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被迫以身饲魔后》作者:焦糖色 简介: 被推下炼魔渊之前的楚苕:同辈中的天之骄子,修真界的道德标杆,敬重师长,爱护师弟妹,无一人能说出她的不好来。 在炼魔渊被啃了三十年后的楚苕:娇气,爱哭,灵根不见了,金丹快碎了,还有一把时不时发疯的破剑,但这不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后来的宗门大比,欺辱了无数女修的合欢宗老怪站在台上大开嘲讽,众修士各有忌惮不敢擅动,只能怒目而视。 站在台下看戏的楚苕突然一剑斩了老怪一条胳膊,她红着眼眶,执剑而立,杀意凛然。 众女修:楚苕!正道的光! 因为疼痛无比暴躁的楚苕:老东西撒的花粉迷得眼睛好难受,真烦。 …… 魔界撕破虚空席卷而来,楚苕奉师门之命掩护众弟子撤退,半路被埋伏偷袭。 挨了一下的楚苕吐出好几口精血。 众弟子:大师姐! 楚苕起身,一抹嘴边的血,眼泪大颗大颗掉:无碍!不过是金丹碎了而已。 众弟子:!!! 还未来得及上前,就见楚苕盯着前方魔物一边掉眼泪一边拔出了自己的破剑:狗东西,我劈了你们! 后来被各家师门问起经过的众弟子:不记得了,麻了,就记得那天天特别亮,好像整片天都被一轮月亮占据了,月亮消失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楚苕都在思考一件事情,明明是炼化魔物的炼魔渊里,为什么都是魔物呢?牙口还忒好,咬得人可真疼啊。 最可恨的是,当初咬她最狠的那只小魔王还找上门来了。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女强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苕┃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哭得再惨也不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立意:世界明朗,万物可爱 第1章 大师姐她回来了! 烈日当空落下来,晒得楚苕脸皮疼,她摸了摸脸,轻啧一声,还是微微红着眼眶退回了树荫里,一脸烦躁:“这大太阳,真是鬼见愁。” 不远处几道灵光朝这个方向而来,最前方两道御剑飞行的身影明显是在惊惶逃窜,可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且飞行用的法器也更胜一筹,被追上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楚苕站在树荫下往那边看着,一眼认出最前方那两道身影身上的服侍是望月宗专属,好歹是同宗,救还是不救呢?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她脑海里一转,那两个望月宗弟子就已经被后面的人给追了上来,被逼的落了地。 追上来的四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杀意昭然。 被围困在中间的两人只能咬紧牙关,召唤出法器抵抗,其中年长一些的男子朝另外一人道:“师妹撑住,只要宗门收到了传音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可两人修为不过筑基,追杀他们的四人里却有三个筑基,还有一个金丹修士。 那金丹修士也并没有要旁观的意思,直接召唤出了本命法器带着威压就一起攻了上去。 师兄妹二人支撑起的结界连一息都没有撑过,连带着那件防御法器也被损坏,眼看着杀意近在咫尺,一柄长剑忽然出现在二人前方,剑气一荡,瞬间击溃了所有攻势。 “谁?!”金丹修士将本命法器召回身边,厉喝出声。 师兄妹二人愣了一下,那位师妹面色一喜,一侧脸却见素来稳重的师兄紧盯着那柄悬浮在他们前方的长剑,神色激动,眼眶都红了。 “以多欺少也就算了。”楚苕仍旧站在树底下,有气无力的出声,“连小孩子也欺负啊?你们可真臭不要脸。” 她面色苍白,唇色也浅浅的,眼睛半阖着,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可金丹修士并不敢小看了她。 方才他们四个可都是必杀技,就想着速战速决,结果却被她一剑给挡了下来,且在她出声之前,他都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树下还站了个人。 更何况,修真界最忌讳的也是以貌取人。 一时之间师徒四人都是一脸忌惮的看着楚苕。 其中一个筑基大后期的女人眼珠子一转,朝楚苕道:“这位前辈可知我们为何追杀他们?” “师姐!”另一人面色一慌,当下就要制止她。 可女人并没有理会,只盯着楚苕,继续道:“近日江稷山脉出现了一个秘境入口的事情前辈可听说了?这两人手里就有能进入秘境的信物,不如前辈和我们合作,到时候我们一同进入秘境?” “合作?”楚苕声音更低了一点,轻描淡写的,“那我直接把你们都杀了不就完了?跟你们合作哪里比得上我独吞呢?” 她轻笑了一声,拦在望月宗师兄妹面前的长剑却轻颤了颤,嗡鸣有声,杀机四溢。 那柄长剑其实并不美观,破破烂烂的,剑身之上还有不少豁口,剑柄随意的用黑布缠绕着,缠绕的并不紧,松松垮垮,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可这柄破破烂烂的长剑一颤,在场的几个人都紧绷了心神。 当长剑指向那个女人时,女人面色一变,朝金丹修士那边逃去,嘴上还在道:“前辈,那处秘境传闻是仙人洞府,没有信物根本进不去,届时三大宗门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增大进入秘境的机会,您修为再高,进了秘境也要独身面对三大宗门的人,何不……” 谁也没有想到,楚苕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真的说动手就要动手,而女人所说的话也并没有撼动她的杀意分毫。 准确点说,动的只是那把长剑,楚苕仍旧站在那棵树下一动不动。 金丹修士祭出本命法器想要替自己大徒弟挡住后方追来的长剑,可法器才刚要祭出,他却瞬间头皮发麻,心里警铃大作,急急忙忙一转身,操纵着本命法器挡在身前。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长剑直刺向他的心口,与他的本命法器相碰,灵光盛起,长剑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不见,而金丹修士急退了几步,捂着心口一口精血喷出。 他的本命法器就掉落在他的身前不远处,法器之上裂痕斑斑,已然报废了。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一声惨叫,等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那柄破烂长剑悬在半空之中,而他的徒弟大睁着眼倒在地上,气息断绝,他这一遭带来的三个徒弟竟是全部丧命于长剑之下,随身所带法器全都没能拦住长剑丝毫。 “死了徒弟就该师父了。”楚苕懒声道。 在她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那一刻,长剑已然到了金丹修士近前,瞬息间穿胸而过,送他归了西。 解决了最后一个人,长剑飞了一圈才又回到楚苕面前,往她手里钻。 楚苕刚握住剑柄就轻嘶了口气,紧接着眼泪就下来了,握着剑的手一松,她颤颤巍巍抬起手,伸出了中指。 中指指腹一点血珠冒了出来,楚苕眼泪落得更狠了,左手握着受伤的右手手腕,斯哈斯哈抽了几口凉气。 好疼! “大师姐!大师姐你怎么了!”望月宗那位师兄刚带着师妹跑过来,一眼看见这一幕顿时心急如焚,伸手想要去扶楚苕。 楚苕连忙躲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虚虚的挡在自己右手上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和隐忍的杀意:“我没事!” 三个字说的跟“杀了你”一样凶狠。 疼痛是如今的楚苕最不能忍的一件事,偏偏如今的她一身皮肉脆弱的很,动不动就来道口子榨她眼泪。 望月宗师兄妹两人根本不信她的话,但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楚苕不停掉眼泪。 终于,随着手指上的疼痛慢慢减轻,楚苕缓了过来,她若无其事的扯了袖子小心翼翼擦眼泪,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块手帕,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女声响起:“大师姐,用这个吧。” “哦,多谢。”楚苕看出这手帕布料极好,肯定比她的袖子柔软,于是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来。 她拿着手帕擦脸的时候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还不敢用右手,因为中指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只能用左手拿着手帕有些别扭的擦着。 对面两个人一脸欲言又止,她也懒得解释,擦完之后随手把手帕往怀里一塞,丝毫没有要还给人家的意思,朝望月宗那位男弟子看去:“小师弟,三十年没见,你怎么还没结出金丹?” 要不是认出这是她的小师弟,楚苕也不会出手帮忙。 不过,她的小师弟如今也是别人的师兄了。 三十年前,她还没有失踪的时候小师弟就已经是筑基大后期,离金丹不过一步之遥,小师弟天赋不差,按理来说三十年的时间也该结出金丹了。 没等她多问,天边又来了几道灵光,顷刻间就到了眼前,紧接着一道楚苕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江儿,燕儿,你们没事吧?” “师父!我们没事,而且……”宿江一脸激动,正要说大师姐她回来了。 楚苕已经先一步出声,她看着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声音沉缓微哑:“师父。” …… 在秘境中失踪了三十年的大师姐楚苕回来了,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望月宗上下,不在宗内的人也有着急往回赶的,在宗内的,不管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也都往望月峰这边赶来。 望月峰是望月宗宗门所在的主峰,也是宗主宿元生洞府所在的地儿,而楚苕,曾经是宿元生底下最得意的弟子,她天赋卓绝,年岁不到百就已经结了金丹,于整个修真界同辈人中,她也是天之骄子。 且她敬重师长,爱护师弟妹们,被誉为修真界的道德标杆,无一人能说出她的不好来。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有了楚苕的望月宗会重新回到三大宗门行列,可突然之间楚苕失踪了,而如今的望月宗比之三十年前还要不如。 “若是在三十年前,有大师姐的名号在,那四人也绝不敢像今日这样追杀你我。”宿江看着站在堂中女子低声道,眼中欣喜和担忧交杂。 站在他身侧少女眨了眨眼睛,看向楚苕的眼里好奇更甚。 楚苕如今早没了那时候的风光样子,她一身灰不溜秋不知道从哪里扒拉来的衣裳,皱巴巴的特别旧,脑袋上的头发像是拿她那把破剑随便割了几下,最短的能支棱起来,最长的也不过手指长。 要不是她那张脸白白净净的,还真像个叫花子。 可就是这张如今唯一能看的脸也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唇色极浅,眼眸墨色极深,眼睫仿佛还残余着一点哭过的湿气,一张病美人的脸。 “这是揽月剑?”坐在上首的宿元生看着手边的破剑,一脸震惊问道。 三十年前,提起楚苕便知她那把揽月剑,一剑揽月,见剑见人,那是楚苕跑了好几个秘境搜罗各种天材地宝亲自炼制的本命法器,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把破剑联系到一起。 可这又确实是楚苕如今在用的剑。 第2章 我也高兴。 楚苕站得有点累了,转头四顾着看有没有空位给自己坐着歇歇,嘴里答着话:“那哪能呢?就是一把破剑,拿着都嫌它割手。” 破剑静静地躺在那里,剑柄上的黑布条又松了几圈,露出内里坑坑洼洼的剑柄。 两旁的座椅都坐满了,没有空位给她歇着。 楚苕有些烦躁,朝宿元生道:“师父,我乏了。” 坐在两侧的人欲言又止,想让她把这三十年到底去哪里了的事情说清楚,可宿元生叹了口气,抬手制止了他们,朝楚苕道:“你先去歇着,有什么事情等你养好了精神再说。” “好。”楚苕乖巧应着,也没有要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直接转身就走。 她才走出一步,身后“当啷”一声,原本放在宿元生手边桌上的破烂长剑落在了地上,紧接着竟是直直朝楚苕那边飞去。 还未靠近楚苕,楚苕嫌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收拾好你自己之前别跟着我。” 长剑骤然停顿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左晃右晃,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很快的它就飞向了站在一众弟子当中的宿江,在宿江面前一停,晃了晃。 “什……什么意思?”宿江愣住,求救的看向楚苕,可楚苕早已走了出去,他只得收回视线又看向宿元生。 结果长剑又晃到他的眼前,抖了抖,剑柄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黑布条顿时被抖落了下去,在即将飘落到地上之前被长剑灵活的捞起横在宿江面前。 “师兄,它似乎是想要让你帮它将这剑柄缠好。”站在宿江身侧的少女试探着道。 她一说,长剑便又往宿江面前递了递,还将那黑布条直接抖落在他手上。 意思已然十分明确了。 “这破剑竟然听得懂话?”人群里响起阵阵惊呼。 “这哪是破剑,分明是已经有了自己灵识,这般有灵性的剑,莫不是一件上品法宝?” “即便不是上品,那也是一件法宝无疑了,也只有法宝才会有灵性,不知道大师姐从哪找来的。” “你们都没见过大师姐的揽月剑吧?分明就是眼前这把,只是不知道得了什么造化,看着不起眼,却已然进阶成了法宝,估摸着大师姐又找来了什么天材地宝重新炼制过了,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 何止是那些弟子们这么想,就连坐在堂中的那些长老,目光落在那把破剑上时都是一脸思索,有些人眼中难掩炙热,他们这些长老当中也未必人人都能拿得出一件法宝来。 宿江不管那些,他拿起黑布条将剑柄重新缠好,缠的时候还道:“这布条脏了些,等会儿我去找块好的给你重新换上。” 破剑听懂了他的话,高兴的嗡鸣了一声。 “好……”宿江刚将剑柄缠好,话音还没有落下,原本乖乖立在他面前的长剑突然就飞了出去,等众人惊呼扭头时,外面早已没有了长剑的影子。 “遭了!”宿江却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朝宿元生道:“爹,大师姐是回揽月峰了!可如今的揽月峰被小师妹弄成了那样……” 经他一提醒,宿元生也想了起来,眉头皱起一瞬又松开了:“苕儿素来宽和,和她解释两句想必……”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一个弟子踩着飞剑急急忙忙赶过来,“师父!大师姐把揽月峰给劈了!” “苕儿!”宿元生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整个揽月峰上原本盛开的花树全部倒了一地,一眼看去就是让人一剑齐根砍掉的,而楚苕执剑站在上方,正垂眸看着这一片狼藉,眼眶通红。 她转头看向来人时,一颗泪珠正好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这一瞬间,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 “师父。”楚苕声音微哑喊了他一声,低声道:“也不知道这些杂树都是谁种的,我一来就被刮着了,疼得我心头火起,只好砍了它们泄愤。” 她说的句句是实话,还将手举了起来,让他们看自己被树刮破的袖袍。 皓白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极浅的红痕。 可赶过来的人里谁也不会信。 笑话!早年间大师姐不管是修炼还是带着师弟妹们出门历练时受伤,从未见她哪次红过眼眶,这点红痕哪怕是凡人都受得住,更何况是他们大师姐? 再加上他们刚刚赶过来时看见的那一幕,美人落泪本就容易让人心碎,更何况这还是他们从前那个好似无所不能的大师姐,能让大师姐这样落泪,那得是多委屈多难过啊! 大师姐这三十年里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的揽月峰却已然被别人给占了,换作是他们恐怕得气疯了不可,而大师姐明明难过,却还要逞强找借口…… 这些念头在众人心头闪过,宿江率先激动道:“大师姐,这不能怪你,揽月峰本来就是你的洞府,是小师妹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私自在这里种下这些树,如今你回来了,要砍要烧,自然都是你说了算!” “小师妹?”楚苕一听见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是一颤,她眸中墨色翻涌着又深了几分,侧脸看向脚下的揽月峰,喃喃道:“原来这些都是她种的啊?” 宿元生虽然没有自家儿子那么激动,但也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点头道:“江儿说的也没错,你不必担心那丫头回来后会如何,为师会让人把这些……” “不必那么麻烦了。”楚苕倏然一笑,提剑一挥,一道剑气便朝着脚下揽月峰劈去。 “轰然”一声,整个揽月峰骤然多出一个大坑,峰上那些原本被她齐根砍断的花树如今连根带泥被削去了,顺带着还被楚苕直接扔去了不远处那座同样种满花树的小山峰上。 而她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又是一剑,重新在峰上开出一个洞府来,紧接着施施然落了下去,径直入了洞府。 “宗……宗主。”围观了这一幕的其他弟子半饷回过神来,朝宿元生看去。 那个小山峰是小师妹的住处啊,原本也种满了一样的花树,可现在全都被砸没了。 宿元生定定的看着楚苕那个洞府,片刻后他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去收拾收拾,将那些树根都收拾出来重新种下,其他的不必多管。” “是,宗主。”众弟子应下,当下便朝那座小山峰飞去,可没一会儿飞去那边收拾的弟子个个都愣了,朝还未走远的宿元生呼喊道:“宗主!没了!” “什么没了?”宿元生和身边的长老对视了一眼,皱着眉头赶过去。 底下弟子舔了舔嘴唇,战战兢兢指着满地尘土道:“宗主,树根都没了,全都碎了……” 从揽月峰上被送过来那一大块,包括小山峰上原有的花树和小师妹的洞府,连带着外面的结界,全部都被那一道剑气绞得粉碎,一点没剩。 发现这一点之后,宿元生和众长老都是一脸震惊。 “一剑就能做到如此,楚苕如今这修为……”执法堂长老摸着胡须道,脸上全然是惊喜之色。 可很快被另一位长老打断,那长老目光闪烁看着小山峰上残余的剑气,道:“可我看楚苕仍旧是失踪前时的修为,你们可别忘了,她如今拥有一件法宝,以金丹后期的修为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确实如此,倘若那法宝在你我手中,这一招你我也能信手拈来。”有其他长老附和道。 提到“法宝”二字的时候,这些人眼中的炙热已然掩饰不住。 宿元生和执法堂长老对视了一眼,沉了脸色扫过这些人,道:“法宝一事切记不可张扬,否则招来祸事以你我之力可未必挡得住。” “这是自然。”其他人点头应着,“可就这么放在楚苕那里也未必安全,不若……” “法宝本就是她所有,不放在她那里难道放你怀里来?”执法堂长老冷笑一声。 他说的这样直白,那些抱着异心的人反倒有些言辞躲闪起来。 宿元生道:“苕儿是我门下大弟子,也是我们望月宗弟子,她来日若得成大道,不论飞升与否,于望月宗都是好事,三十年前她在宗门是什么地位,如今亦然!” “是,宗主。” 其他长老低头应下,有人激动期待那一日的到来,也有人也藏住了自己眼中的其他心思。 楚苕回来的时候,揽月峰上的结界就早已不是她曾经设立下的结界了,不过如今都被她一剑绞了个粉碎,揽月峰上也空旷无比的,除了她新开辟出来的洞府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正合了她的意。 就是洞府里也什么都没有,她劈出一张石床来,也不敢就这么睡上去。 就在她盯着石床思索之际,宿江带着一枚储物戒跑了过来。 “大师姐,这里面有你曾经洞府里的东西,师父让人都给你收着的,还有一些新添置的,师父说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拿着令牌去藏宝阁那边取就是。” 楚苕愣了一下,伸手将储物戒接了过来,这并不是她的储物戒,她的东西在她掉进炼魔渊后便都没了,她用神识往储物戒中一探,将里面的东西看了个大概。 除了几件确实眼熟的,其他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原本是自己的东西。 她懒得多管,从里面找了几个蒲团,拿出来后却一脸的嫌弃。 “就没有软一些的?若是褥子就更好了。” 蒲团只能坐着,可褥子却能让她直接躺下来,能躺着谁还坐着啊。 “大师姐,你看这个怎么样?”宿江略微一思索,从自己的储物戒里翻出来了一块布匹,这布匹一看就是好料子,楚苕伸手摸了摸,柔软度在她心里是合格的。 “不错。”楚苕点头,轻声道:“从前也没白护着你。” “这是自然。”宿江一听这话眼眶却红了,他将自己储物戒中的东西一应全搬了出来,朝楚苕道:“大师姐,你要什么随便拿,虽然我不知道这三十年里你经历了什么事情,可如今你能回来,我高兴,师父和其他师弟妹们也都高兴,对了……师娘和小师妹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很快就会赶回来的,师娘从前那么疼你,小师妹也爱黏着你,知道你回来她们肯定比谁都高兴。” 楚苕听着他的话笑了起来,笑得几分意味深长:“我也高兴。” 可她垂在身侧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可抑制的轻颤个不停。 第3章 失忆了好。 “大师姐,它怎么了?”宿江错愕的看着那把突然嗡鸣起来的长剑,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长剑就擦着他的脸侧飞了出去,在外面四处乱劈。 劈来劈去也没留下什么吓人的痕迹,反倒让人忍不住怀疑它身上的豁口是不是又多了几个。 “它太高兴了。”楚苕道。 宿江转念一想,大师姐是此剑的主人,剑随主人,主人高兴,剑肯定也高兴。 于是朝楚苕道:“大师姐,那我就先走了,有关于秘境一事我还得去向我爹细说。” “去吧。”楚苕点头。 宿江离开之际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阵盘,往揽月峰上一放,一道结界升起,将整个揽月峰护佑其中,确定外人不会随便打扰到大师姐,他这才满意的离开。 而洞府之中,楚苕将他所为全都知晓,她垂眸看着从储物戒中倒出的一应物件,其中不乏各种养伤灵药,眼底到底浮现出了几分暖色。 楚苕在洞府里大睡了一觉,醒来后往灵果园跑了一遭,抱着一兜果子一边啃一边往望月峰去。 她到望月峰的时候正巧碰上执法长老从宿元生的洞府里出来,一见着她这副模样,执法长老眉头先是一皱,紧接着又舒展开来,朝楚苕道:“回来便好,有什么事情大可与你师父一同商议,平日里也不要懈怠了修炼。” “修炼?”楚苕侧了侧脸,捏着果核一弹,道:“我怕是修炼不了了。” 她也没管执法长老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直接越过他闯进了宿元生的洞府。 宿元生洞府外的结界从前就不拦她,如今依旧不拦她,任由楚苕畅通无阻。 “为师就知道是你来了。”她一进去,盘腿坐着的宿元生便出声道,眼睛都没睁开。 楚苕笑了起来,将怀里剩下的果子往他桌上一放,道:“我睡够了,想着师父肯定有事要问我,我就过来了。” “那你且说说,三十年前你缘何突然失踪,你在那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三十年里你又在哪里,发生了何事?”顿了一下,宿元生睁开眼,直直的看向楚苕,神情担忧:“还有你这修为又是怎么回事?以你的天赋,三十年时间就算不能让你结婴,你也该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怎么还停留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一个秘境出世,按照以往惯例,各大门派事先商量好各家进去多少人,当时望月宗进去的就是楚苕和小师妹,还有另外一个弟子。 可那个弟子临要出发时突然又不愿意去了,于是一直停留在筑基后期多年的师娘顶替了上去,想要借此机会搏一场机缘,说不定能成功结出金丹。 然而,望月宗去了三个,最后却只回来两个。 “难道师娘和小师妹没有和您说?”楚苕反问。 宿元生一愣:“她们如何知道?那日她们从秘境里出来后便说一进秘境就和你走散了,一直到出来也没有见过你,倒是听其他宗派的人说你寻一株灵草去了,之后秘境关闭,我寻了人多方打听也没有你的消息,在秘境里见过你的人都寥寥可数,都说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就躲开了。” 那时候楚苕风头正盛,除了一些特殊的秘境,大部分秘境中杀人夺宝的事情最是常见,碰上强敌自然是远远躲开最好了。 “这样啊?”楚苕伸手支着下巴撑在桌上,谁知道那桌面上有一处莫名的凸起,她这手肘一撑上去,一股又疼又麻的感觉立刻袭了上来。 楚苕疼的眼眶一红,她收回手老实坐好,朝宿元生道:“我失忆了,并不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睡了一觉,梦里都是些不好的事情,醒来后就在秘境外,我就急忙赶回来了。” “失忆了?”宿元生愣住,“那你的剑……” 楚苕摇头:“不知。” 宿元生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可触及她在说到失忆时就红了的眼眶,到底还是心疼这个爱徒,将那些疑问都压了下去,劝慰她:“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若是能想起来好,想不起来也无事,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师父,你只需知道,即便你失踪了这三十年,可你还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 楚苕指尖颤了颤,垂了眸子,片刻后她突然饶有兴致的问道:“师娘如今可结成金丹了?” 宿元生叹了口气,摇头:“你师娘大抵是只能走到这了。” “师娘恐怕不会轻易放弃。”楚苕笑盈盈道,“这不是又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了么?” 江稷山脉附近出现的秘境入口如今还未打开,就已经有传言说很可能是一处仙人洞府,但凡和仙人相关的秘境,无一不藏着修真界中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更遑论其中还可能有那位仙人留下的修炼功法和各种灵丹法器。 莫说结个金丹,一步结出元婴也不是没可能。 “此事尚不好说。”宿元生道,“有关于这个秘境的更多消息如今还没有,倒是你,你的修为……” “师父。”楚苕收起了脸上的笑,定定的看向他,“我的修为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怎么会?”宿元生再也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他一把扣住楚苕的手,探查起她的灵根。 可楚苕体内空荡荡的,哪还有灵根在,就连她的金丹都脆弱的像纸糊出来的一样。 被师父抓住手的时候楚苕疼得心头暴躁,可她看了宿元生一眼,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甚至任由他探查自己灵根的情况,见宿元生一脸不可置信的跌坐回去,她才轻声道:“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没了灵根,连金丹也随时会破碎,我如今连引灵气入体都得小心翼翼,更遑论修炼。” 她把手从宿元生手中抽回,手腕的疼痛让她身体轻颤着。 楚苕低着头,朝他哑声道:“师父,我这一生也是与大道无缘了。” 宿元生看着眼前这个他曾一度寄予厚望的爱徒,捂着心口一脸颓然,可看着她低了头轻颤的模样,与他记忆里那个稳重宽和的徒弟截然不同,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道:“无论如何,此事你先瞒着,别的人都不要再说,明白了吗?” “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 “听为师的!先瞒着!”宿元生却拔高了声音,语气也陡然严厉了几分,“你也说了,此次江稷山脉的秘境也是个机会,说不定就能找到灵丹仙草治好你了,总之在这之前你好好养着就是!” “是,师父。”楚苕乖巧应下。 宿元生也不愿再谈这个话题,道:“离江稷山脉的秘境开放还有些时日,过两天倒是我们宗门十年一度的收徒大会,此次你师娘和小师妹外出也是为了此事,到时候你也看看,若是有中意的便收在你门下吧。” 收徒? “我还是不去祸害别人了……”楚苕道。 宿元生却不想听她说这些丧气话,直接将她给赶了出来。 楚苕站在洞府外,转头看了看这片仍旧熟悉的地方,片刻后哼着曲儿转身离开了。 她也没御剑飞行,就这么慢悠悠走着,路上碰上其他弟子,纷纷下来和她行礼。 楚苕一一见过。 望月宗每十年召开一次收徒大会,她没有出事之前的那一次收徒大会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多少人慕她名声而来,更有人甘愿放弃三大宗门的机会也要进望月宗。 虽说自从望月宗早不如当年强盛,名望也不如那些大宗门,可每次收徒大会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人赶过来想要一试。 有些人原本只是凡人,偶然间被出门游历的望月宗弟子发现有灵根,且灵根天赋不错,于是直接带了回来,也有那些依附着望月宗的世家子弟。 像宿元生的道侣,也就是楚苕的师娘背后就有一个修仙世家李家,当年宿元生原配道侣陨落之后,她就被李家给送到了宿元生身边。 此次她带着亲生女儿回去,也是为了挑选灵根天赋不错的弟子直接带来望月宗,虽说那些弟子已经被内定下来,但依旧要走个过场参加一下收徒大会。 今年李家旁支出了一个孩子天赋不错,李袖娘有意要让他成为宿元生的关门弟子,可她女儿李鸢儿也看上了这个孩子,想要收这个孩子为徒。 为了这个事情,母女俩难得的起了争执,没成想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宗门那边就来了传音,告知她们楚苕回来了,宿元生也让她带着人尽早赶回去。 母女俩一路心惊胆战往回赶,一边联系着宗门里的人,询问楚苕回来之后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紧悬着的心在临到宗门山脚下时,因为得知一句楚苕失忆了而又重重落了下去。 “失忆了好,最好是永远也别想起来……”李鸢儿喃喃道。 李袖娘眼神划过一丝厉色,道:“就算她没有失忆,真把那些事情说了出来又如何?鸢儿,你只要记得,望月宗宗主是你爹,他再怎么看重楚苕,在他心里楚苕也绝敌不过你这个亲生女儿重要。” 娘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望月峰去,后面带着三个小孩,中间那个小孩年纪最小,身上虽然也穿着华服,可显然并不合身,松松垮垮的十分滑稽,且他嘴角还有着没有消散的淤青,从始至终都安静坐在那里,和另外两个一脸兴奋好奇打量四周的孩子完全不同。 第4章 大师姐心里得多苦啊! 宿江带着人来揽月峰的时候,楚苕正躺在树下打盹。 这棵树就是她随便从山下路边挖回来的,普普通通的一棵树,旁边还立着一个木桩,她那把破剑在那里一下一下往木桩上面劈着,有时候能够劈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有时候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它乐此不疲。 揽月峰的结界还是宿江那天布下的,可他也没有直接带着人闯进来,停在了结界外给楚苕传音。 “大师姐,小师妹回来了。” 传音符刚在楚苕面前烧毁,旁边劈砍木桩的破剑就已经不见了,结界之外,李鸢儿眉心蹙着,柔声道:“我听说大师姐失忆了,那她以前的事情啊!” 她突然惊叫一声,伸手捂着颈侧一脸惊惶的左右四顾着。 “怎么了?”宿江挠头,神情疑惑。 李鸢儿拿下捂着颈侧的手,看着手上的血迹,红了眼眶朝宿江道:“师兄,刚刚有人想杀我!” “杀你?”宿江神色一凛,当下警惕的左右看着,但又很快道:“是不是误会?鸢儿,这可是在我们宗门内,更何况还是在大师姐的洞府前。” 他不提楚苕还好,一提楚苕李鸢儿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脚底下的揽月峰,颤着声儿道:“是大师姐……” “小师妹,你吓糊涂了吧?”宿江道,他收回视线看向李鸢儿的颈侧,眉头皱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小师妹,你还是先上了药,我们先进去找大师姐再说。” “不!”李鸢儿却一脸的慌张,“我不去,大师姐要杀我,我若是真的去了,她岂会轻易放我离开?大师姐她根本就没有失忆!她在骗你们!” “你们在外面站着做什么?”楚苕懒洋洋的开口,干脆的将结界打开。 李鸢儿转头就要跑,却被宿江拦下,直接给拉着进了揽月峰。 等落了地,李鸢儿就躲在宿江的身后,紧揪着他的衣裳,怯怯惶惶看着楚苕,道:“大师姐,我知道你在怪我,却未曾想到你竟是已经到了恨不能手刃我的地步……” 她忽而又一脸的决绝:“若如此才能叫大师姐你解恨,你今日便当着师兄的面杀了我罢!” 嘴上说的这样狠,可她揪着宿江衣裳的手可丝毫没松,人也还躲在后面。 楚苕一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看着,左看右看,这李鸢儿分明从前就是这样的,可那时候她怎么就对这么个东西爱护有加呢?莫非就如凡人所说的,被猪油蒙了心? 那这猪油可真够厚重的。 “小师妹,你别再闹了!”宿江又尴尬又生气,实在想不明白李鸢儿为何突然这样,明明从前大师姐最纵容着的人就是她,她从前也最是黏着大师姐。 就在宿江劝说着李鸢儿,而她只顾着嘤嘤抽泣时,楚苕轻叹了口气,见两人都看了过来,她才缓声:“我问过师父,小师妹你是否知道我当初在秘境中遭遇了什么,但师父说你并不知晓。” 她好整以暇看着李鸢儿:“可你一来就说我恨不得手刃了你?我如今十分好奇,小师妹你为何会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却瞒着师父没说?” “或者说,我的失踪其实就是与你有关?”这一句话她的语速极慢,是一字一顿的紧盯着李鸢儿说出来的。 李鸢儿也在盯着她,却没法从楚苕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来她似乎是真的失了忆,忍不住问道:“大师姐,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嗯。”楚苕缓缓笑了起来,“不记得了。” 宿江盯着李鸢儿,思考着方才楚苕说的那些话,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问道:“小师妹,难道你真的瞒了什么事?” “我没有!”李鸢儿急忙否认,她从宿江身后缓缓走了出来,一脸内疚的看着楚苕,道:“大师姐,我方才在外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心里害怕,再加上当初我和你一同进入的秘境,我出来了,你却没出来,我心里自责万分,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大师姐……” 她侧脸看向宿江,泫然欲泣:“师兄,我知错了。” 宿江暂时压下了心头那点怀疑,朝她道:“你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平复一下心情,大师姐从前那么疼你,怎么可能会伤害你,日后你万万不可再像方才那样,知道了么?”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骤然严肃了许多。 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宿江从未和她兄妹相称,平日里看似也爱护她,可宿江沉着脸严肃起来的时候,李鸢儿心里还是发憷的,当下连忙点头应着。 宿江过来也是为了说收徒大会的事情,顺带着还给楚苕带了不少灵果园的果子。 李鸢儿环顾了一圈四周,视线很快就落到了那把深深插进了木桩中的破剑上,她目露好奇,一边走过去一边出声问道:“师姐,这是你的揽月剑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伸手就要去碰那把破剑。 可手还没有完全碰到剑上,破剑突然颤动了一下,看起来豁口不少的剑身碰了一下李鸢儿的手指,惊的她连忙收回手,低头一看,手指上被削去了一块肉,骨头都露了出来。 “啊!”李鸢儿尖叫出声,急急忙忙往后退去,紧接着惊恐的看了楚苕一眼,不顾宿江的喊声扭头御剑跑了。 看方向是往望月峰那边去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宿江眉头紧拧着,朝楚苕一拱手,“大师姐,你继续休息着,我追上去看看。” “嗯。”楚苕应了一声,好心叮嘱他:“我听说凡人间有一种疯病,就是整日里疑神疑鬼的,觉得有人要杀自己,我看小师妹这情况有点像,你注意着些。” “这……”宿江听着她的话心里确实一咯噔,这描述在凡人间是疯病,可于他们修士来说不就是一种心魔吗?李鸢儿离金丹不过一步之遥,到时候还要历心魔,先不说心魔好不好过,只好端端的李鸢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心魔? 他心里一沉,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朝楚苕应了一声后就急急忙忙追着李鸢儿离开的方向去了。 楚苕懒散的躺着,神情间满是兴味。 破剑从木桩里拔了出来,飞到她的一旁,嗡鸣不止。 楚苕懒得看它,轻声道:“直接杀了固然是干脆痛快,可一想到我们在那炼魔渊底下是怎么度过这三十年的,我就不想让她们死的这般干脆。” 就是千刀万剐了她们也不及她遭受的那些啊。 破剑停了嗡鸣,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了,又飞了回去,继续一下一下砍着那个木桩,只是砍的比之前狠多了,没两下就把木桩给砍倒了,扭头砍向那棵大树。 大树一阵一阵的摇晃,树叶扑簌簌往下掉,掉了楚苕一身,一截细小的树枝也掉落下来,给她扎了一下。 楚苕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她额角青筋跳了跳,暴躁道:“你再砍,我就折了你。” 破剑骤然停下,抖擞的大树也停了下来。 下一刻,破剑像发脾气似的,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戳,戳进去又飞出来,戳进去又飞出来。 宿元生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院子里一地的落叶和树枝,楚苕站在那把躺椅边上,听见动静时回头看了过来,就见她眼尾还是红的,眼睫湿润,似乎是努力忍泪的模样。 一见这一幕,宿元生便觉得自己所想是对的。 他直接朝一同跟过来的李袖娘道:“你带鸢儿回去处理伤势。” “那楚苕……”李袖娘一愣,紧接着明白宿元生的意思,当下不满道:“鸢儿若是伤的不是脖子也就罢了,这摆明了是要她的命啊!你再看看鸢儿这手指,肉都没了,难道也这么算了?” “娘,既然爹这么说,那就算了吧。”李鸢儿依靠在她身侧,咬了咬下唇,颤声道。 “不行!”李袖娘怒道,“鸢儿,你性子软,别人剑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还要算了,就因为你叫她一声大师姐?难道她这个大师姐比你的命还重要?” 她这话明着是在训李鸢儿,实际也是说给宿元生听的。 可宿元生却听的很是不耐烦,道:“鸢儿自己也说算了,你身为鸢儿的娘亲,身为苕儿的师娘,怎么反倒咄咄逼人紧揪着不放?” “我……” “行了!”宿元生根本不想听她多说,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带鸢儿回去,其他人也都退下,本宗主会处理此事。” 李袖娘见他当着弟子的面都这样说话,心知再继续说下去是自己难堪,只得带着不甘领了李鸢儿回去,其他人也纷纷转身离开,只留下宿江没走。 宿江道:“爹,我担心大师姐。” 宿元生没有多说,率先落了下去。 “师父。”楚苕见他过来,转身朝他走了两步,问道:“小师妹跟你告状了?” “嗯。”宿元生顿了一下,安抚她:“苕儿,你也不要多想,她并不知道你这把剑的情况,多半是被吓到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为师已经训过她了。” “可小师妹也没有说错。”楚苕却笑了一下,看着那把还在那里发疯的破剑道:“确实是我的剑伤了她,说不定哪一天真要了她的命了。” 第5章 伤人的是剑,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宿元生一脸不赞同,“苕儿,法宝有灵性才叫法宝,本就不是常人就能驾驭的,更何况你如今自身也……” 他顿了一下,改口道:“总之,此事不能怪你,我也会嘱咐其他人日后离你的剑远一些,以免再被你的剑误伤,还要怪到你的身上。” “爹……”宿江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出声道:“您和大师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苕儿手中这件法宝非比寻常,很可能是最上品的法宝,灵性难驯,苕儿……恐怕无法完全掌控。”宿元生道,“此剑难免发疯伤人,她心里又何尝好受?” “我明白了。”宿江一脸恍然。 楚苕站在那里由着他们猜测,反正她可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倒是那把破剑,似乎也听懂了他们在说的,发疯的更加厉害了,宿江看得心有余悸,一脸担忧道:“那万一它连大师姐你也伤了怎么办?” “它不会。”楚苕朝破剑招了招手。 原本还在发疯的破剑立刻停了下来,瞬间到了她的面前,乖乖的悬浮着。 楚苕握住剑柄,垂眸看着这把破剑,不紧不慢道:“它虽然时有发疯,但我若是叫它,它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宿江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一些不安,“但还是要尽早解决它发疯的事情较好,以免哪天它连师姐你也反噬了。” 等宿江和宿元生走了,楚苕合上结界,伸手摸了摸手里的破剑,笑道:“现在才体会到原来示弱竟是这样好用,也难怪从前她们母女俩就喜欢这般了。” 破剑从她手里飞了出去,转了一圈表示不一样。 它飞向那棵树,“唰唰唰”几下就在树干上写了几个字:她们是有心,你是无意。 “意外收获。”楚苕道。 而离开了揽月峰的父子俩却也在谈论她的事情。 宿江一脸担忧:“爹,那日我和燕儿师妹碰上大师姐时,她一见我就泣不成声,可想而知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也不知是如何惦念着我们,否则素来强大的大师姐怎么会哭成那样……” “你大师姐从前虽然总是护着你们,事事也让着你们,可她也并没有比你们大多少,甚至比你们有些人年纪还要小,无非是因为她天赋好些,修为高些,所以才事事让她挡在你们前面。”宿元生也是长叹了口气,道:“如今你们一个个也都已经长大了,你大师姐心里藏着诸多苦楚不便言说,你们也不要多问,日后就不要再像从前那般……” “爹,我知道的。”宿江握拳,“日后也该由我们来护着大师姐了!” 这日之后,李鸢儿母女俩倒是都没有再来楚苕面前晃,也没人来追究李鸢儿受伤之事。 宗主也已然发了话,只说是楚苕那把剑情况特殊,并不会时时受她控制,偶尔发疯伤人也怪不到楚苕身上去,若是怕被伤到那就自己警醒些,或者别往揽月峰上凑就是。 李鸢儿和李袖娘自然也被这么说了,母女俩关在房里,李鸢儿眼睛都哭肿了,道:“娘,大师姐肯定是对爹说了什么!什么破剑情况特殊,那不就是她从前用的揽月剑吗?不就是破了一点,咱们可都认得出来,她自己的本命法器不受她自己控制,这话说出去哄小孩么?” “那不是揽月剑。”李袖娘却摇头道,她神情兴奋,难掩激动和嫉妒,朝李鸢儿道:“为娘也觉得你爹反应奇怪,特意让人去打听过了,那楚苕确实是失了忆,更重要的是,她如今那把破剑可不是揽月剑。” 她激动地手都在抖,压抑着声音道:“而是一件上品法宝!甚至有可能还是极品……” “法宝?”李鸢儿一愣,紧接着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连声音都有些尖锐了。 整个望月宗所拥有的法宝都屈指可数,且都还是下品,就连三大宗门当中,也统共只有两件上品法宝,极品法宝?就和灵宝一样,从来都只是听说,从未见过,传闻整个修真界也只有那些化神期老怪物手中才可能有了。 李袖娘道:“为娘起初也不信,后来试探过你爹,又多方打听,可以确认那确实是一件法宝了,当时那破剑有多通灵性,咱们宗门可是有不少人看见的,要不是你爹下了禁令,此事早就传出去了。” “竟是法宝……为什么她楚苕会有……”李鸢儿仍旧不愿意相信,她左思右想突然道:“难道是那个秘境里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了,肯定是那个秘境里的,否则她怎么可能还活下来?不但活下来了还回来了,如果那秘境里藏着一件法宝,且还落到了她的手里,那就说得通了……” 念着念着,她脸上就浮现出了不甘来,朝李袖娘道:“当初要不是你催着我离开,若是咱们在那里多待一会儿,说不定这法宝就是我们的了。” “这能怪我吗?”李袖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当时你不是也一脸的害怕,生怕被人看见了,拼命催着我离开吗?” “我……”李鸢儿想要说什么,可瞥见她失望的神情,连忙换了语气,柔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娘,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李袖娘叹了口气,道:“总之在打听清楚其他情况之前,你我都暂时避着她一些吧,不管她失忆是真是假,只要她还活着我总归不放心……” “娘,难道你还想动手?”李鸢儿抬头看着她,“可宗门内怕是不好……” “我听你爹的意思,江稷山脉的秘境他是打算让楚苕去的,到时候……哼!”李袖娘冷笑一声,眼里划过一丝狠毒。 她们能杀她一次,那就能杀她第二次! 楚苕也整日里就在揽月峰上待着,那对母女没再来她面前晃悠过,反倒是宿江,生怕她闷坏了,隔三差五来她这里串门,想着法子要带她出去走走,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而私底下,宿元生也给她送来了不少于灵根有益的丹药,楚苕都一一收着,并没有动那些东西,她比谁都清楚,这些丹药就算是给她吃了也是浪费。 眼看着收徒大会还有将近,宗门内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不只是山脚下聚集来报名的人,宗门内也多了不少的新面孔。 这些新面孔大多数来自于修仙世家,与望月宗或多或少都有着些关系,有些天赋资质好的,或者是家中长辈有关系的,其实在这两天里就已经定下了师门,一直到收徒大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都不会再有大的变动了。 望月宗一共五位长老,金丹修士加上宗主宿元生一共六个,如今楚苕回来了,就有了七个,能收徒的也未必局限在他们七人当中,像李鸢儿,她不过筑基大后期,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但她也已经有了要收徒的念头。 被她看上的那个孩子就是李家旁支的那个。 “那个孩子灵根资质确实不错,他一来到咱们宗门,其他几个长老就都有要收他为徒的意思,我看我爹也有要收个关门弟子的意思。”顿了一下,宿江看着一脸懒散的楚苕,道:“不过,有大师姐你的天赋在前,我爹收关门弟子的要求可就高了。” 楚苕盘腿坐在他的飞剑上,屁股底下还垫着厚厚的软垫,她今日是被宿江硬拉出来的,说是奉宗主之命带她去看看宗门内那些弟子,若是有合适的也尽早定下来,免得好苗子都被其他长老选走了。 一路上宿江把如今在宗门内那几个小孩的情况都跟她说了,楚苕漫不经心的听着,也没有多上心。 只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才抬了抬眼皮,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宿江一喜,巴不得她多点兴致。 不过眨眼,宿江就御剑到了一座山头的院子上方,院子前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在收徒大会结束之前,这十几个孩子也不能跟着宗门内弟子一起修炼,也不能随意乱走,顶多就是在这个山头上逛一逛,或者有已经熟悉的门内弟子,就跟着门内弟子四处走动。 平常大部分的时候,他们还是待在这院子里,这个时间点也没法静下心来打坐,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院子前这片空地上比划几下。 楚苕跟宿江到的时候,正巧碰见有两人正在比划着,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站在院子门口围观。 宿江暂时没有将飞剑落下去,而是停留在上方往下面看着,目光一扫,落在了正抱着手站在院门边的少年身上,道:“大师姐,那个就是。” 楚苕往那边看了一眼,瞥见少年身上过于宽大的衣袍和嘴角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淤青,她道:“看来这小孩在李家过得也不怎么好。” 宿江也点头,道:“大抵是因为出身旁支,而李家对旁支又不上心,以至于这孩子这么好的天赋却被忽视了,如果不是这孩子那一脉旁支出了事,只剩下他一个,他不得不找去李家主家,恐怕还会被埋没下去。” “既然是个好苗子,那就好生培养着。”楚苕道。 宿江一直在看着她的反应,忍不住道:“大师姐,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你如今可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以大师姐你的天赋迟早会迈入元婴期,咱们望月宗已经几百年没有出过一个元婴了,更何况,就算是以大师姐你现在的修为,宗门内能与你比肩的也只有林长老……”他劝说着楚苕,说不清是因为宿元生的嘱咐还是有别的私心。 第6章 大师姐废了 楚苕摇头,视线落在下方分开的那两人身上,道:“比划结束了,” 宿江朝那边看了一眼,将飞剑落了下去。 底下的人顿时全都看了过来,紧接着就围拢了过来,朝楚苕和宿江见礼。 他们都是见过宿江的,毕竟当初就是宿江负责安排他们住宿的事情,但楚苕虽然没见过,可她失踪三十年后又回来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一见楚苕对她的态度就能猜出来她的身份。 楚苕一眼扫过去,瞥见好几个打量和好奇的目光,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和站在后方的那个少年对视了一眼。 少年苍白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一抹笑,笑得楚苕心里一咯噔,身上冒出不少细小的鸡皮疙瘩来,一股寒意好似已经渗到了骨头里。 她脸色一沉,伸手一招,破剑便飞到了她的手中,她手腕一转,看似轻飘飘的长剑一挥,一道剑气便直直朝那少年而去。 其他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都惊了惊,下意识想要躲,可威压沉沉,他们个个连筑基期修为都不到,在这威压之下连动弹都不能,只能身体发寒僵在原地,惊恐的看着楚苕。 “大师姐?”宿江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出手阻拦,他相信大师姐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缘由,因而也脸色不好的看向了李家旁□□个孩子。 眼看着剑气直逼那少年的面门,可少年站在那里,似乎是和其他人一样迫于威压动弹不得,直视着楚苕,眼也未眨。 “大师姐!你这是在干什么?”一声娇喝,紧接着一道结界笼罩在少年面前,剑气撞上去那一瞬间,结界应声而碎,少年仍旧站在那里没动,可他束发的发带已然被残余的剑气绞得粉碎,原本尽皆束起的头发此刻散落了下来,他的身后,院墙之上多出了一道剑痕。 李鸢儿挡在少年身前,紧皱着眉头看向楚苕:“大师姐,你为何要对一个晚辈出手?” 顿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这孩子天赋极好,再过几日便是大师姐你的同门晚辈,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能惹得大师姐你动杀心?” “谁说我对他动了杀心?”楚苕轻啧了一声,将破剑往腰后随手一收,懒声道:“我既是大师姐,出手试试他又如何?想当初我进师门的时候不也被师父他们出手试探过?” “大师姐说的对。”宿江点头,一脸的认同,甚至在说起后面的事情时看向楚苕的目光里都是崇敬,“更何况,当年大师姐还走过了问心石阶,大师姐之后,至今也无人能将问心石阶走完。” “小师弟你也走上过问心石阶。”楚苕慢条斯理的,似笑非笑看向李鸢儿,“倒是小师妹,似乎从未走上去过。” 宿江一听,也看向了李鸢儿,心里冒出了李鸢儿刚回来那天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了心魔一事,他眉心拧起,神情严肃了不少:“小师妹,你结丹在即,到时必定要历心魔,不如提前去问心石阶走一走。” 他想着,要知道小师妹有没有心魔,只要往问心石阶上面一走便知,问心石阶是望月宗独有的地儿,但凡入门弟子都要走一遭问心石阶,道心越纯走的就越是长远。 若是有心魔重的,怕是一步都迈不过。 李鸢儿眸光闪烁着,避开了宿江的视线,也不想谈心魔的事情,只道:“可就算是大师姐想要试一试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 “哪里重了?”宿江一脸不赞同,“我看还不如上次削了揽月峰那一剑。” 他不提还好,一提李鸢儿就想起了自己被毁的洞府和那一大片花树,她废了好多心血才种出来的,平日里细心打理着,结果竟然全没了,偏偏宿元生还说她贸然动了楚苕的山峰是她不对,还有让她去找楚苕道歉的意思。 从前楚苕还没有失踪的时候,她也是宗门内大家都护着让着的,就连楚苕都是如此,可如今楚苕失踪三十年后回来,事情就变得全然不一样了,大家竟然都开始护着楚苕…… 一想到这些,李鸢儿便又恨又恼。 就在这时候,被她拦在身后的少年突然绕过她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看着楚苕,道:“我听说楚苕前辈也有意收徒。” “你从哪里听说的谣传?”李鸢儿心里一咯噔,连忙出声道,“大师姐她才回宗门不久,近来正在养身修心,没有那个精力……” “不错!”宿江打断李鸢儿的话,道:“我大师姐确实有意要收徒。” “师兄!”李鸢儿急了。 楚苕站在一侧,视线落在那个少年身上,瞥见李鸢儿的反应时她笑了起来,朝少年问道:“怎么?你想拜我为师?可别忘了我方才对你动了手,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拜我为师,便不能再报这一剑之仇。” “大师姐,你刚刚那一剑也是想要试试他,身为前辈考验一下晚辈天经地义,他若是真的因此记仇……”宿江也急了,生怕大师姐这要到手的徒弟飞了。 楚苕:“行啊,如果你真想拜我为师,那便在收徒大会那日走过问心石阶来找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楚苕便转身离开了,宿江紧随其后。 李鸢儿倒是没有急着走,她扭头看向少年,神色阴沉了一瞬,但又很快缓和了过来,轻叹口气道:“你别忘了你信什么,我们同出一家,你若是拜在我门上,我必定会倾尽全力培养你。” 顿了一下,她又道:“且问心石阶可不好过,大师姐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其实已经是在间接拒绝你了,这千年来可没人能过问心石阶。” “楚苕前辈不就过了?”少年侧脸看向她,轻笑了一声,眼眸黑沉:“既然要拜在她的门下,过问心石阶也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他朝楚苕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笑意更深,紧接着转身往院子里走去,没管李鸢儿脸色如何。 李鸢儿虽然气,但也不慌,她只冷哼了一声,心道到时候你过不了问心石阶,不还得拜在我的门下? 今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那些长老一听说楚苕要收徒的要求时就纷纷松了口气,和李鸢儿也都是同样的想法,天赋高也不代表一定能过问心石阶。 宿元生也知道了这个事情,还特意找来了楚苕,劝她把条件放宽松一点,骂她:“你以为问心石阶是那么好走的?” “是挺好走的。”楚苕点头,“不过就是要走的人明白什么叫从一而终罢了。” “那是你,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宿元生气得够呛,可不管怎么劝说,也没能让楚苕改了这个要求,最后气得将人给赶走了。 楚苕倒是无所谓,扭头离开了。 她一走,宿元生就叹了口气,神色间有心疼也有愁绪,在他看来,楚苕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也是因为她自己当年走过了问心石阶,她本该在一路坦途,顺利成就大道。 可她如今却没有了希望,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未来的徒弟身上,就像当年他收下楚苕为徒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将带着望月宗重回繁盛时期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楚苕收徒的要求传出来之后,跃跃欲试想要成为她徒弟的人反倒更多了,谁不希望自己能够走过问心石阶?这不仅仅代表着能够成为楚苕的大弟子,也代表着日后的修炼会如同楚苕一样顺利。 这样的热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收徒大会开始的前一天,楚苕再也无法修炼的事情突然传开了。 “无法修炼是什么意思?大师姐不是好端端的吗?”宿江呆愣在原地,只觉得传出这些话的人就是胡说八道,大师姐那么厉害,当时直接杀了一位金丹修士,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被他拦住的几个弟子神情忐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迟疑着道:“我们也只是听说,大师姐似乎是受了什么伤,虽然修为还在,但已经不能再修炼了……” “随便听来的谣言也敢乱说?是不是想去执法堂吃鞭子了?”宿江心烦意乱,训斥了他们一番之后就匆匆往揽月峰赶去。 因为过于焦急,以至于他忘记了给楚苕传音,之际闯了进去,一进去便听见宿元生的声音响起:“为师不是叮嘱过你要瞒着此事么?你怎么说出去了?” 宿江头脑一空,脱口而出:“爹,你让大师姐瞒着我们什么事情?” 正在说话的两人顿时扭头朝他看了过去。 楚苕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宿江勉强扯了扯唇角,“外面那些谣言是不是?我这就去找执法堂长老,我看谁还敢胡说八道,竟然敢编排大师姐……” “那不是谣言。”楚苕打断他的话,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插在木桩上的破剑,“我确实已经无法再修炼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落在宿江耳中却如同惊雷,他怒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一定会抓到那个编出这些谣言的人!” 话一吼完,他扭头就离开了揽月峰。 宿元生也叹了口气,朝楚苕道:“原本为师最担心的是你,可如今看来你倒是已经在接受这件事情,这样也好。”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楚苕笑了起来,“虽说修炼这一道我是走不通了,但总还有其他事情我可以做。”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了,只是在走之前宿元生还是问了她把这件事情和谁说了。 第7章 来者不善 楚苕沉默了一会儿,道:“昨日小师妹来找过我。”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多说,而宿元生已经明白了过来,沉着脸离开了她这里。 而宿江那边也很快就查到了这些话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昨天从那个院子离开之后,李鸢儿就找来了揽月峰,大概还记着上次受伤的事情,她忌惮着没有靠的太近,先是朝楚苕撒娇,紧接着便提起了收徒这件事情。 话里话外都在说少年是她李家的人,不管是家里长辈的意思,还是对于少年自己来说,肯定不适合拜楚苕为师。 “大师姐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也不会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问心石阶可不是那么好过的。”李鸢儿紧盯着楚苕,试探着道。 楚苕转头看向她,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要收他为徒的事情,你也不用特意跑来试探我。” “大师姐……”李鸢儿僵了一下,被戳破心思后很是尴尬,但她很快就整理了神色,可怜兮兮看向楚苕,声音里又是委屈,又有哭腔,“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很不好受。” 见楚苕没有出声,她才又继续道:“从前大师姐你最是疼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甚至还会在爹面前护着我,大师姐你之前突然失踪,我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在进入秘境后就立刻去找你……” “这三十年里我一直自责无比,也在为大师姐你祈福,祈祷着大师姐你能早日平安归来,所以才会在揽月峰种下那么多的花树……” 她一个人絮絮说着这些,表示自己有多想念又有多么担心着楚苕,说够了,她擦了擦眼泪,话音一转:“大师姐,我好怕你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疼我了,大师姐,我还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妹吗?” 楚苕听着有些打盹,见她终于结束了,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懒声道:“当然了,我可一直都记着呢,我最疼爱的小师妹。” 她说的有些意味深长,笑眯眯的看着李鸢儿。 李鸢儿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匆匆移开了视线,脸上露出惊喜的笑:“真的吗?大师姐,你还会像从前一样疼我对我那样好吗?” “当然了。”楚苕脸上的笑没有变过。 “我知道了,大师姐,你是不是故意提出那样的条件,为的就是要李融知难而退?” “倒也不全是。”楚苕收了笑,神色暗淡了下来,“其实也有我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李鸢儿离开揽月峰的时候,眼里的笑意已经快要完全掩饰不住了,她迫不及待的去找了李袖娘,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楚苕她不能再继续修炼了,她的大道已经走到头了! 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只有她们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望月宗,甚至已经往外面传了。 宿江和宿元生找过来的时候,母女俩还在庆祝着,一见到父子俩过来,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喜色。 父子俩找过去的事情楚苕当然知道,她也没指望因为这个事情就让李鸢儿母女俩吃什么苦头,她更期待以后的事情。 转眼就到了收徒大会这一天。 楚苕虽然对收徒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还是依着宿元生的话去了现场。 几个长老早就在了,在她出现的时候纷纷看了过来,眼神各异,执法长老一脸心疼和可惜,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到底没能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朝楚苕道:“你也掌掌眼,看看今年到底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好。”楚苕点头应着,终于找到了一把椅子,她也没管其他人的目光,一屁股坐了下来后打了个哈欠,觉得嘴巴有点空,想吃点什么。 念头刚起,手边就放下了一碟果子。 宿江道:“大师姐,这是我刚从灵果园摘的。” 坐在旁边的灵果园长老脸色臭臭的,哼了一声,“这才多久,灵果园那些果树都要秃了。”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秃了,那长老真得注意着一点,叮嘱着底下的人照料好,别是那些树生了什么病。”楚苕笑得友善,随手拿了个果子咔嚓咔嚓就吃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极大的水镜,水镜当中能够看见此刻聚集在山脚下的人。 这些人想要进望月宗,第一关就是得先通过了灵根测试,有灵根的才能继续往山上走,没有灵根的便只能打道回府了,光是这一关就能刷下去不少人。 过了测试的就能走上问心石阶。 问心石阶一共九十九层,每往上一层幻境便更深,而望月宗对底下弟子的要求是至少要过第六十层。 只要过了第六十层,就算是望月宗的弟子了,一些天赋好的就有机会被各位长老直接收入门下,日后修炼自然也是有师父专门教导,和门内其他弟子不同。 走完问心石阶九十九层,就会直接从楚苕等人面前这面大水镜中出来,来到楚苕等人面前。 之前就入住了望月宗的那十几个世家子弟也要通过灵根测试,虽然几位长老对这十几个孩子的天赋资质早就有数,可是当那个叫李融的少年人走上前时,几人明显都紧张了不少。 李鸢儿更是直接,原本站在宿元生身后,一见李融出来,她就直奔向前,都快贴到水镜上去了。 楚苕刚吃完一颗果子,随手往前一抛,好巧不巧直接砸在了李鸢儿的头上。 “啊!”李鸢儿捂着头痛呼一声,扭头看向身后,目光扫过一众人最后落在楚苕身上,“大师姐,你为什么打我?” “挡着我了。”楚苕道,手里拿着个果子抛上抛下,“小师妹这么积极,不如陪着他一起走走这问心石阶?” “大师姐这提议好!”宿江一脸赞同,“正好小师妹你还从来没有走过问心石阶。” “今日还是算了吧……”李鸢儿退了回去,勉强笑了笑。 宿江回头看了她一眼,藏住了眼里的可惜,他始终记得心魔之事,总觉得应该让小师妹去走一走问心石阶才能安心。 就这么一打岔,水镜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楚苕听着耳边也有惊呼声响起,她抬眼看向水镜里,一眼瞥见那颗亮到刺眼的试灵石时也愣了一下。 “李融这天赋,即便是三大宗门也是争着要的。”有人忍不住感叹出声。 “何止呢,当初楚苕也没有……”李袖娘声音戛然而止,扯了扯唇角,朝看向她的宿元生讨好的笑了笑,闭嘴不说了。 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再加之昨天的传言,一个个忍不住看向楚苕那边,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原本的天之骄子却再也不能修炼,如今却又出现了一个天赋比她还好的少年,且那个少年一心想要拜在她的门下。 “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却和楚苕你无缘了。”灵果园的范长老出声道。 楚苕轻挑眉梢,笑了一下:“那可未必,既然他天赋比我好,想来肯定能走过这问心石阶的。” 范长老被她这番话一噎,一时之间竟然没法反驳。 毕竟楚苕天赋不如李融,可当年却走完了问心石阶,既然李融天赋比她还要高,想来走过问心石阶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个念头浮现在几个长老和李鸢儿脑海中,瞬间激起了他们的危机感。 眼看着山脚下等着的人越来越少,楚苕突然出声道:“我听说除了李融还有一个孩子天赋不错,怎么没看到?” 站在她身侧的宿江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还没有开口,范长老便道:“你说的是姓顾那个小子吧?他本来是奔着你来的,可昨天估计听说了某些传言,今天就没有出现了。” “哦。”楚苕当然知道某些传言指的是什么,姓顾的小子听说她已经没法再修炼了,就走了。 她也没有怎么生气,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没一会儿就掩嘴打起了哈欠。 在山脚下的人越来越少之后,几位长老面前就出现了小的水镜,水镜当中是他们各自关注的弟子,一个个的已经在走问心石阶了。 当山底下最后一个人离开之后,大水镜画面一转,李融就出现在了其中,让人震惊的是,相比起其他人每走一层都要停下来或长或短的时间,他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他走的是问心石阶吗?”宿江脱口而出,“走岔道了?” “怎么可能走岔道?”楚苕嗤笑一声。 “难道是问心石阶对他不起作用?” 和宿江有着同样怀疑的人不少。 但楚苕摇了摇头,紧盯着水镜里的少年,道:“他走的是问心石阶,也在过幻境。” 只不过和其他人相比起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中间的停顿也很短,短到能让人忽略不计。 楚苕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过问心石阶时的速度,大概能够猜测出来那些幻境估计还没能在李融面前完全出现就被他破掉了。 这心境……再加上这天赋…… 宿元生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轻吐了口气,脸上的喜色已经掩饰不住了。 可楚苕眉心蹙了一下,并没有觉得高兴。 她不是不在乎望月宗的兴盛,她只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来者不善。 第8章 (剧情有修改)喜极而泣不可以…… 前面的幻境并不厉害,但凡道心稳的,前面也会走的比较轻松。 当初楚苕也差不多是这样,可随着越往后面走,遇到的幻境会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复杂,走的人停留在每一层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久,谁也说不清是不是这一层就结束了。 反正一旦被幻境给迷住出不来,人就会被问心石阶直接送出去,附近有望月宗的弟子守着,若是过了六十层的就会带去安置,等候长老他们发话。 若是没过的,就会被直接送出望月宗。 随着李融越往上走,他的步伐确实发生了变化。 “他怎么越走越快了?”宿江惊道。 楚苕没吭声。 水镜里李融像是失去了耐心,眉眼间透出几分不耐烦,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的迫不及待和兴奋。 其他长老已经坐不住了,眼看着李融离尽头越来越近,脚下步子迈得飞快,有时候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会突然一步迈两层。 “这是怪物吧?”有弟子忍不住道。 问心石阶,就算是三大宗门的宗主来走这一遭,也不一定能将问心石阶走完,更别说这样健步如飞了。 “他出来了!”两侧的弟子惊呼出声,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 水镜中央出现一个漩涡,紧接着白芒一闪,李融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李融……”早就等着的李鸢儿抢在所有人前面迎了上去,她脸上的笑下一刻就僵住了。 李融目不斜视,甚至在出了水镜之后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越过了殷勤迎上来的其他弟子,直奔向楚苕。 楚苕坐在椅子里没有动作,微微仰头看着停在面前的少年。 少年年纪本来就不大,身量也还没有完全长开,身上的袍子宽大不合身,一边衣襟因为过大松松垮垮垂挂在他的肩头,肉眼可见的身形消瘦。 但他唇角的淤青倒是已经散了。 他紧盯着楚苕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喉结滚动了几下,带了笑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打从你走后,炼魔渊里没了你的哭声,我就再也没有合过眼。” 而楚苕眼眶突然就红了,她一动唇,嗓音里就带着轻颤和哭腔:“你踩我脚了呜……” 本是夹杂着怒意的一句话,可还没能彻底说完,哭声就已经从她口中泄了出来。 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细白手指轻颤了好几下后倏然紧握在一起,钻心的疼在她心里掀起翻天怒意,楚苕再也无法克制,一拔破剑直斩向面前的少年。 “还是哭着的时候最好看。”少年一侧身躲开了她那一剑,脸上笑意更深,黝黑的眸底深处像是藏着一只怪物,随时会探出头来将面前的楚苕一口吞下。 楚苕知道这不是错觉,这小魔王是真的想吞了她。 在她被李袖娘母女俩推下炼魔渊后,她才知道那渊底魔物肆虐,牙口还特别好,一口下去就是一块肉,扒开她如今的皮囊和血肉就能看见她骨头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斑驳牙印。 而面前这个小魔王,当初可咬她咬的最狠,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被踩过的脚趾疼痛未散,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楚苕紧绷着苍白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手里的剑却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一剑不成便刺出了第二剑。 不过眨眼,两人就已经过了几招,楚苕身下的椅子早已被剑气绞得粉碎,少年似乎连件法器也没有,只是一心躲避着她的攻势,可也不是次次都能完全避开,身上的锦衣早已和楚苕那把椅子一样了。 倒是他贴身穿着的一件黑袍,虽然看着破烂,但始终坚守在他身上,被剑气割开的口子也会很快重新恢复原样。 “苕儿!”宿元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边喊着楚苕,一边让人阻拦她。 外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融在出了问心石阶之后就朝楚苕而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知道自己过了,结果楚苕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边哭着一边就动了手。 哭得让人心疼,可下手也是真的狠。 其他长老原本想要趁此机会从楚苕手里救下李融,好在李融这里多几分好感,结果凑上去的人都没能撑过楚苕一剑。 “这不公平!”范长老捂着少了一截袖子的袍子大喊,“她拿着一件法宝,我们怎么拦她?!” 水镜支离破碎,整个山头一片狼藉,自知修为不够的弟子纷纷撤退,就连几个长老也有意要避开,一个个飞到高处低头观望着,看着楚苕的目光全是忌惮。 “不是说大师姐已经废了吗?”有弟子忍不住出声道。 “就算大师姐废了,她如今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更何况,大师姐手上那把剑可是件法宝!” “如果不是有一件法宝,也容不得她这么嚣张。”范长老咬牙,难以掩饰嫉恨的盯着楚苕。 其他长老虽然没有说话,可看着那把破剑的目光也并未理智多少。 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反倒是宿江这些原先就和楚苕关系好的弟子在担心着她。 宿江朝宿元生道:“爹,大师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对此人动手,上次我陪大师姐去见这个李融的时候,大师姐就朝他动过手,这个李融肯定有问题!” 李袖娘和李鸢儿母女一听,顿时不满了:“李融是李家旁支的孩子,他父母双亡,在这之前不过是在李家跟着几位长辈学过一些修炼之法,他能有什么问题?” 李鸢儿道:“大师姐原本是天之骄子,本来无法修炼一事对她打击就很大,如今又突然出现一个天赋好的孩子,大师姐心里难免会不好受。” “李鸢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师姐岂是这种小气刻薄的肚量?”宿江怒目而视,却又来不及多管,很快又扭头担忧的看着楚苕那边。 宿元生也看出了一些不对,沉思片刻后突然也出了手。 脚上疼痛渐渐消退的时候,楚苕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比谁都清楚,小魔王她是杀不死的,顶多也就是暂时泄泄愤而已,因而在宿元生出手的时候她反倒停了手,执剑冷眼看着。 “真是无情。”少年侧身躲开宿元生的攻击,落地站在离她不过两步远的地方看着她,一点也不担心楚苕会不会突然又拔剑朝他砍去。 这一场冲突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一眼看去场地一片狼藉,而少年一身黑袍褴褛,苍白的面颊上多了几道细浅的血痕,他脸上不见丝毫的恼意,只含笑看着楚苕。 “大师姐不动手?”宿江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李鸢儿回过神来,飞身到了少年身侧,一脸担忧看着他:“融儿,你没事吧?可有受重伤?我这里有些丹药,你先服下……”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玉瓶,递到少年面前。 “丹药?止疼的?”少年总算给了她手中玉瓶一个眼神。 李鸢儿心头一喜,道:“这天元丹在疗伤上面确实有不错的效用,就算是见了骨头的伤势也会瞬间愈合……” 她话还没有说完,手上的玉瓶就不见了。 少年拿着玉瓶朝楚苕走去。 楚苕一见他靠近便往后退,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的看着他。 这狗东西要是再敢踩她脚,今日就算是掀了整个望月宗她也要宰了他! “师父为何这样躲着我?”少年脚步一顿,笑意盈盈看着楚苕,将手中的玉瓶递了过来,“方才是我的错,惹恼了你,这天元丹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先试试,若是有用你就别气我了,成不成?” “这天元丹是我……”李鸢儿急得上前。 宿江闪身挤开她,挡在李融面前,一脸担忧朝楚苕问道:“大师姐,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是谁伤了你?” 问完他一扭头瞪着李融:“是不是你!我就知道大师姐不会平白无故对你动手。” “江儿!”宿元生喝了一声,将宿江喊到一边,看向楚苕问道:“苕儿,你方才为何对他动手?” 宿江一边警惕的看着李融,道:“肯定是因为他不是个好东西!” “师兄,话不能这么说。”李鸢儿心疼的看着李融手里的玉瓶,道:“融儿若是有问题,那你是不是还要说李家也有问题了?再说了,刚刚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明明是大师姐先动的手,融儿可什么都没做。” “我们看见了。”范长老也趁机道,“楚苕确实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楚苕将破剑收起,冷嗤一声,“我试我徒弟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哭什么?” “喜极而泣不可以?”楚苕瞥过去一眼。 站在她身前的少年有样学样,补上一句:“少见多怪。” “楚苕,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范长老气得发抖,指着楚苕怒骂。 旁边另外一个长老更操心李融的去处,道:“虽然李融确实过了问心石阶,可楚苕你这就将他当成是你的徒儿,未免过于草率了,此事不小,还是得商议过后再……” “他敢叫我师父,我就敢认下他这个徒弟,怎么?不服?”楚苕冷笑,仅剩的那点耐心已经要被磨光了,她重新将破剑拿在手中,目光扫过那几个长老和李鸢儿母女,直言道:“不服就打一架,少叽叽歪歪!” 小魔王笑眯眯接话:“谁赢了楚苕,谁就能做我师父。” 此话一出,还真有人意动的,可还没有动作,一道冷光就晃到了脸上,抬眼一看,对上楚苕手中那把破剑,那点意动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第9章 叫我楚苕的徒弟 范长老理直气壮道:“如果真要打架也不是不行,但得说好,不能动用法器或者法宝!” “这话你敢在日后的宗门大比上说吗?”楚苕反问。 范长老一噎,他当然不敢。 修真界中,法器也好,丹药也罢,甚至是灵兽,这些可都是算在修士本身的实力上,只不过这一部分实力是可以被人抢夺的罢了。 他要是敢说这些话,炼器宗和灵兽宗就能活撕了他。 其他弟子看着范长老的目光都怪异起来。 楚苕轻哼一声,朝小魔王伸出手。 小魔王十分上道,将手里的玉瓶打开,把里面的天元丹给倒在了她的手心里。 “大师姐!”李鸢儿看着这一幕眼睛都急红了,这天元丹也是疗伤圣药,宗门内只有长老的份例中每月能分到一颗,其他人想要有要么自己花灵石从外面买,要么就是师门长辈给的了。 她手里这两颗都是很久以前楚苕给的,楚苕那时候确实疼她,自己舍不得用这上好的丹药,她撒撒娇也就给了她。 楚苕没搭理她,一仰头将两颗天元丹直接吃了。 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感觉。 “怎么?小师妹舍不得?”楚苕看向她。 其他人也跟着看向李鸢儿,眼神古怪。 以前大师姐那么疼她,现在她连一颗天元丹也舍不得?说起来刚刚大师姐停手之后,她第一反应也不是去关心大师姐,反倒去关心那个李融,她是觉得李融这个来自李家旁支的孩子比大师姐还重要吗? 宿元生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李鸢儿和李袖娘的目光就变了变。 李鸢儿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想着大师姐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外伤,可能天元丹也没有什么用。” “挺有用的。”楚苕道,“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她突然笑了一下,朝李鸢儿道:“小师妹这么关心我,正好我也想为小师妹做点什么。” 李鸢儿心里一喜,还没等她开口,楚苕突然出手,一步到了她的身边,拎着她往山下一扔,道:“小师妹结丹在即,到时候肯定要历心魔,此前你从未走过问心石阶,我心里担忧已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师妹你从问心石阶走一遭比较好,若是真有问题,咱们也好早做防备。”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鸢儿已经被扔到了山下问心石阶上。 左右出不来,回头也不行,她想要上山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直到被问心石阶主动送出来为止。 “楚苕!”李袖娘嗓音尖锐,伸手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她正要骂,宿元生就怒喝了一声:“你这是当苕儿师娘该有的样子吗?!” “宗主!”李袖娘不可置信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楚苕都当着他的面对他们女儿动手了,可他还要护着楚苕,“难道在宗主心里,你的亲生女儿还比不上你的徒弟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宿元生气得甩袖,“苕儿这是为了鸢儿好!我看你也该去问心石阶走一遭!否则这么多年了修为也不会是毫无寸进!” “爹说的没错。”宿江也是一脸的不赞同,“难道大师姐会害小师妹吗?还不是为了她好?” 就连执法长老都出声替楚苕说话:“楚苕方才所作所为是突然了一点,但也是出于身为大师姐对师妹的担忧,能进望月宗的弟子哪个不是从问心石阶走上来的?只有走过问心石阶,日后修炼历劫才会更有底气。” “你要是真的担心她,便陪她一起去走吧!”宿元生说完,竟也是直接将李袖娘给扔下了山。 楚苕没兴趣去看李袖娘母女俩过问心石阶,她把小魔王带回了揽月峰,打开结界,暂时杜绝了其他人的探访,冷眼看着在她揽月峰溜达的小魔王。 “你急着离开炼魔渊,就是为了回到这破地方?”小小的溜达了一圈后,小魔王就回到了楚苕面前,一脸迷惑,“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你跑来干什么?”楚苕往椅子上面一躺,冷眼看着他,“你杀了这孩子?” “嗯?”小魔王轻挑了眉梢,在她手边盘腿坐在地上,微微侧了腰身,趴在她的躺椅扶手上看着她:“除了你,我对其他人类可没有什么兴趣。” 他伸了手,指尖在楚苕手背上轻轻划过,紧盯着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喉结滚动了几下,眼里浮现出馋意。 就在楚苕以为他要扑上来咬一口的时候,小魔王脸上却又出现了克制,他将眼底的怪物生生摁了回去,抬眼和楚苕对视着:“你一走我就睡不好,烦得很,只能跑来找你了,可你们人界修士对我喊打喊杀的,实在是麻烦,虽说是多杀几个人而已,可我心里惦记着你,一刻也不想多耽搁……” “再说了。”他低头凑近楚苕的手,张嘴咬住她的手掌,白牙磨着,声音含糊:“你不也披上了人皮,我就有样学样,也是注定了我们分不开,否则我随手捡的这个躯壳怎么就正好来到了你面前?” 他咬她的力道很轻,克制的磨磨牙,过过瘾罢了。 说完话的时候就松开了她的手,朝她展颜一笑,竟然笑出几分天真的神态来。 楚苕嫌弃的在他肩头擦了手。 没一会儿,宿元生就带着人过来了,他朝楚苕使了个眼色,等楚苕将小魔王给支开了后,他的脸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苕儿,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李融有些古怪,既然他是奔着我来的,那我就把他留在身边亲自盯着。”楚苕顺着他的话道。 李融本身只是李家旁支的一个孩子,还是去到李家被发现了灵根不错后才跟着长辈学了一阵,他学的那点根本就不够看的,却能在楚苕手下过招。 宿元生最后插手那一下其实也存了试探的心思,见李融躲开了,心里的怀疑就已经拉满了。 来找楚苕之前他也已经思考过这一点,此刻听见楚苕这么说也没有反对,只是叮嘱她要小心防备着,另外也会派人去李家那边查探,先查明李家到底知不知道李融的不对劲儿。 等宿元生走了,原本被楚苕支开的小魔王出现在她的身后,微微俯身脑袋就搭在了她的肩头,张嘴就想咬她的耳朵。 楚苕没躲,握着破剑反手一横直接挡在两人之间。 破剑几乎是贴着小魔王舌尖擦过,嗡鸣了一声,警告着他离自己主人远一点。 小魔王直起身,伸手在口中碰了一下,指尖就多了一抹血色,他也不生气,只轻啧了一声,盯着破剑眼也不眨,哼笑道:“你这破烂倒是护主,罢了,看在你主子的面上我就不折了你了。” 他曲指在剑身上一弹,破剑“咻”的就飞了出去,没入了院中那棵树身上,只剩下剑柄。 收徒大会很快就到了尾声,宗门内又收了不少新面孔,宿江仍旧时不时往她这里跑,每次过来总会一脸警惕的盯着小魔王,趁着小魔王不在的时候还叮嘱楚苕一定要小心这个徒弟。 “总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哪天真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楚苕心想,巧了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很快就敷衍着把这个话题给扯开了。 宿江叹了口气,提起了那天被扔去问心石阶的母女俩,眉头皱着,神情担忧:“小师妹的娘亲走了几步就被问心石阶给送了出来,小师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连三十层都没有走过,两人从问心石阶回来之后就被我爹罚去后山禁地里修心去了。” “师父要关她们多久?”楚苕问道。 “我爹的意思是关到她们真的静心为止,但小师妹和师娘都想去江稷山脉的秘境,求我帮忙劝说我爹。”在宿江看来,他其实也挺赞同宿元生的意思,李袖娘母女俩的情况并不乐观,要是真的在进入秘境后生出了心魔,那才是最糟糕的,一个搞不好母女俩在秘境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楚苕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了笑,道:“不管是对师娘还是小师妹来说,能够跨过目前的瓶颈期就是她们最想要的,此次江稷山脉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若是硬要她们放弃这个机会……” 她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 宿江心里一咯噔,正想询问,小魔王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楚苕那把破剑,道:“各有各命,她们若是非要去,那就让她们去好了,免得以后还责怪你们毁了她们的机缘,至于进了那秘境之后结果是好是坏,那也和你们没关系,都是她们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你一直躲在树上偷听?”宿江一愣,紧接着脸色就沉了下来,心里却想着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少年就躲在树上,这隐藏气息的能力,肯定是大师姐教的! 这才多久,大师姐就已经教了他这样的本事,实在是……让人不爽! 小魔王快步走到楚苕面前,将破剑递给她,笑得乖巧:“师父,我帮你重新缠了这剑柄,你试试合不合手。” “李融,我问你话你没听见?还有,我好歹是你师叔,你见了师叔不知道见礼?”宿江一见他就心头火起,尤其是看见他还拿剑柄的事情讨好楚苕,明明之前剑柄上是他缠的布条,现在却被这少年给换了。 还换成了难看的黑色。 小魔王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话,只盯着楚苕,眼神里还透着期待。 楚苕和他对视了一眼,伸手将破剑接了过来,淡声道:“这是你小师叔。” “哦。”小魔王万分敷衍的扭头朝宿江喊了一声:“小师叔。” 顿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朝宿江道:“对了,小师叔日后别叫我李融,叫我楚苕的徒弟的就好。” 小魔王笑眯眯的:“比起那个糟糕的名字,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第10章 正正好 楚苕额角抽了抽,抬眼朝宿江看去,道:“你叫他李融他不会搭理你,你叫他……”沉乌。 沉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少年就笑着打断了她:“能喊出我名字的可没有活人。” 他脸上笑意再天真,楚苕也不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这小魔王要是发起疯来她还不一定拦得住…… 宿江没注意到这些,他反倒一脸赞同的点头,道:“也好,这样你就能记住大师姐是你的师父,你要事事以我大师姐为先,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无论外人怎么议论我大师姐,你都得站在她这边,维护着她,照顾着她,尊敬她,不让人欺她辱她……” 楚苕:“……” 当初她拜师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这些? 沉乌反倒是听得一脸认真,还不停的点头,等宿江絮絮叨叨说完了,他便应和道:“小师叔说的是。” 见他这么乖巧应着,宿江看他总算是顺眼了一些,想了想,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了一把折扇,递过去道:“这是一件防御法器,就当是师叔给你的见面礼了,日后若是我大师姐出了什么事情,你就拿这个护着她,知道吗?” “是,谢谢小师叔。”沉乌笑意盈盈接了过来,左看右看,似乎稀罕的不行。 来这一遭,宿江对沉乌的意见倒是少了一点,但走之前还不忘和楚苕小声道:“大师姐,虽然他现在这么乖巧,但难保不是他装的,你还是小心谨慎些,若是他敢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你可千万不要手软。” 宿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沉乌摇着扇子站在楚苕身后,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道:“你这小师弟可真有意思。” “你离他远些。”楚苕回头看他,眼神充满警告。 沉乌不以为意:“你怎么又忘记了?我只对你有兴趣,其他人哭得肯定没你好看。” 楚苕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多说,转身直接走了。 宿江大概是把沉乌说的那些话也说给宿元生听了,宿元生还真听了进去,等江稷山脉秘境开放的时间确定了下来,他把人都召集了过去。 江稷秘境必须要有信物才能进入,一件信物最多能送九个人进去,现在就是要确定能去的人数,确定之后便要立刻出发了。 去晚了,秘境入口关闭,就算有信物也进不去。 “信物是江儿和燕儿护送回来的,途中苕儿出手保下,那便由苕儿带队,江儿和燕儿要去,另外还有六个名额,五位长老各派一人吧。”宿元生道。 执法长老和宿元生对视了一眼,道:“我底下的弟子修为都不高,让鸢儿去吧,她结丹在即,若是能够在秘境中结丹,于宗门也是一件喜事。” 其他长老也都推出了自己门下最有天赋的弟子。 “还剩一个名额。”范长老道,“宗主心里可是有个人选?” “还有一个名额就给鸢儿她娘吧。”宿元生沉着脸道,“此次也是她最后的机会,若还是不能结丹,日后她便老老实实留在宗门内修炼。” 他身为宗主本来就有一个名额,其他长老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了。 前往江稷秘境的人选便定了下来,除了楚苕这个金丹后期,其他八人一共三个筑基后期,另外五个都是刚进入筑基期不久的弟子,天赋也都不错,算是宗门内这一辈的中坚力量了。 也因此,在出发之前,宿元生等人朝楚苕再三叮嘱,一切以这些弟子的性命为重,必要时候可以放弃秘境内所得的一切。 “若是他们折在了秘境中,咱们望月宗也真的要大伤元气,恐怕百年内都没法恢复过来。” “弟子明白。”楚苕点头应下。 为了保住这些弟子,宿元生更是下令开了藏宝阁,每人可进去选两样法器,又每人给了不少的丹药。 九人准备妥当就上了飞行法器,往江稷山脉而去。 可才出了望月宗没多远,楚苕一行人就被拦了下来。 来人有十三个,个个脚下踩着一只灵鸟,为首的女子脚下灵鸟一身火羽,还未靠近,飞行法器上的宿江等人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意,才刚筑基的那五个弟子脸都热红了,额上大颗的汗珠滚落。 就在他们想要祭出防御法器的时候,一股凉意瞬间将他们包裹着,驱散了那股不适。 “大师姐!”宿江看向楚苕。 楚苕慢吞吞起身走到前方,背对着宿江道:“来者不善,你且护着他们。” “是,大师姐。”宿江应着,和李鸢儿一左一右护着其他人,这时候李袖娘也没多话,站在了最后面,以防后面踩着灵鸟的人出手。 “你这灵鸟怪好看的。”楚苕双手拢在袖子里,目光打量着那只火羽灵鸟。 站在火羽灵鸟上的女子弯唇一笑,目光扫过楚苕身后的弟子时眼神尽是轻蔑:“连我这火羽灵鸟这点灵力都扛不住,你们就算是进了秘境也是浪费,不如趁早转身回去,把名额让出来。” “让出来?”楚苕面露思索。 李鸢儿急了:“我们望月宗和你灵鸟宗从未起过什么冲突,一直以来互不干扰,前辈你现在这样,是要和我们望月宗彻底撕破脸皮么?” “就是从未起过什么冲突,所以我才好心劝说你们趁早回去,否则以你们这修为去了秘境当真还回得来?”女子毫不掩饰讽刺的笑,她扫过楚苕,道:“倘若楚苕没有失踪这三十年,她尚且还能护得住你们,现在么……” “她连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护住你们?”女子身后的弟子笑道。 灵鸟宗其他弟子也哄堂大笑,甚至让楚苕也赶紧转身回去。 楚苕也不恼,问道:“你们灵鸟宗也有信物?” “你们望月宗都能拿到信物,我们灵鸟宗当然有。”女子微抬了下巴,神情高傲,“我也不需要你们让出太多名额,四个就够了。” 楚苕恍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紧接着回头朝身后的师弟妹们问道:“你们愿意让吗?” “大师姐,我……”燕儿是修为最低的,她一咬牙,往前走了半步,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脸懒散的楚苕神色一冷,直接动了手。 剑气横劈向灵鸟宗的人时,灵鸟宗的人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瞬间几道哀鸣,五只灵鸟就被剑气扫落,身首异处,而站在灵鸟之上的人无一幸免,纷纷坠落下去,将地面都砸出了几个坑。 楚苕朝几个目瞪口呆的师弟妹轻啧一声:“你们想让?” “不……” “不让!”宿江握紧手中的剑,神情激动。 其他原本有惧意的人也纷纷有了底气。 楚苕收回视线,甩了甩手中的破剑,抬眼看向火羽灵鸟上的女子,漫不经心的笑起来:“喏,现在这五个去不了秘境了,你们名额够了。” “楚苕!”女子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灵鸟尸体,还有契约灵鸟被杀后反噬的弟子,当即大怒,伸手从腰后拿出一根长笛,横在唇角吹奏了起来。 她脚下的火羽灵鸟长鸣一声,一扇翅膀,宛如一道流火朝楚苕等人直扑而来,而其他灵鸟宗弟子也纷纷催动着自己脚下灵鸟朝望月宗弟子发动攻势。 宿江正要上前,楚苕便低喝了一声:“护着他们!” 而她脚尖一点,人已经离开了飞行法器,手中破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一道结界将望月宗等弟子护住,她头也没回迎上那道流火。 宿江等人仰头,只看见楚苕被流火吞噬,可没等他那声“大师姐”喊出口,便听到一声尖锐的鸟叫声,紧接着流火骤然变小,倒飞了出去。 而楚苕飞在空中,握着她那把破剑,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头发,嘀咕了一句:“头发又有点长了。” 破剑一听,在她手里跃跃欲试。 “你不行。”楚苕拒绝它,看着那只倒飞出去在不远处勉强稳住了身形的火羽灵鸟,“如果能够掌握火候,又快又狠,应该不疼吧?” 破剑不服,它只是看起来破,论起锋利来,它谁也不输! 火羽灵鸟脑袋顶的翎羽没了,正中间秃了一块,连带着身上羽毛的颜色都黯淡了许多,看向楚苕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畏惧。 而站在它背上的女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唇角一抹血色,捏着手里的长笛,一脸忌惮的看着楚苕,同为金丹后期的修为,她却完全招架不住楚苕那一剑。 可明明她都听说楚苕已经废了啊,为什么还会这样? 灵鸟宗其他弟子见带队的长老都扛不住,顿时也不敢再贸然上前,方才趁着楚苕和他们长老交手的时候,他们想对宿江等人下手,可法器尽出,竟然拿那道结界一点办法也没有。 “撤。”灵剑宗长老一抹唇边的血迹,说完就要带人离开。 可一转身,一把破剑就拦在她的面前。 楚苕抱着手从后面看着她,懒声道:“别急着走啊,我们要去江稷秘境,你们也要去江稷秘境,你们八个人,我们十个人,两个信物,正正好。” “大师姐,我们只有九个人啊。”宿江挠头,还回头数了数,确定望月宗只有九个人。 “小师叔,你漏了我。”含笑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一身黑袍的少年一个跨步,不过眨眼,身形便到了楚苕身侧,他侧脸看着楚苕,“我就知道师父心里是惦记着我的,肯定不会将我独自丢在那破山头。” 第11章 我师父的事情你少管 片刻后,望月宗的飞行法器收了起来,楚苕盘腿坐在火羽灵鸟的背上,伸手拍了拍灵鸟光秃秃的头顶,友好的询问:“会喷火吗?” 灵鸟颤颤巍巍,点了点有点凉的脑袋瓜。 楚苕笑得更加友好了:“来给我表演一个。” 灵鸟宗长老坐在后面敢怒不敢言。 见自家主人都不敢说话,灵鸟也不敢拒绝,酝酿了一下后朝前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 “就这?”楚苕挑眉,脸上写着“不满意”三个大字。 她伸手拍了拍灵鸟光秃秃的头顶:“加把力啊。” 破剑也嗡鸣了一声,有些得意,就这?还不如它好使呢。 灵鸟像是感受到了破剑的挑衅,当下一张嘴,朝前喷出一条火龙来。 “不错。”楚苕点头,“能弄点花样吗?” 花……花样? “能喷出一条龙肯定也能喷出一条虫吧?或者来只鸟?” “蝴蝶?” “蚂蚁?” “好像还差了点……” 坐在其他灵鸟上的弟子纷纷围观着火羽灵鸟的表演,火龙、火凤、火蝴蝶……还有乱七八糟为了满足楚苕要求而得到的产物,时不时还有鼓掌和惊呼声。 “厉害!” “这个精彩!要是来一群火蝴蝶就更壮观了!” “来一个来一个!” 望月宗的弟子激动起哄,有灵鸟坐,还有杂耍看,这行程可太有趣了! “诶?你们是不是也会点什么啊?”宿江拍了拍身下的灵鸟,兴致勃勃的询问。 其他的灵鸟大部分都是黄色或者灰色的,倒是看不出来它们会点什么技能,但宿江开了这个口,其他弟子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楚苕一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往他那边瞥了一眼,周围的灵鸟不约而同的往旁边飞了飞,假装听不懂人话。 “不要欺负人家。”楚苕一脸善意,“好歹是同行的伙伴,再说了,人家还好心让给了我们一个名额。” 宿江一脸赞同的点头:“大师姐说的对。” 望月宗其他弟子:大师姐是对的! 灵鸟宗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像连指责她厚颜无耻都不占理啊。 楚苕收回视线,友好的拍了拍火羽灵鸟的脑袋,贴心询问:“休息够了吧?接着来?” 在即将到达江稷山脉前夕,火羽灵鸟对火的掌控终于勉强达到了楚苕想要的标准,于是她招呼着大家暂时停下,指着自己的头发朝火羽灵鸟笑眯眯道:“朝这里喷火,给我把多余的头发烧掉,就留下这么长就好了。” 她比划了一下,朝火羽灵鸟确认:“知道了吗?就这么长。”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破剑还在那里不服气,不就是断发吗?它也能干,就是断的不是那么齐整罢了,可它这段时间有在好好练习,保证这次能给她断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火羽灵鸟不敢。 万一它一个过火,烧多了怎么办? 它朝自己主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被压迫了一路不敢吭声的灵鸟宗长老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契约灵鸟出声了:“若是不小心烧多了……” “若是不小心烧多了……”楚苕伸手摸了摸下巴,目光在火羽灵鸟身上晃了晃,思索片刻后笑了起来,“没关系,我这个人向来大度宽容,从来不会故意去为难谁。” “我大师姐的品性要是都要被质疑了,那这修真界还有品性好的吗?”宿江轻哼一声,很是不满。 灵鸟宗长老一想,确实无法反驳,楚苕的品性端正是众所周知的。 她朝自己的契约灵鸟示意了一下,灵鸟看向了楚苕。 楚苕就揣着手站在它的前方,微笑着看它。 灵鸟磨磨蹭蹭的,还挪动了几下,找到一个自认为更好把握的角度之后朝楚苕喷出了一条火舌。 片刻后之后,楚苕头发就只剩下短短一茬,摸着刺手,她盘腿坐在望月宗飞行法器上,神情不大高兴。 宿江等人坐在她的身后,也都屏气凝神不敢吭声。 只有沉乌盘腿坐在她的身侧,一手支着下巴侧脸看她,另外一只手控制不住往她脑袋上面伸,还没有碰上,破剑就隔在了他的手和楚苕脑袋之间,警告的嗡鸣了一声。 沉乌曲指在破剑上敲了一下,收回手道:“别不高兴了,下次我帮师父你剪。” “大师姐,你为什么要把头发剪了?”宿江从后面探头,小心翼翼的询问,神情间都是不解。 楚苕闭着眼睛,不太想说话。 她为什么要剪头发?还不是因为头发太长了容易碍事,一不小心拉扯到了还疼得她心头火起,干脆就都剪了。 “我师父的事情你少管。”沉乌朝宿江道。 宿江朝他哼了一声,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和他争执什么,免得让楚苕心情更不好。 好在很快就到了江稷秘境入口附近,他们还没有落下去,底下剑拔弩张的人就抬头看了过来,瞥见他们身上的服饰时就认出来了是望月宗的人。 “望月宗也有信物?”一个光头大汉嘀咕了一句,朝自己身边的人看去,“师兄,不如我们……” “先别妄动,那个可是楚苕?” “楚苕?她回来了?不是说死了吗?” “什么死了,就是失踪了,不过回来了又怎么样?听说灵根已经废了,空有一身修为,再也没法修炼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打量起楚苕来。 楚苕闭着眼在打盹,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宿江等人却察觉到了,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法器,纷纷朝楚苕看去:“大师姐,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找个地儿待着等入口打开。”沉乌道。 “可他们……” “一个个不安好心。”沉乌接过他的话头,懒散的扫过底下那些人,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声音的意思,道:“明摆着是要抢信物,他们肯定在想望月宗算个屁,不如把信物抢过来。” “可我们大师姐……” “你没听他们说啊?”沉乌凑到楚苕耳侧,拔高了嗓音,故作生气道:“师父,他们都说你是个废人,想从你手上抢东西!” “吵死了。”楚苕伸手揉了揉耳朵,睁开眼看向他。 沉乌神情无辜:“师父,不是我要吵你,是他们想吵你。” 他伸手往底下一指。 楚苕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一看,对上好几双不善的目光。 原本不少人还处于观望状态,结果沉乌这么一喊出来,这些人反倒不藏着掖着了。 在望月宗到来之前,另有一个小宗门被拦截着,但凡望月宗晚来那么一会儿,这些人就动手了,现在望月宗的人来了,有了替身羔羊,那个小宗门的人松了口气,一边警惕着一边飞快往没人的地方撤离。 至于其他信物够的宗门,也都是旁观着,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 “楚苕,看在你好歹年少成名的份上,我们也不为难你和你门内弟子,只要你将信物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留个位置。”那光头大汉粗声粗气道,语气里尽是施舍。 “这是那个宗派的?”沉乌扭头朝宿江问道。 宿江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也不好计较他为什么不喊师叔了,道:“看服侍是天罗宗的,光头身边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摧山道人,本命法宝是一对摧山锤,是一件下品法宝。” “哦。”沉乌恍然点头。 天罗宗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就要动手的时候,一直在楚苕等人身后的灵鸟宗终于到了。 “那什么玩意儿?!”光头大汉的注意力瞬间被灵鸟宗给吸引了过去。 其他人也已经被灵鸟宗那边吸引了目光。 灵鸟宗的人本来很有辨识度,毕竟人手一只灵鸟也太扎眼了,可现在为首的灵鸟更加扎眼了,光秃秃的一根羽毛也没有,还努力扑扇着翅膀飞着。 没有了羽毛的灵鸟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型肉鸡,察觉到大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火羽灵鸟立刻往自家主人身后躲了躲,可它主人那身板哪里挡得住它。 反倒是它拼命往后缩的样子显得更加滑稽。 灵鸟宗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这是她的契约灵鸟,却被楚苕当着她的面弄成了这样。 此刻她一见到天罗宗的人便连忙带着弟子落了下去,朝摧山道人道:“我们来的路上碰见了这楚苕,她二话不说伤了我门下的弟子,还出尔反尔将我的灵鸟伤成这样折辱我,甚至还想要抢占我灵鸟宗的信物!” “出尔反尔?”楚苕不乐意了,从飞行法器上跳了下去,朝灵鸟宗长老看去,神情认真:“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坏我名声?我楚苕素来说话算话,从不出尔反尔!” “就是!我师父从来不干出尔反尔的事!”沉乌跟着落下来,站在楚苕身侧。 站在楚苕另一侧的宿江张了张嘴,被他给抢先说了话,想了想怒道:“分明是你们想抢我们的信物!结果技不如人打不过我大师姐!” “可确实是大师姐出尔……”李鸢儿咬了咬下唇,一脸迟疑。 李袖娘目光闪了闪,朝灵鸟宗长老道:“伤了你灵鸟的事情确实是苕儿不对,我代她……” “嗯?”楚苕回身看向母女俩,神情似笑非笑,“你们说什么?” 破剑在她手中颤了颤,仿佛随时都会飞向这母女俩。 第12章 我最恨人背后对我下手 李鸢儿瑟缩了一下,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其他人,没有吭声。 李袖娘坚信她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动手,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楚苕的师娘,于是底气十足,正想要将刚刚的话说完,宿江就先不乐意了。 “分明是你这灵鸟想害我大师姐,我大师姐才对它出手的!”宿江怒道。 燕儿等弟子也跟着点头赞同,反正他们知道,站大师姐就行了。 见其他人都替楚苕说话,李袖娘心里再是不甘也只得忍了下来,没有再出声。 灵鸟宗长老道:“楚苕分明事先说过,若是我的灵鸟多烧了她一些头发也没关系,可我的灵鸟却变成了现在这样,难道还不是出尔反尔故意为难?” “我师父确实是说过不会故意为难。”沉乌盯着那只灵鸟,“可它烧我师父头发,我师父才拔它的毛,这怎么能说是故意为难?” “那也是楚苕自己让我的灵鸟做的!” “我只让它烧我这么多,可没叫它烧我这么多。”楚苕道。 两边就着烧头发这个事情争执不休,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听得一脸糊涂,天罗宗的光头更是没了耐心,挥舞着双手跑到中间来打断她们,怒吼道:“行了!什么头发不头发的?这很重要吗?” 楚苕瞥向他的光头,轻哼了一声。 旁边沉乌善解人意,将她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你没有的东西你不会懂。” “臭小子!你找死?!”光头大怒,突然伸手从腰后摸出一把黑杵朝沉乌攻来。 黑杵一头是一颗红色宝珠,另一头尖尖的锥状,方一注入灵力催动,瞬间升至空中变大,不过眨眼就到了沉乌的近前,朝他的头狠狠落下。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连宿江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楚苕就被沉乌一把拉到了前面,而他站在她的身后眉开眼笑的喊:“师父救我!” 楚苕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咬牙:“你是狗吗?” 与此同时,破剑挡在了她面前。 黑杵和破剑相碰,黄色和白色的灵力向周围冲撞开,楚苕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光头却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他一站稳便再次注入更多灵力催动着黑杵攻击楚苕。 楚苕头也没回,反手向身后一把抓住沉乌,将他往宿江那边一甩,冷声喝道:“看住他!” 沉乌笑意盈盈看向宿江:“师父叫我看住你。” 宿江:?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来不及细想,望月宗其他弟子已经自发的将沉乌给围在了中间,宿江顿时反应过来,朝沉乌瞪了一眼,护在他的身前,紧张的看着楚苕那边。 那把黑杵看起来来势汹汹,楚苕扔开沉乌之后便伸手握住了自己的破剑,破剑剑柄之上沉乌缠绕的黑布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悄无声息缠绕住她的手,楚苕瞥了一眼,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举剑就挡住了朝她而来的黑杵。 这一次灵光更甚。 可不过僵持了一息,黑杵周身灵力骤然黯淡下去,楚苕手中破剑一转,将损毁的黑杵挑飞出去,下一刻身形便逼近到了光头面前,眼见着剑尖直逼光头面门,楚苕神色一沉,一扭腰身横剑挡住从上而下砸下来的大锤。 破剑和大锤相碰时,剑身微颤,原本硌手的剑柄却因为黑布的缠绕并没有给楚苕掌心带来多少疼痛。 她轻呼了口气,心情也并没有因此好转。 破剑感知到她的心情,剑身震颤更甚,转瞬间剑身之上一层灰白色的雾气状东西弥漫,攀爬过剑身上的豁口,所过之处那些豁口被重新填上。 楚苕心头翻涌着戾气,她闭了闭眼,藏住眼底隐现的血色。 “师父,我来帮你!”沉乌忽而喊了一声,宿江升起不好的预感,伸手想要拦他,可不知为何,这沉乌就像是一条滑溜的鱼,他手伸了出去,却连碰都没碰上这人。 再一转头,沉乌已经到了楚苕身侧,举手就要去握她执剑的手。 “李融!”宿江怒喝一声。 沉乌到底没能碰上楚苕执剑的手,一只苍白且青筋隐现的手拦住了他。 楚苕冷眼看着他,眼底沉静黝黑,仿佛那点血色从未出现过,她另一只手紧扣着沉乌的手腕,执剑的手手腕一震,灵力大涨,将那对大锤震的倒飞出去。 摧山道人急急忙忙召回摧山锤,自身也受到不小的灵力冲击,他心头一震,不敢再小看楚苕,眼底也浮现出狠辣之色。 这楚苕和他一样是金丹后期,可他步入金丹后期已近百年之久,一对摧山锤也算赫赫有名,这楚苕常用的揽月剑不在手中,反倒是拿着一把破剑在用,原先他没把这把破剑放在心上,现在便知道这把破剑肯定也是一件法宝。 否则不可能抵挡得住他的摧山锤。 心念电转之间,摧山道人正欲再次催动摧山锤,一股杀意直扑他面门,他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往摧山锤中注入灵力,举起摧山锤我那个面前一挡。 不知何时到他身前的剑尖在摧山锤上刮起一片火花,声音刺耳无比。 摧山道人虽然挡住了这一剑,却不得不向后滑开了几仗远,被天罗宗其他弟子急忙扶住才稳住身形,停下之后他胸口一震,喉咙口滚动了几下,生生咽下了那股血腥味。 “师兄!” “摧山道友!” 光头和灵鸟宗长老快步围了上来,正想询问他有没有事,目光触及他握捶的双手时自动没了声儿,扭头一脸惊骇的看向楚苕。 楚苕执剑站在方才摧山道长所站的地方,剑尖朝地,面色漠然,她看着摧山道人,慢慢转动了几下手腕:“我最恨人在我背后下手。” 她虽然看都没看李袖娘母女一眼,可母女俩听着她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瑟缩了一下,面上血色尽褪。 周遭围观这一幕的大大小小宗门十数之多,各宗门人数加在一起几百人,此刻鸦雀无声,看着楚苕的目光早不像之前那样探究同情,只剩下忌惮。 在场的金丹修士也有十几个,可谁都没把握像楚苕这样一剑逼退摧山道人,两剑就伤了他,这样的实力,即便传闻说她废了,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她对上。 摧山道人此刻心里何尝不是后悔,他握捶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着,看着楚苕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惧意,闻言连忙道:“楚道友误会了,我方才也只是情急之下才会出手,并非有意偷袭。” 顿了一下,他又道:“当然,此事也全怪我师弟,是他先冒犯楚道友在先,只望楚道友宽宏大量原谅他这一回。” 那光头倒是也是个能忍的,当下顺着师兄的话朝楚苕一拱手,低了头,道:“此事是我不对,三十年前就听闻楚道友为人宽和不与人记仇,” “你都说那是三十年前了。”沉乌笑眯眯道,扭头朝楚苕道:“师父,虽然你为人宽和,大肚,不记仇,但他都能为了他师弟朝师父你下手了,我可是师父你最最疼爱的弟子,他要杀我,你怎能轻易放过他?” “你!”光头气急。 沉乌往楚苕身后一缩:“师父,你瞧,他还想杀我!” 楚苕被他烦的厉害,朝他瞥了一眼,正要开口,突然察觉到动静,扭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楚苕,真是你回来了?”一道和善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白发老妪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一现身,周围便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惊呼声。 “云瑶老君!” 楚苕神色微动,朝白发老妪拱手喊了一声:“云瑶前辈。” 这云瑶老君是灵剑宗的长老,而灵剑宗位于三大宗门之首,也是修真界中拥有元婴期修士最多的宗门,三大元婴期修士里,这位云瑶老君的脾性是最好的。 楚苕与她渊源也不浅,当年若不是她执意要拜在宿元生门下,如今她就是云瑶老君的亲传弟子了。 云瑶老君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白衣执剑的弟子,站在云瑶老君身后的青年男子面目俊朗,一出现目光便落在楚苕的身上,眉眼间激动隐现,却又克制着情绪朝楚苕喊了一声:“苕儿师妹。” “秦师兄。”楚苕冷淡的回应了他一声,继而又看向了云瑶老君那边,道:“云瑶前辈,您先找地儿歇着,等晚辈处理了眼前这桩琐事再去见您吧。” “你说的琐事本君也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云瑶老君却道,“此事确实是天罗宗不地道,可你今日若真的杀了这摧山,恐怕天罗宗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就是天罗宗和望月宗两宗门的仇了。” 沉乌道:“那屠了天罗宗不就好了?” 他说出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轻描淡写的语气。 云瑶老君眉头一皱,瞥了沉乌一眼。 “云瑶前辈,这是我新收的弟子,脑子有问题,说话不过脑,你不必管他。”楚苕道,“前辈所说晚辈明白,但此事也不能就这么善了了,否则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欺到我望月宗头上来?” 她眼睫微垂,声音冷沉:“我不在这三十年里,外人如何欺辱我的宗门我管不着,可如今我楚苕回来了,若是再任由人欺辱我宗门,那我楚苕执剑有何用?” 此话一出,灵鸟宗和天罗宗的人都有些心虚的缩了缩。 其他宗门亦是一声不敢吭。 云瑶老君和她身旁那个俊朗的青年看着楚苕的目光却都是赞赏。 “楚苕还是那个楚苕。”云瑶老君颔首,脸上露出浅笑,“从前你被人夸宽容温和,我却只觉得你性子软,如今这样才好,你先去处理这些琐事,待会儿再来与我好好说说话。” 楚苕应着。 姓秦的青年跟着云瑶老君离开之前朝楚苕道:“苕儿师妹,若是需要帮忙只管唤我。” 第13章 甚至觉得揍你都不需要找理由…… 等云瑶老君带人去了别处,她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天罗宗那边。 她一看过去,天罗宗的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摧山道人硬着头皮道:“楚道友,云瑶老君所说不错,你我两宗本没有什么大仇,今日也算是一个误会,确实是我天罗宗有错在先,只要能叫你消消气,有什么要求楚道友尽可提。” 云瑶老君所说的话楚苕还是听了进去的,她确实无意引起两个宗门之间的斗争,且就算她能如同沉乌所说杀尽天罗宗的修士,可在她杀尽天罗宗修士之前,天罗宗肯定也会濒死反扑,到时候望月宗讨不了好。 不管怎样,如今还没到那个地步。 因而在摧山道人说完之后,楚苕也不过沉吟了片刻,还是微微颔首。 片刻后,沉乌跟宿江两人一人怀里抱满了东西,法器和丹药灵草,还有灵石。 而天罗宗的人一脸肉痛,敢怒不敢言。 “大师姐,我们也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宿江一脸喜滋滋道。 楚苕将破剑收好,慢悠悠道:“不急,还有一笔账没算。” “还有?”宿江一愣。 沉乌脸上笑意更深,朝灵鸟宗那边看去:“这秃鸟的主人污蔑我师父的名声,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楚苕抬眼,朝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灵鸟宗长老看去,笑得十分友善:“这位道友怎么说?” 沉乌:“我劝你还是爽快点,难不成你们灵鸟宗比天罗宗还穷?” 差点把家底掏空的天罗宗:望月宗这群强盗! 等望月宗找到了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周围早就扎营在这里的宗门纷纷默契的往旁边挪了挪。 楚苕等人可没空管他们。 宿江和沉乌将东西直接往地上一丢,朝楚苕看去:“大师姐(师父),这些东西怎么办?” 楚苕拿着破剑随意拨弄了几下,直接将东西分成了六份,朝宿江和燕儿等弟子道:“你们各自拿了吧。” 她全都已经划分好了,哪一份该是谁的都分好了,宿江看了看便知道她不是随意分的,每一份里除去那部分都能用的丹药和灵石,剩下的法器里都是适合他们所修功法的。 宿江心里感动不已,朝楚苕道:“大师姐……”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楚苕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他。 六人只得将感动收进心里,将自己那份收好。 站在旁边两手空空连块灵石都没有分到的李袖娘母女俩眼睁睁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苕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宿江朝母女俩瞥了一眼,正要说话。 楚苕也已经看了过去,冷笑一声:“师娘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李袖娘脸色好看一些了:“虽然你忘了我这个师娘,但鸢儿是你小师妹,你怎么能将她那份也忘了呢?” “你们也想要?”楚苕轻嗤一声,“你们……” “你们配吗?!”沉乌抢过她的话头。 楚苕:……算了,省了她开口了。 她朝沉乌看了一眼。 沉乌挺了挺胸膛,再接再厉:“方才你们竟然还想顺着那秃鸟宗长老的话,说我师父的不是是不是?你们也想败坏我师父的名声是不是?” “李融,你……”李袖娘脸色铁青。 沉乌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她的声音,朝李鸢儿道:“你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本来就是个蠢货,干出蠢事来也不意外,但你呢?” 他侧脸看向李袖娘,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出声:“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也没有脑子?败坏我师父的名声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难道不知道败坏我师父的名声就是败坏宗门的名声吗?” 他在母女俩面前站定,怒斥道:“不安好心!其心可诛!但凡你们还要点脸都说不出想要这些灵石的话。” 宿江的脸色也不好看:“等回宗门后,我会把此事禀报我爹。” 李袖娘和李鸢儿母女俩依偎在一处,一个脸色铁青,气得发抖却又说不出话来,一个泫然欲泣,抬眼看向沉乌,颤声道:“我知道我不配,也没想要什么,我只是想说,融儿你好歹也是大师姐的徒弟,方才更是一心护着大师姐,可为什么大师姐连一颗灵石也不留给你……” “对啊。”沉乌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楚苕,“师父,为什么我也没有?难道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子了吗?” 他话音一落,表情又突然变得不正经起来,哼笑一声,朝李鸢儿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和我师父翻脸?挑拨离间!” 原本有些担心的宿江等人顿时松了口气,应和道:“李融,你不要听信他人挑拨你和大师姐的关心,大师姐只有你一个徒弟,肯定会为你着想的……” “行了。”楚苕伸手摁着沉乌肩头,将他往旁边一拨,朝李袖娘母女俩道:“虽然我不知道师娘和小师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伤我心的事情,我也不想去弄明白了,此事就这样算了。” 没等母女俩松口气,她又道:“只是从即刻起,我也不会再管师娘和小师妹,你们之事与我无干。” 说完这些,她叮嘱宿江安置其他师弟妹们,转身朝灵剑宗那边走去。 留下望月宗其他弟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朝李袖娘母女俩看了一眼,却谁也没有要上前安慰她们的意思,默契的转身找地方打坐休息去了。 要不是大师姐护着,他们能不能顺利到这里都不一定,设身处地想一想,换成他们是大师姐,拼死护着的人却胳膊肘往外拐,说出那样的话来也确实是让人寒心。 楚苕说那几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收着声音,再加上修真界人本就耳聪目灵,五感敏锐,附近的修士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和身边人议论了开来。 楚苕和师娘以及小师妹翻脸的事情很快就在其他宗门传开了。 一时之间,有不少目光落在李袖娘母女俩身上。 李鸢儿瑟缩了一下,不安的朝李袖娘喊了一声:“娘,我们怎么办?” 李袖娘咬了咬牙,气得已经快要怄出来了,却也只能忍着,伸手揽过她,随手布置一个隔音结界,道:“别怕,我量她楚苕也不敢真的不管你我,要是你我真出了什么事情,你爹那关楚苕她就过不了。” 顿了一下,她又道:“若是她真的有心害我们,那也肯定不敢当着宿江他们的面动手,我们只要别和楚苕单独在一切就行,也别离她太远……等你我找机会结了金丹,到时候咱娘俩就是两个金丹修士,没有她楚苕别人也不敢欺到咱娘俩面前……” 母女俩絮絮说着。 宿江侧脸朝她们那边看了一眼,见她们布下了隔音结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眉心顿时皱了起来,对她们愈发不满。 他正要出声说什么,沉乌就凑了过来。 “小师叔。”一身黑袍的少年盘腿坐在他的身侧,身体微微往前倾着,一只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笑意盈盈看着他。 宿江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喜欢笑?” “笑不好吗?”沉乌侧了侧脑袋,“不是有一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吗?” “话是没错。”宿江点头,神色认真看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这张笑着的脸,我反倒更想对你动手了,甚至觉得揍你都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这张脸就够了。 沉乌更不明白了,伸手摸了摸自己脸,扭头朝旁边的燕儿问道:“难道我这张脸不好看?” “那倒不是。”燕儿摇头,“好看是好看的,就是瘦了点,没有血色,但修真界里我还没有见过比你好看的。” “哦。”沉乌恍然,收回视线朝宿江道:“小师叔,原来你是在嫉妒我。” “我嫉妒你什么了?” “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宿江:“……滚吧。” “那不成,我有问题想问小师叔。”沉乌笑嘻嘻往他那边挪了挪,“小师叔,那云瑶老君是谁?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还有那老太婆身边的小白脸。” “你!”宿江气急,伸手要去打他的嘴,“那是云瑶老君,可是元婴期修士,你小心被她听到了,到时候连大师姐都护不住你!” “还有啊。”他收回手,“你可比秦师兄更像个小白脸。” 训诫完了,宿江还是说起了那云瑶老君的事情,只是谨慎起见,还是布了一个隔音结界才朝沉乌道:“当初大师姐拜入我爹门下的时候,云瑶老君曾亲自来过咱们宗门,想要将大师姐抢走。” “然后呢?”燕儿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坐在她另一侧的一位弟子道:“以云瑶老君的声望和修为,再加上她背后可是灵剑宗,任谁都知道拜入她门下是最好的去处,可大师姐却拒绝了。” “我楚苕从不是出尔反尔之辈,如今已经拜入望月宗门下,那便是望月宗弟子,除非有朝一日望月宗将我除名,云瑶前辈德高望重,肯定也不喜欢有一个出尔反尔的弟子……”宿江一边复述着那时楚苕说的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热切。 “即便云瑶老君脾性是灵剑宗三大元婴修士中最好的,可那时候被大师姐当众拒绝,难免有些恼怒,当时大师姐可是顶着云瑶老君的威压说出这番话的。” “一个炼气期新人哪里扛得住元婴修士的威压,其实云瑶老君也是留了余地,没有对大师姐这个晚辈下死手。” “不过咱们宗主也不差,明明他可以直接将大师姐除名,这样也不会得罪云瑶老君,可大师姐说完这番话之后,宗主也没有这么做,反倒将大师姐给护着了……” 第14章 江稷秘境(一) 几个见识过那些场面的弟子再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仍旧难掩激动,听的人也仿佛见识到了当时的场景,也跟着一起激动。 宿江道:“也是因为此事传了出去后,大师姐的名声和品性跟着传遍了修真界。” “那那个秦师兄呢?”燕儿一脸好奇。 宿江清了清嗓子,道:“秦师兄是云瑶老君的亲孙子,天赋也很好,如果大师姐当时拜入了云瑶老君门下,现在就是秦师兄的师妹吧。” 楚苕到灵剑宗扎营的地方时,路上碰见灵剑宗其他弟子,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会朝她打招呼。 等她到云瑶老君面前时,云瑶老君正在和秦青翼说话,看见她过来时祖孙俩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 “苕儿师妹。”秦青翼朝楚苕走了两步,定定的看着她。 楚苕朝他颔首,态度说不上热切:“秦师兄。” 目光越过他落在云瑶老君那边:“云瑶前辈。” “不必站着,随便坐着吧,和本君好好说说这三十年你去哪了?”云瑶老君含笑朝她招手,眼里带着几分关切。 按理说来当初楚苕当面拒绝了她,两人之间关系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以后碰着面楚苕还得避着她,但楚苕没有避,云瑶也喜欢她大大方方的态度,再加上对她确实看好又欣赏着。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关系倒是很平和。 楚苕对她是有着敬重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跑过来见她,面对云瑶老君的询问,楚苕面色不变,把自己对宿元生的说法又用了一遍。 “那你的修为……”云瑶老君眉头轻皱,秦青翼也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楚苕微垂着眼睫,神情未变,道:“传言都是真的。” “怎么会?”秦青翼一惊,紧接着朝云瑶老君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朝楚苕伸手:“苕儿师妹,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一只手就朝楚苕探去。 楚苕眉头一皱,对他可没有对宿元生那样好的耐性,一侧身直接躲开了他的手。 秦青翼伸出去的手探了个空,他也不尴尬,只是不赞同的看着楚苕:“苕儿师妹,若是你的灵根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能帮着看看,说不定就有办法……” 在秦青翼说话的时候,楚苕察觉到来自于面前云瑶老君的神识,她没有抵抗,任由云瑶老君的神识探查着。 “好了。”云瑶老君出声打断他,叹了口气,看着楚苕的目光带着可惜,但很快又收敛了,朝楚苕道:“重铸灵根并非没有希望,我这里有个丹方,你且拿着,若是有机会凑齐了其中所需灵草,就还能从头再来。” 灵光一闪,楚苕手中就多了一块玉简。 她拿着玉简贴在眉心,神识一探,扫过里面的丹方,瞧见丹方的名字时顿了一下。 九转还灵丹,楚苕以前就听闻过这个灵丹的名字,只因修真界中有一位元婴大能曾经为了这个丹方屠了一个宗门。 那人的爱徒也是灵根被毁,听闻九转还灵丹能重铸灵根,于是四处找寻这个灵丹的丹方,她记得在自己失踪之前,那人都没有找到这个丹方,没想到竟然是在云瑶老君手中。 楚苕睁开眼,有些诧异的看着云瑶老君。 云瑶老君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道:“本君与那老道素来不合,自然不可能将这丹方送到他面前去,你也仔细收着,切勿声张,以免将那老道招惹来。” “是。”楚苕应下,朝云瑶老君道了谢。 云瑶老君轻哼一声:“当年若是你拜入了我的门下,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楚苕什么也没说,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听着。 等云瑶老君朝她挥了挥手,她才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秦青翼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走着,侧脸看她:“苕儿师妹,等进了秘境你我同行吧?” “不必了。”楚苕摇头拒绝,赶在秦青翼开口之前道:“如今也不知道入口处是不是随机传送,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楚苕回到望月宗扎营地没多久,另外两大宗门就也到了,后面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宗门陆陆续续赶过来,等终于到了秘境开放这一天,秘境外已聚集有近千修士。 不过这些修士并不是全都要进入秘境的,也有一部分像云瑶老君这样单纯是来坐镇的。 秘境一开放,楚苕等人就纷纷起身,但她没有急着带人进去,而是朝周围看了看。 “不进去?”沉乌站在旁边朝她问道。 楚苕微微摇头:“不急。” 忽而想起什么,侧脸朝不远处看去,轻笑了一声,一把抓住沉乌的肩头,脚尖轻点往那边靠了过去。 “我这徒儿就交给你了。”楚苕将沉乌往灵鸟宗长老身侧一扔。 沉乌就势站稳,扭头看她:“师父,你就不怕她偷偷杀了我?” 楚苕轻嗤一声,懒得和他演,直接扭头走了。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宗门按捺不住往秘境口去了,楚苕看了一会儿,朝宿江道:“走。” 带着望月宗弟子也飞进了入口中。 方一进去便感觉到空间转换之感,不过一晃眼,她便落在了一棵树顶,周遭已然变幻,此处赫然是一片树林,上方有极淡的雾气,楚苕抬眼往远处看发现视线受阻,根本看不太远,只能隐约看见云雾之间有一座高耸的山头。 楚苕收回视线,往周围看了看,发觉同一批进来的人都传送在了一个地方,宿江等人也都在附近,李袖娘母女俩更是就在她这棵树下,和望月宗一同传送进来的宗门看见她也在,当下不敢多留,召集了同门弟子就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楚苕从树上跃下,朝宿江传音,让他带着其他弟子过来。 确认人都还在之后,楚苕便将自己所见大概说了说:“都仔细些,不要单独行动。” “大师姐,我们先去找李融还是?”宿江问道。 楚苕没有犹豫:“往山头那个方向走吧,不必管他。” 在这秘境之中,不说别的,单说进来的这些修士就没有一个人能对那小魔王造成威胁,若是这秘境里有什么东西能对小魔王造成威胁的,楚苕心知她就算赶过去也没用,白送人头罢了。 “这样不好吧,融儿他什么都不懂……”李鸢儿迟疑着道。 楚苕:“那你和师娘去找他吧,他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我带着宿江等人往山头那边走,我们分头行动。” “可融儿是你的徒弟……” “所以你多嘴什么呢?”楚苕微笑。 李鸢儿一噎,瑟缩了一下不吭声了。 宿江虽然不知道楚苕为何不去找沉乌,想了想,只当是楚苕给了沉乌保命的东西,当下赞成了楚苕的决定,其他人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有了决定,楚苕又重新确定了一下山头的方向,带着宿江等人往那个方向走。 起初林子里尚且好走,树木之间间隔还挺宽的,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楚苕从上面踩过的时候发出簌簌的声音。 可走着走着,树木越来越密,尤其是灌木内越来越多,地面也变得湿软起来。 楚苕捡着宽敞的地方绕,后来实在是没得绕了,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大师姐?”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纷纷看着她。 楚苕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破剑拎了出来:“砍了。” 破剑高兴的转了圈,化身砍柴刀,开始在前面兢兢业业砍那些拦路的灌木丛。 楚苕终于不用再绕路了。 可她的心情并没有转好,因为越来越潮湿的空气,还有脚下越来越湿软的泥土,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快。 “大师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宿江在后面跟着,显然也有点受不了这些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楚苕抬头往上看了看,反问了一句:“走了这么一段,你看见过鸟或者人吗?” 宿江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没有。” 不但是没有鸟和人从上面飞过去,甚至连鸟叫声都没有。 “有飞虫。”楚苕瞥了一眼不远处飞过的一群虫子,“没有鸟,这里可以御剑飞行,但不能飞得太高。” 可不能往上飞的话,在这密林里面御剑飞行可不方便,还不如走路呢。 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前方突然有动静传来。 “前面有人!”宿江道,当下警惕的握紧了剑。 其他人也跟着警惕了起来。 楚苕神识一扫,便知道了前方是怎么回事,她脚步一转,没有丝毫的犹豫:“绕过去。” 宿江等人对她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当下就跟着转了个方向。 破剑也换了个方向开路。 楚苕有心绕开前面那群人,没成想那群人走到了他们换路的地方时,大概是发现了破剑开出来的那条路,竟然扭头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大师姐,他们跟上来了!”宿江听着身后的动静,出声道。 后面的人是在逃命,速度可比他们快得多,眨眼间就追了上来,没等宿江等人反应过来,为首的男人就一把抓过坠在最后面的弟子往后扔去。 “黄师弟!”宿江一惊。 楚苕脸色一冷,一把抓过破剑飞身追了上去。 逃命的是一对男女,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黑雾,嗡鸣声吵得人耳朵疼,明显是活物。 眼见着被男人扔过去的黄师弟就要撞上那片黑雾,追上来的楚苕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人往后方宿江那边一甩,冷喝一声:“先跑!” “我留下来帮大师姐,你们快跑!”宿江扶住黄师弟,将他往那边一推,一边从储物戒里掏出法器,一边朝楚苕那边去。 第15章 江稷山脉(二) 楚苕刚将黄师弟给扔出去,那片黑雾就已经近在眼前。 她正面向着黑雾且裸、露在外的皮肤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本来就对疼痛零忍受度的楚苕当下就压不住心头的怒意,她持剑往前一荡,一道剑气就朝着黑雾撞去,眨眼间将黑雾撞散,密密麻麻拇指大小的黑色小虫从空中掉落,很快就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原本被打散的小虫很快又聚集在了一起,但黑雾的面积也瞬间缩水了一半。 这些黑色小虫灵智不高,只知道进攻活物,却不知道恐惧是何物,重新凝聚在一起之后又立马朝着楚苕扑了上来。 “大师姐小心!”宿江提醒着,飞快催动了拿出来的防御法器。 一柄纸伞飞到两人上方,一道霞光落了下来将两人笼罩着,扑上来的黑雾暂时被挡在了外面。 “大师姐,你没事吧?”宿江松了口气,跑到楚苕面前朝她问道。 结果一眼就看见楚苕通红的眼眶,眼里含着水汽,似乎随时会有眼泪落下来。 可她唇角死死抿着,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 宿江心头一震:“大师姐,你消消气,方才陷害黄师弟的那人我已经记住了,待会儿就去找他报仇!” 大师姐竟然被气哭了,那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有火吗?”楚苕声音沙哑问道。 宿江点头,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抬头一看,防御结界竟然已经被黑雾撞的不稳,上方的纸伞更是轻晃着,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他心头大骇,不敢再耽搁,连忙催动了手中的葫芦,葫芦鼓动了几下,喷出一条火龙朝着那片黑雾席卷而去。 好在这虫子确实怕火,且易燃,火龙方一舔上,火势瞬间变大,不过眨眼就将这片黑雾给吞噬了,等火龙消失,宿江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了虫子,这才将葫芦给收了起来。 又将上方的伞给召了回来。 “这虫子好厉害。”宿江看着伞上被腐蚀出来的斑驳,顿时惊了惊,一脸庆幸看向楚苕,“还好大师姐你那一剑扫落了大半,否则这伞根本扛不住它们的进攻。” 楚苕应了一声,眉心微蹙:“小心一些,这林子里像这样的毒虫肯定不少。” 像这样大片的进攻她尚且能够抵挡,可如果是一只两只,悄无声息的落在人身上咬上一口,防不胜防。 思及此,楚苕让宿江将带上的辟毒丹拿了出来服下,虽然辟毒丹并不一定能抵抗所有的毒物,但对大部分毒都有作用,有总比没有强。 “大师姐,你也服一颗吧。”宿江含了一颗,将瓷瓶递给楚苕。 楚苕没拒绝,伸手倒了一颗出来往嘴里一塞,朝李鸢儿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脸上仍旧带着冷意。 宿江收拾好东西连忙跟了上去。 解决这片毒虫并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再加上在这片密林里不能飞得太高,且越往前走,地面越发湿软,灌木丛生,不但要放着毒虫妖兽,还要防着妖植。 以至于李鸢儿等人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楚苕和宿江很快就追了上去。 “大师姐!宿江师兄!”燕儿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很快就发现了追上来的楚苕两人,当下一喜,招呼着其他人停了下来。 可楚苕却没停,朝宿江叮嘱了一句:“看着他们,小心些,我去去就回。” 身形飘忽追着前面那对男女而去了。 那对男女之前将黄师弟扔去挡那些毒虫,头也没回的一路往前跑,而燕儿等人也一心要替黄师弟报仇,紧随其后,两边人距离本来就不远。 楚苕很快就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 “木郎,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面容娇俏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瞥见越来越近的楚苕时,脸色煞白一片,“她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些毒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莫慌。”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狠色一晃而过,他伸手从腰间一掏,也不知道摸出来了什么往脚下一洒,双手掐诀,绿色的灵力冲向脚下,顷刻间无数枝蔓往上生长,越长越高,越长越粗,不过几息间就长出了一面绿墙。 “走!”男人轻呼了口气,一把拉住女子的手臂扭头继续逃窜。 楚苕看着那面长出来的绿墙,冷笑一声,速度没停,一招手,破剑就飞了出去,裹挟着锋锐剑气眨眼就到了绿墙前,没有丝毫的停顿,瞬间扎进了绿墙之中。 而这堵绿墙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无数的藤蔓缠绕上破剑,像是要将破剑给拽进墙中。 紧随其后的楚苕一翻手掌,一道灰白色灵气正要裹上破剑的时候,她神色一顿,将灵气又收了起来。 破剑剑柄上缠着的黑布也像是活了过来,黑雾翻涌着,瞬间反缠上那些绿藤,所过之处绿藤消失不见,剑气和黑雾联手,很快就在绿墙上撕开了一个大豁口。 楚苕闪身就钻了进去。 一进去入目的又是一堵绿墙,她轻哼一声,伸手抓过还在追逐那些藤蔓的破剑,没管剑柄上不安分的黑雾,朝着面前欺近的绿墙一剑挥出。 从外面看,一个巨大的绿蛹堵在这里,从楚苕进去之后,绿蛹就开始往中间收缩变小,但不过片刻绿蛹四分五裂,而楚苕已然不见踪影。 逃窜出去的男女跑出去百里远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看不见绿蛹所在,也没看见楚苕,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了。”男人道,“先找个地方打坐休息一会儿,然后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抓向女子的身后。 “木郎,你!”女子神色大变,只看见他突然朝自己出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女子的身后,楚苕悄无声息的站立在树下,手中握着那把破剑,剑尖指着地上,她手中一根长藤甩向那女子的脖颈,在长藤即将缠绕上女子脖颈时,男人裹着绿色灵力的手一把抓住长藤,另外一只手将女子拉到自己身后,拽着长藤的手却没有送开。 绿色灵气从男人的手上蔓延至长藤上,长藤顿时像活过来了一般,在楚苕手中扭动着,甚至瞬间长开要反缠上楚苕。 楚苕轻哼一声,握着长藤的手一收紧。 包裹着她掌心的黑雾瞬间悄无声息的沿着长藤朝男人而去。 还在极力控制长藤的男人眼睁睁看着手掌突然变黑,紧接着仿佛被点燃的炭一样漫上火红色。 “啊!我的手!”男人惨叫一声,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直接砍上自己的右肩。 几乎是右手被砍下的一瞬间,他的整条右手已经全部变成黑色,往下掉落的时候火星纷飞,落地后直接化作一片黑灰散落。 而男人右肩伤口还在往外涌出鲜血,他身边的女子手忙脚乱的拿出一瓶丹药替他止血,两人一脸惊惧的看着楚苕。 楚苕丢开手中的长藤,长藤落地后变得和男人砍下的手臂一样化作黑灰。 她冷眼看着那对男女,目光在那名女子身上的服侍闪过,眉心蹙了一下,但并未多说,只是朝那男人道:“今日废你一只手,若是再有下次……” 她冷哼了一声,在男人畏惧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楚苕回来的时候,原本一脸警惕的宿江等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大师姐,追上那人了吗?”黄师弟上前问道。 楚苕应了一声,朝他看了一眼:“废了他一条胳膊。” 顿了一下,她扫过宿江等人,确认人没少,道:“辟毒丹都吃下了?继续往前走,小心些,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护住你们。” “是,大师姐!”宿江等人神色一凛,连忙紧绷了心神。 楚苕重新确定了一下方向,带着人继续往山头那边去,只是她不想再继续走,就让宿江拿出了一件飞行法器,破剑在前方开路,她就往飞行法器上面一躺,开始睡起了觉。 越往那边走,湿气越重,地面已经完全变成了沼泽,时不时的从某个地方咕嘟冒出一个气泡,气泡破开后里面涌出的白色雾气很快就飘散开来。 渐渐的,周围弥漫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雾气,这些雾气并没有奇怪的味道,似乎就是普通的水雾。 途中他们也碰上了其他宗门的人,要么是两相对峙着在争夺东西,要么就是正在取什么灵草或是联手围攻妖兽,高阶妖兽浑身上下都是宝贝,不管用来炼器还是炼丹总有用处。 楚苕在睡觉,宿江等人也不敢上去凑热闹,索性听见动静就远远的避开。 可这会儿却避无可避了。 “这……把大师姐喊起来吧?”李鸢儿出声道。 宿江皱了一下眉头,朝楚苕那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大师姐需要调息休养,我们在这里等等。” 在他们正前方聚集着几方人马,原本正僵持不下,宿江等人的到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算他们想要在旁边看着那些人也不会同意。 “是望月宗的人!”有人惊呼了一声,顿时不少目光聚集到了这边,四处搜寻着楚苕的身影。 可飞行法器上就那么点人,看来看去愣是没看见楚苕的声音。 有人犯了嘀咕:“楚苕怎么不在?” “说不定是正躲在暗处,想要看咱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在飞行法器上躺着的楚苕:…… 第16章 江稷秘境(三) 楚苕其实还在安稳睡着,底下是柔软的褥子,脑袋上还蒙着一块云缎,遮光挡雾,从底下往上看确实不容易发现她的身影,再加上她一点气息也没有,即便是有人用神识查探都注意不到她。 宿江:“我们无意参与你们的斗争,只是要借道过去,劳烦诸位让一让。” “借道?我看你们是想直接抢走这株玄龙草!”左侧人马里一个胖子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可看着望月宗这边的目光分明也是这么个意思。 “玄龙草?!”站在后方的李鸢儿惊呼出声,见宿江等人看向自己,连忙道:“我之前在上古典籍中见过此灵草,传闻高阶蛟蛇若是直接吞了这灵草可直接化龙。” “那也是灵兽或者妖兽用的,人抢了干嘛?你们又不是灵兽宗的。”宿江拧眉不解。 修真界中能驾驭灵兽为自己所用的也就是灵兽宗的人,外人可不懂驭兽之法,且也不懂如何驯化,而低阶灵兽并不能在作战中提供什么用处,高阶灵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服的。 整个修真界里,拥有高阶灵兽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李鸢儿道:“师兄有所不知,这玄龙草也能拿来炼丹,乃是炼制九转化灵丹的主要药草之一。” “九转化灵丹?”宿江面色一变,看着那群修士后方的目光就变了。 他当然知道九转化灵丹是什么。 这群人所挡着的地方是一片泥潭,而玄龙草就长在泥潭中央,过了泥潭就是之前楚苕刚进秘境时看见的那座山头,他们要去那座山头就得从这片泥潭上过去。 原本聚集在这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玄龙草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一件宝贝,现在李鸢儿这么一说,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毕竟就算没有听过玄龙草,那也肯定听过九转还灵丹,凡人服了这丹药都能长出灵根,修仙者服用这丹药更能洗髓伐经,重铸灵根,重铸后的灵根必定是天赋极好的,相当于将一块顽石直接变成了美玉。 修仙之人本来就看重天赋,而天赋出众之辈更是少见,谁不想自己天赋能更好,日后在修炼一途上就能少吃点苦头,连瓶颈都比别人少点。 如今一听这玄龙草的用途,那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也更不可能轻易放望月宗的人过去。 “谁不知道楚苕如今废了,她可比在场的诸位更需要这玄龙草!”有人出声喊道。 宿江额上青筋跳了跳,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没有出声。 “师兄,我们还是先撤吧?”李鸢儿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她现在心里也后悔无比,早知道就不应该多嘴说出来了,这不是给了楚苕机会吗?“我知道这株玄龙草对大师姐来说很重要,但如果今日路过这里的是我,我必定会停下来和这些人一争,可现在其他师兄师姐都在,我们出发前宗主他们还再三叮嘱不能冒险……” “若是为了大师姐,我们愿意冒这个险!”黄师弟忍不住道。 其他人就算没有点头表示同意黄师弟的话,但也没有出声反对。 宿江扫过这些人的面孔,却迟迟没有出声,他不得不承认李鸢儿说得对,今日若是他一个人在这里,那他肯定要抢这株玄龙草的,可如果还有其他师弟妹们在,他就不能随意冒这个险了。 他得对师弟妹们负责。 就这短短片刻的僵持中,又有两拨人马来到了此处,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有人动手之际,楚苕伸了个懒腰,从飞行法器上翻身坐了起来。 “有人已经进去过了?”楚苕盘腿坐着,一手支着下巴看着那些人懒声问道。 她一坐起来,本来在对峙的人不少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脸忌惮的看着她,听见她的询问时,一开始并没有人出声。 楚苕有点不耐烦,视线落在那片泥潭中,泥潭之上雾气比外面要厚重得多,视线受阻,也根本看不见他们所说的玄龙草在何处:“这么重的雾气,若是没人进去过,你们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一株玄龙草的?” “楚道友说得对!”后来的人里也纷纷出声。 在一片询问声里,之前就在此处对峙的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那群穿着黄色衣裳的人,见大家都看了过来,为首的女子才出声道:“我门中弟子已经去探过路了,这才知道里面有一株玄龙草。” 顿了一下,她神色悲痛,道:“为此我门中已经陨落了两个弟子,这消息也是其中一个弟子拼死带回来的。” 她这一说,后面的弟子便让开了几步,顿时将最后方一具尸体给显露了出来。 旁边还有一名老者一边抚弄着胡须,一边点头道:“吕仙子所说不错,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人从泥潭中逃出。” 这位吕仙子派了两名弟子进去探路,结果虽然逃出来了一个但最后也没有活下来,可想而知这泥潭之中并不像如今肉眼可见的平静。 “一般来说灵草附近必定是有妖兽守着的,越是珍贵的灵草附近,守候的妖兽就越是强大,更何况这里面可是一株玄龙草。”那名老者继续道。 楚苕轻笑了一声,目光一扫这些人:“那就简单了,大家各凭本事呗,在这里僵持着算怎么回事?难道多僵持一会儿里面那只妖兽就会可怜你们,把玄龙草给你们送出来了?” “再僵持下去,玄龙草都被里面那妖兽给吃了!”宿江跟着出声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不少人赞同楚苕的说法,觉得各凭本事好。 也有人觉得不妥。 那位吕仙子道:“这玄龙草的消息是我门下弟子用命换回来的,你们倒是捡了个便宜,再说了,倘若我们进去和那妖兽拼死拼活的时候,你们偷偷把玄龙草给拿走了怎么办?” 显然不少人就像吕仙子说的这样想的,不管是担心别人想当那个得利的渔翁还是自己想当那个得利的渔翁,这会儿都站着没有动作。 “就你们这又想拿好处又瞻前顾后的样子,有点什么好处也轮不到你们!”楚苕左侧一个年轻男子出声道,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说完这话扭头朝自己身侧的同门道:“他们不去我们去,我倒要看看,谁敢趁着我乾坤谷动手之际当那得利的渔翁!” 说上就上,男子话音一落下就当先朝那片泥潭飞去,他身后同门紧随其后。 离泥潭最近的吕仙子等人目露忌惮,也没敢出声阻拦。 “大师姐,我们怎么办?”宿江见楚苕已经醒了,又有乾坤谷打了头阵,当下也忍不住朝楚苕问道。 楚苕也在心里盘算着。 在场的门派有六七个,就属刚刚进去的乾坤谷势力最大,乾坤谷以阵法出名,和他们动手的时候随手一掏就是一个阵盘,阵盘可比原地布阵来的方便,且防不胜防,但最让人忌惮的还是乾坤谷弟子修炼的就是各种阵法。 像方才进去那九人,行进的时候每人都有各自的位置,以身布阵,外人想要突袭都难,若是一招斩杀不成反倒容易被他们反杀。 这些人迟迟不敢进去,无非是因为泥潭上方雾气不明,再加上其中藏着的妖兽是什么也不清楚,贸然进去就是白送人头,现在乾坤谷的人打了头阵,其他人就紧盯着那边。 楚苕很快就有了决断:“你们在此处候着,我进去瞧瞧。” “大师姐,还是等乾坤谷的人出来吧?”宿江道。 楚苕摇头:“这白雾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我们根本没法探查里面的情况,乾坤谷的人若是真的取到了玄龙草,你以为他们还会回头?” 目光一扫,她嘲讽的轻笑了一声:“这里这么多等着得利的渔翁在等着,他们会自投罗网?” “更何况,他们大概也与我们一样,本来就是要越过这泥潭去那座山头,那就更加不用回头了,拿到玄龙草直接过泥潭就是,我们等的再久也没用。” 这是对于乾坤谷的人来说是好的结果,若是结果不好,乾坤谷的人全部陨落在了里面,他们这些等在外面的人也只能这么干等着,迟早会有人按捺不住再次进去。 左右都是要进去的,那早进去晚进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我们和大师姐你一起进去。”宿江连忙道。 紧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一脸警惕:“否则,大师姐你如果拿到了玄龙草再来找我们,肯定也会招来这些人的杀心。” “说不定他们到时候还要拿我们来要挟大师姐你呢。”其他人也连忙道。 李袖娘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出声。 她们倒是更想让楚苕独自进去,最好是进去了就再也别出来了,但这话她们现在也不敢明着说。 楚苕已经起身,朝宿江等人道:“我只进去探探情况,若是情况不对我便退出来,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到时候我还得分心护着你们。” 最后一句话说的宿江等人哑口无言。 确实,这一路过来本就是楚苕在护着他们。 “大师姐,那你小心。” 楚苕应了一声,拒绝了他们要塞过来的那些法器,就这么两手空空进了泥潭。 一飞到泥潭上空的时候尚且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可当她进入白雾厚重的范围时,身形就滞了滞,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淖之中,要不是楚苕早有防备,她人已经掉进了泥潭中了。 但也不过停顿了一瞬,她就又恢复如常,继续往里面飞去。 第17章 怎么个“废了”法?…… 楚苕也不敢飞得太高,只能低空飞着,一进入那片厚重白雾当中,她的视线便受了阻碍,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抬头低头亦或是转身,能看见的只有白雾。 若是再往里面深入一点,很容易就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了。 这样的情况下那位吕仙子门下弟子是怎么进来找到玄龙草,又是怎么逃出去的?还是在重伤之下从白雾中逃出去的。 楚苕眸色一沉,心里存了疑。 但让她现在掉头回去质问这一点也不大可能,于是继续往前而去。 行进了一段之后,楚苕心里疑虑也越来越重,进来这么久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看见,按理说来,乾坤谷的人比她先一步进来,到现在不但她什么都没有遇见,连乾坤谷的人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苕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却在往前飞了一段后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她竟是一头飞出了那片白雾,且面前就是那座山,山势平缓,一抬头隐约可见上山的路,且还有一些建筑错落其上,靠近山脚的地方尚且清晰,再往上,渐渐的就有淡淡的雾气弥漫,越是往上雾气越是厚重。 但就算是到达山顶的位置,那雾气厚重的程度也远远比不上楚苕刚刚穿行过来时遭遇的那片,因为站在山脚下都还能模糊看清山顶的情况,能看见有一座青黑色尖顶大殿耸立。 让楚苕错愕的是她就这么通过了身后的泥潭,没看见玄龙草,也没有碰上妖兽,连乾坤谷的人都没有碰上。 难道是走岔了? 她猜测着这泥潭上方厚重的白雾能够吸纳在雾中传出的所有声响和动静,就像是深陷泥淖中一样,任由怎么挣扎能掀动的也只有附近那一片。 乾坤谷的人比她先一步进入白雾中,说不定就碰上了守护玄龙草的妖兽,两方在缠斗中,而她正好错开了战场,运气还特别好的直接到达了泥潭的对面。 楚苕回身,站在泥潭边上看着这片白雾,左右两边也看不到头,她思索了一下,将破剑给召唤了出来,“噗嗤”一声插进了泥潭岸边。 “别瞎动。”见破剑很是不满的颤动着,楚苕警告了一声,手指在剑柄上抠了抠,很快就抠出了一根黑色的线头,她将线头一端缠绕在自己手腕上,朝破剑道:“老实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小师弟他们接过来。” 一说完楚苕就又一头扎进了白雾当中,手腕上的黑色细线随着她往白雾中深入也也越来越长,可剑柄之上的黑色一点也不见少。 回去的路途起初还算是顺利,一旦楚苕飞偏了方向,缠绕在她手腕的黑线就会将她给拉回来,她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大概行进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从侧前方传来的动静。 楚苕立刻停下,往那边飞了一会儿,脸色忽而一冷,一扭身就躲开了飞向她面门的一道黄色光柱。 这黄色光柱也有些厉害,直接将附近的白雾给冲开了不少,也让楚苕看清了那边的大概情况,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老道长,紧接着老道长身形一闪,一条尾巴就甩在了他方才站着的地方。 “咱们打不过这条蛟蛇!先撤!跟外面的道友合计此事!”一道声音随着传出来。 楚苕听着有点耳熟,略微一想就想起来了,可不就是乾坤谷为首的那个男子的声音,只不过较之他进白雾之前的嚣张,现在沙哑了一点,还透着狼狈。 楚苕更在意他口中的“蛟蛇”。 有蛟蛇,难道这里真有一棵玄龙草? 这个念头一起,楚苕就不急着走了,反倒飞了过去。 在她进入白雾之后,就有不少人也跟着钻了进来,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像她一样直接穿过了泥潭,也有像老道这样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的,直接撞上了正在和蛟龙缠斗的乾坤宗。 老道是直接带着门下弟子进来的,他撞见乾坤宗的人时,乾坤宗的人就只剩下了为首那个男人,一看见他便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边喊着:“道友救命”一边就飞扑了过来。 而那条黑色蛟蛇紧随其后,老道就算是想要带着门下弟子撤退也来不及了,只能咽下这口血召唤出法器和蛟蛇缠斗了起来,跟在他后方的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器。 没曾想这蛟蛇凶恶无比,他们根本就没抵挡多久,正想方设法要撤离的时候,老道余光就瞥见了从旁边飞出的楚苕,他眼神一亮,高呼一声:“楚道友!” “楚道友!这条蛟蛇肯定就是守护玄龙草的妖兽了,你我还有葛道友一起联手定能将它斩杀!”乾坤宗那男子也是眼神一亮,连忙道。 也不知为何,那条蛟蛇似乎盯上了老道等人,对于楚苕视而不见,她也就不急着出手了,好整以暇的问道:“可斩杀了这蛟蛇之后,那玄龙草怎么算?” 老道神情一滞,那乾坤宗的人倒是干脆,直接道:“当然算楚道友的!” “葛道友怎么说?”楚苕抱着手,笑问。 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葛老道已经废了一件法器,就连他的本命法宝都已经光芒暗淡摇摇欲坠,而蛟蛇只身上多出了几道无足轻重的伤口,甚至仿佛听得懂他们的交谈,攻势突然更猛,一张嘴,一团青火就朝他们烧了过来。 “快躲!”葛老道顾不得其他弟子,只得大喝一声自己将法宝召回挡在了前方掩护着自己撤退。 那些弟子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即便有顶阶法器也在刚刚毁坏了大半,方才缠斗了这么久,也没见这蛟蛇吐过青火,这会儿吐出青火来,想也知道要避开。 可避开又哪有那么容易。 这青火也远比他们想象的厉害,完全无视了他们护在前方的法器,护盾更是一触即融,一丝停顿也没有的朝他们席卷而来,眨眼就吞噬了跑在最后的两人。 这两人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乾坤谷的男人急了,朝楚苕大叫道:“楚道友!那玄龙草定是你的!若是有人敢与你抢我常箫必定帮你!” 那葛老道还是没出声,他这会儿也没法分心出声,那青火已经到了他的近前,眼看着火舌即将舔上他的法宝了,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丹田处的钝痛,可下一刻这股火烧之感就消退不见。 身后传来蛟蛇充满怒意的嘶叫声,一扭头就看见刚刚和蛟蛇分开的灰色身影。 一身灰袍的楚苕赤手空拳飞了上去,那蛟蛇情急之下才收回了青火,一甩尾和楚苕迎面撞上,撞的双双倒飞了一段距离。 停下之后那蛟蛇一双红色的竖瞳中竟显露出忌惮和恼怒之色,紧盯着楚苕并没有再发起进攻。 楚苕背对着常箫等人,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刚刚和蛟蛇相碰的右手正轻轻颤抖着。 常箫等人没注意到这个,只是看出了蛟蛇对楚苕的忌惮,当下心里一喜,可一看楚苕两手空空,连忙问道:“楚道友,你的剑呢?” 楚苕却没空搭理他,她现在正烦着,刚刚和那蛟蛇相碰的时候嘀咕了这蛟蛇鳞片的坚硬程度,即便她事先用灵力包裹住了手掌,可手指骨仍旧被碰的疼了疼。 若不是她背对着常箫等人的,这些人早就发现她眼眶都红了。 楚苕深吸了口气,等手指骨的疼痛消退了,她才慢慢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那条蛟蛇的目光已经是在看死蛇了。 不过身形一晃,她就消失在了原地,那条蛟蛇反应也快,急速往后退去。 没退多远它就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杀意,身后尾巴猛地一甩,刚在它后方现身的楚苕躲也没躲,手掌之上一层灰濛濛的东西包裹着,她一伸手掌,甩向她面门的蛟尾就生生停了下来。 蛟蛇眼中一慌,连忙拼命甩尾,想要将她的手给挣开,它才一动,钻心的疼就从尾端传了过来,疼得它仰天嘶叫一声,紧接着扭头张着满是腥臭味道的大口就朝楚苕咬去。 “这蛟蛇涎水腐蚀性极强,楚道友当心!”常箫看着这一幕连忙出声提醒,着急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阵盘,一咬牙就朝楚苕那边丢去。 阵盘还没有落下,那蛟蛇的动作反倒停了。 一道含着森森冷意的低哑男声传了出来:“本尊的东西也是你这畜生能碰的?” 没等常箫等人分辨出这道声音是谁,就见蛟蛇直直往下坠落,砸入泥潭时溅起无数腐臭的泥水,众人连忙遮挡这些泥水,也没看见楚苕身侧站着的黑袍男子瞬间散开,幻化成一缕黑色重新缠绕在楚苕的手腕上。 等蛟蛇摔落带来的动静过去后,其他人这才朝楚苕那边看去,却只看见楚苕一人冷着脸在那里站着,神情明摆着不高兴。 被当作小魔王的所有物这种感觉当然让楚苕高兴不起来,她垂眸扫了一眼手腕上的黑线,冷嗤一声,一甩袖散了手掌上的灰气,朝下方落去。 “楚道友,方才……是你击杀了这蛟蛇?”常箫等人后知后觉跟着往下飞,确定这蛟蛇确实已经气绝后,一脸震惊看向楚苕,眼中的畏惧和忌惮已然掩藏不住。 他们两个金丹修士加这么多个筑基期修士都没能拿着蛟蛇怎么样,可楚苕一人,连剑都没出就杀了这蛟蛇,这就是传言中的废了?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废了”法! 楚苕应了一声。 这蛟蛇确实是死于她之手,当时小魔王的□□出现一把卡住了这蛟蛇,可他那句话让楚苕心头火起,一个没控制住就洞穿了这蛟蛇的心口,捏爆了它的心脏。 第18章 捉贼 常箫等人顺势往她还带着黑色血污的双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泥潭中蛟蛇明显被洞穿的心口,当下也信了她的话,可还是有些疑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听见有一道男子的声音,还自称本尊……” 常箫一边状似无意的说着,一边不停朝楚苕这边瞥。 楚苕将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却懒得搭理,一扭头就飞走了。 在常箫等人看着这具蛟蛇尸体蠢蠢欲动时,她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谁敢拿一片鳞,我就剥你一层皮!” 此言一落入耳中,常箫立刻收起了念头,一眼瞥见葛老道,见他脸上还带着犹豫之色,似笑非笑道:“方才楚道友那一手想必你也看见了,反正我是没有底气能从楚道友手中讨得什么好处的。” 葛老道面色变了变,这蛟蛇少说也是五级以上的修为了,他和常箫等人被追的落荒而逃,毫无反手之力,可楚苕连剑都没有祭出就徒手击杀了这蛟蛇,这不得不让他畏惧。 “这蛟蛇的鳞片坚硬至极,你我的法宝都只能在其上留下一些痕迹……”葛老道暂且收起了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但盯着蛟蛇身上的血洞还是忍不住道:“常道友,你可看清楚了楚苕当时手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当时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大概是什么法宝吧。” 楚苕留下那句话后就径直离开了那里,她倒是不担心常箫等人拿什么东西,心里还盘算着先去找宿江等人。 可等她从白雾中再出来的时候,岸边的修士已经没几个了。 宿江等人倒是焦急的在等着,一见她就松了口气,目露惊喜:“大师姐!” “走吧。”楚苕一点头,也没多说,直接让宿江放出了飞剑,其余弟子一同踩了上去,一头又扎进了白雾中。 进了白雾,宿江才出声道:“大师姐,小师妹和师娘也进了这白雾。” “嗯?”楚苕轻挑眉梢,这才发现李袖娘母女俩不在,她轻笑了一声,还有些讶异:“她们胆子倒是不小。” 她还以为这母女俩会一直这么躲在人群后面躲下去,没想到这就按捺不住了。 宿江脸色并不好看,道:“大师姐你一走,那些人也等不及了,纷纷扎进了这白雾里,大概是看着人越来越少,她们便也急了,我劝了几句,没成想师娘她们直接趁我不注意跑了进来。” “跑了也就跑了。”楚苕漫不经心道,“回去师父问起,你们如实禀报就是,怪不到你们身上来。” “是,大师姐。” 飞剑沿着楚苕留下的黑线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她斩杀蛟蛇的地方,常箫等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离开了泥潭,还是趁着她不在去找玄龙草了。 楚苕也没多管,她朝宿江等人道:“把这蛟蛇拆解了,该拿走的都拿走,日后炼器总能用得上。” “是,大师姐!”宿江听见她的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操纵起自己的法器在蛟蛇上砍了起来。 但不过片刻,几人就都停下了动作,宿江很是不好意思的朝楚苕道:“大师姐,恐怕还得你出手,我们拿这蛟蛇尸体实在没办法……”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在震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竟然斩杀了这条蛟蛇。 过来时楚苕也没说这蛟蛇是自己斩杀的,只是带着他们到了这里就直接停了下来,以至于宿江等人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行进的路程中突然捡了个大便宜。 正在追踪李袖娘母女俩踪迹的楚苕听见他的话才反应过来,神情间露出一丝懊恼,她把这一茬给忘了。 “算了,我就多费些时间吧。”楚苕轻啧一声,从飞剑上跳了下去,一伸手开始徒手拆尸。 她手掌之上包裹着一层灰濛濛的雾气,双手动作飞快,很快就把蛟蛇身上该扒的都扒了下来,而宿江等人站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大……大师姐,用你的剑会不会方便一些?”宿江结结巴巴道。 楚苕埋头拆尸,随口道:“那把破剑现在不在,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这白雾古怪的很,她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保险起见就没把破剑给召唤回来,还是留着作为引子,好待会儿能够顺利的过去。 就在楚苕埋头拆尸的时候,突然有其他修士误打误撞也跑来了这一边。 宿江等人连忙警惕的看了过去,担心是杀了这蛟蛇的人又回来了,结果闯进来的修士先是朝他们一看,紧接着目光就落在了他们的身后,神色大变。 没等宿江出声,那群人就面色如纸,慌不择路的跑了。 “他们怎么回事?”黄师弟一愣,忍不住疑惑,扭头看了看身后,除了埋头拆尸的楚苕,什么也没有啊。 等拆完了最后一部分,楚苕抬起头来,一甩袖,双手的灰气便散了,她手上沾染的血污也很快被清理掉,等宿江等人把东西装好,一行人又回到飞剑上继续朝黑线所指的方向行进。 路上宿江忍不住询问起玄龙草的事情,楚苕沉思了一下,摇头道:“这里没有玄龙草。” “没有?”宿江等人一愣,“可那蛟蛇……” “若是真有玄龙草,躺在那里的还会是蛟蛇?”楚苕轻哼一声,“有也轮不到我们。” 在见到这条蛟蛇的时候楚苕就已经猜到这白雾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玄龙草,她更清楚,与玄龙草相伴相生的乃是另外一种妖兽,与蛟蛇无关。 她之所以出手,也是看中了这蛟蛇的品阶,身上不少好东西能用作炼器材料,更何况,他们进来这么久了,总该有点收获才是。 宿江对楚苕的话深信不疑。 楚苕道:“那山上有几处大大小小的宫殿,不说山顶的那座大殿,其他小殿宝物必然也不少,你们……” 她神色忽而一冷,声音戛然而止。 正听她说话的宿江等人一惊,正要询问,楚苕就冷笑了一声,低头一看手腕上的黑线,一掌拍在身下飞剑上,飞剑的速度瞬间快了不少。 不过眨眼就破开了白雾到了岸边。 而岸边正站着一对母女,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时面色倏地一变。 “师娘,小师妹?”宿江看着她们也是一愣,紧接着皱起了眉头,什么也没多说。 楚苕却已经跳下了飞剑,神情似笑非笑,目光在母女俩面色晃过,看得努力保持镇定的母女俩心头发虚,她才不紧不慢问道:“我回头之前将我的剑放在这岸边,怎么不见了?不知道师娘和小师妹可有看见?” 她插剑的地方还有痕迹,但破剑却不见了踪影。 楚苕话一出,李袖娘母女俩还未出声,宿江就失声道:“什么?大师姐你的剑不见了?” 其他人也先是一惊,紧接着一脸怒容。 “大师姐,那是你的本命法宝,你应该能召唤回来吧?”宿江稍一冷静,便朝楚苕问道。 楚苕应了一声,目光仍旧落在李袖娘母女俩:“可奇怪的很,我感应不到那剑去哪了。” 感应不到,就更别提召回来了。 李袖娘母女俩对视了一眼,李袖娘神色严肃,摇头道:“你是说你那把破破烂烂的剑?我和鸢儿也就是比你们先出来一步,没看见你那把破剑。” 李鸢儿眸光晃了晃,出于谨慎并没有贸然开口附和她娘的话。 “哦?”楚苕笑了起来,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右手手指在左手手腕上慢悠悠划过,“师娘和小师妹真的没见到我那把剑?” 李袖娘脸色一沉:“怎么?难道你怀疑我和鸢儿贪了你那把破剑?” 宿江等人神色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想要开口。 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楚苕脸上笑意更深:“那可真是奇怪了,我回头去找小师弟他们的时候特意把剑留在此处,就是为了再过来时能顺利,师娘和小师妹该不会以为我是靠和那把剑的感应来寻路的吧?” 她这一问问得李袖娘心惊肉跳,可一想到自己用来藏那把剑的容器特殊,连楚苕的神识感应都能阻隔,当下就放下心来,顺着楚苕的话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楚苕右手手指一曲,朝着自己左手手腕前方一指远的距离一弹,冷笑出声:“师娘且看看这是什么!”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黑色丝线便骤然在她手腕处显了形,这黑色丝线衬得她的手腕愈发细白。 可谁也顾不上这一点,只顺着黑色丝线所指方向看去,便发现黑色丝线消失的地方正是李袖娘腰间的储物袋。 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楚苕不解释这丝线是何物,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 楚苕轻叹了口气:“本来是为了不给他人做嫁衣我才特意藏了这黑线的踪迹,没成想这黑线还能助我捉贼!” 她声音陡然一厉,右手手指一勾,绕着黑线一拉扯,李袖娘腰间的储物袋便立刻颤动起来,不过瞬间,一道黑长光芒从她那边飞出,而她的储物袋四分五裂,而楚苕那把破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后便回到了她的手中。 李袖娘的储物袋被毁,放在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一眼看去她的脸色红红白白,某一刻她抬头时对上楚苕讥讽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指着楚苕尖声道:“楚苕!你是故意的!” 第19章 楚苕根本没失忆! “故意?”楚苕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看着李袖娘母女。 李袖娘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便回过神来了,抬眼一看,对上宿江等弟子不可置信的目光时,她也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再争辩的余地。 “娘,真是你拿了大师姐的剑?”李鸢儿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李袖娘整个人一僵,侧脸看向李鸢儿,看见她脸上和宿江等弟子如出一辙的神情时,她张了张嘴,可喉中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师妹,你不知道师娘拿了大师姐的剑?”宿江神色变幻不定,盯着李鸢儿问道。 李鸢儿苦笑一声,眼眶已是红了,却又拼力克制着什么:“我若是知道,早就亲手给大师姐奉上了,或许……” 她咬了咬下唇,反倒用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看向李袖娘:“娘,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对不对?” 其他人的目光也跟着落在李袖娘的身上,只是对于李鸢儿口中所说的误会他们心里已经不带任何希望,只要不瞎不聋就都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不是误会。”李袖娘一咬牙,哑声道,“确实是我一时贪心拿了苕儿的剑。” 只说了这一句之后她便闭了嘴,一个字也不再多说,而旁边的李鸢儿脸色煞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怔怔的看着她,似乎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人都有点失魂的模样。 见李鸢儿这反应,众弟子当中还真有人目露心疼之色,信了李鸢儿与此事五官。 而从始至终李鸢儿一个字都没有替自己辩解过。 楚苕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一声,道:“等回宗之后,此事我也会如实禀报师父,至于现下,还是这秘境中的宝物重要。” 她回头朝白雾中看了一眼,没管李袖娘脸上的庆幸之色,朝宿江等人道:“已经有人上了山,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走吧。” 一说完,楚苕当先往山上去,宿江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了李袖娘和李鸢儿一眼,没有再招呼她们,带领着其他人跟了上去。 李鸢儿触及宿江的目光时心就沉了下去,知道宿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她现在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得连忙收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后和李袖娘也跟了上去。 母女俩就跟在后方,明面上不敢交谈,可私底下却正在互相传音。 “娘,我方才也是逼不得已……”李鸢儿苦声解释。 李袖娘心里虽然不好受,但还是朝她安慰:“我知道,此事怪不得你,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与其你我二人一起受罚,倒不如我一个人抗下此事,至少你在明面上是没错的。” 顿了一下,李袖娘的声音又阴狠了许多:“只要你我有一人在这秘境中结丹成功,你爹和宗门中的长老就不敢拿我如何,就算是要罚,那刑罚也重不到哪里去。” 毕竟一名结丹期修士对于宗门来说意义可不小,即便是灵剑宗这样的大宗门,能够培养出一名结丹期修士都要耗费不小的精力和财力,更遑论如今的望月宗。 只要不是无故残杀同门这样的大错,宗门内对她们的处置都严重不到哪里去。 李鸢儿一听她的话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下心里一定,抬眼往前去看,却正好对上前方楚苕似笑非笑的目光。 与此同时,楚苕的传音就响在她和李袖娘耳畔:“寒云果那样的好东西,怎么师娘没有拿来冲击金丹?” 此话一出,母女俩心头巨震,惊惶无神之下身体晃了晃,竟是齐齐从半空中摔落了下去,即将落地时母女俩才手忙脚乱施法,可还是摔得不轻。 “师娘,小师妹,你们怎么了?”前面的弟子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瞧见这一幕都有些紧张,转头四顾着,还以为母女俩是受到了什么的袭击。 但两旁郁郁葱葱,除了灵气浓郁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异样。 楚苕也跟着停了下来,环抱着手垂眸看着那母女俩,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母女俩却看都不敢看她异样,面色煞白躲避着她的目光,匆匆敷衍了其他弟子,只说是一个不小心摔落的。 其他人想到方才在岸边发生的事情,目光古怪的看了母女俩一眼就也没有多说什么了,一行人又继续往山上去,而李袖娘母女俩心神大乱,已经完全无法再平静下来了。 “楚苕怎么会知道寒云果的事情?她根本没失忆!”李袖娘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心底冒着寒气。 李鸢儿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三十年前在那个秘境里,她们就是在楚苕去取崖边的寒云果时,趁着她刚斩杀了一头妖兽灵力损耗大半且对她们母女俩毫无戒心下将她推了下去。 寒云果这样的灵果可不是望月宗灵果园里那些能比的,若是生吞下寒云果,将寒云果炼化之后修为就能猛涨一阶,可这样反倒是浪费了寒云果的效用。 寒云果最大的用处乃是作为洗灵丹的主要炼制材料,洗灵丹和九转化灵丹的效用有一些类似,也是于灵根有益之物,原本以李鸢儿的资质她是不可能在三十年时间里从刚筑基就到了筑基大圆满的。 正是因为她用那颗寒云果找人炼制了洗灵丹,服用之后灵根资质提升了许多,修炼速度也随之变快,再加上她当时从秘境里得到的其他灵物,这才让修为暴涨。 而这寒云果的事情母女俩根本就没有和外人说起过,连宿元生都不知道她是因为寒云果的缘故才突然修为暴涨,还以为她是在秘境中得了别的机缘。 所以寒云果这三个字从楚苕口中出来的时候才会将母女俩吓成这样。 楚苕没失忆,这个念头一起,母女俩就再也压不下去,一回想起楚苕回到宗门后的一系列事情,母女俩心脏狂跳,当下便做出决定。 “她故意装作失忆,就是为了骗我们进秘境,好找机会杀了你我。”李袖娘嗓音干涩道,她朝李鸢儿看了一眼,“她绝不敢当着宿江等人的面对你我动手,否则也不用千方百计骗我们,我们现在就走!” 楚苕将后方母女俩的动静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发现母女俩偷偷摸摸从一旁林子里逃走时,她也只是轻嗤了一声,没有出声提醒宿江等人,也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眼底寒光肆虐。 她要的可不是这母女俩的命。 否则何必拖到来这秘境里。 山上看起来比泥潭那边好许多,周遭林子郁郁葱葱的,灵气充裕,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鸟叫,一进入山中便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畅,也使得不少人随之放松了戒心。 “大师姐,这山上大大小小的殿宇不少,我们是一路搜寻上去还是直接去山顶那座大殿?”宿江朝楚苕问道。 那些小殿中肯定也有宝物,但最好的肯定还是在山顶那座青黑色的尖顶大殿之中,想必肯定有修士直奔那座大殿去的,但也会有自知不敌其他修士,稳妥起见的去了其他小殿搜寻。 在楚苕带着宿江等人上山之前,上山的人其实并不多,先不说要从那白雾中准确走出来有多麻烦,就连楚苕也就是第一次运气好而已,还有更多的人恐怕这会儿还在白雾之中四处搜寻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玄龙草。 宿江问话的时候楚苕就已经看见了第一座小殿。 那座小殿就坐落在上山之路的旁边,白色玉石铺就的一条小路转向小殿的门口,朱红色的殿门紧闭着,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进去过。 楚苕神识一扫,发现这小殿不知道是建造材料特殊还是另有禁制,竟然能将她的神识完全隔绝在外。 “先进去看看。”楚苕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当先就到了那小殿前面,她召出破剑,朝破剑示意了一下。 破剑还有些生气她将自己插在岸边泥地里的事情,不情不愿的颤了颤,但在楚苕朝它瞥了一眼时,破剑当机立断朝那扇殿门划了一剑。 剑光在殿门上闪过,一点动静也没有。 楚苕眉心微蹙,正要将破剑握住时,轰隆之声响起,她脚尖一点往后退了几步,一挥袖,挡住了殿门倒塌时飞起的厚厚尘土。 眼前这殿门竟是直接被她那道剑光给绞得粉碎了。 看见这情景时楚苕都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殿门上竟是一点结界禁制都没有。 