌的掉,“那为什么我妈和你离婚的时候你天天喝酒买醉,还不回家,我妈不理我,你也不理我。” 方中青心疼的要死,肠子都悔青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该死,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想明白,一个人要走是留不住的,你是无辜的,爸爸也不想那么对你,可是爸爸心里难受啊。” 方泽榆看着掩面哭泣的男人,心里也难受的要死,说到底这件事也不能怪方中青,可给他带来的伤害却是实质性的。 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方中青居然这么能哭,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快十分钟了,居然还没哭完。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拍了拍方中青的后背。 “爸没事儿,”方中青擦了擦脸直起身子,脸上挂上勉强的笑容,“大过年的不提这事儿了,对了儿子,你喜欢的那个,呃,那个男生,他是谁啊?” 方泽榆看着他没说话。 方中青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爸爸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就是有点好奇,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爸也不多问。” “你放心吧,他人好的很,又聪明又善良,”方泽榆说,“就是太迟钝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小孩子嘛,”方中青哈哈大笑,“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啊,最让人羡慕,好好珍惜他吧。” 方泽榆点点头,“会的。” 方中青也点点头,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一大一小两道抽泣声。 爷爷奶奶可能是回屋看电视去了,客厅里一点响声都没有,方泽榆盯着窗户上的窗花看了半天,心里有点焦灼。 方中青比他更焦灼,刚在儿子面前大哭一场,丢了面子不说,话还掉地上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因为气氛过于尴尬,方中青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小榆啊,那爸爸就先出去了,去看看你爷爷奶奶还有没有什么要忙活的。” 方泽榆应了一声。 “你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心,爸爸相信你的能力和人品,你看中的人肯定不会差,”方中青站在门口紧紧握着门把手,“我也喜欢过人,我知道你心里兴奋,但是这事儿也不能可哪乱说,你要是实在憋不住了就来和我说吧,我随时可以倾听。” 方泽榆好不容易挤干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他赶紧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我又不傻。” 方中青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很少像别的小孩儿那样和父母撒娇,后来他工作忙了,就更没时间陪孩子了,再后来他和方泽榆母亲闹离婚,那会儿小榆才14,5岁,这一转眼就要成年了。 他居然错过了儿子这么长的成长时光。 他妈妈骂的没错,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方中青伸出食指和中指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掏出手机给秘书发了个消息。 第46章 过年了 电视机里春晚的背景音乐格外大声,衬得整个屋子都热闹起来,满艺正一盘盘把菜往餐桌上端。 丁安跟着丁建伟跪在家谱前,贡品摆了满满一供桌,奶奶站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列祖列宗保佑我家大孙子考上好大学呦!” 这是这边的习俗,拜祖宗,虽然丁安不知道列祖列宗能不能听到奶奶的祷告,但他还是万分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希望丁家的祖先能保佑他们一家,保佑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保佑丁建伟和满艺万事如意,保佑阿咪和芝麻无忧无虑。 还要保佑自己考上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学,如果是和方泽榆一起考上,那就更好了。 磕完头他们把贡品拿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迎财神,爷爷在院子里生了一盆火,来回取了三四趟,终于把贡品都摆好了。 丁建伟重新把杯子倒满酒,又把地上的黄纸烧掉,这才带着丁安又磕了三个响头。 “财神爷保佑我们老丁家发大财呦!”奶奶在一旁高喊着。 一定要发大财啊!丁安在心里念叨着,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下,然后又和丁建伟一起把贡品拿回供桌。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农村这边有一点好,就是不会像城里一样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他们县里虽然管得不严,可小区里也是不允许放烟花的。 如果想看烟花只能到会展中心去看,那里是唯一允许放烟花的地方,而且场地特别大。 丁安想到了方泽榆,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家里还是出去看烟花了。 砰,砰,砰 天边炸开漂亮的烟花,一朵接一朵,远远近近蔓延了一片。 “大宝!”丁建伟站在大门口喊他,“过来放炮了!” “来喽!”丁安一溜烟就跑过去接过打火机。 丁建伟每年过年都会买十来个小烟花,三四个中等大小的,一个巨大的巨无霸烟花,还有一盘直径一米的盘鞭。 大门口摆了三四个小花儿,两个中等的,最中间那个是最大的,丁安没数,大概能有个五六十炮。 “准备!”丁建伟扯着步子站在最大的烟花前,“放!” 一声令下,丁安嗖嗖嗖的把小烟花全点着了,然后捂着耳朵家里跑。 丁建伟把巨无霸点着后连忙跑到一边把铺了十多米长的鞭炮也点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混着烟花砰砰砰的声音足足响了七八分钟,刺眼的光亮传来轰隆的巨响。 火焰掉进黑夜的海洋,炸开色彩斑斓的花朵。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的响了起来,丁安心头一动,把手机拿出来一看。 果不其然,是方泽榆发来的视频请求。 “过年好啊,安哥。”屏幕上出现了方泽榆带着微笑的俊脸,挺吵的,看背景应该是在外面。 烟花轰隆隆地齐放,丁安听不太清他的声音,不过从口型上能看出来是在说过年好。 “过年好啊!”他扯着嗓子大喊,脸上因为兴奋而有些微红,“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方泽榆忍俊不禁,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笑了笑。 “你笑啥?”丁安被他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抻着脖子往他后面看,“在哪呢这是?” “会展中心,”方泽榆换到后置摄像头给他扫了一圈,“人特别多。” 丁安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流和天上璀璨的烟花。 “好漂亮啊!”丁安喊着,把自己的镜头也换到了后置,“看看咱家的,也不赖吧。” “很漂亮!”方泽榆说。 丁安闻言笑意更浓了,微红的脸蛋儿在烟花下照映五颜六色的变换着颜色,他举着手机爬上墙头坐着,从这里能看到更多的烟花。 “你和谁一起去的?”丁安晃着腿问,“爷爷奶奶吗?” “嗯,”方泽榆点点头,“还有我爸。” 丁安哦了一声,“你和你爸相处的怎么样啊,没发生什么矛盾吧?” 方泽榆不知道钻进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画面黢黑一片,就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个轮廓,不过原本嘈杂的背景声小了很多,砰砰的炮声更加明显起来。 “矛盾倒是没有,”方泽榆说,“就是他一和我说话就笑,笑的还特别憨,我就不好意思发火了。” 丁安很久没有见到过方中青了,脑海里只有小时候他见过的模样,到现在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他想象了一下,方中青面对着自己儿子,不苟言笑的影子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丁安噗嗤一声笑出来,“确实,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不过,你心里肯定还没彻底原谅他吧。” “怎么说呢,”方泽榆撇起一边嘴角,“毕竟他冷落我这么长时间,要我一下子摒弃前嫌原谅他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他也挺可怜的。” “他确实挺可怜,但你就不可怜了吗,”丁安在心里替他憋屈,“那时候你才多大啊,还是个小榆树苗儿呢,他就放你自由生长了,得亏榆树适应性强,北方南方都能长,要不万一你长着长着不小心折了……” 丁安猛的闭上嘴巴,对着地面连呸好几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过年的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你肯定长命百岁。” 方泽榆笑的乱晃,抓着手机得手不稳的摇起来,看的丁安一阵头晕。 “操,你能不能别笑了,”丁安骂他,“你再晃我就要从墙头上掉下去了。” 方泽榆憋着笑稳了稳手机,帅气的脸重新回到了屏幕的正中央,“谢谢安哥,我们俩都会长命百岁的。”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方泽榆突然唱了起来。 “有病吧。”丁安笑了起来,仰着头看天上的烟花,眼睛里有烟花的影子,一闪一闪的跳跃着。 方泽榆没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嘴角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为什么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呢,方泽榆心想,瞬移也行啊,这样他就可以一下子去到丁安身边,陪他一起看烟花。 一起坐在墙头上,一起看烟花,一起笑,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一起拍张照片。 第47章 被罚了 正月十五刚一过,一高就正式开学了,新学期新气象,整个学校还沉浸在过年的兴奋中,不管见到谁第一句都是过年好。 然而这种热烈的气氛只持续了不到两周,就在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消散殆尽了。 “哎,好痛苦,好疲倦啊,”王格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下巴底下枕了一摞书,“什么时候放暑假啊?” 丁安懒得理他,正绞尽脑汁与练习纸上的算数学题斗智斗勇。 数学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一下,非要在晚自习留两道竞赛真题给他们当作业,而且第二节 课下课前就要收上去批改。 丁安用了一节课的时候算出来第一道,第二道最后一个小问死活算不出正确答案,眼看着还有不到半小时第二节 晚自习就要下课了,他扑喽扑喽乱糟糟的头发,感觉自己快秃了。 “还没算出来啊哥?”王格凑过去扒着他的手,“这破题你都算二十分钟了,有那么难吗?” “我去,”丁安转过头看他,“有这么难吗?说得好像你算上来了一样?” “竞赛题啊小安安,”王格说,“说白了这两道题就是给你和老榆出的,连你都做不出来,你觉得我还有做的必要吗?” 丁安歪着身子去看他的作业本,果然一片空白。 他叹了口气,把练习纸翻了个面,打算从头算起。 王格赖在他身上,跟个黏虫似的黏着他,丁安推了他一下,没推动,也就由着他了。 “这条辅助线画的不对。”方泽榆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过来。 王格吓了一跳,猛地直起了身子,椅子蹭在地上发出滋啦一声响,惹得班里一片低骂。 “抱歉,抱歉。”王格压低了声音冲四周拱了拱手,规规矩矩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腰板挺的溜直。 丁安跟看精神病似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又抽哪门子的疯。 回过头来方泽榆已经在草稿纸上刷刷地把辅助线画好了,丁安大概看了一眼后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啥自己老求不出正确答案了。 他拿起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计算着,算式写在草稿纸上才发现方泽榆这个计算方式有多简便,不出五分钟就把结果算出来了。 把计算过程腾到作业本儿上后,丁安抻长了脖子够着身子去看方泽榆的作业本,这才发现这家伙早就把这两道题算完了。 作业本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左上角,而他本人正在一张空白纸上画箭头。 丁安僵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画的是世界洋流分布图。 暖流用红色的笔,寒流用的是蓝色的笔,寒暖流交汇,就起了大雾。 丁安突然笑出了声儿,我在雾里看不清你是牛是马。 “看得这么入神啊?”方泽榆忽然把凳子往后一靠,后背倚在丁安桌子上,微微抬起头去看他,“我画的好看吗?” 丁安脸蛋儿一个猝不及防被他的嘴唇滑过,温热的触感让他的脸瞬间爆红。 “我操!”丁安腾的一下站起来,抬手捂住了右脸。 班里正安静的上自习呢,被他这么一喊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瞪大了眼睛投去诧异的目光。 丁安站在后面有些尴尬,捂着脸干笑两声,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班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悄悄议论的声音。 数学老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丁安脸上挂着歉意的笑,这才低下头继续写起了教案。 王格捂着肚子,笑的快倒地上了,他冲丁安竖起了大拇指,无声的说了句,“真牛。” 丁安觉得自己倒了血霉了,为什么自从遇到了方泽榆他就这么倒霉,每次都能整出这尴尬的事儿出来。 他气呼呼的坐在座位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甘心,不行,他得报复方泽榆。 他瞟了一眼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很好,丝毫没有要抬头的迹象。 丁安伸出两根手指拄在桌子上,以指代步,从他这边走到了桌子前边,然后悄悄地爬上了方泽榆的后背。 方泽榆身子微微一颤,任由他在自己后背“动手动脚”。 丁安偷偷笑了一下,手指绕着他的侧腰爬到了身前,然后放轻了动作。 缓慢地,轻柔地揉着他的腹肌。 方泽榆低头看着这只在自己身上作恶的手,咬了咬牙。 丁安手指又细又长,还很白,圆圆的指甲修理地整整齐齐,骨感分明却不像女生那样柔软,而是带着少年才有的柔韧。 方泽榆深吸一口气,左手收回到桌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轻轻捏一捏,和记忆中一样的温热,软硬适中。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在丁安奶奶家的那个晚上,丁安就是用这双手,“帮”他解的酒。 丁安看着方泽榆一脸享受的表情,悄悄地勾起了嘴角,手下猛的一抓。 “哎操!”方泽榆叫出了声。 寂静的班级再次骚动起来,丁安抽回自己的手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好你个方泽榆,这下轮到你社死了吧! 简直大快人心。 “方泽榆!丁安!”数学老师指着他俩怒不可遏地喊了一声,“作业本,交上来,你们俩,滚出去!” “啊?”丁安笑不出来了,一脸悲苦的看着老师,“不是吧老师……” “不是什么不是,”数学老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滚出去罚站。” 班里一阵哄笑。 丁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拖着脚步格方泽榆一起滚出了后门。 “班长脸怎么这么红,他刚刚还用手捂着,不会是被打了吧?”语文课代表小声和同桌说着悄悄话。 “开什么玩笑,”同桌也同样用气声回她,“谁敢打丁安啊,还扇嘴巴子,不想活了吗?” “格格笑成那个样子,肯定不是他,”课代表摸着下巴认真分析,“我觉得是学神。” “你逗我呢?学神哎,”同桌说,“他和班长关系那么好,扇人家嘴巴子干啥?” “不是学神班长掐他干啥?这不就是报复嘛。”课代表说。 第48章 亲? “你们两个唠没唠够?”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坐第一排还敢给我唠嗑儿,一起给我滚出去。” 嘤,俩小姑娘苦着脸打开前门走出了班级。 虽说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是在东北,这晚上八点多钟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走廊窗户不知道是被哪个老师打开通风结果没关严,此时正有一股小风儿顺着窗户缝儿嗖嗖的往里钻着,给丁安和方泽榆冻得一激灵。 而丁安就是属于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无知少年,人家校服里面都套着毛衣或者加绒卫衣,他倒好,就穿一件单薄的长袖体恤硬刚。 方泽榆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把走廊窗户的小缝儿关上,然后把手贴在暖气上,舒出了一口气。 他把手放到暖气上试了试温度,虽然没到冰凉的程度,但也是一点热气儿也没有,他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丁安的手。 丁安被热乎乎的触感吓了一跳,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怎么这么凉?”方泽榆捏了捏他的手指,他天生手心就热,夏天的时候简直热的像火,哪怕是冬天,也还是热热乎乎的。 掌心里的手缩了一下就不动了,乖乖被他握在手心里,细长白皙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又舒服又柔软,让他没忍住轻轻摩挲起来。 “这又不是夏天,手脚冰凉不是很正常吗,”丁安被方泽榆捏的有点脸红,“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能挨冻吗?” “什么歪理,”方泽榆轻笑,“明明是你先闹我的,到头来还怪上我了?” “谁让你先…”丁安卡了个壳,双手在他手心里换了个位置,“先那啥我的。” 耳朵尖红红的,像个小兔子,真可爱。 方泽榆忍着笑凑近了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哪啥你啦?” 眼睛看着丁安缩了缩脖子,两颊瞬间变红,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个老流氓,专门调戏良家少男的那种。 “操啊!”良家妇男炸毛了,抓着方泽榆的手凑上去就啃了一口,“你他妈的老变态啊?” “哎哎哎,你怎么咬人呢。”方泽榆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热乎乎的嘴唇滑过手背,留下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儿。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你了,我就当是你先调戏我了啊,反正你是摸了我的肉,你得让我摸回来,”他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丁、小、狗儿。” 说完就要把手往丁安衣服里伸。 丁安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但还是来不及阻止他作恶的手。 肚子上的痒痒肉被他挠来挠去,丁安哎哎哎的叫着,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扭成了一条蛆。 “你这人他妈的有毛病吧,”丁安笑的快没气儿了,肚皮都酸了,一番激战后中午忍不住求饶,“错了错了错了,我说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早点服从组织不就好了吗,还能免受一顿皮肉之苦,”方泽榆把把手拿出来捏了捏他的脸蛋,“说吧,我哪啥你了?” 丁安累得不行,挥着胳膊拍掉了他的手,他头一次觉得笑也是这么费体力的活儿,靠在墙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发现你这人指定有点啥毛病,指定的,有点啥毛病,”丁安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缓慢开口,“你刚才。” 方泽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你刚才,”丁安咳了一声,“七,七,七……” 靠,说不出口,丁安反思自己是不是和方泽榆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也被传染成变态了,不然为什么要说这么恶心人的话出来。 死变态,方泽榆。 “他妈的,”丁安眼一闭心一横,张嘴大喊,“你亲我了!” 话音刚落,走廊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但也只是一瞬间。 不知道是谁抽了一口气,呃的一声特别明显。 丁安猛地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一脸不悦表情的方泽榆,然后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两脸震惊的语文课代表和她的小同桌。 俩姑娘捂着嘴搂在一起,瞪大了眼瞅着他俩,跟看到了臭流氓似的。 妈的,丁安在心里骂了方泽榆一句,向前挪了一步想解释一下。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这俩小姑娘惊恐的后退两步,眼神在他和方泽榆之间扫来扫去。 真是日了狗了,丁安心里暗骂,肯定被当成变态了。 不对,方泽榆本来就是变态,自己都是被他传染的! “陈晨说的果然没错,他俩果然有不正当关系,”语文课代表捅了捅同桌,眼里迸发出了奇异的光彩,“果然,果然啊,天不负我,终于让我逮到了!” “不是吧呜呜呜,”同桌哭哭唧唧的靠在她肩膀上,“我榆神居然是弯的,他俩居然有一腿呜呜呜,老娘的爱情飞走了。” 完球子了,丁安心里慌得一批,咋还给人小姑娘整哭了呢。 他想说些什么,眼角突然瞥见方泽榆抬脚往那边走。 虽然他脸上带着微笑,但是丁安居然神奇的从微笑中感觉到了杀气,非常有压迫感。 “你们刚刚都看到什么了?”方泽榆笑眯眯地问。 “嘤。”小同桌立刻冒出了星星眼,太他娘的帅了,这谁扛得住啊! “从…从你手伸班长衣服里的时候就看到了,哎我操!” 小同桌左脚被语文课代表狠狠踩了一下,疼得她立刻蹲下身子捂着脚惨叫。 咦,丁安震惊了,看着就疼。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语文课代表收回脚推了推眼镜,淡定道,“我们刚被数学老师赶出来,到现在眼睛还有点冒金星,什么都看不清。” 小同桌震惊地抬头看她,嘴张的能吞下鸡蛋。 “我说的对吧,”课代表微笑着低头看她,瞪着眼睛咬牙道,“我亲爱的同桌?” 仿佛她要是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当场表演人吃人。 小同桌含着眼泪,颤颤巍巍的说,“啊对对对。” 小桥下面盖小被,逢人就说对对对。 第49章 单身狗 方泽榆满意地点点。 丁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呼到方泽榆后背上,砰的一声,跟敲鼓似的。 “你别吓唬人小姑娘了行不,我这个班长还在这呢,”丁安说着把小同桌从地上拉起来,“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方泽榆被他拍的踉跄了一下,回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跟受委屈的大狗似的。 丁安视而不见,伸手拍了拍小同桌的肩膀,“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小同桌满脸通红,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 “刚刚你看见的听见的,可别往外抖搂啊,”丁安冲她们眨眨眼,“我们就是闲着没事儿打闹一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呃,龌龊。” “嘤。”小同桌立刻冒出了星星眼,班长好可爱好可爱。 “我懂我懂,我都懂,”语文课代表也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们不会出去瞎白话的。” 丁安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课代表话锋一转,眼神往班门口迅速瞥了一眼,“你刚刚声儿还挺大的,不说整个东走廊吧,至少在咱班我觉得还是能听见的。” “啊?”丁安哀嚎一声,身子贴在墙边儿偷偷的把脑袋往门玻璃上凑。 谁料他刚刚把脸转过去,就看到了数学老师放大数倍,近在咫尺的凶脸。 两张脸隔着一道玻璃相贴,丁安微微睁大的双眼对上了数学老师杀人般的目光,吓得他低吼一声,一连后退好几步,栽进了方泽榆怀里。 “哎呦我操。”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刚刚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他一时还缓不过来神儿。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方泽榆连忙搂住他,伸出左手摸了摸他白了一个度的脸,“怎么吓成这样?” “她,她,”丁安惊恐地指着班级门口,吞了一口口水,手也哆哆嗦嗦的。 悠扬的下课铃仿佛变成了日本恐怖鬼片的配乐,教学楼开始喧闹起来。 “她好像个鬼啊!”丁安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 数学老师好巧不巧的站在了丁安手指的位置,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还放在胸膛上,听到丁安说到“鬼啊”两个字瞬间打了个激灵,脸色煞白,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 “丁安!”数学老师说,“大晚上的你嗷嗷什么啊,一天天神出鬼没的吓不吓人?什么鬼啊鬼啊的,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以后不许说这个字!” ……老师您这话说的就挺不唯物的。 “老师您才是神出鬼没吧,”丁安委屈道,“给我吓够呛。” “还说,不许说那个字,”数学老师瞪了他一眼,只一会儿就放软了声音,“下节课回教室坐着好好缓一缓,把‘唯物主义者’这几个字写下来贴在桌子上,要是感觉不舒服了就赶紧叫老师知道吗。” 毕竟安安是颗好苗子,吓出毛病可不好。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伺候着。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端着水杯走了。 “哎,”丁安也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方泽榆身上,“可吓死我了,数学老师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她比鬼还吓人呢。” “好了好了,不怕了啊,”方泽榆搂着他俩手在他后背摩挲了两下,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揪揪毛儿吓不着。” 丁安靠在他肩膀的脑袋侧了侧。“还有耳朵。” “好,”方泽榆轻笑一声,在他耳朵上摸了一把,“摸摸耳吓一会儿,这回好了吧,安安子。” 安安子又是什么鬼,丁安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方泽榆这么喜欢给他起外号,什么癖好这是。 不过方泽榆的安抚还是很有效的,安安子嘿嘿笑了两声,出奇的没反驳方泽榆。 语文课代表激动的掐小同桌的大腿,压低了声音喊着,“操啊操啊操啊!安安子是什么宝贝昵称啊,甜死了我擦,老娘搞到真的了!” “疼啊我擦,”小同桌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扒着她的手把手指头撬开,“姊妹们儿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这么多人呢!” 课代表猛然惊醒,眼神迅速在周围扫了一圈。 下课来来回回的学生挺多,二班的正门口就是楼道口,学生上楼下楼都会经过这里,人流量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丁安刚刚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几个人现在都站在班级靠后的地方,来回经过的就只有一班的学生和少部分二班的同学。 不过丁安之前在走廊喊那一嗓子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了,此时就有三五个脑袋从后门探出来,观望着他们的动静。 数学课代表见状,赶紧咳了两声,然后飞快地带着小同桌回到了班级。 丁安听到她的咳嗽声,猛的从方泽榆身上爬起来,好像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学校,不是在家里, “操,真他妈闹挺。”他眼尖的看到了后门门口王格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有于浩那颗利落的寸头。 走过去一颗脑袋拍了一下,“看屁啊,滚回去学习去!” 方泽榆虚虚地搂了搂怀里的空气,叹口气跟了上去。 “我说安子,”王格手拄在桌子上支着脸,目光落在丁安脸上,包含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你是不是要和于浩那小子看齐啊?” 丁安一阵恶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王格最近怪异得很,总是用一种非常……诡异,黏腻,兴奋的目光看着他。 总之就是非常恶心。 “你能不能滚远一点,”丁安说,“你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也有这种感觉,”于浩坐在方泽榆旁边的空位置上,皱起了眉毛,“格子最近老是用一种特别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瞅,婷婷都要以为你暗恋我嫉妒她了。” “我靠,谁他妈暗恋你了啊,凑不要脸!”王格愤愤道。 自从于浩和文婷在一起后,这小子就有点儿忽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中午去食堂吃饭也不坐一张桌子了,晚上放学也不一起走了,就下课去卫生间的时候才知道来找他这个兄弟。 第50章 吓死了吓死了 安子和老榆就更不用提了,这俩人之间的氛围他想插都插不进去。 孤家寡人啊,孤家寡人。 王格叹了一口气,翻开笔记一看,这笔记没有标注。 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恩恩爱爱”几个字,他横竖看不懂,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三个字“单身狗”! 数学老师进来的时候丁安还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一抬头就看到了老师向他投来的关切的目光。 他吞了吞口水,脑袋迅速垂下,数学老师近在咫尺的凶脸和杀人般的目光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放学后,丁安抓起书包,拉着方泽榆飞快地跑出了教学楼,大步流星的往家走着。 “你干啥走这么快啊?”方泽榆提了提书包,跟上他的脚步,“着急上厕所?” “不是,”丁安头也不回地说,“别问这么多了,赶紧走吧,这破小区路灯怎么又坏了啊!” 俩人手牵着手在漆黑的小区里穿行,今晚月光不大,隐隐约约的照在树上,落下一片张牙舞爪的影子。 突然,一道尖锐的童声从身后传来,“哥哥等等我!” “哎呀我去!”丁安吓得一下蹦挺老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玩意儿,快他娘的跑啊。” 说完就拉着方泽榆拔足狂奔。 方泽榆本来没害怕来着,被他这么一喊突然开始紧张起来,奔跑间匆匆回头瞄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完蛋了。 赫然是一个穿着红黑相间的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儿咧着嘴笑,一只手抱着一个小洋娃娃,一只手举在身前,正飞速往他们这边移动着,脑袋上不知道长了个什么玩意儿,跟个大章鱼似的,扎着的俩麻花辫跟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身后还跟了个比她高大半个身子的人,也不好说,可能压根就不是人。 方泽榆心里一惊,瞬间就想到了安娜贝尔,妹妹背着洋娃娃之类的恐怖画面,脚差点就吓软了,整个人瞬间提速超过了丁安,拽着他就往家跑。 丁安落到他身后愣了一下,感觉自己身后冷嗖嗖的,他想回头看看后面,又有些不敢,正犹豫着就感觉方泽榆扯了他一把。 “别回头,”方泽榆气息不稳地说,“后面有东西。” 操!!! 丁安彻底不敢回头了,连方泽榆都害怕,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那东西还在锲而不舍的追着他俩,嘴里发出怪异的尖叫声。 俩人跑了有几分钟,眼看着就要到家楼下了,防盗门却是锁着的。 “快,钥匙。”方泽榆说。 丁安手忙脚乱的把书包甩下来翻,可恶啊,明明放书包里了,怎么找不到了? “哥哥……哥哥……” 小女孩儿的声音越来越近,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哭腔。 丁安汗毛倒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神就已经瞥到了旁边。 红色裙子越来越近,黑色的玛丽珍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哥哥!”小女孩儿噌的一下凑到了丁安面前,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堆起了笑容,可爱又天真。 “啊啊啊啊!”丁安乱叫起来,手脚并用地往方泽榆身上爬,勒住他的脖子就不放手。 方泽榆也吓得够呛,托着他一连后退好几步,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把手里的洋娃娃啪的一下摔到地上。 “我C你个妈的丁老安!”满艺怒吼,“你见鬼了啊跑这么快,你妹妹叫你没听见吗!” 丁安听到满艺的声音愣了一下,心里还是有点发毛,趴在方泽榆耳边说道,“你快看看是我妈不。” “是你妈是你妈,”方泽榆抻长脖子瞅了一眼,“没事了,下来吧。” 丁安松了一口气,从方泽榆身上蹦下来,回头就看见了满艺火冒三丈的样子。 可怕,但亲切。 “哎呀我滴亲妈啊,”丁安哭嚎着一把搂住了满艺,“你可吓死老儿子了。” 小女孩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满艺一把推开他,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衣服,“你一天天能不能不犯der,傻之逼。” 丁安嘿嘿笑了起来,就是这亲切的辱骂声,真得劲。 方泽榆这才看清小女孩儿的模样,居然是个小萝莉。 身上那件鬼裙子原来是一件红黑配色的Lolita,脑袋上那个跟章鱼似的东西是一个精致的小纱帽,脚上一双黑色玛丽珍小皮鞋,上面还镶着蕾丝边,整个人漂亮又可爱。 小姑娘把地上的洋娃娃捡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黏在方泽榆身上,看到对方也打量着她,漂亮的小嘴微微一翘,开口道: “你瞅啥呢大哥?” 脆生生的一嘴大碴子味儿。 方泽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蹲下去和她的视线齐平,“我瞅你特别可爱啊。” “你可拉倒吧,”小姑娘说,“你瞅我可爱刚才还扯着我哥跑的一包带劲的,嗖嗖的,我撵都撵不上。” 方泽榆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闷声笑个不停。 “咋地?咋还给你整笑了呢?”小姑娘持续发力,“我还成笑话了呗?” “得了小嘉宝儿。”丁安伸手撸了一把小姑娘脑袋,被她一巴掌拍掉了。 “别碰我精致的头颅,”嘉宝儿说,“这帽子可老贵了,碰坏了我妈就得削我了。” “行行行,不碰就不碰,”丁安看着肩膀抖个不停的方泽榆,担心他再笑下去容易得癫痫,“你可别逗你榆哥了,他笑点低,容易笑过去。” 方泽榆闻言哎了一声,扯着他的手把自己拽起来。 说来也很奇怪,可能是自己在东北呆的时间长了,居然觉得丁安他们平时说话也没啥口音,甚至还有点被带跑偏。 现在冷不丁听到嘉宝儿这么浓重的大碴子口音,还真是有点一言难尽。 想笑。 …… “啥?”丁安扑腾从沙发上支棱起来,“嘉宝儿在咱家住,我去方泽榆家住?” “是的,没错。”满艺点头,“你小姨两口子出国旅游了,又不能带着嘉宝儿,所以让她在咱家住几天嘛。” 第51章 发现了? “不是,那为啥要我到方泽榆家住啊?”丁安问道。 来了个小姑娘就把他挤出去了? 这不合理。 “你不去也行,”满艺慢悠悠道,“那你就去阁楼住吧,我可先说一声奥,阁楼本来就冷,现在暖气停了就更冷了,而且大半年都没人住了,你要是不害怕就自己去住吧。” “凭啥我去阁楼?”丁安不服,“我要在我自己房间住。” “你房间给嘉宝儿住。”满艺说。 丁安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满艺一个眼刀甩过来,吓得他立刻闭紧了嘴。 “我说老哥啊,”嘉宝儿语重心长的说,“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来者是客直道不,我都到咱家住了你还不样着点我啊。” “你个小孩牙子一天天话咋这多,”丁安捏了一下她鼻子,吓唬她道,“我告诉你啊,不许在我房间乱翻,把我东西弄坏了我就把你卖了!” “呦呦呦,还要把我卖了,说那话真招笑儿,”嘉宝儿瞪大了眼睛拿手指着他,“卖小孩儿犯法你直道不?” 丁安简直哭笑不得,抓过嘉宝儿的小手放嘴里狠狠啃了两下解气,差点把人啃哭了。 挨了两巴掌,这才收拾了睡衣抓起书包去了隔壁。 方大爷老两口估计已经睡下了,丁安没敢按门铃,掏出手机给方泽榆发了消息,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 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只有从方泽榆卧室里发出的灯光为他们照明,比起丁安家的热闹,方泽榆家里要冷清得多。 俩人一起写了一个多小时的作业,写的丁安头晕眼花,隔着墙壁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小嘉宝儿的嬉笑声,估计小丫头也是兴奋,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要是让小姨知道肯定得骂她了。 丁安在心里笑了一声,忽然又觉得有点落寞,明明只隔了一面墙,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听到自己家的吵闹声,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做卷子,掩饰孤独。 小可怜儿。 心里想着,丁安爬上了方泽榆舒适的大床,他非要打破这层结界。 “老榆老榆,玩游戏吗,”丁安趴在枕头上打开了和平精英,用咯咯的鸡叫声召唤方泽榆,“哥哥带你吃鸡啊。” 方泽榆正坐在书桌前看书,闻言转身去看他,“你书都看完了?” “早就预习过了好吗,这点东西看两遍就懂了,”丁安大言不惭,“快点上号来,争取睡觉前多玩两把。” “先去洗澡,”方泽榆把脚放在他屁股上踩来踩去,感受这种柔软的触感,“省的你又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靠,你踩得我想拉屎,”丁安把手机一摔,捞起睡衣飞速地冲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就从卫生间传来马桶的冲水声,随后就是淋浴声。 方泽榆哑然失笑,打开手机更新游戏,上一次打游戏还是之前和丁安,王格,于浩三人组一起玩的。 玩了好几个小时,到后来就剩下自己陪着丁安,一直到丁安睡着,游戏还在挂着,最后还是方泽榆一个人带着两个猪队友杀进决赛圈,得了冠军。 游戏更新的时间有点无聊,他眼睛望着丁安的方向,听着水声心里忽然有点发虚。 一会儿就要同床共枕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很奇怪,丁安第一次在他家睡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种心情,不说紧张吧,至少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甚至还特意腾出自己的房间给他睡。 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心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啧,错过了好多。 浴室的水声哗哗的响着,方泽榆打开微信滑了一圈,给方中青和王格分别发了消息。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王格的回复。 ……我看你像个大傻蛋。 方泽榆不想理他,退出去直接戳进了方中青的对话框。 自己刚刚发的消息还躺在干净的聊天界面上,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发完消息他便盯着对话框看,期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直没有出现。 啧,方泽榆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不是说什么随时可以倾听吗,现在需要他了就没动静了。 扒瞎儿,骗小孩儿。 长按对话框,才发现早就过了两分钟,已经不能撤回了。 浴室的水声渐渐小了,方泽榆赶紧把手机切到游戏界面,假装一直在等游戏更新。 “还没更完啊?得等啥前儿?”丁安换了睡衣神清气爽地坐在床边,发梢上还在滴着水。 “快了,”方泽榆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毛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怎么也不吹吹头发就出来?” “吹风机声儿太大,我怕把爷爷奶奶吵醒。”丁安说。 方泽榆轻笑一声,“那你也不擦干点儿,这么湿晚上怎么睡觉?” “一会就干了。”丁安往前走了几步,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影笼罩着,不知道为什么,被方泽榆这样力度适中的擦拭让他很是受用。 “那不行,容易头疼,”方泽榆见他头发擦的差不多了,便拿着毛巾去了卫生间,“你先自己玩儿一会儿,我去洗澡。” 浴室地板还没干,空气里还带着潮气,是他沐浴露的味道,很香,和丁安现在的味道一样。 方泽榆飞快地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回到卧室。 刚一进门就看到丁安趴在床边,手机还拿着他的手机,屏幕上是方中青的微信消息提醒。 “你爸刚给你发了消息,”丁安拿着手机有点尴尬,心里突然有一种偷看人家手机被抓包的感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刚刚游戏更新完了我想帮你点一下来着。” “哦。”方泽榆淡定的表面下掀起了惊涛骇浪,心脏如同擂鼓般砰砰直跳。 丁安并没有直接点进微信,只是看到了微信弹窗弹出来的消息,不过此时却紧紧皱着眉头。 第52章 战术 方泽榆没看清方中青到底回他什么了,他想到自己给他发的消息,估计回的不会是清白的话了。 “你爸他……”丁安话说半截,似乎在思索着怎么组织语言。 方泽榆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大脑飞速运转着,两秒钟之后,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对丁安解释方中青发的消息。 并且已经做好了如果丁安暴走,他就和方中青断绝来往的打算。 “你爸历史学的挺好的啊。”丁安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嗯?方泽榆愣了一下,接过手机,在丁安看不到的角度点进了方中青的聊天界面。 方中青:采取迂回诱导战术,运用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手段,革命终将胜利。将你的长枪狠狠刺入敌人的胸膛吧! 好家伙。 方泽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方中青应该是怕被丁安看到所以才故意这么回他的,也有可能是中二之魂突然燃烧了。 不过方泽榆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连他都能想到的事,他爸只会考虑的更周全。 这爸不笨,能处。 他看了一眼玩游戏玩的骂骂咧咧的丁安,心里还在庆幸。 还好,丁安小同学还没发现他龌龊的心思。 “嗯,”方泽榆随手回了方中青一个句号,睁眼说瞎话道,“我有时候会和他讨论一下历史方面的问题。” “想不到你和你爸这么快就和好如初了,”丁安翻身盘腿坐起来,邀请方泽榆加入了战队,“真好。” “大概吧……”方泽榆蹙起眉头,“这个‘婷姿玉立芙蓉水’是谁?” “浩子,无语了,”丁安落地后捡了一把喷子,突突两下干爬一个人,然后捡了把762把对方一击毙命。 “你猜猜文婷网名是啥。”他说。 方泽榆想了想,说点不太准,不过大概猜得到应该也是古诗系列带“浩”字的。 “怨灵修之浩荡兮。”丁安说,“牛逼吧。” ……方泽榆呵呵笑了一声。 这就是小情侣的把戏吗,屈原看到了都得愣一下子。 两把游戏下来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丁安实在困得不行,握着手机靠在床头,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整个人昏昏欲睡。 游戏里王格正兴冲冲地往最后一个安全区跑,大粉兔子皮肤熠熠生辉,突然就在对内聊天界面瞥见好友“Yu”撂下一句“睡了。” 他反应了一会儿,怎么好像记得老榆以前不是这个网名来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队友“Yu”扔下一颗手弹,带着队友“An”一起升了天。 “……操。”王格算是知道方泽榆为什么要改名了。 他呆呆地站在毒区里看着俩人化成一道烟儿,大粉兔子衣服一下子失去了光泽。 恍惚之间才惊然发觉时间只剩下最后五秒钟。 “啊啊啊别啊我擦!”王格怒吼着冲刺,结果无济于事,心有不甘的倒地不起。 “浩子救我浩子救我啊啊啊啊啊!”大粉兔子发出一声哀嚎,冒出了一阵青烟儿,变成个骨灰盒躺在地上,王格痛苦大叫,“给我下地狱啊死情侣!!!” 婷姿玉立芙蓉水:??? 身高八尺王大格:…… 方泽榆把丁安拉到床上,扶着他脑袋枕好枕头,伸手把灯关了。 迂回诱导,到底该怎么诱导?用身体诱惑吗? 方泽榆钻进被子里往丁安那边挪了挪,开始思考起来。 可是丁安小同学已经睡着了,他还怎么诱惑。 总不能把人吵醒,然后跟他说,“来,摸我的腹肌,接受我的诱惑吧。” 这不精神病吗。 方泽榆啧了一声,翻过身面对着丁安,在黑暗中用目光描绘着他的侧脸。 淡淡的月光透过纱窗帘模模糊糊地照射在床上,黑暗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不是发光的那种闪。 就是亮亮的,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月光反光了一下。 他伸手去摸,指尖突然碰到了被柔软包裹着的硬物。 丁安痛呼一声,脑袋往后撤了一下,“你戳我眼睛干啥?” 方泽榆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丁安的眼睛在反光,他支起身子,连忙凑过去查看他的眼睛。 丁安眼睛乱眨一气。 “你别动,我看看。”方泽榆低下头把住了他的脑袋。 黑夜中看不到丁安眼皮的具体情况,只能看到一眨一眨的光亮,和因为充满了水汽而显得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方泽榆越凑越近,视线和丁安黏在一起,两道呼吸交织着,变得粗重急促起来。 “不疼了。”丁安率先垂下眼睑,躲闪开他的视线。 太炙热了,好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没想到方泽榆非但没移开姿势,反而将头压得更低。 两片嘴唇越凑越近,眼看着就要贴到一起,丁安心脏砰砰直跳,骤然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预想中的柔软并没有如期而至,方泽榆脑袋轻轻一偏,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发出闷闷的声音,“怎么没睡觉?” “睡不着,”丁安缓慢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缩了缩发痒的脖子说,“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恐怖片儿。” 没办法,今天受到的惊吓属实是有点多,数学老师的杀人犯大脸,小嘉宝儿的萝莉式恐怖。 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一连串的恐怖画面,丁安叹了口气,恐怕今天这一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那我们,做点什么?”方泽榆提议道,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啊,啊,”丁安有点语无伦次,脑袋里的恐怖画面一下子被方泽榆的脸取代,上次在奶奶家同床共枕的场景历历在目,怎么也挥之不去,“做,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我靠!做什么啊?丁安脸色爆红,不会还要……那个啥吧? 这是正常的吗?这个可以做吗?和方泽榆? 虽然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喝了酒,而方泽榆根本就是喝醉了啊! 现在俩人都清醒的不得了,还能做那种事吗? 这不就是清醒的犯罪? 第53章 搂你睡觉 丁安不是傻子,就算再怎么迟钝,都到这个时候了再感觉不到方泽榆对他的心思那就真成傻子了。 可是,真的很舒服…… 特别是看到方泽榆隐忍的表情时。 怎么说呢,他的快感一部分来自于身下,一部分来自于方泽榆当时的表情。 真的……很涩。 完了,丁安觉得自己完蛋了,他陷进去了。 “聊会天吧。”方泽榆忽然抬起脑袋看着他说。 丁安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他猛地抬眼盯着方泽榆,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聊什么? 什么天? 我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方泽榆你算什么男人。 丁安咬紧了牙,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瞪着他。 方泽榆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你在想什么呢?不想和我聊天?”方泽榆声音压的很轻,“还是说,你想做点别的事情?” 丁安一下子慌乱了,方泽榆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轻而易举地就看破他的心思。 怎么搞的他好像很迫不及待似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闯狼族领地的小羊儿,被凶恶的狼王狠狠钳制在身下,狼王一边俯下身子嗅他身上羊味儿,一边低声问他是喜欢被红烧还是清蒸。 怎么办? 丁安眼神紧张的乱飘,眼角忽然瞥见方泽榆放在床头柜上的书。 是一本《百年孤独》,刚刚方泽榆看的那本。 丁安灵机一动,一把掀开方泽榆,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书,靠在床头随便翻开一页就看了起来。 黑乎乎一片,半个字儿也看不清,连拿没拿反都不知道。 方泽榆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抬手打开了台灯的开关,“你这个时候看书?” 白炽灯光照亮半个屋子,丁安被光晃得眯了眯眼。 还好没拿反…… 他大声读了起来。 “奥雷连端上校被捕的消息是特别在马孔多宜布的。‘他还活着’鸟苏娜向丈夫说。‘但愿敌人对他发发慈悲。’” “……乌苏娜,”方泽榆纠正他,又伸手把灯光调暗了一点,“这么晚了还要看书吗?” 丁安卡了个壳,好不容易降下去一点温度的脸颊又迅速变得滚烫起来, “‘她一面叫,一面跑去把消息告诉丈夫。‘我不知道这个奇迹是咋个出现的,可他还活着,咱们很快就会见到他啦。’” 方泽榆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丁安小同学在面对这种事情上的反应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可爱。 想欺负死他。 “别看书了,这么晚了对眼睛不好。”方泽榆说。 看我吧看我吧,我贼啦好看。 方泽榆在心里叫嚣着,伸手把丁安手里的书拿开放到了桌子上。 丁安手里一下子空了,搞得他有点手足无措,思索一瞬间后,当机立断的钻进了被窝里,拉过被子直接盖到脑袋顶。 “睡觉觉吧。”丁安说。 这就睡觉了?撩完就跑啊丁安小同学。 “行,”方泽榆点点头说,“安大少爷往边儿上挪挪呗,你占我的位置了。” 丁安顾涌顾涌,顾涌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了。 方泽榆忍俊不禁,抬手关了台灯,“好,睡觉觉咯。” 然后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 “我操!”丁安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扑腾起来把着床边去看他,“你咋啦!?” 方泽榆趴在地上,两只手分别撑着地板,脚和身体形成一条平行线,然后身体用力的往下压,做起了俯卧撑。 “……你有病吧,”丁安呼出一口气,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脏,他还以为方泽榆是从床上摔下去的,差点就想叫人了,“大半夜的你做什么俯卧撑啊?” “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你都能半夜读书,我还不能半夜做运动了?” 方泽榆边做边说,气息稳的一批,如果不特意去看他的动作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他正在做俯卧撑。 丁安反驳的话卡在嘴边儿说不出来,操,这叫什么事儿啊,俩人大半夜十二点多不睡觉,一个搞朗读一个做运动,这不纯纯精神病吗。 方泽榆一连做了二十多个,额头有些微微出汗,鼻腔呼出的气息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丁安简直看呆了,这人体力也太好了吧,难怪身材这么好,小小年纪就有腹肌了。 他把手悄悄伸进被子里捏了捏自己的腰肉,又捏了捏胳膊。 啧,稀松一片,一点都不强壮。 “你能做多少个俯卧撑?”丁安问。 “一分钟三十五个左右吧,”方泽榆做完最后一个起身抻了抻胳膊,做起了卷腹,“有时候能做四十多个。” 四十多个啊……真牛逼。 “那你腹肌是怎么练出来的?”丁安又问,“仰卧起坐?” “卷腹和转体,每天练个几组,时间长了就有了。”方泽榆拉伸完之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爬到床上盖好被子,抬手关掉了台灯,“睡觉吧。” “哦。”丁安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身边的人热乎乎的,搞得他也有点跃跃欲试。 “你要是想学的话明天早上明天晚上我教你,”方泽榆凑近了侧过身面对着他,手伸进丁安睡衣里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不过你这样挺好的,不用非得追求腹肌。” 又细又 光滑,柔软有弹性,摸着贼舒服。 “哎!”丁安冷不丁的被他一捏,下意识的扭着腰躲闪了一下。 “不行,”他连忙转过身和方泽榆面对面,“你得教我,我也想有腹肌。” “行,”方泽榆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丁安问。 “也没什么,”方泽榆说,“就是我教你的时候你得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丁安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过分,便点点头答应了。 “真乖,”方泽榆满意的闭上眼睛翘起了嘴角,把左手搭在了丁安腰间。“过来。” “嗯?干嘛?”丁安没懂。 