殿门一碎,里面的情景便显露在了众人面前,大殿之中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一个传送法阵散发着淡淡黄光。 “大师姐,这法阵好像还能用。”走进殿内后,宿江看着那法阵道。 楚苕也看了看那法阵,她对法阵并不熟悉,只知道这是一道传送法阵,可具体会传送去哪里就不知晓了。 沉思片刻,她正打算自己先去试试,神色忽而一动,冷眼扫向门口,厉声喝道:“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随着她声音响起,原本悬浮在她身侧的破剑已经消失不见,紧接着门口处响起求饶之声:“楚道友手下留情!我不知道是楚道友你在这里!” 听着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楚苕顿了一下,还是将破剑收了回来。 之前在白雾中见过的常箫一身狼狈从外面滚了进来,对上宿江等人警惕的目光时也不在意,只朝楚苕道:“楚道友,我知道这阵法是干什么的,也知道怎么用。” 楚苕一想这人是乾坤谷出身,本来就对阵法颇有钻研,倒是也没有怀疑他的话,只凝眉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第20章 他命硬,不必管 楚苕可不信这人会帮人白干事。 “乾坤谷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独自行动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命丧于此,所以想和楚道友你们一起行动。”常箫伸手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的道。 楚苕略一思索,朝那法阵看了一眼后就点头答应了,只有一点:“若是遇上特殊宝物,我望月宗弟子优先挑选。” “这是自然!”常箫连连点头。 两方谈拢之后,常箫便走了上来,绕着法阵看了一圈,也不愧是乾坤谷的弟子,能修炼到金丹期便说明他在阵法一道上造诣不浅,很快就有了头绪。 “这传送法阵是随机传送。”常箫直起身来,朝楚苕道。 楚苕轻挑眉梢:“随机?” “意思就是谁也无法确定会被传送到哪里,有可能是这秘境中的任何一处,也有可能是一个被藏起来的宝库,就看设下这传送法阵的人将另外的传送法阵设在了哪里。” 楚苕闻言没有立即出声,常箫这话对她来说说了跟没说一样,不确定会被传送去哪里,不还是得试试才知道? 她回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其他小殿里难道也是这样的传送法阵?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一个法阵就够了,建造这里的人又何必设下这么多……” 顿了一下,楚苕的身形就在原地消失不见,她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先等着,别妄动,我去看看其他小殿的情况。” 楚苕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座小殿,乍一眼看去和第一座小殿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照常用神识探索了一下,也是一样的被阻拦在外,没办法探查其中的情况。 可就在她想用剑去试这殿门的时候,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只开合了一瞬就“砰”的一声关闭,与此同时,两道人影摔落在楚苕前方不远处,一摔落在地,其中一位少女就扭身看着殿门痛哭出声,嘴里喊着:“师兄!” 在她身侧的青年脸色煞白,唇边还有一抹血迹,惊魂未定的看着殿门。 “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楚苕眉心微拧,很快又松开,垂眸看着这两人出声问道。 她一出声,两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人在,当即吓了一跳,扭头一脸警惕的看着她,青年更是拿出一件法器,可在看见楚苕的时候却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那少女更是露出惊喜的神色,朝楚苕扑了过来:“楚苕前辈,求您救救我师兄他们!” 楚苕微一侧身就躲开了她,神情疑惑:“我们很熟?” 她这话问的真心实意,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对这两人确实没有丝毫的印象,但这两人身上的服饰她倒是认得,是飞仙坊的弟子,飞仙坊是真正的小宗派,整个门派上下只有坊主一个结丹初期的修士,筑基期弟子更是屈指可数。 这样一个小宗派能得到信物,甚至还能将弟子送进这秘境中还挺让她稀奇的。 毕竟望月宗在进秘境之前就被不少人觊觎所得信物。 眼前这青年和少女,一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还有一个竟然是炼气期的修为。 少女扑了个空后摔在地上,那青年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扭头朝楚苕道:“楚苕前辈不认识我等,但我们早就听家父无数次提起过楚苕前辈,也知道前辈近来收了一位弟子,现下前辈那位弟子与我们的师兄一样被困在了这殿中,而殿中有一只十分厉害的妖兽,若是再晚些,前辈的弟子可就要葬身那只妖兽腹中了!” 可楚苕并没有向他们预料的那样着急动手,反倒神色古怪的看着那座大殿,紧接着问道:“你们说里面有一只妖兽?” “是!”青年急忙应道,“那只妖兽一直藏在一片雾气当中,我们进去的时候起初没有发现它,直到它突然发难将我们同行中的一人卷进了雾里,不过片刻吐出来的就是一具白骨……” 楚苕不紧不慢追问:“你们是怎么进去的?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两人见她一点也不急,神情疑惑,可除了让楚苕出手之外他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焦急,匆匆回答楚苕的问题:“我们一到这殿门前就发现殿门上并没有什么禁制,一推就推开了,里面很空旷,中间有一张案桌,案桌上有一个香炉,香炉里还燃着香……” 殿内空间并不大,他们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一览无余,那案桌的四面各自放着一张蒲团,似乎是以前的主人和道友论道时坐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可当他们不死心的在殿内四处搜寻时,和灵鸟宗一道的那个少年突然抬头看向殿顶。 “我们这才发现殿顶有一团白雾,而香炉中冉冉升起的雾气也在往那团白雾中去,正当我们好奇观望的时候,就有一名道友被拉扯了进去。”青年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惊恐,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仍旧难掩恐惧。 “身边的人时不时会少一个,可我们始终无法看清那白雾中的妖兽到底是什么,反倒是身边白骨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而此时殿门关闭,他们想要开门逃出时却发现殿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还是师兄用了临行前师父给的那张符宝,才勉强让门开了一条缝,将我们给推了出来。”少女说着说着就又要哭了起来。 两人眼带希冀的看着楚苕,这里面可还有她的徒弟在,她一定会出手救人的吧? 楚苕听他们说完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当下转身就要走。 “楚苕前辈!”两人一慌,急急忙忙喊住她:“你不救你那位徒弟吗?” “不必救,他命硬。”楚苕头也不回道,出口的话格外冷酷无情,“若真是死在里面了,那就说明我们师徒缘分到此尽了。”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可楚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楚苕又往上跑了几趟,看了几个小殿之后才扭头回去,朝宿江等人道:“传送吧。” “楚道友,你知道传送阵那边是什么了?”常箫问道,“这一个搞不好,说不定我们就传送去秘境另一头了。” “你若是怕,那就在这里好生待着吧。”楚苕道,压根不想管他,此时心里已经在后悔答应他合作的事情了,起初还以为他能帮上忙,如今看来分明一点忙都帮不上。 常箫还在迟疑的时候,楚苕已经安排好了宿江等人分批站在传送阵上,这传送阵不算大,一次最多只能站三人,如今李袖娘母女俩不在,除去常箫,他们就只有七个人在,楚苕将六人分为了两组。 宿江带着黄师弟和另一名弟子一站上传送法阵,法阵上原本淡淡的黄光陡然耀眼起来,黄光一闪,法阵上的三人便消失不见了。 “这……”楚苕错愕的看着一点光芒也没有了的法阵,也没有想到这法阵只能传送一次。 常箫也是一愣,紧接着道:“看来这法阵只能传送一次。” 这不是废话吗?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大师姐,怎么办?师兄他们不会有事吧?”燕儿顿时慌了起来,另外两人也纷纷看向楚苕。 楚苕并不担心,她道:“既然这法阵不能用了,那我们就去找另外一座法阵,宿江身上法器不少,自保不是问题,更何况传送过去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这一说,燕儿等人顿时放下心来了。 楚苕带着人就离开了这里,路过第二座小殿的时候发现那两人还在殿外,那殿门也紧闭着,她一点停顿都没有,直接带着人越过了这座小殿。 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座有传送阵的小殿,楚苕朝燕儿三人道:“你们去。” “大师姐,这是去哪里的啊?”燕儿虽然听话的站了上去,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苕道:“不知道,但肯定是好地方,或许是有法宝,或许是有灵丹,也或许是什么灵药园,功法宝库,总之不会有危险的……” 她在查看其它几座小殿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的区别,虽然在小殿外面的时候没法用神识探查里面的情况,可开了殿门之后,她倒是能察觉到一些。 那些有法阵存在的小殿里灵气纯粹干净,给人的感觉也是舒服的,可那些像第二座小殿一样,没有法阵的,一打开殿门她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连续查看了几座小殿都是这样的情况,楚苕心里就有数了。 这座法阵的光芒是白色的,看着燕儿三人消失在了法阵中,楚苕扭头看向跟过来的常箫。 方才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常箫,此刻一看过去,常箫便立刻收起了沉思之色,朝她笑道:“楚道友,我们接下来去找下一座法阵吧?” “你去吧。”楚苕漠然道,“我没打算去找法阵。”她对那些法阵通往之地有什么宝贝并不感兴趣,她更想去山顶那座大殿看看。 常箫还想再劝她,一道声音从殿外响起,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师父,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人所以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一身黑袍的少年站在殿门外,面无表情,一双眸子紧盯着楚苕,在他的身后,之前楚苕见过的青年和少女并肩站着。 那少女眼眶红肿,看着楚苕时眼里透着怨恨。 常箫一愣:“楚道友,这不是你的徒弟吗?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误会了?” 第21章 我和师父闹着玩罢了 楚苕朝沉乌看了一眼,扫过他身后的两人,一声没吭,直接出了殿,越过三人就走了。 “师父!”沉乌喊了她一声,声音似乎还抖了抖。 楚苕额角抽了抽,没空陪他在这里发疯,化作一道遁光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留下来的三人纷纷看向沉乌,却只看见黑袍少年紧盯着楚苕离开的方向,似乎被楚苕这位师父的冷酷无情伤到了,身体都在轻轻抖着。 那少女愤愤不平道:“既然你师父如此无情,那你也不必再尊她为师,修真界这么大,小小一个望月宗罢了,我听说你天赋极好,就是去三大宗也是有高阶修士抢着要收你为徒的。” 站在她身侧的青年目光闪烁了几下,道:“若是你不敢去,那去我们飞仙坊也可以。” 在一旁磨磨蹭蹭没有走的常箫趁机探头询问:“所以,你和楚道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她怎么就不管你这个徒弟了?” 刚一问完,黑袍少年身体一震,扭头看了过来。 常箫一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心底发寒,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下一刻,黑袍少年就露出一丝苦笑,那股寒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常箫忍不住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楚苕没管沿途的小殿,直奔山顶的那座大殿,刚到山顶,她就感觉身体一沉,整个人往下坠去,好在她及时反应了过来才没有狼狈的摔落在地上。 站稳之后她抬头朝上看了看,发现上方有一道白色的光幕,应该就是山顶的禁飞结界了。因为山顶上雾气较重的缘故,这道光幕被掩藏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实在是难以察觉。 而就在她落下来的地方不远处有几个小坑,楚苕扫了一眼,坑边散落的泥土还挺新,大概率是和她一样飞上山顶的人砸出来的,只不过那些人反应没有她快,砸的不轻。 知道山顶已经有人来过了,楚苕也警惕起来,抬脚往那座大殿走去。 大殿的门紧闭着,门上隐约能看见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楚苕在离大门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正要伸手去碰,心神一动,手上光芒一闪,一块令牌被她从储物戒里拿了出来。 这块令牌就是进入秘境的信物,因为由她带队,所以信物也交到了她的手里。 此刻令牌正散发着白光,和大殿门上的光芒互相辉映。 楚苕不假思索的就将令牌递了过去,令牌一碰上殿门,殿门上白光一闪,那层光幕消失不见,而黑沉沉的大门也发出沉闷的声音朝两侧打开了。 殿门打开之后她抬眼往里面看去,可入目的只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楚苕也没有犹豫,握着令牌抬脚就走了进去,一跨进大门,眼前一花,她就置身于一个明亮的大殿之中,一回头,身后是紧闭的殿门,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 “苕儿师妹!”一道惊喜的呼声从前方传来,紧接着秦青翼便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楚苕目光在大殿中一晃,将殿内的情景看了个七七八八。 殿内十分的空旷明亮,一眼扫过去只能看见几根巨大的承重柱,几乎每一根柱子的附近都有修士聚集,三三两两的,除去三大宗门的,天罗宗的光头大汉和摧山道人竟然也在,还有一对男女,女子头上戴着一个帷帽,黑纱覆面,只能从身形判断出是个女修,女修身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楚苕一眼扫过去的时候,这些人也都在看着她,天罗宗的人一触及她的目光便匆匆躲开了。 “秦师兄。”楚苕收回视线,朝秦青翼打了招呼,问道:“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是在等待什么吗?” 看这些人要么不慌不忙的样子,要么就是难掩激动地样子,似乎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秦青翼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苕儿师妹可听说过大衍殿?” “大衍殿?”楚苕心头一跳,看了一圈四周,“听是听说过,传闻中上古第一剑仙的洞府,莫非这里就是?” 秦青翼点头:“大概率是的,否则我祖母也不会出动了。” 上古第一剑仙的洞府,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巨宝,也难怪这消息知道的人这样少了,估计是得到消息后就都下了封口令,免得引来更多人觊觎。 就是不知道天罗宗和那对男女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那现在这是……”楚苕收敛了思绪,对这第一剑仙的洞府也蠢蠢欲动,毕竟她原先修的也是剑道,就算是如今,她的本命法宝也还是剑。 “在等真正的殿门开启。”秦青翼道,“师妹也是赶巧,要是再迟来一会儿可就进不来了。” 他说着话视线就落在楚苕的身后,楚苕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殿门仍旧是紧闭的,却有两道白光先后闪过,黑袍少年和那位少女出现在了殿内。 少女扭头看了看,发现青年并没有一起进来后脸色煞白,转身就想去扒拉殿门。 与此同时,殿内等着的人突然起了骚动,还有人惊呼出声:“来了!” 楚苕收回视线朝那边看去,就看见方才没来得及细看的几根柱子上出现了无数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越来越亮,沿着柱身往上攀爬,最终到达殿顶。 一抬头,殿顶上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法阵亮起的那一瞬间,金色光幕落下,瞬间将殿内所有人笼罩其中,等光幕消失的那一刻,殿内的众人也都已经没了踪影。 楚苕刚一落地先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紧接着才扭头朝四周看去,正对上沉乌黑沉的眸子。 “在找你的秦师兄?” 楚苕没有搭理他,转头打量起了四周。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宽广的绿色草地,微风拂来,鸟语花香,一眼望去草地上散落着团团白雾,每一团白雾之间的距离略有些远,白雾之中似乎还包裹着什么东西,楚苕看不真切,只看见某些白雾偶尔涌动几下,仿佛里面有一只巨兽在呼吸着,每呼吸一次,就有白雾被喷洒出来。 而脚下是一条往前延伸的石板小路,石板小路经过每一个白雾团,尽头就是一座恢弘的大殿,外表和她进来时那座尖顶大殿一样,只不过这座大殿是金白色的。 就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瞥到有几道遁光朝大殿的方向而去。 看来传送过来时每个人的位置是随机的,运气好的离大殿的位置近,运气不好的…… 楚苕回头看了一眼,不确定自己身后还有没有人,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那个最倒霉的。 这个念头刚起,她抬手就是往脸侧一挡,乌光一现,破剑出现在她的手中,挡住了沉乌凑过来的脸。 沉乌鼻梁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渗出了血色,他似乎是真的气到了,冷笑一声,伸手就朝楚苕抓去。 楚苕也不退让,两人就这么动起手来了。 只是动手之前她将破剑给扔了出去,赤手空拳的和他打,也不能说是赤手空拳,她手掌上还裹着一层灰濛濛的雾气,伤不了沉乌,可若是一掌拍在地上,保准拍出一个坑来。 某一刻,大殿的方向响起雷鸣声,夹杂着惨叫和兽吼,楚苕一分神,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么一瞬,人就被沉乌给掀翻在了地上,匍匐在她上方的少年低笑一声,一手卡着她的颈侧,张嘴就咬了下来。 可还未咬上,旁边灵气涌动,一道灵刃朝着她上方的沉乌汹汹而来。 眼见着灵刃扫向沉乌苍白的脖颈,被楚苕扔出去的破剑在她的催动下,不情不愿的闪身过去挡了下来。 细微的铿锵声后,灵刃破碎,消散,沉乌也停下了动作,侧脸朝落地的秦青翼看去。 秦青翼身后还有两个同为灵剑宗的弟子,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吭声,秦青翼抬手又是一道灵刃,裹挟着杀气朝沉乌而来。 楚苕眉心一动,还未出声就被上方的沉乌抱着一翻身,两人的位置顿时颠倒过来,原本甩向沉乌的灵刃也朝楚苕而来,秦青翼神色一变,急急忙忙再出手,将那道灵刃给打散了。 “放开我师妹!”秦青翼怒声道。 楚苕额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气,撑着地站了起来,朝破剑招了招手,道:“秦师兄误会了,我没事。” “我和师父不过是在闹着玩罢了。”沉乌也跟着起身,拍了拍外袍,垂手一脸乖巧的站在楚苕身侧,侧脸紧盯着她,吞咽了一口。 片刻后,一行人一同往大殿那边去,秦青翼故意飞到楚苕和沉乌之间,将两者隔开了,也不介意沉乌在场,皱起眉头朝楚苕道:“教导弟子时师妹可万万不能心软,否则他迟早踩到你头上来做出些欺师灭祖的事情……” “嗯。”楚苕敷衍的应了一声,扯开话题:“方才我好像听见那边有动静,秦师兄可看见什么了?” 提及正事,秦青翼也很快正色,道:“小心那些白雾,白雾里藏着的东西都挺厉害的,方才我带着两位师弟赶过来时就亲眼目睹了有人被拽进了白雾中,不过眨眼就翻涌出一阵血雾,被拽进去的人也一点声息都没有。” “这些白雾里都有古怪,绕开走吧?”楚苕道。 秦青翼却摇了摇头:“恐怕没法绕开,师妹你试试往小路外走。” 楚苕一听,还没有动作,沉乌便道:“只有这条小路的上空是可以飞行的。” 第22章 你过来吧 “确实如此。”秦青翼朝他瞥了一眼。 只有小路的上空可以飞行,而要沿着小路过去,那就一定会经过那些白雾。 秦青翼道:“若非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一个人被拽进了白雾中,我和两位师弟也不可能顺利过来。” “看距离也不远,走过去呢?”楚苕道。 说着话的时候她人已经落了地,还真有要走过去的意思,沉乌一个字没说,跟着她一起落了地往旁边走,灵剑宗二人看着秦青翼,等他拿主意。 走了没几步,秦青翼三人就跟了上来。 从楚苕的位置往大殿方向走,她数过中间有五个白雾团,有大有小,白雾团之间距离也有远有近,神识探不进去,也没法知道这白雾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真要绕路走过去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保险起见,楚苕特意绕远了一点,这一绕就发现前面离她最近那白雾团后方有人。 “前面有人!”灵剑宗弟子出声惊呼。 秦青翼道,“似乎是和师妹你这徒弟一起进来的。” 前方的少女似乎是听见了后方的声音,扭头看了过来,苍白的脸上还有残余的恐惧,看见楚苕等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微闪,转而看向了沉乌,勉强笑了笑:“家兄没有和我一起传送进来,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沉乌点头,脸上挂着笑,“那你过来吧。” 少女站着没有动,目光往楚苕身上晃了一下,也没敢和楚苕对视上就收了回去,道:“不是要往前走吗?” “不急着往前走。”楚苕突然出声,她看着少女,神色平静,“我们打算商量一些对策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往前,你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商量?” “我……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主意,听你们的就好了。”少女勉强笑了笑,神色惶惶,看起来倒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灵剑宗的两个弟子有些奇怪楚苕改口说的话,不是说要往前走吗?怎么又说要停下来商量对策了?可见秦青翼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也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楚苕说要商量对策就真的盘腿坐了下来,一挥袖,直接布下了一道隔音结界,扭头朝秦青翼道:“看来绕路也是行不通了,得想办法应付白雾里面的东西。” “楚苕师姐,为什么这么说?”灵剑宗弟子一脸不解,“你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楚苕抬眼往少女那边看了一眼,少女虽然有些急切,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可并没有要往这边过来的意思,反倒不停的看着前后的白雾,神色间难掩惊恐。 “恐怕从这旁边绕路过也会被拽进白雾里。”楚苕道,她朝少女那边抬了一下下巴,“她肯定是看见了什么。” “她一个人被传送进来,没有依靠,害怕也是正常的吧?”那师弟不解道。 沉乌嗤笑了一声,赶在楚苕开口之前道:“如果真的害怕,在看见我们的时候她就直接跑过来了。” “所以你让她过来她没动!”那名弟子恍然大悟。 秦青翼朝沉乌看了一眼,神色微沉,转而看向楚苕,道:“绕路不成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除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时间到了被传送出秘境。” 等着是不可能的了,楚苕可还想进那座大殿里看看呢。 她略微一思索,直接站了起来,道:“我听秦师兄你之前的话,是有人在你们之前被拽进了白雾里,所以你们才能安全过来,这意思是,只要有一个人被拽了进去,白雾里的东西就不会再攻击从旁边经过的人了,是吗?” “确实如此。”秦青翼点头,眉头还是紧皱着的,“可就算是知道这一点,我们也不能借此做什么。” 不管是他还是楚苕,肯定不会做出拿身边人铺路的事情来。 楚苕也只是为了确定这一点,从秦青翼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她就直接撤了隔音结界,走回了小路那边:“好歹这边还能往上飞,躲闪起来也方便。” 重新回到小路上之后,楚苕也没有再多耽搁,她朝那团白雾看了一眼,将破剑给召了出来。 正要往前去的时候,沉乌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师父,你是打算以身犯险?” 楚苕扭头冷眼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沉乌笑了笑,转身看向秦青翼三人:“不是还有秦师伯在吗?他的修为可不比师父你低,就算是要开路,怎么也轮不到师父你啊,再者说……” 顿了一下,他脸上笑意更深,定定的看着秦青翼:“想必秦师伯肯定也不会让我师父去做开路的那个。” 楚苕眉心微动,顺着他的视线朝秦青翼看去。 “我与师妹一起上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秦青翼正色道。 楚苕道:“恐怕我们得一齐走才行。” 她的目光扫过灵剑宗那两位弟子,补充了一句:“除非秦师兄有把握杀了白雾中的东西。” 如果不能杀了里面的东西,她和秦青翼过了,剩下的人也不好过去,里面的东西依旧会发难。 所以从一开始楚苕就不觉得自己是在替他们开路,她有把握自己过去,可没说能保他们也一道过去。 灵剑宗三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秦青翼尚且还好,可灵剑宗那两人脸色就有些发白了,他们是见过白雾中的东西有多危险的,一个结丹期修士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拽了进去,直接化作了血雾。 那他们两个筑基期的怎么抵抗? “你们三人小心一些,尽量在我和师妹的右侧,我和师妹尽量挡着白雾那边。”秦青翼沉声道。 楚苕没有什么意见,只盯着前方的白雾看。 这团白雾是在小路上方的左侧,有一大半是在小路之外了,按照秦青翼的意思,就算是白雾中的东西发难,最危险的肯定还是贴着小路右侧走的她和秦青翼,这样一来,另外三人相比较会安全一点。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五人掐诀朝前而去,眼看着离白雾越来越近的时候,楚苕也越发警惕起来。 就在他们从白雾旁边擦肩而过之际,白雾之中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楚苕却感觉到左臂一紧,明显是被什么给缠绕上了,紧接着一股力道将她往白雾中拉扯。 楚苕早有防备,右手执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的左侧一剑斩下。 虽然左侧依旧空无一物,可破剑斩下之后,那股拉扯感明显消失了,但也不过一瞬,她腰身一紧,白雾中的东西似乎被惹怒了,这一次拉扯的力道大了许多。 不过几息,楚苕就消失在了小路上。 “师妹!”前方秦青翼听见动静回头,看见的就是楚苕消失在了那团白雾之中,白雾最外围的雾气往四周冲散了一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而就在楚苕消失位置的下方,一根手臂粗的树藤迅速发黑枯萎。 “楚苕师姐被拽进去了。”灵剑宗那两人面色苍白道。 秦青翼面色发寒,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有冲进去,转而扭头看向另一侧,目光一扫,却没有看见黑袍少年的身影,当下神情错愕:“他人呢?” “他好像跟着楚苕师姐一起进去了。”原本就飞在沉乌一侧的弟子道,也有些不太确定,方才楚苕被拽进白雾中的时候,他余光瞥见是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旁边飞过,往那团白雾的方向去的。 秦青翼有些不信,可他转头看了看前后,确实没有那黑袍少年的身影。 “师兄,我们……”灵剑宗弟子迟疑的看着他,目光控制不住的往白雾那边晃,显然是想问他要不要去救楚苕师徒俩。 秦青翼面色冷然,没有再去看那团白雾一眼,转身就朝前飞去,道:“我们还有师门任务在身,继续往前!” “是,师兄。”两人一听,也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被那股巨力拽进白雾中时,楚苕的破剑脱手而出,破剑在空中一转,一剑朝着靠近她腰身的地方斩了下去,巨力消失,楚苕在白雾中稳住身形,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白雾比山下泥潭上的那片还要浓郁,山下泥潭上那片白雾虽然也能遮掩动静,阻拦她的神识探查,但好歹有一个范围,可这片白雾中,楚苕的神识甚至无法离体。 若非和破剑心神相连,她恐怕连悬浮在她手边的破剑都找不到。 谨慎起见,楚苕还是把破剑握在了手中,眼睛紧盯着前方这白茫茫的一片。 躲在白雾中的东西速度很快,快到她在外面发现白雾动静时,那东西就已经缠上了她的手臂把她往白雾中拽。 就在楚苕刚把剑握在手中,她就察觉到正面而来的动静,当即神色一凛,竖剑挡在了身前,手中破剑轻颤了一下,明显是撞上了什么,没等她缓口气,后背忽而一寒。 楚苕想也没想身体往旁边一扭,躲开了后方来袭。 看不见,连听力也受阻,她只能凭着对方逼近身前时那一点细微动静来快速闪躲,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稍微一个不察,她就会命丧于此。 楚苕也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在再一次闪身躲开侧后方而来的袭击时,她身体忽而一沉,没管从另一侧来的袭击,整个人急速往下方而去,脚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一掐诀,施展了一个土遁术,人就没入了土中。 白雾之中也分不清哪边还是哪边了,但好歹上下还是明白的。 一遁入下方土里,楚苕的周身便有一道黄色光罩将她护着,没等她选个方向脱身,就被眼前的情景给惊了一下。 第23章 无相玄藤 眼前无数根须盘根错节,散发着莹莹绿光,仔细一看,不少树根还在蠕动着,就在楚苕停顿这一下,这些树根动作就快了许多,从左右扭动着朝她这边靠近。 “师父,别愣着,赶紧走吧。”熟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楚苕一低头,就和盘腿坐在下方的沉乌对视上。 沉乌仰头朝她招了招手,笑嘻嘻道:“师父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先走了。” 楚苕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多问,在沉乌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后,朝某个方向一指,道:“我可只负责带路,动手的事情就交给师父你了。” “无相玄藤每一千年结出一个花苞,师父有没有数过这株无相玄藤结出几个花苞了?” 楚苕面无表情:“九个。” 上方那些白雾就是这无相玄藤的花苞,这株无相玄藤本体深埋于地下,花苞却长在地面,以过往活物的血肉滋养花苞,每一株无相玄藤只能长出九个花苞,第一万年就是开花的时候,开花即化形。 而化形的无相玄藤相当于人类的化神期修士,据楚苕所知,整个南阳大陆也没几个化神期修士。 想来这一片地方原本就有着淡淡的白雾,无相玄藤将这些白雾聚集在自己的花苞附近才会有了这样的浓度,这才有了外面那些白雾团,也成了无相玄藤花苞的自保结界。 化形前后的无相玄藤杀伤力简直天差地别,只要在没化形之前避开了它上方那些花苞,能够找到无相玄藤的主根,即便是一个炼气期修士都能灭杀了它。 “快万年了。”沉乌笑了一声,视线晃过楚苕手中的破剑,“它那主根倒是炼器的好东西。” 楚苕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实际上在知道这就是无相玄藤的时候,她就已经盯上了这藤的主根,在没有出事之前,她四处搜寻炼制揽月剑的材料时就打过这无相玄藤的主意。 只可惜找遍了不少秘境,逛过无数坊市,也只找到一根尚处幼年期的无相玄藤,就算是炼化了也起不到她想要的作用。 现在就有一根近万年的无相玄藤,楚苕可不打算放过,等将这主根炼化到她的破剑里,到时候她的破剑就能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别人操控剑阵还需要考虑神识强大与否,而她根本不用考虑这一点。 越是靠近无相玄藤的主根,周围的根系愈发密集,还有无数的根须朝两人攻击而来,拼力阻止着他们朝自己主根靠近,可现在不是在白雾中,楚苕不用像之前那样受限,直接将破剑脱了手,无论那些根须从哪个方向进攻都无法冲过破剑这一道防线。 眼看着前方根须密集到已经没有空隙,楚苕眼神一厉,伸手握住了破剑。 几道剑光扫过去,前方无数根须缠绕出的墙就被扫出一个洞口,附近的根须飞快蠕动着填补那个洞口,不过眨眼,洞口就填补起了大半。 但楚苕和沉乌也没有犹豫,身形一闪,直接飞了进去。 一飞进去,身后的洞口就飞速被完全填补上了,楚苕顾不上身后,她的目光全被眼前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中间一颗白玉似的圆珠悬浮着,照亮了这一片被无相玄藤根须隔离出来的空间,楚苕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没有犹豫,伸手就将那颗珠子给收了起来。 珠子一被收起,周遭就传来轰隆隆的动静,那些根须开始溃散,原本被根须和玄藤撑起来的空间也开始倒塌,楚苕抬头看了一眼,低喝了一声:“走!” “发生什么事了?”上面还在想办法穿过白雾团的人也发现了不对,一个个飞到半空中,惊疑不定看着底下的动静。 只见那些白雾突然开始朝周围四散开,而地面出现无数的裂痕,这些裂痕眨眼间就扩大,地面往下陷落,轰隆声持续不断,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当所有动静消失时,地面出现一个大坑,几乎占据了整片草地,而那些白雾团也已经消失不见。 在其他人还惊疑不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楚苕和沉乌已经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她将那颗珠子收进了储物戒里,回头看了一眼,对于自己造成的这么大动静无动于衷,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这扇大门。 大门外也有一层白色光幕,她将秘境信物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不管是信物还是光幕都没有反应。 “信物没用,直接撕开这禁制闯吧。”沉乌道,回头看了一眼,“再不走,那些人都过来了。” 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知道危险的白雾消失不见,那就没有什么能再威胁到他们,顿时一个个朝这边飞了过来,过来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已经在大殿门口的楚苕和沉乌。 “师兄,那不是楚苕师姐和她的徒弟吗?”灵剑宗的人也看见了楚苕了沉乌,当下一惊,下意识朝秦青翼看去。 秦青翼眼中划过一丝暗色,没有说话,但飞行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离大殿最近的是天罗宗那位摧山道人,眼看着他已经飞到了大殿门前,而楚苕也已经将殿门外的禁制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扭头就飞了进去。 沉乌紧随其后。 两人刚一进去,那摧山道人就到了,正想跟着从那道口子飞进去,光幕上白光涌现,眨眼间就将那道口子给修补好了。 摧山道人只能急急停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紧接着扭头看向飞过来的其他人,道:“看来诸位道友要和我齐心协力一道撕开这禁制了,否则再晚一些,这殿中的宝物可就要都落入楚苕师徒手中了!” 不必他多说,后面赶过来的其他人已经目睹了楚苕两人进入殿内,当下齐齐联手,很快就将禁制撕开了一道极大的口子,口子一撕开,立刻就有一道身影闪身飞了进去。 有人抢先进入,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虽然恼恨至极,但还是紧随其后飞了进去。 这些人争先恐后飞了进来,一眼扫过并没有看见楚苕的身影,但殿内两侧架子上被各色灵光包裹的宝物已足够他们将楚苕的去向抛诸脑后,纷纷朝那些宝物扑去。 只有几人神色很快将目光落在了那条通往二层的楼梯上。 楚苕进来时也被一楼的宝物惊了惊,但她神识强大,一扫而过便知道这些宝物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虽然还有不少灵光隐现的屋子,但她也没来得及去一一查探,当下直奔上二楼。 这大殿的二层乃是一处布置成了静室模样的楼阁,靠里一侧同样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些玉盒、玉简,还有一些丹药瓶,虽数量比不上一楼那样多,可其上的灵气明显浓郁许多。 显然大殿的主人将真正的好东西放在了这里。 除了这个架子以外,静室的中间还有一个案桌,案桌旁放着一个蒲团。 沉乌速度更快,已经到了那个架子前,但他脸上不见面对宝物时的火热之色,只带着几分新奇,将那些玉盒堂而皇之的打开,也不担心里面是否封着什么灵物会不会借此逃出来。 “这些东西虽然一般,可你若是拿出一样,倒是也能引起外面修真界的轰动来。”他啧啧出声,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每看一样便往怀里一塞。 也没见他有什么储物戒之类的法器,可塞进怀里的东西乌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楚苕朝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没有阻止沉乌塞东西的行为,自己也没有过去一起塞。 沉乌还催促她:“师父,别愣着了,能拿多少拿多少,否则底下的人一上来,那可就要抢了。” 楚苕没搭理他,注意力全落在那块案桌上。 案桌就是一张石桌,形状都不规则,两侧由两块等高的巨石支撑,上面的案板也就是一块普通的石板,石板上有不少深深浅浅的划痕,但一点灵气都没有,可楚苕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她略微一思索,一掀袍摆,就这么盘腿坐在了那蒲团上,双手搭在膝头,闭目沉思了起来。 与此同时,几道遁光从楼梯口冲了上来,遁光一落地,露出了四男一女一共五人。 其中除了秦青翼和那位摧山道人,还有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和她身边表情木然的中年男人,剩下的那人则是三大宗门中水云门的人,是一个蓝衫儒生。 五人一上来就分开站着的,目光一扫二楼的景象,紧接着就看了站在架子前的沉乌一眼,沉乌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就收敛什么,手上动作不紧不慢,一样一样的往怀里塞,眼看着架子已经空了大半。 摧山道人有些心急,可看其他人并没有动作,于是也按压了下来,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楚苕。 “她难道已经得了上古剑仙的传承?”摧山道人面色一沉,带着嫉恨道。 楚苕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她没管其他人,垂眸看向面前这块石板,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朝石板上的划痕摸去。 第24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跑了 楚苕手指还没有真正碰上石板,指腹就有一股尖锐的疼痛转来,哪怕她及时收回了手,可指尖还是见了红,准确点说被一道剑气瞬间削去了血肉,深可见骨,鲜红的血色瞬间往下滴落,可还没能落在石板上就被几道无形剑气搅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伤口处还有剑气残余,楚苕催动着灰雾和剑气纠缠了一会儿才将这残余的剑气抹去,紧接着灰雾包裹住指尖,等灰雾散去的时候,她的指尖已经完好如初。 其他人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他们只看见楚苕突然朝那面平平无奇的石板伸出手抚摸,紧接着身体轻颤不已,腰身微微往前一弯曲,仿佛在克制着什么,又飞快将手给收了回去,实在古怪。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就朝楚苕走去,警惕的绕到了楚苕面前,却在看见她的神情时又齐齐一愣。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秦青翼更是脱口而出,不解的询问道。 楚苕盘腿坐在那里,面色苍白,眼眶发红,脸上都是泪痕,眉心微蹙着实在惹人怜惜。 楚苕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她已经知道这石板是何物了,只不过在苦恼要怎么将这石板顺利带走。 “看来此处并没有剑仙的传承。”摧山道人出声道,目光重新落在了沉乌身上,眼见着沉乌已经将最后一样东西塞入怀中,他面色一沉,“这位小友未免也太贪心了!” 此言一出,那名面色木然的中年男子也看向了沉乌,他身侧的女子虽然被黑纱遮面看不清表情,但也能看出侧了侧身,面朝着沉乌那边。 蓝衫儒生亦是如此。 虽然不知道楚苕到底因何落泪,但目前来说,肉眼可见的好处可都在这黑袍少年怀中。 沉乌一见他们看过来,将外袍一拢,人就躲到了楚苕的身后,朝她道:“师父,宝贝都收好了,咱们快跑吧?” 他也没有收着声音,就这么明晃晃的说,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那黑袍中年男人就往楼梯口动了动,正好堵在了那个方向。 “师父,我们好像跑不掉了,要不然你拖着他们,我先跑?”沉乌面上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那边,收回视线后朝楚苕道。 楚苕冷眼看着他:“宝物都在你身上,与我何干?” “我的不就是师父你的?” 楚苕曲指在石板侧面一敲,朝他看了一眼:“把这个背上。” “师父,你这是恨不得我被碎尸万段啊?”沉乌叹气,却还是伸手一脱黑袍,将袍子朝石板上一盖,袍子并没有完全落下去,中间不停的有凸起,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 楚苕就在石板旁边站着,将那隐约的剑气破空声听得更加清楚,她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抬头看向秦青翼那边时只剩下冷然。 秦青翼正盯着被黑袍罩住的石板,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火热,似乎察觉到了楚苕的目光,他抬眼看了过来,微微一顿,朝楚苕道:“师妹,实不相瞒,我此次是带着师门任务进来的,你只需将这石板给我,我就护你脱身,如何?” 楚苕还未开口,那蓝衫儒生就道:“秦道友口气未免太大了点,这是一点没把我等放在眼里啊。” 其他三人未开口,但也冷哼了一声,那摧山道人原本有些忌惮楚苕,可一看自己这边有四人,心里便有了底气,看着楚苕的目光带着狠毒和杀意。 “何必废话?”楚苕冷笑一声,一招手,握住破剑,“秦师兄,若你要别的还好说,这石板,我却是丝毫不会让的!” 秦青翼脸色不大好看,阴晴不定的,可楚苕已经不给他再劝说的机会,提剑就迎上了那骤然出手的蓝衫儒生。 这儒生的法宝是一只金笔,方一催动,提笔一甩,笔尖甩出无数墨点,这些墨点很快就在空中幻化成了各类猛禽,尖啸着扑向楚苕,楚苕面覆寒霜,手腕一转,手中长剑一荡,一道剑气便斜飞了出去,将飞扑来的猛禽绞得粉碎。 与此同时,她脚尖一点,一扭腰身,一只大锤从她脸侧落下,耳侧又有劲风袭来,她躲无可躲,索性一翻手掌,手掌上裹着灰濛濛雾气直接迎上了那只大锤。 摧山道人见此面色一喜,他知道楚苕那把剑厉害,他的摧山锤没法和她的剑硬碰硬,可若是楚苕妄想用手挡住他的摧山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可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楚苕那只覆着灰雾的手方一碰触到他的摧山锤,摧山锤上灵气顷刻间流失,灵性尽散。 眼见着那层灰雾沿着丧失了灵性的摧山锤攀爬而来,摧山道人心中恐惧骤升,不敢去试探触碰到这灰雾会如何,于是连自己法宝也顾不上了,直接脱手扔开,人也朝后方急射而去。 楚苕轻哼一声,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扭身,一张口,一团灰雾从口中喷吐而出,灰雾瞬间拉扯成了一只半人高的巨兽,巨兽嘶吼一声,一张嘴将再次飞扑而来的无数墨色猛禽吸入口中。 “师父!可以走了!”已经将石板用黑袍包裹好背在身后的沉乌朝她喊道。 楚苕朝他那边看了一眼,闪身就飞了过去。 可还没有等她靠近,一道黑影就拦在了她的面前,面色木然的中年男子两掌一碰,哑声道:“楚道友如此神通,吴某也想讨教一二!” 楚苕朝沉乌那边看了一眼,秦青翼已经趁机追了过去。 静室空间本来也不算大,可沉乌却灵活的像一条鱼,偏偏背后还背着一块大石板,钻来钻去的,躲避着秦青翼。 楚苕一看他笑嘻嘻的表情就放下心来了,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前悬浮着一面黑幡,从他两掌间不断有黑气往幡中而去,黑幡被催动倒是没有变大,可有黑雾在附近涌动着,黑雾之中无数鬼脸挣扎嘶吼,怨毒的看着楚苕。 “鬼修?”楚苕轻挑眉梢,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中年男子朝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她那一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咬牙,眼中透出几分狠意,他一拍心口,一口精血就喷洒在了黑幡上。 黑幡上鬼脸贪婪的吞吃着他那口精血,叫嚣的更加厉害了。 中年男子将黑幡一扬,那团鬼雾就朝楚苕汹汹而来,转眼间将她包裹其中。 耳边是鬼泣之声尖锐刺耳,黑雾涌动,鬼脸争先恐后张嘴朝楚苕撕咬上来,可楚苕站在原地未动,周身灰雾弥漫,那些灰雾悄无声息朝四周散去,覆在鬼脸之上,鬼脸来不及挣扎便没了动静。 不过几息,鬼泣之声越来越小,而灰雾漫开的面积越来越大,将四周鬼物一点一点吞噬,那中年男子尚且来不及露出喜色,脸色蓦然一白,一口精血吐出。 原本悬浮在他面前的黑幡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哀鸣之声,而那片鬼雾中残余的鬼脸一脸惊恐的挣扎着,想要逃离回来,可方挣脱出来一点,一只灰濛濛的手便从鬼雾中生出,将鬼脸硬生生拽了回去。 “不可能!”中年男子面露骇色,双手掐诀想要将鬼雾收回,就在这时候,他前方悬浮的黑幡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紧接着直接爆裂。 “夫君小心!”一声娇喝,原本守在楼梯口的黑袍女子闪身过来,一把将中年男子给拉开了。 法宝爆裂的动静不小,就连秦青翼都暂时停下了追逐,催动防御法器挡在身前。 等爆裂的余威消失时,几人朝那边看去时,不但鬼雾消失不见,连楚苕和沉乌的身影也消失了。 楚苕和沉乌刚跑到大殿门口,楚苕一剑撕开禁制,拽着沉乌就飞了出去,身后几声暴怒吼声,秦青翼等人就已经追了过来。 “师父,怎么不跑了?”沉乌扛着一块被黑袍包裹的大石板,见楚苕突然停下,当即回头看了过去,脸上还是挂着笑。 楚苕朝他看了一眼,回头面向追出来的众人,神色淡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跑了?” 跑也跑不到哪里去,除非她有撕裂虚空的能力,否则只要没到秘境关闭的时间她就出不去,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等着到时间了被秘境传送出去。 原本在一楼的那些人这会儿也跟着出来了,其中包括灵剑宗另外两位弟子,还有蓝衫儒生的一个同门和跟沉乌一起进来的少女。 其他人不知道是没有从殿内出来,还是之前就丧命在那些白雾团中了。 “人更多了。”沉乌看着和秦青翼等人一起出来的人,侧了侧脸,朝楚苕一笑,“全杀了吧。” “师妹,到现在你还要一意孤行吗?”秦青翼沉了脸色看着楚苕,“若是你我联手,这些人自然不足为虑。” 顿了一下,他又道:“退一万步说,师妹,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祖母是为何而来,你今日就算能将这石板带出秘境,你能过得了我祖母那关吗?” “秦道友何必与她废话?”那戴着帷帽的黑袍女子冷声道,“你和我等联手直接斩杀了她就是,到时候你拿你要的石板,其他宝物我等平分不是正好?” “你们两个鬼修要这些宝物有何用?”沉乌笑嘻嘻道。 整个南阳大陆魔修倒是不少,但鬼修确实寥寥可数,甚至连个门派都没有,且鬼修有专门的所修功法,平常修士所用的功法也好,法宝也罢,对于鬼修来说要么是克制他们的,要么就是如同废铁一样的,根本无法使用。 楚苕哼笑一声,顺着沉乌的话道:“我也好奇,你们两个鬼修偷偷混进这秘境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和沉乌这么一说,还真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对男女,那中年男子的本命法宝被楚苕给毁了,元气大伤,这会儿脸上覆着一层死灰之气,只愤恨的盯着楚苕。 在他身侧的黑袍女子冷哼一声,道:“我夫妇二人想进来碰碰运气又如何?楚苕,你何必再花言巧语拖延时间,今日你既毁了我夫君的本命法宝,无论如何,你和我夫妇二人就只有一方能活着走出这秘境!” 她厉声说完,身形一扭,突然化作一道鬼雾,将她身侧的中年男子包裹其中。 众目睽睽之下,包裹着中年男子的鬼物不停拉扯涨大,原本在附近站着的修士齐齐往旁边退去,一脸惊恐看着这团鬼雾,某一刻鬼雾中响起一声尖锐嘶吼,一双巨大的鬼爪从鬼雾中探出,隐约可见其中还有一双血色眼睛。 那双眼睛往在场的人身上一扫,修为低些的顿时面无血色,通体发凉,而秦青翼这些结丹期修士看着这鬼物的目光里也透出了几分忌惮。 唯有楚苕和沉乌面色不变。 一个一脸深思,一个脸上笑意更深,朝楚苕说了一句:“虽然这小鬼丑了点,但好歹能滋补。” 说话间,那鬼物已经朝楚苕飞射而来,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裹挟着腥风挥爪朝她脑袋上抓去,似乎想要一举抓下她的头。 其他人还愣在原地,站在楚苕身侧的沉乌果断的往旁边挪了几步,带笑看着这一幕。 鬼爪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碰上楚苕时,楚苕身形一闪,也没躲,反倒一头撞向了鬼物,鬼物神智还在,还记得之前鬼雾包裹楚苕后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此刻见楚苕撞过来,鬼物心里一慌,也顾不得去抓楚苕了,急忙往后退去。 原本还在观望的秦青翼等人一见这一幕都有些错愕,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变成这鬼物被楚苕追着跑了呢?之前看起来那么吓人,难道是只纸老虎? 往后退的鬼物在某一刻又突然停了下来,目露凶光迎向楚苕,楚苕一头撞上鬼物时还能听见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再说着什么,那道男声正是中年男子的声音,透着惊恐:“不能让她近身!她身上的灰雾实在古怪!” 可这已经来不及了,楚苕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黑雾当中。 在楚苕和鬼物纠缠的时候,另有人反应了过来,朝着沉乌而去。 除去灵剑宗三人,那水云门的两人竟然也奔着沉乌去了。 “你水云门又不是剑修,拿这石板也无用。”秦青翼冷脸道。 蓝衫儒生淡然一笑:“我们要的不是那块石板,而是人。” 秦青翼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沉乌身上可不只是有那块石板,之前在静室里其他的宝物也都被沉乌给拿了过去,可沉乌也不和他们正面对上,背着大石板扭头就朝远处奔逃而去,秦青翼五人脸色一沉,立刻追了上去。 这片草地并不是无边无际的,四周以白雾为界,白雾之中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之前白雾团的诡异给秦青翼等人留下了不少的阴影,以至于看见沉乌一头扎进那片白雾中时,谁也没敢追上去。 “师兄,怎么办?”灵剑宗弟子看向秦青翼,等着他拿主意。 秦青翼脸色阴沉一瞬,反而侧脸看向了蓝衫儒生:“看来我和易道友都要空手而归了。” “我就不信你会就此放弃。”蓝衫儒生道,“我早就和秦道友你说过了,我对那石板没兴趣,我只要那少年藏进怀里的其他宝物。” 话一说完,他朝自己身后的同门一招手,那人立马上前,从腰间取下一个灵兽袋一抖,一道霞光飞出,一只拳头大小长得跟土豆似的毛茸茸小兽落在地上。 那人从腰间摸出一颗圆丸往小兽一弹,小兽跳起将圆丸接住。 “去!”那人往白雾中一指,小兽抱着圆丸一边啃着一边扭头就朝白雾中蹦了进去。 不过片刻,那人面上一喜,朝蓝衫儒生道:“师兄,那小子还在里面,没事!” “走!”蓝衫儒生唤出护体灵罩,带着人飞进了白雾中,秦青翼也没耽搁,本来就没打算罢休,当下也带着门下两人跟了进去。 这边五人跟着沉乌闯进白雾中时,另一头那对夫妇幻化出的鬼物也发生了变化,仰头一声凄厉的尖啸就溃散开来,鬼雾消散后楚苕完好的站在原地,双掌上还裹挟着涌动的灰雾。 她扫了一眼这片散开的鬼雾,扭头朝摧山道人那边看去。 就在这时候,正在散开的鬼雾中,两点鸡蛋大的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楚苕的后脑而去,眼看着就要没入楚苕脑中时,一声清鸣,破剑横挡在楚苕的脑后。 两团黑芒真嘎后撞在破剑的剑身上,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比破剑荡碎,散在了天地间,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楚苕头也没回,反手将破剑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摧山道人。 摧山道人扭头看了看四周,灵剑宗和水云门的人都跟着进了白雾中,留下来面对楚苕的除了他只有那个少女,那个少女修为极低,根本派不上用场,而他的摧山锤在殿内的时候被楚苕毁了一个,灵性尽失,如今只剩下一个了。 双锤还在时他都没有信心对付楚苕,如今只剩下一锤,他心里更是没底。 “楚道友,我……”摧山道人目光闪烁着,话还没有说完,耳侧响起少女的惊呼声,他心里一寒,扭头看去,余光只瞥见一把破剑似乎从自己身前飞过。 好像是楚苕手里那把破剑,可她的剑不是在她手里握着吗? 摧山道人身首分离时,脸上还残留着疑惑。 楚苕轻啧了一声,将手中破剑收了起来,侧脸看向瘫软在地的少女,眸光微微晃了晃。 “不要杀我,求求你……”少女一见她看过来,哆嗦着出声,“我……我没有和你们争……” 但楚苕已经动了杀心,之前白雾团还在的时候,少女明知道白雾团危险却还想骗他们过去,当时少女看她的怨毒目光楚苕也察觉到了,而现在石板是她要的东西,外面还有个云瑶老君守着,为了不让云瑶老君知道这件事情,那她就只能把知情人都永远留在这片秘境里。 就在楚苕要动手之际,整个秘境却晃动了起来,她一愣,抬头看了看上方,当即明白过来秘境是要关闭了。 她眼神一狠,正要朝那边的少女动手,一道白色光幕就将她和少女分别笼罩住了,整个秘境当中,好几处地方都出现了这种白色光罩,包括沉乌等人潜进去的那片白雾中也有一道白色光罩。 不过眨眼,楚苕眼前一晃,人就在了秘境之外。 而她身旁就是背着大石板的沉乌。 沉乌眸底汹涌的暗色慢慢平息,他朝看过去的楚苕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不远处,道:“人都解决了,接下来要怎么和那老太婆解释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一步。” 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楚苕站着没动,片刻后一道神识笼罩下来,云瑶老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楚苕,青翼呢?他怎么没有出来?” 楚苕没料到被秘境传送出来的时候竟然不是都传送到那个入口的地方,而是分散开来了,她不知道那个少女被传送到了哪里,但从沉乌口中知道了秦青翼等人出不来了,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云瑶老君的声音响起时,楚苕一点没慌,一脸意外,道:“秦师兄没有出来吗?” “你在秘境中没有见到青翼?”云瑶老君问道。 “见过。”楚苕道,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在云瑶老君的追问下,楚苕半真半假的把遇到秦青翼以后的事情说了,只是没有提及那块石板,只说当时进入殿内的人都为了二层的宝物动起了手。 “在我应付那对鬼修之时,秦师兄和水云门的人进入了附近的白雾中,那秘境中的白雾十分古怪,能隔绝神识,我也不知道秦师兄进去之后情况如何,等我收拾完那对鬼修后想要进去找秦师兄时,时间就到了,我就被传送了出来。” 顿了一下,楚苕状似不解道:“按理说来,时间到了以后秘境就把我们都传送出来了,秦师兄也应该是这样才对,是不是传送的距离太远了?秦师兄正在赶过来?” 在楚苕说完之后,云瑶老君那边迟迟没有声音,但停留在她身上的神识也没有撤走,楚苕皱了皱眉头,心里却知道除非那少女刚好传送到了云瑶老君面前,并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跟云瑶老君说了。 否则云瑶老君绝不会想到秦青翼是死在她或者沉乌手上。 片刻后,云瑶老君终于将神识撤走,楚苕微微松了口气,手掌一翻,一个玉简被她从储物戒里拿了出来。 这玉简就是她进入秘境之前云瑶老君给她的那个,记载着九转还灵丹的丹方。 楚苕垂眸看着玉简,好一会儿冷笑了一声,将玉简在手中抛了抛,化作一道遁光离开了此处。 她给宿江等人发去了传音符,确定他们已经安全从秘境中出来了,得知李袖娘母女俩也出来了,也没多问,让他们先自行回去,而她还有事情要去办。 只要想到那个少女还活着,楚苕就觉得不安心。 如她所想,虽然被秘境传送出来的时候每个人被传送的位置都是随机的,但也不会离秘境太远,总归还是在江稷山脉,楚苕仗着神识强大,很快就找到了那少女的踪迹。 可她脸上不见喜色,反倒沉了下来。 在楚苕神识扫过去时,一道强大的神识立刻察觉到了她,并追踪了过来,正站在那少女前方的秃头老者轻咦了一声,紧接着露出狞笑,一把抓住少女的肩头朝这边而来。 楚苕心头一沉,没有丝毫的迟疑扭头就跑。 那秃头老者明显也是元婴期修士,就是不知道和那少女是什么关系,但对方和少女在一起,且在发现她之后立刻追踪了过来,楚苕可不觉得对方只是想过来和她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云瑶老君或许还在附近,楚苕就算要和对方动手也不想把云瑶老君给招惹过来,以免云瑶老君和那少女碰上面了。 那秃头老者不愧是元婴期修士,遁速非常,很快就坠在了楚苕身后几里地的距离,不过几息,楚苕一回头就看见了那秃头老者,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已经出了江稷山脉,楚苕索性不逃了,突然停下,双手背在身后,手指飞快的掐诀,不停的有灰雾所凝聚成的拇指大小灰球隐入空中消失不见。 在秃头老者停下那一刻,楚苕一挥袖,放出了一道护体灵光,连破剑也握在了手中,抬眼看着对方,扯了扯唇角:“前辈何故追我?” “你就是楚苕?”秃头老者一手提着那少女,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微眯了眼睛看着楚苕,神识已经将这片区域完全笼罩。 楚苕轻挑眉梢:“我是楚苕,不知前辈是?” “哼!”秃头老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将手中少女往旁边一扔,袖袍一挥,一柄银叉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那银叉的尖端是三条银蛇,银蛇眼珠碧色,身上鳞片栩栩如生。 “你既敢杀我门下弟子,不知我千叶上人?” 楚苕一听便知道了,这千叶上人是天罗宗的太上长老,也是那摧山道长的师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寻仇来的这么快,当下目光往那少女身上一晃,眼中杀意毫不掩饰。 那少女这会儿倒是不怕了,反倒用充满恨意的目光回望着她,朝那千叶上人道:“她不但害死了我师兄他们,还杀了摧山前辈,我是亲眼目睹的!若非正好撞上秘境关闭,恐怕连我都要死在她手里!” 在少女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千叶上人已经催动了身侧的银叉,不过眨眼,银叉就到了楚苕的眼前,楚苕早有防备,抬剑一挡,顿时往后倒飞了一小段,手心震得有些发麻。 而那银叉又紧跟了过来。 楚苕不再以剑去接,将手中长剑一抛,两掌一合,一开,掌心灰濛濛雾气翻涌着瞬间扩大,被她往前一推,那一团雾气便朝着银叉迎了上去。 “上人小心,她那灰雾十分古怪!”那少女一见到灰雾便出声喊道。 可正指挥着银叉的千叶上人很是不以为然,眼见气势汹汹的银叉被灰雾包裹着,如同陷入了泥淖之中难以动弹时,他神色才微微变了变,但很快的冷哼一声,两指一并,几道灵光打了过去,双手快速掐诀。 被灰雾缠住的银叉周身灵光一闪,化身一条三头银蛇。 其中一颗蛇头眼中碧色一闪,一张口,吐出一团青黑色雾气,那雾气瞬间和缠绕着蛇身的灰雾纠缠在一起,互相吞噬起来。 另外两个蛇头嘶鸣着,低头也撕咬着那些灰雾,眨眼间灰雾便溃散开来。 楚苕看着这一幕却丝毫不慌,反倒扯了扯唇角,紧接着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对面千叶上人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一见她身形消失,一只手便往身上一拍,一道灵光闪过,他身上便多出了一件软甲,几乎是同时,楚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破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中,一剑刺在那剑软甲之上。 软甲顿时灵光大盛,而剑尖也有乌光乍现,两相碰撞,楚苕和千叶上人齐齐飞出去一小段。 楚苕站稳之后垂眸扫了一眼剑尖,眸光微闪。 而千叶上人一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软甲,软甲似乎一点事也没有,他收回视线,伸手往空中已经摆脱了灰雾的银蛇一点,银蛇顿时嘶鸣着化作一道银光朝楚苕急射而去。 银蛇还未到身前,其中一颗蛇头张嘴喷吐的红火就已经到了楚苕面前,带着滚滚热意。 楚苕不敢轻易沾上这红火,连忙闪躲,与此同时,五指一抓一握,事先被她隐在空中的灰雾顿时显现,凝聚成了一只巨兽,那巨兽远比在秘境中时来的高大,前肢一踩,咆哮着就冲向了那条银蛇。 眼看着巨兽和银蛇纠缠在了一起,楚苕再次看向了那千叶上人。 千叶上人见自己的本命法宝被那古怪的灰雾缠上,脸色也不好看,张嘴一口精血朝银蛇喷吐而去,得了精血的银蛇气焰翻涌,身形瞬间涨大不少,灰雾巨兽很快就落了下风。 楚苕自然不会等着银蛇甩开灰雾来攻击自己,她的身形再次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就到了千叶上人的身侧,长剑一挥,一道灰色的剑光就扫了过去。 千叶上人遁术不敌她,只得接下这一剑,但剑光破开他的护体灵光之后落在软甲之上,竟是被软甲轻飘飘给化解了,再也不见楚苕第一剑刺向他时有那样的奇效。 楚苕抿了一下唇角,似乎也为此有些懊恼。 那千叶上人狞笑出声,再也不管她,反而一翻手掌,拿出一个玉匣,玉匣方一打开,露出里面一张暗淡的符纸。 他捧着符纸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灵力朝符纸中涌去,瞬间便有沉沉威压散开,竟是打算动用秘宝好将楚苕一击击杀了,这也不能怪千叶上人心急,实在是楚苕那灰雾太过古怪,他的本命法宝一直被缠着难以脱身。 再加上门下弟子被楚苕斩杀,气怒攻心之下便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想将楚苕立刻就地斩杀才能以消心头之恨。 楚苕感受到那符纸上传来的威压时心头也是一沉,可余光触及空中一闪即逝的乌光,她耳中落入一道传音,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轻笑一声,手中的破剑就飞了出去,单手掐诀,破剑飞至上方迎风而涨,眨眼间就成了一把十几张长的巨剑。 巨剑裹挟着乌光,剑身之上原有的那些豁口被凝实的灰雾完全填补上,乍一眼看去仿佛有着平荡山河的气势。 楚苕手指朝巨剑一点,巨剑清鸣一声,飞至秃头老者上方,朝下狠劈而去。 秃头老者刚刚施法结束,符纸飞出,可他一抬头看见这把巨剑,面色大变,双指一点,连忙将催动的符纸朝巨剑迎了上去。 符纸之中封印的竟然也是一柄小剑,符纸方一催动,便化为一柄白色小剑飞了出去,迎上乌光巨剑,一时之间白光和乌光相碰,僵持在上方竟是不相上下。 自从得了这符纸后曾经斩杀过同阶修士的秃头老者见此心中大骇,看着楚苕的目光再也不见轻视,但同样的看向巨剑的目光透着贪婪和火热,他也看出来了这把之前不怎么起眼的破剑绝非一般的法宝。 即便身为元婴期修士大大小小的法宝不少,可顶阶法宝也是少之又少,他那柄银叉都只算得上是一件上品法宝,离顶阶都还差了一点。 他所用的那张符纸,其实也是一件顶阶法宝□□炼制出来的,蕴含了那件法宝十分之一的威能。 “只可惜你如今修为不够,不能将这件法宝的威能全部激发,否则今日这一战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秃头老者一脸可惜看着楚苕,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停,一口精血吐出,喷向那柄白色小剑。 小剑瞬间清鸣声更甚,灵光也更甚,陡然间竟是将巨剑压了压。 巨剑颤了颤,隐约露出不支之态,秃头老者大喜过望,正要再催动小剑一举拿下楚苕,可一抬眼,发现楚苕原本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她的已经身形消失不见。 秃头老者顿时想起她那玄妙的遁术,神色一凛,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软甲,当下也不再管楚苕是逃还是躲了,手中飞快掐着法诀。 也就是在这时候,消失的楚苕出现在了他的身侧,被灰雾包裹着的手掌看起来轻飘飘朝他后背一拍,秃头老者直接被拍飞了出去,迎面的空中突然显现出一道黑色身影。 沉乌笑看着他,手中黑袍一扬,被拍飞过来的秃头老者就撞在了毫无遮挡的石板上。 一瞬间破空声四起,石板前方隐约可见空间波动,而秃头老者瞬间被无数道剑气绞成血雾,楚苕身形一闪出现在附近,五指一张,一张灰濛濛的网兜头罩下,没成想却罩了个空。 她顿时一愣,和沉乌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剑仙留下的剑意还真厉害,这老头连元婴都没能逃出来。”沉乌哼声道。 楚苕看着那石板的目光愈发欣喜期待起来了。 这石板上的划痕其实都是剑痕,剑痕之中蕴藏着那位上古剑仙留存下来的剑意,剑意这种东西就连化神期的剑修也未必有,若是能参悟这些剑意,修为突涨不说,日后修炼起来也会少有瓶颈。 灵剑宗在得知这秘境与上古剑仙有关的时候就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管是上古剑仙留下的功法秘术还是法宝法器,亦或是这块石板,无一不是主修剑道的灵剑宗急需的。 像云瑶老君停留在元婴期已经几百年了,修为难以突进,可若是得到这块石板,能参悟几分其上的剑意,说不定就能突破瓶颈,让修为再上一层了。 否则云瑶老君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先离开这。”楚苕朝巨剑一招手,将破剑收了回来。 而因为那千叶上人一死,他的法宝和那小剑顿时都失去了灵力坠落在地上,楚苕也没客气,将银叉和符纸全部收了起来,目光一转,她突然想起来一事,于是朝沉乌道:“你先回宗门,我去去就回。” 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已经飞射了出去。 半空之中,少女坐在一块飞毯之上,脸色煞白,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着,看楚苕有没有追上来。 她此刻无比后悔,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楚苕竟然这么厉害,连元婴期修士都能斩杀,若是早知如此她在离开秘境之后就应该转身离开,而不是在认出了那千叶上人后贸然上去告状。 告状的方法千万种,她日后分明有的是机会。 但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少女只能拼命催动着法器飞遁,心里祈祷着楚苕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可心里还是不安,于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传音符,朝着传音符低语了几句之后,传音符便化作一道红光朝着某个方向激射而去。 飞出去的红光却又突然停下,在空中颤了颤就“嘭”的一下炸开,消失不见。 少女瞬间惊叫出声,惶惶然四顾着,在看见前方的楚苕时吓得哆嗦不止。 “前……前辈饶命!我绝不会把今日……不!我绝不会把秘境里……”她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飞过,这一瞬间,少女想起了秘境里那摧山道人死前的景象,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 第25章 结丹?痴心妄想 可少女就算不动,飞毯也还是在失去了灵力的催动下失去灵光往下坠落,而她的身体也急速坠落,脑袋和身体分散开来,临死之际,少女眼中还都是惊惧和懊恼之色。 楚苕看也未看一眼,一招手,收回破剑就头也不回的飞遁离开。 而底下密林中惊起一片鸟叫后又很快恢复了平常。 虽然楚苕让宿江等人先行离开,但论起遁速来,宿江等人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她的,楚苕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大师姐!”一见到楚苕,宿江等人便立刻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他们也悬着一颗心,就怕遇上拦路打劫的。 好在路途还算是顺利,此刻楚苕回来了,后面的路程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唯有李袖娘母女俩在看见楚苕的时候神情惊疑不定,但很快的想到了什么,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几分喜色,连带着看向楚苕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心虚和畏惧了。 楚苕将母女俩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心知这母女俩肯定是在秘境中得了什么机缘,她也不在意,朝宿江等人颔首之后便盘腿坐了下来,闭目调息。 原本进秘境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此行不易的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来,不过,相对的她此行的收获倒是也不少。 一回到宗门,楚苕就带着宿江等人去见了宿元生和等候着的长老们,一见此行没有弟子损失,宿元生和几位长老齐齐松了口气。 楚苕将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进入大殿之后的经过,楚苕也没有实话实说,将对云瑶老君那副说辞原样搬了出来,好在也没有人怀疑,除了惊叹那秘境果然不同寻常之外,也没有多问什么。 “除了这些,弟子还有话要说。”楚苕神色一凛,出声道。 身后宿江等人顿时明白她要说什么,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唯有李袖娘母女俩站在那里,脸上红红白白,李鸢儿几次想要张口说话,但楚苕都没有给她机会,将母女俩此行所作所为一一说了。 但她并没有提自己没有失忆之事。 宿元生一听,顿时大怒,一掌拍在身边小桌上,小桌顿时化作飞灰,他站起身,死死盯着李袖娘母女俩,厉声喝问:“苕儿所说可是事实?” 李袖娘母女俩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两人面无血色,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无从争辩,毕竟旁边还有宿江等人也是亲眼目睹的。 “此事是妾身一时糊涂,后来妾身也醒悟了过来,但事已至此,妾身说再多也无用,妾身愿去禁地思过百年!”李袖娘一脸悔恨道。 旁边李鸢儿一哆嗦,眼眶就红了,朝宿元生道:“爹,不行啊,娘的寿元本就寥寥无几,若是真让娘去禁地待上百年,岂不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李袖娘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寿元即便比凡人和炼气期弟子长,可她进入筑基期已经有几十年光景,所剩无多,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愿意在禁地里待到坐化了。 “我意已决,鸢儿,你不必再说。”李袖娘道。 宿元生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反应,但心口的怒火倒也是因此小了不少,和其他长老对视了一眼后,嘴唇微动,但没有声音传出来。 楚苕知道他们实在传音商讨,倒是也不急。 片刻后,宿元生轻叹了口气,朝楚苕问道:“苕儿,你觉得如何?” “既然师娘自己请罚了,那弟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任凭师父做主。”楚苕垂眸道。 李袖娘抱着什么主意楚苕再清楚不过,无非是这对母女俩在秘境里得了什么好东西有望结丹,她自请去禁地思过,那禁地之中灵气也足够她在那里修炼结丹了,再不济,就是等李鸢儿结丹之后,时间一长,再开口朝宿元生求情。 到了那时候,李袖娘还是能出来。 楚苕没有意见,宿元生也松了口气,冷脸将李袖娘罚去了禁地思过,扭头将李鸢儿也罚了过去,呵斥她:“出门在外不知维护宗门,反倒一心想着去谄媚他人,以往本宗主只以为你娇气了些,犯些小错也从未重罚过你,可如今看来你如此拎不清,若是再放纵下去迟早酿成大祸,你也和你娘一起去那禁地好好思过罢!” 李鸢儿也不敢辩解,只脸色红红白白,小声应下了。 一转头眼中便浮现出阴霾和恨意。 处理完了李袖娘母女俩,楚苕主动将话题扯到此行收获上面,宿江等人也顾不上其他,高兴的将在秘境中所得拿了出来。 当时楚苕所猜没错,那些法阵所传送到的地方就是放着宝物的,且每一个法阵所通往的地方存放宝物不同,有种了各种灵草的药园,也有存放着诸多功法的阁楼,还有放着各种法器的地方…… 宿江等人算是第一批传送过去的,挑选了不少好东西,没多久就有其他门派弟子陆陆续续传送了进去,他们还谨记着出发前师门的叮嘱,安全至上,于是也没有参与那些争夺。 但带回来的这些东西也都不少了。 楚苕看着这些东西,心神微动,朝宿元生道:“我那里也有一些,不过都在我那徒弟身上,恐怕得等他回来才……” 她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有弟子禀报沉乌回来了。 宿元生让人将沉乌给放了进来,沉乌身上还是那件黑袍,不过那块大石板不见了,他怀里抱着不少东西脚步飞快走了进来,将东西噼里啪啦往桌上一放,笑道:“师父让我带回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说完这话,他就站在了楚苕侧后方,垂着手,一副乖巧的模样。 楚苕朝他瞥了一眼,即便当时塞东西的是沉乌,但她也知道那静室中的架子上绝不止这些东西。 沉乌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原本端坐着的几位长老都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宿元生问道:“这些都是何物?” “弟子不知。”楚苕摇头,说的也是实话,“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细看,有什么塞什么了。” 被沉乌抱来的这些东西里不但有玉简,还有丹药瓶,还有一些刀剑之类的法器,这些东西灵气浓郁,宿元生和几位长老在查看了之后面上喜色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宿元生身为一宗之主,还是很快稳了下来,紧接着按照各峰所修功法,将东西大概给分了,还有一部分送进了宗门宝库之中,不到必要时候一般都不会再动。 而楚苕等去过秘境的弟子则能优先从那些东西中挑选一样自己想要的。 分东西的时候宿元生突然正色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按照本门的规矩,苕儿你既然已经结丹,那也能担任本门长老一职……” 原本楚苕刚结丹那会儿宿元生就要提这个事情的,但她那时候忙着四处奔跑凑齐炼制揽月剑的材料,好不容易凑齐了大概,回宗门之后又开始闭关,再后面又不少事情,任职长老一事就被这么耽搁了下来。 现在宿元生提起来了,楚苕也就应了下来,只不过有关于庆典这回事儿,她嫌麻烦,就给推了。 “若是无事弟子就先退下了。”楚苕道,“过几天弟子想要闭关,短时间里或许都不会露面。” 宿元生还寄希望于她在秘境中找到了重铸灵根的方法,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让她走了。 等楚苕一离开主峰,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朝沉乌问道:“那块石板呢?” “放你洞府里了。”沉乌道。 他盘腿坐在楚苕的身后,学着她往常的样子一手支着下巴,视线晃过她纤细白皙的颈项,眸色暗了暗,嘴上却道:“那对母女在秘境里得了一瓶灵丹,结丹的希望不小。” “结丹?”楚苕冷笑一声,垂眸轻捻着指尖,“痴心妄想。” 楚苕回到揽月峰之后并没有急着闭关参悟那块石板上的剑意,在参悟剑意之前她还需要去找一些阵法将揽月峰重新布置一下,另外还要将到手的无相玄藤炼化到破剑当中。 但这天晚上云瑶老君就找了过来。 云瑶老君找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宿元生等人,她直接落在了楚苕的揽月峰上,而此时的楚苕正在洞府外那棵树下打盹,察觉到有人的时候,一睁开眼便对上云瑶老君探究的目光。 楚苕一愣,紧接着连忙起身,朝云瑶老君拱手道:“前辈怎么过来了?”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秦师兄可回来了?” “楚苕,本君有话要问你。”云瑶老君紧盯着她,毫不掩饰的用神识将楚苕笼罩住,“把你在秘境当中遇到青翼之后的事情再给我仔细说说。” 她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来,楚苕错愕了一瞬,有些诧异的朝她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垂眸收回了视线,眉心微蹙,将之前刚出秘境时那番话又差不离的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楚苕沉声问道:“前辈,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真不知出了何事?”云瑶老君反问了一句。 楚苕错愕的看向她,摇头,可又迟疑了一下,问道:“虽然晚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前辈既然这时候找上门来,定然是秦师兄出了事吧,莫非他受了重伤?” 不管是在说到秘境里发生的事情时,还是在提及秦青翼的时候,楚苕脸上就没有丝毫的心虚,反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云瑶老君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闭了闭眼,眉眼间有一闪而过的悲痛,不等楚苕出声,她突然话音一转,问道:“本君听说你找到了玄龙草?既然有了玄龙草,那九转化灵丹所需的其他材料倒是并不难找,你打算何时炼制这丹药?” “什么?”这一下楚苕是真的愣了,她甚至有一丝茫然,“前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话?晚辈并没有找到玄龙草。” 她顿了一下,将当时在泥潭的事情说了,苦笑了一下:“当时晚辈也以为炼制九转化灵丹有望了,可一见到那条蛟蛇,晚辈便知道那里并没有玄龙草。” 云瑶老君一听,眉心也皱了一下,但她如今也没有心情和楚苕多说,随口宽慰了楚苕几句之后就飞身离开了。 她一走,楚苕面带思索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摇了摇头,哼笑了一声。 没想到不只是云瑶老君以为她得了玄龙草,她手中有玄龙草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就连宿元生都找上了门来,又欣喜又担忧的询问起她这件事情。 楚苕只得把和云瑶老君说过的话再和他解释了一遍,宿元生一听,顿时失望,叹了口气道:“看来是那些没找到玄龙草的人将此事传出来的,如今此事已经传开,免不了会有麻烦找上门来,这段时日你就在宗门内待着,我也会让人想办法澄清此事,等风声过去再说。” 宿元生此次过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玄龙草的事情。 他神色忽而凝重许多,朝楚苕道:“云瑶老君的孙儿秦青翼在秘境中陨落一事你可知晓了?” 楚苕自然是表示不知。 宿元生便将情况大概和她说了,等从楚苕口中得知云瑶老君已经找她问过两次话时,神色变了变,沉吟半饷,道:“那位老君可不只是找了你,她还去找过水云门的弟子,我只听说当时进入大殿后又出来的,除了你就还有水云门的一个弟子……” 楚苕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慌。 当时大殿一楼就有人,后来秦青翼等人追着她出来,在一楼的人也有跟着追出来的,难免会有没有跟着一起出来的,毕竟那座大殿的禁制并不好破,只能强行撕开一道口子进出。 水云门那名弟子只是筑基期的修为,要撕开那道禁制并不容易,他当时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追出来的,可惜晚了一步,被秦青翼等人撕开的口子愈合了,他就被困在了殿内没能追出来。 楚苕早就预想过这样的情况,也知道殿内的人肯定不知道殿外发生了什么,所以即便云瑶老君再次上门来询问,她也丝毫没有慌张。 云瑶老君就是先去了水云门那里询问过,这才又来楚苕这里,估摸着以后她也不会再过来了,就算是再来,楚苕也还是那副说辞,并不担心什么。 实际上她这两天就是在等云瑶老君再上门。 很快的,云瑶老君的孙儿灵剑宗这一辈最有希望结成元婴的弟子秦青翼陨落的消息就在修真界传开了,其中有多少人叹息又有多少人幸灾乐祸是楚苕不想管的。 即便宿元生叮嘱了她近期不要往外跑,可第二天她还是离开了宗门,去了山下专为修仙者设立的坊市。 她早前的那些东西全部在掉入炼魔渊之后没了,虽然宿元生让宿江给她送了不少的东西,再加上她如今任职长老之位也得了不少东西,可有些还是要自己置办趁手的才行。 一进入坊市楚苕就直奔自己从前常去的铺子,三十年的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说长不长,坊市中变化不大,但不少铺子的掌柜都已经换了人。 楚苕一进入坊市便立刻有小二迎了上来,小二不过炼气期的修为,一感受到来自楚苕身上的威压便白了白脸色,态度也小心翼翼了不少。 “前辈,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这一楼的东西您恐怕看不上,不如往二楼走走,看看有没有您要的。” 楚苕没有拒绝,直奔二楼。 她一上二楼,掌柜的便亲自出面来接待她。 掌柜的修为也不高,一脸敬意的看着楚苕,询问楚苕的来意。 “有丹方吗?”楚苕问道,“不一定要修仙者用的丹方,魔修鬼修,只要是丹方我都要。” 顿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亦或是和魔修鬼修有关的消息都可。” 掌柜的一愣,略微思索之后就放出了一道传音符,不过片刻就有人送上来了一个锦盒。 “前辈看看这些可行?”掌柜的将锦盒递给楚苕。 楚苕一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玉简,她将玉简拿起贴在眉心,神识一扫,没一会儿就放了下来,朝掌柜道:“这个我要了,还有吗?” 掌柜摇了摇头,但神色间又有一丝迟疑。 楚苕有些不耐烦,眉心一沉,她还未开口,那掌柜的便连忙道:“前辈息怒,实在是晚辈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前辈你需要的。” 他顿了一下,道:“晚辈听前辈是要和魔修鬼修有关的丹方和消息,这些东西本店没有,但前一任掌柜曾收了一件与鬼修有关的东西,阴气森森,晚辈修为见识不够,实在是看不出那是什么,也不敢贸然出手,就一直留在店内……” 等掌柜让人将东西送了上来,楚苕心神一动,也没细看,将盒子和那玉简一收,直接付了灵石,走之前让掌柜帮忙留意一下她要的那些东西。 将坊市里几个还算大的铺子都逛了逛,楚苕在离开之前都给掌柜留了差不多的话。 实际上她要的是和鬼修有关的东西,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这才连带着魔修和一般修士用的都要了,这样一来花费也不少,楚苕储物戒顿时变得空了起来。 等她回到宗门,重新在山头布下法阵,和宿元生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开始闭关了。 在望月宗的后山有一片禁地,说是禁地其实就是执法堂罚宗内弟子思过的地方,此处灵气比其他地方要稍微稀薄一点,但是也不影响正常修炼,因为平常时候不许其他弟子过来。 以至于这一片山头格外的寂静,也更适合静心修炼。 而为了防止在此处受罚思过的弟子偷偷溜出去,顺带着阻拦其他弟子随意闯入这里,此处山头还布置了一个结界,没有执法堂长老手中的令牌是没法顺利进出的。 这样的限制对于此刻的李袖娘母女俩来说确实再好不过了。 “不管楚苕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假装失忆,只要我们在这里顺利结丹,到时候宗门也不会拿我们如何,楚苕再厉害她也废了,而我们却还有着结成元婴的可能,到底该护着谁,你爹和那些长老心里都有数。”李袖娘神情难掩得意。 一被送入这禁地,母女俩原本的表情就都收了起来。 李鸢儿也难以掩饰激动,将一个玉瓶从储物戒中拿了出来,朝李袖娘道:“以防楚苕突然后悔,娘,我们还是尽早闭关吧,只要吞下这丹药,想必我们都能顺利结丹。” 母女俩很快就平分了玉瓶中的丹药,各自选了一个石室就走了进去。 斗转星移,一晃数月,这一日天地间灵力忽而都往望月宗禁地方向涌去,抬眼一看,禁地的上方正有两团五彩灵云盘旋凝聚,宗内低阶修士尚且还在震惊观望的时候,望月峰等各大峰已有几道遁光朝禁地而去。 这几道遁光很快就停在了禁地结界外,其中两道遁光正是执法长老和宿元生,执法长老摸出一面令牌朝结界一晃,结界上便出现了一个洞口,几人纷纷飞入其内。 在洞口即将消失之际,一道遁光又从远处而来,眨眼就进入到了禁地之中,遁光一停,楚苕便停在宿元生的身侧。 “苕儿,你出关了?”宿元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其他人想到方才楚苕过来时的遁速,心里也有些震惊,看着楚苕的目光复杂至极,但都没有出声。 楚苕应了一声,看着山头上方的灵云,笑了笑,道:“竟有两人在此结丹,看来我们宗内又要添上两大助力了,只是不知这两位是哪个峰的?” 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执法长老。 这禁地里有哪些人在,肯定还是执法长老最清楚了。 执法长老伸手摸了摸胡子,神情却有些怪异,看着宿元生道:“若是我没记错,如今这禁地里只有宗主夫人和李鸢儿在。” 此话一出,不只是宿元生愣住了,连带着其他长老都愣了一下,紧接着齐齐看向楚苕,神色怪异。 毕竟当初李袖娘母女俩之所以会来这禁地,可和楚苕有着很大的关系。 本来这母女俩是来禁地受罚的,没成想现在两人都要结丹了,一旦她们结丹,在宗门内的地位肯定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楚苕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若无睹,脸上笑意更深,朝宿元生道:“那我可要先恭喜师父了,到时候也得恭喜师娘和小师妹,尤其是师娘,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第26章 透骨老怪 顿了一下,楚苕又道:“想来师娘和小师妹能在这里结成金丹,那心境上肯定也不是从前能比的,若是这样,到时候师父也能让师娘和小师妹从禁地内出来了,毕竟当初罚师娘和小师妹进禁地就是为了能让她们收心静心修炼,如今目的也算达成,这处罚自然也没有必要了。” 她这样一说,宿元生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欣慰不已,又觉得对楚苕多添了几分愧疚,连带着对李袖娘母女俩要结丹的喜意都减了几分。 他沉吟一会儿,心想着事后再给楚苕一些补偿,嘴上道:“现在她们也才刚开始结丹,成功与否还得看她们能不能过了心魔那一关。” 楚苕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人也没有出声,只看着那边的两团灵云,心里却已经将李袖娘母女俩当成是结丹修士看待了,毕竟虽然极少有筑基期修士能结丹,像李袖娘,在筑基期停留了几十年之久,耗费了无数功夫都没能走到结丹这一步。 可一旦走到结丹这一步了,只要能过心魔,那结丹就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心魔这一关,也极少听说有人过不了的。 几人都在看着那两团灵云的变化,无人注意到一缕灰雾从楚苕的脚下没入地面。 李袖娘母女俩就在相邻的两个石室内结丹,这会儿母女俩已经到了紧要的时候,丹田处无数灵气聚集着,因为过于浓郁而成了液态,这些化为液态的灵气盘旋不定,慢慢的收缩成了一个球形,只是离结成真正的金丹还差那最后一步。 心魔。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缕灰气一分为二钻入了李袖娘母女俩的洞府中,随着灵气没入她们体内。 原本悬浮在她们丹田处的金球外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色,这层灰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金色。 与此同时,山头上方的两团灵云就发生了变化。 五色霞光之中突然出现一道灰云,灰云滚滚,连带着附近的天色都跟着阴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宿元生等人却是一惊,执法长老更是脱口而出:“怎么有这么重的心魔?” 此话一出,众人就已经想到了当初李袖娘母女俩走问心石阶的事情,那时母女俩可都没有达到入门弟子的要求,是被人给拎回来的。 楚苕看着这一幕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从她回到望月宗开始,就注定了李袖娘母女俩此生都与金丹无缘了。 宿元生等人惊疑不定,但历心魔这个事情外人根本帮不上忙,顶多是事先准备好相关的丹药或者法器之类的,可李袖娘母女俩结丹时谁也没有告诉,即便宿元生有心帮忙也没办法了。 灰云在不停的扩大,不过几息之间就占据了灵云的一半,且随着面积扩大,吞噬灵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宿元生看着这一幕面色白了白。 “唉!”执法长老见此也忍不住叹气,扭头朝楚苕道:“那日你将她们送进问心石阶,当时她们一出来就应该好生闭关修心,而不是跟着一起跑去秘境,否则也不会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那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些呢?”楚苕跟着叹气,顺着执法长老的话道,心里却已经笑出了声。 今日就算李袖娘母女俩没有心魔,她都要送她们两个心魔。 不过,从三十年前李袖娘母女俩为了一个寒云果将她退下炼魔渊开始,这母女俩心里就已经种下了一棵魔种,而上次去秘境的时候,楚苕故意让她们知道自己没失忆,就是催动了她们心里的魔种。 方才她特意放出去的那一缕灰雾,不过是给她们心里的魔种下点养料罢了。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石室内,李袖娘母女俩面罩黑气,脸上不时浮现出恐惧和绝望,她们的身体不停颤动着,随着外面石山上的灵云越来越小,而灰云越来越大,母女俩脸上的黑气也愈发浓郁起来。 她们回到了那个秘境当中,楚苕站在崖边俯身去摘那颗寒云果,两人眼神一狠,不假思索的上前朝楚苕伸出了手。 可手还没有碰上楚苕,原本背对着她们的楚苕就突然转过身来了,讥笑着看她们:“怎么?还想将我推下去?” 下一刻,目光往她们身后一落:“师父,诸位长老,小师弟,你们都看见了吗?是她们害我!” 母女俩心中大骇,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双愤怒里夹杂着厌恶的眼睛,最前面的是她们最熟悉的人,宿元生、宗门长老和宿江,而后面是宗门内的弟子,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似乎整个宗门的人都来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朝她们怒声谩骂。 毒妇!蛇蝎心肠!废了她们的灵根!赶出宗门! “不……不是的!我们没有把她推下去!她不是还在这里站着吗?楚苕不是还活着吗?”母女俩着急的辩解着,随着宿元生等人突然抬脚走近,她们也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退着退着,两人一脚踩空坠了下去。 耳边是迅疾的风声,崖边是宗门内所有人愤怒及厌恶的面孔,她们不断的往下坠,往下坠,身体突然被一股彻骨寒意席卷,楚苕冷冷的声音从她们身下响起,尤显凄厉:“我在这底下好痛苦,你们都下来陪我吧!” 两人艰难的转头往身下看,就看见一具骷髅躺在底下,骷髅身上穿着楚苕的衣裳,空洞洞的嘴里不停传出楚苕的声音,而在骷髅的四周无数黑色的影子攒动不休。 这些黑影原本在撕咬着楚苕,在白骨骷髅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牙印,可当她们即将落下时,那些黑影齐齐往上涌来,一阵又一阵贪婪的咀嚼声响起。 “不!”血肉被牙齿生生撕扯开的痛苦传来,李袖娘母女惨叫出声。 而石室里,母女俩面无血色,从蒲团上滚落在地,紧闭着眼睛惨嚎打滚,双手不停的在身上撕扯抓挠。 这时候山头上方最后的一点灵云也已经消失不见,灰云盘踞,嚣张的翻涌了一阵后分别钻入两座石室中消失不见。 一瞬间四周万籁俱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宿元生等人难掩失落,但也很快回过神来,齐齐朝李袖娘母女俩的石室而去,楚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勾了勾唇角,一拂袖也跟了上去。 这里的石室只要有人进去之后外面的人就进不去,但执法长老手中那块令牌却可以打开石室外的结界,结界一打开,石室里的惨叫声就传了出来。 “不好!”宿元生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人也闪身进去了。 而另外两位长老对视了一眼后,跟着执法长老去了隔壁的石室。 果不其然,隔壁石室外结界一打开,里面同样传出来了惨叫声,那两位长老也立刻飞了进去。 楚苕左右看了看,没有跟进去,只负手在外面站着,心情颇好的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等石室里一有人出来,她便立刻换了一副神情,微蹙着眉心,一脸担忧:“师父,怎么样了?小师妹没有入魔吧?” 宿元生抱着李鸢儿飞了出来,脸色不好看,眉头紧皱着,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长叹了口气。 “师父,你先带小师妹回去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师妹和师娘没有入魔,以后就还是有机会的,这次不成,下次总能成。”楚苕正色道。 宿元生除了叹气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很快就带着暂时晕过去的李鸢儿走了,而隔壁石室的长老也很快把同样暂时晕了过去的李袖娘给带了出来,来不及和楚苕多说,一个个脸色凝重,带着人往望月峰飞去。 楚苕没有跟过去,扭头飞回了自己的揽月峰。 一回到揽月峰,沉乌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嘴里咬着一片叶子,目光晃过楚苕的颈项,磨牙似的轻咬着叶子梗,含含糊糊出声:“要我说直接把她们扔进炼魔渊里不就好了?反正当初她们也是这么对你的,让炼魔渊里那些小怪物们好好招待招待她们,保证让你解气。” 他将嘴里的叶子吐出,笑了起来:“然后你就跟我一起回去,这地方待着有什么劲儿?你想要鬼修的丹药还是功法?或者法宝?我让那些小怪物们去给你找来就是了。” 沉乌说着话的时候身形不知不觉就晃到了楚苕附近,还没有动作,楚苕就侧脸朝他看了过去,目光清朗,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 她扯了扯唇角,道:“你放心,我迟早会和你一起回去,然后将你一口一口吞噬。” 楚苕嗤笑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回自己洞府去了。 留下沉乌在原地站着,侧脸看着她洞府的方向,轻啧一声,又笑出几分少年意气:“啧,谁吃谁可不一定。” 此次出关之前楚苕也只来得及将那根无相玄藤给炼化在了破剑里,紧接着就察觉到李袖娘母女俩要开始结丹了,于是她就匆匆出了关往禁地那边去。 毕竟还是要亲眼看到这对母女俩结丹失败她心里才痛快啊。 这会儿又重新回到洞府中,楚苕才来得及去看炼化了无相玄藤之后的破剑。 破剑平日里除了在外面发疯的时候,基本上就在她丹田处待着,虽然她的丹田处乍一看只有一颗像纸糊似的金丹,仿佛哪天破剑抖一抖就能把她的金丹给撞碎了。 楚苕盘腿坐着,张嘴一吐,破剑裹挟着一层灰雾飞了出来,在她面前翻了个跟斗后,抖了抖,将那层灰雾给抖掉了,这才开始兴奋的乱飞,清鸣声四起。 楚苕与这把剑心神相连,自然能够感受到它的高兴,面上也忍不住浮现了浅浅笑意。 任由破剑撒欢了一会儿,她才招了招手,将剑给招回了身前,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伸手握住破剑,小心的翻转仔细看了看。 炼化了无相玄藤的破剑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仍旧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只是剑身之上原有的锈迹已经消失不见,整把剑亮了许多。 楚苕握着剑柄轻轻一挥,一道白色剑光便飞了出去,落在对面石壁之上,她布置下的结界顿时显现,但很快就被剑光扫碎。 看着这一幕楚苕也没有感到惊讶,原来的破剑也有这样的威能,如今也不过是发生了一点点改变罢了,她更期待的还是破剑分化,于是将破剑一抛,双手掐诀,几道法诀就打了上去。 手指朝着破剑一点,眨眼间破剑轻颤了一下,顿时分化出两柄一模一样的剑出来。 楚苕没停,继续操纵着破剑分化,很快的,石室之中清鸣声不断,整整七十二把小剑出现在了石室当中,这七十二把小剑和破剑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体积缩小了二分之一有余,可这并不代表着剑的威能也缩水了。 之前楚苕布置下的结界就已经被剑光给扫没了,此刻七十二把小剑一出,随着她的操纵不停的飞动变化,组成剑阵,当剑阵组成的那一刻,她五指一并,一掌朝前拍出,低喝一声:“去!” 剑阵瞬间消失,眨眼间就四散开来,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洞府外又垂着双腿坐在树上的沉乌察觉到动静,侧脸看向楚苕洞府的方向,瞥见几道白光飞出,但转瞬即逝,快的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紧接着,四周传来的空气波动让他诧异的轻挑眉梢,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树上。 几乎就在沉乌消失的那一瞬间,隐约可见一道无形剑气从峰顶荡开,而楚苕闭关前特意布置的结界瞬间破碎,整个揽月峰峰顶被夷为平地,那道剑气撞碎结界后还往外扩散了一段距离,所过之处一切事物全都化作了粉末。 一切动静消失之后,沉乌的身形才又重新出现在了峰顶,背着手看了看四周,摇头轻叹:“你那颗树从哪挖回来的?我再去挖一棵回来。” 站在一片尘土中仍旧纤尘不染的楚苕难掩喜色,招了招手,将隐匿在空中的剑阵给收了回来。 只见几十处空气出现波纹轻晃,紧接着一道道白光飞向楚苕,在她身前凝聚成一把破剑。 楚苕一拂袖,破剑便飞回她手中。 “就山下路边随便找的。”她敷衍着沉乌的话,一剑重新开出洞府,将备份的结界重新布置好之后又进了洞府中继续闭关了。 若不是怕把整个望月宗的大小峰全给荡平了,她真想试试几百把剑组成的剑阵威力如何。 炼化了无相玄藤后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破剑不但可以无限制分、身,甚至对她的神识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与无相玄藤相伴相生的有一颗珠子,她当时将无相玄藤炼化的时候就顺带着将那颗珠子也给炼化了。 如今楚苕和那颗珠子一样心神相连,只需要操控那颗珠子就可以操控破剑的其他分、身,无需像其他人操控剑阵时那样用神识去操控每一柄飞剑。 只要她想,要多少小剑就有多少小剑。 日后斗法的时候她光是用这些小剑就能吓死对方。 今日接连有喜事,楚苕心情大好,盘腿坐下调息了好一阵才勉强压下跳跃的心情,沉思了一会儿后,暂时没动那块石板,而是将自己那天去坊市收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几个丹方对楚苕并没有什么用处,她也就没有多管,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了一个匣子。 匣子外还贴着几张符纸,似乎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还是如何。 这匣子就是楚苕去的第一个铺子里,那掌柜说是前任掌柜收回去的东西,阴气太重,一直没法出手,被楚苕给买了回来。 楚苕一手拿着匣子,一手将上面的符纸就给揭了下来。 符纸刚刚揭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有淡淡的阴气开始从匣子中泄露,可这阴气的浓郁程度完全达不上那个掌柜所说的那样,偏偏当时楚苕买下这匣子的时候也没有当场查验,万一人家夸大其词骗她……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楚苕心里一晃而过就被她否决了。 对方若是敢骗她,除非是不想在坊市中干了。 难不成是这东西被封印的太久,连带着上面附带的阴气都被那些符纸给消磨掉了?楚苕一边思索着一边曲指一抵,将匣子上的搭扣给打开了,紧接着将盖子往上一提。 一股黑气瞬间从匣子里面冲了出来,直扑楚苕的面门,却正好撞进一只手的手心,那只手顺势一收,顿时将那团黑气控得严严实实。 “一只老鬼。”沉乌捏了捏手里那团黑气,捏成球状后在手中一抛一抛的。 黑球抛至空中的时候,楚苕伸手一捞,将黑球给捞了过来,嘴上开始赶人:“出去。” “无趣。”沉乌撇撇嘴,身形消失在了石室内。 楚苕眼皮都没动一下,垂眸看着手中这个黑球,她指尖灵光一现,还没对这黑球做什么,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饶命!饶我一命吧,我可以把我生前积蓄都给你!” “生前积蓄?”楚苕轻挑眉梢,倒是也没有急着杀他,道:“你先说说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面具里?这面具又是谁的东西?” 黑球挣扎了一下,化作一颗鬼头,声音也清晰了许多,听着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嘀咕着:“我在这面具里面太久了,意识已经快要消散,还好你突然唤醒了我,让我想想……” 想了一会儿,他才道:“我想起来了,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透骨老怪。” 他还特意顿了一下,可楚苕除了对他拖拖拉拉有点不耐烦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你不认识我透骨老怪?”透骨老怪气得跳脚。 楚苕脸色冷了下来:“我不知道透骨老怪是谁,但我知道你再这么啰嗦下去就要魂飞魄散,反正我要的只是这个面具,你方才想要夺舍我的事情我可还记着的。” 楚苕是不怎么怕他夺舍的,即便沉乌没有及时出现她也拦得住这透骨老怪的元神,若是换成其他的人恐怕就真的让这老怪得手了,吞噬开匣人的元神,将对方的身体占为己有,这就是夺舍。 透骨老怪被她这么一噎,哼哼嗤嗤的暂且老实了下来,继续道:“想我生前也是离元婴期不过一步之遥,若是我没有陨落,我现在说不定已经飞升了。” 楚苕听见他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时倒是有些诧异,但紧接着心里就有了计较,问道:“你是如何陨落的?仇家追杀?还是斗法失败?你之前是鬼修?” “鬼修?”透骨老怪轻哼一声,“若是我没有陨落,那我就是鬼修的老祖宗!想当年我自创功法,成为鬼修第一人,将修仙界那些什么修炼奇才全都甩在身后……” “哦。”楚苕反应冷淡,“看你这样肯定得罪了不少人,陨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以为我是被那些修仙者杀了的吗?笑话!”老怪急了,“要不是我那功法出了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支支吾吾起来。 楚苕原本还对他自创的功法有些兴趣,现在一听顿时失去了那些兴趣,抓着他的五指开始收拢,就要送他再死一次。 “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呢!”那老怪急了,连忙道:“虽然我当时是因为功法出错陨落,可藏身面具中这些年我潜心研究,已经将功法完善,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将完整的功法赠与你!” “就算你现在不想修炼也不要紧,这部功法死后修炼效果更好!” “那你自己怎么不修炼?”楚苕冷哼一声。 老怪顿时萎靡了许多:“你以为我不想修炼吗?可我为了完善这部功法就花费了许多时间,等我彻底完善了它,打算开始修炼的时候,我藏身的这张面具就被人给封印了起来,更何况……若是要修炼我也得找阴气充足的地儿才能修炼,你看我有那条件吗?” 按照透骨老怪的说法,当初他因为功法的缘故而陨落,陨落之后便藏身在这张面具里。 其实他生前也收了弟子,只可惜那些弟子都不成器,在他因为功法反噬陨落之后就不敢再继续修炼下去,很快就分崩离析。 而这张面具并非是什么进攻法器,也不是什么防御法器,唯一的作用就是伪装,也因此被那些弟子看不太上,久而久之,这张面具就流落在外。 “我也不知道我那些弟子后来怎么样了,但就他们那些胆量,想来也没有什么出息。”透骨老怪说完就哼了一声,话里话外对于自己那几个徒弟既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很看不起的模样。 第27章 露馅儿 就像是修仙者修炼时需要灵气一样,鬼修修炼时同样需要阴气,若是能够在至阴之地修炼那就更是事半功倍。 这透骨老怪藏身在这张面具之中,而这张面具本就是一件普通的用作伪装的法器,自然没有他修炼的条件。 楚苕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在老怪迫不及待的语气中得知他还有一部□□家藏在一处洞府中,只要楚苕愿意放他一马,他就将那处洞府的位置告诉楚苕,顺带着将已经完善的功法也给她。 “等你拿到这部功法你就知道修炼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了,而这部功法至少能让你修炼到化神飞升……” “你说的放你一马是送你去轮回转世,还是直接放你离开?”楚苕问道。 透骨老怪连忙道:“只麻烦你帮我找一处荒坟或是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将我放下就好了,别的不用你多管,如何?这个交易不错吧?” “随意一处荒坟或乱葬岗都可?” “都可。” 楚苕笑了起来:“好。” 透骨老怪也笑了起来,笑声古怪,乌光一现,一个乌黑的玉简就出现在了楚苕手上。 “你先看看这功法,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等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我走一遭,我带你去我那处洞府,洞府内的东西我都不要,也都给你,你只需要从洞府回来的路上将我随便往一处荒坟或乱葬岗一放就可。” “好说。”楚苕自然应下,又问道:“那在这之前呢?你还是在这面具里待着?” “不必那么麻烦,我就在这功法玉简里待着就好了,这面具虽说不是攻击法器也不是什么防御法器,但其伪装的神通可是很不一般的。”透骨老怪道。 按照他的说法,只要将这面具往脸上一戴,不但能改变容貌,甚至还能改变气息,譬如一个普通修仙者伪装成魔修或是鬼修,反之亦然。 用这面具伪装之后,即便是修为比楚苕高一阶的元婴期修士也看不出来。 除非碰上化神期的老怪物。 只要不撞到比她修为高太多的修士手上,这面具就足够她伪装的了。 “确实是好东西。”楚苕将面具翻来覆去看了看。 在透骨老怪离开了面具之后,面具上的阴气就几近于无了,楚苕还是把面具收进了匣子里,又把符纸给贴上了。 这些符纸确实有淡化阴气的作用,只不过作用并不明显,但用来对付这张面具上残余的阴气倒是也够了。 收起了面具,楚苕这才去看那玉简中的功法。 半月后,楚苕从洞府中出来,找到已经重新在揽月峰种了一棵大树的沉乌,将那枚乌黑的玉简朝他怀里一抛。 “道友!你这是干什么?”透骨老怪惊惶的声音顿时从玉简中传了出来。 楚苕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道:“他是我的徒弟,我让他也看看这功法,若是能修炼自然再好不过了。” “老鬼,难道你还怕我?”沉乌伸手在玉简上一晃,将透骨老怪的元神就从里面揪了出来。 “小友说笑了。”透骨老怪干笑了几声,“原来楚道友是这么个意思,那你先看看这功法?正好,若是有哪里不明白的我也能给小友你讲讲。” …… 楚苕将透骨老怪和玉简扔给了沉乌之后就重新回到了洞府中,她接下来要试试参悟那块石板上的剑意了,谨慎起见自然不可能将透骨老怪继续留在这里看她干什么。 实际上对于那个老怪说的话,楚苕也只信了一半,但他那功法倒确实不错,楚苕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老怪确实当得起天才之名,也有资格对那些所谓的天才表示不屑。 毕竟不是所有天才都能自创功法的,倘若透骨老怪没有陨落,如今他也会是一派开山祖师级的人物。 从江稷秘境带回来的石板一直放在楚苕平常练功的石室里,就随意的立在墙角,一点掩饰的手段都没有。 左右不管怎么看这块石板上毫无灵气,就是一块普通的石板而已,可如果有人伸手去碰,那只手就别想要了,那位葬身在石板下的千叶上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后甚至连元婴都没能逃出来。 而这石板上不过是那位上古剑仙留下的十几道剑气罢了,威力便如此之大,已经难以想象那位剑仙本人的神通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楚苕这一闭关就是两年,两年时间里,宗门内不少人来过这揽月峰,尤其是宿江,可每次来也只能见到在那里摸猫逗狗的沉乌,得知楚苕不在,他也就只能离开。 走之前总是忍不住叮嘱沉乌不要只顾着玩闹,也得抓紧修炼才是。 “纵然你天赋再好,可若是自己懒怠,那你这修仙之途也注定会走不长。”宿江道,“若是修炼上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大师姐在闭关之中,那你找我也是一样的,我会尽量给你解答。” “小师叔说的是,多谢小师叔。”沉乌挂着笑,倒是也不见恼色。 等到楚苕出关的这一日,在玉简中待了两年多的透骨老怪最是高兴,又难掩急切的追问:“楚道友,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去我那洞府吧?以免夜长梦多,虽说我也布下了禁制,可难免会有意外……” “不急,等我跟师父招呼一声就走。”楚苕慢条斯理道。 沉乌将玉简抛给她,目光在她身上晃了晃,也没有多问,只是撇了撇嘴,不满道:“你那小师弟实在是啰嗦,你要是再不出来,他可就要把我的忍耐力给耗光了。” “你还有忍耐力?”楚苕一脸稀奇看着他,顺手将那枚乌色玉简给塞回了储物戒里。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才有心思打趣沉乌。 但是也没有多耽搁,楚苕就飞去了望月宗,去望月宗的路上正好碰见要往她揽月峰去的宿江。 宿江一见到她就露出喜色:“大师姐!恭喜大师姐出关。” “你这是要去找我?”楚苕看了一眼他飞遁的方向,出声问道。 宿江点头。 楚苕道:“找我有何事?正好我要去向师父辞行,我们边走边说?” 她放慢了遁速,正好还想找宿江问问她闭关的这两年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宿江当即调转了方向,和她一道往望月峰飞去。 路上宿江给楚苕说了这两年宗门内发生过的一些大小事情,其中最大的事情无非就是李袖娘母女俩一起结丹,却又双双结丹失败,而楚苕当时虽然在现场,但事后又回了揽月峰闭关,自然不知道后面的发展。 “听说若不是当时我爹和诸位长老及时进去,她们母女二人就已经彻底失去心智入魔了。”宿江冷着脸道,语气里也不见丝毫对李袖娘母女俩的关心。 从前他虽然和李袖娘并不算亲近,但对李鸢儿也还是如兄长一般照顾着,只不过偶尔会比其他人更加严厉一些。 但现在提及李鸢儿的时候,他语气里已然不带丝毫的情感。 楚苕察觉到这一点,心神微动,但面上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只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之后呢?我当时也是察觉到有人结丹匆忙出关,后来见有师父他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又匆忙赶回去闭关了,我还想着即便师娘和小师妹二人此次结丹失败,但只要没有入魔,日后总还有机会进行二次结丹的。” 听着楚苕的话,宿江神情复杂,面色变幻了好几下,既是恼恨,又有几分怒意。 他看了楚苕几次,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楚苕道。 宿江一听,当下握了握拳头,朝楚苕道:“大师姐你素来敬重她,对李鸢儿更是疼爱关心,你可知……你可知她们和你失踪这三十年可能有着脱不掉的关系!” 他一咬牙,总算是将憋在心头的话给说了出来。 紧接着也不必楚苕再追问,宿江就将后续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给楚苕说了,只是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始终紧盯着楚苕眼也不眨,眼中还有着担忧。 那天李袖娘母女俩被宿元生和长老从禁地中带了出来,虽然几人动用了一些辟魔的手段,可也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顶多是让那母女俩没有真的入魔而已,但母女俩的修为也是受到了影响,竟是直接跌了几个境界。 李袖娘尤为严重,直接跌到了炼气期的修为,满头白发,而李鸢儿也掉到了筑基初期,只比她娘好上了那么一点罢了。母女俩一清醒过来发现这一点之后是如何崩溃的,宿江也就寥寥数语给盖过了。 楚苕听着还有一点可惜,她当时就应该晚点回揽月峰的,说不定能够亲眼目睹一下。 “而这只是个开始。”宿江沉声道,“修为跌了还有机会重新修炼上来,但从那以后她们二人已经彻底无法修炼,一旦开始打坐修炼就容易陷入心魔幻境当中,受尽万鬼啃噬的痛苦,痛不欲生,若是没有外力干扰,她们甚至没法脱离那些幻境,据她们自己所说,就只能不断重复经历那些。” “竟是这么严重?”楚苕露出适当的惊诧,眉心也微微蹙起,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助师娘和小师妹摆脱这些痛苦吗?” “毫无办法。”宿江摇头。 楚苕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既然是心魔引起的,那总该有源头,或许可以尝试从源头上解决。” “我爹和宗门各位长老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一点。”宿江苦笑,紧接着神情一敛,脸色难看:“这就是我要和大师姐你说的了,她们心魔的源头不在于其他,正是在于大师姐你身上。” “我有一次正好碰上她们陷入幻境中不得脱身,当时我让其他人去请我爹他们过来,自己也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她们摆脱幻境,所以就听见了她们当时陷入幻境时的呓语。” 虽然母女俩喊的有些混乱,但仍旧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一些事情来。 “我起初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她们会在幻境中频频提及大师姐你的名讳。”宿江强忍着怒意道,“后来一细想,宗门内这么多人,为何偏偏只有大师姐你出现在了她们的幻境当中,而当初也是她们和大师姐你一道去的秘境,大师姐你失踪了,李鸢儿回来之后便去闭关,紧接着修为大涨……” 等李鸢儿出关之后,虽然言语里偶尔提及楚苕时表现的很担忧,可实际上,占据了楚苕揽月峰的人也是她!似乎是极力想要清除楚苕留在望月宗的痕迹。 “再到大师姐你刚回来那时候,我第一次带李鸢儿去见大师姐你的时候,她的反应更是奇怪,喊着大师姐你要杀她,这分明就是心虚!” 这两年时间里,自从发现不对之后,宿江就总是忍不住去回忆起楚苕失踪以后发生在李袖娘母女俩身上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混乱,也越想越是疑惑震惊。 这些疑惑一直憋在他的心头,直到现在见到了楚苕,当着楚苕的面,他再也忍不住将这些都说了出来,越说心里某个念头也就越发清晰起来。 “大师姐,最坏的情况就是,当年你在秘境中的失踪就是她们造成的!很可能就和李鸢儿回来后修为大涨有关!”宿江气得面色涨红,难忍怒气。 即便李鸢儿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他却和楚苕更加的亲近,在有了这些猜测之后,他就立刻站在了楚苕这边,心里想着若真是李鸢儿和李袖娘害了大师姐,他一定会揭发此事,让她们得到应有的责罚! 楚苕有想过李袖娘母女俩会泄露一些什么,或许是被宿元生发觉不对,或许是被其他人发觉不对,当然,宿江也在她思考的人选里,但宿江已经将事情真相猜测了个大概出来,这倒是挺让她意外的。 “小师弟,这只是你的猜测,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呢?”楚苕笑了笑,道。 宿江摇头,看向近在眼前的望月峰,道:“如果真是我胡思乱想猜错了,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后说,只是眼中划过一丝冷色,紧接着扭头朝楚苕道:“我本来就想着等大师姐你出关之后把这些都告诉你,看你能不能想起来什么,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会把这些都告诉我爹,让我爹去查明此事,大师姐,你觉得如何?” 楚苕略微一沉思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宿江见她答应顿时松了口气。 于是两人一道进了宿元生的洞府,宿元生一见她出关,面上便露出几分喜色来,问了她几句闭关的事情,得知她是在将从江稷秘境中得到的一些材料炼化到破剑内,心里大概猜得出来肯定不是一般的材料,但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掠过了此事。 就在这时候,宿江上前,沉着脸将自己早就酝酿的话和宿元生说了,其中自然包括来的路上他和楚苕说的那些事情。 宿元生起初只是有些诧异,后面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等宿江将话都说完了,朝他道:“事情真相如何,还得爹你让人去查明了。” “苕儿觉得呢?”宿元生朝楚苕看来。 楚苕垂眸道:“就按照小师弟所说的去办吧,先查清楚到底是不是小师弟所说的这样,若真的是……” 她顿了一下,神色冷淡:“那就按照本宗规矩责罚。” “好。”宿元生搭着椅子扶手,沉着脸应着,很快就招了一张传音符,也没有避着楚苕和宿江的意思,直接当着两人的面将宿江方才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末了道:“此事就由长老你去查明吧。” 说完这话,他朝传音符屈指一弹,传音符便立刻化作一道红光飞了出去,朝执法堂那边而去。 楚苕目睹着这一幕,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又朝宿元生道:“弟子此次过来其实是为了向师父说一声,弟子恐怕要出远门一趟,归期未定……” “出远门?”宿元生和宿江齐齐一愣。 宿江更是有些着急:“大师姐,你是要收集什么东西吗?这种事情只管吩咐宗内弟子去办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出门?” “不只是这一件事情,我此次出门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一位已故故人所托,得亲自去取一些东西。”顿了一下,楚苕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心里浮现出阵阵暖意,淡笑道:“以我的实力,倒不至于连门都不敢出。” 宿元生和宿江父子虽然心里担忧,但听她这么说,也知道拦不住她,总不可能真的将她关在宗门内哪也不去,只得多叮嘱了楚苕几句,更是让她去宗门内挑选几件好用的防身法器,以防万一。 楚苕应下师父的好意,离开了望月峰之后就直接出了宗门。 “这里。”侧前方沉乌的声音响起。 楚苕抬眼看去,就看见他正垂着双腿坐在路边一棵树上,见她看过去,当即一翻手掌,朝掌心吹了一口气,一道乌光飞至空中,幻化出一个破了个缺口的大黑碗出来。 而他身形一晃,人就从树上到了碗沿上,仍旧垂着双腿坐着,一脸热情的朝楚苕招呼:“快上来吧。” 楚苕额角抽了抽,看着他那只乌黑大碗样式的飞行法器,总觉得有些怪异。 “里面还铺上了我特意收集来的乌云缎,冬暖夏凉,不用你废什么灵力,你只管坐着享受就好。” 楚苕一听,确实有点犯懒,她没有什么好用的飞行法器,都是自己在飞,自己飞哪里比得上被人带着飞舒服,当下就被沉乌的话给说动了,也没有客气,直接收了灵力,人就落到了那个乌黑大碗里。 沉乌果然没有骗她,这大碗里面铺着乌云缎,柔软舒适,楚苕伸了个懒腰,直接往后面一趟。 躺下去没一会儿又直起了身,从自己的储物戒里面翻出来一个靠枕,往后面一垫,这才重新躺了下去,舒服的蹬腿。 沉乌一挥手,一个白蒙蒙的光罩就出现在了上空,挡着飞行时带起的风,还能将光线也柔和了不少。 他朝楚苕一笑:“这样方便你睡觉。” “嗯。”楚苕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也懒得细想,闭关这两年里她为了参悟那位剑仙留下的剑意也耗费了不少精力,有所收获之后就又急忙出关,这会儿正想大睡一觉。 于是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云缎,往身上一盖,脑袋也给挡住了,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起来。 沉乌坐在碗沿上,双腿悬空在外面,扭身盯着她看,左看又看,心里十分满意,这才驱动了法器朝透骨老怪说的地方飞去。 透骨老怪也被楚苕放了出来。 之前那两年时间楚苕将他和玉简一起扔给了沉乌,但显然两年时间的相处并没能让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好到哪里去,相反,透骨老怪对沉乌还有着难以掩饰的忌惮。 可发现沉乌也要一起去他生前留下的那个洞府时,他还是忍不住露了头,朝沉乌嘿嘿笑了笑,问道:“小友怎么没有留在宗内好好修炼?其实我那洞府距离望月宗并不远,来回只需一日的功夫,小友也不是非得跟着走这一遭。” 他其实也觉得奇怪,这两年时间里他竟然从未见沉乌有修炼过,哪怕被宿江苦口婆心的叮嘱,沉乌也是表面上乖巧应着,却从来没有盘腿坐下过。 但奇怪归奇怪,知道这少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说话,透骨老怪也根本不敢多问。 “你不懂。”沉乌摇头轻啧,“我师父就是块香饽饽,若是不紧跟着,难免会有老鬼盯上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朝透骨老怪的元神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 透骨老怪心里一抖,干笑道:“像楚道友这修为和神通,应该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就算是有胆大包天的,相信楚道友也能够应付,说不定还能将对方反手斩杀。” “你这倒是实话。” 眼见着少年似乎被应付了过去,透骨老怪悄悄松了口气,但是也不敢再继续和他搭话,于是又缩回了玉简当中,沉寂了下来。 如透骨老怪所说,去他那洞府也就是半日的路程,一个来回正好一日。 眼见着大碗飞到了一片群山上方时,前方却出现了不少的修士,这些修士还大多是三三两两结伴的,甚至在大碗的侧前方有一团霞光悬浮着,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显然大家都知道那团霞光是谁,俱都避开了,没人敢凑上前去。 第28章 阴眼之兽 “前面发生何事了?”原本躲在玉简中的透骨老怪也忍不住再次朝沉乌搭话。 沉乌随手一拦,拦住了一个从旁边飞过的年轻修士。 那修士面容间尚且带着几分稚气,被沉乌拦下来的时候惊慌无比,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师伯他们可就在前面!” 等楚苕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大黑碗还悬浮在空中,不远处还有不少其他的修士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甚至还有阵阵的乐声传了过来。 “让你去那老怪的洞府,你这是跑哪来看戏了?”楚苕往碗沿上面一趴,掀了掀眼皮,懒声问道。 沉乌侧脸看她一眼,道:“这底下就是那老怪的洞府,就是不知道他那洞府还在不在了。” 楚苕一听,神识往下一扫,却先触碰到了一道结界。 她一愣,倒是也没有用神识强闯,而是坐直了身体,探头往底下看去。 一眼看见底下一片林子,林子里白色雾气弥漫,但这些白色雾气都是用来迷惑凡人的障眼法,但她之前触碰到的那道结界,还有这障眼法都表明了底下有修士居住。 且很可能是哪个修仙世家盘踞在此。 “白跑一趟?”楚苕眉头一皱,心里隐约有点不爽。 那透骨老怪可是再三跟她保证过,说他这洞府位置隐蔽,被人发现的可能小之又小。 现在倒好,先不说透骨老怪的洞府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眼前这情况,分明是这片山脉都被人给占了。 “不可能!”透骨老怪急急忙忙出声,“我想起来了,我那洞府底下确实有一条小灵脉,如今离我陨落也有几百年光景了,有修仙世家坐落于此也是正常,但我敢保证,我那洞府绝没有被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嗯?”楚苕轻挑眉梢,意味深长的朝他瞥了一眼。 但很快的她就收回了视线,将玉简往怀里一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去看看,若是真的已经不在了,那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 透骨老怪最是心急,似乎生怕楚苕真的就此放弃,嘴里连连应是,附和着她的话。 在下去之前,楚苕也从沉乌口中得知这底下是哪家了。 大概百年前的时候,一个姓顾的修仙世家在这里落了根,盘踞着这一片小山脉,依附着三大宗门之一的水云门发展至今。 原本顾家在水云门面前也不怎么起眼,可顾家这一辈里却出了一个顾云生,这顾云生灵根资质极好,就连水云门上百年没有再露过面的太上长老都为他出了关,亲自收他为徒。 也因此整个顾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那现在这是干什么?”楚苕问道。 沉乌一翻手掌,手里就多出了一快小巧的令牌,令牌上一个“顾”字。 他笑道:“听说是顾家举办的交流大会,只要是有这令牌的,无论是宗门修士,还是散修都能参加,参加这交流大会的不但能和同阶修士一起切磋论道,若是幸运点说不定还能得到前来参加的大能指点,另外,顾家还提供一处坊市,供所有参加大会的修士进行摆摊交易。” 说完这些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以上都是我从别处听来的,一字不差。”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顾家都会举办一次交流大会,只不过往年的时候前来参加的修士没有这次这么多罢了,毕竟那时候顾家还只是一个没什么名号的,但自从顾云生成为水云门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之后,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 不少修士慕名而来,也想借着顾云生还没有完全成长为大能的时候先与他交好再说。 亦或是看在水云门或者那位太上长老的面子上也会来这里,不过,元婴期修士肯定是不会来的,顶多是一些结丹修士,更多的还是一些修为低的。 楚苕颔首,表示明白了。 她也没有问沉乌手中这块令牌从哪里来的,只关心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但沉乌却有话说,一脸兴味瞅着她:“听着这顾家难道你就没有想起什么来?” “想起什么?”楚苕朝他瞥了一眼,甚至还思索了一下自己的仇家当中有没有姓顾的,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在她失踪之前她在修仙界的口碑可不差,根本没有什么仇家。 而回来之后这断时间里,和她算得上仇家几乎都已经死了,那也没有姓顾的。 “你是指顾家背后的水云门?”楚苕想到秘境里那个蓝衫儒生,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关系了。 沉乌摇头,还叹了口气:“之前有个姓顾的少年听说你回来了,于是找去了望月宗,打算在收徒大会那天拜你为师,不过没等到那天,他就听说你已经废了,于是又扭头离开了。” 他这一提,楚苕总算是想起来了,当时她还问起过宿江这个姓顾的小子,得知对方听说她没法修炼后就走了。 “那是顾云生?”楚苕一脸意外。 沉乌点头。 “顾家既然是依附着水云门的,那他还跑去望月宗?”楚苕哼笑一声,既没有觉得可惜,也没有觉得恼怒,顶多是她和那顾云生没有师徒缘分吧。 真要说起来,即便那天顾云生没有走,她也不可能收对方为徒,根本教不了。 她那时候连自己该修炼什么功法可都还没有确定下来呢,也就是遇到透骨老怪之后才有了点头绪。 “那就不知道了。”沉乌耸肩。 楚苕也就是随意一听,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心里盘算着最好能够尽快确定透骨老怪的洞府,然后拿到东西就离开,要不是现世的有关于鬼修的一切少之又少,她也不会对透骨老怪洞府里的东西这么上心。 说话间,侧后方聚集的修士群却出现了骚动,隐约可听见“顾云生”三个字。 楚苕也没管,她正等的有点不耐烦,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强闯,直到一股强大的神识突然笼罩过来,她心神一凛,蹙眉往那边看去。 “元婴期修士。”沉乌道,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畏惧,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难不成是那个顾云生和他师父一道回来了?” “十有八、九是。”楚苕淡声道。 这神识可比她之前遇到的千叶上人神识要强大些许,能和云瑶老君有得一比了。 楚苕回忆了一下,水云门坐镇的元婴期修士要比灵剑宗的少一位,只有两位元婴期修士,但其中有一位是元婴中期修士。 要知道修为越高,每一个境界之间所差实力越大,而水云门就是靠着这位元婴中期的修士能和灵剑宗不相上下,但她失踪之前就听说那位元婴中期的修士所剩寿元不到百年,百年内若是还不能进阶,那就要陨落了。 正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后方一道黄色遁光已经到了近前。 与此同时,底下迟迟没有动静的白雾终于向两旁翻涌推开,紧接着两名中年修士带着一队蓝衣修士从里面飞了出来,神情恭敬的分列两旁,垂首俯身朝黄色遁光道:“恭迎太上长老!” 黄色遁光就在上方停下,但遁光里的人却并没有现身,只有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三日后我来接我徒儿。” 话落那道黄色遁光便又飞速消失不见,而原本遁光停留的地方站着一位看起来和沉乌年纪差不多大的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朝领头的两名中年修士见了礼,各自喊了一声:“大师伯,二师伯,我祖父他们呢?” 话音刚落,就又有几道遁光从底下顾家飞出,停下来后目光一扫,神色诧异,最终还是看向了蓝衣少年,为首的白发老者问道:“云生,太上长老呢?” “师父他另有要事,三日后再来接我。”顾云生道。 白发老者一听,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但很快就收敛住了,朝外面等着的其他修士道:“让诸位道友久等了,实在是今年来参加大会的道友比往年更多,原来的布置有些不够,所以才拖延了一些,抱歉抱歉。” 说完客套话,他又朝两名中年修士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带着人继续留在这里,检查令牌,放人进去。 而他朝众修士一抱拳之后就带着顾云生转头走了。 “分明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还找那么多的借口。”有人低声轻哼。 沉乌顿时朝说话那人看了过去,那人注意到沉乌的目光,脸色瞬间涨红,正巧前方中年修士那里已经开始检查令牌放行了,那人连忙飞遁了过去。 “你打算如何?”楚苕朝沉乌问道。 沉乌收回视线,手中令牌抛了抛:“我有令牌,自然是进去看看热闹了,你呢?” 他似笑非笑的一句反问。 楚苕目光停在那块抛上抛下的令牌上,思索着在此处杀人夺宝的可能性大不大。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楚苕就伸手朝令牌抓去,沉乌倒是没拦,眼见着令牌顺利的落在了楚苕手中,他顺势朝楚苕道:“这就当是我给师父你的孝敬了,好歹你也担了我师父的名头。” 楚苕轻哼了一声,将乌色玉简往储物戒里一塞,一拂袖,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一名面容普通,穿着灰衣的女子飞到两名中年修士面前,手中令牌朝前一抛,落入左边那位的手中。 右边那位中年修士目光怪异的看了楚苕一眼,迟疑着道:“道友看着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在哪里修炼?” “一介散修罢了。”女子面无表情出声道,声音沙哑,算不得好听。 那中年修士神识一扫,却发现无法看清女子的修为,神情当下有些凝重,朝女子一拱手,问道:“莫非是哪位散修前辈?” 他怀疑对方是元婴期修士。 灰衣女子正是用那张面具伪装过的楚苕,戴上面具的时候她倒是有了意外之喜,这面具不但能够改变容貌体型,甚至还能够改变修为。 以她结丹后期的修为,戴上这张面具之后就能伪装成炼气期亦或是筑基期,也能伪装成结丹期,可若是想要伪装成元婴期却没法成功了。 按照透骨老怪的说法,只能将自身修为伪装成低于或者等于自身的修为。 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接隐藏自己的修为,只要对方的修为没比她高太多,就看不出来她的伪装。 向眼前这两个中年修士都是结丹初期的修为,自然也没法看透楚苕故意隐藏起来的修为,不过,即便楚苕不隐藏,以他们的修为也没法准确看出她修为的。 “我和两位道友一样,都是结丹期修士罢了。”楚苕漠然道。 对面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将令牌一收,一挥手,身后的弟子便立刻将禁制给打开了,两人朝楚苕笑道:“道友请,进去之后会有弟子给你带路的,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 楚苕微微颔首,保持着不想多说的模样,身形一晃就飞了进去。 “怎么样?这面具的神通有多巧妙,我没有骗你吧?”透骨老怪的声音在楚苕耳中响起。 她轻哼了一声,同样传音道:“要是能在元婴期修士面前也这般有用,那才称得上巧妙。” 不过是比她修为还要低的两个人罢了,即便是没有这张面具她也能有办法掩盖自己真实的身份。 自从上次秘境之后,楚苕便心知日后在外面行走办事的时候还是尽量不以自己的身份露面了,毕竟她不是什么无所顾忌的散修,她背后还有个望月宗。 楚苕倒是不怕得罪谁,就担心被她得罪的人怀恨在心,扭头去找望月宗的麻烦。 所以才有了她此刻的模样。 果不其然,一进入禁制内,迎面就有一名蓝衣弟子朝她飞了过来,神色恭敬,朝楚苕拱手垂首道:“前辈想先去住的地方,还是想要四处逛逛?” “有地图吗?”楚苕问道。 蓝衣弟子点头,当即就拿出一块玉简双手递给楚苕,也没有觉得诧异,显然像楚苕这样要了地图后自己去逛的修士并不少见。 得到地图之后,楚苕就朝蓝一弟子摆了摆手。 “那晚辈就先退下了。”蓝衣弟子当即就转身离开了。 楚苕将玉简贴在眉心,把地图记下之后,找了个方向便飞遁而去。 “楚道友,我们还是先去找我那洞府吧!”透骨老怪传音催促起来。 楚苕却不着急:“这顾家人不少,但凡人占了大半,虽然真要闹开了我也不怕他们,但这几日是交流大会,还有诸多别的修士在,就方才在外面那道霞光,如此招摇,藏身在内的修士肯定不简单……” 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结丹修士过来,如非必要,她并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 “正好这交流大会我从前也没有来过,逛逛也好。”楚苕道,“若是找到你那洞府所在的位置了,你再提醒我就是。” 那玉简应该就是顾家给外来修士准备的,其中不但有地图,还有各种地方的介绍,包括外来修士不能擅自闯入的地方都被标注了出来,同样也介绍了交流大会的内容。 交流大会不只是修士之间的切磋和论道,还包括来自各地的修士自行摆摊交易,可将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换取灵石,也可以换取自己想要的其他东西。 楚苕对这个还是挺有兴趣的。 她也没急着去住的地方,直接去了顾家划分出来专门给修士们摆摊交易的广场。 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大家也都十分随意,盘腿往空地上面一坐,面前铺着一块布,布巾上就放着自己用来交换或售卖的东西。 有些更是随便的连布都不用铺了,直接往面前一放,顶多是画个圈,表示圈内的东西是自己。 楚苕兴致盎然,不紧不慢的逛着,目光扫过两旁的东西,想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 但在这里摆摊的修士修为都不算高,最高的修为也就是筑基期,还是寥寥几个,更多的还是炼气期的修士,因为修为局限,便注定了这些人拿出来的东西也大多是这两个修为阶层才能用得上的。 极少数一些东西是他们用不上,但是自己也不认识到底是什么的,拿出来往那里一放,神秘兮兮的写着“懂的来”亦或是“只出给有缘人”之类的,倒是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苕看的好笑,但是也没有揭穿,目光一扫,认出来是对自己没用的之后就走了。 一路往前逛着,前方一个摊位前却围聚了不少的人,隐约将小路都给拦住了,还有争吵声从人群里传出来。 人群中间,正在争执的三个人里有两个少女长得一模一样,孪生姐妹俩正是此处摆摊的摊主,而与她们起了争执的是一个瘦高个,此人还戴着一顶黑色帷帽,一张口却有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从帷帽中传出来,十分古怪。 楚苕走过去的时候,外围那些修士察觉到她修为高深,纷纷往两旁让去。 以至于她很顺利的就到了前面,也看见了这一幕,楚苕目光在这三人身上一晃,很快就落在了那瘦高个的手上。 瘦高个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笼子,笼子十分小巧,不过巴掌大,乍一眼看去黑色笼子里似乎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可楚苕神识一扫便发现里面是有一只活物的。 再一细看,便发现笼子中间蜷缩着一小团黑色,黢黑黢黑的,也不过是一颗鸟蛋大小,若不是楚苕确定还有生气,看它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一团死物。 “这是什么东西?”楚苕问道,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看样子像是某种妖兽的幼崽,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只可惜她这一问,身边也没人能够答得上来。 倒是那瘦高个也发现了楚苕过来,大概是担心她会插手,急急忙忙将一个储物袋往那对姐妹俩的摊子上一扔,道:“里面是双倍灵石,这东西归我了!” 说完就提着小笼子急急忙忙转身要走。 “不行!我们都说了不卖了!”那对姐妹俩连忙拦他,“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不卖就是不卖!哪怕你拿出十倍灵石来我们也不卖!” “你们连此物是什么都不认识,留着也没用!不如卖给我。”瘦高个不耐烦道,“更何况,你们若是不卖,方才又为何要摆在外面?既然摆在了外面,那就是用来卖的!” “这东西又不能收进储物袋里,连灵兽袋也装不下它,否则我们姐妹俩也不会就放在外面摆着了!”左边穿着鹅黄裙衫的少女气急道。 右侧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裙衫,也是一脸怒意,像是生怕瘦高个真的趁机跑了,连忙伸手去拉对方,嘴上还道:“总之这东西我们姐妹俩不卖!不卖就是不卖!即便我们真的把它挂了出售,我们现在不想把它卖给你了,你也不能强买!” 旁边围观的修士里也有看不下去的,出声帮忙:“确实如此,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强买强卖,那谁还敢在这里摆摊交易?” 眼看着帮着姐妹俩说话的人越来越多,那瘦高个一把甩开那对姐妹俩的手,将笼子往她们怀里一扔,连装着灵石的储物袋都没要了,直接扭头就走。 似乎真是被气到了。 “喂!你的灵石!”鹅黄裙衫的少女连忙捡起摊位上的储物袋朝那瘦高个追去。 白色裙衫的少女捧着那个小笼子,朝四周的修士道了谢,将摊位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收,也急忙跟了上去。 当事人都走了,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跟着一起散了。 楚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逛下去,反倒是扭头朝着那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楚道友,你不逛了?”玉简里的透骨老怪憋不住,出声问道。 楚苕含糊的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解释,身形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广场上。 广场附近就是顾家安排给前来参加大会的修士们所落脚的地方,全都是两层楼的客栈样式,据说结丹期修士可以往另一边走,有专门给结丹期及以上修士准备的单独的住所,就不用和其他人一道挤在这些客栈里了。 而客栈的附近就是顾家收容的凡人聚集地,也有不少商铺,偶尔有贪食亦或是想要尝尝凡间食物的修士逛去那边。 相比起来,虽然顾家有安排巡逻的弟子,但凡人这边管辖就松泛了许多。 楚苕顺着那三人的踪迹走进了凡人的闹市当中,抬眼一看,正好看见那位白色裙衫的少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她唇角微勾,当下也跟了过去。 从巷子外面看,巷子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堵住了那一头,除此之外并没有人影。 可若是有修士在这里,便能感应到巷子口的结界波动,明显是有人在此处布置了障眼法。 而巷子之中,一团黑雾悬浮在空中不停涌动着,一个身形瘦高雌雄难辨的黑袍人站在黑雾前方,一只手掌托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笼子,黑袍人看了一眼笼子,又抬眼往那团黑雾看去,桀桀怪笑了几声。 “好好的交易你们不愿意,偏要送上门来给我家乖乖当滋补。” “你家这乖乖着实丑了一点。”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黑袍人一惊,连忙抬头往上方看去,正好对上楚苕讥讽的目光。 楚苕盘腿坐在墙上,一拂袖,一道剑光便飞进了那团黑雾当中,与此同时,那黑袍人五指成爪陡然朝楚苕抓来。 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可那只手却陡然间猛涨,幻化成一只丑陋的鬼爪,腥风阵阵。 楚苕坐着没动,同样伸手在空中一抓,她的身前便出现了一道灰濛濛的光幕,那鬼爪撞在光幕上时丝毫停顿都没有就陷入了进去,却并没有直接突破光幕到楚苕面前。 反倒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与此同时,底下的黑袍人也察觉到了痛苦,张嘴一声大吼,急急忙忙想要将幻化成鬼爪的手收回来,却发现那只手像是别什么给拽住了,一点一点往楚苕那边拽着,根本就收不回来! 发觉这一点之后黑袍人倒是也干脆,眼神一狠,另外一只手将笼子暂时往旁边一抛,手掌裹挟着层层黑气,幻化成一柄飞刀的模样往自己被吞噬的手臂上一斩。 整条手臂顿时齐肩而断,鲜血喷涌而出,黑袍人脸色煞白,单手掐诀,一层黑气顿时笼罩在了断臂之上,暂时止住了鲜血。 而楚苕在他断臂的时候也没有干等着,曲指一弹,一团灰雾便弹射向了巷子口,将黑袍人布下的障眼法直接破了。 离此处并不远的顾家巡逻队突然一惊,为首的人面色一沉,一挥手,带着人便朝这个方向而来。 黑袍人也看见了障眼法被迫,知道顾家人很快就会找过来,他朝楚苕恨恨的瞪了一眼,一扯腰间一个灵兽袋,正打算将黑雾中的乖乖给招回来。 可他朝灵兽袋几次施法,那团黑雾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墙上坐着的楚苕轻哼一声,朝着那团黑雾一点,立刻有清鸣声响起,紧接着那团黑雾就在剑光扫荡之下散得干干净净,从里面掉落出一具奇丑无比的妖兽尸体,还有那两位孪生少女。 黑袍人一见妖兽的尸体顿时目眦欲裂,朝楚苕怒吼道:“你敢杀了我玄天宫的圣兽!你就不怕被玄天宫追杀吗?你死定了!” “玄天宫?”楚苕轻挑眉梢,只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这是哪个,她哼笑一声,朝那黑袍人道:“我是不是死定了不知道,但你却是死定了。” 说着话,她抬头往上方看去,几道遁光飞射而来,人还未到,一道怒声便传了过来:“是谁敢在我顾家动手?!” 离开比试台后就禁止斗法,这也是顾家举办这交流大会定下的规矩之一,显然这黑袍人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否则也不会特意把那对姐妹俩引到这管辖松懈的凡人住处来,还布置下了隐藏的障眼法。 但这障眼法被楚苕一破,那动静自然就瞒不过顾家的修士了。 黑袍人也注意到了上方的动静,他神情一慌,扭头却还想去捡刚刚被他抛在一边的笼子。 楚苕轻哼一声,自然不会让他如意。 破剑已经飞了过去,赶在那黑袍人之前将笼子提手给挑了起来,在空中一转便飞回到了楚苕身侧,而那黑袍人眼见着笼子到了楚苕手中,自然也不敢去抢,只得不甘的朝楚苕看了一眼,化作一道黑雾从巷子中激射而出。 “魔修?”空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与此同时,在顾家主宅处,一道遁光飞出,朝着那道黑雾追了上去。 是顾家那位白发老者也惊动了。 那白发老者就是顾家的老祖宗,也是那顾云生的祖父,已经是结丹后期的修为了,不过听说所剩寿元也不多了,很大可能是没法再结成元婴的。 楚苕也没打算再追,她收回视线,看着落在巷子外面的顾家弟子,顾家弟子也看见了逃走的那团黑雾,知道自家老祖已经追了上去时就放下心来了,可紧接着看向巷子里的楚苕,顿时一个个心里叫苦,眼前这位女修可也是结丹期修为,要是一不小心激怒了对方,那也不是他们能够扛得下来的。 “晚辈见过前辈,前辈能否告知一下晚辈方才是发生了何事?”为首的弟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朝楚苕道,尽量将语气和态度放得恭敬。 楚苕也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直接说自己路过这里时发现不对,紧接着就发现了那名魔修在此处对修士下手的事情。 这时候那对孪生姐妹也已经醒了过来,那名鹅黄裙衫的少女还有些迷糊,显然比另外一个更严重一些,白色裙衫的少女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连忙顺着楚苕的话说了事情的经过。 得知楚苕并不是惹事方,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位,顾家弟子也齐齐松了口气,说了不少好话恭维了楚苕一翻,又安抚了孪生姐妹俩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只是从这一刻起,顾家凡人所在的地方巡逻也开始加强了。 等顾家弟子走了,此处小巷当中也只剩下楚苕和这对孪生姐妹还在了。 白色裙衫的少女一拉身侧的鹅黄裙衫少女,朝楚苕恭恭敬敬俯首弯身,语气里有敬意也有感激:“今日多亏了前辈出手相助,我们姐妹俩才能有幸活下来,日后……” “不必谈日后。”楚苕淡声道,“我可不是平白无故跟上来救你们的。” 白色裙衫的少女并没有意外之色,反倒松了口气,实际上在清醒过来之后她就认出了楚苕,即便楚苕面目普通,可那和光秃秃也差不多一样的发型,一身灰袍,又是一名女修,再加上她的修为。 当时楚苕在广场那边看戏的时候少女就记住了她。 醒来后又见那个黑色笼子在楚苕身侧,少女心里也不是没有猜测。 此刻听到楚苕这么一说,她也连忙要将灵宠给了楚苕。 “这灵宠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连你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楚苕好奇的问道。 她就是见这灵宠长得奇特,虽然黢黑黢黑的根本看不清长啥样,再加上那透骨老怪从看到这只灵宠开始就在玉简内大呼小叫的,催着她赶紧想办法弄到手。 楚苕想着这透骨老怪是个鬼修,这灵宠应该也是和鬼修有关的,也正好是她想要找的东西,所以才会跟了上来。 本来是想找机会和这对姐妹俩商量一下能不能用东西换过来,没想到正好碰上那魔修要杀人越货,那她自然也不会客气了。 少女摇了摇头,面色微红,道:“这灵宠其实也是我们姐妹俩从其他修士手中换过来的,因为不知道其来历,就想着或许是什么珍惜灵兽幼崽,即便是转手卖出去也能卖得一个好价钱。” “那怎么那魔修用两倍灵石要买,你们又不卖了?”楚苕轻挑眉梢。 少女面色更红,咬了咬下唇,嗫嚅道:“也是我们起了贪心……” 其实当时她们才刚刚带着这灵宠到那里,谁知道就有人直接要了,且愿意给的灵石价格远比她们想象的高,当时她们就有些不乐意卖了,后面那瘦高个更是毫不迟疑的加价,一副非要买到手的样子。 这样一来,姐妹俩就愈发肯定这灵宠是好东西,就想着自己留着养大。 谁知道这一时念头竟然差点让姐妹俩把命都给丢了。 经此一劫,如今也不敢再要这灵宠了,以免再招来杀身之祸。 楚苕本来就是奔着这东西而来,当下也没有客气,把灵宠给带走了。 路上她也尝试了一下用灵兽袋装那个笼子里的小东西,但她发现灵兽袋对这小家伙并没有什么用。 她索性不再停留,直奔顾家给结丹期修士准备的住处,小楼外有顾家弟子守着,给了她一块令牌,是出入住处禁制的,只有手握令牌才能进出,这样也可以避免其他人打扰。 楚苕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但进去之后她还是又随手布下了一道结界,这才仔细打量起笼子里的小家伙来,同时朝玉简中的透骨老怪道:“现在可以说说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了吧?” “你试试用手去碰碰它。”透骨老怪难掩兴奋道。 若不是他现在只是一道元神,他自己就已经迫不及待伸出手了。 楚苕顿了一下,还是从笼子缝隙里伸进去一根手指戳了戳蜷缩在笼子中间的小家伙,触手冰凉,隐约还有一种触及绒毛的感觉,很舒服,很让她心里跟着柔软了一下。 “没想到还是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楚苕轻笑了一声,紧接着脸上笑意一顿,露出愕然之色,很快的她就盘腿闭目,直接开始运功修炼了起来。 在她伸手触碰那只小家伙的时候,就有一股阴凉但在她感觉来却十分舒服的东西顺着她的指尖流入她的身体,楚苕对此再熟悉不过。 是鬼修修炼时必不可少的阴气,但如此精纯的阴气她确实第一次碰上。 片刻后,楚苕将体内那缕至纯阴气吸收掉,她睁开眼,看着笼子里的小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通常来说,修士是依靠灵气来修炼,而灵气则来源于灵脉,灵脉越大,灵气越浓郁,而每一条灵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必定就是灵眼。极少数的情况下,灵眼会幻化出实物来。 比如一汪灵泉、一块灵玉,亦或是其他具现化的物体。 这种有了实体存在的灵眼不但比其他灵眼灵气更加浓郁,甚至于还能被随身携带。带着一个灵眼之物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而传闻里,甚至还有灵眼生出灵性,有了灵智的情况。 不过,楚苕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她原先也觉得这多半是夸大其词,否则要是真有这样的灵物存在,那些闭关的老怪物们岂不是都要出来了,估摸着还能在修仙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 除非是神通广大到能以一己之力扛住整个修仙界的敌意,否则这灵物也不可能落在哪一个修士手中。 但此刻,楚苕看着这笼子里的小兽,心道就算灵物不可能存在,阴物还是有可能的。 果不其然,透骨老怪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小兽就是至阴之地的阴眼生出了灵智,化形而成了。” 他的语气难掩激动,甚至大笑了几声,狂喜不已。 楚苕心里也是难掩喜色,但紧接着就意味深长的朝这老怪看了一眼,道:“道友倒是比我还要高兴。” 透骨老怪一滞,连忙道:“这阴眼所化之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曾经我倒是设想过,但也没有想到世间竟然真有此物,再者,若是灵眼所化之兽必定会在修真界引起众人觊觎,但这阴眼之兽却不同,毕竟只是对于我们鬼修来说是至宝罢了,对于那些修士来说……” 他突然一顿,紧接着含糊改口,道:“我也是替楚道友你高兴,而我,能得见此物也是不枉此生了啊。” “你说只对于鬼修来说是至宝,那魔修又是为何非要将此物得到手?”楚苕不解道,“当时他分明连逃命都顾不上了,却还不忘要带上这小兽。” 若非她也有意要留下这东西,或许当时真被那魔修给卷走了。 “楚道友对魔修可能不熟悉。”透骨老怪解释道,“魔修之中其实也有不少功法门道与阴气有关,若是有这阴眼之兽在手,他们修炼起那些功法,亦或是炼尸之时肯定也能事半功倍,再不济就转化为鬼修,要知道以魔修之身转化为鬼修可比你们寻常修士更加容易。” 第29章 我就知道仙师大人还是喜欢我…… 楚苕恍然,心道若是有这样堪称逆天的东西存在,想必也有的是人愿意就此转修鬼道的。 毕竟鬼修并不像人修,还要看有没有灵根,亦或是灵根资质好不好,鬼修并没有这些限制,只是修炼起来得成大道飞升的机会要比寻常修士更加渺茫。 至少,楚苕还从未有听说过哪个鬼修飞升的,反倒是有关于鬼修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会被天道直接抹杀的传言不少,但传言毕竟是传言,有时候没有亲身经历过就还是会忍不住心怀侥幸。 更何况,即便明知道鬼修得成大道的希望渺茫,楚苕也只能这么走下去,她没得选。 心里无数思绪一闪即逝,楚苕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要走的路她一直都清楚,也不会被这些念头扰乱了心境。 楚苕凝神重新看向笼子里的小兽,朝透骨老怪道:“这小兽怎么一动不动的?” 从她第一眼见到这小兽开始,它就始终蜷缩在笼子的中间,甚至当时笼子被黑袍人抛开,又被破剑给抢回来,这小兽都没有移动过分毫,仿佛已经和这个笼子长成一体了。 以至于楚苕至今也没能看清这小兽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对这阴眼之兽也多半是猜测,有关于此兽更多的信息我也不清楚。”透骨老怪有些尴尬道。 楚苕也不意外,应了一声之后也就不再多问了,自己打量了这小兽一会儿之后,她又从储物戒中搬出来不少的结界,尤其是还有克制阴物的结界,统统布置上了之后,指尖裹挟着一点灰雾再次朝笼子里伸去。 当灰雾碰上小兽的那一刻,楚苕便感觉到了一股吸力从小兽身上传来,她指尖的灰雾瞬间消失,甚至连体内的灰雾的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楚苕不过迟疑了一瞬,就一点一点放开了对体内灰雾的控制,任由灰雾被丝丝缕缕吸到了这小兽的体内。 等她体内的灰雾少了大半的时候,楚苕依旧不急不缓,反正这灰雾对她来说并非什么消耗品,如同修士所拥有的灵气一般,不过打坐调息片刻就能补充回来的。 而这时候,让楚苕有些欣喜的情况发生了。 笼子里原本黑乎乎的一团上突然多了两点银色,因为这小兽本身就长得小,这两点银色出现的时候更加的小,只不过出现在黑乎乎一团上面就显眼一些。 楚苕原本就紧盯着它的,自然第一眼就发现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小兽的眼睛。 果不其然,她体内往外面涌的灰雾突然停止了,而指尖传来毛茸茸又冰凉的触感,两条纤细的黑线扒拉在她的手指上面,那两点银色也跟着晃了晃。 似乎是这小兽正在用脑袋蹭她的手指。 楚苕顿了一下,尝试着将被小兽抱住的手指往回缩,可就在她即将把小兽一起带出笼子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禁制阻拦住了,她的手指倒是顺利的收了回来,可那只小兽被禁制一挡摔落在了笼子边沿。 仿佛摔的有点懵,小兽呆呆的躺着又一动不动了。 “这笼子又是什么东西?”楚苕蹙眉,“看着也不像是一件法器。” 笼子本身不大,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且笼子的间隙也算不上密集,楚苕目测了一下,完全能够让小兽自由出入,但事实就是小兽方才被拦了下来。 且这笼子也并没有什么灵气波动,打眼一看,就像是凡间的一件小玩意儿,顶多是那禁制出现的时候楚苕有察觉到那么一丝空间波动。 “这是鬼修专用的阴笼。”透骨老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得意,朝楚苕解释道:“这玩意儿可不好炼制,不像修士所用的灵兽袋那样随便一块低阶灵石就能买好几个,要炼制这么一个阴笼也不需要别的什么材料,只需要万年生的阴木……” 照着透骨老怪的说法这阴笼还挺珍惜的,阴木好找,那些阴气聚集之地,只要有百年以上的年岁就能生出阴木来。 看万年生的阴木可不好找。 “这阴笼所用的阴木说不定就是和这阴眼之兽来自同一个地方,否则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两处阴气这般浓郁的地方存在,且存在世间还这般久。”透骨老怪道。 楚苕一听,眉眼间闪过一丝深思,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点,问道:“照你的意思能炼制出阴笼的也只能是鬼修?” “确实如此。” “那可就有意思了。”楚苕哼笑一声,“有鬼修找到了这样的至阴之地,不但在那里发现了阴眼之兽,还发现了万年阴木,于是就地取材,用那里的阴木炼制了这个阴笼,将那处的阴眼之兽给捕捉带走了,可偏偏……” 可偏偏这阴眼之兽和阴笼却都出现在了两个不过炼气期的修士手中。 那个鬼修既然有能力炼制这阴笼,那就说明修为不低,就不知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般至宝辗转落到了那对孪生姐妹手中。 “不管如何。”楚苕打断思绪,眼带笑意看着这小笼子,道:“左右这东西如今都是我的了。” 既然成了她的东西,那即便是那个鬼修找上门来也休想再拿回去了。 透骨老怪也笑呵呵道:“楚道友也算是得了两件至宝了,这一趟确实不算是白来,等再找到我那个洞府,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楚道友日后的修炼可就没有什么瓶颈了,说不定楚道友就会是修仙界飞升的第一鬼修!” 他一顿好话乱吹。 楚苕却是过耳就忘,提及正事:“那这阴笼要怎么打开?” “得先将这阴笼给炼化才行,到时候自然是怎么操纵这阴笼都随楚道友你心意了。”透骨老怪道。 楚苕听着,当下就打算将这阴笼给炼化了再说,否则她就这么提着这东西在外面晃悠,迟早会惹祸上身。 正要操作,一道红光撞上她事先布置的禁制,被阻拦在了外面。 楚苕抬眼一看,朝那道红光一招手,红光便穿过层层禁制飞到了她的面前,停顿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诸位道友,两天后的晚上顾家将有一场专门为各位道友准备的交易会,若是有兴趣的,届时可前往此处最高的那座小楼参加。” 话音落下,面前的红光就“噗嗤”一声灭了,那张传音符也立刻化作飞灰落下。 楚苕估摸着这传音符应该是顾家那位老祖只给了结丹修士或者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修士送了,到时候那交易会上的东西肯定也不一般,绝非她今日所逛的广场上那些可比。 她也确实有兴趣,于是记下了此事,但目前最紧要的还是炼化这阴笼。 两日后,小楼之中,楚苕面带喜色看着面前悬浮的阴笼,她一拂袖,阴笼上乌光一现,等她再朝里面的阴眼之兽伸出手时,那小兽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当即飞快攀爬在她手指上,细细的四肢紧紧缠绕着她的食指。 楚苕将手往后缩,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感受到那股禁制了,十分顺畅的将小兽从笼中带了出来。 远在几千里之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崖壁之上有一处洞穴,洞穴中一具骷髅正盘腿坐着,骷髅之上一层淡淡的青焰缭绕,冒着森森寒气。 而以骷髅为中心,厚厚的青黑色冰霜往外蔓延着,直至洞口才消失。 就在楚苕这边刚将小兽带出阴笼的那一瞬间,骷髅身上的青焰猛地往上蹿了蹿,紧接着全部聚集到了眼窝处,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响彻洞府之中:“是谁?我的宝贝在谁手里?!” 随着怒声响起,一件银色裙衫落在骷髅身上,与此同时,骷髅上开始快速生长出血肉,不过眨眼,一个面容艳丽、身材窈窕的女子便化作一道惊虹从洞口飞射了出来,奔着远方而去。 在将阴眼之兽从笼中带出来之后,楚苕第一念头便是举着手指背了光,低头细看了起来。 她接连换了好几个角度,这才勉强将攀爬在她手指上的小兽给看清了个大概。 这阴眼之兽乍一看长得有点像是狐狸,但脑袋一圈朝外散开的长毛,使得它脑袋圆滚滚的,脑袋上还支棱着两个尖尖的耳朵,耳朵尖还有一簇长毛,四肢算得上细长,以至于身形看起来有点像猴,还有一条格外蓬松的长长的尾巴。 全身上下除了那对眼睛是银色的,其他地方都是黑不溜秋,只要它闭上眼睛往暗处一躲,来者若不用神识去探查,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一时之间竟然说不清你是丑还是好看。”楚苕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没成想这阴眼之兽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语,往后一仰头,一张嘴,露出一口又细又尖利的牙齿,直接往她的手指上咬去。 但它没能咬在楚苕的手指上,而是突然缩小了许多的破剑往它面前一挡,正好接住了它这一口。 破剑颤了颤,和它心神相连的楚苕当即察觉到了不对,目露诧异将这小兽脑袋往后推了推,示意它先松口。 小兽有些不情愿的松了口,也撒开了楚苕的手指,身形一晃消失不见,而楚苕布置在四周的禁制一闪,那小兽一头撞上禁制摔落在地。 见自己布置下的禁制确实能够拦住它,楚苕也放下心来,但心里还是盘算着得想办法和这小兽签订主仆契约才行,否则这小兽难免会想着逃走。 她暂时没有去管那只小兽,而是握住了破剑,拿到眼下看了看,一眼看见破剑剑刃附近多出来的一排细小牙印时,她就轻挑了眉梢,神情间难掩诧异。 将破剑一翻转,果不其然,破剑的另一边也有一排差不多的牙印。 破剑还有些委屈的颤了颤,发出嗡鸣声。 “这小东西牙口还挺好。”楚苕轻啧一声,敷衍的用手指摸了摸破剑,还小心的避开了那些豁口和尖锐的地方,免得伤到自己的手也疼。 透骨老怪却难得的没有出声,不知道是在打坐中,还是无话可说。 楚苕也没有多问他,将破剑给收了起来,又朝那只正不断撞击禁制的小兽一拂袖,一团灰雾顿时飞了过去,化作一只灰色的大手一把抓住小兽,将它往楚苕身边带。 没成想这小兽愣了一下,紧接着似乎误以为这灰色的大手是在和它玩闹,先是亲昵的蹭了蹭,紧接着在灰雾当中钻来钻去,完全没受这灰雾的控制。 楚苕对此也不意外,毕竟先前她就是凭借这灰雾才把小兽给唤醒的,此刻见到小兽颇为喜欢她的灰雾,她心里反倒也高兴,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错,一时玩心大起,手指朝灰雾点了点,那一团灰雾就开始变幻形状陪小兽玩了起来。 在接触的过程中,楚苕也在仔细观察着这只小兽,想要看看它还有没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特性,收获并不多,只大概知道这小兽是个哑巴,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但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都喜欢张嘴撕咬。 原本有楚苕手掌大小的灰雾到后面只剩下了一半。 离顾家老祖说的交易会还有一会儿的时候,楚苕就已经收起了禁制从小楼里出来了,她照常去广场逛了逛,倒是没有再看到那对孪生姐妹,同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只用自己储物戒里仅剩的一些灵石买了一些画符用的符纸、朱砂和绘符笔。 紧接着她又四处逛了逛,让透骨老怪确认了他那个洞府所在的位置。 让她心情稍好的是,当时透骨老怪因为是一个鬼修,对于灵气浓度并没有太大的要求,所以并没有将洞府直接坐落在灵脉浓郁的地方,反倒偏移了一些,也正好是如今顾家划分给凡人的那一片区域。 “交流大会还有些时候,找个好时机我们就往你说的位置跑一趟。”楚苕道,正好她手里还有一些掩藏气息和动静的阵法,到时候应该用得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楚苕就有些后悔,之前在江稷秘境之中遇上的那些古怪白雾用来掩藏动静就很好用,当时她竟然忘记用容器带一些出来了。 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即便是凡人居所,但突然冒出来一团白雾肯定也扎眼,还是不如阵法好用。 透骨老怪之前表现的比她还要心急,但在确定了位置之后便也不急了,声音里甚至还出现了疲惫之意,朝她道:“那楚道友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就和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好告知你如何安全避开我那洞府禁制。” “这是自然。”楚苕笑了一下,“我也不想惊动顾家人,越稳妥越好。” 等楚苕逛完的时候,天色就黑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天际,确定时间已经到了,这才朝那栋最高的小楼走去。 这小楼在楚苕从顾家弟子那里得到的玉简上面也有标注,乃是顾家弟子所住的地方,平常的时候并不允许其他修士靠近,今天晚上则不一样。 楚苕才一走近,便有一名蓝衣弟子迎了上来,神情恭敬,朝楚苕拱手问道:“前辈可是来参加交易会的?” “嗯。”楚苕一颔首。 那名蓝衣弟子便连忙侧身,朝她道:“前辈请随晚辈来。” 在楚苕被领着走进小楼的时候,也有其他修士看见这一幕,好奇之下往小楼走近,可还没有完全靠近小楼便被突然出现的蓝衣弟子拦了回去。 被拦住的大多是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只有一少部分的筑基期修士得以顺利进去。 “凭什么同为筑基期修士,他可以进去,我却不能?”被拦下的修士中有不服的,指着前面被放行的筑基期修士怒道。 蓝衣弟子脸上只挂着礼貌的笑意,并未多解释,反倒是旁边有同样被拦下的修士道:“若是没有看错,方才进去的那位是青竹前辈唯一的传人。” 此话一出,一脸怒容的修士面色微微白了一下,当下一言不吭的转身走了。 围在附近的其他修士也很快明白了过来,今晚能进去的要么是结丹期修士,要么就是家世显赫亦或是在修仙界早有名头的。 楚苕被领着进入小楼后,那名蓝衣弟子便招手喊来一人继续给她带路。 她神识略微一扫,便发现被喊过来的少年只是一名凡人,但容貌俊美,一被叫过来面上便露出几分乖巧的笑意,微微垂了头,神态乖顺:“仙师大人请随小的往这边走……” 楚苕眉心微动,没吭声,跟着他往那个方向走去。 穿过大厅,一上二楼,四周顿时热闹了起来,在她之前已经有不少修士到了,有本来就认识的,亦或是不是第一回 参加顾家这交易会的了,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说着话。 而这些修士身侧无一例外都有一名容貌出色又年轻的凡人相陪。 楚苕一进去顿时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好几道神识往她身上扫过,楚苕也不以为意,径直走向这凡人少年所说的位置坐下,方一坐下,在她身侧的一名修士便侧身朝她搭话。 “道友有些面生,莫非也是散修?”此人一身素袍,相貌尚且算得上端正,与楚苕说着话的时候怀里还拢着一位凡人女子。 楚苕应了一声,神情冷淡,摆出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这人倒也识趣,当下就扭了回去,和另一侧的修士说起话来了,反正脾气古怪的散修并不少,习惯独来独往的就更多了。 聚集在之类的修士很快就多了起来,但像楚苕这样的女修却十分少见,同为结丹期的女修另外还有一名白发老妪,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筑基期的女修,是和双修道侣一同过来的。 楚苕从四周人的谈论中知道这对筑基期的男女所修功法特殊,虽然都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但夫妻俩联手之下能力抗结单中期的修士,也算是散修当中赫赫有名的。 但这对夫妻的身边同样有凡人作陪。 站在楚苕身侧的凡人少年朝她看了好几眼,楚苕垂着眸子只当不知,只少年突然微微侧身,从她身侧绕到了她侧后方站着的时候,楚苕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在一边候着罢。”楚苕出声道,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而站在她侧后方刚刚抬起双手,似乎是想要给她按揉一下的少年一愣,紧接着面色微红放下手,低低应了一声,又走回到方才站着的位置了,低敛的眸中透出几分失落。 就在这时候,从后方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 少年一转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管事的叫你,此处不用你候着了。”一身黑袍的少年指了指门口处,朝他笑盈盈道。 少年先是一愣,紧接着皱起了眉头:“你是谁?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 他眼中带着怀疑,但方一对上对方的眼睛,他就被对方眼中的墨色拽住了神,稍一会儿,他神色有些恍惚,越过对方朝门口的管事处走去。 楚苕将后方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沉乌一进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但也没有出声。 可当沉乌把那凡人少年给支使走了,自己走到她的身侧,顺势往她怀里靠过来的时候,楚苕差点没把人给扔出去。 “滚开。”她压低了嗓音,一只手扣着他的手臂,阻止他往自己身上靠。 沉乌眨了眨眼,漂亮的五官显露出几分无辜之色:“仙师大人,难道小的还不够好看吗?” 他没有刻意去收着声音,以至于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那些目光从沉乌面上一晃而过,眼中也浮现出惊艳之色,坐在楚苕另一侧的修士更是笑了笑,出声道:“既然这凡人小子想要好好服侍道友你,道友又何必拒绝了他的好意?咱们追求大道的不就讲究一个活的自在?哪像凡人那样遵守着那么多条条框框的。” “就是!”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应和之声。 楚苕自然不是为了守身如玉之类的,她只是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罢了,与其分心去想这些,倒不如把心思集中在修炼之事上。 “若是前辈不喜欢,不如把他让给晚辈我?”侧后方一道女声响起。 楚苕神色微动,知道这是那对双修夫妻中的女修。 那名筑基期女修从沉乌进来的时候就盯上他了,眼见着楚苕拒绝,当下心里一喜,迫不及待的出声想将他给讨要过来。 “仙师大人难道真舍得把小的让给别人?”沉乌嗓音低落下来,微微瞪大了眼眸,衣服不可置信又难忍难过的看着她。 楚苕额角抽了抽,到底松开了他的手臂,自己飞快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将椅子给让出来了一部分。 “你好生坐着。”她冷着脸道。 “我就知道仙师大人还是喜欢我的。”少年破涕而笑,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腿上。 楚苕:……要不是这小魔王坐下的时候看起来力道不小,但实际上并没怎么用力,没有坐疼她,她真的要直接掀翻他了。 但明明让出来了一部分椅子,结果这小魔王还非得往她腿上坐,楚苕还是忍不住咬牙。 “滚旁边去坐着。”她压低了声音道。 沉乌嘻嘻笑了笑,还扭了扭:“那可不行,再往旁边坐,我可就坐别人腿上去了。” 楚苕知道这小魔王说到一定会做到,当下只能冷瞥了他一眼,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搭不理,眼不见为净。 而在她后方的筑基期女修有些不甘的瞪着沉乌的背影,旁边的难修瞥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过是个凡人,你别给我惹事!” 女修轻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再看向自己怀里的少年时总觉得有些寡然无味起来。 好在交易会很快就开始了,原本落在楚苕这边的目光陆陆续续收了回去,楚苕也睁开了眼睛,看着走出来的顾家人。 顾家到场一共三个人,那位顾家老祖,还有他的大儿子和顾云生。 顾家老大就是两天前在禁制外负责放行的中年修士之一,由他来主持交易会,而顾家老祖只不过是来坐镇的,顾云生则陪伴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楚苕这边实在是太过奇怪了,顾家三人出来的时候,目光都不约而同往她这里扫了一眼。 顾家老祖照旧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交易会便正式开始了。 顾家老大站在最前方,目光一扫在座的各人,笑道:“顾家也会参与交易,若是诸位道友手中有顾家想要的东西,顾家也会拿出让诸位道友满意的条件进行换取,其他道友之间也是同理,现在由哪位道友先开始?” “我先来吧!”那位白发老妪出声道,在其他人纷纷看向她的时候,她一挥手,面前就浮现出了三颗拳头大小,呈乳黄色的椭圆形物体,这些物体上还有淡淡的灵力波动。 白发老妪道:“这是三颗青云兽的兽卵,都是能孵化的活卵,若非我不懂灵兽豢养之术,我就自己留下了,现如今就拿出来换些灵石吧,若是有适合我用的丹药或者符箓,也可以拿来一并换取。” 青云兽是一种五级妖兽,低级妖兽尚且好找,甚至不少宗门都有豢养,可四级及以上的高阶妖兽就不是那么好找的,若是能够驯服为自己所用,那在斗法中也是一大助力,再不济,养大一些了,将其杀死,取下材料和内丹也能拿来炼器或是炼制某些特殊的丹药。 要知道,进入结丹期之后,能够提升修为的丹药几乎都需要高阶妖兽的内丹作为主要材料。 可高阶妖兽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青云兽不但是一种五级妖兽,其外形也长得十分威风,背生一对青色羽翼,飞行速度堪比顶阶的飞行法器了,若是成年之后会更快,因而最适合充当坐骑。 以至于白发老妪一说完,当下就有不少人露出意动的神情,虽说提升修为的丹药他们未必舍得,可既然还能用灵石来换取,那也不是不可能拿下的。 楚苕其实也有点意动,起初听见白发老妪说要灵石的时候她立刻打消了这点念头,她的储物戒里可是连一块灵石都拿不出来的,在座的这些修士当中,大概也没人比她更穷的了。 但听到后面的那句话时,楚苕的心思就又活了,她当即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药,朝白发老妪那边一抛,问道:“道友看看这些丹药行不行。” 这丹药还是她从江稷秘境回来之后分到的东西,左右她也用不上,正好拿来做交换。 除了这一瓶,她手里可还有不少,要么是分到的,要么是宿元生私下里给她的,还有她身为望月宗长老该有的供奉。 白发老妪接住瓶子,一打开,顿时就有一股灵气扑鼻而来,她眼神一亮,一挥袖,将那三颗兽卵朝楚苕这边挥来。 这便是同意交换了,楚苕心里一喜,同样毫不客气的将兽卵收进了灵兽袋里,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的丹药,除去那些丹药,其实还有一些法器她也用不上,也能拿出来交换的。 陡然之间,楚苕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穷了。 白发老妪之后,很快就有修士陆陆续续参与交易,有些是需要灵石,但大部分是想要交换其他的东西,大多是一些灵草和材料之类的,未必人人都能换取到自己的东西。 楚苕没着急,围观着别人的交易,除了那三颗青云兽的卵之后,她倒是没有再出手。 很快的,大部分修士已经出来交易过了,楚苕这才出声,拿出两瓶丹药,道:“我要和鬼修有关的东西,无论是丹方、功法、还是法器,亦或是记载了和鬼修有关的古籍都可以拿来和我交换。” 她顿了一下,又加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 这是她在江稷秘境击杀的那条蛟蛇内丹,蛟蛇本来是她击杀的,按照规矩,从蛟蛇身上得到的一切东西都归她所有,但楚苕拿着也没用,就只留下了这颗内丹。 她拿出来的丹药就足够吸引人了,如今又加上一颗六级妖兽的内丹,顿时不少人的目光火热了起来,其中也有人目光闪烁的朝楚苕脸上看了一眼。 楚苕心知总会有人不怀好意,但她也不惧,左右现在还在顾家,这些人就算想动手也得是她离开顾家之后了,等她离开的时候难道还会特意上门告诉这些人她要走了不成? 一出顾家她就换张脸了。 “道友,我用灵石换取你的丹药如何?”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楚苕摇头,神色冷淡:“除了我所说的那些东西,别的都不换。” 原本抱着同样念头的人一听,也只得一脸可惜的将念头收了起来。 在等待的时候,楚苕也在留心着这场这些人的神情变化,意外的发现其中一个光头大汉神色有些迟疑,她当即目光一顿,朝对方问道:“这位道友可是有我要的东西?” 光头大汉一愣,紧接着伸手摸了一下鼻尖,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里确实有一样东西,但我也一直没琢磨透这到底是鬼修之物还是魔修之物……” “无妨,道友不如先拿出来看看?” “也好。”光头大汉很快就点头应了,一挥手,手上就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这东西整体呈青黑色,表面凹凸不平的,密密麻麻都是小拇指尖大小的孔洞,按理说来这么多的孔洞肯定都透光了,毕竟这块东西也不大。 但奇怪的就是,这些孔洞仿佛深不见底一般,一眼看去仿佛一个个缩小版的黑色深渊。 “这是何物?”其他修士看着这团东西也一脸的疑惑,在场这么多人里竟是一个都没能认出来这是什么。 毕竟这东西既没有灵力,也没有阴气森森的。 甚至还有和光头大汉相熟的打趣道:“你可别是拿了一快路边随便捡的破石头来骗这位道友。” “我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光头大汉哼了一声,当即朝这块东西打了一道法诀。 眼见着灵力撞上去,这块东西却纹丝不动,倒是从那孔洞之中飘出来一缕缕黑雾,直接包裹住了那团灵力,紧接着往孔洞内一卷,消失不见,也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愣了。 “这足以证明这不是在下随手从路边捡的石头了吧?”光头大汉似乎是较真的性格,操作完之后便朝楚苕道。 楚苕微微颔首,虽然她也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那孔洞之中飘出来的黑雾确实是阴气,但这阴气也有点古怪,似乎还混杂了别的东西,以至于这光头大汉在得到这块东西之后也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鬼修所用之物。 “这东西确实算是我要的,这两瓶丹药和妖丹道友挑一样吧。”楚苕道。 因为无法确定这块东西到底是什么,自然也无法估算其价值,而显然她拿出来的这三样东西每一样价值都不低,因而楚苕没打算全都作为交换给这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估计和她想的一样,没有多犹豫,将那块东西抛给楚苕之后,便要了那颗妖丹。 楚苕将东西收好,目光一扫在座的人,发现已经没人再能拿出她要的东西后顿时有些失望,但也无法强求,只得将那两瓶丹药又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这一趟也算是有了收获,不算是白来。 后面的交易楚苕也没有再碰上需要的东西,当最后一位修士交易完毕之后,大家也就都散了。 楚苕看着坐在腿上的沉乌,额角抽了抽,伸手推他:“滚开。” 第30章 试试符宝 “仙师大人未免也太过无情了,真是用完就扔啊。”沉乌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是笑嘻嘻的,总算是舍得挪动他那屁股,从楚苕腿上起开了。 楚苕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往后方一扫,对上那位筑基期女修的目光。 整个交易会的过程中,到刚刚结束,这人的目光就一直若有似无往她这边看,准确点说对方是在看沉乌。 交易会结束之后,她身边的男修都已经离开了,可她还迟迟没动作,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她才站起身,却是朝门口的管事走去。 楚苕神识一扫,听见她朝那管事问道:“要多少灵石能买走你们这的凡人?” “看来我这张脸还是不错的。”旁边沉乌轻笑出声,又朝出声道:“也就只有你,不懂风情,木头似的。”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走了。 楚苕皱着眉头,也没多管,只心里觉得有些稀奇,沉乌用的这张脸确实不错,可也不至于到了让堂堂一名筑基期女修这般执着的地步吧? 等她从门口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那管事朝那名筑基期女修道:“实在不是晚辈故意难为前辈,而是顾家的规矩便是如此,这些凡人并不可拿来买卖交易,否则有一就有二,时日一长,那些凡人肯定会心生不满……” “不过就是一些凡人罢了,能被我等看上也是他们的福气,更何况,想必他们也希望能被我等看上吧,至少我等一高兴,还能让他们多活几年,或者花些灵石买一颗驻颜丹,让他们得以永葆青春……”女修语气里满是轻蔑和不在乎,显然在她看来,那些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凡人和物品也没有什么两样。 随着楚苕下了楼,那女修的声音也渐渐远去消失,她没有停留的直接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明显感觉到有几道神识若有似无的停留在附近,直至她走进自己落脚的那栋小楼,那几道神识才离开。 楚苕勾了勾唇角,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看来盯上你的人不少啊。”坐在椅子上沉乌一手端着一杯茶,笑盈盈的看过来,“不过就是几瓶丹药罢了,就给你招来这些,若是你有一只阴眼之兽的消息传出去,你说那些魔修之流,鬼修之流,会不会全部出动找上门来?” “小友怎知阴眼之兽的事情?”原本该在沉睡的透骨老怪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惊疑不定。 