方泽榆慢慢收紧了手臂,蹭了蹭脑袋,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沙哑。 “搂你睡觉。” 第54章 早安 靠,什么毛病,小孩儿吗,贴贴才能睡着。 丁安在心里吐槽着,却默默把身子往他怀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俩人折腾这么长时间,别说脑海中的恐怖片了,甚至连睡觉前的准备状态都没有,眼睛刚一闭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他异常香稳舒服,梦都没做一个。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闹钟乐此不疲地叮铃铃响着。 方泽榆皱了皱眉头,一只细白有力的手从被子底下探出来,手腕处凸起伶仃漂亮的骨节,他关掉闹钟,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 怀里的人还在呼呼大睡,闹钟对他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丁安,“到点儿了,起床了。” 没反应。 算了,昨晚睡得太晚,方泽榆不忍心这么早叫醒他,就让他再睡一小会儿吧。 谁知道他洗完漱换上衣服,奶奶都过来敲门叫他出去吃早饭了,丁安还在睡,而且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方泽榆蹲在床边凑近了看他,想不到丁安小睡神的特质会在一大早发作,这下可糟糕了。 “安哥,小睡神,丁小安,”方泽榆喊着他,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安子,快起床啦。” 丁安模模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喊他,声音忽远忽近,有些听不真切。 谁在碰他,不知道现在是睡觉时间吗,真吵。 “太阳晒屁股啦,快起床。”那个声音说到。 晒你妈,说话呢放屁呢,给老子爬。 睫毛好像被谁吹了一下,细细的痒痒的,让他不自觉的抖了抖眼皮。 “唔……”丁安哼唧一声,嘟囔着说,“知道……” 说完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方泽榆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绕到另一边床边继续叫他。 丁安侧着的脸贴在枕头上,被压的微微变形,肉乎乎的挤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戳一下试试。 方泽榆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手指在脸蛋儿上轻轻戳一戳,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你再不起来我可亲你了啊。” 丁安小脸儿皱在一起,心情似乎很烦躁,不满的从鼻子里呼出粗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方泽榆说着,手指轻轻抚上了丁安的下巴。 丁安稍微清醒了一点儿,感觉好像有人在摸他,从脖子到耳朵,从脸颊到嘴唇。 随即就感觉到嘴角有一道触觉落下,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嘴角,蜻蜓点水般的,只一瞬间,又被掠走。 他蓦地屏住呼吸,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火烧般的感觉从脖子瞬间蔓延至头顶。 操了操了,什么情况,方泽榆刚刚亲他了? 是亲了吧是亲了吧? 好像是的。 不是不小心,不是喝醉了,他真的,亲他了! 轻缓的呼吸近在咫尺,丁安不敢睁开眼睛,他大概能想象到方泽榆看他的眼神,黏糊糊甜兮兮的,麻到他心里。 方泽榆大概是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动静后终于起身离开了。 丁安慢慢睁开眼睛,只看到了门被关上的动作。 他听到方泽榆轻轻笑了一下。 说实话,他现在脑子有点儿懵,有点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泽榆是喜欢他的吧? 肯定是的肯定是的,不喜欢他怎么会亲他呢,不喜欢他怎么会黏着他呢,虽然他是男的……方泽榆是同性恋? 丁安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完蛋了,他居然从来没觉得一个男的喜欢自己有什么问题,他被同化了! 丁安啧了一声,倒不是说排斥同性恋这一群体,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感觉怪怪的。 可是,我也喜欢方泽榆吗?丁安扪心自问,方泽榆对他很好,学习又好,身材又好,可是…… 哎,起码是不讨厌的。 不是不讨厌,相反的,他甚至还有点儿,有点儿喜欢和方泽榆在一起时感觉。 他搞不懂了。 这个问题好难,比数学题难比英语题难,他做过的所有考试题都难。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给满艺打电话,诉说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心情。 刚把手机解锁就看到了屏幕上硕大的时间点: 7:01 我操啊!丁安瞪大了眼睛,飞速地从床蹦起来,抓起衣服裤子流氓身上套,七点十分上早自习,他脸还没洗呢! 丁安冲出卧室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餐桌前吃饭的方泽榆。 慢条斯理的,见他出来还对他挑了挑眉,说了句早上好。 丁安很想质问对方一句“为什么不叫自己起床”。 却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叫了的,不仅叫了,还七七七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冲进卫生间迅速的开始洗漱。 “哎呦!”李桂兰见到他吓了一跳,连忙摘下毛巾递给他,“慢点慢点,脸一会儿搓秃噜皮了!” “没事儿奶奶,”丁安接过毛巾,认出来这是昨晚方泽榆给他擦头的那条,带着潮湿,应该是洗过了还没干透,“我皮儿厚,抗造耐磨嘿嘿。” 李桂兰被他逗笑了,抬手拍了他一下,“不用着急,我刚才听到小榆子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请假了,说晚点去。” 丁安闻言转头去看方泽榆,水流顺着侧脸往下淌,在下巴处聚成水滴滴到水池里。 “靠,你请假了不告诉我,”丁安说,“害得我这么着急。” 没人性,早知道多睡会儿了。 “要不是你怎么叫也起不来,我用得着请假吗,”方泽榆走过去倚在门口看他,“我帮你请假你不感谢我,还怪我,小没良心的。” 丁安自知理亏,撇了撇嘴没说话,洗漱完后和方泽榆一起坐到了饭桌前。 他本来是打算早上回家吃饭的,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满艺见他这么晚了还没去上学,肯定又要骂他了,说不定还会被小嘉宝儿嘲笑,他才不干。 李桂兰早上做的是饭包,用鸡蛋酱,青椒,香肠,花生米等材料拌了一小盆米饭,旁边还有一盆生菜叶子。 丁安看着面前丰富多彩的拌饭,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第55章 试验一下 “小榆也没提前和我说你要来,你说早知道我早饭就多做一点了。”李桂兰嗔怪道,“你俩慢慢吃,多吃点,不够的话奶奶给你们钱去路上买点吃的。” 方泽榆挑了一片翠绿色水灵灵的生菜,舀起两勺饭卷成一个圆溜溜的饭包递给丁安,“不用奶奶,我有钱,我带他去就行。” “不用不用,都不用”丁安接过饭包咬了一口,“够了够了,我就一个胃,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李桂兰生怕他俩吃不饱,又包了好几个饭包放到两人的碗里,嘱咐他俩多吃点。 两人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 课刚上一半,反正请过假了,也不怕被老师抓,干脆敲了敲门,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班级。 王格抬头勾起嘴角半眯着眼睛看他俩。 该死的,又是这种表情,充满戏谑,又油腻又变态,好像窥探到了他的秘密一样。 恶心人的王格。 丁安忍不住脚趾抓地,落座的时候故意往他那边靠了靠,然后一脚踩到他的脚背上。 “我靠!”王格吼了一声,连忙捂住嘴把声音憋到肚子里,压低了声音瞪他,“你故意的吧!” “啊?你说什么?”丁安一脸惊讶,无辜的好像才发现自己踩他脚了似的,“啊呀呀,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呀。” “你他妈的……”靠,王格敢怒不敢言。 早上时间太紧,丁安还没来得及细品方泽榆亲他那事儿,现在坐在座位上闲下来,记忆就像涨潮的海浪般涌上心头,搞得他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中午下课铃刚一响,班级里轰的一声,大家争先恐后地涌出门口往食堂跑,生怕去晚了吃不上饭。 丁安早上饭吃的有点急,现在还啥没胃口吃午饭,蔫蔫地支在桌子上不想动弹。 方泽榆看他不去吃饭干脆留下来陪他,被他好一顿劝给劝走了。 他得一个人呆一会儿,好好理顺一下自己的心思。 方泽榆拗不过他,只好先和王格一起去了食堂。 没一会儿教室就空了下来,安静的不像话。 丁安脱下校服外套胡乱卷到一起,塞到脑袋底下就趴到了桌子上。 他脑子里在想方泽榆,可是思绪一旦安静下来,又不知道该从何想起,翻来覆去的都是他用暧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模样,还有凑近了的炙热的呼吸。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丁安烦躁的抓抓头发,直起身子踹了一脚方泽榆的凳子。 吱拉一声,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哎呦,咋了安子,火气这么大。”于浩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门口传来。 “哎呦我去,”丁安吓的一激灵,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总有种干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你咋回来了啊,不是吃饭去了吗。” “婷婷说学校最近抓的严,我俩就不能一起去食堂了,”于浩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笑了两声,“我回来取包纸巾,一会儿再去食堂找她。” 靠,真无语,丁安撇了撇嘴。 于浩这小子处上对象确实是变了不少,好像整个人都沉侵在了爱的海洋中,每天脸上都挂着憨乎乎的笑,一提起文婷就乐的跟个什么似的。 没出息,丁安不屑的想。 “那个,”丁安清了清嗓子,问出了疑惑很久的问题,“你之前不是不喜欢文婷那个类型的吗,怎么又喜欢上了呢?” “这个嘛,”于浩坐在座位上想了想,“大概就是日久生情吧。” “怎么个日久生情法?”丁安问。 “就是我每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跟个小鸟似的跟我打招呼,贴在我身边,对我也特别好,刚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时间长了就觉得她特别可爱,一时看不到还怪想的,虽然别人都说她脾气不是很好,但那也说明她率真啊,后来我就知道,我喜欢上她了。”于浩又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切,这有什么的,丁安虽然很为自己兄弟感到高兴,但听到于浩这么夸自己女朋友,心里居然有点不屑。 方泽榆对他也特别好啊,还小鸟呢,那方泽榆就像……像什么呢? 啊!丁安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方泽榆像一只丹顶鹤。 瘦高却有力量的的身材,对人亲疏有礼的性格,气质彬彬的感觉,就跟个丹顶鹤似的,画画还画的特别棒,简直完美。 可惜不会跳舞,丁安想象了一下方泽榆穿着仙气飘飘的舞蹈服跳民族舞的模样,随着撩拨人心的曲子扭着精细的腰肢和挺翘的屁股,大腿嘚儿的一下掰到脑袋顶儿上,回眸一笑百媚生…… 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丁安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安子你真不去吃饭啊,下午不得饿啊?” 于浩的声音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丁安回过神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随口答了句不吃了。 “奥,那行吧,那你下午要是饿了的话就找我吧,我桌子里还有婷婷上次给我牛奶和蛋糕。”于浩说着往教室后门走。 “哎浩子,”丁安连忙叫住他,“你等会儿。” “嗯?咋啦?”于浩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丁安看着他的脸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般朝他走过去,开口道,“你亲我一口。” “啥?”于浩愣住了,一脸惊恐地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你咋了安子,你不至于啊,你没对象我还有呢,我和婷婷还没亲过呢,你可不能平白玷污我了的清白。” “滚啊,”丁安翻了个白眼,“又没让你亲嘴,在我脸上碰一下就行。” “为啥啊?”于浩不解。 “因为……”丁安卡住了,他总不能说因为方泽榆亲了他让他心跳扑通扑通,所以他想试试别人亲他是不是也种感觉吧,“你别管为什么了,亲就行了,来吧。” “啊,这,好吧。”于浩磨磨蹭蹭凑过去,看着丁安白皙光滑的脸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撅起的嘴唇慢慢凑近脸蛋儿,呼吸声逐渐放大,丁安咽了口唾沫。 第56章 表白了表白了 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于浩热乎乎的嘴唇即将贴上自己脸的时候,鸡皮疙瘩还是一阵一阵的起。 他龇牙咧嘴的皱了皱眉,整张小脸儿都皱在了一起,果然啊,他真的没办法接受除了方泽榆以外的人凑他这么近。 丁安脑袋微微往后撤了撤,正想对于浩说算了的时候,突然“当!”的一声儿。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暴怒的声音传来。 方泽榆面露凶光,眼睛冒火一般死死瞪着凑在一堆儿的俩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目瞪口呆的王格。 “我去!”丁安一蹦三尺高,迅速和于浩分开,吓得语无伦次,心虚的不得了,“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方泽榆听他说这话,气的脸都黑了,甩手把刚从食堂打包好的饭菜撇到桌子上,“我难道不能回来吗?你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 “什么情况啊?”于浩一脸懵逼,搞不懂为什么方泽榆突然间这么生气,但是看着一脸怒意的方泽榆,还有点儿不敢问,只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安子就是让我亲他一下而已,……榆哥你没事吧?” “哎呀呀!”王格气的捶腿,手指着于浩“你你你”了半天说不上来话,最后狠狠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丁安心道不秒,这杀千刀的于浩,嘴没个把门儿的,这下子误会可大了。 果不其然,方泽榆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转过头盯着他质问道,“你让他亲你?” “不是不是,”丁安急忙解释,“我没让他亲我,我就是想试试那个啥……” 他在心里骂了声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总不能实话实说吧,那不更尴尬了。 方泽榆冷道,“试试什么?被亲的滋味吗?他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丁安也有点火了,这话搞得好像是他不要脸的去勾引人家男朋友似的,“我草了,我他妈知道,我他妈就是想试试被别人亲和被你亲到底有什么不……唔!” 方泽榆的唇落在了他嘴上。 “!!!”王格彻底惊呆了,嘴张得都能看见胃。 “!!!七…七…七…亲上了我操唔唔唔…”于浩嘴巴被王格死死捂在手里,没一会儿脸就憋的通红。 “你他妈就别吱声儿了!滚去找你的婷婷去吧!”王格捂着他的嘴往门口拖,走之前还不忘帮这俩人把门关上。 方泽榆报复似的啃了两口丁安的嘴唇,听到对方疼出闷哼声后,又不忍心的把他的嘴唇含在嘴里,轻轻吮吸着。 丁安嘴唇被吸得发麻,呼吸好像暂停了,失重感从脚底升到脑袋顶。 一直到有些缺氧,他才连忙伸出手去推方泽榆的身体。 方泽榆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唇,脸上渡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 他心里有点慌,毕竟这还是在班级,随时都可能有同学回来。 他看了一看大口喘着气的人,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他怕丁安会介意,会被吓跑。 可是,他忍不住了,他怎么可能接受丁安被别的人亲,哪怕自己明明知道他和于浩只是单纯的好兄弟,那也不行,他的人,别人不能碰。 方泽榆稳了稳心神,沙哑地问道,“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丁安脸彻底羞红了,眼角因为缺氧而有些发红,“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还问?方泽榆轻笑一声,觉得面前这人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明明自己都方寸大乱了,还故作镇定的来质问他是什么意思,跟个小兔子似的。 让他忍不住的想欺负他。 “你笑什么?”丁安看有点恼羞成怒,觉得方泽榆真他妈的不要脸,莫名其妙的生气,莫名其妙的亲他,到现在连解释都不给一句。 还笑,笑你奶奶个气门芯! “你说我什么意思啊,”方泽榆凑近了,伸出手摩挲着丁安的后颈,和他脑门儿相贴,“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明白吗?嗯?安哥。” 这一声安哥叫的丁安心尖儿发痒,,心跳在这一瞬间又开始有了强烈的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没忍住脑袋往后缩了缩,却发现方泽榆手掌在他后脑勺处,摸着他毛茸茸的短发。 丁安无处可躲,眼睛只好瞅着地板乱瞟。 他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丁安,”方泽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我喜欢你。” 操!!!他说出来了!丁安微微睁大双眼,腿也开始抖,心跳快的能把人蹦飞。 “我喜欢你,不是你喜欢阿咪芝麻那种的喜欢,也不是于浩和王格对你的那种喜欢,是放在心里,不敢说不敢问的那种,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方泽榆声音有些颤抖,“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丁安呼吸变得急促,他抬头瞟了一眼方泽榆,发现对方正深深的盯着他看后,又迅速的垂下了脑袋,“我,我也……”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随后响起了女生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啧,方泽榆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丁安炸了毛似的从方泽榆怀里钻出去,撒腿就要往班级后面跑,不料身后就是一张桌子,他被桌腿儿绊的踉跄了一下。 “小心。”方泽榆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丁安把住了他的胳膊把自己拽起来,走廊的声音声越来越近,他听出来是数学课代表的声音。 操,不管了。 丁安一把抓过方泽榆的肩膀,噘起嘴狠狠在他嘴唇上啵了一口,带响儿的那种。 然后在方泽榆诧异的目光下飞也似的逃走了。 “嗨,学神,”课代表和她的小姐妹正巧走进了班级,和他打了个招呼,“班长他咋啦,咋跑的这老快?跟个耗子似的就窜出去了,我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方泽榆回过神,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啊,可能着急上厕所吧。” 课代表被他笑的有些懵,哦一声道,“看来是憋挺长时间了,下次告诉他上厕所别老憋着,对肾不好。” 第57章 心动 丁安一整个下午都如坐针毡,王格和他说话也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笑死,当着他俩的面被方泽榆亲,还他妈亲的嘴儿,这让他怎么解释? 方泽榆突然发疯了?或者被野狗咬了一下一不小心得了狂犬病,等放学了他会带着他去打疫苗? 妈的,鬼才信啊,操。 好在这俩人都没多嘴问他些什么,于浩憨乎乎的跟个老傻子似的,坐的离他们也远,他倒是不担心,主要是王格。 这小子看上去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里的小算盘比谁都多,精的跟个猴儿似的,让丁安总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丁安!”政治老师突然提高了音量。 “哎!”丁安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去看他,“咋啦咋啦?” “我问你这题怎么选,”政治老师说,“想哪个小姑娘呢啊,上我的课还敢溜号儿,下课来找我,我好好‘稀罕稀罕’你。” 班里一阵哄笑,方泽榆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丁安下意识地对上他的目光,脸红了红,迅速低头拿起了卷子。 “那个,这题啊,这题应该选……”丁安干咳两声,右脚踢了王格两下。 “13题!13题!”王格用气声嘶喊着恨不得自己站起来替他答。 “奥奥,这题我知道,”丁安瞥了一眼方泽榆的卷子,镇定答道,“选C,认为意识决定存在,是唯心主义观点。” 政治老师勉强嗯了一声,“坐下吧,好好听讲啊,一天天儿的寻思北呢。” “哎好好好。”丁安连忙答应,心里将方泽榆骂了一万遍。 想哪个小姑娘?操,想他这个狗儿子呢!怪不得高中禁止早恋,这谁能静下心来学习? 他抬头看了一眼方泽榆,发现这人正认认真真的听老师讲题,时不时的在卷子上做着记录,好像中午的事儿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操,丁安气不打一处来,感情到头来就他一个人儿乱了阵脚,他方泽榆倒是平静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妈的,丁安越想越气抬起腿,照着方泽榆凳子腿儿就是一脚。 吱的一声儿,凳子被踢歪了。 方泽榆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住桌边儿,身子跟着凳子歪了一个度。 还好声音不大,只有周围几个人注意到了他俩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就转回去了。 方泽榆回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了丁安若无其事的小脑瓜顶,见到他回头,还抬起头看他,眼角微微下垂,无辜的要命,好像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怎么就这么可爱,方泽榆轻笑一声,转回身把凳子摆正,心里大概能猜到一点儿丁安为什么生气。 恼羞成怒的小兔子。 …… 晚自习下课前丁安提前收拾了书包,放学铃刚响起的时候他趁着方泽榆不注意,一溜儿烟地跑回了家。 他觉得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心虚,而且方泽榆这老伙计太丧心病狂,鬼知道他能当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学校门口人那么多,他不害臊自己还害臊呢。 个老毕登。 “呦,”满艺正哄着嘉宝儿吃水果,见他回来吓了一跳,“咋这老快就到家啦,跑回来的?” “啊,”丁安气喘吁吁地瘫倒在沙发上,“对,想早点回来来着。” “着啥急啊,又不是离得远,”满艺伸手帮他把书包脱下来,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 丁建伟也问他,“咋地,饿啦?” “没,不饿。”丁安摇摇头,方泽榆课间的时候把中午拿回来的那盒饭去小卖部用微波炉热了一下,然后逼着他全部吃光了。 搞得他现在还有些撑挺。 “哥哥,你和小榆哥哥一起回来的吗?”嘉宝儿眨着大大的眼睛问他,小嘴儿里塞满了水果,把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啊,没有,”丁安不自在地说,“我先回来的。” “呦,新奇呀,”满艺玩味地瞥可他一眼,往嘴里塞了个橘子,“咋,小两口闹矛盾了?” 丁安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暂时忘在脑后的事儿一下子又全都想起来了,“没,没有,呵呵。” “你呀,你可真不让银省心呐,”嘉宝儿有板有眼的数落他,“那小榆我哥夺好滴银啊,夺帅啊长滴,你咋害能和他闹矛盾呐,啊?” 丁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说道,“说了没闹矛盾,你个小孩牙子管的还挺宽,再说了,你哥我就不帅吗,凭就夸他不夸我啊?” “老哥你也帅,”嘉宝儿立刻拍马屁,“你就是我见过最帅滴人儿!在我心里我爹排第一你就是第二!” 嘉宝儿一顿说把家里人儿逗得乐够呛,丁安坐在沙发上跟着他们聊了好一阵儿,一直到了嘉宝儿睡觉的时间,满艺开始赶他了,才磨磨蹭蹭地敲响了隔壁的门。 方泽榆过来给他开门的时候才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微湿,单薄的睡衣下面是少年人初具成型的结实身体。 丁安咽了口唾沫,在对方炙热的目光下走进了卧室,该来的总会来,他再不敢面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样的的方泽榆疯狂心动。 “今天怎么跑的这么快?”方泽榆一把把他拉进屋反手关了门,垂下眼眸盯着他,一步一步逼近道,“也不知道等等我,害我找了你好久。” 丁安一溜烟儿跑回家的时候方泽榆正低头收拾书包呢,一回头发现人没了。 他绕着班级找了一圈儿,又跑到走廊里去找,差点被往楼下走的人流带着下了楼,结果连个丁安的影子都没找到。 到最后还是王格发现他在找丁安,才和他说丁安刚下课就跑走了,还问他为什么没和丁安一起走。 方泽榆这才反应过来,胆小鬼在躲着他呢。 不过他并不着急去追丁安,先跑了有什么用,这不,到头来还得自己送上门来。 他想着明天要给谢嘉宝儿买些零食送过去,感谢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第58章 确定了 “安哥,”方泽榆把人逼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抬起一只腿跪在他旁边,俯身欺了上去,“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啊,你嫌弃我了吗?我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大家都不喜欢我,现在连你也不喜欢我。” 他垂下眼眸,眉间的忧伤都快淌出来了,看的丁安心疼的不得了。 “我没嫌弃你,”丁安连忙解释,“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就是,就是今天…着急回家有点事儿来着。” 有个屁的事儿啊,丁安腹诽自己,他妈的,怎么就这么不镇定,跑什么跑啊,自己这点小面子就这么重要吗? 这下好了吧,把人都给整忧郁了,丁安啊丁安,你真没出息。 方泽榆也没戳穿他,直接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丁安连忙说,伸手捧住了他的脸,“你这么优秀,谁不稀罕你那就是谁不长眼神儿。” 方泽榆努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吧唧一口亲在了丁安脸上,“我也喜欢你。” 丁安一下子捂住了脸,被亲过的地方还存留着软乎乎触感,痒痒的。 “那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儿?”方泽榆压低了声音,像一只迷惑人心的海妖,引诱着丁安落入陷阱,“好不好啊,安哥。” 丁安微微睁大双眼,吞了口唾沫,压制住自己心里隐隐的小期待,低声问道,“什,什么有意思的话题?” “不如——”方泽榆拉长声音,吊足了人胃口,看到丁安越来越红的脸蛋儿,才轻笑一声说道,“我们做卷子吧。” ……啥? 丁安怔愣了一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又他妈来这招,他妈的,这不要脸的老毕登故意玩他呢。 “做你妈的卷子!”丁安一把薅住了方泽榆的睡衣领子,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下,抬起脸猛地撞了上去。 两个人的牙狠狠磕在一起,血立刻就淌了出来,方泽榆闷哼一声,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抱着丁安就亲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伸的舌头,口水混着血水,两人在床上翻滚着,肆虐地夺走属于彼此的空间和气息。 丁安虽然没和女生接过吻,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但也听别人说起过。 比如他们班的李文俊就和他们提起过,和女朋友接吻的时候的感觉,说什么香香的,软软的,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很舒服,贼拉上头。 他觉得这和方泽榆接吻完全是两个概念,他没感觉到什么香香的,只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没感觉到小小的一只很舒服,毕竟方泽榆块头比他还大。 但确实是很软,不过只有嘴唇和舌头,跟个果冻似的,卷着他的,吸着他的,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舔谁。 确实是很上头,丁安心想,就是有点儿太使劲儿了,亲的他的伤口很疼,一会儿肯定得肿了。 果然不出丁安所料,方泽榆亲起来没个完,舌头嗦喽完了又改成啃咬他的唇瓣,不消片刻,他的唇就 变得又红又肿,尤其是磕破的地方,还渗出丝丝血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安实在是受不住了,推着方泽榆的肩膀把自己的唇收了回来。 两个人的呼吸一个比一个急促,方泽榆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眼神还紧紧盯着丁安,他的唇上还带着水渍,那水,也不知是他们谁的,亮晶晶的一层,看的丁安面红耳赤。 过了一会儿,方泽榆呼吸平缓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哥,我们,在一起了吗?” 靠,这不废话吗,该死的方泽榆,亲都亲好几次了,还老问还老问,没羞没臊的狗东西。 “废话,”丁安没好气,“当然在一起了,不然我让你白亲啊?” “真的?”方泽榆眼睛锃地亮了起来,笑的大白牙都比平时多露了两颗,“那说好了,我们在一起了,你千万不可以反悔。” “我不反悔,你也别反悔奥。”丁安说着翻身坐了起来,在下定决心和方泽榆在一起后,他一下子就坦然了许多。 不就是喜欢吗,话都说开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早个恋而已,又他妈的不丢人。 “嗯!”方泽榆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也搁到了他肩膀上,“我绝对不会反悔。” 语气异常坚定,真挚又真诚,搞得丁安还是不好意思了。 没啥可说的,丁安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本来是想安抚一下他然后就去写作业的,结果嘴刚贴上去,方泽榆的表情就不对味儿了。 最后丁安还是没逃过方泽榆的魔爪,被人搂着腰亲了又亲,眼看着作业都要写不完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黏黏糊糊的扯着他的手写作业去了。 半夜的时候丁安醒了一次,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过手机摆弄了两下,然后再次把腿搭在了方泽榆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方泽榆已经洗漱好准备吃饭了,见他出来抬头冲他笑了笑,“快过来吃饭吧。” 丁安心里一甜,又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昨晚为了躲方泽榆,已经和满艺说了今天回家吃早饭,这要不回去的话,他怕他妈劈了他。 啧,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他俩才刚确定关系,瞅着方泽榆这样明显就是没和他腻歪够嘛,好吧,其实他自己也想和方泽榆腻歪腻歪的,干什么就多嘴呢。 果不其然,方泽榆在听他说要回家吃饭后,忧郁地低下了眼睛,手里的包子也不香了,“我专门去楼下买的包子,你最喜欢的香菇肉丁馅,虽然不是于浩妈妈做的,但是也特别好吃,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早点起来去于浩家买,你……” “我吃我吃,吃还不行吗!”丁安急忙打断了他,生怕他再继续说下去眼泪就掉下来,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结果就是丁安为了安慰方泽榆一口气干了四五个小笼包,又为了不惹满艺生气干了一大碗粥,他感觉自己像个河豚,鼓起来了。 别说什么小笼包小,不占肚儿,东北的小笼包,一个顶俩儿。 第59章 克制一下 “安哥,”方泽榆把椅子靠在丁安桌子前,偏过头小声叫了他一句。 “嗯?”丁安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大兵,低声应了一句,“咋啦?哪块不明白?” “你没逗我吧?”方泽榆问。 “啥?”丁安愣了一下,心想方泽榆真是飘了,他虽然够聪明,也不至于问他一句哪不明白就说自己逗他吧。 飘了飘了,缺少学霸的碾压。 “告诉你,”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大兵写在黑板上的内容,“我,全会。” 舌头舔了舔口腔内壁,就是这么自信。 “我说,”方泽榆轻笑一声,随即正色道,“你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儿,不是逗我吧。” “我去!”丁安瞪大了眼珠子,飞速地扭头瞅了一眼王格。 还好还好,二傻子正津津有味的听大兵讲东南亚的农家趣事儿呢。 “你没毛病吧,”丁安压低了声音,踹了他凳子一脚,“正上着课呢哥哥。” 他算是看出来了,方泽榆胆儿是真大,一点儿不怕露馅儿啊。 方泽榆转回身子撕了一张纸条儿。 何止不怕,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和丁安谈恋爱了,我们两个两情相悦,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大兵还在有滋有味地讲着故事,口水喷了一讲台,丁安甚至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数学课代表抹了一把脸。 他想笑来着,又看了一眼方泽榆,这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好像对大兵讲的故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会生气了吧? 丁安正想着要不就跟他说句话吧,桌子边就被敲了两下,方泽榆上半身微微后仰,左手垂在凳子边上。 “啥?”丁安话刚问出口,就感觉到自己腿被人点了两下,他赶紧伸手去接。 桌子边上除了窗户就是墙,墙边安了两排暖气片,正好卡在丁安桌子和方泽榆凳子边儿,丁安顺着桌子腿摸了好几下,才摸到方泽榆的手。 微凉的指尖刚一触碰到他暖乎乎的手,就被一把抓住了,手心被轻轻挠了挠,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想到方泽榆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在桌子底下,正在和他的手交织在一起,丁安忽然牙也痒了起来。 想咬一口,咬出一个牙印子,就当刻章了。 不行,在手指上咬有点儿太明显了,得换个不那么招摇的地儿。 比如肩膀,或者腰上,屁股上也行。 一想到方泽榆规规矩矩的校服裤子下面,两块白嫩的屁股蛋子上有他咬出来的大牙印,丁安就止不住的想笑。 随即就感觉到手心里被塞了一张纸条儿。 丁安把纸条儿放在桌洞口,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是方泽榆微微被汗湿的清秀字迹。 靠,搞什么啊,丁安脸红了红,不就是早恋吗,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王格突然出声,凑过来往他手里瞅了一眼,“你干啥呢乐成这样?” “我操,”丁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纸条攥到手里,慌张抬头去看王格,“没,没,没干啥啊,谁乐了啊,我可没乐。” 王格鄙夷地看着他,“那你嘴角翘起来的弧度是什么?U型曲线吗?” “我,我就四想到了高兴的事儿。”丁安说。 “你老婆生孩子了?”王格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方泽榆的后脑勺,“男娃女娃?我随五百。” “滚犊子,”丁安手肘怼了他一下,“听你的东南亚小故事去。” “行吧行吧,哎呀呀,孩子长大了,有秘密喽,”王格装模作样的感慨了一句,转过头听他的东南亚小故事去了。 不到一分钟,又凑近了丁安,“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嘴巴子上那口子咋回事?别和我说不小心磕到了啊,老榆早上就是这借口。” 丁安嘴里一句磕到了卡在嘴边,差点把自己呛到。 他干咳一声,淡定道,“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是是是,咬到了,怕不是和磕到了那位咬到一起去了,还不用担心,轮得着我担心嘛。 王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听故事去了。 丁安烦躁,他妈的,直觉告诉他王格这小子绝对知道点儿什么,问问问,问个der啊!不就是谈恋爱吗,自己也去谈一个啊。 啊啊啊啊啊!丁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一阵心跳加速,激动的像是刚跑了一百米冲刺。 他妈的,谈恋爱了。 他把方泽榆给他的小纸条夹到英文字典里,又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小块纸。 丁安高冷的写上一个字,想了想,似乎有些冷淡了,又提笔在后面画了一颗小心心,用红笔涂上了颜色。 他抬起头细细观摩了一番,嘶,总感觉好像还差了点什么,思索了半天,又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半天。 王格一直暗暗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埋头画了半天,东南亚故事都快讲完了,还没画完,不免得心里一阵着急。 快点啊小安仔,你的小榆媳妇儿该等不及的。 方泽榆但是没像王格想的那样迫不及待,他大概能猜到丁安会回他什么。 应该会说“小媳妇,安哥教你早恋。”或者“安哥爱你。”之类的话吧。 当他看到丁安递过来的,画满了花里胡哨的爱心的纸条时,着实是愣了一下。 然后,他实在是没忍住,手抵住嘴巴笑了起来。 中间一个小小的“嗯。”字已经快被五颜六色的爱心淹没了。 他怎么不知道丁安还有这么多颜色的笔呢,看来我们安哥刚强的外表之下还有这么一层不为人知的浪漫少女一面,不愧是黛玉安。 方泽榆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想抱抱,想亲亲,想和丁安来一场成年人的友好相处。 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告诉自己,不可以涩涩,不可以涩涩,一边在同桌惊恐的目光下死死捏住了自己大腿。 刚一下课就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一直到快上课才回来,脸上哗啦啦的直淌水。 第60章 可以吗 天气逐渐转热,许多学生都脱掉了毛衣,换上了薄衫卫衣,丁安也不例外。 课间的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好像有着无限的活力,方泽榆被老马叫去教导处还没回来,丁安他们几个正好趁着这功夫商量一下给方泽榆过生日。 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是方泽榆的生日了,正好赶上月末,可他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给他。 “老吃饭多没意思,要我说,咱们出去野营吧,”王格兴致勃勃的提议,“东山那边风景贼好,又不高,下面还能看到大河,而且晚上星星特别多,咱们到时候支个烧烤架,搬两箱啤酒,美炸了简直。” 于浩反坐在凳子上,闻言问道,“你怎么知道星星特别多的?” “当然是因为我去过啊。”王格说。 “呦,”丁安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去的啊?” “就去年夏天,和我爸一起去的,”王格说,“真的,风景贼好。” “去年夏天,去年夏天,”丁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到他后背上去,打得王格嗷嗷叫唤,“你能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他妈的大初春去野营,亏你想的出来,你想冻死谁啊?” “就是啊格子,这天出去野营,不得冻僵了啊。”于浩附和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街里玩,婷婷说喜悦四楼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据说特别刺激,她一直都想去来着。” “婷婷婷婷婷婷,你就知道婷婷,”王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上半身倚到椅背上,“这一天天啊,没法儿过啊,看来我也该处个对象了。” “安子不也没对象吗,你着啥急。”于浩说。 丁安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和方泽榆在一起这件事儿他谁也没告诉,倒不是害怕说出来这俩人就会和他决裂,就是吧,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嘿,铁子,我和你这位铁子搞一起去了,以后别叫哥了,叫嫂子。 他怕这俩人会吓晕。 “你啊,”王格拍了拍于浩的肩膀,“你真是…算了,那就这样吧,咱们上午去密室玩几个小时,完事儿去看个电影,下午吃个饭,中不中?” “晚上呢?”丁安问。 “晚上嘛,”王格冲他抛了个媚眼,“人老榆肯定有他想干的事儿啊,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话间,方泽榆正好从门口走进来了,丁安顺便跟他说了周末的计划。 “好啊,”方泽榆点点头,坐进位子上的时候右手不动声色地在丁安手背上划过,“那下午直接去我家吃饭吧。” 丁安手指微微抖了一下,控制住自己想要握住他的手的欲望,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正好把嘉宝儿也带过去。” …… 周天的上午,丁安特意起了个大早,家里除了阿咪之外就没个清醒的人。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开始捯饬自己,洗脸的时候顺带把头发也洗了,还特意抹了面霜,然后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了半天也没吹出来自己想要的感觉,丁安气呼呼的抓了一把头发,突然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么收拾自己,他又不是臭美的人。 而且今天也不是他过生日,也是,今天是方泽榆过生日,他收拾的这么有精气神干什么,抢人家风头吗? 想到这儿,丁安撂下吹风机随意地理了理头发,没一会儿又拿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他和方泽榆可是一对儿,方泽榆已经长得够好看了,他必须要把自己收拾的帅气一点才配得上他好吗。 哎,俩精精神神的大小伙子往那一杵,人一看,嚯,这俩小子,个顶个的帅气,真配啊! 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么想着,丁安又把头发打湿了一点儿,一手打开吹风机往自己头上吹,一手抓着头发往两边撇,弄了好半天才弄出一个完美的三七分出来。 “你干啥呢这一大早的?”满艺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呦,挺帅啊小伙子。” “那是当然,”丁安一边细细整理地整理发型,一边说,“一会儿就要出门了,我不得收拾的好看点呀。” “这才几点呀,”满艺扭头看了一眼时钟,“你这起的也太早了,人小榆子都不能起床。” “不可能,他肯起的比我还早。”丁安说。 事实证明,小情侣就是小情侣,丁安说的一点没错,他在辛辛苦苦抓头发的时候方泽榆已经在往衣服上喷香水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过生日他也不会特意这么打扮自己,但毕竟这也是他和丁安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必须重视起来。 虽然多了几个电灯泡,但还是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 没有也要创造出来。 “呐,这个到时候别忘了给小榆送过去。”满艺指了指沙发边上的包装袋。 “这啥啊?”丁安问。 包装袋挺大的,里面是个大盒子,看上去价值不菲,应该是衣服之类的。 果不其然,满艺说道,“就随便买了件衣服,当是心意了,你到时候给他拿过去。” “行,”丁安提上鞋子打开了门,“我下午回来接嘉宝儿的时候顺道给拿过去。” “哎你不吃饭啊?”满艺喊他。 丁安头也不回的关上门,“不吃了不吃了。” “死孩子,着个屁的急。”满艺嘁了一声,扭头进卧室拧住了丁建伟的耳朵,“太阳晒屁股了还睡,给我起来做饭!” …… 丁安和方泽榆约好了先去吃早饭,边吃边等那群人,吃完了正好和他们汇合。 他在门口等了没多久隔壁的门就被打开了,方泽榆一边和李桂兰道别一边从门口钻了出来。 “早上好,安哥。”方泽榆嘴角洋溢着笑容,青春阳光的不得了。 “早上好啊,榆哥,生日快乐。”丁安暗暗吸了一口气,鼻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香。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外面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树上发了小嫩芽,远远一望全是嫩黄色,凑近了又看不见了。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方泽榆问。 第61章 密室 可以! 不行!在大街上呢! 可是方泽榆已经凑过来牵住了他的手,丁安下意识地左右扫了两眼。 还好,这一大早的大街上没啥人,也不用担心被指点。 丁安心安理得的和他十指相扣,心情愉悦的像要飞起来了。 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就要到商场门口了,商场里面人多一点儿,肯定就不能牵手手了。 他无不遗憾的想,手指在方泽榆手心里轻轻挠了挠。 “安哥,”方泽榆停下脚步叫了他一声。 “嗯,咋啦?”丁安说。 “我想亲你。”方泽榆说。 直白而又热烈的请求让丁安一下子红了脸,他直视方泽榆,看到了一片澄澈的海。 算了,反正他今天过生日,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温热的唇就凑了上来,mua一声亲在他的脸上。 吃过早饭后,丁安躺在舒适的座椅上眯了一觉,昨晚因为兴奋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的又早,现在吃饱了,困意自然而然的上来了。 鬼知道为什么商场里的早餐店居然用大沙发当座椅,又大又舒服,别说他和方泽榆了,再来个王格都能挤下。 但是丁安不想和王格挤在一起,体格子太大,受不住。 还得是他家榆哥,瘦而不柴,身高也正合适,靠起来贼舒服。 被方泽榆叫醒地时候丁安还有点恍惚,感觉好像睡了一晚上似的,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不过才过了十分钟而已。 “行啊安子,”陆进和方泽榆道了声生日快乐,扭头打趣丁安,“说好的一起来给老榆过生日,你俩倒好,自己先吃上了,吃完了还睡上了。” “就是啊,”肖一鸣附和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过嘛,看在寿星的面子上就不谴责你俩了,晚上必须罚酒啊。” “好,没问题,”方泽榆一一道了谢,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密室逃脱的门口,“不醉不归。” “狗屁不醉不归,”王格骂他,“就在你家喝你归个啥啊。” 方泽榆一阵低笑,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 “咱们喝归喝,可不能让婷婷喝啊,”于浩说,“婷婷,今晚你就负责吃吃吃,我帮你喝酒。” 文婷笑的花枝乱颤,手臂紧紧揽着于浩的胳膊,“好呀于浩哥哥,你真好~” 于浩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靠,”王格真想翻白眼,“你从哪看出来这娘们儿不会喝酒的?她,一人,能干倒咱们仨你信不。” 兄弟啊!你被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啊! “滚啊,”文婷瞪着眼睛瞅他,“你是不是找削?” 王格敢怒不敢言,哭唧唧去向丁安找安慰,“安安哥,这个女人欺负我~你给人家做主嘛~” 丁安哭笑不得,伸手想拍两下他的头,却被王格一下子躲开了。 “靠,你什么毛病。”丁安说着就要上手,王格左躲右躲,最终败在他手下,被撸了一把毛。 这不完蛋了吗,这不芭比Q了吗! 王格瞥了一眼方泽榆幽怨的眼神儿,默默地躲到了肖一鸣身后。 进了密室里,视线一下子变黑,工作人员给了他们四个蜡烛灯,两两一组还多一个,王格非常自觉地凑到了陆进和肖一鸣那组,还被嫌弃了一通。 “在二十多年前,这里是一所私立高中,校园里充满了活力与生机,直到有一天,有几名坏学生违反校规,在玩了那个传说中的‘禁忌游戏’之后就神秘失踪了。从此,学校便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先是有人看到了失踪的同学,接着又有人在半夜的时候遇到了灵异事件…… 晚上熄灯后的生活区走廊总会传来女生诡异的笑声,女厕所最后一格永远都打不开,晚上起夜的同学,总能听到背后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很多同学都被吓的不敢来上学。 就这样,入学的学生越来越少,转学和失踪的学生越来越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所私立高中便彻底荒废了…… 二十年后,为了找到真相,当初在这里就学的七名学生相约来到这里,又开始玩起了当年的游戏。 究竟是真的有鬼,还是人心作祟,谜底只有等你们自己揭开…… 请玩家做好准备,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我嘞个去,挺tm吓人啊,”陆进伸手握住了肖一鸣的胳膊,“爸爸保护我。” “乖儿子,跟着爸爸走就对了。”肖一鸣搂住他的肩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爹爹,可以顺带保护我一下吗?”王格谄媚的笑着。 “叫爷爷。”肖一鸣说。 王格立刻大喊,“爷爷!” “好嘞乖孙儿。”肖一鸣勾起嘴角,率先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婷婷,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握住我的手,”于浩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文婷面上笑的温柔羞怯,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就你这小胆儿,咱俩指不定谁保护谁呢,“好啊哥哥,幸好有你,人家怕死了~” “不要怕,有我在呢,我们走吧。”于浩说。 “嗯!”文婷点了点头,挽着他的胳膊走进了帘子里。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手上的蜡烛闪着惨淡微弱的白光,丁安默默咽了口唾沫,说实话,这是他头一次玩密室,还是恐怖类型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是!男朋友就在身边,他再怕也要装出不害怕的样子。 “那咱们也进去吧,”丁安拍了拍方泽榆的肩膀,“别怕,安哥会保护你的。” 方泽榆轻笑一声,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谢谢安哥,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丁安打气似的狠狠“嗯”了一声,壮着胆子走进了帘子里。 第一个房间是一间破旧的教室,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摞在一起,墙上涂满了看不懂的涂鸦,老式风扇在头上吱呀吱呀的转着,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这一关的内容是在教室里找到有关禁忌游戏的线索,然后想办法离开教师,去往二楼的办公室。 第62章 担忧 “真没想到这游戏居然是真人npc,”王格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太高级了,这种游戏带来的快乐真是太高级了,我这头山猪吃不来细糠。”陆进摇摇头,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玩密室逃脱了。 相比之下丁安就显得冷静多了,并不是他艺高人胆大,刚刚那“鬼”冲出来的时候他差点吓尿了,要不是方泽榆拉着他,他估计自己都得跪地上给鬼大姐磕头。 不过后来就不害怕了,因为方泽榆趁别人不注意把他拉到角落里亲了一顿。 也不知道有没有监控……有的话,这么黑应该也看不到什么吧…… 丁安的心脏还在怦怦跳着,拐角之外是他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好朋友们,拐角之内是他在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 诡异恐怖的氛围像是助兴一般,疯狂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恭喜你们成功逃生,这是送给您的优惠券,欢迎下次光临。”工作人员彬彬有礼送他们出了密室。 丁安松了一口气,看来确实是没人发现。 一抬头就对上了王格精明的眼神和意味深长的笑脸。 “好吧,你赢了。”丁安拉着王格走在最后头,刻意和大队伍拉开一段距离,“说说吧,什么时候发现的。” “呦,终于舍得承认啦,”王格说,“真行,真行啊你,居然这么长时间才打算跟我坦白,太不够意思了。” “得了吧你,”丁安边走边给了他一杵子,“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王格笑了一声儿,“看来你还不傻嘛。” “就你那个死眼神儿,”丁安说,“就差把‘我知道内幕’这五个字贴脸上了,浩子是个老憨儿看不出来,我能看不出来吗。” 王格嘿嘿笑了起来。 “哎,我说说真的,”丁安碰了碰他,和众人比了个手势后带着王格去买饮料,“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寻思我俩也没那么明显吧。” “是,不明显,也就比浩子和文婷那样强一点儿吧,不过嘛…”王格话锋一转,得意的说,“就算你俩不明显我也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是老榆先追的你。” “为啥?”丁安问。 太牛了吧,连方泽榆先追的他都知道,难不成这人其实是孙悟空转世,上辈子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过火眼金睛? “告诉你吧,”王格瞥了他一眼,神秘的笑道,“是你家老榆跟我说的,他能追到你我还出了不少力呢。” “我操?”丁安懵了,感情这方泽榆是早有预谋啊,还他妈是和王格商量好的。 王格,他最铁的哥们儿,居然和背着他和方泽榆给他下套儿。 他愤愤地看了王格一眼,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削他一顿。 他妈的,被算计了。 “那啥,”丁安说,“这事儿…除了你没人知道吧?” “这个吧……”王格慢吞吞地说,神色有点复杂。 丁安一下子紧张起来,个狗东西不会嘴巴这么松,给捅咕出去了吧。 “本来呢,我是确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王格继续说,“但是现在,我还真不敢确定。” “我靠,为啥啊?”丁安接过七杯奶茶,自己拎了四杯,分给他三杯,“你跟别人说了?还是方泽榆?” “你还好意思问,”王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自己看看你俩那微信头像,通红两片,一模两样,别说人了,他妈的狗看了都得楞一下。” 