从楚苕进入顾家之后,沉乌便和她分开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用来什么办法又混了进来,但楚苕得到阴眼之兽的时候他也确实不在场,两人碰面之后,楚苕也只字没提这件事情。 楚苕对于沉乌知情这一点也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在他旁边坐下之后毫不客气的就将另一杯茶端了起来,还未喝,沉乌便道:“这茶可烫着,你悠着点。” 楚苕扫了一眼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眉头皱起,指尖在杯身上轻轻一点,杯子里的热气顿时散了,她这才低头喝了一口,入口温度正好,不会过热也不会过凉,不至于让她不舒服。 透骨老怪提出的疑问没人搭理,他也就没有再出声。 只是等楚苕上楼打算看看今晚的收获时,他才朝楚苕问道:“楚道友,要不要先让小友离开这里?以免等咱们去取东西时发生什么意外,你还得顾及小友的安危。” “有什么好顾及的?”楚苕却毫不客气道:“死了也就死了。” 透骨老怪一噎,越发觉得这对师徒奇怪起来,也让他心里渐渐有了些不安。 可紧接着楚苕就道:“到时候只我过去,他又不去,旁人也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自然不会找上他。” “原来楚道友是这么打算的,倒是我多虑了。”透骨老怪心里一喜,连忙道。 楚苕轻应了一声,似乎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她盘腿坐着,察觉到阴笼中的阴眼之兽在闹腾,于是布下结界之后就将它给放了出来。 炼化了阴笼之后,她就不必再将这笼子时刻挂在外面了,能直接当作法宝一般收进体内,连同关进去的阴眼之兽一起,楚苕甚至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将阴眼之兽和阴笼一起收入体内的时候,她体内的灰雾便自发的运作起来,一点一点修炼吸收着阴眼之兽身上的阴气。 虽说修炼速度极其缓慢,但日积月累的,总会有所改变。 阴眼之兽就被放出来就想往外面跑,被楚苕事先布置的禁制给挡了下来,它似乎有些恼怒,竟然张嘴在那些禁制上撕咬起来,竟然也能撕咬得开。 楚苕眉眼一沉,朝它道:“你若是再闹,我就将你关回去。” 阴眼之兽一听,撕咬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扭头看了她一眼,一对上楚苕的目光便转了回去,赌气似的缩到墙角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楚苕有些无奈,但也收回了视线,一拂袖,面前便悬浮了三颗青云兽的蛋和一块拳头大小的青黑色石头。 她正想先仔细看看这青云兽的兽卵时,余光瞥见黑影一晃,扭头一看,原本蜷缩在墙角的阴眼之兽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往那块青黑色石头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脑袋从其中一个孔洞中钻出来,黢黑黢黑的脑袋上有两点银色,正好和楚苕一对上,紧接着黑影一晃,黑色脑袋又缩回了孔洞之中。 楚苕:…… 这阴眼之兽确实不大,拇指大小,但这石头上的孔洞也就是小拇指尖大小,她怎么想都感觉这两个的大小并不对等,但这阴眼之兽在其中钻来钻去的倒是十分灵活。 甚至像是和她躲猫猫似的,从孔洞中探出头之后就朝楚苕这边张望,一旦发现楚苕在看它就立刻缩了回去。 虽然这阴眼之兽并不会言语,也没有叫声,但楚苕已经能够感受到它此刻的快乐。 “这阴眼之兽也分幼年期和成年期吗?”她伸手摸了一下鼻尖,思索道。 透骨老怪出声道:“有可能,日后楚道友若是再碰上阴气聚集之地,亦或是至阴之地,大可以将这阴眼之兽放出来由它吞噬那处的阴气,天长地久的,这阴眼之兽说不定还会进化长大。” 楚苕一听,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 只不过这至阴之地可不是那么好找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见阴眼之兽在这块奇怪的石头里面玩的开心,楚苕也就没有再多管,而是将视线落在了那三颗兽卵上面。 这兽卵肯定是得灵气滋养才能孵化,但她不可能时时刻刻以灵气滋养着它们,只能趁早取到透骨老怪放在洞府里那些东西,等她赶回望月宗之后,就能在揽月峰上布置一个聚灵阵,将这三颗兽卵放入聚灵阵中孵化。 再不济,望月宗也有一个专门豢养灵兽的灵兽园,她若是懒得管,就把这三颗兽卵放到灵兽园去,让那里的弟子帮忙照料着就好了。 这么打算好,楚苕就将这三枚兽卵给收了起来,重新看向那块古怪的石头。 看过去的时候,之前在里面钻来钻去好玩的阴眼之兽已经不见了。 楚苕神识一扫,确认自己布下的禁制尚且完好无损,其他地方也没有那阴眼之兽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知道这阴眼之兽多半是藏身在石头里面没有出来。 她朝石头招了招手,石头就飞到了她的面前悬浮不动。 楚苕指尖一弹,一缕灰雾便飞了出去,在即将靠近石头的时候,从最近的那个孔洞之中黑影一晃而过,那缕灰雾就消失不见。 楚苕额角抽了抽,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缕灰雾是被阴眼之兽给吞吃掉的。 这可不是她想要试验的结果。 之前那名光头大汉以灵力测试这石头的时候,就从石头中飞出一缕黑雾将灵力给卷走,她就是想试试用灰雾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结果。 可现在阴眼之兽藏在里面捣乱。 楚苕停顿了一下,就这么一下,里面的阴眼之兽似乎不高兴了,从空洞中探出头来盯着她看,见楚苕看过去的时候,还立刻朝楚苕张了张嘴,又吧唧了几下。 她莫名看懂了这阴眼之兽的意思。 催促着她继续放出灰雾。 “你先出来,我得试试这石头,试完了再陪你玩。”楚苕知道它听得懂人话,索性摊开来和它商量。 阴眼之兽果真歪了歪头,似乎思索了一下,紧接着朝楚苕点了点头。 见它这么爽快的答应,楚苕还有些意外,但见它依旧趴在那孔洞里一动不动,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正迟疑着,就见阴眼之兽伸出两个前爪捂住了嘴。 似乎是在告诉她,它不出去,但是也保证不动嘴。 “放心,很快就好。”楚苕笑了一声,当即小团灰雾朝那块石头飞去。 眼看着灰雾已经到了石头近前,一道黑影一晃而过,说好不动嘴的阴眼之兽眨眼就将那团灰雾吞吃了下去,甚至还扭过身去钻入了孔洞之中,只有那条蓬松的尾巴露在外面,朝着楚苕晃了几晃,难以掩饰的得意。 楚苕五指一张,朝那条尾巴抓了过去。 阴眼之兽飞快的将尾巴一缩,楚苕便抓了个空。 冷眼看着这块石头,没一会儿,她还瞥见其中有孔洞里出现两点银色,便知道是阴眼之兽在里面看她。 没想到没这样一只小兽给戏耍了。 一时之间楚苕都不知道是更生气还是更好笑。 她朝那块石头道:“行吧,既然你想先玩,那我们就先玩着,等你玩够了就不许再捣乱了。” 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和纵容。 孔洞之中两点银色动了动,也不知道这小兽有没有信她的话。 楚苕也不管,指尖一搓,一扬,一小团灰雾便朝石头飞了过去,她面上也不急,不管阴眼之兽有没有听信她的话,左右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眼看着灰雾到了石头近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果不其然,里面的阴眼之兽探头就吞下了那团灰雾,可就在它想要往回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缩不回去了。 楚苕捏着它的脑袋,将它从孔洞中直接拽了出来,另外一只手掌一翻,阴笼便出现在了手中,阴眼之兽身后尾巴晃得快出现残影了,她也没有丝毫的心软,直接将它往阴笼中一扔,轻哼一声:“是你不讲信用在先,那也不要怪我来诈你了。” 阴眼之兽趴在阴笼里,两点银色瞅着她,反正脸都是黑漆漆的,眼睛又实在太小,楚苕也看不清它的神情如何,到底是恼怒还是委屈或控诉,那都不关她的事了。 楚苕将阴笼收了起来,没有了阴眼之兽的捣乱,接下来探究起这块石头倒是顺利了许多。 她发现,即便是用灰雾去试探这块石头,依旧会被里面的黑雾卷了进去,丝毫动静都没有,而当她想要捕捉到一点黑雾好看看这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却发现黑雾一旦离开石头太远就会立刻消散。 若是离石头太近,就会立刻被石头给收回去,她拿这东西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就只能暂时将这块石头给收了起来,心想着或许日后会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等她再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比她刚来那会儿热闹了许多,尤其是广场那边,修士更是不少,她又去逛了逛,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转身离开了。 片刻后,楚苕的身影出现在凡人所住的那片区域,路上还碰见了顾家的巡逻弟子。 那些巡逻弟子连忙上前朝她行礼:“见过前辈,前辈,这前面就是凡人的住所了,并没有修士在这边居住。” 言外之意,若是楚苕是误入这边的,其实已经可以转身离开了。 毕竟于修仙者来说,凡人那边的街市就算再繁华,所售卖的东西也不是他们需要的。 “我来此处找人,顺带尝尝凡间的食物。”楚苕面无表情道,“正好多年没有尝过了。” 顾家弟子一听,当下不敢再多说,甚至告知了楚苕哪一栋酒楼的食物味道最好,紧接着才从一边离开。 透骨老怪的洞府如今是在一处凡人府邸当中,正好将他的洞府当成了院中的一处假山石。 “那块石头便是我的洞府入口了。”透骨老怪朝楚苕道,紧接着一道乌光一闪,楚苕面前就多出了一块令牌,“楚道友只需拿着这块令牌便可以自如进出我那洞府。” “既然这么简单,你为何不直接将令牌给我?”楚苕轻挑眉梢,“说不定这会儿你已经在某处乱葬岗或荒坟待着了。” 透骨老怪嘿嘿笑了笑,道:“我这洞府位置可不好找,端看顾家坐落此处这么多年也没发现我这洞府道友就知道了,再者说,时隔这么多年,我也想看看我生前的洞府。”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语气里难掩惆怅和感叹。 楚苕轻应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多问,伸手拿过令牌,身形一晃,人就到了那块大石头前。 这块石头有两人高,宽有几丈,但厚并没有多厚,上窄下款,表面大部分是光滑的,只有一小部分地方长了青苔和一些矮小的植株,立在这院中,伴着附近的假山水池,倒是也挺有意境的。 估摸着当时这宅院的主人就是这么想的,才会留下这块大石头,否则就是想要搬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倒不如留下来做造景,也是一处特色。 楚苕隐匿了身形,拿着令牌在大石头前一晃,大石头表面一层光幕闪现,紧接着消失不见。 而楚苕抬脚往前走,身形便毫无阻拦的进入到了石头里,眼前场景一遍,出现的是一个往下延伸的洞口,倒是还修建了阶梯,而阶梯两侧的洞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月光石,照得格外亮堂。 “你将洞府建造在地下?”楚苕额角抽了抽,身形倒是没有丝毫的停留,也没有要沿着阶梯慢慢走的意思,直接化作一道灰虹飞遁了进去。 透骨老怪不知道是重回旧地还没有晃过神,还是其他原因,并没有附和楚苕的话。 片刻后,楚苕便身处在一个石室当中。 透骨老怪这洞府倒是精心布置过的,开辟了好几个石室,照他所说,一个石室用来豢养灵兽之类的,一个石室用来种灵草,还有一个石室专门用来打坐修炼。 楚苕逛了逛前面两个石室,其中一个石室里只有一堆白骨在,看来是多年没有人来喂养,原本豢养在此处的灵兽都死了,倒是另外一个石室里,虽然枯草不少,但枯草之中竟然还有一株草在生长着。 这株草只有一根枝干,枝干左右错落长了细长的叶片,楚苕粗略一数有七片,每一片叶片的根部长着一颗颗拇指大小的血色果实。 “血焰果?”楚苕眉心微动,面上也有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一团黑雾从她袖中飞出,透骨老怪的元神跑了出来,绕着那株血焰果飞了飞,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没错,楚道友竟然也认得这血焰果,想当初我从一处秘境中得到一株此灵草的幼草,那幼草没有结果,也毫无用处,我本着丢了也是浪费的念头就随手种在了这里,没想到我当年满抱希望的其他灵草全部枯死了,倒是这株最没有希望存活下来的血焰果存活了下来……” 何止是存活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这株血焰果已经完全成熟,楚苕也是运气好,正好碰上它结了果实的时候。 这血焰果也是修仙界已经很难能寻觅到踪迹的一种灵草了,也是少有的不管是鬼修魔修还是人修都能用得上的一种灵草,用来炼制的明心丹可抵御心魔。 倘若当日李袖娘母女俩能有这么一颗明心丹,亦或是有一颗血焰果,都能顺利度过心魔。 单看能抵御心魔这一点,就是日后结成元婴,亦或是化神期都能用得上的,多少老怪在即将历心魔的时候不惜花费重金,亦或是闯入某些凶险禁地,就是为了得到这么一枚血焰果。 楚苕当下也没有客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匣,一拂袖,灰雾卷着那株血焰果,直接将其连根拔起带回了玉匣之中。 此处她日后肯定不会再来的,更何况这还是顾家的地盘,这样的好东西她自然不会留给别人,而这玉匣能封存灵气,还能让血焰果在其中生存一会儿,说不定回去之后她能继续将这株血焰果种下。 “没想到楚道友机缘不断,看来是天道都想让楚道友成为鬼修第一人……不!恐怕日后楚道友成为修仙界第一人都不足为奇!”透骨老怪笑呵呵道,也没有再回玉简中的意思。 楚苕含笑看了他一眼,似乎终于被他的吹捧给说动了,一边转身往剩下的那间石室走去,一边道:“客气了,我能得到这些东西还是多亏了道友你,否则我根本不会走这一遭,自然也会错过这许多机缘……” “哈哈哈哈!”透骨老怪大笑了几声,跟着楚苕一起走入剩下那间石室,道:“楚道友也不必客气,毕竟你的机缘就是我的机缘啊……” “嗯?”楚苕脚步一顿,侧脸朝他看去。 却只听透骨老怪狞笑了一声,紧接着他元神一晃,朝着石室处一角激射而去,一面鬼脸盾牌从他元神中飞出,迎风大涨,瞬间化为半人高大。 而楚苕的剑也已经飞了过去,正好撞在那面鬼脸盾牌之上。 铿锵之声下,两道乌光碰撞,鬼脸盾牌往后退了退,破剑也往回飞了飞。 “咦?”见那面鬼脸盾牌竟然真的挡下了破剑,楚苕面露意外,轻咦了一声。 但紧接着她一声冷哼,袖中指尖一弹,一团灰雾便朝透骨老怪的元神而去,破剑似乎也有些恼羞成怒,清鸣一声,便又朝着那面鬼脸盾牌飞了过去。 此时透骨老怪却已经到了角落处,他顾不及紧追上来的灰雾,口中念念有词,几道法诀朝角落里一飞,转眼间整个石室便出现了一层赤色光幕,也正好挡住了飞向透骨老怪的那团灰雾。 灰雾撞在赤色光幕之上,光幕不过晃了晃,被撞的地方出现一张赤色鬼脸,那鬼脸一张嘴,竟然将楚苕那团灰雾给吞了下去。 躲在光幕之外的透骨老怪回身看见这一幕,顿时大松了口气。 他跟在楚苕身边这段时间,虽然没能见到楚苕怎么出手,但也大概探听出来,楚苕拿手的无非就是这古怪的灰雾和她那把破剑,而她似乎并不喜欢用其他的法器法宝,只要拦下了她这两样东西,那楚苕还不是任由他宰割。 一想到这里,透骨老怪便嘿嘿笑出声,紧盯着楚苕的目光灼热不已,喃喃道:“本来只是想将你骗到此处好夺舍,只要我有了身体,便能重新修炼我的功法,到时候我便是这修仙界飞升的第一鬼修,没想到啊,你机缘倒是不小,竟然又是阴笼又是阴眼之兽的!暂且就当这是天道为我准备的贺礼吧!” 他轻哼一声,口中又是念念有词,几道法诀朝角落处出现的阵盘打出。 霎时间,光幕之上赤色更重,而一张又一张赤色的恶鬼脸出现在了光幕之上,这些鬼脸仿若活过来了一般,一个个紧盯着光幕之中的楚苕,目露贪婪之意。 甚至还有开始流口水的。 “有意思。”楚苕在看见灰雾被赤色鬼脸吞噬掉时便轻喃了一声,她面上也不见慌乱,即便是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身处无数鬼脸觊觎的目光之下。 她就地盘腿坐下,一拂袖,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玉匣,玉匣之中正是她从千叶上人那里得来的那张符宝。 这东西当初可是能和破剑对峙而不落下风,虽说被千叶上人使用过之后,所含的威能已经被消耗了一部分,但她想着怎么也还能用上一两次的。 正好这次就也拿来试试手。 楚苕当即闭目,几道法诀打在那张符宝之上,瞬时间,她体内的灵力开始往符宝中汹涌而去。 意识到催动这张符宝所需的灵力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时,楚苕也没有犹豫,依旧不停往符宝中输入灵力。 而光幕之外的透骨老怪看见她拿出符宝时,惊呼了一声:“符宝!你竟然还有一张符宝!” 心知不管楚苕这件符宝的威能如何,他都不能让楚苕顺利催动这件符宝,于是又往阵盘里打入了几道法诀,眼看着光幕之上鬼脸越来越大,最后挤满了整个光幕,从外面已经看不见里面楚苕的身影了。 这时候光幕之上的鬼脸也开始挣扎动作起来,从光幕之上脱离而出,张着满是利齿的嘴朝着楚苕撕咬而来。 催动符宝的时候不能被打断,也没有办法再去做其他的事情,若是贸然中断反倒还会被符宝反噬。 楚苕就是估算着时间是够的,这才敢就地坐下催动符宝。 但那些鬼脸来的也比她想象的要快,不过眨眼就到了她的近前,离她最近的那张鬼脸一张嘴就要朝她头上咬去时,她的周身忽而黑雾涌动。 那黑雾之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那张鬼脸,不过轻轻一捏,鬼脸便尖啸着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弄死这么些小鬼罢了,你还要废这么大劲儿?”低沉微哑的嗓音从黑雾中传出,满是不以为然。 而楚苕也睁开了眼睛,眼底血色一晃而过,她唇色有些发白,因为体内灵力几近干涸,但面上灰雾一现,她的唇色便又恢复如常了,甚至隐约透出几分殷红。 对于那道声音所说之话,楚苕轻哼道:“不过想试试这件符宝罢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手指往玉匣中一点,已经有了足够灵力的符宝瞬间化作一柄金色的小剑飞了出去。 禁制外面的透骨老怪眼看着光幕之中已经完全被一片赤色覆盖,他心生得意,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只要等那些鬼脸将楚苕的元神吞噬,到时候他就能夺舍占据她的躯壳。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这具躯壳是女子身,若是男儿身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在透骨老怪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可以将禁制关闭的时候,那光幕之中传来阵阵嘶吼尖叫声,隐约可见有一道金芒在其中穿梭不停,将那一大片血色绞得粉碎。 某一刻,金芒突然朝透骨老怪的位置而来,裹挟着破空之声,来势汹汹。 透骨老怪心中大惧,元神涌动了几下,朝着阵盘吐出一口黑雾。 黑雾一落在阵盘上就立刻被吸收了个干净,与此同时,禁制之中被楚苕用金色小剑给绞碎的鬼脸陡然又开始凝聚起来,且一张张比原先要大得许多,气焰猛涨。 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楚苕见此冷哼一声,几道法诀打在金色小剑上,小剑之上金光大盛,对那些鬼脸不管不顾,反倒直冲向透骨老怪。 赤色光幕一点阻拦都没有,直接被金色小剑穿破,光幕一破,那些鬼脸便尖啸着溃散开来,随着光幕一同消失,而金色小剑则没有停留的朝透骨老怪而去。 “不!你答应过我绝不杀我的!”透骨老怪本来就在角落之中,眼见着他的本命法宝那面鬼脸盾牌还在挡着破剑没法收回来,而阵法禁制也已经被破,他逃无可逃,也再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和楚苕对抗的,当下声音尖利的大喊起来。 楚苕眉心微动,还真的让金色小剑停了下来。 金色小剑就停留在离透骨老怪不过一指远的距离,其上金色灵力和剑气刮着透骨老怪的元神,使得他的元神瞬间缩小了一圈,也黯淡了许多,痛苦不堪。 但他仿佛有了希望,朝楚苕道:“楚道友,你答应过我事情了结之后就将我放在一处荒坟或者乱葬岗,你不能食言啊!小心招致心魔!” “心魔?”楚苕冷笑一声,无所谓道:“此事本就是你毁诺在先,我不过是为了求生反抗罢了,哪来的心魔?更何况,即便是有心魔,我方才得到的那些血焰果岂不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透骨老怪一听她此言,便知道自己再无生路可言。 可楚苕下一刻话锋一转,朝他道:“不过我楚苕说话素来作数,更何况你也只剩下一团元神,谅你日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指不定就在那乱葬岗之地直接溃散了……” “是是是,楚道友所说极是!”透骨老怪心中一喜,连忙附和着,心里却愈发嫉恨起来,心道等我功法大成时便能重新凝聚躯体,到时候便是我找你报仇之时! “但在此之前,你得和我说说,那阴眼之兽的用处,你还瞒了什么?”楚苕冷眼看着他。 得到阴眼之兽那日她便从透骨老怪的言辞中知晓他有所隐瞒,但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老怪另有计算,所以才没有追问。 透骨老怪一听她所问之事,只当她就是为了此事才决定放自己一马,当下也不敢再隐瞒,连忙将自己所知道有关于阴眼之兽的事情都说了。 除去之前就告知了楚苕的那一部分之外,他确实还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 他手中其实就有炼化阴眼之兽的法子,且这法子是直接让元神与这阴眼之兽相连,这使得即便楚苕不修炼,元神也能得到阴眼之兽的滋养,不说修为会如何提升,天长地久的,她的元神就会比同阶修士强大数倍。 这样一来,日后的修炼也会顺畅许多,少有瓶颈。 除此之外,炼化阴眼之兽后随着修为的提升,也会拥有一部分独属于阴眼之兽的天赋技能,具体如何这透骨老怪也不清楚了,这也是他从一本上古鬼修遗留下的古籍中所得知的。 不用楚苕多问,透骨老怪就连忙将炼化之法交了出来。 楚苕粗略的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收了起来,紧接着扫了那透骨老怪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还藏了不少的东西。” 进入洞府的令牌,还有那张鬼脸盾牌,以及这枚记载了炼化之法的玉简,之前都在透骨老怪身上藏着。 透骨老怪干笑了几声,被金色小剑逼在角落当中根本不敢乱动,一旦他撞上这柄金色小剑,元神肯定会直接被搅碎,到时候就真的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连忙朝楚苕低声下气道:“楚道友,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是先把这符宝收起来吧?左右此处的禁制已经被你破掉,我再没有别的手段可使了……” 楚苕正要说话,神色忽而一动,她察觉到方才有一道强大的神识从上方一扫而过。 心里一算时间,今日正好是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来接顾云生的日子,虽然透骨老怪说他这洞府十分隐蔽,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未必能够发觉,但楚苕也不敢再多留。 当下朝透骨老怪的元神下了禁制,将他一卷收进了一个瓶子里,道:“等离开顾家我便给你找个去处。” 眼底却划过一丝戾气。 紧接着将失去了透骨老怪控制的鬼脸盾牌一收,又将此处石室内的所有东西给收刮走了,这才收起破剑按照原路返回。 谁料她刚从那石头中出来,就被一道强大的神识笼罩住了,紧接着一声轻咦在她耳侧响起。 楚苕心里一咯噔,这道神识来的太过于凑巧,她也不确定自己方才从石头中出来那一幕有没有被看见。 但她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神情有些疑惑,出声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在此?” 第31章 和你的邻居好好相处 没有人回应她,甚至片刻后那道神识也收了回去。 楚苕微微蹙眉,想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没有再继续多留,身形一晃,直接化作一道灰虹离开了此处。 没成想刚回到修士聚集处,便有两人在此处等着她。 “看道友这方向,是刚从凡人住所那边过来?看来太上长老所说的结丹修士就是道友你了。”为首的顾家老祖朝楚苕一拱手,笑呵呵道。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楚苕从他的话语中得知方才那道强大的神识确实是水云门天上长老无疑,心里却愈发的疑惑了,她用神识探查过附近,附近修士确实不少,但只有顾家老祖这一位结丹期修士在,似乎并不是特意等在这里要质问她的意思。 若不是,那这顾家老祖的来意就值得楚苕深思了。 “方才去那边逛了逛,发现一块挺大的石头落在那院中做造景倒是有几分意境,所以就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楚苕神色不变道,“道友是找我有何事吗?若真是有事一道传音符便够了,何必让道友亲自跑这一趟?” “此事事关重大,且用传音符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就亲自跑了这一趟。”顾家老祖笑呵呵道。 从见到楚苕开始他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看起来十分和善好说话的样子。 但前面见的那几次就让楚苕知道此人不过是圆滑罢了,此刻闻言心神微动,顺势问道:“要不然先进去再说?这里人来人往的……” 顾家老祖也有此意。 于是两人进了楚苕之前落脚的那座小楼,不过片刻,顾家老祖便从小楼中出来了,没有停留的离开了此处,紧接着楚苕也从里面出来,化作一道遁光直接离开了顾家。 方一离开顾家飞了一段,前方飞出一只大黑碗,沉乌垂着腿坐在碗沿上,一只手里端着一碟不知道哪儿来的果子,看见楚苕的时候他张嘴将一颗果核吐出,朝楚苕一笑:“等了师父你好些时候了,师父怎么才来?” 楚苕懒得再飞,往碗里一躺,将事情大概说了。 原来此次交流大会来了这么多结丹修士并非偶然,而是那太上长老和其他几位元婴期修士发现了一处藏在空间裂缝中的秘境,那处秘境之外就禁制重重,几人花费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能合力撕开一个口子。 但这撕开了口子他们也没法进去,因为这秘境还有一个禁制,只能元婴期以下修士进入,倒是和江稷秘境一样。 “所以那老头召集这么多的结丹修士,就是为了选人进入那处秘境?”沉乌晃着腿问道。 楚苕应了一声。 “他们自己宗门内难道两个结丹修士都找不出来?别是已经派过人去,却都死在了里头,所以才来找你们这些所谓的散修吧?”沉乌又接着道。 他这倒是将事情猜了八、九不离十。 那些人确实已经从各自宗门中挑选了结丹修士进入其中,可没成想,一共进去六人,最后却只有一人出来,且那人出来时金丹也已经破碎,重伤难愈,只留下进入其中后的情况和半张地图便也陨落了。 三大宗门各自陨落了两位结丹期修士,自然不可能再让他们拿宗门内的结丹修士去冒险。 于是那三位元婴期修士便只能来找散修之流,楚苕也是被当成了散修,再加上她当晚在交易会上出手大方,被误认为实力应该不错,所以即便她显露的修为只是结丹初期,但还是被找上了门。 “按照顾家老祖所说,因为前面进去那六人用命换回了不少的信息和半张地图,所以那处秘境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只要按照他们摸出来的路线和禁制情况行走,不去动其他的东西就不会有事。”楚苕闭着眼睛懒声道。 而那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也给出了听起来很不错的条件。 他们要的东西只有两样,进去的结丹期修士只需要帮他们将其中那两样东西带出来,在秘境之中所得的其他收获就全都归进去的修士自己所有,各凭本事,他们绝不干涉。 这条件看似什么都没有许诺,却又依旧能让那些散修心动。 毕竟身为散修,背后可没有什么强大的宗门,本身修炼之途就会更加艰辛,许多修炼资源都要自己去争取,像秘境这样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火,而他们就是扑火的飞蛾。 若想要强大,想要资源,那就只能进秘境里冒险。 而这一次,有元婴期修士携力护送他们进去,甚至还有可以保障他们安全的路线图和各种信息,这已经大大减少了他们进入秘境的风险,且若是真的能从秘境中平安归来,说不定还能借此和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也有了牵扯。 好处不少,同样的肯定也有隐藏的危险。 这就看被顾家找上门的修士自己如何衡量了。 毕竟顾家也不是强制让楚苕等人去的。 “你答应了?”沉乌听楚苕说完,当下问道。 楚苕应了一声:“听那顾家老祖说,那秘境里有一处山谷,谷中弥漫着重重阴气,虽然进去的修士并没有进去探查,但可以肯定那谷中要么是和鬼修有关,要么就有鬼王盘踞,我得去探探。” “你就不怕他骗你?” “骗我?”楚苕冷笑一声,“那我从秘境中出来之日便是他顾家老祖陨落之时。” 沉乌闻言也笑了起来,伸手在碗沿上一拍,道:“先回去走一遭,把这老怪给处理了,你再找个地儿炼化了那只阴眼之兽。” 楚苕应了一声,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左右那秘境也不是现在就要进去,顾家老祖给了她一张符纸,让她两个月后再去顾家,而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那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还得准备一些进入秘境之后用得上的东西。 沉乌所说的回去却不是回望月宗。 几日后,一处渺无人烟却瘴气弥漫的山谷内,楚苕和沉乌站在一处深渊边上,她垂眸望着深渊底下,入眼是袅袅魔气,而魔气之中无数的低等魔物在其中翻涌着,嘶吼着,朝站在上方的她拼命伸出爪子,想要将她拖拽下去好吞吃入腹。 这里就是修仙界传闻的炼魔渊。 炼魔渊有无数个入口,几乎每一个有些名声的宗门内都会有一个能到达炼魔渊的入口,但从未有修士进入过其中,只因入口之内只有汹涌的魔气,这些魔气全都是被扔进去的魔物被炼化之后所形成的。 若是寻常修士进入其中很容易会被这些魔气侵入心神,极可能入魔。 因而,各个宗门的炼魔渊入口只有在宗门内出现入魔的弟子亦或是魔物时才会被打开,为的就是将魔物扔进炼魔渊炼化。 而其中的魔气不管有多么浓郁,都不会溢出入口,就如同眼前这一处一样,不管底下的魔物怎么挣扎嘶吼,那些魔气如何翻涌,却始终无法越过楚苕所站的这个位置,以至于也不会让人发现此处有这么厚重的魔气和这么多魔物。 而当初楚苕摘取寒云果的地方竟然也有一处炼魔渊的入口,当日她被李袖娘母女俩推下去就摔落进了炼魔渊中,时至今日,她也没有想明白明明是炼化魔物的地方,为何底下全都是魔物。 这一点连小魔王也不知。 各宗门无数的炼魔渊入口,却只有此处能看见其中的魔物,楚苕当初也是从这里爬上来的,如今又站回这里,她心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面无表情的将瓶子从储物戒拿出来,一拔开瓶塞,透骨老怪的元神便从里面飞了出来。 方一飞出来,透骨老怪便朝楚苕道谢:“多谢楚道友……” “不必谢。”楚苕勾唇笑了一下,“既然说过要为你找一处地方,我便会说到做到,正好我知道这么一处算得上是乱葬岗的地儿,这不就把道友你送过来了么?接下来道友就在此处好好待着吧,希望你能和底下这些邻居相处愉快。” “邻居?”透骨老怪一愣,这才发觉了不对。 他方才欣喜于就要摆脱楚苕,也没有注意到周围情况不对,现在一低头,当他看清底下的魔物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不不不!楚道友,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透骨老怪飞快的想要钻回那个瓶子里。 但楚苕岂会让他如意? 她可是为了他特意往这糟心地方跑了一趟,当下毫不客气的一拂袖,直接将他给送进了底下炼魔渊。 透骨老怪尖叫出声,但很快声音戛然而止,连挣扎都没能挣扎几下就被炼魔渊中的魔物撕扯着分食了。 楚苕冷哼一声,再也没有多看一眼,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两个月后,一名青色裙衫,却梳着道姑头的女修出现在顾家上空,她方一出现,底下的云雾便朝两侧散开,紧接着一个蓝色的巨大圆盘从里面飞出来,圆盘之上盘腿坐着六男一女七个人,见到女修时七人俱都愣了一下。 为首的白发老者很快就回过神来,朝女修笑呵呵道:“楚道友来的可真准时啊,正好,其他人也已经都到了,楚道友请上来吧,我们现在出发去秘境,也别让那三位前辈在秘境外久等了。” 青衣女修自然就是楚苕,当日顾家老祖邀请她前往秘境的时候,她只告诉了顾家老祖自己姓楚,并没有提及姓名,左右修仙界姓楚的女修这么多,总不能一提及姓楚的就想到她楚苕吧? 而圆盘之上朝她招呼的白发老者就是顾家的老祖,剩下的那六个人她也都认识,其中一个是顾家老大,还有交易会上将古怪石头换给她的光头大汉,另外两人一个胖子一个白面儒生也都是那晚参加了交易会的结丹期修士。 剩下的二人却都是筑基期修为,正是当时看上了沉乌的筑基期女修和她道侣。 楚苕只扫了一眼,朝几人微微颔首示意,心道当时顾家老祖说此行一共会有六名结丹修士,包括她和顾家老大在内的话,想来这对筑基期男女应该也算一个名额了。 毕竟传闻这两人联手之下也能和结丹中期修士不分上下。 “两月不见,楚道友头发倒是长了不少,起初我还以为楚道友是修的什么佛门功法……”那胖子也长得和颜悦色的,等楚苕一落下便朝笑眯眯的朝她搭话道。 他的声音算是好听的,说着这番言语也不会让人心中生恼,反倒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眨眼,圆盘之上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都活跃轻松了不少。 楚苕还是维持着寡言的模样,只点了点头,问道:“道友是?” “哦,我们只知楚道友是楚道友,却忘了自我介绍了。”胖子连忙道,“我叫鲁石,我身边坐着的这位儒生大哥叫梁恒,这位想必楚道友应该不陌生……” 有鲁石的介绍,楚苕便对其他人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顾家老大叫顾远,和她现在所伪装的一样,都是结丹初期修为,而那个白面儒生叫梁恒,和那位叫翟甲的光头大汉一样都是结丹后期的修为,那对筑基期男女,女修叫魏真儿,男修叫魏言。 “别看我们都姓魏,但我们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魏真儿掩嘴笑道。 儒生梁恒笑了笑,接着她的话道:“端看两位道友的相貌便也知道二位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魏真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似乎真被他这番话给哄得高兴了。 这魏真儿相貌确实不错,艳光四射,而魏言相貌则普通了许多,站在她身侧的时候两相一对比,魏言容貌便显得愈发暗淡了。 “说起来,不知道楚道友可有在那次交易会之后再见过那名凡人少年?”魏真儿话音一转,突然朝楚苕问道。 楚苕抬眼朝她看去,正对上她有几分迫切的目光,心下无语,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没有。” “不过是个容貌出色了些的凡人少年,没想到竟能让魏道友如此惦记。”胖子鲁石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打趣起来,但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对于魏真儿这念念不忘的样子反倒很是不以为然。 魏真儿没有从楚苕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又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娇笑着和其他人闹作一团,从头至尾,她那名道侣也只是盘腿坐在旁边,没有丝毫的反应。 楚苕已经见识过两人各玩各的,倒是也没意外,也没有参与进去,自己找了个地方盘腿坐着,也闭目养神了起来,心里还吐槽了一阵这圆盘实在是有些硬,不如沉乌那只大黑碗舒服。 这一遭她没让沉乌跟来,而是将那株血焰果的果实摘了下来后,将血焰果交给了他,让他带回望月宗好好种着。 沉乌虽然有些不高兴,倒也听话的带着血焰果回去了。 而楚苕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不但顺利将阴眼之兽炼化,顺带着还从那天自透骨老怪石室中带走的东西里发现了更多有关于鬼修和阴眼之兽的记载。 其中大部分和透骨老怪所说的差别不大,只那阴眼之兽的天赋透骨老怪却少说了一点。 因为阴眼之兽是至阴之地的阴眼而生,阴气浓郁精纯,且源源不断,这也使得阴眼之兽体内凝聚了一种奇焰,这种奇焰能毁坏大部分灵物的灵性,包括各种法器法宝和法阵之类的,都能在它那口噬灵焰之下灵性渐失,最终完全丧失灵性成为废物。 且随着阴眼之兽的成长,这口噬灵焰也会跟着一起进化,最终会进化到什么程度那古籍中却没有记载,想来是写下古籍的人自己也没有见识过。 之前透骨老怪还说只要炼化了阴眼之兽,她就也能拥有一部分阴眼之兽的天赋技能,但楚苕在真正炼化了这只阴眼之兽之后,她发现自己除了对阴气和灰雾的运用愈发灵活自如了之外,并没有显露出别的什么天赋。 这阴眼之兽也只有噬灵焰这么一项天赋。 楚苕虽然有一些微微的失望,但也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总之不管如何,她好歹是得了这样一件至宝,这可是其他修士豢养再厉害的灵兽都比不上的。 顾家老祖操控的圆盘似乎本身就是一件飞行法器,速度极快,但他们还是飞了两天一夜。 眼看着圆盘离南阳大陆的边界越来越近,魏真儿等人也顾不上打闹了,神色微变,朝顾家老祖问道:“难道此次要去的秘境是在玉阳大陆?” 玉阳大陆就在南阳大陆的隔壁,但两个大陆的修士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却是能不去对方那里就不去对方那里,始终互相提防着,各大陆的宗门也只在自己大陆盘踞发展,即便是居无定所的散修,也尽量不会跨大陆去奔波。 因而在发现很可能是要去隔壁大陆的时候,几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之前可没说是去隔壁大陆,万一到时候动静惊动了隔壁大陆的修士,那他们很可能会被围殴,那些元婴期修士肯定不担心,想跑就能跑了,他们就未必了。 “几位道友多虑了,前面就已经到了,咱们还在南阳大陆境内,只不过此处里玉阳大陆确实有些近罢了。”顾家老祖连忙解释道。 听着他的解释,几人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只要还在南阳大陆就行,离玉阳大陆近就近些,到时候即便有玉阳大陆的修士发现不对也绝不敢带人过来,除非对方想要挑起两个大陆的修士大战。 如顾家老祖所说,圆盘又往前飞了一会儿就在一处荒地上空停了下来。 这处荒地似乎是曾经遇过大火,一眼看去地面上不但有烧灼的痕迹,连植被都是枯黄的,而此刻正是夜间,气温仍旧有些炎热,仿佛是底下地面不断有热气腾腾而出。 这点热气对楚苕等人也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 圆盘一停,顾家老祖便朝楚苕等人道:“几位道友只管将我交给你们的符纸拿出来,三位前辈就能感应到了。” 他一说完,楚苕等人就将符纸拿了出来,方一注入灵力,手中的符纸便无风自燃起来,紧接着三道强大的神识先后笼罩了过来,在楚苕等人身上扫过。 下一刻,不远处一道飞虹卷到近前,露出一位面容年轻却满头白发的男子,男子一袭白袍,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目光在众人面上一扫,却在楚苕身上停顿了一瞬。 楚苕已经认出了这名男子是灵剑宗的一位元婴期修士,也是那云瑶老君的兄长云清,乃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对方扫过来的时候她原本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看穿伪装,毕竟之前被水云门太上长老神识扫过也没看出什么来,那名太上长老也是元婴初期的修为。 可是当察觉到对方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瞬时,楚苕心神一紧,思索着难不成这人有什么特殊的神通? 她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借口,但云清已经收回了目光,朝顾家老祖道:“人已经送到,你可以回去了。” “是,前辈。”顾家老祖神情恭敬的应着,在楚苕等人一一从他圆盘上离开后便驱使着圆盘离开了此处。 等顾家老祖一走,云清一拂袖,一道白芒从他袖中飞出,直接将楚苕七人一卷,随着他朝来的方向而去。 不过眨眼,楚苕七人便见到了另外两位元婴期修士,一名老者和一名容貌清丽的少女。 在修仙界中驻颜有术并非什么稀奇之事,从修炼开始容貌的改变和苍老就会比凡人要慢的许多,等进入了结丹期之后容貌便不会再发生改变了,因而那些天赋好的,早早就结成了金丹的修士容貌自然年轻。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年轻之时就得到过定颜丹之类的丹药,服下之后面容也会永远保持在这个时候。 眼前这名容貌清丽的少女便是如此,她是三大宗门中玄天门的元婴期修士,而另外一名老者自然就是水云门的那位太上长老了。 三人都是元婴初期修士,代替着各自宗门来这里,一见云清将人带到,那名少女便道:“既然人已经来了,事不宜迟,把地图和东西给他们,我们就动手吧。” 这四周早就被三人布下了阵法,倒是能够隐藏动静,可怕就怕夜长梦多。 水云门太上长老一挥手,楚苕七人面前就各自出现了一个玉简,他道:“你们赶紧把里面的东西看一看,我和云清道友他们要开始做法了。” 话音一落下,三明元婴期修士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各自身上灵气涌动,云清背后的长剑清鸣一声出鞘,那少女双手一掐莲花决,原本挽在臂弯的粉色缎带便飞了出去,粉光盈盈,那名太上长老则一张嘴,吐出一个蓝滢滢的葫芦出来。 三名元婴期修士都动用了自己的本名法宝,一时之间不小的威压朝楚苕等人沉沉压了下来,魏真儿夫妇反应最大,面上血色顿失,正要运功抵挡的时候,正在施法的云清头也没回一道法诀打了过来。 转眼间七人被笼罩在一道白色光幕之中,而之前沉沉压下的威压也消失不见。 几人顿时松了口气,开始认真查看起玉简,其中那胖子鲁石在闭目之前却朝楚苕这边看了一眼,目光有一闪而过的惊异。 方才众人受三位元婴期修士威压冲击的时候,在场七人唯有楚苕神色不变,站在那处动都没动一下,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其他人都忙于应付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但鲁石心眼多,这一路上看起来善谈脾气好,实际上就是在打探其他人的虚实。 连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魏言都被他打探的差不多了,唯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修,他始终没能探听到什么,也因此对她最是关注。 楚苕自然知道这魏言在偷偷盯着自己,她也没有多管,很快就将玉简之中所说的注意事项看完,连带着将其中那份有些简陋的地图也给记了下来。 地图之上确实有标注一处山谷,且就在他们要走的路线上,根据玉简中所言,那山谷之中虽然阴气弥漫探不到底,但似乎只要不进入谷中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到时候只需要从上方飞过去就好,不必停留。 但楚苕的目的就是这处山谷。 她正在思索着的时候,前方那三位元婴期修士做法的地方就出现了动静。 楚苕抬眼一看,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原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在被三人催动法宝猛攻之下,所有的攻击竟然并没有穿过那片区域落在地上,而是被空中一道无形的东西给挡了下来。 随着三人愈发猛烈的攻击,那一处渐渐出现了空间波动,某一刻空间扭曲一瞬,一道黑色的裂缝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三人又对视了一眼,少女和水云门的太上长老突然收起了自己的法宝,紧接着身形一闪,一左一右的落在了云清身侧,一掌轻拍在他的肩头。 一瞬间无数灵力涌入云清体内,再由云清渡入他的法宝之中,也就是那柄长剑。 长剑轻颤着,像是有些扛不住这么多灵力的涌入,就在众人以为长剑很可能要爆裂的时候,又是一阵空间波动出现在长剑周围,紧接着,长剑一晃化作了一道银白之色。 云清手指一点,低喝一声:“去!” 那道银白之色瞬间朝空间裂缝飞去,不过一晃便又退了出来,与此同时,原本只是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中间出现了一条细长白芒,无数灵气从那条白芒之中涌出。 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条白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中间收拢愈合。 刚刚收回法宝的云清和另外两人顾不得面色有些发白,连忙掐诀朝着那条白芒打去,一白一粉一蓝三道灵力各自化作一只大手,拽住了白芒的两侧和下方,随着三人各自一口精血吐出,猛地一拽后,将那道白芒硬生生拽出了一个更宽口子。 这个口子其实也算不上大,顶多是两个拳头大小而已,但就是这么大一个口子,也已经让三位元婴期修士艰难支撑着。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记住,先取得我等要的那两件东西,之后要如何行动便由你们自己决断,一个月后我们会再次施法将出口撕开,到时候你们若是出不来,那就永远出不来了!”水云门的太上长老沉声道。 楚苕神色一凝,当先就朝那道口子飞去,灰光一闪,身影便消失不见。 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耽搁,纷纷化作遁光飞射而入。 等最后一名修士飞入其中,三人这才撤了灵力,而那道口子也很快回缩着,不过几息就彻底消失不见,又过了片刻,连带着那道空间裂缝也重新隐身不见了。 而三人这会儿确实连一句话都顾不上说,一个个面无血色,原地盘腿坐下后便开始运动调息。 楚苕飞进那道口子之后,只觉得眼前一花,头脑有一瞬间的不适,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她这才有空去注意自己身处的环境。 此次和江稷秘境有些不同,在江稷秘境的时候,根据先后进入而随机传送的,但此次并没有,楚苕刚稳住身形,身边便出现了鲁石等人,很快的,另外六人就都进来了。 七人对视了一眼,胖子鲁石率先开口,道:“看来玉简上所说没错,刚刚进来时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这片地方也就是玉简上所说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秘境之中还是白天,他们此刻所处的地方是在一片草地上方,不远处就有一条小路,这一幕和楚苕之前在江稷秘境中所见有些相像,只不过这片草地上并没有那些白雾团,且远处也没有一座大殿。 眼前这片草地一眼望去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山坡,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片树林,树林望不到边际,前方草地蔓延而去的地方是连绵不断的山峰,高矮不一。 这一幕与玉简上所说的别无二致。 “我们得往前面走。”儒生梁恒道。 魏真儿却道:“那么着急做什么?左右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三位前辈要的东西就在前方那些山中,咱们很快就能飞过去,倒不如在这附近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灵草灵物之类的,我看这里灵气这么浓郁,肯定灵草不少……”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灼热。 有这种想法的并非魏真儿一个人,她身侧的魏言虽然没有开口,但目中的贪婪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 “你们忘了三位前辈是怎么叮嘱的了?”顾远却在此时沉着面色道,“一切都以给三位前辈找东西为先,先拿到了前辈要的那两样东西我们再随意行动,否则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没能完成前辈们的叮嘱,即便你在这秘境当中得到再多的宝物,离开了秘境你觉得自己还有活路?” 他这话一出,魏真儿面色就白了白,当下说不出话来。 虽然顾远的身份和他们不一般,有些人让其他人提防,但不得不说,他此刻所言并没有什么问题。 “走吧。”楚苕没有兴趣听他们在这里多争执,淡声道,身形一晃已经到了那条小路之上,紧接着沿着小路朝群山那边飞去,她可没时间在这里多浪费,先去找了那三人要的东西,紧接着她就要去那座山谷探一探,还不知道要在那座山谷中花费多少时间。 在所有因素不确定之前,时间于她来说都是紧迫的,毕竟只有一个月。 原本见气氛有些不对还想要出来打圆场的鲁石被楚苕这么一打岔,也不好再说什么,朝众人笑了笑,道:“楚道友都走了,咱们也走吧,我觉得就像楚道友这样,我们先去那边山中把东西给取了,后面不有的是时间给大家探索,走吧走吧……” 事已至此,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纷纷跟上了前方的楚苕。 外面那三人要的两样东西乃是一株天玄芝和白阳花,这两样灵草都是用来炼制延寿丹的主要材料,延寿丹顾名思义,吃下一颗就能延长修士两百来年的寿命,虽然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说寿元已长达近千年,但三大宗门之中都各有一名元婴期修士因为境界迟迟无所突破而大限将至,正是需要延寿丹的时候。 有了这延寿丹,哪怕多两百来年的寿命,至少也能保证宗门身处如今的地位两百来年而不倒,或许其宗门中又能培养出新的元婴修士了,亦或是服下延寿丹的修士突然得了什么机缘,突破了当前境界呢。 要说起来,这秘境这么隐秘也被三大宗门找到了,其实也是巧合。 据说是当年玄天门的一位长老在此处与人斗法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处空间裂缝,争斗之中将空间裂缝给撕开了一点,其中顿时有浓郁的灵气涌出,那位长老便知道此处肯定藏有一道秘境。 而那位长老那场斗法受了重伤,虽然回到宗门内调养了数年,但所损失的真元也已经不补回来了,眼看着大限将至,就想起了这个秘境来,于是和另外两个宗门同样大限将至的元婴期修士一商量,各家各派一人过来探探底。 中间又有诸多波折,好在确认了秘境之中竟然有天玄芝和白阳花,这才有了楚苕等人此行。 第32章 不好了,魏道友被带走了…… 原本楚苕当先飞在前面,但那魏真儿似乎是被顾远说了一通后不高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也不愿意在后面和那些人一起,竟也飞到了前面来和楚苕并排着前进。 楚苕本来就没有尽全力飞行,也不介意身边有个人,她一边飞着一边也在用神识探查着四周的动静。 这片草地倒确实如同玉简上所说的那样是安全的,她神识一扫而过的时候连只凶猛点的妖兽都没有发现,倒是在几处隐秘的地方发现了几株灵草。 楚苕将这些地方一一记在心里,她知道身后肯定也有人和她一样正在用神识悄悄探查着,而她找到天玄芝和白阳花之后还要去山谷一趟,等她再回头找这些灵草的时候未必还能找到。 不过楚苕也不在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左右这些灵草本来就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只能算是意外收获。 眼看着前方群山越来越近,等到了草地边缘处的时候,楚苕就停了下来,余光瞥见魏真儿还在往前飞,她眉心一皱,伸手拉了对方一把。 “啊!”魏真儿轻呼了一声,回头看向楚苕,神情竟然还有些茫然。 似乎方才她是在走神,只闷头往前飞,根本没有注意到附近。 楚苕收回手,看向后方跟上来的鲁石等人,道:“前面就出了草地的范围了,似乎是禁飞区域。” “确实是。”鲁石一手拿着玉简,贴在眉心看了看,点了点头,紧接着扭头朝魏真儿笑道:“按照玉简上所说的,出了草地,若是继续在前面飞行就会被此处的禁制直接攻击,那禁制十分厉害,上一批进来的修士中有两人就陨落在此处,据说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魏道友你可得小心点啊。” “是啊,多亏楚道友拉了你一把。”儒生梁恒也点头附和道,看着魏真儿的目光带着庆幸。 魏真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同样是一脸庆幸的模样,俏脸微微有些发白,扭头一脸感激的看着楚苕,道:“多谢楚前辈。” 虽说几人都称呼她为道友,但那是因为她和魏言合体能抵得过结丹中期的修士,可实际上她才筑基期的修为,单独面对楚苕等人时,她还是晚辈。 “前方没有这么轻松,谨慎些。”楚苕淡淡应道,身形微动,身上便笼罩了一层护体灵光。 其他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也有几个和她一样放出了护体灵光,但那鲁石和魏真儿夫妇似乎是另有依仗,并没有动用护体灵光。 几人就着玉简上所提及的商议了一番,很快就觉得暂时往前走,走一段路再停下来看看后面该如何。 “左右咱们有玉简里的信息提醒,只要别贸然干点别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胖子鲁石笑眯眯道。 其他人亦是一脸赞同的点头。 楚苕朝那个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魏言看了一眼,眸光微晃,但到底没有出声说什么。 倒是那个魏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和她对视了一眼后,目光闪烁着看向了别处。 这一次是胖子鲁石和光头大汉翟甲走在最前面,楚苕和魏真儿并排着跟在后面,再后面是梁恒三人站位随意,七人就这么往前走着,时不时还得停下来确认方向,以免走偏了路线,到时候触发一些禁制可就麻烦了。 越往前走,脚下的草便越发茂盛起来,这些杂草最矮的也有他们小腿高,高的连七人中身形最为高大的那名光头大汉都被完全遮盖住了。 偏偏此处还是禁飞的区域,不能飞行,以至于视线受阻。 但好在因为已经有人走过的,只要沿着被踩踏的痕迹继续往前就好了,只不过有些地方痕迹会比较混乱,还得停下来辨认。 “这怎么有三条岔路?”走在前面的胖子鲁石和光头大汉翟甲突然脚步一顿,翟甲怒道。 在这里面行走本来就挺消耗耐心的,这才走了没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了三条岔路,偏偏四周的杂草格外茂盛,他们抬头都没法从上面辨别方向。 楚苕往前面看了一眼,脑海中飞快闪过玉简中所提及的,却发现玉简之中并没有提及过这三条岔路。 “咦?这好像不是人走出来的。”同样在探头往前看的魏真儿突然轻咦了一声,指着左边那条岔路道。 她这一出声,楚苕等人凝神看去,很快也发现了不一样。 若是人走出来的虽然未必会有很明显的脚印,才是将这些杂草踩下去的痕迹还是会有,且一左一右并不是并行的,毕竟人是一左一右抬腿往前迈,每一只脚落下的位置都是一前一后,除非有很多人亦或是有人来回在这条路上踩踏,才会将整条路踩得过于平缓。 中间这条略微窄一些的路和左右两条一对比就很明显是有人走的。 而左右那两条路则像是什么东西直接拖地滑行向前留下的痕迹。 发现这点之后,几人面色微微变了变,楚苕朝魏真儿看了一眼,心道这女子倒是细心。 “虽然不知道左右这两条岔路是什么东西走出来的,但也可以确定了,中间这条才是我们要走的。”鲁石沉吟了一会儿出声道。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直接朝中间那条路走去,只是众人都警惕了不少,即便可能性很小,可万一他们就是走错了呢? 好在往前走了一段之后也没有遇到什么妖兽,倒是路线又如同玉简中所说的那样了,几人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候,前方的鲁石脚步又是一顿。 后面的人还未来得及往前看,儒生梁恒便出声道:“怎么?难道又出现了三条岔路?” “不是。”鲁石轻嘶了口气,扭头一脸的无奈,指着自己的手臂道:“这杂草也能伤人,我这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拉了这么多道口子,要不是我方才觉得有些痒抓了抓,结果抓了一手血,我都没发现不对,诸位道友可小心些。” 楚苕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何止是手臂,鲁石的身上左右两侧都有血痕,连带着衣裳都被划破了,而这些血痕极细,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觉。 “我身上也是!”走在楚苕身侧的魏真儿也突然出声道。 楚苕顺势朝她看去,顿了一下,又朝后面魏言看去,瞥见魏言脸色难看,情况也差不多,三个自持功法特殊或者另有其他依仗的人身上都被割出了无数细小血痕。 反倒是楚苕等人一早放出了护体灵光的并没有这种情况。 “这不可能!我的功法特殊,除非是法宝才能伤到我的身体,与诸位的护体灵光可不相上下,或许还要强一些,怎么我反倒……”魏真儿一脸的恍惚,脱口而出道。 “莫非是这杂草有什么问题?”儒生梁恒沉声道。 几人顿时往四周看去,可入目的杂草看起来连灵气都没有,也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草,顶多是长得高大茂盛了一些,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在这片秘境当中也不知道生长多少年岁了。 “似乎没什么问题。”翟甲不停摸着自己的光头,两条眉毛都快要拧到一起了,也没有发现这杂草有什么问题。 还有人试着用灵气攻击了一下这杂草,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魏真儿还在那里嘀咕:“这些血痕看起来不严重,没发现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发现了,就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 “以防万一,三位道友还是吃点避毒丸吧,毕竟这伤就来得古怪,若是有毒……”梁恒出声提议。 鲁石三人面色变了变,连忙各自拿出丹药服下。 “楚道友,莫非你有什么发现?”鲁石突然朝楚苕问道。 其他人顿时都将目光落在了楚苕的身上。 楚苕正站在一侧看着那些杂草,背对着众人,闻言她扭头朝众人看过去,目光在鲁石三人身上一晃而过,突然朝魏真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啊?”魏真儿有些迟疑,可想到之前楚苕还救了她,当下一咬下唇就走了过来,“楚前辈,你是真的发现什么了吗?” “借你的血一用。”楚苕道,也没等魏真儿反应,手指在她手臂上一道伤口抹了一下,指腹顿时沾上了一些血色,紧接着她就将这根手指朝面前这些杂草靠近。 其他人看到这里已经大概能猜出来她想要做什么,也纷纷凝神盯着她的手指。 就在这时候,似乎突然起了风,吹的杂草轻微晃了晃,紧接着楚苕面色瞬间冷沉下来,手掌一翻,一道符纸便朝前方那株杂草扔了出去,杂草一触及火球立刻被点燃,火势腾地一下蹿大。 “楚道友!”其他人反应过来楚苕干了什么之后顿时大惊失色。 liJia 要知道刚刚进入这片杂草区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放把火把这些杂草全部烧了,但也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否决了,要是放把火这么省事,之前进入秘境那批人怎么没有放火?且还特意在玉简中叮嘱过不能在这里放火。 万一惊动了藏在这杂草丛中的妖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这一趟只求顺利。 结果现在楚苕突然放火,自然就让其他人变了脸色,可还没有等他们阻止楚苕,就在魏真儿的惊呼声中发现了不对。 魏真儿就在楚苕身侧站着,因而看得也最清楚,楚苕虽然放了火,但其实是用灵力控制着的,这火之烧到那一棵草,而那棵草顿时仿佛活了过来,在火中不停的扭动着,隐约好像还能听见有极其细微的嘶叫声。 不过眨眼,这株妖草就被烧成了飞灰。 “这些草都是活的?”顾远面色微变。 楚苕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灰雾涌动之下,很快就让她指腹被妖草割出的那道伤口复原了,虽然那株妖草也已经被她给烧了,可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恼火,寒声道:“不是所有的草都有问题。” 这种妖草似乎有着低等的灵智,嗜血、且善于伪装,就藏在这些普通杂草当中,偷偷攻击着路过活物。 “这些妖草原本应该是在沉睡当中,但我们进来之后它们感知到了活物的气息,于是偷偷伤人。”楚苕顿了一下,目光在四周一扫,眉心微蹙着。 其他人听着她的猜测微怔,但很快又都松了口气,鲁石更是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满不在乎道:“那还行,那我和魏道友他们也放出护体灵光就好,这样就可以防着这些妖草了。” “鲁道友说得对,咱们也不是站在原地任由这些妖草下口,加快些脚步,早点走出去就好了。”梁恒附和着道。 看其他人的神情似乎也差不多。 楚苕却轻哼了一声,道:“那可未必,之前这些妖草隐藏的极好,只在我们走动没有注意的时候袭击你们三人,可方才我用魏道友的血去试探它的时候,它却攻击了我……” “那又如何?”翟甲伸手摸了摸光头,神情茫然,“楚道友,你不是说它嗜血吗?你指尖沾着魏道友的血,它自然会攻击你。” “我明白楚道友的意思了。”鲁石却突然脸色难看道,“按照楚道友的猜测,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这些妖草尚且还在沉睡当中,它们察觉到有活物经过之后只是根据天性偷偷攻击我们,可现在这些妖草已经会光明正大对我们发动攻击,这就说明这些妖草已经大部分从沉睡中苏醒了,或许不久以后就会开始捕猎……” 在场的人顺着鲁石的话想象了一下到时候的画面,面上就都不好看起来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路上格外沉默的魏言突然从储物戒中拿出来一颗火红的珠子,灼灼热意从那颗珠子上面散发出来,而魏言附近的杂草丛中明显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眼一看,他身侧的杂草都稀疏了不少,显然是原本藏身在其中的药草感受到了威胁后溜了。 看见这一幕,魏言脸上晃过一丝得意,道:“诸位道友也看见了,既然这些低阶妖草惧火,那我们祭出一件火属性法器不就好了?” “这个办法好!”梁恒面带喜色,“还是魏道友聪明,不过区区低阶妖草罢了,方才竟然也将我等给吓到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咱们可都要被人给笑话的。”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的往楚苕这边晃了一眼。 楚苕也不在意,更没有吭声。 左右她想的也是先借助火属性法器对这些妖草的威吓过去再说。 魏言拿出来的这颗火属性灵珠还是一件顶阶法器,还没有催动的时候,上方冒出的灼灼热意就已经能够逼退他附近的妖草了,等魏言朝其中输入灵力,火珠一催动,七人周身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些妖草竟然全都逃了。 “看来不用我等出手了,光是魏道友这一件宝物就够了。”梁恒笑道。 魏言一手托举着那颗火珠就走在中间,面上不免有些得意,朝楚苕等人道:“既然有了我这火珠在,诸位道友也不用再维持着护体灵光了,虽说这护体灵光并不怎么耗费灵力,可时间一长,源源不断的耗费积少成多,那也是浪费不是么?” 其他人一听,觉得他说的也是,万一待会儿有什么意外情况,而他们却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应敌,那确实是容易出事,于是一个个挥袖将身上的护体灵光又给撤了。 只有楚苕侧脸看着四周,仿佛没有听见这魏言的话,身上的护体灵光也没有撤的意思。 “楚道友这是?”梁恒立刻盯上楚苕,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楚苕神色不变,淡声道:“我这人比较胆小怕死,所以还是不撤了。” 她都这么说了,梁恒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干笑了几声。 魏言的脸色却有一些不好看,轻哼了一声便扭头过去不再看她了。 有了这颗火珠驱散那些妖草,七人便没有再停留,继续朝前走了起来。 这一次换楚苕走在了最后。 她是故意走在后面的,不知道为何,虽然一开始也想着可以借用火属性法器暂时驱退那些妖草,可真的到了这时候,她心里反倒愈加不安了起来,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楚苕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心里的不安不管,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于是心神一动,身上的护体灵光顿时又厚了几分,与此同时,袖中的手指微动,双手手掌上已经裹上了一层灰濛濛雾气,而破剑也藏在了她的袖中。 “楚前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前面突然有一道身影落后了几步,走在楚苕的身侧,朝她小声问道。 楚苕侧脸朝魏真儿看去,发现魏真儿也将自己的护体灵光重新放了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有些意外的目光,魏真儿掩嘴笑了笑,道:“可能是因为前辈先前救了我一回,所以哪怕前辈你修为不是这些人当中最高的,但我就觉得前辈你是最厉害最靠谱的那个,再者说,在这种已经陨落过六位结丹期修士的地方,我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小心一点总没有错的。” 听魏真儿说完,楚苕多看了她几眼,顿了一下,轻声道:“你明白就好。” 别的她却没有多说。 虽然他们进来的这一行人里有六个结丹期修士用命换来的信息和安全路线,但实际上那顾家老祖也提起过,当时唯一一个逃出去的结丹期修士本就是重伤,留下这些东西之后就陨落了。 一个本就是重伤的人真的能将所有细节都记清楚或者是说清楚吗? 楚苕猜测这玉简之中有一部分信息说不定还是刻下玉简的人通过那人临终前含糊的只言片语,再加上自己的猜测得出来的。 就像是有关于荒草地的这一部分,玉简之中对于荒草地的描述并不多,只说是这里危险,且禁飞,一行六人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因为禁飞陨落了两人,而剩下的四人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并不轻松。 可具体怎么个不轻松法却没有细说,只多提了一句不要放火。 为什么不要放火?难道真的担心一把火把这里烧完了不成? 这些都是楚苕自己的思量,她自然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能够顺利通过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也没有把这些话对鲁石等人说出来,即便说了也未必能讨得了好,何必白费口舌。 魏真儿得了她那一句话之后也没有再多问,就这么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侧和她并肩走着,没有再回到前面那些人当中去,倒是被包围在中间的魏言蹭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看见魏真儿和楚苕走在一起的时候就朝她瞪了一眼,还使了使眼色。 魏真儿掩嘴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 魏言便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可他嘴唇无声的动了几下,显然是在朝魏真儿传音说着什么。 离之前停留的地方已经走了很远,眼看着前方的原本拥挤茂盛的杂草突然稀疏了不少,且隐约能够看见从杂草后方传出来的光线了。 走在前面的鲁石和翟甲当即面色一喜,扭头朝后面的楚苕等人道:“诸位道友,前面就是出口了!玉简上只说这片杂草地是禁飞区域,等出了这里,我们就能飞着前进了。” “还是飞着好啊,我们本来就应该在天上飞着的,这么慢吞吞的走,可太憋屈了。”鲁石也道。 梁恒等人面上也带了喜色,连带着脚步都加快了不少,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破地方。 走在后方的楚苕一直用神识在四周探寻着,听见前方已经快要到了,她便将神识延伸了过去,一点一点……某一刻,她神色一凛,厉喝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袖中的破剑已经飞了出去,眨眼间就越过了众人到了鲁石等人面前,正好撞上从光头大汉翟甲正前方飞来的一片赤色飞针。 破剑顿时一声清鸣,而楚苕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光头大汉身侧,伸手握住破剑,反手一个剑花,道道剑气飞出组成密不透风的一层屏障,正好将那片几乎连成了火海的飞针挡下。 赤色飞针到了近前的时候,翟甲和鲁石两人正好各自伸了手去拨前方的杂草,眼见着这一幕,两人伸出去的手都是一哆嗦,急忙放出护体法器往后退了几步,暂时躲开那片区域后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看见彼此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若非楚苕的剑及时挡了一下,只怕他们拨开那片杂草的瞬间就被那片赤色飞针扎成了漏斗,且那片赤色飞针散发着热意,被剑气击散之后化作点点火星散落在地。 很快的,他们前方那一片地方都变得空旷了起来,那些杂草全部在火星之下化作了飞灰。 甚至于火星已经变成了大火,以燎原之势飞快往后撤退。 “救命!”楚苕看见这一幕时刚愣了一下,后方就突然响起一声大喊。 她应付着这片看似没有尽头的飞针,也来不及回头去看,只能听见自己身后不知道是顾远还是翟甲喊了一声:“魏道友!” 楚苕心神一动,总共两个魏道友,方才喊救命的明显是男声,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就在这时候,那一片飞针终于消失,楚苕往后退了几步,抬眼一望,瞥见前方空地之上一只足有几丈高的赤色巨兽时,她面色也微微变了变。 “不是说沿着路线走就是安全的吗?”鲁石等人也已经看见了这只巨兽,当即失声喊道。 楚苕心想,安全?那路线图只有一半是带出去的地图,另外一半是后人根据逃出去那名修士死前所说而大概描绘出来的,怎么可能百分百安全。 更何况,这秘境之中的妖兽又不是像禁制那样的死物,可是能够活动的。 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楚苕却又发现了不对。 那只赤色巨兽竟然没有再发动攻击,只是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楚苕这下也有了空隙看清这只妖兽的真正模样。 眼前这只妖兽通体赤色,身形有点像是放大版的刺猬,鼻子和嘴很长,嘴唇两侧还有两根黑色的,如同弯角一般的獠牙,楚苕只是扫了一眼便发现它这两个獠牙之上隐约还泛着诡异的光,当下明白它这獠牙上含有剧毒。 整只妖兽是趴伏在地上的,看不见它的四肢,在楚苕打量它的时候,它那双黑色的眼珠子也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 除此之外,妖兽的周身还燃烧着一层赤色火焰,不过是几息的功夫,楚苕便发现它背上的赤色火焰跳跃的格外活泼,甚至在跳跃之中有尖尖细细的东西从它背上生出。 她瞬间想到了方才那一片赤色飞针。 “不好了!魏道友被带走了!”身后再次响起惊呼。 楚苕扭头看了一眼,目光一扫,发现不但是魏言不见了,连带着他们过来时的那条小路也不见了,身后是密不透风的妖草,而这些妖草明显还在朝他们逼近。 “怎么回事?”楚苕拧眉。 后方出事的时候她正在应付那些火针,也没有去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她一个人在前面应付那些火针,六个人在后面竟然还会出事,这也是楚苕实在没有想到的。 “方才我们的注意力都被楚道友你和那些火针吸引了过去,等听见魏言的呼救时,才发现那妖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潜伏到了他的脚边,直接拽住他的双腿将他给拖走了。”魏真儿语速飞快道,面色也还有些发白。 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出手救下魏言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全都是这些低阶妖草,这些低阶妖草不要命似的攻击着他们,连火都不怕了。 而拽住了魏言的那些妖草速度也极快,又有无数的妖草打掩护,眨眼就将魏言拽走不见。 “若不是我们在此处无法飞行,也不会被这么一群低阶妖草逼到这种地步。”梁恒脸色极度难看道。 鲁石等人也没比他好多少,但还记着楚苕方才出手救下他们的事情,当即和翟甲一起朝楚苕道了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楚苕道,“这妖兽不知道为何只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暂时没有再攻击我们,可等它背上的火针重新生成,肯定还会再朝我们攻击的,我们现在是趁机突围过去,还是沿着魏道友被拽走的地方去找他?” “那些火针似乎好挡,我们还是先去找魏道友吧?”梁恒道。 其他人彼此互望了一眼,有欲言又止的,但见其他人没有开口,于是也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楚苕没什么意见,反正她有自保的手段,必要的时候她也会直接扭头就跑,可不会去管这些人的死活。 “等等!”就在几人打算顺着魏言被带走的方向追去时,一直注意着妖兽那边动静的楚苕突然出声。 “怎么?难道楚道友你不想去救……”梁恒脸色一沉。 “不用去救了。”顺着楚苕视线看过去的魏真儿面色惨白,神色复杂。 被打断了话的梁恒也意识到了不对,扭头看过去,顿时没了声音。 只见原本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妖兽此刻却已经坐了起来,露出来的两条前肢比后肢要更短一些,而其中一只爪子里正抓着被妖草拖拽走的魏言。 而魏言已经没有了动静,那只妖兽举着他递到嘴侧,微微侧了侧头张嘴就咬了下去,瞬间将魏言吃了一半。 这一幕刺激的人肚里翻滚,但在场的几人里,谁没有见过死人呢?死法比这还要惨的人还多。 妖兽一边吞吃着手里的尸体,那双眼睛依旧紧盯着楚苕等人,目光慢慢从几人身上晃过,似乎正在思考着等一下先吃哪一个比较好。 “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楚苕目光一晃,瞥见那只妖兽背后火针生成的速度又快了许多,猜到是和对方吃了魏言有关,当下面色一冷,朝几人道。 “往哪里走?”魏真儿等人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他们在这里没法飞行,偏偏这只妖兽就在他们原本的路线上,显而易见的路线已经出了差错,他们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玉简中所画的路线图了。 “先回去再说!”楚苕冷声道。 当先绕过众人往回跑。 她想得很清楚,这只妖兽始终没有近身攻击他们,只是用自己背后生成的那些火针,且一直到他们走到这附近了才开始攻击,还有那些妖草将魏言拽走送给那只妖兽的举动。 楚苕猜测着此处应该是有某些禁制专门针对那只妖兽的,使得那只妖兽无法离开原地,只能让那些低阶妖草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来,而它再发动攻击,用火针将来者击杀。 倘若当时不是楚苕及时察觉不对,走在最前面的鲁石和光头大汉此刻很可能也落得和魏言一样的下场了。 一见楚苕跑了,而那边妖兽已经将魏言剩下的尸体也塞入了口中,背后火针已经生成了大半,几人不敢再耽搁,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不想跟这只妖兽硬碰硬,于是也扭头纷纷跟着楚苕往回跑。 楚苕一回头,就发现周围的妖草活动更加急剧起来,明摆着是想阻拦他们的离去,甚至还想要将他们赶到那只妖兽的近前。 一见此景,楚苕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她目中一寒,也丝毫没有客气,灵力灌入破剑当中,破剑清鸣一声,便飞向了前方开路。 魏真儿就紧跟在楚苕的身后,对于魏言的死她也没见多少悲色,眼见着破剑剑气一扫一大片,但那通道不过停留一瞬就会立刻被后方的妖草填补上。 这些妖草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她顿时急了,当下也召唤出了自己法器开始帮忙。 鲁石等人也不蠢,否则也不会被选为来这秘境,当下一个个开始催动自己的法宝,亦或是用了其他神通开始清除一拥而上的这些妖草。 “还是用火属性法器或法宝攻击的好!”魏真儿扭头朝其他人喊道。 不少拥有火属性法宝的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纷纷拿了出来。 楚苕并没有火属性的法宝,但她那把破剑就已经斩杀了大半的妖草,再加上还有其他人一齐出手,她也不用再使其他的手段。 可就在这时候,站在最后面的翟甲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大吼出声:“不好!那妖兽又要攻击我等了!” 魏言好歹也是个筑基期修士,吞吃完魏言之后,那只妖兽背后生成火针的速度快了许多,这会儿已经完全生成,紧接着妖兽往地上一趴,又恢复了之前趴伏的状态,眼见着它身体上下起伏了一下,背后的火针便如同一片火海朝楚苕等人飞来。 “我和鲁道友先挡着,你们继续!”翟甲一咬牙,当下一催法宝,扭头面向着那片火海朝楚苕等人道。 鲁石闻言也立刻调转了攻击,迎上那片火海。 原本看见楚苕出手对付这些火针的时候,他们还只是觉得楚苕不过就是比他们要警惕一些,及时发现了而已,这片火针看起来势大,可也容易挡下的。 然而,等轮到他们自己来面对这些火针的时候,面色陡然间就白了,还因为一时的轻视,险些让这些火针突破了他们的防御,还好及时稳住了,当下也不敢再放松心神。 甚至于眼看着这火针持续不断的时候,鲁石忍不住回头朝其他人喊道:“你们快点!我和翟道友要挡不住了!” 第33章 到时候你想怎么溜达都行 那些妖草仿佛无穷无尽的拥堵上来,原本六人一齐动手的时候,往前推进的速度就算不上快,现如今还少了两个人,往前的速度就更慢了。 眼看着顾远和魏真儿已经接连耗费了几口精血,面无血色,楚苕轻叹了口气,双掌一碰一合,指尖灵力瞬间汹涌加倍,而破剑也暂时退出了攻击,飞回至她的面前。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知道她是要施展什么神通了,当下也没有说什么,一咬牙,各自一齐顶上来楚苕退出来的位置。 楚苕动作飞快,体内灵力不要钱似的疯狂往破剑之中涌去,破剑迎风而涨,眨眼间就涨成了一把几丈长的巨剑,剑身之上一道白色和一道乌色交相辉映,沿着剑身流转不停。 “斩!”楚苕低喝一声,并指往巨剑一点,朝前一晃。 巨剑便消失在了她的身前,飞至众人前方,迎面是那一片拥堵的妖草,而巨剑朝天往下狠狠一挥,一道无形剑气便四荡开来,剑气所过之处,所触之物尽皆被绞的粉碎。 前路陡然开阔。 楚苕袖袍一挥,将空中迅速缩小的巨剑收了回来,冷声道:“走!” 其他人从她方才那一剑中回过神来,眼看着远处那些妖草又开始蠢蠢欲动,只是暂时被残余的剑气阻隔在外,当下也不敢再多迟疑,纷纷大步朝前跑去。 最后方的翟甲和鲁石脚步也快了许多,一边阻拦着那密密麻麻的火针,一边往后倒退。 可倒退的速度实在比不上楚苕等人,两人心里顿时也有些着急。 好在这时候又有两道灵光从他们后方飞来,将那一片火针暂时逼退了少许,顾远的声音从两人后方响起:“两位道友,快往这边来!” 在顾远和梁恒出手帮忙之下,两人得以缓了口气,回头一看,只见楚苕开出来的这一条路并非是笔直朝前的,斜飞了出去,他们当下便反应了过来,飞快的往他们那边跑。 等跑到楚苕等人所在的位置时,那一片火针正好从不远处擦过,将一片本来朝他们拥堵而来的妖草瞬间烧成灰烬。 “还好这些火针不是法宝。”鲁石已经一头一脸的汗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扯了袖子擦了擦脸,庆幸道。 若是这片火针是法宝,那就能随着那只妖兽的指挥直接朝他们追踪而来了。 而不是像这样只能朝一个方向直飞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离开吧。”楚苕神色淡淡,探头朝那只妖兽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正对上那只妖兽两颗眼珠,隐约仿佛从那两只妖兽的眼中看出了不甘之意。 鲁石等人虽然耗费了不少的灵力,尤其是魏真儿,气息都虚了不少,本该先打坐调息恢复灵力才是,但一眼扫过四周,那些妖草还在往他们这边靠近。 而楚苕那一剑残余的剑气也已然快要被这些妖草消磨完了,一旦没有了剑气阻拦,这些妖草很快就会到了他们近前。 指不定他们之中就会有人成为第二个魏言。 于是众人没有异议,都同意先离开这里。 “先退回那片安全的草地吧。”梁恒道。 楚苕摇头:“不必退回去,我们直接穿过去。” 若是退回去,顶多是让他们暂时有了喘息的时间,恢复好之后还得继续冒险穿过这片草地,更何况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其实已经是在这片杂草的中心区了,这么一来一回的实在是浪费时间。 “直接穿过去?可那只妖兽你也看见了,它就盘踞在我们要前进的路线上,我们既然要穿过去,方才又为何要回头跑?”梁恒一脸不解。 但也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其他人和他所想的差不多,唯有鲁石,目光闪烁了几下,朝楚苕笑问道:“楚道友难道知道正确的路线?” “什么正确的路线?难道我们玉简中的路线是假的?”梁恒脱口而出。 就连身为顾家人的顾远,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迟疑。 楚苕没空和他们多说,辨别了方向之后便往那边走去,再耽搁下去那些妖草可就真的再包围过来了,她可不想再耗费灵力去催动破剑。 魏真儿看了一眼其他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跟上了楚苕。 “梁道友误会了。”鲁石示意几人先跟着楚苕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猜楚道友和我所想的应该一样,我们刚进入这片杂草地的时候路线是正确的,所以没有什么危险,但后面我们行动的路线就渐渐偏了。” “方才怎么被这些妖草往那只妖兽面前赶的,你们都忘记了吗?”魏真儿也忍不住道。 其他人一愣,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起来。 这些妖草能把他们往那只妖兽面前赶,就能干出扰乱他们路线的事情,毕竟他们的路线图也不甚清晰,上面都是用文字在描述,让他们沿着前人走过的路走罢了。 偏偏这些妖草又善于伪装,一开始如果不是鲁石发现了身上的伤口,紧接着楚苕又发现了不对,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些妖草的存在。 所以他们才会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只妖兽面前,因为他们这一群结丹修士,竟然被这种低阶妖草给耍了! 之前梁恒几人有多看不起这些低阶妖草,如今脸色就有多难看。 那光头大汉脾气最为耿直,嘴里吐出一句不知道哪来的方言,就要催动法宝去灭杀那些妖草泄愤,还是鲁石拦住了他。 “翟道友,我们也生气,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保存实力,看看接下来怎么走,只希望楚道友能有方法了。”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楚苕,“否则我们就只能退回去,休养好后再想办法强闯过去了。” 但这期间到底要浪费多少时间他们心里也没数,最好的结果还是现在就能顺利通过去。 楚苕没有理会后面那些人在说什么,她脚步不停的朝前走去,心里在思索着前一批人进入此地时是什么情况。 玉简之中之所以没有提及这些妖草的原因她大概能够想通,估摸着前一批人和梁恒他们几个一样,十分看不起这些低阶妖草,压根没有将这些妖草放在心上,再加上前一批人运气好,或是有别的什么手段顺利通过了这片杂草区,根本就不像他们方才那样惊险。 “那魏道友是怎么回事?就因为他手里那颗火珠?”翟甲突然道。 其他人沉默不语,心里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楚前辈,怎么不继续走了?”魏真儿始终跟在楚苕身侧,见她突然停下不走了,当即也跟着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闻言,也暂时收起了其他的思绪,纷纷打起精神追了上来。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碰上三条岔路的地方吗?”从路口中一出来,鲁石等人就认出了这片地方。 毕竟旁边的两条路可还在。 楚苕看了看左右的两条路,将手中破剑朝上一抛,破剑便飞了上去,左右一转,很快就又落了下来,紧接着剑尖就指着某个方向。 “楚道友,这是?”翟甲伸手摸了摸光头,神情茫然。 楚苕已经抬脚走进了和剑尖所指方向最远的那条岔路,正是最右边那条,语气淡淡:“那是妖兽所在的方向。” 破剑能感知那只妖兽的气息,就能给他们指明妖兽所在的方向,只要避开那个方向就好了。 “要是楚道友一开始就拿出这个方法来,或许我们就不会走错路了,而魏道友也不会……”梁恒看着楚苕的背影道。 刚跟上楚苕的魏真儿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马后炮谁不会?当初魏言拿出那颗火珠来时,楚前辈不过是放出了自己的护体灵光就惹来你们的不满,若是当时在选路的时候她这么做了,还指不定你们会如何呢。” 说完这话,她轻哼了一声,收回视线脚步飞快追上了前方的楚苕。 梁恒面色红红白白,翟甲闷头跟了上去,顾远欲言又止,但也还是跟了进去,鲁石走之前朝梁恒笑了笑,道:“梁道友,魏道友刚刚丧夫,难免心情不好,说话冲了一点,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我们现在快跟上去吧,再晚一点,说不定那些妖草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留下梁恒一个人在原地站着,心里想着鲁石说的话,也不敢再多待,只是眼里划过一丝阴鸷。 走在最前面的楚苕将魏真儿那些话也都听在了耳中,她勾了勾唇角,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在往前走的时候,四周藏在杂草中的妖草仍旧想要故技重施,偷偷改变他们的路线,这一次已经知道了它们手段和计谋的楚苕自然不会再上当。 破剑的剑尖始终朝着那只妖兽所在的方向,他们只需要避开那只妖兽往前走就够了,顶多是前方那些妖草又开始拥堵起来,他们要一边清除这些妖草一边往前,速度慢了下来罢了。 慢就慢点,只要安全就行。 六人很快就分为两组,三人一组,一组在前方开路的时候,另外一组就手握着灵石补充灵力。 “等出了秘境之后,怎么样也得找三大宗门把咱们损失的灵石给要回来。”鲁石笑眯眯道,一副开玩笑的语气,但其中到底有几分认真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六人之中魏真儿在魏言死后便只能算是一名筑基期修士了,她的灵力自然和其他人没法相比,连带着开路的时候也经常跟不上,但楚苕和她一组的,有楚苕在,他们这一组开路的速度倒是也并不比另一组慢。 “楚前辈,我这里还有多余的灵石,你先用着吧。”轮到他们这一组休息的时候,魏真儿突然凑到楚苕身侧,将一个储物袋偷偷递给她,小声道。 楚苕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道:“我不需要这些,你既然有多余的灵石,那就尽快给自己恢复灵力吧。” 魏真儿看了她好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的不需要这些灵石,当即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脸色微红将储物袋收了起来,一手握着一块灵石一边补充着灵力,一边朝楚苕解释:“对不起,楚前辈,我以为你是灵石不够……因为我看你好像一直没有用灵石……” 其他人除了开路的时候,手里的灵石就没有收起来过,只有楚苕,手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灵石。 楚苕默然,自然也不会跟她解释自己体内连灵根都没有,那颗金丹也根本撑不住太多的灵力涌入,她的灵力即便损耗完了也没法自己打坐恢复,只能任由身体自动调息,速度极慢的一点一点往体内搬运灵力。 而灵力如今也并非是她必须的。 魏真儿只把她的沉默当成是她有其他秘密,探听他人的功法秘术,亦或是法宝秘密本就是修真界的大忌,魏真儿当下不敢多问,开始专心吸收起灵力。 楚苕并没有因为魏真儿的疑惑而去做什么伪装,她并不在乎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即便发现了又如何,谁又能猜得到她的真实情况? 在两组轮番的艰难推进之下,眼看着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些妖草大概也收到了指令,较之先前也变得更加疯狂起来,以至于六人只得放弃两组轮换的计策,开始六人一齐出手。 离他们进入秘境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一日,一道剑气从荒草地中冲出,紧接着六人从里面奔跑出来,身后一片妖草不甘的挣扎着,想要往他们身上靠近,可一离开荒草地的范围便立刻被上方落下的一个火球烧成飞灰。 而荒草地中心的位置,一声充满不甘和怒意的嘶鸣声响起,几乎传遍了整个秘境。 楚苕伸手揉了揉耳朵,总算是呼了口气。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轻松。 旁边忽而响起抽泣声,楚苕扭头一看,对上魏真儿的红彤彤的目光,她顿时一愣,一脸疑惑。 她都还没哭,这姑娘怎么就哭起来了? “魏道友,节哀。”鲁石叹了口气,朝魏真儿道。 魏真儿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道:“我可不是为魏言哭的,我是为我自己哭的。” 没等鲁石他们反应过来,她就又道:“打从我开始修炼,我就没有像这几天一样这么狼狈辛苦过,即便是没有师门,只能闷头苦修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累过。” 想一想她就觉得心酸,忍不住为自己哭几声。 太惨了。 其他人心头顿时也冒出这句话。 想他们堂堂结丹期修士,哪怕只是散修,哪怕比不上元婴期修士,可大部分时候也还是被人捧着恭维着,什么时候像这两天这样憋屈过? “以前苦修的时候,十年几十年也没觉得多心酸,可这短短两天,也太憋屈了!”翟甲哑声道。 瞧瞧他,声音都哑了,连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发茬。 目光一扫,在场的几人哪个不狼狈?早就没有了刚进入秘境时那样的光鲜,身上袍子都不知道破烂了几处,一个个脸上胡茬也冒了出来。 不过…… “楚道友倒是和我们很不一样。”梁恒突然出声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站在一边的楚苕,神色复杂。 楚苕还是刚进秘境时的样子,一身青色裙衫,虽然容貌普通了些,但肤若凝脂,神色淡淡,身上干干净净,面上也不见丝毫疲惫之色。 和他们一比,简直不像是从同一片荒草地出来的,再一联想在荒草地中时楚苕的几次出手,几人面色微变,眼底各种思绪一闪即逝,再看楚苕的时候,眼中便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忌惮和畏惧。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一起进来的,可从始至终可没人说过要一起出去,他们唯一一起的目标就是取到天玄芝和白阳花,然后就能分头行动,在这秘境中搜寻自己的机缘。 那三名元婴修士也只说要见到天玄芝和白阳花,可没说一定要见到他们。 到时候在这秘境之中死几个人,最后即便只有一个人带着天玄芝和白阳花出去了,外面的元婴修士也不会管。 楚苕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她从出来后就在打量着四周的幻境。 过了荒草地便到了群山之下,此刻他们面前是那片荒草地,身后就是群山,离他们最近的山头并不算太高,而按照玉简之上所说的,这座山头后面就是那个阴气弥漫的山谷。 过了那个山谷再沿着山脉往前飞一段,那里会有三座组合起来形状独特的山,那三座山形若大鸟冲天而起,中间那座宛若冲天的鸟首,而两侧各有一座矮了一半的小山如同两个展开了一半的翅膀。 天玄芝和白阳花就分别长在这两座翅膀山上。 至于中间那座鸟首山,玉简之中只提及其上盘踞着十分厉害的妖兽,他们连本体都没有见着,只在确定了天玄芝和白阳花的位置后,逃离时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 所以玉简之上再三叮嘱了几人取天玄芝和白阳花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小心,最好隐匿前往,取到两株灵草之后也不要多留,尽快离开此处。 “诸位道友还是先在此处休整一下吧。”楚苕收回思绪,朝几人说完,自己也找了一块光滑平缓的石头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其他人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他们在荒草地中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尤其到了最后那一阶段,那些妖草加倍疯狂起来,他们根本来不及补充灵力,要不是楚苕尚有余力,他们可能还真的出不来。 这会儿一个个灵力都快枯竭了,当下各自找了个地方盘腿调息。 好在这秘境之中灵气浓郁,比外界有灵脉的地方也不遑多让,众人也无需再耗费各自的灵石。 灵石用多了也难免心疼。 不过半天时间,众人便已经休整好,一个个精神也恢复过来,仪容也收拾好了,身上袍子也换了,仿佛在荒草丛中所经历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既然都已经休整好了,我等也继续朝前吧,好在前面的路途终于没有禁飞的禁制了。”鲁石一脸欢喜道。 其他人脸上也带着笑意,按照他们的想法,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只要穿过前方那道山谷,再往前飞一段距离就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了,途中只需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惊动玉简之中所提及的那几只妖兽就好。 “说起来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魏真儿突然道,她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那玉简之中可还没有半张地图,据说是那人从这秘境中带出去的,可是我们一路往前根本就用不到那半张地图,所以,那地图到底是哪里的地图?” “或许是那三座山背后还有空间吧。”楚苕淡声道。 她负手站着,目光落在远处。 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往那边看去,站在这个位置其实是能看见那座形若鸟首的高山的,甚至还能看见那座高山之后还有隐约的山峰。 这秘境到底有多大,他们也根本不清楚。 “亦或是藏在这秘境中的某处洞府的。”鲁石跟着笑道,“先去取了天玄芝和白阳花再说吧,左右这半张地图我们都有,等取了这两株灵草之后,大家就分头行动了,到时候谁能找到用得上这半张地图的地方,那就是谁的机缘。” “鲁道友所言极是。”顾远三人一脸赞同。 楚苕也没有多言。 于是六人没有再多停留,当即化作遁光朝目的地而去。 一到达那座山头,六道遁光便先后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底下阴气弥漫的山谷上,即便早就从玉简当中得知有这么一处地方存在,可亲眼看见的时候心里还是震惊不已。 “幸好这样的地方并不是在外界。”魏真儿喃喃道,“否则这么浓郁的阴气也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鬼王来。” “难道在这里就没有鬼王了吗?”梁恒轻哼了一声,道:“只怕这里面比那荒草之中还要危险,我等还是按照玉简中所说的那样快速从上面通过的好,不要有其他多余的举动,免得惊动了里面的鬼物。” 这也是其他人心中所想,就连楚苕也没有开口反对。 她此行的目的确实是此处没错,但她并没打算现在就下去,就连神识都小心谨慎的没有贸然往底下谷中探查,可就在她随着几人化作遁光从山谷上方飞遁的时候,她体内原本蜷缩在阴笼之中睡觉的阴眼之兽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楚苕便感知到一股迫不及待又极度愉悦的情绪从心底传来,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炼化了阴眼之兽,所以能和阴眼之兽心念相通的缘故,而这些情绪就是来自于阴眼之兽。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会儿再带你下去,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来溜达都行。”楚苕心神微动,安抚着小兽。 小兽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是哼哼唧唧了几声没有再出声了。 在楚苕的内视之下,阴眼之兽这会儿觉也不睡了,就趴在阴笼的旁边眼巴巴往外面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也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楚前辈,你笑什么?”一直努力跟在她身侧的魏真儿正好瞥见她唇角的笑意,好奇的问道。 楚苕唇角一收,神色淡淡:“没什么,只是想到马上就能取到那两株灵草,我们也算是完成了那三位前辈的任务,到时候就能自由行动了,说不定还能在这秘境当中找到什么机缘,心里有些期待罢了。” 魏真儿一听,也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戚戚然,轻声道:“机缘什么的我也不求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等时间过去就出去了,这一趟我就不该来,没想到魏言死了,我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提及魏言的死时,她眉眼间有一闪而过的悲色,也不知道是顾念着和魏言夫妻一场,还是想到魏言死后自己在修仙界的地位也会随之一落千丈。 毕竟在这之前,她和魏言之所以在修仙界也算赫赫有名,也只是因为两人所修功法特殊,能联手制敌罢了。 而现下魏言死了,只剩下她独身一人,她也就只是一名普通的筑基期修士而已。 “楚前辈。”魏真儿脸上突然露出几分哀求,她看着楚苕,轻声道:“楚前辈,等你什么时候往回走了,能不能带我一程?” 她咬了咬下唇,苦笑一声:“您也知道,我也就是筑基期的修为,别的地方暂且好说,但那片荒草地我实在是没有信心独身过去。” 这里不像是在江稷秘境,可不会被强行传送出去,他们必须要在约定好的时间到来之前回来他们进来的那个地方,等待着外面的人把入口重新打开,这样才能出去。 魏真儿心知以自己的本事是没办法从那些难缠的妖草中脱身的。 其他人估摸着会私底下联手一起过去,而她也不放心和那些人一道走,说不定还会被嫌弃帮不上忙,一眼望去,这些人里,她能求助的也就只剩下楚苕了。 “到时候再说吧。”楚苕道,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跟此女也没有什么交情,且后面还是二十多天,中途是否还会发生点什么谁也不确定。 “多谢楚前辈。”魏真儿见她没有一口回绝就已经微微松了口气,心知此事是有些希望的,她敛眸想到自己储物戒中的那些东西,面露犹豫之色。 没等她开口,前方的鲁石便出声道:“好了,我们已经过了这山谷了,这一次玉简中所记载的总算是没有骗我们,确实相安无事。” 前方就已经出了山谷的区域了,绵延而去的山脉就在眼前,只要顺着山脉再往前飞一段,就到了那三座山前。 几人在山边停留了一下,将损耗的灵力给补充了回来才又继续往前飞去。 离那三座山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鲁石便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六人按照事先说好的偏移飞行的路线,打算从左侧先靠近那座小山,然后取下上面的天玄芝。 楚苕依旧飞在最后面,跟着前面的人收敛了气息往那边靠近,心里却在思索着像天玄芝和白阳花这样的灵草,周边肯定会有妖兽守护着,一般来说,越是稀有的灵草,守护的妖兽就越是强大。 因为这些灵草对妖兽也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吞吃之后也能提升它们的修为,亦或是能够得到和人修差不多的助益。 可玉简之中却并没有提及这两株灵草附近是否有守护妖兽,而顾家老祖也只是叮嘱他们避开中间那座山就可以顺利取到两株灵草。 一个强大的妖兽占据着左右这两株灵草倒是也说得过去。 “等等!”楚苕心神一动,突然停了下来,朝前方的人道。 前面的几人一听她的声音便下意识停了下来,甚至还有些紧张,鲁石和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后看向楚苕,问道:“楚道友,怎么了?” “我们分开行动吧。”楚苕将自己的猜测大致提了一下,“左右同时去取上面的灵草,取到之后就立刻撤,这样就算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否则若真的如同她所想的,天玄芝和白阳花全都是中间这座山峰上那只强大妖兽守着的东西,万一他们取走一株之后,那妖兽被惊动了,即便他们侥幸逃脱了,再想在妖兽眼皮子底下取走另外一株可不容易了。 听楚苕说完之后,几人面面相觑,倒是很快就有了决断。 “那就依照楚道友所说的,我们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分组如何?”鲁石率先出声道。 之前在荒草地里他们也是分成两组开路的,当时鲁石就是和楚苕还有魏真儿一组的。 楚苕对于分组并没有什么意见,转而看向其他人,原本几人也都倾向于和楚苕一组的,毕竟她的神通摆在那里,可一看到站在楚苕身侧的魏真儿,当下便又迟疑了起来。 等真的出什么意外或者危险的时候,一个筑基期修士可派不上什么用场,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那就这样把,我和顾道友、翟道友去左边取天玄芝,你们三人去右边取白阳花。”梁恒率先出声道。 他已经说了,顾远和翟甲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六人分为三人一组,直接就在原地分开,一组继续按照原来的路线往左边飞去,另外一组飞去了右边,同样要和左边这一组一样,从侧面去靠近右边那座小山。 往那座小山靠近的时候,鲁石突然朝楚苕道:“楚道友,等回程的时候我们一道吧?” 他这一出声,魏真儿便紧张的看向楚苕,毕竟她已经先一步和楚苕提过此事了,但楚苕还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方才分组的时候魏真儿也察觉到了梁恒等人对她修为的嫌弃,她担心楚苕也会如此,答应了鲁石而拒绝她。 “到时候再说吧。”楚苕淡声道,赶在鲁石再开口之前,她又道:“我是打算往那座阴气弥漫的山谷去的,能不能一起回程,就看我什么时候从那座山谷中出来吧。” 鲁石和魏真儿一听都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想起来了当日在顾家交易会上,楚苕拿出丹药和妖兽内丹,为的也就是换取和鬼修有关的消息。 “楚道友,那山谷之中阴气浓郁到那种程度,其中肯定会有鬼王盘踞,你确定……”鲁石忍不住劝她。 楚苕道:“我实话跟两位道友说了吧,我之所以答应来这一趟,就是因为顾家老祖告知我其中有这么一处地方,所以这山谷之中我是一定要去的。” “楚前辈,我看你也不是鬼修之流,为何对这……”魏真儿有些着急,一些话脱口而出。 可她还没有说完,鲁石就出声提醒她:“魏道友,这也算是楚道友的私事,咱们也不方便多说多问。” 他说着说着话音一转,仍旧朝楚苕笑道:“不过我到时候还是会在那片荒草地前等着楚道友的,若是第二十四天的时候楚道友还没有从山谷中出来,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毕竟到时候我独自过那片荒草地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不短,我得多预留出几天。” “可以。”楚苕点头应下。 一旁的魏真儿一咬下唇,连忙道:“那我也和鲁道友一样!” 楚苕同样应了一声。 眼看着离那座小山越来越近的时候,三人便结束了话题,屏气凝神,提高了警惕,为了不惊动中间那座山上的妖兽,他们连遁速都放慢了不少,静悄悄的摸到了那座小山附近。 三道遁光不敢在山附近停留太久,直接落了下去。 落下去之后,鲁石便直接道:“按照玉简所说,那株天玄芝应该就在这不远,旁边有一颗倒塌的大树,这应该好找,白阳花比天玄芝要显著许多,位置也容易找,我们得抓紧时间,以免梁道友他们已经取到了白阳花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找到天玄芝那可就遭了。” 那株白阳花就长在右边那座小山右侧的崖壁之上,且白阳花特征显著,估摸着梁恒他们只要飞近了那座小山就能立刻看到白阳花的位置,说不定都不用像他们这样落下来,直接飞在空中的时候就摘取了白阳花离开。 “若是有嗅灵兽会更方便。”楚苕出声道。 “我有!”魏真儿连忙道,她从腰间取下一个灵兽袋,提着灵兽袋往外面一倒,一只拳头大小的白毛小兽就落在了地上,这小兽鼻子很长,落地之后便绕着魏真儿腿边转圈。 第34章 鬼王:一觉醒来,家没了…… 魏真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圆丸朝它一抛,嗅灵兽张嘴接住,咀嚼了几下后便吞咽了下去,似乎是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后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嗅灵兽长长的鼻子动了动,很快就找准了一个方向速度飞快往那边跑去。 “走吧。”魏真儿手中有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头就在那只嗅灵兽身上,这样也不用怕嗅灵兽速度太快跑丢。 楚苕本来就是看见她带有灵兽袋,这才特意出声提及,见她当真有一只嗅灵兽,心下一笑,和鲁石立刻跟了上去。 这嗅灵兽是各大宗门都豢养的一种低阶灵兽,对灵气敏感,哪里灵气最浓郁它就往哪里钻,用来寻宝以及寻找灵气浓郁之地都十分好用,而一些散修也会在身上带一只,偶尔在某个山头开辟洞府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毕竟洞府还是得开辟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最好。 楚苕没有带着这东西的习惯,实在是这嗅灵兽并不好养,也因此有不少人像她一样嫌弃麻烦的,就不会在身上带着。 像天玄芝这种级别的灵草灵气肯定不低,它的生长本身也需要极其浓郁的灵气,所以在它的附近是不可能还会有灵气比它更浓郁的灵物存在了,再加上楚苕等人已经确定了天玄芝就在附近。 这样一来,嗅灵兽最先找到的灵物肯定就是天玄芝了。 果不其然,在三人跟着那只嗅灵兽七绕八拐一段距离之后,魏真儿看着手腕上突然不再动的细线,一脸惊喜道:“嗅灵兽没有再跑了!看来是已经找到天玄芝了!” 楚苕和鲁石心里也是一松,当下加快了速度赶过去。 可当他们终于看到嗅灵兽的时候却发现它正瑟缩在一处树根底下,浑身僵硬,仿佛已经死了。 “怎么进入假死状态了?”魏真儿一愣,连忙俯身将嗅灵兽给抱了起来。 楚苕和鲁石却神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放出了神识。 楚苕道:“若是我没有记错,嗅灵兽只有在感知到极度危险的时候才会进入假死状态好脱身。” “确实如此。”鲁石赞同的点头,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魏真儿忍不住道:“或许只是让嗅灵兽觉得危险的东西,但是对我们来说应该造不成什么危险吧?毕竟嗅灵兽本来就很弱小,能给它造成危险的存在实在是太多了。” 好不容易顺利了一段路,她是真的不想再遇到什么危险了,只求接下来能够安全离开秘境。 但现实并不会让她如意,更何况是在有宝物的地方。 “前面似乎不是活物……”楚苕眉心微蹙,神识探查到一处地方,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且那里有一样东西散发着十分危险的气息,可偏偏这股危险的气息中还夹杂着让人心神瞬间清明的灵气。 很显然,他们要找的天玄芝肯定也在这里。 在楚苕探查到这一点的时候,和她有一样举动的鲁石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再说。 “若是真有什么不对我们就先撤离,看看梁道友他们那边情况如何,到时候一起商议。”鲁石道。 魏真儿也不想冒险,当即点头答应。 楚苕依旧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三人朝前慢慢靠近。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凹陷处,而前面的地势要高出不少,至少也有一人高的坎,这坎上遍布了枝藤,可等楚苕等人沿着这坎而上之后,看清眼前这一幕,他们才知道这坎其实不是什么土坡。 就是鲁石之前提及过的天玄芝附近那棵倒塌的大树,而他们所站的地方就是树根的部位,找到嗅灵兽的那个地方就是巨树之前生长的地方,因为它的倒塌带出了一部分树根,以至于那个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坑。 巨大无比的树杆往前而去,就在树杆出现分叉的地方,一株巴掌大小的,乳黄色灵芝正生长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层朦胧的乳色灵光,灵气四溢。 这就是楚苕等人要找的天玄芝。 而楚苕和鲁石用神识探查到的危险就横亘在他们和天玄芝中间,一段和巨树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大部分是白色的,偶尔有些地方呈现出乌色和赤色,沿着倒塌的巨树树杆蜿蜒而去。 却在经过天玄芝的时候转了个弯,正好将天玄芝圈在了中间,仿佛在宣示着所有权。 “是蛇蜕。”楚苕神色一变,心里都有些骇然。 这么大的一条蛇,光是从蛇蜕上面就能看出来它的鳞片就有他们手掌大一片,可想而知这蛇的本体到底有多大了。 “这还只是那妖兽留下来的蛇蜕,就已经让楚前辈你们感觉到了危险,那若是它本体在这里呢?”魏真儿面无血色,喃喃出声,已经有了退意。 楚苕略微一思索,直接朝前而去,道:“恐怕这就是中间那座山峰上的妖兽,只是这株天玄芝和那株白阳花都是它的东西,而它又分身乏术,索性将自己的蛇蜕落在这里,用自己的气息震慑着这山中的其他妖兽不得动这株天玄芝。” “楚道友所说极是。”鲁石赞同道,却又忍不住苦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事,也是目前来看最好的结果了,我们赶紧将天玄芝取走吧,我估算着梁道友他们那边也差不多了。” 说话的时候,鲁石已经走到了那株天玄芝前,取出一个玉匣,一拂袖,一道灵力便化作一只手朝那株天玄芝抓去。 在取天玄芝的时候,鲁石和魏真儿都紧绷着心神,生怕突然有一只妖兽从旁边杀出,好在过程顺利,在将天玄芝收进玉匣中装好,又贴上了几张防止灵气泄露的符纸之后,鲁石将玉匣一收,面露欣喜朝楚苕道:“楚道友,天玄芝已经取到,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怒吼便响了起来。 这怒吼之中夹杂着澎湃灵力和威压,鲁石面色一白,连忙放出护体灵光,又拿出一件防御法器,这才勉强扛住,可他面上惊惧不已,一刻也不敢多待,直接化作一道遁光飞射而走。 “听声音是梁道友那边出了事,楚道友,我们还是赶紧撤!” 在鲁石之后,一道灰虹也飞射而出。 一直沿着来路飞了很远,回到了那座阴气弥漫的山谷旁边,鲁石才停下,回头便看见楚苕一手提着魏真儿跟在后方,而魏真儿七窍流血,面若金纸,刚被楚苕放下,她甚至来不及道谢便匆忙盘腿坐下,从储物戒中取出好几瓶丹药倒进嘴里,紧接着开始调息起来。 “没想到那妖兽竟如此厉害,我们还没有和它正面对上,不过是听见一声吼叫便只能落荒而逃……”鲁石脸色也有些发白,神情间的惊惧挥之不去,他看了魏真儿一眼,又道:“我还以为魏道友难逃此劫,加上这次,楚道友可救了魏道友两次了。” 方才魏真儿确实差点因为那道吼声爆体而亡,还是楚苕及时护了她一下,走之前也没忘记带上她,否则重伤后的魏真儿继续留在那山中也是死路一条了。 “对了。”鲁石像是又想起什么,朝楚苕问道:“方才我和魏道友取天玄芝的时候,楚道友你一直在旁边查看,可是发现了什么?” “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楚苕淡声道,她面色自然,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那道吼声的影响,“等其他人回来了再说吧。” 一想到梁恒三人,鲁石便面露担忧,忍不住道:“听动静似乎就是梁道友他们那边传来的,也不知道梁道友他们此行还顺不顺利?” 他此话坦白了来说,其实是担心梁恒等人还能不能将白阳花给带出来。 若是带不出来,那就说明他们还得往右侧那座小山去一趟,可现下他们已经领教过那只妖兽的厉害了,也几乎能确定天玄芝和白阳花都是那只妖兽守着的东西。 天玄芝被带出来了,而他们连那只妖兽本体的样子都没见到,就见到一张蛇蜕,魏真儿就差点丧命在那里,要是再往右侧山上去,只能说凶多吉少。 就在鲁石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楚苕神色微动,朝三座山的方向看去,远远的看见有一道遁光朝他们这边急射而来。 鲁石顺着楚苕的视线看去,看见这道遁光时脸上的笑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便被那道遁光之后的东西给吓得怪叫了一声:“不好!那妖兽也追出来了!我们赶紧跑!” 这句话响起的时候,鲁石的身影已经到了他们背后那座山谷上空了,不过眨眼就到了山谷中间。 楚苕额角抽了抽,倒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垂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魏真儿,心里思索着大不了那妖兽追上来她就直接进旁边山谷,至于这魏真儿…… 进了那山谷还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造化了。 左右以她现在的状态,也没法自己逃,要么随她一道进山谷,要么就在这里等死了。 心念电转之间,鲁石越逃越远,而那道遁光也离她越来越近,可同样的,遁光之后的妖兽也离遁光越来越近。 这时候,楚苕也看清了遁光中的光头大汉,却见那光头大汉浑身变成了赤金之色,而在他眉心正有一簇白焰燃烧着,随着光头大汉的飞遁,那簇白焰却越来越小,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 “楚道友救我!”翟甲也看见了楚苕,当即大声呼道,又怕楚苕和鲁石一样转身就跑,连忙又道:“这妖兽不能离开那三座山太远!楚道友,你不必跑!” 楚苕闻言,想了想,还是将破剑唤了出来。 这时那妖兽所化三色妖雾已经到了翟甲身后,眼看着一颗巨大蛇头张嘴从妖雾中探出朝着翟甲咬去。 可铿锵一声,一柄破剑拦在了翟甲的后方,正好挡住那颗蛇头。 “找死!”妖雾之中一道充满怒意的年轻男声响起,紧接着竟是又从妖雾之中探出一颗蛇头。 而此时,楚苕见翟甲趁着破剑挡住那颗蛇头之际已经逃遁到面前,当下也没犹豫,指尖朝着破剑一点,在第二颗蛇头咬下来之际,破剑化作几把小剑从蛇口之中消失。 楚苕身侧乌光一闪,破剑便回到了她的身侧。 她一拂袖,将破剑收了起来。 而翟甲在跑到她的身侧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跑,而是和魏真儿一样,飞快的盘腿坐下,掏出几瓶丹药服下后开始调息起来,他眉心那簇已经摇摇欲坠的白焰也没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翟甲身上的赤金之色也在慢慢变淡。 见此楚苕便知道他所说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肯定这妖兽没法靠近,但既然他都不逃了,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果不其然,那只妖兽刚把第二颗蛇头探出来,结果第一颗蛇头咬着的破剑突然变小跑了,它顿时咬了个空,仿佛还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又朝楚苕等人这边飞来。 可就在离楚苕等人还有大概几十丈距离远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无形的禁制给拦了下来,那妖兽很是不甘心,嘶吼了一声还想强闯过来,可上方天云变色,一瞬间竟有无数雷电化作利刃落下,朝着那妖兽而去。 妖兽一见此幕,竟是扭头就跑。而那团雷云也追着它而去。 眼见着雷云动静越来越远,远到听不见了,楚苕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这会儿正好是上午,这秘境之中天朗气清,天气极好。 楚苕还有事情想要问翟甲,所以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盘腿坐在旁边等着。 一直到了第八天的早上,翟甲才缓过来,但楚苕还是发现他的境界已经掉落到了结丹中期,且还有点不稳的迹象,恐怕后续若是再发生点什么冲击,他的境界还会再掉。 “多谢楚道友出手相助。”翟甲睁开眼后便一脸感激的朝楚苕道。 他在往这边逃遁的时候自然没有错过鲁石的逃离,不管楚苕当时为什么没有和鲁石一样扭头离开,但他心知要不是楚苕及时出手,他就已经葬身在那只妖兽口中了。 而这一次,已经是楚苕第二次出手救下他了。 楚苕淡淡应了一声,问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何事?怎么只有你逃出来了?” 当时见只有翟甲逃出来,楚苕便知道另外两人活着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而这翟甲能逃出来,显然也是用了某种损耗修为的秘法。 “我们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到了那座小山附近……”翟甲提及当时的情况时面色还是又白了不少,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本来我们一眼就看见了那株白阳花,只要往那座小山再靠近一点,就能直接将白阳花取走,可就在这时候,梁道友在白阳花的不远处发现了一句修士骸骨……” 那具修士骸骨有些古怪,骨头有点像是白玉一样,而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腐化,指骨上戴着一枚储物戒,腿上还有几个灵兽袋,原本应该是挂在他腰上的,结果因为衣服和腰带都没了,所以灵兽袋也掉落了下来。 “一看见那具修士骸骨,梁道友和顾道友就想要去将骸骨带走。”翟甲道。 因为那具骸骨看起来也很不一般,按照当时梁恒和顾远的意思,是打算将骸骨和骸骨上的东西一起给带走的。 而翟甲则被安排去取那株白阳花。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反倒有了一丝逃命的机会。 当时三人是一起行动的,翟甲并没有太关注梁恒和顾远那边的情况,他屏气凝神将白阳花小心翼翼摘取下来,扭头正打算告知梁恒二人,一股强大的威压便落了下来。 “如今一回想,很可能就是因为梁道友他们动了那具骸骨,才会惊动隔壁山上的三头乌。”翟甲神色复杂道。 他记得他当时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隐约便看见梁恒他们正将那具骸骨给收进储物戒当中,紧接着那股威压就来了。 “三头乌?”楚苕听见这三个字的眉梢轻挑,但严重却划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之前她见翟甲被妖兽追着往这边跑,而她之所以没有和鲁石一样扭头就离开,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看见那只妖兽的真面目,左右她有保命的手段,倒是也不怕被妖兽一起诛杀了。 但那只妖兽从过来到离开,除去显露了两颗蛇头之外,身体其他部位就一直藏在那团三色妖雾当中,以至于她也没看清它到底长个什么样。 “确实是三头乌无疑。”翟甲点头道,“当时它突然出现朝梁道友他们动手时,我跑之前看见过它的本体,确实就是传说中的三头乌。” “楚道友,难道你想起什么了?”见楚苕神色有些不太对,翟甲便好奇的问道。 三头乌是上古时候才有的一种强大妖兽,据说从出身开始便是九阶妖兽,再一修炼就能化形,化形后的三头乌实力堪比人类的化神期修士,也就是说,即便是没有化形的三头乌,那也不是他们这些结丹期修士能够对付的。 而这秘境存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这里灵气充裕,恐怕那只三头乌早已经修炼至化形,如今修为已经不知道到达什么境界了。 想到这里,翟甲便愈发觉得庆幸起来。 楚苕道:“我和鲁道友他们在取天玄芝的时候,在天玄芝附近发现了一具蛇蜕,当时我看那具蛇蜕有些不太一样,隐约是有三颗头的,所以就猜测着这只妖兽是不是三头乌。” 但三头乌只存在于上古时候,现如今已经如同传说一般存在了,她也只是猜想,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一条三头乌。 “翟道友能从那条三头乌手中逃脱,也是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楚苕道。 翟甲却苦笑了一声:“想必楚道友也已经看出来了,我境界已经掉落了一阶,也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能侥幸逃脱,也得亏了是那三头乌最先盯上的是动了那具修士骸骨的梁道友他们,我才得以逃出了一段距离,后来见梁道友他们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击杀,我也不得不动用了一道秘法。” “而这道秘术就是以燃烧我的修为为代价,段时间内能够让我提速不少,更何况……”他顿了一下,一脸感激的看着楚苕,道:“还是多亏了楚道友出手相助,此恩情翟某铭记在心,日后楚道友若是有需要翟某的地方,楚道友只管开口。” 翟甲一脸的正色。 楚苕也清楚,于他们修士来说,既然这话已经说出了口,那他便必然会履行,否则便会留下心魔,于日后修行不利。 “所以那白阳花是在翟道友你这里?”楚苕问道。 翟甲点头,伸手一抹指上储物戒,白光一闪,手中便多出了一个贴着不少符纸的玉匣:“这里面就是白阳花,楚道友,谨慎起见,不如还是放你那里吧?” “还是你拿着吧。”楚苕道,“想来你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再去冒什么险,放你那里应该是安全的。” 她侧脸看向身后那处山谷,淡声道:“而我还得去那山谷中走一遭,能不能出来也未必。” 翟甲闻言一愣,朝那座山谷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突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子,那白玉盒子之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楚苕看了一眼,心神微动。 这些符文竟仿佛是梵文。 果不其然,翟甲道:“这白玉盒子是我之前从一名佛修洞府中所得,只可惜我到手之后一直没能将这盒子打开,但这盒子也不是全无用处,遇上邪魔阴祟近身时它会自发出现一个护体罩,即便是鬼王级别的也对它颇为忌惮,楚道友若是要去这阴谷,肯定能用得上。” 光是听他这么一说,楚苕便知道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南阳大陆几乎没有出现过佛修,听说只有位于西方的嘉西大陆佛修才比较常见,但数量也并不多,毕竟要成为佛修,条件可比成为普通修士还要严苛许多。 而佛修所用的法器更是稀少,实在是能用来炼制佛修所需法宝的天材地宝太难寻觅了。 楚苕思索了一下,没有拒绝翟甲的好意,还是将白玉盒子给接了过来:“多谢。” 翟甲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坦然一笑,朝楚苕道:“那翟某就先离开此处了,得另外去寻找一个稳妥安全的地方疗伤,希望到时候能在出口处再见到楚道友。” 楚苕颔首,看着他化作一道遁光离开。 而她站了一会儿,视线落在阴谷之上,语气淡淡:“你呢?是和翟道友一样的打算?” “楚前辈。”盘腿坐在一边的魏真儿睁开眼,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懊恼,紧接着她站了起来,朝楚苕一拱手,道:“我和翟前辈打算一样,先找个地方去躲着,到时候我会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去杂草地前等楚前辈你。” 说完这话,她见楚苕微微颔首,心里微定,当下便也飞遁离开了。 此处便只剩下了楚苕一人。 楚苕没有再多待,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盒子,将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紧接着化作一道灰虹一头扎进了阴谷之中。 从翟甲拿出这个白玉盒子开始,她就能感知到来自阴眼之兽的不满情绪,还有着厌弃。 显然这盒子包括盒子里面的东西即便没到让阴眼之兽感到畏惧的地步,但也很不一般了,毕竟阴眼之兽可比那些所谓的鬼王还要强大,鬼王由阴气而生,而阴眼之兽确实无数精纯的阴气生出灵智而成。 反倒是楚苕自己,对这个白玉盒子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隐约还觉得这白玉盒子上的梵文有些熟悉,所以她才会从翟甲手中接过来。 一边安抚着阴眼之兽,楚苕一边进入了阴谷之中。 顾家老祖绝没有将这阴谷中的阴气夸大其词,楚苕从上方看的时候,整片山谷仿佛一片黑色的无底深渊,其中黑色的阴气浓郁到宛若实质,但也死气沉沉,一动不动,心境不稳的多看一眼心神都会受到影响。 可这对于楚苕来说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她一进入阴谷之中,便只感觉到通体舒畅,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而这些阴气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她的体内,这种感觉舒服的让她甚至想要长啸几声。 “你出来吧。”楚苕将阴眼之兽给放了出来。 阴眼之兽比她还要快乐,一出来便迫不及待的攀爬到她的肩头坐着,与此同时,四周原本死气沉沉的阴气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汹涌着朝阴眼之兽而去。 一靠近阴眼之兽便会被它吸入体内,一时之间,阴眼之兽简直变成了一个吸收阴气的无底洞。 楚苕并没有阻止它对此处阴气的吞吃,吞吃掉足够的阴气它才能进阶成长,而同样的,阴眼之兽的强大对她也会有着不可忽视的好处。 脚下是坚实的地面,但地面和周遭的一切好似都是黑色的,楚苕看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索性找了一处小山坡,将储物戒中的云缎蒲团拿出来往山坡上面一放,自己也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起来了。 正好她也该开始修炼透骨老怪那本功法了。 虽说透骨老怪居心不良,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要夺舍她,但他所钻研出来的那套功法也确实很不一般,若说缺点,这套功法便只有一个缺点。 在修炼至元婴之后,所需要的阴气浓度便远非前面阶段所比的,按照那功法上所说,起码得去找至阴之地才能继续修炼,这也就意味着,修炼此功法的鬼修在进入元婴之后,若是还想要继续修炼,便只能永远待在至阴之地才行。 且还不能离开至阴之地太久,一旦离开太久,周身阴气和功法就会一点一点溃散,修为境界也会跟着掉落。 也就是要找到一处至阴之地作为巢穴,没事就少出门,待在自己的巢穴里面多修炼,换言之,几乎是将人和至阴之地绑在了一起。 但自从得到阴眼之兽之后,这个缺点于楚苕来说自然已经不是缺点了,即便日后修炼到了元婴,她也不必只能待在至阴之地,毕竟至阴之地就被她带在身上,想去哪就去哪,完全不受限制,也完全不必担心哪天功法溃散。 排除了这唯一的一个缺点,这功法便十分完美了,按照透骨老怪所说,只要有足够的阴气,修炼速度比寻常修士起码要快上十倍不止,且进入元婴期之后,才是真正的实力大涨,越阶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元婴初期的修为力扛元婴后期都有可能,即便打不过,自保之力也绝对有的。 只要不是碰上些什么天赋或功法古怪的老怪物。 若论古怪,楚苕心想,大概没有哪个存在比如今的她还要古怪的了,毕竟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这种状态算是什么。 坐定之后,楚苕就将那枚乌色玉简给拿了出来,贴在眉心,开始细细从功法的第一层看了起来。 这功法一共十二层,前四层适合炼气期,后四层适合筑基期,第八层往后到第十一层适合结丹期,而元婴期只需要修炼第十二层的功法,直至进阶化神。 其实化神之后还有一段功法,但透骨老怪也说过,这化神期的功法只是他的一个设想,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顺利修炼下去,所以他只是模糊记载了一下,若是真有一天修炼到了化神境界,到时候就得楚苕自己琢磨要不要继续修炼了。 除此之外,功法的后面还记载着几道秘法,楚苕也大概翻过,最简单的秘法都得结丹期才能修炼,且需要配合着此功法,所以她暂时没去管,打算等将功法修炼到结丹期再说。 此处阴气浓郁,再加上肩头还有一只阴眼之兽将附近的阴气吸引过来吞噬,而楚苕也不是什么修仙界的新人,修炼起来速度飞快。 在这山谷之中起初根本看不见天日,也分不清外面的日月轮换,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的阴气渐渐变得淡了,隐约可以窥见一点上方落下来的天光。 坐在楚苕肩头的阴眼之兽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拇指大小,它吞食四周阴气的速度倒是慢了稍许。 又过了几日,整个山谷之中的阴气已经浅淡到只剩下稍许黑雾在空中飘散着了,而阴眼之兽终于停了下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之后,将脑袋贴近楚苕颈侧蹭了蹭,紧接着顺着她的袖子滑下,直接钻进了她的袖子中消失不见。 虽然四周的阴气已经十分稀薄,但身负阴眼之兽的楚苕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她照常修炼着。 与此同时,山谷深处的一个天然山洞里,漆黑之中突然有两簇幽蓝色鬼火亮起,紧接着一道轻咦响起:“怎么回事?阴气怎么稀疏了许多?”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山洞里暗色涌动,无数阴气朝那两簇鬼火聚拢过去,渐渐的,山洞之中稍微明亮了一点,而那些阴气簇拥着那两团鬼火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人形迈动着双腿往山洞外走去,一边走身上一边生出血肉来,等到了山洞口时,一个面容俊美身形高挑的男子便出现在了日头下。 此刻正是白天,没有了浓郁阴气的遮挡,上方的日头正正落了下来,将山谷之中大部分地方照得清晰无比。 男子一身黑袍,陡然间看见外面这一幕的时候神情呆了呆,俊美的面庞配上这表情略有些滑稽,但很快的他就回过神来了,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出怒容,强大的神识在山谷之中蔓延开来。 “到底是谁?是哪个家伙将我家变成了这样?!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他声音一顿,神情惊疑不定起来,但不过片刻,他冷哼了一声,身形一晃,化作一团黑雾朝楚苕所在的方向而去。 那道阴冷神识扫过来的时候,楚苕便已经察觉到了,她当即结束了修炼,一睁开眼,面前便有一团黑雾,黑雾很快散去不少,现出其中面容俊美的黑袍男子。 楚苕正好和对方对视上,心知这就是山谷中的鬼王了,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修为,但她心神平静,并没有太多的惧意。 鬼王方才用神识查探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人修有些不对劲,修为又像是结丹后期,又像是才刚刚筑基期,但不管是结丹后期还是筑基期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且这人修既然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和他谷中的异象逃脱不了干系,于是直接找了过来。 一找上来,鬼王就更加疑惑了,也没有急着动手,问道:“你到底是人修还是鬼修?怎么你身上的气息如此奇怪?” 刚问完他又轻咦了一声,脸上甚至闪过一丝茫然:“为何你身上还有魔物的气息?” 楚苕当然不会去和他解释,虽然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她站了起来,一拂袖,将地上的云缎蒲团给收了起来,紧接着看向那鬼王,实际上却在查看阴眼之兽的情况。 阴眼之兽吃饱了,这会儿正埋头不知道干什么,但楚苕能够感受到它的困意,似乎是打算大睡一觉的,可鬼王出现的时候又让它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还能再吃吗?”楚苕问道。 若是阴眼之兽不能再吃了,那她就得想办法先逃走再说了,想来这个鬼王应该和那个妖兽一样,只能在某个范围内活动,这个鬼王能活动的范围应该就是这个山谷了。 楚苕还是有把握逃出这个山谷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鬼王见楚苕没有回答自己,当下心头怒火更甚,周身鬼雾翻涌起来,面容也变得狰狞,他冷笑一声,朝楚苕道:“正好,本王也有些年岁没有尝过修士的滋味了,等本王生吃了你,再将你的元神炼化,自然就能知道你在本王这谷中到底干了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他伸手朝楚苕一抓,明明两者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楚苕的面前却凭空出现了一只鬼爪,这只鬼爪直奔她的面门而来,似乎是想将她的头颅直接捏碎。 “其实没干什么。”楚苕动都没动一下,眼神平静看着鬼王。 而她袖中突然有一道黑影飞出,那道黑影直扑那只鬼爪而来,在鬼爪离楚苕面门不过一指远的距离时竟生生停了下来。 紧接着鬼爪晃动了几下,突然化作一团阴气消失不见。 鬼爪消失的地方出现一只银眼的黑色小兽,小兽用爪子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但又舔了舔嘴唇,看向了不远处的鬼王。 楚苕微微一笑,伸手,食指在阴眼之兽的小脑袋上摸了摸,朝鬼王道:“就是借你的地儿修炼了一下,顺带着让我家这小兽吃了一顿,不好意思,它食量稍微有点大,本来已经结束了进食,但看见你的时候好像还想吃。” 嘴上说着抱歉,她面上可丝毫歉意都没有。 而鬼王眼见着自己的鬼爪被吃,本是惊了惊,可等看清楚苕肩头那只阴眼之兽的时候,他面上一喜,眼中满是垂涎之色,甚至还吞咽了一口口水。 “无妨,远来即是客,是本王该招待你们,但现如今,也该是你们给本王留点拜访礼了!”他话音一落,突然张大嘴尖啸了一声,紧接着身形面庞扭曲起来。 黑雾涌动之下,不过眨眼,原本面容俊美的男子就变成了一个身高两丈有余、四肢细长的鬼物,鬼物的通体漆黑,唯有那双眼睛是两簇幽蓝色的鬼火,而它的左右肩头各有一颗雪白的骷髅头,它紧盯着坐在楚苕肩头的阴眼之兽,桀桀怪笑了几声后身形凭空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楚苕心神一紧,周身灰雾弥漫,将她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至于阴眼之兽,在发现那鬼王的反应时,楚苕还有些担心,可阴眼之兽反倒是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反倒还有些生气。 大概就是碰见了一份食物,结果却发现自己反被食物给觊觎了这种恼怒。 也因此,楚苕并没有管它。 灰雾刚一出现,她身后便出现了细微的空间波动,紧接着原本消失不见的鬼王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五指成爪,一手朝她丹田而去,一手朝她肩头的阴眼之兽而去。 楚苕身形一晃,周围灰雾瞬间聚集在她背后,化作一张鬼脸盾牌,鬼脸一张嘴,一口咬住鬼王的那只爪子。 第35章 楚苕:巧了,咱俩想的一样。…… “咦?”见自己的爪子被咬住,鬼王轻咦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又冷哼了一声,双目之中飘出一簇幽蓝色鬼火,鬼火往它鬼爪上一落,瞬间蔓延开来。 这鬼火并没有什么温度,却有着沉沉威压,仿佛要将灰雾给吞噬其中。 楚苕心口一沉,灰雾方一接触到这鬼火,她面色便白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样,当即一扭身,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白玉小盒。 白玉小盒一出来,那鬼王便突然往后撤去,撤出去十几丈距离远才停下来,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看楚苕手中的白玉小盒又看看她肩头坐着的阴眼之兽。 阴眼之兽又打了一个饱嗝。 楚苕方才只顾得上应付这鬼王了,还顾得上去看阴眼之兽的情况,这会儿看了它一眼,确定它没有问题后又看向鬼王那边,这一眼看去差点笑出声。 当时鬼王抓向阴眼之兽的那只手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小臂,整个手掌都不见了,连小臂都缺了一截,虽然它周身的黑雾涌动着,正在飞快的重新生成那只手,但鬼王看向阴眼之兽的目光还是有了惧意。 “即便你已经修炼出了实体,可你的身体依旧是因阴气而生,在它看来,不过都是可以吞食的东西罢了。”楚苕懒声道,护在身周的灰雾又凝实了几分。 而她手掌之上的白玉小盒也隐约有金色光芒流动着,其上密密麻麻的梵文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金光。 实际上翟甲所说的护体罩并没有出现,但这白玉小盒依旧让鬼王忌惮不已。 “你这人修太奇怪了!”鬼王不甘道,“本王从未碰见过你这样的人修!” 分明是结丹后期的人修,偏偏又在修炼鬼修的功法,且还有那古怪的灰雾,身上还有魔族的气息,如今竟然还拿出来了一件佛门法宝。 鬼王活了近万年,虽然大半的时间都是被困在这山谷之中,但也见过不少的人修和大能,他真的从未碰上过这样古怪的修士。 让它觉得恼怒,恨不得生吞了她,可偏偏又棘手不已。 “还成。”楚苕微微一笑,肩头的阴眼之兽对她另外一只手上的白玉小盒很是不满,甚至龇了龇满口细牙,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是要似的。 楚苕只得暂时将白玉小盒又收了起来,阴眼之兽这才勉强平静下来,一双银色的小圆眼又盯上了对面的鬼王,这一次它掩嘴打了个哈欠。 楚苕接收到它的催促之意。 快点,吃完饭后小点心就该回去睡觉了。 她额角抽了抽,身形一晃,主动朝那鬼王欺近。 “欺鬼太甚!”鬼王心口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它另外一只鬼爪也飞快的长了出来,两只鬼爪往自己肩头一抓,将左右肩头的两个骷髅头给抓了下来,紧接着往身前一抛,两个眼眶中的幽蓝色鬼火便飘到了两颗骷髅头上。 骷髅头尖啸一声,瞬间涨大,惨白的骨头外覆盖着一层幽蓝色鬼火。 楚苕对这些鬼火还有些忌惮,方才她的灰雾和这鬼火不过是略微一接触,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心生惧意,只想赶紧将灰雾撤离。 这还是她从炼魔渊中出来以后,第一次用灰雾应敌感受到威胁。 不过这鬼王修为之高,这两簇鬼火肯定也是它修炼多年才修炼出来的东西,很不一般。 原本已经逼近到了鬼王近前的楚苕差点又要将那白玉小盒给拿出来了,结果她肩头的阴眼之兽却欣喜万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阴眼之兽突然从她肩头跳到其中一颗骷髅头上时,她恍惚听见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叫声。 来不及细想,其中一颗骷髅头被阴眼之兽拦住,还有另外一颗骷髅头尖啸着朝楚苕扑了过来。 楚苕连忙双手一合,掌中灰雾翻涌,瞬间也化作一颗巨大的骷髅头,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然而两颗骷髅头方一对上,不过互相撕咬了几口,灰雾所化的骷髅头便隐隐被压制住了。 甚至于在两颗骷髅头相接触的时候,那幽蓝色的鬼火也沾染到了灰雾所化的骷髅头之上,一点一点在吞噬这灰雾。 与灰雾一体的楚苕感知最为明显。 她没急着将灰雾给收回来,扭头看向了鬼王那边,鬼王眼眶中的鬼火和骷髅头飞出来之后它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似乎没有了鬼火它就没有了行动的能力。 楚苕略微一思索,便决定先趁机毁了这鬼王之躯。 而她只需要拖延住这颗骷髅头,等那边阴眼之兽吞吃掉了那颗骷髅头之后再来解决这一颗。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楚苕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鬼王的背后了,而破剑在手,看清了鬼王背后的楚苕神色却是猛地一变。 这鬼王的背上竟然还生长着一颗鬼头,这鬼头通体赤红,双眼呈赤黑色,方一对视上,楚苕便感觉好似连元神都被拉入了一片血腥空间之中。 好在她手中破剑颤了颤,楚苕及时回过神来,此时收手也来不及了,索性握剑朝前猛地一劈。 尖锐剑气夹杂着清鸣声朝鬼王之躯扫去,而那颗赤红鬼头却不见惧意,狞笑一声,一张嘴,一团幽蓝色鬼火便从他口中喷出,这一团鬼火竟是比之前鬼王眼眶中那两团加在一起还要大。 鬼火一出,沉沉威压便向四周扩散开来,楚苕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瞬间她的双肩一沉,面无血色,连带着元神仿佛都被一股力量给禁锢住了,握着破剑的手轻颤不已,楚苕心中骇然,心知这就是自己和对方境界上的差距。 但不过片刻,她身形轻晃了一下,一眼看去仿佛整个人出现了一层朦胧重影,实际上是她的身体四周弥漫了一层淡淡的灰雾。 与此同时,楚苕也彻底摆脱了那股禁锢感。 一抬眼正好看见那道剑气撞上那团鬼火,剑气溃散,席卷着那团鬼火化作无数火星。 可当剑气消散之后,那些火星却又很快凝聚到了一起,重新成了一团鬼火,虽然相比起一开始已经小了一圈,但其上散发的威压和危险并没有让楚苕好受多少。 “咦?”那颗赤红鬼头看见这一幕却轻咦了一声,紧接着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没想到你这人界的结丹期修士也有这么厉害的剑气,竟然能撼动本王的幽兰魂火,你可知本王这魂火可是本王花费了六千多年在此处日日夜夜淬炼,才淬炼出来了这么一小团,而你,是这几千年来唯一一个让本王将所有魂火都动用的家伙。” 它怪笑了几声,又继续道:“用你们人修的话来说,这是不是也叫死得其所?” 楚苕轻哼了一声,眼看着那簇幽兰魂火已经到了近前,魂火之上传来的阵阵威压让她明白以她现在的修为是没法硬扛的,心念电转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原本等着魂火直接将楚苕给吞噬臣人干的鬼王就看见她手掌一翻,掌心突然出现了一快奇怪的满是孔洞的石头,它尚且来不及疑惑楚苕为何能摆脱它的威压压制,便被接下来这一幕给震惊失声:“怎么可能?!” 只见那簇幽兰魂火逼近到了楚苕身前时,楚苕将手中石头往魂火一抛,其他的她什么也没做,连法诀和催动的灵力都不需要,那块古怪石头上的孔洞之中便飘出来了一缕黑雾,黑雾直接卷住了魂火的一角,然后往孔洞之中拉扯。 拽了两下,没拽动,于是让鬼王大吃一惊的一幕就出现了,从石头的其他孔洞之中纷纷有相同的黑雾飘出,这些黑雾全部卷向了那簇幽兰魂火,竟然将其大半给包裹了起来,紧接着之前没被拽动的魂火开始颤颤巍巍往石头中而去了。 而任由幽兰魂火的挣扎,和拼命吞噬,那些黑雾都无动于衷,只将它往孔洞之中拖拽。 眼看着当真已经有丝丝缕缕的魂火被拽入了那些孔洞之中,魂火一进去,鬼王便失去了那些魂火的联系,当下心中大骇,不敢再放任魂火被这些黑雾拉扯。 之前一直站着没动的鬼王之躯又舞动起来,将剩下的那颗骷髅头给招了回来,而赤色鬼头口中念念有词,竟是没入了鬼王之躯中。 鬼王一转身,原来那颗头侧了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颗没入它体内的赤色鬼头便从旁边长了出来。 “倒是本王小瞧了你,可就算是你拖住了本王的魂火,难道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倒是你,身上古怪的东西不少,本王对你可感兴趣的很啊!”鬼王冷笑一声,紧接着两个鬼爪一搓,一左一右的鬼爪上就各自拿了一柄三叉戟。 这石头当真能对付魂火也是给了楚苕一个意外之喜,当时看见这魂火逼近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古怪石头和阴眼之兽有些类似却又不太一样的特性。 所有靠近它孔洞处的灵力也好,她的灰雾也好,都会被拉扯进去,甚至一旦被拉扯进去就会立刻如同消失了一般和她断开联系,那这魂火是不是也能被拉扯进去? 所以楚苕才会将这块怪石给拿了出来。 看见赤色鬼头没入鬼王之躯时,楚苕本来也没打算就这么干等着这古怪石头和魂火分出真正的胜负,她早就在关注阴眼之兽那边的情况,看阴眼之兽那边吞噬的如何,能不能过来一起对付这个鬼王。 谁知道这阴眼之兽却在关键时候出了个岔子。 它原本已经将那颗骷髅头吞吃了大半,连带着上面的幽兰魂火都几近于无了,可它突然停了下来,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紧接着身体一蜷,就这么躺在骷髅头剩下的头盖骨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楚苕心头一梗。 万万没想到阴眼之兽这个时候吃饱了,直接进入了沉睡当中,开始进阶了。 她也无法确定阴眼之兽要沉睡多久才能完成进阶,只知道没有几个月也要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 不说十几年,就算是几个月之后,她和阴眼之兽都已经进了这鬼王的肚子了。 而就在阴眼之兽沉睡的时候,那赤色鬼头也发现了这一点,当即高兴的大笑了起来,声音里都是狂喜:“果然,本王猜的一点没错,这只阴眼之兽吞食了这谷中这么多的阴气,随时都会进入沉睡,只要它进入沉睡之中,不还是任由本王摆布?” “哈哈哈哈只要等本王吃了这只阴眼之兽,到时候本王修为大涨,突破此处的禁制离开也未尝不可能,本王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楚苕冷哼一声:“等你真的把它吃了再说吧!吹牛谁不会?”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手中的破剑清鸣了一声,仿佛在回应着她。 而楚苕左手轻招,已经被骷髅头吞噬了小半的灰雾便飞向了她,没入她的身体,她握住破剑的手瞬间收紧,紧接着,磅礴的灰雾从她身上涌出,这些灰雾化作一颗颗骷髅头,张大了嘴,无声的嘶吼着。 与此同时,更多的灰雾,源源不断似的涌向她手中的破剑。 而她手中的破剑长鸣一声,乌光一现,原本破败的剑身变得完好如初,剑身之上,一白一黑两道长虹缠绕着游动,剑未动,磅礴剑意便汹汹散开。 “剑意!”双手握着三叉戟的鬼王一触及剑身上的黑白两道长虹便面色大变,失声喊道,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骇然之色。 剑意这种东西,即便是化神期的剑修也未必能够修炼出一道出来,可眼前这名不过结丹期修为的人修竟然有了两道剑意,即便其中一道剑意十分古怪,但也无法掩饰其对鬼王的威胁。 但不过片刻,鬼王像是想明白了似的,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不管你这剑意是从哪里得来的,若是你有元婴期的修为,我尚且还会惧你三分,可你不过结丹期的修为,即便这剑意能开天辟地荡平山河,可你又能将之威能发挥出多少来?” 而楚苕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听见它的不屑之声,也只是微勾了一下唇角,抬眼看去,声音淡淡:“那就试试吧。” 她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抬手便是一剑。 黑白长虹交织,其中那道白虹清啸一声,化作一道月牙脱剑而出,月牙所过之处隐约可见空间波动,而感受到威胁的鬼王心下更是大惊,连忙举起手中三叉戟交叉挡在身前。 可两把三叉戟刚一撞上那道月牙便立刻溃散不见,甚至连化作阴气的机会都没有。 变淡了稍许的月牙紧接着就撞在鬼王身上,鬼王瞬间往后疾退了几丈远,等它一站定,两颗头都紧盯着楚苕,其中那颗赤色鬼头声音尖细道:“不错,你倒是将这道剑意领会的比本王所想的要更多。” “哦?”楚苕扯了一下唇角。 她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指,更加磅礴的灰雾从她的手蔓延至破剑上,剑身之上黑白长虹仿佛也凝实了许多,尤其是那一道白虹,隐约竟有白龙之像。 对面的鬼王已经吃了她那一剑的苦头,心里也谨慎了许多,再也顾不得其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招手,想要将幽兰魂火给收回来。 幽兰魂火被那黑雾拽着,又有一小部分给拽了进去,任由鬼王如何召唤,幽兰魂火也无法脱身,不得已之下,他一咬牙,强忍着心疼,伸手朝幽兰魂火一点。 幽兰魂火顿时分裂开来。 被黑雾席卷着的那部分直接被暂时舍弃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则飞快的飞回到了鬼王身侧,重新没入它那颗鬼头的眼眶之中。 肉眼可见的,幽兰魂火比原先可小了有三分之二有余了。 “你这人修!”鬼王气得大吼,双手瞬间涨大,从它腰侧竟然又生出了两只鬼爪出来,四只鬼爪挥舞着,两颗鬼头充满怨恨的盯着楚苕,一粗一尖细的声音同时响起:“今日本王就算拼的元气大伤,也定要将你斩杀!” “巧了。”楚苕轻轻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指,下一刻眼神一厉,手腕轻抖,又是一剑裹挟着黑白长虹朝鬼王而去,“我也有着一样的想法。” 原本她是想着打不过大不了就跑好了,但发现那块古怪石头也派的上用场之后,楚苕就改变了这个念头。 听说鬼王在修成实体之前体内就先修出了一颗鬼丹,这鬼丹对于鬼修来说不但能够炼器炼丹,就是直接吸收了那也是大补之物,再不济,拿去喂阴眼之兽也不亏。 而剑身之上那道白虹剑意则是她从江稷秘境带出来的石板中那道剑意,也没枉费她闭关那段时间,将这道剑意领悟之后她甚至有了意外的收获,也就是那道黑虹。 如今正好用这鬼王来练练手。 方才只是一道白虹便让鬼王吃了个亏,如今见着黑白长虹一道袭来,鬼王也不敢硬扛,四个鬼爪中红光一闪,一只手中握有一枚大印,一只手拿着一张三角小幡,一手一柄黑色小剑,剩下一只手中则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 只是这只骷髅头与它肩头那只骷髅头不同,而是血色的,方一拿出来便从它手中飞出,直接迎上黑白剑虹。 与此同时,它手中那枚大印和黑色小剑也飞了出去,黑色小剑化作一道黑虹也和骷髅头一起迎上了黑白剑虹,而那枚大印则在空中一晃消失不见。 紧接着楚苕便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上方而来,那枚大印涨大了至少十几倍出现在她的上方,一道乌光从大印上落下,将她正好罩在其中。 楚苕方一身处这道乌光之中,便感觉身体如同陷入了泥淖之中难以动弹。 她面色微变,紧接着上方的大印便当头砸了下来。 不过眨眼便将楚苕的身形埋没其中。 那边一手握着三角幡的鬼王见到这一幕得意的笑了起来,其中一颗鬼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三角幡,道:“看来用不上你了。” “不对!” 另外那颗鬼头看着已经将被舍弃的幽兰魂火拖拽了大半的怪石,面色大变:“她没死!” 若是那个人修真的被大印直接给砸成了肉泥,那受她催动的法宝也会立刻失去控制变回未催动之前的模样。 它们并不知道那颗怪石本来就不受楚苕的驱使。 两颗鬼头纷纷看向那枚大印,其中一颗鬼头朝那枚大印吐出一口黑雾,大印便往上飞了起来,而大印砸下去的地方也显露了出来。 除去有一个坑之外并不见任何血肉,楚苕消失了。 两颗鬼头面色不变,连忙催动手中的三角幡,但显然已经迟了。 一团灰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它们的身后,灰雾滚动着隐约可见是一道人形,在它们催动三角幡的那一瞬间,人形灰雾猛地变大了几倍,紧接着将它们包裹在了其中。 两颗鬼头怒吼声不断,而灰雾之中间或有黑雾挣扎着钻出,却又很快被灰雾席卷了回去。 渐渐的,怒吼声便只剩下了一道,再没多久,剩下的那道声音只剩下了惊恐和畏惧。 直到某一刻,一声不甘的尖啸之后,再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几乎有十几丈高的灰雾动静也慢慢平息了下来,从远处看去,此处就像是悬着一颗灰色的巨茧,死寂一片。 而巨茧附近的地面上掉落着一枚缩小的大印,一柄断裂的黑色小剑,还有一枚一动不动的血色骷髅头。 黑白长虹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回到了剑身之上,破剑抖了抖,周身的灰雾消散,长虹不见,又恢复了破烂的模样,就悬浮在灰色巨茧附近也跟着一动不动了。 然而,另一侧终于将剩余的幽兰魂火全部吞噬了的怪石,却突然飞向了那枚灰色巨茧,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一日一大早,秘境之中便有两道遁光先后飞至杂草丛边,遁光一落地,露出魏真儿和鲁石二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鲁石一脸的笑,朝魏真儿道:“魏道友的伤势可好些了?” “暂时稳住了。”魏真儿扯了扯唇角,勉强笑了笑,“估计等出了秘境还得闭关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了。” 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魏真儿,时不时的就会往阴谷的方向看去,可始终没有看见那道灰虹出现。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近黑的时候,终于有一道遁光从远处而来。 “来了!”魏真儿面露惊喜,连忙起身看向那边。 鲁石原本也有点欣喜,但很快的神色古怪道:“似乎不是楚道友,而是翟道友。” 果不其然,等遁光近了,里面的翟甲便出现在了二人眼中。 很快的,翟甲落了地,目光在四周一扫,似乎也在寻找楚苕的身影。 “翟前辈,你有见过楚前辈吗?”魏真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忍不住朝他问道。 翟甲摇头:“我从那日逃出来之后便一直在养伤,方才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出来的,楚道友是还没有从那谷中出来?” “没有。”魏真儿摇头,却又忍不住道:“但是我今日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发现那谷中有些不一样了。” “确实。”翟甲也点头。 他方才也是从阴谷那边过来的,自然也发现了那谷中的异样。 “谷中的阴气淡了太多,已经能看清谷中的情况了,我大概找了一下,没看见楚道友的身影,只隐约看见那谷中有一团灰雾聚集在一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楚道友有关。”翟甲道。 他怕惊动那谷中的什么厉害存在,可不想再损耗修为逃命一次了,所以也不敢细细查看,只是将神识从底下飞快的一扫而过罢了,根本就没有看仔细。 “再等等吧。”鲁石笑呵呵道,那日他一刻停留也没有的扭头就跑了,今日再见到翟甲倒是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仍旧如同之前刚刚进秘境时那样,“等明日天一亮,若是楚道友还没有过来,那在下就打算独自过去了。” 顿了一下,他又朝翟甲道:“翟道友要不要和我一道?若是我们二人联手速度就能更快一些,说不定过了这片荒草丛后,还有时间在对面那片安全的草地上搜寻宝物,那片草地上肯定有灵草之类的存在。” 翟甲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若是他境界没有掉落,他一定会一口回绝鲁石,毕竟当日鲁石头也不回的逃走是事实,但如今他的修为掉到了结丹中期,且还有伤在身,独自穿过这片杂草确实有些吃力,还是两人联手更加妥当。 更何况,这片杂草丛中的情况他们也清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等待的过程中有些难熬,但时间又好像过得很快,眨眼间月落日升,到了他们进谷的第二十五日。 鲁石收回视线,看向翟甲。 翟甲叹了口气,朝他颔首,但又看了魏真儿一眼,问道:“魏道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 听着他这句话,鲁石面色微变,但到底没有出声说什么。 魏真儿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他会主动邀请自己一起过去,要知道以她现在的修为,偏偏还受了伤,若是和他们一起…… 进入秘境的第二十八天,阴谷之中,原本有十几丈高的灰色巨茧如今却缩小了许多,只剩下一人高的模样,且隐约能够看过来其中一道人形。 太阳升起之时,有日光照进了山谷之中,落在这一小团灰雾之上。 某一刻,灰雾颤了颤,紧接着瞬间没入其中那个人形之中消失不见,而显露出来的正是楚苕。 此时楚苕脸上面具已然脱落,露出了她本来的模样,而她的头发也长及拖地,依旧是一身青衫,面庞如玉,唇色殷红,在她睁眼的那一刻一抹血色自她眼底一晃即逝。 楚苕落地站好,神识瞬间散开,不但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甚至蔓延而去,仿佛无边无际,但也转瞬即逝,很快就收了回来。 她看见正在杂草丛中前行的鲁石和翟甲二人,那两人已经到了边沿处,看进度大概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彻底脱离那片杂草地了,楚苕心里一安,当下明白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有过去,现在还来得及。 她轻呼了口气,这才重新打量起手上的物件,一件乌黑的三角幡,其上阴气滚滚,也是一件不凡的法宝,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有一颗拳头大小的赤色珠子。 珠子之中隐约可以看见有一道双头四臂的鬼影正怨恨的盯着楚苕,张着嘴无声嘶吼。 这颗珠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那鬼王的鬼丹,至于其中的鬼影,如今对楚苕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她勾唇笑了一下,一拂袖,将鬼丹和三角幡,连带着地上那枚大印也一起收了起来,就连地上那柄黑色小剑都没有放过,虽然这枚黑色小剑已经断裂,但上面的阴气依旧十分浓郁。 楚苕想着即便拿回去派不上什么用场,给阴眼之兽用来磨牙也不错。 目光一扫,当她看见就悬浮在自己身前的那颗怪石时,楚苕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神色古怪。 这怪石在将幽兰魂火拖拽进去后便也进了灰茧,倒不是楚苕将它招进去的,而是它自己主动飞进去的,进去之后便毫不客气的开始和她一起吞噬那只鬼王,甚至将鬼王体内参与的幽兰魂火又给吞了进去。 倘若不是这块怪石分走了大半,楚苕还没有这么快醒过来,恐怕她真的要错过约好的时间了。 思及此,楚苕也不知该不该高兴,但对这块怪石的兴趣倒是愈发浓郁了起来,心知现在也不是多钻研的时候,当即将怪石又收了起来,以防万一,她直接将怪石给收进了阴笼当中。 紧接着又将还在沉睡中的阴眼之兽连带着剩下的那块头盖骨一起收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眨眼,楚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谷中一处洞府中。 这洞府便是先前鬼王沉睡之地,方才她刚醒过来的时候用神识一扫,便发现这洞府之中还有东西,这才特意过来一趟。 一进入其中,楚苕就看见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山洞的最里面是一张石床,石床的床头却是一处水洼,水洼中的水极浅,不到一指深,且这些水颜色透着淡淡乌色,散发着浓郁的阴气。 但吸引着楚苕注意的并不是这些浓郁阴气凝结的水,而是水中三块拇指大小的黑色晶石。 这三块黑色晶石形状并不规则,其上隐约有暗金色流光流淌而过,散发着比那些阴水还要浓郁的阴气。 这是阴祟金,比万年阴木还要难以寻觅的存在,对于阴气的浓度和纯度要求也更高,就算是至阴之地也未必能形成有,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三块。 想来也是那鬼王都舍不得用的东西。 楚苕毫不客气的将三块阴祟金收了起来,连带着水洼里那些由阴气凝结的阴水也没有放过,全部给搜刮走了,这才身形一晃离开了此处。 之后她没有再多停留,直接出了阴谷,越过山头,便看见了盘腿坐在杂草丛不远处的魏真儿。 而魏真儿也注意到了她,当下面露狂喜之色,连忙起身:“楚前辈,你终于出来了!” 灰虹在她面前停下,显露出楚苕的身影。 楚苕又将那张面具给重新戴上了,依旧是那张五官普通的脸,但她那一头及地的乌发却没有来得及收拾。 也不是来不及,是楚苕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她可还记得前面几次收拾头发时的痛苦。 “楚前辈,你这……”魏真儿看清她此刻的模样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没有再多嘴,只是朝楚苕道:“楚前辈,今天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了,如无意外,后天的晚上入口就会被打开,我们得在那时候就赶过去才行。” “不急。”楚苕目光一扫那片杂草丛,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而是面露古怪的看着魏真儿。 魏真儿触及她的目光时心里一咯噔,连忙将原先鲁石和翟甲也一起在此处等候的事情说了。 听闻翟甲邀请过魏真儿一起走,但魏真儿自己却没有答应时,楚苕也有些意外:“你为何不答应?虽然翟道友境界掉落了一层,可有他跟鲁道友联手,再有你从旁辅助,顺利过去也不是难事。”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出来之前看见翟道友他们已经快要出去了,你若是和他们一道,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对面那片草地搜寻起宝物来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魏真儿深吸了口气,又苦笑了一声,朝楚苕道:“但实话说,这一行里,如今我最信任的人也只有楚前辈你了,若是真的在过去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我不知道鲁前辈他们会不会将我推出去,但楚前辈肯定不会如此。” 她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着楚苕的目光明显诚挚许多,还是毫不掩饰的信任。 楚苕却有些无奈,她朝魏真儿道:“在出发之前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你放心,我们过去最多也只需要半日的功夫,剩下还有时间足够你在那边做其他的了。” “当真?”魏真儿面上一喜,不知为何,楚苕说只要半日,她就没有太多的怀疑,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她便又立刻道:“楚前辈想要我帮忙做什么?您只管说。” 片刻后,楚苕盘腿坐在石头上,而魏真儿站在她的背后,手中拿着楚苕那把破剑,面色紧张的替她修剪着脑后的头发。 起初楚苕提出让她帮自己修剪头发的时候,魏真儿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下了,紧接着,当楚苕拿出她那把破剑的时候,魏真儿就愣住了。 这破剑看起来就不锋利的样子,而且一点都不顺手,偏偏楚苕还叮嘱她一定得小心一点,若是不小心扯疼了楚苕的头皮,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了。 于是魏真儿就顶着莫大的压力,手握那把破剑帮楚苕修剪起了头发。 在修剪的过程中,破剑倒是也老实,并没有从中捣乱,安分的待在魏真儿手中,而看似一点也不锋利的破剑实际上也算不是太迟钝,至少还是能将头发给割断的。 就是一次性不能割断的太多了。 起初魏真儿还觉得疑惑,不明白为何楚苕坚持要用她这把破剑作为修剪头发的工具,直到真的动起手来,看见被割断的头发在落地之际瞬间化作灰雾消散不见,她才大惊失色,满腹疑问,却又不敢多嘴询问。 魏真儿小心翼翼的动手,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楚苕的头发修剪好。 她松了口气,双手捧着破剑递到楚苕面前,面上还带着几分期待:“前辈,你看看怎么样,哪里还需要再修剪几分?” 楚苕伸手接过破剑,随手一拂,面前就多出来了一面水镜,水镜中倒映着她的模样,她侧脸看了看,面上露出满意之色:“不错。” “这长度既不碍事,也不影响美观,前辈,需要我再帮您将头发挽起来吗?”魏真儿问道。 楚苕却摇了摇头,自己从储物戒中找出来了一根玉簪,伸手随意的将脑后只到蝴蝶骨下方一点的长发一拢,紧接着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玉簪往发中一送,一头乌发便被她全部挽在了脑后,耳际鬓边垂着几缕碎发,利落之中增添了几分柔软。 “走吧。”楚苕站起身,朝魏真儿道,率先抬头到了那杂草丛前。 此时已经快正午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听见耳边魏真儿询问要怎么过去时勾唇笑了一下,随即将破剑往前一抛,淡声道:“你跟紧我就是。” 话音落下那一刻,她朝破剑打出几道法诀,紧接着破剑身形一晃,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不过几息之间,楚苕的身前便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一片剑光。 魏真儿看着这一幕已经震惊到发不出声来了。 而楚苕手指一点,低喝了一声:“去!”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剑光便朝杂草丛中而去。 剑光还没有碰上草丛,其中的妖草就不安的躁动了起来,可杂草丛中心处的那只妖兽已经眼睁睁看着两个修士又从这里离开,如今哪里还愿意轻易让楚苕和魏真儿离开,当下不停催使着这些妖草将楚苕和魏真儿二人赶到它那边去。 大片妖草只能按捺下恐惧,朝着楚苕和魏真儿逼近。 第36章 身份被破 可一旦靠近那一大片剑光附近就会被立刻绞得粉碎。 楚苕抬脚朝前走去,魏真儿也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一路上目光时不时的往楚苕身上落,心想着她放出这么大片的剑阵出来,恐怕中途还得停留下来休息。 结果楚苕完全没有要停留的意思,甚至于连面色都没有变化,只顾着往前走去。 就如同她所说的,按照这个进度,穿过整片杂草地最多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够。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半天的时间。 傍晚时分,靠近草地那个方向的杂草丛中突然飞出一片剑光,这一片剑光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便纷纷朝中间聚拢,很快的便只剩下一把破剑。 而破剑一转方向,飞入了刚从杂草丛中走出来的楚苕袖中。 楚苕侧脸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见鲁石和翟甲的身影,想来两人这会儿正在其他地方搜寻着灵草之类的,她收回视线朝身侧神情还有些恍惚的魏真儿道:“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就看你自己的安排吧,我先走一步,后天晚上再见。”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楚苕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魏真儿神色愈发恍惚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恢复原样的杂草丛,她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明明当日过去的时候他们耗费了那么长时间,甚至一个个差点灵力枯竭再也走不出去,魏言也陨落在了其中。 可今日出来的这一路上,轻松的让她误以为自己只是在散步。 “她真的只是结丹期修士吗?”魏真儿喃喃道,眼中的骇然和畏惧久久不散。 若是有人当面来问楚苕的修为到达何种地步了,她自己也是说不明白的。 从表面上看,她仍旧只是结丹期的修为,甚至于因为面具的伪装,只要不是碰上那个鬼王级别的修士,无法看穿她伪装的情况下只会将她当成是结丹初期的修为。 但若是论鬼修的身份,实际上她才筑基大圆满,离结丹期只有一步之遥。 其实当时在山谷之中她只修炼到了筑基初期就醒了过来,但后来吞噬那只鬼王的时候,她的修为才一举进阶到了筑基大圆满,即便是这样,楚苕仍旧觉得自己的修为并不止于如此。 毕竟那只鬼王那么强大,虽然被那块怪石分走了大半,可她吞噬的那一部分也不只是让她进阶到筑基大圆满这么简单,但她的身体不但和人修不同,就连和一般的鬼修相比也不一样。 她自己也算不明白,只是自觉即便现在碰上元婴中期的修士,她也能毫不畏惧。 楚苕的神识也远超同阶修士,她没有漫无目的的去找,直接将神识给放开了,几乎将这片草地全部笼罩在了神识之中,发现有灵草的时候便赶过去将灵草摘下。 到了后来,她储物戒中灵草不少,普通一点的灵草她几乎都要看不上了,时间也到了约好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下午楚苕便到了一个月前他们进来的那处地方,将云缎蒲团拿出来后就盘腿坐着等了。 到下午的时候从三个方向各有一道遁光先后赶过来,正是鲁石三人。 鲁石和翟甲见到楚苕的时候都有些震惊,倒不是因为楚苕的头发好像长长了,而是二人神识一探之下发现楚苕深不可测,他们已经无法确定楚苕如今的修为了。 “莫非这两日我们感受到的那道强大神识就是楚道友你的?”鲁石胖乎乎的面庞抽了抽,难掩骇然的问道。 第一次被那道强大神识扫过的时候,他正和梁恒在过那片杂草丛,当时突然一道强大的神识横扫过来,两人几乎惊吓的不敢多动弹,还以为是这秘境之中又有什么老怪物被惊动了。 但那道神识并没有停留,很快又消失了,两人才敢继续动作,但那种惊骇久久没能从心头散去,动作之间也谨慎收敛了许多,以至于原本只需要一个时辰的路他们最终却花费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通过。 此后那道神识又出现过几次,但始终没有露面,两人都已经快要麻木了。 此刻见到楚苕了,才意识到那道神识很可能就是楚苕的,心下震惊之余又骇然不已。 楚苕也没有否认。 翟甲愣了一下,难掩骇然之余,却又露出喜色,朝楚苕拱手道:“看来楚道友此次在那谷中另有机缘,想必修为也增进了不少,恭喜楚道友了!” “不知道楚道友在那谷中遇到了什么?难道那谷中并没有像三头乌这样的老怪物驻守?”鲁石也忍不住追问起来,心中难掩羡慕和嫉妒,甚至忍不住去想,早知道这样他当时也往那谷中探一探了,说不定他也能得到些机缘,修为更进一步。 楚苕却并没有细说,只是含糊了几句带了过去,紧接着朝翟甲道:“此次还得谢过翟道友,我在那谷中几分惊险,其中一次还是多亏了道友所赠那样宝物才逃过一劫。” 当时从那鬼王的反应当中,楚苕便知晓自己从翟甲那里得来的白玉盒子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珍贵,因而在见到翟甲的时候她才主动提起此事。 略微一思索,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两株灵草,递给了翟甲道:“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赠与道友你,只有这两株灵草,其实也是我从此处寻来的,正好于道友养伤有益……” 这两株灵草的品种其实算不得多么珍贵,去了外面也能在坊间买到,也确实如同楚苕所说的于养伤有益,但胜在这两株灵草待在这秘境之中已经有七八千年的年份了。 外面几百年年份的灵草尚且难求,更何况是七八千年年份的……此灵草身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在外面可能花灵石也买不到,又正好是对如今的翟甲有用的,可遇不可求,也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翟甲没想到楚苕会将这两株灵草给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有心拒绝,却又知道这两株灵草对于自己来说有多重要,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这片区域寻找,就是想要找到能于养伤有益的,只可惜收获不大。 因此在迟疑过后,翟甲到底还是收了起来,心里对于将白玉小盒赠送给楚苕一事更是不再觉得有丝毫可惜之言。 他伸手接过两株灵草,朝楚苕一拱手,正色道:“楚道友之恩,已经不是翟某以言可表的了,该说的话翟某也早就说过,若是再重来一次,翟某还是会在当日将那宝物赠与楚道友,那宝物真能帮上楚道友也让翟某欣慰不已,总算是能为楚道友做些什么。” 一旁的两人,除去魏真儿知道其中一些实情,鲁石却是完全不了解当日翟甲到底给了楚苕什么东西。 但看楚苕这么大方,那样东西肯定价值不低。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羡慕嫉妒谁了,连带着场面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盘腿坐在一侧,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猜他肯定在后悔当日那么果断的离开了。”魏真儿朝鲁石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朝楚苕道。 楚苕盘腿坐着,闭着眼睛在养神,并没有理会她的话。 魏真儿自讨没趣,也就没有再多嘴,和她一样盘腿调息起来。 趁着还在这秘境中没有离开,抓紧时间修炼也好,毕竟这秘境之中的灵气可比外界要浓郁得多。 等到天色一黑的时候,三人便都打起了精神,只等着外面的元婴修士合力将入口撕开,到时候他们就能出去了。 然而左等右等,等到半夜了,秘境之中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就连一直笑脸迎人的鲁石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又惊又怒,道:“该不会是外面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出不去了吧?” “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了。”魏真儿半真半假道,神情反倒平静了下来,转头四顾着,道:“反正这里还有诸多灵草我们没有去找寻过,更何况,这里是安全的,灵气也比外面浓郁,我们就在这里各自开个洞府,静心修炼,说不定等我们都进阶元婴的那一天,就能自己撕开口子出去了,岂不两全其美?”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以为空间是这么好撕开的吗?”翟甲脸色铁青道,“那三位前辈之所以能从外面撕开口子让我们进来,那是因为外面那就是空间裂缝,本身就是空间的一处薄弱点,可现在我们身处这块空间里面,试问怎么凭空将空间撕开?”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处空间薄弱点,说不定等我们进阶到元婴的时候还真的有可能重新撕开那道口子。”鲁石顺着翟甲的话道,视线若有似无的朝楚苕那边看。 显然在他看来,楚苕神通不小,说不定就做得到呢? 魏真儿脸色这下白了:“可这里不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吗?那道薄弱点应该也就在这里吧?” “那你倒是说说,那道薄弱点是在哪个位置?”鲁石冷哼一声道。 事到如今,他也维持不住什么老好人的面孔了,心里憋着一口气,总要找人撒出来。 气氛陡然间沉默了下来,片刻后,魏真儿又看向楚苕,面带希冀问道:“楚前辈,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方才他们说话的时候楚苕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面上带着沉思之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若是我能修炼到元婴,倒是有几分把握。”楚苕沉思了片刻道,“再不济等鲁道友和翟道友也修炼到了元婴期,我们三人联手可能性就又大了几分。” 但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即便以楚苕自己来说,她走鬼修的路子去修成元婴,那也至少还得花费个几十年才行,至于翟甲和鲁石,这两人一个是有伤在身境界跌落,一个也才结丹中期,等他们修炼到元婴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他们又不像楚苕是鬼修,修炼速度也快不了。 显然翟甲和鲁石两人自己也知道可能性不大,面上都没有什么喜色。 “不过……”楚苕话音突然一转,她闭目道:“这不是时间还没到么?诸位道友急什么?” “什么?”魏真儿三人一愣,“今天不就是最后一天了吗?准确点说,一个月可都过去了!” 楚苕:“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是什么情况?” “晚上。”魏真儿脱口而出。 “进来后呢?” “白天!”这两个字刚出口,那鲁石面色微变,紧接着也露出了几分笑意,甚至拍着手掌大笑了几声,将翟甲笑得茫然不已。 就连魏真儿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喜极而泣。 只有翟甲见自己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急得抓耳挠腮,连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算错时间了?” “翟前辈,确实是我们算错时间了。”魏真儿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是晚上,可秘境之中是白天,这表明这秘境和外面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完全同步的,按照约定,三位前辈会在最后一天的晚上在外面重新撕开口子接我们出去,翟前辈,你且想想,从外面算最后一天的晚上是我们在秘境中的什么时候?” “白天!”翟甲脱口而出,虽然他还不太确定到底是哪一天的白天,但至少外面的人撕开入口时,应该是秘境中的白天才对。 而他们现在可是晚上。 “也就是说,入口其实是要明天白天才会出现?!”翟甲道。 魏真儿点头。 鲁石也道:“所以咱们还得等到明天白天,若是到时候出口还没有出现,那就说明外面真的出什么事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神色还是有几分凝重。 但几人之间气氛好歹缓和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他们如今还有希望的。 眼看着天际露出鱼肚白,几人的心随着日头一点一点悬起。 终于,某一刻,原本闭目坐着楚苕突然睁开眼,轻声道:“来了。” 另外三人精神一振,跟着四处张望起来。 很快的,他们就看见在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处空间波动,紧接着那一处空间都扭动了起来,随着扭动的越来越剧烈,那一处出现了一道白线,这道白线明显被什么拉扯着,慢慢的被拉动,紧接着出现了一个口子。 那道口子一稳住,楚苕四人便不再多停留,纷纷化作一道遁光飞了进去。 与此同时,夜晚之中,云清三人将那道入口重新打开,眼见着有四道遁光先后从中飞出,紧接着已经落地的鲁石出声道:“三位前辈可以收手了,其他道友都已经陨落在了其中,再也回不来了。” 听闻此言,云清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收了手,那道口子瞬间弥合,很快就消失不见,再过了片刻,连带着那道空间裂缝也消失不见了。 “如何?”云清三人当即扭头看向楚苕四人,与此同时,强大的神识笼罩了下来,将楚苕四人笼罩其中。 鲁石等人心口也顿时提了起来,不敢拖延,鲁石和翟甲各自取出一个玉匣,双手捧着玉匣递了过去。 鲁石道:“幸不辱命,三位前辈嘱咐要的东西都找到了。” “云清道友,你且看看吧。”水云门的太上长老随手一招,便将那两个玉匣招了过去,紧接着又推向云清那边。 云清颔首,当即将玉匣给拿到了手中,将上面的符纸揭开,一打开玉匣,其中浓郁的灵气便散发了开来,见到此幕,也不用云清开口,水云门的太上长老和那名少女就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还用我多说吗?”云清朝两人问道。 两人当即摇头,出声道:“既然两株灵草已经取到,那就按照事先说好的,这两株灵草由云清道友你带回去炼制延寿丹,等延寿丹出炉那日我等再去灵剑宗。” “好。”云清应下,一拂袖,将玉匣重新关好,贴上符纸,收进了储物戒中。 确认了天玄芝和白阳花没有问题,三人的目光就又落在了楚苕等人身上,那名太上长老负手道:“将你们进入秘境之后所发生之事一一说说。” “是,前辈。”见其他人没动,鲁石只得硬着头皮出声,他一边回忆着一边将事情大概说了,特意提了那些妖草和取两株灵草时有多么凶险,至于斗法过程自然不会细说,也没有多提楚苕在其中如何出力。 这对于楚苕来说也是好事,她便没有出声。 “之后我们便各自分头行动了,一直到今日出来。”鲁石说完便停了声音,有些忐忑的等待着。 若是这三位元婴有意杀他们灭口,那他们今日恐怕都逃不了,如今只希望这三人能够信守诺言,放他们离开。 听鲁石说完,那太上长老和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那少女微微颔首,一拂袖,取出四个储物袋抛给楚苕四人,道:“本来我们三大宗门就准备了六份谢礼,等着你们出来的时候给你们,没想到最后只有你们四人出来了,那这谢礼自然也不会少了你们的,你们拿了谢礼便速速离开吧,这一场交易也就算是结束了。” 鲁石等人一喜,连声应下,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只想赶紧离开。 楚苕也是这么想的,她此行收获不少,就打算回到揽月峰闭关一段时间再说,谁知道还没有动作,那个云清突然看向了她,出声道:“你且等等。” 他这一出声,其他人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楚苕。 楚苕眉心微动,垂眸道:“不知道前辈有何赐教?” “云清道友,莫非是此人有什么问题?”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和旁边的少女对视了一眼后,好奇的问道。 云清道:“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此人是阿瑶十分看重的一位晚辈罢了,我刚看见她随这些人出现时也有些意外,如今既然事情一了,便想着找她问几句话。” “哦?”那少女轻挑眉梢,视线在楚苕面上晃过,一脸兴味道:“我记着这人姓楚,而云瑶道友所看重的几位晚辈中,姓楚的似乎只有那望月宗才回来不久的楚苕,莫非她就是楚苕?” 楚苕表面微微一笑,心里呵呵,好厉害诶,竟然都猜出来了哦~ 她不知道这云清到底是故意还是故意的,就这么当着这些人的面喊住她,而旁边那位少女则顺势揭出了她的身份。 鲁石等人还在旁边没走,但都听见了楚苕的名字,不管他们是作何想的,总归楚苕心里是开心不起来的,甚至还有几分恼火,她既然坐了伪装和这些人一道进入秘境,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现在倒好,之前的伪装都白瞎了! 倘若她在秘境之中和这些人结了什么仇,现下岂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她的仇家该去哪里寻仇么?或许这些在这两位元婴期修士看来并不算什么,毕竟就算被寻仇,那也和他们无关。 楚苕站在那里没有吭声,只低敛着眸子,将眼中的情绪也收敛的干干净净。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不对,鲁石三人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多待,纷纷化作遁光离开了此地,于是就只剩下楚苕和这三位元婴期修士站在这里了。 “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你这伪装也可撤了。”云清出声道。 楚苕扯了扯唇角,也懒得废话,一拂袖,将脸上的面具给取了,与此同时身上修为涨了涨,又变成了结丹后期的模样。 面具一取,原本普通的五官便变得精致起来,即便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依旧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少女也有些愕然,紧接着失笑道:“没想到这也是个美人儿。” 她顿了一下,紧接着话音一转,目光微晃,竟然朝云清道:“云清道友这么些年也没找个道友侍妾,我看这楚苕就不错,虽说修为只是结丹,且听说日后也没法再修炼了,但给云清道友做个侍妾倒是也够了。” 此话一出,楚苕心里便在盘算一件事情,她若是出手,能否杀了这人。 杀倒是杀得了,这玄天门的女修也不过是元婴初期罢了,她之前就能杀了千叶上人,虽说是借着那块石板动的手,但如今她修为大涨,早就不同那时,杀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绰绰有余。 