丁安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来了。 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在方泽榆家,是他自己在大半夜把头像换成了之前那张方泽榆同款夕阳照。 那还是去年和谭凯比赛打篮球时,他们去体育馆练球回家,方泽榆给他拍的。 他当时确实是想过当头像来着,但是一方面是怕人误会,另一方面那时候他和方泽榆关系还没那么好,甚至还有点小矛盾,虽然是他单方面的矛盾,人方泽榆压根没放在心上。 所以那张照片他没用来当头像,而是一直收藏在相册里,后来他过生日,方泽榆还把那张照片画成动漫版的水彩画送给他。 所以这张照片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以至于那天晚上一个冲动,就把头像换下来了。 靠,不是吧,丁安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先暴露的。 “行了安子,别寻思了,”王格搂过他的肩膀,“你俩那点事儿,除了咱们这一窝儿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就是早恋吗,谁没恋过啊。” “不一样的,”丁安摇摇头,“早恋和早恋是不一样的,过了你们这关,怎么过父母那关,过了父母那关,又怎么过学校那关,甚至……” 他觉得其实满艺和丁建伟已经属于是很开明的那种父母了,和他就像朋友似的,甚至他在对方泽榆的感情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想着和满艺倾诉来着…… 但是他没有,他还是怕,毕竟他们生活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县城,他怕家里被说闲话。 “一样的,”王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斩钉截铁地说,“一样的,你能过我们这关,就能过别人的关,你爸妈那么喜欢老榆,还成天儿媳妇儿媳妇的叫,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们的,至于学校嘛……只要你们能撑到毕业就可以了,现在社会接受程度这么高,思想狭隘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的。” 丁安眼睛亮了亮,对啊,他妈成天说方泽榆是他小媳妇儿,说不定,真的能接受呢,而只要等他们毕业了,考上大学了,就自由了。 “你说的对,”丁安笑了笑,“我觉得我爸妈还是很爱我的,他们会谅解我的,至于方泽榆那边……我会和他一起面对。” 方泽榆父母离婚多年,他被分给父亲这边,而方泽榆的父亲…… 丁安心里有些担忧,方泽榆和他爸才刚和好,要是被他爸知道自己家儿子被他给拱了,会不会气的又和自己儿子变疏远,或者直接从南方飞回来把他揍一顿…… 第63章 就要拉手手 方泽榆见到丁安拿了两手的奶茶连忙迎了上来,帮他把奶茶分给众人,“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排队来着。”丁安不着痕迹的扯了个慌,盘算着今天晚上要好好和方泽榆商量一下这件事儿。 “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方泽榆说。 丁安没说话,看着他黑黑亮亮的眼睛,忽然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都去他妈的吧,老子就是喜欢这个男的,谁他妈的也别想让他俩分开。 …… 普通日子电影院人还不算多,他们七个来得算晚的了,座位还没坐满。 丁安左边坐着方泽榆,然后是陆进和肖一鸣,右边是王格,于浩和文婷坐在王格右边,他们七个正好坐了一排。 电影开始了,是个喜剧,没几分钟就把众人逗得一嘎嘎的,丁安也跟着笑了两声,抬头去看方泽榆,这才发现这人一点儿没笑,正垮着一张脸,一脸郁闷样儿。 “咋啦?”丁安凑近他低声问,“不好笑吗?” “……不高兴,”方泽榆幽幽地看着他,低声问道,“这票是谁买的啊,咋都凑一堆儿了?” 这可是他和丁安第一次一起出来看电影,他还想着趁这个机会能和自家男朋友好好亲热一下呢,就算不能亲个小嘴儿什么的,拉拉手也行啊。 这下倒好,全凑一堆儿了,还怎么拉手,还怎么亲嘴儿! 不开心。 “啊…哈哈…”丁安尴尬地笑了两声,转过头继续看起了电影。 不敢说其实是自己订的票…… 他是有想过和方泽榆订两张靠后头的票的,但是这样未免太明显了点儿,这么多人出来看电影,分两拨坐的道理。 而且人于浩和文婷也没提出要单独坐,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方泽榆还是一脸幽怨的样子,丁安暗自叹了口气,右手拿起两颗爆米花塞到嘴里,左手悄悄钻到了座椅扶手下面。 指尖触到了熟悉的温度,他余光瞥到了方泽榆震惊的转过头看他,两眼放光。 小样儿,就知道你心思不纯。 他握住了方泽榆的手,十指灵活的钻进右手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黑暗中脸蛋儿红扑扑的,丁安从来没体会这种感觉,轻飘飘的,甜兮兮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两人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但是谁也不愿意先松手,不松手,就可以永远一起走。 一直到电影散场,方泽榆没吃过一颗爆米花。 “不是吧老榆,”王格有些吃惊,“你一个爆米花也没吃啊?” “啊,没,没吃。”方泽榆说。 爆米花放在他右手边,而他的右手和丁安握在一起,男朋友和爆米花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其实左手也能够到,但是他不敢伸,心跳的都够快了,手伸出去肯定抖的连爆米花都拿不稳了。 丁安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边就剩个底儿的爆米花,默默地擦着手心里的汗。 “哎呀早说啊,”王格惋惜道,“早知道给我吃啊,我的五分钟就吃光了。” 转头去看于浩和文婷,人俩互相一人喂一颗,也吃光了。 “那这个给你吧,”方泽榆把爆米花递给他,“你可以带出去吃。” 王格接过来嘿嘿一笑,冲丁安挤了挤眼睛,“那我就不客气啦。” 丁安哭笑不得,出息。 从电影院出来几个人又去电玩城玩了一下午,夹了几个娃娃,眼看着快五点了,才打车回了方泽榆家。 才爬了三层楼,就闻到楼道里飘着的香气扑鼻的火锅味,丁安摸了摸肚子,今天一整天玩的太嗨了,现在才发现他早就饿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这会儿闻着味儿了一个个都兴冲冲的往楼上跑,比赛似的,把楼道震的隆隆响。 丁安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回了趟家,他得去接嘉宝儿,还有他妈给方泽榆的东西。 刚一进门嘉宝儿就扑了上来,收拾的漂漂亮亮的,看样子应该等了挺长时间。 “哥哥你咋才回来啊,”嘉宝儿撅起小嘴儿埋怨道,“我肚子都饿的一咕叽了。” “这才几点呀就饿啦,”丁安撸了一把她的毛,进了趟屋,随后提起满艺放在沙发边儿上的包装袋,“走吧,哥带你去找小榆哥哥。” 他们到隔壁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小榆哥哥!”嘉宝儿小鸟儿似的跑过去抱住了方泽榆的大腿,仰起小脸儿笑道,“生日快乐!” “好好说话,”丁安把东西放到地上,伸手把嘉宝儿拉了过来,“凑那么近干什么。” 我男朋友!我还没抱过他大腿呢,居然让小屁孩儿捷足先登了,可恶! “哎,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你不知道小榆哥哥稀罕我啊,还拎我。”嘉宝儿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出来,“小榆哥哥,这是我攒的糖,攒老长时间了,都给你。” 方泽榆心里有点感动,蹲下身子摸了摸嘉宝儿的脑袋,接过了那把糖,“谢谢嘉宝儿。” “快别唠了,”李桂兰乐呵呵地招呼他们,“火锅马上就好,赶紧坐下吃饭吧。” “对对对,快来坐,”王格热络的跟在自己家似的,“来来来,都别客气啊,爷爷奶奶你们也快来吃。” “我饿死啦!”陆进拿起筷子大喊一声,“开动!” 跟喊口号似的,一堆人你争我抢的捞起了火锅。 “快快快,”方泽榆趁乱夹了一筷子肥牛放到丁安碗里,“多吃点儿,我再去给你抢。” 丁安乐的不行,也跟着夹了几筷子,一顿饭吃下来又累又热,王格干脆直接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开干。 “死流氓!”文婷大喊一声。 “你女流氓!”王格回她。 桌上一阵哄笑,连小嘉宝儿都兴奋的不得了,硬是给大家表演了一段自己的拿手活儿——耍嘴皮子。 给大家逗得嘎嘎乐。 饭后大家实在撑得不行,干脆打起了牌,于浩和文婷没参与,方泽榆不会玩,剩下他们四个一决死战。 第64章 黑社会大哥 一直到将近七点钟,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一大半,这才准备吃蛋糕。 于浩特别有眼力见儿的把灯关了,丁安捧着蛋糕从卧室里走出来,烛光摇曳,照映在他的眼中,他看着方泽榆,脸上都是笑意。 方泽榆愣了一瞬,有些看呆了。 怪不得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丁安本来长得就帅气,这么一眼望去,明眸皓齿,显得更加的清新俊秀。 “快许愿吧。”丁安说 方泽榆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心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有些呼吸困难。 —许个小愿望,每年生日在身边的都是你。 “生日快乐——”陆进带头喊了一句,蜡烛被吹灭,彩带“砰”一声的在空中飞舞,落在一群无忧无虑的少年头上。 “送礼物啦送礼物啦!”王格大喊着把手里的游戏机塞给方泽榆,“我要第一个啊,谁也别和我抢!” “那我要第二个!”肖一鸣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兄弟,生日快乐!” 礼物送了一堆,方泽榆挨个答谢,一阵哄闹过后终于轮到了最后的丁安。 丁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想等大家都走了之后,回到房间单独给方泽榆的。 但是现在…看着方泽榆闪着星星的眼睛,以及一群人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忽然有点犹豫了。 那就……现在给? 他悄悄捏了捏揣在兜里的小盒子,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朋友的面子最重要。 “这个,送给你。”丁安把盒子递给方泽榆,一边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方泽榆按耐住激动,紧紧抓着小盒子,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丁安嗯了一声,“当然可以了。” 白色的盒子里是一条编织手链,右边三股墨绿色的线编织在一起,用四个乳白带金的桃花结和一个如意结连住一块小小的岫玉平安扣,左边连着墨绿和乳白拧成的两股绳,平安扣的如意结和桃花结相连,寓意平安如意,幸福美满。 其实送方泽榆这条手链,丁安是有一定的私心在里面的。 他们这里盛产玉,几乎每家小孩儿出生的时候父母都会给孩子带上一块玉,比如丁安,他有一条从小带到大的玉佛吊坠,一直带了十多年。 用他奶奶的话说,玉坠有灵性,尤其是佩戴了很久的玉坠,它可以保佑你平安,为你挡劫。 他叫丁安,他希望方泽榆平平安安,同时也希望方泽榆可以真正的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安居。 “谢谢…”方泽榆拿起那条手链,声音有点颤抖,“我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谢谢你,安哥。” 想抱他,想亲他,想把他捧到月亮上去…… “可以帮我戴上吗?”方泽榆说。 “好啊。”丁安正想接过手链帮他戴上,方泽榆却突然收回了手,直接把盒子扣上揣到了兜里。 丁安愣了愣,眉头皱到一起,“你干啥?不想戴啊?” 他盯着方泽榆,心里有些不满,要是他敢从嘴里说出一个“不”字,他就打死他。 “想,”方泽榆凑近他耳朵低声说,“但是我想一会儿回到卧室,你再帮我戴上。” “……好。”丁安红了耳朵。 “我操啊!”王格大喊,“你们干啥呢,能不能过来吃蛋糕了啊,小嘉宝儿都馋的不行了。” “来了!”丁安连忙和方泽榆拉开距离,凑到桌前和他们一起分起了蛋糕。 方泽榆轻轻笑出了声儿,陷进去了,出不来了,也不打算出来了。 “哎呀!”几个人正兴冲冲地吃着蛋糕呢,丁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喊了一声。 满艺让他带给方泽榆的东西! 丁安赶紧放下蛋糕,跑到门口把包装袋拎过来,拍着盒子冲方泽榆抬了抬下巴,“我妈送你的,我都没看过呢,你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你妈?”方泽榆显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满艺居然会送他生日礼物,不由得鼻头有些发酸。 满艺对他真的很好,说是当成自己儿子也不过分,毕竟他亲妈也只不过是给他发了个消息,转了钱过来让他吃点好的而已。 “安哥,”方泽榆边打开盒子边低声说,“帮我谢谢阿姨,我真的……我去!” 什么鬼东西!黑乎乎,油光水亮的,还有毛儿! 方泽榆吓的往后退了两步,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不会是……野生动物吧??? “啥呀啥呀?”王格按耐不住好奇心,扒开方泽榆凑了上去,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这不会是…我C,我嘞个去我C!” “有病吧你,大惊小怪什么,”丁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推开王格把东西拎起了一角,“我妈说了是件衣……我C!” 黑亮的短毛在灯光下反起一片光,简直溜光水滑。 操啊,这他妈是件貂儿! 丁安傻眼了,方泽榆也傻眼了,全都傻眼了。 沉默了好一阵,屋子里终于响起了陆进颤颤巍巍的声音,“安子,你妈妈还真是……大手笔啊……” “我的吗呀,”王格发自肺腑的感叹,“这难不成是见面礼?不对,应该是改口费。” 丁安直接呼了他一巴掌。 “那啥,”他把貂儿从盒子里拿出来,沉重的质感压的手下一抖,“榆哥,要不……你试试?” “啊?啊,啊行。” 显然,方泽榆没穿过貂儿,但是,却很有大哥的气质。 一身黑貂儿穿在身上,社会气息立马爆棚,肖一鸣找了副墨镜递给他,方泽榆一戴,手一挥,妥妥的黑社会。 “我总感觉榆哥袖子底下应该是俩大花臂。”于浩感叹道。 “看的我老想给他扒蒜。”文婷说。 “大哥,您看黑虎帮那事儿?要不要……””王格卑躬屈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个不留!”方泽榆手一挥,摘掉墨镜坐到椅子上翘起了老爷腿,拿着墨镜的手指过他们每个人,比了个五,“事儿成了之后,你们,每人这个数儿。” 第65章 嘿嘿 豪爽!东北男的,很难不爱。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谢谢小榆哥哥!!” “大哥,吃蒜不?老妹儿扒蒜贼溜儿。” “哎呦,有意思,”李桂兰目睹了这场戏的全程,忍不住羡慕道,“还是这帮小年轻有活力啊,这一个个的,特别是咱榆宝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贼尿性。” “可不是,哪像咱们啊,”方生德感叹,“老喽老喽。” “哪有啊爷爷奶奶,老当益壮嘛。”丁安撂下给方泽榆捶背当小弟的工作,跑去给爷爷奶奶献殷勤,三言两语就把二老哄得一哈哈的。 送走了这群朋友和嘉宝儿之后,丁安帮着方泽榆把卫生打扫了,然后飞速地跑到浴室冲了个澡,重重地把自己甩到床上。 原来待人接客居然这么累,丁安颇有一种家里男主人的感觉,和自家妻子一起招待客人,客人走了之后又一起收拾家里,一边收拾一边温存。 他看了一眼旁边换衣服的小媳妇儿,觉得累也值了。 大概就是累并快乐着吧。 方泽榆并不知道他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只能感觉到丁安正在用一种欣慰,满足,赞许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快把他看ying了…… 方泽榆压住心底的欲望,拿过桌子上的小盒子,递到丁安手上,“安哥,你帮我带上吧。” “好。”丁安接过手链拉过手帮他扣上,扣完之后又捏着他的胳膊来回欣赏着,不得不说,方泽榆手腕又白又长,骨节突出,墨绿乳白镶金丝的手链衬得手腕更白了,青白色的玉环给他添了一份温润高雅的气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真好看,”丁安由衷的感叹,“这玉很配你。” 凉凉的玉贴在手腕上,没一会儿就被方泽榆身上的温度捂热了,他凑过去把丁安压在身下,两只手臂撑在身侧,手掌和他相握。 “我也觉得,”方泽榆低下头在丁安唇上啄了一下,“但是你更配我。” 丁安哼笑一声,挑了挑眉,“那是当然,咱俩,绝配。” 说完便一把拉过方泽榆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 一吻完毕,丁安脸色涨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方泽榆翻身上床,和他并排躺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反正明天不用上学,聊到多晚都没关系。 “我突然想起来,”丁安翻过身子看向他,“你爸没回来吗?” 说完又立刻有些后悔,他妈的这不废话吗,很显然就是没回来啊。 果不其然,方泽榆神色微微有些落寞,睫毛也垂了下去,“本来说好了要回来的,但是公司临时有事儿,就回不来了。” 丁安看着他一副失落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直起身子搂了搂他,安慰道,“没事儿,叔叔也是没办法,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陪你嘛,别伤心。” “嗯!”方泽榆满意的回抱他,嘴角露出浅浅微笑,“安哥真好。” “那当然了,”丁安放开他躺回床上,右手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我可是你安哥。” “不过,虽然我爸没回来,但是他给我送礼物了。”方泽榆说。 “真的啊,”丁安来了兴趣,“什么礼物,快给我看看。” 方泽榆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递给他。 “我操!”丁安扑棱一下坐了起来,看着手机上明晃晃的9999.99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妈的你爸给你发了六个九!” “冷静,”方泽榆说,“有小数点呢。” “哦,”丁安仔细瞅了瞅,“那他妈的一万块钱也不少啊!” “还行吧,”方泽榆想了想,“比起阿姨的貂儿还差点。” 丁安简直想吐血,方泽榆真的是个没人疼的小可怜儿吗!不!他不是!他是隐形的富豪! 他丁安才他娘的可怜,毕竟丁建伟没给过他六个九,满艺也没给他买过貂儿。 “哎?” 丁安手指不小心在屏幕上滑了一下,看到上一条转账记录也是方中青转的,拉下来一看,居然又是六个九。 日期还是今天。 “你爸给你转了两次啊?”丁安问。 “啊,这个……”方泽榆心里一惊,默默拿回了手机,“是啊。” 这六个九其实有一笔是方中青给丁安的见面礼,他暂时保管而已,不过现在他不敢丁安,怕吓到他家安安哥。 “我去,”丁安忍不住感叹,“你爸也太牛了,一下子转两万。” 他想起了只会撒泼耍赖的丁建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哎,什么叫别人家的爸爸,这就是了。 方泽榆没说话,俩人又重新躺到一起,呼吸声此起彼伏,没一会儿丁安又不老实起来,腿搭到了方泽榆腿上,手也伸到了他的衣服里来回摩挲着。 “嘶,”方泽榆捉住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轻轻捏了捏,嗓音低沉,“你想点火是吧?” “嗯哼,”丁安笑的狡黠,凑到他耳边轻轻吹风,“今天可是你十八岁生日哦,确定不做点什么?”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方泽榆猛的窜起来一个蛤蟆趴趴到了丁安身上,手支在脑袋两侧,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看着身下眸光闪动的丁安,方泽榆慢慢将头凑了上去,一手握住他略微有些纤瘦的肩膀,深深浅浅的吻了起来。 丁安脑子里好像炸开了无数朵烟花,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却又不由自主的想着,方泽榆吻技可真好……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感觉到嘴唇一痛,他嘶了一声,嘴里带上了些微的血腥味。 得,这人不经夸,不过随着方泽榆吻得越来越激烈,丁安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只能拼命地回吻着。 方泽榆的手从衣摆里钻进去,从腰摩挲到胸口,再到后背,最后在他胸前轻轻拨了一下。 丁安没忍住哼了一声,上半身下意识的扭了一下,惹得身上的人抬眼去看他。 靠,好丢脸,丁安脸红了红,眼神乱瞟,不停地在心里叫嚣。 最喜欢你 审核不通过,作者正在努力修改中 第66章 采购 两人最终还是没做到最后,因为他们忘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没买那啥! 不仅是那啥,那个啥也没有,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一点儿经验都没有,没有那个啥的话肯定会弄伤彼此,而且也不安全。 最后只好给彼此用手那啥了一下,草草了事,也算是发泄了一下火儿。 方泽榆躺尸般倚在床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期待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十八岁生日这天,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甚至自己还特意去网上查了资料,研究各式各样的姿势,笔记都记了一大篇,眼看着上本垒了,可他偏偏忘了这一茬儿! “唉!”方泽榆又叹了口气,“真是气煞我也。” 丁安听了心里忍不住想笑,虽然刚刚没做到最后他也有点失望,但是看到方泽榆这么忧愁,突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你还笑!”方泽榆气的不行,伸手去挠他痒痒,“你居然笑话我,挠你挠你挠你。” “哎哎哎,你幼不幼稚啊方泽榆,”丁安痒痒肉被他抓在手里,乐的一嘎嘎,“幼稚鬼!” “你才幼稚鬼!”方泽榆整个压倒他身上,捧着他的脑袋一顿猛亲,“mua!亲死你亲死你!mua!mua!mua!” “操啊!”丁安一脸崩溃的推开他,“你搁这给我洗脸呢啊?” “嘿嘿,”方泽榆一脸邪笑,修长的手指划过丁安白皙的脸蛋儿,“小娘子好生俊俏,我要把你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完了,丁安心想,进贼船了,还是个爱穿貂儿的黑社会老大的贼船。 …… 小姨和小姨夫来接嘉宝儿那天是个炎热的下午,丁安一家把他们送到楼下,看着嘉宝儿依依不舍的和他们告别。 “哥哥,我会想你的,还有小榆哥哥。”嘉宝儿眼泪汪汪的,鼻子上还挂着大鼻涕。 “哥哥也会想你的,”丁安安慰道,“等你放假了再来玩儿,我和小榆哥哥带你去游乐园。” “哥哥你要说话算数哦。” “嗯,一言为定。” 送走了小姨一家,丁安有些发愁,嘉宝儿走了自己的房间就空出来了,他得回自己家睡,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和方泽榆睡在一起了。 哎,习惯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无聊透了。 想方泽榆了。 阿咪喵喵的叫唤着,像是在抱怨被扰了美梦,丁安一把捞过它,拼命地搓它的肥脸,差点被一巴掌呼到脸上。 “我去!” 丁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方泽榆过生日那天王格和他说过的话。 他俩的关系现在到底有谁知道? 应该只有王格吧…… “你想听实话?”方泽榆放下手里的卷子转了过来。 丁安一听这话心里瞬间没底儿了,他中午特意没去食堂吃饭,买了面包和方泽榆留在教室里,就是为了问清他这件事儿。 其实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不是害怕他们两个的关系被别人知道,相反的,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方泽榆谈恋爱了呢。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他们现在就是俩高中生,撇开早恋这事儿不说,光是俩男的处对象就够让他俩喝一壶的了。 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丁安已经打算好了,等他们毕业了,他就和家里挑明,满艺和丁建伟能接受的话最好不过了,如果不能一下子接受,他也会想办法让他们接受的。 至于方中青那边,他也会和方泽榆一起面对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就完了。 谁叫我最喜欢你了呢。 时间这东西对于苦逼的高中生来说,就好像是快车道上的汽车,嗖嗖嗖的,一天接一天过。 尤其是升入高三之后,本就不充裕的时间突然变得更加紧凑起来,所有人的生活都被无数的卷子,测试,考试所填满,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过。 对于丁安来说,一天中唯一悠闲的时间,就是和方泽榆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有王格这个电灯泡的话…… “哎安子,你说老马这回是认真的吗?”王格夹了一口丁安盘子里的肉丁,“我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丁安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用筷子夺回肉丁塞到自己嘴里,“这有啥不靠谱的,你当老马教导主任的位置是白坐的吗,说出去的话就是放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再说大兵都亲自找我通知了,还能有假?” “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儿嘛,”王格被抢走了肉也不恼,笑嘻嘻的又夹了一块,“毕竟一中好几年没搞篝火晚会了,这次要是真能举行,我跪在地上管老马叫爸爸。” 说起来也算是他们这届赶巧了,一高之前一直有为高三学子举办篝火晚会的传统,一来是给学生们放松心情,缓解压力,二来也算是对学习上的一种鼓舞。 以前的时候,因为家离的近,丁安每年都能看到一高的篝火晚会,虽然只是在校外欣赏,但是那种热闹的氛围还是深深吸引了他,这也是他中考决定报考一高的原因之一。 不过在他初三那年,一高换了新校长,说是要改革风气,举行了一系列整顿措施,别说篝火晚会这种娱乐项目了,就连运动会也全都取消了,他当时还失望了好一阵儿。 所以今天上午大兵和他说要重新举行篝火晚会的消息时,他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也不知道老马是怎么劝校长同意的,反正他是高兴,也乐的看王格管老马叫爸爸。 “这可是你说的啊,”丁安笑道,“我可等着看呢。” “篝火晚会都需要准备什么,”方泽榆突然开口问道。 “还是我家榆哥想的全面,”丁安打了个响指,“我正要说呢,听大兵的意思是以班为单位,每个班自己准备节目,不能低于五个,到时候还会有小联谊啥的,这个下午开班会的时候我再仔细跟你们说,反正主要就一个宗旨——嗨起来!” 下午开班会的时候,大兵特意让丁安宣布这件事儿,自己跑到教室后头偷懒儿。 这边刚一坐下,那边丁安就和同学们说了篝火晚会这件事儿,教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全都兴奋的鬼吼鬼叫起来,丁安也兴奋的不行,拍了好几下桌子才把他们镇住。 “那文艺委员记得下课统计报名人数,一定要凑够五个以上节目啊。” 丁安正嘱咐文艺委员呢,下边就有人开始喊,“我我我!我要高歌一曲!” “你开演唱会都行!”丁安笑着回应。 “那我和小姐妹们跳舞!绝对燃爆全场!” “我和体委说相声!” 大兵坐在后头一脸欣慰地看着这帮孩子,本来还担心这群孩子会放不开,不好意思表演节目,这才特意让丁安去组织。 现在一看,确实是他多虑了,到底还是年轻好啊,活力四射,光是看着就让他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十几岁。 篝火晚会举办在周天晚上,下午的周考也取消了,特意给学生们留出外出采购的时间。 文婷不在二班,所以也没和于浩凑到一起,四人小组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决定兵分两路去采购需求。 “酸奶喝吗?”丁安拿起一板黄桃味儿的果粒酸奶问道,问完也不等方泽榆回答,直接扔进了购物车里。 “喝!”方泽榆乐呵呵地推着购物车,跟在丁安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再拿一个草莓味儿的吧,一起喝。” “啧,草莓味的,狗都不喝。”丁安嘴上嫌弃,手上却老老实实地拿了一板草莓酸奶放进购物车。 “再去买几包薯片呗~”方泽榆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捏了捏丁安的肩膀,将掌心的炽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他。 “行,没问题,”丁安挑头往零食区走,“想买咱就啥买啥,不差事儿。” “安哥你真好!”方泽榆雀跃道。 “能不好吗,”丁安勾起了嘴角,“谁让哥宠你呢。” 零食区人格外多,基本全是女生,打眼一看全是一高的学生,还有不少二班的同学在里面。 数学课代表正在呀土豆和好友趣之间二选一呢,突然被旁边的小同桌撞了撞,一抬头就看到榆神和班长站在旁边买薯片。 俩人都脱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半袖,一黑一白,站在一起妥妥的黑白配。 “妈的,好帅!”课代表低声尖叫,疯狂拍打旁边的小同桌,“这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榆神帮班长拿薯片!!!我淦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丁安接过方泽榆递过来的薯片扔到车里,不满的小声嘀咕起来,都说了自己拿,他又不是够不到。 “我就想帮你拿嘛,”方泽榆搂过他的肩膀晃了晃,无耻的撒娇,“我家安安手腕这么细,累到了怎么办~” “滚啊!”丁安一阵恶寒,嫌弃地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方泽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和他在一起后,变得越来越娘们儿!丁安自认为是一个铁血硬汉,但是和方泽榆在一起之后,他感觉自己居然也变得爱撒娇起来。 第67章 篝火晚会 他现在无比怀念刚转学回来的方泽榆,虽然总是和他不对付,但是他不!撒!娇! 方泽榆推着车,眼角忽然瞥到了旁边的肉类区,突然灵机一动,带着丁安就往那边跑。 “哎!”丁安吓了一跳,跟着他一起跑,“你干啥啊?跑啥?” “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方泽榆冲他神秘的眨眨眼,眼神一个劲儿的往展柜里瞟。 “啥呀?”丁安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一排排的肉。 忽然福至心灵,不确定道,“你不会是想……” 方泽榆认真的点点头,一脸得意的笑。 “我去,真有你的啊,”丁安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我怎么没想到烤肉这招儿呢,这火都是现成的,咱买点肉一会儿回家让我妈腌上,篝火晚会立马变成烧烤大会啊!” “安哥真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方泽榆一脸求夸的表情,嘴角都快翘到天上了。 丁安哭笑不得,伸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毛儿,“榆哥真棒,腻害死了!” 方泽榆被夸的心花怒放,大手一挥,直接买了好几斤的牛肉。 “我去,大哥你干啥?”丁安连忙拦住他,把人拉过来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牛肉多少钱一斤!买这么多!我破产了!” “没事儿,”方泽榆撸了一把他的毛儿,“这不是有男朋友在吗,我请客,多买点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吃。” “……” “噗,”方泽榆忍俊不禁,安慰道,“没事儿的哥哥,这点儿钱弟弟还是有的,再说了,我现在晋升为班长夫人,不得表示表示嘛。” 丁安挑挑眉,有被那一句班长夫人取悦到,大发慈悲的说了声,“好吧,谁让你是我后宫之主呢。” 下午六点左右,夕阳还没完全落下,一高的操场上就已经架上了一个个柴火堆,丁安作为班长带领着男生往操场上搬柴火。 此时操场上几乎站满了人,乱哄哄一片,一直到学校领导落座准备开始讲话才安静下来。 二班的位置在操场靠东边,围着柴火坐了一大圈,每个人都自带了一个小垫子,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边吃边听领导发言,竟然也不觉得乏味。 “……点火!” 天刚蒙蒙黑,校长一声令下,浇了汽油的柴火在一片欢呼声中瞬间被点燃。 “来来来!大家都不要拘束!”大兵满脸通红的站在火堆旁边喊着,“今天咱们就要高高兴兴的玩儿!高高兴兴的吃!乐不乐意啊?!” “乐意——”大家扯着嗓子嚎。 “那我!你们的班主任朋友!给大家热热场子,来一首《光辉岁月》,给大家献丑了!” “好!!!” “兵哥yyds!!” “哦吼!”丁安兴奋的不得了,跟着大伙儿一起疯狂鼓掌。 大兵蹩脚的粤语响起,同学们又笑成一片,丁安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笑过之后又突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呢。 “呜呜啊啊啊啊!”王格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 丁安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这小子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再一看,有不少同学也悄悄的红了眼睛。 原来不止他自己这么感性啊,丁安舒了一口气,真好。 他突然想看看方泽榆是什么反应,这么想着便转头去看他。 比起其他同学,方泽榆确实要淡定许多,没有跟他们一样偷偷抹眼泪,但眼尾淡淡的红色还是出卖了他。 大兵一曲完毕,立刻获得了如雷般的掌声,满脸红光的举起手机当话筒,感谢大家的掌声。 “接下来,请咱们班可爱的!漂亮的!美女子们!来表演跳舞~”大兵捏着嗓子报起了幕,“掌声欢迎!” 五名女生哗啦脱下了校服外套,丁安这才发现她们在校服里面穿着短款上衣,同款不同色,看上去性感又火辣。 穿着如此,跳的舞更是如此。 音乐刚一响起就带动了全场了气氛,特别是男生们,满脸通红,叫的那叫一个欢实。 丁安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她们跳的是韩国一个女团的舞蹈,动作大胆又火辣,穿着校服裤子,少了一份性感,多了一份清纯。 “你在盯着她们看我就要……” 方泽榆在他耳边嘟嘟囔囔。 “你说啥?”丁安扯着嗓子问,“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方泽榆也不含糊,直接凑到他耳朵边喊,“我要吃醋了!” 我去!丁安心里一惊,连忙四处张望一圈儿,看到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看着舞蹈才放下心来。 “乖乖,”丁安摸摸他的后脑勺,“我就随便看看,那我不看了,就看你~” 嘿,小男朋友吃醋咯,真可爱。 “安哥真好。” 方泽榆说着就要凑上来,丁安又被吓了一跳,生怕他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儿。 还好还好,只是搂上了他的肩膀。 舞蹈跳到后半段的时候,方泽榆开始烤上了肉,牛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把一群人馋的直流口水。 舞蹈跳完第一波肉正好烤熟,丁安在鼓掌欢呼声中讲烤肉递给五名女同学,郑重地表达慰问。 “谢谢班长!”五名女生笑的花枝乱颤,拿着肉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一哄而上,迅速地抢走了剩下的肉串。 没抢到的就开始鬼哭狼嚎,甚至开始了抢肉大赛。 “给我留一口!”王格刚从于浩嘴里虎口夺食,转头又扑到了体委身上。 丁安看着他们闹成一片,乐的不行,扭头一看,肉串快没了。 操啊!这群狼!自己烤了这么长时间还一口没吃呢! “安哥安哥!”方泽榆兴奋的叫他,“快看!” 丁安看到他从后背拿出五串肉串,献宝似的一股脑儿塞给了自己,瞬间心里软的不行。 “我刚烤好的,就剩这些了,”方泽榆眨眨眼说,“快吃吧,专门给你留的。” “过来。”丁安勾勾手指。 “嗯?什么……” 啵儿的一声,方泽榆愣了。 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什么?南天门吗?我是不是晕了啊,我怎么感觉自己上天了呢。 第68章 切切歌 丁安亲完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他妈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完蛋了完蛋了,大意失荆州,刚刚还埋怨方泽榆不知收敛,这下倒好,他妈的自己把自己柜门踹开了。 他迅速地用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一回头就看到王格张开了手臂死命的在追于浩,边追边喊,“给我亲一口啊啊啊!!!” “格子你冷静点啊!”于浩崩溃大喊,“你寡疯了你亲我!老子是男的!” “废话,”王格一把薅住他,奸笑道,“我就喜欢调戏你这样的小郎君~么么么么么么么哒^3^” 一阵狂亲之后,王格提提裤子满意离去,还不忘冲丁安和方泽榆抛个媚眼。 “我脏了,”于浩双眼失神瘫倒在地,喃喃的说,“我不干净了。” 丁安面露嫌弃,心里却十分感激这两个好朋友,这么一来确实是没人注意到他和方泽榆刚刚的行为了,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觉得是好朋友之间的打闹。 笑了好一阵,他去把于浩从地上拉了起来,拍拍肩膀表示安慰。 最后一个压轴节目就是他们四个的,虽然这段时间没少排练,但临要上场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准备好了吗兄弟们!”丁安率先伸出了拳头。 “放心吧您就!” 三个人伸出拳头挨个和他碰了一下,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 “紧张吗?”方泽榆问。 “不紧张,”丁安说,“从小到大没少上台,这算个啥,嘿嘿。” 才怪啊!紧张死了都要。 丁安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头一次在这种火热的气氛表演节目,还是唱歌,还有舞蹈动作,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了。 富有节奏感的前奏响起,二班围成的小圈子氛围一下子热烈起来。 王格拿着假麦摇头晃脑的上场。 “送你雪白的云朵~ 送你璀璨的星河~ 送你暖暖的春风~ 送你红红的山果~” 尖叫声混着欢呼声响起,整个二班乱作一团,打眼一看,笑倒了一片人。 于浩紧跟其后,也学着王格摇头晃脑。 “送你不败的花朵~ 送你万顷的山河~ 想问你的一颗心~ 什么时候送给我~” ……“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嗨起来!!” “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整齐划一的合唱声响彻半个操场,引来不少其他班级的同学来凑热闹。 “高山流水切切~雪山雪莲切切~ 世上的人这么多,恰好是你切切~ 清风明月切切~草原骏马切切~ 世上的人这么多,恰好是你切切~” “大家一起来!!”王格兴奋大喊,递出假麦的手讲气氛推上高潮,“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 “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哦啦啦——” 一曲完毕,掌声欢呼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兴奋的脸通红,就连被吸引来的老马等领导人员也都忍不住为他们鼓掌。 丁安累的满头大汗,一边回应着同学们的热烈欢呼,一边用手撑着膝盖平复呼吸。 他本来是没打算表演节目的,架不住王格的一股子兴奋劲儿,非要在女同学面前展示自我,这才答应了他一起表演。 他俩都参与了,于浩和方泽榆自然不能落下,于浩还好,方泽榆可是他磨了好一阵儿才说服的,就连这个歌还是他前两天坐车的时候听到临时选的。 这么一来选歌加练歌的时间就有点不太够,四个利用课后时间紧抓慢抓,这才勉勉强强记住了词儿,刚刚蹦跶的时候还让方泽榆不小心踩了一脚。 好在节目效果不错,把大家的兴奋劲儿全都调出来了,简直燃爆全场,就俩字儿,痛快! “老榆!”丁安大喊。 “哎!”方泽榆同样大喊着回应他。 “爱你!” 方泽榆一愣,丁安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跟他表明关系,看来今天晚上属实是兴奋了,众目睽睽之下,连爱你都能说出来了。 “我操俺也爱你!”方泽榆激动大喊,一个飞身就要往丁安身上扑。 “老子也爱你们!”王格抢先一步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丁安。 “啊啊啊啊安哥榆哥格子!”于浩紧跟着抱住了王格,“我也爱你们!” 方泽榆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仨人,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犹豫着要不要凑上去和他们一起哭,四个大男人在火堆面前抱头痛哭,周围还围了一圈儿同班同学,属实是有点……呃…怪异。 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王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拽了过去紧紧抱住,大力拍打着他的后背,带着哭腔说道,“老榆,咱们几个里就属你和我们认识的最晚,岁数也最小,但是!你是咱几个里最稳重的一个!我王格有你们这些朋友,值!” 方泽榆被他拍的踉跄一下,差点喘不过气来,大哥,要真论起来我和丁安可比你们认识的要早的多,我俩私定终身那会儿你还上小学呢。 话虽如此,他也知道王格的心意是真的,确实,能在少年时期有他们这些朋友,值得。 “谢谢格子,我和你一样,值!” “俺也一样!”于浩大喊。 丁安当然不甘示弱,也跟着大喊,“俺也一样!” 篝火晚会散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丁安带着男生把二班的火灭了,脑子里全都是刚刚的切切歌,一遍一遍,跟魔咒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恍惚间就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哼哼声。 “高山流水切切~雪山雪莲切切~” “你也被洗脑了?”丁安问。 方泽榆终于不哼哼了,诧异的转过头盯着丁安,“你也?” 丁安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到底还是低估了这首歌的魔力,太上头了。 “那等有机会了,咱们去ktv,”方泽榆说,“再唱一遍这个切切歌。” “我还想听你唱别的。”丁安说。 火被彻底灭掉了,丁安解散了其他男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遍和方泽榆一起往家走。 第69章 询问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拂过脸颊,为晚归的人送上一丝清凉。 丁安和方泽榆迎着风并排走着,衬衫被吹起一角,微微飘动,像是丁安心里那点儿说不清的悸动。 他和方泽榆处对象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今年暑假的时候方泽榆跟着方中青去了趟南方,住了大半个暑假才回来,再见面就是高三,除了吃饭和上下学,都没什么独处的时间。 算来算去这次篝火晚会居然也算是俩人最近最亲密的时刻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丁安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想到这里,他和方泽榆的距离不易察觉地拉近了一些,还没等他出声儿,旁边儿人像是有感应似的,直接抬起了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丁安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侧头去看他,“我刚想凑过来搂你一会儿。” “真的嘛?”方泽榆眨眨眼,“看来我们真是天底下最有默契的小两口儿。” “小两口儿?”丁安调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 方泽榆一听不乐意了,进了楼道就撵着人往楼上跑,“再说你不知道?信不信我亲死你!” 丁安一溜烟跑到六楼门口,手握在自己家门把手上气喘吁吁的冲他吐舌头,“呦呦呦,可厉害死你了,还亲死我,你来啊来啊。” 亲我啊略略略,他把手紧紧把在把手上冲方泽榆叫嚣,敢来我就敢跑! “这可是你说的,”方泽榆摩拳擦掌地靠近他,嘴角挂上了一抹邪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mua的一口,没等丁安反应过来,响亮的亲吻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泽榆已经飞快地溜回了家里,关门之前还不忘冲他得逞一笑。 丁安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根,心里忍不住发笑,这家伙,自己还没来得及跑,他倒先溜了。 明明都一起谈了大半年的恋爱了,这腻歪劲儿怎么还和刚处上那会儿似的。 推开家里的门,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突然瞥见沙发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周身散发出莹莹的蓝光。 丁安脑子里一瞬间就想到了入室抢劫,杀人狂魔,冤魂索命等一系列场景。 整个人瞬间汗毛倒竖,嗷的一声喊出嗓子,反倒把沙发上的人给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鬼叫什么!” 丁建伟压抑的怒吼声在黑暗中响起。 操,吓死了,不是鬼就行。 “爸你不睡觉在这装神弄鬼干啥呢?”丁安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你可吓死你老儿子了。” “去你的,你还吓死你老爹了呢,”丁建伟伸手关掉平板电脑,身上的蓝光消失,整个人落入到黑暗中,他吸吸鼻子说,“痛快儿的,赔我精神损失费。” “不是,爸你你干啥呢,这咋还…”丁安坐到沙发上左右观察老爸的神色,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着,有点儿不确定道,“哭啦?” “呵,性情中人罢了。”丁建伟淡定的说。 “说人话。” 丁建伟立刻靠到老儿子肩膀上呜呜呜,“你麻麻不愿意陪我看电影,还把我撵到客厅她好自己睡觉。” “什么电影?”丁安问。 “我的恐怖电影启蒙片,山村老师。”丁建伟哭唧唧的说。 这踏马还有启蒙片儿??? ……真是活特么该! 丁建伟转转眼珠儿,伸手推了推丁安,“老儿子,要不……” “漏!大漏特漏!”丁安紧紧护住了自己,一屁股坐到离他两米远,“你打死我我也不陪你看!” “你确定?哼哼,”丁建伟笑的奸诈,“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处对象的事儿告诉你妈?” 我操!!! 丁安立刻慌乱起来,脑子瞬间空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丁建伟怎么会知道他处对象了!? 黑暗掩饰了慌张的表情,他极力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他回忆起丁建伟的语气,还好,不是生气,也不是责问,应该只是对他的一种猜测。 丁安稳了稳心神,开口试探道,“爸你可别瞎说,我哪来的对象?” “呦呦呦,还不承认呢,”丁建伟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不知道是谁天天有事没事就一脸荡漾,要不就捧着手机一个劲儿笑,要不就发呆想入非非,要不是看了你考试成绩,我还以为我儿子傻了呢。” 原来是这样,丁安若有所思,一脸荡漾?想入非非?有吗?他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也没捧着手机一个劲儿笑吧,就是每天和方泽榆聊聊天而已啊,顺便偶尔幻想一下和方泽榆出去约会的场景,或者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样子,或者回想他小时候信誓旦旦要娶方泽榆当媳妇儿的那段时光。 脑海里回想起和方泽榆处对象以来的点点滴滴,丁安瞬间被幸福感淹没,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越翘越大…… “哎!” 丁建伟一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你看看你,还说没处对象!都被迷成什么样儿了!” “……” “说吧,哪个小姑娘啊?多大了?哪个班的?” “……” “切,怎么地?还不好意思啦?” 那倒不是,就是怕您知道了会吓晕。 “放心吧你就,爸又不是那封建大家长,”丁建伟拍拍丁安的肩膀,表示理解赞同,“不就是早恋吗,我儿子这么优秀,有小姑娘稀罕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那倒是正常的,关键他就不是啥小姑娘啊。 “嘶,你这死孩子,”丁建伟见他一直不说话,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这有啥不能说的啊!你说啊!你是想好奇死我是吧?说啊!” “哎呀妈呀我的爸!”丁安无奈扶额,瞥了一眼满艺的卧室后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可以和你说,但是你不能和我妈说奥。” “放心吧儿子,”丁建伟舒出一口气,拍拍胸脯保证道,“我保证不告诉你妈,爹和你是一个战线的。” 第70章 揍人 “那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一点点,”丁安故作神秘,吊足了胃口,“我这个对象吧,长得贼啦好看,性格贼啦招人稀罕,学习贼拉好……” “比你学习还好?”丁建伟打断他。 “emm……他吧,有时候分比我高一点儿,有时候比我低一点儿。”丁安说。 “是吗?”丁建伟将信将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占年级前二来着,另一个前二是方大爷家孙子。 好家伙,感情这小姑娘学习成绩赶上他俩了,那确实挺厉害。 丁建伟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儿媳妇瞬间拉满了好感,乐呵呵地用肩膀碰了碰丁安,问道,“那这小姑娘叫啥名,跟你一个班儿的吗?那应该跟你同岁吧?哎,一个班的不太好啊,离得太近了容易腻烦,那你俩到底是咋处上的?谁追的……” “爹啊,”丁安连忙打断絮絮叨叨的丁建伟,“你咋这么好信儿呢?你就放心吧,我俩关系好的很呢,就是吧,他有点儿害羞,可能不太愿意现在就让你知道他和我处对象,所以您就别问啦,等时候到了我自然就告诉你了。” 一番话说的丁建伟又欣慰又酸涩,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自己儿子长大了,不仅谈上了恋爱,还懂得照顾女朋友的心思,尊重女朋友的想法。 不愧是他丁建伟的儿子,以后绝对是个好男人。 既然这样,他也知道自己不必再问下去了,拍拍丁安肩膀嘱咐了两句便回屋搂老婆睡觉去了。 丁安回到卧室开始做起卷子,他现在没有借口和方泽榆住在一起了,所以两个人天天晚上打视频一起做作业。 作业做完了就一起背书,聊天儿,就算不说话也要保持视频通话,有时候一打就是一整晚,一直到手机没电自动挂断。 视频通话的铃声响了不到三秒钟就被接通,方泽榆帅气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发梢还有些微湿。 “安安宝贝~”方泽榆凑近屏幕撅起了嘴,“亲一个么么么么~” “亲亲么么么~”丁安也凑近了他,隔着屏幕撅起了嘴巴。 方泽榆每次和他打视频第一件事必定是撒娇要亲亲,刚开始丁安还有些不适应,觉得他太腻歪人,并且拒绝他的亲亲请求。 但每次他拒绝之后,方泽榆都会在第二天偷偷亲他,把他亲的毫无招架之力才肯放过他。 丁安被迫向恶势力低头,只好每次都回应他的亲亲请求,不过时间一长也就适应了,要是偶尔没有亲亲请求,他还有些不适应。 “啥?”方泽榆把头从题海中抬起来,震惊地问,“你真承认你有对象儿啦?” “是啊,”丁安耸耸肩,黑色的中性笔在指尖转了两圈儿,又稳稳落到他的手里,“我爸都那么问了,我肯定瞒不过去,干脆承认喽。” “他就完全没怀疑吗?”方泽榆问。 “应该没有吧,”丁安回忆着丁建伟刚刚的表情,“我就跟他说处了一个,其他的啥也没说,我答应了高考之后告诉他,他现在就不会再问了。” “喔,”方泽榆点点头,看着丁安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丁安看出了他的犹豫,脸上挂上安慰的笑容,“我会向他们坦白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他们同意。” 看着丁安充满鼓励与安慰的眼睛,方泽榆感觉自己心里酸酸胀胀的,既为他说的话感到感动,同时又有些担忧。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丁安那边也开始担忧起他来。 “你爸爸那边该怎么办呢?你觉得他同意我俩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大?哎,你和你爸爸好不容易关系缓和,要是因为我们俩的事儿又变的不好了,那可怎么办啊?” “呃……”方泽榆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 丁安见他这样,立马察觉出不对劲,眯缝着眼睛厉声道,“你不对劲。” “啊,没有吧……”方泽榆打起了哈哈,试图转移话题,“哎安安,你看第二道大题那个1到底舍不舍啊?” “不许骗我。”丁安咬牙道。 “好吧,我说。”方泽榆立马妥协。 看样子再不说的话丁安真的会生气,他不想骗他,也不想让丁安生气。 “其实吧,我爸…他已经知道了。”方泽榆说完立刻低下了头,悄悄抬起眼角小心翼翼的观察丁安的神色,生怕他受到刺激。 丁安闻言果然愣了愣,不可置信道,“啥知道了???” 方泽榆紧张的一批,眼一闭,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爸知道我和你处对象这事儿了,他他他,他说他不反对。”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默了。 方泽榆心里越来越没底,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生怕丁安生气对着屏幕就开骂。 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这才发现对面空空如也。 “安安?”方泽榆连忙起身,围着手机转了几圈,死劲儿往里撒么,“安安你还在吗?” 还是没动静儿,方泽榆有点慌了。 我操了,人呢? 突然,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声音不大,但很急促,展现着门口的人焦急的心情。 方泽榆吓了一跳,跑到门口去正打算开门,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他把头凑到门板上,从猫眼儿里偷偷往外看。 赫然是丁安的一张大脸。 救命!!! 他真的来揍人了!!! 方泽榆一下子有点腿软,后背紧紧贴着门板,脸上尽是慌乱的神色。 铛,铛,铛 敲门声还在不厌其烦的响着。 丁安并不知道方泽榆的一系列心理活动,此时等的有点不耐烦,手上敲门的频率越来越快,但是还不敢加重力气,怕吵醒爷爷奶奶。 这个狗方泽榆跑哪去了,可别是没听见敲门声。 啧,刚刚走得急电话也没拿,想跟他说一声儿让他开门都不行。 真是操了,狗比方泽榆他妈的是想累死他吗! 第71章 坦白局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方泽榆战战兢兢的出现在门口,见到丁安一脸怒气差点哭出来。 “我真是操了。”丁安门口挤进去,拉着他直接进了卧室,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一回头,一个大力的拥抱就扑了上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扑的一下子撞到了门板上。 细细的啜泣声从耳边传来,他叹了口气,将本来已经准备好的教训的话咽了下去,伸出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啧,怎么感觉这小子越来越娇弱了呢,跟个小娘们儿似的。 “你哭啥啊,”丁安放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我被你关在门外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哭上了?” 方泽榆紧紧搂着他的腰,狠狠吸了两下鼻子问道,“你是来揍我的吗?” 啊?丁安一头雾水,自己为啥要揍他?就因为他刚刚没给自己开门? 他有这么不讲道理吗?丁安在心里默默反省自己,他平时在方泽榆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居然给他吓成这个样子,真他妈无语。 “我怎么会揍你呢,”丁安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吧,刚才确实有一点儿,不过现在没了。” “宝儿~”方泽榆黏糊糊地喊他,带着小鼻音儿,听的丁安心里软乎乎一片。 “别哭了,过来让我亲亲。”丁安捧起他的脸擦了擦眼泪,吧唧一口亲上去。 还没等嘴巴完全离开,突然被方泽榆一把揽过了脖子,嘴巴被堵上,深深浅浅的吻了起来。 闹腾够了,方泽榆慢慢松开丁安,吧唧吧唧嘴,嘴角翘得挺老高,没有一点儿刚刚的伤心样儿。 丁安舔舔嘴唇嘴,有点懊恼,自己明明是想来问问方泽榆他爸知道他俩处对象那事儿的,怎么稀里糊涂的又亲上了。 “损色儿,”他干咳两声,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现在能跟我说说,你爸那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方泽榆说,“我爸早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甚至我俩还没在一起那会儿,他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我操,”丁安吸了一口凉气,“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我俩平时太肆无忌惮了,他才发现的,那你是怎么解释的?他没打你吧?” 方泽榆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拿起手机捣鼓了两下递给他看。 是一笔9999.99的转账。 收款人:丁安。 “我靠!”丁安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干啥?!”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就和我爸坦白我喜欢男生,他没打我也没骂我,反而还支持我,说希望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两个还没在一起,所以我就没和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一直到我们在一起了,我才和他坦白,他虽然也有点惊讶,但是还是依着我,这笔钱是我生日那天他转给我的,一共两笔,这一笔是给你的,就当是见面礼。” “所以安安,你不要担心,我爸一直拿你当儿媳妇看待呢。” 方泽榆说完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丁安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方泽榆竟然直接对着他爸出柜,而丁建伟居然也没有阻拦,他一直觉得方泽榆爸爸是一个不是很负责的父亲,让方泽榆受了很多委屈。 这么一看,原来是他想错了。 心底被触动了一下,让他有点儿想哭。 “你怎么不早说啊,”丁安压抑着声音,有些哀怨的看着他,“害得我成天担心,就怕你爸不同意,然后揍你。” “对不起安哥,”方泽榆搂住了他,柔声道,“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会有压力,所以才一直没说,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放心了吧。” 丁安把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眼神落在对面墙上的一幅画上,“那爷爷奶奶呢,他们能同意吗?” 画上是一座山,水彩颜料层层叠叠,渲染出壮丽秀美的层峦叠嶂。 “我觉得吧,他们都很喜欢你,应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一直觉得老方家有愧于我,所以对我的管束不是很严格,”方泽榆手在丁安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再说了,不是还有我爸吗,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嗯……”丁安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丁老头儿?”方泽榆好笑道,“怎么又叹气了?老叹气容易变老哦。” “去你的,你哥哥我正值大好年华呢,”丁安拍了他一下,“我就是在想,我应该怎么和我爸妈说呢。” “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了。”方泽榆说。 “啊?”丁安从他身上起来,把住了他的肩膀看他,“不说了?为啥?” “我不想让你为难,而且咱们还有小一年才毕业呢,到时候再坦白也不迟。”方泽榆说。 丁安没说话,他本来也是打算毕业之后再坦白的,但是今天知道了方泽榆已经和方中青说了他俩的事儿之后,突然就觉得紧张了起来。 现在压力给到了他这边,他想给方泽榆一个名分,想让满艺和丁建伟也接受他。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就安心吧,”方泽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咱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备战高考,考好了才有底气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上一个大学的,你可不许偷偷卷我奥。” 丁安乐了,忽然就想起方泽榆转学回来第一次考试那回,一个小月考,居然甩掉他整整十分。 当时他就发誓,他要挑灯夜战,他要卷起来,不压倒方泽榆不罢休。 挑灯夜读的结果就是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最后还是靠方泽榆给他补习才把成绩拉上去。 现在想想,居然都过了一年了啊,当时的他打死都没想到,现在居然和方泽榆关系这么好,甚至还谈起了恋爱。 该说造化弄人,还是良缘天定呢。 第72章 木瓜雪蛤粥 距离高考还有100多天。 整个高三似乎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二班也同样如此,少了些以往的欢乐气氛,多了些沉重与压抑。 “安子,你快帮我看看这道题对不对,”王格拽着卷纸凑到了丁安的桌子上,手指着其中一道题急哄哄地问道,“我都做了3遍了,每一遍答案都不一样,他妈的快把我折磨死了!” 丁安闻言从一堆卷纸中把头抬起来,简单瞥了一眼便拿起笔唰唰写了起来。 不消五分钟,完整的解题思路就落到了王格手里。 “我去,不愧是你啊,”王格恍然大悟,拿起笔把解题过程抄到了卷纸上。 “你就是太急躁了,本来就不难的题,你一着急,死乞白赖地去解他,步骤就容易错。”丁安见方泽榆回头看他,于是冲他抛了个媚眼,“是吧榆哥?” 方泽榆点点头,回之以微笑,眼神黏在丁安身上不愿离开。 东北的春天来的似乎晚了一点儿,明明已经三月下旬了,早晚的天气却还是带着些微微凉,学校里的绿色植物也才冒出零零散散的嫩芽。 窗外面阴云逐渐笼罩,温柔的东风吹散了春寒料峭,带来春天的第一场雨。 一场春雨一场暖,方泽榆见惯了南方的绵绵细雨,现在每次看到北方的疾风骤雨都会好奇的欣赏一阵儿。 急促的雨滴淅沥沥地落在地面上,刚被被尘土吸收殆尽,乌云便往旁边散开了。 “快看!有彩虹!” 寂静的教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惹得众人纷纷抬头往窗外探去。 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云间,给灰蒙蒙的天空添上一抹绮丽的色彩。 “居然是双彩虹。”方泽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丁安旁边,看着彩虹喃喃道。 丁安这才发现,在这道彩虹的下方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虹桥,虽不及上面那道夺目,但也美丽异常。 他连忙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对着天空飞快地咔了一张照片,又迅速地把手机塞回书包里,这才把头靠近方泽榆,“哎,你想好报哪个专业了吗?” 之前寒假的时候俩人商量了一下,他和方泽榆成绩相差不大,考到一个学校应该不成问题,主要是在专业的选择上面他们还没有想好。 丁安觉得倒也不是说非得选择一样的专业,反正最后是要考到一个学校去的,就算专业不同也没关系,反正见面机会多的是。 而方泽榆却不这么想,他们看中的那几所学校,要么校区分好几个,要么学校大得不得了,这要是分到不同的校区,或者离得特别远,这跟异地恋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和丁安报到同一个专业,最次也要在一个院系,反正他这么厉害,学什么专业都会有成就的。 就算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呗,反正他爹的公司是越来越大了,早晚得交到他手里。 “你报什么我就报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方泽榆说。 丁安啧了一声,摇摇头道,“我已经想好了,X大的金融专业。” “!”方泽榆愣了一下,惊喜的扭头看向他。 “别那么激动,”丁安勾起嘴角,语气满是宠溺,“我就知道你想报这个专业,正巧,我也喜欢。”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方泽榆低头吃吃笑了起来。 真好,原来不只是他一昧地想靠近丁安,他的安安也会想离他更近一点。 太阳从云团后展露出真容,两道彩虹颜色逐渐变淡,不消一会儿,便消失不见,留下的是光芒万丈的耀眼阳光。 …… 一高从高考的前两天开始放假,即将面临高考的学生们神经绷紧了几个月,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的时间。 丁安坐在书桌前看书,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学习中,勿扰”的气息,看的满艺跟着焦虑。 不过再怎么焦虑也帮儿子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精神上和物质上给予鼓励。 炖盅里放上木瓜和焯水去过腥的雪蛤,搁水炖上三十分钟,放入牛奶,冰糖,红枣和枸杞,再炖上十五分钟,一锅营养美味的木瓜牛奶炖雪蛤就坐好了。 盛上一个小碗,奶白色的粥点缀着木瓜的橙红色,看上去美味诱人。 “大宝儿啊,歇一会儿吧,”满艺敲敲门走了进去,把手里的碗放到写字桌上,心疼道,“从早上起来一直学到现在,累了吧?妈给你炖了点儿营养粥,快尝尝。” 丁安看了眼时间,恍然发现将近中午十二点了,刚刚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书本上,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谢谢妈妈。”丁安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多喝点儿,锅里还有,”满艺摸了摸他的头发,“一会儿给小榆子也送去点儿,他肯定也在家死命学习呢,你俩下午就别看书了,出去打打篮球什么的,透透气儿。” 丁安正埋头吸溜木瓜雪蛤粥呢,闻言抬起头来,端着碗就往厨房走。 “我拿过去和他一起吃,”丁安左手拿碗,右手端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门,“谢谢妈!” 满艺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离开,这孩子,真是在家憋坏了。 丁安两只手都被占了,只好用脚踢踢方泽榆的家门。 刚踢两下,门开了,露出方中青略显疲惫的脸。 “啊…叔叔好,”丁安显然没想到是方中青开的门,顿时有点尴尬,“我来找方泽榆,我妈炖了点木瓜雪蛤粥,叫我给他送点来。” 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半句声音都小了一个度,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那种偷偷到暗恋的女同学家里找她玩,结果碰到了女同学爸爸的混小子。 而对比起来,方中青就显得兴奋多了,乐呵呵把他迎进了家门,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哎呀哎呀,小安子都长这么大了,叔叔可挺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方中青笑眯眯的说,“真是男大十八变,都变成大小伙子了,小时候才长不大点儿,还天天缠在我家小榆后边儿要娶他当媳妇儿。” 第73章 高考 一番追忆往昔的话把丁安闹了个大红脸,端着锅和碗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妈的死方泽榆还不快来救我! 卧室门响了一下,方泽榆像是听到他心里话似的,踏着光从卧室里缓缓走出。 “爸,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方泽榆走到沙发前接过丁安手里的锅和碗放到了茶几上,捏了捏他的手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怪叔叔,在这欺负我家安安呢。” “那倒不至于,”丁安终于放松下来,反手拍掉了方泽榆在自己手上乱动的手指,“哎呦叔叔,我那时候不是还小嘛,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嘿嘿,对了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方中青听到他说童言无忌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怎么能童言无忌呢,现在这不是实现了吗。 不过一听到丁安关心他,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昨天晚上的飞机,到家都挺晚的了,小榆过生日时候啊,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就没回来,这高考我可一定得回来,人生大事,必须重视。” “那叔叔,你到时候会陪我们一起考试吗?”丁安问。 “当然了,”方中青点点头,“我这次专门挤出来时间回来,就是为了陪你俩高考,你俩就放心大胆的去吧,考啥样儿我都乐意!” 还叫叔叔啊,小崽子该改口喽,也不对,方中青转念一想,改口费还没给人家呢,就要人家改口叫你爸? 看来得抓紧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这口一改,这么大的儿媳妇就到手喽,嘿嘿。 要么说父子连心呢,方泽榆此时心里也在想,为什么安哥叫方中青叫的这么生疏,难道不应该跟着自己叫爸吗? 倒也不怪他,毕竟还没过门,这么早改口还是有点草率,还是盘算着什么时候让他爸把改口费出了,可不能让自己这么大一个媳妇儿跑了。 丁安看不出来这俩儿人各怀鬼胎,也跟着点点头,想来这父子俩儿近几年也没好好相处过,方中青平时工作又忙,好不容易和自己儿子和解,却也因为工作原因疏于相处。 这次有方中青陪着高考,方泽榆肯定也是会很开心的。 “行了爸,你就别拉着他陪你唠嗑了,”方泽榆说着端起茶几上的小锅儿站起来,“安哥来给我送营养粥的,再不喝就凉了。” “啊对对,”丁安连忙附和着,拿起自己的小碗跟在他后面,“那叔叔,我和方泽榆先进屋了啊,您坐您坐。” 方中青被打断开口也不恼,乐呵呵地应了几声好,目送他们进了卧室。 端起茶几上的功夫茶呷一口,心里美得不得了。 一杯茶见了底儿才反应过来,方生德和李桂兰老两口出门遛弯儿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他自己,和这俩小孩儿。 这俩小孩儿正处着对象儿呢,现在凑到一个屋里去了,还把门关上了,不会干什么坏事儿吧? 哎呦,这可不行,这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干这档子事,那可不中啊。 方中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悄悄靠了上去。 这可不是偷听,他是在为自己的儿子们着想,这老方泽榆要是敢不懂事儿折腾他小儿媳妇儿,他就冲进去,假装打扫卫生把他们赶到客厅里去。 他儿子再怎么饥渴,也总不至于做出在沙发上干坏事儿的事来。 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半天,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儿,声音太小,听不真切。 方中青整个趴到了门板上,耳朵变换着位置,用力去听里面的声音。 忽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门把手就动了动。 糟了! 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方中青当机立断往外一扑,跪爬到离卧室门两米远的地板上,正对着客厅沙发。 “我去,叔叔你干啥呢?” 丁安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方中青暗自懊恼,居然当着小辈的面趴到地上了,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丢人。 “啊,那个啥。”方中青撑着手从地上站起来。 方泽榆连忙过去扶他,“爸?你咋了这是?摔了?” “没没没,”方中青抖抖裤腿,不在意状摆摆手,“电视遥控器找不着了,我看看在不在沙发底下。” “可是爸,咱家电视是声控的啊。”方泽榆说。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怎么干找找不着呢。” “是啊,”方泽榆说,“不是你换的吗,说声控的方便。” “……哦,”方中青坐到沙发上不去看他们,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这是要去哪?” 丁安和方泽榆对视一眼,都搞不明白方中青到底在干吗,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了吧…… “我们去体育馆打会儿篮球,放松一下。”方泽榆说。 方中青这才发现他俩都换了篮球背心,丁安手里还拿着一颗篮球。 “行,去吧,早点儿回来别玩太晚,不安全。” “……为什么?”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 高考当天,方中青在考场外遇到了满艺和丁建伟,两家人都挤在学校门口翘首以盼。 天气热得不行,光是站着不动就要出一身汗,满艺撑着一把遮阳伞和丁建伟站在一起,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们,一回头,才发现是老邻居。 “哎呦,这不是中青老哥吗!”丁建伟兴奋的搂过方中青的肩膀,把他拉到伞下边,“哎呀,咱可多少年没见了啊,老哥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年轻!” “哪有啊,老了老了,”方中青也兴奋的回抱他,“咱可真是有年头没见了,这一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是啊老哥,岁月不饶人啊,这样,等孩子们考完了,咱两家必须聚一聚,我请客,咱们一起喝两杯。” “哪能让你请客,老弟我这些年四处打拼,对于小榆,真是亏欠了不少,多亏了你和嫂子平时照顾他,这顿必须我请!”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约好了这顿“家宴”。 第74章 娶媳妇儿 6月8号的下午,丁安考完最后一门英语,神清气爽地从考场走了出来。 门口聚集了一大片焦急等待孩子战胜归来的父母家长,把校门围的水泄不通。 还没出校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安哥!” 回头一看,方泽榆正小跑着向他跑来,脸上挂着同样轻松爽朗的笑容。 “呦,这么快就出来了?”丁安笑着问道,“我还以为我得等你一会儿呢。” “那是,就咱这水平,答这题那不刷刷两下子。” 方泽榆搂过丁安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他的考场在一楼,答完题检查一遍之后就打算歇一会儿,一撇头正好看到丁安往大门口走的背影,这才赶紧交了卷子出来。 “确实,这英语考的还不算特别难。” 丁安说完就看到一个长发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从身边跑过,嘴里还冒出一句国骂。 “什么批题,真是操了。” ……丁安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哎!儿子!”满艺站在校门口一边挥手一边兴奋大喊,“儿子!小榆子!这儿呢!” “妈!爸!”丁安飞奔过去给满艺和丁建伟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感觉我稳了!” “哎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儿子指定行!” 校门口的家长们看了也跟着高兴,看到自己家孩子出来了,也敞开怀抱拥了上去。 方中青在一旁羡慕不已,看到自己家儿子从校门口出来,连忙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儿砸!让爹爹抱一个!” 我擦! 方泽榆生生忍住想跑开的脚步,一脸痛苦的站在原地,被方中青抱了个满怀。 “我滴好儿砸!”方中青拍他后背拍了两下,震出了响儿,这才发现儿子现在比他还高两寸,“爹就知道你指定行!” 我还没说我考的咋样呢…… 方泽榆挣开他的怀抱,在方中青肩头拍了两下,欣慰道,“辛苦了。” “还是小榆子稳当,一点不像我家这个臭小子,跟个猴儿似的。”丁建伟宠溺的搂过丁安和方方泽榆,冲方中青扬了扬头,“走老哥,下馆子去!” “好嘞,我去把车取过来。” “下馆子?”丁安连忙从丁建伟胳膊底下钻出来,震惊的问道。 “是啊,你方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儿爸请客,就当给你们庆功了。” “啊,这……”丁安担忧地看向方泽榆。 按理说两家是邻居,他和方泽榆关系好这几个家长都是有目共睹的,一起吃个饭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一想到方泽榆爸爸已经知道了他和方泽榆的关系,再一起吃饭,总感觉怪怪的…… 方泽榆和说过他还没告诉家里他和方泽榆的事儿,看到方叔一脸兴奋劲儿,丁安就总觉得对他们父子不公平。 一路上一直在思索这件事,一直到进了饭店,开始点菜了丁安还没从思绪中走出来。 “安哥,你看看你还加点儿什么?”方泽榆把菜单递给丁安,手指在下面轻轻碰了碰他。 别担心,有我在。 丁安看懂了他的意思,露出了安抚性的笑容。 又加了几个菜之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眼看着就要走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叫住服务员,“那个石磨豆腐就别放香菜了,多放点葱花。” “好的。”服务员贴心的关上小包间的门。 “哎呦小子,你可以啊,”方中青笑着调侃他,“还知道我家小榆子不吃香菜爱吃葱花呢。” 丁安搓搓手干笑两声,都一起吃了两年饭了,能不知道吗,别说他了,就方泽榆那小口味,满艺都记得明明白白的。 菜很快上齐,丁安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正要夹菜,一块酱汁浓郁的豆腐就落到了碗里。 “这家饭店我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方泽榆冲他眨眨眼,“我记得这石磨豆腐是招牌吧,特别好吃。” “是啊,是招牌,”丁安同样伸手夹了一块豆腐放到他碗里,“快尝尝是不是你记忆中的味道。” 石锅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儿,方泽榆看着对面丁安的脸被热气熏蒸的泛红,心也忍不住膨胀起来。 咬下一口豆腐,秘制的香气瞬间充盈整个口腔,味蕾得到极大满足,心海之上也炸开一朵朵烟花。 那边丁建伟已经和方中青拼上了酒,老朋友见面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的聊着,平日里总限制丁建伟酒量的满艺今天也不管了,任由他俩喝着,反正一会儿她开车。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有点脸红,扯着扯着话题就扯到了孩子们身上。 “咱两家这俩孩子啊,有出息,”方中青毕竟还是个东北人,又混迹商场多年,酒量比丁建伟要好一些,思维也更清晰,“你看看小安子,再看看我家小榆,这学习成绩,这模样长相,那是个儿顶个的好。” “老哥你还真别说,咱两家这俩小子关系那真是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满艺语气满满都是骄傲,“你看看,这点菜都是按着对方口味儿点的,多有意思。” “是啊,这俩小子,”丁建伟又起开两瓶酒,递给方中青一瓶,“小的时候就爱黏在一起玩,长大了还是,这也就是俩小子,但凡要是有一个是丫头,咱两家那必须结亲家啊。” “俩小子也一样,”方中青乐呵呵地接过了酒,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两口,“我还记得那时候,小安子天天跟在小榆屁股后头,嚷嚷着要娶小榆媳妇儿,可有意思了。” 提起往事,几个人都乐起来,丁安跟着喝了几瓶酒,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儿此时更是红的滴血。 不过这两年方泽榆酒量确实见长,今天跟着他们喝了三四瓶酒居然也没倒下,听到他们说丁安要娶他当媳妇,还能回答扯着嗓子应上去。 “我也要娶媳妇儿!” 他这么一喊,给满艺喊乐了。 “你要娶谁当媳妇儿啊?” 方泽榆迷迷糊糊的,直接把手搭在了丁安肩膀上,冲他喊,“娶安子!” 哎呦,有意思。 第75章 出柜 满艺跟看戏似的看着他俩,这俩小孩儿,真有意思。 丁安心里五味杂陈,方泽榆借着酒劲儿表达出隐晦而又热烈的爱意,方中青完全拿他当儿子媳妇的态度,反倒让他愧疚不已。 不就是出柜吗,有啥了不起的! 他猛地站起来,半弯着腰,啤酒瓶子瓶口怼到嘴里,一手抓着瓶底,脑袋带着酒瓶子顺时针迅速针摇了一圈儿,一个小漩涡就出现在瓶子里,被他咕咚咕咚喝进肚子。 这一操作把在场四个人全造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丁建伟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喊一声“好!”给儿子鼓起了掌。 满艺翻了个白眼,往嘴里塞了一口鸡蛋玉米烙。 有病。 丁安旋完了酒,哐当一声把酒瓶子落到桌子上,打了一个巨长无比的嗝儿。 “我!处对象了!” 话是喊出来的,眼睛却在满艺和丁建伟之间徘徊着。 满艺不知道自己儿子又发什么疯,微微皱起眉头,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两圈儿,嫌弃地撇过头,秀口一吐,就是一句优美的中国话:“滚你妈了隔壁的。” “……妈?” “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死出儿,”满艺恨铁不成钢,“谁家小姑娘有病啊,眼瞎能看上你?” 有病又眼瞎的方泽榆:? 方中青也是没想到丁安竟然当场和他父母承认处对象儿,有骨气。 他决定看观察观察,看看这个小孩儿怎么打算和父母坦白。 “不是,妈,我真处对象儿了,你怎么还不信呢。”丁安辩解道。 “呵,母猪还会上树呢。”满艺毫不客气的损他,她自己的儿子她还能不知道吗,成天没个正形儿,虽说追他的小姑娘一大把一大把的,可就没见过他真正看上哪个。 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到最后一个也没成,依她看,根本就是他儿子眼光太高,眼高手低,不要脸。 “真的,不信你问我爸。”丁安把目光投向丁建伟。 丁建伟一愣,酒也清醒了不少,想了好一阵儿才想起来,丁安说他处了个对象,还神秘兮兮的不告诉他。 “媳妇儿,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据说他那对象学习比他还好呢,长得还好看。” “真的?”满艺将信将疑,“长得好看,学习比你还好,天仙呐?还能看上你?” “咳,是啊。”丁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哎呦,真的啊?”满艺来了兴趣,身体坐直了往前探,一脸兴奋的样子,“谁啊谁啊?快跟妈说说,有空领家里来吃饭啊。” “那倒不用,他就在这呢。”丁安说。 “啊?”满艺愣了一下,脑袋左右甩着,“在这?哪呢?啥时候来的我咋没看着?” 丁安叹了口气,悠悠道,“别找了,一高学习比我好的就一个。” 此言一出,满艺和丁建伟都愣住了,目光齐齐扫向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方泽榆,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学习比他好的……就一个。 满艺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儿,丁建伟是真的喝醉了,一脸懵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个呆头鱼。 