可眼下却有三位元婴期修士,她若是动手,其他两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打倒是未必打不过,毕竟这三人刚刚为了撕开那道口子耗费了不少灵力,这会儿状态都不算好。 但要全部斩杀掉楚苕确实没有什么把握,只要逃走一个,于她于望月宗就是大祸。 毕竟元婴修士本就比结丹期修士更难陨落,危急关头即便身体被毁,也还有元婴可以逃遁走,除非像上次击杀千叶上人那样,以雷霆手段直接连身体带元婴一道击杀了。 面对三名元婴初期的修士,楚苕还没有对自己的实力托大到这个份上的地步。 这些念头在心里晃过,但楚苕面上却丝毫杀意没有显露出来。 一旁水云门的太上长老哈哈大笑了几声,没说什么,而云清眉头皱了一下,道:“道友说笑了,既无事,那我们就此分头离开吧,等开炉取丹那日再见。” 水云门长老应下,朝两人一拱手,化作一道蓝虹朝水云门的方向飞遁而去。 而少女朝楚苕看了一眼,也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此处便只剩下楚苕和云清二人。 “你也走吧。”云清朝楚苕道,“若是有空闲了便去灵剑宗看看阿瑶,她因为青翼陨落之事心境也有些受损,你又是她看重的晚辈,去陪陪她也好。” 楚苕俯首,掩下了眼中的嘲讽之色,嘴上应了一声。 等云清也离开了,她才抬起头,一翻手掌,掌心便出现了一枚玉简。 此玉简正是当日她去江稷秘境的时候云瑶老君给她的九转还灵丹的丹方,方才云清一提起云瑶老君的时候,楚苕便明白过来缘何这云清会直接看穿戴着面具的她。 就是因为这枚玉简。 玉简之上有那云瑶老君留下的隐秘印记,当时在江稷秘境的时候楚苕便知道了,即便不清楚那云瑶老君因着什么要在她一回来就送她这么一份大礼盯着她,左右是让人心里膈应就是了。 只是当时秦青翼刚死,楚苕为了避免云瑶老君怀疑,是以就将这枚玉简继续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暂时给忘了,没想到却在这里给了她一份惊喜。 她敛眸看着掌心的玉简,冷笑一声,五指收拢,手中的玉简便化作飞灰消散了。 而楚苕抬眼,看向了玄天门那少女离开的方向,眼中暗色翻涌了几下,下一刻她一拂袖,将面具重新戴上,五官陡然变化成一张陌生的脸,左半边脸上覆盖着一道乌色骷髅印记。 与此同时,她的周身阴气翻涌,气息和修为陡然一变。 片刻后,一名修为不过筑基圆满的鬼修裹挟着滚滚阴云离开了此处,朝着某个方向紧追而去。 元婴期修士的遁速之快,那日楚苕被千叶上人追踪的时候便领教过了,她也不以为意,甚至特意绕过了一段路去追玄天门那名女修。 玄天门跟水云门还有灵剑宗,三大宗门所处方位都不一样,所以三位元婴期修士才会分头离开,当时被这少女出声羞辱的时候,楚苕按捺着没有发作,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少女化作一道粉色遁光朝玄天门而去,路上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虽然在空间裂缝那处耗费了不少的灵力,但剩下的灵力也足够她轻松赶回玄天门了,是以她打算一口气回到宗门内,向师兄他们报告了此事结果,再回洞府内好生调息。 可遁光经过某处山谷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少女脚踩粉莲,转身看着来处,面上笑盈盈的,眼中却透着冷意:“小友为何要跟着我?” 自她的身后一团阴云也随之停了下来,阴云翻滚了几下,其中响起一道桀桀怪笑声,紧接着一道嘶哑至极的嗓音便传了出来:“无他,想找前辈切磋切磋。” “切磋?就凭你?”少女嗤笑一声,“你倒是胆大,就不怕我一个失手你就陨落于此了?” 阴云之中正是伪装前来的楚苕,她倒不是真想要了这少女的命,只是心里仍旧堵着一口气,总得做些什么才舒坦,此刻听闻少女直言,她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言,手掌一翻,一枚大印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枚大印是她从鬼王手中所得,正好试试威力如何。 那鬼王修为少说也有化神期了,若非她有阴眼之兽和那块怪石打了对方个出其不意,后面又有剑气拦住了对方的两样法宝,换做是其他的化神期妖修或修士在那山谷之中她都得落荒而逃。 楚苕将大印托在手中,体内阴气便汹涌着朝大印之中涌去。 而对面的少女见她已经开始催动法宝,俏脸一沉,道:“既然你这小小鬼修非要找死,那也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话虽如此,她却连召唤法宝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看着楚苕那边,显然没见此刻看起来只是筑基期大圆满的楚苕放在眼里,连让她动用法宝的资格都没有。 可随着楚苕手中的大印吸收了足够的阴气,滴溜溜往上飞去时,少女面色微变,察觉到大印之上传来的威压,再也不敢托大,伸手便将臂弯中的粉色缎带扔了出去。 几道法诀打在粉色缎带之上,缎带飞至空中便化作一只粉面狐狸,粉面狐狸张嘴就朝楚苕这边喷吐出了一团粉雾。 在少女催动粉色缎带的时候,楚苕已经将大印朝少女那边一指,随即另外一只手一晃,手中便多出了一个血色骷髅头,血色骷髅头尖啸一声,朝前喷吐出一股血雾,正好迎上那只粉面狐狸喷吐出来的粉雾。 两股雾气碰在一起一时之间竟是不分伯仲。 楚苕轻哼了一声,将骷髅头往上一抛,几道法诀打出,骷髅头瞬间涨大了一倍,朝着那只粉面狐狸飞去。 粉面狐狸面露讥讽,丝毫不成畏惧,迎上了骷髅头。 那少女看着这一幕面色更加难看,再看楚苕的时候目中便已经没有了轻视,她还记着楚苕那枚催动后却消失不见了的大印,顿时轻踩脚下粉莲,脚下粉莲流光一现,也滴溜溜旋转了起来。 而她面带讥讽看着楚苕,道:“道友既然也和我一样是元婴期修士,又何故躲躲藏藏,故意将修为掩藏在筑基期,就是为了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她冷哼一声,道:“不愧是鬼修,和那些魔修一般诡计多端!” “元婴期?”楚苕却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多谢前辈夸奖,能让前辈将晚辈当成是元婴期修士看待,晚辈也深觉高兴。” 论起鬼修的身份来,她如今的修为确实是只到筑基期大圆满,可没有故意掩藏了修为来欺骗对方,更何况,从见面到现在,她所使用的也一直都是鬼修的神通,连那把破剑都没有显露出来。 少女自然是不信的。 也是在这时候,原先凭空消失不见的那枚大印突然在她上方显现,且大印已经涨大了几十倍,宛若一座小山,等少女发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被大印落下的乌光给笼罩在了其中。 顿时间,少女心下大骇,她在这乌光之中如同深陷泥淖,竟是连动弹都困难,只能看着大印从上方砸落下来。 情急之下,少女口中念念有词,面露决然之色。 在大印狠砸下去那一刻,一道粉光从乌光之中飞出,而乌光之中只剩下那朵粉莲,粉莲之中散发着朦朦粉光,抵抗着大印的乌光,那少女便是趁此机会逃离。 她刚一逃开,那朵粉莲便已经抵挡不住上方的大印,被大印直接击破了粉光狠狠砸下,转眼间,粉莲破碎,化作点点光芒迅速朝少女那边飞去。 不过眨眼,这些光点又在少女脚下凝聚成一朵粉莲,只是和之前相比,粉莲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形体也有些不稳起来。 楚苕朝那枚大印一招手,大印便迅速变小飞回到了她的手中,而她也没有再攻击的意思。 可少女面色煞白,看着藏身在阴云之中的她目带忌惮和惧意,她能明显感觉到,这鬼修分明还没有尽全力,似乎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只是想找她切磋一番。 而这一交手其实也就是发生在几息之间,与此同时,上方的粉面狐狸发出一声充满畏惧的叫声,将少女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结果这一看,她便面露痛色,急急忙忙朝那只粉面狐狸打出几道法诀,将其召唤了回来。 粉面狐狸连忙摆脱撕咬不断的骷髅头,飞回到了少女的身侧,和少女脚下的粉莲一样,这只粉面狐狸不但光芒暗淡了许多,甚至还少了一只耳朵,连尾巴尖也没有了,此刻即便是站在主人身边也难掩畏惧。 楚苕是故意放它离开的,否则这粉面狐狸想要从骷髅头嘴下脱身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得把整条尾巴留下才有可能。 她将骷髅头也召了回来,啧笑了一声,淡声道:“玄天门的元婴期修士也不过如此,不过,既然晚辈说了只是切磋,那便只是切磋,如今结果已定,晚辈便不打扰前辈赶路了。” 话音还未落下,滚滚阴云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楚苕一走,粉裙少女却是面色一白,一张嘴,一口精血吐出,身形在原地晃了几晃。 这只粉色缎带所化的狐狸乃是她的本命法宝,本命法宝受损,她自然会受到牵连,只是方才一直在楚苕面前强撑罢了,如今楚苕一走,她便再也撑不住了。 第37章 可能就是被雷劈了 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吞服,紧接着也不敢将狐狸收起来,就这么带着狐狸脚踩粉莲急忙离开,一路上警惕着楚苕再出现,更是丝毫不敢停顿。 一直等她看见了玄天门才松了口气,这一松口气,竟是眼前一黑直接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楚苕自然知道那少女本命法宝受损也讨不了好的事情,她离开那处之后才撤去了伪装,飞速往望月宗的方向而去,路上破剑伴在她的身侧,像是在埋怨她不让自己出场。 若是它出场,一定将那个可恶的元婴修士杀的片甲不留! “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楚苕却笑了笑,淡声道,“只可惜没能当时就动手,还得花费时间掩藏身份去堵她,说来说去还是我如今修为太低了的缘故。” 通过此事她倒是也想明白了,若是今日她也是元婴期的修为,哪怕她只是个元婴初期,今日之事便不会发声,那玄天门的少女也绝不敢用侍妾之言来羞辱她。 虽说修真界中确实有不少貌美女修情愿给高阶修士做侍妾,尤其是元婴期的修士,像云清这样的,若他想要侍妾,自然有的是女修前仆后继,但楚苕绝不在此列。 侍妾之言,于她来说便是羞辱。 想必若是有人朝那少女说,让她给哪个化神期修士做个侍妾,她恐怕也会觉得屈辱,只不过如今她是高高在上,所以才能将那羞辱付诸给楚苕罢了。 “还是要抓紧时间修炼啊。”楚苕抬眼,望着远处天边冒出的鱼肚白,心情明朗坦荡,“在这修真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去迎娶,这个道理她早先就想明白了,此次也不过是更加坚定了她追求大道飞升的心罢了。 终有一天,再有人敢当面给予她这般羞辱的时候,她便能直接拔剑,再也不必忍耐各种顾虑。 等楚苕赶回到望月宗的时候,她没有急着去找宿元生,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揽月峰,将还在沉睡中阴眼之兽和那块头盖骨一起放在了自己的石室当中,紧接着朝外面问道:“那株血焰果呢?你种下了没有?” 当时她将血焰果交付给沉乌,叮嘱他拿回揽月峰种下,楚苕心里一直记着此事。 若是真的能将那株血焰果种活了,这就意味着日后她也不缺血焰果,更不缺明心丹炼制的材料,虽然她也用不上这么多的明心丹,但宗门内这么多弟子,总有用得上的。 沉乌的身形在树上出现,他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曲起踩在树干上,另外一条腿随意垂着,闭着眼睛,脸上是日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的光斑。 “没活,死了。”他道。 楚苕身形一晃出了石室:“你种哪里去了?” “就在你特意开辟出来的那个药园里啊,你现在过去,虽然看不见它最后一面了,但还是能看见它的尸体的。”他笑嘻嘻道,睁开眼,侧脸看着树下站着的楚苕。 楚苕额角抽了抽,跑去药园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药园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有一株枯草,其上还有血焰果参与的气息,但已经很淡很淡了,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各草有各命,可能它一想到以后要经常给你剥削就觉得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百了的好,于是就选择不活了。”跟进来的沉乌蹲在她的身侧道,一伸手直接将那株枯死的血焰果给拔了出来。 楚苕一看,连根都快烂没了,真没戏了。 她轻叹了口气,但心里早有准备,也就只有一些可惜,伸手从沉乌手中将枯草夺了过来,扔进了地里,心想着,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吧,当肥料也挺好,她朝沉乌问道:“那青云兽的兽卵呢?你放哪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隐约有点后悔将东西托付给沉乌了。 小魔王不太靠谱,她当时怎么就放心托付给他了呢? 这个念头刚起,她便听见沉乌道:“我又不会孵蛋,自然是交给会的去做了。” “会的?”楚苕心里一咯噔,整个望月宗上下,谁会孵蛋? 片刻后,楚苕和沉乌站在灵兽园外面,灵兽园驻守的弟子一见到沉乌,比见到楚苕的时候还要热情高兴,很显然,在楚苕不知道的时候,小魔王在望月宗混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见过楚长老,见过沉乌师兄。”弟子朝两人见了礼,紧接着问道:“长老和沉乌师兄是来看那三颗青云兽兽卵的吗?” 楚苕一听,心里反倒放松了下来,她不相信沉乌,总得相信灵兽园的弟子,当即点了点头,一边朝里面走去,一边问道:“那三颗兽卵如何了?可有孵化的迹象?” 这些兽卵其实并不需要有成年灵兽专门的去孵化,只要将其放在一个灵气足够充裕的地方,时间到了,吸收了足够了灵气之后,它自己就能孵化了。 这也是楚苕事先就叮嘱过沉乌的事情,而专门负责看管灵兽园的弟子自然也更加清楚这一点。 原本沉乌带着三颗兽卵过来想要找一只刚生过蛋的成年灵兽时,灵兽园的弟子也呆了呆,紧接着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连忙劝他放弃这个念头。 不说灵兽园有没有成年灵兽,但灵兽园是肯定没有成年青云兽的,若是贸然将兽卵给其他的成年灵兽孵化,指不定就被那些成年灵兽给吃了,毕竟青云兽的成年体虽然是五级妖兽,比灵兽园的灵兽都要强大。 但可不代表这些灵兽会惧怕三颗兽卵,相反,还没有孵化的高级妖兽兽卵甚至还是其他灵兽眼中的大补品。 也多亏了灵兽园的弟子,才从沉乌手中保下了楚苕这三颗青云兽的兽卵。 灵兽园有专门孵化兽卵的地方,此处布置了聚灵阵,将灵气凝聚在一个个小房间里,而房间里便放着那些等待孵化的兽卵。 因为楚苕那三颗青云兽的兽卵是灵兽园等级最高,又是最珍贵的,再加上她长老的身份,所以就被单独放在了一个小房间里,楚苕跟着这名弟子走到那间石室外,一眼便看见了其中的兽卵。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楚苕用神识一扫便能感应到这兽卵之上的生机比她当初刚换到手的时候强烈了许多。 那名弟子在旁边道:“其实弟子也正好想要去揽月峰问问长老您是打算趁它们没有孵化之前便滴血认主,还是等它们孵化之后再认主呢?若是要趁它们没有孵化之前认主,那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最多再有半月,这三颗兽卵就该孵化了。” 顿了一下,那名弟子又面带着迟疑道:“另外还有一事弟子要禀报长老。” “你说。”楚苕道。 “之前执法长老来过灵兽园,看见了长老您这三枚青云兽兽卵,但因为长老您不再宗内,执法长老便嘱咐弟子等长老您什么时候过来就跟您问问,是否愿意将其中一枚兽卵卖给他。” 楚苕微微一愣,倒是有些意外,但不过片刻她便笑了笑,朝他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亲自去找他,至于认主之事,现在便做了吧,不过我只要其中一只。” 顿了一下,她扭头朝沉乌看去,眼里带着疑问。 “我不要。”沉乌一脸的不感兴趣,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若是什么时候我想要骑着玩了,到时候将师父你的借给我玩玩不就好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 一旁的弟子听着,见楚苕并没有生气,反倒赞同的样子,心里对沉乌羡慕不已,不但能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还能得长老这么纵容喜爱,这是多少弟子羡慕不来的啊,不过,他也自知没有沉乌师兄那样的天赋,是不可能有那样待遇的。 楚苕当场便选了一颗青云兽的兽卵直接让其认了主,认主完,那颗兽卵中的气息比之另外两颗兽卵中的气息明显要更加亲近她,连带着楚苕也难得的柔和了眉眼。 不过,她也没有多待,临走前随手给了那名弟子一瓶适合炼气期弟子增长修为的丹药,算是给他这段时间帮忙照看青云兽兽卵的报酬,那名弟子自然满心欢喜的接下,对于照看起青云兽兽卵之事愈发上心了。 离开灵兽园楚苕便往望月峰去,至于执法长老那边,她相信如果执法长老真的想要这枚青云兽兽卵,那如今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回宗的消息,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来亲自找她,她也不急着主动送上门去。 路上沉乌很是有些不满,朝她道:“你怎么没给我点什么东西?” 他可看见她给了那名弟子一瓶丹药。 “给你什么?”楚苕冷笑,“给你一剑要不要?若非你还知道带着兽卵去灵兽园,等我回来的时候,恐怕连蛋壳都看不见了吧?” “你也知道,若非是我把兽卵送去了灵兽园,哪还有那小子什么事?”沉乌笑嘻嘻道,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实着。 楚苕懒得和他多说,反倒是沉乌,突然收敛了笑,目光往她身上一扫,懒声道:“你这一遭出去倒是收获不少,但我也得提醒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你给我悠着点,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雷给劈了。” “你什么意思?”楚苕脸色一沉,侧脸朝他看去。 沉乌背着手,眼神却也有些茫然,道:“我也不清楚,只隐约知道如果任由你一直这么修炼下去,到时候咱们都得挨雷劈。” 顿了一下,他又突然一改茫然:“不过,想必你也知道,这个界面可从来没听说过有鬼修成功飞升过,可能就是被雷劈了。” 楚苕默然。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前方的望月峰,淡声道:“我会注意的。” 一开始楚苕以为小魔王也是和炼魔渊那些魔物的来源一样,只不过他比那些只知道撕咬吞噬的魔物要强,他有属于自己的神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怪物。 可后来,楚苕才惊觉这小魔王的来历也不一般,身上藏着不少的秘密,偏偏这些秘密是她和小魔王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发掘的,她只能暗自猜测,小魔王说不定是从前亦或是上古时候的一个强大魔修陨落在炼魔渊中后残余的化身亦或是元神分神。 否则,也说不通为何这小魔王知道的一些事情是现在修士都不知道的。 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上古时候有的,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还有着模糊的残存记忆的小魔王偶尔会想起一些。 所以在听见小魔王说会被雷劈的时候,楚苕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眼见着到了望月峰,两人就收起了话头。 一进去便看见宿元生和宿江正在说话,宿江扭头看见楚苕面上一喜,朝她走了两步,喊了一声:“大师姐,你回来了!” “为师正和江儿说起你,你就过来了。”宿元生笑了笑,问道:“你是才回来?” “嗯。”楚苕点头应着,“来的路上还去了一趟灵兽园。” 她侧脸看向宿江,笑道:“我记起小师弟以前总想要一头威风的灵兽当坐骑,正巧我手头还有一枚多余的青云兽兽卵,不如就让小师弟拿去吧,只是可能得喂养些时日才能有你想要的威风姿态了。” “多谢大师姐!”宿江一脸的高兴,连忙朝楚苕道了谢,紧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抓了抓头,小声道:“其实我早就听说大师姐你有青云兽的兽卵了,本来就想着等你回来后看能不能用其他东西从你手里换一枚……” “你那些东西就自己留着罢。”楚苕道,拂袖在宿元生的左下方坐下,目光往宿江身上一扫,沉吟道:“小师弟准备何时闭关冲击金丹?” 她看宿江的境界已经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离结丹也只有一步之遥,原本以为从江稷秘境回来以后他就会闭关冲击结丹,没成想这两三年过去了,宿江迟迟没有动静。 楚苕这一提,宿元生便道:“方才江儿便是在和我商量闭关之事,他是想等你回来后再闭关,现在见到你回来了,倒是能安心去闭关了。” 宿江也点头应着,表示确实是这个意思。 楚苕颔首,想了想,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玉匣,朝宿江一抛,道:“我此次出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几枚血焰果,这里有一枚,若是你此次真的要冲击结丹,记得将这枚血焰果吞下,以防万一。” 顿了一下,她又道:“其他丹药灵草之类的可有缺少的?我这里倒是不少,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不得不说,楚苕这一次在秘境之中收获是真的不少,她才能朝宿江说出这些话来。 宿江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后眼中难掩情绪波动,却是朝楚苕道:“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枚血焰果于我来说确实大有助益,谢谢大师姐。” 从前的时候,楚苕身为大师姐便处处护着他们这些师弟妹们,有什么好东西也总不会藏着掖着,见他们谁有需要的她都会拿出来,可楚苕失踪了三十年,回来的时候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得出来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宿江从未怀疑过什么,他始终觉得大师姐还是那个大师姐,即便她如今修为上出了问题,或许这一生就止步于结丹后期了,他也会像从前大师姐护着他们一样护着她。 只可惜这个念头一直有,可实际上从楚苕回来,那个站在前面挡着的人似乎还是她。 楚苕笑了笑,打趣道:“你这样,我险些以为你又要哭鼻子了。” 宿江面色顿时涨红了一片。 打趣过了,楚苕才收回视线朝宿元生又聊了几句,大概将自己此次外出遇到的一些事情大概的说了,包括自己混进了散修之中进了一趟秘境,出来后却又被人揭穿了身份之事。 宿元生听得一愣,神色有些古怪,朝楚苕问道:“你这一趟出去可有见到鬼修?” “鬼修?”楚苕心神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师父,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问起鬼修?” “你没见到也好,否则你这一趟恐怕没有这么顺利就回来了。”宿元生只当她并不知情,叹了口气,道:“就在你回来前不久,玄天门放出消息,说是有一名元婴期的鬼修老怪不知道从哪里混到了咱们南阳大陆来,十分嚣张,竟是找上了玄天门的上官长老,且将那名长老给重伤了。” “我还找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和那个鬼修老怪交过手的上官长老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被重伤之后逃回玄天门,还是被门口巡逻的弟子给抬回去的,若这些都是属实,那这鬼修老怪起码也得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可能是元婴后期也说不定。”宿元生有些畏惧,语重心长的朝楚苕叮嘱:“若是你近段时间还有要出门的打算,在外面碰上鬼修之流可千万别和对方起冲突,能避着就避着吧。” 楚苕心里好笑,面上却一脸的疑惑:“可南阳大陆虽然鬼修甚少,但也没有少到随便碰上一个鬼修就是那个人的地步吧?也不用如此紧张。” “那你也得谨慎小心才是。”宿元生神情严肃,“还有一点为师忘记说了,据说那个鬼修老怪还会伪装成筑基大圆满,连那位上官长老都看不破她的伪装,似男非女,总之就和魔修一样忒不要脸。” 楚苕:…… 她明明就是筑基大圆满,她骗谁了? 再聊下去楚苕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说出点什么漏了陷,于是连忙扯开了这个话题,她本意是来跟宿元生说一下自己此行的事情,说完就走。 谁料宿元生却突然朝沉乌那边看去,让宿江带着沉乌暂时出去了,石室内就只剩下他和楚苕。 宿元生长叹了口气,看向楚苕时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歉意和心疼,他张了好几次嘴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师父,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就是。”楚苕半垂了眸子,朝他道。 “你师娘已经将事情都说了。”宿元生道,提及李袖娘的时候,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怒意,原本搭在膝上的手也紧握成拳,没等楚苕开口,他便将事情都说了。 上次楚苕离开之前,宿江发觉李袖娘母女俩的不对,于是和她一道来了宿元生这里,把自己的猜测也跟宿元生说了。 当时宿元生便下了令,让执法长老亲自去查,但楚苕没能等到结果出来就离开了宗门,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执法长老也已经将李袖娘母女俩在秘境中害她的事情说了。 “李袖娘一口揽下了此事,但为师觉得此事还得你自己来判断的好,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她们母女俩?”宿元生问道。 当时从执法长老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宿元生便震怒了一场,时隔这么久,他也无数次想过等楚苕回来要如何跟她说明,甚至觉得愧对了这个大徒弟。 身为徒弟,楚苕从未做出过什么愧对师门的事情,可到头来却是颇受她敬重的师娘对她背后下手,差点要了她的命,宿元生只觉得自己的脸也火辣辣的疼,没脸再见楚苕了。 但此事总要有个决断的,他不但是李袖娘的道侣,也是楚苕的师父,更是望月宗的宗主,此事谁都能躲,他不能躲,必须出来给个结果。 楚苕其实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听他一说,沉吟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朝宿元生道:“那便再去见见她们吧,只是弟子有一点不明白,听师父的语气,似乎小师妹也和害我之事有关,但执法长老那边却又只查到是师娘所为?” “等你和为师去见了她们就知晓了。”宿元生道。 两人当即便离开了望月峰,往后山禁地去了。 上次楚苕来禁地还是李袖娘母女俩结丹的时候,当时母女俩结丹失败后就被带出了禁地,没想到如今又被送了回来。 且这一次母女俩连选择都没有,被关在了同一处石室。 此处石室位置最为偏远,另一侧是一座矮塔,矮塔之外还有着蹭蹭禁制,楚苕落在石室外面的时候没忍住侧脸朝那座矮塔看了一眼。 这座矮塔里面便是一处炼魔渊的入口,好歹望月宗以前也跻身于大宗门名列过,只是后来才没落了,所以禁地之中有一处炼魔渊入口也不足为奇。 她收回视线,和宿元生一道进入了石室之中。 这石室里也没有别的装饰,只有两个蒲团,其他的一目了然。 李袖娘和李鸢儿这会儿正蜷缩在一处,母女俩哪还有从前那光彩夺目的模样,身为修仙者却蓬头垢面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包括脸上都有着深浅不一的抓痕,这些抓痕有新有旧,仔细一看就能看见她们指甲缝的血迹,显然这些抓痕都出自她们自己之手,且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 母女俩一发现有人进来,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李袖娘便膝行上前,口中带着哀求:“我已经都说了,是我干的,是我一个人干的,我一时贪心,所以害了楚苕,鸢儿什么也不知道,和她没有关系……” 李鸢儿则蜷缩在角落里小声抽泣着,对于李袖娘的话没有丝毫的反驳,一如在江稷秘境中的那次。 倒是有个好娘亲。 瞧见这一幕的楚苕敛眸,藏住了眼中的讥讽。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娘俩。 反倒是缩在后面的李鸢儿最先发现了来人是她和宿元生,看见楚苕的时候,李鸢儿抱着头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不停挥舞着双手,嘴里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我!我没有害你!大师姐……大师姐,救救我……” 她口中胡言乱语的喊着,仿佛已经彻底疯了。 而李袖娘愣了一下,终于抬头看见了楚苕和宿元生,她很快就膝行着朝楚苕靠近,伸手想要抓住楚苕的袍摆。 楚苕往旁边挪了两步,李袖娘便抓了个空,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前一扑直接摔趴在了地上,她索性也不起身了,就这么趴着哭道:“楚苕,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就算你回来时为了报仇,你报复我吧,报复我就够了,是我害了你,是我嫉妒你比鸢儿天赋好,是我怕你一直将鸢儿压着,明明鸢儿才是宗主的亲生女儿,可宗主眼里却只有你!待你如亲生!” 她双手攥紧,手指上伤口无数,有些伤口深的已经能见到其中白骨。 楚苕垂眸看着,听着她仿佛在忏悔却更像是在发泄心里的不甘,心里却无动于衷。 一旁的宿元生脸色铁青,忍不住道:“鸢儿的天赋虽然比不上苕儿但也不算差,且我从未亏待过你们母女,尤其是鸢儿,从小到大,除了你纵容着她,宗门上下谁不是捧着她宠着她的!该给她的没少给她,本来没她份的她也拿了不少!就这样,你还心生嫉妒不满?你这毒妇!也难怪你这么些年修为再无寸进!你心境如此,即便是有仙丹给你,你也注定了与大道无缘!” 众多话语也不及宿元生最后那几句给李袖娘的打击大。 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机,甚至嫁给宿元生,为的不就是能够结成金丹吗? “师父,能让我单独和她们说几句话么?”楚苕突然出声道。 宿元生愣了一下,心里的火气也下去了一些,他也没管李袖娘和李鸢儿如何叫喊着楚苕会杀她们,直接点头应了,紧接着头也不回就出了石室。 等他一走,李袖娘便连滚带爬的往李鸢儿那边跑,母女俩再度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面带畏惧的看着楚苕。 楚苕神识放开,将整个石室都笼罩在了其中,以防有人偷听。 而她缓缓蹲了下来,面上带着浅笑看着李袖娘母女俩,一只手掌伸向前,手心朝向,语气轻柔:“师娘,小师妹,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金丹?”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她的掌心处渐渐浮现出两颗鸡蛋大小的圆珠,圆珠通体金色,灵气丰沛,正一边缓慢的旋转着,一边吸收着天地灵气。 其上的气息对于李袖娘和李鸢儿母女俩来说可太熟悉了。 毕竟结丹那日,她们是亲眼看见这金丹在自己的丹田处成型,就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她们就结成金丹了。 “怎……怎么会?”李鸢儿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出声。 而李袖娘很快回过神来,朝楚苕道:“你别拿这些幻像来骗我们!休想再影响我们的心境!” “心境?”楚苕冷笑一声,“你们有这玩意儿吗?” 紧接着她另外一只手在两颗金丹上方一幅,一缕灰雾出现,一分为二,很快就攀爬在了两颗金丹之上,紧接着就开始吞噬起来。 “熟悉吗?”楚苕抬眼看着母女俩。 母女俩看着那缕灰雾,面露骇然,浑身哆嗦着。 熟悉?怎么能不熟悉?那日就是这么一缕灰雾出现,吞噬了她们即将成型的金丹!紧接着将她们拽入了心魔深渊。 “不!把我的金丹还给我!还给我!”李鸢儿尖叫出声,状若疯狂朝楚苕扑了过来,双手挥舞着,想要将她掌心的金丹给抢过去。 而李袖娘亦是如此。 可楚苕身形一晃,母女俩便扑了个空,楚苕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却又出现在另一处。 她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癫狂的母女俩。 每一次母女俩扑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形便回瞬间消失,紧接着在下一处地方出现,而每一次出现,她手中的金丹便会被那两缕灰雾多吞噬掉一部分。 眼看着金色越来越少,母女俩愈发的崩溃起来,失力的瘫软在地,崩溃地哭着求饶:“求求你,楚苕!求求你把金丹还给我!只要你把金丹还给我,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把金丹还给我!还给我……” “晚了。”楚苕轻声道,当着母女俩的面五指一收拢,一瞬间,她掌心剩余的那点金色便彻底消失不见,而灰雾盘旋了一阵便没入了她的体内。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母女俩,道:“这样的结果,从我回来之后,你们第一次见到我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 宿元生背对着石室入口负手站着,他并没有去探查石室中发生了什么,甚至于在楚苕从石室中出来时,他也并没有询问里面的情况,只是朝楚苕问道:“苕儿,你决定要如何处置她们?” 顿了一下,他又道:“即便她们一个是你师娘,一个是你小师妹,你也不必顾虑什么,该如何罚便如何罚,也因着她们这层身份,却对你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处罚更应该加倍才是。” “那就照师父所说的。”楚苕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全凭师父你做主。” 等楚苕和宿元生从禁地离开的时候,有关于对李袖娘母女俩的处罚也很快在宗门内公告出来。 宿元生解除了和李袖娘道侣的身份,废除她的灵根和修为,将其扔进了炼魔渊中,而李鸢儿,到底是宿元生的骨肉,虽然和李袖娘一样被废除了灵根和修为,仍旧待在禁地之中。 若是李鸢儿屡教不改,再有疯魔的迹象,便也会将她打进炼魔渊中。 李袖娘被送进炼魔渊的这一日,宿元生勒令在宗门中的所有人都要过来观看,楚苕也没有例外。 她和诸位长老一道站在前列,一眼看去,李袖娘被两名弟子压着跪在那座矮塔之前,被废了灵根和修为的她一头白发,面容苍老,与从前的模样判若两人,和凡间那些老妪相比倒是没有什么两样了,或许还要更加狼狈一些。 而李鸢儿同样被带了过来,她其实没比李袖娘好多少,满头白发,一脸的皱纹,畏畏缩缩跪在离李袖娘不远的地方,拼命低着头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好躲避在场人的目光。 她唯一比李袖娘好上一点的,大概就是气息没有那么的弱。 毕竟李袖娘的年纪在凡间来说确实不小了,当时被废除灵根和修为的时候她没有立刻死了都是奇迹,如今也只剩下那么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宗主,如今还在宗内的弟子门人都已经到齐了。”执法长老扫过在场的众人,扭头朝宿元生道。 宿元生微微颔首,紧接着一挥手,沉声道:“开炼魔渊。” 当即便有八名执法堂的弟子各自手捧一个阵盘上前,很快就站好了位置,紧接着往手中阵盘之上打上法诀,阵盘方一催动,便有八道灵光从八个方位飞出,聚集到了矮塔的顶端。 很快的,矮塔便轻晃着模糊起来,某一刻一晃,矮塔消失不见,而被封印在其中的炼魔渊入口也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在场的人除了几位年纪不小的长老之外,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炼魔渊的入口,就连楚苕也差不多,虽然她早就听说过宗门内的炼魔渊,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望月宗的这处炼魔渊入口。 说是入口,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却是一口井,他们站的有些远,看不清那井口内是什么情形。 楚苕迟疑了一下,还是用神识朝那边扫了扫,立马将井口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从上面看起来,这口井和凡间的水井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的,甚至从上方往下看的时候还能看见其中似乎有水波纹,可当用神识往里面一探,便会发现那些所谓的水波纹其实都是深处翻涌的魔气。 第38章 那里是炼魔渊 这些魔气过于浓郁,以至于凝结成了水状,楚苕的神识再往里面深入的时候,突然有一股魔气幻化成一只手朝她的神识抓来。 楚苕连忙将神识一撤,紧接着不动声色的侧身,朝后方跟宿江站在一处的沉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浮现出笑意的目光,她轻哼了一声,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也没有再继续用神识去探查那炼魔渊。 左右再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在场这些人里除去沉乌,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而此时,见炼魔渊外的禁制已经被打开,宿元生也没有再多耽搁,冷着脸朝李袖娘那边看去,一挥手,道:“将她扔下去。” “是,宗主!”站在李袖娘两侧的两名弟子立刻应下,毫不手软的将瘫软在地的李袖娘给拖拽了起来,拖拽到了那口井边,紧接着将她往里面一推。 李袖娘已经虚弱到了极致,随时都能咽气的模样,或许她也想过求饶,只可惜已经没有力气再开这个口,只能被推入了炼魔渊内,至于是直接摔死在了炼魔渊中还是如何,外面的人也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么多年里,但凡是被送入了炼魔渊的人可从来没有再出来过。 在里面躺了三十年又自己爬了上来的楚苕:…… 眼看着李袖娘被推了进去,楚苕心里却毫无波动,她朝李鸢儿那边扫了一眼,见李鸢儿连看都不敢朝炼魔渊那边看上一眼,她心神微动,嘴唇无声的张合了几下。 与此同时,李鸢儿的耳中响起了楚苕的传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却也让她惊吓的肝胆俱裂。 “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们了,当年你们将我推下那处深渊,可知那深渊底下是什么?” “那里是炼魔渊。” 没有人能入了炼魔渊之后再从里面出来,即便是此人进去时并没有心魔困扰,可炼魔渊内魔气弥漫,那么浓郁的魔气,一旦沾染上就迟早会入魔。 “不可能……不可能……”李鸢儿不停的摇着头,某一刻,她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白直接晕死了过去。 一旁看着她的弟子愣了一下,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宿元生,可宿元生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挥了挥手,道:“将她送回石室内。” 弟子领命,当即将李鸢儿给拖回了石室内。 而宿元生面朝着所有人,面色沉沉,一张口,声音虽然不高,却足以让所有弟子都听得清楚:“这就是谋害同门的下场,今日你们可都看仔细了!无论你身份如何,若是敢违背宗门内的规矩,本宗主可不会讲什么情面,都会依法处置!” 尤其是那些修为在结丹期之下的弟子门人,一个个心神巨震,在宿元生说完之后,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这些人的耳边徘徊不去,警醒着这些弟子。 当炼魔渊重新被封印起来,那座矮塔又出现在了原地,挡住了其中的炼魔渊入口。 宿元生带着人当先离开,其他弟子门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 其他长老走之前都不约而同的多看了楚苕一眼,之前与楚苕很是不对付的范长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之前朝楚苕瞥了一眼,哼了一声,道:“那棵月山灵枣又挂满了果子,再不摘,可就都掉了。” “啊?师父,回去后弟子马上带着人把它摘了。”跟在他身后的灵果园弟子连忙出声道,生怕自家师父认为是自己犯了懒。 熟料他刚说完这话就挨了自家师父一个眼神。 “有你什么事儿?”范长老怼了一句,紧接着又看了楚苕一眼,正对上楚苕含笑的目光,他翻了个白眼,带着灵果园众弟子走了。 灵果园弟子走之前神情还是茫然的,所以自家师父的意思到底是让他们摘还是不让他们摘啊? 等其他长老也陆陆续续走了,只有执法长老带着一名少女有些迟疑的站在那里,看向楚苕的时候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楚苕扭头朝宿江和沉乌道:“你们去灵果园帮我把那棵月山灵枣的果子都摘回来。” “是,大师姐。”宿江连忙应下,拽着沉乌一起走了。 而楚苕走向了执法长老那边,朝他道:“灵兽园的弟子已经和我说过了,我那里还留着一枚青云兽的兽卵。” 顿了一下,她看向执法长老身侧的少女,笑问道:“长老是给这位弟子要的吧?” 执法长老已经多年没有离开过宗门,且寿元也所剩无多,修为估摸着也没法再有进阶,当时楚苕得知他要青云兽兽卵的时候便猜到他应该是替自己门下哪位弟子要的。 果不其然,执法长老微微颔首,侧脸看了少女一眼,眼里有着欣慰和疼宠,道:“这丫头天赋虽然差了点,但好在有苦修之志,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多少年能活的,能为她做的也就是尽量多给她留些东西……” “师父,您不要这么说!”原本有些害羞的少女一听,面色一白,气得跺了跺脚。 “即便我们修仙者的寿命比凡人长了不少,但坐化陨落也是自然之事,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执法长老却一脸的坦然道,他轻叹了口气,看着少女的目光隐含了几分担忧。 大概对于他来说,放不下的也就只有这个最小的弟子了。 这少女楚苕也是第一次见,和执法长老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灵兽园走的时候她才得知这徒弟也是执法长老在她离开这段时间里才收下的徒弟,是一位好友的孙女儿。 而他那位好友是一名散修,修为比执法长老还要低上一些,前段时间寿元到头已经坐化了,坐化之前叮嘱了自己的孙女来望月宗找自己的好友,算是将孙女托付给了他。 楚苕也查看了一下这少女的资质,灵根资质确实算不上出众,只能说普通,但听执法长老的意思对这个小徒弟还是满意的:“我已经让她去走过问心石阶,她也算是争气,虽然资质天赋差了点,但却追求大道的心境稳,走到了八十阶。” 提起这个的时候执法长老脸上都难掩自得之色,瞥见身侧的楚苕时轻咳了几声,又道:“当然了,这孩子肯定是没法跟你和你那徒弟比的,但平常弟子能有这样的心境也已经不错了,我已经满意了。” “确实。”楚苕毫不谦虚的应着,脸上带着笑,朝执法长老道:“天赋资质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只不过是让人比其他人在修炼途中少吃点苦头少花费点时间罢了,但这些东西并非不是外力不能改变的。” 她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道:“只要你有苦修之心,再有你师父替你安排,你这条路也不会比别人走的多难,但不管你师父为你准备多少,你只记得不要忘记初心便是。” “是。”少女一脸正色的应下,“多谢楚长老指点。” 楚苕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家师父还在旁边站着呢,更何况,她也确实没有什么指点弟子的心思。 说话间,三人就已经到了灵兽园,楚苕象征性的从执法长老那里要了一些炼丹材料,就将剩下的那枚青云兽兽卵给了那少女,紧接着她和师徒二人分开,回了自己的揽月峰。 刚回揽月峰没多久,沉乌就和宿江一起过来了,两人捧着月山灵枣,宿江一脸的喜色,朝楚苕道:“大师姐,这灵枣刚成熟,又脆又甜,我和师侄摘了这些,灵果园里还有不少,你吃完了这些要是还想吃,就让师侄给你去摘。” 又和楚苕说了几句话之后,宿江便离开了,他去灵兽园里将那枚青云兽兽卵给认了主,紧接着就回了自己的洞府开始正式闭关冲击金丹,这一闭关,下一次再出关是什么时候就说不准了。 而楚苕吃了一会儿灵枣,便回到了自己的石室当中,她一拂袖,面前便密密麻麻飞出来了几十个玉匣,这些全都是她在那个秘境里得到的灵草,其中不乏有珍惜的,也有一些品种常见但胜在年份够久,拿出去也依旧能引起轰动。 楚苕将这些灵草给清点了一下,将其中一些少见的能够移植的灵草给分了出来,打算送去灵药园那边,若是真的能种下来,等这些灵药长起来了,于宗门也是一件好事。 剩下的那些楚苕则分别收好了,心里盘算着哪些是自己用得上的,哪些是用不上的,用不上的那些以后能拿来换取灵石亦或是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么一盘算,楚苕便觉得自己瞬间富裕了许多。 她心情大好,紧接着又将自己在那山谷之中得到的东西放了出来,那鬼王留下的几样法宝倒是挺不错的,她抹去了鬼王留在上面的印记,自己又将这些东西重新炼化了一遍,这样日后再驱使起来的时候就会方便快速许多。 那柄黑色的小剑已经断裂,楚苕看了看,没有什么用处,于是往阴笼里面一塞,等阴眼之兽醒过来以后就能抱着用来磨牙了。 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那颗鬼丹还有那三颗阴祟金,以及当时和阴祟金一起的那些阴水。 那些阴水对于楚苕来说倒是能够像灵石一样使用,甚至比灵石还要好用,日后她若是和人斗法的时候灵力和阴气耗尽了,只要一滴这样的阴水,她的状态就能立刻恢复大半,这样的好东西楚苕自然用瓶子装好了,留待以后救急用。 至于那三枚阴祟金,楚苕打算将其炼化到破剑之中。 只要炼化了这三枚阴祟金,破剑的坚硬程度和威能又能上升一个阶层,也方便她再以鬼修的身份和别人斗法的时候,即便拿出破剑来也不至于被人识破身份。 只是炼化这三枚阴祟金还得准备点其他的材料,楚苕翻找了一下储物戒,发现自己的库存不太够,看来还得下山去一趟坊市,正好她上次去的时候叮嘱了那些掌柜帮忙留意和鬼修魔修有关的消息,这一趟去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盘算好了阴祟金和阴水的用途,剩下的便只有那枚鬼丹了。 楚苕一翻手掌,那颗赤色鬼丹便出现在她的掌心,方一出现,鬼丹之中的鬼王残影便咆哮着妄想从鬼丹内冲出来攻击她,楚苕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任由它挣扎。 就这么一点残影,她当真是动动手指就能抹灭了它,之所以没有动手,是楚苕还想从这鬼王残影口中得知一点和那秘境有关的事情。 她还挺好奇那秘境由来的。 于是她指尖轻点,一缕灰雾便化作一张细网,将藏在鬼丹之中的鬼王残影给兜了个正着,紧接着将其硬生生从里面拖拽了出来。 灰网只要一收紧,残影便会露出痛苦的模样,连带着身影都浅淡了几分,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溃散彻底消失。 “我有话要问你,你若是不老实点,我现在就送你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楚苕冷哼一声,见他总算老实了下来,且面露畏惧之色,这才心生满意,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那残影动了动,一听她问起这秘境的由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神情当即又变得狰狞起来,怒道:“要不是那姓雷的,本王也不会被困在那里,一困就是近万年,本王也不会落到你这古怪的人修手中!” “嗯?”楚苕轻挑眉梢,搭在膝上的手指轻点了一下,那道困缚住鬼王的灰网瞬间收紧。 鬼王痛苦的大叫了几声,紧接着连忙出声求饶。 等他老实下来,楚苕轻哼了一声,道:“你就试试看你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吧。” “即便本王告知了你一切,难道你还会放过本王不成?”那鬼王残影冷哼道,紧接着又似乎畏惧楚苕再动手,道:“不过那姓雷的实在是可恨,本王心里憋屈了近万年也找不到人控诉他的行径,就当是控诉给你听吧。” 嘴上这么说着,它便当真说起了那秘境的由来。 按照鬼王的说法,这秘境其实是一个强大的修士特意布置出来,为了给自己门下弟子试炼用的。 更具体的它也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那个强大的修士姓雷,所修炼的也是雷系功法,专门克制它们这类阴魔邪祟。 “反正不只是本王,还有那头三头乌,还有北边那座山上的……”它絮絮叨叨念着,而楚苕却听得心惊。 那秘境之中的群山,几乎每两三座山上就盘踞着一只强大的妖兽,若非被那里的禁制给禁锢着,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区域,恐怕当日他们一行进入秘境的人一个都逃不出来。 而放在如今来看,这样一个地方作为门下弟子试炼的场所也根本是凶险万分,莫说是给门下弟子试炼了,就是大宗门内那些个元婴期修士也未必敢闯入其中。 “更早以前的事情本王也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本王也只是山谷中的一只小鬼罢了,后来苦心修炼,吞噬了谷中其他的鬼物,最终成了那山谷中的鬼王……” 那山谷之中起初其实并没有多少阴气,而是那个姓雷的修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一些阴气引入了其中,紧接着布下了禁制,那禁制会源源不断的生出阴气,虽然速度并不快,可几千年近万年的时间过去,最终就形成了楚苕后来见到的情况。 其他山头想必也差不多情形,比如那只三头乌,如今虽然已经是化形的妖修,可放在近万年之前也就是一条连成年期都还没有到的小三头乌罢了,纵然血脉天赋再厉害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作为弟子的试炼对象倒是正好合适。 “本王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某一天天云变色,仿佛整个空间都变得不稳起来,这种情况也并没有持续多久,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本王就再也没有见过那门中弟子了。” 倒是过了一阵,那姓雷的修士倒是有从它山谷上方飞过,行色匆匆,且看样子受了重伤。 “本王当时还想着顺势吞了他的,可惜就犹豫了一下他已经过了山谷。”提起此事,鬼王还是一脸的可惜之色。 那姓雷的修士修为可不低,若是它真的能吞了对方,碰上楚苕那会儿它的修为肯定还得更高,那一战谁胜谁负可就说不准了,可一想到自己堂堂鬼王,也逼近化神期的修为,竟然输在了一个古怪的人修手中。 甚至被对方给反吞噬了,鬼王仍旧是感到不甘,忍不住又问起那个问过无数遍的问题:“人修,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这么古怪?你那灰雾又是什么东西?竟然好似什么都能吞噬掉一样。” “不知道。”楚苕漠然道,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姓雷的修士所属宗门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不记得了。”鬼王摇头,“这么久了,要不是一直被那可恶的禁制困在那里,本王连那个姓雷的都未必记得!” 见此楚苕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一拂袖,将鬼丹给收了起来,闭目沉思着。 联系这鬼王的说法和那秘境如今的情况,想来那次天云变色就是秘境所处的那一块空间和外界分割开来引起的动静,就是不知道这动静到底还是因为什么引起来的,而那个姓雷的修士为何最后又重伤逃回了这片被分割的空间里,最后甚至坐化在了三头乌盘踞的那座山上。 白阳花附近那具修士骸骨,很可能就是那姓雷的修士。 不过这也只是楚苕的猜测罢了,具体的情况也没法再得知了。 这枚鬼丹楚苕暂时没打算动用,她之前从透骨老怪那里得到了一种上古化婴丹的丹方,此丹方就要求有一枚至少是元婴中期鬼丹作为主要的材料,丹方上面有注解,只说吃了这上古化婴丹就能修为大涨,还能提高结成元婴的几率。 这不是楚苕非要留着这枚鬼丹用来炼丹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上古化婴丹不只是对结成元婴有用,上面还提了几句,若是能够寻到化神期的鬼丹,再调整一下其中另外几味材料,到时候炼制出来的就是造化金丹了,造化金丹能助她化神。 虽说化神期离现在的楚苕还有点远,但她也不得不开始打算起来。 这枚鬼丹至少也是化神期的,楚苕就想到了这造化金丹,正好其中还缺了几味其他的材料,等收集够了她再炼制这造化金丹,日后总能用得上的。 想着这些,楚苕便将鬼丹收好,又查看了一下那块怪石和阴眼之兽的情况,这两者此次都吞噬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那块怪石还将鬼王的幽兰魂火给吞了,至今为止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越是这样,楚苕越是得小心谨慎,将怪石放在了阴笼之中还不放心,又在阴笼的外面接连布置了十几层的禁制,心里这才稍稍安稳了一点。 做好这一切,楚苕便好生休整了一番,紧接着就出了石室,打算往山下坊市去一趟,如果这一趟顺利,能够收集到她要的那些材料,等回来之后她恐怕还得再闭关一阵子,好将那三妹阴祟金炼化到剑中。 离开之前,楚苕下意识的用神识扫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沉乌的身影,不知道又溜达去哪里了,左右这小魔王在望月宗里混得比她还要好,又挑嘴的很,不会轻易对别人下口,再加上他还顶着她徒弟的名头,宗门内其他弟子也不会故意去得罪他。 楚苕倒是也不用担心他惹出什么乱子来,当即便化作一道遁光往山下坊市去了。 一进入山下坊市她就直奔上次收到面具的那家店铺,方一走进去,里面的小二就认出她来了,连忙热情的招呼了上来:“前辈,是直接上二楼吗?小的这就让人去通知掌柜的。” 楚苕颔首,这摆在外面的东西也没有她想要的,自然还是直接见这里的掌柜最稳妥。 去了上次的那个房间,掌柜的很快就赶了过来,还带着几个玉匣。 楚苕神色微动,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几个玉匣上面。 这掌柜也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别的废话,当下将这几个玉匣给打开了,里面不但有丹方,而且还有一枚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玉简,剩下的还有一些长在阴地的灵草或者炼器材料。 其中正好有楚苕这一趟出来想要买的东西,当下也没有客气,直接将这些东西给包揽了。 “不过我这里没有灵石,不知道能不能用灵草交换?”楚苕迟疑着问道。 “灵草?”掌柜的愣了一下,道:“自然是可以的,但也得看看前辈是用什么灵草来抵了。” 楚苕对于那些灵草价值也没有什么概念,但出于谨慎,她还是从自己此次在秘境中得到的那些灵草中选择了两株年份最短的,且品种并不能算得上珍贵的。 “一株七百年的地月笼,还有一株一千年的马山芝。”楚苕说着,将装着两株灵草的玉匣往掌柜的面前一推。 掌柜的并没有急着打开玉匣,而是扔出了一道传音符,紧接着扭头朝楚苕道:“劳烦前辈稍等一会儿,晚辈得请店内擅长辨别这些灵草的人过来看看,若是这两株灵草品质没有问题,前辈要的这些东西都能带走,剩下的给前辈换算成灵石如何?” “灵石?”楚苕眉心微动,紧接着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拿出来的这两株灵草若是普通年份的尚且不怎么值钱,可就因为它们一个七百年,一个一千年,其价值蹭蹭的往上涨,不但能将她要的这些东西都换走,甚至她还能得到一部分灵石。 “可以。”没有多思索,楚苕便点头应下了。 正好她也缺灵石,虽说修真界中珍贵的灵草丹药极其抢手,但灵石的流通性还是更广。 说话间就有一个儒生从外面进来,朝楚苕见了礼,紧接着便打开了那两个玉匣查看了起来,一见到玉匣中的灵草儒生面上就露出惊色,也没让楚苕多等,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确实是七百年的地月笼和一千年的马山芝,这株地月笼甚至已经快有八百年的年份了。”儒生拱手道,面上也难掩激动之色。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难掩喜色,朝儒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紧接着就让人去准备了灵石,很快就将一个鼓鼓的储物袋捧给了楚苕,笑道:“前辈,这里有三百块下品灵石并两块中品灵石,您看看对不对。” 楚苕随手接过储物袋,也没有客气,神识一扫,确实是掌柜所说之数,当下朝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之际,将上次叮嘱过的话又叮嘱了一遍。 掌柜的自然满口应下,同时朝楚苕道:“若是前辈手中还有这等灵草要出手的,也大可找晚辈。” 楚苕点头,心里却想着短时间里肯定是没有什么灵草要出手了,毕竟她手里这些灵石也足够她接下来的花销了。 很快的,楚苕便将坊市内跑了个遍,勉强将自己要炼化阴祟金的材料给凑齐了,倒是要炼制造化金丹的材料还有些不够,其中有一味药材她一提,那些店铺的掌柜便面露难色。 其中一人委婉的告知她:“前辈,您要找的这样东西恐怕只有一些地下拍卖会才有可能有消息,亦或是找那些和您同样修为的前辈打听打听,或许他们手中会有,咱们这些店里是很难收到这东西的。” “地下拍卖会?”楚苕眉梢轻挑,问道:“那你可知哪里有这种拍卖会?最近是什么时候?” 片刻后,楚苕从店内出来,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坊市外走。 根据她打听到的消息,像这种拍卖会一般要么是私密性的小型拍卖会,只有受到邀请,亦或是有中间人搭线的才有可能参加,且这种拍卖会最容易出奇宝和珍惜材料。 还有一种大型的拍卖会,那是那种大的商会定期举行的,像望月宗这种宗门附近的坊市是没有这种大型商会的,自然也不可能组织什么拍卖会,要找那种大型商会除非是在三大宗门附近的坊市才有。 亦或是等到像宗门大比这种整个南阳大陆修士聚集往一处的时候,附近定然会有大型坊市开放,到时候不但会有大型商会入驻,私底下也会有各种拍卖会举办。 楚苕也不急着现在就炼制造化金丹,毕竟她连元婴都还没有修成了,所以也没必要特地往三大宗门附近的坊市跑一趟,日后有机会再过去就是了。 倒是那宗门大比,她算了一下时间,下一届的宗门大比离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两年时间炼化了阴祟金,然后看看阴眼之兽能不能成功进阶苏醒,到时候她再去宗门大比那边就是。 思及此,楚苕心中大定,决心先回去炼化阴祟金再说,正要加快遁光回宗门,突然心神一动,紧接着身形一晃,人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从远处有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往这里飞来。 遁光一停,其中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目光在附近一扫。 “师兄,不是说那鬼修就躲在此处吗?怎么没看见?”年轻妇人微蹙了眉心,俏脸覆着一层寒意。 那男修长得有几分贼眉鼠眼的,闻言反倒松了口气,朝年轻妇人道:“这也是好事,师妹,你不是也听说了吗?那个鬼修其实是个元婴期老怪,连玄天门的元婴期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两个可是连结丹都没有,若是真的碰上了那才遭,我知道你是想要替小师妹出一口气,可也得看情况不是吗?” 顿了一下,他眼珠一转,又朝妇人道:“这样,如果你是担心小师妹不高兴,那咱们就骗她,告诉她我们已经替她将那名鬼修给修理了一顿,如何?” 正藏身在上方云层中的楚苕起初刚听见他们提及鬼修的时候还惊了一下,以为他们是奔着自己来的,可听着后面就觉出不对来了。 玄天门传出来的那个鬼修是她无疑,但她从始至终可只是找玄天门那位上官长老切磋了一番,根本就没有去招惹过其他人,这二人的小师妹又是怎么回事?听他们的意思,有一个鬼修欺负了他们的小师妹,而他们觉得那名鬼修和打伤了玄天门上官长老的鬼修是同一人? 思及此,楚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好气还是该好笑了。 先前宿元生叮嘱她的时候她尚且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只要那个“鬼修”迟迟没有再现身,此事自然就会被大家遗忘,可现在看来事实似乎与她所想背道而驰了。 底下的二人还在说话,那年轻妇人似乎并不认为自家小师妹遇到的鬼修就是传闻中那个鬼修老怪,而男修则认为肯定就是那个鬼修老怪。 “你也不想想,咱们南阳大陆多久没有出现过鬼修了,难道就这么凑巧突然有鬼修约好了一起出现吗?再说了,就连小师妹也说那鬼修修为深不可测,我看肯定就是同一个鬼修。” “小师妹尚且才炼气期的修为,即便是遇到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她也会觉得对方修为深不可测,更何况,若真的是一个元婴期老怪,会干出拦路抢劫一名炼气期修士的事情吗?你觉得像咱们这些低阶弟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对方能看得上的?” “那对方不是也没有要那位上官长老的命吗?”男子开始不耐烦起来,“更何况,最近有关于这个鬼修的事情难道还少吗?又不是只有玄天门那边传出了和她有关的消息,其他低阶修士明明也有碰上他的,有被抢夺了法器灵石的,甚至还有陨落在他手中的。” “你若是胆小怕事,只管回去,我并未强求师兄一同过来!”妇人冷着脸道,她素来看不上这位名义上的师兄,若非对方确实比她早进师门,且花言巧语的很是会讨师父欢心,她可不会叫出这一声“师兄”。 男修脸色一沉,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狠戾,他朝年轻妇人道:“你要找死我不拦着你,你就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他一扭身便化作一道遁光朝远处而去。 眼看着男修走了,年轻妇人却还停留在远处,扭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鄙夷,很快又收回视线,目光在四周扫视着,并没有放弃要找寻那名鬼修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上方目睹了全程的楚苕忍不住出声:“你也才刚刚筑基,倘若真的遇上了那名鬼修,你能应付得了对方?” 她声音懒洋洋的,却将下方的妇人吓了一大跳,脸上血色尽退,却又赶紧放出自己的法器,一脸警惕的四周张望着:“是谁?是不是你?那个欺负了我小师妹的鬼修?你别装神弄鬼了!赶紧给我出来!” “欺负你小师妹?”楚苕一拂袖,将挡住身形的云雾散开,垂眸看着下方的妇人,道:“你给我说说,那鬼修是怎么欺负你小师妹了?” 顿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或者和那个鬼修有关的传闻都给我说说,至于玄天门那位上官长老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妇人一抬头,目光触及到楚苕的时候当即发觉她的修为深不可测,面上倏然划过一丝畏惧,但又很快露出一丝放心,她朝楚苕垂首,道:“是晚辈冒犯了前辈,将前辈当成是那个厚颜无耻的鬼修,还望前辈见谅……” 第39章 降灵网?假的! 楚苕额角抽了抽,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示意她还是快点回答自己前面的那些问题。 妇人也没有迟疑,当下就将这段时间有关于那个鬼修的传闻给说了。 最开始有鬼修传闻的还是玄天门那边,当时确实引起了不少修士的注意,但大多是那些大宗门的高阶修士,像他们这些小宗门的低阶修士也就是当成个故事听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都不觉得自己会碰上那个鬼修老怪。 但很快的,有关于那个鬼修的传闻越来越多,且都是发生在低阶修士身上的事情,不少低阶修士都遭遇了那个鬼修的毒手,即便有侥幸逃脱的身上法器灵石也被搜刮了个干净,还有一些是直接陨落在了那名鬼修手中。 “晚辈的小师妹今日偷溜了出来独自进了坊市,据她所说,她就是在出了坊市以后大概在这个方位被那名鬼修给拦了下来,那鬼修将她调戏了一番,又搜刮走了她的储物袋。小师妹是趁着对方在探查储物袋中的东西时才趁机用我们师父给的秘符逃离。”妇人说着说着便又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神色间满是痛恨,道:“也还好小师妹跑得快,否则落在那鬼修手中少不得也要落个陨落的下场!” 楚苕听她说完心里便已经有了数,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那名鬼修可有亲口承认过自己和伤了玄天门长老的鬼修是什么关系?” 妇人面上有一丝迟疑,但还是很快道:“晚辈并没有真的碰见过那名鬼修,只是从其他同道口中得知,那鬼修隐约有承认过自己就是传闻中那名鬼修,即便不是,也该是同门。” 顿了一下,她一咬牙,朝楚苕道:“晚辈倒是觉得更像是同门,不怕前辈笑话,若对方真的是同一个鬼修,以晚辈小师妹那张秘符是根本无法从一名元婴期修士手下逃脱的。” 所以即便大部分人都觉得两个鬼修是同一人,但她还是心存疑虑,否则也不会真的找了上来,她就是想着,不管对方是不是同一个人,既然小师妹能通过秘符逃走,恰好她手中也有一张秘符,到时候若是不敌便也顺势逃走就是。“ 没成想,鬼修是没有碰上,倒是碰上了在此处的楚苕。 楚苕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心知这是有人在冒充她行事,虽说外人并不知道出手上了那位上官长老的鬼修就是她,但她心中还是很不舒服,当下也没有再和那妇人多说,直接一晃离开了此地。 眼看着楚苕头也不回的走了,妇人有些惊疑不定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一咬牙也离开了此处。 可她不知道,原本已经离开了的楚苕其实并没有走远,甚至于在她离开之后直接用神识锁定了她的位置,并且跟了上去。 妇人对此一无所知,她朝来时的方向飞遁了一段距离,思索着遇到楚苕的事情,猜测着楚苕应该是望月宗的某位长老,毕竟这处坊市就是望月宗附近的。 因为思索着这些,以至于当一张黑色大网突然从地上往上一拢的时候她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等发现不对的时候那张大网已经到了她的脚下,瞬间将她从上往下给兜了个正着。 “啊!”妇人惊呼了一声,被黑网兜住之后就拽到了地上,还在地上拖拽了一段距离,一直到将她倒吊在了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妇人也顾不得自己此时的狼狈,连忙催动自己的法器想要从黑网之中脱身,一声狞笑就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别白费功夫了,就凭你那些法器还想挣脱我这张降灵网?痴心妄想!” 降灵网?隐匿在附近的楚苕轻挑眉梢,神色间流露出几分讶异。 若她没有记错,降灵网可是上古魔宗的一件至宝,据说炼制此宝的魔修已经进阶化神,当时仅靠着这一张降灵网便让无数同阶修士忌惮不已,但凡被这张网给困住,越是催动灵力,这张网所发挥的威能则会越大。 而降灵网也会不断的收紧,吞噬网中修士的灵力和血肉,直到网中的修士灵力枯竭,化作干尸,连元婴都无法轻易逃脱。 但是也因为那魔修行事过于嚣张,再加上手中还有这么一件宝物,自然引来修仙界其他人的忌惮和不满,或许其中还夹杂着其他的心思,总之后来的记载当中,这名魔修在众修士联手之下还是陨落了,而那张降灵网有传闻说是和那名魔修一起消失了。 也有传闻说那名魔修其实并没有陨落,而是带着那张降灵网一起飞升去了上界,所以此界之中才会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和降灵网的踪迹。 所以在听见“降灵网”这三个字的时候,楚苕才会惊讶,甚至还有点激动。 但很快的她激动的心情就冷却了下来,原因无他,眼前这张降灵网散发着的是阴气,楚苕神识一扫便知道这是假的,就是一件连法宝都算不上的法器罢了。 且若是真的降灵网,也绝不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够轻易催动的。 此刻催动黑网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和妇人之前一起赶过去找寻那个所谓“鬼修”的男修,只不过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阴森鬼气,明显不对劲。 网中的妇人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章晖!你竟然敢背叛师门去学这些阴祟东西?你就不怕被师父发现了废了你的灵根和修为吗?”妇人一脸的怒意瞪着他。 章晖却突然讥笑了一声,一扬手,一道法诀打在那张黑网之上,黑网离开开始收缩,被网在其中的妇人顿时面露痛苦之色,与此同时藏在袖中的手也一失力,掌心里握着的东西便掉落了出来。 那是一柄看着像是随手雕刻的木剑,但其上蕴含的灵力也不容人忽视。 章晖在看见这把木剑的时候神情却扭曲了不少,他一招手,直接将木剑给拿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连说了几声“好”,可面上却是一脸的怨恨和怒意。 “他竟是连这样法宝都给了你!好啊!可真是我的好师父啊!口口声声说我才是他最看重的弟子,结果有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最后交到了你们手里,而我就得到那么一些破铜烂铁!” 他握紧了手中的小木剑,将灵力往木剑之中渡入,似乎是想要将这把木剑给催动。 而他盯着妇人的目光中早已杀意凛然,“若是我当真老老实实去修炼他那些破烂功法,我章晖永远也不会有今天!” 那把小木剑是一件法宝,而章晖修为也不过筑基后期,且不知为何也修炼了鬼修的功法,催动起这柄小木剑的时候难免有些吃力,但他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仍旧不断的将灵力往法宝之中渡入,显然就是想要动用这件二人师父所赠的法宝将妇人给击杀。 “你们从来都看不起我!哪怕我修为再高,你们也看不起我,觉得我胆小怕事,惯于对别人阿谀奉承……你们怎么不想想?若不是我,你们早就被那些高阶修士给杀了!还能有今天?” “我们又从未与人结仇,好端端的那些高阶修士为何会杀我们?你何必为自己找什么借口?”妇人见小木剑已经被对方发现,自己也逃无可逃,索性便不再多说其他拖延时间,她看着章晖的目光里仍旧带着毫无掩饰的鄙夷。 他们身为低阶修士的时候面对高阶修士纵然会低一头,但只要带着尊敬便可,只要不去故意激怒对方,好端端的别人为何要击杀你? 那些莫名其妙动手杀人的高阶修士大多是以修士元神或者血肉为滋养的魔修一流,正常的修士谁会发疯干这种事情?早就被修仙界联手给剿灭了。 章晖面容扭曲,眼眸发红的盯着她,手中的小木剑这时候也已经有了足够的灵力,周身散发着青色灵光,他将小木剑朝上方一抛,一道法诀打了上去,朝妇人所在的位置一指,低喝道:“去!” 黑网之中的妇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面上有绝望也有不甘,眼看着裹挟着青色灵光的小木剑飞至上方时就化身成了一把长剑,不过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妇人的近前。 长剑隔着黑网,裹挟着青色灵力朝妇人面门刺来,妇人被困在黑网之中却连催动防御法器抵挡都做不到,只能睁眼等死。 可就在这时,一声桀桀怪笑只两人上方响起,紧接着一只灰色大手蓦然出现在妇人面前,朝着刺向她面门的那把长剑一抓,便直接将长剑给抓在了手中。 长剑颤了几下,周身的灵力很快消散,紧接着又变回了小木剑的模样,灵性都黯淡了许多。 这一幕将在场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妇人却是面上一喜,盯着章晖那边大笑了几声,一脸痛快道:“章晖,你这段时间冒充那位鬼修前辈的名头四处行凶,如今这位前辈找上门来了,今日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章晖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有畏惧和慌乱闪过,但又很快强自镇定下来,朝灰手的方向恭恭敬敬一拱手,垂首道:“早听说前辈威名,今日晚辈得见前辈,实在是三生有幸,至于这贱人之言前辈可万万不能信,毕竟这贱人万般看不起鬼修,看晚辈要杀她,便故意挑拨……” “故意挑拨?”楚苕周身阴云滚滚,从上方看着他,唇边讥讽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借着我的名头行凶的人不是你?” 章晖面容一僵,但又很快苦笑了一声:“前辈误会了,晚辈从未借着前辈的名头行凶,实在是这些修士被前辈你的威名吓坏了,见到一个鬼修便误以为是前辈你,这才传成了这样,这实在不是晚辈的本意……” 他三言两语将自己给摘了出来,但上方却迟迟没有动静,于是忍不住抬眼朝上方看去,可入目的只有滚滚阴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越是如此,章晖心里便越是有惧意,这不正好和传闻中那个打伤了玄天门上官长老的鬼修对上了吗? 可听说那位上官长老被打伤的地方离这边很远,而且这附近可是望月宗,又不是什么三大宗门,他以为这鬼修老怪不会来这边才对,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找过来了。 章晖暗恼不已,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黑网中的妇人朝他呸了一口,仰头朝上方的阴云道:“前辈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就在前不久此人还在口口声声说这段时间行凶的鬼修就是前辈你,当时可不只是晚辈在,还有另外一位前辈在场,将他那些话可听得清楚明白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章晖心下一慌,又有些震惊的看着妇人。 妇人冷笑道:“章晖,你当时走的那么急,就是想着在这里埋伏我吧?只可惜……但凡你当时晚点走就能和那位前辈碰上面了,当时你我站在那里所说的话可都被那位前辈给听了去!” 听着妇人此言的时候,章晖确实有那么一阵的慌乱,但很快的他就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狞笑,道:“你倒是会编,为了陷害我还编造出一名前辈出来,这是笃定了我找不到你说的那位前辈对峙是么?” 楚苕好整以暇的听着底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心里倒是赞同章晖这说法。 倘若她不是妇人所说的另外一名“前辈”,她恐怕也不会去浪费时间,特意找妇人所说的“前辈”对峙,这种事情,何须她浪费时间?毕竟她可是传闻中的鬼修老怪,脾气古怪点,阴晴不定一点也正常嘛~ 思及此,楚苕冷哼了一声。 底下二人连忙停了声音,纷纷低了头,也不敢抬头朝她这边看。 楚苕道:“我可没有那些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章晖一听,心下大喜,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便有一道强大的神识将他给锁定住了,紧接着上方的那道声音陡然间变得狠戾起来:“将你们都杀了不就好了?” 这确实是最省事的。 “前辈息怒!”章晖心下大骇,周身竟然也冒出了一层阴云,嘴上喊着让楚苕息怒,实际上却是着急忙慌想要跑路。 楚苕在看见他催动鬼修功法的时候轻咦了一声,紧接着伸手虚空一抓,一只灰色的大手便出现在了章晖的上空,一把将他给抓住了,章晖周身的阴云瞬间没入灰色大手之中消失不见。 而章晖本人也无从反抗,只能被灰色大手禁锢着。 原本他还心存侥幸,寄希望于对方其实并不是元婴期修士,或许他还有希望逃走,可现在看来,传闻一点也不夸张。 “你这功法从何处得来?谁教你的?”楚苕没有急着杀他,反倒有些古怪的问道。 方才章晖一催动功法的时候她便发现有些熟悉,竟然和她从透骨老怪那里得到的功法有些相似,转念一想,透骨老怪的功法是改良过的,而改良过的版本如今只有她手中有。 可改良之前那个让透骨老怪直接陨落了的版本,据他自己所说,他那几个徒弟手里都有。 楚苕原先也问过透骨老怪他那几个徒弟的名讳,但整个南阳大陆里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那几个名字,又听透骨老怪对他那几个徒弟很是看不上的样子,楚苕便猜测着或许那几人也陨落了。 至于他们手中的功法,要么是失传了,要么就流传了出去,不知道被哪些人在偷偷修炼着。 没想到在这里她就碰上了一个,好巧不巧的对方还冒充着她的名头在行事。 这南阳大陆鬼修是真的少啊。 楚苕也不由得感叹着。 章晖一听她这么一问,也不敢隐瞒,连忙道:“这功法是我从一处山洞中得来,那山洞里有一具修士的骸骨,但是那具骸骨通体乌黑,一看就不是修炼的正统功法,晚辈在附近找了找,就找到了这个。” 刚找到这功法的时候他是不敢修炼的,后来也是实在受不住功法中提及的好处,这才没能忍住修炼了此功法。 “这功法确实修炼的速度飞快,除了要找有阴气之地麻烦了一点,再无别的缺点了。”章晖道,小心翼翼朝上方那团阴云看去,嘴上还说着愿意将功法拿出来献给楚苕。 楚苕已经确定这功法就是她如今正在修炼功法的前身,自然没有什么兴趣,只漠然道:“你既然敢冒充我的名头行事,那也该想到今日的下场,你死的也不冤。” 话音刚落下,没等章晖出声求饶,那只灰色大手猛地收紧。 被大手困住的章晖瞬间就丧失了生机,形容枯槁,只脸上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后悔跟恐惧不甘。 楚苕一拂袖,章晖的尸体便被随意扔在了地上,而她也没有兴趣去搜查章晖的储物袋,只是朝妇人那边看了一眼,哼笑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黑网之中的妇人眼见着章晖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就陨落了,心知自己更加不可能逃走,但好歹章晖也死了,她心里到底痛快,静静等死的时候却只听见对方哼笑了一声。 而她静等了一会儿,心里的恐惧到底压制不住,又想到自己的亲朋好友还有道侣,心里愈发悲戚害怕,当下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不对,上方不但一点动静都没有,对方怎么也一直没有杀她,等她迟疑着抬头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那团阴云的影子。 妇人先是茫然,紧接着又抑制不住喜意,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并不确定对方还在不在,迟疑着又难掩感激朗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四周一片寂静,一点动静也无。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妇人的师门顺着路线来找她和章晖,才发现了她在此处,连忙将她给放了下来,紧接着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时,一个个看着地上章晖那具尸体,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愤怒,最终还是一把火将章晖的尸体给烧了。 楚苕解决了那个章晖之后便没有过多停留,一边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貌一边回了望月宗。 回到望月宗的时候她去找了一趟宿元生,询问起了宗门大比的事情。 宿元生对于她主动问起此事又惊又喜,道:“按照往次宗门大比的情况,一般是执法长老跟侯长老一起带队过去,但侯长老前不久开始闭关了,出关的时间不定,很可能赶不上宗门大比,你若是有兴趣,不如就由你和执法长老带队前往吧?” 他也是有心想让楚苕去那附近的大坊市碰碰机缘,说不定就能碰上让她能重铸灵根的宝物了。 “好。”楚苕点头应下,心下大定,又和宿元生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她回到揽月峰后便没有耽搁的开始闭关,将自己此行搜集到的材料和那三枚阴祟金一道拿了出来,又将破剑给召唤了出来,伸手将破剑剑柄上的黑色布条给取下,打量着破剑,眼神柔和了许多。 “当初炼制你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变成这样子。”许久,楚苕轻声道,语气里还颇有感叹之意,“不过,这也绝不会是终点。” 破剑听着她的话,轻轻颤了颤,像是在赞同着她,又有着催促之意,催促着她赶紧开始炼化。 它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炼化了阴祟金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改变。 楚苕也不再耽搁,将破剑朝上一抛,目光一扫放在身侧的这些玉匣,伸指朝阴祟金一点,三枚阴祟金便飞到了空中,紧接着她微一张口,便有丹火自她口中飞出,飞过去将阴祟金包裹了起来,开始炼化。 丹火是所有结丹期修士体内都有的东西,用来炼器炼丹都不错,平常在体内也能蕴养着自己的本命法宝。 但阴祟金这种东西,本身坚固异常,用丹火倒是能够炼化,可花费的时间绝对是炼化其他材料的好几倍,楚苕明知道这一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如今只有丹火可用。 要是手头上能有传闻中那些奇火,效率自然就快得多。 去寻觅奇火的念头再一次在楚苕心头划过,她眸光一凝,暂时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盘算着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再打听打听哪里有奇火的踪迹,到时候看能不能弄到手。 阴眼之兽的噬灵焰和那个鬼王的幽兰魂火其实都算是奇火的一种,只是这两种奇火都不适合用来炼器,尤其是阴眼之兽的噬灵焰,除非是她的东西都不要了,不然绝不可能用噬灵焰去沾染那些东西。 楚苕收起了其他的思绪,开始专心炼化起阴祟金来。 一晃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在这期间,灵剑宗的云清开炉取丹,一共得到了六枚延寿丹,三大宗门各自分走了两枚,除此之外,那个鬼修老怪的身影也再没有出现过。 不少人已经忘记了这名鬼修老怪的存在,只有一些大宗门仍旧暗自警惕着,谨防着对方其实是有什么大阴谋。 与此同时,不久后的宗门大比地址也定了下来,仍旧是南阳大陆的中心处,也就是天阳山脉,离宗门大比还有好些时候,天阳山脉附近便已经陆陆续续有修士赶了过来,甚至连坊市都已经开了起来。 望月宗离天阳山脉有些远,就算是不眠不休的飞行赶路,起码也得要半月光景才能赶到,再加上到了那里之后还有诸多事宜,也因此望月宗每一次宗门大比之前都得提前至少两个月就出发。 离宗门大比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宗门内就已经在准备相关事宜,连带着此行要前往的弟子名额也基本都已经确定了下来,都是各峰通过比试选出来的,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都有。 这些弟子到时候若是能够在宗门大比上大放异彩,就能提望月宗夺得更多的资源,说不定还能重回大宗门之列。 “楚长老是还没有出关?莫非是忘了时间?”执法长老坐在下首,朝宿元生问道。 除去闭关的楚苕和那位侯长老,其他长老都在场,闻言对视了一眼后倒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宿元生道:“还有一个月时间,若是苕儿还没有出关,到时候便由执法长老和范长老带队前往吧。” “那可不行。”范长老当即脸色一垮,道:“我那灵药园有一株灵草就快成熟了,也就是这么些日子,我不放心交给我那些弟子,更何况,此灵草成熟后半月就会凋落,我得在这半月内将它入药炼丹,耽搁不得。” 这也是情有可原,宿元生不能强求他放弃那棵灵草,只得将目光投向其他长老。 那几位长老也不太愿意去。 若是以前望月宗强盛的时候,他们自然乐意带队了,毕竟过去了之后面上也有光,有的是修士愿意捧着他们,可从望月宗不再属于大宗门之列后,他们就不大爱去。 去了反倒会遭人嘲笑,尤其是那些与他们不对头,更是会抓紧这个机会说些难听的话,平白影响了他们的心境。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宗主何必着急?”其中一位长老道,“说不定过几天楚长老就出关了?等到时候再说吧,如今不急。” “行。”宿元生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他们是为何不愿意去,心里有些苦涩,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楚苕提前了半个月出关。 她其实一直记着宗门大比的时间,宿元生也事先告知过她要至少提前两个月从宗门出发,实际上她在离宗门大比还有三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将阴祟金炼化到了破剑当中。 之所以又拖了一段时间是因为沉睡了一年多的阴眼之兽终于有了动静。 在阴眼之兽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楚苕和阴眼之兽之间的心神联系也一直没断,但只能感知到十分平和,直到这一日,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是什么软糯糯的“呜”了一声。 她起初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是阴眼之兽,连忙将阴眼之兽给召唤了出来。 入眼的仍旧是拇指大小的一只小兽,蜷缩着呼呼大睡,仿佛她听见的那一声叫唤其实是错觉,但心神联系又在告诉楚苕那并不是错觉,她隐约知道阴眼之兽要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在又等了二十多天时,蜷缩着的阴眼之兽突然伸长了四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紧接着仰躺在楚苕面前,它一睁开眼,楚苕便惊了一下。 吞噬了那么多阴气和少量幽兰魂火的阴眼之兽看起来并没有长大或者明显的变化,但一睁开眼,那双眼睛却和从前不一样了。 原本纯粹银色的眼中隐约有金色暗芒闪过,与此同时,之前并不会叫的阴眼之兽倒是会叫唤了。 叫声也不难听,吱吱呜呜的,语调如同撒娇的幼兽。 而它也确实是在和楚苕撒娇,一翻身面对着楚苕,紧接着就朝她飞扑而来。 楚苕余光只瞥见一道黑影晃过,颈侧便传来很舒服的触感。 阴眼之兽靠在她的颈侧不停的蹭蹭,嘴里还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不知道在话痨些什么。 等它撒娇够了,楚苕面带笑意伸手将它给捧在手心,问道:“你此次进阶可有什么收获?” 她很期待小兽除了眼睛变化之外,有没有神通上的变化。 阴眼之兽听懂了她的话,当即得意起来,身后的尾巴高高扬起,神气的不得了。紧接着它一张嘴,一团灰白色的火焰便从口中飞出,那团灰白色的火焰一到空中就变化成了阴眼之兽的模样,和它一样的大小,甚至还能模仿它的神态。 除去眼睛和身上颜色不同之外,简直就是另外一只阴眼之兽。 楚苕眨了眨眼睛,看着并排两只站着的阴眼之兽,沉吟了一会儿,夸了一句:“好厉害。” 阴眼之兽满意了,一张嘴将噬灵焰所化的阴眼之兽又吞回了腹中。 楚苕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阴眼之兽突然朝她吐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灰白色火球,楚苕也没有躲,以她和阴眼之兽的关系,这噬灵焰是伤不了她的。 那颗火球飞到了她的身上,这一瞬间,楚苕心神微动,她神识之中模糊间多了一点什么,等她控制住这缕多出来的东西时,原本只是附着在她身上的噬灵焰动了动。 楚苕一呆,紧接着意识到一个可能,心跳加快了不少。 一旁的阴眼之兽还在吱吱呜呜的催促着她,似乎也很期待她接下来的举动。 果不其然,楚苕神念一动,附着在她身上的噬灵焰便随着她的操控动作了起来,在她的身上灵活的游移着,直至蔓延至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之上蔓延开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火焰。 若是不仔细看,还会以为她掌心是多出来一层浅浅的稀薄的灰白色绒毛。 楚苕举起手掌递到眼前,看着掌心随自己操控的噬灵焰,她心中惊喜万分。 之前从透骨老怪口中得知随着阴眼之兽进阶,她也能拥有它的一部分天赋技能,那时候她便很期待有朝一日能操控这噬灵焰,如今这虽然和透骨老怪所说的情况有些不同,但也算得上是楚苕想要的效果了。 然而,在她不停操控着掌心这一小簇噬灵焰变化不停的时候,某一刻,她与这缕噬灵焰之间的怜惜突然中断了,紧接着噬灵焰“噗嗤”一声直接消失不见。 楚苕愕然,下意识侧脸朝阴眼之兽看去,正对上它的眼睛,好像还有点无辜之色。 在石室内又待了几天,楚苕总算是把情况给弄明白了,现在她确实能像那样借用阴眼之兽的噬灵焰,但只能借用一小部分,阴眼之兽给她的那一团已经是极限了。 且根据她借用的噬灵焰体积不同,能够借用控制的时间也不同,噬灵焰越大,她能控制的时间也越短,且在借用过一次之后还得休整几个时辰才能继续借用。 弄明白这些之后,楚苕也轻叹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这技能至少也能算是她保命的手段之一了,就适合在与人斗法时来个出其不意。 而在修士之间的斗法之中,往往就是这样的出其不意能改变很多的东西,甚至于能直接改变一场斗法的结果。 “不过,你倒是没长大。”楚苕看着掌心里的阴眼之兽,轻声道,“还以为你吞噬了那么多的阴气,怎么也该长长个子了。” 阴眼之兽吱吱呜呜叫了一阵,当即回到了阴笼里面,只是怀里抱着那块它吃剩下的头盖骨,又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这头盖骨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头盖骨,也算是一件法宝,是鬼王利用阴气凝聚而成,化出来的实体,包括那把断裂的黑色小剑也差不多,反正都是生长在阴气之地的材料炼制而成,含有浓郁的阴气,对于阴眼之兽来说那就是食物。 如今阴眼之兽已经醒了,那块怪石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楚苕暂时也没法去细究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得还是和之前那样将它给好生封印着,以免突然出什么意外。 安顿好了这些之后,楚苕这才出关。 她一出关,外面的沉乌便现了身,目光在她身上一扫,道:“这几天你那宗主师父天天让人过来看你出关了没有。” “宗门内如何?”楚苕朝他问道。 沉乌将她闭关的这段时间外界发生了哪些事情大概和她说了说,包括宗门大比的弟子名额。 第40章 她又有何可惧? “你也在名额内?”楚苕挑眉问道。 沉乌笑嘻嘻应了:“这是自然,毕竟每个峰都有名额,咱们这揽月峰除了你就是我,你不能去,那不就只有我能去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我听你那位宗主师父的意思,你手上应该还有两个名额,看你如何决定吧。” 楚苕随口应着,神识往他身上一扫,发现一如既往地看不通透,根本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修为,她对此也毫不意外,小魔王的存在特殊,她至今也搞不懂。 “你是以什么修为参加的?”她问道。 小魔王道:“自然是筑基期弟子了,不然当初我那么好的天赋拜入你门下,若是这么久了还没有点进度,外面的人岂不是都要嘲笑你不会带徒弟?” 他说完之后话音又是一转,哼声道:“虽然你也确实没带过徒弟就是了。” 楚苕无从反驳,很快就扯开了这个话题,和他又说了几句之后就去了望月峰。 “你要是再不来,为师就要亲自去找你了。”宿元生笑道,见到她的时候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楚苕既然已经出关,那带队之人自然也就不用再换。 “弟子一直记着此事的。”楚苕也跟着笑了笑,“原本半月前就该出关的,只是出了一些意外,所以又耽搁了一会儿,具体的情况我在来之前已经找我那弟子问过了,师父,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嘱咐么?若是没有,过两日我便和执法长老带着弟子出发了。” “既然你都差不多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还有一件事情……” 果不其然,宿元生提及了她手中还有两个名额的事情,并且交给了她一份已经定下的名额,询问她对于宗门内剩下的弟子当中还有没有看重的,若是有,那就将名字给添上去。 这就有点为难楚苕了。 说实话,她原本就离开了宗门三十年,回来之后又不怎么关注宗门内的事情,除去上次带队去江稷秘境就没有和宗门内其他弟子接触过,而上次一起去江稷秘境那几个弟子都在名列当中。 于是略微一思索,楚苕便道:“师父,您问问其他长老的意思吧,这宗门内的弟子我也不熟悉,实在是没有推荐的人选,亦或者就按照之前比试的结果,将没进名单的最前面那两名弟子给补上去。” “也好。”宿元生其实早有预料,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太多意外。 于是很快的就又下了令,这一趟前往宗门大比的一共十五名弟子,其中筑基期弟子五名,炼气期弟子十名,由楚苕和执法长老带队,一同前往天阳山脉。 执法长老有一件船型飞行法器,全力催动之后足以容纳所有人,且这件法器并不需要执法长老一直用自己的灵力催动,只需要保证船内法阵中有灵石供应,此船便能持续飞行,甚至还自带了一个防御结界。 “想当初就是因为我手中有这件法器,所以宗主才会让我带队去参加宗门大比,那时候咱们宗内能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少说也有三十人……”哪像如今,整个宗门内硬凑才能凑出这么十五个能参与宗门大比的。 虽然宗门大比对参加的弟子并没有什么要求,但各个宗门内也不可能任由弟子去参加,自然还是要选拔优秀的弟子前往,毕竟若是在宗门大比上输了,那就相当于在整个南阳大陆的修真界面前输了。 事关宗门地位和名声,自然不可能任由弟子们胡闹乱来。 谈及往事,执法长老面色也有些怅然,他的寿元不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看见望月宗重新位列大宗门的那一日,原先他以为望月宗有了楚苕,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可谁知道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且这还怪不得别人,毕竟害了楚苕的还是他们宗门内的自己人。 一路上还算是顺利,偶尔执法长老会在甲板上说一些和宗门大比有关的事情,楚苕就和其他人一起盘腿坐在旁边听着,听见执法长老说天阳山脉也有一个炼魔渊入口时,她还有些诧异。 “师父,为何那边也有炼魔渊入口?不是说只有一些排得上名号的宗门内才会有吗?”执法长老那个小徒弟这一次也来了,还占了一个炼气期弟子的名额。 不过她的修为也不低,比上次楚苕见她的时候有进步,想来也是一直在宗门内苦修才有这样的结果。 执法长老看着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时候,目光总会不由得柔和一些,透着欣慰之色,但每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又和对待其他弟子一样严厉,他道:“那是因为每一次的宗门大比上也会有弟子出现入魔的情况。” “这也是本长老要叮嘱你们的,宗门大比之上,若是能赢固然能给宗门争光,可若是输了,你们也不必过多的泄气自责,理应吸取教训,感悟自己往日里修炼的不足之处,争取改正,如此才能稳住心境,否则若是一个不慎被心魔钻了空子,到时候即便是本长老也不会护着你们,而宗门大比上维护秩序的人会直接将你们扔进炼魔渊中,谁求情都没用。”执法长老一扫过四周的弟子,声若洪钟。 在场的众弟子自然一个个心中警惕,因为李袖娘的缘故,他们也都是见识过被丢进炼魔渊是什么样的,当下更是不敢放松丝毫,谨记着执法长老的话。 “那天阳山脉的炼魔渊入口是从何而来?莫非以前那里有过宗门驻扎?”楚苕好奇的问道。 听她一问,其他弟子也纷纷好奇的看向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面对楚苕时自然就不用那么严肃了,摇了摇头,道:“那里虽然有天阳山脉,但灵脉并不大,据我所知是没有宗门在那里驻扎过,而且,也不是说有炼魔渊入口的地方就有宗门,毕竟这炼魔渊入口本身也不是为了各个宗门而设立的。” “哦?”楚苕轻挑眉梢,更加好奇了,“长老能否仔细说说?” “你入修仙界不到百年,不知道这些也正常。”执法长老道,紧接着便说起了炼魔渊的来源。 说是来源,其实执法长老所说也未必是真的,毕竟据他所说,这些说法也是他从师门长辈亦或是别处听来的。 那些炼魔渊入口确实是人为所形成的,据说是上古时候的一些大能者留下的这些炼魔渊入口,至于为何会留下这些东西则说法不一。 有些说是为了方便修仙界处置那些入魔的修士,也有些说其实这些炼魔渊入口遍布整个修真界,若是从上空来看着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而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说法就更多了。 有说是封印着邪物魔物,也有说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 “传送法阵?”弟子中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大一个传送法阵是传送去哪里的?难道是传送去灵界的?”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不小的骚乱。 要知道想要去往灵界,那就只能修炼到化神期,然后飞升去往灵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倘若真的能有这么一个传送阵是通往灵界的,那整个修仙界恐怕都要沸腾了,毕竟选择了修仙的谁又不向往灵界呢? “就算是通往灵界的,这么大一个传送法阵,你打算如何启动它?”沉乌盘腿坐在楚苕的身后,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兴奋激动,只懒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心中的兴奋顿时冷却了不少,紧接着面面相觑,还有人不死心,道:“纵然以一己之力做不到,那若是整个修真界的人一同使力呢?” “若是真有这样的好法子,这传送法阵也不会被埋没至今,早就启动了。”执法长老的小徒弟也出声道。 她原本也和其他师兄师姐们一道兴奋不已,但听沉乌那么一提,当下便清醒了过来。 看着这一幕,执法长老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紧接着沉声道:“不错,修仙之人,最忌天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即便是机缘,那也需要去闯秘境亦或是冒险才有,不会有机缘直接送到你们的面前来。” “若是真有这么好的法子可以直接去灵界,那这几千几万年来,这么多的修士前赴后继辛苦修炼又是为了什么?”楚苕淡声道。 见连楚苕都开口这么说,那些弟子顿时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个个收心,低头应是。 “我方才所说那些也全都是听来的传言,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也不好说,但有一点。”执法长老又道,“这炼魔渊入口确实不只是咱们南阳大陆才有,听闻嘉西大陆和玉阳大陆也同样有,只不过三个大陆相比起来,嘉西大陆的入口最少,且分布最为松散,而南阳大陆的入口最多,也最为密集。” “若是这样,难道真是什么大阵?”楚苕耳中突然响起一道传音。 她低敛着眸子也没有往后面看,只是嘴唇无声动了动,同样以传音和沉乌说了起来:“即便真的是大阵,也不会是传送阵,我倒是觉得是封印什么东西的可能性更大,你可别忘记了,那些炼魔渊底下的魔气有多浓郁。” 且这些魔气也十分奇怪,明明那么浓郁且躁动不安,里面的魔物更是成天挣扎着想要出来,但就是没有办法离开炼魔渊。 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拦在炼魔渊的上方。 “有可能。”沉乌笑了笑,朝她道:“说不定封印的就是我老家。” 楚苕轻哼一声,没有反驳。 她和沉乌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为了避免这些弟子继续心浮气躁下去,执法长老很快就扯开了话题,继续说起了和宗门大比有关的事情,其中没少提起以往的宗门大比上那些表现出色的弟子。 “现如今还在世的那些元婴大能都是在往年的宗门大比中出彩过的,往日里你们只需要在宗门内埋头修炼,而这宗门大比便是检验你们修炼成果的时候,你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若是能在这场大比之中有所收获,那才叫没白来一趟。” “是。”众弟子连连应着,一个个面露期待向往之色。 有执法长老这件飞行法器在,半月后,楚苕等人顺利的到达了天阳山脉附近。 “前面就是禁飞区域,我们需步行上山,都下来吧。”执法长老道。 等船上的人都下来了之后,他便将法器给收了起来。 这里是天阳山脉的外围,而离宗门大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赶到的修士已经不少,虽说这叫宗门大比,也并非要求只有宗门内修士才能参加,散修之流若是能够弄到宗门大比的邀请令,同样也能参加。 再加上附近的大坊市会在这段时间开放,自然也有诸多商会和想要来此赚一笔的散修过来,这类散修虽然手中没有邀请令,但只要缴纳了足够多的灵石也能进入,只不过不能参与比斗罢了。 因此,这里也早就热闹了起来。 一群弟子都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盛会,一下飞行法器便被四周的热闹给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蠢蠢欲动的,但又因为楚苕和执法长老没有发话,也就没有人敢随意离开,只得按捺住心里的念头,站在原地。 “先上山确定了住处再说。”楚苕道。 执法长老点头,“确定了住处你们便随意走动吧,只是要记得来时我叮嘱你们的那些话,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找护卫队。” “是,长老。”一听待会儿就能自己出来行动,一个个也暂时平静了下来,没有再左右观望。 于是一行人往山上走去,前前后后还有其他的修士结伴走着,隐约有兴奋的交谈声响起。 “我听说之前这里的炼魔渊入口有古怪的事情发生过,是什么呀?现在还有吗?”走在前面的几人看服侍应该是散修之流,毕竟来此参加宗门大比的为了方便辨认自己同门弟子,无论大小宗门几乎都穿着宗门服饰,亦或是佩戴有宗门记号的信物,挂在起眼的地方,能让人一眼就看见。 像望月宗就是一身银灰色服侍,腰带和发带上都有山峰和月亮的绣纹,极好辨别。 一听见“炼魔渊”三个字,楚苕便来了兴致,当下听起前面那几个散修的话。 炼魔渊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吗?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只是楚苕,身后跟着的望月宗弟子显然也听见了,来的路上还听执法长老说了那么多和炼魔渊有关的事情,这会儿好奇心还没有散,顿时一个个也探起耳朵听了起来。 走在前面被两人围在中间的修士当即道:“这事儿说起来可就古怪了,我若说炼魔渊闹鬼,你们信吗?” “炼魔渊闹鬼?” 这五个字一出来,楚苕等人和那人的两名同伴一样是懵的,甚至还有些啼笑皆非。 “我说老徐,就算是要编故事,你也编个靠谱的吧?你说炼魔渊闹鬼?我还说炼魔渊底下其实都是魔物呢!你觉得这两个说法哪个更难以置信一点?”走在老徐左侧的青年很是不以为意道。 听着前面一部分的时候楚苕还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等听到后面的时候她神情僵了一下,紧接着清了清嗓子,心道可炼魔渊底下确实都是魔物,果然啊,这话就算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后面也有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明明是炼化魔物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还都是魔物呢?这种话说出去都没人信,太离谱了。” 而前方的老徐见自己被反驳倒是也不生气,继续道:“这宗门大比五十年才有一次,除了这段时间几乎没什么人来天阳山脉,但我可和你们不同,我和其他几位散修道友平日里就靠这里的灵脉修炼,顺带着帮各个宗门看守此处,我今日说的这些话你们若是不信,待会儿见到其他几位道友的时候你们大可以去问问,看是不是像我说的这样!” “到底是哪样?你先说说。”老徐右侧的男修看起来年纪不大,也显然没有多好的耐心,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后面的楚苕等人也好奇,想听听他这炼魔渊到底怎么个闹鬼法,听这老徐的意思还真不像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老徐清了清嗓子,当即便道:“就是从大概二十年前开始,那炼魔渊的入口里就总会有女子的哭声响起,偶尔是抽泣声,偶尔是嚎啕大哭声,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句谩骂声,不过声音都不太清晰,似乎是从很深的地方传出来的……” 因为拿了各宗门的好处看守这里,也包括了要确保炼魔渊入口不出岔子,所以几个在此处落脚的散修是轮流来,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人守在炼魔渊入口处。 最先发现又那些声音的是另外一个散修,当时那个散修正处在修炼的要紧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心境出了岔子,出现了幻听,是心魔作乱,当即毅然决然将此事告知了其他人,叮嘱他们若是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入了魔,便将他就势推进炼魔渊内。 谁知道等其他人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都能听见那道模糊的声音。 “后来我们四处搜寻,最终确认那声音就是从炼魔渊里传出来的。”老徐叹了口气,“我们发现此事之后便上报给了灵剑宗,三大宗门当时还派了人过来查看,就有那位上官长老和云清长老,可是他们三位元婴修士查看之后也没有发现是和原因,那位云清长老甚至还尝试过进入查看……” 但云清进入之后也没能太过深入,就被里面的魔气给逼了出来,只能够确认一点,那声音确实是从炼魔渊深处传出来的,且似乎里面发出声音的并不能听见外面人的动静。 “三位长老尝试和那道声音说话也得不到回应,后来他们也在此处驻守了一段时间,确认除了那道声音之外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这才离开的。”老徐道。 紧接着他话音突然一转,嘿嘿笑了笑,道:“不然你们以为那段时间我们几个的修为为何突涨?尤其是三妹,她直接突破了当时的瓶颈,正是因为那段时间三位元婴修士在此处停留,分别指点了我们几句。” 提及此事的时候,老徐还有些激动,而在他身侧的两人亦是难掩激动和羡慕。 “只是得到元婴期修士指点了几句,你们的修为便能这般突涨,连瓶颈期都能过去,若是能多得到了几句指点,亦或是拜几位前辈为师……” “拜元婴期修士为师?除非你有顾家顾云生那样的天赋,才可能让元婴期修士收你为徒,否则就别想了。”老徐轻哼一声道,瞬间打破了另外两人的幻想。 或许是其中还有元婴期修士出没,使得老徐说的话可信度大大增加,那两人再也没有怀疑过他说的事情,甚至好奇的追问了起来。 “那后来呢?那道哭声就一直在?现在还能听着么?” “现在是听不见了。”老徐却摇头道,“这道声音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大概就是五六年前的时候,某一天那道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过了,一直到如今,若非我们还记着当时元婴期修士的指点之言,恐怕也要怀疑那是我们的幻觉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原本还想去那里见识见识的人失望不已。 包括望月宗的弟子。 只有楚苕,神情僵硬,面色变了又变,古怪不已。 这也太巧了…… “长老,你有听说过此事吗?”后面有弟子鼓足勇气问道。 楚苕没吭声,执法长老倒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倒是听说过那三大宗门的元婴修士来过这里,只说是这边炼魔渊好像有点情况,具体是怎么回事那三大宗门都没有往外传,后来又始终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这一番言论就更加证实了前面那个散修老徐所说的是真的,一时之间十几个弟子忍不住凑在一起议论起来,也十分好奇那声音到底是因何而来。 “会不会是被推进炼魔渊的那些人死后不甘,所以化作了怨鬼?” “怎么可能?被推进炼魔渊的人可都是确认心魔很重,无药可救的,这些人一进去炼魔渊就直接被炼化了,不存在于这世间了,怎么可能化作怨鬼?” “就是,若真有怨鬼,那也得是怨气很重才有可能出现,我倒是觉得那哭声说不定是里面的什么魔物发出来的,就是为了引诱修士进去查看,然后就将进去的修士给吞噬掉!” “啊!” 其他人顿时一惊,甚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是它没有想到第一个进去的就是元婴期修士,于是吓得不敢出手,后来又没有其他修士敢进去,它最终也被炼魔渊给炼化了,那哭声自然也就停了。”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身后的众弟子议论不止,楚苕听得额角都抽了几下,突然一声低笑自她身后响起,紧接着沉乌低声道:“若是让他们知道,在那炼魔渊底下嚎啕大哭的其实就是他们的楚长老,你说他们会作何反应?” “滚。”楚苕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收紧,强忍着才没有将他给扔出去。 沉乌却愈发觉得趣味十足,道:“要不是你一走了之,我也不会跟着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再听见你哭一声。” 楚苕懒得听他废话,脚步都快了许多。 好在这山路并不长,且专门修缮过的,方便修士上山。 他们很快就穿过一道结界,真正进入了天阳山脉,而入目的便是热闹的如同人间街市一样的场景,两旁是各种店铺和摊贩,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有服侍一样的,有背着大刀的或是手中拿见的,还有腰间挂着许多袋子的…… 楚苕等人方一进来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紧接着执法长老带着众人去旁边一座低矮小楼之中,报出了宗门的名字之后,每人得到了一块令牌和一枚玉简。 玉简之中有路线图和注意事项,而那块令牌则是用于出入他们落脚之处的。 “等宗门大比正式开始的时候,内山的禁制就会关闭,到时候所有人都无法进出,若是有人强闯,护卫队会将此人就地击杀,记住了?”负责分发这些东西的老者眼皮微抬,朝众人道。 众弟子面色凛然,连忙应下。 执法长老眉目肃然,朝楚苕道:“走吧,先去落脚的地方。” 转身要走的时候迎面一行着水蓝衣裳的修士走进来,为首的还是熟面孔,正是水云门的顾云生。 一见水云门的弟子进来,原本对人爱答不理的老者连忙起身相迎,笑眯眯的朝顾云生道:“顾师叔,您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只要知会一声,我立刻让人将东西给您送过去……” 这前后转变的态度看得望月宗众弟子一呆,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后便一个个涨红了脸,但好在都谨记着来时执法长老的叮嘱,倒是没有人冲动的出声,只是怒视这老者那边。 那老者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抬头便冷了脸,不耐烦道:“既然已经拿了东西就赶紧出去,不要在此处挡着了,你们不办事,可还有其他弟子要办事。” 说完收回视线又一脸笑意的朝顾云生看去,正要继续讨好这少年,顾云生却扭头看向了望月宗这边,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紧接着笑了起来:“原来是望月宗的,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灵剑宗的师兄弟们呢。”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望月宗众人身上,一个个目光古怪,甚至还有人当众笑出声的,面上都是鄙夷之色。 谁不知道三大宗门之中灵剑宗的服侍乃是银白之色,而望月宗的服侍是银灰之色…… 就在这时,一声轻啧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看见站在楚苕后方的少年。 少年往前走了半步,轻叹了口气面上却都是笑意,道:“早就听闻有个叫顾云生的天赋不错,还被水云门元婴期修士收入门下,我还想着这顾云生到底是何模样的呢,如今看了才知道……” 他顿了一下,紧接着唇瓣微动,不紧不慢却又足够清晰的吐出一句:“原来是个瞎子。” “噗~”望月宗众弟子也毫不客气笑出声。 水云门的弟子面色一变,怒视着沉乌:“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辱骂顾师兄!” “辱骂?”沉乌一脸讶异,“我不过是在说实话,怎么就变成辱骂了?” 他咂舌摇头:“能将银灰色认成是银白色,不是眼瞎就是脑子坏了,难道我有说错?” “找死!”站在顾云生身侧的一名女子一脸怒意,当即便要动手,可她还未动作,便有一道强势威压沉沉落下,一时之间,除望月宗弟子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面色惨白,摇摇欲坠,那些修为低下的弟子更是一个个支撑不住“噗通”跪倒在地。 就连顾云生也是面色大变,想要祭出法器来抵挡,却在这道威压之下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怎么?什么时候这修仙界是你们水云门的一言堂了?”楚苕掀了掀眼皮,目光淡淡一扫,“只许你们水云门嘲讽我望月宗,不许我望月宗讽刺你水云门?” 显然,这道强大的威压就来自于她。 在场的修为最高的就是楚苕和执法长老,水云门带队的是顾云生,修为最高的也就是原本要给顾云生出头的女子,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而这里负责的老者和原本逗留在此处的其他修士也大多是炼气期弟子,只有一两个是筑基初期的修士。 此刻被楚苕威压笼罩了,才觉出恐惧来,一个个心中叫苦不迭,又怨恨起顾云生来,就算要招惹对方,好歹也选个对方没有高阶修士在场的时候啊! 楚苕原本也只是威慑一下,并未打算真的动手做什么,可就在她要将威压收敛的时候,一道威压从天而降,紧接着瓮声传来:“不过是晚辈之间斗句嘴,你们身为长辈,以大欺小就过了吧?” 与此同时,顾云生等人身上顿时一轻,一个个大松了口气,顾云生更是面带欣喜,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声:“师父!” 执法长老面色大变:“他怎么也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此次水云门带队的竟然是顾云生的师父,也就是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元婴初期的修士,楚苕和对方可还在那秘境外见过的。 这位太上长老一露头,水云门弟子看向望月宗众人的目光便带着不屑和嘲讽,一个个跟着顾云生往外面跑去,望月宗众弟子有面色发白者,但并未出声说什么,一个个看向楚苕和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正要开口说话,楚苕面色却不变道:“慌什么?随我一道出去再说。” 话音落下,她抬脚便往外面走去,沉乌紧随其后,也是一脸的不慌,执法长老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其他人不敢多待,纷纷跟上。 一出小楼便发现外面已经有不少修士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但摄于元婴期修士的威压,也不敢过来,只得站在原地观望着,尚且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顾云生等人一出来便自发的站到了那名太上长老的身后,神色恭敬。 而太上长老则盯着从小楼中出来的楚苕,看见是楚苕的时候冷哼了一声,道:“云瑶道友看重的晚辈也不过如此!” 楚苕听着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反倒是她身后那些弟子一个个面上难掩怒色,这一个个的在宗门内平常和宿江等人交好,再加上几个筑基期弟子原先就跟着楚苕去过江稷秘境,心里对楚苕本就尊敬崇拜不已,平日里和其他弟子相处时总是忍不住谈到楚苕这位从前的大师姐如今的新晋长老。 以至于一传十十传百的,即便是没有和楚苕接触过的,心里对她都有几分沾染来的敬重。 “前辈,此事……”执法长老心里轻叹了口气,上前了半步挡在楚苕面前,拱手低头朝那位太上长老道,可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一道威压便朝他压了下来。 “本长老与楚苕说话,你插什么嘴?”那位太上长老轻哼一声道。 执法长老面色微白,方一接触到那道威压便下意识想要祭出法宝阻挡,可一想到不如就此让这位太上长老发泄一下怒火,此事说不定就能算了,于是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他迟疑了这一下,一道更加强大的神识便笼罩了下来,不但护住了执法长老,也护住了望月宗其他的弟子。 楚苕从执法长老身后走出,目光漠然看着前方的太上长老,道:“前辈口口声声说我以大欺小,那如今前辈正在干的又是什么?” “若非你欺人在先,本长老替自己弟子出头有何不对?”太上长老察觉到自己威压被挡,当下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也不再克制,将威压尽数放开朝着楚苕这边压了下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楚苕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稳稳的扛住了他落下来的威压。 楚苕冷笑一声:“若非你门下弟子辱我宗门在先,岂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发生?我身为望月宗的长老,为维护自己宗门出手,有何不对?” 她心中明白,既然水云门这位太上长老在此处了,那么水云门另外一位元婴中期的太上长老绝不可能出现,定然是留在水云门驻守,既如此,不过一名元婴初期修士,她又有何可惧? 第41章 赌约 至于宗门大比之后那位元婴中期修士会不会找上门,她可不管,若是对方真的找上门来了,受耻笑的也是水云门和他们这两位元婴期修士,毕竟堂堂元婴初期修士败在她结丹后期修士手中本身就不光彩,后面还敢找上门来? 水云门绝不敢光明正大为难望月宗,顶多是日后碰见了找她麻烦。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现下这口气她没那么轻易咽下去! 在其他人看来两人似乎只是口头上的争辩,可只有水云门的太上长老和望月宗这边的人知晓,此刻两人正在以神识相斗,若是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信,一个结丹后期竟然敢与元婴期修士以神识相斗,且丝毫不落下风。 若是这话是这位太上长老从被人口中听见他也不会信,可如今此事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已经将神识威压全部放出,然而楚苕却游刃有余,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楚苕的神识之强大或许还在他之上! 这个念头一起,这位太上长老便忍不住心下骇然,他早就听闻了楚苕已经不能再修炼之事,此生只能停步于结丹后期,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可如今看来……事实和传言还是有所差距的。 传言只说楚苕走到头了,可没说楚苕如今的实力究竟如何。 就在两者僵持不下的时候,另外一道强大神识又落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楚苕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位自江稷秘境再没有见过的云瑶老君带着一群银白色服侍的弟子走过来,看着楚苕时目中难掩惊异,但嘴上还是道:“说来说去也就是两家弟子一时冲动,斗嘴了几句,年轻人不都如此?你们两个,一个不到百岁,冲动了一些也无可厚非,另外一个活了几百年里,怎么还跟这些小娃娃一般见识?” 云瑶老君的话算是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 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冷哼了一声,将神识给撤了,楚苕见状便也将神识给撤了,朝云瑶老君那边一拱手:“前辈。” 云瑶老君看着她的目光复杂不已,但也没有在这时候说什么,只一颔首,朝水云门那边看去,目光一扫站在那位太上长老身后的顾云生,面露讶异之色,紧接着道:“你这徒弟这么快就筑基了,可见天赋确实不错。” “这是自然。”太上长老脸上带了笑意,侧脸朝自己徒弟看了一眼,道:“若非我让他稳扎稳打多修炼基础,恐怕他这会儿已经是筑基中期了。” 两人就着顾云生聊了几句,云瑶老君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羡慕,而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脸上也是难掩得意,倒是没人再提起楚苕这边了。 没一会儿,水云门的人离开了,云瑶老君这才看向楚苕。 楚苕朝执法长老道:“长老,你先带他们去落脚的地方吧,我待会儿就过去。” 执法长老知道她和云瑶老君的渊源,虽然心头对于楚苕的真正实力也是惊疑不定有诸多话想说,但也明白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带着其他同样心情激动不已的弟子离开了此处。 片刻后,楚苕和云瑶老君一同进了旁边一间茶楼,小二连忙给两人奉上了灵茶。 “坐下吧,以你如今的实力,也不必再在我面前小心谨慎了。”云瑶老君淡声道。 楚苕也没有客气,直接在她的面前坐下了,神色淡然,端起面前的灵茶抿了一口时眼里划过一丝诧异,这灵茶味道倒是不错,且所含灵气也不少,比她以前喝的那些灵茶都要好。 当然,也可能是她以前喝过的灵茶太少了。 楚苕没有急着开口,侧脸看着窗外,坐在这个位置倒是能将外面都看得差不多,路边的摊贩,包括过往的修士,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凡间集市。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云瑶老君的出声给打破了。 “我听我兄长说了你去秘境之事,看来你在秘境之中收获不少。”云瑶老君感叹道,眼中却难掩探究。 楚苕面色不变,只道:“无非是得了一些灵草,收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时在秘境中的情况,云清前辈不是都清楚么?” 见从她这里探不出什么结果,云瑶老君只得放弃,提及了已经陨落的秦青翼。 当时从江稷秘境当中出来的人不少,云瑶老君一一找上了门去,但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从楚苕这里得到的说法她也辨不出个什么真假来,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毕竟每一次有秘境开放,陨落在秘境之中的修士不计其数,说来说去也都是个人命数和机缘问题,各有各命。 她和灵剑宗再不甘心也做不了什么。 而此次之所以由云瑶老君带队,一是想要看看各宗弟子实力如何,也是想看看前来参加大会的散修当中可有天赋不错的,若是有,她也打算收个徒弟,亦或是引入宗门内,给宗门实力又添上一笔也是好事。 也没有料到才来这里不久便碰上了楚苕和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起了冲突,且意外的发现楚苕的神识之强大甚至能压过那位太上长老。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情,云瑶老君到底还是忍不住朝楚苕问道:“你是专修了对神识有益的功法?” 除此之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楚苕一个结丹后期是怎么压过一位元婴期修士的。 “没有。”楚苕摇头,“不过是早些年有过一些机遇,神识确实比同阶修士要更加强大罢了。” 她既然这么说,云瑶老君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定定的看着楚苕,眼中探究之色更重,但很快又化为更加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她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提及那枚记载了九转还灵丹丹方的玉简之事。 云瑶老君也心知,楚苕神识如此强大,肯定会发现她留在那枚玉简上的印记和秘术,也因此并没有怀疑过楚苕对她的态度转变,她心里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等云瑶老君一走,楚苕也没有在这里多待,她去了望月宗落脚之地。 在这里,每一个宗门都有安排好的住处,像水云门和灵剑宗这种大宗门自然是有独立的小楼作为住处,而一些小宗门则被安排挤在了一处,一些寂寂无名的宗门甚至没有住处,说不得还得自己花费灵石去找地方落脚。 宗门大比便是如此,宗门的实力决定宗门在修仙界的地位,也决定了在这宗门大比能得到的待遇。 望月宗就被安排着和另外两个小宗门住在一处,楚苕回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一点,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去了望月宗所住的那一片,一进去,里面的执法长老和众弟子就纷纷看了过来。 “如何?云瑶老君没有为难你吧?”执法长老出声问道。 楚苕摇头:“她不至于为难我,我们和灵剑宗又没有什么冲突。” 说完这话她便发现十几个人包括执法长老看她的目光都很不一般,有敬畏,也有激动,她微微一愣,道:“已经没事了,各自都散了吧,不用聚集在此处,这段时间若是碰上水云门的人,即便他们出声挑衅也不用理会,若是真的心里气不过,那便在宗门大比上好好比,争点气。” 顿了一下,她神色一沉,连带着嗓音也严肃了许多,目光一扫这些弟子,沉声道:“今日你们也看见了,宗门的强大能成为你们的依靠,可同样的只有你们强大了,宗门才会强大,可明白?” “明白!”众弟子握拳,神情坚毅齐齐应声,心口仿佛有什么鼓胀着,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立马闭关修炼,争取在一个多月后的宗门大比上为宗门争几分荣光。 楚苕满意的颔首,一拂袖,示意他们都散了。 一群人立时走了出去,起先上山时一个个都念着要好好逛逛,但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往外面走,一个个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苕回头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放声道:“也不必急在这一时,趁着这时候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结识一些同道好友于你们修炼上也有益,若是得了什么机缘提升心境,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也点醒了不少人,于是三三两两商量着,还是往外面去了。 等其他人都散了,执法长老看着楚苕,张了张嘴,却一时没有声音。 领着众弟子回来的路上他一想到楚苕能扛住元婴期修士的事情就难掩激动,若这是真的,哪怕望月宗没有真正的元婴期修士,但只要有楚苕在,那地位也绝非现在可比。 但此刻真的面对着楚苕时,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楚苕心知他在想些什么,笑了笑,朝他道:“我看这些弟子都不错,有几个应该也能在此次宗门大比上出彩。” “这倒是。”执法长老赞同的点头,脸上又带着欣慰之色,朝她道:“只可惜当年你恰好在闭关,没能参加上一次的宗门大比,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突然想到楚苕现在的情况,心里又是可惜又觉得或许还有转机,于是面带希望看着楚苕,问道:“你的修为……” “还是那样。”楚苕道。 她可没有撒谎,她现在还是那颗要破不破的金丹。 执法长老一听,眼里的希冀黯淡了稍许,很快又一副安慰的语气朝楚苕道:“虽然你的修为无法再增长,但看你今日所为,即便是面对元婴期修士也不足为惧,若是这事传了出去,旁的元婴期修士肯定也要忌惮你几分。” “此事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楚苕清新无比。 知道事实的只有她和那位太上长老和执法长老,望月宗弟子或许也有猜测,那位太上长老肯定不会大肆宣扬此事,若是望月宗弟子亦或是执法长老将此事说出去,别人压根就不会信,反倒还会反过来嘲讽他们望月宗。 执法长老当即明白过来,也熄了这些心思,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晚些时候,外出的望月宗弟子就风风火火跑了回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愤怒,而沉乌也在其中,被几人簇拥着。 楚苕刚从房间出来便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问道:“发生了何事?” “楚长老。”几人连忙朝楚苕见礼,紧接着各自对视了一眼,将事情给说了。 原来是他们在外面溜达的时候又碰上了水云门的人,其中那顾云生也在,还是奔着沉乌来的,当众给沉乌下了战书,要和他在宗门大比上一试高下,输的人则自废修为,还要将自己的储物戒全部给赢的那一方。 这与宗门大比不同,而是宗门大比的另外规则。 宗门大比最大的比斗台上有一块石碑,这石碑其实是一件特殊的法器,寻常灵力或者法器攻击根本破坏不了它,当宗门大比开始之后,这个比斗台也会被开放使用,紧接着若是有私下恩怨亦或是准备斗法的两者可来到这块石碑之前,将各自的灵力输入其中。 石碑之中便会留有两者的印记,而看守石碑的人也会登记下两者名姓以及赌约,并且昭告所有人。 一旦印记留下,石碑便会放出一道结界笼罩住整个比斗台,直到比斗台中两人决出胜负,看守此处的人才会将结界打开放两人出来,而在此之间,谁也不得干涉其中的比试,就算是元婴期修士也只能干瞪眼等着比试结束。 那顾云生找沉乌下的战书便是这个意思,提出的赌约就是输的自废修为灵根,顺带着还要将自己的储物戒双手奉上。 “李融师兄他已经答应了。”几个目睹了全程的弟子又是担忧又是着急的朝楚苕道。 赌注这么大,当时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结果沉乌便满口应了下来。 “还好现在那个比斗台还没有开放,李融师兄只是和对方口头上约好了,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只要……”有人一脸庆幸道。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外面走进来另外一个宗门的弟子,正在兴奋的议论着,从他们的言语中能听见望月宗、水云门、顾云生等字眼,沉乌和顾云生要斗法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怎……怎么会这么快?”几个弟子目瞪口呆。 楚苕倒是并不意外,知道肯定是顾云生所为,防的就是沉乌反悔。 如今宗门大比还没有开始,但两人约好要斗法的事情包括赌注都已经传开了,沉乌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除非他和望月宗的脸面都不想要了,否则硬着头皮也得上。 “离宗门大比还有一个多月,师兄,你抓紧时间都修炼一会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其他人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听事情经过,顿时一个个也着急,恨不得将自己的储物戒塞给沉乌。 沉乌轻咳了一声,身为当事人之一反倒一点也不慌,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朝楚苕这边看来,道:“我师父还在呢,她肯定有办法。”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眼带希冀的看着楚苕。 楚苕额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扫了沉乌一眼,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给我进来。” 等沉乌跟了进去,房门一关,留在外面的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有人忍不住小声道:“楚长老是生气了吗?会不会觉得师兄他自作主张训斥他?” “我看不像,多半是把师兄叫进去指点他修炼,然后再多给师兄几件法器,这样好增大师兄在斗法上的胜算。” “我也觉得是,其实咱们也不必这么紧张,那个顾云生是筑基初期,咱们师兄不也是筑基初期吗?更何况,难道你们忘记了?当年师兄是怎么拜入楚长老门下的?” “险些忘了,师兄可是和楚长老一样,是走完了问心石阶的啊!他的天赋可不比那个顾云生差!” “……” 几人絮絮叨叨嘀嘀咕咕竟然也安心了不少,他们楚长老和师兄可都不差,到时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然而进入房间里的楚苕和沉乌两人并没有如同外面那些弟子想象的那样一个指点另外一个修炼。 两人盘腿坐着,楚苕将阴眼之兽放了楚苕,阴眼之兽已经将那块头盖骨给啃完了,最近在抱着那把断裂的黑色小剑啃,大概是之前吃的太饱,也有可能是这把黑色小剑确实不要啃,它啃的速度慢了不少,磨牙似的。 “这小东西怎么也不见长大。”沉乌伸手一捞,将坐在楚苕膝盖上的阴眼之兽就给捞了过去,翻来覆去的在手里捏,揉揉它的耳朵,又揉揉它的肚子,乐不思蜀。 阴眼之兽气得吱吱呜呜叫个不停,见他也不收敛,于是一气之下抱着他作乱的手指张嘴啃了一口。 楚苕神色微变,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沉乌手指见了红,但紧接着就有浓郁的魔气浮现,包裹着他的指尖涌动,片刻之后魔气消散不见,而沉乌的指尖完好如初,仿佛从未被咬过。 阴眼之兽咬完就有些后悔了,老老实实蜷缩着躺在他手里,两只爪子捂着眼睛,身后蓬松的尾巴却不停的拍打晃动着,显然心里这会儿忐忑着。 “现在知道怕了?方才还下嘴那么狠?”沉乌轻哼了一声,脸上却不见什么恼怒,他也只是曲指在阴眼之兽的小脑瓜上弹了一下,紧接着抬眼朝楚苕看了过来。 一对上楚苕的目光他便笑了起来:“怎么?还怕我把它给吃了不成?” 楚苕轻哼了一声,收回视线,问道:“你打算如何?” “什么如何?”沉乌漫不经心的,“你是说姓顾的那个小子?他既然找死,我自然要成全他,怎么说他也险些成了我的师弟啊。” 说起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紧盯着楚苕,似笑非笑。 楚苕眉心微动,知道顾云生找上沉乌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毕竟沉乌还顶着她徒弟的名头。 思来想去,她最终也没有多提斗法的事情,只是朝他叮嘱了一句:“藏好你的身份,我可不想替你收拾烂摊子。” “除了你楚苕的徒弟,望月宗的弟子,我还能有别的什么身份?”沉乌笑起来,眉眼间染上笑意是煞是好看。 楚苕被晃了晃眼,到底忍不住朝他问了一句:“你这张脸是李融的脸?” “不是。”沉乌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自然是我自己的脸了,我可不想顶着别人的脸整日里晃荡。” 楚苕心想你都占了别人的躯壳了,还介意用别人的脸?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她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的,如今想来,这个李融是李家旁支的孩子,当初家中出了事情,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在赶往李家的路上就出了事死了,被沉乌顺势占了身体。 李家可从来没有人见过李融,自然也无法分辨眼前这个李融是真是假,只顾着高兴他的天赋去了。 至于沉乌跟顾云生之间的斗法,楚苕别的不担心,只担心在斗法的过程中被人看出来小魔王是魔道的身份,但沉乌既然说了,她也就不必再担心这个问题。 按照其他人的想法,接下来这段时间沉乌肯定要和顾云生一样闭关,宗门大比不开始都不会再出来了。 结果沉乌在楚苕这里待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人就溜达了出去,还嫌一个人溜达没意思,拉上了其他的几个弟子一起溜达。 “师兄,你不闭关修炼吗?”被他拉上的弟子简直为他操碎了心,恨不得将他给绑回房间去修炼。 “虽然说难得碰上这样的时候,外面确实热闹好玩,但也得等你和那个顾云生比试完了再说啊,师兄,我们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修炼,努力赢过那个顾云生!” 其他人一脸赞同的点头,心里还奇怪,怎么楚长老不出来把沉乌给叫回去,楚长老对沉乌也太纵容了吧! 沉乌一脸不以为意:“我师父说已经够了。” “够了?什么够了?” “赢那个顾云生够了。”沉乌笑眯眯道。 其他人一听,恍惚了一阵竟然也信了,既然是楚长老说的话,那肯定是对的! 毫不知情的楚苕这会儿正在研究阴眼之兽。 啃完了那块头盖骨的阴眼之兽隐约又有了一点变化,后背隐约多出了两个对称的骨刺,显然是有东西要长出来了。 楚苕发现只要碰触阴眼之兽背后的骨刺,它就会变得暴躁,似乎有些疼痛。 虽然还不知道最终会变化成什么样子,但肯定会有意外之喜,楚苕也有些期待它这两个骨刺成长后会是什么样子,于是在房间里待了一阵之后便也出了门。 打算在附近坊市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买回来喂给阴眼之兽的,顺带着她可没忘记她来这宗门大比的目的,还是要找到炼制造化金丹的一种灵草。 若是那些大商会也没有,那她就只能想办法参加那些拍卖会了。 于是望月宗里本该最紧张的一对师徒俩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根本就看不见人影,不是在外面溜达就是在外面溜达。 与此同时,外面有关于沉乌跟顾云生要斗法的事情仍旧被议论的热火朝天,甚至还有修士直接开了赌局,分为三种结果,顾云生或者沉乌胜,亦或是两者打平手。 起初不少人还在观望着,后来发现顾云生一直在闭关没有露面,反倒是沉乌天天在外面溜达,招猫逗狗,哪里有好玩的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于是赌局很快就出现了倾斜。 大部分人选择了顾云生胜,只有少数人认为沉乌能这么轻松的溜达肯定是有把握,于是押了他胜,还有寥寥几个押了平局。 沉乌听说此事的时候还特意来找了楚苕。 无他,是来找她借灵石的。 “你怎么这么穷?”楚苕皱眉。 沉乌摊手:“这些可还是我找其他师兄弟和师姐师妹他们借的,师父,难道你不应该反省一下我为什么这么穷吗?” 楚苕轻哼了一声,随手抛给他一个储物袋,道:“算我一份。” 正好这些时候她到处跑也没有找到那种灵草的消息,反倒是拍卖会有了门路,她知道如果灵草出现在拍卖会上,那么肯定需要大笔的灵石,都是几千灵石起步的。 原本她还想着要把手里的灵草拿出去换灵石,现在有了这个赌局,她觉得赚回来的灵石应该够用了。 拍卖会是在宗门大比的尾声了,而那时候沉乌跟顾云生之间肯定已经有了结果,这赌局结束,她就能拿到一大笔灵石,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头一次的,楚苕觉得顾云生这人还不错,若非他主动找沉乌斗法,她还不一定能发这笔财。 楚苕虽然没能在坊市中找到自己要的金霜兰草,但找到了几样和鬼修有关的东西,对她没有太大的用处,但给阴眼之兽做滋补倒是够了,在她的投喂之下,阴眼之兽背后的骨刺明显又长长了一些。 与此同时,楚苕还买到了一个有关于阴地的消息,离天阳山脉并不远,她打算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就带阴眼之兽过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一日,进出天阳山脉内山的禁制结界彻底关上,意味着宗门大比正式开始,而最为人瞩目的自然就是顾云生和沉乌两人的斗法。 望月宗众弟子一个个又紧张了起来,楚苕和沉乌不为所动,就连执法长老都忍不住担忧,朝楚苕偷偷问道:“你可有给他什么法宝?若是你那里没有合适的,我这里倒是有几件……” “多谢长老好意。”楚苕笑了笑,朝他道:“他不会输。” 不过是一个顾云生,跟欺负小孩儿似的,她可不担心沉乌会输。 执法长老见她如此自信,心里微安,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事到如今,只能祈祷沉乌能赢了。 顾云生似乎也等不及了,宗门大比开始的第一天,他便上了中间最大的那个比斗台,朝那块石碑上打入一道灵力之后便盘腿在台上坐了下来,明摆着是在等沉乌过去。 这样的好戏每次宗门大比几乎都有,但绝对没有这一次这样刺激,于是顾云生一出现,大家便纷纷开始找沉乌,于是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沉乌这里。 望月宗众人便也赶了过去。 “师兄……”其他弟子纷纷看向沉乌,面露紧张。 沉乌朝楚苕一拱手低头,道:“师父,那徒儿这就去了。” 楚苕应了一声,朝他瞥了一眼,勾着唇角笑了笑,心里盘算着等他们斗法结束之后自己能拿到多少灵石,这些灵石应该足够她在遇到金霜兰草后立刻买下来了吧? 顾云生也并非是一个人来的,水云门众人,还有他那位元婴期师父也来了。 只不过水云门的待遇自然和楚苕等人不同,望月宗众人只能和其他前来观看的人一样站在比斗台前观望,顶多是能够站在最前面罢了。 而水云门却有专门的位置,尤其是那位太上长老还有椅子坐。 今日不只是水云门到了,三大宗门另外两个也到了,没想到玄天门带队的也是元婴期修士,就是那位上官长老。 上次她被楚苕所伤,花费了一段时间养伤,也是才出关不久,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此刻正坐在云瑶老君的另一侧,侧身和云瑶老君说着话。 沉乌出现之后,两人便停止了交谈,目光先是往沉乌身上一扫,发现他与顾云生一样是筑基初期,脸上也有一丝意外。 “望月宗这名弟子听说天赋也不错,是和顾家那小子同一时候拜入师门的。”上官长老道。 云瑶老君点头,眸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那位上官长老多感叹了几句:“这么好的苗子却拜在一个小宗门,还是一个大道无望的修士门下,真是浪费了。” “那也是他自己选的。”云瑶老君道。 上官长老笑了笑,还是叹了口气:“可惜了。” 沉乌一出现,原本盘腿坐着的顾云生便睁开眼站了起来,朝他看去,道:“我们之间说好的赌约你可还记得?” “输的人自废修为,将自己储物袋双手奉上?”沉乌脸上笑意不变。 顾云生点头,紧接着看向站在石碑一侧的看守人,朝看守人道:“劳烦替我们登记一下。” 看守人是一个身形十分瘦弱的老头,老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沉乌一眼,声音粗噶难听:“他得先留下印记才算是同意了这场斗法。”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沉乌朝着是被屈指一弹,一团白色灵力便飞向了是被,没入其中不见。 老头这才往前走了两步,一举手,手中便出现了一面红色三角幡,他一开口,声音便随着灵力传遍了天阳山脉所有修士的耳中,无论有没有到比斗台附近的,但凡是参加了宗门大比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云门弟子顾云生、望月宗弟子李融,二人相约斗法,输者应自废灵根修为,将储物袋双手奉上……” 将两者之间的赌约一一说得清楚明白,且重复了两遍,等他最后那一遍声音落下之际,老者举起的三角幡往下一挥,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红光没入石碑之中,紧接着石碑之上蓝色与白色还有红色,三色灵光交相辉映,某一刻灵光大放,一道三色禁制结界便笼罩住了这个比斗台。 从这一刻起,比斗已经开始。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落在了比斗台上的两人身上。 沉乌和顾云生面对面站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丈,沉乌脸上的笑意不变,只看着顾云生,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顾云生面色冷凝,手掌一翻,手里便多出了一颗蓝色的珠子,紧接着他将珠子往身上一拍,顿时间,一道蓝色的光幕将他笼罩其中。 他也听说了这段时间沉乌丝毫没有闭关的事情,不确定对方到底是真的有把握还是过于自负,总之小心为上,于是一上来便先拿出了一件上品防御法器。 等他布置好了防御,抬眼朝沉乌看去时,却见沉乌并没有任何的举措,只是在对上他的目光之后,笑眯眯的开口:“道友可准备好了?我要动手了。” 语气极其礼貌,就像是提醒他腰带没系一样自然。 顾云生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紧接着冷哼一声,道:“我们方才立下的赌约可不是儿戏,如今已经昭告所有修士,到时候即便反悔也无用,哪怕你师父出头也护不住你,李道友,我劝你还是认真些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从储物戒中召出了一件法器,然而还没有等他催动这件法器,站在他对面的沉乌便也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有些发旧的符纸,符纸上面画着一柄金色小剑,但小剑的光芒已经十分暗淡,俨然就是楚苕以前从千叶上人那里得到的符宝,顶多还能催动一次了。 她一直没能用得上,沉乌问她要这个的时候她便给了。 顾云生好歹也是水云门太上长老的徒弟,眼界比其他弟子要开阔的多,一眼便认出来了沉乌手中的符纸乃是一件符宝,即便符宝上光芒暗淡,但他还是不敢轻视,当即收起了自己拿出来的那件法器,另外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方形的白玉砚台。 此砚台一出,围观的修士中便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若我记得没错,这砚台似乎是水云门另外那位太上长老所使用的本命法宝,如今怎么会在顾云生手里?” 站在楚苕身后的望月宗其他弟子一听,一个个面色发白,忍不住看向楚苕。 楚苕却是一点都不慌,淡声道:“不过是一件仿制品,有什么好惊的?”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也足够附近的人包括望月宗弟子听见,听见的人也包括方才惊呼的人,一听她这话顿时面露尴尬,却又忍不住道:“即便是仿制品那也至少有原法宝十之一二的威能,若是所用材料好,是可以有原法宝三分之一威能的!顾云生在水云门中地位可不一般,更何况他还有个元婴期师父,能到他手里的法器会差吗?” 这么一看,顾云生手中那件法宝仿制品似乎确实比沉乌手中的金色小剑更加厉害。 望月宗弟子面色顿时又白了,可楚苕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目光落在比斗台上,忍不住朝她看去的弟子见她丝毫不慌,心里莫名也跟着安了一些。 楚长老和李师兄都这么有把握,她肯定还给了李师兄其他的杀手锏! 而此时台上也有了变化。 顾云生拿出那枚砚台之后并没有急着催动,而是盘腿坐下,然后往身上又拍了一张符纸,符纸化作一道白色光幕将他护在其中,他这才看了沉乌一眼,开始施法催动手中的砚台。 底下的人其实猜的不错,这枚砚台确实是他那位师伯所用本命法宝的仿制品,乃是那位师伯亲自炼制的,原本就是为宗门内弟子准备的,后来顾云生入了水云门,被那位太上长老收入门下,他那位师伯,也就是那位元婴中期的太上长老便将此法器赠给了他。 这件顶阶法器至少含有原法宝三分之一的威能,也就导致了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催动这件法器必须得耗费不长的时间以及灵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其实他都没有打算动用。 谁知道沉乌不按常理出牌,一出手就是一件符宝,顾云生便也决定动用这件顶阶法器。 眼看着顾云生已经开始施法催动那枚砚台了,对面的沉乌却还是不急不缓的样子,他甚至慢悠悠的绕着顾云生走了一圈,底下的人都忍不住替他着急。 “怎么回事?他是不会催动符宝吗?” “师兄怎么还不催动符宝?说不定比顾云生早一点施法结束还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耽搁下去,顾云生就要施法结束了!” “……” 在众人看来,即便沉乌手中的那件符宝看起来光芒暗淡,已经用不了几次了,但他以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催动这件符宝,难度恐怕只比顾云生好上一点,但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去催动。 顾云生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催动砚台之前又浪费了一部分灵力给自己多加了一层防御,防的就是沉乌比他先一步结束施法,到时候若是沉乌率先攻击他,他还在施法中,肯定没办法还击,就只能靠身上的两道光幕抵挡一二了。 第42章 接下元婴期修士全力一击,震…… 就在底下的人都替沉乌着急的时候,沉乌终于有了动作。 此刻他已经围着顾云生转了一圈,又重新站回到了顾云生面前,紧接着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符宝,轻笑了一声,两指夹着符宝朝前一甩,低喝了一声:“去!” 原本还光芒暗淡没什么反应的符宝一脱手便金光大盛,转眼间就化作了一柄金色小剑朝着顾云生而去。 “怎么可能?!这不是一件符宝吗?!” 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震惊不已,什么时候符宝能被筑基期修士这么轻松就催动了?连施法的过程都不用?! 不只是其他围观的修士,就连坐在上方的那三位元婴修士都变了脸色,能够这么轻松的催动这符宝,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修为才能做得到。 “那真的是符宝吗?”上官长老忍不住脱口而出。 坐在她身侧的云瑶老君面色变了变,却突然笑道:“为何不怀疑这小娃娃到底是不是和你我一样的元婴期修士?” “他一个元婴期修士甘愿拜楚苕为师?我可不信,又不是人人都像那些老怪,脾气不定,什么古怪事情都做得出来。”上官长老掩嘴笑道,目光若有似无朝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看去,道:“我看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郑道友了。” 姓郑的太上长老确实也被比斗台上的变化给惊了惊,但是很快他就放下了心来,听见上官长老的话,当即扯了扯唇角,道:“就算他这一手催动符宝的法门古怪,可他这符宝也用不上两回了。” 比斗台上,一切确实如同这位太上长老所说,沉乌那一手确实惊到了不少人,眼看着金色小剑一晃就到了顾云生近前,紧接着轻易便破了顾云生最外面那一道光幕,一张符纸灵光一闪当即化作飞灰消散。 而金色小剑不过颤了颤,紧接着势弱破竹的刺向了顾云生身上那道蓝色光幕。 这道蓝色光幕乃是顾云生最开始祭出的那颗蓝色珠子所化,这颗蓝色珠子也是一件上品防御法器,但这上品防御法器在金色小剑的全力一击之下也宛如一张薄纸,连一息都没能支撑直接破碎。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心脏都往上提了提,眼看着顾云生身上最后一道防御结界被破,金色小剑就要攻击到他身上去了,而顾云生此刻也已经到了施法最重要的时候,根本无法打断,只能坐在那里等死。 可众人预想的一幕并没有出现,那柄金色小剑在破开了那道蓝色光幕之后晃了晃,面前又朝前飞了一段,然后突然化作一张符纸无风自燃,很快就如同顾云生那张防御符纸一样烧成飞灰。 这便意味着这件符宝所含威能已经消耗殆尽,彻底废了。 “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可惜的叹息,立时引来不少水云门弟子的怒视。 其他人顿时闭了嘴,心中却还是难掩可惜。 “可惜什么?可别忘了咱们都是押顾云生赢的!想想你的灵石!”有人忍不住道。 其他人顿时反应了过来,重新又看着台上。 而台上沉乌看着符宝被毁,他顿时哑然失笑,紧接着一扭头朝台下楚苕看了过来,语气里还有点委屈:“师父,你给我的这张符宝未免太不经用了。” 其他人顿时看向了楚苕,诸多目光之中还夹杂着几道不一样的目光,楚苕视若无睹,没有吭声。 站在她身侧的执法长老这会儿也从沉乌那一手里回过神来了,原本觉得沉乌胜算不大,如今却心下大定,朝楚苕问道:“你应该还给他其他的法器吧?” “没有。”楚苕摇头,“他问我要了这张符宝。”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执法长老却神情呆滞:“就……就这一张符宝?” 还是沉乌主动问她才给的? 他忍不住盯着楚苕看,怎么看也想象不到她竟然对自己徒弟这么抠门。 就连其他人听见了她那句话的也忍不住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徒弟都要和别人斗法,赌约还下的那么大,结果她还这么抠门!太惨了…… 众人收回视线,一脸同情的看着上方的沉乌。 然而台上的沉乌并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他在朝楚苕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收回了视线,紧接着看向对面已经快要施法完成的顾云生,也没有急着出手,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再加上刚刚从楚苕那里听来的话,就被误以为已经黔驴技穷,没有拿得出手的法器去继续攻击顾云生了。 “没有法器就用法术啊!难道平常就没有学过一两样法术吗?直接用灵力攻击,趁着顾云生还没有施法完,赶紧的!比这样愣着好啊!”热心围观群众实在是忍不住了。 哪怕押注押的是顾云生赢,但此刻也希望沉乌能够做点什么。 那点灵石算什么?这少年太惨了!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师父,明明和顾云生一样的天赋极好,偏偏就是命不好啊!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在想着这些,楚苕甚至感受到不停的有目光往她身上晃,大部分都是谴责,少部分是讥讽嘲笑,还有几道更古怪的…… 楚苕心神一动,侧脸朝那几道古怪的目光看去,扫过几个散修之流,目光在那三人身上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又收了回来。 被她扫过的三人两男一女,站在一起的,但身上并无宗门标记,看着是散修,被楚苕盯上的时候三人都紧绷着神经,见她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这才齐齐松了口气,紧接着对视了一眼。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比斗台上顾云生却已经施法结束了。 他睁开眼,朝沉乌看了一眼,眼中透着讥讽,紧接着手指往面前的砚台一点,砚台瞬间变大了好几倍,旋转着就要朝沉乌飞过去。 对面的沉乌仍旧是不慌不忙的,他一翻手掌,掌心出现一抹黑色,其他人都还没有看清这到底是什么,沉乌就已经将东西抛向了顾云生,不过眨眼,顾云生就眼前一黑,同时他也失去了和那枚砚台的联系。 直到顾云生被困住了,众人才看清沉乌抛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那不是师兄特别宝贝的法器吗?”望月宗弟子看着那只将顾云生倒扣在底下的黑色大碗,一个个顿时惊呼出声。 楚苕额角抽了抽,她也认出了这个黑色大碗,毕竟是躺过的。 其他宗门的人听见望月宗弟子的呼声,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特别宝贝?难道这法器有什么特殊的?”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望月宗弟子挠头,“反正师兄就说过这是他吃饭的宝贝,旁人不值当他拿出来。” 楚苕:…… 她可算是明白为何前两次躺在这个黑色大碗里的时候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异了。 “看来顾云生对他来说还是很棘手的啊。”其他人不明白这话代表着什么,当即误以为是这个意思。 肯定棘手,不然怎么会把自己压箱底的法器都拿出来了呢? 一个个也更加好奇这个黑色大碗到底有什么神通,但目光在比斗台上一扫,看见沉乌走向顾云生那边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紧接着抬脚踢了踢掉在地上的白玉砚台。 众人大惊,这才意识到方才他们被黑色大碗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 黑色大碗倒扣住顾云生的那一刻,被顾云生驱使朝沉乌攻击而去的砚台瞬间断开了和顾云生之间的联系,紧接着嗡鸣了一声后便失去了灵性,瞬间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掉落在了半道上。 沉乌踢了踢这块白玉砚台,并没有要去捡的意思,而是继续走向那个倒扣的黑色大碗,绕着大碗又走了一圈,抬手曲指在碗上敲了敲,脸上难得的没有了笑意,任人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并不好。 吃饭的碗脏了,心情当然不好了。 但底下的人可不知道他想什么,见他心情不好,还以为是虽然困住了顾云生,却也不能拿里面的顾云生如何,所以心情不好。 原本见徒弟被困,连砚台都掉在了地上的太上长老都已经忍不住要起身了,看见这一幕目光闪烁片刻,轻哼了一声后又坐了下来,他清楚顾云生手里法器不少,想来很快就能破开那个黑色大碗而出。 等顾云生出来之际便是这场比斗结束之际。 这是在场几乎所有人心里浮现的念头。 然而黑色大碗之中的顾云生却迟迟没有动静,偏偏比斗台外面这层三色结界能隔绝神识探查,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拿它没办法,以至于更加无法得知那黑色大碗里是什么情况。 沉乌则突然跳上了朝上的碗底,直接这么坐了下来,紧接着抬手敲了敲黑碗,懒声问道:“顾云生,认不认输?” 这也是这个比斗台的规矩之一,只要没有人说自己认输,那这场比斗便不会结束,直到一方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为止,严重点就是陨落了。 “就这么想让云生认输,未免太过天真了!”姓郑的太上长老轻哼一声,看着沉乌的目光很是不屑,紧接着又忍不住往对面站着的楚苕看去,看见她神色淡然,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他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又很快压了下去,心道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过于自负! 旁边的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也有些讶异,但一看他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心知他肯定还给了顾云生不少的保命法器,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说什么。 然而被困在黑碗中的顾云生却不好受,他在发现自己被困后便拿出了法器,想要破开困境,可当他一动用灵力的时候便发觉不对劲,他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流失,尤其是当他动用灵力想要催动法器的时候,这种流失速度又会加快许多。 即便以发现这古怪他就急忙停了下来,可面色还是有些发白,心闷气短。 顾云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他之前催动那枚砚台的时候就耗费了大半的灵力,所剩灵力本来就支撑不了多久,现下灵力这么快速的流失,他的灵力很快就会枯竭。 沉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时,他正在不停往嘴里塞各种恢复灵力的丹药,甚至手里还握着灵石,就算如此,他还是感知到自己体内灵力枯竭,好似他通过丹药和灵石得到的这些灵力根本就没有去到他的身体里,而是直接朝四周流失了。 当发现这些之后,顾云生心里的恐惧和慌张已经要压制不住了,但他还是没有就此认输,心里想着若是师父发现不对,肯定会出手救他出去,他只需要再坚持坚持,于是扬声道:“休想要我认输!” 其他人也听见了顾云生的声音,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和恐惧,反倒愈发觉得顾云生很快就会破开困境出来了。 只有极少数人意识到了不对,看着那个黑碗和黑碗上神情有几分阴郁的少年目光变了几变。 “我听道友这徒弟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莫非是在强撑?”上官长老忍不住出声道。 同为元婴期修士的郑姓长老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却也只得暂时按捺住,他不能出手,心里越是着急越是要学恼怒,既恼怒楚苕师徒,也恼怒顾云生无用,明明给了他那么多灵丹和法器,怎么还会被这么个黑色大碗给困住? 沉乌听着顾云生的话语,扯了一下唇角,双腿晃了晃,脚后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碗上,与此同时,被倒扣在底下的顾云生也愈发不好受,他发现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体内灵力已经枯竭,而四周对他体内灵力的索、取并没有停止,在感受到自己境界也开始不稳的那一刻,顾云生再也顾不上什么赌约,也顾不上自己师父什么时候来救自己,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朝外面大喊着:“放我出去!我认输!我认输!” 他担心自己在这困境中再多待几息,他的境界真的要开始掉落了。 直到沉乌将黑色大碗直接给掀了开来,在场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顾云生输了?他认输了?”仍旧有人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顾云生怎么就输了呢? “师兄赢了!是我们师兄赢了!”望月宗的弟子反应过来后便欢呼起来,一时之间甚至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很快的还有几道声音也加入了其中。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你们又不是望月宗的,这么高兴就不怕得罪了水云门?” “老子押了望月宗赢!你知道老子能拿到多少灵石吗?哈哈哈哈哈发了!老子发了!” 此话一出,顿时提醒了那些押了平局亦或是顾云生赢的修士,一个个悔恨不已,心里不甘,也不敢将水云门如何,于是一边心痛着自己的灵石,一边道:“既然已经决出了胜负,那也应该履行赌约了吧?” 一听此话,那些兴奋不已的这会儿也暂时压下了心口的情绪,纷纷看向场中的顾云生,他们是不敢去看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的脸色,但顾云生可就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沉乌也在看着顾云生,他半敛着眸子,懒声问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此话一出,顾云生总算是想起来了那赌约,他面色惨白,扭头朝太上长老那边看去,眼里透着求救之意。 水云门的人包括那位太上长老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目光一扫全场,紧接着落在楚苕身上,道:“此次斗法既已决出胜负,稍后本长老自然会让人将东西送去你望月宗。” 楚苕对他话语中透出的威胁毫不在意,负手站着,神色淡淡,“若是我没记错,他们的赌约是输的人自废修为灵根,且将自己的储物戒双手奉上,怎么?顾云生是死了,还是手断了?干不了这事?” “就算是死了,手断了,那也不必那么麻烦,我亲自取就是了。”沉乌笑眯眯接话。 原本执法长老还想权说几句,可见师徒俩将话都已经说绝了,便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开口,望月宗其他弟子更是不敢在这时候出声。 “好!你们好得很!”水云门太上长老也没有料到楚苕师徒是丝毫不给他面子,一时之间怒极反笑,紧接着道:“老夫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老夫的徒儿!” 此话一出,算是明摆着要毁约不干了。 其他修士面面相觑,无论心中作何想,但谁也不敢这时候出声说话,甚至于已经开始后悔到场了,今日目睹了此事,难保日后不会被水云门的人一同记恨。 不过,显然目前来说处境最为堪忧的还是望月宗。 于是落在楚苕等望月宗弟子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沉乌轻啧了一声,笑道:“看来你是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约,我看你们师徒两个,还有你们水云门啊……日后人人都知道你们水云门不要脸,和你们水云门的人谈合作谈往来可都得多留一个心眼,谁知道你们水云门的人什么时候会反悔回头咬人呢?” 这番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却依旧没有人敢出声。 唯有水云门的人面色红红白白,那位太上长老更是怒极,爆喝一声:“找死!” 紧接着突然伸手朝着沉乌抓去,一只蓝色的大手瞬间出现在沉乌上方,朝着下方狠狠抓下,却在碰上那道三色结界的时候被挡在了外面。 沉乌仰头看着,面上波澜不惊,甚至在看着那只蓝色大手被三色姐姐反击破碎后轻啧了一声:“瞧瞧,恼羞成怒了。” 围观的众人已经有些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沉乌一个筑基初期的晚辈到底是哪来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激怒一个元婴期修士。 而这时候,楚苕也不耐烦的出声:“赶紧动手,别拖拖拉拉没完没了的。” 她还急着去拿自己应得的灵石呢。 周围的人:到底是什么让这对师徒俩这么嚣张的? 探究的目光落在望月宗其他弟子身上,望月宗众弟子:别问,别看,反正我们也不知道。 执法长老面无表情,实际上满心忧愁:回去要怎么和其他长老以及宗主交代,他们这一趟竟然得罪了三大宗门之一的水云门,要不要启动宗门大阵避世个几百年再说? 三色结界之中,沉乌听见楚苕的催促,当下也不再拖延,目光一转,落在了对面的顾云生身上。 顾云生在脱困之后便重新拿出了灵石开始补充灵力,因为体内灵力过于耗损的缘故,他的丹田都有些刺痛,但实在有担心着赌约的事情,以至于还在分心听着动静。 一听沉乌要动手,他顾不得打坐了,连忙起身,飞快的太上长老那边跑去,口中呼救:“师父!” “住手!赶紧给老夫把结界打开!”太上长老目眦欲裂,一张嘴,吐出一个蓝滢滢的葫芦,而他不敢停留,几道法诀打入葫芦之中,葫芦瞬间飞至上方变大,从葫芦口凝聚出一团蓝白色光芒。 此光团涨至拳头大小时便朝下方三色结界飞去。 眼看着这光团撞在三色结界之上,结界晃动了一下,波光流淌,石碑之中飞射出三道三色光柱,光柱顶着上方的结界,蓝白光团在结界上直接炸开,等灵光消散那一刻,三色结界完好无损,竟是接下了太上长老这一击。 这一幕不得不让人感叹难怪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强开过比斗台,这结界竟然能接得住元婴期修士的一击,但石碑之中,原本隐入其中不见的那个瘦削老头却显露了身形。 外人可以看见他正盘腿坐在石碑正中,仰头朝水云门太上长老那边看了一眼,脸上划过一丝怒容,哼了一声,非但没有如他的意打开结界,反倒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石碑之上赤色光芒大盛,三色结界竟然又凝实了几分。 而这会儿顾云生逃到了结界边界,怎么也出不去,逃无可逃,他一扭头,强忍着丹田撕裂一般的疼痛,打算召唤法器先阻挡住逼近的沉乌。 然而余光一道银灰色身影一晃,他只觉得丹田处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被人撕裂了丹田处的疼痛席卷而来。 “不!”他一低头,口中痛声大吼,眼中惊惧滔天,一眼看见一只惨白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他的丹田处。 沉乌五指一收,慢悠悠的将手收了回来,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一拂袖,顾云生原本戴在手指上的储物戒就到了他的手中,而他看也没看,直接将储物戒给收了起来,扭头没管滑落在地捂着丹田处一脸绝望的顾云生,朝石碑中的老者道:“赌约已经履行,比斗结束,可以将结界打开了。” 而底下围观了全程的众人一听,心中纷纷大骂这个少年是个蠢货,现在好歹还有石碑给他挡着那位太上长老的怒火,等结界一撤,他怕是得立刻粉身碎骨。 那位太上长老目睹了顾云生灵根被废,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也顾不上,疯了似的往自己本命法宝中渡入灵力,以至于葫芦口再次凝聚一团蓝白色光芒,这团光芒可比先前那团大了几倍,一眼看去甚至刺目。 石碑之中的老者抬头看见这一幕,脸色白了白,也不敢迎接这一下,当即一收灵力,三色光柱瞬间收回到了石碑之中,那道结界自然也溃散不见。 那位太上长老一见此幕,眼中浮现狠辣之色,手指朝葫芦一点,那团刺目的光团就朝着沉乌击下。 眼看着光团直接掩盖住了沉乌的身形,不过眨眼,一只灰色的大手从光团之下显现,手背朝着沉乌,将他护在其下,而手心托举着那团蓝白色光团,竟然将其挡的严严实实。 原本站在望月宗众弟子身前的楚苕此刻正一手负在身后,另外一只手五指成爪举着,面色冷凝。 显然那只灰色大手就是她出了手。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心中骇然,就连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都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楚苕。 她们只知道楚苕神识强大能力扛元婴期修士,却没想到楚苕竟然能接住元婴期修士全力一击,甚至连本命法宝都没有动用,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个念头一起,众人便看着那只灰色大手开始朝中间收拢,看起来动作迟缓艰难,却不过几息便将蓝色光团给包裹在了手心。 楚苕冷哼一声,手指一收拢,那蓝色光团便被灰色大手给直接捏碎,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了灰色大手之中。 灰色大手肉眼可见的又大了一点。 她一拂袖,大手便直接将沉乌给拎去了望月宗所在的位置,而她目光一扫,寒声道:“怎么?护卫队是都死了不成?” 护卫队本身就是由几大宗门以及散修出人组成,其中三大宗门的人占比最多,以至于整个护卫队几乎成了三大宗门说话的,不过,这么多年来护卫队行事向来公允,倒是也没有引起过什么不满。 按照规定,在水云门太上长老第一次出手时,护卫队就该出面阻拦才是,然而直到现在,护卫队的人都不见影子。 楚苕此刻一出声,护卫队的人也无法再继续装傻下去,否则他们毫不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变成死的,毕竟方才楚苕那一出手已经震慑住了他们。 为首的两人是灵剑宗和玄天门的弟子,两人也是得到了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的传音,这才连忙带着人出面,也不敢去看那位太上长老的脸色,硬着头皮道:“宗门大比期间,除去参加斗法的各宗门弟子之外,其他人不得在内山动手,这位前辈,您……还是收手吧。” 语气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但谁也不敢说他不对,毕竟对于在场大部分人来说,换成是他们,他们敢不敢开口还不一定呢,反倒开始同情起护卫队的人来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你徒弟带回去仔细看看,说不定还有办法……”云瑶老君也出声道。 倒是给了那位太上长老一个台阶,实际上他也被楚苕的实力给震惊住了,若是接下来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不出手帮忙,他能不能打赢楚苕也是未知数。 再僵持下去并非好事,虽然心中怒极,也恨极了楚苕,但这位太上长老还是按捺住了,冷哼一声,直接带着顾云生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了此处,看方向是回水云门所落脚的小楼了。 水云门其他弟子一个个面露惶然,连他们的太上长老都走了,他们如何干应对楚苕? 楚苕却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见太上长老带人走了,轻哼了一声,扫了一眼护卫队的人,包括躲在暗处没有露面的,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到了望月宗所在的地方。 护卫队的一个个心生寒意,心里叫苦不迭,谁也不想得罪一个强者,哪怕对方在传言中大道无望这辈子只能停留在结丹后期的修为了。 “楚……楚长老!”楚苕一回来,望月宗众弟子便一个个激动地看着她,眼中敬畏更重,但也难以掩饰此刻的激动,尤其是顶着其他人或明或暗的目光,一个个恨不得挺胸抬头,告知所有人:瞧瞧!瞧瞧!这就是他们望月宗的长老!他们望月宗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楚苕顶着这么多热烈的目光也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道:“都挤在这里干什么?有比试的就赶紧去准备,没有比试的也过去多看看!争取能从别人的斗法里也学到东西,好提升自己的修为。” “是,长老!”望月宗弟子个个高声应着,连带着周围的其他人也不免被带动了情绪。 而这时候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护卫队也终于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最大的这个比斗台被暂时空置了下来,等待着下一场带着赌约的斗法。 而其他的比斗台也全部启动,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宗门大比持续一个月,前面二十天是属于炼气期弟子之间的比试,自己随意挑选比斗台上台比试,若是输了便会失去再比试的资格,接下来的时间就四处溜达看看别人斗法吧。 若是赢了,负责该比斗台的人便会在宗门上记一笔,而赢了的人也不能下台,需在台上等待着下一个人的挑战,除非一直没人上来挑战,则可以暂时下台休息,等待后面几天人数少了之后,会把剩下的这些人聚集到一处抽签决定斗法的对手。 最终留下前五,这前五不但拥有丰盛的奖励,甚至还有机会得到元婴期修士的指点,其背后的宗门也能将人塞进下一次宗门的比的护卫队中。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宗门之间资源的重新分割。 等炼气期弟子斗法结束之后,便是筑基期弟子之间的斗法了,规则差不多,且筑基期弟子远没有炼气期弟子那么多,等最终决出前三所花费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 望月宗对门下弟子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他们能在此次宗门大比有所收获就行,即便没能为宗门争取到什么也没关系,原本众弟子也是这么宽心的,把重心放在了自己能不能在斗法中有修为的收获上。 可经过沉乌跟顾云生这一次斗法,再加上楚苕那一出手,望月宗弟子激动之余也突然有了压力。 楚苕没管这些,她甚至都没有去跟云瑶老君她们打声招呼,直接拽着沉乌走人了。 “你是在哪里下注的?赶紧去把灵石拿回来。”楚苕催促道。 沉乌应着,领着她就去了下注的地方。 师徒俩一露面,围聚在此处的修士连忙往两边散去,看着师徒俩的目光都带着畏惧。 为开盘的人更是战战兢兢,连忙将几个储物袋给捧了过来,朝沉乌道:“灵石都在这里了,您点点看对不对?” 楚苕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于是看着沉乌,等沉乌一点头,她一拂袖,直接将几袋子灵石都给收了起来,只留下一袋子给沉乌,面无表情道:“这是你的。” 其他的都是她的。 “多谢师父。”沉乌也不在意,将储物袋给收了起来,见她转身就走,连忙跟了上去,道:“我还借了诸位师兄弟和师姐她们不少灵石,还得分给他们。” “嗯。”楚苕应着,心里高兴着,有了这么多灵石,她现在就差金霜兰草的消息了,或许还可以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奇火的消息,日后她炼制丹药亦或是炼制什么法宝还是用奇火来炼制更加的轻松方便。 但奇火可不好找,即便是知道消息,也未必能将奇火取到。 楚苕也早有心理准备,倒是并不在意。 在楚苕和沉乌去取灵石的时候,有两男一女也匆匆离开了比斗台那边,三人一回到落脚的地方,布下隔音结界,那女子面面色惨白道:“那楚苕实力竟然这么强盛,难怪她能击杀了我们千叶长老!” 三人乃是原来天罗宗的弟子,但此次宗门大比,天罗宗却并不在名列之中,只因为从那次江稷秘境之后,天罗宗的摧山道人和那位千叶上人接连失踪陨落,天罗宗很快就被其他宗门瓜分干净,门下弟子逃的逃死的死,天罗宗也早就散了。 三人原本在台下看沉乌和顾云生斗法时就认出了沉乌所用的那件符宝,当时还想着要将此事告知另外一名结丹期长老,说不定还能报仇,但目睹了楚苕出手之后,三人如今却一点报仇的心思都没有了。 两名男修对视了一眼,其中年长的那位道:“日后不要再提天罗宗,天罗宗已经没了,而我们兄妹三人也不过就是三个散修罢了。” 女子闻言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应了一声,没有出声反驳。 这一遭,让楚苕和李融两个名字传遍了所有参加了宗门大比的修士耳中,而望月宗三个字也是如此,恐怕等宗门大比之后,外面的修士也会很快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对比其他修士的震惊,那些大宗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离开那里之后便聚到了一起,两人眼中的惊骇还没有完全散去,沉默良久,还是上官长老出声问道:“道友觉得那楚苕真正的实力该是如何?” 云瑶老君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道友问我,我又去问谁?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也看见了?” “我看着那楚苕那么轻松的接住了郑道友全力一击,这样的实力,恐怕连郑道友的师兄也未必能做得到吧?”上官长老也不在意,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两人心里其实都是一沉。 那位太上长老的师兄可是元婴中期的修为,确实也没办法轻松接住一个元婴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若是换做元婴后期倒是有可能。 想到她们从前见过的元婴后期修士,两人面色都有些发白,却又下意识的否认了这个可能。 “不可能,她若是真的能与元婴后期修士相比,岂不是衬得咱们几个像笑话一样?我再三探查过,楚苕确实是结丹后期的修为,且她那颗金丹随时会破碎的样子。”云瑶老君摇头道。 上官长老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道:“可如今咱们不是已经跟笑话似的吗?” 此话一出,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粉衣少女从屋子里出来,抬头遥望了一眼天际,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苦。 她和云瑶老君不同,她可还记着上次从秘境中出来时,她曾经当着那楚苕的面说过那些话,若是楚苕真的记恨下来,恐怕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今一回想,又忍不住怀疑那时候楚苕的实力究竟如何了,她现在这般厉害,难道是从那秘境中得了什么机缘?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再也无法会散开,心里浮现起羡慕和后悔,早知道当时就搜查一下那几人的储物戒了,也不至于让楚苕吞了这好处。 想着想着,她竟是已经认定了楚苕就是从那秘境中得了好处,尤其是在派弟子去打听了之后,知道楚苕从秘境中出来后便回了望月宗,紧接着就闭关到了宗门大比的时候,并没有去过其他古怪的地方。 她便愈发觉得楚苕是在那秘境中有了大机缘。 第43章 想拜楚前辈为师 不提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楚苕收了灵石也没有急着回去,也溜达去了比斗台那边,神识一放,便将十几个比斗台全部纳入了神识当中,哪个比斗台上是什么情况她都一清二楚。 但她也不是每一个比斗台都会细看,碰上有意思的了,亦或是有望月宗弟子出没的地方就会多注意几分。 至于沉乌,他这段时间也不必参与斗法,估摸着以他和顾云生那一战之后,到时候也没人会主动应战他,他很可能还是得留到后面抽签去了。 师徒俩到处溜达的时候,连执法长老都找不到他们的影子,只得压下了心头的激动,开始思索起来宗门大比之后望月宗能分到那些资源,顺带着等回到宗门之后要怎么跟其他人说起发生的这些事情。 恐怕他说了宗主他们都不敢相信。 一想到这里,执法长老素来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有了笑意。 而其他宗门的人找不到楚苕,亦或是找到楚苕了也不敢上前去和她说话,于是一个个想到了和楚苕一起来的执法长老,每一天都有不少传音符往望月宗的住处来,都是来找执法长老的。 就连望月宗弟子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其他人一听是望月宗的弟子,对待他们总是要热情几分,有时候话里话外探听着有关于楚苕的事情。 望月宗的弟子也心中警惕,一发现这种趋向便立刻冷下脸走开,若是碰上真心交好的,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时间一晃过去十几天,望月宗弟子不少已经失去了名额,但还有几个竟然保住了自己的名额,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无人敢上前与之斗法,得以留到后面几天直接参与抽签。 这个消息让楚苕和执法长老都有点意外,但心里也高兴。 楚苕心血来潮之下,还将这几个喊过去指点了一下。 虽说她现在是主修鬼道,但从前的修为天赋也不是假的,指点炼气期弟子绰绰有余。 没想到她这一下心血来潮就成了一个开端,引来其他弟子的羡慕,除了沉乌以外其他四名筑基期弟子也是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去参与斗法,说不定也能得到她的指点。 见此情况,执法长老便找到楚苕聊了几句,询问她要不要给几位弟子都指点几句。 楚苕正好闲来无事,还是答应了下来,于是把人都叫了过来,连沉乌都被提溜了回来,挨个挨个的进行了指点。 等众弟子从她那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神情难掩激动,那些反正已经不用再参与斗法的更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开始闭关,剩下的也恨不得赶紧斗完法回来闭关。 到了炼气期弟子斗法的最后一天,只剩下最后十人,这十人不再抽签,而是全部进入一个比斗台,最终留下的五人则为胜出者。 望月宗那名炼气期弟子在上一轮斗法中险胜,最终留到了这一轮。 纵观全场,能够留到现在的人里每一个都有过人的神通,且修为并不算低,在其他人眼中,这十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下一次宗门大比参加的恐怕就是筑基期弟子比试了。 楚苕和执法长老一过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或明或暗的目光,有亲眼目睹了第一天比试的,也有当时并没有到场,但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的,夹杂着畏惧、不可置信,甚至还有怀疑的目光落过来,楚苕不以为意,走到了望月宗弟子那边,抬头目光一扫,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剩下的这十名弟子修为境界都相差不大,比到如今看的就是各自对自己功法的熟悉程度了,若是手上有什么特殊的法器或许也能在其中胜出。 望月宗那名弟子发现楚苕和执法长老也过来了,面上显露出一丝紧张,目光在其他九人身上一扫,神色却又更加的坚毅。 这十人之中除去望月宗和那名散修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大概就是三大宗门之一的水云门,此次竟然没有弟子留到现在,也就是说,如果筑基期弟子的比试结果一出来,水云门若是依旧没有弟子留在前三,这就意味着水云门将失去修炼资源的优先选择权。 