丁安看着父母一脸呆滞的模样,有点儿不敢说话,抿着嘴回到了座位上。 还是等他们缓过神儿来再说吧。 方中青此时有点尴尬,在场的三个大人里,他是唯一知情的,现在看到这俩亲家都一副失了魂儿的模样,一时还真拿不准他们的态度。 “咳,那个弟妹啊,吃点儿豆腐?” “……?”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饭局在沉默中结束,好在丁建伟还没喝倒,还能自己上车上楼,满艺沉默着送他们回家,两家人沉默着道别。 哦,方泽榆是被他爹背上楼的,丁安本来想帮忙来着,但是满艺和丁建伟就在后面态度不明的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的停在了半空。 “没事儿,叔还没老呢,”方中青好心的替他解了围,“别说背他一人了,你俩一起我都能拎起来,快回家去吧,好好照顾你爸妈。” 回到家里,满艺和丁建伟双双坐到了沙发上,丁安却站在门口没有动,巴巴的叫了一声。 “爸,妈。” 满艺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脸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儿,“去给你爸煮碗醒酒汤。” “哦。”丁安听话的换下鞋子,走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碗醒酒汤出来了,看着他爸喝了下去,又去厨房把碗刷了。 回来又眼巴巴地站在沙发边儿上,看着他俩不说话。 阿咪喵呜喵呜的从房间走出来,在丁安裤腿边儿蹭了蹭,好像在埋怨他为啥这么晚才回来。 良久的沉默…… “难怪啊……” 丁安站在边儿上都快睡着了,满艺突然出声儿把他吓了一跳,立马精神了起来,站直了身子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我说呢……”满艺喃喃道。 说什么啊我的妈妈,别吓我成不。 满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巴掌扇到了丁建伟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丁建伟被打的一愣,委屈的看向老婆,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媳妇儿,你打我干啥?” “你那个大学同学,”满艺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叫什么什么峰的那个,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啊?”丁建伟懵了。 丁安也懵了,这什么情况?什么英?有什么意思!? 满艺咬着牙指控他,“我就说他那段时间怎么有事没事儿就往咱家跑,你俩是不是有情况啊!” 丁建伟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想啥的媳妇儿?你说老黄啊?他那不是正好来这边儿办事儿吗,我俩就是单纯的大学室友,哪有你想的那些事儿啊,再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都多久没联系过了。” “也是,确实挺多年了,”满艺泄了气,“看来不是你的事儿。” 丁安彻底懵了,这都哪跟哪呀。 对上满艺探寻的目光,看的他又紧张起来,脚趾都蜷缩到一起去了。 满艺嘴唇微动,“儿子,你俩…谁在上面?” 第76章 成功了 ……? 丁安呆滞了两秒钟,不是,感情他老妈这一路脸色阴沉的跟个什么似的,说话也不理,叫她也不应,就是在寻思他俩谁上谁下这事儿? 这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事儿,他还真是有点儿羞于开口。 怎么说呢,自从之前那次没做成之后,他俩就再没那么“亲密接触”过了。 毕竟高三学业紧张,一切还是以学习为重,再者,没那个胆子。 家里这么多人呢,在哪做?方泽榆爷爷奶奶岁数大,本来就觉轻,万一被他俩吵醒了,打开门一看,嚯,干架呢。 别说解释了,一下子都能吓过去了。 丁安家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没那个胆子在和满艺丁建伟一墙之隔的地方做那种事儿,那不是找死吗。 倒是也想过出去开房,但是吧,一次没成过,归根到底还是脸皮儿太薄,总感觉在外边儿开房干这事儿,就跟做贼似的。 以至于到现在,他俩都还没尝过对方是什么味儿。最多就是用手互相帮助一下。 见丁安久久不回话,满艺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啊?”丁安愣了一下,“知道啥啊?” “装吧,你就装吧,”满艺指着他,“瞅你那个样儿我就知道你指定是下面那个。” 呃…… 不是,什么叫瞅他这个样儿就知道他指定是下面那个,他这么爷们儿,这么阳刚一一米八大个儿,怎么就指定是下面那个了! 虽然方泽榆确实比他高一点儿,比他酷一点儿,比他大一点儿…… 那有什么用,再攻不也是三瓶啤酒就放倒。 要么说只有男人懂得男人的尊严呢,丁建伟一听就不乐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迈到丁安身边重重地拍了他一下,气势汹汹地冲满艺喊。 “你可败瞎叭叭奥!我儿子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 “就看你这个爹就知道!”满艺被他这么一吼,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跟谁俩呜呜渣渣的?给我跪下!” “哎呦嘿怎么着?!这给你能耐的!”丁建伟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外套一撩,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我就跪下怎么地!” 说着捞过茶几地下扫地毯的小扫把,一把塞到膝盖下面,“我不光跪着,我还得跪这上面,你敢说一个不吗?” 丁安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家老爹的不要脸程度…… 满艺气势不减,翻着白眼翘起了二郎腿,指着他道,“我告儿你奥,一天天败跟我俩嘚嘚嗖嗖的,哪天你要给我野急眼了,我他妈脑瓜子给你揪下来当球踢。” “是是是,”丁建伟点头哈腰,“媳妇儿说的对。” “……妈,”丁安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满艺,“您怎么当着小孩儿面儿骂人呢。” “呦,这回知道自己是小孩儿了啊?早恋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小孩儿呢?”满艺斜着眼看他,“说说吧,什么时候处上的,我看你俩这样儿,时间应该不短了吧?” 丁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去年三月份的时候。” 三月份?满艺算了一下日子,正好是小榆子18岁生日那会儿,行吧,也算是成年了。 她还记得她当时送了个大貂儿给小榆子,得,就当给自己姑爷儿了。 “行吧,”满艺叹了口气,“你俩成天黏在一起,发展成这样也不难怪,倒是也怪我,天天念叨人家小榆子是我小儿媳妇,这下好了,真成儿媳妇了。” 丁安心中一喜,激动地问道,“这么说您同意啦?” “废话,”满艺翻了个白眼,“你俩都处这么长时间了,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那我不成了恶人了。” “可他是男的啊。”丁安说。 我们不能结婚,也不能让你们抱孙子,这样你们也能接受吗? 满艺叹了口气,拉过丁安在沙发上坐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没别的心愿,就希望我老儿子过得开心,过得幸福,你告诉我,你现在开心吗?幸福吗?” 丁安鼻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热,使劲儿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满艺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干嘛非得要个儿媳妇儿,万一你找了个隔色的,回来跟我干仗怎么整?你是帮我啊还是帮你媳妇儿?小榆子好歹也是我半个儿子,知根知底儿的,我放心。” “哎,你妈这话说的对。”丁建伟右手指了指满艺,趁她不注意,左手不知不觉的拿掉膝盖下面的小扫把,一个使劲儿,又丢回了茶几底下。 “虽然吧,你爹我还挺想要个儿媳妇儿的,但是小榆子我看行,别拿男儿媳妇儿不当儿媳妇儿,而且现在年轻人压力多大啊,又得挣钱养家,又得照顾爸妈,多累啊,你和小榆子在一起,你俩压力也小,我和你妈也就不用担心了。” “爸,妈,”丁安热泪盈眶,一开口就带着哭腔,“你们真好。” “这话说的,”满艺乐了,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这不废话嘛,我俩不好谁好,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就属我俩对你最好了,那小榆子都得往后稍稍。” 丁安破涕为笑,靠在满艺肩膀上使劲儿点了点头。 “哎呀我滴老儿砸,”丁建伟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丁安边儿上,就这他的身子搂着满艺,另一只手悄悄揉了揉生疼的膝盖,“臭小子,这么快就找好人家儿了,真不舍得。” “……爸,我就是处了个对象儿,不是要出嫁。” 丁建伟哈哈笑了几声,看着自己家儿子日渐成熟的侧脸,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个成天粘着自己要这要那的小团子,终于长大喽。 默默凑近丁安身侧,丁建伟悄悄问道,“儿砸,你跟爹说实话。” “嗯?”丁安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丁建伟神秘兮兮地开口,“你真是下面那个?” “……爸。” “啊?” “要不你还是回去跪着吧,我去给你拿搓衣板。” 第77章 成功了 ……? 丁安呆滞了两秒钟,不是,感情他老妈这一路脸色阴沉的跟个什么似的,说话也不理,叫她也不应,就是在寻思他俩谁上谁下这事儿? 这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事儿,他还真是有点儿羞于开口。 怎么说呢,自从之前那次没做成之后,他俩就再没那么“亲密接触”过了。 毕竟高三学业紧张,一切还是以学习为重,再者,没那个胆子。 家里这么多人呢,在哪做?方泽榆爷爷奶奶岁数大,本来就觉轻,万一被他俩吵醒了,打开门一看,嚯,干架呢。 别说解释了,一下子都能吓过去了。 丁安家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没那个胆子在和满艺丁建伟一墙之隔的地方做那种事儿,那不是找死吗。 倒是也想过出去开房,但是吧,一次没成过,归根到底还是脸皮儿太薄,总感觉在外边儿开房干这事儿,就跟做贼似的。 以至于到现在,他俩都还没尝过对方是什么味儿。最多就是用手互相帮助一下。 见丁安久久不回话,满艺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啊?”丁安愣了一下,“知道啥啊?” “装吧,你就装吧,”满艺指着他,“瞅你那个样儿我就知道你指定是下面那个。” 呃…… 不是,什么叫瞅他这个样儿就知道他指定是下面那个,他这么爷们儿,这么阳刚一一米八大个儿,怎么就指定是下面那个了! 虽然方泽榆确实比他高一点儿,比他酷一点儿,比他大一点儿…… 那有什么用,再攻不也是三瓶啤酒就放倒。 要么说只有男人懂得男人的尊严呢,丁建伟一听就不乐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迈到丁安身边重重地拍了他一下,气势汹汹地冲满艺喊。 “你可败瞎叭叭奥!我儿子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 “就看你这个爹就知道!”满艺被他这么一吼,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跟谁俩呜呜渣渣的?给我跪下!” “哎呦嘿怎么着?!这给你能耐的!”丁建伟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外套一撩,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我就跪下怎么地!” 说着捞过茶几地下扫地毯的小扫把,一把塞到膝盖下面,“我不光跪着,我还得跪这上面,你敢说一个不吗?” 丁安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家老爹的不要脸程度…… 满艺气势不减,翻着白眼翘起了二郎腿,指着他道,“我告儿你奥,一天天败跟我俩嘚嘚嗖嗖的,哪天你要给我野急眼了,我他妈脑瓜子给你揪下来当球踢。” “是是是,”丁建伟点头哈腰,“媳妇儿说的对。” “……妈,”丁安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满艺,“您怎么当着小孩儿面儿骂人呢。” “呦,这回知道自己是小孩儿了啊?早恋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小孩儿呢?”满艺斜着眼看他,“说说吧,什么时候处上的,我看你俩这样儿,时间应该不短了吧?” 丁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去年三月份的时候。” 三月份?满艺算了一下日子,正好是小榆子18岁生日那会儿,行吧,也算是成年了。 她还记得她当时送了个大貂儿给小榆子,得,就当给自己姑爷儿了。 “行吧,”满艺叹了口气,“你俩成天黏在一起,发展成这样也不难怪,倒是也怪我,天天念叨人家小榆子是我小儿媳妇,这下好了,真成儿媳妇了。” 丁安心中一喜,激动地问道,“这么说您同意啦?” “废话,”满艺翻了个白眼,“你俩都处这么长时间了,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那我不成了恶人了。” “可他是男的啊。”丁安说。 我们不能结婚,也不能让你们抱孙子,这样你们也能接受吗? 满艺叹了口气,拉过丁安在沙发上坐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没别的心愿,就希望我老儿子过得开心,过得幸福,你告诉我,你现在开心吗?幸福吗?” 丁安鼻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热,使劲儿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满艺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干嘛非得要个儿媳妇儿,万一你找了个隔色的,回来跟我干仗怎么整?你是帮我啊还是帮你媳妇儿?小榆子好歹也是我半个儿子,知根知底儿的,我放心。” “哎,你妈这话说的对。”丁建伟右手指了指满艺,趁她不注意,左手不知不觉的拿掉膝盖下面的小扫把,一个使劲儿,又丢回了茶几底下。 “虽然吧,你爹我还挺想要个儿媳妇儿的,但是小榆子我看行,别拿男儿媳妇儿不当儿媳妇儿,而且现在年轻人压力多大啊,又得挣钱养家,又得照顾爸妈,多累啊,你和小榆子在一起,你俩压力也小,我和你妈也就不用担心了。” “爸,妈,”丁安热泪盈眶,一开口就带着哭腔,“你们真好。” “这话说的,”满艺乐了,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这不废话嘛,我俩不好谁好,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就属我俩对你最好了,那小榆子都得往后稍稍。” 丁安破涕为笑,靠在满艺肩膀上使劲儿点了点头。 “哎呀我滴老儿砸,”丁建伟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丁安边儿上,就这他的身子搂着满艺,另一只手悄悄揉了揉生疼的膝盖,“臭小子,这么快就找好人家儿了,真不舍得。” “……爸,我就是处了个对象儿,不是要出嫁。” 丁建伟哈哈笑了几声,看着自己家儿子日渐成熟的侧脸,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个成天粘着自己要这要那的小团子,终于长大喽。 默默凑近丁安身侧,丁建伟悄悄问道,“儿砸,你跟爹说实话。” “嗯?”丁安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丁建伟神秘兮兮地开口,“你真是下面那个?” “……爸。” “啊?” “要不你还是回去跪着吧,我去给你拿搓衣板。” 第78章 有对象了吗,小伙子? 高考之后的暑假,大概就是人生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一次假期了,不用担心学习,也不用担心考得怎么样,过去的就过去了,反正成绩还没出来,撒了欢儿的玩就对了。 要说谁欢腾的最厉害,那必属于王格,放假没几天就张罗着出去旅游,和自己父母去了趟内蒙回来,又找丁安他们几个去大连玩海。 丁安和方泽榆在家厮混了几天,实在是觉得没意思,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于浩虽然也很想去玩,但又放心不下家里的店儿,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回绝了。陆进和肖一鸣倒是张罗的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么一来,就是五个人一起出发。 方中青听说他们要去大连玩,立马雇了一辆小型客车,送他们去,玩完之后再接他们回来。 不过陆进晕车,坐不了小客,几个人商量之后觉得还是算了,干脆做火车吧,反正几个人在一起也不无聊。 说干就干,下决定的第二天,几个人就打车到了火车站。 丁安就背了个简单的腰包,里面装着他和方泽榆的手机,身份证,充电器这些乱七八糟的,又不沉,直接甩给方泽榆,自己一身轻松的在前面走着。 陆进和肖一鸣更轻松,连包都没有,东西往衣服兜里一揣,轻松自在。 比起他们几个,王格就像个外出务工的劳动力,背了个死沉的大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个小纸袋子。 “我去,”丁安看到他吓一了跳,“你咋拿这么多东西?” “旅游嘛,当然要准备齐全了,”王格拍了拍后背上的大双肩包,一脸自豪,“这里,全是吃的,还有这个袋子,装小零碎儿,充电宝自拍杆啥的。” “那也不用拿这么多吃的吧,”方泽榆咧了咧嘴,“就坐火车这一路,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你傻啊,从咱这到大连,得坐三四个小时,吃点东西嘎嘣嘴儿,不无聊,”王格说的煞有其事,“而且我跟你们说,景区里卖的东西又贵又难吃,一瓶矿泉水都要五块钱,我多带点,有备无患嘛。”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外面买完了再进去呢?”肖一鸣默默地问。 呃……王格哑口无言,这才恍然大悟,对啊,为什么不在外面买完了再进去呢?为什么要大老远的从家里背一包子矿泉水去呢? 几个人瞬间笑成一团。 “你真是绝了格子,”陆进笑趴到肖一鸣身上,“你实话跟我说,你真是刚旅游回来的吗,你这也太笨了。” “靠,我怎么知道!”王格气急败坏,“我们去内蒙那是自驾游,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带的啊。” 丁安笑的喘不上气儿,指着他说不上话来。 “我真是操了,你们能不能别笑了,”王格气的一步冲上去锁住他的喉,“锁喉神功!” “错了错了错了,”丁安面色涨红,一边乐一边认错,“榆哥救我!” “放开那个男人!”方泽榆一把冲上前,从王格身后偷袭,一把撂倒他,三个人立刻扭成一团。 “好啊!你俩真是好啊,合伙欺负人是吧,这也就是浩子没在这儿我没帮手,不然分分钟干掉你们!” “谁说我没在这儿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丁安一愣,费力的从王格胳膊肘里抬头往上瞅,一眼就看到了于浩笑眯眯的脸。 “我去!”王格看上去比他还激动,出溜一下就蹦起来了,一把搂过于浩,“你咋过来了!啥时候来的啊?等等,你可别说是特意来送我们的啊。” “冷静!”于浩被他摇晃的头眩眼花,板着他的肩膀挣脱了束缚,“我早就到了,和鸣哥他俩聊了一会儿了都,你们仨净顾着玩儿,都没看见我。再说这么远一点儿还用我特意来送你们啊,当然是来跟你们一起去玩的。” 又是一阵鬼吼鬼叫。 “太牛了哥哥,”陆进笑的看不见眼睛,“怎么说服你妈的啊?” “害,没说服,”于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妈知道我没跟你出来玩儿之后给我说了一顿,硬是转给我一笔钱让我跟你们一起走,我拗不过她,就来了。” “阿姨威武!!!” “阿姨牛批!!!” “阿姨我爱你!!!” 几个人闹哄哄的上了火车,车厢里人不少,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于浩的位置离他们有些远,特意找王格身边的大叔换了位置。 几个大帅小伙子凑到一起,走到哪都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人。 丁安和方泽榆的对面坐了个四五十岁的大姨,刚一坐下来就喜气洋洋的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茶叶蛋,硬是要分给他们。 “这都是姨自己家养的溜达鸡下的,纯笨鸡蛋,来来来,你们都尝尝,都尝尝。” 丁安推脱不过,只好接过来和方泽榆一人一个。 “哎,榆哥,”丁安怕方泽榆不适应,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说道,“这就是东北人的热情,你要是抵抗不住就和我说,我帮你应付。” 方泽榆闻言勾起唇角,把手里剥好的茶叶蛋换给丁安,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羞涩的我了,现在坐在你旁边的,是钮钴禄·榆哥。” “呦,给你能耐的,”丁安乐了,“我这纯满族血统还在这呢,你就敢叫钮钴禄了?” 方泽榆也乐了,手指着车厢环了一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半个车厢,包括我们几个,都是满族血统。” 得,谁叫咱是一个地儿的呢,满族自治县,可不全是满族人。 大姨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越看越心生欢喜,终于忍不住碰了碰方泽榆。 “小伙子啊,今年多大啦?” “19了,大姨。” “哎呦,19岁好啊,正是年轻时候儿,有对象了吗?” “啊?”方泽榆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丁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瞅着他。 “咳,大姨,”方泽榆思忖着说,“有了,他就在这儿呢。” 第79章 我爱你 “啊,这样啊,”大姨一脸失望,抬起身子左右环顾着,“在哪呢,我看看啥样儿?” “他啊,就在我……啊!”方泽榆一脸扭曲地看向丁安。 “她不在这个车厢,”丁安淡定的收回脚,笑眯眯的对大姨说,“我们买票的时候买岔劈了,他和另一个朋友在别的车厢呢。” “这样啊,好吧,”大姨收回目光,眼神一下子又抓住了丁安,兴致勃勃地抓住了丁安的手,“那你呢,你有没有对象啊?” 丁安一脸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往方泽榆身边缩了缩,义正言辞道,“大姨,我们不合适。” 大姨一听,哎呦一声儿,张大嘴巴乐的前仰后合,惊动了左邻右座,摆摆手道,“你这小孩儿可真有意思,我都能当你妈了,还能找你这么个小孩儿啊。” 方泽榆噗嗤一声笑出来,见到丁安瞪他立刻收起了笑容。 丁安也有点尴尬,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遇到女流氓了。 “是这么个事儿,”大姨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有个姑娘,今年刚上大二,就比你们大两岁,长得可水灵了,我把她联系方式推给你,你们同龄人共同话题多,没事儿聊聊天,夺好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姨是来找女婿来了,瞥一眼旁边一脸紧张的方泽榆,丁安淡定的笑了笑。 “不用了大姨,我也有对象了。” “啊,你也有对象儿了啊,哎呀,这事儿整得,”大姨一脸歉意,“那什么,大姨也不知道,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丁安笑了笑,任由方泽榆桌子底下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挠来挠去。 “没事儿的大姨,我对象儿说了,他最喜欢我招人稀罕的样子了。” 大姨闻言又是嘎嘎一顿乐。 邻桌儿四个人看着丁安一顿表演,不由得啧啧称赞,演的跟真事儿似的。 睡了一路,终于在中午之前到达大连火车站。 下了火车,直接打车去往目的地,四十分钟以后,六个人顺利到达海边儿。 扑面而来的是大海咸湿的气息,和阵阵海浪声,一下子扫走长时间坐车来带的不适感。 “啊——”陆进冲大海喊了一声儿,回应他的是巨大的海浪声。 大海虽美,但是抵不过一阵阵咕咕乱叫的饿肚子声,虽然很想扑进海水的怀抱,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 先去预订的酒店取了房卡,六个人正好三间房,丁安方泽榆,陆进肖一鸣,王格于浩。 进了房间,丁安一下子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洁白的被套被压的微皱,他在上面肆意的打滚。 宽阔的落地窗在就是美丽的海景,看了就让人心情舒适。 “安哥~”方泽榆从背后压住他,把头埋在丁安颈窝里蹭了蹭。 “怎么啦我的榆哥,”丁安心情愉悦的摸摸他的头,“又撒什么娇呢?” “第一次和你出来玩儿,人家兴奋。”方泽榆说。 丁安被他弄的有些痒,转过身笑嘻嘻地搂住他,“我也兴奋,快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安哥带你出去玩儿。” “好!”方泽榆一个扑腾站起来,拿出刚刚在海边上买的花裤衩和花衬衫套在身上,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热带风情。 丁安也三下五除二的关上沙滩装,拿过手机和他一起出了门。 中午太阳实在太热,几个人在楼下的餐厅随便吃了两口就回房间补觉去了,一觉睡到四点多,正是下水的好时候。 “哦吼!” 王格率先扑到了海里,扑腾扑腾喝了一大口海水。 “我擦,真踏马咸!” “废话!”陆进划起水花扑他,“海水不不咸还能叫海水吗!” “我去,你敢泼我,小的们!给我上!”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闹腾起来,夕阳渐渐西下,海水慢慢涨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大片的橙红。 上了岸,找到一家海鲜烧烤,几个人夸夸夸点了一大顿,再拿上几瓶啤酒,就着斜阳和海风,悠闲又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丁安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胳膊忽然被人轻轻碰了碰,睁开眼睛一看,方泽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然后指了指海边。 傍晚的海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微凉和咸湿,拂在脸上,吹散了最后一丝困意,光着脚在沙滩上漫步,柔软的细沙钻进指缝,舒服地不得了。 “你知道现在吹的是什么风吗?”方泽榆问。 “嗯?”丁安转过头去看他,不确定道,“不是海风吗?” “no no no,”方泽榆摆摆手指,“丁安小同学,你真是毕了业就把知识还给老师了,根据海陆间热力环流,在白天吹的是海风,而晚上吹的则是陆风。” 丁安愣在了原地,方泽榆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继续说着。 “所以说,你看那些电影里电视剧里,喜欢在晚上到海边散步的女主,能活下来都是命大,稍微一个不留神,都容易被吹海里去。” “……。” 丁安整个就是一个大无语,不是说文科生都很浪漫吗!为什么他们两个纯文科生要在这么浪漫的地点讨论女主被陆风刮到海里去? “你知道大连附近海域最大的暖流是什么吗?”方泽榆问。 “日本暖流?”丁安不明所以。 “在日本暖流北方,有一道寒流,叫千岛寒流,”方泽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天空微弱的星光,“当千岛寒流遇到日本暖流时,会温暖整个海域。但是我突然想起了你,后来那成了我毕业之后唯一记得的地理题。” 来的方向架起了篝火晚会,隔着百米的距离,欢呼声隐隐约约透进耳朵,丁安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心底软成了烤过的棉花软糖,甜滋滋,热乎乎。 “安哥,”方泽榆慢慢凑近了他,鼻尖相触,呼吸缠绵,“我对你,日长永昼,赤黄不偏,经纬不移。” 一吻完毕,丁安呼吸有些急促,眼尾染上了一抹微红,搂着方泽榆的脖子再次送上自己的唇,唇齿相依间是一句模糊不清的呢喃。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