按照如今水云门现有的修炼资源,说不得到时候水云门还得从自家分割出一部分来,就此影响到其在三大宗门中的地位也是有可能的。 楚苕正听执法长老低声说着这些的时候,余光瞥见有护卫队朝这边走过来,看起来目标似乎就是她。 执法长老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停下了话头,朝来人看去。 “两位前辈,今日望月宗的位置准备在那一边,晚辈特意过来请两位前辈带着门下弟子过去……”此人是护卫队中的一名散修,但当日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发难时,他也没有出面,虽说因为背后无宗门,比其他人更适合过来,但此刻也是忐忑不已。 楚苕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一处布置了两把椅子,甚至还有灵茶灵果,可比他们此刻在这里站着舒服多了。 再往旁边一看,正是灵剑宗和玄天门,只不过这两大宗门能坐下的也只有云瑶老君和那位上官长老了。 两人在对上楚苕的目光时还含笑朝她点了点头示意。 除此之外,场外并没有多余的布置了,今日没有水云门弟子比试,水云门的人都没有到场,而那位太上长老自从把顾云生带走之后,听说一直都在闭关,再也没有露过面。 如今这一眼看去,倒是有一种望月宗代替了水云门位置的感觉了。 楚苕轻笑一声,也没有拒绝,当下就和执法长老带着人往那边去。 执法长老深知望月宗能有这待遇还是因为楚苕,心下激动,还有些忐忑,尤其是一起坐着的还有两名元婴期修士,若是放在平常他可不敢坐过去,但今日不同,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强自镇定着坐了过去。 只是选了个靠着外边的位置坐下了,至于面对两位元婴期修士的事情,自然还是交给楚苕去了。 望月宗旁边就是灵剑宗,灵剑宗另一侧则是玄天门,楚苕一坐下,云瑶老君便侧脸看了过来,朝她问道:“你觉得今日这台上哪几个小子有希望?” 楚苕还未出声,那名上官长老便笑盈盈道:“我看着除了咱们三个宗门的弟子之外,那个散修丫头也有希望,她实力不错,且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古怪功法,刁钻的不行,总能打人个措手不及。” 说完这话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楚苕身上,问道:“楚道友觉得呢?” 连称呼都与从前不同了。 “事无绝对,猜也猜不出来,且看看再说吧。”楚苕直接含糊了几句。 从比试的第一天她就在关注着比试,对台上这十个人到底如何心里早就有数,除非这十人里还有人藏了什么手段没有拿出来,否则结果就和她所想的差不离。 水云门和灵剑宗各自还有两个弟子在场,在楚苕看来,灵剑宗那两名弟子分明对彼此十分熟悉,联手能抵挡筑基初期修士,到时候一定会联手对付其他人,这场上就没人能撼动他二人。 这就占了两个名额了。 而水云门的那两名弟子则不同,两人应该不是同一个师门下的,所修的功法大不相同,想要联手制敌倒是也可以,却有些勉强,稍不注意其中一人还会拖累另外一人。 在楚苕看来,这两人最终只会有一人留下来。 剩下来的那些人里,如同那位上官长老所说的,那名散修少女功法古怪,总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其实是很有希望留下来的,可她因为散修的身份,明摆着在台上处境并不好。 比试还没有开始,楚苕就已经瞧出来水云门和另外两个宗门的弟子好几次目光交流,看样子是打算联手对付这少女了,她想要留下来,比其他人都难。 剩下的望月宗弟子,就站在那少女的一侧,期间倒是有人想要和他联手,但他抬着下巴,一副谁都别来的样子,硬生生把那些人给逼退了。 楚苕看着一幕,忍不住扶额,心道望月宗想要进前五怕是难了。 她又忍不住侧脸朝另一边的执法长老压低了声音道:“长老,你没有叮嘱他见机行事吗?” “你没有叮嘱吗?”执法长老一愣,反问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场上那名弟子,又齐齐叹了口气。 执法长老沉默了片刻,道:“罢了,能走到现在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就算没能进前五,咱们望月宗此次大比之后能分割到的资源也肯定比以往多,一步一步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说的是。”听他这么宽心,楚苕也忍不住笑了笑。 很快的,随着看守比斗台的人上场,宣读了比试规则之后,言明除非被打下比斗台,亦或是自己亲口认输,否则此人的资格都不会被取消。 紧接着手中三角幡一挥,随着此人离场,这就意味着比试开始了。 十人瞬间换了站位,一眼看去,哪些人和哪些人联手一目了然。 “江师弟怎么回事?他怎么和那个散修姑娘站的那样近?小心被殃及池鱼!”站在楚苕和执法长老身后的弟子也在关注着比斗台上的比试,眼看着其他人都已经站开了,而望月宗姓江的弟子却和那名散修少女一样一动不动,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若非两人之前并没有交谈过,都要让人怀疑他们联手了。 就连执法长老都忍不住叹气了。 但楚苕目光微动,眼里却浮现了一丝讶异。 “我听说江师弟这几天和一个散修走得很近,两人交谈论道很是谈得来,江师弟还找我询问过师父你有没有再收徒的意思。”沉乌的声音含着些微笑意从楚苕身后传来。 楚苕心中猜测落实,她扭头朝沉乌瞥了一眼,道:“你倒是瞒的久。” “师父你又没问。”沉乌理直气壮。 楚苕咬牙:“难道要我每天拉着你问一句,有没有人想要拜我为师?” 那她不如炼制快牌子,写上这几个字,天天带在身上,还得放在显眼的位置上,她是疯了不成? 沉乌委屈:“好吧,其实是我不想师父再有其他徒儿了,我对来个师弟师妹可没有什么兴趣。” 周围其他弟子也听见了他这话,忍不住朝他看了看,又朝楚苕看了看,心里头想了想,要是他们敢跟自己师父说这种话,转头就会被丢去宗门禁地思过去了。 楚苕却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再提此事。 在她看来,她和沉乌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师徒关系,沉乌说的这些话也全是因为玩心亦或是发疯,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落在其他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就成了楚苕这个当师父的对徒弟的纵容。 楚长老可真宠着李融师兄啊,羡慕!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台上的人已经有了动作。 虽然望月宗那名弟子站在那散修少女的附近让水云门和另外两人有些迟疑,但对视了一眼之后,几人还是眼神一狠,按照商量好的齐齐朝那名少女动了手。 按照他们的想法自然是一起将这少女给打落下去,紧接着再各自为谋,熟料他们一攻上去,站在少女不远处的望月宗弟子竟然也朝他们动了手。 望月宗弟子的出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少女自己的功法古怪,头一遭的交手,这边四人竟然都没能讨到好去。 紧接着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浮现出了狠意,反正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难道他们四个还打不过这两个? “江师弟和那位师妹都要遭了。”望月宗弟子齐齐叹气。 楚苕目光一扫另一侧,笑道:“急什么?不是还没遭?”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场上水云门领头的那四人就再次出了手,可这一次,又有两道灵光从旁边飞了过来,这两道灵光来势汹汹,明显是两人联手一击,堪比筑基期修士的一击,竟是直接将水云门领头的四人中一人打落了下去。 “灵剑宗的人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台下看着这场反转一阵惊呼。 灵剑宗两名弟子并肩站在一处,迎着水云门那边的怒视,微微笑道:“以多欺少可不好。” 说完这话,这两名弟子朝望月宗弟子和那名散修少女看去,竟是格外友好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对面那三人一见此景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但也没有再贸然动手。 若是对面只有望月宗弟子和那名散修少女,他们即便是只有三人那也有胜算,可如今对面有了灵剑宗两人的掺和,局势瞬间逆转,再打下去就是他们三打四了,这不是必输无疑么? 水云门二人当下心里便想明白了,扭头朝身侧那人道:“张道友,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 这意思便是接下来他们各自为谋,而他们为了进入前五,少不得也会对他动手。 姓张的弟子面色大变,急急忙忙飞身站开。 如今场上还剩下九人,水云门弟子心里其实也在焦急,按照灵剑宗这插手的意思,他们想要将那名散修少女亦或是望月宗那名弟子弄下去都难,这便占了四个名额了,而他们水云门可也有两个人在这里的,难道非得舍弃一人。 显然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少,也包括了水云门那位上官长老,她俏脸微沉,面色难看的盯着台上,嘴上却状似抱怨的朝旁边的云瑶老君问道:“什么时候道友和楚道友商量好了联手怎么也不叫上我?” “也不算是联手,只是底下的小辈一时冲动热血吧。”云瑶老君微笑着道,轻描淡写的,避重就轻。 楚苕也没有吭声,她大概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就听说云瑶老君此次过来是有意收徒,显然云瑶老君是看上这个散修了,所以比试开始之前肯定叮嘱过门下弟子注意着这名散修的动静,能保就保,保不住就算了。 一开始发现水云门纠结了其他人对那名散修出手时,灵剑宗的弟子在犹豫过后选择了旁观。 毕竟他们二人联手实力确实能压过在场所有人,但也不想为此招惹到太多的人,风险太大,自然还是保住自己了。 但是没想到望月宗弟子竟然也掺和了进来,两人当即决定出手,于是就有了场上那一幕。 楚苕盘算着,若是这名散修也进了前五,到时候云瑶老君再收为徒,那就有意思了,前五里灵剑宗就占了三个名额,灵剑宗一家独大啊,这一轮分割到的资源就是另外两家的三倍。 不过这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望月宗肯定也有份就是了。 楚苕对结果如何已经有了底,当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台上比试,因为关注着望月宗弟子的动向,可那小子非跟那个散修姑娘挤在一块,以至于楚苕顺带着也将那个散修姑娘给一起注意了一下。 这一看心里倒是也有几分兴味。 这散修姑娘所用的法器实际上并不算好,只是一件中品法器,比不上其他宗门弟子出手就至少是上品法器,但胜在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很多奇怪的法术,这些法术丢出去总能打人一个出其不意,再加上她身形灵活,刁钻的不得了。 就连执法长老都忍不住关注起了她,朝楚苕道:“这丫头不错,若是她真的有意拜入我们宗门倒是一件好事。” 楚苕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大抱希望,毕竟旁边还有个云瑶老君盯着呢,望月宗现在风头再盛,自然还是比不上灵剑宗势大,更何况,在外人看来,她再强,也就是个结丹后期的修为,没有进入过元婴期,就意味着对元婴期具体如何并不了解。 这就意味着日后能指点徒弟修炼的上限也只到这里了,而云瑶老君则不同,背后不但是灵剑宗,且自己在元婴期修士已经有几百年了,或许她的修为也没法再有进阶,但至少她知道元婴期是什么样的。 所以楚苕对于望月宗能不能收下这丫头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而就在他们议论着这些的时候,台上的比试也已经到了尾声。 眼看着就只剩下水云门二人和灵剑宗二人,另外还有那名散修和望月宗弟子了。 六人两两并肩站着,水云门的二人面色凝重,却在这时,灵剑宗两名弟子之一出声道:“想必四位也不想和我二人动手,不如就你们四位一决胜负吧,我二人不出手。” “当真?”水云门二人一听面上一喜。 散修少女和望月宗弟子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对视了一眼。 灵剑宗弟子直接执剑往后一退,道:“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既然已经将话说出了口,自然就没有反悔的意思,只要接下来无人朝我二人动手,我二人自然不会掺和。” 水云门二人一听,自然是大喜的,他们原本想着有灵剑宗帮着对面二人,他们水云门肯定会有一人下去,但现在灵剑宗的人不出手,那他们自然就无所畏惧了。 水云门的上官长老见此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望月宗这边却有些急了。 执法长老又叹了口气,那名散修少女功法古怪,留下来的可能性显然比中规中矩的望月宗弟子大得多。 不过,望月宗弟子就算现在下去了,那也是排在第六,能分割到的资源也不少了,这么一想心里又高兴了起来,就是还有一点点可惜。 楚苕却觉得结局还不一定。 早前她便看出来了水云门那两位弟子虽然也能联手,但两人功法实在是差异有些大,在后面的出手中已经显露出了一些短板,两人之间破绽太大,很容易就被人给抓住破绽,一个不小心其中一个还会拖累了另一个。 至于望月宗弟子和那名散修少女,望月宗弟子中规中矩,能看得出修炼刻苦,基础牢固,而那名散修少女乍一看功法古怪刁钻,实际上她的基础也很稳固,明显也是苦修之人。 望月宗弟子未必跟得上那名少女,但若是那名少女愿意将就望月宗弟子的功法,两人联手必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至少能做到密不透风短时间内无法被攻克的地步。 而一旦将时间拖延,反倒是水云门那边两名弟子之间的破绽会越来越明显,最终谁胜谁负就一目了然了。 “你之前说这段时间你这江师弟一直在和对方交谈论道?”楚苕突然出声问道。 沉乌含笑应着,看着场上时也丝毫没有交集,反倒神态自然,老神在在的。 其他人听着师徒二人的对话,又见楚苕在从沉乌那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便轻笑了一声,执法长老就忍不住问道:“莫非你发现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若这丫头悟性好,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楚苕漫不经心道。 执法长老一愣,紧接着若有所思的看向比试台那边。 灵剑宗表示不掺和之后便退到了一边,将比斗台让出来给了其他四人。 而水云门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客气,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朝对面两人攻去,让人意外的是,望月宗弟子和少女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并且联手之间没有丝毫的生涩。 乍一看,仿佛两人和灵剑宗那两名弟子一样,是同出师门早就联手过多次的熟练。 楚苕看着这一幕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已经掩饰不住了,可能是前面两人已经磨合过了,如今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胜负也很快就能分得出来。 果不其然,一开始水云门那边看起来是占了上风,但无论他们怎么攻击始终都没法撼动对面,时间其实都没能拖得太长,因为在前面的比试中他们其实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如今也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就露出了明显的破绽。 而望月宗弟子和少女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却不约而同揪住了对方的破绽齐齐出手。 一直到水云门其中一人飞下比斗台,看守比斗台的人上前宣布比试结束,台下都还有人没有反应过来。 “赢……赢了!”望月宗弟子也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出声,很快就响起几声欢呼。 而台上那名望月宗弟子大概也有点没想到自己能留下来,神情懵了一会儿,听见同门对自己的呼喊,扭头看了过来,紧接着就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等他从台上下来便直奔望月宗这边,神色激动的朝楚苕和执法长老一拱手,弯腰道:“弟子江焕幸不辱使命!” “不错。”楚苕笑道。 就连素来严肃的执法长老此刻也忍不住面带笑意,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调息等待。 虽说资源分割是在宗门大比彻底结束后,但这会儿众人也都没有散开,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那名散修少女的身上。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散修背后又没有宗门,自然不必和这些宗门争抢资源,他们想方设法拿到令牌参加宗门大比,为的就是能够借此拜入某个宗门。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有散修留到最后的情况,那些散修无一例外都被收入了宗门内,且多数是大宗门,运气更好点的,甚至会被一些元婴或者结丹修士直接收为徒弟。 方才台上灵剑宗弟子出手时,就已经有人想到了这一点。 这会儿比试一结束,眼见着灵剑宗的人没走,当下便肯定了那个猜测,齐齐看了过去,想见证一下这名少女拜入灵剑宗云瑶老君门下的一幕。 比试一结束,云瑶老君坐着没动,灵剑宗那两名弟子便朝少女走过去,正要将少女带到自家太上长老面前,少女却看也没看他们,一脸兴奋的跟在了望月宗江焕的身后。 楚苕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眉心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而在执法长老示意江焕先去后面休息后,江焕却没有动弹,而是微微涨红了脸,偷偷朝楚苕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低头道:“长老,此次和弟子一同留下的散修其实是弟子的好友,她早就对我们宗门,对长老你们敬畏有加,弟子此次能够留下来也确实是有她相助,所以弟子将她也给带过来了。” 他一说完这些,连忙回头朝不远处的少女使眼色。 少女难掩忐忑的上前,学着他的样子朝楚苕和执法长老一弯腰身,因为过于激动以至于连声音都没控制住,大声道:“弟子林小雨见过两位长老!” 楚苕和执法长老对视了一眼,神色古怪。 还是站在他们后面的众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江焕也一边忍着笑一边不停咳嗽的提醒身边的少女。 “怎……怎么了吗?”林小雨面色涨红,结结巴巴开口,神情紧张中还有点茫然,和比试台上的她判若两人。 楚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道:“弟子?你倒是说说,你是谁的弟子?” 林小雨瞬间明白过来他们在笑什么,脸色更红,但紧接着一咬牙,索性朝楚苕跪了下去,伏地道:“晚辈林小雨,在这之前也就是一名散修,早就听闻望月宗和楚前辈之名,晚辈……” “你想拜我为师?”楚苕不耐烦听那些话,直接打断她的话,出声问道。 林小雨愣了一下,紧接着连忙点头:“晚辈知道,想要拜楚前辈为师需得走过望月宗上山路的那条问心石阶,晚辈不敢妄言,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晚辈会让前辈知道晚辈的诚心。” 她面上红色退了一些,神情也严肃起来。 楚苕有些意外,朝江焕看了一眼,哼笑道:“你倒是都打听清楚了,但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 她神色一正,连带着语气都重了几分,道:“想必外界的传言你都已经听说过了,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如今连自己这颗金丹都保不住,若是你拜我为师,我能教你的也不多,你天赋不错,不是没可能结成元婴,有朝一日你步入元婴了,我便什么都教不了你了。” “晚辈知道。”林小雨面色认真,她抬头看着楚苕,也是让楚苕看清她的表情,知道她并非一时冲动,她道:“晚辈斗胆,说些不好听的,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哪个师父能教徒弟一辈子,我拜师也不是希望有人能一直拉着我走,我又不是没断奶。” 她脱口而出,引得楚苕也没绷住,失了笑。 以至于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也陡然间活络了起来。 林小雨悄悄松了口气,继续道:“师父只需要在前期教会徒弟该往哪个方向走、该怎么走就好了,至于后面,自然还是得徒弟自己走了,就像是养孩子嘛,孩子大了,总得离家自己去闯天下啊。” 跪在不远处的少女看起来年纪其实并不大,十分活泼娇俏的模样,但说话的时候总能打破楚苕对她的下意识印象。 等她说完,楚苕便道:“看来你想得挺通透,自然如此,那我便不劝你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想拜入我楚苕门下,前提是你得走完本宗门的问心石阶。” “是,晚辈明白。”林小雨神色一正,低头应下。 她心里早有准备,反倒因此松了一口气,只要楚苕没有一口回绝了她,那她就是有希望的。 不远处本来想过来将林小雨带去云瑶老君那边的灵剑宗弟子目睹了全程,一时之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还该不该上来,直到他们耳中响起一道传音,两人才转身回到了灵剑宗那边。 灵剑宗的云瑶老君心里本来并不高兴,但好在她还没有开这个口,即便有人猜到了她想要收林小雨为徒也不敢明着看她笑话,她正要带着门下弟子离开,一旁的上官长老却突然掩唇笑了一声。 紧接着,这位上官长老一脸讶异道:“云瑶道友这就要走了?我记得你不是也有意收这林小雨为徒么?舍得就这么放弃一个好苗子?”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周围不少人都听见,这话很快就传开,一时之间连那些嘈杂的声音也突然没了,看看灵剑宗这边,又看看望月宗那边。 想当年云瑶老君要收楚苕为徒,结果楚苕留在了望月宗,现如今云瑶老君又看上了林小雨,结果林小雨也跑去望月宗,甚至一心想要拜楚苕为师。 突然从别处听见这话的林小雨也愣了愣,神情有一些忐忑,忍不住朝楚苕看去。 楚苕原本正在和执法长老低声说话,没有注意到水云门和灵剑宗那边的情况,等发现不太对的时候,一抬眼,顿时对上好多目光。 “都看着我干什么?”楚苕眉梢轻轻一挑,出声问道。 她这一出声,却又没人敢开口了,只有沉乌笑盈盈道:“刚刚水云门那位长老扯着嗓门说灵剑宗的长老本来也有意收林小雨为徒,想要挑起灵剑宗和我们望月宗之间的不合。” 他也没有刻意去压低声音,再加上四周无人出声,以至于沉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明亮。 他这番话一出,气氛似乎更加凝滞了,但水云门那位上官长老倒是分走了不少古怪的目光。 上官长老一张俏脸红红白白,沉乌还真的说中了她的心思,她只知道云瑶老君之前看重楚苕,两者之间似乎关系还不错,因而有些担心两人联起手来,结果方才的比试上,她担心的事情好像已经发生了。 唯恐明天开始的筑基期弟子比试又会这样,所以她才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要挑拨两宗之间的关系,免得她们又联手对付水云门。 第44章 合阳老魔 或许也有看出这位上官长老心思的,但也没人像沉乌这样大胆,直接把话给挑明了说。 说完那些话之后沉乌也丝毫没有畏惧那位上官长老的怒目而视,反倒依旧笑眯眯的站在楚苕身后,朝林小雨问道:“现在你也知道了,灵剑宗的云瑶长老有意要收你为徒,你怎么想的?是想去灵剑宗还是望月宗?” 沉乌这么一问,诸多目光顿时都落在了林小雨的身上,包括灵剑宗的那位云瑶老君也朝她看了过去。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的天赋确实不错,若是愿意拜我为师,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愿我也不会为难你。”云瑶老君道。 楚苕跟着笑了笑:“确实如此,你且看我便知道了。” 她这话一出,倒是引出几道笑声来。 毕竟当初楚苕就是拒绝了云瑶老君,在外人看来,云瑶老君也从未为难过她,足以见其心胸宽厚,不像其他元婴期修士一般喜怒无常,若是换做其他的元婴期修士,恐怕就没有今日的楚苕了。 说不定连那时候的望月宗都要跟着倒霉。 毕竟对于一个背后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来说,要对付一个低阶修士和一个小宗门,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 想着这些,一些人看着云瑶老君那边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多了不少敬重,有时候一个高阶修士确实能靠实力得到大家的敬重,但品性这种亦是如此。 云瑶老君原本有些不大好的心情在察觉到这些目光之后反倒好了不少,她看着林小雨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竟是接着楚苕的话笑道:“你且看楚苕如今便知道我会不会为难你了,你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 林小雨松了口气,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她,道:“晚辈之所以来这宗门大比,为的就是拜入楚前辈门下。” 她顿了一下,又道:“能得云瑶前辈看重实在是意外之喜,也是晚辈……” 她一顿长篇大论将云瑶老君好一番吹捧,又表示自己有多么激动云云,楚苕听着都觉得会说话可太重要了,当初她要是像林小雨这样会说话,也……也还是如今这么个结果吧。 等云瑶老君带着灵剑宗的弟子离开,连带着水云门的上官长老也带着人走了,楚苕也没有多留,带着众弟子离开了此处。 理所应当的,林小雨被望月宗众弟子邀请了一起回去,反正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林小雨就要和他们一起回望月宗的。 回到落脚的地方时,执法长老将楚苕喊了过去,朝她道:“林小雨的去处得现在就定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楚苕道,林小雨也在前五的名列当中,这就代表着林小雨也有一份分割资源的资格,她若是以散修的身份,最终也就是得到一笔比其他人更丰厚的灵石之类的。 但如果林小雨在这之前也有了宗门,那便代表着她背后的宗门可以参与分割资源。 这一点楚苕早就想到了。 她直接让人把林小雨给喊了过来,也没有瞒着她,直接将这些说了,末了道:“若是到时候你不留在望月宗,我自会给你准备一份灵石和其他于你修炼有益的东西,你看如何?” 林小雨倒是想的十分通透,或许她也早就知道这些,自己也思考过。 听完楚苕的话之后,她便朝楚苕和执法长老道:“即便到时候没能拜在楚前辈门下,晚辈也愿意留在望月宗成为宗内弟子。” “如此甚好。”执法长老大喜,道:“那从即刻起,你便是望月宗弟子了,以你的天赋,等回宗门之后自然也会有长老愿意教导你,到时候且看你自己如何选择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执法长老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是到时候林小雨没能走完问心石阶,其他长老也不愿意收她为徒,那他就多个徒弟好了。 左右他如今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已经放弃了修炼,除了宗门内的一些事物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教一个徒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林小雨成为望月宗弟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望月宗弟子自然高兴万分,执法长老的小徒弟更是热情,挽着林小雨的手臂就拉着她进了自己房间:“这里都住满了,若是找人重新安排房间,你恐怕得住到其他小楼去,左右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久了,你若是不嫌弃,我们就一起住吧?” 看着两人关系好,执法长老也十分欣慰。 第二天开始,便是筑基期弟子的比试,楚苕还是朝外面跑,打算去看看这些筑基期弟子如何。 这五名弟子当中,她最不担心的就是沉乌了。 沉乌经过和顾云生那一战之后名声就传开了,也有不少人期待着他再上比试台。 结果他一上去,也不做别的,直接将那个黑色大碗给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扣,人就盘腿坐在了朝天的大碗底座上,目光往比试台下一扫,懒洋洋道:“有谁要上来的?抓紧时间啊。” 一见到这个黑色大碗,底下便有大半的人生出了怯意,当日顾云生可就是被困在这个碗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可当时顾云生认输,且出来后灵力枯竭的模样他们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众人忌惮不已的时候,一个大汉突然跳了上去,大汉手中各自握着一把银锏,一眼看去,身形就有两个沉乌,面目凶煞,双手握着银锏一碰,大笑了几声,朝沉乌道:“赵某来会会李道友。” 沉乌也没有客气,在看守比斗台的人示意比试开始之后,他人便从原地消失了,紧接着黑色大碗一翻,不过一晃就出现在了大汉的上方,紧接着将大汉给扣在了里面。 而消失的沉乌又重新坐在了碗底上,掩嘴打了个哈欠。 片刻后,当大汉在碗底喊着认输的时候,沉乌就将他给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的大汉面色惨白,竟是连自己的双锏都有些握不住了,踉跄着跌坐在地上,被同门师弟给扶了下去的。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那个碗到底是有什么古怪?”扶着大汉的几位师弟出声问道。 大汉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回去再说。” 他现在灵力几近枯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其他。 虽然大汉在走之前也没说在那个黑色大碗里面发生了什么,可这大汉是谁,在场的修士几乎都认得他,筑基中期的修为,至少在此次参与宗门大比的弟子中能够排进前列,原本也是很有希望进入前三的。 结果现在却连和沉乌交手都没有,直接失去了继续参与后面比试的资格。 以至于一时之间更加没人赶去招惹沉乌,只有一个人仗着自己有一件能提升遁速的法器,想着只要躲开沉乌的那个大碗就不会有事了,于是上了台。 片刻后,他被打落在比试台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底下围观的众人心里一凛,看来还不如被扣在那个黑色大碗之中,好歹就是损耗点灵力,早点认输出来就好了,像这位直接被打伤了,养伤可不容易。 从这以后,再也没人上过沉乌那个台子,直到他从那个台子上面下来,只需要等待后面几天参与抽签比试就好了。 筑基期弟子虽然没有炼气期弟子那么多,但他们之间的比试却更加精彩,时不时就从哪个比斗台附近响起几声惊呼,隐约还能听见“符宝”或者“顶阶法器”的字眼。 甚至还有人祭出过一件法宝。 虽然此人利用法宝将对手给打败,自己也因为灵力枯竭而昏死了过去,最后是被抬下比斗台的,估摸着即便醒了过来也要好生休整一番了。 这就是境界不够,灵力不足,却要强行去催动法宝的后果。 因为是被抬下去的,以至于即便他赢了对手自己也失去了继续比试的资格。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望月宗的弟子除去有了抽签资格的沉乌,其他弟子都已经败给了别人,没能再继续下去。 转眼就到了抽签的这一日。 负责抽签的人在清点到场人数时,来回清点了几遍也对不上数,当即一个一个名字叫了过去,发现有一男一女两名弟子都没有到场。 这两人一个是散修,另外一个却是某个小宗门的弟子。 这个小宗门还没有望月宗大,参加宗门大比的其实就是他们宗门内一位女长老,也才筑基中期,想着能够在宗门大比上多争取到一些资源,于宗门其他弟子也于她自己日后的修炼有益。 能够得到抽签名额已经是意外之喜,可这紧要关头却不见了人影。 当下宗门内其他人着急的寻找起这位长老来,而那位散修则凄惨了一些,因为是独身前来的,如今失踪了也没人能去找他,只能由护卫队带人前去寻找,若是到了时间还没有把人找到,那两人便自动失去了抽签的资格。 小宗门的一名弟子随身带着一枚玉简,玉简之中留有他们那位女长老的影像,着急之下便直接将影像给放了出来,紧接着就在周围找寻了起来,询问着其他人有没有见过他们家女长老。 “瞧着好像有点眼熟。”站在执法长老身后的少女突然轻声道。 楚苕回头看了她一眼。 正挽着林小雨胳膊的少女察觉到她的目光面色微红,轻轻扯了扯林小雨的胳膊,道:“小雨,你看看是不是我们昨天在街市那边碰见的那个姑娘?” “是她。”林小雨点头,“其实不只是昨天碰见过,今天一早出门过来的时候咱们也碰见她了。” “啊?”少女茫然,显然并不记得自己今天也有碰见过那名女子。 林小雨道:“只不过她当时并不是一个人,面带潮红,被一个男子给揽在怀里,那个男人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引得她笑出声,很快就走没影了。” 说起当时的情景,林小雨面色也有些羞红,当时她以为那两人是在调、情,所以也没敢多看,瞥了一眼就很快收回了视线。 毕竟修仙界与凡间不同,男女之间亲密一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何况,修仙界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合欢宗,宗内的所有弟子修炼的都是双修之法,他们行事肆意,瞧见合自己味口的修士了便要拉着人干点啥。 除此之外,还有炉、鼎的存在,比侍妾地位还不如,就是给修士采、补的,若是有人与之双修,只有一方会有好处,身为炉、鼎的那一方轻则修为大跌,重则元气散尽性命不保,虽然为大部分修仙者不耻,可炉、鼎依旧存在,甚至于能直接被买卖。 但凡是修仙界的人便都清楚这些。 再加上当时匆匆一瞥,那女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林小雨也就没有多想。 就算是此刻,她也忍不住道:“会不会是她哪个相好的,或者是她道侣啊?” 楚苕没有多说,直接让人去把这些话告知了那个小宗门的人,结果那个小宗门的人很快就找了过来,一脸焦急又恭敬的朝楚苕道:“前辈,不知道是哪位道友见过我们长老,能否让晚辈询问她几句话?” 楚苕朝林小雨看了一眼。 林小雨当即走上前,朝那人道:“是我看见的,你问吧,我若是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那人连忙道谢,紧接着便开始询问林小雨当时在哪里见到的他们长老,当时是什么情况。 林小雨红着脸将之前那番描述又说了一遍,她都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对面的人脸色就已经变了变,有一名弟子更是忍不住摇头出声:“不可能的,道友有所不知,我们长老性格比较冷,除去当年她筑基成功的时候看见过她的笑脸,平常时候从未见她笑过,更不可能与人那……那般……” “但我所见确实如此。”林小雨道,“或许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便不一样了呢?” “那反差也太大了些……”那名弟子喃喃。 很快的,另外一名弟子朝林小雨问道:“道友可还记得那名男子长什么样?或者说是哪个宗门的?” “记得。”林小雨点头,也有些羞赧,“那人长得过分好看了一些,所以我虽然只瞥了一眼,但印象还是很深刻……” 一边说着话她就一边在场中张望了起来,当她的目光晃过比斗台附近的时候突然一顿,紧接着她面上露出了些许疑惑。 “怎么了?”一旁的少女出声问道。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那小宗门的弟子也齐齐看着她,眼里含着期待。 他们打听了这么久,目前为止却只有林小雨这里有消息,若是从这里都找不到他们长老,希望就几乎等于没有了,因为时间上也不够他们再去寻找了。 楚苕也顺着林小雨的目光往那边看去,看见的是比斗台上一名女修正站在比斗台边沿微微俯身和站在下方的一名男子说话,那名女修容貌清秀,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气质,很是引人注目,仿佛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风情万种。 周围有不少的男修在那附近游移不定,就连比斗台上都有人忍不住将目光往那名女修身上落。 但在楚苕眼中,她一眼便看得出来这名女修练的是某种媚、功,惑人心智罢了,但凡修为比这名女修高的,亦或是心境坚定的就没有那么容易被蛊惑住。 每一场比斗都有注意过的楚苕对此女自然有印象,很快发现了不对,当即眉心微拧。 而正在和那名女修说话的男子却只能看见一张侧脸。 “是他?”楚苕淡声问道。 林小雨点头又摇头,眉头皱着,一脸的迷惑不解,道:“看着身影就是那个人,可是看侧脸又不太一样,长老,弟子过去看看。” 她说着话,便朝那边跑了过去,借机看到了那名男修的正脸,发现并不是记忆里那张十分好看的脸,顿时有些失望,扭头朝跟过来的人道:“不是他,虽然身形是一样的,但脸并不是。” 然而就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比斗台上却传来动静,其中一名女子几步走到了那名女修身侧,伸手拽了她一把,脸色并不好看,扬声道:“我昨天分明看见彭道友和你在一起,彭道友自己也说过与你约好了一起碰面,如今他却没来比斗台,你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比斗台上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再加上本身在那名女修附近就有不少男修转悠着,听见这话,顿时停了下来,齐齐朝她们看去。 女修被拽了一把,身形踉跄了几步,但她面上并不见脑色,反倒面颊微红,伸手撩了撩鬓边的碎发,声音轻缓:“道友这话说得,就算昨日彭道友与我见了面,可我们说完事情便分开了呀,分开之后彭道友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道友你在后面盯着他。” “你!”女子被气得面颊通红,当即就要动手。 看守比斗台的人连忙出声道:“比试还未开始,随意动手者将被取消资格,逐出天阳山脉!” 这女子也不是散修,她背后的宗门也算是一个大宗门了,和她一道进入了抽签名列的还有其他的师兄弟,当即上来拉住她,劝她冷静一些。 “师妹,那位彭道友本来就是行踪不定的散修,或许是他自己心觉没有希望,不想再来浪费时间,所以便躲了起来也说不定,你与他即便谈得来,关系也没有好到要替他出头的地步。” “彭道友不可能放弃的!他曾与我说过身为散修在修炼上有多艰难,他最想要的便是在此次宗门大会上出头,好加入一个宗门有所依靠!他绝不可能放弃的!”女子却微红了眼眶道。 显然她与那名姓彭的散修并不像她师兄所言一般。 同门师兄脸色有些微难看,但是也没有走开,仍旧好声好气的劝着她。 就在这时候,楚苕的声音响了起来:“若是我没有看错,你是合欢宗的弟子吧?” 随着她一出声,原本因为那名女修而心神恍惚的修士只觉得灵台瞬时清明起来,再看向那名女修时就没有了那种浑浑噩噩被迷惑的感觉,有不少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当下神色微变,看着那名女修的目光多了几分恼怒和忌惮。 而那名女修侧脸看向楚苕,眉心微蹙,轻咬下唇,道:“弟子确实是合欢宗的,纵然世人对我合欢宗有诸多误解……” “误解?难道你们合欢宗靠与人双修而修炼难道不是真的?”原本被师兄劝住的女子这下也反应了过来,当即怒道。 女修却笑了起来,手指卷着肩头的乌发,道:“即便我们的功法确实是靠双修修炼,但我们可一直讲究你情我愿,我们可从来不强迫别人与我们双修,这两厢情愿的事情难道你们也要管?” “这倒是不好管。”楚苕也跟着笑了一下。 女修道:“多谢楚前辈谅解。” 她说完扭头朝比斗台看守的人那边看去,朝那人微微一笑,问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开始了?” “不……不能开始,我们长老……”小宗门的人顿时慌了,可见看守的人点了点头,便明白说再多也无用了,他们不过连名字不能叫人记住的小宗门,他们的话算不得什么,也根本无法阻止什么,当下面如死灰。 那名女修朝比斗台旁的男子道:“师父,那弟子就先去比试了。” 说完此话,她转身往比斗台中间走的时候,楚苕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从筑基初期到了筑基中期,但既然修为已经涨了,那又何必遮遮掩掩?”楚苕哼笑一声,随着她声音响起,袖中手指一弹,一道灰雾便朝那名女修而去。 女修面色微变,轻呼了一声:“师父!” 站在台边的男子抬手朝着楚苕那道灰雾一抓,一只粉色大手便出现在了灰雾前方,灰雾一头撞进了粉色大手之中,男子五指一收,那只粉色大手便也跟着收拢,眨眼间就将灰雾给抓在了手心里。 他眼中划过一丝轻蔑,将灰雾给捏散了。 楚苕的出手被拦下,她却丝毫不恼,只笑盈盈的看着男子。 男子一对上她的目光,心中一咯噔,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两道神识便落了下来,云瑶老君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宗门大比也并没有哪条规定不让元婴期修士前来,道友又何必遮遮掩掩伪装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看着那名男子的目光就变了,紧接着原本离得有些近纷纷朝后面退去。 一时之间,这对师徒附近就出来了一片空地。 此次宗门大比让三大宗门的元婴修士都到了场已经让人很是讶异,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还藏有一名元婴修士。 见伪装已经被识破,男子朝楚苕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怒意,他冷哼一声,紧接着双肩一抖,一团粉雾从他脚底升起,粉雾很快便将他给包裹在了其中。 等粉雾很快变淡的时候,粉雾之中的男子已经变了个模样。 “就是他!”林小雨一看清粉雾中的男子便脱口而出。 小宗门的人这会儿却来不及高兴了,面色发白看着那粉雾中的男子。 这可是元婴期修士,即便知道他们的长老失踪很可能和对方有关,他们又怎么敢上去质问呢?一不小心,他们整个宗门都要遭殃的。 粉雾中的男子五官精致,甚至有些妖冶之色,一声粉色的衣裳,宽大的袖袍和袍摆上有大朵大朵金色的牡丹,而他周身也有淡淡的粉雾氤氲着,一眼看去,在场的人无论男女神色都恍惚了起来。 就连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都恍惚了一下,虽然两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对视了一眼后两人脸上也不见羞赧之色,眼中反倒是一片骇然。 合欢宗也算是大宗门,但因为其宗门修炼的功法使得修仙界诸多的宗门不屑与之为伍,以至于合欢宗即便是实力不弱,也没能进入三大宗门的名列。 虽然其他宗门不屑于跟合欢宗有什么纠葛,但合欢宗有哪些元婴修士她们也都一清二楚。 有眼前这装扮和模样的,分明只有合欢宗的大长老合阳老魔,而这位合阳老魔却是元婴中期的修为,甚至于早有传闻他已经在准备冲击元婴后期。 合阳老魔轻哼了一声,身形一晃,化作一团粉雾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坐在比斗台另一边的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面色齐齐一变,两人一挥袖,用灵光将各自宗门的弟子卷走,自己也离开了那一处。 几乎在她们离开的那一瞬间,消失的那团粉雾就出现在了那位上官长老坐着的椅子上,粉雾涌动着很快就散开,合阳老魔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懒散的坐在了椅子里,一手支着头,另外一只手去端起了旁边的灵茶。 那杯灵茶是那名上官长老喝过的,他似乎也不介意,将茶杯端起之后还凑在鼻尖嗅了嗅,紧接着又凑近杯沿抿了一口,目光流转落在脸色红红白白的上官长老身上,低笑了几声:“美人幽香。” “你!”上官长老气得面色难看,恨恨的盯着他,却又忌惮着他,并不敢随意出手。 虽然还未交手,但这合阳老魔元婴中期的修为已经足够让她和云瑶老君忌惮了,再加上合欢宗的功法本就古怪,方才合阳老魔显露出真容时,连她和云瑶老君都恍惚了一瞬,可想而知这合阳老魔的功法强势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水云门的那位太上长老也在,那她们的胜算就会大一些,毕竟三位元婴初期对付一个元婴中期,即便打不过,也不至于太落下风。 可现在只有她和云瑶老君两人。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和云瑶老君都不会擅自动手的。 这个念头刚起,她耳中便响起了云瑶老君的传言,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扭头朝不远处的楚苕看了一眼。 也对,她竟然忘了,虽然在场的元婴初期修士只有她和云瑶老君,但还有一个堪比元婴期修士的楚苕在呢。 这么一想,上官长老看着合阳老魔的目光中又消减了几分畏惧。 “早前便听闻道友已经在闭关,没想到道友不但已经出关,竟然还亲自护送着门下弟子来参加这宗门大比,实在是让我等有些意外。”云瑶老君面色不变,到底比上官长老要更加稳重一些,目视着那合阳老魔沉声道。 合阳老魔轻笑了一声,却道:“你们几个出现在这里也让我意外啊……实在是麻烦。” 他这话让云瑶老君二人心头都是一沉,联想到失踪的修士肯定与合欢宗这对师徒有关,而从前也没有听说这合阳老魔敢对宗门内修士动手,毕竟其他宗门本就与他们合欢宗不和,要是他敢对宗门修士动手,哪怕只是一个小宗门的修士,其他宗门肯定也会借此由头联手对付合欢宗。 纵然合欢宗有合阳老魔坐镇,也绝对扛不住整个南阳大陆的修仙界围剿。 就在云瑶老君二人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合阳老魔又轻叹了口气,道:“也罢,左右不过我多动手罢了,你们这两个,一个年纪太大又丑,我看不上,另外一个么,虽然也比不上我那洞府内的侍妾,但好歹也是个元婴期修士,若是你愿意随我回去,做我的侍妾,与我双、修,助我突破至元婴后期,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 他一手支着下巴,不紧不慢道,语气轻松至极,显然并没有将这云瑶老君二人给放在眼里。 云瑶老君二人怒极反笑,当即怒喝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即便你修为如今高于我二人,可别你想将我二人斩杀于此?痴心妄想!更何况,水云门的郑道友可也在此处!你能轻易斩杀我们三人?” “那个老头啊?”合阳老魔慢悠悠道,“他为了他那个徒弟自顾不暇,还在闭关呢,等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们早就死透了,到时候如果我心情好就放他一马,若是心情不好,便也送他下去陪你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了招手。 原本站在比斗台上的女修便娇笑着飞至了他的身后站好,与此同时,从周围的人群中竟是又飞出了几十人一一落在合阳老魔的身后,这些人中既有某些宗门修士,又有散修,甚至还有护卫队中的人。 其中还有看守最大比斗台那块石碑的老者,他手中捏着一块令牌,嘿嘿笑了几声,道:“没有控制天阳山脉禁制大阵的令牌,就算你们是元婴期修士也逃不出去。” 底下其他修士也懵了,尤其是看着站在合阳老魔身后的同门,一个个一脸不可置信,亦或是震惊和茫然的。 一起修炼了几十年的同门竟然是合欢宗弟子? 合阳老魔目光在众人面上一扫,对他们的反应甚是满意,紧接着伸手在场中十几名修士身上一一点过,其中男女都有,他道:“你们和他们不同,看在你们容貌还算不错,天赋也不差的地步,倘若你们愿意加入我合欢宗门下,今日便也能留下一命,如何?” 然而,被他点中的那些人大部分面色惨白,紧抿着唇瓣没有吭声。 只有一小部分眼睛一亮,嘴唇蠕动了几下虽然没有出声,但明显是对合阳老魔的提议心动了。 云瑶老君心知只有剩下的人聚集在一起或许还能争取到逃脱的机会,于是出声道:“你们真以为他是想让你们成为合欢宗的弟子?等你们进入合欢宗成了合欢宗弟子双、修的工具,到时候生不如死,任人采撷,你们便知道后悔了!”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人顿时一抖,但仍旧有人没有完全打消心思。 就算是与人双、修也好过直接在这里陨落强啊,更何况,合欢宗的弟子修炼的不就是双、修的功法吗?或许合欢宗的双、修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呢? 这些人忍不住心存侥幸。 合阳老魔却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张口吐出一团粉雾,粉雾瞬间飞至上空,化作十几根粉色花藤,这十几根粉色花藤眨眼就到了被他先前点中的那十几个人身前,紧接着一卷,便将这十几个人给卷了起来朝他那边而去。 比斗台上的人就占了七八个,其中沉乌也在此列,和其他人惊慌失措不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花藤,眼里划过一丝兴味,紧接着假模假样朝楚苕这边看来,喊了一声:“师父救我!” 而楚苕身侧的林小雨和执法长老的那个徒弟也被卷走了。 楚苕离她们两个很近,那根粉色的花藤一卷就卷走了两个,从她身边把人给带走的时候留下一片淡淡粉雾,这些粉雾明显不是用来好看的。 粉雾所过之处,那些低阶弟子一个个面色潮红,神情迷离,甚至还有直接软倒在地动弹不得的。 以至于别卷走的那些人毫无还手之力不说,连他们附近的长辈和同门都没能及时出手阻拦。 云瑶老君二人心下骇然,忍不住朝楚苕看去,想要暗中联合她一起动手,毕竟她的徒弟和门下弟子可是被带走了三个,结果扭头看去就看见楚苕闭目站在那里,唇角紧抿着,脸色涨红一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第45章 没死 两人心下当即一沉,只当是楚苕也中了招,如今是靠不上了,于是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更改了原先的打算。 如今看来,她们是不可能与合阳老魔对上了,还是借着混乱尽早脱身,想办法逃离此处才是。 在她们这般想着的时候,合阳老魔也朝身后的人吩咐了下去:“去做你们该做的吧,记住,一个都不许留。” “是,师父,可若是有弟子们也看上的呢?能不能带回宗门内啊?”女修掩嘴笑着问道。 合阳老魔笑了几声,一挥手:“只能留几个,可不能太多了。” “是。”其他人面上一喜,当下便飞身朝自己早就盯上的人而去,其中一人往楚苕这边看了一眼,朝合阳老魔问道:“大长老,望月宗那名女修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弟子看她长得也不错,虽说修为是比不上水云门那位上官长老,但聊胜于无,当个乐子也不错,您不要吗?” “她那颗金丹要破不破的,连双修都扛不住,本长老对尸体可没有什么兴趣,你若是喜欢便自己带回去就是。”合阳老魔斜睨了他一眼,道。 那人面上一喜,嘴上应着,一抬头,难掩激动地便朝楚苕这边而来。 他不过是结丹初期的修为,若是能将楚苕带回去,大长老是看不上这点,但对于他来说让他进阶到结丹中期还是有希望的。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难掩羡慕嫉妒,但他已经先开了口,他们也不敢再抢,只得将目标落在了其他修士身上。 而那名女修却早就飞到了一名背缚双锏的大汉面前,伸手摸了摸大汉的脸,大汉呼吸急促,怒目而视:“要杀要剐就痛快些!老子可不陪你玩!” “妾身怎么舍得杀你呢?妾身可最是喜欢你这样的了……”女修娇笑出声,一抬手就朝大汉衣襟探去。 整片广场早就混乱无比,粉雾弥漫,看似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漂浮着,却将所有修士都控制在这里,但凡有人想要往外逃,那些粉雾便会立刻化作一根花藤将人穿个透心凉。 短短片刻,让人头脑发晕的花香之中就已经掺杂了血腥味,让人闻之作呕。 “楚苕,你先带着其他弟子撤离此处!”执法长老勉强压制住被粉雾给影响的灵力,也没来得及去查看楚苕此时的情况,沉声说完,放出了自己的法宝,“我去救人!”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过去,就有人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也是一名结丹期修士,桀桀怪笑了几声,一招手,祭出一对弯钩,眼露杀意看着他:“救人?也罢,我先解决了你这老头再去找她。” 他的目光晃过执法长老身后的楚苕,可神情却是一愣。 楚苕的身影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并不在那处站着。 就在此人转头打算找寻楚苕的身影时,便听见身后一声夹杂着痛意和暴怒的吼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连合阳老魔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一条手臂掉落在地上,鲜血喷洒,而剧痛袭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暴怒大吼,原本精致的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 而其他人也因为他这边的动静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一时之间混乱倒是停歇了下来。 原本打算趁机遁走的云瑶老君二人却是看着离合阳老魔不远的地方,面带狂喜之色。 楚苕正执剑站在那里,她垂眸看了一眼剑尖,再抬眼的时候,众人才看清她此刻的神色。 只见她面色漠然,可眼眶泛红,连带着眼中似乎也泛上了几分血色,执剑的手轻颤着,明摆着在压制着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疼的。 眼睛疼,身上好像也有点疼,她如今这身体本来就对疼痛十分敏感,对于其他修士来说难捱的痛苦于她来说更是加倍的折磨,以至于心头暴虐根本就压不下去。 痛的想杀人,要杀的自然就是引起这一切的源头。 “好!楚苕,你好得很!既然你上赶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合阳老魔怒声道,残存的那只手朝地上的断臂一挥,便有一根粉色花藤将断臂给卷了起来,托举到他的断臂处,粉雾翻涌着,看样子是要将断臂给重新接上。 可粉雾翻涌了片刻,断臂与断臂处依旧是断开的状态,每当有粉雾想要将两者连接的时候,便有一道无形的剑气将其分割开。 合阳老魔气得眼睛发红,恨恨的伸手一抓,竟是直接将他那条断臂给抓成了血雾,紧接着他就开始施法,断臂处的粉雾翻涌的更加剧烈起来,倒是慢慢的重新长出一条手臂来。 “这是个机会。”云瑶老君突然出声道,“楚道友,我们三人联手定能趁此机会拿下这老魔!” 她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一柄飞剑便从她袖中飞出,那柄飞剑一飞出便开始变幻,随着云瑶老君几道法诀,飞剑立刻飞身成了十二把,旋转嗡鸣着要布置剑阵。 而上官长老也并未看着,她脚下轻踩,那朵粉莲便在她剑下徐徐绽放,与此同时,她一张嘴吐出一团粉雾,粉雾飞至空中化作一只粉面狐狸。 上次受伤之后她便一直将自己的本命法宝放在丹田处蕴养着,若是细看,还是能发现那只粉面狐狸的尾巴尖缺了一小点。 眼看着上方元婴期修士和楚苕都出了手,底下的其他修士顿时心中大定,一个个也打起精神想要反抗,偏偏这弥漫的淡淡粉雾一直在干扰着他们的神智。 除了那些结丹期修士尚且能够抵挡一二,那些炼气期弟子和筑基期弟子连抵挡都抵挡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可就在这时候,楚苕伸手朝虚空一抓,自她手心便出现了一只灰色的巨兽,她一拂袖,灰色巨兽的体积便瞬间涨大,紧接着脚下一踩,咆哮一声,原本还迷离不已的修士瞬间清明了许多。 随着灰色巨兽一张口,竟是将弥漫的粉雾往它口中吸去,很快的,此处弥漫的粉雾越来越少,越来越淡,那些尚且还能保持理智的修士见状大喜,连忙出手帮助身边的低阶修士加快恢复的速度。 与此同时,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已经跟合阳老魔交上了手。 即便合阳老魔暂时被废了一条手臂,但他元婴中期的修为也明显压住云瑶老君二人。 不过一个照面,二人面色便微微有些发白,看着合阳老魔的目光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惧意。 合阳老魔的右手手臂已经重新长出了一条上臂,他嫌弃这速度太慢,当即一口精血喷吐而出,断臂处的粉雾顿时涌动的愈发剧烈起来,而手臂生长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不过眨眼间他的小臂就已经生长了出来。 楚苕在解决了弥漫的粉雾之后,眼睛总算好受了一些,看着底下那些修士振作起来和合欢宗的人交手,她收回视线,看向了合阳老魔那边。 眼看着云瑶老君二人联手竟然都没能拿这合阳老魔怎么样,她眉心皱了一下,下一刻便将手中的破剑给抛了出去。 她心知面前这个合阳老魔与她之前遇上的元婴期修士不同,既然已经动了手,那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破剑飞至身前,楚苕便朝其打入几道法诀,随着破剑一晃,隐约有一道虚影没入了空中消失不见,以防万一,楚苕藏起了破剑的一半分、身,暗中布置了剑阵。 同时间,她催动面前的破剑,随着将灵力渡入其中,一柄十几丈长的灰色巨剑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楚苕轻喝了一声,并指朝巨剑一点,巨剑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眨眼,那把灰色巨剑就出现在了合阳老魔的上方。 合阳老魔的断臂刚刚全部长出来,察觉到来自上方的威压,他抬头一看,眼看着巨剑裹挟着灰虹朝他狠狠斩下,饶是一直没有将楚苕等人放在眼里的合阳老魔面色也是一变。 云瑶老君二人也看见了这一幕,俱是一喜。 眼看着巨剑直接朝着合阳老魔头顶斩下,一时之间灰芒粉光交织在一起,一团粉雾笼罩住了合阳老魔所在的地方,也让人看不清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形。 楚苕的脸色便并没有因此和缓,发现云瑶老君二人还在原地窃喜的时候,额角抽了抽,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云瑶老君二人回过神来,还有一些诧异。 但楚苕已经顾不上这二人了,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等她在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巨剑的上方,从上往下看去,实际情况并没有云瑶老君她们想的那么好。 那些粉雾很快就化作粉色花藤顺势缠绕在了巨剑的剑身之上,竟是毫不顾及剑身上裹挟的灰雾,被这团粉雾包裹着的却是一棵巨大的粉色花树。 这棵粉色花树正源源不断的朝四周散发着粉雾,说是粉雾其实就是些极其细腻的花粉。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花粉折磨的修士,但凡是离这边近一点的,很快就又受到了影响,被楚苕变幻出来的巨兽张口吞噬都来不及。 而合阳老魔本人就站在那棵花树之下,他仰头看着楚苕,目中既有杀意又有讥讽之意。 “若是你的手段就只有这些,那些水云门的郑老头败在你手中也太没用了。”合阳老魔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来,提及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的时候也满是不屑。 他一直化作结丹修士混在这里,自然也听说了那天楚苕出手压住水云门太上长老的事情,当时只觉得夸大其词,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亦是如此。 随着这句话落下,那些缠绕在巨剑剑身上的粉色花藤便开始收紧,似乎是想要将巨剑就此搅碎。 楚苕却并不担心,来宗门大比之前她才将三枚阴祟金炼化在剑中,这把剑的坚硬程度早就不是从前可比,想要损毁可并不容易。 果不其然,那些粉色花藤收紧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动静,准确点说是无法再继续收紧,下方的合阳老魔轻咦了一声,紧接着哼声道:“你这剑倒是不错,那你人也能如此吗?” 他双手一掐诀,瞬间从那团粉雾之中飞出数条粉色花藤朝着楚苕而来,这些粉色花藤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楚苕的面前。 楚苕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身影却到了那团粉雾附近。 看着她出现的合阳老魔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狞笑一声,手指朝着楚苕一点:“找死。” 从他身侧那棵花树之中顿时又飞出数根粉色花藤,直扑楚苕的面门,而原本被她躲过了的那些花藤也掉头再次她的后方朝她而来。 此时云瑶老君二人也发现了合阳老魔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那样陨落,甚至看起来非但没事,反倒还将楚苕的本命法宝给困住了。 发现这一幕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再次露出了迟疑。 之前她们就是担心没有人能拖住合阳老魔,她们想跑也不容易,但现在明显有楚苕拖住了对方,正是好时机。 楚苕没空去管云瑶老君那两人,但是余光瞥见两人突然扭头就跑的时候,她还是给气笑了,以至于闪躲的速度也慢了一瞬,手臂和一根花藤擦过,一股钻心的疼立刻从她的手臂处传来。 她一侧脸,看向自己的手臂,眼泪就先因为疼痛落了下来。 灰雾翻涌着,虽然很快将她手臂那道伤口给愈合,但那股疼痛却并没有因此而立刻退散,以至于她整条手臂都在轻颤着。 楚苕心口暴怒,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花藤落了个空,扭头重新寻找起楚苕的身影时,四周却接二连三浮现出空间波动,隐约可见无数的灰芒若隐若现。 楚苕的剑阵已经布置好了。 她再出现的时候人却在花藤的附近,一抬手正好抓住了从她面前飞过的那根花藤,五人注意到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小兽瞬间爬上了那根花藤,紧接着一个闪身就朝着那棵花树而去。 正好试试阴眼之兽的噬灵焰效果如何。 楚苕唇角微勾,没有再躲开那些朝她而来的花藤。 这些花藤在靠近她附近的时候就被几道突然出现的灰芒割的四分五裂,断了这些花藤之后,灰芒就又重新消失不见。 花树下的合阳老魔放出神识一扫那些隐现了灰芒的地方,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随即冷哼一声,正要再催动身侧的花树时他面色一变,侧脸看向花树,冷喝一声:“什么东西?!” 这棵花树就是他的本命法宝,与他心神相连,以至于花树一出现什么异动他很快便察觉了。 也很快就发现了坐在花树主干上的黑色小兽。 “这是什么东西?”合阳老魔愣了一下,没能认出阴眼之兽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催动着花树朝阴眼之兽攻击而去。 阴眼之兽朝他吱吱呜呜叫了一通,身后尾巴晃动着,没有周身突然笼罩了一层灰白色火焰,紧接着它一张口,从口中吐出一个同样的灰白色火球,火球一出来便化作一只和它一样的小兽。 两个小兽碰了碰尾巴,扭头就在花树之上灵活奔走起来。 任凭花树上延伸出来的那些花藤在攻击楚苕时有多么灵活,此刻拿这两只小兽也没有办法,合阳老魔一掌拍在花树之上,五指一收拢,萦绕在附近的粉雾便也凝聚了过来,化作两只大手,朝着那两只小兽抓了过去。 可粉色大手捞了个空。 阴眼之兽落在另一根树枝上,扭头朝它吱吱呜呜叫了几声,身后尾巴晃得愈发欢快了,得意万分。 合阳老魔脸色阴沉,正要再有动作,他神色微变,一甩手便扔出一块粉金色的手帕,那块手帕迎风而涨正好挡住一团灰雾,灰雾之中楚苕的身影显现出来。 见偷袭不成,楚苕可惜的轻啧了一声,当即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巨剑上,心想着要给阴眼之兽争取时间。 阴眼之兽的噬灵焰虽然能吞噬那棵花树的灵气,但也需要时间,或许等它日后成长了起来,这些法宝一碰它就会灵性尽失,这也是楚苕期待的。 现在看来还远不到那个程度。 楚苕张口一吐,一团灰雾便飞向了被花藤困住的巨剑,巨剑一颤,其上隐藏的黑白长虹也显现了出来,那些花藤一触及这两道长虹便立刻被绞得粉碎。 楚苕伸指一点,巨剑便立刻裹挟着黑白两色朝下方花树斩去。 在楚苕这么动作的时候,合阳老魔也没有闲着,他扔出的那块粉金色帕子挡在上方,而他一张口,从口中吐出了一柄玉如意,几道法诀打在其上,玉如意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巨剑已经狠狠砍了下来,先是落在那面粉帕之上,被粉帕抵挡了一下,但很快的黑白长虹便清啸出声飞了上去。 粉帕立刻还是灵光不稳起来,某一刻灵光一闪,粉帕便化作无数碎步往下飘落而去。 巨剑不过停顿了这一下,破开了粉帕的阻拦后便又继续朝下而去。 合阳老魔神色难看,一口精血喷吐在身侧花树之上,花树轻抖,粉雾便又浓郁了几分,这一片浓郁的粉雾化作一道结界将他和光束笼罩其中。 落下来的巨剑就正好斩在这道粉色结界之上。 合阳老魔脸色一白,看着巨剑上那两道黑白长虹露出忌惮之色,眼见着那两道黑白长虹隐现龙形,开始撕咬起粉色结界,他当即盘腿坐下,一拍心口,又是一口精血吐在花树之上。 紧接着他闭目掐诀,开始催动起那柄消失的玉如意。 一时之间他倒是暂时没顾得上去管还在花树上的两只小兽了。 阴眼之兽停了一下,面朝着向它抓来的粉色大手,吱吱呜呜叫了一声,张嘴便朝着粉色大手一吐,灰白色的火焰便扑了上去,和粉色大手纠缠几息,粉色大手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完全被噬灵焰吞噬。 而阴眼之兽欢快的晃了晃尾巴,朝那边噬灵焰幻化出的灰色小兽叫了一声。 小兽也跟着停了下来,一扭头直扑向朝它抓去的粉色大手,同样的一幕再次出现,等粉色大手被吞噬之后,噬灵焰也没有再重新幻化成阴眼之兽的模样,而是轻飘飘落在了花树之上,紧接着悄无声息的蔓延了开去。 合阳老魔很快察觉到了花树上的异样,可他现在已经抽不出心神去管了,只得心中一狠,愈发想要将楚苕立刻斩杀。 那柄玉如意消失的时候,楚苕心中便已经有了警惕,她周身弥漫出灰雾,袖中的手微动,手中便多出了一面三角幡。 这面三角幡是她从鬼王手中得到的,当时鬼王自己没来得及用这面三角幡施展神通,后来楚苕也一直没有机会动用,她本来不想动用和鬼修有关的神通,以免自己鬼修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 但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自然还是保命更重要了。 于是她心神一动,催动了手中的三角幡,顿时间有浓浓黑雾从她袖中涌出,这些黑雾因为她事先放出了灰雾抵挡,再加上如今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底下的合阳老魔也在催动玉如意,倒是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那面三角幡被催动之后直接化作一团鬼雾藏在了她护身的灰雾之中,无声的窥伺着周围。 当楚苕后脑处突然有细微的空间波动出现时,原本散在灰雾中的鬼雾瞬间凝聚到了一处,化作一个与鬼王一般无二的赤色小鬼,凶神恶煞,抬起两只细瘦的鬼爪便正好抓住了朝楚苕后脑敲下的玉如意。 方一接住玉如意的时候,赤色小鬼身形便有些不稳,眼看着就要被玉如意给击散的时候,它低吼了一声,反倒又凝实了起来,四肢并用直接抱住了那柄玉如意,身上的鬼气也朝着玉如意侵蚀而去。 而它一张嘴,满口尖细的牙齿,直接朝玉如意咬了上去。 楚苕回头看见这一幕,眸光微闪,正要出手,玉如意上光芒大放,只听见赤色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就彻底溃散了,溃散之后一团鬼雾逃回了楚苕身边。 而玉如意一晃又消失不见。 楚苕面色一凝,只来得及将重新变回了三角幡的法宝收了起来,那柄玉如意就又出现在了她的头顶,朝她狠击而下。 玉如意落下的那一刻,楚苕整个人幻化成了一团灰雾,将玉如意也给包裹了其中。 从其他修士看来,这一片地方声势浩大,底下是一片滚滚粉雾,粉雾之中还能窥见一棵花树和盘腿坐在花树之下的合阳老魔,那花树上还有一层灰白色的火焰燃烧着。 再往上是一道粉色的结界,结界的上方是一把十几丈长的巨剑,巨剑势大,剑身之上两道黑白长虹状若游龙正撕咬着那道粉色结界,不难让人怀疑,一旦粉色结界被撕咬开,巨剑便会当头落下,直接将底下的花树和合阳老魔一劈两半。 巨剑再往上就是一团灰雾,灰雾涌动不停,隐约会有几道清鸣声传出,亦或是闪现白色灵光,还能看出其中有一柄如意形状的法宝。 这柄玉如意法宝实在是有些棘手,竟然能准确辨别出她藏身在灰雾之中的位置,抓住她的本体,楚苕也来不及在祭出其他的法宝,只得幻化成一团灰雾与之周旋,心里却在询问着底下阴眼之兽进度如何。 若是阴眼之兽再不快点,她就真的要想其他办法了。 这一分神,楚苕便躲闪不及,玉如意朝着灰雾某处一敲,灰雾便迅速凝聚在别处,显露出楚苕的身影,她捂着剧疼的手臂,冷眼看着那柄玉如意的方向。 玉如意身形一闪便又要在原地消失。 但这一晃,它非但没有成功隐匿身形,甚至还有点摇摇欲坠要往下掉落的模样。 楚苕也在这时候从阴眼之兽那里收到了好消息,她面色一喜,再看这柄玉如意的时候眼神便狠戾了许多,也不再闪躲,五指成爪直接朝玉如意抓了上去。 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玉如意身上灵力突然顿失,而后往下坠落。 几乎是同一时刻,对着那棵花树溃散消失,阻拦着巨剑的粉色结界也陡然间破碎,黑白长虹清鸣一声,被巨剑裹挟着一斩而下。 此处斗法初见胜负的时候,整个天阳山脉的上空也出现了异动,禁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有人惊呼出声:“禁制被破,我们可以出去了!” 没成想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真的破开了天阳山脉上空的禁制。 原本看见云瑶老君二人逃离时,众多修士便已经露出绝望之色,心中既怨恨这两人抛下他们逃离,又知道自己是没法逃走的,索性拼死一战,倒是勉强挡住了合欢宗那些人的攻势。 谁知道这一出声,原本凝聚的士气瞬间溃散,当下便有人四散而逃。 但也有人注意到了楚苕那边的动静,迟疑了一瞬还是留了下来,继续和合欢宗那些人厮杀在了一起,并朝逃走的人喊道:“楚前辈已经击杀了合阳老魔,别逃了!拦下合欢宗这些人,别让他们跑了!” 这些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再一次将溃散的士气笼聚在了一起,这一次轮到合欢宗的人慌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们也朝合阳老魔那边看去时,正好看见粉雾溃散,一道粉光从中激射而出,不是合阳老魔的元婴又是谁? 合阳老魔的肉身被毁,只剩下元婴逃窜,自顾不暇,这个发现让合欢宗众人心中大骇,扭头便也要跑,然而,其他修士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心中对他们杀意四起,哪能那么容易让他们跑了。 合阳老魔的元婴也没能逃出去,肉身被毁的那一刻,他便朝某个方向逃窜而去,可才逃出去一段距离,空中便有一道灰芒显现,竟是直接将他的脸皮给削去了一快,若非他反应快往后退了退,恐怕被削去的就是脑袋了。 而楚苕一声冷哼后便负手站在原地,并没有急着追他。 她早料到合阳老魔会逃,所以布下的剑阵便发挥了作用,能困住他,若是她敌不过合阳老魔,也正好能困住他,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 此刻剑阵便发挥了作用,将合阳老魔的元婴给拦了下来。 粉色的元婴怀里还抱着一棵核桃似的东西,这就是合阳老魔的本命法宝,催动的时候便会化作一棵花树,能守能攻,那粉雾更是让人防不胜防,用于大范围攻击的时候最是好用不过。 若非如此,今日这诸多修士也不会被他们合欢宗几十个人围着打。 虽然抱着自己的本命法宝,但合阳老魔却已经没法催动,被噬灵焰烧过的法宝如今灵性大失,不好生蕴养个百来年是恢复不了的了,而合阳老魔和本命法宝心神相连,本命法宝受损,他自然也讨不了好,才会被楚苕直接毁了肉身。 “楚道友,你今日若是放我离去,我便告知你一道秘术,能修复你的金丹灵根,让你与从前一般无二继续修炼!”缩小版的合阳老魔一脸惊惧的看着楚苕,顾不上淌血的脸庞,声音因为急促而变得尖细起来。 底下自然也有人听见了这边的对话,连忙朝楚苕喊道:“楚前辈,万万不可将这老魔放走啊!此老魔甚是记仇恶毒,你或许不知,百来年前有一名修士不过是说了一句他男生女相,被他不知道从哪里知晓后,便屠了此人的宗门!” 但望月宗弟子却都没有开口,包括执法长老。 他们也听见了合阳老魔的话。 执法长老迟疑了一瞬,便给楚苕传音道:“这老魔如今只剩下元婴,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今日之事过后,南阳大陆的修仙界恐怕都要联手诛灭合欢宗,合欢宗自身难保,你更是无需担忧他们会复仇,若是他真的有法子,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他甚至有些激动,楚苕如今不过结丹后期的修为便有如此神通,连元婴中期都能斩杀,若是楚苕灵根恢复得以继续修炼,日后这南阳大陆修仙界第一人必定是楚苕无疑。 是以,这合阳老魔所说之话不管是对楚苕,还是对望月宗来说都是好事。 那合阳老魔显然也以为这个条件必定会让楚苕无法拒绝,连带着面上都已经放松了一些,可见到对面楚苕忽而笑起来的时候,它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片刻,楚苕指尖微动,剑阵启动,无数道灰芒从合阳老魔的元婴附近显现,紧接着毫不客气将他的元婴绞得粉碎。 合阳老魔连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消散在了天地间,被他元婴抱在怀里的那颗核桃顿时往下方落去,被一只灰色的手给接了个正着。 那只灰手将核桃和那柄玉如意一道送回了楚苕面前。 楚苕看也没看便收进了储物戒内,紧接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合欢宗的人一见合阳老魔都楚苕斩杀,一个个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丢出各种各样的法器想要脱身。 其中那名女修面色煞白,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也暂时摆脱了追杀的修士朝远处激射而去。 楚苕瞥见这一幕,哼笑了一声,袖袍一挥,身侧无数灰芒闪现又消失。 下一刻,不管是远处逃遁的女修还是合欢宗其他弟子俱都被一柄突然出现的灰色小剑穿透丹田,命丧当场。 不过几息之间,原本还有些难缠的合欢宗弟子便死的干干净净,其他修士先是一怔,回过神来后便齐齐松了口气,心中对楚苕也愈发的畏惧起来,一个个都朝向楚苕的方向,也不敢朝她多看,纷纷低了头。 楚苕收起了剑阵,回到望月宗众弟子面前,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触及林小雨等人目光微红时,再一看,心神微动,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长老,李融师兄……”江焕眼眶通红,只说了几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楚苕一愣,眼神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变得清明,她皱了眉头道:“他怎么了?” “没死。”沉乌懒洋洋的声音从众人后方响起。 望月宗弟子纷纷回身,楚苕也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沉乌含着懒散笑意的目光,他一身和望月宗弟子一样的银灰色长袍,可右边袍摆处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右边袖袍连同手臂更是消失不见。 而他原本系发用的发带也不见,无法披散着,面色惨白一片,偏偏人还在笑着。 “师兄!”望月宗弟子反应过来,一个个狂喜的看着他,簇拥了上去,可发现他右臂不见了之后,一个个又开始着急起来。 沉乌却始终只看着楚苕这边,越过人群走到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师父。” 执法长老轻叹了口气,在楚苕身边道:“你与合阳老魔交手之际恐怕也没有精力注意其他,当时是李融想办法摆脱了那合阳老魔的花藤,救下了其他的弟子,后来更是被一个合欢宗人拉着自爆,我们都以为……”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声音,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没说完的是什么。 一个修士自爆的威能不亚于一件法宝的全力一击,尤其是修为越高的修士自爆带来的威能更大,有些甚至能引起空间波动,亦或是直接形成一道空间裂缝。 第46章 我警告过你,只能一口 拉着沉乌自爆的那名修士是筑基期修士,即便是结丹期修士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要重伤,更何况沉乌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没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但对于望月宗弟子来说这都是一件喜事,即便沉乌不说,他们也不会多问,只是难过沉乌还失去了一条手臂,可想到楚苕的神通,有一个个眼带希冀的看了过来。 楚长老或许是有办法的吧? 楚苕抬眼看着沉乌,有一瞬间的怔愣,沉乌好像长高了不少,原先似乎还比她矮了一些的少年模样,如今反倒比她高出了一头。 但不过片刻她就收起了这些多余的心思,应了一声,目光一晃沉乌的断臂,低声道:“回去再说。” “嗯。”沉乌也应着,紧接着哂笑了一下,道:“我这头发有些碍事。” 他的目光晃过楚苕头上的簪子。 楚苕头上的簪子是她特意炼制的法器,没什么特别的作用,就是能护住她的头发,以免在不经意之间她的头发突然被拉扯或者出现什么意外,那些疼痛虽然比不得刮骨削肉的痛感,可突然来一下也实在让她恼火。 是以刚回来那会儿她宁愿顶着个光头。 有了这件法器之后她才留了头发。 察觉到沉乌的目光,楚苕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根一般无二的簪子,这是她炼制了备用的,直接递给了沉乌。 沉乌没动,神情无奈,动了动自己剩下的手臂:“师父,你看我这样还能绾发吗?” 原本打算贡献发带的望月宗弟子没能把手里的发带递过去,听见这话,一个个积极道:“师兄,让我们来帮你吧!” “不要。”沉乌毫不犹豫的拒绝,仍旧看着楚苕,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楚苕:“我就要师父帮我。” 站在一边的执法长老清了清嗓子,眉头微皱,本想说什么,可目光触及沉乌的断臂时,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罢了,这孩子第一次经历这种险境,又是死里逃生,对长辈依赖些也是正常的。 楚苕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的轻啧了一声,朝他道:“转过去。” “好。”沉乌立刻欢喜的应了,不但转过了身,还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也不顾地上脏乱。 楚苕俯身,替他将散落的乌发拢好,干脆利落的全都束高,用手中的簪子一固定,收了手,直起身:“好了。” “好了?”沉乌仰头,晃了晃脑袋,确实是好了。 他顿时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这一战,虽然合欢宗的众人包括那位合阳老魔全都陨落在此处,但参加宗门大比的修士也陨落了不少,其中不乏结丹期修士,炼气期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能被各宗门带来参加宗门大比的无一不是宗门内的佼佼者,换言之也是宗门未来能否强盛的希望,陨落一个对于宗门来说都是损失,更何况此次各个宗门都陨落了不少弟子。 以至于合欢宗众人虽然已经被击杀,可他们心头怒意依旧,很快就有剩下的各宗门能做主的聚拢到了一处,商议了几句后便走向了望月宗这边,齐齐朝楚苕躬身道:“楚前辈,如今此处还能做主的只有您了,您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这意思就是要听楚苕领导的意思了。 毕竟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逃走的一幕可有不少人看见,就连灵剑宗和玄天门的弟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一个个心下茫然惶惶,他们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被抛弃的,还是被自己长老给抛弃的,所受到的冲击可比其他人还要强烈。 甚至还有人看向望月宗这边时眼里带着羡慕。 楚苕皱眉,她可没有兴趣去领导这么多人干什么,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心力,当下便摇头拒绝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到时候将结果告知望月宗就是,若是决定围剿合欢宗,我望月宗自然也会出力。” 其他人没想到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当下面面相觑还有些尴尬。 但很快的便有人反应了过来,朝望月宗执法长老道:“楚长老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想来望月宗其他长老是有时间的,与我等一同商议都是一样的……” “对对对,都是一样的。”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于是围到了执法长老那边。 还好执法长老这段时间没少为了楚苕应付其他宗门的邀约,倒是已经习惯了,楚苕也放心交给他去应付。 很快的,各宗门就商量好了,宗门大比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但之前已经比试出的结果不会改变,等处理完了合欢宗的事情之后,到时候各宗门再派出一人参加大会,大家一起商议该怎么分割资源。 现下更重要的还是整顿好各宗门的事情,派人回到各宗门将消失带回去,紧接着整顿人手来天阳山脉碰头,一起讨伐合欢宗。 当天晚上,半夜时分,便有人马陆陆续续从天阳山脉离开,化作一道道遁光朝自己的宗门而去。 自然一些路途遥远的也不会多跑这一趟了,另外有手段联系宗门,当下便直接联系了宗门那边,等待着结果就是。 与此同时,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二人也已经赶回了宗门内,将天阳山脉内发生的事情一说,只说是趁着楚苕拖住那合阳老魔的时候,她们才趁机逃离。 宗门内自然大怒,当即便开始给其他宗门发去消息,召集各宗门一道商议讨伐合欢宗一事,顺带着又派了弟子前往天阳山脉那边查看情况。 之所以没有直接让元婴期修士一道前往,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笃定了天阳山脉那边肯定已经结束了一切,就算派元婴期修士过去也是枉然,不如留在宗门内等着其他宗门的人前来汇合,一起商量该如何。 然而,派去天阳山脉打探情况的弟子很快就回转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本该陨落在天阳山脉的两名弟子。 二人面色还有些发白,直接被带着去见了那些太上长老。 经历了天阳山脉一事后,这两名弟子再面对宗门内这些太上长老时心里再也没有了从前那样的敬畏,只觉得茫然嘲讽,当初进入宗门时知道自己宗门有几位太上长老在,便觉得有底气,不怕事。 可如今知道了,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弟子该被放弃的还是会被放弃,元婴期修士又如何?又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还不如去那些小宗门,好歹出事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抛弃。 只是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也不敢显露出来,在这几位太上长老的威压下低着头,将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你说楚苕斩杀了合阳老魔?!”云瑶老君猛地站起来,面色大骇。 两名弟子点头,提起楚苕时眼中才有真真切切的敬畏:“何止呢,就连那个老魔的元婴也没能逃脱楚前辈之手,被楚前辈给一同击杀了。” “怎么可能?她就是再大的神通,怎么可能……”云瑶老君面色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 何止是她如此,就连见过楚苕的云清也是不愿意相信。 正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元婴期修士,才知道要击杀一名元婴期修士有多难,即便是毁了肉身,还有元婴能够趁机逃脱,可楚苕不但击杀了一名元婴中期的修士,甚至连对方的元婴都没有放过,这是何等骇人的实力? 等两名弟子离开之后,灵剑宗三位元婴期修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而同样的一幕也在玄天门发生着,玄天门亦是有两名元婴期修士,除去那位上官长老之外还有一位也是和水云门另外一位长老一样,是元婴中期修士。 可从弟子口中听闻此事的时候,这名元婴中期修士都难掩眼中的骇然。 “这楚苕当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她这手段,说她是元婴后期也不为过。”白发老者伸手摸了摸胡子,朝上官长老看去,“会不会是水云门的郑道友被惊动了,所以出手也帮了忙?” 上官长老抖了抖唇瓣,苦笑了一声道:“就算是有郑道友帮忙,两人能联手击杀合阳老魔,这楚苕的实力也是十分可怖,合阳老魔是如何的实力想必师兄你也清楚,否则我和云瑶道友怎么可能会直接逃离那里。” 顿了一下,她又道:“师兄有所不知,一开始那楚苕便悄无声息的斩了那合阳老魔一条手臂,她什么时候过去什么时候动手的我和云瑶道友都没有发现,那合阳老魔也没有丝毫的防备到,由此便可知这楚苕神通不小了,远不是我们所想的程度。” 在收到三大宗门召集令之前,其他宗门先得知了天阳山脉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当时云瑶老君和上官长老抛弃所有人逃走之事。 这些事情也很快就在修仙界传开,水云门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是万分尴尬,但是又松了口气,已经从回来报信的弟子口中得知当时郑长老在闭关,至今还没有出关,好歹是情有可原,于是连忙派了人前往天阳山脉。 至于灵剑宗和玄天门发出的召集令如同石沉大海,自然没有宗门去回应。 得知其他宗门都已经赶去了天阳山脉,两大宗门私下商议之后,还是由其他长老带着弟子去了天阳山脉,他们心知若是讨伐合欢宗之事上他们还不出力,只怕合欢宗的下场就会是他们日后的下场。 毕竟就算是他们宗门再势大,也绝对敌不过整个南阳大陆的修仙界,更何况水云门也已经派人前去了,明摆着没打算站在他们这边。 水云门那位元婴中期的大长老亲自带着人马前往,灵剑宗由云清和云瑶老君兄妹带队,玄天门那边则由上官长老留在宗门内,她那位师兄带着弟子去了天阳山脉。 得知此消息的时候,云瑶老君面色变幻了些许,最终冷笑了一声,道:“她倒是躲着。” “如今躲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云清劝她,“她越是躲着不露面,只会愈发引起那些人不满,接下来讨伐合欢宗之事,你多出些力就是,该做的你都做了,若是还有人因此怨恨不满你,你也不必管,不过都是些低阶修士罢了,于你能有什么影响?” 一边劝说着云瑶老君,一边满是不以为意的语气。 云瑶老君点头:“我知道。” 可她仍旧有些不甘,忍不住道:“那楚苕分明有能力斩杀合阳老魔,当日却一声不吭,目睹我和上官逃离,恐怕她心里就在想着事后看我二人的笑话吧!” 那一战之后,望月宗众弟子和其他人一起收拾了残局,执法长老去和其他宗门的人商议接下来要如何的事情,楚苕便带着沉乌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方一进入房间内,楚苕便布下了十几道的结界,紧接着扭头看向身后的沉乌,眉心皱起:“你魔躯本体强大,区区一个筑基期自爆就能损毁你一条手臂?” 不但损毁了沉乌的手臂,甚至于看他这样是一时半会儿没法自己长回来了。 这是楚苕最疑惑的,即便是她出手,也未必能让沉乌到这个地步,可听其他弟子所说,自爆的人确实只有筑基期修为。 “那人有一件消耗性法宝,正好克制阴魔,他自爆的时候也使用了那件法宝,我一时不察……”沉乌面上也有一丝恼怒闪过,但紧接着他就看向了楚苕,目光晃过她的脖颈,无声的吞咽了一口。 楚苕轻哼了一声,盘腿坐下,思索片刻,闭目道:“过来。” 沉乌轻挑眉梢,抬脚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在她颈侧游移。 当楚苕朝他侧了侧脑袋,将脖子更加显露在他面前时,沉乌眸色陡然间暗了下来,墨色在他眼中彻底蔓延开来,盖过眼白,眼底仿似有怪物咆哮不定,他一开口,嗓音也与平日大为不同。 更加的低沉沙哑,偏向于成年男子的嗓音。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无法抑制的朝楚苕颈侧靠了过去。 楚苕低应了一声。 可在沉乌张嘴的那一刻她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下颌。 “嗯?”沉乌皱眉,呆了一下后面上显露出一丝急躁。 楚苕睁开眼朝他看去,眼里的警告毫不掩饰:“只能一口。” “一口就一口。”沉乌含糊道。 楚苕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松开了他的下颌,那只手却没有收回来,顺势落在了他的颈后,将他往自己肩侧一拉。 蹲在她面前的沉乌身体便顺着力道往前一扑,跪在她的面前,一侧脸,张嘴一口就咬在她的颈侧。 牙齿刺破皮肤,破开血肉的滋味太过久违,沉乌喉中响起一声低咆,浓郁魔气自他身上冒出,围绕在附近,很快便聚集在他断臂处。 与此同时,楚苕疼得浑身轻颤不停,她面上血色褪尽,眼中也泛出血色,眼白消失不见,双眼中一片赤色,如同两余血海翻涌不休,自她周身冒出的灰雾很快便和沉乌身上的魔气纠缠到了一处,互相裹挟着,很快便聚集在沉乌断臂处,他失去的那条手臂正缓慢的重生着。 眼看着上臂已经长了出来,楚苕扣在沉乌后颈的手倏然收紧,她再也无法抑制疼痛掀起的暴躁,不停的收拢着自己的手指,隐约能感受到自己手下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可她却无法停下来,只想将沉乌撕碎毁灭……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轻抚在她的脸侧,紧接着无数的魔气充斥了整间屋子,将她包裹在了其中。 而沉乌早就消失不见,似乎也淹没在了这片浓郁魔气之中。 外面等着他们出来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楚苕事先布下的那十几道结界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将里面魔气隐藏的严严实实,没有泄露丝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对于楚苕来说,她似乎就是睡了一觉,难得的这么深眠了一场。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颈侧,仿佛还能响起被沉乌撕咬时的疼痛,但当她伸手去碰的时候,触手光滑一片,并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痛楚。 “我就知道没有这种好事。”沉乌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楚苕一抬头,对上他懒散的笑。 他当着楚苕的面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又活动了一下脖子,隐约还能听见几声细微的骨头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这具身体的头给掀了?” 他这么一提,楚苕也想起来了那时候的事情,沉默了一瞬,淡声道:“没控制住。”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警告过你,只能一口。” “我那一口下去,难道又咬过你?”沉乌难得的有些被气笑了。 楚苕轻哼了一声,目光晃过他的右手,见他的断臂已经长了回来就又收回了视线,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要往外面走。 她才走到门口,沉乌的声音就再度响了起来:“你控制不住自己。” “楚苕,你迟早会变成炼魔渊底下那些怪物中的一个。” 没等楚苕出声,他也站了起来,看着背对着他的楚苕,继续道:“纵然你的控制力再强,能一次又一次压下那些疼痛在你心里掀起的暴虐,但你还能压制多久?一直这么压制着,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反噬,被如同骇浪的暴虐吞噬了神智,你和你厌恶的那些怪物将没有任何区别……” 楚苕抿唇沉默着,垂在袖中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蜷紧。 沉乌还在说,却话音一转,提到了嘉西大陆的佛宗。 他道:“我听说嘉西大陆的佛宗有一处圣地叫洗心池,你应该找个时间去那里走一遭。” “再说吧。”楚苕淡声道。 等她伸手去推门的时候,动作又是一顿,轻声道:“佛宗我会去的,在那之前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话音落下,她已经撤了结界,推开门走了出去。 沉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轻笑了一声,也抬脚跟了出去。 等出来了,楚苕才知道离她斩杀合阳老魔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此时不但三大宗门的人都已经到了,大部分宗门派遣的弟子也已经赶到。 甚至大概的计划也已经定了下来,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就是因为都在等着她。 “你可算是出关了。”执法长老一看见她便松了口气,紧接着把她闭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三大宗门都派了人过来,甚至于领头的都是元婴期修士,其中还有两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加上原本在闭关,但因为水云门大长老到来而不得不出关的郑长老,现在天阳山脉就有五个元婴修士,可以说已经很久没有事情能让这么多元婴修士聚在一起了。 不少人也明白,这么多元婴修士聚在这里也不单单是为了合欢宗的事情,毕竟合欢宗最棘手的合阳老魔已经陨落,现在合欢宗也就只有一个才刚进阶元婴期不到百年的长老,也犯不着惊动这么多元婴修士。 这些人之所以赶过来,恐怕更多的原因还是楚苕。 果不其然,楚苕还在听执法长老说话的时候,就有好几道传音符过来了,请她前去一叙。 “因为玄天门和灵剑宗那两位长老逃遁一事,现下其他宗门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对这两大宗门已经很是不满,隐约又要拥护我们望月宗的意思,你觉得呢?”执法长老朝楚苕问道。 楚苕一愣,她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听执法长老一说,思索了片刻,道:“此事还是看你和我师父他们怎么商量吧,你也知道我对这些并不熟悉,是好是坏也不清楚。”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一下鼻尖,轻笑了一声,道:“除去能动手的时候我能帮上忙,其他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懂。” 太烦了,她不想去考虑那么多。 执法长老也不意外,但还是轻叹了口气,朝她道:“那就先不提这些事情,你先过去吧,解决了合欢宗再说。” 楚苕应下,当即化作一道灰虹去了传音符中所说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在各宗门能说得上话的人,还有就是三大宗门的元婴修士,一共五个,包括之前闭关的那位郑长老也在场。 楚苕一进来,几十道目光就落了下来,全都看向了她。 其中不乏第一次见到她的,这段时间听多了和她有关的传闻,心中既是骇然忌惮,又有些好奇,此刻总算是见到了真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楚苕不以为意,目光一扫,便看见了一个空位。 那个空位靠前,算是在第一列了,最上面坐着的是玄天门和水云门两位元婴中期的修士,而旁边空着的那把椅子就是楚苕看见的。 她一看过去的时候,那两位元婴中期中的一名白发老者便出声朝她招呼了一声:“楚道友来的正好,先来坐着吧,我们正要定下讨伐合欢宗的时间,也想听听楚道友的意见。” 他所说的位置正好是楚苕看见的那把椅子。 楚苕也没有迟疑,径直走了过去,坦然的在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至少在场的这些人里,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了,楚苕坐的心安理得。 楚苕一坐下,最先招呼她的老者便做了自我介绍,顺带着将另外一位元婴中期修士介绍给她认识了。 招呼她的白发老者是玄天门的大长老,也是那位上官长老的师兄,姓付,另外一位元婴中期,是水云门那位郑长老的师兄,姓司徒,虽然也是一头白发,但面容却十分的年轻,只眉心有着深深浅浅的折痕,一眼看过去和他对视上的时候便心知此人绝不像他面貌上表现的那般年轻。 眼中尽是时间沉淀下来的东西。 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朝她微微颔首示意,楚苕便也朝他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敛眸道:“具体的事项想必诸位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我也从宗门长老处得知了个大概,如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去合欢宗。” “那想必楚道友也已经知道,我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便是在等楚道友你出关,此次若非有你大展神通,恐怕在座的就有不少人要陨落在此地,更别提外面那诸多弟子了,是以此次讨伐合欢宗一行,我等还是希望楚道友能一同前往。”付老者不紧不慢道。 其他人都没有出声,显然是都默认的。 楚苕心里有数,当即道:“此行我自然会去,但不一定会出手。”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不少人侧目失声。 尤其是底下那些宗门的主事人,他们如今可还寄希望于有楚苕在才能逼得玄天门和灵剑宗退步,给望月宗让出一席之地来,可楚苕却突然说自己不一定会出手,顿时让这些人心里慌了起来。 若非依赖着楚苕,他们即便心中再如何怨恨不满,也不敢和灵剑宗以及玄天门对抗的,即便对抗上了,事后损失也肯定比如今大得多。 “楚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去,却不一定会出手?不知能否与我等细说?”付老者眸光微闪,出声问道。 这自然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liJia 楚苕自然不会说细说原因,只含糊道:“原因我也不能细说,只是想必诸位道友到时候定然也会过去,那合欢宗再如何厉害,在诸位道友联手之下也扑腾不了什么,我出不出手似乎也不重要的。” 顿了一下,她又道:“自然,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的,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 听她这么一说,不少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稍稍一安。 片刻后,确定下来出发的时间众人就散了,楚苕也没有多留,直接又回了望月宗落脚的地方。 她一走,三大宗门的人却都没有急着走,水云门的两人格外沉默,尤其是顾云生的师父,神色甚至有一点恍惚。 实际上从他被师兄喊出关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尤其是在得知他闭关后发生的事情,包括楚苕竟然以一己之力击杀了合阳老魔,他便忍不住想到自己两次和楚苕对上。 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得罪了楚苕的惧怕担忧,他这段时间都有些恍惚回不了神,至于替顾云生寻仇一事,这个念头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刻五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玄天门那位付老头出声道:“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听说她那个徒弟在混战中废了一只手,可我方才听门下弟子汇报,她出关时,她那位徒弟的手也长回来了,想必是动用了什么秘法,她自己应该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或许此行不会随意出手就与此事有关。”云清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坐在他手边的云瑶老君附和的点了点头。 “那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付姓老者点头道。 其他人都没有出声说什么,很快的便也各自散了。 楚苕刚回到望月宗落脚的小楼时便收到一张传音符,传音符烧完之后化作一张令牌落在她手中,那令牌十分小巧,通体玉色,看材质却又不像是玉,触手温凉。 传音符中是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邀请楚苕参加一场拍卖会。 楚苕原本就是奔着拍卖会来的,她原本也有了头绪,知道该怎么参与,结果这么多事情一掺和,她险些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好在现在这拍卖会的入场令还是送到了她手中。 楚苕勾唇笑了一下,心情不错。 没成想她刚回来没多久,水云门那对师兄弟就找了过来。 听闻那两位元婴修士找过来的时候,望月宗弟子和执法长老都有些担忧,纷纷看向楚苕。 楚苕倒是淡定,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各自散去,而她独自见了那对师兄弟。 “不知二位道友前来所为何事?”楚苕也不多说,直接问道,“是为了顾云生?” “是也不是。”那位司徒长老道。 他说完便看了郑姓老者一眼,轻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郑姓老者便抢先一步道:“此次我厚着脸皮请师兄陪我一道过来并非是要寻仇,是来给楚道友道歉的。” “之前因为我那徒儿的事情,我确实冒犯了楚道友多次,甚至连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出手干预两个晚辈之间的比试,此事是我的错……”顿了一下,他取出一个储物袋朝楚苕那边一挥,道:“这些东西就当是我向楚道友聊表歉意了,也希望日后两个宗门之间不要因为此事生出什么嫌隙来。” 可储物袋到了楚苕面前又被她挡了回去。 看见这一幕,郑姓老者和司徒老者心里都是一沉。 然而,下一刻便听见楚苕道:“既然不是来寻仇那便够了,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收,不管是两个宗门之间,还是我与道友之间,亦或是两个晚辈之间,我想,这其中的纠葛已经在当日了结了。” 虽然当日郑姓老者一度出手干扰沉乌和顾云生之间的比试,但最终也没能讨到什么好,至于沉乌和顾云生之间的赌约也算是已经履行,顾云生的储物戒如今还在沉乌手中,此事即便有诸多不愉快,但是在楚苕这里,既然水云门没有要寻仇的意思,那便是已经了结了。 对面两人一听,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连带着那位司徒老者眼中都有了几分笑意,朝楚苕一拱手,道:“如今看来反倒是我师兄弟狭隘了。” 若非是担心楚苕记恨他们水云门,他们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话虽如此,但两人离开之前还是坚持将那个储物袋留了下来。 楚苕也没有再和他们争执什么,留下了这个储物袋,神识一扫,发现里面就是一些灵石和常见的材料,那些材料胜在数量多,如果换算成灵石也很可观。 她一出来便看见在外面站着的沉乌。 沉乌掩嘴打了个哈欠,将一枚储物戒抛了过来。 楚苕伸手接住,神识一探便知道这枚储物戒就是顾云生那一枚,里面东西很杂乱,好几件法器,还有玉简,几瓶丹药和几株常见的灵草,另外还有一些灵石和炼器材料。 “有点穷,没什么好东西。”沉乌道。 楚苕也不意外,心想着那顾云生当时虽然极其自信自己能赢,但还是留了一手,重要的东西都没有放在储物戒里,除了他斗法用得上的法器。 偏偏这些法器是楚苕和沉乌都看不上的,当时他用的那枚砚台和那颗蓝色的珠子,沉乌却都没要,后来又被水云门的弟子都拿走了。 “聊胜于无,也能换点灵石。”楚苕道,其实大头还是她押注赢的灵石。 不过,她如今算是明白了,虽说修为境界越高,能得到灵石的法子也越多,可同样的,用来炼制丹药法宝的花费也更多,她只觉得自己会越来越穷,还是要多攒点灵石就是。 再小的蚊子那也是肉,她以后再也不会嫌弃一块灵石了。 当天晚上,无数道遁光从天阳山脉中飞出,颜色各异,乍一眼看去十分的壮观,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歇。 带队的还是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楚苕在里面充个数,一群人浩浩汤汤朝合欢宗而去。 第47章 咎由自取 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来早就传遍了修仙界,合欢宗那边也应该有了消息才对。 可实际上,当时天阳山脉活下来的弟子给各自宗门传消息的时候,特意只传给了各宗门的长老亦或是宗主,甚至特意提起过暂时不能惊动合欢宗那边,这也是当日大战之后剩余的修士商量出来的。 为的就是能一口气将合欢宗剿灭了。 以至于,当时各宗门派人来天阳山脉的时候也把原因给瞒的死死的,只隐约有风声传出去,外人只知道天阳山脉出了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与此同时,也有另外的修士前往合欢宗,趁着合欢宗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误以为是他们长老已经得手了的时候,在合欢宗附近已经下了埋伏,甚至布下了大阵,防的就是合欢宗的人得知消息四散而逃。 而玄天门那位没来的上官长老和灵剑宗另外一位元婴期修士便是带人去了那边,有他们两人在,自然也不用担心合欢宗那位新晋元婴修士逃脱了。 这也是天阳山脉诸人后来才知道的,可想而知这些人为了不走漏消息瞒的有多紧,连自己人都是瞒着的。 楚苕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感想,她现在就想着赶紧解决了合欢宗的事情然后去参加拍卖会,最好是能在拍卖会上找到自己要的金霜兰草,亦或是有奇火的消息也好。 顺便着她到时候还得带着阴眼之兽去之前打听到的一处阴地。 此次和合阳老魔交手也让她见识到了阴眼之兽的厉害之处,虽然它的威能并非一时之间就让人畏惧的,但确实能在斗法之中起到关键作用,更适合用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她很期待,等阴眼之兽再次成长进阶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一行人并没有在路上停留,几天之后便已经赶到了合欢宗护宗大阵外,已经收到消息的上官长老和灵剑宗另外一名元婴修士已经带着人等在了此处,一见到众人到来,也顾不上打招呼,直接放开了最外面他们布置的大阵,将众修士放入了其中。 紧接着大阵再次关上,这样一来,里面合欢宗的人就被困住,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楚苕说过她不会轻易出手就真的没有出手,只是神识放开,时刻注意着望月宗各弟子的动静,也注意着附近其他修士的动静,若是碰上有危险的,她倒是会帮上一把。 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动手参与这场屠杀的意思。 好在此次到场的高阶修士这么多,对付一个合欢宗绰绰有余,即便她不出手也不会影响结果,合欢宗弟子逃无可逃,很快就陨落了大半。 剩下的四处躲藏着,妄想找寻机会脱身。 楚苕负手溜达着,也没有参与去找寻那些躲藏起来的合欢宗弟子,只略带些兴味的打量着这合欢宗的景色。 这合欢宗景色还是不错的,山水如画,还养了不少观赏用的灵鸟,这些灵鸟神智不高,又是特意驯养过的,十分温顺且不怕人,即便是此刻有诸多外来者闯了进来,这些灵鸟都没有被惊吓到四散而逃,依旧飞飞停停,偶尔还会蹭到人前来玩耍。 楚苕溜达到灵果园的时候,正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子,一只青色长羽灵鸟便落到了她的肩头,那只灵鸟侧脸也看了看她,紧接着又学着她的动作抬头往树上看去。 看了一会儿,它突然扑腾了翅膀飞到了树枝间,没一会儿便叼着一枚已经成熟了的果子回到楚苕面前。 楚苕有些讶异,紧接着轻笑了一声,朝它伸手,看着它将果子放进自己手里,忍不住道:“也不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灵智低。” 瞧着这聪明劲儿可比一些高级的灵兽还要会讨人喜欢。 但它又确实听不懂她说话,将果子给她之后便扑腾着翅膀在四周飞了起来,一声又一声让人心情愉悦的鸟鸣声从它口中响起,倒是不比一些乐曲差。 楚苕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子,五指一收,握着果子负手跟在那只灵鸟的身后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片都是高大的果树,再往里面走,周围的果树便愈发的矮小起来,果树之间有专门供人通过的石板小道。 那只灵鸟飞到这片区域的时候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忽而一头朝某处扎了下去,连同叫声都变得更加愉悦了起来,可落下去的灵鸟没能再飞出来。 楚苕心神微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在离那处隔着一排果树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低头,目光一扫,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 一名鹅黄裙衫的少女正蹲在里面,那只灵鸟被她捂着嘴捧在手里,她借着身形娇小躲在这里面,又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掩藏了气息,其他修士早就从这边搜查过,当时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不料却被这只灵鸟给发现了。 跟着灵鸟而来的楚苕心中更是诧异,眼前这名少女她可是认得的。 当初在顾家的时候,她从一对双胞胎少女手中得到了阴眼之兽,眼前这名少女正是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当时这对姐妹似乎还是散修,没成想如今竟然成了合欢宗的弟子。 但楚苕扫过少女身上的服饰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少女身上穿着的并非合欢宗弟子的服饰。 “你是合欢宗弟子?”楚苕出声问道。 少女眼中仍旧有难以掩饰的惊惶,但见楚苕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叫其他人来,她心中微微一安,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我和我姐姐是被抓过来的,顶多算是给合欢宗弟子双修用的炉、鼎罢了。” 楚苕听着此话眉心跳了跳。 她仰头看了看天际,问道:“那你姐姐呢?” “不知道,我们跑的时候跑散了。”少女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她突然从里面伸出手,揪住了楚苕的袖袍,仰头看她:“你能帮帮我吗?我不是合欢宗的弟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想着或许我们姐妹俩可以借此逃离魔窟,但我发现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管我们到底是不是合欢宗弟子,似乎只要是在合欢宗的就都该死……” 她说着说着神情便愈发凄苦起来。 “我也是和外面那些人一同进来的。”楚苕垂眸看她,神色淡淡,“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立刻杀了你?” “我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少女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没有杀意,而且……”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迟疑着道:“你好像认识我?” 楚苕心中失笑,倒是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敏锐仔细的,当时在顾家那会儿她是戴了面具的,所以她认出了面前的少女,对方却没有认出她。 但楚苕并没有承认此事,她道:“我不杀你,也能带你出去。” “真的?”少女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躲着了,连忙从里面钻了出来,朝楚苕道:“那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找我姐姐啊?我担心她……” 她说完又担心楚苕觉得她麻烦,连忙将一个储物戒递给楚苕,道:“我知道不应该麻烦你,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姐姐,只要你帮我找到姐姐,我这些东西都给你。” 楚苕将储物戒接了过来,紧接着神识一扫,眼眸微眯,藏住了眼底的暗色。 她再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女时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眸色深深,道:“可以。” 少女方一对上她的目光时心里就是一悸,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一侧,不敢和她对视,紧接着又反应了过来,想要重新朝楚苕看去的时候,楚苕已经转过了身,问她:“你和你姐姐是在哪里走散的?知道怎么去找她吗?” “知道。”少女轻舒了口气,朝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见她毫无防备的样子就放下了心,只当是自己方才太过于紧张了。 她调整了思绪,跟在楚苕的身后,取下了腰间的一个灵兽袋,提着灵兽袋轻轻一抖,便有一只拇指带下的白色灵鸟从里面飞了出来。 那只白色灵鸟一飞出来便绕着少女转了一圈,紧接着化作一团鸡蛋大小的白芒朝某个方向飞去。 “只要跟着这只灵鸟就能找到我姐姐了。”少女道。 楚苕应了一声,和少女一起化作一道遁光顺着那只灵鸟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也没少碰见其他在搜查的修士,那些修士一见到两道遁光中的灰虹顿时朝一边让了让,面上露出敬畏之色。 显然现在大家都认得楚苕的遁光。 和楚苕一道的少女却并不知道这些,但她注意到了其他修士对楚苕的态度,忍不住侧脸看了她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楚苕侧脸看了她一眼,淡声问道。 少女连忙摇头,面色微红,道:“我看其他修士对你的态度好像很不一般,所以有点好奇,你能告诉我你的名讳吗?” 顿了一下,她又道:“这样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和姐姐也知道该去哪里找谁报答这一次的恩情了。” “不必了。”楚苕却道,“既然我已经收了你的储物戒,那就够了。” 少女有些不甘心,又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好几次,但都没能从楚苕口中问出什么来,在发现楚苕眉眼间已经有几分不耐烦,她怕惹怒了楚苕,当下也不敢再多问,又恢复了一脸乖巧的模样。 前方的白芒在飞到一座山头的时候突然往下钻去,很快就没入了一汪湖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楚苕和少女也落在了湖边。 楚苕轻挑眉梢,侧脸朝少女看去,眼中透着询问,神识却已经蔓延了开去,谨慎的朝湖中探查着。 少女并不知道这些,她有些兴奋,朝楚苕道:“看来我姐姐就躲在里面了,我们一道下去吧?对了我……” 她伸手摸了个空,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好意思问道看着楚苕,小声道:“我那个储物戒里面有一颗避水珠,正好能用得上。” 楚苕却一拂袖,顿时有一道白色光幕将两人笼罩其中,她一手扣着少女的肩头就跳进了湖中:“不必那么麻烦。” 这湖比楚苕想象的要深,两人被白色光幕笼罩着往下落去,白色光幕将四周的水都给隔开了,楚苕低头看着脚下,眼中划过一丝讶异:“这湖还挺深。” “确实挺深的。”少女也回过神来了,点了点头,道:“我之前就听合欢宗其他人说起过,只知道这个湖深不见底,没想到我姐姐竟然躲到了这个里面来。”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扭头看着四周,找寻着白芒的踪迹。 那团白芒在钻入湖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得找到白芒了她才好确定姐姐躲在这湖中哪个位置。 正张望着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一团白芒在不远处浮动着,当下便兴奋的朝楚苕喊了一句:“看那!” 楚苕抬眼看去,当即便带着少女朝那个方向而去。 大概是见两人跟了上来,那团白芒便又继续朝前飞去。 之前在上面看的时候,这个湖的面积并不大,但此刻跟着白芒往那个方向飞去,飞了一阵都没看到头,楚苕便知道这湖底远不是上面看着的那样。 不但极深,还往四周蔓延开了,她用神识探查的时候也被惊了惊,这个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大,占据了整座山,也就是说,从外面看起来和其他山头没有什么差别的山,其实整个都是中空的。 她们现在几乎跟着那团白芒往侧下方走,中途曾一度身处于黑暗之中,只有那团白芒闪烁着,后来越往下走,底下却愈发的明亮起来,楚苕定睛一看,便发现是这湖底,也就是山底部生长着诸多的奇怪的植物,这些植物通体散发着幽绿色光芒。 因为这种发光草过于密集繁茂,以至于整个湖底都被照亮了。 且在往底下落的时候,某一刻四周的湖水就都消失了,楚苕将光幕一撤,仰头看着上方,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湖水给拦在了上方,这底下便形成了一处空间来。 楚苕也一眼看见了站在湖底的白裙少女。 少女和她身侧的少女长着一张一样脸,在看见她的时候明显一惊,等楚苕和少女到了她的面前,她警惕的看着楚苕,嘴上却在朝自己妹妹问道:“这是谁?你没事吧?怎么把外人带过来了?” “姐姐,你别怕,多亏了她我才能顺利过来呢,不然我现在可还在灵果园那边躲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外面的修士给发现了,还好这位前辈帮我,我才能顺利过来,也是我求她带我来找你的。”少女连忙解释,目光在她身后晃了晃,却没有看见什么。 她扭头又朝楚苕道:“前辈,我已经找到我姐姐了,多谢你,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当是达成了,你可以回去了,只是希望前辈能替我们姐妹俩保密,我们会继续躲在这里,等外面的风波过去了再离开。” 但白裙少女面上却划过一丝犹豫,某一刻她神色微动,几不可察的的朝身后方向侧了侧身,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朝楚苕道:“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取下自己的储物戒,递给楚苕,道:“能否请前辈暂留一段时间?实在是我们姐妹俩修为太低,躲在这里也并非万全之策,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此处,我们姐妹俩就只有等死了……” “不必那么麻烦。”楚苕看着她,“我直接送你们二人出去就是了,你们也不必胆战心惊的躲在这里。” 白裙少女却面露为难,站在楚苕身侧的另一名少女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但目光一晃过白裙少女身后的方向,她眼底划过一丝挣扎,这一丝挣扎并没有留存太久,很快就消散不见,而她神色也变得坚定了许多。 扭头朝楚苕道:“前辈,我们现在其实也不敢出去,虽然有您的保驾护航,但我听说三大宗门也来了不少人,还有好几个元婴期修士,前辈,我们担心碰上那几个元婴期修士,万一他们不想放过一个活口,那我们姐妹……” “其实我们姐妹死了也就死了,本来就是捡回来的命,但如果因为这个事情连累了前辈你,我们心里才真的过意不起。”对面的白裙少女苦笑一声,接着自己妹妹的话道,“所以我们觉得还是先躲在这里吧,若是真的有人找了过来,前辈能替我们挡着我们自然感激不尽,若是挡不住……” 她一顿,紧接着一咬牙,道:“若是挡不住,就由前辈来动手吧,死在前辈手下也比枉死在那些我们不认识的修士手下强。” “只是带你们两个出去,更何况你们既然不是合欢宗的弟子,即便是碰上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我也不是……” “求前辈成全。”白裙少女打断了楚苕的话,竟是直接朝她跪了下去。 站在楚苕身侧的少女一愣,紧接着也连忙跑到自己姐姐身侧,也跟着跪了下去。 楚苕敛眸看着姐妹俩,沉默了一片,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她点了点头,状似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左右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便陪你们在此处躲一会儿吧,等外面动静小了再出去。” “多谢前辈。”姐妹俩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对视了一眼后就一起站了起来。 白裙少女拿出一颗月光石,朝楚苕道:“前辈,前面有一处山洞,我们可以进去等着。” “嗯。”楚苕点头应着。 看着姐妹俩在前面带路,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两枚储物戒,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抬脚也跟了上去。 白裙少女的背后就是一个洞口,那些发着光的草并没有蔓延到这里面来,因此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有白裙少女手中的月光石在,倒是照亮了四周一点空间。 楚苕跟在姐妹俩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走了一段距离,四周的黑暗并不是那么浓郁了,姐妹俩脚步也快了许多,像是怕她在后面觉得奇怪,白裙少女扭头朝她道:“前面就是那个石室了,我在里面放了不少的月光石,所以会亮堂许多,可能一进去会有一点不适,闭目一会儿就好了,所以前辈不用惊慌。” “嗯。”楚苕淡声应着,朝鹅黄裙衫的少女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她一直紧紧抓着身侧白裙少女的手,也没有回头说话。 楚苕收回视线。 不过片刻,前面便出现了一片白芒,这白芒就像是前方明亮的光都被一道结界给阻拦住了,于是拥堵在那个入口处形成了一道有些让人刺目的白芒。 姐妹俩脚步没停,很快就穿过了那片白芒消失不见。 楚苕也跟着抬脚走了进去。 方一进去,她便嗤笑了一声,袖袍一拂,周身冒出滚滚灰雾,这些灰雾化作一只只手将飞向她的一片飞针全部给拢在了手中。 如同白裙少女所说,这里面确实是一处石室,但石室内却还有一名女子在。 这名女子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眉心处有一片银色花瓣,姐妹俩一进来便站到了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的站立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进来的方向。 她们进来之处就是一道水幕,并没有从外面看时那一片白芒,反倒能够十分清晰的看清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也包括跟着姐妹俩身后进来的楚苕。 楚苕方一抬脚踏进来,那名女子便伸手一点,娇喝了一声:“去!” 一大片原本悬浮在入口上方的银色飞针便立刻朝楚苕射去。 按照她们的设想,楚苕此时正因为那片白芒而闭目不适,也不会有什么提防,而她这一套飞针法宝就能瞬间要了楚苕的命。 可眼看着飞针到了楚苕近前,楚苕周身却有一只只灰色的手伸了出来,这些手五指一抓,便将那些飞针给牢牢控制住了。 控制飞针的女子面色骤然一变,连忙操控着飞针想要先退回来,可她一催动便发觉飞针之上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连带着和飞针有所联系的她身上灵力也开始往那边流失。 她眼中顿时浮现出慌乱,一张口朝飞针法宝吐出一口精血,紧接着双手掐诀,那一口精血飞向飞针的时候幻化成了白雾,转瞬间没入飞针之中。 那一片银色飞针便发生了变化,一根根变得晶莹剔透起来,且散发着寒意,如同冰针,还有冰霜沿着抓握住银针的灰色大手蔓延而去,不过几息之间便将灰色大手之后的楚苕给冰封住了。 女子和姐妹俩顿时松了口气。 白裙少女朝女子道:“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就在此处躲着吧,这一处石室是早年间合欢宗第一任宗主留下来的地方,能隔绝神识探查,即便是元婴期修士也未必能找到这里来,对了。”她坐下之后朝白裙少女道:“你去将此人身上的东西都拿过来,看能不能找出与此人身份有关的东西,或许于我们日后有用。” “是,师父。”白裙少女应着,和鹅黄裙衫的少女一同朝被冰封住的楚苕走去。 而在姐妹俩身后的女子一招手,便有一片银针飞回到了她的身侧,她凝目端详起自己的法宝,正想查看一番有没有什么损坏,却听见那边响起姐妹俩的惊呼声。 女子心神一凛,连忙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团灰雾落在石室内一角,那团灰雾很快凝聚出一道人形,不是楚苕又是谁? 方才姐妹俩走过去想要搜查她身上的东西,一触碰被冰封住的她时,她便散落成了十几块,起初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姐妹俩都没有觉得如何,她们早就见识过师父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其他的修士,都是如此的下场。 然而,当冰块散落之后,她们就发现了不对。 散落在地上的并非楚苕的尸体,而是一团团灰雾,这些灰雾很快就凝聚到了一处并飞去了石室一角。 楚苕一脸漠然的看了姐妹俩一眼,紧接着将目光落在了另一边的女子身上,唇瓣微动,道:“看来你就是合欢宗另外一位元婴长老了,你倒是会躲,三大宗门那么多个元婴修士都没能把你找出来。” “你……怎么会……”女子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挥袖,那一片银针便悬浮在了她的身前。 而那对姐妹俩也纷纷祭出了各自的法器,面色发白的看着楚苕。 楚苕伸手一招,破剑便从她袖中飞出,而她一手负在身后,冷眼看着这师徒三人,也没有多话,伸指朝破剑一点,漠然道:“去。” 破剑清鸣一声,当即一晃,直接化作一片灰芒,铺天盖地。 这一幕更是让对面三人面露恐惧之色。 “你分明只是结丹后期的修为,怎么会……”女子失声叫着。 但楚苕已经不耐烦和她们多说,心神一动,面前铺天盖地的灰芒便朝着对面师徒三人而去。 片刻后,楚苕毁了这间石室,从湖底出来时正好碰上水云门的司徒老者和郑姓老者,两人看见楚苕从湖底出来时都是一愣,紧接着眼中浮现出疑惑:“楚道友这是……” “在湖底发现了一处能隔绝神识的密室,顺带着找到了三个人。”楚苕道,一拂袖,便有三人被她扔到了司徒老者二人面前,正是湖底那师徒三人。 三人此刻面无血色,一脸的绝望之色,尤其是在听见司徒二人对楚苕的称呼时,那名女子动了动唇,不甘道:“你不是结丹后期?你也是元婴期修士!怪我看走了眼……” “楚道友确实是结丹后期。”司徒老者冷笑一声,也看出来了这女子的身份,当即毫不客气道:“只不过楚道友的神通可不是一般结丹期修士能比的,大概你还不知道吧,合阳老魔那厮就是被楚道友给击杀的!” “不可能!我师兄可是……”那名女子脱口而出,但话没有说完就自己没有了声音。 她想起了在湖底时楚苕出手轻易便将她给制住了,这样的实力,若说是击杀了她那个师兄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楚苕朝司徒二人道:“这三人便交由两位道友了,该如何处置不必告知我。” 她神情淡淡,说完便转身化作了一道灰虹离开了此处。 眼看着楚苕离开,司徒二人对视了一眼,郑姓老者道:“此处湖泊我们二人也探查过几次,始终没有发现底下有什么古怪,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藏在底下的人,她的神识恐怕真的堪比元婴后期修士了。” “此人神通强大,总之日后即便不与之交好也万不可得罪了她。”司徒老者沉吟道。 郑姓老者连声应着。 而被困住的师徒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面面相觑最后苦笑了起来,心中满是后悔之色。 哪是楚苕发现了湖底的她们?分明是她们把楚苕给引过来的。 一开始鹅黄裙衫的少女确实只是想要让楚苕帮忙找到她姐姐,但是在与白裙少女碰面之后,姐妹二人就被迫改变了念头,那时候在石室中的女子给二人传音,让二人将楚苕骗进去击杀,她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让楚苕离开,担心楚苕一走,转头就会带元婴修士找过来。 没成想最终还是将自己三人给葬送了。 “其实那位前辈一开始是真的打算放过我们的……”鹅黄裙衫的少女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忍不住喃喃道。 白裙少女张嘴想要反驳,但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以楚苕的修为,完全不必哄骗她们转头去找帮手,当时她几次三番提出可以送她姐妹二人出去,也确实是打算送她们出去的,好歹阴眼之兽是楚苕从姐妹俩手里得到的。 虽然之前救过姐妹两次,可能在这时候再碰上,楚苕觉得也算是有缘,帮姐妹俩一把也不算是什么。 偏偏她给了几次机会,姐妹俩都没有抓住,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楚苕也无心去探查姐妹俩如何成了合欢宗这位长老的徒弟,将三人交给水云门两位太上长老之后她便离开了那处,直接去了入口处那边。 这会儿搜查已经快要结束了,只剩下那名长老始终没有踪迹,但如今那名长老也已经被找了出来,确认无误之后,不少人已经回到了入口处,就等着撤离了。 楚苕过来的时候望月宗弟子也都已经在了,看见她回来,纷纷朝她拱手行礼:“长老。” “嗯。”楚苕应了一声,侧脸朝其他宗门那边看了看,正好看见水云门的两位太上长老提着那名女子过来,至于那名女子的两个徒弟已经不见了。 楚苕也没空去管她们的下场,收回视线道:“该回去了。” 众弟子纷纷应声。 果不其然,其他宗门很快也回到了这边,几个宗门的主事人凑在一起商议了几句,各自留下了一部分弟子在合欢宗善后,这件事情执法长老早就安排好了,楚苕也不必多管,等他们商议妥当了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路上楚苕懒得再飞,朝沉乌看了一眼:“你那大碗呢?” 虽然那个黑色大碗确实有点奇怪,但不能否认的是,前面几次她躺在里面的时候还挺舒服的。 “碗脏了,等我的新碗到手再给师父躺躺。”沉乌笑道。 楚苕额角抽了抽,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她竟然没有一件舒服点的飞行法器,紧接着又想到从那对双胞胎姐妹手中得到的储物戒,当下就拿出来找了找。 姐妹俩的储物戒里东西还不少,其中还有对筑基期弟子修为有益的丹药以及各种法器,十分的丰富,当时楚苕看见这储物戒里的东西时便起了戒心,知道那鹅黄裙衫所说的话不可信。 倘若姐妹俩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说的炉、鼎身份,她倒是不知道哪个炉、鼎竟然有这么好的待遇和身家了。 此刻将里面的东西一清点,楚苕留下了灵石和一些灵草以及炼器材料之类的,还有几枚玉简,那些法器和丹药她都用不上,当即就拿了出来给随行的弟子都分了。 一行弟子自然满心欢喜的接下。 这些以楚苕的修为看不上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个境界却都是灵石也未必换得来的。 楚苕只留了一块雪白软帕,用灵力一催动之后,软帕便化作白云状,楚苕等人坐上去绰绰有余,将软帕催动到极致的时候,一行人就算是躺在上面打滚都够了。 “这倒是一件好东西。”楚苕满意了,安心的一躺,这躺着比她的云缎还要舒服,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飞了一段时间,一行人便分做了两拨,其中一拨回宗门,剩下的几个跟着楚苕去天阳山脉,其他宗门亦是如此。 虽说合欢宗已经解决了,但接下来他们还要商议资源分割之事,其中从合欢宗的收获倒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原有的那些资源重新分割。 执法长老还留在天阳山脉,有他在,楚苕虽然也要出席,但什么也不必说,只要坐在那里就好了,她的作用就是威慑其他的宗门,替望月宗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一回到天阳山脉,众人先回了各自落脚的地方休整,半日后便聚集到了楚苕上次来过的那个地方,她的位置依旧靠前,只是此次多加了一个位置给和她一道前来的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面色不变跟着楚苕一道在一众元婴期修士中坐下,坐下之后很快便有其他人过来与他交谈,一直到人差不多来齐了,其他人才回到各自的位置坐好,抬头看着最上方的两位元婴中期修士。 第48章 还是穷啊! 水云门的司徒老者依旧没有出声,还是由玄天门的那位付姓老者出声,先将能够重新分割的资源分别公布了出来,紧接着道:“筑基期弟子的最终比试因为没有进行,其中还有弟子在当日的混战中陨落,再重新比试似乎于一些宗门并不公平,经我们几个商议,最终决定当日参与了抽签的所有弟子代表的宗门都有第一选择权……” 按照以往宗门大比来说,本来该是筑基期比试前三弟子背后所代表的宗门抓阄挑选资源,后面的宗门则一起抓阄,若是抓到的资源离自己宗门距离过远,大可以和其他人进行调换,至于要怎么调换那就由两方私底下自己谈拢了。 也有闹翻了脸谈不拢,最终整个宗门搬迁的,这种情况极其少见。 按照付姓老者的意思就是,但凡是当日有抽签资格的弟子,其背后的宗门就都有抓阄的资格,一同参与抓阄,若是有两名弟子得到了抽签资格的,那此宗门便能有两个人参与抓阄…… “这是筑基期比试商议出来的结果,诸位觉得如何?”付姓老者说完,目光一扫在场的所有人,在楚苕这边停顿了一下。 楚苕神色不变,没有出声。 底下有人问道:“那炼气期弟子的比试结果呢?” “以往是筑基期比试的弟子排在前头,此次有这样的意外自然也与以往不同,炼气期弟子比试结果已经出来,自然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只不过此次由炼气期弟子比试结果排在前头……”付姓老者道。 以往都是筑基期弟子前三代表的宗门先选,紧接着就是炼气期弟子前五代表的宗门先抓阄,而后是筑基期弟子参与了抽签的一同抓阄,再是炼气期弟子抓阄……以此类推下来。 选完之后剩下的那些则由此次宗门大比啥也没得到的宗门平分。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有大意外发生,比如此次宗门大比出现了楚苕这么一个异数,实际上每一次宗门大比结束之后的资源分割差别并不是很大,好的资源仍旧是在那些大宗门手里,那些没人要的资源还是落在小宗门手里。 顶多是排在中列的那些宗门会有些许变化罢了。 有了资源,宗门便会愈发强大,也能培养出更加优秀的弟子,在下一次的宗门大比上拔得头筹,替宗门赢取资源……这就像是一个难以改变的循环。 当年望月宗也该是在大宗门之列,拿着最好的资源,只可惜…… 楚苕思索着这些,而付姓老者也已经将商议结果一一说清楚了,紧接着又问了一遍还有谁有意见的,有就提出来,若是没有那便按照这个开始资源的分割了。 其他宗门面面相觑,又朝楚苕这边看了几眼,见楚苕这边并没有要出声的意思,于是也没有人再出声。 付姓老者和其他元婴期修士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当即便开始了资源的分割。 炼气期前五里面,望月宗就占了两个,玄天门占了一个,灵剑宗占了两个,水云门却一个也没占,但此刻也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看着三个宗门各自派人站了出来。 这五份资源价值相差不大,反正都是最好的,被混在一起,由三个宗门各自抓取,望月宗能抓两个,玄天门能抓一个,灵剑宗抓两个,就这么将五个给分完了。 分完之后便当众将自己抓到的签子亮在众人面前,好告知众人这一块资源归该宗门所有了。 望月宗到场的本就只有楚苕和执法长老,自然就是由二人代表望月宗上前,此次一个没占的水云门太上长老手中握着五根签子,签子上面写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被他用灵力包裹着藏在手心里,只露出签子空白的那一端。 谁也无法从空白的这一端看出什么来,若是有人想要用神识去探查另外一端的情况,握住签子的人就会立刻知道,而这签子其实也不是普通的签子,是用秘法炼制出来的法器,一旦有人动用神识探查,签子便会立刻感知到,并当场出现异象。 这也是为了防止握着签子的人与对面抓阄的人勾结,故意放任抓阄之人用神识探查而隐瞒不报。 楚苕和执法长老也没有多看,各自伸手随便抓了一根,另外三根也很快就被抓了去…… 等资源分割结束,回到了落脚之处,执法长老面上才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显露出来,他朝楚苕道:“我们是现在就带着人回宗门,还是?” “我还要在此处停留几天,事后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你先带他们回宗门吧,后续的事情你回宗门之后与我师父他们一同商议便可。”楚苕不假思索道。 她还得留在这里参加拍卖会,顺带着还要去之前打听到的阴地一趟。 执法长老闻言也没有多问,当下就带着众弟子回去了,沉乌也跟着他一道回了望月宗,走之前朝楚苕看了一眼,楚苕顿了一下,朝他道:“我心中有数,不必你多说。” “你有数就行。”沉乌低笑了一声,“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天阳山脉内时不时便有遁光离开,短短几天时间,还留在天阳山脉的修士屈指可数,连带着坊市也人去楼空,几乎没有什么人在了。 这天晚上,楚苕去了邀请令上所说的地方,一到那里便有一名低阶修士接引,将她带去了地下。 虽说是地下,可一进去,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楚苕进去的时候引来不少的目光,发现来人是她,一个个顿时没有了声音。 但不过片刻又重新热闹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上前来和她打招呼。 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几乎都在。 楚苕被引过去坐下,面前是上好的灵茶和灵果,旁边有一名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女静立着,楚苕转头目光一扫,发现几乎每一个人身侧都有一名带着面具的少年亦或是少女站着。 但没有人朝这些站着的少年少女动手,不像是那一次她参加顾家的交易会,一个个都将身边的少年少女直接揽在了怀里。 楚苕听着耳边司徒老者等人说话,她并没有参与其中,只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心道这拍卖会怎么还不开始。 她只想能拍到自己要的东西然后好离开这里。 正走神想着这些,那司徒老者突然将话题转向了她,笑道:“此次楚道友的宗门可是分割到了不少的好资源,想来接下来是要召开收徒大会了,以楚道友的名声,到时候恐怕又是一片盛景。” “这些事情我素来不管,具体要如何还是看我们宗主和其他几位长老怎么商议了。”楚苕道。 “咦?”那位上官长老面露讶异,“以楚道友的修为和地位,这些事情难道不是由你来决定?” 虽然说各宗门还有宗主这个位置,但宗主和诸位长老大多只负责宗门内那些琐事,真遇上大事里,做主的自然还是这些元婴期修士,楚苕虽然不是元婴期修士,但以她的实力在望月宗的话语权肯定不低,至少没有人能压过她了。 楚苕却不以为意:“太麻烦了,懒得管。” 有那么些时间去管这个,还不如多修炼一会儿。 她想着等此间事了,不管能不能拍到金霜兰草,她都会回望月宗闭关去了,至少先将她鬼修功法修炼至结丹期再说。 自从上次在那座山谷中修炼至筑基期之后,她便一直没有时间再好好修炼。 其他人见她不想多谈的意思,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很快就聊到了其他,没多久,一个带着金色狐狸面具的人走上台,此人一身宽大的袍衫,嗓音却低柔婉转,十分好听。 见楚苕目露好奇,坐在她不远处的云瑶老君出声道:“这是星露阁的副阁主,每一次宗门大比之后的拍卖会几乎都是由她住持,她修为不算高,不过结丹中期,真正厉害的是藏身她背后的人。” 星露阁楚苕自然知道,算是南阳大陆最大的商会了,几乎每一处坊市都有星露阁的影子,不分大小。 她原本来这里就是奔着星露阁来的,想着这么大一个商会肯定会举行一些拍卖会之类的,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也差不多就是和星露阁有关,没想到她收到的邀请令就是星露阁送的。 这位副阁主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让人拿出了第一件拍卖品,是一枚八级妖丹。 这可是炼丹的好材料,当下便引起不少人的竞价。 最终以三万多枚灵石被玄天门那位付姓老者给拍卖到手。 围观了全程的楚苕面色不变,心里却在咋舌,甚至忍不住有点担忧起自己到时候到底能不能把金霜兰草给拍卖下来,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是底气十足的。 现在才拍了第一件拍品她便觉得自己除了穷还是穷。 但后面的拍卖又让楚苕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第一件拍品之所以能拍出那么高的价格,原因还是八级妖丹太过珍贵。 整个南阳大陆高级妖兽其实都很难见到,大部分都藏在一些密林里修炼,亦或是盘踞在秘境之中,外人想找也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也未必能够斩杀那些高级妖兽。 八级妖兽,即便是元婴期修士想要斩杀也不容易,恐怕还得两人联手才行。 所以这颗八级妖丹才会被叫到了那么高的价。 后面陆续出来的东西就没有那么高的叫价了,最高的也就是四千多块灵石就被人拿下了。 眼看着一件又一件拍品过去,其中也不乏有让楚苕也为之心动的,但她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为了金霜兰草而来,除了金霜兰草之外,那些东西对她来说都不是必需的,她就按捺了下来始终没有出声叫价。 一旁的几人几乎都各自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发现楚苕坐在那里一声都没有喊过,都忍不住朝她看来。 付姓老者拍到了那枚八级妖丹,心情甚好,笑呵呵的朝楚苕低声问道:“这么多的东西里竟然都没有楚道友想要的?” “倒不是没有。”楚苕淡声道,“只是我另有目的,在不确定有没有那样东西之前,其他的东西我不会轻易出手。” “原来如此。”付姓老者恍然,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更加好奇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名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女抱着一个盒子走了上去,少女周身都覆盖着一层薄薄寒霜,整个人甚至还有淡淡寒气四散着,她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层白霜,随着她离开这层白霜又会很快就融化消失。 最严重的的地方便是少女捧着盒子的双手,那盒子通体赤黑色,与少女双手相连的地方被厚厚的寒冰给覆盖住了,楚苕忍不住朝少女面上看去,只可惜少女戴着面具,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神情。 但见她行走间步伐还算是轻快自然,应当只是看着惊人罢了。 楚苕也来不及多想,所有心神都放在了那个赤黑色盒子上面,她心情有些微激动,还有难以掩饰的期待。 这景象倒是和她要找的金霜兰草极为相似。 那金霜兰草就是长在极寒之地的,所散发的寒意连结丹期修士都抵挡不住,一般的火属性法器也根本压制不住其的寒意,只能由元婴修士以丹火包裹双手将其迅速采摘,并封印在火属性容器当中。 这火属性容器也得用一些罕见的火属性材料炼制的才行,否则也压不住这金霜兰草的寒气。 但在那位副阁主出声之前,楚苕也只是猜测,说不定那盒子里放着的是其他冰属性宝物呢,她很快就稳住了心境,以免那里面不是自己要的金霜兰草时心情大起大落。 终于,少女将捧着盒子站在了那位副阁主身侧,副阁主目光一扫,勾了勾红唇,开口道:“五百年金霜兰草一株,起拍价七千灵石。”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惊呼声。 这算是所有拍品中起拍价最高的一件东西了,但光是金霜兰草这四个字就已经足以让在场人目光火热,更何况还是五百年年份的。 任何灵草上了百年年份价格都要翻上一番,年份越久,价值便越是无可估量,都是可遇不可求。 楚苕先是一喜,紧接着心头一沉,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起拍价就是七千灵石,看周围这些人的反应,这株金霜兰草最终价格只会比那枚八级妖丹高,她身上林林总总的下品灵石凑在一起也才不到五万,另外还有十几块中品灵石,换算成下品灵石,她的身家也就六万多。 楚苕心里没底,以至于她沉思了片刻后便出声问道:“若是所带灵石不足,能否用其他东西抵押?” “自然是可以的。”副阁主微微一笑,看向楚苕这边,柔声道:“我们星露阁会根据前辈拿出来的物品珍稀程度进行估价,给前辈换取足够的灵石,自然,星露阁也会从中抽取一小部分灵石作为报酬。” 顿了一下,这位副阁主又道:“若是前辈拿出来的物品能换取的灵石不足以支付前辈拍卖物品所需的灵石,此物品则会暂时流拍,等其他物品拍卖结束后以起拍价重新进行拍卖。” 楚苕颔首,表示明白了。 她身上灵石虽然只有六万多,但灵草可不少,还有许许多多她用不上的材料,她就不信了,到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凑一凑还换不到这一株金霜兰草。 心里是这么想着,楚苕难免还是有点心酸。 还是穷啊! 在给楚苕解释完之后,副阁主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再有什么疑问,当下也没有磨蹭,直接开始金霜兰草的竞拍。 楚苕并没有急着叫价,她在看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对这株金霜兰草势在必得。 金霜兰草极其稀少,每次出现都能掀起一波热潮,也因此不少人自知没有希望,索性就不会参与竞拍,看这情况,楚苕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竞拍的人虽然不多,但一个个底气十足,仿佛都拿出了一定要将这株金霜兰草竞拍到手的气势来,短短片刻,金霜兰草就从七千灵石叫价到了两万。 楚苕这时候仍旧没有出声。 一旁的云瑶老君看了她几眼,并没有说什么。 等叫价到了五万的时候,全场寂静了下来,副阁主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楚苕身上停顿了片刻,正要开口,楚苕便淡声道:“五万一。” “五万二。”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目光落在了楚苕这边,楚苕往那边看了一眼,对上一名中年修士,那人朝楚苕点头示意,脸上带着微笑。 楚苕认得他,也是一个大宗门的主事人之一,见过好几次了,只是没记住对方的名讳,她回应了一下,跟着开口:“五万三。” 按照规矩就是一千灵石起叫,楚苕就一个灵石也不多叫,她不知道对方有多少灵石,但心里想着能省点就省点吧。 那名中年修士眉头皱了一下,朝楚苕又看了一眼,紧接着开口:“五万五。” “五万六。” “六万!”中年修士猛然拔高了声音,显然是想速战速决赶紧结束这场竞价。 楚苕神色不变:“六万一。” 中年修士紧盯着楚苕,却没法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什么端倪,更无法揣测出楚苕到底还有多少灵石可以拿来竞拍,以至于他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而台上的副阁主微笑着出声:“这位前辈出价六万一,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若是没有,那这株……” “七万!”中年修士一咬牙,脸上的笑早就维持不住了,看着楚苕的时候眼睛甚至有点发红。 楚苕眉心蹙了一下,她只有六万多灵石,再往上只能用她那些灵草抵了,手上倒是还有一件用不上的法宝和一些法器,思索着这些,她暂时也没慌,跟着开口:“七万一。” 中年修士猛地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作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连带着那位副阁主身后那面屏风后边,也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中年修士定定的看了楚苕一眼,一拱手,什么也没说重新坐了下去,却也没有再出声叫价。 楚苕脸上没有什么动静,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金霜兰草最终还是到了她的手中,还行,也就是将她储物戒中的灵石掏了个空而已。 几乎是一定下来,那名少女便端着盒子朝她走了过来,楚苕也没有客气,一拂袖直接将盒子打开了,没等其他人看清里面的东西盒子就又被她关上了。 确定里面就是自己要的金霜兰草,楚苕将一个储物袋拿了出来,一拂袖,面前出现一把银叉,正是她从千叶上人手中得到的那件法宝。 “不知道这件法宝能抵多少灵石?”楚苕看向那位副阁主问道。 而在场的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件法宝的来历,有人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看向楚苕的目光愈发畏惧。 楚苕也不在乎,她之所以敢当着这些人的面将这把银叉拿出来,就是已经得知天罗宗不在了的事情,反正天罗宗已经没了,那千叶上人就是死在她手里的,这件事情真的传出去了又如何?难不成还真有人要来寻仇? 就算是有人来寻仇,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位副阁主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朝楚苕道:“前辈稍等。” 紧接着她微微侧脸,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立刻便有一名老者从那边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楚苕面前,放着她的面检查了一番这把银叉,紧接着扭头朝副阁主那边看去,嘴唇无声动了几下。 副阁主微微点头,朝楚苕笑道:“前辈,除去星露阁的那一小部分抽成,您能用这件法宝换取两万七千灵石,您看如何?” “可以。”楚苕点头。 “那前辈是打算用这件法宝抵消您拍卖这株金霜兰草的灵石,还是只直接换取灵石?” “这里有六万多灵石,你扣去不够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换成灵石。”楚苕淡声道。 副阁主点头,立刻让人收走了那件法宝和那个储物袋,不过片刻,便有人捧着一个储物袋递给楚苕。 楚苕神识一扫,确认数量无误,当下便将储物袋和那株金霜兰草给收了起来。 收起金霜兰草的时候她又朝那个盒子上面布下了几道禁制,那股溢出来的寒意顿时消失无踪,等金霜兰草连同盒子进了楚苕的储物戒,那些淡淡寒霜也消失不见。 其他人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台上,等着副阁主拿出下一件拍卖品。 至于那株金霜兰草,纵然再珍贵,可到了楚苕的手里那也不是他们能觊觎的,先不说这一次对付合欢宗楚苕的实力如何,光是得知她击杀了千叶上人一事,他们心里便也生不起什么心思来了。 连元婴期修士都能击杀了,他们可没那个胆子去打其他主意。 自金霜兰草之后,后面再拿出来拍卖的东西固然也有珍贵的,但还是比不上那株金霜兰草,楚苕盘算着自己还剩下了一万多的灵石,说不定还能买点什么东西。 只可惜一直到拍卖会结束,她也没能再碰上动心的东西。 拍卖会结束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楚苕却坐在原地没有急着走,那三大宗门的元婴期修士朝她看了一眼,眼中虽然有好奇跟探究,但也没有直接上来询问。 毕竟楚苕和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站在她身后的少女才俯身朝她道:“楚前辈,副阁主请您去那边一聚。” 楚苕等的就是这个,应了一声,当即便站起身跟着少女绕过了拍卖会大厅,穿过一条长廊,紧接着到了一个房间前。 她神识一扫,便知道房间里面不只是有那位副阁主在,还有一名元婴期修士。 少女将门给推开后,房间里的两人便朝她看了过来,两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那名元婴期修士是一名红发老者,朝楚苕一拱手,笑道:“早就听闻楚道友威名,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楚苕淡淡一笑,道:“传言也不可全信,多有夸大其词。” 请她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拍马屁来的,恭维的话说几句也就够了,那位副阁主及时站了出来,请楚苕坐下之后,便朝楚苕问道:“我见前辈在拍卖会结束之后迟迟没有离开,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也是因为摸不准楚苕为什么不走,这位副阁主心里也有些发憷,这才把坐镇的红发老者请了过来一同和楚苕碰面。 “我是想找星露阁打听一些事情。”楚苕道,“自然,也不是白打听这些消息的,若是星露阁真的有我想知道的,该付的报酬我自然会付。”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白光在她身边闪过,一个储物袋便落在了她的身边的桌子上。 这储物袋还是前不久星露阁给出去的,甚至于里面还有多少灵石这位副阁主心里都清楚,听了楚苕这些话之后她心里原本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见楚苕这么大的手笔,心里又紧张起来。 “前辈想要打听的事情是?”副阁主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苕道:“我想知道哪里能找到奇火。” 顿了一下,她又道:“也不限于是哪种奇火,只要是有记载的,奇火榜上有名的都行。” 原本楚苕是想找一种奇火用来辅助炼丹或者炼制法宝,但后来她想了想,也不一定要是能炼丹的奇火,其他奇火也行,她来者不拒,反正就是想试试若是阴眼之兽在吞噬了足够多的奇火之后会不会有特殊的变化。 这也是后来楚苕想起之前阴眼之兽也吞噬过幽兰魂火时冒出来的念头,只可惜阴眼之兽吞噬的幽兰魂火并不多,大部分还是被那块怪石给吞噬了,以至于阴眼之兽身上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 副阁主一听,思索了片刻,朝楚苕道:“那些奇火难寻,我们星露阁也没有多少消息,但是说来也巧,前不久我倒是见过一小簇奇火,也只是黄豆大小的一点,原本那人想要拿来参与拍卖的,可那火实在是无法控制,再加上也只有那么一点,风险太大,还未必能拍卖出去,我们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并没有要。” “哦?”楚苕轻挑眉梢,来了兴致,“副阁主可知道那是那种奇火?” 她总得知道名字才是,不能对方说是起火就算是奇火。 像那幽兰魂火,虽然也勉强算是一种奇火,可实际上在上古奇火排行榜上并没有名字。 “若是我没有认错,应该是奇火榜排在第七的寒鸦圣焰。”副阁主道。 说完之后她还跟楚苕描述了一下那点奇火的模样。 寒鸦圣焰其实是更早以前一个大宗门寒鸦殿所供奉的圣火,那大宗门也才不过拳头大小的一簇,虽然是一种奇火,实际上却和金霜兰草差不多,通体冰蓝色,静止的时候如同一只冰雕的乌鸦,寒鸦圣焰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而在寒鸦圣焰的附近必定是冰霜一片,即便是元婴期修士,若是没有克制的功法或法宝,那也是沾之即灭。 那个大宗门位于玉阳大陆,乃是玉阳大陆第一宗,最鼎盛时期,因为供奉着拳头大小的一朵寒鸦圣焰,乃至于整个玉阳大陆的一半都常年处于极寒之中,而这一半都是那个宗门的领地。 玉阳大陆其他的宗门只能瓜分剩下的那一半领地。 每次其他宗门拼得死去活来时,寒鸦殿的修士却什么也不用做,时不时还能在旁边说几句风凉话,看看戏,乐呵几句。 时间一长,其他的宗门自然无法忍受。 再加上当时还有从南阳大陆搬迁过去的一大批修士,和其他宗门一联手,最终将寒鸦殿彻底抹灭,而那朵寒鸦圣焰也在那场大战中灭了,极寒退去,玉阳大陆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听副阁主的描述,楚苕也能确定她所见到的确实是上古奇火榜上排名第七的寒鸦圣焰,便追问道:“副阁主可能帮我联系上那人?” 她想着,既然对方有心拍卖那点寒鸦圣焰,岂不是正好合了她的意? 若是能从对方口中得知那点寒鸦圣焰的由来那就更好了。 副阁主点头:“实不相瞒,那人是游走于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的一名散修,时常会将一些得到的东西拿来星露阁换取灵石,是以星露阁想要联系他也并不难,只是此人行踪不定,若是运气不好,恐怕就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得到他的回应。” “无妨,我等得起。”楚苕道,“若是有了那人的消息,便直接去望月宗找我就好。” 说完她扔给副阁主一枚玉符,示意她到时候派人拿着玉符上望月宗就是。 楚苕又从她这里打听了一些与鬼修有关的事情,但并没有什么收获,走之前本想留下一点灵石作为报酬,这位副阁主倒是没要,只朝楚苕道:“晚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只望前辈日后再有什么需要能想起我们星露阁就是。” 楚苕明白她这是在示好,倒是也没有拒绝,又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离开此处之后楚苕便直接回了望月宗。 回去之后她才知晓望月宗此次分割到了两处资源极好的地方,那两处地方一处是在灵剑宗附近,一处是在水云门附近,离望月宗的距离都不近。 总不可能日后让望月宗弟子将洞府开到那边去,望月宗的护宗大阵也护不到那边去。 正巧灵剑宗和水云门都有要做交换的意思。 楚苕也不清楚中途又交易了几次,总之最后望月宗将所得到的资源都换到一个地方去,离如今的望月宗也不远。 “真要细说起来,其实这里本来就是咱们望月宗的地盘。”宿元生道,脸上满是欣慰之色,看着楚苕的目光更是难掩激动,他好几次朝楚苕张了张嘴,明显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偏偏就是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 当初楚苕展现出天赋的时候,他便设想过有这么一天,只可惜后来楚苕失踪了,希望落空,再后来楚苕回来,他重燃希望,紧接着又得知楚苕无法再继续修炼,心又跌到了谷底。 然而,现在这一切还是实现了,还是因为楚苕实现了。 宿元生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心境起伏不定差点没稳住出岔子,还好当时有其他长老在,连忙出手帮忙。 “宗门能有今日也不是全然靠我。”楚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了笑道,“先不说其他,咱们宗门得到的最好的资源可是宗门弟子挣回来的,和我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其中江焕并非是她的弟子,她也只是在比试前指点了江焕几句,真正的功劳也算不到她的头上来。 至于林小雨,顶多是有一部分能算到她头上吧,毕竟林小雨确实是因为她才加入的望月宗。 “那也得是因为你震慑了其他人,否则即便是我们宗门得到了这些上好的资源也未必能守得住。”宿元生道。 楚苕没有再多说,很快就扯开了这个话题,从宿元生那里得知此次参与了宗门大比的弟子都得到了不小的奖励,而因为宗门领地扩大,有了更好的资源,作为宗门主峰的望月峰自然要搬去更好的地方了。 “其他长老也都有要搬的意思,此事还没有彻底决定下来,就是想着等你回来之后一起商议。”宿元生道,“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得让你先选的,其他长老也都是这个意思。” 以楚苕如今的实力,有这样的待遇无可厚非。 但楚苕沉吟了片刻后却摇了摇头:“我这揽月峰也不差,就不搬了。” 左右她如今修炼对灵气并没有什么要求,这揽月峰她都已经待习惯了,也不想再挪地儿。 宿元生又劝了几句,但见她没有要改变念头的意思,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在楚苕离开的时候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决定林小雨的事情。 “就明日吧。”楚苕道,“了了此事之后我便要闭关了。” 第二日,不少人闻讯前来观看,楚苕仍旧坐在上次收徒大会时坐的那个位置上,只是这一次沉乌站在她的身后,和她一同看着那面水镜。 今日水镜也只有一面,毕竟要走问心石阶的也只有林小雨一个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问心石阶沿路之上已经有不少弟子在守着了,还有恨不得陪着林小雨一道走的,可想而知这段时间里林小雨和望月宗弟子相处的有多好了。 楚苕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若是林小雨真的能走完问心石阶,她自然会尽心教导,若是不能,那就只能说两人之间没有这场师徒缘分,望月宗里还有其他的长老,林小雨能拜入他们门下修炼亦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按照林小雨在宗门大比的表现,无论她的天赋是好是坏,望月宗日后都不会亏待了她。 其他参加了宗门大比的弟子同样如此。 随着林小雨走过了宗门弟子必须要过的那一道台阶时,在场就有人悄悄松了口气,紧接着想起来林小雨的目标和其他人不同,她得走完问心石阶全程,于是又继续紧张起来,还忍不住往楚苕这边看了几眼。 往楚苕这边看的人不少,发现楚苕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时,一个个心里不知道如何嘟哝着,面上却都没有显露出来。 走到这里的时候林小雨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每往上走一阶所要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一次她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提起了心,担心她的身影会在下一刻就直接消失在问心石阶上。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即便林小雨在幻境中度过的时间和外界时间并不对等,但耗费的时间也不少。 楚苕带来的灵果都吃完了,又盯着水镜里的林小雨出了一会儿神,甚至还默默领悟起了功法,终于,四周响起一阵阵可惜的轻呼,楚苕定睛一看,水镜中已经没有了林小雨的身影。 “能走过八十阶,这孩子的心境也已经很不错了。”宿元生出声道,目光却落在楚苕的身上。 其他人亦是如此。 楚苕没吭声,等林小雨面色发白被江焕带上来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林小雨身上,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我之间并没有师徒缘分,但你天赋不错,心境也十分出色,不管你拜在谁的门下,凭着你这份心境,你日后的造化也不会小。” 第49章 女童 听楚苕说完这些话,宿元生等人面上都露出可惜的神色。 本以为楚苕会一时心软最终收下林小雨,没想到她还是没有留情。 林小雨面色发白,在被问心石阶传送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得知了结果,即便心中存有几分侥幸,可如今亲耳听楚苕说出这些话,她也没有失落太久,跪在下方乖巧的应了一声。 楚苕见状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当下便起身带着沉乌离开了此处。 没多久她便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林小雨最终拜在了江焕师父的门下,两人本来关系就不错,如今同出师门倒是让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林小雨的事情一了,楚苕便开始闭关,闭关之前她把自己和星露阁的约定告知了沉乌,言明若是星露阁派人来找她,若是她还没有出关也进去提醒她。 左右她这次是修炼,并非炼丹或者炼制法宝,后者途中无法中断,前者只要她将一个周天循环完便能收功出来,只要不是被强行打断就还好。 在楚苕闭关的这段时间里,望月宗进行了一次大迁移,宗门领地扩大了十数倍不说,在南阳大陆的修仙界里,也从一开始的三大宗门隐隐变成了四大宗门的说法。 几乎是默认了有楚苕在的望月宗能与其他三大宗门并列。 在楚苕闭关的第二年,望月宗打破了以往十年一度收徒大会的规矩,将下一次收徒大会提前,开始广收弟子,也欢迎高阶修士加入望月宗。 只是后者收效甚微,毕竟望月宗如今只有一个楚苕撑得起来,而楚苕不能修炼也是事实,即便她如今实力再强盛,结丹期修士的寿元可比元婴期修士寿元少了几百年。 倘若在接下来的两三百年里望月宗始终没有出现第二个楚苕,亦或是没有一位元婴期修士出现,望月宗仍旧会衰落下去。 今日盛景也就是维持这两三百年罢了。 因而那些寿元够长的高阶修士在有了这些考量之后就不会轻易进入望月宗,只有那些低阶修士,不必考虑往后的事情,只需要看中眼前的繁盛即可。 第三年的时候,一名修士拿着一枚玉符找来了望月宗,沉乌将人喊到了揽月峰。 又过了半月,收到消息的楚苕出关,拿着玉符的人还在等着,一见到她便告知她星露阁已经联系上了那名散修,但是那名散修却要求和楚苕当面谈。 “你们将我的身份告知对方了?”楚苕淡声问道。 那人连忙摇头:“没有,只是那人一听说副阁主想要他手中的寒鸦圣焰,还有那圣焰的由来,便猜到了是有修士想要,他就提出了这个要求,目前对方都还不知道是楚前辈您,副阁主派弟子前来也是想要问问楚前辈您的意思。” “那名散修如今在星露阁?”楚苕问道。 半日后,她飞去如今的望月峰和宿元生辞行,跟着星露阁那名修士去了在南阳大陆和玉阳大陆相邻的一座坊市,星露阁在那里也有分部。 只因为离此处不远有一处平原,传闻这处平原曾经发生过大战,在此陨落的修士无数,以至于阴气弥漫,而最外围的地方是一处密林,密林之中有不少妖兽,越是往密林深处走,妖兽的等级越高。 以至于不少散修聚在这里,时不时的进密林之中击杀几只妖兽用来换取灵石或者其他自己修炼所需的屋物资,自然利益和风险是并存的,也有不少散修陨落在了其中。 还有更加胆大的,不想进入密林中与妖兽厮杀,便从另一侧稍微安全些的路绕到后方的平原去,那里陨落的修士无数,而那些陨落的修士自身携带的东西自然也遗留在了那里,形成了一处寻宝地。 传闻如今化神期修士中的太泽上人当年就是以散修的身份进入这片平原,无人知道他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但他从里面出来之后修为大涨,后面甚至进阶化神,成为了散修中的第一人。 只可惜进阶化神之后他便闭关了,行事也低调许多,倒是和其他化神期修士一样,很少再在人前现身。 寒鸦圣焰便是在这样一名散修手中,这类散修因为是靠击杀妖兽,亦或是闯入那片阴地平原换来的修炼资源,能存活下来的人个个手段狠辣了得,与其他修士很不一样,越阶对敌简直是常见之事。 再加上这片地方是三不管之地,南阳大陆、玉阳大陆和嘉西大陆都不管这里,以至于寻常修士没点自保的底气根本就不敢往这边来。 而楚苕的目的地便是这附近的那处坊市。 只不过在半道上她和星露阁那人就分开了,让对方先回了星露阁替自己拖延些时间,她则拐道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是她先前在宗门大比时打听到的一处阴地,本来那场拍卖会之后她就应该过来的,但因为和星露阁有了那么一个约定,而阴地和望月宗则是两个方向,她担心自己在此处耽搁的时间太久错过了星露阁去望月宗找她的消息,当时就没有过来。 左右阴地又不似灵脉,除了和她一样的鬼修几乎没人会找到这样的地方来,即便是有鬼修占了这里修炼,对方手中总不可能也有一只阴眼之兽能把阴气给吞噬完吧? 这也是楚苕不急着来这里的原因。 可几日后,当她终于循着那时候得到的线索找到地方时,人却有些傻眼了。 此处完全不像是她当日打听的那样阴气浓郁,相反,四周只剩下极淡的一些阴气在弥漫着,倘若此处没有了产出阴气的源头,按照如今这阴气的程度,过不了几年这里的阴气就会彻底散尽。 说不定再过个几百上千年,这里还能生出一条灵脉出来。 楚苕有些不死心,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那人应该也没有骗她,以她强大的神识,倘若对方真的在她面前说谎,她立刻就能发觉。 排除了那人说谎的嫌疑,那就只可能是有人在她之前来了这里,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此处的阴气都消耗光了。 “莫非真有第二只阴眼之兽?”楚苕轻声喃喃,想了想,还是将阴眼之兽给放了出来。 阴眼之兽一出来便跳到了她的肩头坐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满的吱吱呜呜叫了一阵。 就这么浅薄的一层阴气,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感知到它的不满,楚苕也有些无奈,用指腹揉了揉它的头,道:“没办法,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左右我们要去阴地平原附近,若是没猜错,对方那点寒鸦圣焰很可能就是从阴地平原里找到的,少说我们也得走一遭了,那里阴气浓郁,够你吞吃的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阴眼之兽顺毛。 阴眼之兽呼噜了几声,满意了,于是主动将脑袋凑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只是当楚苕手指触碰到它背后那两枚骨刺的时候,它身体就轻颤了一阵,发出一阵分不清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叫声。 楚苕也有些游移不定,并不知道这骨刺到底是什么变化,见状也不敢再多碰它。 就在她打算将阴眼之兽收起来离开此处的时候,原本在她手心里翻滚的阴眼之兽突然一个打挺坐了起来,紧接着朝某个方向嗅了嗅。 没等楚苕出生询问,黑影一闪,阴眼之兽便从她手心消失不见,楚苕微怔,回过神来后便立刻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此处最中心的位置。 那里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石头中心却是凹陷进去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楚苕这样的体型盘腿坐在地面打坐了,而里面光滑一片,倒是也适合有人进去坐着打坐。 楚苕方才检查的时候就来过这里,除去在石头凹陷处靠外面的地方发现一堆黑色的粉末之外,并没有别的发现。 这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阴气,楚苕没认出来这是什么,再加之其上阴气很淡,她就也没有多管。 但此刻阴眼之兽就是跑到了这里消失不见,若非楚苕和它心神相连恐怕都无法确定它在哪里。 “你在干什么?”楚苕蹲在那堆黑色粉末前,低头看着。 片刻后,黑色粉末动了动,紧接着出现了两点金银之色,正是阴眼之兽的眼睛,它从那堆黑色粉末里爬了出来,紧接着背对着楚苕,得意的晃了晃自己两条尾巴。 楚苕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阴眼之兽屁股后面确实有两条尾巴,只是其中有一天要更小一点,且颜色也有些不对,黑色里面还有一些杂色。 当她伸手去触碰的时候,那条小一点的尾巴很快就掉落了下来。 一掉下来阴眼之兽便吱吱呜呜很是不满的冲她叫了一阵,紧接着飞快捡起来那条尾巴,想要把它继续固定在自己屁股后面。 楚苕额角抽了抽,真诚的告诉它:“两条尾巴一点也不威风,甚至还有点奇怪。”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你这条尾巴从哪里来的?” 问着这句话的时候,楚苕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对黑色粉末上,脑海里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真的还有第二只阴眼之兽? 转念一想,就算真的有第二只阴眼之兽,那只阴眼之兽是不是还存在都不一样,毕竟对方的尾巴如今就在这里。 再次看了那条尾巴几眼,楚苕就确定了不可能有第二只阴眼之兽。 阴眼之兽乃是至阴之地的阴眼生出自我灵智所幻化出来的,归根结底它的本体是无数阴气凝聚而成,倘若它身体的某个部位断落,断落之后便会立刻化作阴气,而不是像眼前这根断尾一样仍旧是尾巴的形态,且阴气极淡。 阴眼之兽被楚苕说服了,没有再执着于将那条断尾给自己拼上,就在它张嘴想要将断尾吃掉的时候,楚苕阻止了它。 “等等。”楚苕伸手将断尾给拿了过来,嘴里道:“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挑嘴啊,什么都吃?” 等她将断尾拿到了手里,细细探查之后便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发现。 这断尾上还有残余的法阵波动,倒像是被人特意炼制出来的。 楚苕蹙眉,手指一用力,手中的断尾就被她捏的粉碎,黑色的粉末与地上那一堆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其中都掺杂了一些杂质。 是有人在这里炼制什么东西,所以才耗光了此处的阴气。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楚苕轻吐了口气,朝阴眼之兽道:“好歹知道了为何这里的阴气被消耗的这么彻底了。” 她伸手捞起阴眼之兽,化作一道灰虹离开了此处,喃喃道:“不过,能将此处的阴气耗光,对方炼制的东西肯定也不是普通东西,看情况似乎还炼制失败了……” 最重要的是,能有这样神通的肯定是一个修为不低的鬼修,目前为止她可还没有碰到过高修为的鬼修,以至于对于鬼修的所知也并不多,若是能碰上高修为的鬼修,说不定能从对方口中得知更多与鬼修有关的隐秘。 半月后,一道灰虹落在了一处坊市外。 灰虹一落地,一名面容普通的青衫女修就显露了出来,正是伪装过后的楚苕。 她伸手摸了摸脸,心里轻叹了口气,这面具确实好用,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伪装之后的容貌不能再加以改变,她第一次使用这张面具时是什么样子,日后再用这张面具伪装时便会一直是那张脸。 好在知道她这张脸的人并不多,那几人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收敛了心神,楚苕抬脚朝坊市入口走去。 所谓的坊市入口就如同凡间城池一样有一道城门,城门外左右各自站着一名修士,这两名修士的修为不算高,筑基期,两人面前各自排着一队要进入坊市的人。 楚苕选了看起来人少的那一队排上,前面的人速度也很快,马上就轮到了楚苕。 她仍旧是结丹初期的修为,那名筑基期修士一眼扫过她,神色顿时尊敬了许多,朝她问道:“前辈打算在城中逗留多长时间?” “暂时不确定。”楚苕皱眉,“你们这里是怎么算的?” “若只是在城中逗留一日,则需要交纳五块灵石,一日时间一到,若是还不从城中出来便会有护卫队的人将其强行驱离,并在一年内禁止进入城中……” 按照这样去算,一日就需要五块灵石,逗留时间越长则需要的灵石越多。 但实际上逗留时间越长,所需要的灵石按照每日换算其实会越少,似乎也是为了优惠那些长期在城中逗留的人。 楚苕不确定自己要在里面逗留多久,最终选择了半个月,左右等时间快过去了,她还可以去城中特定的地方继续交纳灵石好延长停留的时间。 那人当即给了她一块小巧的令牌,并告知她城中有专门为结丹期及以上修为的人准备了住处,不需要再另外花费灵石在城中寻找落脚地。 楚苕拿着令牌进入了城中。 令牌之中还记载了城中的分布地图,只需要注入一些灵力便能查看,这也方便了楚苕找星露阁分部。 她一到星露阁,也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了一张玉符递给接待她的小二,这玉符和她当时给副阁主那枚是一样的。 显然副阁主也早就吩咐了下去,小二一见到这枚玉符面色微变,紧接着一脸笑意的将楚苕给带去了三楼。 “前辈稍坐片刻,我们副阁主马上就来。”小二的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一道笑声便传了过来。 正是星露阁的那位副阁主。 只不过这位副阁主面上并没有那张金色的面具,楚苕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 与她说话时给人的感觉一样,这位副阁主容貌姣好,眼波流转间便自带风情,一出现眼中就带着盈盈笑意,看见楚苕的时候脸上笑意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转身让小二先行下去,等房门一关上,她才有些迟疑的朝楚苕喊了一声:“楚前辈?” “嗯。”楚苕点头,淡声道:“出门在外难免谨慎一些,还望见谅。” 顿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也希望副阁主莫要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晚辈明白。”副阁主柔声应着,紧接着道:“前辈的意思晚辈也已经知晓,那名散修如今就在城内,前辈是想现在就见对方还是?” “现在吧。”楚苕道,“以免夜长梦多。” 副阁主当下应是,很快便吩咐了底下的人去请那名散修过来。 好在那名散修落脚的地方离此处并不远,楚苕并没有等太久,和副阁主多聊了几句人就到了。 她停了声音,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大汉。 大汉人高马大的,头顶扎着一支小辫,还有八撇胡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凶煞之气,一看便是不好相与的模样。 楚苕本以为只是他一个人,没想到在他进来之后又进来了一名女童。 女童唇红齿白,脑袋上扎着两支小辫,小辫上各自拴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银铃铛,但随着女童走动,这两个银铃铛却都寂静无声。 副阁主见到女童的时候一愣,紧接着连忙站了起来,朝楚苕这边看了一眼,又看向那名女童,有些意外:“银道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若是早知道银前辈会来,早早就让人将银道友最爱的月山灵枣送过来了。” “我今日可不是来吃灵枣的。”女童咯咯笑道,笑声清脆,还有几分孩童的天真,她走到椅子边站定,被那名大汉给抱上了椅子,坐好之后晃了晃腿,目光落在楚苕身上,带着纯然的好奇:“我是特意为这位道友而来。” 她斜睨了坐在她手边的大汉一眼,哼声道:“我这师兄实在有些不会说话,长得也吓人,我担心把这位道友给吓跑了,那后面想要合作之事自然也打了水漂,所以我就亲自跑了这一趟。” 她话音一转,朝楚苕问道:“这位道友就是想要寒鸦圣焰的道友吧?我听闻你还想知道那寒鸦圣焰的由来?是打算自己去找?” 这女童看起来和三岁孩童一般无二,容貌也十分讨喜可爱,但修为可不低,乃是结丹后期的修为,与她身侧那位大汉的修为一样,是以星露阁这位副阁主对两人态度才会那样。 楚苕见她问自己,也没有掩饰,点了点头:“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听道友的意思,那个地方确实还有更多的寒鸦圣焰了?” “确实还有。”女童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晃着两条小短腿,歪了歪脑袋,朝星露阁的副阁主看了一眼。 那位副阁主当即会意,站了起来道:“三位道友先聊着,我这就退下。” “倒也不必。”女童却道,“我听闻你夫君前些日子冲击元婴期失败,入了心魔,你正在找木合香想替你夫君除去心魔?” 楚苕微微一愣,倒是不知道这位副阁主已经有了道侣,且道侣修为还不低。 但她并没有出声,只旁观着,看女童这意思是打算把这位副阁主也拉入伙了,就不知道女童所说的合作是什么。 副阁主先是一愣,紧接着有些激动:“莫非道友有木合香的消息?” “不错,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半根没有烧完的木合香。”女童道。 副阁主面上大喜:“半根够了!我夫君心魔不深,只需要一小截木合香便够了。” 木合香能驱除心魔,听起来和血焰果以及明心丹效果差不多,但这三者最大的区别就是,木合香是用在心魔已经入体之后,而血焰果和明心丹却是用在心魔入体之前,防备心魔入体。 虽然心内激动,但副阁主也很快明白了女童的意思,她勉强冷静下来,朝女童道:“要如何才能取到这半根木合香,请道友明说。” “这也是我要和这位道友说的了。”女童轻笑一声,重新看向楚苕这边。 很快的,楚苕和星露阁副阁主便从这位女童口中得知了她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这女童和大汉都是散修,平常也就是进入阴地平原闯一闯,搏一搏机缘,有时候空手而归,有时候却能找寻到一两件宝物得以换取修炼所需资源。 而这一次师兄妹二人就是在阴地平原中发现了一具修士骸骨。 那具修士骸骨并非是参与那场大战的上古修士,而是玉阳大陆寒鸦殿的一名长老。 “当年寒鸦殿被玉阳大陆其他宗门联手剿灭的时候,这名长老便逃了出来,他逃出来时已经是一身重伤,身后还有不少追兵,情急之下跑进了阴地平原,虽然摆脱了身后的追兵,但还是最终在阴地平原内陨落。”女童道。 这位寒鸦殿长老在死前留下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枚玉简,玉简之中记载了不少和寒鸦殿有关的事情,其中还包括一张地图。 “那张地图就是寒鸦殿的地图,根据那名长老的遗言,当初寒鸦殿之所以那么轻易被各宗门联手击破,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有一名太上长老在突破化神期修为时险些走火入魔,当时宗门内所有元婴期修士出动,替那位太上长老护法,好让他稳住心境……” 也就是在这种无法轻易脱身的情况下,寒鸦殿被各宗门联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遗言中还有提到当时为了给那位太上长老驱除心魔,就动用了一根木合香,各宗门攻入的时候那位天上长老的心魔并没有完全驱除,正是关键时候,而护法的修士中有人心神大乱,导致整个护法都出了岔子,最终那名太上长老功法紊乱自爆而亡,而在场的元婴修士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还有当场陨落的……” 这便造成了寒鸦殿最终被剿灭的下场。 “我们都知道即便是元婴期修士入魔所要动用的木合香一根也绝对够了。而那位长老的遗言中显示他们的太上长老并没有成功,这就意味着当时的木合香并没有烧完。”女童晃着腿笑道。 星露阁副阁主却有些迟疑:“即便如此,那后面各宗门的人杀到,肯定也不会放过木合香这样的宝物。” 言外之意,即便当时那根木合香并没有烧完,也绝对轮不到现在的她。 “这就是我后面要说的。”女童道,她伸手摸出一枚玉简朝楚苕一抛,掩嘴打了个哈欠,“算了,你们自己看吧,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再问我。” 楚苕伸手接住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发现确实和女童所说的一样,而后面那位长老的遗言中提到,当时那位太上长老失控后跑出了做法的那个大殿,在外面屠杀宗门弟子时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为了不再继续屠杀本宗门的弟子选择了自爆,那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在附近的其他修士都被殃及到了。 这位长老当时离得有些远,只是受了一些伤。 但是附近的大殿也因此倒塌,出现了一个大坑,掩埋了不少的东西。 而这时候联手的各宗门也已经杀了过来,这位长老带着人应付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打不过,这才带着伤逃离。 他逃离之际只剩下寒鸦殿殿主带着一部分人善后,启动了宗门最后一道大阵,这最后一道大阵乃是一道绝阵,一旦开启之后便会将大阵内的修士全部击杀。 而这位长老带着和主殿有关的一些资料以及从外面开启大阵的方法护送着一部分弟子逃了出来,谁知道没逃多远就被追上来的修士围追堵截,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跑进了阴地平原,再也没能出来。 而他在陨落之前留下这些玉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发现自己的尸骸,带着地图和打开大阵的方法找到寒鸦殿主殿,将寒鸦殿被埋没的功法等东西重新带出来。 即便世上再无寒鸦殿,但他也希望寒鸦殿的本门功法还能继续在修仙界得以传下去。 “这就是道友想找的寒鸦圣焰。”一直沉默的大汉突然出声道,嗓音粗噶,他拿出来一块火红色的晶石,楚苕定睛一看,发现晶石内有一只黄豆大小的寒鸦,正是副阁主当时提起的寒鸦圣焰。 大汉道:“这是那名长老身上携带的,这块晶石也是他的,正好能封印住这一点寒鸦圣焰,实不相瞒,从我师兄妹得到这点寒鸦圣焰开始,我们就没有将其放出来过,实在是我师兄妹二人所修功法本就与火属性功法无关,再加上也没有能制得住它的容器,担心一旦将其从这块晶石中放出来就再也没法收回去。” 所以当时大汉才起了要将寒鸦圣焰卖了的心思,熟料这么一点寒鸦圣焰对于星露阁来说也有些棘手,太小了,几乎派不上什么用途,估价也不好估,就暂时婉拒了他。 后来也是因为楚苕,星露阁才又重新联系上了他。 玉简里不但记载着那位长老留下来的遗言,后面还有关于怎么打开大阵的方法和一份标注了主殿位置的地图。 按照那位长老的说法,当时最后一道宗门大阵打开的时候,主殿附近的地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大阵本来就是为了寒鸦殿在遇到生死存亡时启用的,一旦启用便会将寒鸦殿最中心处的主殿彻底隐藏起来,若是没有地图和打开大阵的方法,外人根本找寻不到主殿的位置。 楚苕扫了一眼后面的内容,目光触及那张地图时心神微动,但她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收回了神识,睁开眼后将玉简给了星露阁的副阁主。 在那位副阁主用神识探查玉简中的内容时,楚苕则看向了那对师兄妹,道:“既然又有破开大阵的方法,又有地图,两位道友大可以自信前去,为何还要将此事告知我等?” “你说的没错。”女童嘻嘻笑了一声,歪了歪脑袋,头上两支小辫便跟着一起晃了晃,她道:“寒鸦殿可是当年占据了一半玉阳大陆的宗门,可想而知其家底到底有多丰厚,而作为中心的主殿内肯定放着最珍贵的东西,若是能拿到里面的东西,我和师兄二人日后的修炼都不愁了,按理说来,这样的好处我师兄妹二人自己前去就好,不必再与外人分享。” 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忽而一收,眉头皱起,稚嫩的脸上露出惆怅和无奈之色,显得愈发可爱:“只可惜这样大的机缘即便我们师兄妹二人不想与外人平分都不行,那玉简之中记载的有关于大阵的事情并不清晰,我师兄妹二人便先去找到了那主殿的位置,一番查探之后便发现仅靠着我二人是没法将大阵给打开的。” 女童说完便又抛给楚苕一个玉简。 “这里面记载的才是将那个大阵打开的详细办法,你看了就明白了。”女童叹气道。 楚苕接过玉简一看,确实如同女童所说,这份玉简当中的方法更加详细,且也明白了女童为何会找上她和星露阁的副阁主。 开启这个大阵需要一共七名修士执阵盘同时施法,以女童师兄妹二人根本做不到,即便是拉上了楚苕跟星露阁副阁主,他们仍旧需要再找三个人才行。 提起这个,女童浑不在意道:“这一点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人我们已经找齐了,甚至连阵盘都已经快要炼制好,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出发前往主殿所在地,现下就差两位道友点头了。” “不知道另外三位道友是?”星露阁副阁主此时也已经看完了两枚玉简中记载的东西,迟疑着问道。 女童一笑,道:“也是三位散修道友,只不过其中一位散修乃是玉阳大陆的道友,名宝阳散人,早年间我师兄妹二人与他相识,得知此事后便第一个联系上了他,另外两位副阁主或许认识。” 这位宝阳散人楚苕不认识,看副阁主的神情也是陌生的,显然也不熟。 但当女童说出另外两人的名讳时,楚苕眼底划过一丝怪异,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位是她的熟人。 “另外两位分别是翟甲翟道友和乌道友。乌道友乃是一名常年苦修的散修,不知道副阁主可认识?”女童问道。 副阁主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认识的人不少,姓乌的道友却没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道友说的是谁。” “不知道也没事,左右半个月后碰面时大家就都认识了。”女童咯咯笑道。 而楚苕始终沉默着,只在听见翟甲的名字时心神微动,她和翟甲上次见面就是在那秘境当中,她救了翟甲两次,从翟甲那里得到了一个白玉盒子,但翟甲临走前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本以为日后再难碰见了,没想到竟然又从即将合作的修士口中得知对方的名讳,甚至还有可能再次合作。 楚苕略微一沉吟,还是应下了此事,那翟甲的为人她倒是放心的,并不担心对方会将自己的身份讲出去。 见楚苕应了下来,星露阁那位副阁主也很快就应了下来,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坚毅,显然是对那半根连影子都还没有见到的木合香势在必得的。 女童见两人答应下来,当即高兴的拍了拍手掌,道:“那就好说了,等进入了主殿内,那寒鸦圣焰就归楚道友所有,半根木合香就归柳道友所有了,因着你二人已经提前要了这两样东西,我们五人就有一次优先挑选宝物的机会,我和我师兄二人发现的此处,则有两次优先挑选的机会,剩下的宝物我们七人再平分,如何?” “我没有什么意见。”楚苕淡声道。 左右她的目的就是寒鸦圣焰,若是有其他的收获那也是意外之喜,没必要争执什么。 反倒是像这样一开始说清楚了才更能让人放心。 那位柳副阁主也当即应了下来。 商定了一旦阵盘炼制完就会给楚苕和柳副阁主消息之后,那对师兄妹便告辞离开了。 而楚苕没有急着走,看向了柳副阁主。 柳副阁主轻咬了下唇,起身朝楚苕一拱手,俯身道:“这一行还请前辈多多照顾了。” “柳副阁主言重了。”楚苕面色不变,淡声道:“竟然有地图在,又能打开外面的大阵,想必此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照顾可谈不上。” 柳副阁主却苦笑了一声,道:“虽说身为星露阁的副阁主我没少和这对师兄妹打交道,但这一行除去那位翟道友和楚前辈你,另外两人我都不熟,再加上这一局其他人可都是那对师兄妹找来的……” 顿了一下,她又道:“楚前辈之前应该是没有来过这附近,或许不清楚这里的散修性格手段如何,但我却是十分明白的,别看现在我们能和他们坐在这里相谈甚欢,说不定来日从那主殿中出来的便只有他们师兄妹二人,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更何况,星露阁最近也有一些变故,我在这阁中的地位与往常不同,再加上我夫君出事,我独自出门在外只能多考虑一些了,当然,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柳副阁主说着,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递给楚苕,“这里是一半的报酬,只希望若是此行中有什么变故时,前辈能出手帮我一次,不论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回程之后我都会再付给前辈另外一半报酬。” 楚苕垂眸看着这个储物袋,没有急着伸手去接,只用神识一扫,也被其中丰厚的灵石以及一些材料给惊了惊,但她面色不变,问道:“一次?” “一次。”柳副阁主点头。 楚苕沉吟了一瞬:“倘若我自顾无暇时,我可不会管你。” “这个自然。”柳副阁主连忙道,“请前辈出手的前提便是前辈自己处境无忧,别的晚辈也不敢多想了。” 楚苕这才勾唇笑了一下,一拂袖将那个储物袋给收了起来,起身道:“我应了。” 出手一次就能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且还不一定需不需要出手,更何况对方也没说是在多么严重的变故下出手,主动权都在她这里,这笔买卖不亏。 自觉很穷的楚苕自然不会客气,心中也清楚,倘若真的到了自顾不暇的时候,她肯定会扭头就走,可不会去管对方的死活。 临走之前楚苕又从对方口中打听了一些那对师兄妹的事情,顺便从对方口中得到承诺,会在出发之前尽量让人去打听那位宝阳散人和乌姓散修的消息,若是有什么收获会提前派人告知她。 第50章 银铃铛 有了这些,楚苕才稍稍安心,拒绝了柳副阁主留在星露阁的邀请,离开星露阁之后就去了城中专门为结丹期修士准备的落脚处,倒是没有闭关,反倒抽空在城中晃了晃,也有不少的收获。 这坊市虽然比不得她以前逛过的坊市大,但论热闹和丰富程度远超她之前逛过的那些坊市,可能也与能来这里的大多是流浪散修有关,这些流浪散修去过诸多地方,几经生死,知道的见过的也比一般修士多得多。 对于想要打听什么消息可再方便不过了。 楚苕从一个曾经去过嘉西大陆的散修口中就打听到了和佛修有关的事情,甚至从对方手中买到了一枚破旧的玉简。 玉简上面记载的就是佛宗那些梵文代表的大概意思。 虽然有些残缺不全,但楚苕还是从上面看见了几个熟悉的梵文符号。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缩在落脚地钻研起了这枚玉简上的东西,顺带拿着那个白玉小盒对照着。 起初这个白玉小盒刚刚到手的时候她便觉得上面有些梵文十分眼熟,还以为是自己知道的什么东西,后来仔细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只是眼熟而已,真要她认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什么也认不出。 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这天一道传音符落在了楚苕的房间外面。 房间里正拿着白玉盒子端详的楚苕神色一动,朝着门口一招手,那道传音符便飞了进来,落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柳副阁主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对师兄妹给她传了消息,阵盘已经炼制完成,约好明天一早在出城后往西百里的那座山头上碰头。 楚苕当即便将东西收拾好了,把白玉小盒往储物戒里面一塞,直接去了星露阁找那位柳副阁主。 这半个月时间里她通过那枚破旧的玉简倒是破解了一些白玉小盒上那些梵文符号代表的意思,隐约知道这白玉小盒其实是一件封印法宝,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平常的时候这白玉小盒也能催动用来对付鬼道魔修之类的存在。 只是,若是用佛门功法来催动,就能将白玉小盒的威力发挥各十成十,若是普通修士用灵力催动,也能发挥各六七成吧。 楚苕破解出来了一小部分专门催动这白玉小盒使用的法诀,按照上面的意思,若是她能将全部法诀摸清楚了,就能随意使用这个白玉小盒,还能将其打开。 不过一旦打开,里面封印的东西就会跑出来。 在不知道里面到底封印了什么之前,就算楚苕弄明白了全部的法诀,她也绝不会将这白玉小盒给打开。 路上思索着这些的时候,楚苕就到了星露阁。 柳副阁主早就在等着她的,一见她来,便将一枚玉简递给了她,道:“这是那名乌姓散修和宝阳散人的相关信息,时间太短,尤其是这两人,前者之前一直在苦修,很少在人前露面,有关于他的消息不多,而后者又是玉阳大陆那边的散修,更是不好打听,有关于他的信息也都是从一些曾经去过玉阳大陆那边的散修口中得知,前辈,您先看看吧……” 楚苕应了一声,接过玉简查看起来。 确实如同柳副阁主所说,有关于这两人的信息很少,只知道确实如同那对师兄妹所说的,乌姓散修常年苦修,之前很少在人前露面,几乎没人知道他。 至于那名宝阳散人,只知道玉阳大陆确实是有一个叫宝阳散人的散修,脾性温和,经常与几名至交好友在一处论道,偶尔也会有和眼缘的修士被邀请前往。 而那对师兄妹确实是经常参加那名宝阳散人的论道小聚,关系不错。 除了这些也就没有别的了,楚苕看完之后心中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朝柳副阁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她和这位柳副阁主一道出发,出城之后朝西飞去,片刻后便见到了在一座山头等着的三人,那对师兄妹和翟甲,另外两人还不见踪影。 “乌道友和宝阳散人已经直接去了主殿所在的位置,就不来和我们碰头了,我们现在也出发吧,算算时间差不多能和那两位道友一起到。”女童坐在大汉的肩头,晃着腿笑道,又将翟甲介绍给了楚苕认识。 在她看来,楚苕是陌生面孔,和翟甲不认识,不像柳副阁主,没少和他们这些散修打交道,和翟甲并不陌生。 翟甲也没有露出异样,在楚苕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便也顺势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和楚苕打了招呼。 于是五人没有再多耽搁,当即便化作一道遁光朝女童所指的方向飞去。 既然是寒鸦殿的主殿,自然就是在玉阳大陆中了,这和楚苕之前所想的要进入阴地平原不同,她先前以为是要往阴地平原走一遭,没想到直接越过阴地平原去了玉阳大陆。 除了有些可惜不能带阴眼之兽去阴地平原逛一逛之外,她对于进入玉阳大陆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顶多是算着要更加谨慎一些了。 毕竟她对玉阳大陆是全然陌生的,并不像是对南阳大陆这样熟悉。 一行五人一路上闷头前行,因为目的地并不在阴地平原,是以他们直接绕了路,绕开了阴地平原那一片,直接到了玉阳大陆与南阳大陆相接的地方。 到达玉阳大陆边界处的时候,那对师兄妹特意停了下来叮嘱了几句:“三位道友先前并没有去过玉阳大陆,对于那边并不熟悉,所以我师兄妹二人就啰嗦几句,进入玉阳大陆之后什么也不必管,闷头赶路就是,就算是路上碰见了其他的修士我们也尽量绕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翟甲和柳副阁主出声应着。 楚苕并没有出声,但是在师兄妹二人看过来的时候朝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发现这里离她上一次进入裂缝秘境中的地方并不远,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甚至能找到那处裂缝所在的位置。 但也就是看看,并没有要重游旧地的意思。 很快的,五人就再次上路。 进入玉阳大陆之后周遭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和南阳大陆那边一样的荒原草地,又飞行了几日,四周才渐渐有了山脉起伏,但仍旧不见人烟。 后面的一路上倒是能偶尔碰见一些人了,但都如那对师兄妹所说的,远远看见了就直接避开了,宁愿绕路也不和对方碰面。 半个月后,他们进入了一片荒山,越过山头便是一片山谷,山谷之中瘴气重重,师兄妹二人率先停了下来,先往四周张望了一圈,紧接着那名女童笑道:“乌道友,宝阳道友,我们已经带着另外三位道友来了,两位也现身吧。” 话音落下,底下的瘴气便想两侧分开少许,紧接着就有一黄一绿两道遁光从里面飞了出来。 遁光在楚苕五人面前停下,一个面白无须的儒生和一个白发老头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位就是宝阳道友了,这位是乌道友。”女童朝两边分别做了介绍。 那名儒生就是宝阳散人,腰间挂着一把白色蒲扇,而白发老头腰间则挂着一个鼓鼓嚷嚷的灵兽袋。 几人互相认识了之后,宝阳散人便朝女童直接问道:“银道友,阵盘准备好了吗?我们直接开始吧。” “阵盘我们带来了,但也不急着动手。”女童却笑道,她拿出几份玉简,一人给了一份,道:“我们刚结束赶路,路上也耗费了不少的灵力,而要开启这个大阵则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以免途中出错,我们还是先休整一些,将状态恢复到最好的时候再动手更加稳妥。” “哈哈哈是我太心急了,那就照银道友所说,我们先休整一下,顺带着也熟悉一下接下来的操作。”宝阳散人大笑道。 他虽然打扮的像个斯文儒生,但行事说话却与儒生丝毫不沾边,有些违和感。 楚苕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宝阳散人很快就发现了她的目光,转头朝她看了过来,却只看见楚苕已经盘腿坐了下来,拿着玉简贴在眉心查看着。 他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丝迷惑。 但紧接着就将此抛在了脑后,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很快的,七人都盘腿在附近坐了下来闭目调息。 半天时间过去,楚苕最先睁开眼,目光在四周一晃,对上那位宝阳散人和乌道友的目光,两人见她看过去的时候都朝她微微一笑。 宝阳散人问道:“楚道友,你已经熟悉了?” “嗯。”楚苕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没一会儿,翟甲等人也陆陆续续睁开了眼,几人互相确定无误之后,由女童拿出了七个阵盘,看似随手一抛,楚苕等人手中便各自接了一个。 “这阵盘上有方位,诸位道友根据指示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便好,等站好之后便朝其中渡入灵力,开始催动阵盘进行施法……”女童又叮嘱了几句。 等她说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拿着阵盘朝各自的方位飞去。 楚苕将手中的阵盘翻来覆去看了看,她对阵法之道并不熟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她拿着阵盘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后便闭目等待了起来,等耳中响起一道传音时,楚苕就睁开了眼睛,双手掐诀,几道法诀打在阵盘之上。 阵盘滴溜溜转着很快飞到她的上方隐入空中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道白色光幕从上方落了下来将她笼罩其中。 一被白色光幕笼罩住,楚苕便法诀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与此同时,体内的灵力疯狂的涌出,没入白色光幕消失不见。 这种灵力流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饶是楚苕心里都慌了一瞬,而女童的传音再次落了过来,带着安抚的意味:“诸位道友不必惊慌,这便是我说过的开启这个大阵需要不少灵力,但以我们结丹期的修为,灵力绝对足够了,顶多是耗费有些大,等大阵开启之后我们大可以先藏身进入大阵之后打坐恢复即可。” 听着女童的传音,楚苕眉心动了一下,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她发现接下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这里充当灵石的作用就好了。 一般的法阵所用的都是灵石来提供灵力,这个倒好,直接让他们几个结丹期修士来提供灵力,岂不就是将他们等同于灵石吗? 不过,一般的灵石也确实比不上他们这几个结丹期修士能提供的灵力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楚苕索性闭上了眼睛,将神识给放了出去,为的是查看其他人的情况,也是为了警惕四周。 现下他们因为这个法阵动弹不得,若是此时有人闯了进来,他们岂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楚苕神识一扫而过,她的神识远比其他六人要强大,倒是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发现,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发现柳副阁主神色略微有些不安的坐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两块灵石。 显然是想用灵石来抵消自己体内流失的灵力,只是灵力流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才拿出来的两枚灵石瞬间就化作了粉末。 柳副阁主面色一变,一咬牙,竟是拿出了两枚灵气比之前那两块要浓郁数十倍的灵石。 竟然是两块少见的上品灵石,楚苕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块中品灵石可以换取一千块下品灵石,而一块上品灵石能换取一百块中品灵石,但即便是这样,如果谁手中握有一块上品灵石,那也绝对不会愿意拿出来和人交换。 更高品阶灵石的用处远非一百块中品灵石能比得上的。 没想到这位柳副阁主手中竟然就有两块,也不愧是南阳大陆最大商会的副阁主了,经手的天材地宝数不尽数,自己手中有的估计也不少。 楚苕思索了片刻便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柳副阁主这么警惕也是好事,毕竟两人之间可还有一个交易,楚苕私心里还是希望对方能活着离开此处,这样她才能拿到另外一半酬劳。 翟甲那边起初和柳副阁主一样,也打算用灵石来抵消一部分灵力的流失,但他显然并没有柳副阁主那么大的手笔,发现下品灵石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之后就放弃了,坐在那里闭目一动不动起来。 楚苕神识一晃而过,很快就朝另外那四人而去。 最先让她意外的就是女童和大汉两人。 两人的方位相邻,除去各自上方落下来的光幕之外,两人之间竟然还有一道银白色灵力如同纽带一般将两者连接在一处,楚苕不过惊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起初她从柳副阁主那里了解到的就是这对师兄妹所修的功法特殊,倒是和她先前碰见的魏真儿夫妇一样,两人的功法是相辅相成的,联手制敌时真正实力远超他们本身的修为。 就好比这对师兄妹虽然都是结丹后期的修为,可只要两人在一起联手,二人的实力就相当于两名元婴期修士,比魏真儿夫妇的功法还要强势一些。 没想到这两人的功法还能在破阵的时候用上,想来这二人如此一来所损耗的灵力也远比其他人要少。 楚苕心里轻啧了一声,将神识落在了另外两处。 但不过瞬间她便将神识收了回来,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但也就是一息之间,她便收起了这分寒意,脸上露出惶然和紧张,目光在四周游移不定。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神识扫了过来,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楚苕只当不知,放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的抓握着衣裙。 那道神识很快就离开了,而楚苕没有急着调整神色,果不其然,离开的神识又突然回转,在她身上一晃后才又消失不见。 楚苕又过了片刻,面色微微发白的闭上了眼睛,放在膝上的双手仍旧紧握着衣袍,脸上的神情也依旧不安,可她心内却冷笑了一声,迅速思索起方才看见的景象。 她有想过除了她的六人之中肯定还有人会伪装,但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两个元婴修士伪装在其中。 方才她用神识探查过去的时候,一眼看见那位宝阳散人和乌姓老者便察觉到了不对,这两人的灵力虽然也在往外流失着,但两人既没有丝毫的措施,也没有一点慌张,反倒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楚苕神识一探便发现这二人体内的灵力程度远非结丹期修士能有的。 没等她细想,那名宝阳散人竟然察觉到了她的神识,楚苕这才急急忙忙将神识给收了回来,也不敢再去探查。 但她心里已经有数,这两人肯定是元婴期修士无疑,就是不知道有几个人清楚此事,亦或是说,有几个人是事先勾结在一起的,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勾结在了一起。 楚苕心中思索着这些,连带着对所有人都抱了警惕,连那位柳副阁主都不例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苕面无血色,这可不是她装的,她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毕竟她与其他人不同,体内灵根金丹有损,本身灵力就不如寻常结丹期修士,平日里斗法更多的还是依赖于那些灰雾,也因此,这会儿她体内的灵力几近枯竭。 楚苕苦笑一声,正打算拿出一些能立刻补充灵力的丹药服用时,四周的白色光幕颤了颤,紧接着她体内灵力流失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很快就直接停止了。 楚苕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是结束了。 果不其然,白色光幕撤去,她的上方出现了一个白色光团,白色光团之中飞出一道光柱落在下方的瘴气上,与此同时,从其他六个方位各自有一道光柱飞射而来,落在了同一个位置。 底下的瘴气开始翻涌着,动静远比之前宝阳散人和乌姓老者从里面出来时要更加的剧烈。 那时候两人不过是藏身在瘴气最外围的地方,借由瘴气遮挡一二,而如今是整片山谷中的瘴气都掀起了动静,如同云海翻涌着,很快中间就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之中传来巨大的吸力,不但将四周的瘴气全部吸入其中,连带着站在上方的楚苕等人也被拽入了进去。 在被拽进去的时候楚苕甚至还听见了那个女童的传音:“诸位道友不必惊慌,进去就是了。” 但楚苕还是在周身布下了一层灰雾。 天旋地转,等楚苕缓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身上压着什么,压的她有点喘不上气,再加上方才为了开启大阵,她的灵力几近枯竭,这会儿感觉整个人有点发虚,也不想动弹,于是深吸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柳道友,你还好吗?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她说完还剧烈咳嗽了几声,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好像……有点喘不上气了。” “啊?对……对不起!”柳副阁主连忙爬了起来,紧接着又弯身将楚苕给扶了起来。 触及楚苕此刻的脸色时,她心里一沉,担忧的问道:“楚道友,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楚苕没力气站着,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坐下去的时候收不住力,屁股摔的有点疼,疼的她眼里瞬间漫上了眼泪,连带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我灵力快枯竭了,所以才这样,等我缓缓就好了……” “楚道友怎么会这么虚?莫非是道友体内的灵力本就不如其他人深厚的缘故?”其他人这会儿也都围拢了过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那女童便惊讶道。 楚苕苦笑了一声,张了张嘴,却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 她其实更想直接躺下睡一觉。 毕竟就算是打坐也恢复不了多少灵力,还不如睡一觉来的实在,睡一觉起来,身体也自发的吸收不少灵力了。 宝阳散人和乌姓老者却对视了一眼,原本看着楚苕的目光透着怀疑,但在看见楚苕虚弱到这个地步的时候,神识一查,发现她体内灵力确实已近枯竭,并非是装出来的,当即便打消了对楚苕的怀疑。 灵力浅薄到这个地步,恐怕连这颗金丹都是用什么手段强行堆出来的,实力估计也比不上寻常的结丹期修士,更别提神识强大不强大了。 “当时探查我等的那道神识十分强大,我怀疑也是某个元婴期修士。”宝阳散人嘴唇微动,无声的朝乌姓老者传音道。 乌姓老者沉吟了一会儿,目光一扫在场的人,回他:“可排除了银道友师兄妹二人,排除了这个姓楚的,剩下的两人都不像是元婴期修士,不是也打听过他们的消息?那个姓翟的几年前甚至境界跌落,最近才勉强恢复到结丹后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又进阶元婴,至于那位柳副阁主就更不可能了……” 两人暗中商量着,却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要不要问问女童师兄妹二人。 很快的,其他人也都就地盘腿坐下,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一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苕勉强坐着睡了一觉,等她睡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于是一边伸手揉捏了几下后颈,一边起身朝四周张望着。 其他几人就在不远处,柳副阁主最先发现她醒了过来,当即便出声提醒了其他人,和其他人一道走了过来。 “楚道友,恢复的如何了?”翟甲出声问道,之前发现楚苕那么虚弱的时候他也有点惊疑不定,但反应和其他人差不多,倒是没有人怀疑他和楚苕是不是早就认识。 此刻他出声询问,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楚苕。 楚苕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想着最难的就是外面的大阵,现在大阵都已经被我们打开了,想来后面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吧。” 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一边转头打量着四周,目光火热,脸上更是难以掩饰的期待。 翟甲看着这一幕眸光微微闪烁了几下,神情有几分古怪,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下去,附和着楚苕的话道:“楚道友说的没错,不过我们本来就在商议着等楚道友你醒过来之后我们就一起去探查这里。” 他们此刻身处于一处广场,广场中原本有几根石柱,但如今要么东倒西歪,要么就残缺不全的,而四周也是倒塌的殿宇,唯一一座称得上完好的就是楚苕醒过来时,翟甲等人正在张望着的那边。 几人这会儿就走到了这座大殿前,一仰头便能看见上方一块牌匾,写着“寒鸦殿”三个金色大字。 大殿的殿门是开着的,站在外面往里面看的时候,隐约能看见里面也是一片狼藉。 七人当中柳副阁主最是激动,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位长老说他们当时替那位太上长老护法的地方就在这主殿的后面吧?” “确实是。”女童点头,咯咯笑了几声,朝柳副阁主道:“柳副阁主想要的木合香也就在这里面。” “那还等什么?我们进去吧。”宝阳散人也笑道。 七人目光如出一辙的火热,再没有停顿便走进了大殿之中。 一进去却都愣了一下,大殿之中何止是用狼藉能形容的,简直是满目疮痍,在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再一看四周的情景,大殿的门之所以没有关着,是因为早就不在了。 “想来那位太上长老当时就是在这里自爆的。”楚苕喃喃道,连门都被炸飞了,紧接着她转头环顾了一圈,又啧声道:“不愧是玉阳大陆第一大宗门,这建造主殿的估摸着都是些珍惜材料,甚至还都用阵法加固过,竟然能扛住一名元婴后期修士的自爆而没有完全倒塌。” 只是四周墙面之上蔓延着不少大大小小的裂痕,显然也已经再遭受不住大的震荡了。 但能维持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人咋舌不已。 楚苕这一说,那名乌姓老者便当即走到墙边看了看,又一招手,拿出一柄小剑,正打算往墙上招呼的时候,女童急忙阻止了他:“乌道友,住手!” “怎么?”乌姓老者回头看向她,神情疑惑。 女童叹气:“乌道友,你觉得这大殿还能遭得住你这试探吗?到时候咱们宝贝没找到,反倒全部都被埋在这里。” 乌姓老者闻言一愣,紧接着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尖,将那柄小剑给收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多亏了银道友提醒,我差点就害了诸位。” “不过,这里也被毁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以前再珍贵的东西,如今也都已经废了。”宝阳散人伸手摸了摸墙面道。 其他人也都赞同他的说法,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找找他们给那位太上长老护法的地方吧,那里应该是一处密室,不大可能被波及到。”柳副阁主连忙道。 其他人一听,也顿时打起了精神,开始在殿内四处搜寻了起来。 他们在进入大殿之前就已经探查过后面,大殿之后什么也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大殿之中藏着一处密室。 也不止,说不定有好几处其他的空间,毕竟这里是寒鸦殿的主殿,寒鸦殿最重要的东西都保存在这里,根据那个长老的遗言,那些东西被毁坏的可能性不大,应该都还封存在某一处,就等着有人重新开启那里。 楚苕又回忆了一下那个长老的遗言,却有些可惜,那位长老只提了寒鸦殿不少底蕴积蓄都留在主殿这边,但并没有说该怎么找到那些东西。 可能那位长老是希望来人自己找到那些东西,若是找不到则无缘了? 楚苕心里默默念着,神识慢慢放了出去,某一刻她发现一处有奇怪波动的地方,没等她出声,那位宝阳散人便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声音里喜色难抑:“找到了!” “宝阳道友真的找到了?”柳副阁主等人一喜,纷纷围了上去。 楚苕也跟了过去。 宝阳散人取出腰间挂着的那把白色蒲扇,直接朝着那处墙面一扇,原本堆积在那里的石块就全部被挪移到了另一侧去,露出在众人面前的是半具白骨。 而这半具白骨是被镶嵌在墙里的。 宝阳散人并没有去管那半具白骨,而是伸手碰了碰墙面。 他一伸手过去,手指便如同陷入了泥淖之中,直接没入了墙面之中,宝阳散人顿了一下,紧接着那条手臂上都浮现了一层黄色的灵光,而他一咬牙,将整条手臂给探了进去。 其他人屏气凝神注视着,等宝阳散人突然一脸欣喜的将手臂给收了回来,柳副阁主更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如何?” “这后面果真有一个空间。”宝阳散人道,“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密室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进去吧!”柳副阁主激动道。 宝阳散人却没有动作,女童若有所思看着他,道:“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古怪?宝阳道友直说吧,无论如何我们几个今日肯定是都要进去的,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还是尽早提出来,大家好一起早些解决了。” 就连乌姓老者都有些嫌弃他磨磨蹭蹭的。 宝阳散人往后一退,笑眯眯看着众人:“那我们谁先进去?” “这有什么好争的?自然是随便谁先进去都一样了。”乌姓老者轻哼了一声,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楚苕沉默了片刻,问道:“莫非是这背后还有什么古怪?道友是想让我们谁先进去探探路?” 此话一出,翟甲等人看着宝阳散人的目光就都变了,透着明显的忌惮和怀疑。 宝阳散人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道:“诸位道友误会了,在下不过是和诸位开了个玩笑罢了,这背后确实是一处空间,且空间还不小,我也并没有感知到什么危险,如果诸位道友不信,那就由我先过去吧。”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这也是我自己觉得,那边是不是真的没有危险也不好说,我总归是要冒险的,诸位道友……” “若是道友愿意第一个过去,到时候道友可再优先挑选一件宝物。”女童坐在大汉的肩头,晃着腿笑道。 宝阳散人脸上笑意更深,目光晃过楚苕等人,问道:“其他几位道友认为呢?” 楚苕点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意见,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后也跟着同意了。 宝阳散人当即朝众人一拱手,转身就挨着那半具白骨钻了进去。 不过眨眼,宝阳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几人眼前,那半具白骨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宝阳散人做了什么,也突然没入了进去,紧接着消失不见,而整个墙面也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柳副阁主朝墙的方向喊了一声:“宝阳道友?” 但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连带着面前的墙也没有动静,她有些不安,回头看了楚苕一眼。 楚苕半敛着眸子没有吭声,倒是那位乌姓老者看了看几人,笑道:“那我先过去了?几位道友紧随其后吧。” “好。”女童脆生生应着,脸上始终挂着笑,看着乌姓老者也没入了那堵墙中,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个铃铛把玩着,随意的晃一晃,便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楚苕往她头上看了一眼,见她头上的两个铃铛都不见了,但女童手中却只捏着一个。 第51章 魔婴 在女童突然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楚苕神色微动,收回了视线,往后退了半步。 女童触及她的动作,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一转,目光晃过柳副阁主和翟甲,问道:“两位道友怎么打算的?现在进去还是等等?” “我先进去吧。”翟甲粗声粗气道,当下便要往前走。 但柳副阁主心里更是着急,上前一步道:“我先。” 她担心那半根木合香没了,自然还是早点过去的好。 楚苕见她为了那半根木合香一点谨慎都没有了,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一丝笑容,一手扣住柳副阁主的肩膀,道:“还是我先吧,我还挺好奇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楚道友,你……”柳副阁主原本想要先一步进去,但见阻拦她的人是楚苕时,总算是清醒了一点,愣了一下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苕已经将她往翟甲那边一推,紧接着人就消失在了墙面当中。 女童的声音伴随着铃铛声响起:“楚道友还真是心急啊,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谁先进去都是一样的。” 没有进来之前,楚苕只以为这面墙就是如同障眼法一样的存在,很快就能够通过。 可是当她眼前一黑,脑中传来不适的时候心里才一咯噔,心中暗暗叫苦,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在身上罩了一层灰雾,顺带着将三角幡也给拿到了手中。 几乎就在三角幡融入她周身灰雾中的瞬间,楚苕只觉得前方有一道白光闪现,紧接着一声冷笑就在耳边响起:“能死在这寒鸦殿的主殿,有这寒鸦殿诸多亡魂相伴,想必你日后也不会孤单。” 然而就在这道声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说话的人语气一转,紧接着一声轻咦响起。 而楚苕只觉得一道白光撞在自己身上,直接将她撞的往后退了几步,砸在了身后的墙上,好在周身灰雾涌动着,在后面托了她一下,除了有一些刚刚传送过来的难受之外,她倒是并没有感受到另外的疼痛。 但楚苕的心情仍旧很不好。 她晃了晃脑袋,等那股不适感终于消失之后才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宝阳散人,伸手一招,破剑便落在了她的手中,她直接将神识给放开了,将这一处空间都笼罩在了其中。 让她惊疑不定的是,除去一些地方有着明显的禁制阻拦住了她的神识,神识扫过的地方却并没有那名乌姓老者的身影。 这让楚苕心里时刻警醒着,她可以肯定乌姓老者和这位宝阳散人就是一伙的,而乌姓老者就在她之前进来了,不可能凭空消失,指不定正用着什么特殊的手段藏身在某处。 因为这份警惕,楚苕想也没想的就将阴眼之兽也放了来。 阴眼之兽顺着她的衣袖往上,直接爬到了她的后颈,就在她的后颈处趴着,以防那乌姓老者突然暗中从楚苕背后出手。 有阴眼之兽和三角幡护身,楚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更多的心力放在面前的宝阳散人身上。 她方才做出这一系列反应也不过是几息之间就发生的事情,而宝阳散人一击未成,此刻也是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楚苕,尤其是在感知到楚苕毫不掩饰的神识时,他神色一狠,道:“倒是我看走了眼,原来那道神识真的是你!” 楚苕轻哼了一声,不想和他多加辩解。 可就在这时候,她出现的地方再次传来空间波动,与此同时,那宝阳散人面上一喜,喊道:“是银道友他们也过来了,你死定了!”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有人从那一处显露了身形。 但出来的并非女童,也不是那名大汉,而是柳副阁主。 她方一现身,便有一道灵光飞向她的面门,柳副阁主人还在晕乎着,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 眼看着灵光已经到了她的近前,一道剑气从旁边飞来,撞上那道灵光,直接将灵光击散,四散的灵力还是将柳副阁主往后击飞了出去。 好在这位柳副阁主还是留了个心眼,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一道白色的光罩,倒是将她给护住了。 她也没有受太重的伤。 偷袭再次失手的宝阳散人恨恨的瞪了楚苕一眼。 楚苕执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那位宝阳散人,余光注意到柳副阁主已经回过神来,俏脸发白的就要往她这边走,她冷声道:“顾好你自己,那乌姓老者和他是一伙的,我进来之后至今也没有见过那乌姓老者的身影。” 她这话一出,柳副阁主顿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连拿出两件法器拍在身上,身上的光罩瞬间又凝实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一张口吐出了一架古筝,古筝霎时间变大,横在她的身前。 楚苕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的法宝竟然会是古筝,以至于多看了一眼,瞥见那古筝的一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灵鸟时神色微动。 她也来不及细看,只心里猜测那灵鸟应该是类似于凤凰之类的存在,绝非凡物。 眼见着楚苕替柳副阁主挡下了一击,那宝阳散人反倒是没有急着动手了,目光时不时落在她们进来时的位置,显然是在等人。 柳副阁主也很快就看明白了,面色发白,朝楚苕道:“楚前辈,那银铃和谭威师兄妹肯定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他这是在等那对师兄妹到场后一起动手!” 楚苕应了一声,自然也早就看出了宝阳散人的心思。 但没办法,她们现在只能等着,不知道那乌姓老者在哪,她们始终是有些被动。 且银铃和谭威师兄妹俩不知道什么时候传送过来,倒不如等人到齐了再一起动手。 “那翟甲……”柳副阁主声音都已经变了,倘若翟甲也是和他们一伙的,那她们两个……虽然也听闻了楚苕斩杀合阳老魔和千叶上人的事情,可真要面对这么多修士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绝望。 先不说这宝阳散人就是元婴期的修为,她根本看不透对方是元婴初期还是中期,还有那乌姓老者恐怕也是元婴期修士,银铃和谭威两人若是联手也相当于两个元婴期修士。 即便抛开翟甲不谈,她们要面对的都是四个元婴期修士。 楚苕其实也有点不太确定翟甲到底是不是他们那边的,可到了如今,她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楚苕想了想,朝柳副阁主道:“方才我已经出过一次手了。” 此话一出,柳副阁主面色更白了。 她当然明白楚苕是什么意思,两人之间的交易就是楚苕在必要的时候出一次手,方才要不是楚苕出手,她就已经死在那宝阳散人手中了,再仔细一算,其实楚苕已经出过两次手了。 要不是楚苕,本来先进来的人应该是她。 而楚苕说这句话也就是告诉这位柳副阁主,接下来她不会再出手了,如果打不过,她会直接扭头就跑,自然也不会管这位柳副阁主的死活,告诉她是为了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做好死在这里亦或是找机会逃跑的打算。 很快的,翟甲也进来了。 宝阳散人倒是没有再趁机偷袭,而翟甲站稳之后一看清此刻的情况,面上不过犹豫了一瞬,人就站在了宝阳散人那边。 “翟道友,你也是和他们一起的?”柳副阁主声音都在抖,绝望难以掩饰。 翟甲瓮声瓮气道:“之前不是,现在是了。” 宝阳散人顿时哈哈大笑了几声,朝翟甲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放心,本来我们也没打算对你下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同辈道友了……” 终于,银铃和谭威师兄妹也进来了。 她还是坐在谭威的肩头,目光一扫,发现只有乌姓老者不见了踪影,当即轻啧了一声,有些不满道:“宝阳道友,这和我们商量的可不一样,你堂堂元婴中期的修士,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解决?这可都是些结丹期修士,且还都是一个一个被放进来的……” “这岂能怪我?银道友,你们也没说这姓楚的竟然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她神识之强大可连我都有些不及,若非我早年间得到过一些机缘,神识较之同阶修士要更为敏锐,连我都发现不了她在探查我等……”宝阳散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阴沉着脸道。 此话一出,银铃和谭威师兄妹都惊了惊,下意识朝楚苕看去,但不管他们怎么用神识探查,也只能看出楚苕是结丹初期的修为,当下便不以为意,只当是宝阳散人在给自己的失手找借口。 不过,现在也不是争吵的时候,女童咯咯笑了一声,目光再次一扫,道:“不说其他的了,乌道友呢?有我们兄妹在,现在还有翟道友相助,对付这两人绰绰有余,他直接现身就是。” “你在说什么?”宝阳散人却是一愣,紧接着神情有几分疑惑:“乌道友不是还没有进来吗?” “不可能。”女童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乌道友是在第二个进来的,就跟在宝阳道友你的身后,他应该早就进来了才是!” 听着两人的对话,楚苕神色没变,只当是两人放出的烟雾弹,让她们误以为那位乌姓老者真的消失了,好趁机对她们动手。 她朝柳副阁主那边看了一眼,本来也想提醒对方的,没想到对方也是一脸警惕的样子,分明也没有相信。 楚苕这才收回视线,仍旧用神识在四周不停探查着,只要乌姓老者有所异动,她就不信自己发现不了。 这个念头刚起,楚苕便发觉到了一处空间波动,但那处波动出现的位置十分古怪,竟然是在那银铃的背后。 可楚苕也来不及细想了,当下抓住这个机会,握剑便朝那边一挥。 银铃正在和宝阳散人说话,但也警惕着楚苕等人,楚苕这一动手,她当即便反应了过来,手中握着的铃铛朝上方一抛,一道法诀打在铃铛上,铃铛变成拳头大小,同时轻轻一晃,随着一串清脆的响声,便有无形的声纹朝四周散开,正好撞上了楚苕那一剑。 两相碰撞之下,巨大的灵气波动朝四周荡开。 银铃往后一仰,人直接从谭威的肩头栽倒了下来,而谭威虽然早有防备,但依旧被这意想不到的灵气波动给撞了一下,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两大步。 在楚苕和银铃交手的这一刻,宝阳散人也跟着突然出手,至于乌姓老者的事情自然先放到一边,等解决了眼前这两人再谈也不迟。 不料他出手的时候,他身侧的翟甲也跟着出手,低吼一声,身上衣服爆裂开来,只剩下一件银色软甲贴身,与此同时他浑身化作赤金色,五指握拳,直接朝宝阳散人砸了上去。 柳副阁主手上聚集着灵力,往面前的古筝上一拨,一片清鸣声响起,从古筝上飞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灵鸟,灵鸟越变越大,最终变成拳头大小,尾后长羽款款,形似青鸟飞向了宝阳散人。 宝阳散人用的是自己那把白色蒲扇,冷哼一声,朝着柳副阁主这边一挥,便有一道白色灵光化为光刃飞过去,瞬间将最前面的一片青鸟击溃,而他也察觉到翟甲的出手,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显露出来,后心处便挨了翟甲一拳。 霎时间金芒和黄色光芒乍现,而宝阳散人闷哼了一声,身形横飞了出去,片刻后暴怒声响起:“找死!” “翟道友!”眼见着翟甲临时反水,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何原因,但柳副阁主还是一喜。 就在双方齐齐动手的时候,原本出现在银铃身后的空间波动剧烈起来,白光一现,一道青色遁光便从里面激射而出,乌姓老者的声音带着恐惧和惊慌,大呼出声:“宝阳道友,救我!” 这一变故顿时让所有人都暂时停了下来,惊疑不定的朝乌姓老者那边看去。 只见乌姓老者刚从那道突然出现的传送口出来,在他身后便有一团拳头大小的黑雾紧随其后,黑雾之中隐约还能看见有一个更小的赤色婴孩,那婴孩额上生有独角,双目漆黑,一张嘴发出尖啸声,露出满嘴利齿,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魔气。 “这是什么东西?”就在乌姓老者后方的银铃师兄妹刚刚站稳,抬眼便看见这一幕,他们并没有看清那魔婴的模样,不如宝阳散人反应大。 宝阳散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正要出手相助的时候,那魔婴朝他一瞥。 一瞬间,一股彻骨寒意将他笼罩住,宝阳散人竟是僵在了原地,等他缓和过来时心中亦是大骇,以至于原本想要出手的动作也犹豫了起来,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法,魔婴就已经化作一道乌光直接射向了乌姓老者。 所有人都以为乌姓老者在劫难逃了,不曾想,魔婴却在即将靠近乌姓老者的那一刻突然在半空中来了个急转弯,直扑向不远处的宝阳散人。 乌姓老者本就是找准了宝阳散人的方向而去,追在后面的魔婴也离他十分近,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眼看着魔婴就要钻入宝阳散人的体内,宝阳散人身上一阵黄光闪现,魔婴因为这道黄光的出现而身形一滞,也就是这一下空档,宝阳散人也反应了过来,身形朝后方激射而去,手中蒲扇往前一挥,一道白色风刃便飞向了魔婴。 魔婴恼怒的哼了一声,一张嘴再次发生一声尖啸,魔音入耳,宝阳散人撤退的身形一滞,离此处不远的柳副阁主也是面色一白,七窍淌血。 魔婴趁机再次追了上来。 这一次呼救的人变成了宝阳散人,银铃等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带着暂时摆脱了魔婴的乌姓老者也出声道:“诸位道友,这魔婴十分厉害,倘若被他夺舍成功,实力必然暴涨,到时候于我们可就是大麻烦了,我等还是先联手解决了它再说!” 柳副阁主和翟甲原本有些迟疑,他们和宝阳散人等人本就是对立面,自然巴不得对方去死,可这魔婴明显也不是善茬,若是宝阳散人死了,结果换了个更厉害的存在,那也不是好事。 等他们亲眼看着楚苕也出手之后,便抛开了仅剩的那点犹豫,齐齐朝着那魔婴出手。 未料这魔婴周身的魔气翻涌着,竟然幻化出一个四肢奇长无比的魔物,尖啸着拦在了银铃师兄妹二人面前。 楚苕趁机从旁边绕了过去,无数道灰芒隐入空中消失不见,而她手中的破剑也在渡入灵力之后迎风而涨,并没有因为她灵力不足而影响什么,依旧涨到了十几丈长,裹挟着黑白长虹朝着魔婴斩去。 可在他们动手的时候,那魔婴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突然化作了一道血线消失不见。 楚苕的巨剑连同其他人的攻击都落了个空,宝阳散人那边却响起一道惊恐的叫声。 等他们齐齐看去的时候心中都是一沉。 只看见一道血线没入了宝阳散人的眉心,宝阳散人的双目瞬间化作一片漆黑,与那魔婴的状态一样,而他面上也露出狰狞之色。 “糟了!”乌姓老者失声道,紧接着又忍不住带着几分庆幸道:“宝阳道友的神识比同阶道友都要强大,说不定能反过来吞噬这魔婴……” 他话还没有说完,余光就瞥见那把灰色巨剑迅速飞到了宝阳散人的上方,朝着底下的宝阳散人狠狠斩去。 扭头一看,动手的正是楚苕。 趁他病要他命! 不管最后占据了宝阳散人这具身体的是谁,她先下手为强总没错的。 “住手!”乌姓老者面色一变,却出手阻拦起来。 楚苕心里骂了一声,非但没有停手,反倒加快了速度,灰雾翻涌的愈发剧烈,连带着巨剑的气势也猛然间又强盛了许多。 然而,眼看着巨剑已经到了宝阳散人的头顶上方,一股寒意突然在空间中蔓延开来,紧接着一团白霜就落在了巨剑之上,生生将巨剑冻在了其内。 楚苕目光一扫,看着盘踞在乌姓老者身前的白蛟时心里瞬间一沉,险些破口大骂起来。 好在柳副阁主和翟甲也并没有愣着,在她继续出手的时候,两人便也相继出了手,乌姓老者以白蛟吐出的寒霜暂时拦住了楚苕,却没能来得及拦住那两人。 只见一片青鸟扑到宝阳散人的身上,那些青鸟方一接触到宝阳散人便一个个爆裂开来,引起阵阵不小的波动,顿时将宝阳散人的右手臂给毁的粉碎,翟甲的拳头也已经逼近,,夹杂着金虹砸向了宝阳散人的头颅。 可就在这时,宝阳散人仰头发出一声尖啸,脸上长出无数黑色细麟,他的嘴张大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满口利齿,竟是直接朝翟甲的拳头咬去。 翟甲心知不能和他硬碰硬,面色一白,想要将手给收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两者就要相碰到一处去的时候,灰芒一闪,一柄小巧的灰色小剑先一步到了两者之间,没有丝毫停顿的就飞向了宝阳散人的口中。 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而翟甲眼神一狠,抓住机会拳头攻势微微一变,一拳就砸在宝阳散人的下巴上,宝阳散人脑袋顿时狠狠朝后一仰,乍一看,脑袋已经后仰到了一个扭曲的程度,仿佛脖子直接折断了。 翟甲急忙往后退,看了一眼颤抖不已的手,面色大骇。 他的手也鲜血淋漓,其上伤口无数,深可见骨,无数魔气纠缠着甚至还想要沿着他的伤口往里面去。 翟甲连忙朝着手臂点了几下,但这只能暂时止血,没办法驱除上面的魔气。 他抬头朝楚苕那边喊道:“楚道友小心,那魔婴已经完全夺舍了宝阳散人,他身上那些细麟尖锐无比,一旦被割伤就会有魔气纠缠上来,十分麻烦!” 此时宝阳散人站在那里,脑袋朝后仰着,后脑勺都碰上了肩背,一种扭曲又让人恶寒的姿势,而那柄灰色小剑将他口中绞了个血肉模糊,楚苕本意是直接毁了他的元婴才算彻底安心。 当听见翟甲的话时,她瞥了一眼宝阳散人爬满了黑色细麟的脖子,暂时放弃了斩断他头颅的打算。 可当她催动着小剑朝宝阳散人的丹田处去的时候,一只同样遍布了黑色细麟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灰色小剑。 与此同时,宝阳散人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的脑袋慢慢的又回正了,一双不见眼白的黑瞳晃过在场所有人,血肉模糊的嘴也在迅速的恢复。 甚至连他先前被柳副阁主毁掉的右臂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乌姓老者原本还想出手阻止,但是也发现了宝阳散人的变化,倒是没有再出手阻止楚苕,但也迟疑着并没有一起出手,等看着这一幕了才面色大变,失声喊道:“不灭之体!” 楚苕神色微动,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见灰色小剑被控制住,她便抬头看向还被冻在上方的巨剑,张口一团灰雾吐出,灰雾一覆上巨剑,巨剑便轻颤了一下,其上厚重的寒冰纷纷开裂掉落。 一声清鸣之后,巨剑气势不断,狠狠朝下方的宝阳散人砍了下去,其上的黑白长虹隐约化作龙形,互相交缠着,以凌厉之势逼近了宝阳散人面前。 抬头看见这把巨剑的时候,宝阳散人脸上竟也露出了忌惮之色,他扭身想跑时,一团寒霜落在他的腿上,将他的双腿冰封在了原地。 竟是那乌姓老者及时反应了过来,催动了那条白蛟再次动了手。 他比在场的人都要清楚这魔婴的厉害,要不是他有这条白蛟防身,他早就被魔婴给夺舍了,如今魔婴已经完成了夺舍,他若是不联手其他人斩杀了对方,今日在场的这些人恐怕都逃不掉! 也因为他这一下出手,使得宝阳散人没能及时躲开,面色一狰狞,刚刚生长出来的右臂和左臂往上方一举,竟是想要靠着自己身体硬扛下楚苕这一剑。 楚苕冷哼一声,袖袍一抖,手中便出现了一枚大印和一枚血色骷髅头。 无人注意到原本趴在她后颈处的阴眼之兽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看着她这举动都愣了一下。 楚苕却没空解释,直接催动了手中的大印。 此时巨剑已经斩了下去,落在宝阳散人的双臂之上,只停顿了片刻便将他的双臂直接斩断,黑白长虹清鸣着,将两条断臂绞成了血雾。 底下宝阳散人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尖啸,却也不敢再硬接巨剑。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血线就消失在了原地,原地也只剩下碎裂的冰块。 原本还在和银铃师兄妹二人缠斗的魔物也重新化作一团黑气脱离了战场,紧接着朝柳副阁主那边而去。 翟甲当即反应过来,他离柳副阁主不远,当即身体便朝楚苕的方向激射而去,口中还提醒着柳副阁主:“小心!” 然而即便有他提醒,柳副阁主想要逃开也已经晚了。 消失不见的宝阳散人就出现在她的身后,大张着嘴就朝她的头颅咬去。 眼看着就要落下的时候,一道乌光直接将他给挡了回去。 柳副阁主也趁机已经逃离了原地,一回身便看见出现在宝阳散人上方的大印,而那道乌光便是从大印上落下去的光幕,正好将宝阳散人困在了其中,宝阳散人行动都变得凝滞起来。 楚苕抬手一压,大印便朝着下方的宝阳散人落下。 但预想中宝阳散人被压成肉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团黑色魔气紧跟着回到了宝阳散人的身侧,瞬间化作一只赤色大手,手心朝上,竟然托举住了上方的大印。 而底下的宝阳散人也趁机喷出一团血雾再次消失不见。 这一次所有人都警惕了出来,提防着宝阳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附近。 那一口血雾显然是什么秘术,宝阳散人消失之前那一眼极度怨恨不甘,楚苕心神微动,便敏锐的察觉到背后有空间波动。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腰身一扭,身形便也退离了原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宝阳散人出现在她的身后,右手臂竟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又重新长好了,正五指成爪朝她原来站立的位置抓去,看方向就是朝着她丹田去的。 只是楚苕这么一闪身躲开,宝阳散人自然就抓了个空。 他立刻扭头不甘的看向楚苕,倒是也没有再追上去。 另一侧大印也已经落了下去,将那个赤色大手直接给压在了底下,赤色大手被压散之后便飞快的回到了宝阳散人附近,将他包裹着,也让他的左手臂飞快的重新生长。 “这样下去怎么才能击杀他?”柳副阁主面色惨白,忍不住出声道。 翟甲的脸色也不好看,却没有出声。 乌姓老者看着宝阳散人的目光也带着骇然,目光闪烁了几下,回头朝他们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样子是打算直接逃走了。 “我等联手难道还弄不死他?”银铃却满是不屑道,她看了楚苕一眼,笑盈盈的样子,“如今宝阳散人已经陨落,之前的约定自然全都不作数了,只要我等一起杀了这魔物,还是和之前一样如何?我师兄妹二人也放弃优先挑选宝物,不管在这里发现什么,我们都平分。” 她倒是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也符合她的身份,身为散修,对于她来说本就没有永远的仇敌,在必要的利益面前,仇人也能变成好友。 楚苕没有应声,并不打算信她,但有一点倒是和她想的一样,不管如何,还是先解决了这个魔物再说。 至于那乌姓老者所说的不灭之体,她并不以为意。 倘若这就是不灭之体,那她岂不也算是不灭之体了? 楚苕朝大印一招手,将大印暂时给收到了身边,也没有完全收起来,而是让大印落在自己的上方,她寒声道:“你们可别忘了,这宝阳散人也才元婴中期的修为,无论这魔婴修为多高,哪怕它是化神期的修为,既然它夺舍了宝阳散人,那它能发挥的实力也不过元婴中期,至于这不灭之体?” 她冷笑一声,一招手,将巨剑也招到了身侧:“无稽之谈。” “还是楚道友有胆识。”银铃愣了一下,紧接着咯咯笑了起来,目光落在宝阳散人身上,满目杀意,“我看这魔婴方才还动用了秘术躲开楚道友的攻击,再加之几次重生躯体,耗费不少吧?你们瞧瞧它这脸色有多难看。” 其他人被她这么一提醒,纷纷盯着宝阳散人看去。 这一看还真的发现了不对。 这魔婴刚刚夺舍成功的时候,身上那些黑色细麟漆黑如墨,可如今这些细麟仿佛褪色了一般,甚至还有点黯淡无光。 魔婴自然也听见了银铃的话,它活动着两条已经完全长出来了的手臂,目光一扫几人,在柳副阁主和翟甲身上各自停留了一瞬,桀桀怪笑了几声:“就算这具躯体不能将本尊的实力完全发挥,要杀你们几个也绰绰有余!” 它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仰头便尖啸了一声,紧接着整个躯体开始变化,身形暴涨,额生尖尖独角,眼角处有赤色纹路蔓延开来……不过眨眼,一个高大的魔物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这魔物浑身都是鳞片,一口尖齿,鼻梁的位置微微往下凹陷了一点,只剩下两个鼻孔,两个没有眼白的眼睛漆黑一片,四肢也变成了巨爪,光是指甲就有在场人的手掌长。 怎么看,这魔物也看不出还有宝阳散人的影子。 “不是说它顶多发挥出元婴中期的实力吗?”乌姓老者尖声大叫,“这何止是元婴中期?!” 此刻他心中叫苦不迭,万分后悔自己信了楚苕的话,以为这么多人联手对付一个元婴中期绰绰有余,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跑的! 这些念头一起,乌姓老者便一刻也没有犹豫,扭头就跑。 在他动作的时候,那魔物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眼看着乌姓老者已经到了他们进来时的位置,魔物的身影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同出现的还有穿透他丹田的魔爪。 乌姓老者大睁着眼睛,身体很快就软倒了下去。 一道青光却朝着银铃的方向激射而去,正是乌姓老者的元婴。 “银道友,救我!”乌姓老者惊恐大喊。 魔物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五指成爪朝着他狠狠抓了上去。 眼看着那魔爪已经到了乌姓老者元婴的上方,一股寒霜将魔物整个笼罩住,将它冻在了原地,正是乌姓老者那条白蛟关键时候护主。 乌姓老者趁此机会跑到了银铃师兄妹二人的附近,可还没来得及出声说话,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喷吐出,元婴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情。 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他那条白蛟被魔物撕碎吞吃了妖丹,与白蛟心神相连的乌姓老者自然立刻遭到了反噬。 在魔物吞吃那条白蛟的时候,一颗血色骷髅头无声的出现在了它身后,张嘴便朝它身上撕咬了上去。 魔物嘶吼一声,伸手便将咬住自己肩头的骷髅头扯了下来,同时扯下来的还有大片的血肉,显然这让它愤怒至极,双手捧着骷髅头用力,想要将骷髅头给直接捏碎了。 但这骷髅头好歹也是那鬼王炼制出来的法宝,想要损毁并没有那么容易。 两相僵持的时候,银铃等人也出手了,一只银铃铛从魔物的身上飞了起来,和银铃面前的铃铛正好凑成一对,这铃铛也是银铃的本命法宝,她将其中一个给了宝阳散人,就是为了和他里应外合,通过摇动铃铛告知他进去的是自己人还是要击杀的人。 第52章 寒鸦圣焰 此刻两个铃铛不停轻晃着,接连不断的铃铛声响起,没响起一声,便有一道无形的攻击撞向魔物。 可魔物身上的细麟坚硬无比,起初将这些攻击全都给挡了下来。 直到谭威一声暴吼,身形也随之暴涨,看起来竟和那魔物差不多高大,他双目赤红,双手握拳,几步就走到了魔物的身前,握拳就朝魔物身上狠砸了下去。 柳副阁主也再次催动了古筝,翟甲倒是没有再上前肉搏的意思,拿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砖。 这玉砖催动之后倒是和楚苕那枚大印差不多,飞至魔物的上方后就狠狠往下砸了去。 而谭威事先得到警告急忙往后撤去。 眼看着玉砖砸在魔物的头顶,魔物所踩的地面顿时出现裂痕,它的双腿也陷入了地面中,整个往下低了一寸。 接二连三的攻击落在魔物的身上,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魔物似乎也不是无法打败,有鲜血从它身上的细麟中渗了出来,魔物似乎被彻底的激怒了,它丢开了手中的血色骷髅,一抬臂挡住了再次从上方砸下来的玉砖,另一条手臂迎向了谭威。 但柳副阁主和银铃的攻击可没有停下,还有楚苕催动着血色骷髅头再次咬了上去,她收起了巨剑,催动起早就藏在空中的剑阵。 狂轰滥炸之下,魔物终于不敌几人,一步步往后退去,身上也血肉模糊,那些坚硬的细麟早就掉落了不知道多少,而它也并非是乌姓老者所说的不灭之体,如今躯体修复的速度已经缓慢到可以忽略不计。 银铃等人自然大喜,正想一鼓作气直接斩杀了这魔物。 而魔物背后就是他们进来时的位置,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他们是通过那堵墙进来的,可进来之后一直没能仔细去寻找出口,只知道那里是一处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再往后一段距离才是墙面。 魔物此刻就站在那处位置,它神色怨恨的扫过楚苕等人,某一刻突然不再应对谭威等人的攻击,而是双手开始结印。 其他人只当是它要动用什么秘法,不想让它如意,于是加强了攻击,想要在它彻底催动秘法之前将它斩杀。 一直将神识笼罩着这处空间的楚苕却很快发现了不对。 之前她神识无法探查的那几处禁制在魔物结印的时候突然有了反应,紧接着从他们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楚苕抬头看见这阵法,沉沉威压已经落了下来,所有攻击一停,众人俱都动弹不得。 她余光瞥见一道血线在魔物的身后消失不见,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是什么,上方的阵法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瞬间将此处空间尽皆笼罩,楚苕只觉得一道微风从身上晃过。 紧接着光芒消失,她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一看面色大变。 原本就在她身侧不远处的银铃消失不见,地上只有一堆白色粉末,而不远处的谭威和那只魔物同样消失不见,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堆一样的粉末,只不过有黑有白。 几人的法宝俱都灵气尽失跌落在地上,变回了没有催动时的模样。 楚苕神识一扫,很快在柳副阁主原本所在的地方停顿了一下,她身形一晃,人便出现在了那里,紧接着伸手朝地上抓去。 “楚前辈!是我!”显露出身形的柳副阁主面色煞白,仰头看见是楚苕后又松了口气,目光一扫,发现只剩下了两人时,身体轻轻抖了抖,喃喃道:“都死了……” 楚苕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斗篷,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晚辈的猜测……”柳副阁主站起身道,“前辈可还记得那位寒鸦殿长老的遗言中提到过,他们殿主最终启动了大阵,将大阵中的所有活物全部击杀?” 楚苕心神微动,当即也明白了过来,仰头看了看上方,那道阵法已经消失不见,而几道禁制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方才就是这大阵中的那道禁制被启动了,身处于大阵中的所有活物都会被禁制给抹杀,我也是侥幸,身上这件斗篷能够隐藏气息,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也难以发觉我的存在,本来是留作后手逃跑时用的,没想到关键时候救了我一命……”柳副阁主一脸劫后余生道。 当时她发现不对时便毫不犹豫用了自己身上的斗篷,起初也没有想到是大阵的禁制,以为是那魔物要催动什么秘法,怕对方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对自己下杀手,不过还是保下了一条命。 “那魔婴应该就是寒鸦殿那位太上长老的元婴。”楚苕寒声道。 柳副阁主一愣,紧接着赞同的点头:“肯定是,若不是寒鸦殿的人,它不可能会有催动这大阵中禁制的方法,应该也是被逼狗急跳墙,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了。” 她也好奇楚苕为什么会在当时的情况下活了下来,但识趣的没有多问,只当是楚苕也有和她这件斗篷效果一样的宝物,能够隔绝生息。 “同归于尽?”楚苕却嗤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魔物被抹杀前所在的位置,记起了那道刺目光芒出现之前,她余光瞥见的一幕。 柳副阁主一愣,面上顿时又露出了恐惧,忍不住问道:“难道那魔婴还没死?这怎么可能呢?它虽然入了魔,成为了魔婴,但也只是修炼了魔道功法,肯定也会被禁制抹杀,除非它是毫无生息可言的鬼物!” “那道禁制应该只是抹杀进入了这个空间的人。”楚苕抬头看了看四周,起身朝魔物之前所在的位置走去,语气淡淡:“那魔婴对这里熟悉无比,趁机逃进了我们进来时通过的那个地方,那里面肯定还有藏身的空间,那乌姓老者在进来的时候就被它盯上了,想要夺舍,两者在那里进行了争斗,后来乌姓老者发现了出口才逃到了我们这里来…… 而那魔婴肯定是在启动禁制之后又逃回了那处空间。 楚苕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朝柳副阁主道:“那魔婴还没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出现,你还是小心些。” 她倒是不怕那魔婴,但柳副阁主可就未必了。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柳副阁主面色煞白道,“如果那魔婴就藏身在连接外面的通道中,我们如果要出去,岂不是必定会和它碰面?” 说不定那魔婴根本就不用再进来,只需要守在通道里,趁她们通过的时候像对付乌姓老者那样对付它们就好了。 楚苕已经走到了那对黑色粉末所在的地方,她脚步一顿,左右看了看,紧接着径直朝前走,没走几步就到了一堵墙壁面前。 她没有回答柳副阁主的话,走到那堵墙壁面前后便停了下来,紧接着朝墙壁伸出了手。 眼前的墙壁果然和她们进来时的那堵墙壁一样,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当朝其伸出手的时候,手就会陷入墙壁当中,出口就在这里。 “楚前辈!”柳副阁主突然惊呼一声。 随着她声音响起,站在墙壁前的楚苕就被一股力道拽进了墙壁里面,消失不见,而墙壁表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柳副阁主站在原地,面色惨白看着那边,不敢过去。 然而,不过几息,那对黑色粉末上方的空间出现了波动,紧接着楚苕拎着一具白骨从里面出来,在她的肩头还蹲坐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小兽。 小兽掩嘴打了个哈欠,朝楚苕吱吱呜呜叫了几声便顺着她的袖子往下滑,很快钻进她的袖子口消失不见了。 之前阴眼之兽从身后消失的时候,楚苕以为它是去了那个魔物身上,因为对它放心,所以也没有多管,后来还在盼着小兽能给自己点什么意外之喜,结果迟迟没有动静。 没想到那魔婴启动禁制自己逃离的时候,阴眼之兽也跟了上去。 楚苕手中这具骷髅就是当时他们在外面时看见的那半具骷髅,当时骷髅的一半镶嵌在墙里面,后来随着宝阳散人进来消失不见,外面的人还以为这具骷髅被宝阳散人给带了进来。 “那魔婴之前一直附身在这具骷髅上面修炼,方才我去查探的时候被它借着骷髅之手给拽了进去。”楚苕道,被拽进去之后其实也没怎么动手,早就尾随魔婴一起进去的阴眼之兽就将这具骷髅给解决了,也包括那具魔婴。 魔修与鬼修一样,修炼所需的都是天地间的阴气,所以魔修想要转修鬼道并不是一件难事,同理,鬼修想要转修魔修一样容易。 对于阴眼之兽来说,魔气也是阴气,只不过和它钟爱的至阴之气略微有些差别,可能大概也许有点影响口感吧,在楚苕被拽进去之后,当即便帮阴眼之兽控制住了魔婴,方便阴眼之兽将魔婴给吞噬掉。 这些楚苕都没有细说,只含糊带过,让柳副阁主知道不必再担心那个魔婴还会卷土重来了。 柳副阁主得知魔婴已经死了,当下也松了口气,识趣的没有多问,目光一扫四周,又有些感叹道:“现在其他人都陨落了,只有我和楚前辈你还活着,楚前辈,我们把这里搜寻完,取走这里的东西便离开吧?” 顿了一下,她又道:“前辈放心,我只要木合香,别的我都不要。” “若是我也要木合香呢?”楚苕似笑非笑瞥向她。 柳副阁主刚刚落下去的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她看着楚苕,面无血色,张了张嘴好几次却说不出话来。 “开个玩笑罢了。”楚苕见她吓得不轻,失笑道,紧接着随手将骷髅往地上一扔,目光一扫四周,一拂袖,将那些失去了主人而丧失了灵性的法宝统统收了起来。 至于银铃等人的储物戒,楚苕也没有客气,一一收了起来。 柳副阁主大松了口气,站在一边看着楚苕干这些事情,她也没有出声,老实的站着。 但就在楚苕去收翟甲的储物戒时,神色忽而一动。 紧接着她从储物戒旁边发现一个手掌大小的人偶,人偶栩栩如生,四肢都在,身上还整齐的穿着衣物,看五官竟然与翟甲有几分相似。 就在楚苕将人偶捡起来的时候,人偶的面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光,紧接着翟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楚道友,是我。” “翟道友?”楚苕有些诧异,紧接着将人偶一扫,有些恍然,问道:“这莫非是翟道友炼制的身外化身?” 她只知道在进入化神期之后便能修炼一种叫身外化身的功法,言外之意就是拥有一道分、身,而本体大可以留在自己的洞府内继续修炼,有什么事情只需要用身外化身出去办就好。 身外化身也会拥有本体大半的修为。 唯一的缺陷便是两者不能同时行动,当身外化身被派遣出去的时候,本体只能在原地打坐不得动弹,而身外化身看见什么遇到什么,说了什么话都是可以由本体操控的。 倘若身外化身被人击杀,本体也会受到一部分反噬。 “身外化身谈不上,是我早年间找寻到的一项秘术,能将自己的元神分裂到这个人偶上面,即便我主元神和本体死亡,只要这个人偶还在,我就还能继续修炼,日后再想办法找一具身体就好。”翟甲解释道。 他倒是对楚苕十分信任的样子,将其中缘由全部说明了。 楚苕听他说完,沉吟了片刻道:“翟道友可还有能信任的朋友或者亲人在世?等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把你送过去。” 不管是之前那个秘境中遇到的事情,还是后来宝阳散人他们露出真面目时,翟甲主动站在她们这边,楚苕对翟甲如今的情况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翟甲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大喜,道:“多谢楚道友,我原先就是想要拜托楚道友此事,我还有一个亲妹妹……” 最终他将自己亲妹妹的住处告知了楚苕,言明楚苕只需要帮他把人偶带去给他妹妹就好,至于储物戒,他也主动提出全部留给楚苕,甚至还愿意将自己的那些秘术也都告知她。 楚苕早就发现这翟甲会的秘术还不少,之前在那个秘境中的时候,他能从三头乌手中逃脱用的也是秘术,如今这个人偶化身还是秘术,可能这也与他身为散修,为了资源不得不去那些危险之地闯荡有关。 去过的地方不少,遇到的危险也不少,得到的机缘自然也不少了。 楚苕将人偶收好,又把现场清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落的东西了,她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之前神识探查到禁制的那些地方。 那位柳副阁主这时候才敢凑上来,没有提及楚苕和翟甲早就认识的事情,而是问道:“楚前辈,我们将这里先搜寻一番吧?然后再去看看能不能打开那些禁制?想必那些禁制的背后就是寒鸦殿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了。” 楚苕应了一声,环顾了一眼四周,找了个方向抬脚走去,淡声道:“这里应该才是寒鸦殿的主殿。” 相比起外面明显大战后留下的狼藉,这里保存的要完好许多,楚苕四处搜寻了一圈,并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在一个没有禁制的房间里发现了那位柳副阁主要找的木合香。 比她们预想的还要剩的更多,大半根。 楚苕朝柳副阁主问道:“你需要多少?” 柳副阁主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连忙道:“一半就够了。” 楚苕应了一声,手中灰芒一现,那大半根木合香便一分为二,她将其中一半给了柳副阁主,另外一半自己用一个玉匣给收了起来。 “既然木合香我也拿了一半,这里的其他东西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楚苕淡声道。 柳副阁主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面带喜色的朝她道了谢。 只是这一处地方除了这木合香其实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拿的了。 寒鸦殿那位太上长老当时受心魔入侵的程度已经很严重了,准备给他驱除心魔用的法器大多数已经被毁坏失去用处,这里也被毁坏的差不多,那根木合香也是楚苕从一处角落里翻找出来的。 确定此处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楚苕便把主意落在了那几道禁制上面。 有禁制存在的一共是四道门。 楚苕还特意翻了翻银铃和谭威的储物戒,想看看还有没有跟这里有关的东西,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什么发现,在试探过这些禁制之后,楚苕选择了硬闯。 她将巨剑召了出来,背对着柳副阁主道:“待会儿我会将禁制撕开一道口子,你能不能趁机进去就看你自己了。” 若是进去了,自然就有机会从里面得到宝物,若是没能进去,那一切可能就都没有了。 柳副阁主连忙点头应着,屏气凝神看着禁制。 大概半日后,一道灰虹和一白色遁光从山谷中飞射出来,二人出来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无数瘴气从旋涡中吐出,很快就漫布在山谷之中。 山谷重新恢复到了楚苕等人来时的模样。 而从山谷中出来的自然就是楚苕和那位柳副阁主。 楚苕回头看了一眼,朝柳副阁主看去。 柳副阁主连忙道:“前辈是打算将翟道友送回去?” “嗯。”楚苕点头。 柳副阁主便道:“那晚辈就先回星露阁了,到时候晚辈会让人将剩下的酬劳送去望月宗……” “不必。”楚苕却拒绝了她,道:“到时候我会去星露阁找你,你将东西给我就是,另外我也想把手里用不上的一些东西都换取灵石。” 柳副阁主一愣,当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应声之后便离开了此处。 而楚苕也没有在原地多停留,朝翟甲所说的地方飞去。 三日后,楚苕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头上方停下,她低头看了看,将那个人偶给拿了出来,问道:“翟道友,这里可是你妹妹住的地方?” 人偶的脑袋灵活的转动了几下,像是在打量着四周,紧接着翟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确实就是这里,底下那小片林子就是,我那储物戒中有一面两指宽的黄色令牌,正是控制此处阵法的,楚道友只需要拿着那块令牌便能直接进去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自然,以楚道友的修为,我布下的这点东西肯定是拦不下你的。” 楚苕勾唇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她很快就从翟甲的储物戒里找到了他说的那块令牌,拿着令牌落在了那片小林子外面,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手中的令牌在她进入林子内时散发着淡淡黄色的光芒,与此同时,楚苕眼前景象一变,脚下出现了一条石板路,石板路延伸往前能看见一座半隐在竹林中的小院子。 没等她走到那边去,就有一道人影从竹林中跑了出来,是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少女,面上的喜色在看见楚苕的时候退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惊惶闪过。 “你是谁?” 少女娇声问道,目光往楚苕手中一扫,看见那面令牌时更是不解:“你为什么会有我兄长的东西?” 楚苕心知,这就是翟甲的妹妹了。 半个时辰后,楚苕坐在院子里,面前是一杯灵茶,对面的少女小心翼翼捧着那个人偶,眼睛红肿一片。 楚苕已经将事情经过都和她说了,将一枚储物戒放在了她的面前,想了想,又拿出了几瓶丹药。 这几瓶丹药也是她从银铃等人的储物戒中得到的,都是能提升修为的好东西,与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对筑基期的少女来说却都是好东西。 “这储物戒是翟道友的,其他的几瓶丹药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且留着吧。”楚苕淡声道。 少女一怔,翟甲也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先一步伸手将那些东西又推回到了楚苕面前,轻咬了下唇道:“既然我兄长已经说了这些东西都给了前辈,前辈也如约将我兄长送回,这便已经够了,这些东西前辈还是收回去吧,您能将我兄长送回来,于我们兄妹而言已经是大恩难忘。” 楚苕眉心微动,心里轻叹了口气,面上却道:“即便没有这些东西,以我和翟道友的交情,我也会将他送回来的。” 就在因着这些东西而争执的时候,翟甲突然出声道:“楚道友,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楚道友能答应。” “你说。”楚苕淡声道。 少女一怔,也暂时停下了声音朝人偶看去。 翟甲沉声道:“楚道友,上次在秘境之外,我便已经得知楚道友的身份,这段时间里,我也从其他同道听闻了你斩杀合阳老魔一事……” 他顿了一下,见楚苕神色未变,便又继续道:“先前我尚且还能护住家妹,但如今我这情况显然是护不住她了,关键时候可能还会拖累她……” “哥!”少女一急,连忙想要说什么。 翟甲打断她:“你别急,等我说完。” 又看向楚苕,继续道:“她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事,难免会有其他散修发现此处,我只有一个请求,楚道友能否将家妹带去望月宗?就算是让她做一个外门弟子也无妨。” 楚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等他说完的时候心里也在思索着。 片刻后她便有了决断,抬眼朝对面的少女看去,正好对上少女看过来的目光,透着明显的紧张和忐忑。 楚苕倏然笑了起来,道:“以舍妹的修为和天赋,成为我望月宗内门弟子也不难,既然翟道友这么说了,若是舍妹自己也愿意,那便随我一道回望月宗吧。” “多谢楚道友!”翟甲一喜,连忙催促着少女给楚苕行礼。 楚苕也没有拒绝,以望月宗长老的身份受了这一礼,也得知了少女的名字翟婷婷。 她当即便朝翟婷婷道:“你且收拾收拾东西,我要先去星露阁一趟,大概三日后便回来接你。” “是,长老。”翟婷婷连声应着,目送楚苕离开了此处。 望月宗虽然已经提前召开了一次收徒大会,宗门内弟子也多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缺人,更何况翟婷婷的天赋确实不差,已经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楚苕自然不会拒绝翟甲的请求。 等楚苕离开了,翟婷婷才发现翟甲的储物戒和那几瓶丹药还是留在了桌上。 “等下次楚长老来接我的时候,我再把这些东西交给她吧。”她轻声道。 翟甲却道:“你把东西收着吧,既然楚道友不愿意收下那便算了,但楚道友这份恩情我们都要记着,从今往后你既然也是望月宗的弟子了,便要谨记着与望月宗共进退,想必这也是能让楚道友最欣慰的。” “我明白的。”翟婷婷应着。 楚苕没有停留就去了那座城,一进城中便得知星露阁出了事。 她微微一怔,没急着过去,找了个人打听到底是何事,这才知晓就在柳副阁主和她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星露阁另外一位副阁主便来了此处,将原本柳副阁主手底下的人打杀的打杀,收拢的收拢,一副要完全接管柳副阁主势力的意思。 原本星露阁除了阁主之外就有两位副阁主,而柳副阁主的夫君就是星露阁的阁主,只是前段时间他在冲击元婴期的时候失败,甚至陷入了心魔中至今没有清醒。 另外一位副阁主姓袁,和柳副阁主同出师门,乃是柳副阁主的师姐,她早就想要取代柳副阁主夫妇彻底掌控星露阁的意思,只是夫妇俩一直看在同出师门的缘分,放任了她私底下的小动作。 只在她有些过分的时候才警告几句。 未曾想这一次阁主出事,那位袁副阁主便抓住了这个机会,起先煽动其他人主张将阁主扔进炼魔渊,被柳副阁主阻止之后她就开始想要吞噬柳副阁主的势力。 这一次柳副阁主前去寻找木合香,这位袁副阁主就借机发难。 楚苕只打听到这些大概的消息,更多的外界也不清楚,只知道星露阁已经关门了,其他地方的星露阁尚且好一点,还在正常做生意,这城中的星露阁因为是那位柳副阁主经常出现的地方,所以受到的影响更大。 打听到这些,楚苕便想到了之前柳副阁主请她出手一次时提起过星露阁内部出了一些事情,想必就是这件事情了。 她轻吐了口气,在星露阁对面站了一会儿,心情说不上太好,有些苦恼剩下的那一半酬劳该去找谁要,该不会就这么打水漂了吧?那位柳副阁主给的报酬数额十分可观,想一想骤然少了一半,还是免不了心痛…… 站了一会儿,楚苕便打算转身离开了,心想着等回望月宗的路上,看看沿途会不会碰上其他大的商会,然后将手里用不上的那些东西出掉。 之前在寒鸦殿主殿里,她到手的东西其实并不多,除了意外得到了一枚与鬼修有关的玉简之外,其他的东西并不多,对她有用的东西就更加谈不上了,皆因为那里的禁制古怪。 她虽然强行闯了进去,可那禁制里面的宝物并不是能随意拿取的,尤其是放了不少法宝和丹药的那两个屋子,一旦她强行取走里面的东西,便会立刻触发里面的禁制。 那禁制和之前那道将银铃等人抹杀的禁制一样,甚至还对被取走的东西也有同样的作用,那些东西直接化作了粉末消失,而那道禁制虽然对楚苕没有什么用,但将那位柳副阁主吓得不轻,后面甚至不敢再跟着楚苕一同进去了。 另外两个房间里,一个是放着不少玉简,这些玉简很多望月宗藏书阁里面也有,或者说大多数宗门内都有,楚苕只从里面翻找出了那枚记载了和鬼修相关的以及跟寒鸦殿功法有关的几个带走。 剩下的房间里是一个祠堂,里面供奉着寒鸦殿历代殿主和长老的牌位,还有寒鸦殿主修功法寒鸦圣本,最重要的还是被供奉在最上面的那一簇寒鸦圣焰。 那可比她从谭威那里得到的那一点要大了几十倍,拳头大小,被封印在一处禁制内,那道禁制倒是很好破开,根本没有阻拦,唯一的问题就是楚苕该怎么把寒鸦圣焰带走。 好在她出发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自然准备充足。 如今那团寒鸦圣焰就在她的丹田处封印着,四周是密不透风包裹着的噬灵焰,而阴眼之兽就趴在上面。 这也是楚苕试验过后的结果,之前从谭威手中得到那黄豆大的寒鸦圣焰时,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能用的火属性容器,正巧阴眼之兽对这点寒鸦圣焰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楚苕便让两者接触了一下,发现噬灵焰能够对抗寒鸦圣焰,甚至阴眼之兽能将其一点一点吞噬。 当寒鸦圣焰的体积够大的时候,两者会陷入一种胶着的状态中,就是互相厮打着,谁也不让谁,但一时之间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楚苕并不确定这能维持多久,心里还是想着赶紧解决眼前这些事情,然后回到望月宗想办法好好处理这寒鸦圣焰。 寒鸦圣焰不能用来炼器或者炼丹,她要么将其炼化为自己所用,要么就给阴眼之兽用来吞噬,楚苕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决定下来该如何。 刚转身往城门方向走的楚苕心神微微一动,神识悄悄落在了身后,笼罩着身后不远处跟着她的一个人,而她步速不变,仿佛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她甚至特意往巷子里拐了拐。 拐到没人的地方时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在楚苕消失后没多久,一个少女跟着走了进来,发现人不见了,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脚步也快了许多,连忙朝前跑了几步,转头四顾着。 “楚前辈人呢?糟了!我把楚前辈跟丢了,师娘知道肯定会失望的……”少女在确定自己跟丢了人后,在原地懊恼的跺了跺脚,轻咬了咬下唇,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转身离开。 谁知道一转身便对上楚苕漠然的脸。 “你师娘是谁?”楚苕问道。 少女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紧接着就面露狂喜,朝楚苕道:“楚前辈,我师娘是星露阁的柳穗。” “柳穗?”楚苕轻挑眉梢,“柳副阁主?” “是。”少女点头,“想必楚前辈也已经得知星露阁发生的变故了,如今这城中有不少袁青的人,当时我师娘和楚前辈你一起外出,袁青发难,好在师娘早有防备,安排好了后手,我等才能将师父转移,没让师父落在袁青手里,但现在情况也不算好……” 她脸上的狂喜之色渐渐落下,转而变得忧虑起来。 柳穗在回到城中之后就知道了不妙,很快联系上了少女等人,本来是要撤离的,但是想到和楚苕的约定便没急着走,特意让手底下袁青不认识的人在城中晃荡着,注意着楚苕什么时候会找来。 虽然少女是这么说着的,但楚苕并不认为她们冒着被敌对方发现的风险就是为了等自己。 她可不觉得自己的面子已经这么大了。 但当少女说柳穗还在等着她的时候,楚苕还是同意跟着少女走了一趟。 她的报酬总得拿回来。 一路上少女还和她说了不少,完全不把她当外人似的,提及也不知道为什么,袁青似乎笃定了柳穗回不来了,竟然并没有要找柳穗的意思,也没有布下什么埋伏等柳穗回来。 第53章 想和楚道友结为道侣 以至于柳穗回来之后立刻就得知发生了什么,随之也藏了起来。 听着这些,楚苕想到之前打听到的那些,那个袁青是在她和柳穗刚离开城中当天就带着人过来的,仿佛一早就知道柳穗会离开似的,甚至还觉得柳穗此去必死无疑。 她难免想到那个袁青和银铃师兄妹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 想着这些,楚苕也没有贸然说出口,很快就跟着少女到了一处院子外面。 少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又转身请楚苕进去。 等楚苕一迈步踏进那道门槛,面前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显然这院子周围还布下了禁制的。 她神色未变,径直走了进去,跟随着少女穿过一条长廊到了一间屋子前,少女还未来得及抬手敲门,屋子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紧接着那位柳副阁主就出现了楚苕面前。 柳穗看见楚苕的时候明显一喜:“楚前辈!” 楚苕应了一声,朝她微微颔首,直言道:“我来拿东西。” 原本她想着找柳穗拿剩下的报酬,顺便把手上用不到的东西都换成灵石,但如今看来柳穗自顾不暇,她还是不麻烦对方了,反正她手里那些东西不管去哪里都能换得到灵石。 柳穗面上的喜色顿了一下,扭头朝少女吩咐了一句:“去把我给楚前辈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师娘。”少女乖巧的应着,当即便转身去了另外一边。 而楚苕被柳穗迎进了房间里,等她坐下之后,柳穗给她倒了灵茶,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楚苕只当没有看见,垂眸抿了一口灵茶。 好在少女很快就捧着一个储物袋过来了,柳穗将储物袋亲手奉给楚苕,含笑道:“前辈看看有没有错。” 楚苕应了一声,神识一扫,片刻后神色微顿,抬眼看向了柳穗,不动声色问道:“柳副阁主这是何意?这似乎比我们说好的要多。” 何止是多,简直是又翻了倍。 楚苕甚至在里面看见了一颗上品灵石。 之前在破大阵的时候她就有点眼馋柳穗用来补充灵力的上品灵石,倒不是这灵石有多么好用,而是它的价值高啊!一块中品灵石能换取一千块下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能换取一百块中品灵石…… 除去这块上品灵石,储物袋里还有不少的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还包括一些价值不菲的灵草或者炼器材料。 楚苕有点怀疑对方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虽然手中储物袋里的东西让她十分眼热,但楚苕还没有到失智的地步,她心知柳穗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来,要拜托她的事情肯定也不小。 果不其然,柳穗苦笑了一声,朝楚苕道:“前辈,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了,晚辈只有一事相求。” 楚苕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前辈,晚辈想请你再出一次手,替晚辈度过面前的困境!”柳穗一咬牙,将目的给说了出来。 “面前的困境?”楚苕轻嗤一声,“你指的是什么?是杀了袁青,还是杀了站在袁青那边的所有人?”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有这心思,还不如自己留着这些东西,带着门人和你夫君走的远远的,自立门户也能过得很好,更何况,你已经找到了木合香,你夫君也有救了。” 柳穗却摇了摇头,面上透着不甘:“这星露阁乃是我师父亲自交到我夫君手上的,当初他陨落前再三叮嘱我师兄妹三人要好好经营这星露阁,倘若袁青也是这么想的,我自然也会如前辈所说的和夫君就此离开就是。” 她顿了一下,面色一冷,恨声道:“可这袁青为了得到星露阁,竟然联合了外人对我与夫君动手,就这一点我绝不可能放任不管!” 按照她的意思,不管他们师兄妹三人内部如何争斗,只要星露阁还是在自家人手里都无妨,可如果此事已经牵扯到了外人,那她绝不会就此退让。 “袁青也没有能力经营好这星露阁,如今她还冠冕堂皇的将贼人招了进来,只怕我和夫君一走,这星露阁就成了别人家的东西!”柳穗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楚苕:“楚前辈,晚辈请你再出手一次的意思不是请你对付袁青,也不是请你杀了袁青那边的所有人,对付袁青晚辈自己就有人,只是袁青此次找来的那人实在棘手,晚辈这才想请前辈出手。” “谁?”楚苕问道。 柳穗道:“正是那天玑散人。” 楚苕一听,丝毫犹豫都没有就摇头拒绝了:“不行,你们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便将多余的东西包括那块上品灵石给掏了出来,用另外的储物袋装好,全部丢回了柳穗手边。 天玑散人可是元婴后期的修士,百年前就有传闻说他在冲击化神期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离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遥了,否则他不会想要冲击化神期,即便他如今还没有进阶化神期,但这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也足够让整个南阳大陆,甚至三个大陆的修士闻之色变了。 楚苕又不是活腻了,这和买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她冷笑一声,朝还想再说的柳穗道:“在这之前你拿出来的这些东西确实让我心动,但现在么?这点东西想买我的命?” 楚苕没给柳穗说话的机会,一转身便化作一道灰虹消失在了房间里。 “楚前辈!”柳穗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苦笑了一声。 一旁的少女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声道:“师娘,现在连楚前辈也不愿意出手,我们还能去找谁……” 楚苕从柳穗那里离开之后也没有停留,直接出了城,辨明了方向之后便朝翟婷婷那边去。 等她回到那片小林子附近时,已经是一天后了,比她之前和翟婷婷说好的时间还要早一些,但让楚苕眉心一皱的是,底下那片小林子远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小林子的树东倒西歪,连带着外面的结界都被人给毁了,将原本藏在里面的竹林和小院都显露了出来,那片竹林也被毁的七七八八,小院的门开着,里面不见人影。 楚苕面色一冷,人先落了下去,神识一扫,很快就发现了落在一根竹子底下的人偶。 她还没有走近,人偶便亮起了淡淡的金芒,紧接着翟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楚道友,你回来了?” “是我。”楚苕应着,走过去俯身将人偶捡起,问道:“发生了何事?婷婷呢?” “她被人带走了!”翟甲语气激动道。 就在半日前,一团霞光在经过此处时停了下来,显然是发现了底下的竹林,紧接着那团霞光中的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了手,眼看着结界被对方破开,情急之下翟婷婷将人偶放在了竹林里藏着。 翟甲心知若是自己也被带走了,就真的没人能救翟婷婷了,于是也收敛了气息躲过了那人的探查,一直在等着楚苕回来。 “翟道友可知道那霞光中的人是谁?”在听见翟甲提及一团霞光的时候,楚苕心里便闪过一团霞光,那是她在顾家外面看见过的,实在是有些特殊扎眼,所以印象也比较深刻,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翟甲道:“此人实在是太好认了,能如此招摇的除了温伯鸣不会再有第二人,再加上那人虽然只是结丹后期的修为,但手段堪比元婴期修士,出手法宝更是厉害,轻易就破开了我布置的这些结界,我便愈发肯定是他了。” “温伯鸣是谁?”楚苕却是一愣,甚至还回忆了一下,各大宗门之中的结丹后期修士她如今都认识,确实没有一个叫温伯鸣的。 翟甲解释:“楚道友可知道天玑散人?” 楚苕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 她当然知道天玑散人了,前不久还有人花钱请她对付对方,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翟甲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仍旧在说着那温伯鸣的来历:“天玑散人一共有三个弟子,大徒弟是徐子文,就是天阳山脉看守最大比斗台那块石碑的人……” 楚苕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是她没有记错,看守石碑那老头倒戈向了合阳老魔那边,事后也被她一剑带走了,原来那老头背后竟是天玑散人,难怪当时他连水云门那位太上长老的面子都不给,底气就是来源于这里啊…… 那这么一算,她和天玑散人早就结了仇,那徐子文投靠合欢宗,最终引得各大宗门大怒,天玑散人想必也不敢为自己徒弟出头,所以一直没有动静,就是不知道那天玑散人到底知不知道那徐子文是死在她手里的。 而翟甲还在那里说:“他二徒弟原先天赋极好,只可惜后来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天玑散人,据说被天玑散人亲手给击杀了,而这温伯鸣就是天玑散人最小的弟子,也是他最看重偏宠的,甚至还有传言说温伯鸣其实是天玑散人的亲骨肉……” 后面这些都是传言了,没几分可信度。 左右那天玑散人对温伯鸣这个小徒弟跟对待亲生儿子也差不多了,一直带在身边教导着,也就是在温伯鸣进阶了结丹后期之后,大概是遇上了瓶颈,修为已经无法靠修炼就能再进步的,这才放他出来历练。 说是历练,倒不如说是游玩更恰当,毕竟他温伯鸣顶着天玑散人的名头,谁敢为难他?若是碰上了可不得好好招待着他。 “他为何要将婷婷带走?”楚苕蹙眉。 翟甲怒道:“听他带走婷婷之前所说的,竟是想让婷婷去做他的婢女,楚道友,你……” 他其实有些不确定,楚苕在知道了温伯鸣背后是天玑散人后还会不会为了翟婷婷冒这个险,但他还是将其中的因果关系给细说了,此刻既着急翟婷婷的安危,又担心楚苕不愿意再去救翟婷婷。 “我大概知道他会去哪里。”楚苕轻叹了口气,“先过去再说吧,我会想办法把婷婷带回来的。” 她也知道翟甲的忐忑,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和天玑散人之间的纠葛给说了。 翟甲一听,心里更是一沉,沉默了许久,咬牙道:“若是连楚道友也没有办法,翟某便只有一事相求了。” 他声音低沉,暗下了决心:“到时候只希望楚道友将我送回婷婷身边,让我继续陪着她就好了。” 他想,若是连楚苕也救不了翟婷婷,好歹让他们兄妹在一起。 楚苕应了一声,并没有再多提此事。 她又回到了那座城中,找到那座小院的时候让她轻呼了口气的是,柳穗等人还在此处,看见她去而复返更是欣喜不已。 楚苕也不耽搁,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们可知道温伯鸣的下落?” “温伯鸣?”柳穗一听,面露古怪之色,紧接着道:“若是上次前辈问起这个,晚辈或许给不出答案,但现在晚辈恰好就知道这温伯鸣在哪里。” 虽然楚苕当日并没有答应她出手的事情,但柳穗也没有就此放弃,依旧让人探听着袁青那边的消息,这么些年,她自然也有安排在袁青身边的人手,探听消息的时候至少方便许多。 就在楚苕过来的前不久,她的人刚刚传回来消息,说是温伯鸣也来了这边,正和天玑散人在一处。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柳穗还有些绝望,本来一个天玑散人就够难对付的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又来了个温伯鸣,这温伯鸣结丹后期的修为也是个硬茬,她想要对付袁青那就难上加难了。 “楚前辈,您和这温伯鸣……”柳穗说完自己知道的那些之后,便迟疑着朝楚苕问道。 楚苕瞥了她一眼,倒是也没有瞒着她,淡声道:“他带走了我宗门的一名女弟子。” 说完这话,她也没给柳穗再说的意思,对于她把温伯鸣下落告知自己一事道了谢,紧接着又离开了此处,直接去了星露阁。 她想试试能不能直接问温伯鸣把人给要回来,如果要不回来,那她就得考虑其他的法子了。 进星露阁的时候楚苕撤去了伪装,以自己的真容走了进去,一进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楚苕漠然道:“我找袁青。” 小二一愣,紧接着连忙将她带去了三楼一个房间,躬身道:“前辈稍候,小的这就去请我们阁主。” “嗯。”对于小二将袁青称呼为阁主一事,楚苕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坐了没一会儿,外面便有一名年长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进来后便大笑了几声,朝楚苕道:“听说道友是来找我的,不知道……” “我找温伯鸣温道友。”楚苕勾了一下唇角,“我是望月宗长老楚苕。” “楚……楚前辈。”袁青一听,面色微变,神情也带了几分畏惧,想来也是听说过楚苕的凶名,但听楚苕是来找温伯鸣的,她神色又有几分古怪,迟疑了一瞬道:“温道友此刻正和天玑前辈在一处议事,楚前辈如今想见他,恐怕得等上一等。” 知道温伯鸣确实在这里,楚苕心里便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的,端起灵茶抿了一口,颔首道:“无妨,我等着就是。” 这袁青也是结丹中期的修为,称呼那温伯鸣是道友,面的楚苕的时候却称呼她为前辈,明显是将她放在了和天玑散人等元婴期修士一样的地位。 楚苕已经习惯了这些。 自从宗门大比之后,但凡是听说过那些事情的人便都将她当成了元婴期修士对待,还不是一般的元婴期修士。 楚苕并未等太久,袁青就去而复返,但并没有进来,侧身站在门口,朝楚苕道:“楚前辈,温道友来了。” 她话音一落下,便有一名身穿金色锦袍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青年面容俊美,眉眼间隐约能窥见几分风流,他手中还握着一把金色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楚苕第一眼便觉得眼睛有些不适,被这一片金灿灿给晃到了。 她只从翟甲口中听说对方行事招摇,也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招摇,当下闭了闭眼睛才缓解了那分不适。 而温伯鸣一进来看见她的时候眼神微动,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五官便愈发夺目起来,他走到楚苕面前坐下,笑问道:“我早就听闻楚道友之名,也曾想过去望月宗拜访楚道友一番,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先碰上了,听说是楚道友找我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楚苕淡淡的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道:“不瞒温道友,我特意来找你,其实是为了找一个人。” 没等温伯鸣开口,她便又继续道:“我宗门内有一名女弟子叫翟婷婷,她也是我一位好友的妹妹,我那位好友将她托付给我,我当日恰好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想着办完事再回去接走她,可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楚苕抬眼看着温伯鸣,笑了笑,道:“多番打听之下才得知当日温道友在那里停留过,不知道是不是阴差阳错的将翟婷婷给带走了?我这才特意过来询问,若是翟婷婷真的在温道友这里,还望温道友……” “她确实在我这里。”温伯鸣笑道,手中金色折扇轻摇,一手支着下巴,目光流转着落在楚苕面上,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兴味之色。 他道:“正巧那日我随行的婢女陨落了一个,身边差了个人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又碰上了婷婷,见她也是个美人儿便生出了带走她的心思,楚道友放心,我可没有欺负婷婷,她在我身边一切都好。” 温伯鸣说完之后还朝袁青道:“劳烦袁道友替我跑一趟,将婷婷给带过来罢。” 楚苕听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此事能顺利的解决,看这温伯鸣的意思也没有要扣着翟婷婷不放的意思,她心里轻吐了口气,面上依旧是淡淡笑着的模样,垂眸抿了一口灵茶。 很快的,翟婷婷就被袁青给带了过来。 一见到楚苕,翟婷婷面上也是一喜,急忙跑到了楚苕的身侧站定:“长老!” 楚苕一拂袖,将一个储物袋放在了温伯鸣的面前,道:“这段时间劳烦温道友对她的照顾了,这是一点小心意,还望温道友不要嫌弃。” 可温伯鸣看都没有看那个储物袋一眼,仍旧将目光落在楚苕的脸上,含笑道:“楚道友想要带走这丫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眼见着楚苕面色一冷,他神色不变,轻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我非要留下这丫头,只是吧……我那大师兄是死在楚道友手里的,就算我想给楚道友这个面子,让你带着这丫头走,我师父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楚苕在他提及徐子文的时候心里就沉了下来,暗自苦笑了一声,打消了最后一点侥幸的同时也警惕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神识落在了楚苕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楚苕面色变了变,心口气血翻涌,但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来,紧接着面上有灰雾一闪而过,她面色如常的看着温伯鸣,问道:“温道友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 顿了一下,她又道:“自然,如果温道友是想替你那位大师兄报仇,我也不会就此束手就擒。” 温伯鸣一直在打量着她,听见她这么一说,当下抚掌笑了起来,道:“如此甚好,那楚道友便与我过过招吧,只是在过招之前有几点得先和楚道友说明了。” 他朝楚苕伸出一根手指,慢条斯理道:“无论你我二人之中谁输谁赢了,我大师兄的事情都就此揭过,不管是我还是我师父,绝不会再提及此事。” 楚苕一听,心下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和天玑散人动手,她还是有胜算的,当下便点头应了。 熟料温伯鸣却又道:“楚道友也不必急着点头,我话可还没有说完。” “若是楚道友赢了,楚道友自然能带走这丫头,但若是我赢了,楚道友不但带不走这丫头,你自己也得留下来。”温伯鸣笑道,眸光一流转,手中金色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他道:“我洞府内虽然侍妾不少,但道侣却迟迟没有找寻到合适的人,不瞒楚道友说,一看见你,我便想让你做我的道侣,日后你我二人游山玩水,不管去到哪里都能相依相伴……” 楚苕额角抽了抽,她可是杀了这人大师兄的,结果倒好,这人竟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要和她交手也只是因为师命难违。 她没有急着出声,思索了起来。 温伯鸣也不着急,仍旧一手支着下巴,笑意盈盈盯着楚苕看。 楚苕瞥了他几眼,单论皮相和气质,这温伯鸣远胜过修仙界其他男修,再加上他背后是天玑散人,而他本人的修为也不低,天赋好,迈入元婴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样的人若是想要一个侍妾,都有的是女修乐意。 更何况是做他的道侣。 但楚苕却不以为然,她从未想过要依靠别人,在修炼的这条路上,她也始终坚定不移,追求的是飞升大道,其他的考虑的就少了,对于温伯鸣提出让她做他道侣的事情也无动于衷。 她唯一考虑的只有一点。 “只你和我比试?”楚苕问道,“天玑前辈不插手?” 她问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的朝门口看去,这只是她和温伯鸣在商量,那天玑散人只是用神识压迫了她一下,始终没有露面,万一到时候反悔,说这只是温伯鸣单方面的和她约定怎么办? 她岂不是要吃大亏? 像是看出了楚苕的顾虑,温伯鸣站起身,朝着外面一躬身,道:“师父,还请您出来给我们方才的约定做个见证。” 他又扭头朝楚苕道:“楚道友若是有相识的好友或是长辈在这附近,自然也能将对方叫过来一同做个见证。” “不必了。”楚苕摇头,“有天玑前辈就够了。”再者说,她在这附近哪有能给她做见证的?对方起码也得是元婴期修士才行,亦或是身份地位不比天玑散人差才行。 否则都是徒然。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外面便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你们方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既然已经说好了那便出来吧,找个空旷的地儿动手。” 听女子的声音十分年轻,还带着几分娇俏。 楚苕刚刚听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这出声的就是天玑散人了,忍不住就有些诧异。 “莫非楚道友也以为我师父是一个糟老头子?”温伯鸣好笑的问道。 外面又响起一声轻哼。 楚苕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尖,道:“之前只听闻过天玑前辈的名字,别的倒是没怎么听说,确实不知道天玑前辈原来与我一样是女子。” 且她听着“天玑散人”这个名号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形象来。 温伯鸣笑了起来,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人也一同走了出去,身后跟着袁青和翟婷婷。 翟婷婷一直没有出声,从听见楚苕原来还杀过温伯鸣大师兄开始,她便知道今日之事已经不只是和她有关了,她根本插不上嘴,静静看着就是。 这城中其实也不方便动手。 于是楚苕和温伯鸣直接出了城,甚至还往远处飞遁了片刻,找到了一个足够空旷的地方之后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温伯鸣回头朝着两人来时的方向看去,手中折扇轻摇:“我师父也到了。” 楚苕已经看见了那道眨眼间到了近前的白色遁光,等遁光一停,一名穿着白色宫装的年轻女子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女子的目光就落在楚苕的身上,眼中浮现出几分古怪之色。 但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拂袖,身后便出现了一张软榻,她往软榻上面一躺,四周白光一现,出现了两个十分貌美的人,一男一女,一个斜坐在她的身后替她揉肩,另外一个坐在她的腿边替她轻轻捶腿。 “开始吧。”天玑散人出声道。 楚苕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天玑散人果然和传闻中不一样,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她袖袍轻抖,手中便多了一把破剑,与此同时一道灰芒消失在她附近。 那边的天玑散人感知到了什么,目光在楚苕和温伯鸣四周一扫,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已经看出来楚苕布下剑阵的事情了,只是很不以为意。 剑阵她也见过不少了,由七十二把剑组成的剑阵她都见过,那人还是一名化神期修士,就是仗着迈入化神期后神识强大才敢驱使这么多剑来组成剑阵,威力自然也是翻倍的,她一想到那时候的场景,至今心里还有没能完全消退的畏惧。 在她看来,楚苕一出手便是剑阵,大半的神识都要放在这剑阵上面,肯定就没有精力再去催动其他法宝了。 那边温伯鸣见楚苕已经拿出了本命法宝,他脸上还是那副温润笑意,站在那里,既没有拿出什么法宝来,也没有施法,就那么看着楚苕,等着她出手。 对于他这种明显轻视的态度,楚苕一点也不恼,反倒心里高兴。 要是她碰上的对手人人都像温伯鸣这样就好了,她动起手来也会轻松许多。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楚苕手中的破剑便已经迎风而涨飞在她的上方,她伸指一点,轻喝了一声,巨剑便朝着温伯鸣而去,眨眼间到了温伯鸣的上方,毫不犹豫的朝下一斩。 温伯鸣仰头看了一眼,手中折扇一收,身形一晃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巨剑自然斩空,而温伯鸣的身形也消失不见,跟过来的袁青等人急忙用神识在附近探查着,却始终没能探查到温伯鸣藏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楚苕的身后传来空间波动,消失的温伯鸣就出现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轻挑的笑,一只手朝她的腰间探去,看似是想将她揽入怀中的意思。 发现这一幕的袁青惊呼出声,随之响起的就是另外一声惊呼。 发出惊呼的不是围观的翟婷婷,也不是眼看着要被偷袭的楚苕,而是想要偷袭的温伯鸣。 他伸出去的手没能揽上楚苕的腰身反倒被楚苕反手一把抓住。 温伯鸣微微一愣,面上还有着诧异,楚苕却回头看向了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紧扣着他手腕的手上却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火焰。 紧接着,察觉到体内灵力迅速流失的温伯鸣便变了脸色,惊呼了一声,想要甩开楚苕的手退离开来。 楚苕也没有为难他,直接松开了手。 温伯鸣便趁机身形一晃又消失在了原地,这一次他倒是不敢再仗着自己隐匿之术厉害去偷袭楚苕了,而是很快就现身在了离楚苕不远的地方,紧接着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灰白色火焰。 楚苕虽然松开了手,可那些噬灵焰却借着她的手直接攀爬到了温伯鸣的身上,此刻已经将他的小臂完全覆盖了。 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温伯鸣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流失了十之一二,更让他骇然的是,他身上这件金色的衣袍其实是一件防御法宝,能接下元婴期修士的一击,如今在这灰白色火焰之下却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甚至于他明显看到被灰白色火焰覆盖的那一部分金色暗淡,隐约就要失去灵性的模样了。 而就是他这一愣神的时间,他体内的灵力还在快速流失着。 楚苕其实也挺意外的,自从发现自己能借用噬灵焰之后,她其实一直没能用上,毕竟这噬灵焰不像是她那些法宝,可以随她的意念灵活动用,还得是她和对方靠近时才有可能用得上。 倘若对方警惕心较强,根本不让她近身,她就完全用不上这点噬灵焰。 温伯鸣已经开始想办法摆脱这点噬灵焰了,他手中的金色折扇就是他的本命法宝,方一催动,他握着扇子轻轻一扇,一团金色光芒就从扇子中飞了出来,发出一声清啸后化作一只金色凤凰,凤凰飞扑到噬灵焰上就变成了一簇金焰,和噬灵焰开始互相撕扯起来。 时不时的还能看见那些金焰中露出一颗凤凰头。 金焰看似气势汹汹,但很快就在噬灵焰的吞噬中变得暗淡起来,毕竟这金焰也并非是真正的奇火,而是灵力幻化出来的,对于噬灵焰来说,所有拥有灵性的存在都是滋补。 眼见着奈何不了这噬灵焰,温伯鸣脸上的笑意就维持不住了,他还想再催动法宝,后颈却是一凉,楚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而那把巨剑已经落回她的手中,此刻剑刃正贴着他的颈侧。 即便破剑的剑刃也残缺不堪,温伯鸣也不认为自己能扛住这破剑的一斩。 僵持瞬间,温伯鸣轻叹了口气,面露无奈道:“我输了。” 楚苕抬眼朝上方看去,天玑散人轻哼了一声,一挥手,她身侧的一男一女便化作白光飞进了她的袖子中,楚苕敏锐的发现那一男一女其实是两具傀儡。 联想到方才那两具傀儡所幻化出来的男女,楚苕心里微微一惊。 这傀儡未免也太灵活了。 “好了。”天玑散人也出声道,“既然我徒弟已经认输,那便是他输了,按照先前你们约定好的,你杀了徐子文的事情一笔勾销,这丫头你也可以带走。” 听见她这么说,楚苕才收了剑,伸手在温伯鸣袖子上一拂,将噬灵焰收了回来,道:“那我便带着人离开了。” 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想说,身形一晃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54章 飞升雷劫 与此同时,四周空中出现无数道波动,这些波动处都有灰芒飞出,很快就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一把飞剑飞入楚苕袖中消失不见。 温伯鸣这才发现她竟然还布下了这么一个剑阵。 就连天玑散人面上都不免露出震惊之色,她先前以为楚苕布下的剑阵顶多不超过三十六把,这已经是她从传言中将楚苕的实力往高了猜测,可看见方才那一幕,那数十道灰芒一闪而过的场景,她才意识自己远远嘀咕了楚苕的实力。 楚苕依旧在警惕着,她一出现在翟婷婷的身侧,正要将人带走的时候。 天玑散人突然出声喊住了她:“等等。” 楚苕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难道前辈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的?” “谈不上叮嘱,只是有些好奇你真如传闻中那样已经没法修炼了?还是说,你这颗要破不破的金丹其实只是你的伪装?”天玑散人一脸的好奇,猝不及防的伸手朝楚苕一抓。 楚苕挥袖抵挡,周身灰雾迷茫。 一只白色的大手很快到了她的近前,被灰雾一拦,速度当即慢了下来。 天玑散人轻咦了一声,面上却更露出兴味,紧接着那只大手竟然就挤开了楚苕周身的灰雾,化作一团白光没入了楚苕丹田之中。 楚苕脸色一寒,正要再动作时,那团白光已经从她丹田中飞了出来,又回到了天玑散人身上。 而天玑散人轻啧了一声,嘀咕了一句:“竟然不是障眼法,可惜了……” 她一脸遗憾的看着楚苕。 楚苕自回来到现在,这样的目光已经见过无数,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压下了心头那一丝怒火,朝天玑散人一拱手,漠然道:“若是无事,晚辈便先离开了。” “喏。”天玑散人却一挥手,将一个玉匣推到了楚苕的面前,她含笑看着楚苕,道:“就当是方才贸然对你出手的赔礼了,也是看在你还算帮我清理了门户的份上给你的谢礼。” 楚苕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像天玑散人这样离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遥的老怪,和那些化神期老怪估摸着也一样,都是脾性古怪的,说一出是一出。 “多谢前辈。”她也没有拒绝,免得又惹恼了对方。 可当楚苕将玉匣拿到面前,神识往其中一探时,她面色一变,一抬眼,错愕的看向对方:“前辈,这可是……” 玄龙草啊。 即便没有打开玉匣,但楚苕还是认了出来,这玉匣中装着的就是一株玄龙草,且年份不短的样子,但因为被封存的很好,几乎没有散失多少灵气。 玄龙草是九转还灵丹的主要材料,当初在江稷秘境的时候,那么多人等在小泥潭外面就是坚信里面有一株玄龙草,后来她将里面的那条蛟蛇击杀,那些人还在里面搜寻着,不肯轻易离开。 听说后来秘境关闭的时候,就有不少修士因为一直停留在那里搜寻,以至于什么都没有得到。 而从江稷秘境出来之后,外界就开始传玄龙草在她手上,那段时间她被宿元生勒令不得随意离开宗门,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修士找上门来,只不过都被宿元生想办法给挡了回去,没有闹到她面前而已。 没成想,现在就有人将一株玄龙草送到了她的面前,还说是谢礼? 先抛开这株玄龙草不说,什么叫替她清理了门户? 楚苕有点茫然。 天玑散人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抚掌笑了起来,道:“你这神情可太有趣了,你看我和外界所传的很不一样,你和外界传的也大不相同,实在是好玩,太好玩了~” “能否请前辈明示一下,为何说我替前辈清理了门户?”楚苕清了清嗓子,额角抽了抽,出声问道。 心里却想着这天玑散人的性格也确实跟传闻中太不相同了,她也赞同对方那句话,她和传闻中也不一样,现在传闻中都将她描述成一个凶神了,凶名在外啊。 可实际上,如果没人惹到她面前来,她也根本不想多动手再犯杀孽好吧。 天玑散人还未开口,那边的温伯鸣一脸郁闷的飞了过来,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猜那徐子文为何会在天阳山脉守着那块石碑?那块石碑可是我师父特意炼制的,为的就是困住徐子文,让他在那里好好反省反省,最好能静下心来修炼,省得整日里想那些歪门邪道,败坏我师父的名声。” “竟是这样……”一旁的袁青也听见了这话,露出恍然之色。 楚苕也算是明白过来了,那徐子文本就是被天玑散人罚困在那里修心的,结果这徐子文还是跟合欢宗勾结在了一起,竟然干出惹得整个南阳大陆修仙界震怒的事情来,恐怕就算当时徐子文没有死在她手里,事后天玑散人自己也要清理门户的。 那她之前还因为此事担心天玑散人要为徒弟报仇…… 楚苕心下无语,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至少她也不用担心天玑散人发难了。 她也没提既然这样温伯鸣为何还要找她比试,还以替大师兄报仇的名头,但温伯鸣却主动提了起来,笑得如沐春风,朝楚苕道:“虽然替徐子文报仇的名头是假,但我对楚道友一见倾心,想要楚道友与我结为道侣的心意却是真的。” 他这么一说,楚苕更加不敢收下这株玄龙草了,心里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推辞了,天玑散人便道:“虽然我这小徒弟看上了你,但这玉匣里的东西确实只是我的谢礼,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大可收下,日后若你真能和伯鸣成就好事,到时候我自然会替你二人准备更加丰厚的喜礼。” 楚苕心知,不收下这株玄龙草不行了,她就当作是击杀徐子文的谢礼了,至于其他的话她全当没听见。 于是收下玉匣之后,便再次要提出告辞,这师徒俩也没有拦她,温伯鸣甚至笑意满满道:“过些时日我便去望月宗看望道友,还希望到时候道友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楚苕含糊应着,想了想,还是迟疑着问道:“晚辈其实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天玑前辈。” “哦?”天玑散人轻挑眉梢,好奇的看了过来,“你且说说。” “星露阁的事情晚辈也听说了,只是有些好奇,天玑前辈缘何会和星露阁牵扯到一处……”楚苕斟酌着措辞,含糊问道。 她也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天玑散人显然是明白的,她挥了挥手,道:“也没有别的原因,袁阁主给的太多了,足以请动我罢了。” 楚苕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后就不再多问,带着翟婷婷离开了此处,心中却有数,倘若真的如同天玑散人所说的,她之所以帮忙出手是因为袁青给的报酬足够。 能请得动天玑散人这种身份的修士,袁青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楚苕也难以想象到的。 思索片刻,她还是带着翟婷婷去找了柳穗,将此事告知了柳穗。 柳穗虽然有些可惜楚苕没有答应帮忙,但从她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有些欣喜,暗道既然袁青能请得动对方,她未必就请不动了,只是多花费些身外之物罢了。 “这只是天玑前辈对我的说法,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可就不保证了。”楚苕淡声道,“将此事告知你,也算是感谢你之前将温伯鸣下落告知了我。”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至于之后柳穗能不能把握住,或者说能不能用更高的代价请动那位天玑散人,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了。 楚苕带着翟婷婷往望月宗的方向去,一路上和翟婷婷说了一下有关于望月宗的事情,包括那几位长老的情况,就看翟婷婷自己愿不愿意拜入其中一个长老门下了。 回到望月宗,楚苕便直接带着翟婷婷去见了宿元生,将事情大致和他说了说,也包括翟甲的事情。 翟甲的意思是等他闭关个十几年元神应该就能恢复好,到时候找一具身体就能恢复到从前了,这对于望月宗来说,也就是再过个十几年时间就能拥有一名结丹后期的修士,这也是一件好事。 宿元生自然满心欢喜的应了下来。 楚苕也将翟婷婷的去处安排交给了他,走之前又说了自己和天玑散人相遇的事情,还有那个温伯鸣,虽然不确定那个温伯鸣当时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的打算来找她,她还是跟宿元生提了一嘴。 以免接下来她闭关的时候,那温伯鸣真的找上门来,宿元生不好应付,如今心里有个数,到时候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从望月峰离开之后,楚苕也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揽月峰,她先去了一趟灵兽园。 说起来,自从望月宗进行了一次搬迁之后,好多地方搬去了哪里她都不知道,这灵兽园就是其一,当时也忘记找宿元生问一句了,离开望月峰之后才想起来这个事情。 楚苕只得随便找个弟子打听灵兽园在哪里。 路过一处山坳时,她便发现有不少的弟子聚集在此处,当下便停了下来,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落在了最外围,朝一个弟子出声问道:“你可知道灵兽园在哪个位置?” 那名弟子原本是背对着她站的,正兴致勃勃看着人群中心的斗法,闻言也没有回头,敷衍的伸手一指:“在那边。” 楚苕应了一声,要化作遁光往那边去的时候,心神一动,一拂袖,一道灰雾便将她面前几个弟子,包括方才她问路的那一个给卷到了一边。 几乎就在她出手的同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慌乱的惊呼声,一弯几丈长的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楚苕这个位置而来,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伤到这一边的弟子时,那些看戏的弟子也没有来得及闪躲,只能面色煞白看着风刃逼近。 但随之身体一轻,眼前情景一晃,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落在了一侧去。 而那道风刃被楚苕伸手轻飘飘的一拍,便直接溃散消失不见。 她抬眼朝风刃飞来的方向看去,对上一个面色发白的少年,少年似乎也没有想到风刃会不受控制朝周遭同门师兄弟而去,脸上也都是惊惶之色,眼见着风刃被楚苕挡下,而那些师兄弟都没有出事,他大松了口气。 一道欣喜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楚师叔,你回来啦!” 楚苕抬眼看去,发现是江焕,到底是认识的晚辈,她面色缓和了许多,应了一声:“方才想找个弟子问问去灵兽园怎么走,正巧路过了此地,见你们聚集在这里,就下来看了看。” “这样啊……”江焕恍然,连忙指着那名少年朝楚苕道:“师叔恐怕不认识这位明师弟,他也是宗门大比之后新入宗门的弟子,摆在侯长老门下,方才就是明师弟在与另外一位师弟切磋……” 这少年也才筑基初期的修为,和他切磋的那名弟子也是一样的修为,两人在切磋的时候,眼见着周围明师弟落了下风,他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认输,于是憋着一口气使出了那道风刃,结果这术法他自己都不熟悉,以至于一时之间失了控制。 方才站在那个方向的可还有几个炼气期弟子,风刃速度本就奇怪,又是谁也没想到会飞过来的,若非楚苕出现,不说有几个要重伤,说不定还会有弟子陨落在此处。 听江焕说完来龙去脉,楚苕眉心微蹙,目光一扫在场的所有弟子,最终落在切磋的那二人身上。 从江焕叫她“楚师叔”开始,在场的所有人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身为望月宗弟子,谁不知道宗门内的楚长老?更何况,其中就有大半弟子还是奔着楚苕的名头来的,对她自然是敬慕不已。 哪曾想来了望月宗之后,楚苕神龙不见尾的,他们连她的影子都见不到。 此刻终于见到了真人,一个个神情激动火热之余,眼中还有着敬畏,那位明师弟面色红红白白的,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竟然露出了绝望之色。 楚苕看着这一幕,有些错愕,但也不过一瞬,她就收起了这点情绪,淡声道:“宗门内并不禁止你们斗法,但斗法也该有个度,需知身为同门,斗法只是为了让你们从同门身上学到于自己有益的,也尽早意识到自己修炼上的欠缺,你们可明白?” “回师叔,弟子明白了。”那位明师弟和另外一名弟子连忙应道。 另外一名弟子尚且还好,那位明师弟眼眶都红了,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他低着头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此事都是弟子的错,弟子太看重输赢,也不愿意在诸位师兄弟面前认输,认为这会让弟子丢脸,最终却险些酿下大错,弟子甘愿受罚!” 楚苕:……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众弟子看来,她神情漠然,仿佛在思索着该怎么罚这位明师弟。 实际上楚苕在思考……她就是在思考这一点。 虽然当上这个长老也有好几年了,但她确实还从来没有罚过哪个弟子,以前也没有碰上过这种事情,就算是碰上了,这也该是执法堂弟子该做的事情,她从来不管的。 于是在认真思索了一番后,楚苕道:“自去执法堂领罚吧。” 既然该是执法堂干的活,那就还是让执法堂去干吧。 说完这话,楚苕便直接离开了此处,朝着之前那名弟子指的方向而去,她的遁速过快,以至于完全没听见身后那一声带着惊恐的呼唤:“楚长老!” 楚苕离开之后,江焕等人齐齐看向刚刚出声想要喊住楚苕的弟子,神情不解。 那名弟子面色惨白,瘫软在地上,欲哭无泪:“刚刚我给楚长老指路的时候随便指了个方向,那里根本不是灵兽园啊!” “什么?!”江焕一惊,紧接着想起来楚苕确实是要去灵兽园,再看她离开的方向确实不是灵兽园,当下瞪了那名弟子一眼,急忙拿出法器朝楚苕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他人也是瞪着那名弟子。 连楚长老都敢忽悠,你完了! 楚苕起初并不知道自己去的不是灵兽园所在的方向,她一路往前飞去,直到路过的人越来越少,到了一片明显没有人的地方才停下来,神识一扫,也根本没有找到灵果园,反倒是发现再往前一段就离开望月宗的范围了。 她在原地站着,思索了一下,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偏移方向,那就只可能是当时那名弟子给她指的方向不对。 联想到当时的情形,楚苕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生气倒是谈不上,有点哑然失笑,紧接着也没有再停留,选了个方向又飞了过去。 好在这一路上她过来时一直用神识探查着,被她神识扫过的地方都不是灵兽园,那她只要从神识没有探查过的地方过就好了,望月宗再大,她用神识探查个来回也足够将其完全笼罩了。 果不其然,楚苕很快就找到了灵兽园所在,她一在灵兽园落下,看守灵兽园的弟子便迎了上来,还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一见到她便面露欣喜:“长老是来看那只青云兽的吧?” “嗯。”楚苕点头,“如何?” “回长老,这青云兽不愧是五级妖兽,才刚孵化那会儿就已经能震慑住灵兽园其他的灵兽了,只不过这也意味着青云兽成长的速度比其他灵兽要慢得多……”那名弟子一脸恭敬的答道。 楚苕对此早有预料。 这一次她去的也不是上次去过的那个石室。 青云兽既然已经孵化,自然不会再继续关在石室中,更何况如今的望月宗早就不是往日可比,有的是灵气更浓郁的好地方给青云兽待着。 是以,青云兽早就被放到了特意划分出来的区域进行饲养,楚苕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两只青云兽。 除去她的那一只,另外一只就是宿江的,宿江当时只来得及进行认主仪式,之后便闭关了,青云兽自然也放在这灵兽园里,倒是执法长老换走的那一只当日就带走了,估计是留给他那位小徒弟自己亲自饲养着。 青云兽形似狼,如今尚且还是幼年期,体型便已经有好几个楚苕大了,一身青黑色的毛发,细软又长,额生黑色双角,四掌雪白,飞起来的时候如同踏云,背生双翼,平常不飞行的时候,双翼就会收起来。 楚苕一出现,里面原本在呼呼大睡的一只青云兽突然抬起了脑袋,紧接着准确的看向了楚苕这边,楚苕不过一眨眼,青云兽便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一道气息逼近了楚苕面前。 她也没躲,勾唇笑了笑,任由突然出现的青云兽低头叼住了她的袖袍。 两者之间体型相差实在是太大,青云兽这么一低头叼住她的袖袍,乍一看就像是要将硕大的脑袋挤进楚苕怀里去似的,它还嫌不够,往楚苕的身上蹭蹭,因为过于兴奋,背上的双翼不受控制的显现了出来。 感受到来自青云兽的亲昵,楚苕心情也极好,伸手抓了抓它的脑袋,触手极好,又忍不住碰了碰它额上的两角,扭头朝一旁的弟子道:“我今日是来将它带走的。” 陪着青云兽玩耍了一会儿,楚苕便带着它离开了此处。 回揽月峰的路上她心血来潮,直接坐在了青云兽的背上。 青云兽的用处这时候便显现了出来,不但飞行速度奇快,且十分的稳当,即便尚且是幼年期,但其完全放开的体型也足够楚苕躺在它的背上了。 楚苕甚至想打个盹。 她带着青云兽一回到揽月峰,沉乌便现了身。 楚苕神识一扫,发现他现在的修为是筑基后期,轻挑了一下眉梢,朝他道:“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点。” “我可是魔。”沉乌低笑了一声,“这已经是我万分克制的情况了。” 如果他放开了修炼,恐怕早就惊动宿元生等人,到时候在宿元生等人的眼中,他就不是什么修炼天才,而是怪物了。 楚苕没有把青云兽收进灵兽袋里,而是任由它在揽月峰上撒欢,顺带着将阴眼之兽也给放了出来,让两只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没想到阴眼之兽一出来便蹲坐在她的肩膀上,朝着青云兽吱吱呜呜叫个不停,楚苕大概感应到它是在破口大骂,而青云兽有点懵,蹲坐在前方,呆呆的看着阴眼之兽。 这和楚苕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也有点懵。 好在阴眼之兽很快就停下了骂声,但还是蹲坐在她的肩头吱吱呜呜叫着,似乎是从破口大骂转变成了警告? 正在她恍惚的时候,青云兽低吼了一声,紧接着在她面前趴伏了下来,听那低吼声也不是愤怒或者挑衅,倒更像是顺从。 而阴眼之兽一见到这一幕,身后尾巴得意的晃了晃,终于离开了楚苕的肩头,直接跳到了青云兽的脑袋顶上蹲坐着,前肢朝某个方向一指,吱吱呜呜叫了一声。 青云兽朝楚苕看了一眼。 楚苕轻笑一声:“去玩吧,不能离开望月宗。” 青云兽身后尾巴也跟着甩了甩,紧接着背后双翅一展飞了出去。 青云兽带着阴眼之兽离开时,楚苕还感知到阴眼之兽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看见它有些惊慌的扒拉住青云兽的一根尖角,似乎又骂骂咧咧念叨了一句。 青云兽脾气甚好,一点也不在意,还回应了它一句,大概是不会让它掉下去的意思。 虽然两只相处时的开场和楚苕想的不大一样,但现在看来,结果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她也放下心来,任由它们出门玩耍,自己则往洞府内走去。 沉乌也收回了视线,跟在她的身后:“我听说你这一遭出门,还招惹了一朵桃花?” 楚苕额角抽了抽:“你消息倒是灵通。” “还成。”沉乌轻笑,眼底暗色晃过,“你不会真打算找个道侣吧?” “没兴趣。”楚苕淡声道,“有那功夫还不如多修炼一会儿。” 她蹙着眉头,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时间都不够用。” 楚苕是真心实意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够用了,上次出关时她才修炼到筑基后期,还没能结丹,结果又不得不暂时出关去做其他的,算算她花费在外面的时间,倘若她一直用来修炼,现在肯定是结丹期了。 不过,花费在外面那些时间也不算是浪费,好歹她收获不少的。 进入洞府中后,楚苕布下了十几道禁制,紧接着当着沉乌的面将自己此行的收获都拿了出来,把一些用不上的,可以换灵石的东西归纳到了一处,本来想收起来,但余光瞥见旁边一脸兴味的沉乌,心神微动。 “看我做什么?”沉乌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脸看了过来,“想让我帮你去把这些东西卖了?” 直接被猜中了心思,楚苕也没有掩饰,应了一声,将那一堆东西收进一个储物袋里,抛给了他:“接下来我要闭关,这件事情你就去帮我办了吧。” 原本是要在回来的路上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换成灵石的,但因为出了温伯鸣那件事情,她便没有了在路上停留的心思,直接带着翟婷婷回了宗门。 “我帮你办事,那你要给我什么好处?”沉乌接住那枚储物戒,在手中抛了抛,似笑非笑道。 楚苕神色不变,理直气壮:“怎么?师父使唤徒弟办点小事都使唤不动了?” 沉乌一顿,紧接着低笑出声,也不知道楚苕戳中了他哪个笑点,他笑得停不下来,笑声也由低变高,最后变成了捧腹大笑的模样。 楚苕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清点着其他的东西。 这其中还包括了翟甲给她的那两种秘法,她将两枚记载了秘法的玉简招到手中,神识一探,眉心就皱了起来,有点失望的将玉简也丢给了沉乌。 这两道秘法,一道是之前翟甲从三头乌手中逃脱时所使用的,以燃烧自身修为为代价的遁术,当时他能在三头乌手中逃离那么远,足以可见这遁术的奇妙了。 根据翟甲所说,这遁术还会根据施法人本身的修为而变化,修为越高,施展这道遁术的时候所耗费的修为其实越少,但速度却越快,也就是说,不管日后她修炼到什么境界,这道秘法总能用得上。 但楚苕刚刚神识一扫,发现这秘法并不适合如今的她修炼,这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了。 另外一道秘法就是翟甲元神分化,附身在人偶中的那个。 这道秘法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要有那个人偶用来寄存分化出来的元神,但根据翟甲所说,他手中的人偶并非他自己炼制出来的,而是他找到这份秘法的时候和秘法放在一起的。 秘法后面倒是也记载了人偶的炼制之法,可其中所要用到的材料太过珍贵,甚至还有楚苕闻所未闻的东西,炼制不出这人偶,这道秘法于她来说也没有用处了。 索性丢给了沉乌,让他一道带去处理了。 沉乌结果玉简一看,看见那道遁术的时候神色微动,朝楚苕道:“这个千里一线的遁术我倒是可以试试。” “嗯?”楚苕微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紧接着无所谓道:“那你便试试吧,若是真的能修炼成也不错,说不定日后用得上。” “日后?”沉乌挑眉。 楚苕道:“万一哪天你魔物的身份泄露了,到时候说不定惹得修真界追杀,这遁术岂不就用上了?” “哦。”沉乌颔首,“那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上你一起逃的。” 他笑意盈盈:“毕竟身为徒弟,怎么能抛下师父独自逃生呢?” 楚苕:…… “放心,到了那时,我一定会亲自清理门户。”她漠然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是玩笑话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她将被噬灵焰包裹的寒鸦圣焰也给拿了出来,思索着是炼化这寒鸦圣焰,还是交给阴眼之兽当个零嘴。 正想着这个的时候,沉乌突然出声道:“这寒鸦圣焰和寒鸦真焰有什么关系?” “嗯?”楚苕心神一动,朝他看了一眼,紧接着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了一枚玉简,“若是没有记错,你所说的寒鸦真焰也在上古奇火榜上,还是在寒鸦圣焰的前头。” 等她用神识往玉简中一扫,当下便确定了这一点。 寒鸦真焰与寒鸦圣焰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之间的排名却差了好几个,寒鸦圣焰排名第七,寒鸦真焰却在前三列,正好排名第三。 楚苕之前想到要找奇火的时候便特意翻看过这上古奇火榜,奇火榜上不但记载着这些奇火的名字,大部分奇火还写了来源和特征之类的,但这寒鸦真焰却只有一句话。 天地灵气所化,藏于极炎之地,难以寻觅。 “怎么会这么巧就只差两个字,该不会是这两种奇火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吧?”沉乌道。 楚苕倒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当下心里就有了决断,将被噬灵焰包裹的寒鸦圣焰收了起来,朝他道:“你有空的时候就去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在这之前,她倒是先不急着处理这寒鸦圣焰了,若是时间来得及,她还会花费一点时间将寒鸦圣焰给炼化了再说。 沉乌应了下来,盘腿坐在一边,见她将其他东西收拾好,只留下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是她从寒鸦殿的主殿带出来的,记载着和鬼修有关的信息,其他几枚和寒鸦殿功法有关的玉简,楚苕在确认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之后就交给了宿元生。 将玉简贴在眉心,楚苕用神识探查了起来。 玉简之中记载的有关于鬼修的信息比以往她得到的那些都要详细,其中甚至包括鬼修飞升一事…… 片刻后,楚苕将玉简中的信息看完,随手抛给了沉乌,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如果这玉简上面所说是真的,看来这嘉西大陆的佛宗我是非去不可了。” “嗯?”沉乌轻挑眉梢,接过玉简也查看了起来。 根据玉简中所说,鬼修前期修炼速度确实很快,远超过寻常修士修炼的速度,但其实一进入化神期之后最大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 寻常修士在修炼到化神初期之后就可以准备飞升事宜,鬼修也是如此,在准备妥当之前需要将修为压制在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这个界面所能容忍的修为境界便会立刻引来雷劫。 这也是众人所说的飞升雷劫。 只要渡过雷劫的修士才能飞升去往灵界,而飞升失败的修士,要么直接陨落在了雷劫之下,要么就沦为散仙。 散仙每三百年就要经历一次雷劫,直到某一次历劫时在雷劫下陨落亦或是寿元到头就此坐化。 对于鬼修来说,最大的门槛就是雷劫了。 于鬼修来说,雷电本就是克制之物,而飞升时的雷劫更是与寻常天雷不同,如此一来,鬼修想要渡过飞升雷劫的希望比寻常修士更加渺小。 尤其是大部分的鬼修所修炼的功法依旧在祭炼法器的时候犯下诸多的杀孽,身上煞气越重,所遭受雷劫伤害便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鬼修成功飞升过,大部分的鬼修前期十分嚣张,亦或是惊才绝艳,但修炼到了后期,尤其是进入元婴后期,亦或是化神期之后就查无此人了。 就是因为这些鬼修要么已经陨落在了雷劫之下,要么就在寻找如何安稳渡过雷劫的方法,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下场一样。 第55章 双修之法 先前沉乌便提醒过她小心被雷劈,现下联系起玉简中的信息,楚苕便知道这些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将这些记载在玉简中的人在最后提起过一个传闻,嘉西大陆的佛宗有一个洗心池,能洗去煞气,提升心境,若是鬼修能进去之后活着出来,自然就能度过飞升雷劫了。 但这洗心池自然不是那么好进的。 就连寻常修士都不敢轻易下去,更遑论是鬼修?只怕一进去就会直接灰飞烟灭了。 更何况,那还是佛宗的圣地,楚苕即便对佛宗并不熟悉,也能猜到那里绝不是外人轻易能进去的,鬼修亦或是魔修此道的,恐怕更加难以进去。 沉乌也很快将玉简中的东西看完了,他抬眼看向楚苕,笑了起来:“炼魔渊你都能爬出来了,这洗心池能留得住你?” “两者本就不同,不好说。”楚苕淡声道,面上也没有显露太多的担忧,她闭上眼睛,朝沉乌道:“等我出关再说。” 见她要开始闭关,沉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玉简离开了石室,片刻后又直接离开了揽月峰往山下去。 楚苕交代他的那些事情他总该办的。 往山下去的路上碰见了溜达的青云兽和阴眼之兽,他顿时停了下来,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那两只,下一刻就勾唇笑了起来。 片刻后,下山的路上,沉乌躺在青云兽背上,阴眼之兽扒拉着青云兽的角,吱吱呜呜喊叫着,身后尾巴甩来甩去,明显兴奋的不得了。 若是此刻有人能听懂它的叫声,定然就会听见它在喊着:“下山去玩咯~” 望月宗附近的坊市原本并不大,但随着那年的宗门大比过后,望月宗的地位早就和以前不同,在领地扩充之后,原本那处方式也搬迁了,依旧是坐落在望月宗的附近,比之前大了许多。 诸多有名的商会也纷纷来此处开了店面。 楚苕交给沉乌的东西不少,他也没有一股脑的全部卖给一处,分成了好几份,在坊市中各处转悠着,不知不觉的就将那些东西全部换成了灵石,顺带着还买了一些楚苕需要的东西。 而青云兽也缩小了身形,变得和阴眼之兽差不多大小,一左一右的蹲坐在他的肩头,好奇的张望着,阴眼之兽时不时朝着四周指指点点,口中吱吱呜呜叫着,青云兽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间歇会小小的应和一声。 虽说养一两只灵兽在身边在修仙界中并不奇怪,但像沉乌这样的倒是少见,再加上阴眼之兽和青云兽都并非常见的灵兽,缩小之后又十分可爱,使得沉乌所过之处,总有不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人两兽毫不在意,在坊市中逛了一圈之后,玩够了,这才打算回去。 一听说要回去,青云兽最是兴奋,它其实早就溜达够了,想要回去找主人了,但阴眼之兽却还没有玩够的意思,很是不满的吱吱呜呜,被沉乌一瞥便将这点不满给憋了回去,扭头看见高兴的青云兽,立时朝青云兽扑了上去。 青云兽也不反抗,就势一躺,露出肚皮任由阴眼之兽撒气。 说是撒气,其实更像是撒欢,左右也不会真的伤到它。 沉乌任由这两只从他左肩头滚到后背,又拽着他的衣襟滚去右肩头,眼看着两只顺着他的衣袖往下滑落时,他才伸手一捞,将两只给捞了回来。 一直到出了坊市,沉乌伸手拎着青云兽抖了抖,青云兽便陡然间变大,等沉乌躺到它的背上了,它才展翅朝望月宗的方向飞去。 青云兽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方一消失,便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出现在沉乌方才站着的地方,二人看着沉乌消失的方向,矮个子眉头紧皱着:“没想到他那只灵兽也是个宝贝,速度这么快,哥,我们可追不上啊。” “没追又怎么知道追不上?”高个子男人轻哼了一声,“反正他身上有我们留下的印记,先跟上去再说。” “行。”矮个子当即应下。 兄弟俩立刻化作一道遁光朝沉乌离开的方向而去。 前方沉乌指使着青云兽飞飞停停,只要和后面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了,两兄弟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让青云兽停下来。 好一会儿,两兄弟再一次停了下来,矮个子还没有出声,高个子便道:“他又停下来了,好机会,我们趁机追上去!” “哥,还追啊?”矮个子面色发苦,但见高个子已经追了过去,他也只好跟了上去,但还是忍不住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我们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他故意耍着我们玩?” “不可能。”高个子一口否定,“那小子也就是筑基期的修为,身上好东西倒是不少,肯定是替谁办事的,咱们那印记之前连结丹期修士都没发现,他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发现?再说了,我们都没和他碰过面。” “那也太古怪了。”矮个子还是觉得奇怪,实在是这追追停停的,每一次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就停下来不走了,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这样还算是巧合吗? 可他也确实眼热那小子身上的东西,他们可亲眼看见那小子将坊市里的几个大铺子都跑了一趟,每次一进去就会被直接引上二楼,甚至是三楼,紧接着又被恭恭敬敬送出来。 能有这样待遇的,要么是拿了什么好东西去铺子里交易,要么就是从铺子里买了什么好东西。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反正都是他们的目标。 再不济,光是那小子的坐骑就挺让他们眼热的了。 “这坐骑看着像是青云兽,还是幼年期速度就这么快了,若是我们能弄到手,将其培养到成年期,日后再干这种勾当,碰上铁板的时候有此兽在,我们也能立刻逃离。”高个子道。 矮个子一听,赞同的点了点头。 让他们欣喜的是,前面的那小子竟然一直没有再动过了。 眼看着即将追上,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激动。 “还好他停了,不然咱们再追下去,我灵力消耗太大了,到时候就算是追上了,恐怕都不能全力收拾他。”矮个子恼怒道。 为了待会儿能够全力出手,两人这会儿都一手握着一块灵石,一边补充着灵力,一边朝那个方向飞遁而去。 等兄弟俩终于到了附近的时候,目光一扫,却只看见沉乌负手站在山头,微微仰头看着二人,脸上还带着笑,那只青云兽却不见了踪影。 兄弟俩只当是被他收进了灵兽袋内,但看沉乌这一点也不惊讶的神情,对视了一眼后俱都警惕了起来。 “你们可真够慢的。”沉乌慢吞吞道,紧接着目光在二人身后一晃,“再晚些时候我可就又要走了。” 兄弟二人注意到了他那一眼,其中一人顿时警惕的往后看去,另外一人紧盯着沉乌没动,谨防他趁机偷袭。 而转身过去的高个子看着突然出现的青云兽时面色微变,但又微微放下心来,青云兽之所以是五级妖兽,就是因为速度奇快罢了,攻击力却并不强。 倘若是成年体的青云兽或许他还会忌惮几分,但眼前这只青云兽显然不在此范围内。 高个子眼中划过一丝讥讽,正要出手制住这只青云兽的时候,便看见一道黑影和一道灰白色影子分别跳向了自己和矮个子。 那两道影子先撞上二人周身的护体灵罩,不过几息,灵罩破碎,两道影子便轻飘飘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高个子惊呼出声。 兄弟二人怎么说也是结丹初期的修为,可方一触及阴眼之兽和噬灵焰所化的小兽,周身灵力便汹涌着流逝。 阴眼之兽嚣张的跳到了高个子脑袋顶上,朝他手中的法宝张嘴一吐,一团噬灵焰便落了上去,不过几息,高个子手中的法宝便灵性尽失,变成了一快废铁。 而与本命法宝心神相连的高个子一口精血喷吐而出,顿时面若金纸。 兄弟俩都没撑多久就往下摔落,很快就砸在了地上,两人逃无可逃,每次拿出什么法宝来,噬灵焰便先一步将他们的法宝灵性吞噬,甚至于到了后来,二人自身灵力也枯竭了,连催动法器都做不到。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惹到了怎样以为煞神,连连出声求饶。 沉乌却没有搭理二人,而是看着青云兽的后方,面色不变:“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 青云兽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后方不远处一团云中有霞光涌出,顿时吓得四肢乱扒拉了几下,一头从上方扎了下来,变成巴掌大小缩进沉乌的袖子里。 “就这点出息?”沉乌伸手拍了拍那边袖袍,轻嗤了一声。 而上方涌出来的那一片霞光之中响起一声轻咦,紧接着一道温润男声响了起来:“你和楚道友是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一只灵光所化的大手朝阴眼之兽那边捞去。 阴眼之兽立时炸毛,朝那只大手龇了龇牙,身后尾巴嚣张的竖起,张口就是一团灰白色噬灵焰喷吐了过去。 霞光之中的人明显是知道这噬灵焰厉害的,并不敢让大手真的和噬灵焰对抗上,只得轻叹了口气,将大手给收了回来。 阴眼之兽愈发得意起来,但在沉乌朝它看去时,勉强收敛了一点,将噬灵焰召唤回身边后,几个轻跳就回到了沉乌的脚边,顺着他的袍摆往上爬去。 路过衣襟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这边来的青云兽探出头去看它,顿时挨了阴眼之兽一爪子。 阴眼之兽似乎对于它方才吓得差点打滚的样子很是生气,吱吱呜呜教训了它几句后,自己爬到了沉乌肩头蹲坐着,气焰嚣张的看着那团霞光。 青云兽也不躲着了,跟着爬了上去,偷偷摸到阴眼之兽旁边蹲坐着。 阴眼之兽也没有驱赶它,身后尾巴在它背后拍打了几下。 沉乌听着霞光中那人的话,略微一沉思,面上笑意更深:“想必你就是纠缠我师父的那朵温桃花了?” “你知道我?”霞光退散了一下,露出温伯鸣的身影,他也不介意沉乌对他的称呼,反倒饶有兴趣的看着沉乌,“早前就听说楚道友的徒弟天赋也极好,如今亲眼看见了……” 他顿了一下,紧接着不紧不慢道:“好似也就这般吧。” 也不知为何,两人一见面便有些气场不和。 都想要激怒对方,但偏偏两人都是心机深沉的,没那么容易被对方激怒。 眼看着要这么僵持下去的时候,温伯鸣忽而笑道:“我是来找你师父的,你师父如今可在宗门内?” “我师父前些时候闭关了。”沉乌漫不经心道,“没有百十年大概是不会出关的。” “什么?”温伯鸣一愣,皱起眉头,“你莫要诓骗我,楚道友才回来不久,更何况,我也与她说过回来找她……” 他轻哼了一声,朝沉乌道:“罢了,我左右是要去望月宗的,去了就知道楚道友是不是真的闭关了。” 话音落下,那团霞光重新将他包裹着,紧接着便朝着望月宗的方向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沉乌在原地站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一会儿,他低喃了一句什么,眼底被墨色全然侵占。 不远处竭力装死的兄弟俩正好偷偷去看他,瞥见这一幕时俱是心头大骇,还未收回视线,沉乌便朝二人看去,唇角轻勾,几只黑色的大手便从二人身下伸出,将二人给拽入了地面中。 兄弟俩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消失不见了。 沉乌倒也不是瞎说。 楚苕此次闭关远比以前的时间要长,期间就连宿江都已经结丹成功出关了,她还在闭关当中没有出来。 温伯鸣倒是来过几次,得知她始终在闭关当中便遗憾的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很快的,又是一年宗门大比,由宿江和也已经结丹的沉乌带队,替望月宗守下了如今的地位和资源。 反倒是水云门那边,自从顾云生被废之后,虽说门中弟子不少,但天赋卓绝之辈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灵剑宗和玄天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上一次宗门大比时,云瑶老君和那位上官长老头也不回的逃走,事后虽说并没有人讨伐二人,但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与楚苕的名声恰恰相反,以至于之后的收徒大会,前往两宗拜师的弟子愈发少了起来。 反倒是更多的人往望月宗这边来,而先前楚苕见过的那位明师弟、江焕、林小雨等人也成长为了宗门的新一代中坚力量,代替望月宗出战,依旧不落下风。 如今再提起南阳大陆的修仙界,当先提及的必定就是四大宗门,而四大宗门之中,即便望月宗没有一个元婴期修士,却在四大宗门中地位最为显著。 外界对于望月宗的风评也是甚好。 宗门大比结束后不久,望月宗便再次招收了一批新弟子。 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年,关在禁地中的李鸢儿寿元到头已经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白骨一堆,宿元生得知此事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让人找了个地方将其葬了。 这一日,一行修士来到望月宗,经弟子禀报之后,这行修士被带去了望月峰。 不过半日,这一行人便离开了此处,紧接着各峰的长老都被召集去了望月峰,揽月峰楚苕还在闭关,而沉乌在进阶结丹的时候,宿元生原本也让他自行选择一处地方开辟洞府,只是被沉乌拒绝了。 是以他至今还是留在揽月峰,如今也被叫了过去。 好巧不巧,楚苕随即便出了关,她一出来便有些意外,没有看见沉乌的身影。 倒是已经到了半成年期的青云兽欢快的跑到她的面前打滚,想要和她一起玩耍,被她一通安抚之后告知了她沉乌的去向。 阴眼之兽在两年前和沉乌一次外出回来后再次进入了沉睡中,显然是要再次进阶了,至今还没有醒过来,不知道这一次进阶又要花费多少时间。 楚苕在这二十多年里不但将透骨老怪那本青阴罗书修炼到了结丹后期,顺带着还将寒鸦圣焰给炼化了为自己所用。 她原本是想着顺道将造化金丹给炼制了的,毕竟金霜兰草已经到手,其他的灵草也都已经收集完毕,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左右她现在离化神期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能在此期间找到可以用于炼丹的奇火,到时候炼制造化金丹的成功率也会大大提升。 索性就不着急了,再加上她接下来若是要进阶元婴期,必定得找个至阴之地,亦或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让阴眼之兽释放阴气帮助她才行,但如今阴眼之兽在沉睡中,她也只能先行出关了。 从青云兽口中得知了沉乌的去向,楚苕也没有迟疑,当即带着青云兽赶去了望月峰。 她到的时候,场中气氛有些古怪,但在她出现之后又被众人的欣喜给冲散了。 “师父。”沉乌朝她喊了一声,便站在了她的身侧没有多言。 宿江过来和她打了招呼,另外还有一名面生的男子,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那名男子朝楚苕一拱手,声音如同惊雷:“恭喜师妹出关。” “你是……”楚苕微愣,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来,脱口而出道:“翟道友?” “是我。”翟甲哈哈大笑了几声。 原来就在一年前他的元神就修复完全了,之后宿元生便让人帮他找了一具适合的躯体,也是一名刚死没多久的修士,翟甲便附身到了那具躯体上面,也就是眼前的男子。 望月宗便多了一位结丹后期的长老。 他和楚苕同为望月宗长老,自然称呼她为师妹。 楚苕当即也面露笑意,朝他贺了一句:“恭喜翟师兄。” 和其他几位长老又熟悉了几句,楚苕就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等她出声询问,宿江便低声道:“上一任执法长老在五年前寿元耗尽坐化了。” 楚苕心里一沉,心情有些低落了下来。 与修仙者来说,百十年都不算是什么,但难免会有一种物是人非感,就比如此刻,她不过闭关了二十几年,便有熟悉的人已经坐化陨落。 好在从她踏入这条大道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很快便稳住了心境,将那点怅惘和低落压了下去。 几人又朝她说了几句宗门内的变化,紧接着话题便转到了楚苕来之前他们所商议的事情上面。 “曾经望月宗也是大宗门之列,但当年你拜入我门下的时候,望月宗已经没落……”宿元生沉声道,“想必你也知道当年望月宗为何会短短时间内便没落到那种地步。” 楚苕点头,她确实知道。 望月宗那时候的没落就是因为当时的大长老带着诸多弟子叛离了望月宗,甚至直接离开了南阳大陆,去了玉阳大陆令立了门派。 之前她听闻寒鸦殿消亡时,柳穗便提到过,那一场讨伐寒鸦殿的大战当中,不只是玉阳大陆的宗门参与了,其中还有从南阳大陆过去的一批修士,借着此战在玉阳大陆彻底站稳了脚跟。 那一批修士其实就是从望月宗分离出去的那一批弟子。 但此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之久,大部分弟子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个事情。 楚苕也有些疑惑为何宿元生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甚至似乎将大家都给叫了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其他人显然也有着和她一样的疑惑。 “当年那位大长老带着弟子去了玉阳大陆自立门户,就是如今的霓光宗。”宿元生出声道,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又继续道:“就在我让你们过来之前,霓光宗派了人来,和我商议了一件事情。” 楚苕听着这些眉心微动,但并没有出声,只是在宿元生说着这些的时候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而有些奇怪,心道难不成对方还是为了她来的。 这个念头刚起,宿元生便轻咳了一声道:“他们的意思是,想要让两宗重新合并,为表心意,愿意将一名弟子送给苕儿。” “什么?”宿江失声喊道。 其他人纷纷朝楚苕看了过去。 楚苕本人也有点懵,什么叫将一名弟子送给她? 宿元生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众人先不要激动,听他解释。 其他人只得暂时按捺住心头的疑惑看向他,想知道霓光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阳大陆如今有五大宗门,霓光宗就是其中之一,而霓光宗此次派人前来和宿元生商量,想要将两宗合并,且为了表示诚意,愿意将一名弟子献给楚苕。 不单单是给楚苕作为男、宠一样的存在。 那名男弟子乃是霓光宗一名长老之子,也是霓光宗从几万人当中培养出来的,自小修炼的便是和其他弟子不一样的功法,那功法特殊,有点像是双修功法,但比双修的功法效用还要奇特。 提起这些的时候,宿元生神情都严肃了不少,看着楚苕道:“按照他们的说法,倘若你与那名男弟子双修之后,是可以重铸灵根的,借此直接冲击元婴期也不是不可能。”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面色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还有人欲言又止,显然是希望能够应下此事。 毕竟如果楚苕真的能重铸灵根,进阶元婴,这不单单代表着她的寿元将会翻倍,也代表着望月宗能在她庇护下盛景更久,而这段时间也足够望月宗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弟子。 这样一来,即便日后楚苕飞升了,亦或是坐化陨落了,望月宗也不至于因为失去了她地位就一落千丈。 就算是撇开这些不谈,身为同门,自然也都是希望楚苕能够更好的。 所有人都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着楚苕。 楚苕明白他们是在等自己开口,于是在沉吟了片刻后,出声问道:“他们说的两宗合并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玉阳大陆出了什么差错,霓光宗在那边待不下去了,所以打算回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两宗就算真的合并,肯定也是以望月宗为主,毕竟在这南阳大陆可是望月宗的地盘。 “并非如此。”宿元生却摇了摇头,沉声道:“他们并没有细说,但我从他们的一些话语里猜测,似乎是玉阳大陆那边的宗门对南阳大陆有什么想法,不知道是要扩充玉阳大陆的领地还是如何……” “什么?”这一下,众人的反应也不比得知楚苕有重铸灵根希望时小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甚至还有人面上露出茫然的。 楚苕略微一想便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了,几千年来,南阳大陆和玉阳大陆之间都没有起过什么冲突,各自守着自己的领地相安无事,现在玉阳大陆竟然是又动了心思,想要直接将南阳大陆一道吞并。 “他们肯定不是突然密谋此事的。”楚苕淡声道,“能来南阳大陆,甚至不怕被我们猜中此事,足以说明他们恐怕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会发动大战。”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广发召集令还来得及吗?”有一位长老着急问道。 但其他人却都没有急着出声,宿江道:“为什么要发召集令?” 迎着其他的目光,他坦然道:“按照霓光宗的意思,他们有办法帮大师姐重铸灵根,倘若我们同意他们合并两宗的意思,自然就不需要发什么召集令了……” 见楚苕等人无动于衷,他还是难掩激动,忍不住还想要继续劝说。 但宿元生已经打断了他,朝楚苕问道:“苕儿,你的意思呢?” 没等楚苕开口,他又补充道:“按照霓光宗那些人的意思,只要我们答应了两宗合并,望月宗大可以继续留在此处不动,甚至还能分到更多的资源和领地。” 只不过,从此以后,望月宗便只是霓光宗的附属了。 虽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众人也都明白。 “左右霓光宗本来就是咱么望月宗分出去的,不管是霓光宗还是望月宗,都是一样的。”一位长老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怎么出声,但还是点了点头,即便有些迟疑的,但看了一圈四周,也还是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众人沉默,如今就只等着楚苕点头了。 若是她也点头同意,那此事便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他们望月宗相当于成了玉阳大陆的内应,接下来不但要瞒着玉阳大陆会大举进犯的消息,必要的时候还得和玉阳大陆的修士里应外合,一起对付南阳大陆的宗门。 更可能的就是,以往交好的那些面孔,日后就是敌对方了。 即便心里有些难受,可事关宗门,自然也顾及不上那些了。 在这片沉默当中,楚苕却并没有思考太久,她抬了一下眼皮,朝宿元生问道:“若是两边真的打起来,您觉得咱们南阳大陆胜算大么?” “真要算起来,两边大陆的高阶修士数量其实差不多,像天玑散人这些散修,很大可能不会参与大战,毕竟这是两片大陆宗门之间的争斗,于他们散修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那些修为低下的散修或许会受到影响,不得不离开自己经常修炼的地方,重新寻找安稳的山头。 可像天玑散人这种高阶修士,即便是大宗门的修士,也绝对不敢轻易去招惹她,也因此,到时候即便两边打了起来,那些高阶散修,亦或是在闭关中的老怪,除非和宗门有利益牵扯的,大多都不会出面多管。 这边意味着输赢如何只看两边宗门的力量了。 虽然这么些年来,南阳大陆和玉阳大陆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但两边对彼此的实力也还是一直有了解的,免不了会买卖对方的消息,或者干脆布置暗桩。 以望月宗如今的地位,想要得知这些消息再简单不过。 楚苕这么一问,宿元生便道:“如果我们不答应霓光宗合并之事,胜率六四开,我们四成。” 见楚苕有些不解,他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也是因为玉阳大陆那边五大宗门当中就有两个魔宗,他们和南阳大陆不同,对于魔修和鬼修的包容性极强,而魔修和鬼修也在那里扎……” 像南阳大陆这边,有关于魔修和鬼修的存在真的极少,否则楚苕也不用为了点鬼修的信息到处打听了。 魔宗功法本就古怪霸道,真的交起手,同阶的寻常修士很容易落在下风,是以宿元生才会说两者六四开,就是输在和魔宗交手上面了。 “那如果我们假意答应,到时候反咬一口如何?”楚苕轻笑了一声,问道。 其他人俱都一愣,片刻后宿江高兴起来,拍着手赞同道:“这个法子好,我们假意答应,等大师姐得到了对方手里那个秘法,把那个什么男弟子也骗到手了,我们再联合灵剑宗他们反咬一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越说他便于是觉得这个计划可太妙了。 就连宿元生都露出了意动。 楚苕额角抽了抽,道:“我用不上那些。” “什么意思?”宿元生等人齐齐朝她看去。 楚苕也没有细说,只是含糊道:“我另有法子进阶元婴,且不需要靠别人,十分稳妥。” 顿了一下,她一脸正色:“所以,你们也不必再因为此事顾虑什么。” 宿元生和宿江父子俩向她确认了好几遍,即便楚苕并没有细说具体情况,但两人也还是信了她的话,得知她已经有办法进阶元婴,众人自然是欣喜的。 如此一来,也就不必再考虑霓光宗那边所提的条件了。 当下便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将这个消息通知其他大宗门,紧接着望月宗这边假意因为楚苕而答应霓光宗的合作,等找准时间再出手。 商议完之后,宿元生当即便派了弟子悄悄去联系其他大宗门的人,而楚苕等人也从他那里离开。 沉乌跟在楚苕的身后,问她:“你是打算现在就找个地方冲击元婴,还是等此次风波过去?” “先等此次风波过去吧。”楚苕道。 冲击元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还要有其他的准备,万一在她冲击元婴的时候玉阳大陆那边开始进攻,而她分身无术,反倒容易影响心境。 听她这么一说,沉乌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将一个储物戒给了她。 里面都是他将楚苕那些东西卖了之后换取的灵石,还有一些楚苕嘱咐他买的灵草和其他材料之类的。 “还有你让我打听寒鸦真焰的事情我倒是真的打听到了一些。”沉乌道。 楚苕面色一喜,朝他看去。 沉乌笑了笑:“根据一本古籍记载,寒鸦圣焰其实就是寒鸦真焰的一部分化身,准确点说,寒鸦真焰就是由寒鸦圣焰进阶转化而来,想要让寒鸦圣焰进阶转化,就需要一种叫极炎石精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侧脸看着楚苕:“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猜得到这极炎石精要去什么地方找了吧?” “极炎之地?”楚苕轻挑眉梢。 沉乌点头:“在极炎之地的最深处才有可能出现极炎石精,注意我说的,有可能。” 也就是说,即便她真的找到了极炎之地,甚至于摸到了最深处去,也未必能在那里发现极炎石精,就算发现有了,极炎石精能有多大也无法保证。 若是体积太小,自然也没法帮助寒鸦圣焰进阶转化。 听沉乌说完这些,楚苕轻吐了口气,有些无奈:“怎么说也是排名第三的奇火,相比起前三的另外两种连介绍都没有的奇火,好歹知道这寒鸦真焰是怎么来的了,至于极炎石精……现在是没时间去找了,想找也没有消息,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一放。” 左右寒鸦圣焰好歹也是排名第七的奇火,虽然不能用来炼丹或者炼器,至少对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初寒鸦殿就是凭借着这一蹙寒鸦圣焰占据了一半的玉阳大陆。 楚苕思索着这些,指尖便出现了一只拇指大小的冰霜寒鸦,寒鸦绕着她的指尖慢悠悠轻飘飘飞动转圈,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在她的附近已经出现了薄薄的寒霜。 楚苕瞥了一眼,心神微动,那寒霜就陡然间变厚,甚至以极快的速度朝四周蔓延而去。 她还是很快将这些收了回来,紧接着手指一曲,寒鸦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她四周的寒霜也跟着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有点可惜,这里是在望月宗内,她不能完全试验这寒鸦圣焰的威力,否则整个望月宗都得遭殃。 一旁的沉乌看着却是兴味十足,朝她道:“到时候你就去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交界处,将这寒鸦圣焰朝对面一抛,就能将对方给解决了大半,这场大战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你也能安心找个地方冲击元婴了。” 他说的十分简单,楚苕听着额角抽了抽,道:“哪有那么简单?” 当初寒鸦殿靠这簇寒鸦圣焰冰封了一半玉阳大陆,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寒鸦圣焰的威力,而是凭靠着大阵将寒鸦圣焰的威能放大,这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且被冰封的地方对其他修士也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否则光是这一关,当初那些讨伐寒鸦殿的修士都不可能杀到寒鸦殿主殿去。 只能说靠近寒鸦圣焰越近的地方,寒鸦圣焰的威能便越大,可一旦隔开了一段距离,寒鸦圣焰固然能够将那片地方都冰封起来,但对于修士来说也不是无法抵挡的伤害。 沉乌也就是开个玩笑。 很快的,宿元生让人又去联系了霓光宗的那几个人,将对方请回了望月宗再商议此事。 楚苕作为商议的重心自然也是要到场的。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霓光宗来的这一行人。 除去候在外面的四个筑基期弟子,另外还有一名老者和一个青年,两人都是结丹期初期的修为,见到楚苕的时候惊了惊,但那老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呵呵的朝楚苕一拱手,道:“楚前辈竟然也出关了,看来我等是赶了个巧啊。” “确实凑巧。”楚苕勾了勾唇角,朝那名偷偷打量她的青年瞥了一眼,“上次你们刚走我便出关了,正好从宗主口中得知你们所说之事。” 顿了一下,她直视着那名青年,问道:“这位道友就是你们说的那名男弟子了吧?” 第56章 大战 此话一出,青年白皙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薄红,在老者还想要辩解的时候,他朝前走了一步,朝楚苕缓缓施了一礼,一开口,声音清润:“楚前辈厉害,确实是晚辈白墨寒。” 见白墨寒自己已经承认了,与他一道的那名老者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顺着话头恭维了楚苕几句,又怕楚苕会做点什么,话里话外暗示着她就算是强行留下白墨寒也没用。 白墨寒也只有他自己修炼的那一半功法,后续能让她重铸灵根的那一半双修功法至今还在他们宗主手里。 楚苕脸上露出适当的可惜之色,眼中又难掩火热,问道:“难道要等你们宗主过来了我才能拿到那一半功法?” “楚前辈不必着急。”老者笑呵呵道,心中对于楚苕的反应也十分满意,道:“宗主已经将功法给了林长老,林长老正是我们霓光宗此次带队的大长老,他如今已经带着弟子守在南阳大陆边界处,只等着玄天宫和魔灵宗的道友布置好一切就会立刻发难,到时候林长老自然会将功法亲自送到楚前辈手上。” 楚苕却愣了一下。 老者一见,试探着问道:“楚前辈是还有什么条件吗?” “不是。”楚苕摇头,“只是听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那玄天宫是玉阳大陆的两大魔宗之一?” 她知道玉阳大陆有两大魔宗,听魔灵宗的名字便知道这就是其中之一了,而她之所以认为玄天宫是另外一个魔宗,是因为楚苕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当初她从那对孪生姐妹手中得到阴眼之兽的时候,那个将孪生姐妹引到巷子里去想要痛下杀手的魔修就曾经说过玄天宫这个名字。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后来一想就想到了玄天宗,这两者之间可就一字之差,但玄天宗可不是什么魔宗。 这会儿再次从他人口中听见玄天宫这三个字,楚苕就回忆起来了此事,这才露出了一些异样。 “玄天宫确实是玉阳大陆两大魔宗之一。”老者点头道,紧接着笑了起来,“楚前辈是不是想起了南阳大陆的玄天宗?” “嗯。”楚苕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这两个宗门都是大宗门,但一个是魔宗,一个正统宗门,两者的宗门名字却只差了一个字,实在是有点意思。” “哈哈哈当时我们知道的时候也都这么觉得,为此还特意让人调查了一番,确认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老者大笑道。 虽说玉阳大陆的各大宗门联手对付起南阳大陆,可实际上他们私底下还是筹谋着自己的利益,倘若真的有一天能够拿下南阳大陆,到时候瓜分起利益的时候肯定也各有心思。 这也是霓光宗为何要来找望月宗的原因。 倘若望月宗顺利和霓光宗合并,不但霓光宗的势力陡然增强,在此战中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到时候不说能不能就此成为两个大陆的第一宗门,至少在瓜分利益的时候,霓光宗肯定是能够占到大头的。 此事霓光宗事先是瞒着其他宗门的,等从望月宗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这才将消息告知了玉阳大陆其他宗门,任由其他宗门如何恼怒,也不可能再打道回府翻脸不干了。 要真的翻脸,那前期的准备就白瞎了。 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在心里骂一句霓光宗臭不要脸,该进行的计划还得继续进行下去。 望月宗一边应付着霓光宗,一边和灵剑宗等宗门商议着应战之事。 不知不觉中,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焦灼不安,暴雨来临前的宁静也终于在这天凌晨被打破。 恰好是凌晨最黑暗的时候,在楚苕曾经去过的那一处荒地,无数道遁光如同流星一般从天际飞过,方向正是南阳大陆的各处驻守大阵。 即便望月宗事先告知了其他宗门早做防备,甚至已经派了人手前往这些大阵据点去帮忙,但玉阳大陆的修士来势汹汹,且望月宗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埋伏在了两个大陆的边界处。 以至于这些援兵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还未赶到,最外围的那一圈大阵据点就相继被破,玉阳大陆的修士借此进攻,拿下了靠近那边的城池和灵脉。 原本驻扎在那些地方的宗门或者修士,要么提前逃离,要么就当场归顺,一扭头,将手中法器对准了南阳大陆的其他修士。 原本前往最外围那些大阵据点的援兵只得留在了第二道大阵处。 玉阳大陆第一波进攻的修士原本想着趁着南阳大陆修士措手不及的时候再顺利拿下第二道大阵,没成想来到了此处被已经等着的援兵反伏击了一把,死伤也不少,暂时又往后撤离了一段,等着他们那边的第二波人马前来支援。 南阳大陆这边驻守大阵的修士自然也立刻让人朝后方递去信件,请求再加派修士支援。 就在两方都在等待援兵的时候,已经被玉阳大陆占据的那一部分领地中,几个魔修穿梭其中,对于其他修士四处搜刮资源的举动视而不见,似乎也一点都在意,直奔向这些宗门弃地的后山禁地。 这些禁地之中都有着一座矮塔,矮塔的禁制被破,显露出里面被掩藏的炼魔渊入口。 这些魔修一见到这些入口,个个面露喜色,眼中一片火热,当下便各自拿出一套阵盘在炼魔渊入口附近布置了起来。 差不多的情景出现在所有已经被玉阳大陆修士占据的炼魔渊入口处,其中不只是原本被南阳大陆宗门所守候的地方,甚至在几处密林深谷中,也有魔修找到了这里,做着同样的事情。 彼时楚苕刚从宿元生那里出来,白墨寒走在她的身侧,侧脸看着她,笑道:“林长老那边已经传来了喜讯,如今只等第二波人马赶到便会再次发动攻击,等第二道大阵被迫,我们便不必再隐藏下去,到那时就看楚前辈你了。” “我一个人再厉害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么多元婴期修士,你们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楚苕勾唇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楚前辈不必自谦,即便如今您对付起他们还有些吃力,日后你进阶元婴了,对付那些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白墨寒笑道,眼也不眨的看着楚苕,声音平添了几分温柔:“到了那时,楚前辈便是当之无愧的修仙界第一人了。” 他五官长得也好,平日里说话时不管是声音还是神情总温润似水,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就有一种深情的感觉。 楚苕看了他一眼,都恍惚了一瞬,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白墨寒深爱之人,而眼前这个男子满心满眼里也只有她。 这种感觉真的太容易让人心动,甚至忍不住沉溺其中了。 眼看着楚苕面上的恍惚,白墨寒勾了勾唇角,笑意更深,眼底深处有一闪而过的得意。 他正朝楚苕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垂在身侧的手时,一道声音从两人旁边响了起来。 “师父。”沉乌几步走到两人身侧,朝楚苕喊了一声,倒是看都没有看那个白墨寒一眼。 而楚苕随着他这一声一眨眼,似乎已经从那种沉溺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 她轻应了一声,紧接着看向了白墨寒,朝他笑道:“看来我这徒弟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过些时候再来找你。” “好。”白墨寒应着,看着她和沉乌离开,目光落在沉乌的身上,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浮现出满满的恶意。 这么些年过去,沉乌仿佛变化了,又仿佛没有变化,他的五官还是带着少年气,只是身形拔高了不少,比白墨寒甚至还要高出一些。 楚苕和他并肩而行的时候身侧还要侧着脸,微微仰头去看他。 就好比此刻,两人往揽月峰去,楚苕眼神清醒,丝毫不见方才的恍惚之色,淡声道:“看来这白墨寒还修了些和媚术类似的功法,还挺会蛊惑人心的。” 先前和白墨寒一道的老者说是让白墨寒给她当男、宠,结果她和白墨寒这么一相处,几次三番被白墨寒这么想方设法蛊惑,她也配合着演戏,也明白了霓光宗的意思。 名义上是将白墨寒给她做男、宠,实际上是指望着她被白墨寒蛊惑,最终对白墨寒情根深种死心塌地,成为附庸,或许连他们吹嘘的那份功法,楚苕都怀疑倘若她真的和白墨寒双修了那一半功法,真正受益的人是白墨寒的可能性更大。 这些也是她的猜测,她对那半份功法也没有什么兴趣。 正说着这些的时候,沉乌却突然道:“有人动了炼魔渊。” “什么意思?”楚苕一怔,侧脸看向他。 沉乌也难得的没有了笑意,眉头甚至也是微微皱着的,他抬眼看着某个方向,神情有几分茫然,眼中也没有什么焦距:“最近这几日我体内的魔气总是躁动不安,隐约能感知到炼魔渊底下那些魔物变得兴奋起来,它们在叫喊着要出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楚苕轻嗤一声,“那些东西无时无刻都在叫喊着,要么喊着饿了想吃东西,要么就是喊着要出来。”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她也知道此事并不简单,思索着道:“你的意思是有外面的人在帮助里面的魔物出来?” “嗯。”沉乌点头,“你还记得之前执法长老说的那些话吗?” 楚苕当然记得,那次由她和执法长老带队去宗门大比,路上的时候执法长老和他们说了不少和炼魔渊有关的传闻,其中有一个传闻就是,那些分布在各个大陆的炼魔渊入口其实能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但这个阵法被启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还有不少弟子猜测,或许这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能把人直接传送去灵界。 楚苕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但绝对不是将人传送去灵界的。 此刻听沉乌一说,她便道:“有人想要启动这个大阵?” “这怎么可能?”没等沉乌回答,楚苕便摇了头,否决道,“这些入口到底有多少咱们不知道,光是其分布之广就已经不是那么轻易能找齐的,更何况,还有大半的入口是在各个宗门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心口一沉:“难道说,这次大战并不只是玉阳大陆的宗门想要吞并南阳大陆这么简单?而是有人借着这次大战接近南阳大陆各宗门的那些入口,以此筹谋着什么……” 越想这个念头便愈发的强烈,再加上沉乌的感应,不管对方到底筹谋着什么,也不论筹谋着的人到底是哪些人,至少炼魔渊那些入口是真的受到了影响,说不定里面的魔物真的能被放出来。 在那炼魔渊底下待了三十年,深切明白其中魔气浓郁程度以及那些数不尽数魔物有多可怕的楚苕面色一冷,喃喃道:“如果真的把炼魔渊和外界的那道屏障撕开,里面的魔气外涌,魔物逃出来,整个修仙界都得乱套!”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两个大陆的修仙界之战了,连带着凡人都会被殃及,而死伤最惨重的也肯定是那些无法应付魔物的凡人。 即便如今只是猜测,楚苕也心知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她朝沉乌道:“我们去一趟炼魔渊。” 倒也不用直接离开望月宗去她爬上来的那个入口,只是也没有直接去望月宗的禁地,毕竟望月宗的那一处入口有禁制拦着,她不可能强行破了那处禁制,也没有借口去执法堂那边拿到令牌将禁制打开。 索性直接离开了望月宗。 沉乌很快就找到了最近的一处入口,也是藏在一处荒山中,附近几乎没有灵脉的存在,也因此没有修士会来此处。 这个入口跟望月宗的入口一样,上面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将魔气和魔物全都困在了底下,任由魔气沸腾魔物嘶吼挣扎着也逃不出来,更是连声音都传不出来。 “这东西有点麻烦,我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沉乌道。 楚苕应了一声。 沉乌也是这炼魔渊中的魔物,虽然可能来历和其他魔物有些不同,但这里面禁制对他还是有影响的,她也没有强求沉乌和自己一起下去。 楚苕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化作滚滚灰雾没入其中。 进入的十分顺利,一穿过那层无形的禁制,那些魔物便嘶吼着包围了上来,可一触及灰雾就会被灰雾反过来吞噬。 只是灰雾并没有要和它们多纠缠的意思,很快便没入了那些魔气之中,与魔气纠缠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 一进入炼魔渊底,楚苕便能感知到其他的炼魔渊入口动静,毕竟这所有入口去往的都是一处地方,那里是炼魔渊的渊底,楚苕虽然在里面待过,但至今也不清楚渊底真正的模样。 她只知道那里魔气比上方要浓郁几千倍,源源不断产出魔物朝上方而去,但没有魔物敢往渊底去,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亦或是它们只单纯的想要出去。 楚苕刚刚掉进炼魔渊里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掉进渊底就被蜂拥而上的魔物吞吃入腹,连她的骨头都不放过,她在无穷无尽的怨念不甘里得到了重生,血肉不断从她的白骨上生长出来。 而魔物也始终拥挤在她的四周,啃咬着那些生长出来的血肉,她就不停的陷入了重生又死亡的轮回中,血肉重新生长时是痛苦的,还没有完全生长便被魔物撕咬下去更加的痛苦。 这种痛苦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她被一道魔气拽入了渊底,那里是其他魔物不敢去的地方,也是其他魔物诞生的地方,诞生的魔物头也不敢回的就往上逃窜。 将楚苕拽下去的就是沉乌。 此刻楚苕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但她并不敢多待,很快就探查起了其他入口的情况。 沉乌就站在入口旁等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炼魔渊中就有了动静,一层灰雾从魔气中悬浮了上来,这一层灰雾很快就凝聚出了一道人形,正是楚苕。 就在楚苕要爬上去的时候,四周的魔物蜂拥而上,拽住了她的双腿,口中发出嘶吼,眼中是贪婪和饥饿。 楚苕眼底浮现出一丝猩红,可还没等她做什么,沉乌的声音就从上方响起。 他蹲在入口处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楚苕仰头看他,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她紧抿着唇将手往上伸去,被沉乌一把抓住,紧接着将她拉了上去。 附着在楚苕身上的一些魔气也被带了出来,那些魔气一出来便立刻飘散而去,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外面,沉乌看也没看,一拂袖,那些魔气便被拢到了他的身侧,被他伸手一捻,消散不见。 楚苕凝眉道:“不少入口附近都出现了魔修,那些魔修在入口处布置了一些阵盘……” “看来真的有人打起了这炼魔渊的主意。”沉乌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先离开了此处,回到望月宗之后却又分开了,沉乌去了揽月峰,楚苕去找那个白墨寒。 她到的时候,白墨寒正在和那个老者说着话,见她过来还有些意外,两人连忙起身,对视了一眼后,老者笑呵呵道:“既然楚前辈过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楚前辈和白道友了。” 说完这话他便走了。 楚苕走过去坐下,白墨寒给她倒了杯灵茶,状似不经意道:“方才我正和李道友在说大战的事情,第二道大阵的防守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坚固,也和我们之前打探到的不同,倒像是有人反应了过来,事先申请了援兵。” “是吗?”楚苕蹙眉,“没听宗主提起过,难道是有其他宗门事先得到了消息,但是却瞒着我等?” 白墨寒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她这句敷衍的话。 “或许吧。”他笑了笑,将灵茶递了过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苕伸手去接灵茶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墨寒端着茶杯的手突然往前递了一点,以至于她原本该落在杯子外壁的手指却落在了他的指尖。 她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白墨寒,正对上他带着温柔笑意的目光。 楚苕神情又恍惚了一瞬。 白墨寒收回手,坐在她的对面,对她的反应满意至极。 “只是有些好奇那两个魔宗的事情,所以想过来问问你。”楚苕轻声道,端起灵茶抿了一口,“说起来,我好像也一直不知道此次大战到底是谁提起来的?” “是玄天宫先提起的。”白墨寒道,“玄天宫的人先找到了其他宗门,说服了那些宗门之后,连带着魔灵宗也同意了此事,我霓光宗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于是五大宗门一拍即合。” “哦?”楚苕轻挑眉梢,“玄天宫是用什么借口说服其他人的?难道就是资源掠夺?” “这就够了,不是吗?”白墨寒笑意更深,“于我们修仙者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比修炼资源更加让人心动的?”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在楚苕沉思的时候又给她多说了几句。 玉阳大陆的修炼资源早就没法满足所有修士了,不论底下那些宗门,光是五大宗门就已经因为资源的分割起了嫌隙,彼此都有不满,而其他那些小宗门更是如此。 这一战是注定会发生的,区别只在于到底是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修仙者的大战,还是玉阳大陆的内战。 从白墨寒这里得到了一些答案,楚苕见已经问不出别的什么,索性也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此处。 等她回到揽月峰的时候,将自己打听到的信息和沉乌一说,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楚苕率先开口道:“那些魔修就是玄天宫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魔宗有没有参与进来,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某一刻抬眼朝沉乌看去,道:“看来我们得亲自走一趟了。” 宗门内还有翟甲等人在,任由白墨寒和那个老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楚苕说走就走,当即和宿元生说了一声之后就和沉乌离开了望月宗。 有青云兽在,两人的速度自然不慢。 在玉阳大陆大军等来了援手的这一日,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对第二道大阵发起了攻击。 驻守第二道大阵的修士原本只有一个结丹期修士,但因为有援兵在,如今倒是有了三个,甚至还有一个元婴期修士,正是灵剑宗云清,再加上此处的大阵已经被完全打开,按照一开始的设想是足以抵挡住玉阳大陆大军的进攻。 玉阳大陆第一波人马中也有一个元婴期修士,云清已经和对方交过手,倒是借着大阵和对方打了个不分上下,两方僵持着,就等着谁那边的援兵最先赶到。 事实证明,预谋已久的玉阳大陆大军最先等来了援手,玉阳大陆那边顿时有了三个元婴期修士,其中还有一个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三名元婴期修士齐齐出手,大阵根本就抵挡不了。 一见这阵仗,云清就立刻有了决断,吩咐所有人带着东西往第三道大阵的方向撤离。 其他修士早就有了退意,一听此话,纷纷转身就跑。 可到底还是来不及了,毕竟对方是三个元婴期修士一齐出手的。 云清和那三个结丹期修士早就转身跑了,也没打算留下来善后或者拖延的意思,按照现在的形式,就算他们真的留了下来,那也不是拖延,白送罢了。 高阶修士遁术厉害,自然很快就没了踪影,留下这些低阶修士眼见着大阵被迫,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 玉阳大陆那边三名元婴期修士对视了一眼,元婴中期修士是一名美貌妇人,她朝旁边的少女道:“秦道友随我一起去追那个元婴期修士吧,此处就交由林道友了。” 那位林道友就是霓光宗的大长老,他也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还是刚进阶不久的。 一听妇人的话,当即便拱手应了下来。 妇人和旁边少女对视了一眼,当即便化作一白一红两道遁光朝着云清逃离的方向追去。 妇人的神识始终锁定在云清的身上,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似乎并不担心云清会真的逃掉,而那名少女见她不着急,心里也有了底气,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还有空和妇人闲聊了几句,两人面上都有着淡淡的笑意。 某一刻妇人却突然神色微动,看向了云清逃离的方向。 少女见状,连忙问道:“袁道友,怎么了?是那个元婴修士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倒不是。”妇人摇头,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只是发现那人逃走的方向还有人过来,以为是他们的援手到了,结果只是两个结丹期修士,不过他们二人的坐骑竟然是一只半成年的青云兽,这青云兽养的还不错,倒是可以带回去给我那小徒弟玩玩。” “是吗?”少女也来了几分兴致,朝妇人道:“那我们就快些吧,毕竟青云兽的速度不慢,万一真让他们带着那人一个逃脱了可就不好了。” “有我在,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妇人轻蔑道,但也还是加快了速度朝那个方向而去。 少女笑了笑,立刻跟了上去。 遇上云清的正是赶过来的楚苕和沉乌。 两人过来的路上甚至还碰着了援兵,只不过速度没有他们这么快,被青云兽给远远甩在了身后。 没成想他们又碰上了云清,见他逃窜的模样楚苕心里一沉,还未开口询问,云清见着她倒是面上一喜,语速飞快就把大阵被破的事情给说了。 “对面有三个元婴期修士,还有个妇人乃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我只能让众人四散逃离了,能不能逃出来就看自己了。”云清苦笑了一声。 楚苕却抬眼看向他过来的方向,淡声道:“来人应该就是云清道友说的那名妇人了,她身边还有一名少女,应该也是元婴期的修士。” “什么?”云清面色大变,“她们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楚道友,我们还是先撤离此处再说吧?” “来不及了。”楚苕淡声道,“或者云清道友你先走吧,我是特意要往那边去的,恐怕不能和道友你一起撤离了。” 听她这么一说,云清面上挣扎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转身面朝着他来时的方向,道:“罢了,那我就留下来和楚道友一起对付来人吧,以楚道友你的神通,你我二人对付那两人应该也足够了。” 楚苕没有吭声,只是看着那个方向,但袖中已经有一道灰芒没入空中消失不见,而她的指尖一只小小的冰霜寒鸦正无声无息的飞舞着。 只是这一切云清都没有发现。 云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心里还有些不安,正要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那两人却已经靠近了过来。 一红一白两道遁光眨眼间就到了近前,紧接着显露出少女和妇人的身影。 “咦?怎么不跑了?”少女有些惊讶的看着云清,紧接着目光一扫坐在青云兽上的楚苕和沉乌,掩唇笑道:“有青云兽在你们都不跑,难不成还想反杀我和袁道友?” “说不定呢?”楚苕微微一笑,从青云兽的背后下来了,一只手负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垂在身侧,食指指腹轻轻抚摸着中指指尖的冰霜寒鸦。 与此同时,她朝云清传音道:“道友帮我拖住那妇人片刻,待我击杀了这女子便和你联手。” 云清一愣,本以为自己是去对付那个少女的,毕竟宗门大比之后,他下意识的便认为楚苕是去对付那个元婴中期的妇人,而他只需要对付那个和他同为元婴初期的少女即可。 而楚苕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云清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得面色一冷,将背后的长剑给祭了出去。 对面只当楚苕是个结丹后期的修士,并未放在心上,也想当然的由少女来对付楚苕,那妇人就盯着云清,根本就不在意楚苕的突然消失。 那少女也是浑不在意的模样,在楚苕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刻,她面上还露出了轻蔑的笑意,纤细的手掌轻轻一挥,周身便出现了一层红色的光幕。 与此同时,她手腕处一个火红的镯子也飞离了出来,滴溜溜转着,眨眼间就到了楚苕的上方。 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再催动,楚苕已经抬手朝她轻拍而去。 手掌方一接触到她周身的红光,那些红光便迅速凝滞,紧接着黯淡下去,而冰霜蔓延,迅速将少女给冰封在了其中,她脸上还带着诧异的神情。 楚苕上方的红色镯子失去灵性变小跌落。 她也没管,手掌朝冰封住的少女一拍,少女的身体分裂成了好几块滚落下去,一道红光从中激射而出,而原本已经掉落下去的红色镯子也立刻化作一道红光飞了过去。 正是少女的元婴,她召回自己的本命法宝后便朝远处逃窜而去。 楚苕轻哼了一声,没有要追的意思,下一刻就听见空中“噗”的一声响,少女的元婴面上还带着茫然和惊惶,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楚苕早就布下的剑阵绞了个粉碎。 从楚苕出手到少女陨落,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极短暂的时间里,短到那边云清才刚刚跟那妇人交上手。 两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中大骇,而大骇之后,云清自然是狂喜,这样一来楚苕就能和他联手对付这妇人,这妇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妇人则是一脸的大怒:“你竟然敢杀了她?!” 楚苕冷笑:“我不杀她,她就会杀我,更何况,我们之间本就是敌对方,不杀她,难道还护着她?可笑!” “你!”妇人面色铁青,紧接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看着楚苕:“你是望月宗的楚苕?!” 楚苕没有否认,一招手便将破剑握在了手中,朝云清看了一眼。 云清当即领会了她的意思,两人齐齐出手,一白一灰两道长剑裹挟着凛冽剑气朝着妇人而去。 妇人如今也顾不上去想为何这跟霓光宗所说的不一样,在得知楚苕的身份之后,心里就已经警惕了起来。 楚苕斩杀了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的事情其实早就传到玉阳大陆去了,毕竟他们打着吞并南阳大陆的主意,自然要将这边的情况了解清楚,尤其是各宗门的情况。 只是没有亲眼见到,私心里还是认为这传言有夸大的成分,对楚苕虽然有好奇,但没到畏惧的地步。 直到亲眼看见楚苕斩杀了那名少女,袁姓妇人对楚苕才有了几分忌惮,倒不是忌惮她的实力,就是忌惮她斩杀了少女的手段,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楚苕近身。 楚苕也心知不可能再像击杀少女那样再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这老妇人,她直接将噬灵焰附着在了破剑之上,催动着破剑与云清的法宝一同攻向妇人那边。 这妇人的法宝乃是一件白玉瓶,瓶身之上有不少金色的符文,十分玄妙。 她一催动白玉瓶,便有一道五彩霞光从瓶口中飞出,紧接着卷住了楚苕和云清的法宝往瓶口内拖拽而去。 楚苕看着这一幕微怔,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手里的那块怪石,倒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了,只不过被怪石卷进那些孔洞中的东西直接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也引起不了怪石的任何变化。 那一块怪石就如同无底洞一般。 从玉瓶中飞出的五彩霞光确实厉害,楚苕和云清的剑一被卷住就完全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就这么被霞光卷去了瓶中。 云清面色大变,连忙一拍腰间,竟是放出了一头毛色雪白的巨狼,巨狼当即便朝妇人那边撕咬而去。 可他面色还是一白,显然因为本命法宝受到损伤而牵动了心神。 楚苕情况比他好一点,只是心口也有点气血翻涌,但很快便又消退不见,她指尖轻晃,原本缠绕在她指尖飞舞不停的冰霜寒鸦轻飘飘往她身后飞去,紧接着像是被什么一招,直接消失不见。 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楚苕一翻手掌拿出一柄玉如意,正是她之前从合阳老魔那里得到的,这玉如意十分玄妙,那时候竟然能捕捉到她的本体进行攻击,楚苕便将此宝留了下来。 云清显然也认出了这件法宝,神色不变,同时自己也又拿出了一柄小剑,催动着小剑朝妇人而去。 被楚苕催动的玉如意轻轻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 对面的妇人面色阴沉,眼见着云清放出一头巨狼的时候,她眼底划过一丝讥讽,紧接着也是一拍腰间,一只灵兽袋就飞到了她的面前,被她拎着一抖,霎时间一大片黑色飞虫便出现在了楚苕和云清面前。 这片黑色飞虫拇指大小,看起来像是一种毒蜂,足有上千只,嗡鸣声四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楚苕身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疙瘩,看着这群毒蜂脸色有些难看。 好在妇人并非是要用毒蜂来对付他们,而是双指一点,毒蜂便迎向了云清的那头巨狼。 云清的小剑又到了妇人近前,妇人轻哼了一声,拇指上的一个白玉指环便飞了出去,正好套住云清那柄小剑,叮当几声响,两相僵持着的时候,妇人的后脑处便出现了一柄玉如意,没有丝毫停顿的就朝她后脑击去。 妇人显然是已经感应到了,面色一白,想要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玉如意狠狠砸在她的后脑勺,灵光瞬间将她完全吞噬。 看着这一幕的云清面上一喜,紧接着目光一转落在一侧时,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就在离妇人原本位置不远的地方,一道白光显现,妇人的身影便踉跄着又出现在了楚苕和云清的面前,脸色发白,显然方才是动用了什么替身秘术,虽然逃过了一劫,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是妇人花费了数百年时间才炼制出来的一个替身,相当于多了一条命,没想到今日竟然折损在了这里,心里怒意滔天,眼神阴狠的盯着楚苕,紧接着面色又是一变,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她方一消失,玉如意就出现在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击了个空,楚苕有些可惜的轻啧了一声,侧脸朝云清道:“速战速决吧,否则他们的人追上来就不好了。” 第57章 破坏阵眼,受制于人 “他们还有一个元婴期修士。”云清面色微变,当即反应了过来,看向妇人的目光顿时狠辣了起来。 那妇人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打算。 楚苕漫不经心的指挥着玉如意朝妇人攻去,余光却朝某处看了一眼。 青云兽依旧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沉乌依旧盘腿坐在上面,抱着手,脸上笑意不变,一动不动。 就在妇人要再次催动她那个玉瓶的时候,她身后出现了空间波动,她以为是楚苕催动的玉如意又追了上来,当即一咬牙,也没有再躲,反倒一口精血喷吐在玉瓶之上。 玉瓶上金色符文光芒大盛,一团五彩霞光再次从瓶口中飞了出来,可下一刻,妇人便被迅速爬满她全身的冰霜封在了原地。 已经飞出了瓶口的霞光正好卷住云清玉如意,将其拽入了瓶口内。 沉乌从妇人的身后探出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楚苕,张口正要说什么,可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他就也被冰霜给覆盖住了。 “这……”云清眼看着这一幕,刚要欣喜妇人被击杀,脸色就是一变,急急忙忙看向楚苕。 楚苕眉头也紧皱着。 方才她将寒鸦圣焰交给了沉乌,让他找时机潜伏到妇人身边动手,寒鸦圣焰是她炼化的东西,不会伤害到她,而她和沉乌之间关系有些特殊,沉乌能短暂的控制住寒鸦圣焰,谁知道之前妇人闪躲时拖延了不少的时间,沉乌好不容易找准时机动了手,寒鸦圣焰也在他手上失去了控制。 眼见着寒霜已经朝四周蔓延了开来,楚苕连忙上前将其给控制住,轻轻一招手,便有一只拳头大小的冰霜寒鸦飞回到了她的袖中。 云清看着这一幕,眸光闪了闪,却并没有出声多问,而是看向了被冰封住的妇人和沉乌,朝楚苕问道:“楚道友,你这徒弟……” “无妨。”楚苕道,一拂袖,灰雾便将冰封住的沉乌卷去了青云兽背上,而青云兽背上坐着的沉乌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不见,不过是沉乌为了迷惑那妇人布置的幻像罢了。 那妇人到死也没有想到,即便她防住了楚苕近身,也防不住还有人能动用那寒鸦圣焰。 楚苕没有急着去动沉乌,而是朝云清看了一眼后,直接伸手朝着被冰封住的妇人一拍,妇人的身体便和方才的少女一样直接碎裂成几块往下掉落。 一个元婴裹挟着白光从中激射而出,还不忘将自己的玉瓶给抱走。 相似的一幕再次出现,空中灰芒隐现,剑阵被启动,叮叮当当一阵响,白光便消失在了灰芒出现的地方,再出现时已经在几十丈开外了,没有丝毫停留的有一次消失,紧接着又出现在了几百里外。 遁速飞快。 而楚苕一怔,侧脸朝云清看去。 “不好!”云清也反应了过来,“竟然让她给逃了!” 等他察觉到楚苕的目光时,神色一僵,一脸自责道:“我本以为楚道友的剑阵就能击杀她的元婴,再加之我的两件法宝一件在她那个玉瓶内,一件还在那里被她那个指环困着,所以没有及时出手……” 楚苕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叹了口气,招手将剑阵给收了回来,道:“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法宝能挡住我这剑阵。” 当时那叮叮当当一阵响便是那妇人的元婴四周出现了一个黑色指环,将其护在其中,那黑色指环与她困住云清那柄小剑的白玉指环应该是一套的,白玉指环可攻,而黑色指环则能防御,倒是一套不错的法宝。 妇人也因此脱身施展遁术逃离了出去。 她虽然逃了,是因为动用了秘术,否则绝对无法从楚苕的剑阵中逃离,就好比她那枚黑色指环,此刻就被困在剑阵之中。 随着楚苕收起了剑阵,那枚黑色指环便掉落了下去,被楚苕捞到了身边。 她毫不客气的将黑色指环往储物戒里面一收,侧脸看向了云清。 云清也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小剑和那枚白玉指环收了起来,又将白狼召唤了回来,白狼似乎被伤到了,云清看着脸色有些难看,可目光触及那群想要追随着妇人逃离方向而去的毒蜂时,冷哼了一声,紧接着催动着小剑将那群毒蜂绞了个粉碎。 失去妇人指挥的毒蜂轻易便被云清击杀。 云清这才收起了小剑,朝楚苕道:“楚道友,如今你我二人的本命法宝都在她那个玉瓶里,她那个玉瓶十分古怪,若是我二人的法宝在里面时间长久,恐怕会大损灵性,于你我都是不利的,还是要趁早将法宝寻回来才好。” 楚苕应了一声,朝他道:“我本来就是要往那边去的,道友和我一同过去?” 云清一听,面上却露出迟疑,紧接着一脸为难的朝楚苕道:“我恐怕得先回去一趟,毕竟如今第二道大阵被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逃回去,我得把消息带回去,也好提醒其他道友做好应战的准备。” 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着楚苕的目光带着歉意,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法宝之事只能暂时拜托楚道友你了。” 他并不确定楚苕会不会答应下来,毕竟被困的是两人的本命法宝,楚苕还被困住了一件玉如意,他之所以不跟楚苕一起追上去,就是担心对面还有其他厉害的元婴期修士,他们两个人,楚苕再厉害,他们也不可能以两个人去面对对方几千几万的修士。 但如果连楚苕也不追,他心里又着急,很担心自己的本命法宝因此被毁,到时候可就不是他吐口血的事情了,因此修为大跌都有可能。 让他惊喜的是,楚苕一口应了下来。 “若是我能找到对方,自然会将道友的法宝一并带回。”她淡声道。 云清松了口气,朝她一拱手,道:“那便多谢楚道友了。” 顿了一下,他突然将之前收起来的那枚白玉指环又拿了出来,递给楚苕,道:“这枚指环与道友手中那枚指环应该是一套的,便都交由楚道友你了。” 楚苕心知他这也是为了让自己能替他将法宝取回,自然没有客气,伸手就将指环给接了过来。 等云清走了,她身形一晃就到了沉乌的旁边,手掌朝他身上一拍,沉乌的身体便也裂成了好几块,但是在往下掉落的时候,他的身体中飞出了一团黑色魔气。 这团魔气很快就化出了一道人形,还是沉乌之前的样子,一身的黑袍,周身魔气根本压不下去。 “躯体没了。”沉乌轻叹了口气,“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楚苕也有些头痛,没想到杀了那个妇人还搭上了沉乌的躯体,没有躯体,沉乌周身的魔气藏不住,但凡修为高一点的就都能看出他魔修的身份,她倒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只是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和宿元生他们解释。 “算了,看能不能再给你找个适合的躯体。”楚苕沉吟了片刻,抬眼朝那个妇人逃离的方向看去,眼底浮现出冷意:“左右这场大战陨落的修士不少,你要找一具躯体还不容易吗?” “说的倒也是。”沉乌低笑了一声,“不过,我可是很挑的。” 楚苕跟着哼笑了一声,回到了青云兽的背上,当即便朝妇人逃离的方向而去。 她倒是并不像云清那样担心自己的剑,毕竟她的那把剑本就和一般法宝不同,是和她一起从炼魔渊底下爬上来的,且又用阴祟金炼化过,还有噬灵焰附着在上面。 时间一长,还说不定到底是谁的法宝先出事呢。 所以楚苕并不急着把自己的破剑找回来,但她又确实是要往那边去,自然就跟了上去。 袁姓妇人生怕楚苕会追上来,接连施展秘术,等看见玉阳大陆的修士时,她才大松了口气,出声喊道:“林道友!” 正在安排其他弟子搜查的老者一回头便看见这一幕,面色霎时间大变,急急忙忙迎了上去,一边警惕的探查着妇人身后,一边问道:“袁道友,你这是怎么回事?秦道友呢?” “秦道友已经陨落了,我的躯体被毁,也是损耗了修为才逃回来的,林道友,快快通知杭道友他们过来,望月宗那个楚苕就要杀过来了!”袁姓妇人连忙道。 “什么?!”听见望月宗三个字的时候,这位霓光宗的林长老就糊涂了,一时之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还是听了袁姓妇人的话,连忙派弟子回去报信,通知其他人赶过来。 片刻后,他也终于从妇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当即脸色铁青,又连忙抓住了一个霓光宗的弟子,让他专门去向霓光宗报信。 “望月宗竟然是哄骗我霓光宗的!”林长老怒道。 袁姓妇人见楚苕迟迟没有追上来,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会儿也已经暂时冷静了下来,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我听说你们还将白墨寒给送去了望月宗?如今倒好,楚苕若是真的进阶了元婴,于我们玉阳大陆可是大敌,到时候连杭道友等人也未免能对付得了她!” “这一点道友大可放心。”林长老却笑了起来,“就算是墨寒在她手上,她没有那一半功法也做不了什么,那一半功法如今可还在我手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有些得意起来:“也多亏了袁道友你将消息带了回来,否则我手里这一半功法说不定真的要被她哄骗过去了。” 他一脸的庆幸,袁姓妇人可高兴不起来,这消息是她用命换回来的。 “若是双修了那功法真的能重铸灵根?” “重铸灵根是能重铸灵根,但也不过是沦为墨寒修炼的炉、鼎罢了,日后她顶多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再也无法……”林长老一脸的阴狠,可说着说着突然察觉到了不对,面色大变,周身瞬间亮起一道灵光,惊问道:“谁?!” 袁姓妇人也早就发现了不对,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几十丈开外,眼看着又要施展遁术逃离的时候,一只黑色大手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抓住。 没等她出声那只黑色大手便骤然间收拢,直接将她的元婴捏碎。 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玉瓶和储物戒顿时往下跌落,被那只手给捞了个正着,沉乌的身形也随之显现,他抛了抛手里的玉瓶,朝楚苕看去。 楚苕悄无声息的站在那位林长老的身后,在沉乌对袁姓妇人动手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留手一掌轻拍在林长老身上。 林长老霎时间被冰霜冻住,当他身体碎裂跌落时,元婴也没能逃离出去,直接被楚苕五指一收拢个正着,尖叫一声便没了声息。 楚苕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将他身上储物戒带走,又接过沉乌抛过来的玉瓶和储物戒,没来得及查看储物戒中的东西,翻看了一下玉瓶。 玉瓶是袁姓妇人的本命法宝,如今袁姓妇人彻底陨落,她留在玉瓶上的神识自然也随之消散,楚苕朝玉瓶中渡入灵力,很快就催动了这件法宝,将里面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除去她的玉如意和两把剑之外,这玉瓶还吐出了几件法器,这几件法器已经完全丧失了灵性,如同废铁,被楚苕直接丢了。 她把云清的剑收好,看了看玉如意。 玉如意灵性也有点损伤,这让她心情有些不大好,目光一扫,看着那些已经反应了过来,四散逃离的修士,轻哼了一声,一拂袖。 破剑便直接分化了开来,一分二、二分四……仿若无穷无尽,俨然是要大开杀戒的意思。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沉乌眸色沉沉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你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可不会送你去佛宗。” 被他这么一提醒,楚苕也反应了过来,紧抿着唇角扫过那些四散而逃的修士,一招手,还是将剑又给收了回来。 那些修士闷头逃窜着,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自然不知道楚苕没有朝他们动手。 等他们闷头逃出许久,碰上了接到消息赶过去支援的人,领头的就是袁姓妇人所说的杭道友,这人也是元婴中期的修为,除了他还有另外三个元婴期修士,其中有一个少年人,被众人簇拥着,就连姓杭的修士也是一脸忌惮的看着他。 从逃窜的修士口中得知袁姓妇人三人已经陨落,几人惊怒不已。 少年人却笑了起来,看着那个方向,眼中兴味十足:“本宗主倒是要会会这个楚苕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之时,他的身形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远处黑光一现,少年人的身影一出现便又消失不见,其他人连忙也跟了上去。 杭姓修士和袁姓妇人是至交好友,率领着众人跟了上去,心中对于袁姓妇人被击杀一事仍旧有些不可置信,但看着前方那个少年人,眼里有闪过狠意。 另外几个元婴修士中,就有和袁姓妇人同门的,还有一名中年男子是最先被楚苕击杀的那名少女的道侣,此刻恨得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一人看了一眼他们几个,出声道:“有沈宗主在,就算那个楚苕神通再大,她也绝对逃不了的。” 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显然也是赞同他这番话的。 楚苕在被沉乌阻拦之后便离开了原地,两人去了最近的炼魔渊入口,到那里的时候,那些魔修竟然还在施法,显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能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法脱身离开。 阵盘已经被他们给布置下,一共五个人,盘腿坐在五个方位。 楚苕和沉乌一出现,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朝五人动了手。 眨眼间地上便躺着四具尸体,另外一人被一只灰色的大手拎到了楚苕的面前,楚苕正要问话,那人突然面色涨红,眼睛瞪大,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之中鼓出,紧接着七窍涌出黑色浓稠的液体,瞬间没有了气息。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楚苕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看着手中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她面色一冷,将那具尸体丢开,侧脸看向沉乌。 沉乌道:“看不出来这些人布置的阵法是想要干什么,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两人便又离开了这里,去找下一处炼魔渊入口。 找到下一处炼魔渊入口的时候,正好碰上那里的魔修结束施法,起身打算离开之际,沉乌一现身,眉心就皱了一下,朝楚苕道:“那道禁制薄弱了许多。” 完全不像往日那样的稳固,底下的魔气和魔物仿佛随时会冲破那层禁制跑出来。 “其他地方情形差不多。”楚苕冷着脸道,直接动手杀了两人,紧接着看向另外三人,寒声问道:“你们是自己开口,还是等我动手?” 那三人被她的手段给惊住,面露畏惧之色,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便出声道:“我们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只是上面的人吩咐让我们这么做,我们就照做了。” “这是你们布置的第几个入口?”楚苕问道。 那人摇头:“这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进入南阳大陆之后,但凡有这些入口的地方就都被布置了。” “这些原本就在宗门内的入口被你们找到倒是正常,那些位于荒山野地里的,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沉乌出声。 “好像是有一张地图。”一个女修小声道。 见楚苕和沉乌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面色一白,低了头,正要再细说,身体突然就软倒了下去,紧接着被紫黑色的火焰给吞噬,其他两人亦是这样的下场。 吞噬了这三人之后,紫黑色的火焰便化作一只飞鸟,扑腾着翅膀飞回到少年的肩头,冷冷的瞅着楚苕和沉乌,低头又梳理了一下身上的羽毛。 “竟然被你们给发现了。”左脸戴着半张赤色面具的少年伸手摸了摸肩头的鸟,目光在楚苕和沉乌身上晃过,突然轻咦了一声,露出几分匪夷所思的神情,“你也是魔?你是鬼修?” 他抚掌笑了起来:“有意思,南阳大陆名震修仙界的楚苕竟然是一名鬼修哈哈哈……” 被看破了身份,楚苕也不慌,只是袖中的手微微蜷缩着,指尖冰霜寒鸦悄无声息的出没。 眼前这个自称宗主的少年竟是元婴后期的修为,甚至于,从他身上传来的威压比先前楚苕碰见的那位天玑散人还要强大。 面的天玑散人的时候,她固然不愿意和对方动手为敌,但至少还有底气能够安全脱身,可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楚苕却有些四肢发僵,自从她从炼魔渊底下爬上来之后,便没怎么体会到这种被压制掌控的感觉了。 很危险,这是楚苕看见少年时,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念头。 而沉乌站在她的身侧,面上笑意不变,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嘴唇无声的动了动,给楚苕传音了一句:“想办法赶紧跑吧,这老魔头你对付不来。” 连他都这样说了,楚苕口中有些发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朝那少年问道:“你是玄天宫的还是魔灵宗的?” 问完这话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句废话,少年分明是魔修,又自称宗主,显而易见就是魔灵宗的宗主了,没想到魔灵宗的宗主竟然亲自出动了,且这么快就到了南阳大陆来,就是不知道是为了这场大战,还是为了她身后的炼魔渊入口。 这位沈宗主似笑非笑看着她。 “既然你们一个鬼修一个魔修,其实我们大可以联手合作,并不是非得动手。”沈宗主不紧不慢道。 楚苕原本想跑,听到他这番话倒是也不急着跑了,心神一动,问道:“哦?那你们两大魔宗派弟子对这些炼魔渊入口动手脚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们魔道能得成大道飞升。”沈宗主道,面上露出一丝狂热,他抬头看了看天际,“你们修为也不低,肯定知道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魔修和鬼修成功飞升的,为何那么多厉害的魔修鬼修没有飞升,反倒全都销声匿迹,不知道陨落在了何处?” 他冷笑一声:“都是因为这不公的天道!那飞升雷劫于寻常修士来说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不好渡过,于我们魔修鬼修来说就是索命的东西!我们不是在飞升,我们是在找死!那灵界本来也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这位沈宗主神情激动,言语之间充满了疯狂,但楚苕好歹是弄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 原来玉阳大陆的两大魔宗其实也各自有一个炼魔渊入口,但是炼魔渊入口对于两大魔宗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他们魔修本来就是要修炼魔气,那炼魔渊内的魔气精纯浓郁,足以让魔修疯狂。 然而,炼魔渊内的魔气过于精纯浓郁,即便是魔修进入其中也很可能被那些魔气完全吞噬神智,最终变成炼魔渊内那些魔物一样,只知道杀戮和吞噬。 所以,两大魔宗的魔修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利用着里面的魔气修炼,靠着一些大阵,将里面的魔气一点一点引出来。 时间一长,随着他们的修为增长,依靠大阵释放出来的那些魔气已经远远无法满足他们的修炼了,这也导致他们又开始憋不住,打起了炼魔渊中那些魔气的主意。 在一次次的试探和翻阅古籍之后,他们终于从一个上古魔修的洞府中发现了这些炼魔渊入口的秘密。 “这些炼魔渊入口就是一处处阵眼,也是通道,通道的另一头就是我们魔修和鬼修真正飞升去的地方,那里是属于我们的圣地!可通往我们圣地的通道却被上古时候那些修士联手封印镇压住了,这才导致我们无法飞升去往那边,只能和其他修士一样去渡什么飞升雷劫,不,那不是飞升雷劫,我们那根本就是在送死。”沈宗主道。 他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上全是激动和兴奋,间或夹杂着几分阴鸷怨毒,连带着原本姣好的五官也变得狰狞起来,配合着他左半边脸上的恶鬼面具,让人头皮发麻。 楚苕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圣地,什么真正的飞升,她也忍不住露出惊色,追问道:“如果这些入口都是阵眼,难道你们是想将这些阵眼全部破坏?” 问着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下又觉得不太可能,先不论玉阳大陆和嘉西大陆一共有多少阵眼,就光是南阳大陆阵眼数目就不少了,而他们这么做,恐怕还没有完全占领这些阵眼就会被其他修士给发现,到时候岂不是功亏一篑? “以我们两大魔宗的实力想要将全部阵眼破坏的可能性也太小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宗主负手道,“更何况,所有的阵眼组合起来乃是一个大阵,这个大阵根本不是以我们的能力能破除的,好在我们从那个上古魔修的洞府内找到了希望。” 那个上古魔修也在想办法要从通道飞升去往他们的圣地,而且他还真的想出来了一个办法,不需要破坏整个大阵,只需要破坏其中一小部分就好了,只要能将通道口撕开一点点,一个口子,就足够他飞升前往。 但不知道当时是出了什么意外,亦或是那个上古魔修真的成功了,从通道去到了另外一个界面,总之玄天宫和魔灵宗的人找到那个洞府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些记载,还要破坏阵眼的方法。 两大宗门当即联手,暗中炼制了这些阵盘,他们的目标也远比那个上古魔修要大,他们想要将一部分通道彻底的打开,这样一来,日后所有的魔修和鬼修就都能够顺利飞升去往属于他们的圣地了。 而不是盲目的和其他修士一样去渡什么飞升雷劫送死。 “那位前辈的洞府中还留下了一张地图,标记着整个南阳大陆和玉阳大陆之间这片区域的阵眼所在地,我们发现这些阵眼组合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个小型阵法,不,应该说这整个大阵都太玄妙了……”沈宗主一脸的感叹。 所有的阵眼组合在一起是一个大阵,但是将这些阵眼分开来看,随意组合都能形成一个小阵,于是这个大阵就像是无数的小阵重叠组合在一起,如同砖头巨石,将这些通道死死的压制封印住。 那边的魔气过不来,这边的魔修也好,鬼修也罢,也无从飞升。 听这位沈宗主说着这些,楚苕心里也掀起了骇浪,但她还是竭力平静着,朝沉乌传音问道:“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真?” “他或许没有骗我们。”沉乌道,“可他这些信息里面有几分真就说不定了。” 言外之意,这位沈宗主或许是真的把所有信息告诉了他们二人,毕竟所有修士都无法抗拒飞升的诱、惑,更何况还是本就希望渺茫的鬼修和魔修。 问题就是,沈宗主得到的这些信息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这些通道打开之后,他们真的能飞升所谓的圣地吗? “上古修士为什么要封印这些通道?”楚苕朝沈宗主淡声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她还是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些入口被打开之后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沈宗主一脸不以为意:“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针对我们,他们将我们打成魔道,觉得我们手段残忍,实际上却又羡慕嫉妒我们的修炼速度,就是因为嫉妒,所以他们联手封印这些通道……” 楚苕越听却越是觉得这个沈宗主不靠谱,当然,他们正在进行的这个计划也很不靠谱。 她不知道通道另一头是不是真的圣地,她只知道如果炼魔渊中的魔气和魔物全部跑了出来,那这整个世界都要乱套,到时候被炼魔渊底源源不断的魔气扩散侵蚀着,这整个界面恐怕都会变成魔界,成为魔物的天下。 而他们这些魔修也好,鬼修也好,到了那时候真的能够扛得住那些精纯魔气吗?真的不会变成那些毫无自我神智可言的魔物吗? “知道了这些,你们还要阻止我们吗?”沈宗主含笑看着楚苕和沉乌,缓声问道。 他似乎笃定了楚苕和沉乌无法拒绝他。 而楚苕也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面上带着和他一样的火热之色,道:“阻止?为什么要阻止?我修炼为的可就是飞升。”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原本还以为得去嘉西大陆的佛宗走一遭,冒险去那什么洗心池,现在看来,我完全不必再冒这个险了。”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沈宗主大笑了几声,忽然一拂袖,便有两条血线朝楚苕和沉乌飞了过来。 楚苕一惊,当即便召出灰雾抵挡,可这两道血线竟然完全不受灰雾的阻挡,根本就没有实体,直接穿过了灰雾没入楚苕和沉乌的眉心,楚苕只感觉心神一凉,丹田处便好似多了一道禁锢。 而对面的沈宗主却满意的笑了起来,道:“虽然本宗主相信你们两个,但事关重大,为了以防万一,本宗主也不得不留些手段,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没有二心,本宗主留下的这两道印记对你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等通道一打开,本宗主就会立刻替你们撤掉这道印记。” 楚苕面色阴沉,没想到这老魔头完全不像霓光宗那样的好骗,现下也只能将计就计,点头应下了这老魔头的话。 老魔头愈发满意起来,朝沉乌多看了一眼,离开之际道:“你们随我过来,我会让人将阵盘交给你们,你们带着一部分人去其他的阵眼处布置,有你们在,就算这场大战我们赢不了,但我们的计划也绝对能顺利进行。” 楚苕和沉乌对视了一眼,两人跟了上去。 等跟着老魔头回到玉阳大陆修士阵营时,那里的不少修士是亲眼看见二人击杀了林长老和袁姓妇人,自然是认识楚苕和沉乌的,当即便慌乱不已。 但紧接着看见二人是和沈宗主一道的,一时之间又有点茫然无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倒是那几个元婴期修士没想那么多,尤其是那名少女的道侣和杭姓修士一脸怒容看着楚苕和沉乌,当下便要出手,少女的道侣朝沈宗主道:“多谢沈宗主将这两人带回来由我们亲手解决,以报仇雪恨!” 说完两人便要动手。 楚苕十分干脆的往那位沈宗主身后一躲,刚过来旁边便出现了沉乌的身影,两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没有出声。 倒是沈宗主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紧接着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扭头朝杭姓修士二人道:“两位道友误会了,这两位现在已经加入我魔灵宗门下,是我魔灵宗的弟子,接下来他们也会帮我们一起对付南阳大陆的修士……” “什么?!”其他人一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这边。 那名杭姓修士面色变了几变,倒是没有急着出声,旁边的中年修士却陡然暴怒,他是少女的道侣,也是同门师兄,二人关系极好,他满心愤怒,一心想要为自己爱妻报仇。 听见沈宗主的话,他当即怒声质问道:“沈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楚苕杀了我们三位道友,竟然还要将她收在你魔灵宗的门下,你就不怕因为她得罪了我们另外三大宗门吗?!” 杭姓修士在沉吟过后道:“沈宗主,我们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这楚苕已经骗过霓光宗一次,霓光宗的林长老,还有霓光宗宗主之子都已经陨落在了她手中,你就不怕这又是她假意归顺的诡计?” 第58章 魔界 “杭道友说的不错,沈宗主,如今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她望月宗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们自己也能一路上过去,正好她如今落到了你的手中,你应该将她直接斩杀才是,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强敌,而望月宗没有了她楚苕就什么都不是,根本不足为惧。” “就是,再将楚苕被沈宗主你斩杀的消息传出去,势必能让南阳大陆各宗门骇然大乱,说不定就士气溃散,直接四散而逃了,于我们又是一件好事!” “……” 其他几个元婴期修士纷纷出声附和着,话里话外都是让沈宗主直接击杀了楚苕二人,不要再多此一举,留下祸患。 其中只有一个黑袍大汉并没有出声,楚苕朝对方看了一眼,心知这大汉也是魔修,应该是玄天宫的人,而沈宗主嘴唇无声的动了几下,那名黑袍大汉就抬眼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突然沉声道:“我觉得沈宗主这件事情做的没错。” “马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袍大汉一开口,立时将其他人的怒火吸引了过去,而他也不多废话,只怪笑了一声,紧接着沉沉威压便释放了开来,沈宗主亦是如此。 两人联手,顿时将其他几个元婴期修士给镇在了原地。 几人目露骇然的看着黑袍大汉,其中一人更是失声喊道:“马昌!你竟然也进阶了元婴后期?!” 黑袍大汉嘿嘿笑了几声,将气势稍微一收,目光一扫几人,道:“大战前夕,马某确实得了些机缘,总算是突破到了元婴后期,还没来得及告知几位。” 几人脸色难看,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也没人再出声要让沈宗主直接斩杀了楚苕二人。 之前只有沈宗主一个元婴后期,即便他们忌惮这老魔头,但几人联手之下还是有些底气的,可如今这玄天宫的马昌竟然也是元婴后期,且还站在了沈宗主那边。 这两个老魔头他们可就招惹不起了,再多怒意也只得自己咽了下去憋着。 沈宗主朝马昌看了一眼,道:“既然诸位道友没有什么异议,那本宗主就先走一步了,有些事情还需要和马道友一起商议一下,顺带着好好商量商量怎么让这两人发挥最大的作用。” 说完也没给其他人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将楚苕和沉乌两个给卷走了。 片刻后,楚苕和沉乌两人带着一队五个人离开了此处,楚苕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纸,图纸上面标注着炼魔渊入口的位置,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之前她和沉乌打断了的那一处。 一边往那个方向去,楚苕给沉乌传音商议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乌回了她一个字:“跑。” 楚苕思索了一下,再次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她能明显看见自己丹田处那丝血线,紧盯着她的金丹。 盯上的还不是她要破不破的那一颗,而是她后来修炼青阴罗书后的金丹,通体乌金色,阴气缭绕着,一直滴溜溜旋转不停。 之间那位沈宗主给她下禁制的时候,这道血线就完全不受灰雾的阻拦,以至于楚苕原本还想要用灰雾将自己金丹包裹起来的念头也不得不打消了,这道血线根本就不是实物,想要将其去除还得另外想办法。 阴眼之兽还在沉睡中,随着它的沉睡,楚苕也没法频繁动用它的噬灵焰,所收到的限制更多。 之前对付袁姓妇人时她就已经动用了一次,现下也没有办法,否则她倒是想用噬灵焰试试。 就在她思索着自己储物戒中还有那些东西可用的时候,沉乌突然道:“你那个佛宗法宝可以试试。” 楚苕一听,立刻想起来了从翟甲手中得到的白玉小盒,之前她参悟了一些上面的符文,倒是能够催动它用以做防御,但如果将其放进自己丹田处护着自己那颗金丹? 她自己就是个鬼修,将佛门的东西放进自己丹田处,这话传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信。 但楚苕在思索了片刻后,还真的将白玉小盒放进了自己的丹田处,落在自己那颗要破不破的金丹之上,而金丹旁边就是她另外一颗完好无损的金丹,再一侧是那道虎视眈眈的血线。 “那你呢?”楚苕朝沉乌问道。 沉乌笑了笑:“死不了。” 更多的他却没有细说了。 楚苕皱了一下眉头,到底也没有再多问,沉乌既然说死不了那就是真的死不了,她如今自顾不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实际上她心里还想着一件事情。 她那块怪石。 那块怪石可是什么都能卷走的,倒是可以试试用来对付这道血线,但楚苕并没有炼化这块怪石,至今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反倒还封印了十几道禁制放在自己的储物戒里。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炼化这块怪石,但所有打向这块怪石的法诀全部被它给卷了进去,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苕也没办法。liJia 眼看着已经到了那处入口,那五人没有急着动作,齐齐看着楚苕和沉乌两人。 楚苕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开始。 却在这五人转身准备将阵盘布置好的时候,她和沉乌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狠戾之色,紧接着丝毫犹豫都没有的就直接动了手。 五人化作尸体悄无声息倒了下去,临死前面上还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楚苕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将青云兽给放了出来之后,和沉乌飞身其上,嘱咐青云兽朝远处逃离。 几乎是同一时刻,远在第二道大阵处正和马昌说话的沈宗主突然侧了侧脸,看向了某处,冷笑一声:“找死。” “怎么了?”马昌挑眉,粗声粗气问道:“那两人跑了?” 沈宗主应了一声。 在马昌提议要不要去追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意道:“任他们跑,只要跑出了那个距离,我下在他们体内的禁制就会立刻激发送他们上路。” “哈哈哈难怪沈道友如此淡定,原来是留了这样的后手,我就说沈道友怎么会轻易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两个外宗人。”马昌顿时大笑了起来。 楚苕和沉乌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两人坐着青云兽往第三道大阵的方向而去。 随着青云兽朝第三道大阵靠近,楚苕盘腿坐着,神识紧盯着自己的丹田处,而在她的丹田处,白玉小盒悬浮在上方已经被她催动,落下一道白色光幕将她两颗金丹笼罩其中,白色光幕看起来极其普通。 很容易让人怀疑其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 而此刻的楚苕,正用神识指挥着丹田处的寒鸦圣焰朝那道血线靠近,这血线是无形之物,她也不确定寒鸦圣焰能不能派上用场。 当寒鸦圣焰笼罩在那道血线上时,一只冰霜寒鸦飞来飞去,可那道血线一动不动。 看着这一幕,楚苕轻吐了口气,心中难掩失望。 她将从合阳老魔那里得到的那颗核桃也放进了丹田内,方一催动,核桃便长出一颗粉色花树,落下一道粉色的光幕将两颗金丹笼罩着…… 诸如此类,楚苕把能用上的防御手段都用上了,甚至突发奇想,直接在自己体内布下了一个迷你剑阵。 剑阵方一布置好,她心神一动,感知到了从阴眼之兽那边传来的动静。 果不其然,阴眼之兽开始最后的进阶了。 她苦笑了一声,心里高兴,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的喜色就淡了几分,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时候,她体内的血线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直关注着这道血线的楚苕心神一凛,头皮发麻,果不其然,笼罩在金丹最外面的防御一层层被破,楚苕察觉到那道血线虽然顺利穿透了这些防御,但其也被消耗了许多,变得更纤细了。 可就算是发现了这一点,楚苕也只能干看着,她能用得上的手段已经全都用上了。 就看最里面那两层能不能彻底拦住这道血线了。 眨眼间血线就已经穿过了那道粉色的光幕,在穿过这道粉色光幕的时候,血线还停留了一下,此时已细若牛毛,但也很快又到了最后那一道白色光幕前。 眼看着血线直接撞了上去,上方的白玉小盒却突然传出一阵玄妙佛音,紧接着白色光幕之上金光大盛,无数大大小小的金色佛文显现。 一瞬间,那些金色佛文凝聚到了一处,直接化作一尊迷你法相,这道法相却与楚苕印象中佛门法相不同,眉眼之间不是悲悯宽和,而是一脸的怒色。 那道法相一把抓住了那条血线,双掌合十,金光大盛之间,血线霎时间泯灭在了其中。 楚苕见状大喜,又看见那道法相金光黯淡了许多,让她心头一紧,身上冒出了细小疙瘩的是,那法相竟然突然抬头,仿佛是从丹田处朝她看了一眼。 楚苕只感觉这一刻自己似乎真的和那道法相对视了一眼,她完全僵在原地,心中大骇之时,法相却已经溃散,化作点点金光,连同白色光幕一起回到了白玉小盒之上。 而白玉小盒在没有她的召唤之下,自发的从她丹田处飞了出来,静静地悬浮在她面前。 楚苕发现,白玉小盒朝上那一面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原本这白玉小盒六面都是金色梵文,此刻朝上的那一面金色梵文不见,反倒是出现了不少线条。 楚苕一眼看去,浮现在心头的第一念头就是:这是一幅地图。 她来不及深思方才发生的一切,既然血线已经被抹消,她也大松了口气,紧接着朝沉乌那边看去。 沉乌体内的血线是和她同时发作的。 楚苕看过去的时候怔了一下。 眼前魔气翻涌,而魔气之中笼罩着的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就如同沉乌褪去了眉眼间的青涩和少年气,眉眼也完全长开了,眉心有着浅浅的折痕,闭合的眼睫在苍白的肤色上落下浅浅阴影,唇角紧抿着,黑色且诡异的纹路从他的脸侧蔓延。 至耳后,没入乌发间。 而更多的纹路沿着他的脖颈,爬过喉结,蔓延去胸口,覆盖着他整个上半身,直至被他堆积在腰身处的衣袍拦住。 楚苕正为眼前这一幕愕然时,便看见他左边肩头忽而出现两点金色,一眼看去,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其实就是一只巨兽,此兽的头便在他的左边胸口处,那两点金色就是巨兽睁开了眼所至。 楚苕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了。 准确点说是沉乌真正的模样。 早前在江稷秘境那一次,男人就出现过一次,后来杀透骨老怪的时候,男人虽然没有现身,却有一只手出现,即便只看见手,听见声音,她也知道是对方。 实在是与平日里的沉乌很不一样,气势不同,嗓音也有不同,给她的感觉更是不同…… 她不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这种形态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也靠着这些猜测着沉乌的身份绝不一般。 就在楚苕走神想着这些的手,盘腿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倒是和沉乌一样,沉沉如墨,多看一眼仿佛都会被立刻拽进深渊。 与此同时,他们的上方突然聚集起了团团雷云,雷声阵阵,四周风云变幻,仿佛天道正在警告着什么。 而男人微仰头,朝上方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转瞬即逝,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楚苕时,张口正要说什么,上方一道天雷便朝着他落了下来。 天雷落下的那一刻,男人的身形便化作了滚滚魔气。 而上方的雷云停留了片刻才渐渐散去,似乎它们的出现就只是为了将男人驱赶走,天雷落下的时候看似可怖,可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旁边的楚苕和底下的青云兽,单纯只是针对那个男人。 那些魔气翻涌着,很快就化作人形,正是沉乌。 只是此刻的沉乌眼睛紧闭着躺在青云兽背上一动不动,气息也十分虚弱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楚苕连忙用神识一探查,发现他体内的血线也已经消失,只是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 此时他们离第三道大阵已经不远,楚苕便让青云兽赶了过去,一出现在第三道大阵外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发现来人是楚苕后,云清等人也赶了过来。 本想朝楚苕打听那边的情况,可看见楚苕身后的沉乌时,一个个吓了一跳。 云瑶老君道:“你这徒弟是被魔道中人给伤了吗?怎么这么重的魔气?” 楚苕含糊的应了一声,宁愿他们误以为沉乌是被魔修给伤了才有这么重的魔气,她当即便要了一处地方,先将沉乌安置好了,布下了十几道禁制,这才出来,将事情告知了云清等人。 顺带着将云清的法宝也交还给了他。 起初听说楚苕带着沉乌又击杀了对方一位元婴期修士和袁姓妇人的元婴,云清等人还一脸的喜色。 可当楚苕提及对方的援兵很快赶到,其中有数位元婴期修士和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两个元婴后期修士时,几人面色大变。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当楚苕将那张记载了炼魔渊入口分布的地图拿出来时,把两大魔宗的计划一说,在场的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这只是那两大魔宗的计划,我们大可以将这件事情告知其他宗门的修士……”云瑶老君道。 那位上官长老更是道:“事关整个修仙界,那几个散修老怪也脱不了身,也得将消息送去才行。” 南阳大陆也不是没有元婴后期的修士,三大宗门其实也有。 只不过那些元婴后期修士一般都在闭关,亦或是远游在外,为冲击化神期寻找着一切机会,是以大多不管宗门内的事情了,各宗门之间也大多是云清和上官长老这些元婴期修士出面。 只有到了危及整个宗门或是修仙界的时候,他们才能请得动那些元婴后期出关。 而如今便是这样的情况。 当下各宗门便让弟子回去送信,同时想办法去联系玉阳大陆的其他宗门,若是能说动对方,那这场大战便彻底变了性质,将不再是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之间的斗争,而是整个修仙界与那两大魔宗直接的斗争。 此刻的第二道大阵处,那位沈宗主感知到自己布下的两道禁制已经发动,当下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他不信那两人能逃脱自己的禁制,禁制一发动就代表着那两人已经死了,他自然也不会担心计划会泄露,当下就派了其他的弟子继续前往那些无人驻守的入口处布置。 与他们一起的其他宗门修士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每占据一个地方,就会有魔宗弟子前往那些炼魔渊入口,将那里给占据住。 其他宗门修士只当他们是要依靠那里修炼,毕竟两大魔宗立宗之本靠的本也是他们那两个炼魔渊入口,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若是强行进入那些入口,就算是老魔头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宗门的修士也怎么都想不到两大魔宗私底下到底在做着什么。 可当那些消息从南阳大陆那边传过来的时候,他们惊疑不定之下,连忙派弟子去那些炼魔渊入口查探,这一查探,魔宗干下的那些事情自然就无从隐瞒了。 同样的,这也惊动了两大魔宗的人。 等魔灵宗宗主和玄天宫长老大开杀戒,斩杀了数名元婴期修士的消息传出来时,整个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的修士都为之震惊,此时两大魔宗的计划也公之于众,人尽皆知。 玉阳大陆其他宗门修士纷纷倒戈相向,和南阳大陆各宗门达成真正的联手。 楚苕在将那些消息告知了其他人之后便带着沉乌闭了关,后续应该怎么做她相信云清等人比自己更加清楚,如果连这些人都没有办法联手其他修士阻止两大魔宗的计划,那她也做不了什么。 倒不如在最坏的结果出现之前先帮沉乌稳定下来。 顺带着阴眼之兽的再次进阶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楚苕也必须找个地方闭关,让阴眼之兽得以顺利进阶。 楚苕这一闭关就是一个多月,闭关之前她布置了十几道禁制在外面,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进来打扰。 等出关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完全变了。 天色阴沉,狂风四起,她神识所过之处都是逃窜的修士,而外面的大阵摇摇欲坠,神识一扫,大阵之外站着的全是魔修,为首的正是那位沈宗主。 此刻也是他在出手破这个大阵。 楚苕只看了这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下毫不犹豫的召出了青云兽,带着沉乌朝远处遁离而去,心里也有些无奈,倒是也怪不了云清等人撤离时没有提醒她。 她闭关时为了不被打扰布下了不少的禁制,看禁制外面残留的符箓和痕迹便知道云清等人撤离时有想办法提醒过她,只可惜也没有来得及。 好在她这时候也出关了。 就在楚苕带着沉乌逃离出去几百里的时候,身后的那处大阵便彻底的破了。 楚苕更是不敢停留,连忙催促着青云兽又加快了遁速。 不知道是不是她逃的及时,亦或是那些魔修并没有要来追赶的意思,楚苕到底还是顺利逃了出来。 一路上也不敢停留的直接朝望月宗方向去,她本来想在路上找一个修士询问一下在她闭关后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形势,结果一路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见。 路途中经过一些小宗门,结果发现那些小宗门早就人去楼空。 这些发现让楚苕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同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在天雷落下之际留下的那一句话。 当时看着天雷是劈在了男人的身上,实际上楚苕离得近,是眼看着天雷即将落在男人身上时,男人自行溃散了,溃散之际还留了一句话,让她去炼魔渊底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男人却没来得及细说。 楚苕也不明不白的,她只知道炼魔渊底除了魔气就是源源不断诞生的魔物,这两样肯定不是男人让她取走的东西,那除了这些,那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她能取走的? 想不明白这一点,楚苕现在也不敢贸然再进炼魔渊,还想着等沉乌醒过来了好好问问他,结果沉乌的气息倒是稳住了,人却迟迟不醒,楚苕现在跑路还得带着他。 半个月后,天色愈发的阴沉压抑,抬头一看,天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而更让人恐惧的是,展目望去就能看见那一道道浓稠墨黑的柱子连接着天地。 这些黑色的柱子足有二三十根,除去其中有几根距离比较远之外,大部分的都聚集在一片地方,而那里是南阳大陆的边界处。 也是之前大战时被玉阳大陆占领的地方。 这些黑色的柱子其实就是浓郁精纯的魔气。 早在几天前,这些柱子突然冲天而起,那一瞬间天地短暂撼动,平静下来之后却有魔气开始朝四周扩散,同时有大大小小的魔物从那些柱子中走了出来,一出来便兴奋的大吼,四处寻找着活物吞噬。 起初还只是从炼魔渊中跑出来的魔物,这些魔物虽然看着吓人,但对付起来还算容易,即便是筑基期修士也尚且还有自保之力。 然而很快的,从那些光柱之中走出来的魔物越来越强大,甚至还有了自我神智,这些更加高阶的魔物放肆的吞噬着那些没有神智不受控制指挥的低阶魔物。 一开始众修士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甚至有流言传开,只要这些魔物互相吞噬,或许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随之从光柱之中走出来的全都是高阶魔物,且依旧源源不断的时候,那些低阶魔物已经极其少见,这些最先走出来的高阶魔物开始聚集到了一处,围绕着那些光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楚苕是在回望月宗的半道上发现这些异变的,那时候她便知道当时那些魔修在拿下第三道大阵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他们这些修士,而是那附近的炼魔渊入口。 如今两大魔宗的计划已经不是秘密,两个大陆的修士开始联手计划对付两大魔宗,两大魔宗也终于不再等待,在强行占下第三道大阵之后,他们便启动了这个由已经占据的阵眼所组成的阵法,将其破坏,也打开了那位沈宗主所说的通道。 最先跑出来的就是炼魔渊的魔气和魔物,后面那些有了自我神智的高阶魔物,楚苕即便没有和对方对上,也清楚那些高阶魔物绝非炼魔渊中的魔物,而是从通道的另一头过来的。 那些高阶魔物先收拾了没有神智不受掌控的低阶魔物,就像是在清理领地,布置好一切后等着它们的领导者降临。 能够领导这些高阶魔物的又将是怎样的怪物,楚苕已经无法去想象出来了。 楚苕赶回望月宗的时候,那边已经浓黑如墨,仿佛所有的黑色柱子都已经融合到了一处,黑暗将那一片空间全部吞噬,远远的光是看一眼就难以抑制心头的惧意。 望月宗的弟子正惶惶然的时候,楚苕的归来像是瞬间让这些弟子有了主心骨。 楚苕直奔望月峰,在那里见了宿元生,也终于知道她闭关之后发生了什么。 “现在各宗都派了弟子前往那边,江儿和翟师弟也带了弟子过去,自从他们去了那边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也要安排其他弟子去找寻你的。”宿元生道。 楚苕沉思片刻,朝宿元生道:“我去找小师弟他们,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顿了一下,她皱着眉,叹了口气,朝宿元生道:“师父,你也让底下的弟子准备吧,到时候很可能要带着他们撤离此处,如今那边的情况已经十分严峻了,眼看着魔气四散开来,那些魔物聚集在那里像是在迎接着什么,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很可能是在等待他们的领导者,到了那时候,望月宗这边也不安全。” “什么?!”宿元生一惊,面色有些发白,“我听说那些已经出来的高阶魔物一个个已经和结丹期修士实力不相上下,能够领导这么多高阶魔物的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元婴期?化神期? 宿元生难以想象,越想便越是觉得心底里一股寒意升了起来。 楚苕道:“估摸着很快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了,若是那边有什么异动,师父你就赶紧带着其他弟子往嘉西大陆那边撤离吧,至少那边似乎还没有受到影响,且嘉西大陆有佛宗在,那些魔物也不敢轻易过去,当然了。” 她一抿唇角,沉声道:“最好还是能尽早将消息递往嘉西大陆,通知那边的修士和佛宗与我们一同降魔。” 宿元生点头:“几大宗门已经一起商议过,也确实都是这么想的,也已经派了人前往嘉西大陆通知他们。” 片刻后,楚苕从他这里离开,回到揽月峰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以免到时候宿元生带着弟子撤退之后,她并不宗门内,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便宜了后来的人。 收拾好了这些,她才化作遁光朝宿江他们的方向而去。 青云兽这会儿还在灵兽袋中休息,带着她赶路了半个月也有点吃不消,楚苕就特意让它缓缓。 宿江和翟甲带着弟子去的地方正是两个大陆各宗门弟子集结的地方,原本是打算将人集结到此处,紧接着便开始讨伐两大魔宗,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讨伐,两大魔宗就已经将通道给打开了。 魔气柱一出,两大魔宗的弟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反倒是那些低阶魔物开始四处杀戮,于是这些弟子的任务就变成了清除这些魔物。 每日里都会分出许多小队,每一个小队由一名结丹期修士带领,朝各自所分配到的方向而去,一旦遇上魔物便杀无赦。 如此轮流来。 起先只是那些低阶魔物的时候,这项任务进行的还算是顺利,各宗弟子也渐渐习惯了这件事情,偶尔甚至还能谈笑风生,更有甚者,直接将此事当成了是宗门内弟子的历练。 然而,随之高阶魔物的出现,出去进行清除的弟子开始有了死伤,甚至还有全队无一生还的情况,一时之间气氛就变了,而每一个小队的人马也变成了之前的两倍甚至三倍有余。 连领队的也变成了两个结丹期修士。 这个集结的地方就在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的连接处,楚苕即便是不眠不休的赶过来也需要花费八九天的时间,其中青云兽休息的时候她就自己赶路,等青云兽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换成是青云兽赶路,而她则坐在青云兽背上调息恢复。 在楚苕终于赶到此处的时候,这里的修士却已经在准备撤离了。 而离这里几百里开外漆黑一片,四处都是翻涌的魔气,偶尔能够看见其中有一双血色的眼睛显现,随着那些魔气的逼近,原本驻守在此处的修士中已经有不少弟子心境被影响,甚至还有出现魔化的情况。 楚苕一出现,便立刻被喊了过去。 紧接着就有一批弟子交付到了她的手上,这些弟子当中有望月宗弟子,其中翟甲和宿江就在,除去望月宗弟子之外,还有零零散散不少其他宗门的弟子。 这些弟子背后宗门内的长辈要么已经陨落在了魔物手中,要么就是另有任务在身,于是带他们撤离的任务就也落到了楚苕的头上。 “这些都是我们两个大陆最年轻的那一批弟子,也是各宗门的希望,你只管护送他们前往嘉西大陆,天玑前辈等人已经事先去了那边联系嘉西大陆的佛宗,在那边建立据点,你只管带他们过去就是。”玄天门的付姓老者朝楚苕叮嘱道。 楚苕应下,还是问了几句那边的情况。 付姓老者叹了口气,道:“紧些时日已经有人从古籍记载中翻找到了一些记载,这些炼魔渊入口确实都是阵眼,而封印的就是此界与魔界之间的通道,所谓的魔修圣地其实就是魔界,那里魔气肆虐,魔物猖獗,更有传说中的上古魔祖存在……” 当初魔界便侵占过一次此界,后来被上古修士联手布下这个巨大的阵法,将那些魔物驱赶了回去,并且堵上了两界之间的通道。 现在倒好,两大魔宗又将一部分通道给打开了,前期打开的通道并不大,真正的魔王还没有过来。 楚苕跟着付姓老者往那边走了一遭,并没有完全的靠近,其实还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看出来那边翻涌的魔气当中,有一具巨大的躯体站立在其中。 看不清楚那具躯体的真实模样,只是偶尔能看见那具躯体睁开赤色的双眼,朝他们这个方向扫了一眼,楚苕便感觉到一股惧意从心底翻涌出来,让她想要立刻转身逃离。 她尚且如此,那些低阶修士又如何扛得住这个? “即便是我们这些元婴修士都不敢过于靠近,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气血翻涌,心境不稳,多往里面走几步就容易生出魔性,要是真的进去了,恐怕就直接化身为魔了。”付姓老者叹气道。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明知道有一个恐怖的存在即将从通道那一边过来,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远远看着,甚至带着人远远退离此处。 怕就怕,日后真的无路可退,而这里就会成为另一个魔界。 第59章 金丹破碎 楚苕没有再多耽搁,在休整好之后便带着那一群弟子离开了此处,朝着嘉西大陆的方向而去。 路上只行进了几日,这天楚苕带着众弟子停下来休整的时候,她坐在青云兽背上,看着那边的情况,也就是这个时候,那边的魔气陡然间朝中间收拢而去,而之前一直藏身在魔气当中的躯体终于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具巨大的魔躯,头生双角,额上还有两对眼睛闭合着,底下的眼睛却是睁开的,露出赤色的眼珠,且魔躯通体漆黑,还有一头乱发,生有六臂,每一只手的手腕上都套有一个金色的铁环。 还没等楚苕再细看的时候,上方却又出现了异象。 滚滚雷云瞬间聚集在那具魔躯的上方,一道道紫色的雷电闪烁其中,伴随着让人胆颤心惊的雷鸣声,巨大的雷电便朝那具魔躯落了下来。 魔躯似乎十分畏惧这些雷电,不甘的吼了一声后,身形再度被涌出的魔气包裹住。 但那些雷云并没有就此退去,反倒依旧有雷电朝魔气中落去,每一道雷电落下之时,大半的天地都被照亮,附近的魔气溃散消失,还有无数聚集在那附近的魔物尖啸着逃窜不及,也溃散在天雷之下。 “这是天道在驱赶那具魔躯。”翟甲面色发白看着这一幕,喃喃道,“这天雷比飞升雷劫还要厉害,那具魔躯能引来这么厉害的天雷,很可能就是传闻中的上古魔祖了。”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露出庆幸之色:“这上古魔祖修为肯定在化神初期之上了,此界修士到了化神初期都不敢再在人前随意走动,俱都压制着修为寻求稳妥的飞升之法,怕的就是招来这天雷驱赶抹杀,有这天雷在,这上古魔祖绝不敢过来。” 此话一出,附近原本惴惴不安的其他弟子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更有弟子出声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逃往嘉西大陆了?” 这一路虽说有楚苕领队,且一路上还算平稳顺利,可就算是这样也掩饰不了他们是在逃命的事实,他们离开了自己宗门所在,即将去往陌生的嘉西大陆,甚至不知道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逃亡。 倘若连嘉西大陆最后也守不住,那他们就只能逃去海域那边了。 听闻海中凶兽颇多,也不知道那里适不适合他们扎根修炼。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的弟子眼中燃起希望,一脸期待的看着楚苕和翟甲。 楚苕却轻轻摇了摇头,仍旧在看着那边:“没这么简单,即便这位上古魔祖被赶了回去,其他的高阶魔物也不会善罢甘休,且这些浓郁的魔气一旦蔓延开来,就算是魔界那边的魔物不再过来,寻常修士沾染上这些魔气就会变成魔物……” 到了那时候,此界依旧会混乱不堪,成为魔物肆虐的地方。 想要结束这一切,除非想办法将这些魔气重新封印。 看着这些人眼中的光芒又落了下去,楚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轻叹了口气,道:“尽快休整,我们还要赶路。” 众弟子连忙应下,再是不安也只得按捺下来。 而此时那边也发生了变化,天雷不断攻击着那一大团魔气,魔气之中再度响起那位上古魔祖的嘶吼声,紧接着魔气突然朝下方钻去,很快的就有大半魔气消失不见。 上方落下来的天雷也不再那么频繁,某一刻彻底的停了下来,紧接着那些雷云在那片地方又停留了一会儿后,宛若警告似的响了几声,最终彻底的消散开。 雷云撤走之后,那一处的魔气再次朝四周扩散开来,但原本藏在其中的那具巨大魔躯已然消失不见,显然是被驱赶了回去,四散逃开的那些魔物很快的又聚集了过去。 这边等其他人休整好了之后,楚苕便又带着他们继续赶路。 原本如果只是她自己赶路,去往嘉西大陆顶多是半个月就可以。 但带着这群弟子,其中修为最低的才炼气期,即便是被那些筑基期弟子给带着也拖慢了行进的速度,且筑基期弟子修为支撑不了长时间的飞行赶路,偏偏他们又没有大型的飞行法宝。 楚苕倒是有一块帕子和青云兽,将这些弟子分别带上之后,她和翟甲宿江自己用遁术跟上,可这样一来,她的消耗就大了许多,这么一来一往的,好像效率也没有高到哪里去。 楚苕忍不住叹气,沉乌倒是也有一件飞行法宝,可人现在沉睡着,她也不知道这小魔王将法宝放在哪里,找不到,动用不了。 在赶路的途中,那些雷云又出现了过两次,一次比一次出现的时间短,楚苕猜测是那个上古魔祖还没有死心想要过来,想着法子在试探,结果根本不顶用,随之第三次雷云还没有完全凝聚出来,那位上古魔祖发出一声极度不敢的长啸之后,再也没有露过头。 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魔物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原本被天雷击散了一部分的魔物大军很快就得到了补充,甚至于,在这些魔物大军当中明显出现了几个领头的大魔头。 这些大魔头或许无法和上古魔祖相比,但也都是些厉害角色。 其中有一次,一条巨大的骨龙从中飞了出来,那条骨龙在上空盘旋了一阵,竟然又引得雷云凝聚,只不过凝聚了一点点之后便又散开了。 翟甲看着这一幕,面上血色尽散,朝楚苕道:“这条骨龙至少也是化神期的修为。” 他曾见过以为大能进阶化神,那人刚刚进阶化神时便出现了方才那样的景象,随着那人将修为暂时压了压,压到元婴后期的时候,那些还没有完全成型的雷云便立刻就散了。 楚苕看着那边还在盘旋的骨龙,冷声道:“在这骨龙之前,至少有七个元婴期修为的魔物从里面出来。” 而这骨龙之后,甚至还有魔物从里面走出来,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元婴期的魔物了,亦或是还会有多少化神期的魔物出来。 “那些闭关的化神期老怪也该出来了。”楚苕道,“魔气肆虐,他们也别想安稳飞升,不可能袖手旁观。” 听楚苕这么一说,翟甲等人也算是悄悄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有化神期修士插手就好。 果不其然,从骨龙出现之后,后面还有几个厉害的魔物出来,楚苕一直关注着那边,心里计算着迄今为止,已经有十几个元婴期魔物出现,包括骨龙在内至少是化神期修为的魔物有三个。 一个是那条骨龙,至今还在那上方盘旋着,另外两个中,其中一个背生骨翅,另外一个出现时周身有灰白色火焰包裹着,根本看不清真正的情形。 这两个一走出那团魔气便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楚苕也没有分清到底是化神期还是元婴期的魔物,她只注意到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从中飞出,很快便消失不见。 距离太远,再加上那团光团很小,本来不是那么容易被看见的,翟甲等人都没有发现。 楚苕也就是仗着神识强大,再加上那团白色光团实在有些特别,她才注意到了,却也没能看清其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魔气柱附近,那团白色光团从里面出来之后便立刻离开了此处,速度极快,眨眼便出现在了几百里外。 半日后,一团白光悬浮在一处山头,附近躺着几十具修士的尸体,白光之中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出,带着不满:“这里的人修资质也太差了,本尊想找具合适的躯体都找不到。” “前辈想要找合适的躯体,晚辈倒是知道有一个。”一团黑雾落在白光不远处,黑雾之中是戴着半张面具的少年,他肩头还站着一只紫黑色的鸟。 正是魔灵宗的沈宗主。 通往魔界的通道一打开,魔气翻涌而出,两大魔宗的低阶修士都当场化作了失去神智的低阶魔物,像他这样修为高一些的得以退离开来。 白光微微闪了闪,那道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桀桀怪笑了一声:“若是你说的那具躯体不合本尊的心意,那本尊就勉为其难用用你这具了。” 沈宗主连忙应道,垂眸藏住了眼中的惧意。 他原本是躲在远处观望的,发现通道打开之后确实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就被这团白光给抓住了,原本白光是要直接夺舍他的,他惊惧之下连连保证自己可以带对方找到更合适的躯体。 这白光确实有些看不上他,倒是也同意了。 谁知道他们接连追杀了两批修士,结果都没有找到这白光满意的躯体,担心白光的耐心丧失转头夺舍自己,沈宗主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 当日和楚苕一起被他抓住的少年,那少年倒是精纯无比的魔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要不是那时候他想着通道就要打开,他即将去往圣地,用不上那少年的躯体,他可能也会将少年的躯体抢夺过来。 毕竟一具精纯的魔躯是多少魔修想尽办法都修炼不出来的,一旦修炼出来了,日后的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原本他以为那少年在自己的禁制之下已经死了,结果后来又从一个修士口中得知那楚苕没死,还回到了望月宗,甚至还将她那个徒弟给带了回去。 沈宗主将沉乌的信息和白光一说,白光顿时来了兴趣:“你确定是精纯的魔躯?” “晚辈确定。”沈宗主连忙道,“晚辈已经打听清楚那少年如今在何处,前辈只需要和晚辈走一遭便知道了,若是不合前辈心意,前辈到时候便将晚辈的躯体拿去吧。” 他敢这么说便笃定了这魔头绝对不会放过沉乌的躯体。 白光一听,哼了一声:“还不带路?” 沈宗主刚要带路,就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嗓音娇软,让人听着骨头都有些发酥:“老不死的,你可别忘了魔祖给我们的任务,你是打算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们几个了?小心老娘把你直接踹回去!” 白光一听,颤了颤,似乎对这道声音有些忌惮,又似乎是忌惮着魔祖,当即道:“我又不是在偷懒,这不是就要带着他们去追杀那些人界修士么?” 娇软的声音轻呵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沈宗主低头屏气凝神,战战兢兢,生怕这团白光迁怒到他。 但对于这道白光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去找那具精纯魔躯,倒是没有为难他,而是卷着他回到了那魔柱附近,领了一群魔物便朝他所说的方向而去。 沈宗主和一群魔物被这团白光卷着,速度极快。 再一次的休整过后,楚苕带着一行人继续开始赶路,一路上经过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什么修士了,偶尔碰上几个,楚苕也会让人去提醒对方几句,尽早离开这里的好。 眼看着离嘉西大陆越来越近,赶路的一行人里有些已经放松了下来。 宿江和翟甲一左一右飞在楚苕的身侧,两人回头朝来路看了一眼,翟甲道:“似乎从前天开始就没有魔物再从那里出来了。” “嗯。”楚苕应了一声,也回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确实是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没有魔物从那里出来了。 但她若是没有数错,如今至少有十九个元婴期魔物,其中还不包括那三个化神期的魔物。 除此之外,结丹期的魔物更是数不尽数,这对于两个大陆的修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们这边更多的还是炼气期弟子和筑基期弟子,高阶的修士数量并不多,完全无法和那些魔物相比。 等真的大战的时候,这些低阶弟子也不可能不上场,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死伤。 思索着这些,楚苕轻吐了口气,收回视线,淡声道:“先赶过去再说,天玑前辈……” 她话没有说完,一股寒意突然蹿上天灵盖,楚苕想也没想便放出了破剑和层层灰雾将宿江等人护着。 几乎就在她出手的这一瞬间,前方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柄紫黑色的长刃,长刃直扫向楚苕,夹杂着破空之势,来势汹汹。 长刃一过来,楚苕的身形便化作一团灰雾,瞬间将长刃包裹在了其中。 但也不过一瞬,一声闷哼,楚苕的身形又从灰雾之中跌出,摔落下去,无数灰雾回到她的体内,楚苕猛砸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大师姐!”宿江面色大变,便要飞扑下去。 翟甲则爆喝一声,全身化作赤金之色,怒目直视着前方。 后方的众弟子也是一个个又担心的看着底下楚苕,忍不住想要过去,又惊怒的看着前方显现出来的一团巨大白芒。 白芒消散,其中沈宗主的身影首当其冲,他身侧就是那团白芒,而在他们之后则是沉沉一片的黑色,其中站立的魔物数不尽数。 这白芒遁速极快,带着沈宗主和这么多魔物不但追了上来,甚至还绕了个路正好拦截住楚苕一行人。 白芒方一现身便看见了躺在青云兽背上的沉乌,当下大喜,大笑了几声后便陡然间消失在原地不见。 下方宿江落在楚苕身侧,见她口中涌出鲜血不断,又惊又怕,手忙脚乱的从储物戒中摸出一堆玉瓶来,急得语无伦次:“大师姐,你没事吧?先吃了这些……” 平躺在地上的楚苕疼得连眨眼睛都做不到,她整个人不可抑制的轻颤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入鬓角,又没入身下的泥土中,她眼中没有什么焦距,只直直的看着上方。 随着这些魔物的到来,上方烈阳被遮挡着,魔气肆虐,遮云蔽日。 恍惚间,楚苕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炼魔渊底躺着,腹部几乎将她拦腰截断的伤口正在迅速的愈合着,而她体内无数的灰雾疯狂涌出,将她包裹着,她的眼底一片血色朝四处蔓延开来,渐渐充斥了她整个眼睛。 “大师姐!”宿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有些手足无措的跪在旁边,但紧接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因为彻骨的寒意将他包裹着,无穷无尽的惧意将他笼罩着,让他战栗不已。 面前的楚苕却是一侧身,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到她摇摇晃晃站立的那一刻,她腹部的伤口完全愈合,只剩下唇边的血迹昭示着先前发生了什么。 “不灭之体?!”那边的沈宗主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面色大变,神情说不清是嫉妒更多还是震惊更多,死死盯着楚苕。 这是楚苕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了,第一次是那乌姓老者说那个魔婴,可那个魔婴不是也死了吗?至于她? 楚苕咧嘴笑了一下,朝宿江轻推了一下,宿江身形便飞向了那群弟子那边。 而她伸手一抹嘴,脸上眼泪和血迹混在一起狼狈不堪,声音都还有些轻颤,朝上方担忧不已的众弟子和翟甲回了一句:“无妨,不过是金丹碎了而已。” 如今她的体内两颗金丹俱都破碎,金色和乌金之色混杂在一起,无尽的灰雾将其包裹着,不让其溃散消失。 而一只阴眼之兽扑扇着一对骨翅悬浮在其中,双眼紧闭着,浓郁精纯的阴气从它身上四散而出…… 上次进阶之后,阴眼之兽背后那对骨刺便直接化作了一双白色骨翅。 楚苕那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可上方的宿江等人听着却面色大变,还未来得及出声,楚苕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四周的魔气不安的涌动着,某一刻突然朝着一处疯狂涌去,而站在沈宗主身后的那些高阶魔物也开始不安躁动起来,看着魔气涌过去的那一处,战栗不已,难掩畏惧。 “咦?”一声轻咦响起,消失的白芒再次出现,却是悬浮在沉乌的上方。 附近的弟子顿时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个朝它出手。 白芒静止不动,对这些攻击毫不在意,任由数道灵光落在它的身上,结果白芒连颤都没有颤一下。 翟甲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旁边,五指成爪就朝白芒抓去,他的手指却直接陷入了其中,紧接着他脸上血色尽退,整个人无法控制的朝白芒扑去,仿佛白芒之中的东西要将他拽入进去。 眼看着他整个手掌都已经没入其中,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从下方伸出,一把深入了白芒之中。 紧接着那股拽着翟甲的力量就消失了,原本就在极力抵抗的翟甲顿时朝后退了几步,低头一看,那只手手掌已经只剩下了白骨,上面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他心中大骇,连忙止了血,抬头朝那边看去。 躺在青云兽背上的沉乌已经醒了过来,他一只手就没入在白芒之中,方才就是他突然出了手。 翟甲一惊,正要开口提醒沉乌,还想上前帮忙,就听见白芒之中响起几声怪叫。 紧接着那团白芒如同烟花一般炸开,白色光点四散开来,消散不见,而沉乌的手中这掐着一只拳头大小的漆黑色婴儿。 这婴儿长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与其身形十分不符,双目血红,显然也是一个魔婴。 “夺舍我?”沉乌低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对手中挣扎,用化作利爪的四肢拼命抓挠他的魔婴毫不在意,侧脸看向了另一侧。 那里已经将所有的魔气都聚集了过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七彩灵气,而那些高阶魔物战战兢兢匍匐在地,战栗不已。 就在沉乌侧脸看过去的时候,那一片浓黑如墨的魔气陡然间四散开来,一时之间遮天蔽日,而就在这一片让人心悸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线白光,这一线白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化作一轮明月朝着那一片魔物横扫而过…… 嘉西大陆与南阳大陆边界处,无数的修士驻扎于此地,时不时就会有修士从南阳大陆亦或是嘉西大陆赶过来,多则上千人,少则三五六人…… 可这一日,从南阳大陆的方向,一团乌云滚滚而来,还未完全靠近,此处天光就已经暗了下来。 这样大的阵仗顿时惊动了此处的所有修士,十几道遁光从各处飞了过来,拦在前方,全是元婴期修士。 那位天玑散人也在其中,眼眸微眯:“魔界大军怎么这么快就攻过来了?” “佛宗的道友还没有过来,先把这些打退再说!”在她身侧不远处的一个白发青年冷声道。 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他一展手掌,掌心便出现一座雪白的山峰,山峰十分迷你,但能看见其上风雪弥漫,隐约还能窥见风雪之中有一道银色长影腾飞不止。 其他人亦是没有多话,一个个面色冷沉的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 可就在要动手之时,那团乌云涌动,骤然朝中间收拢而去,一群弟子就落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为首的宿江连忙上前,拱手朝那十几个元婴期修士说明他们的来处。 “……我等撤离途中遭遇了魔界大军拦截,还有魔灵宗的那名沈宗主也在其中,我大师姐也被偷袭重伤,好不容易带我们脱身……” “我师父现在需要一处地方闭关。”沉乌现身,落在宿江的身侧道,直接打断了他的那番话。 等楚苕裹挟着浓浓灰雾和魔气进了一处石室,匆忙之下连禁制都没来得及布置。 被她护送而来的众弟子被带去各宗门安置,望月宗的人也得知了消息纷纷找了过来,听闻楚苕被偷袭重伤时,除去望月宗各人担忧不止,其他人反应各异。 尤其是南阳大陆的几大宗门。 毕竟望月宗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因为楚苕,楚苕伤重,一来就急忙闭关,她若是真的因此实力大跌,望月宗的地位势必也会一落千丈,但一想到现在情况特殊,他们还要面对魔界大军,此次大劫要怎么度过都还不得而知…… 沉乌和宿江护在楚苕闭关的石室之外,有关于楚苕重伤,金丹破碎的消息已经在整个驻扎地传开,宿元生也很快带着人赶了过来,询问起当时的情况。 可宿江神情也有些茫然,摇了摇头,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除去前面楚苕受袭,那个魔婴想要夺舍沉乌失败,紧接着黑暗笼罩,他们五感被蔽,再到后来…… “好像看见了一把巨大的剑,裹挟着弯月朝着那些魔物一斩而下……”宿江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反正月亮消失的时候就什么都没了,那些魔物和那个沈宗主,包括那个魔婴,全都没了,大师姐什么也没说,带着我们离开了那里,直到赶到了这里……” 类似的言语从在场的其他弟子口中说出,落入各自宗门长辈耳中。 得知楚苕金丹破碎后还以一己之力斩杀了那众多魔物,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实力强大的魔婴和元婴后期的魔灵宗宗主,众修士心中骇然,难以去想象楚苕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强。 可一想到众弟子说她金丹已碎,心中的骇然便又淡了几分,夹杂着几分可惜和怜悯同情。 就算是天纵之才,如今金丹已碎,又没有了再继续修炼的希望…… 但无论如何,这一场大战还没有彻底打响,楚苕之名就已经在三大陆众修士间传开了,也有不少人关注着那间石室,等着楚苕再出关。 可楚苕进去之后,那间石室除去被无数魔气和灰雾笼罩包裹之外,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在这期间,仍旧有不少的修士从四处赶来,其中不乏一些早就不在人前露面的高阶散修,一时之间,三大陆的高阶修士已经有大半聚集在了此处,剩下的一些,要么是嘉西大陆深处的,离此处有些距离,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要么就是正好躲在某处闭关的,外人找不见他们,他们也无从得知外界发生的事情。 当从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已经没有什么修士再赶过来的时候,从那边最后赶过来的修士口中得知,魔界大军似乎也已经集结完毕,由各个元婴期魔物带头,朝着各个方向而去。 大部分都是往玉阳大陆的方向。 “看情形那些魔物是打算将其他入口也打开,应该是还没有放弃让它们的魔祖过来。”天玑散人等人悬浮在高空中,看着魔柱那边面色沉重道。 其他元婴期修士都没有出声,说话的都是那几个元婴后期修士。 其中包括那个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道:“倘若此界被魔气占据大半,到了那时候,连天道都拦不住那魔祖,一旦魔祖完全降临此界,那我们就彻底的完了。” “那些入口不能放任不管,得立刻安排人手前往了。”另外一个白衣飘飘的老道出声道。 一群人商议结束,当下也不再耽搁,当即便开始安排人手,由元婴期修士带队,摸清楚那些魔界大军的去向,安排不同的人手前往,争取在佛宗的人赶到之前至少阻拦住那些魔界大军。 佛宗位于极西之地,也是嘉西大陆的最深处,以至于距离此处最为遥远,消息传过去时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又要等他们过来,中间花费的时间就更加久了。 不过,算算时间,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 就在人手安排结束时,众人正要散去各自去清点人手前往目的地,天色陡然间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众修士纷纷一惊,抬头看向天际。 只见上方云层急速翻涌着,原本还算明朗的天光很快就被凝聚的雷云覆盖,隐约可见天雷滚滚,与此同时,四周的灵力紊乱不安,一些低阶修士已经抵挡不住匍匐在地颤颤不已。 几个元婴后期修士见状,连忙联手布下结界将这些低阶修士护住,紧接着吩咐人手带着他们撤离此处。 “看这天地灵气的反应像是有人在冲击元婴,可这上方的雷劫未免太过迅猛,我等当初冲击元婴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厉害的雷劫,看着和飞升雷劫也差不多程度了……”白衣老道一手顺着胡须,有些惊疑不定道。 另一侧的白发青年也紧皱着眉头:“难道是有前辈在附近飞升?” “不像。”天玑散人摇头,紧接着轻咦了一声。 其他人也瞬间发现了变化,和师兄站在一处的上官长老喃喃道:“看着雷云聚集的方向,似乎正是楚道友闭关的地方……难道是她?” 那些雷云俱都聚集在楚苕闭关的石室上方,而那些天地灵气却都远离着此处,朝四处逃离着,原本只是笼罩着石室附近的灰雾和魔气早已被无数至纯阴气给覆盖吞噬,甚至迅速朝四处扩散开来。 原本守在此处的望月宗弟子也被沉乌及时带离。 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赶过来的天玑散人等人。 “楚道友那边是怎么了?”天玑散人出声问道。 沉乌扯了扯唇角,示意宿江带着其他弟子先行离开,而他独身挡在这些高阶修士的前方,道:“家师正在冲击元婴,诸位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冲击元婴?”听闻此言的各个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不是说她金丹都破碎了吗?还怎么冲击元婴?” 更何况还有传言说楚苕早就不能再继续修炼了…… 反倒是那白发青年沉思了一会儿,侧脸朝其他人道:“诸位莫非忘了,我等冲击元婴的时候亦是会使金丹重新化作浓郁灵气,紧接着再化形元婴,能否将金丹化形成元婴看的也是修士对灵气的掌控能力……” 其他人恍然,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楚苕和他们可不一样,楚苕是被人击碎了金丹啊。 “这么说来,当时楚道友被击碎金丹的时候及时留住了金丹溃散后产生的那些精纯灵气,甚至还有空斩杀了那些魔物,还将这些弟子一路护送到此处?”有人喃喃出声。 而这番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天玑散人等几个元婴后期修士都恍惚了一下,紧接着脑海中冒出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想一想当时的情况,他们都自觉做不到这个程度。 金丹溃散为灵气的那一瞬间他们都要全心全意专注于此,否则也不会在冲击元婴时抛开一切杂念全心闭关了……哪还有空去做别的? 可眼前的一幕却在提醒着所有人,他们自认为做不到的事情楚苕就做到了,甚至于此刻明显是已经处于冲击元婴最紧要的时候了,雷云出现,这意味着楚苕元婴已成,只需要渡过接下来的心魔即可。 倘若心魔没过,上方雷云中的天雷便会立刻落下,将下方楚苕的元婴击散,一个不好,楚苕自己也会在这道天雷下陨落。 得知楚苕是在冲击元婴,众人虽然震惊不已,但也没有人再往那边去,俱都停留在了原地,屏气凝神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在瞥见那石室附近肆虐的阴气时,心中更是疑虑不少。 玄天门那位上官长老更是心悸不已,看着那些阴气便总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想到那次遇到的鬼修,那次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名鬼修,而在遇到鬼修之前,她更和楚苕打过照面,现在楚苕冲击元婴时,蜂拥出现的并非天地灵气,而是不知从哪来的至纯阴气…… 这一切都让她控制不住想到某个可能性,但又迟迟不愿意去肯定那个猜想。 “我若是记得没错,这位楚道友应该是正统修士吧?怎么看这情形更像是鬼修呢?”人群里,一个玉阳大陆的修士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出声问道。 他出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沉乌的身上。 毕竟现在楚苕还在闭关,在场能回答他们这个疑惑的也只有沉乌了。 第60章 大悲法师 可沉乌只是背对着他们负手站着,目光始终落在楚苕那边,对于他们的话充耳不闻,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提出疑惑的修士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可触及楚苕那边的情形时到底忍了下来,再加之天玑散人几个都没有吭声,他也不好发作。 这一异象持续了很久,久到天玑散人等也等不下去,纷纷转身离开了此处,按照一开始商议好的,由元婴修士带队前去南阳大陆和玉阳大陆那些地方阻拦魔界大军再继续打开那些入口。 望月宗自然也要有弟子参与,宿江和翟甲等人也被安排了任务,唯有沉乌,守在此处一动不动,其他人也默契的直接越过了他,并没有喊他一同参与任务的意思。 异象出现的第五日时,此处驻扎地修士已经为数不多,当上方的雷云突然消失,天光破开云层落下来的那一刻,下方的众修士还有点恍惚没回过神来。 毕竟这几天里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阴沉沉昏昏暗暗的感觉,骤然之间又明亮起来,大家还有点恍惚。 紧接着就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纷纷朝着楚苕那处地方围聚了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间石室。 在雷云散去的那一刻,沉乌面上就露出了笑意,但他依旧负手站在原处并没有急着过去。 而石室之中,楚苕盘腿坐着,在她的正上方,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婴孩和她姿势一样盘腿坐着,怀中抱着一把迷你灰剑,那张脸和楚苕简直一样,只是五官变得稚嫩了不少,稚气十足,十分可爱。 某一刻,元婴睁开眼睛,双眼澄澈无比,黑白分明,含着淡淡的笑意,它抱着怀中的迷你灰剑化作一道乌光从楚苕的头顶没入消失不见,又出现在楚苕的丹田处。 阴眼之兽扑扇着骨翅绕着黑色元婴转了一圈,吱吱呜呜叫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欢喜,让元婴陪它一起玩。 可元婴只是盘腿坐着,看了它一眼,伸出肉呼呼又小巧的手掌在它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收回手后便又闭上了双目。 阴眼之兽怔愣了一下,哼哼唧唧了几声,飞扑到楚苕元婴怀中挤了挤,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睡觉了,有精纯阴气源源不断的从它身上溢出又没入黑色元婴体内,如此不断。 石室内的楚苕睁开眼睛的时候,面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眼中血色早已消失不见,指尖微动,萦绕在石室附近的阴气便都收了回来,涌入她体内消失不见。 楚苕化作一道乌光消失在了石室内。 等她再现身的时候已经是在沉乌的对面。 “恭喜。”沉乌唇角扬起浅浅弧度,朝她道。 楚苕心情极好的应了一声,神识放出去一笼罩,面上露出一丝异色,问道:“天玑道友他们呢?” 如今她也已经进阶元婴,实力更强,对于天玑散人这些元婴后期修士亦是没有什么好畏惧的,称呼自然也与之前不同,如今同为元婴期修士,叫一声“道友”也不为过。 沉乌侧脸看向魔柱那个方向:“大概是去阻止那些魔界大军了,详细的还是由他们来告诉你吧。”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声大笑响起,紧接着有三道遁光飞了过来,停下来之后显露出三人的身形,一名妇人和一名中年男修,另外还有一个少女。 这三人都是元婴期修士,但楚苕只认识其中那名少女,毕竟之前打过几次交道,正是玄天门的那位上官长老。 这位上官长老看着楚苕的目光复杂至极,明显的欲言又止。 倒是那名中年男修和妇人一脸的喜色,先是恭喜了楚苕进阶元婴,紧接着自我介绍了一番,又将天玑散人等修士的去处和现下的情况告知。 眼前这三人各自代表着一个大陆,留守在此处也是为了等候佛宗的到来,顺带着将后面再赶过来的其他修士安排。 刚说完现在的情况,楚苕就侧脸看向了西边,笑道:“看来我出关的及时,正好碰上佛宗的道友过来。” “什么?”三人一惊,连忙也放开了神识朝西方探查而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正惊疑不定的时候,那妇人面色微微一变,紧接着露出喜色,道:“真的是佛宗的道友来了。” 她一说完,上官长老和中年修士也终于发现了那团从西边极速赶来的金色光团。 但紧接着,三人便意识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后都看出了彼此的骇然。 楚苕这才进阶元婴,可神识之强大就已经远超过他们,他们可进阶元婴有一段时间了。 上官长老还好,已经见识过楚苕更强大之处,而妇人和中年修士之前并没有见过楚苕,还是聚集在此处时从其他人口中听了不少有关于楚苕的传闻,刚刚听闻时震惊归震惊,也远比不上自己亲眼目睹时来的震撼。 “既然佛宗道友已经赶到,我等也赶紧过去吧,将现下的情况告知他们,也好早做打算。”上官长老也最先反应过来,出声道。 另外两人颔首,当即便朝那边飞去,楚苕和上官长老也跟了上去。 过去的时候,上官长老侧脸看了楚苕好几眼,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将心中那个念头给问了出来:“那次秘境之行结束后,半路堵截我的就是楚道友你吧?” 楚苕也没有否认,应了一声,紧接着笑了一下,轻声道:“那时候心中有几分气性,如今想来也有些冲动了。” 此次进阶元婴之后,她的心境自然也不同以往。 但真要说起来,她还是不后悔那次的冲动。 要是那口气憋着不发作一下,恐怕就会成为她这次的心魔。 上官长老听她承认反倒是松了口气,又听见她后面的话,面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也是我冒犯楚道友在先。” 当日看见楚苕招来雷云的时候,她猜测着楚苕就是那个鬼修,这个念头便一直在她心头盘旋不去,她不停的回想着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当时说的那几句话得罪了楚苕。 如今楚苕如此坦然承认了此事,她反倒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就这么过去了,不至于一直执着下去,生出心魔业障来。 “我这个人比较小气,也憋不住气性,所以有仇会立刻报,报完仇心里才会舒坦。”楚苕漫不经心道。 上官长老听着却愈发放心,这样就代表着她和楚苕之间的过节已经了结,不必再担心楚苕耿耿于怀记着仇。 几句话的空档,他们离那团金光已经越来越近,在金光隐约有些刺眼的时候,楚苕等人便停了下来,而金光里的人也收起了那刺眼的金光。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一看便是佛宗弟子的修士来到了众人面前。 数量对比起其他宗门来说实在是少的有点可怜,不过一百出头,但这几乎是动用了佛宗所有能动用的弟子了,佛修就是这么稀少,或许百来年都未必能有一个新弟子。 为首的两个佛修一个老和尚,一个年轻的和尚,两人都是元婴期修士,且修为已经到了元婴后期,后面的弟子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但佛宗对魔物有着天生的克制,即便是筑基后期的弟子对付那些结丹期修为的魔物也够了。 互相介绍的时候,一提到楚苕,那一群佛修便纷纷看向了楚苕,神色凝重,尤其是那些低阶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甚至还有惊恐之色露出,老和尚叫大悲法师,年轻和尚叫乘风。 两人神情凝重,看见楚苕久久没出声。 一旁的上官长老三人面面相觑,紧接着误以为他们是对楚苕鬼修的身份有什么意见,妇人连忙出声道:“楚道友虽然是鬼修的身份,但与一般鬼修并不一样,曾经……” 她将楚苕先前的事迹都说了一遍。 大悲法师二人听完面上露出一丝恍然,紧接着对视了一眼后,大悲法师朝楚苕问道:“等此间事了,楚道友可愿意随我等去一趟佛宗?” 楚苕眉心微动,忽而笑了起来,朝他道:“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之前一直被其他事情缠身,没来得及去罢了。” 如今她已经进阶元婴,要不是魔界来袭,她就开始炼制造化金丹了,等进阶元婴后期她就会去佛宗一趟,一切准备妥当了就服下造化金丹冲击化神期,然后历劫飞升…… 这是楚苕一早替自己设想好的,只是如今这情形,她也只能将自己的计划暂时放置了。 现在有佛宗的长老出言邀请,楚苕求之不得。 一听楚苕此言,大悲法师面上便露出一丝笑意,朝楚苕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关于佛宗的安排天玑散人几人其实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由上官长老等人转告给大悲法师和乘风法师,两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当即就安排了下去,由众弟子前往他们说好的地方。 其中乘风法师所去的方向正是其中一个化神期魔物所在的方向。 大悲法师所要去往的地方也是此处,但他在出发之前却邀请了楚苕和他一同前往。 楚苕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后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 她闭关的时候,天玑散人他们也并不知道她会不会顺利出关,因而对她也没有什么安排,如今跟大悲法师一道她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叫来了沉乌一起。 一见到沉乌,大悲法师嘴唇微动,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晃过,欲言又止。 沉乌倒是笑意盈盈的朝大悲法师见了个礼,对于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楚苕轻咳了一声,朝大悲法师道:“法师,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正好我有一只青云兽,速度不慢,应该能尽早赶过去。” 他们要去的那个方向楚苕也熟悉,正是那片阴地平原,得到的消息也是有一个化神期魔物带着魔界大军进入了那片阴地平原,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们还不得为知,先赶过去再说了。 楚苕放出青云兽,带着沉乌和大悲法师朝那个方向而去,其他宗门弟子早就已经前往,所以现在只有他们三个赶路,争取早点追上前面的人。 青云兽速度极快,确实缩短了不少时间。 在赶路的第八天,楚苕三人就追上了前方的人马,带队的白发青年是嘉西大陆的修士,叫糜云,和天玑散人一样是散修,看见楚苕的时候神色有些诧异,紧接着面无表情和她道了一声恭喜。 转眼又是没什么表情的和大悲法师打了招呼。 两人似乎十分熟悉,大悲法师扭头朝楚苕笑着解释:“糜云道友所修炼的功法特殊,所以为人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毕竟冷酷,并非是对楚道友有什么意见。” 楚苕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糜云,忍不住又看了她和沉乌两人一眼,道:“你们这三人组合在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佛修,一个鬼修,还有一个魔修……” 楚苕清了清嗓子,没忍住笑了笑,道:“原先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一路过来,倒是和大悲法师相谈甚欢……” 她这话可不是在吹牛,两人是真的奇异的能说到一起去,起初是楚苕想起自己手里那个白玉小盒,之前白玉小盒帮她解决了沈宗主留下的禁制,而她发现白玉小盒藏着一份地图,于是想要从大悲法师口中探听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结果两人一交谈却发现很聊得来,大悲法师一点也不忌讳的和她提及佛道,也会向她请教鬼道,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想要和沉乌探讨一下魔道…… 要不是中间要忙着赶路,不能停下来,他们早就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了。 此刻听见楚苕这么一说,再看大悲法师一脸赞同的点头,糜云眼神愈发古怪,但脸上还是冷冷的,倒是没有多问。 一行人一边赶路,一边和糜云问起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在从驻扎地出发之后,糜云这边倒是又收到了一些消息,道:“道友不问我也正要说起,想必两位道友也知道这阴地平原的情况,起先我们怀疑这阴地平原发生的那场大战就是上古修士和魔界大战的地方,后来确实从一些古籍中得到了证实,再往深里一查,又确定了一事……” 他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凝重了许多,沉声道:“当年布置了这个大阵的那位老祖很有可能就陨落在了那里,只要在那里找到那位老祖的遗骸,或许就能找到有关这个大阵的所有记载,也有可能找到将这些入口重新封印的办法……” 这位老祖其实就是乾坤谷的一位老祖,这些记载也是从乾坤谷翻找出来的,也因为这位老祖的陨落,当时乾坤谷的许多阵法相关秘籍也因此流失,乾坤谷也随之没落。 随着糜云的话,楚苕才发现这一队人里还有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正是乾坤谷的常箫,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江稷秘境的时候,之后也没有深交,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了。 常箫在阵法上造诣不浅,在得知乾坤宗那位老祖很可能就陨落在阴地平原后,常箫便加入了糜云这一队,要跟随一起进入阴地平原,而他自然也是这一行里要被众人保护的对象。 糜云还特意将人给喊到了近前来让楚苕和大悲法师认认人。 常箫和两人见了礼,朝楚苕道:“晚辈对楚前辈可是一点也不陌生的。” “嗯。”楚苕也应了一声,颔首道:“我们之前就认识。” “哦?”糜云看了两人一眼,道:“那也挺好,那就让他跟着楚道友你身边吧,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还请楚道友多注意他一些,毕竟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等到了阴地平原,即便我们找到了那位老祖的遗骸,也会有些头疼。” 楚苕自然没有拒绝,还朝沉乌看了一眼。 沉乌便伸手将常箫拉了过去,朝他笑眯眯道:“跟紧了,可别乱跑。” “是。”常箫连忙应着,心下却大定,这里的大能修士他都不熟,原本还有些忐忑,但现在有一个认识的楚苕在了,就算糜云没有提出来,他也会尽量跟着楚苕。 毕竟这些人里,还是楚苕最让他有安全感啊。 楚苕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从糜云那里得知了不少的消息。 “我们此行主要是去找到那位老祖的遗骸,可那些魔物去那里干什么?”楚苕蹙眉,不解道。 糜云道:“那里不但是上古修士和魔界开战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后一战的地方,陨落在那里的不只是上古修士,也有当时越界而来的无数魔物,且根据一部分记载,我们猜测那里应该也是最重要的一处阵眼……那些魔物前往那里应该就是为了那处阵眼。” 他说着一翻手掌,拿出来一块玉简,朝楚苕和大悲法师道:“我们还找到一张阴地平原的地图,虽然有些残缺不全,但其中标注出了那处阵眼的位置,我等商量之后觉得还是先去这处阵眼比较稳妥,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一处地方,说不定那位老祖便是陨落在了这附近……” 糜云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玉简中打入一道法诀,玉简之中顿时有一团白光飞出,紧接着显露出了一副地图来。 确实如同糜云所说这,这副地图缺了一块,甚至还是缺了最靠近标注处的那一块。 “如果缺的这一块也能够补上,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标注处,或许还能赶在那些魔物之前,毕竟阴地平原之中极其凶险,还有无数空间裂缝,就算是我等遇上了也得谨慎小心……而那些魔物手中没有地图,想要找到此处并不容易。”糜云道。 大悲法师也跟着有些可惜道:“现在缺了这一块,我们虽然得绕路一段,但应该也能缩短一点时间了。” 两人说了几句,突然意识到楚苕始终没有出声,于是齐齐侧脸朝楚苕看去,却见她正一脸古怪的盯着那张地图。 “楚道友,怎么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糜云当即朝楚苕问道。 楚苕一翻手掌,拿出一枚玉简来,神色古怪道:“我这里也有一份地图,并不完全,只是一角,但看着好像正好能凑上缺失的这一块……” 这份地图就是她和翟甲等人替三大宗门找寻白阳花进入那个秘境时得到的,当时是三大宗门连同秘境内的信息一起交给他们,也是从秘境里得到的,只可惜他们一行人进入秘境之中后并没有用上这块地图。 楚苕就一直将玉简留着,身为修士过目不忘,虽然自那以后她没有再翻看过这枚玉简,却还记得那块地图。 以至于糜云将这张地图放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听见楚苕的话,糜云和大悲法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楚苕也没有多说,当即朝玉简中打入一道法诀,那半张地图便也显现了出来,随着她将那块地图靠近糜云拿出来的那张,调整了一下位置,倒是真的合上了。 她手中这块比糜云手中缺失的那一块还要大了一圈,正好是整张地图的一半和糜云手中这份应该并不是一起的,只不过当时留下的地图应该不只是一份,楚苕手里这块就是其中一份,好巧不巧,倒是也补上了糜云手中那份缺失的部分。 楚苕之所以觉得两者是一起的,就是因为她手中那份其他部分是能和糜云那份重合上的,包括特意别标注出来的那一点。 “这……”糜云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愣,连忙看向楚苕。 大悲法师笑道:“看来出发那时我拉上楚道友一起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了。” 要是他没有拉上楚苕,楚苕也不会见到糜云手中这份地图,自然也不会发现自己手中就有缺失的那一块。 “有了楚道友手中这半块地图,我们肯定能赶在那些魔物之前找到阵眼。”糜云回过神来后,神色也有些动容,紧接着又有些好奇楚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半块地图。 楚苕也没有瞒着,将那个秘境的事情说了,其实翟甲手里也有,只可惜翟甲跟着天玑散人去了另一个方向,而他修为也不够,当时糜云等人找到这张地图的时候也没有大张旗鼓给每个人看一眼。 是以翟甲就算手里也有半张地图,也没法知道那半张地图有什么作用的。 这事楚苕倒是没有提,只是说了那处秘境之中的一些事情。 她道:“按照我从那秘境中得到的消息,那处秘境原本是一个大宗门专门给弟子历练的地方,可后来发生了变故,那处地方就被封在了空间裂缝之中……” 顿了一下,楚苕又道:“那处空间裂缝也是在南阳大陆和玉阳大陆的边界附近,我怀疑当初那个大宗门就是在那附近,甚至很可能就是那场最后一战的战场……” “这么说倒是也说得通。”糜云点头。 因为最后那一战导致空间撕裂,而那一处历练之所就被封在了空间裂缝当中,其中还有人遗落亦或是特意留下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也已经无从追究为什么只被带出来了半份,但好歹派上用场了。 包括鬼王所说的那个雷姓修士,在一次重伤之后又回到了秘境之中,甚至最后坐化在了三头乌所占领的山头。 很可能他当时也是参与了那最后一战,只不过撑着没有直接陨落在阴地平原。 那雷姓修士能在重伤情况下打开秘境进入,其实力也十分可怖了,极有可能也是化神期修士,一想到那场大战中还有化神期修士陨落,就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 也愈发明白绝对不能让魔界打开这个阵眼。 又行进了几天后,空中明显有魔气弥漫着,且越往前方去,魔气便愈发的浓郁。 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糜云还好,尚且能不受这些魔气的影响,楚苕在这些魔气当中更是如鱼得水,甚至还有点神清气爽的舒服,但常箫等人可未必了。 好在有大悲法师和他们同行,当即便口中念念有词,放出一道白色光幕,光幕上隐约有淡金色梵文若隐若现,而光幕笼罩之处,那些魔气更是顷刻间消散。 被笼罩在其中的常箫等人立时松了口气,没有了那种被魔气侵蚀的难受感。 “多谢大悲前辈。”常箫等人连忙道谢。 一行人又继续赶路,随着越往那个方向靠近,四周的魔气也就愈发浓郁起来,中途又停顿了一会儿,大悲法师之前放出来的光幕已经开始扛不住这样浓郁的魔气了,以至于大悲法师不得不放出一件法宝来。 好在还是顺利的到了阴地平原之外。 糜云和楚苕拿出地图,两张地图一合,一行人就没有停留的进了平原。 他们所走的路线是绕过平原外那一片密林的,直接进入了平原,朝着地图上所标注的地点而去,那里也是阴地平原的腹地所在。 就在楚苕一行人进入阴地平原的时候,平原内,长相各异的魔界大军已经在此处游荡好几天了,一路上碰到过好几处空间裂缝,以至于已经损失了一小部分的魔物。 后面又碰上过一些强大的妖兽亦或是某些厉害的禁制,不经意间也陨落了一部分魔物。 一进入阴地平原内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处空间,四处弥漫着阴气,抬头往上方看的时候,只能看见阴云密布,四处倒是空旷无比,远望的时候还能看见一座座山头,可这些山头之上不见丝毫的绿意,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感觉。 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修士久待,心境不够坚固的很容易就会被影响到。 以至于一行人当中,只有楚苕和沉乌觉得十分舒心,楚苕甚至将阴眼之兽也给放了出来。 阴眼之兽原本蜷缩在她元婴怀中睡觉,但在楚苕进入阴地平原之后它也有所感应,当即就醒了过来,一被楚苕放出来就撒欢似的飞了出去。 “那是?”糜云瞥见一道乌光飞走,连忙用神识去捕捉,但除去捕捉到一团格外浓郁的阴气之外,并没能探查出飞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有些诧异的看向楚苕。 倒是大悲法师,在怔愣了一下后似乎是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看着楚苕的目光也带着诧异,不过片刻就变得复杂起来,低声念了一句佛号之后并没有多言。 楚苕没有细说,只道:“养的一只灵宠,它很喜欢这里,我便让它去放放风。” 糜云恍然,猜测应该是阴地所生的一些妖兽,所以才会喜欢这种地方,就像是寻常灵兽一样,也会喜欢灵气更加浓郁的地方,他也没有追问,只是多叮嘱了一句:“这阴地平原中空间裂缝不少,楚道友还是小心一些,莫要让它跑的太远了,以免撞进了空间裂缝中。” 他也是好心,楚苕自然是应下的。 按照地图走果然十分安全,途中也没有碰上过空间裂缝,只是在到达一处峡谷前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从空中落了下来改为步行前进,因为地图上特意标注了此处是禁飞区域。 峡谷比较大,他们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从中穿行,中途还曾停下来休整过一次。 但经过了峡谷之后,他们就离标注的地方并不远了,穿过一片不大的空地,对面山脚有一处山洞,山洞的另一头是打通的,那里就是楚苕等人此行的目的地。 期间从那片不大的空地穿行时,一直肆无忌惮将神识外放的楚苕突然一顿,侧脸往某个方向看了看,正好看见那边有雷云积聚,紧接着还有一道天雷落了下去,紧接着响起一声满是怒意和不甘的怒吼。 “那里怎么了?”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惊疑不定的扭头看了过去。 常箫等人的神识没有那么强大,自然无法探查到那边的具体情况,但糜云和大悲法师就不一样了,神识一查,对视了一眼后面上都有一闪而过的凝重。 “是那群魔物,它们遇上了一道禁制,其中那个化神期的魔物动用了神通,引来了天雷。”楚苕淡声道,见常箫等人面露惧色,她轻叹了口气,道:“也不用太担心,它们离我们还有些距离,且这阴地平原这么大,它们又没有地图,说不定待会儿就走到另外一个方向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楚道友所说不错。”大悲法师也道,“即便我们真的碰上了,你们只需要对付那些结丹期修为的魔物就行,至于那名化神期的魔物自然有我们三人对付,有天道盯着,它也不敢使出全部神通,反倒还要有所顾忌。” 糜云点头赞同:“你们别忘了,就算这是阴地平原,但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我们的地儿,那些魔物都是外来者,既然是外来者就得夹着尾巴走!” 有三人出声,再加上方才他们也目睹了那道天雷的降落,常箫等人心下顿时安稳了不少。 楚苕等人收回神识继续往前,可就在他们收回神识的那一刻,一道强大的神识突然笼罩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冷哼:“你们这些人修竟然还敢来这里?” 楚苕面色一冷,和糜云对视了一眼,她一拂袖,直接用灰雾将常箫等人笼罩其中,隔绝了那道神识,紧接着嗤笑了一声,朝糜云和大悲法师道:“我们快些走吧,就算它发现了我们,想要从那个位置横穿过来也不容易,这中间禁制不少,等它真的过来了,我们也已经到目的地了。” 接下来的路不是峡谷,并不是禁飞地段,他们三人齐齐出手,足够将常箫等人带着一道飞行,很快就穿过了这片空地,紧接着飞入了那个山洞之中。 山洞内壁错落不一的镶嵌着不少月光石,将山洞中照得格外亮堂。 虽然对于楚苕等人来说,即便没有照明他们依靠神识也足够探路了。 果不其然,等他们穿过山洞的时候,那些魔物还没有过来,楚苕等人也没有停留,直接飞入了前方的那一片废墟当中。 “此地没有什么禁制,先去找到乾坤谷那位老祖的尸骸。”楚苕淡声道。 常箫等人应下之后便分散了开来,四处搜寻着。 在搜寻的过程中,远处一团乌光在朝此处逼近,时不时能够听见一声巨响,亦或是灵光显现,所有人都清楚,这是那个化神期魔物正在往这边靠近,只不过中间偶尔碰上一些禁制被阻拦住了。 但以对方的实力,那些禁制也并不能阻拦太久,每一次响起的动静离他们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近便能说明这一点。 时间紧迫,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搜寻着。 终于,一名弟子突然兴奋的喊道:“找到了!常道友,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宗门那位老祖!” 这道声音一响起,最先赶过去的就是糜云和大悲法师,楚苕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是常箫。 被发现的骸骨是藏在一道狭窄的缝隙中,其实就是两座低矮山头之间的一处空间,从外面看入口十分狭窄,但是能勉强容纳一个人通过,进去之后空间就会愈发的宽阔起来,隐约可容纳五六个人在里面。 而最里面就盘腿坐着一具尸骸,身上的衣袍显然是一件法器,还完好无损的,但衣袍包裹着的已经是一具白色骷髅。 那名弟子还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发现了这具尸骸,当即便出声招呼了起来,楚苕等人一赶过来就发现这外面还有古怪。 第61章 乾坤宗老祖 “奇怪,这尸骸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瞒过神识的探查,难怪以我们的神识都没有发现此处的古怪。”糜云道。 即便是他们此刻已经站在了这里,用神识去探查里面那具尸骸的时候,神识十分顺畅就探查了进去,但什么都探查不到,根本感知不到那具尸骸的存在。 若非他们此刻亲眼看着这具尸骸,只是用神识从远处探查,肯定会以为此处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像现在这样已经亲眼看见了,都有人忍不住怀疑眼前看见的尸骸是真实存在的吗?神识都探查不到,该不会是幻觉吧? 常箫过来之后看了一眼,扭头道:“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老祖,得过去看看才是,倘若真实我乾坤谷的那位老祖,肯定能够找到端倪。” 糜云朝楚苕看了一眼,还未出声,楚苕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和他一同进去看看,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小心一些,我看那魔头也快过来了。” 糜云和大悲法师点头应着,吩咐了其他人小心行事。 而楚苕和常箫一同进了那道山缝之中。 那具尸骸离入口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它的面前,楚苕先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发现就算是到了近前神识依旧探查不到这具尸骸的存在,所过之处仍旧是给她一种空无一物的感觉。 楚苕眉心微蹙,目光在尸骸身上扫过,最终还是落在了尸骸的衣袍上面。 简单黑白色的衣袍,连稍微精细一点的花纹都没有,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如果知道它是已经在此处待了几千上万年的,便知道这件衣袍绝对不普通。 楚苕直接蹲了下来,伸手就朝尸骸身上探去,方一触碰到那具尸骸上的衣袍,便有一股冰凉却格外丝滑的感觉传来,楚苕还未出声,尸骸坐着的地方便有白光骤然亮起。 “不好!有禁制!”常箫大惊失色。 也就是楚苕收回手的这一瞬间,两人连同这具尸骸已经被一道白色的结界给笼罩在了其中。 楚苕随手放出一柄灰色小剑刺向这道白色结界,结果白色结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 还没等她将灰色小剑给收回来了,楚苕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后方空气中传来的波动,她一把扣住身侧的常箫,身形一晃,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出现在了尸骸的另一侧。 而就在两人方才站着的地方,正有一柄灰色小剑从她所在的位置飞过去,一直到没入了白色结界当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是……”常箫也看见了这一幕,愣了一下,侧脸看向楚苕,脱口而出:“楚前辈你的剑?” “不是。”楚苕摇头,她朝悬浮在结界旁的灰色小剑招了招手,那柄小剑便飞到了她的近前,这才是她的剑,方才她见攻击这白色结界不起作用之后正想将剑收起来,另外一柄一模一样的灰色小剑就凭空出现了,并且准确的刺向她所在的位置。 倘若她方才没有及时躲开,那柄突然出现的灰色小剑就正好会刺入她的后心。 “那就是这禁制了……”常箫喃喃道,侧脸看向那具尸骸,一脸高兴:“这具尸骸很大可能就是我们那位老祖。” 楚苕高兴不起来,额角抽了抽,朝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想想要怎么破开这道禁制出去。” 她说着话的时候又用其他手段试了试,很快就确定了一点,在这禁制中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去动这道结界,下一刻这道结界便会幻化出同样的手段来袭击发出攻击的人。 楚苕甚至还试了试寒鸦圣焰,结果一团寒鸦圣焰便准确的凭空出现轻飘飘朝她站着的位置落了过来。 楚苕及时躲过去,顺便试了一下这被禁制幻化出来的寒鸦圣焰威力,发现这禁制虽然能够将前一刻所受到的攻击幻化出来,并反击给发出攻击的人,可实际上幻化出来的攻击肉眼看上去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差别,真正的威能却远远比不上。 就像是幻化出来寒鸦圣焰,确实也是冰属性的攻击,但只能将人给冰封住,威能并不大,不至于直接毙命。 楚苕将自己发现的这些和常箫说了,紧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具尸骸上面。 她再去碰那具尸骸的时候总算是没有什么奇怪情况发生,也终于确定,之所以神识探查不到这具尸骸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尸骸身上那件衣袍。 这样的好东西,楚苕当然没有客气,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旁边常箫蹲着在查看从尸骸储物戒中翻找出来的玉简,余光瞥见了楚苕的动作也什么都没有说,假装没有看见,专心查看着这些玉简。 这些玉简不但记载着乾坤谷诸多已经失传的阵法,甚至还有他们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 有关于这个大阵的所有情况全部都记载在一枚白色的玉简当中,其中甚至连大阵的修补情况都列出来了几种,常箫激动地将此事告知楚苕,这便已经能确定这具尸骸确实就是乾坤谷那位老祖的尸骸。 等楚苕将此事告知了外面的糜云等人,外面等候的人也纷纷露出喜色,如此一来,只要将这个消息带出去,联合外面那些人想办法将被破坏的那些阵眼重新修补好,这一切也就能结束了。 而就在此刻,一声冷哼响起,紧接着所有人都被一道强大的神识给笼罩住,那些结丹期修士更是完全扛不住对方施加的威压,一个个站立不住往地上倒去,更有七窍流血的,眼看就要直接爆体而亡。 紧急之下,糜云和大悲法师齐齐出手,这才勉强护住了众人。 但二人的面色仍不好看,大悲法师朝楚苕道:“楚道友,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出来,我和糜云道友联手能不能挡住这魔头还不一定,等其他魔物赶了过来就麻烦了!” 这魔头在发现他们之后就直接抛开了自己带领的那些魔物,只身朝这边赶了过来,但它这一路上破坏了不少的禁制,它身后那些魔物恐怕也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楚苕当即将尸骸身上的东西有搜查了一遍,和常箫一起寻找着解开这个禁制的办法。 好在这位老祖身上还真的有一枚玉简上记载了这种禁制,也确实如同楚苕所发现的那样,这禁制能将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困在其中,不管禁制中的人动用什么手段妄想破坏这道结界,禁制中便会原样反击一次,只不过反击的威能是远不能比的。 可如同有人此时从外面攻击这结界,那攻击就会直接穿过这道结界,并且被提升几十倍的威能攻击到结界中被困的人身上。 这禁制用来困敌最为好用了。 如果被困的不是自己而是外面那个魔头就更好了。 楚苕心想,紧接着看向常箫。 “前辈放心,晚辈已经有些头绪,很快就能解开这结界让咱们出去。”常箫连忙道。 楚苕应了一声,朝他催促了一声:“那你快点。” 紧接着便起身走向了靠近出口的那一侧,从那道缝隙朝外面看。 她看过去的时候,糜云和大悲法师已经站在了众人前方,在他们的对面则有一头似牛的巨兽,巨兽四蹄被乌云包裹着,三目赤红,第三只眼睛长在眉心,通体漆黑色,双脚却是金色,又直又尖,有手臂长,这头巨兽的背上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软甲的孩童盘腿坐着。 乍一眼看去,这孩童面白唇红的,长得还挺可爱的。 孩童手中还拿着一根黑色长鞭,楚苕看过去的时候,他立刻便发觉到了楚苕的目光,冷笑了一声,抬眼看了过来。 楚苕和他一对视上便感觉到了一股压迫力,她眉心微蹙,却也没有就此躲闪着移开目光,而是和对方对视着,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当日这些魔物从魔柱中出来的时候,她特意注意过那边的动静,知道一共三个化神期的魔物,其中一条骨龙,还有一个背生白色骨翅,另外一个浑身包裹着灰白色魔焰。 不管是哪一个都和眼前这个对不上,难不成还有其实有四个化神期的魔物? 这个念头出现,楚苕心底微微沉了沉。 就在她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反倒是对方先移开了目光,看向糜云和大悲法师,目光在大悲法师身上明显一顿,肉呼呼的脸上也露出了厌恶。 “你们这群老秃子怎么还没有绝迹?”孩童一开口,一道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那张脸便显得愈发奇怪了起来,有点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大悲法师并没有生气,反倒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想了想,朝他笑呵呵道:“看来阁下是已经见过我们佛宗弟子了。” 佛宗才刚刚从最西边赶过来,紧接着就分头行事,在这之前这魔头见到的肯定不可能是和大悲法师一同过来的那些佛修,再听对方这厌恶的语气,显然是参与了上次的大战,并且在那次大战中从佛修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 果不其然,孩童的脸色都阴沉了不少,仿佛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恶劣了起来。 大悲法师明显是给楚苕和常箫拖延时间,就连糜云也只是冷着脸站在大悲法师身侧,始终没有出声说什么。 楚苕看着那边,余光瞥见一道身影靠近,她侧了侧脸,正对上沉乌的目光。 她原本是有不少话想问沉乌的,包括那个男人的事情,以及那个男人当时让她去炼魔渊底取一样东西,她都想问问沉乌知道些什么,结果自从她进阶元婴后出关到现在,两人都没来得及好好谈谈。 此刻对视上,沉乌突然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最近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什么?”楚苕反问,又摇头,“没有,我倒是还想问问你,那天你是怎么破除那道禁制的?还有那个男人让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面色忽而一变,朝沉乌低喝了一声:“小心!” 楚苕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一道黑影就已经出现在了沉乌的身后,那道黑影十分高大,大张着嘴从上往下,竟是想要一口将沉乌直接给吞噬的意思。 沉乌脸上的笑也陡然间收了起来,但他却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伸手朝上方一抓,直接没入了那道黑影之中,一声尖啸,黑影溃散不见,而沉乌的手中多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他收回手,眼中流露出一丝嫌弃:“太小了。” 紧接着五指一收,直接将那颗珠子给捏碎在了掌中,碎裂开的珠子化作缕缕魔气很快消散。 楚苕额角抽了抽,那黑色的珠子是魔珠,就像是鬼王体内的鬼丹一样,魔物进入结丹期之后体内才会慢慢凝结出这么一颗魔珠来,修为越高,这颗魔珠就会越大。 等进阶元婴修为的时候,这颗魔珠就会和人修一样化作一个魔婴。 看方才沉乌手中那颗魔珠的大小,死在他手下的那个魔物少说也有结丹后期的修为了。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糜云等人,回头看见那个魔物的时候面色都变了变,这个魔物的出现意味着其他魔物已经追了上来。 果不其然,沉乌还没来得及和楚苕多说两句,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在一名弟子身后,手中抓着一个魔物的爪子,那个魔物正伸爪朝着那名弟子的后心探去。 沉乌要是晚了那么一步,这名弟子就直接陨落了。 他也就来得及拦住这一个,人群里几声惨叫,顿时就有几人陨落在了突然出现的魔物手中。 这阴地平原阴气浓郁,十分适合魔物隐藏踪迹,到了此时糜云等人才明白过来,之前看似是他们在替楚苕二人拖延时间,实际上也是对方在拖延时间,等的就是后面这些魔物追赶上来。 几声惨叫之后,其他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齐齐放出防御法器。 果不其然,又有无数魔物接连现身,虽然大家早有防备,奈何这些魔物即便不用什么法宝,凭靠着自己肉身的力量就已经十分强大,以至于寻常的防御根本就抵挡不住它们的攻击。 有几个防御直接被破,反应快的转攻为守,倒是替自己搏了一条生路,那些反应慢的,在防御被破之后就只能转身尖叫着逃跑,可往往逃不出几步就死在穿心的魔爪之下。 眼看着这些魔物现身开启了屠杀,坐在魔兽背上的那个孩童顿时发出一连串笑声,看着一脸惊怒的糜云和大悲法师,得意道:“你们这些狡诈的人修,真以为本尊蠢到在这里和你们闲聊,好让你们拖延时间?只有你们这些人修会拖延时间吗哈哈哈哈!” 糜云和大悲法师对视了一眼,再也没有多言,齐齐动手。 糜云手掌一翻,掌心便悬浮了一座迷你的雪峰,这座雪峰无比精细,方一出现便有一股寒气朝四周散去,在场的人耳中同时出现了风雪声,随着他将雪峰往上一抛,雪峰骤然放大,紧接着白光一现,所有人都周身场景一遍,再看清四周的情况时,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雪山之上。 风雪席卷着,如同刀锋一般刮过,在场的人修倒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于他们来说,这些就像是普通的寒风,顶多是有点难以抵挡的寒冷。 可对于那些魔物来说,这些寒风每一次刮过都像是要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块皮肉来,十分的凌厉。 甚至就在那些魔物刚置身于雪山上,还有一丝恍惚的时候,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小的龙卷风,将其瞬间卷了进去,等龙卷风消失的时候,里面的魔物已经变成无数晶莹细小的碎冰。 这一幕顿时震慑到了不少魔物,同样也给了人修不少底气。 一个个面带喜色看向糜云那边。 楚苕和常箫却还被困在那个山缝当中,并没有出现在雪山之上,但她能够将上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山缝外面,原本糜云等人所站的地方悬浮着一座雪山。 而糜云等人的身影如同缩小了一般出现在雪山之上。 她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有惊奇一闪而过,有些惊叹糜云这件法宝的玄妙。 相比起雪山上那些人的惊喜,楚苕更能看得出来,若是在这座雪山之上斗法,斗法之人倘若是冰属性的功法或者是使用了冰属性的法宝,其威能绝对能比平常更容易发挥出来,说不定还会有惊喜。 再加之雪山上时不时会突然出现袭击那些魔物的龙卷风,以及糜云一掐诀,从积雪之中爬出来的几个巨大雪人,这些雪人仿佛不死不灭,即便被打散之后便又会重新组合起来,也不怕疼,悍不畏死的朝前扑去,可一旦被它攻击上就会立刻被冻伤,严重点的一块血肉就被它抓了下来。 倘若是她和糜云在这上面斗法,楚苕都会觉得难缠,有几分胜算还不好说,但她手中有寒鸦圣焰,正好是冰属性的奇火,说不定能有奇效,也能为她多争得几分胜算。 看着雪山上大悲法师也出手,楚苕心中想着这些,有些跃跃欲试,要不是这会儿她还被困在这山缝当中,真想飞身上去试试自己的寒鸦圣焰。 她回头朝常箫那边看了一眼,看见常箫手中正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圆盘上有无数的刻度,她看不太懂,而常箫捧着这个圆盘正绕着禁制边缘走动着,走几步就停下来看一看自己手中的圆盘,紧接着朝那个地方丢下一枚阵旗。 楚苕神色微动,心知常箫这是开始破阵了,于是也没有出声,转身继续看着外面的斗法。 大悲法师的法宝乃是一个金钵,从金钵中飞出的五彩佛光伴随着靡靡佛音,那些魔物一见此景便露出畏惧之色。 可随着魔兽背上的孩童一声尖啸,这些魔物双眼赤红,心中的暴虐陡然间将那些畏惧给遮掩了过去,它们凶性大增,开始扑向那些人修。 还未到这些人修面前身形便消失不见,俨然还是要借用遁术偷袭。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便知道它们是想干什么,之前从这些魔物手中死里逃生的人心中已然生出恐惧,第一念头就是想要转身逃跑,但紧接着便有惊呼声响起:“在那!” 众人定睛一看,心中大喜。 这些魔物之前借着这里的浓郁阴气掩藏气息偷袭,但他们此刻却是在糜云的法宝上,这里冰属性灵气浓郁,可不是底下那些阴气浓郁的地方,这些魔物再想故技重施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甚至于完全就掩藏不住自己的身形,哪怕它们隐匿之后,行动之时,地上必定会有脚印,如果它们飞身到空中,那些风雪便会聚集到那一处。 众修士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当下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眼中透出狠意,开始攻击起这些魔物。 这些魔物猝不及防之下,还真的被击杀了几个,紧接着反应过来偷袭已经不成,索性显露了身形,狰狞的朝众修士扑了上去,两边正面对抗了起来。 另一边糜云不停的施法召唤出风雪和巨人对付着魔兽背上的孩童,十分难缠,偏偏还有一个大悲法师专克魔物,两人又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即便这孩童是化神期的修为,可他却不敢用自己化神期的实力与二人对抗,以免招惹来天道的驱离。 以至于一时之间也被两人夹攻逼得狼狈不堪。 终于,他恼怒的尖啸了一声,伸手一拍身下的魔兽,魔兽昂首叫了一声,那叫声十分的刺耳,陡然之下能撼动心神,可因为是在雪山之上,倒是被风雪的动静给遮掩了不少。 而魔兽背上的孩童已经化作一团黑云,直接将魔兽给包裹在了其中。 这魔头俨然是要动用什么厉害的法术,糜云和大悲法师心知肚明,当下一点也没有含糊,两人也瞬间加大了攻势。 可不管是风刃还是雪人,攻向那团黑云的时候,这些攻击都会没入黑云之中,紧接着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只有大悲法师那个金钵中飞出的攻击能够撼动这团黑云,偶尔其中还会有夹杂怒意的声音传出。 即便如此,这团黑云也开始在他们面前拉扯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它拉扯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又像是这黑云当中有一个可怖的东西正在成型,并且想要就此走出来。 速度极快的,黑云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站立在他们面前,看着还有些眼熟,倒是和之前被天道驱赶回去的那个魔族躯体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并没有那么的高大。 当黑云慢慢被这具躯体收入体内的时候,众人也终于看清了躯体的模样。 这魔躯额生三目,再加上原有的两只眼睛,统共有五目,都是赤红无比,而他头上还有一对细长尖角,看着便十分的锋利尖锐,整具魔躯通体漆黑,五官和方才那只魔兽倒是挺像的。 而魔兽和孩童都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这两者已经合二为一了。 魔躯方一现身,便仰头怒吼了一声,紧接着五指成爪朝糜云和大悲法师抓去,其手掌上还萦绕着黑色的魔焰。 糜云当即掐诀,催动着风雪和巨人挡在前方,可这些顷刻间就被魔爪挥散,竟是连让魔爪停滞一瞬都没有,眼看着魔爪已经到了近前,糜云却躲也没躲,反倒暴喝了一声,紧接着无数的风雪聚集在他身前,化作一只雪白的大手正好接住从上方落下的魔爪。 这雪白的大手并没有因此溃散,相反还真的挡住了魔爪的落下,魔物一见这一幕,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放弃了攻击大悲法师,转而挥动着另外一个手掌朝着糜云抓了下来。 糜云飞快的掐诀,再次凝聚了一只雪白大手挡在前方。 但这只大手明显不如前面一只大手坚固,方一接触上那只魔爪便有了要溃散的迹象,糜云毫不犹豫的一张嘴,一口精血喷吐上去,雪白大手瞬间重新凝固,甚至裹挟着道道冰刃反扑上去。 与此同时,那边的大悲法师也立刻攻击了上去,金钵瞬间变大,在阵阵佛音当中飞到了那具魔躯的上方,五彩霞光落下,将魔躯笼罩其中,魔躯顿时动弹不得,连带着那两个魔爪都势弱了几分,愈发被糜云的攻势逼退。 就在金钵被大悲法师催动着往下落的那一刻,被笼罩在五彩霞光中的魔躯却突然化作了一团魔气,这团魔气在霞光之中横冲直撞,但也没能逃离出来,反倒完全溃散不见。 看见这一幕,糜云和大悲法师都是愣了一下,随之心中警铃大响,二人一边朝自己身上布下数道防御手段,一边朝其他修士那边看去。 正好听见常箫一声高兴的呼喊:“破了!” 扭头一看,山缝中的白色结界已经收起,楚苕和常箫刚从山缝中飞出,糜云和大悲法师心中一凛,大悲法师急忙出声:“楚道友小心!” 可他出声已经迟了。 在他声音刚刚响起的那一瞬间,楚苕身侧一道血线骤然出现,紧接着一只魔爪已经到了她的丹田处,眼看着就要没入她的丹田之中掏出她的元婴。 楚苕的身形却“嘭”的一下化作滚滚灰雾,反而裹住了那只魔爪,并迅速朝其手臂和躯体蔓延而上。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都愣了一下,连同那具魔躯都怔了一瞬间,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面露狰狞之色,竟是突然挥动另外一个魔爪,直接将自己被灰雾包裹住的手臂给断了,紧接着身形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团灰雾重新凝聚出楚苕的身形,她手中多了一条断臂,断臂被淡蓝色的冰霜覆盖着,她冷眼看着不远处重新显现身形的魔物,抓着断臂的手指微微一收拢,轻微“咔嚓”的声音响起,在她手中的断臂就立刻碎裂成了无数冰块散落在地。 一只冰霜寒鸦就飞舞在她掌心。 发现糜云那座雪山妙用的时候,楚苕就蠢蠢欲动,想要试试寒鸦圣焰在其雪山上会发挥怎样的威能,因而便将寒鸦圣焰召唤出来子啊掌心把玩着,方才魔物攻击上来的时候,她就直接动用了寒鸦圣焰。 这一幕激怒了那只魔物,它怨恨的盯着楚苕,断臂处无数魔气缠绕着,那条断臂正在缓慢的重生。 楚苕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魔物同样消失不见,下一刻一团魔气和一团灰雾就在半空中碰撞到了一处,魔气之中一条肌肉虬结的黑色手臂伸出,狠狠砸向灰雾之中。 灰雾之中响起一声轻哼,一只拳头大小的冰霜寒鸦直接迎向那条手臂。 眼看着两相碰撞的时候,魔气里一声怒喝,黑色手臂之上猛然蔓延出火焰色的纹路,还有黑色魔焰裹挟其上。 这一瞬间,楚苕感知到寒鸦圣焰的一丝犹豫。 但也不过一瞬,她一口精血喷吐上去,寒鸦一声清鸣,毫不犹豫迎了上去,也是立刻化作冰霜包裹住那条手臂,并且迅速朝魔气中蔓延而去。 魔气之中毫无动静,仿佛魔物已经完全被寒鸦圣焰给冰封住了。 楚苕却头皮一麻,后背一股寒意蹿了上来,她想也没想便离开了原地,方一在远处站定,回头看去时,自己方才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动静,而那股寒意还没有消失。 她正要在动作的时候,一只魔爪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直接没入灰雾之中。 灰雾纵然包裹住了那只魔爪,楚苕召回那边的寒鸦圣焰也来不及了,索性眼神一狠,破剑就出现在了手中,而她毫不犹豫的握剑朝着魔爪之后斩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五彩霞光和一柄冰霜所凝结的长剑飞了过来。 正是糜云和大悲法师再度出手。 五彩霞光一落下来的时候,楚苕便有几分心悸,但尚且还能忍受,于是她没有丝毫的躲闪,手中长剑落下的那一刻,魔爪穿透了灰雾抓了个空。 轻微的“噗嗤”声响起,这条手臂便再次往下方滑落。 那只魔物几声怒吼现了身,一条断臂还只重生了一半,另外一条断臂却刚刚被楚苕齐肩斩断,它再想跑的时候,五彩霞光已经落下,将其笼罩其中。 而楚苕随之抽身退开,手上飞快掐诀,顿时有无数灰芒隐匿空中不见。 她动作没停,一翻手掌,那枚大印和骷髅头便拿了出来,被她一催动,大印消失不见,骷髅头则盯着霞光中的魔物虎视眈眈。 楚苕也有些无奈,那五彩霞光乃是大悲法师的法宝所放出,对她的法宝也有克制,这骷髅头和大印都是她从鬼王手中得到的,阴气十足,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如的催动。 好在这一次被金钵笼罩住的魔物并没有再动用化身的能力,它仰头看着从上方落下的金钵,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不甘的尖啸出声,却也没能抵得住金钵的落下。 随着金钵落下,将魔物完全给扣在了其中,而大悲法师盘腿坐下,口中连念了几句楚苕听不懂却觉得有些不舒服的经文,便见到金钵之上金光大盛,无数梵文飞出。 这些梵文很快就组合在了一起,化作一具威严法相。 楚苕一见到这具法相心里就是一咯噔,神识在自己的储物戒中一扫,看了那个白玉小盒一眼,白玉小盒静静地躺在她的储物戒中没有动静,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但仍旧有些惊疑不定。 这金钵上坐落的法相竟然和她之前在白玉小盒上看见的法相一模一样,面上也不是慈悲之色,反倒怒目而视,更像是金刚之相。 这个念头一起,楚苕便想明白了,来的路上她从大悲法师口中得知了一些与佛宗有关的事情,大悲法师曾说过佛宗之中大体分为两派,一派修的是低眉菩萨法相,一派修的是怒目金刚法相。 所以佛宗也并非个个慈悲之相,也有怒目金刚。 这一次由他和乘风师弟带领出来对付魔物的弟子修的便大多是怒目金刚法相,有关怒目金刚法相的说法,无威严则不足以震慑外道,所以才有怒目金刚,为的就是降服魔怪。 看来她那个白玉小盒原来的主人修的也是怒目金刚法相,所以当日她才会见到那么一尊法相。 随着金钵之上的法相一出,金钵内便再无动静传来,楚苕和糜云又警惕了一会儿,见那魔物确实已经被困住,二人便也飞身回到雪山之上,帮助众修士对付那些魔物。 对于常箫等人来说,这些魔物难缠,可对于楚苕和糜云来说,解决起这些魔物自然就简单的多了。 眼看着魔物被解决了大半,楚苕回头又朝大悲法师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还是惦记着第四个化神期魔物的事情,于是将这些和糜云说了。 糜云一听愣了一下,紧接着道:“出发之前我们探听到的消息也是说只有三个化神期魔物,天际道友他们去了其他方向,我便带队来了这个方向……如果真如楚道友你所说的,化神期魔物远不止三个……” 他突然没有了声音,眉头紧皱着,随手斩杀了一个魔物之后便朝大悲法师那边飞了过去。 而楚苕去了沉乌那边,也将此事和他说了。 沉乌侧了侧脸,看向这群魔物来时的方向,道:“还是尽快解决了这边的事情早点走的好。” 第62章 熟悉的山 “嗯。”楚苕点头。 她又去找糜云询问了一下大悲法师大概需要多久。 谁知道糜云也不太确定,迟疑着道:“以前碰见过一次他用这金钵炼化魔物,花了半个月之久,那只魔物远不是这个能比的,只怕花费的时间更长。” 顿了一下,他又道:“楚道友也不必担心,大悲道友应该会暂时将其炼化一部分,使其实力衰弱,到时候再将其暂时封印在金钵当中,等回去之后再另行处置,耽搁不了太长的时间。” 楚苕听着,也没有完全放心,但是按照糜云的说法,除非大悲法师自己收功,否则其他人强行打断会造成反噬,但大悲法师也不是说收功就能收功的,毕竟那只魔物才被困进去。 这个时候如果大悲法师收了功,那个魔物就能借此逃离出来。 楚苕和糜云安排着其他人自行休息,而糜云也将雪山给收了起来,坐在一边手握灵石打坐。 此处是阴地平原,阴气肆虐,又是在腹地深处,根本就没有灵气存在,像糜云他们就只能依靠丹药或者灵石来回复灵力了,楚苕和沉乌自然不用,两人便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说着话。 楚苕将当时那个男人的事情说了,询问起沉乌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沉乌略微一沉思,突然目光古怪的看着楚苕,问道:“你当真忘了自己在炼魔渊底下落下的东西?” “我?”楚苕茫然,“我落下什么了?” 沉乌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伸手朝她的手腕一抓。 楚苕也没有躲开,看着他的动作。 眼看着沉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紧接着开始用力,他的手指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灰雾之中,楚苕被他抓握住的地方化作了滚滚灰雾,而沉乌的手指直接穿透了灰雾碰到了一起。 他收回手,轻挑眉梢看着楚苕,问道:“想起来了?” 楚苕愣愣的看着自己恢复原样的手腕,还是有一点恍惚:“好……好想想起来了。” 她确实落了一样东西在炼魔渊渊底,她的尸骨。 当初她被推进炼魔渊,被那些魔物啃噬,可心里执念太深,夹杂着不甘让她元魂得以留在尸骨内久久不散,再后来……楚苕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只记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里,她的尸骨上不停有血肉重生,又不停的被啃噬,直到被沉乌拉入炼魔渊渊底,在那底下她疯魔一般和沉乌互相撕咬,再后来……已经分不清谁撕咬的更多一点了。 某一天她停下来的时候沉乌就在沉睡中,而她带着执念从炼魔渊底下爬了上来,以鬼修之躯。 可她的尸骨却被她遗留在了炼魔渊底,她的尸骨一直在炼魔渊底被阴魔之气滋养着,那底下又没有魔物敢过去啃咬,可能是躺的太舒服了,她自己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所以你……他让我去炼魔渊渊底取的东西就是我自己的尸骨?”楚苕蹙眉问道。 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她的尸骨等她想起来的时候自己肯定就会去取回来,但这跟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那个男人管的还挺宽。 楚苕在看见沉乌点头的时候心中默念着。 “你的尸骨在炼魔渊底受阴魔之气滋养,若是你将其取回来,于你来说只会是好事,到时候你的实力又能更上一层,在此次大战中也算是又多了几成保命的实力。”沉乌慢悠悠道。 楚苕敷衍的应了一声,还是觉得那个男人叮嘱自己去把尸骨取回来有点奇怪,她看了沉乌好几眼,问道:“那是谁?你如今对自己的来历心中有数了么?” 沉乌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楚苕都被他弄得迷糊了,正想再问,沉乌便伸手朝上方指了指,含笑道:“只大概知道他是上界的,至于我自己的来历……” 顿了一下,他满不在乎道:“大概也是上界来的吧,说不定是谁的身外化身,意外滞留在了这里。” 楚苕侧脸看他,左看右看,伸手在他脸上揪了一下,收回手后又捻了捻指腹,若有所思道:“身外化身?” 想来想去,又觉得沉乌这话说了跟没说也没太大的差别,原本她也有这么猜测过,只是始终没有办法证实。 “不管你是谁的身外化身。”楚苕沉吟着道,“如果有朝一日对方找上门来了,你可别跟他走啊。” “放心。”沉乌脸上笑意更深,定定的看着她,声音却低了几分:“不走。” 楚苕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又轻哼了一声,眉心却还是微微蹙着的。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就如她方才警告沉乌说的那样,如果有朝一日那个男人找上门来了,要带走沉乌,她也不会同意的。 两人又低声说了些话,楚苕便收起了话头,盘腿坐着开始修炼起来。 她一出关便跟着大悲法师来了此处,后面又是出手对付那个魔物,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打坐稳固一下境界,这里阴气浓郁,阴眼之兽跑出去之后就乐不思蜀还没有回来过,楚苕也趁机开始修炼起来。 然而,就在阴地平原之外,白光一现,一个背生骨翅的男子就出现在了此处,他额上长有一根短角,左右脸颊上还各有两道深蓝色的纹路,他刚一现身没多久,在他的身侧便又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滚滚,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是一具站立的骷髅。 可骷髅一动嘴,传出来的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你确定就是此处?” “就是此处,不会有错的,沧溟那个家伙已经先一步带着人过来了,只不过它的目的是那处阵眼,目的地和我们倒是一样的,有他开路,我们顺着它留下的气息找过去倒是能够少很多麻烦。”男子沉声道。 骷髅发出一串娇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要再继续等着了,还是早些进去吧,只要能将那位魔祖放出来,此次大战我们必胜无疑。” 男子哼笑了一声,身后骨翅轻颤,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被黑雾包裹着的骷髅也跟着消失不见。 阴地平原之中不见天光,楚苕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回头朝常箫等人那边看了一眼,见常箫还捧着那枚玉简在钻研着,眉头紧皱,表情变幻不定,显然已经沉溺在了其中。 她没有再多看,当即移开视线转向了糜云和大悲法师那边。 大悲法师仍旧闭目盘腿坐着,但金钵上方的那个法相较之一开始已经黯淡了一些,楚苕多看了几眼,思索着应该是为了消磨金钵下的魔物也有所损耗。 而糜云和大悲法师一样盘腿坐着,闭着眼在打坐。 楚苕看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有所察觉,眉心微动,睁眼便看了过来,正对上楚苕的目光,两人齐齐怔了一下,紧接着又齐齐颔首示意。 楚苕因为二人同步的反应而忍不住笑了笑,身形一晃便到了糜云的身侧,盘腿坐下后问道:“大悲法师还需要多久?” “应该快了。”糜云也不确定,毕竟他也不是佛宗的弟子,只不过和大悲法师比较熟悉,二人早有交情罢了。 而以大悲法师那不藏私的性格,估摸着以前糜云有什么好奇的向他询问,他也是知无不言,都和糜云说起过。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修炼上面,虽然一个是正统修士,另外一个是鬼修,但楚苕在成为鬼修之前其实也是正统修士,更何况,修炼上有些问题是两者共通的,倒是也能说得上几句。 糜云怎么说也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士,进阶元婴几百年有了,所领悟的自然比楚苕多得多,大部分时候是楚苕在提问,而糜云在给她讲解,讲解当中楚苕偶尔也会说几句自己的感悟。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所收获。 就在楚苕想着要不要继续留在此地闭关修炼的时候,与她心神相连的阴眼之兽突然传来动静,她面色一滞,直接站了起来,只来得及朝糜云和沉乌说了一句:“似乎有其他人进了阴地平原,我先去看看,你们多警惕几分。” 糜云当即面色微变,也跟着起了身,嘱咐常箫等人警惕起来。 众人一听,也担心是魔物来袭,亦或是阴地平原本就有的妖兽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寻摸了过来,一个个也立刻警惕了起来。 阴眼之兽离楚苕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远,此刻它正被困在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笼子里,这笼子也十分眼熟,俨然就是楚苕当初和阴眼之兽一起得到的那个阴笼。 当时透骨老怪还说炼制阴笼的万年阴木不好找,可能整个修仙界也就这么一个阴笼了,结果这里就出现了第二只。 而阴眼之兽就被困在其中,阴笼则被一具浑身裹着幽蓝色火焰的骷髅提溜着,背生骨翅的男子站在她的身侧,目光落在阴眼之兽身上,眼里也透露出几分火热,忍不住道:“竟然还有第二只阴眼之兽……” 他顿了一下,朝骷髅道:“阿青,左右你已经有了一只阴眼之兽,这只就给我吧,我拿其他的宝物和你换,如何?” “这只也是我的。”名唤“阿青”的骷髅却哼笑了一声道,“这只阴眼之兽才是我的第一只,只可惜当时被可恶的人修趁我养伤之际给偷走了,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又找回来了……” 她顿了一下,身上幽蓝色的火无声无息烧着,所过之处却有血肉迅速长了出来,她道:“这阴眼之兽已经被人炼化,看来那人就在不远处,说不定已经感知到了正在赶过来,也好……” 阿青一挥手,身上便多了一身黑色的裙衫,而她面容娇美,抬眼看向某处。 男子顺着她的话露出诧异的神情,看看她手中的阴眼之兽,又顺着她的目光也朝那处看去,仍旧不死心,道:“那你留一只,另外一只给我吧。” “等将魔祖放出来了再说。”阿青道,“这阴眼之兽有多珍贵想必也不用我细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说说你要用什么宝贝来换。” “行。”男子展眉笑了起来,显然对阴眼之兽势在必得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道灰虹从阿青看着的方向而来,就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显现出楚苕的身影。 楚苕远远站着,目光一扫那边的两人,心里沉了又沉,那个背生骨翅的男人她可以确定是自己看见的那个化神期魔物,而对方身边的那个黑裙女人,她之前却是没有见过的。 神识探查之下,楚苕只能确定那个黑裙女人很可能跟男人一样是化神期魔物。 实际上存在的化神期魔物远比她之前数出来的要多,这个念头一起,楚苕心里苦笑,不确定还能不能顺利的离开此处。 而就在她思索着这些的时候,那个黑裙女人盯着她,问道:“就是你偷了我的阴眼之兽?” 楚苕一惊,甚至还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女人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阴眼之兽的原主人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 “不是。”楚苕摇头,心中思索对方如果把她当成是偷走阴眼之兽的人,接下来肯定不会放过她,可就算她不是偷走阴眼之兽的人,对方似乎也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楚苕也没打算就这么离开,她如果要把阴眼之兽拿回来,少不了是要跟对方起冲突的。 被关在阴笼中的阴眼之兽也发现了她的到来,吱吱呜呜激动不已,趴在笼子旁边眼巴巴瞅着她,楚苕忍不住心软,心里叹了口气,朝黑裙女人问道:“能把它还给我么?” 黑裙女人直接讽笑了一声:“你胆子不小。” 楚苕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当下袖中一抖,破剑就握在了手中。 眼见着她这是要动手的意思,站在黑裙女人一侧的男子面露诧异,轻咦了一声:“你这人修是真的胆大,竟然还想跟我和阿青动手,是真不怕我们杀了你?” 楚苕垂眸看着手中的剑,轻笑了一声:“你们能让我跑?” 从她出现开始,两道强大的神识便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直接给锁定住了,她倒是想跑,恐怕她一跑,就是这两人动手的时候。 好在她的身后也有人朝这边赶了过来。 眼前这两人就算都是化神期的修为,可顶多发挥元婴后期的实力,否则就会惊动天道直接将他们驱离,她之前没有进阶元婴的时候尚且能击杀元婴中期,如今已经进阶元婴,对付元婴后期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而糜云也已经赶了过来,还有沉乌,他们三人若是联手,对付这两人也不能说毫无胜算。 心里盘算着这些,再加之阴眼之兽的关系,楚苕看着黑裙女子的目光已然带了杀意。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倒是让黑裙女子心中生起了几分怒气,冷笑道:“我还未说要杀你,你倒是对我起了杀心,你这人修,可真是找死!” 话音还未落下之际,黑裙女子朝着楚苕五指一抓。 不过眨眼,楚苕的上方便出现了一个惨白的骷髅之手,这只手朝着下方的楚苕狠狠抓去。 楚苕仰头看去,手中破剑一横直接挡在了上方,两相碰撞,楚苕便从空中往下坠了坠,她冷哼了一声,手中破剑乌光大盛,黑白长虹隐现,瞬间绞上上方那支骷髅之手。 黑白长虹方一出来,黑裙女子面色便微微变了变,想要将骷髅之手退回来已然不可能,只得抬手继续往下压去。 倒是她身侧的男子一点也不着急,惊讶道:“没想到这人修竟然还有两道剑意,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可你就凭着这两道剑意这么嚣张,也还是在找死罢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别忘了我们来此地的正事,赶紧解决了她。”阿青冷着脸道。 “好。”男人缓声应下,紧接着身后白色骨翅轻颤,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原本他站着的地方隐约还有一丝白雾正在淡淡散去,仿佛他已经化作云烟就这么散了。 楚苕一直分心注意着这个男人,防的就是他也动手。 听见他和阿青对话的时候她心中便已经警铃大作,瞥见他消失不见,立时有一股寒意从脚下蹿了上来,藏在袖中的另外一只手一抖,一面三角幡从她袖袍中飞出,瞬间化作一团黑雾笼罩在她四周,紧接着大印和骷髅头也被她放了出来,寒鸦圣焰也被她收在指尖。 阿青将她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却也只是不屑的轻嗤了一声,紧接着手掌再次往下压去,正在楚苕上方和她的剑相抗的骷髅手瞬时间又变大了几分,其上渐渐有狰狞鬼脸显露,伴随着阵阵阴风和鬼啸声,与那两道黑白剑意纠缠到了一处。 而楚苕才刚刚将寒鸦圣焰给放出来便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侧的一丝空间波动。 她想也没想的便朝那个方向伸出了手,伸出手掌的那一瞬间,冰蓝色的寒鸦圣焰便已经将她整个手掌包裹其中,在她的手掌与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掌相碰时迅速化作寒冰覆盖上去,又朝上蔓延。 “咦?”男人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便断了自己那只手掌,身形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自己正在缓慢重生的断手,又抬眼看向楚苕,神情再也不似之前那样的云淡风轻,已然夹杂着狠戾。 他笑了几声,眼中又不见丝毫笑意,隔着楚苕朝阿青道:“阿青,她的元婴归我了。” 显然因为楚苕而断了手掌的事情让他已经生出怒火,只有吞下楚苕的元婴才能消下他心头的这股怒火。 阿青却皱起眉头拒绝了他。 “不行。”她道,“我可以将阴眼之兽给你,她的元婴必须得是我的。” 男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听她愿意将其中一只阴眼之兽给自己,当下便又高兴了起来,笑道:“也是,她是鬼修,你若是能将她的元婴给吞噬了,你剩下的旧伤便能尽数痊愈,那我便不与你再争这个,我手中正巧还有几株……” 两人就这么当着楚苕的面商讨起最终由谁来将她的元婴吞吃入腹,显然依旧没有将楚苕放在眼里,认为她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样略显闲情的商讨之时,男人的面色微微起了变化,扭头朝后方看去,却是低笑了一声:“原来还有同伴,难怪这么嚣张。” “同伴又如何?也不过是送上门来的点心罢了。”阿青冷笑道。 楚苕没管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她知道是糜云和沉乌过来了,当下便朝过来的两人传音,将这二人的来历说明。 一听说又是两个化神期的魔物出现,糜云心下大惊,本来是想扭头就走,可一想到大悲法师那边的情况,再加上楚苕补了一句:“即便他们是化神期修为也未必能发挥出化神期的实力出来,天道也绝不会放纵他们如此,我们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这话也确实是提醒了糜云,于是暂时打消了撤离的念头,将自己的雪峰拿了出来,还未完全靠近,雪峰便已经催动着朝这边飞了过来。 沉乌一招手,手中却多了一把乌黑的折扇,他笑盈盈的握扇朝楚苕这边轻轻一扇,便有一片魔气涌出,这些魔气方一现身便化作了一片黑鸦,如同黑云朝着这边沉沉压来。 “诛仙扇?!”男人看着糜云的雪峰时尚且没有太大的反应,可当沉乌拿出那把乌黑折扇时,他面色却是大变,毫不掩饰震惊脱口而出。 这三个字同样惊动了阿青,以至于楚苕上方的骷髅手都有些不稳颤了几下,她失声道:“怎么可能?!” 男人已经直接撤离了原来所在的位置,见到这一幕的阿青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指一收,骷髅手便也往回收,连被楚苕那两道剑意给绞断了一根手指都顾不上。 骷髅手回到阿青身侧的时候便只剩下了四根手指头,其他手指上面也有不少坑坑洼洼的痕迹,可她也顾不上去看,紧盯着那一片沉沉黑鸦。 然而,这一大片的黑鸦在将楚苕身体淹没的一瞬间就化作了一只大手,将她轻柔握住往后方拉扯而去,直到在沉乌的身侧停下。 沉乌缓缓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不赞同道:“你怎么还跟他们交上手了?看见不对就该跑才是。” “小兽被她抓住了。”楚苕无奈,示意他看黑裙女人手上那个阴笼。 因为顾及着糜云也在,她并没有直接说阴眼之兽。 沉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轻挑了一下眉梢,手腕一抖,手中乌黑的折扇便又颤了颤。 楚苕也听见了那个男人所说的“诛仙扇”,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和沉乌问这个,当下便将手中的破剑抛了出去,几道法诀上去,破剑便迎风而涨,直接化作一把巨剑朝着那边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的两人斩去。 在她之前糜云的那座雪峰也已经朝着那两人落下,竟是狠狠的砸了下去。 “那不是诛仙扇!”黑裙女人看着楚苕被那只大手拉走时便反应了过来,颇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出现在她身侧的男人。 男人也有几分难堪,朝黑裙女人道:“这样不能怪我,他那把扇子与传闻中的诛仙扇实在是太像了,更何况诛仙扇已经在我界失踪近万年,那么多魔祖四处搜寻也没能搜寻到踪迹,早有传闻诛仙扇流落到了其他界面,方才我一见他动用那把扇子,难免就会想到这个。” 顿了一下,他又道:“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他手中那把扇子上的气息十分古怪吗?即便不是真正的诛仙扇,那也和诛仙扇脱不了干系。”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既然你怀疑他手中的扇子和诛仙扇有关,把扇子抢到手就是!”黑裙女人冷声道。 两人交谈几句的时间,也没有忘记纷纷出手挡住从上方落下来的雪峰。 可才将雪峰给挡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把巨剑,这巨剑来势汹汹,两人也不敢硬扛,当下便扭头各自找了个方向飞离。 “我想起来了,前不久出现的那次蔽日的异象中,那把巨剑便是此剑。”出现在另一侧的男人紧盯着落了空的巨剑,看着楚苕的目光终于少了几分轻视,惊疑不定的问道:“白焰那老不死的就是死在你手中的?” 楚苕见一剑落空也没失望,两指一点,巨剑便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男人继续斩下,她冷笑了一声,道:“如果你说的是那具魔婴,那就是了。” 男人听见楚苕承认,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丝忌惮,他的遁术倒是十分厉害,每次身后骨翅轻轻一颤,身形便离开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原处。 巨剑几次落了空,糜云和沉乌联手对付着黑裙女人,楚苕也知道这不是办法,当下便腾出手来催动身侧的骷髅头和大印朝男人而去。 男人自然也关注着她的动作,在知道那日的异象是她引出来时,他心里便在琢磨一件事情,如今见她手段不少,当下一咬牙,侧脸朝黑裙女人那边看去。 黑裙女人和他对视了一眼,原本还有些不乐意,可当那枚大印突然出现在她头上时,她面色微变,立时朝男人点了点头。 楚苕没用大印去对付男人,反倒是出其不意来对付黑裙女人,她也是在顾忌着男人的遁术,知道没法轻易的用大印锁定住对方,倒不如趁着黑裙女人不备,先联手击杀了她。 左右那把巨剑暂时也能拖住男人,只需要大印能暂时困住黑袍女人就行。 眼看着大印落下的乌光将女人的身形笼罩其中,黑裙女人在朝男人点头时,楚苕也看见了这一幕,明白这二人要做什么,当下毫不犹豫的一催巨剑化作无数柄灰色小剑,眨眼便没入男人的附近,剑阵一成。 而她也抬手往下一压,悬浮在黑裙女人上方的大印便沉沉落了下去,紧随其后的就是糜云那座雪峰,以及一大片沉沉黑鸦。 “可恨!”黑裙女人怒吼一声,身形陡然间化作一具骷髅,被幽蓝色火焰包裹着,与此同时,上方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雷声。 楚苕仰头看了一眼,看见上方迅速聚集的雷云时面色就冷了下来。 糜云带着几分慌张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若她真的不惜以化神期修为对付我们,即便她会被天道抹杀,在那之前她要抹杀我们也绰绰有余!” 他担心的就是这两个魔物选择牺牲其中一个和他们同归于尽,别看他们先前能压着这两个魔物打,那也是对方顾忌着天道盯着,只得压制着修为与他们对战。 可若是对方敢动用全部化神期修为,早在一开始的时候糜云就不会靠近。 此刻他便生出了退意。 楚苕也有一瞬间的迟疑,倘若面对的是一个化神期,对方即便抱着被天道抹杀也要将他们带走的念头拼死一搏,她也不会退怯,甚至还会趁她病要她命,抓着天雷落下的时候击杀对方。 可现下他们面对的是两个,那个背生骨翅的男人虽然暂时没有要动用所有修为的意思,可他的遁速极快,配合着黑裙女人动手,结果确实不好说。 也就是她迟疑的这一瞬间,修为暴涨的黑裙女人身形便已经消失在了大印之下。 楚苕想也没想便将所有法宝召回自己身侧,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化作骷髅的黑裙女人并没有攻击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朝着他们过来时的方向激射而去。 那个背生骨翅的男人也在消失一瞬后跟着骷髅朝那个方向飞去。 “不好!”糜云惊呼一声,“大悲道友和其他人都在那边,要是让他们给碰上了都得遭他们毒手!” 他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人便已经追了上去。 楚苕和沉乌早在他之前就已经追了上去。 不管这两个魔物为何往这个方向去,他们都不能放任不管,先不说那个方向有一处阵眼,大悲法师他们也在那里,常箫也在,甚至还有能封印大阵的办法…… 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 这两人的想法也十分简单,再继续和楚苕等人纠缠下去胜负未必好说,尤其是在得知先前的异象就是楚苕引起的之后,异象出现时他们虽然并不在场,隔着一段距离也看出了几分端倪,隐约看见过其中一把巨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落下。 那时候他们几个便惊了惊,还议论过此界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剑修,但那异象又十分奇怪,不像是正统修士能引起的…… 只可惜他们各有任务,当时没能亲自前去查看,后来又得知白焰那老不死的带着魔军去了那边后就没了消息,十有八九就是已经陨落了,如今又从楚苕口中得到了确认。 男人当时便冒出来了一个念头,此界天道虽然不会容忍他们放肆,可天雷聚集又落下也需要时间,且天雷落下的时候也未必不能躲闪,只不过后期落下的天雷会越来越迅疾不能躲罢了。 以他们的遁速也只需要抓住前期那短暂的时间赶往目的地,紧接着打开通道进入他们要去的那处地方,只要进了那里,天道也管不住他们。 等放出了魔祖分、身,要斩杀这些人修自然轻而易举。 不过眨眼,上方雷云聚集了大片,楚苕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哪怕这些天雷并非是奔着她来的,可因为功法的缘故,她心中还是免不了会有颤栗之感。 若非她意志足够坚定,她可能就不会追上来了。 毕竟追着前方那具骷髅就代表着她是和上方的雷云在一同前进,雷云之中天雷若隐若现,明摆着是随时都会落下来一道。 “你觉得他们往这边跑是想干什么?”沉乌倒是气定神闲的,还有空朝她说话。 楚苕紧盯着前方的人,淡声道:“不知道。”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那个阵眼而来,这么拼命,那只能说明那个阵眼还藏着他们并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念头在楚苕脑海中浮现。 而此时那两人已经到了那处地方,常箫等人发现又来了两个大魔头,惊吓不已,齐齐跑到了大悲法师的附近,大悲法师却是闭目盘腿坐着,显然还没有收功。 发现此处还有其他人修时,男人和骷髅也是惊了惊,但紧接着神识一扫,发现这群人修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当下便不在意了。 男人朝骷髅道:“快动手!” “知道了。”骷髅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紧接着飞到了一处,五指成爪便朝着虚空狠狠抓去。 那一处虚空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后方的楚苕看着这道裂缝眉心跳了跳,原来这才是这两人的目的地。 这阴地平原因为经历过大战的缘故,平原之中遍布着各种空间裂缝,也因此,在来到此处之后,楚苕和糜云等人也只是确定了这些空间裂缝的位置,叮嘱常箫等人避开此处,以免误撞上去白白送命。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魔物就奔着这其中的一道空间裂缝而来的。 甚至不惜将天雷招惹来也要进去,显然这其中藏着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 不只是楚苕想到了这一点,糜云也想到了这一点。 以至于当骷髅在第一道天雷兜头落下时撕开了那道恐惧裂缝,而她直接钻入其中,男人紧随其后,楚苕和沉乌也毫不犹豫跟了进去,糜云也来不及朝其他人叮嘱,赶在那道恐惧裂缝闭合时跟了进去。 一同跟进去的还有落下的那第一道天雷。 随之空间裂缝闭合,上方的雷云不甘的滞留了一会儿,发出几声雷鸣后便也散了。 留下常箫等人看着空间裂缝出现的地方神色茫然,紧接着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喃喃道:“楚前辈他们……去哪了?” “好像是进入了一处空间裂缝里,他们还能出来了?” “应……应该可以吧?空间裂缝虽然可怕,但以楚前辈他们的实力肯定没问题的……” “……” 即便如今修为已经是元婴,但在穿过空间裂缝的时候楚苕还是有片刻的头晕难受,即便如此,她也不忘将剑给放了出去,让其布下剑阵。 等缓过来之后楚苕便警惕的看着四周,此处只有她在,并不见其他人。 这一点并没能让她放下警惕,毕竟她可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可当她朝远处望去时,顿时看见了一处十分眼熟的地方,神情微微一怔,隐约还有些错愕。 那边是连绵一片的山脉,高矮不一的山峰矗立着,可就在这片山峰当中,其中却有三座山靠的较近,且中间那座山如同向上的鸟首,而左右两座山如同翅膀。 一眼看去三座山组合在一起便如同一只正欲展翅往上飞的鸟,这样奇特的形状实在是让楚苕难以忘记。 更何况,她上次见到这样三座山也是在一处藏于空间裂缝的秘境中,而现下她也是跟着进了一处空间裂缝,甚至于,在这之前,从她已知的那些消息中她可以得知上次进的秘境就是一处大宗门的历练地,偏偏她这次进入秘境的位置就是那处大宗门曾经存在的地方……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楚苕不得不怀疑眼前这形状奇特的三座山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三座,可一想到当时之所以是她和翟甲等人进入秘境替三大宗门取白阳花,就是因为秘境只能由元婴期以下修士闯入。 这么一想,她也无法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秘境了。 这些念头在楚苕脑海中飞快闪过,最终又被她压了下去,她打量了一圈四周,某一刻心神微动,正要朝着那个方向而去时却又有了一丝迟疑。 阴眼之兽还在那个骷髅手中,而她和阴眼之兽心神相连,自然能通过这个知道骷髅所在的位置,她担心自己贸然过去,万一那个骷髅和那个男人待在一处,她一打二可不好对付。 尤其是,楚苕可没有忘记那个骷髅进来这里之后,雷云和天雷并没有在这里出现。 再加上当时骷髅不惜招来雷云也要进入这里,很可能是天道管不着这处空间,这就意味着,她要是找过去,即便那具骷髅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对方也是化神期的修为,她没有太大的胜算。 就在楚苕迟疑的时候,沉乌却找了过来。 第63章 自爆 两人一商议,还是决定先去找那具骷髅,要是路上能碰上糜云那就再好不过了,顺便也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而那两人进来是为了什么。 阴眼之兽所在的位置并非在群山那边,反倒是在一个相反的方向,那个方向能看见有不少的楼宇大殿,但再稍微看得远一些就是一片白茫茫。 仿佛那边缺了一块,准确点说更像是有一只大手直接将另一部分给掰开带走了。 楚苕猜想这应该也是那次大动静引起的空间撕裂,就是她也无法确定这空间撕裂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意外所致了。 跟随着阴眼之兽的感应,楚苕和沉乌很快就到了一处广场附近,二人停在此处对视了一眼便径直飞进了广场。 广场的一部分也消失不见,另一端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那具骷髅这会儿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前方,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阴笼,另外一个手上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上有着淡淡的光芒,那些光芒投射在前方正好是一副残缺的地图。 一察觉到楚苕和沉乌的到来,骷髅立刻收起了手中那块石头。 但楚苕那一瞥还是看出了熟悉感,她若是没有记错,应该是她从白玉小盒上面看见的那副地图,但她手中的白玉小盒上似乎是完整的,至少比骷髅手中的那副地图要更加的完整。 联想到翟甲曾经说过这白玉小盒是他从一个佛修陨落处找到的,而翟甲在做散修的时候活动地就是阴地平原这附近,他也进过阴地平原寻找东西,保不齐他所说的佛修洞府就是在阴地平原。 “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骷髅看见是楚苕和沉乌,当即冷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而随着她将自己的修为全然释放出来,天边也并没有出现雷云,丝毫动静都没有,这完全证实了楚苕的猜测,在这处空间裂缝中,化神期修为确实不再受到约束。 这让楚苕心头一沉,和沉乌对视了一眼后,沉乌道:“只有她一个,未必没有胜算,她有伤在身。” 他这话一出,对面的骷髅也听见了,一招手,只剩下四指的白色骷髅爪子便又悬浮在她的身侧,而她轻蔑道:“即便我有伤在身,对付你们两个也够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时她便要动手,可就在此时,楚苕和沉乌的身后却传来动静。 这完全吸引住了骷髅的注意力,她看着那边,紧接着又将之前收起来的那块石头给拿了出来,又盯着那块残破的地图瞧了瞧,面露喜色:“看来他已经找到了!” 说完竟是对楚苕和沉乌不管不顾,直接化作一团黑雾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楚苕和沉乌又对视了一眼,回身看着那边的动静,却见那一片连绵山脉此刻涌出不少的白雾,这些白雾涌动着,竟然幻化出了一扇门的形状,只是这变化还没有完全结束,以至于这扇门也不够稳固。 楚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一翻手掌拿出了那个白玉小盒,她低头盯着白玉小盒上方的地图看了看,可这地图实在太过小巧,看得有些不太精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朝白玉小盒打入了一道灰雾。 谁成想灰雾一触碰到白玉小盒,白玉小盒上方便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光幕,而白色光幕之上有诸多线条,正是放大后的地图映在上方。 “这也行?”楚苕一喜,另外一只手拿出一枚玉简,趁机将地图给复刻了下来。 沉乌就在一旁看着她这些动作,看见那张地图的时候便轻挑了眉梢以示诧异,但他也没有多问,朝楚苕道:“看样子这地图和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有关联,既然你有完整的地图在手,我们也算是多了几成把握,跟上去看看?” “嗯。”楚苕应着,和他一道朝那边而去,一路上不忘将自己的猜想和他说了说,包括她怀疑此处和她之前去过的那个秘境有关的事情。 等二人赶到那处的时候就先看见了躲在一边的糜云。 糜云看见二人过来明显一喜,连忙朝二人飞了过来,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楚苕轻轻摇头,朝骷髅和男人那边示意了一下。 糜云便知道她是不方便说,于是也按捺了下来没有再问,只迟疑的看着那扇已经完全凝聚成型的白色大门,骷髅和男人此刻正站在大门前,他们二人也早就发现了这边的楚苕三人,但显然没空来收拾楚苕三人,正难掩火热和激动的站在大门前等待着。 之前楚苕远远看见的连绵山脉其实只是一片幻像,亦或是说其实是处于另外一个空间内的景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处破裂的空间内竟然还藏着一处空间。 而这处空间很可能就是她之前进去过的那处秘境。 当初她之所以进入了那处秘境,是因为云清三人联手强行撕开了一处空间裂缝才得以让他们进去,现在这情况倒像是这男人找到了真正的进入那处试炼之地的入口。 果不其然,男人竟然又拿出来了一块古旧的令牌,令牌并不大,两指宽,上面隐约还有血迹,他将令牌直接往大门上一抛,在还未完全靠近大门的时候,令牌上便散发出了白色的光芒,隐约还能看见有几道雷电萦绕其上。 紧接着白色大门上面也有雷电显现,最中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陷处,那块令牌便主动飞了过去,陷入了凹陷处,正好契合。 大门中间出现一道门缝,随着沉重挪移的声音响起,白色大门缓缓的朝两侧打开,站在外面往里面看的时候只能看见白雾一片,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可男人和骷髅对视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飞身进去。 “楚道友,我们……”糜云正要询问楚苕的意见,一扭头发现原本在他身侧的楚苕和沉乌已经不见了,再转回去看向大门的方向,正好看见楚苕和沉乌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中。 他额角抽了抽,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等糜云也飞了进去后不久,令牌的时效似乎已经到了,化作白色粉末消散,而白色的大门又重新闭合起来,重新关上的大门却并没有就此消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进去的人再推开门出来。 并没有那种穿越空间的不适感出现,只是眼前有白光一闪而过,面上也能感觉到有轻柔的触感,就仿佛他们刚刚真的是从一片密实的白雾中穿过一般。 这也不过是一晃,楚苕眼前便出现了熟悉的景象。 眼前正是那片熟悉的山脉,甚至她可以很肯定这里就是自己进来过的秘境,只不过上一次她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来的,当时还和翟甲等人猜测过这一边很可能还有更广阔的空间。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也没有时间来这边探索,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竟然直接从另外一侧进来了。 “这里就是你之前来过的那个秘境?”沉乌见楚苕神色变化,当即了然,低声问道。 楚苕应了一声,面色冷凝的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 正是那个男人和骷髅,而糜云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站在她的身侧,脸色同样警惕又难掩凝重的看着对面。 “先解决了这些麻烦的人修,以免后面出什么差错。”男人道。 他和骷髅一样,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后便再也不需要压制自己的修为,此刻化神期的修为带给楚苕和糜云等人难以忽视的威压,糜云喉结滚动了几下,给楚苕传音道:“楚道友,能打吗?” “跑吧。”楚苕淡声道,“朝那边那三座山跑,进去之后记得赶紧离开,那山里有一头化神期修为的三头乌,那里还有十分厉害的禁制,就是不知道对这两个有没有什么压制了。” 她将自己所知的快速告诉了糜云,实际上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不确定那头三头乌跟这两个到底会不会打起来,要是真的能打起来,那他们说不定能捡个漏…… 糜云已经来不及询问她为何会知道这些了,当即记下她所说的这些,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是想将这两个引到三头乌那边去。 于是,当骷髅和男人齐齐动手的时候,楚苕和糜云对视了一眼,三人分为两个方向立刻就跑,此刻也顾不上秘术不秘术的了,争得就是逃命的机会。 楚苕是被沉乌带着跑的。 沉乌之前从她手中拿走了翟甲那份和遁术有关的秘术千里一线,当时他表现出了兴趣,楚苕也没管,没成想他还真的把这道秘术给学了,这会儿拉着楚苕运用秘术逃的飞快。 骷髅和男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分头就追。 那骷髅似乎还惦记着阴眼之兽之前是在楚苕手中的事情,选择对她穷追不舍,一只雪白的骷髅大手就坠在楚苕和沉乌的身后,时不时就朝前狠抓一下。 说来也巧妙,每一次骷髅大手落下来的时候,沉乌正好拉着楚苕消失在那个位置,只要稍微晚那么一瞬,两人都有可能被骷髅大手给抓个正着。 他们去的并非三座山,而是直奔向当初那片妖草地,从他们原本的位置去往那边倒是近一点,也不用经过三座山。 “往那个妖兽那边去。”楚苕将破剑放了出来,朝沉乌道。 沉乌带着她就落在了妖草地外面,妖草地是有禁飞的禁制,两人在旁边落下之后便直接钻入了里面。 后面的骷髅怎么也想不到楚苕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远比他们要熟悉的多,以至于在看见楚苕和沉乌钻进妖草地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反而讥讽的笑了一声:“我看你们往哪躲!”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就往妖草地上空飞去,想要直接将这片妖草地给夷为平地,这样楚苕和沉乌二人便躲无可躲了。 然而,她才一飞到妖草地的上空,整个人便被无形的禁制定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上方却有雷云迅速聚集。 “不可能!”骷髅失声喊道,“这里怎么会有天雷!” “因为这里有禁制啊。”楚苕笑眯眯的现了身,微微仰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上方的雷云上。 不过眨眼,雷云之中便有天雷落了下来,朝着骷髅兜头落下,而楚苕也没有干看着的意思,伸手一招,无数灰芒隐在空中若隐若现,这里的天雷并非真正触怒天道落下的天雷。 而是此处禁制被触发引起的,楚苕之前就知道这个大宗门有个十分厉害的雷姓修士,这个雷姓修士所修炼的应该也是雷属性功法,而这些禁制中的雷电很可能就是那个雷姓修士用了什么手段封印,并且用到了禁制之中。 威力和真正的天雷相比肯定是差了一些,楚苕心中有数,所以早早的布下了剑阵。 果不其然,天雷落在骷髅的身上,骷髅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身形直接在天雷之中堙灭,而一个黑色的元婴从中激射而出,直接往下方而来,目标正是楚苕。 显然对方是想直接夺舍她。 楚苕冷哼一声,手上一掐诀,早就被她布下的剑阵顿时启动,将对方的元婴困在其中。 即便只是拦了一下,这也足够此地的禁制第二次被触发,立刻就禁锢住了还在上空的元婴,第二道天雷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将骷髅的元婴也给击杀。 一道乌光闪现,楚苕肩头就多了一只背生骨翅的小兽,阴眼之兽缩在她的肩窝里吱吱呜呜嚎哭着,宣泄着自己的害怕和委屈,身后的尾巴都奄哒哒垂着。 阴笼和那具骷髅被天雷一道击毁,与骷髅有关的一切全都消散在了天雷之下,倒是只有阴眼之兽被楚苕事先提醒过,抓住机会在阴笼被击毁的那一瞬间也逃了出来。 但它还是受了伤,尾椎骨部位的毛发被天雷烧了一块,光秃秃的,它伤心的原因也有这个。 楚苕憋着笑安抚它:“没关系,反正黑乎乎的谁也看不出来你这块秃了。” 显然这并不能安抚住阴眼之兽,小兽哭得更加伤心了,并且躲进了楚苕的袖子里不愿意再出来见人。 秃了,好丢脸,不想见人。 楚苕轻笑了几声,朝沉乌道:“她身上似乎还有一只阴眼之兽,只可惜她如今被天雷击杀,和她心神相连的那只阴眼之兽肯定也已经不在了。” “嗯。”沉乌应着,抬眼朝那边三座山看去,问道:“过去看看?” 楚苕应了一声,当即便收起了剑阵和沉乌朝那个方向而去,小心谨慎的,心里祈祷着那个男人能和三头乌打起来。 真实情况比楚苕想象的还要好,她和沉乌到附近的时候,便看见糜云正惊疑不定站在那里,而一团五彩浓雾就悬浮在他左前方,他的右前方则是那个男人。 在下方是一具盘腿坐着的尸骸,楚苕扫了一眼便知道那具尸骸就是之前翟甲提过的那具尸骸,当时其他人就是为了这具尸骸的储物袋而惊动了这条三头乌并陨落在此处。 “怎么又来了两个?”五彩浓雾里传出一道好听的男声重叠着一道温柔女声,仿佛是一男一女同时在说话,紧接着又响起一道苍老威严的嗓音:“这个鬼修气息有些熟悉。” 此话一出,楚苕便感知道有一股神识落了下来,让她背后有点发寒,显然正是这条三头乌盯上了她,但没等她多想,那道男声便冷哼了一声,道:“先不管他们,倒是这个魔物……是奔着那东西来的吧?杀了他!” “杀了他。”女声也道,温柔的语调中多了几分怨恨,“就是因为这些魔物,我们才会被困在此处这么长时间,也是因为这些魔物,他才会陨落……” 伴随着怨恨和悲怆的情绪,那团霞光侧了侧身,楚苕隐约感觉到霞光之中的三头乌是在看下方山石上的那具尸骸。 这让她微微有些诧异,听这三头乌的语气,似乎并不怨恨将它困在此处的雷姓修士,反倒一直记恨着害死了雷姓修士的魔物。 转念一想,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啊。 一边的糜云显然也听出来了,当即便出声道:“此次魔界大军穿过虚空而来,他们费尽心机潜入进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还不是为了那个魔祖的分、身,那魔祖可是那家伙费尽心思才封印的,甚至连去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放弃了,陨落前还特意叮嘱我等守住他的尸骸,就是为了不让这魔祖的分、身逃离,没想到这魔物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了!” 这三头乌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将话给说明白了。 楚苕和糜云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毫不客气放出了自己的法宝,沉乌笑着拿出那个乌黑折扇,漫不经心晃了晃,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也留在此处吧,正好陪陪他那位魔祖。” 三头乌朝沉乌这边晃了晃,倒是没有说什么。 那男人面色变了几变,他看得出这三头乌也是化神期的修为,方才他追过来的时候眼看着要将那个人修给斩杀了,就是这妖修突然现身挡下了他那一击。 本来还想拖延着时间,等阿青那边过来,届时两人联手自然不必畏惧这妖修。 没想到阿青没有回来,反倒是楚苕和沉乌过来了,再加上之前那边的动静他也看在眼里,当即便知道阿青已经出了事,此刻他只能独自面对这些人和这个妖修,心下也没有多少底气。 可让他就这么转身离开他又十分不甘心…… 男人面露挣扎之际,目光就落在了下方那具尸骸上,紧接着他一声低咆,身形陡然间被魔气包裹着,隐约可以看见魔气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魔物,背后还有一双骨翅。 在男子变化出本体的时候,三头乌也冷哼了一声,紧接着也有一声怒吼响起,那一团五彩浓雾也跟着变化了起来。 很快的,在魔物朝底下那具尸骸扑去的时候,从五彩浓雾之中一条长尾甩出,直接甩向魔物,两相一碰撞,四处风沙走石,楚苕等人急急忙忙往后撤离,还放出法宝遮挡了一下,这才没有被波及到。 只是一个个心下惊骇不已,糜云更是庆幸道:“还好有这位前辈在,不然我们恐怕都要陨落在这魔物手中了。” 同时间他目光火热的看着那边,心道原来这就是化神期之间的争斗,它们甚至都没有动用法宝,而是直接以肉身相搏,这也算是魔物和妖物的共性了。 对于它们来说,再厉害的法宝也不如它们本身躯体来的好用,也极少能碰上可以让自己满意的法宝。 “咱们也插不上手,不如先观望着,适当的时侯再助它一臂之力。”楚苕淡声道,她心中所想和糜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糜云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便远远观望着,时不时的还要在那两个打到面前来的时候往旁边挪一挪,以免被波及到了。 三头乌和魔物都有意避开了那具尸骸所在的地方,以至于只能往旁边转移战场,可两个化神期修为的存在这么动手,战场挪了又挪,很快就到了楚苕那时候救下翟甲的地方。 明显三头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意的将战场控制着不靠近那边,以免触发此处的禁制。 没想到这一幕被魔物看在眼中,某一刻它突然扭头朝那边逃窜而去,自知不能再这么打下去,即便它能击杀了这条三头乌自己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到时候可没空再去应付楚苕他们。 情势于他不利,他再不甘心也只能选择撤离,等着联系上其他的魔物后卷土重来。 眼看着魔物要跑,三头乌暴怒不已,当即便追了上去,先前已经让一个结丹期人修从它面前跑掉,如今又是这个魔物,若是再让对方跑了,它非得疯了不可。 眼看着魔物即将跑出这片区域的时候,一团灰雾就挡在了他的前方,紧接着无数的灰芒显现,楚苕面色冷凝,操众着剑阵将魔物给拦了下来。 还有糜云的雪峰沉沉落下。 楚苕早就知道此处对三头乌有禁制,也担心被魔物发现这一点,所以一早便和糜云商量着在此处布置了手段。 那时候魔物和三头乌还在打斗着,也没空分心关注他们的动静,自然并不知道这些,此刻剑阵一出,雪峰从上往下落,轮到魔物暴怒不已,被剑阵和雪峰给拖住了。 三头乌已经追了上来,怒道:“别让他跑出这里,本尊便能击杀了他!” 糜云一听,心中大喜,当下便全力催动了自己法宝朝着那魔物压了上去。 楚苕没有吭声,可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停,她也没有召唤出其他的法宝,手中掐诀不断,便见到将魔物围困其中而灰色小剑不断地分裂,很快的,密密麻麻的灰色小剑便将魔物包裹在了其中。 就连三头乌和糜云看见这架势都惊了惊。 那魔物更是有些惊骇,愈发觉得自己一定要逃出去,不能再继续和这些人纠缠。 可楚苕既然已经决定了出手,就没有再让他逃走的意思,除去那次从妖草地中穿行时她放出过大片剑阵之外,这还是她第二次动用剑阵了。 且她如今的修为早就不再是那时候可比,神识愈发的强大,体内那颗无相玄藤的珠子疯狂的转动着,吸纳着她体内的灰雾,而灰色小剑还在不断地分化,一眼望去,这一片空间都成了一片灰色,密密麻麻之中,清鸣声不断。 “去!”随着楚苕一声低喝,两指一点,铺天盖地的灰色小剑便朝着魔物而去,完全挡住了魔物的去路。 这声势浩大的剑阵之下,魔物也不敢硬闯,再加上上方还有一座雪峰落下,他不得不回头面对三头乌,爆喝一声:“既然你们非要逼我到如此田地,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身躯霎时间涨大,无数的魔气翻涌着。 糜云面色一变,惊呼出声:“他是要自爆!” 一个化神期修士的自爆足以撼动空间,他们可不敢接下这一击。 也万万没有想到这魔物被逼到这样的田地之下也要拉上楚苕等人。 楚苕想也没想便扭头就跑,沉乌比她更快,一摇扇子,浓浓魔气便化作屏障挡在他们身后,而他再次使用了千里一线的秘术,带着楚苕朝远处逃窜而去。 就连三头乌都扭头就跑了。 一时之间谁也顾不上谁,都在各自逃命着。 三头乌不能离开此处空间,但楚苕等人可就没有这个限制了,他们逃窜出那片范围之后也没有停下来,迅速朝着远方逃去。 可即便如此,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时,受到冲击而紊乱的灵力仍旧波及到了楚苕等人。 楚苕和沉乌算是跑的最远的,被这灵力波动还是被击飞了一段距离,心口气血翻涌,楚苕面墙能够稳住,但已经动用了几次秘法的沉乌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他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此刻更是面若金纸,身形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还是楚苕连忙拉住了他。 “还好跑得快,不然尸骨无存……”沉乌道。 楚苕淡声提醒他:“我们本就没有尸骨在此处。” 她的尸骨还在炼魔渊渊底,而沉乌……他应该也没有尸骨可言。 沉乌听着她的话就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个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捧腹大笑起来。 楚苕额角抽了抽,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但沉乌突然就停了笑,扭头朝三座山那边看去,朝楚苕道:“糟了。” “嗯?”楚苕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着那边不但没有消散的魔气,反倒那些本该是因为魔物自爆而残余的魔气愈发浓郁起来,甚至于四处紊乱的灵气也在往那边靠近,天云变色…… 且那个位置也与他们一开始围堵那个魔物时的位置有些不同,反倒是在那三座山的附近,她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面色微变。 “过去看看!”楚苕冷声道,身形一晃便朝那边靠近。 往那边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去找她的糜云,糜云当时没能跑出他们那么远,受到的波及更大,胸前衣物上有大片的血迹,显然是被伤到了,面色也有些发白,看见楚苕往那边走,愣了一下,紧接着又赶紧转身追了上来。 “楚道友,怎么了?”糜云心有顾忌,道:“既然那魔物已死,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有那妖修守在此处,想来被封印在此处的魔祖分、身也没那么容易被魔军放出去,倒是那妖修,未必会真的对我们友善,我们此刻再过去难免会被它击杀……” 他这顾虑倒是真的。 楚苕其实一早也是这个想法,尤其是当时那三头乌中那道苍老的声音提出她身上气息有些熟悉之后,后面她为了留下那个魔物更是直接出了手,难保三头乌已经认出了她是上次闯入秘境中的人。 毕竟上一次她为了救下翟甲也出过剑,这三头乌肯定记得她。 未免被这三头乌记恨寻仇,楚苕当时是有多远跑多远了,可现在的情形显然容不得她跑了。 “那处的魔气非但没散,反倒引得天地灵气更加紊乱,且你看那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分明就是那具尸骸的附近。”沉乌道,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有伤在身的缘故,他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楚苕更是冷声道:“我怀疑那个魔物自爆之前特意靠近了那具尸骸,想要用自爆的威能破坏尸骸的封印将魔祖分、身给放出来。” 糜云一听,神情大变,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吧!” “别忘了他进这里的目的,后面逃不出去,拼着自爆也要与我们同归于尽,干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楚苕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那附近,但因着有无尽的魔气肆虐,糜云不得不停下了步子,脸色难看盯着那边,某一刻他朝楚苕道:“楚道友,如果那个魔族的分、身真的被放了出来,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先出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再一同商议该怎么办,最好是能赶在这之前让乾坤谷的弟子尽快将被破坏的阵眼给修补好。”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怀揣着几分侥幸道:“或许这魔祖一离开这个空间去到外面就会被天道给抹杀也说不定,毕竟魔界的其他魔祖之所以没有过来,就是因为有天道盯着,它应该也不会成为例外。” “那可未必。”冷冷的女声在一侧响起,却并不是楚苕出声。 糜云大惊失色,连忙朝楚苕的方向靠近,警惕的看着出现的三头乌。 三头乌周身的五彩浓雾已经很淡很淡,楚苕也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却见它容貌精致清秀,看着便是一个十分温婉的年轻女子,她身上也是一件红色衣裙,只是那双眼睛的颜色却是金黄色的,还是竖瞳,看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三头乌再开口,响起的却又是男声,它看着那处道:“那魔物自爆的时候破坏了那人用元神布置的封印,你们也看见这动静了,那魔祖分、身很快就会出来了,倘若那魔族分、身真的会被天道抹杀,当年又何至于让那人以自身为封印就为了将对方困在此处?” 此话一出,顿时打消了糜云的侥幸,糜云面色发白看着那边,又道:“若是如此,那就更要将消息带出去了,否则外面的道友还不知道这消息,到时候岂不是被这魔祖分、身给杀个措手不及?” “难道你出去报了信,他们就能击杀这魔祖了?”三头乌嗤笑一声道。 糜云面皮抽搐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楚苕侧脸看向三头乌,坦然问道:“不知道前辈有何指教?” 三头乌哼了一声,斜睨着楚苕,道:“上次闯入这里的人修就是你吧?本尊可认出你来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本尊倒不至于寻你的仇,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解决了这魔祖。” 听它这么一说,楚苕心中自然是松了口气的。 紧接着便听三头乌道:“当年也是修仙界众人联手将这魔祖打伤,紧接着才被那人以自身为封印将它困于此处,这么多年里,那魔祖也并不好过,那人的元神和魔祖分、身互相消磨着,那魔祖分、身本就不可能两本体实力十成十发挥出来,这么一来它就算破开封印出来,所剩实力还有多少可不好说……” 听它这么一说,楚苕便明白了。 等魔祖分、身一出来,肯定还需要时间恢复,而它刚刚出来的这时候反倒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他们若是不趁此机会杀了这魔祖分、身,而是任由它逃窜出去,等它恢复过来之后,那时候于修仙界来说才是最大的劫难。 糜云也很快明白了三头乌的意思。 三头乌道:“我们联手,也未必不能将它留在此处。” “前辈说的是。”楚苕应道。 三头乌轻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而是负手看着那边,楚苕和糜云等人便也跟着看向了那处,心中都有各自的盘算,糜云也没有再说要离开的话。 终于,当那一处的魔气足够浓郁的时候,隐约便看见其中有一团赤色光芒飞出,而光芒的后方追着一道白色光芒,白色光芒附近隐约还有雷电闪烁着。 一看见这道被雷电包裹着的白芒,三头乌神色一动,那道女声更是失声道:“他的元神竟然也还活着……” 这对于它来说明显是个好消息,甚至忍不住笑了几声,紧接着身形便直接朝那团白芒迎了上去。 可沉乌神色却变了变,还未出声,楚苕也已经发觉了不对,喝声道:“前辈小心!” 然而三头乌根本就不听她的话,满心欢喜朝那团白芒迎了上去,口中更是喊了一声:“师父!” 楚苕根本来不及去惊讶这三头乌和那雷姓修士的真实关系了,因为率先飞出来的那团赤色光芒直接朝他们而来,目标就是沉乌。 沉乌是那些魔物口中的精纯魔躯,也是它们想要夺舍时的第一选择,显然那团赤色光芒也就是魔祖分、身也抱着这样的念头。 可沉乌之前动用秘术,又被那个魔物自爆波及,有伤在身,楚苕想也没想便将他往自己的身后一拨,冷声道:“你先走!” 而她一招手,无数灰色小剑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为防这魔祖分、身也有什么奇妙的遁术,楚苕更是直接将灰色小剑把沉乌给护得严严实实,以免魔祖分、身直接越过她逼近沉乌。 这一布置显然是有效用的。 那团赤色光芒果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围绕在沉乌附近的剑阵被触动,赤色光芒再次显现,带着恼怒的一声低吼:“碍事!” 紧接着便扭头朝楚苕杀来。 楚苕指尖有些发凉,神色更冷,或许真的如同三头乌所说,这魔祖分、身被困住后损耗了这么多年,实力早就不如从前,她从这道分、身上感受到的威胁并不大。 可她也不敢为此就放松心神,袖袍一抖,几件法宝包括玉如意都飞了出来,三角幡化作一个小鬼扑向那团赤色光芒,就连阴眼之兽也跑了出来,盯着那团赤色光芒蠢蠢欲动。 楚苕心神一动,想到这魔祖分、身如今也是元神状态,否则也不会一出来就想要夺舍,既然是元神状态,那么阴眼之兽来对付它可就正正好。 于是便放心的将阴眼之兽放了出来,暗中叮嘱它找机会能不能吃了这魔祖分、身的元神。 阴眼之兽自然应下,甚至心下还有些雀跃,若是它能吞了面前这团元神,那它秃掉的那块毛发就能重新长回来了! 那边糜云也立刻动了手。 他们这边对付这道元神的时候,满心欢喜迎上去的三头乌却传来一身惨叫。 楚苕心神一凛,连忙朝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正好看见三头乌捂着腹部的血洞退回到她身侧,而那团白色光芒却已经变幻出一个人形来。 是一名面目刚毅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袍,右手却满是鲜血,嘴角却带着一抹邪笑。 楚苕看过去的时候便看见他将那只染血的手递到唇边舔了舔。 这一幕让楚苕头皮发麻。 而三头乌捂着腹部的手不断有灵力浮现,显然正在疗伤,它抬头看着那名男子,神情还有着不可思议。 第64章 佛门法印 楚苕也来不及多管,只和它道:“他已经不是你师父了,你若真的惦记你师父,那便杀了这魔祖分、身,才算是替你师父报了仇,想必这也是他想要看见的。” 原本她也以为后面飞出来的白芒是那雷姓修士的元神,可后来就发觉了不对。 她和沉乌一个是鬼修一个是魔修,而雷电是他们天克之物,也因此他们对雷电十分敏锐,当时白芒周身虽然萦绕着雷电,可他们却丝毫没能从上面感受到抵触,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才出声阻止。 谁知道三头乌那时候根本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迎了上去。 好在三头乌的本体鳞片坚固,要不是在魔物自爆的时候它也受了伤,那男子根本不可能对它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索性楚苕的话还是点醒了它,即便它看着男子的目光带着痛苦,但一到男声冷哼了一声,紧接着它的身形就开始变化,很快的一条巨大的三头乌蟒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乌蟒嘶鸣一声就朝男子扑了上去。 楚苕和糜云也在朝赤色光芒动手,也确实发觉三头乌之前说的话是对的。 这魔祖分、身并非难以对付,在两人的夹攻之下,还有沉乌时不时插上一手,这魔祖分、身反倒成了四处躲闪的那个,时不时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 等楚苕剑阵一出的时候,她便收了手,冷眼看着赤色光团在剑阵中横冲直撞,可不管它朝哪个方向跑,虚空中总会出现一柄灰色小剑毫不客气的朝它斩下。 楚苕这才再次朝三头乌那边看去,正好看见那男人身形不稳的倒飞出去,眼看着三头乌就要再次扑咬上去,男人抬头看向它,脸上的邪肆消失不见,神情刚毅,带着几分欣慰:“不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比为师想的还要优秀,也不枉为师曾经教导你……” 这一出直接让三头乌的攻势停了下来,顿在半空中,中间那颗蛇首迟疑不定的吞吐着信子,女人喃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师父?” 左右两颗蛇首却有些暴躁的晃动着,左边那颗蛇首是男人的声音,警告着她:“他绝不可能是那个人,就算是,他也已经入了魔,你不要再被他迷惑了!” “以为师的心智怎么可能会入魔?别的人或许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连你也不了解为师了吗?”雷姓修士模样的男人却叹了口气,他也不看别的,只盯着中间那颗蛇首看,“方才为师是追着那魔祖分、身出来的,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赶紧击杀这魔祖分、身,否则真要让他逃出去,外面又要乱了……” “师父,可现在外面已经乱了。”中间的蛇首喃喃道,似乎已经神智恍惚,她完全不顾左右两颗蛇首的劝阻,缓慢的朝雷姓修士靠了过去,语气缱绻,“师父,您还记得吗?您陨落之前和我说的话?您说若是您还能再获得自由,您和我……” “为师当然记得。”雷姓修士打断了她,目光也跟着变得温柔了起来,他看着已经到了近前的三头乌,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到底还是忍不住朝它伸出了手,“若是为师还能重获自由,无论如何也会和你相守一生……”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误以为三头乌已经陷入这魔修的哄骗中时,中间那颗蛇首却突然一张口朝魔修咬了上去。 魔修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它会突然发难,即便反应过来后及时躲闪,可伸出去的那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肩头都被撕扯了下来,他是灵体,并非真正的肉身,被三头乌撕咬了这么一口之后也没有见血,但整体又黯淡了许多,甚至灵体隐约有点不稳,时不时会晃动几下,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他!”中间那颗蛇首怒道。 魔修还不死心,只是也不敢再靠的太近,隔着一段距离朝它苦笑了一声:“你为何觉得为师是被冒充的?” “他从来没有和本尊说过这样的话。”那颗蛇首冷笑一声,也藏去了那几分苦涩。 它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便再次朝着魔修扑了上去。 魔修心知已经彻底败露,终于也不装了,甚至也不再正面和三头乌交手,反倒朝楚苕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楚苕想也没想便出手要拦住他。 不管这魔修为什么往这边跑,但这边可还有个魔祖分、身在,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这两者真的碰上了。 雷姓修士当年以自己元神为封印,将魔祖分、身困在自己的尸骸当中,这么多年了,他固然消耗了魔祖分、身不少,可魔祖分、身也同样在消耗着他。 再加上布下这么个封印肯定也付出了其他不小的代价,又是和这么一个魔祖分、身待在一处,难免会生出心魔。 这魔修大概率就是那雷姓修士生出来的心魔,和这魔祖分、身勾结到了一处。 到如今也没有见到雷姓修士的影子,很可能是在封印被那个魔物自爆撼动的时候已经被这魔修和魔祖分、身联手给吞噬了。 楚苕一出手阻拦,魔修便恼恨的朝她吼了一声:“滚开!” 面容已经有些狰狞,乍一看上去甚至有点魔化了。 楚苕轻哼了一声,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开,抬手便直接朝他抓了上去,而她手上裹着的正是寒鸦圣焰。 虽然还没有和寒鸦圣焰触碰上,但魔修已经感知到了其上传来的威压,心生忌惮,自然不敢真的让楚苕碰上他,急忙闪身躲开。 而后方的三头乌也已经追了上来,再次朝他撕咬上去。 似乎一直这样落於下风的困境让魔修和魔祖分、身都恼怒不已,某一刻,被困在剑阵中的魔祖分、身陡然一声尖啸,紧接着无尽的魔气从赤色光团之中涌了出来,将其包裹着朝剑阵之外闯去。 任由灰色小剑斩在身上,魔祖分、身也没有再闪躲,只一心想要冲破困境来与这魔修碰头。 眼看着那一大团魔气被灰色小剑斩下一点又一点,而它也确实已经快要冲出剑阵。 楚苕轻哼了一声,袖中手指微动,一柄玉如意便已经出现在了那一团魔气后方,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就朝魔气中击去。 玉如意很快就没入魔气中消失不见,而魔气涌动了几下,传出几声怒吼。 起初楚苕神情还算是淡定,但随之魔气涌动的愈发剧烈,且在又一声尖啸之后,她的脸色骤然一凝,面色也变了变,与此同时,那一团魔气开始迅速往中间收拢着,直至一个满身细麟,身有四臂的魔物显现出来。 魔祖分、身一双眼睛满是怨毒的盯着楚苕,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而那柄玉如意就被它一只手握着,玉如意暗淡无比,上面灵气已经完全丧失,甚至还有裂痕。 随着魔祖分、身抓着玉如意的手一用力,玉如意便化作粉末往下散落。 楚苕顾不上心疼玉如意被毁,心神一动,大印便出现在了魔祖分身的上方,连乌光将其笼罩着,而大印沉沉往下落去,就连剑阵中的小剑也开始迅速游动起来,裹挟着凌厉剑气,只等着大印落下之后再补上一击。 魔祖分身并没有因此被大印给定在原地,他讥讽的看了楚苕一眼,紧接着身形一晃,原地只见一道血线一闪而过,魔祖分身便已经消失不见。 运转的剑阵中响起几声铿锵碰撞声,隐约可以窥见魔祖分身在其中移动的轨迹。 可随着他最后一次碰撞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传出。 楚苕当即催动剑阵在那片范围中一阵乱绞,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她头皮一麻,周身灰雾涌动着,警惕的盯着附近。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朝三头乌那边看去,三头乌依旧在找寻机会撕咬那个魔修,魔修一心只想朝楚苕这边靠近,就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一道血线出现在魔修的附近。 楚苕心中一凛,再要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魔祖分身现身的那一瞬间张嘴便将魔修给咬住了。 魔修并没有挣扎,反倒朝楚苕等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紧接着任由魔祖分身将他全部吞噬。 在吞噬掉魔修之后,魔祖分身的气息陡然间就凝固强大了不少,他仰天长啸了一声,紧接着扭头目光一一扫过楚苕等人,依旧是在不远处沉乌的身上停顿了一瞬。 只那一瞬间,楚苕便看见了他脸上的垂涎。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反倒越来越强大了?”糜云震惊的看着魔祖分身,之前已经消退的退缩之意再一次冒了出来。 楚苕一眼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冷声道:“他是动用了什么秘法,让实力短暂的暴增罢了,只要他不能立刻击杀我等,时间一长,死的照样是他。” 她甚至在心中想那个魔修被这魔祖分身给吞吃了也好,至少接下来三头乌也能跟他们一起联手对付这个魔祖分身就行了,也不用一直和那个魔修纠缠着。 她之前便将三头乌和那个魔修缠斗的过程看在眼中,心知三头乌虽然知道这魔修并非是它师父,可这魔修顶着它师父的脸,它就没法下狠手。 看似狠辣,好几次明明能够击中魔修的要害但最终还是错开了,明显是心中还有犹豫。 如今这样也好,没有了雷姓修士那张脸的干扰,三头乌总该全心全意和他们一起对付这个魔祖分身了。 思索着这些的时候,楚苕便看向了三头乌那边。 果不其然,在看见魔修被魔祖分身吞噬之后,三头乌只怔愣了一瞬,紧接着便冷眼盯着魔祖分身,也听见了楚苕和糜云的对话,冷声附和道:“不错,它不过是仗着秘法嚣张这一时,即便我们暂时不能斩杀它,只要拖住它,等秘法时效一过,到了那时候它的实力只会比一开始还要低。” 听见三头乌也是这么说,糜云才三十稍稍安心,当下便看向了魔祖分身那边。 魔祖分身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在糜云看过去的时候还朝糜云狞笑了一声,这让糜云好不容易放下了一点的心脏又提了起来,不安的看着他,心里开始怀疑起楚苕和三头乌的说法了。 这魔祖分身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秘法失效的样子,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动用什么秘法? 这个念头一起,糜云就再也无法将其抹消。 楚苕察觉到他的不对,可魔祖分身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她担心魔祖分身是奔着沉乌去的,当下就跑向了沉乌那边,一时之间也就没顾得上糜云。 直到糜云那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声,刚刚跑到沉乌身侧的楚苕一回头,正好看见出现在糜云旁边的魔祖分身四臂并用,握拳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糜云周身的护体灵罩上面。 在楚苕看过去之前,魔祖分身便已经破了糜云一层护体灵罩,后面这一层是糜云上方那座雪峰落下来的结界将其护住,否则早就在魔祖分身砸出第二拳的时候,糜云就已经遭其毒手了。 可他本命法宝落下来的结界也并没能抵抗多久,第一拳落上去的时候那层结界便晃了晃有些不稳,紧随其后的第二拳直接将结界给砸的变了形。 “他扛不住的。”沉乌冷声道。 楚苕自然也看出来了,三头乌已经飞身过去,她便也赶了过去,临走前将一面三角幡给了沉乌,冷声让他小心点。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沉乌唇边浮现的笑意。 魔祖分身四臂并用,一拳又一拳砸在糜云的护体结界上,显然他也是想在楚苕和三头乌支援之前将糜云给拿下,以至于速度极快,四臂已经挥出了残影。 三头乌赶到的那一瞬间,伴随着糜云的一声惨叫,他周身的护体结界被破,上方的雪峰灵光暗淡没入他体内,而魔祖分身的一只手掌已经探向他的丹田。 霎时间,糜云方寸大乱,他眼睛一闭,竟是直接舍弃了自己的躯体,就见一个元婴怀抱着迷你雪峰从他天灵盖飞出,朝着楚苕的方向激射而来。 楚苕在发觉他要舍弃躯体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提醒的声音还没有出来,糜云的元婴便已经先飞出了自己的天灵盖,她心头骤然一沉,化作一团灰雾朝着糜云的元婴笼罩而去。 在滚滚灰雾将糜云元婴笼罩的那一瞬间,一声惨叫响起,灰雾骤然回缩,又幻化成楚苕的身影,她面覆寒霜,一只手紧扣着魔祖分身的一个魔爪,两人近在咫尺。 而魔祖分身一脸的狞笑,唇边带着血迹,另外一只手中还抓着一座迷你雪峰,雪峰已经灵性尽失,暗淡无比,宣示着其主人已经遭遇不测。 糜云就这么陨落在了这魔祖分身的腹中。 而吞吃了一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元婴之后,魔祖分身周身的魔气又凝实了几分,连带着气息也浑厚了许多,显然这一个元婴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滋补。 他贪婪的盯着楚苕,咂了咂嘴:“本魔祖可还没有尝过鬼婴的滋味。” 话音还未落下,他便挥动着另外三条手臂握拳朝楚苕砸来,看情形是打算故技重施,想要将楚苕的元婴逼出体外,他就正好下手。 从楚苕发现不对赶往沉乌身边,再到糜云陨落,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在糜云陨落的时候楚苕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也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于魔祖分身砸过来的拳头视而不见,紧皱了眉头看着自己紧扣着魔祖分身的手掌。 之前因为顾及着糜云,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动用寒鸦圣焰,现在糜云陨落,楚苕自然就没有了那些顾忌。 心念一动,寒鸦圣焰便顺着掌心蔓延向了魔祖分身的手掌。 魔祖分身也立时察觉到了不对,它倒是也干脆,直接断了自己被楚苕抓住的手掌,另外两只手仍旧砸向了楚苕的丹田处。 而这时候三头乌也已经赶了过来,尾巴一甩,夹杂着破空声直接横扫向魔祖分身的腰部,这一甩就将它砸飞了出去。 魔祖分身愤怒的咆哮了一声,腹部便出现了一个伤口,黑色浓稠的鲜血往外涌出。 三头乌那边也并不好受,这魔祖分身的细麟坚硬无比,三头乌本体也十分强大,两相碰撞的时候都没有讨到好,它的尾巴尖无力的垂着,显然是已经折了。 而尾巴尖传来的痛苦也刺激着三头乌的凶性,三颗蛇首仰头嘶鸣一声,便再次扑了上去。 楚苕丢开了手中魔祖分身的断掌,冷眼看着那边,一招手,之前用来困住魔祖分身的剑阵便回到了她的面前,重新化作破剑悬浮着。 她瞥了一眼,伸手握住了破剑。 魔祖分身和三头乌肉、搏着,或许是吞了魔修,又吞了糜云的元婴,一时之间魔祖分身竟然又和三头乌打了个不相上下,完全都是带着要把对方吞吃入腹的狠意在厮打着。 时不时便有鳞片嘣飞出来,亦或是连皮带肉的掉落,空气中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让开。”楚苕的声音忽而传到三头乌耳中,可三头乌这会儿杀意上头,压根就听不进话,仍旧不管不顾的和魔祖分身撕咬在一处。 握着剑的楚苕额角抽了抽,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手腕轻抬,朝着魔祖分身扫出了一剑。 黑白交缠的剑气如同一轮弯月悄无声息的横扫过去,看似一点动静都没有,轻飘飘的,可当扫向那边的魔祖分身时却直接削下来它一片血肉,深可见骨。 “找死!”魔祖分身愤怒的咆哮着,赤红着眼睛盯着楚苕这边。 被那道剑气波及的三头乌也掉了几片蛇鳞,心中怒火更甚,确实对着魔祖分身,俨然是将这点伤引起的疼痛和怒火全都安在了魔祖分身的头上。 以至于当魔祖分身朝楚苕而来的时候,还没有靠近她,横向里就有三头乌飞撞了上去,直接将它给撞飞了出去,狠砸向附近的一座山头,那一座山头顿时就矮了一大截。 而无数乱石滚落下去,底下的动静依旧没有停歇,时不时有怒吼声响起,楚苕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声音。 她直接飞身下去,一看见魔祖分身便毫不犹豫的抬剑斩去,一道又一道裹挟着黑白剑意的剑气斩向魔祖分身,眼见着山石滚动,一座又一座的山头矮了一截又一截…… 其间和魔祖分身缠斗在一起的三头乌免不了要被波及到,身上也血迹斑斑。 每次被波及到了,它便愈发凶狠的撕咬向魔祖分身,完全就把怒火发泄在它的身上。 眼见着魔祖分身气息越来越弱,甚至于直接跌到了它吞吃魔修之前的地步,当它被三头乌摁在地上撕咬,而楚苕也举起了剑再要往下斩的时候,离他们此处大概几百里开外的地方,几团灵光直接炸开,隐约还能听见有佛音响起。 这样的动静立时将楚苕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而被三头乌摁着的魔祖分身竟然也勉强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奋又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先杀了它!”楚苕朝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三头乌冷声道,“杀了它再去查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看这魔祖分身的反应,那边的情况显然和它脱不了干系。 三头乌反应过来,当即便要动手,而楚苕肩头响起抗议的叫声。 之前趴在她肩头的阴眼之兽急吼吼的飞了过去,口中吱吱呜呜不断。 “前辈,你是打算吞吃了这魔祖的分身还是?”楚苕心神微动,连忙朝三头乌问道。 三头乌盯着飞过去的阴眼之兽,三颗脑袋都凑了上去。 “这是什么?阴眼之兽?”左边那颗脑袋凑上去,伸出信子想要将阴眼之兽卷到口中。 楚苕心头一跳,还好阴眼之兽身形灵活的躲开了,并且十分生气的朝那颗蛇头骂骂咧咧,但它也就会吱吱呜呜一通乱叫,顶多是能从它的语调当中听出来它很气愤,别的三头乌也听不懂。 那颗蛇头也不生气,反倒还笑了一声:“这小东西虽然还不够给本尊塞牙缝的,但这跳脚的样子还怪有趣的。” 右边那颗蛇头也凑了上去,森冷的竖瞳盯着阴眼之兽看了看,又看了看被摁着的魔祖分身,恍然道:“你是想要吃了这东西?”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阴眼之兽立即转变了态度,点了点小脑袋,又担心自己太黑对方看不清,于是吱吱呜呜叫了几声,飞到那个魔族分身的上方,张嘴便“啊呜”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阴眼之兽身后的尾巴晃得快要出现残影了,显然这魔祖分身的味道让它十分满意。 “你想吃那就给你吃了吧,反正本尊也不爱这一口。”左边的蛇首大方道。 阴眼之兽一听,喉咙里发出啊呜的声音,紧接着就飞扑到了魔祖分身身上,伴随着魔祖分身不甘的愤怒,后面又变成求饶,放狠话……但它的声调越来越小,最终还是全部进了阴眼之兽的肚子。 将魔祖分身吞吃完,阴眼之兽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畅快的打了一个饱嗝。 楚苕额角抽了抽,朝它道:“吃饱了就回来吧。” 阴眼之兽朝三头乌打了个一声招呼,还主动凑上去在左右那两颗蛇头旁边蹭了蹭,这才扑腾着背后的骨翅飞回到楚苕的身侧,打了个哈欠,向她传达着自己困了的意思。 每次阴眼之兽这么困就代表着它又要开始进阶了。 楚苕心下一喜,当即便将它给收了起来。 才把阴眼之兽收起来,抬头就对上两颗蛇头。 “你这阴眼之兽卖不卖?” “别听老二瞎说,换不换?本尊可有很多宝贝,比白阳花天玄芝还要珍贵的灵草也不是没有……” “……” 两颗蛇头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是都盯上了楚苕的阴眼之兽。 楚苕额角抽了抽,拢了拢袖扣,一脸的警惕:“不卖也不换。” 她警惕着三头乌会动手,没想到对方一听她不乐意,也十分干脆的放弃了。 “那算了。”两颗蛇头齐声道。 楚苕刚松了口气,就见面前探过来两颗蛇头,齐声问她:“那你这只阴眼之兽从哪来的?” 顿了一下,两颗蛇头忽而又互相看着彼此,左边那颗蛇头道:“她把鬼王那老巢给端了,难道是从鬼王那里得来的?” “有可能。”右边那颗蛇头赞同的点头。 紧接着又齐齐看向楚苕。 被两双……三双竖瞳这么冷冷的盯着,楚苕也有点发毛,摇头道:“不是。” 她将阴眼之兽的来源含糊的说了几句,倒是没有多问三头乌为何会知道自己把鬼王的老巢给端了。 想来这些被困在此处的家伙,虽然只能在自己的领地中活动,但应该还是有别的手段可以联系的。 一听楚苕是在外面得到阴眼之兽的,两颗蛇头都有些失望,叹了口气,中间的蛇首冷冷道:“让她帮你们再从外面抓一只不就好了?” “你以为阴眼之兽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说抓就抓啊?”左边的蛇首轻哼了一声。 楚苕清了清嗓子,不得不出声道:“晚辈打算去那边看看……” “你去吧,本尊可去不了。”左边的蛇首道。 楚苕自然知道这一点,应了一声后便转身,招呼了沉乌朝传来动静的方向而去。 那边离这里有些距离,是在另外一个方向,楚苕两次来这里都没有去过那边。 去的路上她将玉简拿了出来,看着地图朝沉乌道:“那边好像就是地图标注的地方。” 之前得知魔祖分身其实就是被封印在雷姓修士尸骸中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后面魔物自爆也要破开封印,她也更没有时间去对地图中的位置。 此刻解决了魔祖分身,再将地图拿出来一对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若是这张地图上标注的就是魔祖分身被封印的地方,那标注的地方应该是在三头乌那边才对,可现在他们要过去的地方才是地图上标注的地方,那边却是被连绵群山给包围住的一处山谷。 方才那几团灵光炸开的动静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后面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了。 可当楚苕和沉乌朝这个方向赶来的时候,还在半路中,那个方向便又有动静传来,楚苕抬头一看,心就沉了下去。 只见那处山谷的上方突然被浓郁的魔气覆盖住了,其中隐约有几道灵光透出,还有惨叫声响起。 “还有其他人来了此处!”楚苕一惊,立刻加快了遁速。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入秘境时就不是从入口那边进来的,而是被玄清等人强行撕开了一处空间裂缝才进来的。 说不定这地方还有其他的入口…… 难不成这魔祖分身也不止一个? 抱着这样的念头,楚苕和沉乌终于赶了过去,才一过去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云瑶老君,只是此时的云瑶老君只剩下元婴,疯狂的朝这边逃窜着。 云瑶老君在看见楚苕的时候大喜不已,出声喊道:“楚道友救我!” 楚苕倒是想救她,可也没来得及,剑还未过去,出现在魔云之中便响起一声怪笑,紧接着一只手就探了出来,一把将朝楚苕这边逃窜的云瑶老君元婴给捞了回去。 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云瑶老君便消失了。 而魔云之中一道神识落下来,将楚苕和沉乌笼罩其中,紧接着那声怪笑再度响起,震耳欲聋:“本魔祖才刚出来就有魔躯送上门来,这一次看谁还能拦得住本魔祖!” 楚苕额角抽了抽,扭头朝沉乌看了一眼:“你还真是走哪都被惦记。” 沉乌神情无辜。 这能怪他吗?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楚苕也就是吐槽一句,很快就扭头看向了那团魔云,云瑶老君死前喊她的事情已经惊动了魔云中其他人,可谁也脱不了身,倒是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真是楚苕楚道友?不知我师兄大悲法师可在?” 这道声音这么一问,楚苕便也知道对方是谁了,竟然是大悲法师的师弟乘风,明明之前是和他们分开走的,现在却都碰到这里来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乘风也来不及细说。 在楚苕将大悲法师此刻还在外面阴地平原的事情一说,乘风也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倒真是如同楚苕过来时所想的那样,这处秘境的入口确实不只是那一处,而乘风等人也是追着魔物进来的,可进来后也没能顺利的阻拦封印在此处的魔祖分身逃出来。 这个魔祖分身远比楚苕他们遇到的那个要强大的多,已经接连吞下了几个元婴,气焰愈发的嚣张。 楚苕正要出手相帮,却听见乘风道:“楚道友,天玑道友正在想办法打开另一处封印,那里封印着我佛宗一位法师留下的法印,那位法师早就飞升灵界,若是能动用他留下的法印必定能对付这魔祖分身,你先去帮她!” 大抵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私自将法印带走,那处法印竟然也布置了禁制。 原本应该是乘风去想办法解开禁制的,毕竟那是他佛宗的东西,可这魔祖分身实在是凶悍,再加上接连吞吃了几个元婴,气焰愈发嚣张,就连天玑散人也拖不住它。 也只有乘风才能带人拖住一会儿,却也免不了有修士接连陨落。 楚苕心知他也拖不了太久,当下便朝天玑散人所在的方向飞去,而沉乌却扭头扎进了魔云之中。 楚苕过来的时候,天玑散人正在催动法宝攻击那处禁制,然而此处佛门禁制具有包容万物之相,任由她的法宝威能再大,攻击一落上去就被禁制给吞没了大半,剩下的那点威能也掀不起什么火花。 更可恨的是,她攻击越狠,这禁制的效用反倒发挥越大,比楚苕和常箫之前被困的那个禁制还要厉害许多,也很是不同。 饶是天玑散人也被弄得一肚子火气,看见楚苕过来的时候她眼神一亮,当即朝楚苕道:“你来得正好,你手段多,又十分古怪,你来试试这禁制……” 楚苕却没有急着动手,她朝禁制中一扫。 禁制中就是一个台子,台子中央有一尊佛像,佛像慈眉善目的,看一眼心情便会平静许多,多看几眼楚苕都想盘腿坐下念一句佛号了。 那尊佛像一手立于胸前,另外一只手却是手心朝上伸了出去,似乎是将什么东西递给对面的人。 除此之外禁制之中什么也没有,也看不出什么破解之法来。 楚苕抿了一下唇角,将那个白玉小盒给拿了出来,白玉小盒上面既然有通往此处的地图,那肯定与这里有关,说不定就和此处的禁制有关。 谁料她才刚刚将白玉小盒给拿出来,后方魔云中便又响起两声惨叫,紧接着原本响着的佛音一段,一道身影便横飞了出来。 “乘风道友!”天玑散人一惊,连忙飞身过去,朝楚苕留下一句:“此处就交给你了,楚苕,只有打开这处禁制我们才能活着离开,若不然,就都得陨落在此处!” 然而,当天玑散人飞去乘风那边的时候,魔云中却响起了一声轻咦,紧接着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这不可能!你一个鬼修……” 声音又戛然而止,魔云中的魔祖分身似乎回过神来了。 声音虽然停了,却有一只乌黑大手从中伸出,朝着楚苕这边而来。 第65章 奉你为主 这只乌黑大手就是之前捞走了云瑶老君元婴的手,楚苕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下便召出了破剑,手指一点,破剑便飞去了上方,而她的手掌也覆上了寒鸦圣焰,面色发冷,仰头看着那只大手。 可大手到底没能落到她的头上来。 白色光幕从她手中的白玉小盒中飞出,笼罩在她的上方,而白色光幕之上楚苕之前见过的那尊怒目金刚法相就悬浮着,一只手掌合并立于胸前,另外一只手却伸了出去,正好接住了那只乌黑大手。 随着法相面上怒色更重,无数的金色梵文从白玉小盒上飞出,飞向那尊法相,没入其中,而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法相陡然间变得凝实起来。 楚苕听见一道佛音从那边传来,金光大盛,那只乌黑大手便直接溃散开来,魔云之中魔祖分身的怒吼响彻整片山谷。 在大手溃散之后,法相却也跟着溃散,化作无数金点凝聚成了一团,却没有飞回白玉小盒中,紧接着楚苕手中的白玉小盒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她低头一看,白玉小盒的盒身出现了一道裂缝,其中有精纯的阴气正在往外溢散。 楚苕想起来之前她便发现这白玉小盒中是封印了什么东西,此刻看见这一幕心中更是一沉。 都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结果白玉小盒中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反倒是法相化作的那团金芒直接越过了她飞向了她后面那道禁制。 楚苕只得暂时用寒鸦圣焰将白玉小盒冰封起来,急忙扭头看向身后。 那团金芒一碰上那道禁制便如同一滴水汇入海面,瞬间化作道道金色涟漪散开,而禁制也开始变淡,一道白光过后,禁制彻底消失不见。 “乘风道友!”楚苕可不敢去碰里面那尊法相,尤其是知道里面有用来对付魔祖分身的法印,连魔祖分身都能对付,她一个鬼修贸然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于是一看见禁制打开,她想也没想就扭头朝乘风那边喊:“禁制已经打开了!你快将法印给取出来!” 然而一回头,乘风和天玑散人他们一起还在魔云之中和魔祖分身动手,根本就脱不了身。 楚苕这么一喊,天玑散人头也不回道:“楚道友,你取出来也是一样的!我们脱不了身!你快把法印取出来击杀了这魔祖分身!” 楚苕:…… 她怎么取?她要是敢去碰那法印,到时候魔祖分身没死,她就先死了。 那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法印,那可是佛门法印啊,是专克阴魔的啊!她是鬼修啊! 要不是天玑散人这会儿也在跟魔祖分身拼命,楚苕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魔界派来的了。 天玑散人没想起来这一茬,沉乌冷声道:“你让她一个鬼修去碰佛门法印?” 他这一说,天玑散人便反应了过来,正要开口,楚苕已经朝魔云飞去,沉声道:“乘风道友,你趁机脱身,去取法印!” “好。”乘风自然应下。 可楚苕才刚飞起就被一股力量一拽,人就直接坠了下去,她提剑就往身后挡,可身后除了石台上的那尊佛像之外并没有其他。 然而,楚苕一看向那尊佛像的时候头皮都快炸了。 原本慈眉善目的佛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一脸怒目威严相,双眼直盯着她,原本伸出去的那只手也已经收了回去,双掌合十立于胸前。 这一瞬间,楚苕差点破口大骂。 要命,这佛像盯上她了! 可她嗓子仿佛被一只手给扼住了,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僵在原地和那尊佛像对视着。 一瞬间,绵长的佛音就出现在她脑海中,摒弃了除此之外的所有声音。 “楚道友怎么了?”上方的天玑散人等人迟迟没等来,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抽空朝那边看了一眼,却见楚苕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沉乌面色微变,当即就要脱离战场朝那边去。 反倒是乘风突然拦住了他,面上虽然也有一丝怪异,但低念了一句佛号后道:“你去也没用,已经没办法阻止了。” 可沉乌一声不吭,直接躲开了他朝楚苕那边去。 乘风和天玑散人再着急也还要应付魔祖分身,拦不住他。 就在沉乌即将到了楚苕那边的时候,那尊佛像金光大盛,紧接着佛音响彻这一片山谷,上方魔云中的魔祖分身都暂停了对天玑散人等人的攻击,疯狂的怒吼着,想要驱赶这些佛音。 这些佛音远非乘风之前那些能比,魔祖分身愤怒至极,化出一只大手,握拳朝那边砸去。 可金光之中一只赤金大手同样伸出,看起来就是轻飘飘的一捏,由魔气凝聚的大手便直接溃散了。 而金光退去,一座巨大的赤金色法相就出现在了那里,石台和佛像已经消失不见,那座法相就像是之前从白玉小盒中飞出来的法相放大了数十倍,眉眼也愈发清晰,面上怒目威严之色更重。 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仿佛被其多看一眼,那些藏下的大大小小阴暗便会昭然若揭。 魔祖分身显然十分忌惮这座法相,一时之间缩在魔云之中没有了动静。 而天玑散人等人也终于得以松了口气,齐齐朝这边飞了过来。 尤其是乘风,看着法相的目光炙热,难掩激动,低念了一句佛号,正要开口说什么,法相却低了低头,也没看其他人,直接看向了正打算往后挪挪的楚苕。 法相的目光一落下来,楚苕便动也不敢动了,手脚都不知道摆放似的僵在原地。 倒并不是恐惧,她此刻的心境十分奇怪,隐约有一种当初刚拜入宿元生门下时,那时候她还有几分玩心,背着宿元生玩闹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大抵就是这么个心情。 此刻便有些类似。 楚苕心中十分怪异,动也不敢动,老实站在那里。 法相一开口,声音一响起便有连绵不断地回音跟着,仿佛是在唱经一般,可实际上它只是说了一句:“把手伸出来。” 楚苕一动不动,等了片刻也没见乘风有动静,连绵斜着眼睛去看,用余光示意他赶紧把手伸出来。 可乘风却错愕的盯着她,片刻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面上的错愕也收敛了,反倒朝她道:“楚道友,你快把手伸出来吧。” 楚苕:?! 把手伸出来干什么?找死吗? 然而乘风没动,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动了,可偏偏那座法相不看任何人,就盯着楚苕,见楚苕不动,眉眼动了动,又说了一遍:“把手伸出来。” 楚苕没伸手,甚至把手往后面藏了藏,心里苦笑,也不知道法相能不能听懂她说话,但还是道:“乘风道友才是佛宗弟子,您是要把法印拿出来吗?给他就行了……” 而她是鬼修啊!鬼修啊!她哪敢伸手啊? 最先赶到她这边的沉乌紧皱着眉头,一脸思索的看着那法相,突然朝楚苕道:“你把手伸给它。” 楚苕冷笑:“你怎么不伸手?” 她又把手往后藏了藏。 但心里也已经有点迟疑了,如果这法相真的是要抹杀她,根本不必这么麻烦,还让她伸手,她就算不伸手,这法相也能够对她动手,可若是说这法相认错了人,是想将法印交给她…… 楚苕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迟迟不愿意将手伸出去。 即便法相对她没有什么恶意,那她也扛不住佛门法印啊,她甚至觉得,要是自己伸手去接这佛门法印,恐怕一碰上这佛门法印,她就会立刻化作飞灰。 正思索着这些的时候,楚苕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拽了拽,她正想骂是谁要害她就反应了过来,拼命将手往身后藏,却也扛不住那股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被拉扯了出来。 楚苕蜷缩握紧的手指也被那股力量给一一展开,完全就成了手心朝上平展着在法相眼前了。 这和那尊佛像一开始的姿势倒是挺像的。 “乘风道友才是佛门弟子,你弄错了……大师!法师!前辈!我是鬼修!”眼看着法相微微颔首,抬起一个手掌就朝她的手伸来,楚苕真的慌了。 还有些不甘心。 以至于赤红色瞬间占据了她的双眼,而她周身灰雾翻涌着,隐约还能听见有鬼声咆哮。 楚苕不甘心,她都能死而复生,能从炼魔渊底爬上来,能以鬼修的身份继续修炼,她要的无非就是在这条修仙大道上继续走下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毫不畏惧。 可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陨落了。 相比起楚苕的异象,法相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将指尖落在楚苕的掌心, 方一触碰,似要将楚苕撕裂的灼热便传遍她的全身,金色光芒大盛,佛音也比之前清晰许多,沉沉落在所有人心头,而楚苕和法相被无数金色梵文围绕着、覆盖着……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偶尔能听见楚苕饱含痛苦的吼声传出。 沉乌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手指收拢,不停的蜷紧着,听着楚苕的声音,他的脸上愈发没有表情,连唇角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而上方魔云中却再度传来了动静,魔祖分身猖狂的大笑,饱含得意:“佛门法印却被交到一个鬼修手里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等这鬼修陨落,那法印无人接手便会溃散于天地间,届时,此界便再无能克制本魔祖的东西了哈哈哈哈……” 天玑散人等人听着此话,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又忍不住看向乘风。 乘风是佛宗弟子,应该会有办法吧。 可乘风却摇了摇头,闭目念了句佛号,道:“法印只可交接一次,若是楚道友真的就此陨落,即便是我也接不住无主的法印,一切就会像它所说……” “那怎么办?!”天玑散人面色发白,“这法印怎么就选中了楚道友?!难道是因为楚道友打开的禁制?还是说楚道友当时离它最近?!” 说到这里天玑散人就有些懊悔,早知道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将此处交给楚苕,她留下来接住这法印都比楚苕留下来接这法印的好! 上方魔云动静不小,魔祖分身显然是已经没有了顾忌,当即便又朝乘风等人动起手来了。 乘风等人也只得迎了上去,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再去注意那一团金光,除了沉乌,也没有人注意到金光之中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动静了,仿佛楚苕真的已经灰飞烟灭。 或许是唯一能对付这魔祖分身的法印即将消散,这噩耗给了在场人不小的冲击,以至于众人心里已然有了退意,这退意一起便被魔祖分身给抓住了破绽。 接连又有修士陨落在魔云当中,眼看着只剩下该乘风和天玑散人,外加一个沉乌…… 这魔祖分身气焰更甚,也似乎是特意将他们留到了最后,它气定神闲的攻击着三人,嘴上还朝沉乌道:“你若是愿意现在将魔躯借本魔祖一用,本魔祖倒是可以留你一命,等魔界与此界彻底融合,届时本魔祖便将躯体再还给你……” 沉乌冷着脸,时不时的还会朝那团金光关注一下,听见它这番话,当即扯了扯唇角,道:“要是你愿意将你这一身修为借我用用,我自然也可以将魔躯借你一用。” “哼!”魔祖分身冷哼一声,“既然你非要和这些人修一道找死,那本魔祖就成全你!” 一说完,它似乎也已经耗尽了耐心,想要一口气将剩下的三人全部解决,于是瞬间加大了攻势。 原先乘风是联合了其他的修士才勉强能托住这魔祖分身,然而现在这魔祖分身已经吞噬了不少元婴,实力大涨,而他们这边虽然有沉乌和天玑散人的助力,却又少了其他的修士,本来就有些不敌。 如今魔祖分身轻易便压制住了三人,只见魔云之中伸出三只大手分别朝沉乌三人抓去,乘风和天玑散人的法宝率先被大手给抓住,刚一抓住,二人的法宝上灵光便黯淡了稍许,和他们的心神联系也变得不稳起来。 二人面上血色褪尽,拼力压制着心口翻涌的血气。 沉乌周身的三角幡化作小鬼,也是直接被那只大手抓了过去。 魔云中魔祖分身冷笑道:“你这小鬼倒是还不错,待本魔祖抽空炼化了它也能当个小玩意儿玩玩。” 说着便将小鬼给拽入了魔云当中,一点声息也没有。 大手很快又伸了出来,继续去抓沉乌,任由三人的攻击落在大手之上,沉乌手中折扇扇出的魔气扑上大手撕咬不及就会反被大手上的魔气给吞噬,大手反倒愈发的凝实起来。 相比之下,三人当中只有乘风对大手的攻击还算是有些作用,但也抵不过自己本命法宝被困之后,他也受了伤,行动受阻,连带着攻击也变得迟缓了起来。 “乘风道友,我们还是想办法先脱身吧!”天玑散人已经扛不住,当即便朝乘风道。 乘风朝那边的金光看了一眼,发现那团金光已经变小了许多,可仍旧看不清里面又是什么情形,更无从得知楚苕如今怎么样了。 他轻叹了口气,朝天玑散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看向沉乌那边,还未开口沉乌便冷声道:“别走,拖住它,等楚苕出来。” 这样的情况之下,乘风和天玑散人都已经顾不上去奇怪沉乌对楚苕的称呼了,天玑散人气急败坏道:“若是再不走,我们三人都要陨落在此处!你清醒一点!你自己也是魔修,若是你去接那法印会是什么后果你会不知道?你师父这鬼修的身份不会比你的下场好!” “或许你心有侥幸,但此刻这样的情况下也容不得我们侥幸了。”乘风也叹了口气,朝沉乌劝道,“不管如何,你师父肯定也不希望你有事,倒不如先撤离此处,保住命,倘若楚道友真的没有陨落,那便代表她能接得住这法印,等她接下法印自然就能对付这魔祖分身,也不用你多担心,若是……” 他声音一顿,没有将另外一个结果说出来。 天玑散人吐出一口精血,怒道:“你若不走便算了,乘风道友,我们劝也已经劝过了,如今我们自顾不暇,不可能强行带着他一道逃走……” 两人正商议着的时候,上方魔云当中响起一声冷哼,魔祖分身讥讽道:“你们想跑?那也得看本魔祖放不放你们走!” 这般说着便见魔云剧烈涌动几下,竟是又从中伸出几只手掌直接朝三人抓来,显然为了以防天玑散人和乘风真的有什么可以脱身的秘法,它便想着还是尽快解决了三人比较好。 眼见着这一幕,天玑散人面若金纸,懊悔万分,早知道就直接跑了,现在这架势,想跑也未必能跑得了,就算是跑了,要付出的代价也肯定比她之前设想的还要大得多。 可即便是这么想着,天玑散人和乘风对视了一眼,两人也顾不上沉乌那边,当下便要施展秘术脱身。 就在这时候,沉乌却看向了下方,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出来了。” 此话一出,天玑散人和乘风齐齐一愣,连忙扭头朝下方看去,魔云之中的魔祖分身却不以为意,轻蔑道:“竟然用这种小把戏哄骗本魔祖,真当本魔祖是三岁小儿不成?” 它以为沉乌是故意这么说,等它将注意力放到底下的时候,面前这三人便会趁机逃走。 天玑散人和乘风低头看去的时候,面上又是震惊又是狂喜,一时之间竟仿佛又哭又笑起来,且三人也没有跑,反倒因为这一下的停顿连闪躲都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几只大手就要将三人抓住,玄妙绵长的佛音骤然响起,伴随着一声仿佛震慑天地所有邪祟阴魔的低喝,刺目金光从下方乍起,众人下意识闭眼之际,只模糊看见有一尊巨大的法相在天边显现,法相一手立于胸前,另外一手轻抬起,朝着魔云缓缓一压。 那些伸向三人的大手在金光之中尽数溃散,而魔云之中响起魔祖分身惊恐的吼声:“不可能!” 它亲眼看见被法印选中的是一个鬼修,一个鬼修,为何能接得住佛宗法印,甚至还能动用这法印,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见着魔云溃散,显露出其中一道生有四臂的魔躯,而那只金色巨手已经压了上去,魔躯周身出现无数金色裂痕,可就在这时候,一声饱含痛苦的闷哼响起,金色巨手陡然间溃散消失,连同着四周的七彩祥云、那尊巨大法相,还有那些玄妙的佛音…… 这一切都在瞬间溃散消失。 魔祖分身来不及去思索这是为何,当下便朝远处逃遁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边。 而金光消散,三人也终于得以看清面前的一切,魔云不见,魔祖分身也不见踪影,石台上空空如也,那具佛像也已经消失不见,楚苕就佝着身体跪在石台前不远处,她死死抓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在她的掌心隐约可见一个金色卍字法印,无数的金色光芒从法印之上泄出,还有无数细小的裂痕顺着她的掌心往她的手臂蔓延。 一眼看去,仿佛下一刻楚苕便会直接溃散化作飞灰。 神魂仿佛都在被灼烧的疼痛包裹着楚苕,她面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一脸的冷汗,双目却是赤红一片,喉咙里偶尔会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俨然是痛苦到了极致。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有淡淡的灰雾从她体内涌出,但来不及完全冒头就被金光抹消。 天玑散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去看乘风:“楚道友这到底是接下了法印还是没接下?” 乘风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看方才那情形是接下了。” 他一把拦住往那边去的沉乌,神色郑重许多道:“这对楚道友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若是楚道友能撑过去那就是好事,若是撑不过……” 顿了一下,他紧皱起眉头道:“那就是整个修仙界的坏事了。” 楚苕要是撑不过去,自然会在法印之下溃散,而她只要一陨落,法印就也会跟着消散,没有了法印,自然就没有了克制魔祖分身的东西,那就是整个修仙界的坏事了。 他又道:“初见之时,我与师兄便看出来了楚道友周身怨念煞气很重,虽然不清楚楚道友为何会成为鬼修,之前又经历过什么,但这怨念和煞气不除,楚道友迟早会丧失神智……” 所以在刚刚见面那会儿,大悲法师才会主动提出邀请楚苕前往佛宗。 就是想着让楚苕去洗心池走一遭,以免楚苕日后真的丧失神智,到了那个时候,以楚苕的修为和实力,她也会在修仙界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倒不如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想办法驱除她身上的怨念和煞气。 “那楚道友现在这是……”天玑散人还是有些茫然,她心想着,楚苕本身就是鬼修,就算是她驱除了身上的怨念和煞气,除非摒弃她那一身修为成为普通人,否则这佛门法印都会对她起作用。 但乘风却摇了头,道:“该庆幸留下这道法印的法师修的是怒目金刚相,于我们修怒目金刚相的佛修来说,需要我们驱除的邪魔外道自由心证,也因此,即便楚道友是鬼修,若她得到了这法印的承认,那她就不会溃散……” 有乘风这个佛宗弟子解释,天玑散人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情况是什么意思。 只要楚苕能够扛得住这法印,那她即便是鬼修的身份也能够动用这道法印,于修怒目金刚相的佛修来说,邪魔外道自由心证,并非所有鬼修和魔修都是需要抹杀的,更何况楚苕情况特殊,她并非和寻常鬼修一样,以杀人的手段来修炼,她成为鬼修的契机也十分特殊。 她有怨念,但她的怨念来源于那对母女,可那对母女如今早已化作白骨,这份怨念便已经和她分割开来。 即便是没有今时今日这一遭,楚苕也早就有过要驱除这些怨念的意思。 可她与这些怨念相伴相生,几乎融为一体,也是因为这些怨念和不甘才会有她的重生,想要将这些驱除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所有遭受的痛苦也就只有楚苕自己知道了。 一个不慎,她和这些东西就会同归于尽。 早在那尊法相让楚苕伸出手来的时候,这便已经证明法印选中了楚苕。 沉乌被乘风拉着没能过去,但目光始终落在楚苕的身上,眉心紧锁着,唇角绷直,垂在身侧的手不停蜷紧,他很明白乘风所说是对的,也很明白自己即便过去了也帮不上楚苕什么,可还是忍不住心乱如麻,想要离她近一点。 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的双目血色褪去,渐渐清明,那些细碎金光也消失不见,她周身那些裂痕也跟着一并消失。 而楚苕以头抵着地面,身体颤抖着朝一侧倒去,在她即将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微凉的手先一步抱住了她,紧接着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拢在怀中。 过去了很久,楚苕的身体才停止了轻颤,她靠在沉乌怀中,举起自己的右手,在她的右手掌心里正有一道卍字法印,如同烫出来的伤疤一样镶嵌着。 “佛宗的洗心池也会这么痛苦吗?”她动了动唇,声音沙哑的有些让人听不清。 和天玑散人一起过来的乘风也听见了她这句问话,起初没有听得太清楚,以至于停顿了一下才道:“虽然我没有体验过,也无从得知方才楚道友你经受的痛苦是什么样子,但想来应该比这还要更痛苦。” 他沉思了一会儿,怕楚苕无法理解,于是解释道:“这道法印乃是我们佛宗一位已经飞升的法师所留下,只有在你动用这枚法印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这份痛苦,相当于是一点一点的消磨,但洗心池不同,一旦进去便只有所有都结束了的时候才能出来……” 楚苕如今已经缓和了过来,虽然她只要稍微一动便还是能回忆起方才的痛苦,但这么静静躺着的时候就还好。 也能去思索。 听乘风说完她便恍惚道:“就是长痛和短痛的区别。” 乘风顿了一下,点头同意:“可以这么说。” 楚苕盯着自己掌心的法印看了看,片刻后才将手给放下,哑声道:“就是丑了点。” 一旁的乘风假装没有听见。 天玑散人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楚道友,那魔祖分身……” “跑了。”楚苕道,示意先离开此处再说。 但她此刻实在是不想动弹,只想舒舒服服的躺着,正打算把青云兽放出来的时候,沉乌便拿出了一个碗,和他以前用的那个碗倒是十分相像,就是颜色不同。 以前那个碗是黑色的,现下这个碗是白色的,还镶了金边,怪好看的。 里面依旧铺着云锦。 楚苕一躺进去就舒服了。 天玑散人绕着碗飞了一圈,笑道:“你这飞行法器倒是别致。” 乘风也多看了几眼,看见沉乌就坐在碗沿的时候目光就有些怪异,但他也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很快的,一行人便朝外飞去,楚苕休息的时候从乘风二人口中得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这处。 原本他们一行是去阻止另外一边的魔物的,谁知道跟着到了那处才发现那群魔物的目的地并不是附近的阵眼,而是一处传送阵。 那处传送阵还是已经被破坏了的,那群魔物似乎早就来打探过情况,此次过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几个人修,这几个人修擅长的就是修补这种传送阵。 与此同时,乘风等人也得到消息,知道魔军在找寻上一次大战时被遗留在此界的魔祖分身,且魔祖分身有两具,一主一次,得知这些之后他们就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些魔军把魔祖分身放出来。 于是就召集了附近的修士,一行人在和魔物交手的过程中,传送阵就被修补好了,其中一个魔物逃窜了进来,乘风等人便也跟了进来。 进来之后才知道此处竟然封印着一具魔躯。 他们进来时也没来得及阻止那个魔物,只能眼看着那具魔躯被放了出来,于是便有了后来楚苕和沉乌赶过来时看见的那一幕。 听他们说完了,沉乌看了楚苕一眼,在楚苕开口之前便将他们遇到的事情说了,楚苕见他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用再废口舌,还能趁机多休息一下,于是心安理得的躺着,闭着眼睛。 等沉乌说完之后,天玑散人便一边思索着一边道:“看来逃走的那具就是主分身了,而你们遇到的那具是第二具分身。” 楚苕赞同的应了一声。 乘风他们遇到的那个实力格外强大,被那么多的元婴期修士围攻都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将元婴修士一个个吞吃掉,要不是后来她接住了那道法印…… “也怪我。”楚苕轻叹了口气,“本来可以直接借用法印将其一击击杀的,可我没扛得住。” 当时动用法印所带来的痛苦实在是太过剧烈,以至于她一下就松懈了心神,自顾不暇,这才让魔祖分身得以逃脱。 “这怎么能怪楚道友你呢?”天玑散人摇头不赞同道,又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们都以为楚道友你在那样的情况下陨落无疑了,虽然那魔祖分身跑了,可它也被楚道友你重伤,想来就算逃到了外面去也需要时间缓和,我们也可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商议应该怎么办。” 顿了一下,她神色便有些暗淡下来,叹气道:“光是这一趟便陨落了这么多的道友,就连糜云道友也……” 正说着话的时候,前方的乘风却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后面跟着的人一起停了下来,齐齐抬头往侧前方看去。 侧前方就是那三座山的方向,只要偏移方向一点他们就会进入三头乌的领地,而此刻三头乌就站在领地边沿处看着他们。 楚苕趴在碗沿上看过去,看见它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告知天玑散人和乘风这就是那条三头乌。 “你们是打算离开了?”三头乌背着手问道,只扫过了天玑散人和乘风一眼,紧接着便看向了楚苕,紧盯着她问道。 楚苕应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便听见了三头乌的传音。 “你将本尊一起带出去,本尊可以给你诸多好处。” 楚苕先是一愣,紧接着苦笑了一声,看着三头乌同样传音道:“前辈说笑了,此处的禁制这般厉害,连前辈你都破除不了,晚辈又哪有办法呢?” 三头乌道:“我告诉你们出去的办法,你去外面一座殿内找一样东西,那东西就是控制这里禁制的……” 楚苕一听,眉心动了动,但她并没有答应下来。 虽说和这三头乌已经联手对付过共同的敌人,但妖修的性情古怪,再者这三头乌一开始和他们一道战线那也是和雷姓修士有关,她要是把三头乌贸然放出来,谁知道这么一条化神期修为的三头乌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外面修仙界已经够乱的了,再来这么一个强大的妖修,其他的修士还要不要活了? 就在她思索着这些的时候,三头乌似乎也知道她的顾虑,突然拿出一枚玉简,朝她传音道:“只要你将本尊从这里带出去,接下来百年内本尊都愿意奉你为主。” 百年? 不得不说当三头乌说愿意奉她为主的时候,楚苕是心动的。 毕竟一条化神期的三头乌,日后她在这修真界就是真的横着走了。 第66章 怪石 但楚苕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可没有错过三头乌的前提。 百年内。 百年对于她和三头乌来说都不算长了,毕竟日后他们打坐闭关修炼一下就是几十上百年也不为过,那些元婴后期和化神期的老怪物不就是这样么? 百年一过,这三头乌就翻脸杀了她怎么办?堂堂一个化神期妖修奉她为主,难保这三头乌又怀恨在心。 楚苕可不想平白给自己找这么一个仇敌。 “你先看看这契约再说。”三头乌道。 楚苕看着它面前的玉简,想了想,还是将玉简招了过来,用神识一探查,神情就有些古怪了。 除了前面的第一句对话,后面楚苕都是在和三头乌传音密语,谈话内容自然也就只有两人自己知道,天玑散人和乘风也看出来了,但都没有出声说什么,安静的在旁边等着。 等楚苕将玉简中的主仆契约看完,心里也已经差不多有了决断。 这玉简中记载的主仆契约和楚苕从前所知的主仆契约有些不同,玉简中的主仆契约可以建立,也能够解除,可一旦建立之后,即便日后解除了,双方也不得对彼此动手,否则就会被反噬。 这便意味着,即便百年后她和三头乌解除了主仆契约,三头乌也不可能对她动手,她也同样不能伤害三头乌,算是两相安好,以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勉强说得上是好聚好散? “虽然你不能对我动手,可前辈大可以找其他人对我动手。”楚苕淡声道。 三头乌额角抽了抽,它此刻是人形,也是那女子的模样,听见楚苕的话也没有否认,只是道:“那也得要本尊能找得到可以对你动手的人才是,本尊在此处秘境待了这么长时间,认识的也就是这秘境中那几个了,至于外界的那些,要么是已经陨落了,要么是已经飞升了,还记不记得本尊都不好说。” 顿了一下,它又道:“更何况以你的资质和修为,你现在就能与元婴后期的修士一较高下,百年时间,难道你还会怕我一个化神期修士?再者说,外界对修士的限制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我是化神期修士也未必能以化神期修为与你动手,除非我想和天道对抗。” 三言两语的,它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能够说服楚苕,又像是要向她展露自己的诚意,连之前那高高在上的自称都已经改了。 楚苕不得不承认它说的也是真的。 三头乌道:“我如今已经是化神期修为,百年内我必定会飞升,之所以宁愿奉你为主也要出去,为的就是能够飞升。” 这秘境自成一处空间,不受外面的天道干扰,这就意味着它即便是修为已经到了,却也无法招来飞升雷劫,没有飞升雷劫它就没有办法飞升,除非靠自己破开了禁制去到外界。 与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倒不如现在就想办法出去…… 别的人它看不上,心里憋屈,但如果是楚苕,即便因为要奉人修为主让它心里还是有点憋屈,但也勉强好受一点吧。 这些话三头乌也没有瞒着楚苕,直白的说了出来。 “多谢前辈高看了。”楚苕额角抽了抽,因为心里早就有了决断,也确实如同三头乌所说的那样,她自己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还是答应了下来。 三头乌一喜,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压制一下自己的笑意,朝楚苕道:“你们拿着这块令牌往那边去……” 它丢给楚苕一块令牌。 这令牌楚苕也是十分的熟悉,正是她进来的时候看见那魔物打开那扇大门的令牌,显然这也是此处秘境的钥匙了。 除了这一块令牌之外,楚苕还得到了一枚玉简,玉简当中记载着地图和一块令牌的样子,三头乌所说的能够控制此处禁制的就是那块令牌。 她收下这些之后便和天玑散人等人朝三头乌所说的方位而去。 天玑散人和乘风倒是都没有问她和三头乌说了什么,甚至于在楚苕用三头乌给的令牌打开禁制,而他们去到了外面时,楚苕直言道自己要去找一样东西。 天玑散人和乘风思索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先出去和我师兄汇合了,不知道楚道友要在此处多久?” “我也不确定。”楚苕道,“不如你们先行回去?” “也好。”乘风点头,“只是如今情况不同,我们应该不会再回嘉西大陆那边的驻扎地,到时候会另行商议,也会给楚道友你留下线索,以免你们出去之后又白跑一趟。” 商量好之后乘风跟天玑散人便离开了这里,而楚苕和沉乌拿着地图找到了那块令牌,之后又重新进入秘境。 进入秘境之后,三头乌主动提出先进行契约,楚苕已经将契约给沉乌看过,也将自己和三头乌的交易告知了沉乌,确认过这契约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此刻自然也没有拖延,等契约一成,楚苕便明显感觉到心神多了一抹牵扯,她朝三头乌那边看了一眼,三头乌却在身上捣鼓了一下,将一个储物戒丢给了她,道:“这储物戒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修的,里面的东西我也没动,如今都给你吧。” 顿了一下,它又道:“我师父的东西我却是不能给你的。” 它指的就是雷姓修士那具尸骸上的储物戒。 楚苕本来就没有什么想法,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那雷姓修士修炼的是雷属性功法,对鬼修本就有克制,她一个鬼修拿到对方的储物戒也没有什么用处,顶多是长长见识,知道有多少东西能克制自己罢了。 且听三头乌对雷姓修士的称呼,既然是师徒的关系,那她也不可能让三头乌这个徒弟把它师父的东西交出来。 不过,三头乌还是带她去了自己盘踞的那三座山,把自己这许多年找到的一些灵草给她看了看,并且大方的表示随她挑选。 楚苕看了看,挑选了几样能想的起来可以炼制哪些丹药便作罢了。 紧接着她就打开了此处的禁制,掩嘴打了个哈欠,将一切交给了沉乌。 他们刚回到阴地平原的时候,出来迎接他们的就是迅速聚集的雷云,楚苕本来已经在睡觉了,结果被雷声给惊醒,连忙朝三头乌看去。 三头乌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将修为压制到了元婴后期,上方的雷云又警告了一会儿才散去。 “许久没有出来过了,一时有些激动,所以忘了此事。”三头乌心情大好,笑着说完,目光便在四处一晃,神色复杂,“几千年过去,此处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若是那人还活着,知道了也不知道该作何想……” 楚苕掩嘴打了个哈欠,也放开了神识,很快神色微动,朝那处看去。 她还未出声,三头乌便伸手朝那里一抓,一枚玉简就被它抓了过来,递到楚苕的面前,“应该是那个佛修留下的?” 楚苕用神识一探,确实还是乘风等人给她留下的信息,告知她离开阴地平原后的去处。 知道了要去哪里之后她就将玉简给收了起来,朝阵眼那边看了看,发现阵眼那里已经又布下了好几道禁制,显然是常箫的手笔,她这才看向三头乌,问道:“走?” “走吧。”三头乌道。 倒是并没有要多留在这里缅怀一下从前的意思。 而楚苕虽然和它签订了主仆契约但也心知肚明,知道两人之间绝不可能真的如同主仆那样相处,顶多是她偶尔让三头乌帮忙办点什么事情可能会比较方便吧。 等时间一到,她自然就会还对方自由。 三头乌也十分默契的没有多说,两人之间暮浅看起来相处还算是融洽的。 等离开了阴地平原之后他们便直接朝乘风所说的地方赶去,赶路的时候楚苕也往魔柱那边的方向看了看,发现魔柱竟然已经小了一点,而魔柱的附近却聚集着不少的魔物,就像是最开始那个上古魔祖降临之前那样等候着。 楚苕猜测应该是从她手中逃走的魔祖分身在那里疗伤,那些魔物便聚集在那里守候着。 她自然不会因为手里有一枚法印就贸贸然过去,法印发动时给她带来的痛苦简直深入灵魂,她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一下颤栗,难以忘记。 赶路的事情交给了三头乌,她和沉乌就在打坐调息,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缓和过来了一些。 这才有心思去回想起这一行发生的事情。 等她从沉乌口中得知三角幡已经被毁的时候也只是沉默了一下,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发现之前自己常用的那几件法宝也都不见了踪影。 “都没了,应该就是那座法相将法印交到我手中的时候,当时被法印笼罩之下,那些法宝就都毁了。”楚苕淡声道。 也就只有留在她丹田处的阴眼之兽和阴笼没有被波及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在她体内的原因。 “不过这块怪石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影响也真是奇怪。”楚苕一翻手掌,拿出了那块满是孔洞的怪石。 因为失踪不清楚这块怪石的来历,她也担心把怪石留在自己丹田处会出什么变故,后面就封了诸多禁制收在储物戒里,接受法印的时候,她储物戒中那些和鬼修有关的法宝全部都散了,唯独这块怪石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没想到她把怪石一拿出来,三头乌轻咦了一声,凑了过来,一脸惊奇的盯着她手中这块怪石:“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楚苕心中一喜,连忙将怪石的来历说了。 这块怪石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萦绕在楚苕心头太久了,始终找寻不到答案就导致她心里始终悬着那么一点,这既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三头乌朝她道:“看着和我记忆里的东西有些相似,但不确定是不是,我能仔细看看吗?” 楚苕略微一思索,还是将怪石交给了他。 三头乌笑了笑,接过怪石去打量,还朝楚苕道:“如果真的是我所想之物,那可真是拿天地灵宝也换不来的东西。” 听它这么一说,楚苕心头难免火热,但又谨记着三头乌其实也不确定,以免期待落空,她还特意稳了稳心绪,趁着三头乌看这块怪石的时候,她也开始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一行她不但损失了诸多法宝,连自己的本命法宝也有些变化。 大概是因为破剑和她心神相连,在她备受痛苦的时候,破剑上的阴气也被消磨了许多,剑身之上的斑驳锈迹也消失了一部分,甚至连那些豁口也恢复了一些。 楚苕垂眸看着,手指在那些恢复的地方轻轻摩挲。 “或许这把剑真有可能再变回以前的样子。”沉乌坐在她的身侧出声道。 楚苕应了一声,轻声道:“就算模样变回去了,它也不是从前那把剑了。” 这把剑当初和她一起落入炼魔渊,饱受魔气侵蚀,或许也是受到了她的影响,竟然并没有在炼魔渊底下被魔气彻底腐蚀损坏,甚至还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只不过和真正拥有器灵的灵宝相比还是差了些。 后来她爬出炼魔渊的时候就把这把剑也给带了上来。 大概是感知到了她的心情,破剑轻轻颤了颤,发出一阵阵清鸣声。 除了损失的法宝之外,楚苕最惦记的还是那个白玉小盒。 等她再将白玉小盒拿出来的时候,沉乌都有些讶异的轻挑了眉梢,问道:“这小盒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楚苕摇头,眉头皱着。 手中的白玉小盒不但暗淡了许多,上面还多了一条裂痕,这条裂缝直接从侧面网上,几乎要将白玉小盒整个一分为二。 但奇异的是,就算是这样了,白玉小盒也依旧十分稳固,并没有真的就这么一分两半的裂开,只是不断有浓郁的阴气从裂痕里面溢散出来。 楚苕试过用神识沿着裂痕探查,但除了这样浓郁的阴气让她感觉十分舒服之外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她也动过将神识沿着裂痕往白玉小盒里面探查的念头,谁知道神识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该挡住了一样,根本就进不去。 她将这些情况跟沉乌说了,道:“之前忘记询问乘风了,或许他知道这白玉小盒的来历,要是能知道这里面封印的到底是什么那就更好了。” 顿了一下,楚苕又道:“可别是跟那魔祖分身一样的家伙,现在修仙界已经够乱的了。” “这盒子倒像是一件专门用来炼化邪魔阴祟的法宝。”旁边三头乌突然插话道。 楚苕和沉乌便朝它看了过去。 它道:“我之前见过类似的东西,你们也知道那人是雷属性的修士,专克这种东西,那年我还没有被他关进秘境中的时候,有一个佛修找上门来,请他一道去对付一个鬼修,当时我便从那个佛修手中见过类似的盒子,不过那盒子对比起你手上这个差远了,你这是对这盒子干了什么?将它破坏成这样了?” “我可什么也没干。”楚苕道。 因为心知三头乌不可能与魔军勾结在一起,于是她也没有隐瞒当时对付魔祖分身的事情,把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没想到三头乌一听,却道:“那可坏了!” “什么意思?”楚苕一惊,盯着白玉小盒的目光愈发警惕起来。 三头乌道:“按照你说的情况,那座法相很可能就是镇压这盒子里面那个东西肯定是趁机想要出来,这盒子就坏了,不过看现在这情况里面的东西没有出来,往好了想,这盒子也是那次大战后就有的东西,证明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封印镇压了几千年,说不定早就被炼化了。” 说完它还嘀咕:“要是镇压了这么久都没有被炼化,要么是这盒子上的法相不行,要么就是被封印在里面的东西太厉害。” 楚苕听见了它的嘀咕,就是因为亲眼见识过法相的强大,她就更倾向于后者,如此一来,手里的白玉小盒就有些烫手了。 “等见了大悲法师他们再说。”她思索道,若是能将盒子交给大悲法师他们处理那就更好了,毕竟是烫手山芋。 “你不是鬼修?”三头乌却道,“看着盒子破成这样,里面的东西都没有跑出来,应该是已经丧失了神智变成阴气或者阴水了,这对你来说可都是好东西,再不济也能给小兽大吃一顿了,对了,那只小兽呢?” 它又来了兴致。 楚苕告诉它阴眼之兽在闭关进阶,转而问道:“如何?这怪石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试过了,就是我所想的东西。”三头乌兴奋起来,“你对那些上古凶兽或者神兽之类的知道多少?” 顿了一下,它又道:“或者说,你对芥子空间又知道多少?” “不多。”楚苕道,隐约明白这块怪石就和这些有关,于是压制着激动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都说了。 不管是凶兽还是神兽都是已经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了,毕竟都是上古时候才有的存在,据说或许飞升上界之后还有望看见,具体是不是真的能看见就不知道了。 毕竟留在此界的又没有飞升过,飞升了的一般也不会再回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无从得知。 至于芥子空间,楚苕也只是从古籍中知道,所谓的芥子空间能自成一界,里面什么都有,就像是一个另外的世界,或者说另外一处空间,而这处空间和他们所进入的那些秘境不同。 芥子空间是如同储物戒一样的可以随身携带,也能用于储物,拥有芥子空间的人就是这一处空间的主宰者。 一处世界的主宰者,如同天道一样的存在,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心中难掩火热,可同样的,所谓的芥子空间也只是传闻中的存在了,至少目前的整个修仙界中还从没有谁拥有过。 倒是古籍中有所记载,上古修士中曾经出现过芥子空间,后来引得整个修仙界震动,混乱不堪,战争不绝,再后来这处芥子空间随着一场争夺消失不见了。 有传闻说那最后一场争夺中因为某些原因形成了空间裂缝,而芥子空间便流落进某一处空间裂缝中了,至于是真是假也无从得知。 “差不多。”听完楚苕的话,三头乌点了点头道,“有真有假,只是甚少有人知道的是,最开始的芥子空间其实就是和那些神兽凶兽有关。” “那些上古神兽和凶兽体内就有一处芥子空间,从它们出生到成年,这一处芥子空间慢慢成型,它们成年的那一刻,这一处小世界也彻底完善……” 这样的芥子空间里自然是没有活物存在的,但里面灵气浓郁,有山有水,除去像人这样的活物,外界有的东西里面都有…… 甚至于一些神兽凶兽因为一时的乐趣会将外界的一些人或者兽放入自己的芥子空间当中,将这处小世界彻底完善。 “即便它们不这么做,时间一长,空间内的灵气那么浓郁,其中自然也会有灵物生成。”三头乌道,“你也可以理解为,只要是神兽或者凶兽体内的芥子空间,其中灵草灵物无数,外界已经销声匿迹的那些灵草或者灵物或许在那里面根本不足为奇。” 尤其是当这只神兽亦或是凶兽的修为越高,其体内的芥子空间便愈发庞大,灵气也愈发浓郁…… 楚苕听得一愣一愣的,在这之前她是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些,而随着从三头乌口中得知这些,她对于怪石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已经有了猜想,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蜷紧。 在三头乌停下声音看向她的时候,她喉咙有些发紧,哑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块怪石难道就是……” “没错。”三头乌颔首,“这块怪石就是一处芥子空间,甚至已经存在十分久远了,其上那只凶兽的气息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快要完全消散了,若非我曾经见过差不多的,听你描述也有些像,我恐怕也不会往芥子空间上面想。” 过去许久,楚苕看着手上这块怪石都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芥子空间? 她简直难以将自己所知的,传闻中能另成一方小世界的芥子空间和眼前这块怪石联系到一起去,手中这块怪石丝毫灵气也无,甚至布满了孔洞,外表看起来也显得奇丑无比。 那些孔洞盯着看的久了甚至还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可是,这芥子空间也能炼化?”楚苕迟疑着问道。 三头乌点头,很快又打消了她的念头:“现在你不用想这个,即便是以我此刻的修为也炼化不了它的,更何况,这芥子空间已经无主这么长时间,其内的小世界很可能已经自生天道法则,日后你想要炼化它只会愈发的困难……” 三头乌的话让楚苕长出了一口气,她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反倒还有不小的惊喜。 之前一直不知道这块怪石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在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不得安生,如今知道了,心里那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了下去。 “无妨。”楚苕将怪石收了起来,轻声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就算是现在她还不能将这块芥子空间给炼化,但她相信迟早会有炼化它的那一天,按照三头乌的说法,这怪石中的小世界很可能已经生就了自己的天地法则,这就意味着这个小世界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 她很期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乘风所说的地方附近。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有修士将他们拦下,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的妇人,结丹初期的修为,知道面前楚苕等人修为深不可测,也不敢直视,低了头例行询问:“几位前辈是收到消息前来汇合的吗?不知道原先是哪个宗门的?” “望月宗楚苕。”楚苕淡声道。 妇人一听,面色大变,愈发的恭敬起来,朝楚苕道:“不知是楚前辈过来,晚辈无意冒犯,天玑前辈早就吩咐过,等楚前辈你过来之后便立刻去通知她……” “不必了,我亲自去找她就是。”楚苕道。liJia 也没有再过多的废话,直接越过了这一行人往里面去。 经过的时候那年轻妇人还特意将天玑散人所在的方位告知了她。 等楚苕一行人走了,这一队人才轻舒了口气,齐齐转身看着楚苕离开的方向,一个个面上带着敬畏,站在年轻妇人身侧的少女忍不住道:“原来那就是楚前辈吗?方才我都没敢抬头去看,之前一直想着能见到楚前辈就好了,可真的碰上了原来连头都不敢抬……” “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年轻妇人苦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潜心修炼,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楚前辈那样的人物。” “成为楚前辈那样的人物我是不奢望的了,只希望我能顺利结丹,在这修仙大道走的更长远一些。”少女吐了吐舌,神情娇俏。 其他人也赞同的点头,心中也愈发的火热,期待着自己日后也能结丹,进阶元婴,不必像楚前辈那样的厉害,只要能成为高阶修士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我们继续去巡逻吧,谨慎一些,不可大意。”年轻妇人重新打起精神,招呼着众人道。 一小队人很快便又按照原来的路线巡逻而去。 楚苕三人一路往前,自从碰上年轻妇人那一队人之后,一路上又碰上了几队,如此一来,还没有见到乘风等人她便已经体会到了如今的气氛有多紧张。 终于,前方突然有几道遁光而来,等遁光就在面前停下的时候,楚苕也看见了天玑散人和大悲法师。 一见到楚苕的时候,二人面上都露出了喜色,但紧接着就看见了站在一侧的三头乌,二人面色大变。 大悲法师也从天玑散人和乘风口中得知了他们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只有有一条化神期的三头乌,此刻一见面前这个妖修,修为深不可测,又是跟在楚苕身侧的,当下也猜到了三头乌的身份。 二人虽然被三头乌给惊了惊,但也很快就缓和了过来,齐齐看向楚苕,眼中透着询问之色。 “这位就是三头乌道友。”楚苕淡声解释。 她和三头乌的关系特殊,所以即便三头乌的修为是化神期,但她也称呼对方为道友,回来的路上三头乌便已经默认了这一点,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 此刻楚苕这么一介绍,它也是朝天玑散人和大悲法师二人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相比较起来自然就没有对待楚苕时那样好的态度了。 天玑散人和大悲法师心中倒是也有数,知道楚苕和三头乌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牵扯,因而虽然听见楚苕称呼对方为道友,他们却是不敢也跟着这么称呼的,甚至于神色间还带着几分恭谨,朝三头乌喊了一声“前辈”。 三头乌还算是满意,但也没有出声说话,只侧脸看着楚苕。 楚苕朝天玑散人问道:“可是已经商议好接下来的计划了?” 如今魔祖分身跑了出来,但也重伤中,而他们也已经找到了修补大阵的法子,只等着乾坤谷那边商议好最终的对策,他们便能行动。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赶在魔祖分身彻底恢复之前将大阵给修补好,断了魔柱,也断了这些魔物逃窜的后路,而他们便开始进行围剿,最终结束这一场大战。 “乾坤谷那边差不多了,但最终的行动还需要楚道友你配合才行。”天玑散人道,“望月宗的弟子也在,楚道友你先过去看看他们吧,晚些时候我再通知你过来,这会儿乘风道友等人并不在,那些事情还是得等他们回来后一同商议比较好。” 楚苕听着也没有什么意见,当下便朝二人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带着三头乌和沉乌往望月宗所在的地方去。 望月宗弟子也损失了不少,甚至陨落了两位长老,就连宿元生也受了重伤。 楚苕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心口沉了沉,虽然她早有准备,明白在这场大战之中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伤亡也是在所难免,可事情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时,心里难免还是有一点难受。 “即便是修仙界也是世事无常,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在何处因何陨落。”三头乌朝她看了一眼,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楚苕轻哼了一声,心情缓和了一些,朝它道:“我自然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但也无法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要真是到了那个地步,她就真的是冷心冷血了,一丝感情也无,楚苕并不希望这样,若真的有朝一日变成这样了,她也会觉得自己追求的大道都变得无味起来。 她没有必要和三头乌解释这些,稳了一下心境之后便去看望宿元生了。 一进去,正在和翟甲说话的宿元生便朝她看了过来,眼中一亮,明显的松了口气:“苕儿,你回来了?” “是,师父。”楚苕应着,走了过去,神识就落在了宿元生的身上。 宿元生知道她是在探查自己的伤势,也并没有阻止,将自己受伤的经过和她大概说了,道:“为师还算是侥幸的了,那一战陨落的同道无数,若非佛宗那几位前辈及时赶来,恐怕我们这一行得全部陨落在那里。” 说完这些他顿了一下,又道:“你遇到的那些事情为师也听说了,一听见你们那一遭发生的变故,为师反倒又觉得我们遇到的那些不算是什么了,毕竟连糜云前辈那样的存在也没能逃出来,甚至还有各大宗门的元婴长老……” “这一遭确实损失不少。”楚苕点头,也确认了宿元生身上的伤势严重程度。 宿元生的修为已经近百年没有什么进度了,他似乎也已经放弃了这个,眼看着他的寿元一日日减少,此次又受了重伤,直接伤到了根基,维持着进阶没有掉落已经是万幸。 可这么一来,他的寿元也跟着缩减了一半。 楚苕在心中算了算,按照这程度宿元生顶多还有四五年光景了。 而四五年对于修仙者来说真的就是掐指就过,她心情便有些紧绷起来,当即便在自己的储物戒中搜索了一遍,拿出了不少养伤的丹药,一股脑给了宿元生,道:“师父,你好生养着伤,这伤势虽然看着重,但配合着这些丹药也能慢慢养好的。” 她也会找机会去寻找白阳花之类的灵草,看看能不能炼制延寿丹,好让宿元生的寿元更长一些。 但后面这话楚苕并没有说出来,只在心中自己盘算着。 可宿元生算是看了她几十年,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心中欣慰不已,但还是道:“你不用特意为为师费心这些,为师的命数到了也不必强求,为师原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宗门,可江儿已经长大,此事为师也不必再担忧,那便只剩下了你,苕儿,你可有和佛宗那几位前辈……” “初见面的时候大悲法师便邀请了我去佛宗。”楚苕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当下便将自己的打算也说了,“如今我手中还有佛门法印在,再不济就等大战结束之后我去佛宗走一遭好了,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如今她是鬼修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修真界,甚至于连佛门法印在她手上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相比起其他人的震惊和恍然,和她相熟且关系有不错的那些人自然还是担心更多。 第67章 救命 毕竟乘风前辈也说过,这佛门法印在楚苕手中是福也是祸,谁也无法保证楚苕会不会在这法印之下魂飞魄散。 听楚苕说完,宿元生好歹放下了一点心,又和她多说了几句,倒是并没有询问沉乌为何是魔修的事情,也没有询问楚苕和对方真实的关系。 他收下了楚苕给的那些丹药,在楚苕离开之际叮嘱了许久。 有那么一瞬间,楚苕总感觉他是在布置后事。 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在她从宿元生那里出来之后,又碰上宗门内的其他人,所有人见到她的时候明显都是高兴的,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可又免不了会有一些黯然。 也有一见到她便红了眼眶,告诉她哪位师兄师妹陨落了…… 其实很多弟子的名字她都不记得,也从来没有见过,或许有听过名字的,可也想不起来是哪一个,即便是这样,她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以至于当天玑散人派人来请她过去商议事情的时候,楚苕一进去,在座的人便都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间都在询问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她的脸色有些冷。 任人都能看得出来楚苕此刻的心情不大好。 楚苕的位置在前面,和大悲法师等人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她身旁左右全都是佛修,她一坐过去,旁边的大悲法师和乘风就都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关切。 尤其是大悲法师,明明才见过不久,当时楚苕的脸色还不是这样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变了。 他略微一思索就大概明白了,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没有多问。 楚苕坐在椅子上,抬了抬眼皮,问道:“商议的如何?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这么主动反倒让其他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将她回来之前已经商议出来和她说了。 靠着他们从阴地平原带回来的玉简,乾坤谷的人最终完善了修补计划,甚至修补大阵所需要的材料也由大家互相凑一凑也几乎凑齐了,现在就是要知道具体有哪些阵眼被破坏了。 确认这些阵眼的数量和位置后,他们才好计划从哪里开始,分配哪些人前去。 “什么时候去确认那些被破坏的阵眼?”楚苕问道。 天玑散人看向她,道:“这一步就先难住了我们。” 那些阵眼被破坏,就意味着已经和魔界那边连通,从阵眼中涌出的魔气无数,附近更是弥漫着浓郁的魔气,那些浓郁的魔气即便是佛宗的诸位想要靠近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其他修士了。 其他修士要靠近倒是也可以,修为不能太低,还得有能抵御魔气的护身法宝才行。 “护身法宝我们也已经统计了一下,倒是准备了几份,但人选还没有完全确定的。”天玑散人道,“此次也是为了确认人选。” 只有确认了被破坏的阵眼位置和数量,他们才能接下来的计划布置,后面才能进行下去。 话说到这里,楚苕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眼皮抬了抬,道:“我可以去探查,但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去做这个事情。” 被破坏的阵眼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那些阵眼附近肯定还有魔物驻守,她倒是不担心那些魔物,只是一个人去探寻肯定需要耗费更多的事情,比不上多几个人分头行动。 “这是自然。”天玑散人连忙道。 见楚苕应下此事他们就已经松了口气,当即就将地图拿了出来。 所有魔气覆盖的区域已经被标了出来,其中也标出了十几处地方,这十几处地方是已经确认了有阵眼存在的,但仍旧需要有人前去确认。 而还有好几处地方因为之前并没有宗门在那里驻扎,可魔气浓郁程度确实也不低,再加上还有其他的传言,以至于现在也无法确定这些地方到底有没有阵眼存在。 最主要的部分也就是这些。 商议结束之后,天玑散人等人又给了楚苕等人准备的时间,过几天再在此处重新碰头,到时候便要正式出发了。 楚苕回到望月宗所在的地方,和宿元生说了此事之后便开始闭关,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有的东西,又确认了一下阴眼之兽的状态,见它还在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过来。 倒是之前三头乌建议她将阴眼之兽和破裂的白玉小盒放在一处,那些从盒子里面溢散出来的阴气十分精纯,也别浪费了。 楚苕之前有些顾虑,这会儿思索了一下,还是将阴眼之兽和白玉小盒放在了一处。 刚将这两者放到一处,原本蜷缩着不动的阴眼之兽就伸了个懒腰,紧接着自己爬到了白玉小盒上面,就趴在那道裂缝处呼呼大睡起来。 肉眼可见的,所有从白玉小盒中溢散出来的阴气全都进入了阴眼之兽的体内。 看着这一幕,楚苕也算是满意,将阴眼之兽和白玉小盒一同放入了阴笼内,这才出去找三头乌和沉乌。 她一找到两人,还未出声,沉乌便道:“我和你一道去。” “好。”楚苕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他既然主动提了,她便也应了下来,紧接着看向了三头乌。 三头乌却摇了摇头,道:“那里的魔气太过浓郁,我心里也有执念,我若是去了,心境一定会受到影响,我不去。” 它可不想在飞升历劫之前再影响自己的心境,要是留下了后患,那它成功飞升的几率就更低了。 楚苕也清楚它在顾虑什么,倒是也没有非要求它一起去,她心中其实也有顾虑,就是想着三头乌对它师父肯定还有执念,万一它到时候没有守住心境,入了魔,她可拦不住它,反倒还给自己添了大堵,得不偿失,所以还是算了吧。 更何况,他们要去的只是确认那些阵眼的位置和数量,也不用那么多人,她和沉乌两个去就已经够了。 过了几日,楚苕再次被请了过去,这一次沉乌是和她一道过去的。 等在那里的天玑散人等人看见沉乌和她一道出现也都没有说什么,心中了然,将一份地图给了楚苕,地图是全部的地图,但她也不是要负责全部。 加上楚苕,要去的一共有五拨人,五拨人各自划分了区域,只需要确认好自己负责的那块区域就可以回来了。 而除去楚苕之外,另外的四拨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佛修。 在出发之前,楚苕耳中传入一道声音,她神色微动,朝天玑散人那边看了一眼,朝对方微微颔首,嘴唇微动。 片刻后,楚苕等人出发离开,天玑散人和大悲法师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道友方才已经提醒过楚道友了?”大悲法师问道。 天玑散人应了一声,轻叹口气,“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只是楚道友似乎对她那个徒弟十分信任。” 顿了一下她又道:“咱们也不必多操心,左右楚道友手中还有佛门法印在,要是她那徒弟真的出了什么变故,应该也不会干扰什么。” 只要楚苕能够狠得下心来就行。 这句话天玑散人并没有说出口,大悲法师却也明白,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她跟你说什么了?”沉乌侧脸看向楚苕问道。 楚苕盘腿坐在青云兽的背上,也没有瞒着他,将出发前天玑散人特意传音给自己的那些话说了:“她说就算你是魔修,可靠近阵眼的地方魔气浓郁,以你的修为未必受得住那里的魔气,一个不慎就容易丧失神智……” “那你又是怎么和她说的?”沉乌没有丝毫的讶异,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继续问道。 相比起来他更加好奇楚苕是怎么回答天玑散人的。 楚苕瞥他一眼,淡声道:“我自有分寸。” 等一会儿她没有再出声,沉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这?” “不然呢?”楚苕蹙眉,眼看着四周的魔气已经开始浓郁起来,她便将青云兽给收了起来,和沉乌继续朝目的地飞遁而去。 两人的遁速虽然比不上青云兽,但速度也不慢。 不过两日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到了楚苕负责的那片区域附近,楚苕直接放开了神识,一边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阵眼而去一边注意着附近的动静,以免错过一些原本藏在野外的阵眼,亦或是附近有魔物潜藏着。 “常箫从他宗门那位老祖身上得到的东西不少,难道就没有整个大阵的图纸?”沉乌跟在她的身侧,左看右看,有些百无聊赖,“既然有图纸,那直接从图纸上面确认这一块地方有多少阵眼不就好了?犯得着再多跑这一趟?” “有图纸。”楚苕淡声道,在离最近的阵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召出了自己的破剑,冷眼看着前方聚集在阵眼附近的魔物。 这个问题她一开始就询问过天玑散人等人,才知道乾坤谷那位老祖虽然有修补大阵的法子,但是有关于大阵的图纸却只有一部分。 遍布三大陆的大阵有多庞大常人简直难以想象,而要布置这么一个大阵以一人之力是很难完成的,尤其是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所以这整个大阵其实是由十几位阵法大师一同布置的。 每人负责的区域不同,而乾坤谷那位老祖负责的那片区域就是以乾坤谷为中心向外扩散的一片地方,他手中的图纸也只有那一片地方的,这才有了楚苕等人这一行。 她一边淡声朝沉乌解释着,一边握着破剑朝着前方一挥,一道剑气横扫而去,只听见无数细微的“噗”声响起,前方聚集在阵眼附近的魔物便全都死在她的剑下。 轻而易举解决了这些魔物之后,楚苕便飞身过去,将阵眼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打算朝下一处地方去。 “等等。”沉乌突然拦住她。 楚苕侧脸看过去,眼中带着疑问。 “来都来了,干脆把你落在这底下的东西也一并带走吧。”沉乌笑眯眯道。 他这一提楚苕也就想起来了,自己的尸骨还在炼魔渊底呢,确实是该拿回来了。 但她略微一思索,还是打算晚些时候再取,道:“等完成了这一趟的任务再说,反正它在底下躺着也挺好,我现在有佛门法印在手上,贸然将它给取回来,万一牵动了这道法印就麻烦了。” 他们这一趟求的是顺利,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的好。 更何况,她的尸骨一直在炼魔渊底下躺着,有那些魔气滋养着,躺得好好的,她也不急着这一时。 见她自己都不急,沉乌也不再多说。 两人就继续往前,很快就到了第二个阵眼处…… 相比起楚苕和沉乌这边的顺利,其他人就没有这么顺利了,免不了在阵眼的附近遇上元婴期的魔物。 再加上这里魔气浓郁,这些元婴期魔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力更强,也愈发难以对付,即便佛宗对其有克制,可在这种情况下对付起来还是有些棘手。 还得时刻注意着会不会惊动更多的魔物过来。 但奇怪的是,每一处阵眼似乎已经被这些魔物给瓜分了,任由这处地方闹得动静再大也始终没有其他魔物过来,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们也来不及思索,只能趁着机会赶紧将自己的人物完成。 眼看着将已知的阵眼都已经确认无误,只剩下一处不确定有没有阵眼的地方需要楚苕和沉乌去走一遭,在前往那处地方的时候,楚苕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脸看向不远处。 这里离魔柱已经很近,四周都是黑色的浓稠魔气,仿佛身陷于一池浓墨之中,不见天日,沉沉闷闷的。 要不是楚苕和沉乌两人对这魔气一点也不陌生,恐怕连行动都困难。 但也因此,她选择来的这处区域就是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其他人去的地方情况稍微好一点。 楚苕侧脸看过去的地方也是沉沉不动的浓墨,除了魔气似乎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那一处的浓墨仿佛有了涟漪,紧接着动静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扎出来。 沉乌袖袍一抖,那把乌黑折扇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而楚苕手中更是拿着自己的剑。 眼看着涟漪一圈圈朝四周荡开,终于,一只惨白的手最先从涟漪中心处伸了出来。 那只手先在四周摸索了一阵,紧接着又出现了一只手,两只手撑着左右,慢慢的一颗头颅从里面伸了出来,那颗脑袋一抬起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脸上五官有些诡异,两道细长的柳眉浓黑如墨,还有殷红的唇瓣,仿佛刚刚饮过血。 但它的眼珠子颜色却是极淡极淡的灰色。 看着这张脸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啊……你们……”它一边继续往外爬,一边开口说话,一张口就露出了满嘴细齿,声音也是尖尖细细的,刺耳无比。 方一传到楚苕耳中的时候她便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沉乌想也没想便一抖折扇,四周的魔气瞬间幻化成无数只黑鸦,密密麻麻扑了上去叼啄着它的皮肉。 一时之间尖细又愤怒的声音从黑鸦之中传出。 片刻后,黑鸦消失,而此处站着一个四肢颀长的人,它一身灰色的袍子,脑袋光秃秃的,肚子大的仿佛已怀胎十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周身突然出现了一层灰白色的火焰,紧接着一道瓮声瓮气的嗓音响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 听声音竟是从它腹部传出来的。 且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它挺着的大肚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仿佛是里面的东西在说话引起了动静。 “那可是鬼修,身边还跟着个精纯魔躯的魔修,很可能就是魔祖说的那两人,她手中有佛门法印,连魔祖都不敢与之正面对抗,我可不想去送死。”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尖细的声音响起。 它这一说,那道声音倒是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它一转身,双手朝前一拨,低头又钻入了浓黑魔气中,那道瓮声瓮气的声音才又含糊响起:“那就先去告知魔祖吧,他们竟然已经找过来了,肯定就是来找魔祖的,嘱咐其他人小心一些,在魔祖大功修成之前躲着点。” 远在其他区域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一点,后面那些阵眼处大多只有少数魔物守着,且修为也不高,十分好解决。 反倒是那些高阶难缠的魔物一时之间都没了踪影,这大大方便了众人的任务。 楚苕和沉乌早早的就跑了,他们的目的可不是来打架的,更何况任务已经快要完成,就缺了最后那么一点,何苦留在这里跟对方动手。 所以两人也是朝着最后的方向逃去,很快的确认完了最后的区域,当下没有丝毫停留的离开。 以防之前去过的那些地方已经被魔物重新占据,说不定还有麻烦的魔物驻守着,两人就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绕路。 眼看着离魔柱越来越远,楚苕才放缓了遁速,将青云兽又放了出来,人往青云兽背上一躺,吐了口气。 因为绕了路的缘故,以至于回去的路程比他们来的时候要长,要多花费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离驻地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时,楚苕躺在青云兽的背上打盹,沉乌盘腿坐在她的身侧,也闭着眼睛。 而青云兽的速度极快,从云中飞速穿过。 当青云兽一头撞在一道灵光上的时候,一时之间人仰兽翻。 还是沉乌及时拉住了楚苕,将她一把拉近自己身边,楚苕才没有直接从青云兽背上掉下去。 青云兽很快就缓了过来,有些愤怒的吼了一声,却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 楚苕被扰了好梦,心里也有些恼火,一手还抓着沉乌的手臂,抬眼就朝那边看了过去。 却正好看见一团黑云滚滚,而离黑云不远处是站在一块五彩锦帕上的两名女子。 这两名女子面容娇美,在看见楚苕和沉乌的时候面上都有惊喜之色,目光只在楚苕身上一晃而过,紧接着就落在了沉乌的身上。 其中一名穿着火红衣裙的女子娇声道:“求前辈救救我们姐妹!” “我们姐妹是玉阳大陆拂柳宗的弟子,本来是要往驻地去的,却在路上被这魔修阻拦了下来,这魔修要逼我们姐妹二人做他的侍妾,我们姐妹二人实在不愿,求前辈救救我们!”另外一名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裙,看过来的时候目光盈盈如水,倒是将两人的来处和目前处境都说了个明白。 因为绕了路的缘故,楚苕和沉乌所走的路线确实是从玉阳大陆附近过,没想到还能碰上玉阳大陆的宗门弟子。 但更吸引楚苕注意的还是魔云中的那个魔修。 那魔云看起来可怖,可在楚苕眼中也算不得什么,甚至根本遮掩不住其中那道身形。 一个元婴初期的魔修。 玉阳大陆的三大魔宗在魔柱出现之后便已经销声匿迹,但仍旧有其他的魔宗和一些散修身份的魔修,可大战来临的时候,这些魔修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和其他宗门一起应对此次大劫。 从事发之后,几乎所有修士都已经参与到了其中来,她还是第一次碰上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想着多杀几个魔物,反倒还为非作歹的。 在楚苕扫过魔云中那个魔修的时候,那魔修也在打量她和沉乌。 一路上楚苕为了不引起事端特意收敛了气息,但这魔修去探查她修为的时候还是没能看出个什么来,倒是看出了沉乌如今的修为不过结丹,再一看两人的姿势,想当然的就把楚苕当成了是沉乌的侍妾或道侣。 当下更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反倒朝沉乌嘿嘿一笑,道:“怎么,你真要管这档子闲事?” “不管。”沉乌笑眯眯道,揽在楚苕腰身上的手还轻掐了她一下。 楚苕朝他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那对姐妹俩一听,面色自然就变了,脸上不见血色,连忙朝沉乌道:“只要前辈愿意救我姐妹,我姐妹甘愿侍奉在前辈左右!” 此话一出,魔云中的魔修就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当他是什么好东西?他可也是魔修!” “不错。”沉乌颔首,“我也是魔修,甚至我修为还不如他,你们跟着我倒还不如跟着他。” 然而那对姐妹俩对视了一眼,蓝衣女子还是道:“可我们还是想跟着前辈你。” “至少前辈看起来为人就比这老魔头要好。”红裙女子跟着道,甚至还朝沉乌这边靠近了一些,“前辈,虽然你说你修为不如这老魔头,但你一定能对付他的吧?至少你一直就没有慌乱,反倒气定神闲的。” 顿了一下,她又道:“只要能救下我们,前辈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楚苕始终没有吭声,维持着那个姿势半靠在沉乌的怀中,沉乌如今早已是青年模样,她早就发现这人已然比自己还要高了,可这么靠上去了才发现这人不但长得高,也长得够结实。 她这么一靠,反倒显出几分小巧来了。 也难怪眼前这三人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眼见着那对姐妹俩还在说个不停,而那个魔修也因为姐妹俩的话对沉乌起了怀疑,有些迟疑起来。 “我们还要赶路,何必多说这些?”楚苕有些不耐烦,出声道。 她也没有特意避过其他人的意思,声音就落入了魔修和那对姐妹的耳中。 姐妹俩一听,更是焦急,生怕沉乌真的抛下她们走了。 而那魔修道:“既然你们还要赶路,那快些走吧,别耽搁了。” 语气可比一开始要好一些,显然是真的听进了那对姐妹的话,怀疑沉乌真正的实力并非看上去的那样。 “这就走。”沉乌笑眯眯道,伸手轻拍了一下青云兽。 青云兽便立刻离开了原地,绕开了前方的人朝着原定方向而去。 眨眼便将那对姐妹的呼救抛下,很快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楚苕挣了挣,从他怀里起身,侧脸看着他:“你闲得慌?” 分明已经看出来了那对姐妹俩不对,要么直接就走,要么就将那三个全部斩杀就是,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偏要滞留在那里多费口舌,要不是她不耐烦出声催促,他看着还要多待一会儿的样子。 “愿望!”沉乌连忙道,“这不是想看看它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手段么?谁知道翻来覆去就只会那么几句话,实在是无趣。” 他一脸的嫌弃。 而两人离开之后,那魔修似乎也担心还会再有其他人过来,当即便朝姐妹俩动手,想要将她们赶紧带离此处。 没成想那对姐妹表情漠然看着他,完全不似之前的模样。 片刻后魔云消散不见,魔修的尸体掉落在地方,脸上还挂着不可置信和恐惧的神情,丹田处一个大洞。 而姐妹俩悬浮在上方,蓝裙的女子舔了舔手上的血迹,一双眼睛奇黑无比,没有眼白的存在。 “你先回去,我跟过去。”她出声道。 一出声却是一道粗哑难听的男声。 红裙女子应了一声,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沾血的手,直接化作一团魔气朝着魔柱的方向而去,而蓝裙女子则扭身追着楚苕和沉乌离开的方向而去。 “你说那魔物还会不会再追上来?”沉乌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近在眼前的驻地,朝楚苕问道。 楚苕一脚将他从青云兽背上踹了下去,自己也跟着飞下,将青云兽给收了起来,一边朝议事的地方去,一边道:“不知道。” 就算是追上来了又如何?这里是驻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要怎么处理那么个魔物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了。 天玑散人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楚苕和沉乌回来了,一个个面带喜色的迎了上来,期待的看着她。 楚苕将玉简抛过去,道:“查清了。” 顺带着将此行的事情和他们说了,包括回来的路上碰到的事情。 几人听得一惊,天玑散人道:“魔物本就狡诈,想要借机和楚道友你们一起回来,只是没想到撞上的竟然是楚道友你,还被你给识破了。” “只能说她们运气不好。”旁边其他人也跟着出声打趣道。 但也就是随意聊了几句,很快便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转而仔细看起了楚苕带回来的地图,看完之后就让人交到了乾坤谷那边去、 “如今就等着另外四拨人带着地图回来了,只希望他们也和楚道友你们一样顺利就好。”天玑散人道,“楚道友这一行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一份材料也不知道对楚道友有没有什么用处……” 她将一个储物袋递给楚苕。 楚苕也没有意外。 毕竟她不可能是白跑这一趟,而这些东西想必也是其他人凑出来的。 只不过她一个鬼修的身份,如今又是元婴修士,能对她有用的东西少之又少,也极其难寻,可有总比没有的好。 楚苕将储物袋接了过来,朝众人一拱手,带着沉乌便回去了。 回到望月宗又去宿元生那边走了一遭,告知他自己回来了,紧接着便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才去查看储物袋中的东西。 确实如同她所想的那般,她能够用得上的材料并不多,倒是灵石不少,应该是将她那份东西直接等价换算成灵石了,这样也好,这灵石她虽然不能用来补充灵力,但可以用来换自己所需的东西啊。 仔细一算,以前她还总觉得自己十分穷,如今所拥有的灵石都快要堆积成山了。 楚苕看着便觉得心满意足。 而就在她和沉乌回来后没两天,一个蓝裙少女被巡逻小队带了回来。 “师父,莫兰师妹来了!”拂柳宗的弟子很快就赶了过来,将一身血迹狼狈不已的蓝裙少女带了回去。 拂柳宗在玉阳大陆排不上大宗门的名号,但也不算是小宗门,其宗门内大多是女修。 而这莫兰正是拂柳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也是宗主的亲生女儿。 拂柳宗的宗主在之前一次和魔军斗法中已经陨落,如今新的宗主还没有选出来,拂柳宗一切事务都是由大长老管理着,这位大长老与原来的宗主关系也十分之好,也是师兄妹。 楚苕还在闭关的时候,突然接到宿元生的传音符,被告知拂柳宗的大长老带着一名弟子前来拜访时,她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回来路上碰见的那对姐妹,当即便看向了沉乌。 “看来是真的跟来了。”沉乌轻挑了眉梢笑得漫不经心。 楚苕应了一声,一拂袖袍,起身朝外面走,淡声道:“先去看看吧。” 两人到的时候,宿元生正在接待着师徒俩。 拂柳宗的大长老是宗内少有的男修,面容姣好,长身玉立的,虽然是元婴期的修为,但在和宿元生说话的时候谈笑风生,似乎是将宿元生当成是同辈一样对待。 宿元生心里也清楚,对方如此还是看在楚苕的面子上,此次过来也是奔着楚苕和沉乌来的。 光是这么一会儿,他便已经注意到了站在这位大长老身后的女子几次三番朝门口观望,似乎十分焦急的想要见到谁。 这样的神态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他猜也能猜得到。 楚苕和沉乌一进来,便对上了屋内人的目光,她目光一晃,扫过那名蓝裙少女,又看向起身的宿元生和那名男子,抬脚走了过去。 “苕儿来了,这位大长老是来找你的,有什么事情你们先谈着,我先出去了。”宿元生笑道,和楚苕对视了一眼后便走了出去。 于是此处便只剩下楚苕师徒和拂柳宗这师徒。 等宿元生走了,莫兰怔怔的看着楚苕,大长老回头看见这一幕,眼中浮现一丝无奈,出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莫兰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行礼:“晚辈莫兰见过楚前辈,楚前辈……原来您就是楚前辈,之前墨兰眼拙,都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您是李融前辈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没有了声音,张了张嘴后脸颊通红的低了头,又偷偷去看沉乌,却正好对上沉乌笑意盈盈的目光,一对上他的目光,莫兰就惊慌的把头低的更厉害了,脸也愈发的红。 大长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神色有些无奈,但也收回了视线,朝楚苕道:“早就听闻楚道友之名,今日才得以一见,幸会。” 楚苕没有多说,只是朝他拱了拱手,紧接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这才抬眼看过去,问道:“不知道友过来所为何事?” “我此次过来也是为了我这徒儿。”大长老道。 说到此事的时候他神色便黯淡了几分,将莫兰和他还有拂柳宗宗主之间的关系大概说了说,又道:“原本她和宗主的徒儿是留守在玉阳大陆的,后来我派人前去安排他们过来,谁料这两个丫头却在半途中和其他人走散了,我本以为两人必死无疑,如今能回来一个已经是幸事……” 楚苕沉默的听他说着这些,神色间没有太大的变化。 直到大长老话音突然一转,朝楚苕道:“也是这丫头自己说的,说是在逃过来的路上曾遇到过她,当时她和另外一个丫头被一个魔修给拦截住了,后来还是因为楚道友你,她才得以脱身,只是另外一个丫头又走散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楚苕听着这些,眉心跳了跳,朝那个莫兰看去,意味深长道:“她是这么说的么?” 第68章 骨龙 大长老发现了她的神情不对,愣了一下,回头朝莫兰看了一眼,瞥见莫兰羞红的脸时就仿佛明白了什么,了然的笑笑,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楚苕,道:“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得谢过楚道友你……” “不必谢我。”楚苕却打断了他的话,直白道,“我并没有做什么,要说我如果真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当时我不该求稳妥假装没有发现她……” 她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指尖把玩着一道灰芒。 大长老起初有些茫然,隐约知道这其中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楚苕,想要从她这里听出些什么来。 以至于楚苕突然朝莫兰动手的时候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站在他身后的莫兰一声惊呼,紧接着一道黄色的光罩出现,将她护在其中。 楚苕甩出去的那道灰芒虽然没能将黄色光罩直接给破开,却也将光罩给撞了个摇晃不稳,看起来再多挨一下就会破碎的模样。 楚苕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又是一道灰芒甩了过去。 这一次大长老反应过来了,怒喝一声便唤出了一件法宝,想要阻拦住楚苕,但沉乌笑盈盈的一甩手中折扇,朝他道:“别冲动,你先看看站在你身后的到底是不是你那位宝贝徒弟吧。” 但大长老此刻暴怒不已,虽然不知道楚苕为何突然发难,可站在他身后的不只是他之前就是十分疼爱的徒弟,也是他那师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代了。 起先莫兰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心中便有诸多懊悔和自责,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自然是不敢再让她出事的。 所以在莫兰回来之后他便给了她一件防身法宝,也就是那件法宝挡住了楚苕甩出去的第一道灰芒。 “啧~”沉乌轻啧了一声,手中折扇一晃,顿时便有滚滚魔气朝着大长老扑了上去,以至于大长老不得不在拦下了楚苕第二道灰芒之后又分心去应付他。 楚苕没有丝毫犹豫的再度出手,对于大长老几近目眦欲裂的质问始终没有吭声,她懒得解释,不如直接让他亲眼看看真相。 从她第一次出手开始,莫兰便似乎被这样的场景给吓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见着大长老自顾不暇,而楚苕第三道灰芒朝她而来,她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忙朝大长老那边而去,面色惨白的呼救:“师父!” “楚苕!在修仙界这么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敢对我们师徒痛下杀手,你就不怕别整个修仙界讨伐吗?!”大长老情急之下只能大声吼道。 楚苕神色不变,她又没做什么与整个修仙界为敌的事情,她为何要怕? 她袖袍一拂,人始终坐在椅子里就没怎么动弹过,可十数道灰芒就已经到了莫兰的近前,甚至直接拦住了莫兰朝大长老那边去的道路。 这些灰芒其实就是一柄柄裹着灰雾的小剑,剑意凛然,光是第一击便差点破开了莫兰身上那件防御法宝便知道其威能如何。 反观楚苕,一直老神在在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更像是逗着她玩似的。 这个念头让莫兰恼怒不已,再加上此处动静这么大,结果其他修仙者都跟死了似的,竟然没有引起丝毫的主意。 再这么拖延下去,她可真就要陨落在楚苕手下了。 大长老还在怒声呵斥楚苕,余光突然瞥见身侧突然有其他魔气翻涌,他扭头看去,正好看见莫兰的眉心出现一道黑线,这道黑线直接将莫兰一分为二,紧接着一双手就扒拉开了那副皮囊从里面探出头来。 一只四肢纤细,浑身上下却不满黑色细麟的魔物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看着这一幕的大长老呆了,连带着也停下了对沉乌的攻击,而沉乌也收了手,啧声道:“早让你仔细看看了,你宝贝徒弟长这样?” “不!这不可能,它不是兰儿,那兰儿呢?”大长老呆呆道,看着堆积子啊魔物脚边的人皮,他显然也明白过来真正的莫兰到底如何了,一时之间眼球充血,愤恨的盯着那只魔物。 也不用楚苕再多说,大长老怒吼了一声便催动着法宝朝魔物攻击而去。 眼前这只魔物修为也有元婴后期,自然不会畏惧大长老的攻击,它真正忌惮的只有楚苕,甚至于那两个由无数复眼组成的眼球转动着,不停朝楚苕的右手掌心看。 楚苕将它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当即轻笑了一声,故意举起右手在它面前晃了晃,啧声道:“虽然你比不上那什么魔祖分身,但用来试试这法印威能倒也不错了。” 她本就抱着这样的心思,想要试试再次动用这法印会如何,痛苦是否会比上一次减轻一些,也因此在宿元生离开之际便给他传音说了几句,让他开启了附近的禁制大阵,又去通知了天玑散人等人,确保了即便此处动静再大也不会有其他人过来干扰。 “你也是鬼修,也会受这法印克制吧?”那魔物眼珠子转了转,一抬手轻而易举拦下了大长老的攻击,甚至朝他龇了龇牙,散发完了自己的恶意,紧接着又盯着楚苕,目光却始终不敢往她右手手边多看,一触及就会立刻移开。 它道:“每次你动用这法印肯定也会付出代价,说不定还会有修为散尽,不入轮回的下场,为了这么一群人修,你值得吗?” 楚苕看着它,一点也不着急,就想看看它能说出什么花来。 到了此刻,她甚至还能分心暗中调侃自己一句,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和沉乌一样这么无聊了。 魔物却误以为自己说中了,神情露出几分得意,继续再接再厉:“我们魔界侵占这里对于人修来说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这些正统修士,他们恐慌,是因为担心当此界没魔气侵占,而他们再也没有了灵气可以修炼,但其实这个办法很好解决。” “大家都修炼魔修功法不就好了?若是担心没有功法,我们自然乐意分享给你们,那可都是上好的功法,多少魔修求都求不来的,再加上魔气充裕,修炼起来速度飞快,不比你们现在的苦修强?” “就算是这些人修想不开,不想做魔修,可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你是鬼修,而魔气本也是至阴之物,你同样可以修炼,甚至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像我们一样的自如。” “我知道你很厉害,其实我们魔祖大人也十分欣赏你……”魔物的声音愈发轻柔起来,撇开它那张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脸之外,只听着这道声音确实就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了,再加上它所说的内容…… 或许还有它修炼的功法特殊,本就善于蛊惑人心。 一边的大长老原本愤恨不已,恨不得生吃了它,可这会儿站在那里,脸色涨红,神情难掩激动,偏偏双眼之中并没有焦距,很显然,他被蛊惑了。 只有楚苕和沉乌,一个神情懒怠,一个撇了撇嘴,直接表明自己的不屑。 甚至于在某一刻两人齐齐打了个哈欠。 “就这?”楚苕懒声道,“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翻来覆去的也就会说这些了。” “它能蠢到送上门来,你就不应该对它的脑子抱有太大的希望。”沉乌轻嗤道,“我看它估计就没长脑子。” “说不定你是对的。” 楚苕跟沉乌一来一往的嘲讽着,毫无避忌当事魔的意思。 原本还沉浸在得意中的魔物顿时大怒不已,尖啸着就朝神情还恍惚的大长老扑去。 楚苕无语,炼魔渊底下那些魔物就是最低等的魔物,它们没有脑子,没有神智,不知道思考,只知道吞噬和杀戮。 可这些自视甚高的高阶魔物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次一斗法就是想着要先把比较弱的修士吃了再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仿佛它们也就是比那些低阶魔物多了一个脑子。 这个脑子也没有别的什么功能,顶多就是思考着先吃哪一个吧。 楚苕在心中吐槽着这些的时候也没有袖手旁观不管的意思,她手上的动作也不慢,随着心念一动,她掌心仿佛被烫出来的卍字疤痕冒出金色光芒,随之而来的是灼烧她神魂的痛苦。 这种痛苦并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一出现便是让楚苕痛的想要嘶吼,甚至心生暴虐想要毁灭和杀戮的痛,但她心中越是暴虐,这种痛便愈发的强烈清晰,仿佛在警醒敲打着她。 即将早就已经吃过一次这苦头,甚至提前在心中有了预设,可真的疼起来的时候楚苕还是有些扛不住,泪眼模糊的时候她却还是能够看清魔物所在的位置,手掌一翻,不过轻轻往下一落。 一只金色的巨手便出现在了魔物的上方。 魔物露出明显的畏惧,尖啸着想要逃窜,可不管它往哪个方向逃窜,金色巨手看起来似乎在一开始出现的位置动也没动,可当手指收拢的那一刻,本来已经逃到了门口的魔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它被一只巨手提溜到了空中,那只巨手毫不犹豫的一收拢。 魔物就伴随着刺目的金光直接溃散不见。 方一被抹杀,金色巨手便立刻消失不见,只剩下楚苕的整条右手出现无数道裂痕,金色光芒从这些裂痕中溢散出来。 楚苕瘫坐在椅子里,面色惨白,一脸的冷汗。 知道金色光芒彻底消失不见,她掌心的法印也重新变回疤痕的模样,她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身体时不时轻颤一下,显然那阵疼痛还没有消失。 过去不知道多久,楚苕闭了一下眼睛,想要睁开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只是在眼角的汗液因为她这一下渗进了一些在她眼睛里,刺激着她的眼球,以至于在她想要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并没能如愿以偿,眼睛不过是迅速的开合了一下就又重新闭上了,眼球也痉挛似的颤动了几下。 一块柔软的锦帕落在她的脸上,替她将脸上的冷汗一点点擦去,伴随着一点小法术,她重新变得清爽起来。 比起上一次的时候,楚苕这一次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缓和了过来。 她重新睁开眼时就对上了沉乌的目光,一下撞进他黑沉沉的眼底时楚苕怔愣了一下,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苦笑了一声,啧声道:“要不是脱不开身,我倒是真想现在就去佛宗走一遭了。”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啊。 要是每一次她动用法印都会招来这样的痛苦,楚苕光是想一想身体就自发的哆嗦了一下。 太疼了。 她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在动用法印的时候撑到将魔祖分身彻底抹杀的时候。 “其实就算是别人接下了法印也不可能轻松动用的。”大悲法师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楚苕扭头看过去,发现大悲法师和乘风都在,对上她的目光时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别人也会这么痛苦吗?哪怕是佛宗弟子?”楚苕更好奇这一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鬼修的身份才会招致动用法印时这么痛苦,毕竟本来就是天克的存在,她没有直接魂飞魄散就已经是庆幸了。 大悲法师点头,和乘风一起走了进来。 “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包括我。”他温和道,“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无欲无求,即便是佛门弟子也不敢说自己永远心无杂念,可只要有杂念就都会受到法印的反噬。” “哪怕是留下法印的那位法师吗?”楚苕心神微动,好奇的问道。 大悲法师点头:“只有反噬程度强或者弱的区别罢了,像楚道友你这样的……” “你不用说了。”楚苕木然道,像她这样的肯定就是反噬强的,估计还是特强的那种。 她想了想,倒是很快又将此事抛开了,转而朝大悲法师问道:“如何?修补大阵的计划确定下来了么?” 除去她和沉乌之外的那四拨人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但也都顺利的赶了回来,楚苕现在就等着确定好修补大阵的计划,看看先从哪里开始,什么时候去讨伐那个魔族分身。 反正法印在她手上,等开战的时候,对付魔祖分身的任务肯定是落在她身上的。 她就担心会跟在秘境中时那样,她没能撑到最后,让那魔祖分身又借机给逃了。 正好趁着现在魔祖分身还在养伤的时候杀过去,说不定她可以少受点痛苦就拿下对方。 大悲法师带来了一个也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他是来请她过去商议的,计划已经确定下来了,如今就是要确定分工。 这段时间修补大阵能够用到的阵盘也都已经炼制的差不多了,等确定好分工之后,基本上就能带上阵盘出发。 楚苕眉心跳了跳,心中有数,知道这去修补阵眼的活肯定少不了她,指不定还得是她前往魔柱最中心的地方,那里也有一处阵眼,也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危险的阵眼,不只是那里魔气最为浓郁,也是魔祖分身这会儿养伤的地方。 而在那附近守着数不尽数的魔物,甚至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条骨龙盘旋在上方。 楚苕无聊之际还和沉乌一起讨论过这条骨龙到底飞了多久,为何不知疲累,若是它速度也够快的话,岂不是比青云兽还要好用?毕竟青云兽速度虽快,但若是长时间赶路也还是需要停下来休整的。 哪像这条骨龙啊,不会停似的,就是看起来可能没有青云兽背上躺的那么舒服,楚苕觉得会很硌。 这一点,沉乌和她所见略同。 果不其然,等楚苕到了之后,其他人就开门见山,提出了魔柱中心那个阵眼,包括附近的阵眼该如何处置,话是这么说,一个个都盯着楚苕,目的也昭然若揭。 楚苕思索了一下,问道:“到时候谁和我一起去?” 她并不抵触去魔柱的中心,毕竟法印在她手中,那里又是魔祖分身所在地,她肯定得去。 但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去。 万一她到时候扛不住疼,那也得有人能收尾啊,再不济,带着她逃也行吧? “大悲法师和乘风道友会和你一道前去。”天玑散人道。 大悲法师和乘风也是点头应下,朝楚苕道:“楚道友只需要拦住魔祖分身即可。” “那好说。”楚苕爽快的应了下来。 又听了几嘴之后便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如今被破坏的阵眼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阵法,而魔柱的中心显然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处,只要楚苕三人能将这个阵眼给堵上了,那一道吓人的魔柱就会立刻散掉。 没有了这道魔柱的存在,其他的阵眼将会更容易修补上。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魔柱中的那个阵眼都是越早堵上越好的。 分配好了人手,几乎调动了所有的修士,毕竟被破坏的阵眼不少,而那些阵眼也不是明晃晃摆在那里等着他们去填补上就行的,大部分的阵眼附近还有着数不尽的魔物。 若非魔柱中心的魔气实在是过于浓郁,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也不可能只安排了楚苕三个人去。 相比起来,负责其他阵眼的小队都是越危险安排的人手越多,连修为也越高,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往日里那些修为越高的所受到的敬仰便越多,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敬畏着,而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修为越高的也都是要往越危险的地方走。”有人忍不住的感叹。 一时之间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共鸣,目光也大多集中在楚苕这些高阶修士的身上。 楚苕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想,左右不过是天塌下来的时候个高的顶着呗。 现在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况? 虽然已经分配好了计划,但也没有立刻行动,还剩下一部分的阵盘没有炼制好,正好趁着最后这一批阵盘炼制好之前,楚苕等人该收拾的收拾,该交代的交代,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楚苕也不例外。 不过她的最坏打算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她在思索着倘若真的到了最后一步,让宿江等人再去修炼鬼修功法还来不来得及。 她从透骨老怪手里得到的这部功法还挺好用的,留作立宗之本也还行。 但她也就是想想了。 趁着这段时间,楚苕将自己储物戒里的东西又翻了翻,给宿江等人塞了不少。 宿江等人起初不乐意要,自然还是希望楚苕能有更多保命神通最好,毕竟她要去的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一个鬼修,拿着这些东西也没用,顶多是换点灵石吧,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灵石对我好像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倒不如给你们……”她这么一解释,宿江等人这才愿意收下。 一个个也搜刮了自己的储物戒,结果发现能对楚苕有用的东西并不多。 终于,在天玑散人那边传来消息,最后一批阵盘也已经炼制完成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该出发了。 而要去魔柱最中心的楚苕三人必然是要最先出发的,这一次沉乌并没有和她一道去,而是和宿江等人一道,这也是楚苕的意思,临出发前,宿江背着其他人朝她道:“大师姐,要是情况不好,你就赶紧跑吧,不用管我们。” 他眼眶微红,却还是朝楚苕露出了一个笑容,甚至还加上了一句:“这也是宗主他们的意思。” 楚苕一愣,并不觉得他这是在瞎说,可越是这样,她心口才有挥之不去的沉重。 他们知道就算魔气侵占了此界,于楚苕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笑了一下,伸手在宿江的后脑轻拍了一下,道:“不会有事的。” “我可是有佛门法印在手,你看这些魔物谁敢惹我?那不得躲着我走?倒是你们,小心一点,说不定那些魔物不敢和我正面对抗就跑去找你们下手。”楚苕半开玩笑道,可到后面的时候她还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郑重了许多,朝宿江和后面那一干人道:“你们也都小心,我也会的。” 最后的时候她朝沉乌那边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碰之后,楚苕率先移开视线,紧接着一转身和大悲法师他们朝着魔柱的方向飞去。 而沉乌唇瓣动了动,给她传音了一句:“你那把剑挺有灵性,但到底还是缺一个器灵,你有没有什么考量?” 楚苕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只当是他对此行很有信心,已经开始想起了以后的事情。 不过沉乌说的也确实是她考虑过的事情,谁不想给自己的法宝弄个器灵?但器灵岂是那么好弄的?差的器灵弄了也没有什么用,浪费,好的器灵可遇不可求。 且每一件法宝只能炼化一次器灵,若是这一次没有成功,日后便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炼化器灵的机会,一个不慎还可能直接毁了自己的法宝,再加上炼化器灵成功的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好的器灵也难以碰上,所以整个修仙界中几乎没人的法宝有器灵。 有器灵的法宝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已经算是灵宝一列的了。 但楚苕有自信,只要遇上合适的器灵,她一定能将器灵成功炼化,毕竟她如今的剑本就有了灵性,这就增大了炼化器灵的可能,但前提还是得有合适的器灵。 难道是沉乌有了和器灵有关的消息? 楚苕心中思索着,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她收敛起了心神,开始专心赶路。 似乎是魔物这边也感知到了最近人类修士那边紧张的气氛,也明白人类修士那边即将要有大动作。 楚苕和大悲法师三人一路过来,虽然有碰上魔物,但这些魔物修为并不算高,楚苕甚至都不用出手,乘风便随手解决了。 眼看着离魔柱越来越近的时候,三人遇到的魔物就多了起来,其中也有元婴期修为的魔物,谨慎起见,担心自己在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被魔祖分身找上门,楚苕就一直没有动用法印。 好在以他们三人的修为也足够对付这些魔物了。 终于,在他们到了魔柱外面这一天,三人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前方的魔柱。 魔柱漆黑无比,按理说来应该是看不见里面情况的,但三人眼中光芒浮现,还是能看个大概,能看见那条骨龙还在上方盘旋着,而骨龙的下方则有一具眼熟的魔躯正盘腿坐着,正是那个魔祖分身。 “除了这骨龙和魔祖分身,其他魔物似乎都不在此处。”乘风道。 大悲法师也点了点头,显然探查得到的结果和他是一样的。 师兄弟二人没听见楚苕的声音,于是侧脸朝她看了过去。 楚苕微微仰着头,正盯着那条骨龙看,起初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还是大悲法师温和的出声询问:“楚道友莫非有什么发现?” 她这才反应了过来,但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盯着那条骨龙看,眉心微蹙着,道:“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那条骨龙与之前不一样了。” 没出发之前,她没事的时候就会盯着这边看,隔得远了看不见其他魔物的身影,只有那条飞个不停的骨龙能够看得清楚些,再加上楚苕还有过能不能把对方发展成坐骑的念头,是以对于这条骨龙她观察的多了,也更仔细。 过来的路上她忙着赶路也就没有多看,这会儿停下来了,还是这么近的距离,近到总感觉骨龙下一刻就会从魔柱中俯冲而出,然后将他们一口吞下。 楚苕看得也更加清楚了。 “骨龙的背上多了东西。”楚苕道,还比划了一下大概的位置,“就是它背上,翅膀的中间位置,好像是坐了个什么,还是黑色的,看不太真切,只有某些角度才能看个模糊大概……” 她甚至觉得那团黑色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人,毕竟看大小也和人差不多大,或许对方还和她一样的身形。 这么一想,若是真的能将这条骨龙发展成自己的坐骑,那她坐在骨龙背上的时候也大概就是这么个情景了,不过,她会嫌弃骨龙背上硌屁股,所以会多铺几层柔软的云锦。 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楚苕当然没有说出来。 她只在说完了那东西的大概位置之后就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大悲法师率先出声道:“我有些老眼昏花了,看不大清,除了魔气,似乎也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东西。” 乘风倒是有些迟疑:“似乎真的有东西,起初我以为那是一团魔气,但又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魔气,就会和魔柱中其他魔气一样,随着它飞动而被带动,即便搅动的速度捕快,那也绝对不会是变也不变的形状。”楚苕接着他的话道。 乘风当即点头,甚至因为她的话而愈发肯定了这一点:“确实如此,这么一说来,那骨龙背上真的有东西,但会不会是它本来就有的一块骨头?楚道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块地方存在的?” “就在我们在此处停下的时候。”楚苕淡声道,将自己之前就观察过数次骨龙的事情也说了,可以确定在这之前骨龙背上那个位置并没有东西。 听她说完之后,师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大悲法师沉吟道:“既然不清楚那是何物,那就把它当成是第三个魔物对待,我们小心些便是了。” 楚苕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三人在短暂的休整过后便飞入了魔柱当中。 方一进入魔柱的时候,大悲法师和乘风二人的身形便滞了滞,连忙朝身上拍了好几样东西,周身五彩霞光明明灭灭,但好歹二人原本骤然发白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魔柱中的魔气果然与外面的不同,连我二人都会受到影响,幸好没有让其他道友跟着一起过来。”乘风出声道。 大悲法师也念了一句佛号,紧接着看向楚苕,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她也有一些异样,于是问道:“楚道友莫非也会受到影响?” 楚苕有些欲言又止,迟疑道:“影响是有影响……但不坏,毕竟我就是鬼修,一进来之后只觉得通体舒泰……” 听她这么一说,正耗费灵力维持身上法宝,甚至能感受到灵力流失速度的二人一时之间竟然流露出一丝羡慕。 楚苕迎着二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紧接着举起自己的右手,无奈道:“但也不全然是舒服的。” 她掌心的卍字法印方才就冒出了淡淡的金光,虽然不至于给楚苕带来疼痛,可那种整个右手手掌都在发烫,掌心灼热的感觉也并非那么好受,她甚至觉得略微有些烧心。 “此处魔气实在过于浓郁,法印有此反应也是正常的。”大悲法师道。 楚苕颔首,表示明白。 而三人此时已经实在魔柱之内了,抬头便能看见上方的骨龙,那种近在咫尺的压迫感愈发强烈起来,每一次骨龙飞了一圈,身后的尾巴比较低,从他们的上方绕过,楚苕都有一种这尾巴落下来就能把他们脑袋一圈带走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让她有点头顶发凉,连忙将发烫的手掌往头顶盖了盖,中和一下。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从我们靠近到进来,这上方的骨龙一点反应也没有,那魔祖分身也是如此,可越是这样我们就愈发要警惕……”乘风道。 三人也没有多说,只略微商议了几句之后便继续朝着魔祖分身的方向而去。 即便在魔柱中因为魔气过于浓郁而导致视线受阻,但至少能够看得清那具高大的魔躯,阵眼就一定是在魔躯的附近。 倒是省了他们无头苍蝇似的在里面乱转。 才一往前,楚苕便感觉到一股微风拂面,紧接着四周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而她附近的大悲法师等人却不见了踪影了。 楚苕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轻嗤了一声,嘀咕道:“就这幻境?能比得上问心石阶吗?” 她连问心石阶都能走过全程,历经的幻境数不尽数,就连她几次修为进阶时碰上心魔幻境也从来没有受过影响,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心魔。 即便是有心魔,她也会亲手将其斩于剑下。 因为谁也别想阻拦她在修仙大道上前行。 正思索着这个的时候,耳边渐渐有了喧闹的声音,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有些热的阳光落在身上,偏偏又有微风吹拂着,以至于完全能忽视这点太阳,反倒觉得十分舒服,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当后方出现动静的时候,楚苕想也没想便挥剑斩去,可一扭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时,她神色一变,有些错愕。 这一错愕也没来得及将剑收起来,于是长剑划过男人的身体,直接将他斩成了两截,男人瞬间变成了魔气溃散不见。 楚苕也回过神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尖:“嗐,也没控制住……” 但幻像里会出现她父亲的身形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毕竟当初走问心石阶的时候,父亲也只是在最开始几层阶梯出现过,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因为父亲从来就不可能成为她修仙路上的心魔。 幻像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消弭于楚苕的剑下,但凡楚苕的动作慢一点,剑慢一点,或许……都不会如此。 随着父亲的幻像消失,刚刚才清晰的喧闹声也跟着消散,紧接着四周再次被魔气充斥着,楚苕抬头,上方是那条骨龙还在盘旋着,而她身侧就是大悲法师和乘风,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第69章 尸骨 一看见楚苕清醒过来,乘风便连忙道:“楚道友,你没事吧?” “没事。”楚苕轻摇头,将自己方才进入幻像的事情说了,紧接着朝二人问道:“两位道友难道没有进入幻像?” 大悲法师和乘风齐齐摇头。 乘风道:“大概是我和师兄修炼的功法特殊,再加上所有佛宗弟子定力和心境本就比其他修士要强,所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样啊……”楚苕一脸恍然,脸上带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心,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侧前方突然有魔气涌动起来。 大悲法师和乘风一惊,连忙朝那边看去。 “不好,魔祖分身不见了!”大悲法师脱口而出。 楚苕也看见了那边的情况,原本盘腿坐在那里的魔祖分身不见了踪影,只有魔气涌动着,但魔气之中也什么都没有。 她心神一动,仰头朝上方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一直盘旋在上方的骨龙也不见了踪影。 大悲法师二人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两人神色紧张,一左一右站在楚苕的身侧,乘风道:“楚道友,你要小心,那些魔物肯定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它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你。” “嗯。”楚苕点头,紧接着脚步往后退了一点,朝看过来的二人笑道:“我不方便出手,两位道友可一定要护着我,等必要的时候我再出手,最好一击击杀魔祖分身。” 她神情严肃,二人自然满口应下。 可就在他们收回视线警惕观望着左右的时候,落后他们半步的楚苕面上露出一丝讥讽,袖袍轻抖,长剑便落在了手中。 二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某一刻,一团魔气从侧方撞来,乘风怒喝一声,当即拿出法宝和那团魔气缠斗起来,只听见魔气中响起一声咆哮,紧接着身形越来越大,原本消失不见的骨龙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骨龙也就是一副白色的骨架,只有眼眶的位置能够看见有两点淡金色的火焰,但这火焰颜色并不纯粹,其中还夹杂了诸多其他东西,显得十分斑驳。 可这并不影响骨龙的实力。 它也不需要动用什么法宝便已经让乘风招架不住。 “楚道友,你自己小心一点,必要的时候就直接动用法印吧,一切还是以保命为先,我先去帮我师弟。”大悲法师语速极快的朝楚苕说完,紧接着便加入了乘风和骨龙之间的斗法当中。 只剩下楚苕还站在原地。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斗法,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身后的异象,反倒是那边的大悲法师被骨龙一尾巴甩飞,他好不容易踉跄着站稳,正好面向着楚苕这边,目光落在楚苕身后的时候面露惊骇,大声喊道:“楚道友,小心你身后!” 楚苕扭头往身后看去,正好看见魔祖分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她扭头看过去的那一刻,魔祖分身发出一声狞笑,紧接着握拳便朝她的头砸了下来。 “楚道友,快动用法印!”分不清是大悲法师还是乘风的声音响起,提醒着楚苕赶紧保命。 一般情况下,若是谁身怀至宝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肯定想也没想就直接动用至宝了,毕竟就如同大悲法师所说的,一切还是保命为先。 在大悲法师和乘风的目光之下,楚苕也确实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紧接着一掌就朝面前的魔祖分身砸落下来的拳头伸去。 魔祖分身一脸不屑:“不动用法印你也妄想杀本魔祖?” 然而,当它落下的拳头与楚苕手掌相碰的那一刻,冰蓝色的寒霜瞬间沿着它的手臂蔓延了上去,不过眨眼就将魔祖分身给冰封在了其中。 楚苕勾了勾唇角,抬手轻轻一拍,细微的咔嚓声之后,眼前被冰封住的魔祖分身便直接化作了无数碎冰散落开来,但又化作无数魔气很快飞向了另一侧。 这些魔气眨眼就又变成了一个魔祖分身,轻蔑的看着楚苕。 “本魔祖说过,除了法印,你杀不了本魔祖。” 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它再一次朝楚苕而来,仍旧握着拳。 那边的大悲法师和乘风一边对付着骨龙,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露出着急的神色,朝楚苕喊道:“楚道友,直接动用法印吧!” “楚道友,法印本来就留作后手对付魔祖分身的,现在正是好时机,你在犹豫什么?!” “楚道友,不要再犹豫了!” “……” 师兄弟二人看起来比楚苕还要焦急,要不是他们此刻被骨龙给拖住了,早就扑上来抓着楚苕的手让她动用法印了。 可楚苕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在动用了破剑再次击杀了魔祖分身,眼看着魔祖分身又重新出现了不远处,讥讽的看着她,她唇角绷直,似乎也开始烦躁了起来。 紧接着她再次提剑…… 当剑气横扫过乘风,直接将他一斩两截的时候,不只是大悲法师,连带着骨龙和魔祖分身都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会对自己人动手。 而楚苕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一挥剑,直接将大悲法师也一斩两截。 乘风和大悲法师死不瞑目,尸体落在地上,神情都还是茫然的。 “你在干什么?”魔祖分身紧盯着她问道。 出手活动了一下手腕,手中的长剑轻轻颤了颤,而她轻抬了眼皮,笑眯眯的看过去:“我想明白了,反正杀不死你,那我不如杀了他们好了,心里果然舒畅多了。” 魔祖分身和骨龙双双沉默,甚至还有一点茫然。 下一刻,楚苕面上的笑就收了起来,讥讽的看着魔祖分身和骨龙,道:“你们魔物是真的没脑子,以幻像冒充佛宗修士?当我和你们一样没脑子?连真正的佛宗修士都分辨不出来?” 她顿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嗤笑道:“这么想看我动用法印那就自己亲自过来啊?怎么?害怕?没胆?只敢躲在背后用这么点魔气来骗法印?” 早在从第一层幻境里出来的时候楚苕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她是鬼修,而大悲法师和乘风是佛修,彼此直接都十分熟悉对方的气息,一点点差异不同都能感受的出来。 更何况是这些魔气幻化出来的佛修,楚苕又不是傻子,瞬间就感觉出来了不对,后面也猜出来了这些魔物是想骗她动用手中的法印。 一旦她上了当,在这幻境中就动用了法印,疼痛之余,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第二次动用法印,到了那个时候,魔祖分身再现身将他们击杀,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大概是被楚苕的话气到了,眼前的魔祖分身和骨龙俱都变成了大团魔气朝她扑了过来。 而楚苕站在那里,破剑悬浮在她的面前,她面色不变,看着这些魔气直扑面门,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楚道友!”乘风有些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的还有若有似无的佛音。 楚苕一睁开眼,正好对上乘风的目光。 乘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朝她问道:“楚道友,你没事了吧?方才我们陷入了幻像当中,但我和师兄先后挣脱幻像出来,见你迟迟没有动静,这才有些着急,不得动用了一些手段。” 他所说的手段大概就是楚苕听见的那段若有似无的佛音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大悲法师正双手合十,闭目念诵着什么,确认她无事之后,大悲法师才停下了念诵,睁开眼看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那魔祖分身想要骗我动用法印,所以耗费了一点时间……”楚苕轻摇头道,将自己在幻像中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说。 乘风和大悲法师念了一句佛号,道:“没事就好,不过那魔祖分身确实消失不见了,我和师兄从幻像中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那条骨龙倒是……”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往上方看去,结果这一抬头面色就变了。 上方除了魔气再无其他,那条骨龙也不见了踪影。 “这骨龙什么时候不见的?遭了,我们都没有发觉……”乘风面色微变道。 他和师兄当时只顾着担心楚苕去了,也没有注意到上方的骨龙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此刻一发现不对,三人便立刻警惕了起来。 楚苕神色冷凝,神识放开,但这魔柱之中魔气过于浓郁,她的神识一朝附近探去便如同陷入了泥淖之中,什么也探查不到,反倒有点迟缓起来。 她只得将神识又往回收了收,略微一沉吟,看向了之前魔祖分身所在的位置,朝二人道:“我们还是先过去吧,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着,谨慎就是。” “好。”大悲法师和乘风当即就应了下来。 他们此次的主要目的还是修补阵眼,其次是击杀魔祖分身。 三人警惕的朝那边靠近。 越往阵眼的方向靠近,周遭的魔气便愈发的浓郁,抬头看不见天光,低头也是漆黑一片,仿佛他们此刻正在深渊上方悬空行进,而耳畔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这些风声里也夹杂着许多声音,变化多端,有时候是窃窃私语声,有时候又是孩童的哭啼声,一下又是女人呜咽抽泣,男人嚎啕痛哭,还有怨念咒骂…… 仿佛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全部被风吹了过来,从他们的耳畔而过,扰乱着闯入者的心境。 只可惜闯进来的这三人,两个是佛修,本就定力不同寻常,另一个是走过问心石阶,又在炼魔渊底下待了三十年还能再爬出来的楚苕,心境之稳固,根本就不是这些伎俩能够轻易撼动的。 大概是见这些声音已经无法扰乱三人,渐渐的,这些声音具化成了人像,三人所过的两侧都是人,男女老幼,好看的、丑陋的、欢喜到手舞足蹈的、痛哭捶地的…… 人间百态俱都在两旁展现了出来。 楚苕神色不变,只朝着那个阵眼处靠近。 只是某一刻,左前方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在楚苕看过去的时候便露出了笑意,他一身青色长衫,背后一个背篓,右手拿着一根长棍,长棍是他在山上随意找的树枝,削去了两侧的枝叶,伴随着他去过许多地方,他经常握着的地方甚至已经光滑无比。 他抬起左手朝楚苕招了招,喊她:“苕儿,走,爹爹带你去山上,上次上山的时候便看见那株杨梅树已经结了果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熟了,你不是早嚷嚷着要吃杨梅了吗?这次咱们去吃个饱……” 三人所见似乎并不一样,至少这一幕出现的时候,在楚苕身侧的大悲法师和乘风并没有什么反应。 而楚苕侧脸定定的看着那边,不可否认的是,在听见父亲提及杨梅的时候,她腮帮子便下意识的一酸,口水已经开始分泌了出来。 似乎百年过去了,可她仍旧记得那时候尝过的味道。 可她也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没有应声,也没有过去,直到从对方的面前走过时,突然被拉住了手臂。 “苕儿,你连爹爹都不要了吗?”男人皱起眉头,神情难过的看着她。 楚苕也在看着他,和他对视着,不知过去了多久,男人慢慢松开了抓着她手臂的手,面上露出一个笑来,可眼神里却有着悲伤和苦涩,他道:“罢了,苕儿已经长大了,总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爹爹留不住你,你走吧,走吧……” “好。”楚苕爽快的应了下来,朝对方露出一个笑,“这才像我爹啊,把你脸上那表情再收收,好歹欣慰一点就更像。” 她一本正经的说完,紧接着冷漠的收回手,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去。 而站在原地的男人发出一声恼怒的咆哮,面容狰狞,很快便化作魔物的样子,又很快变成一团魔气散开。 楚苕轻哼了一声,心境稳得很。 其实她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只记得她和爹相依为命,她爹是一个镇上的大夫,自她娘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续娶,一手将她带大,也从来不像其他人家那样管教自己家里的姑娘。 她很小的时候就坐在爹的背篓里跟着他上山下山,再大一些她一个人就能在山里跑的飞快,上树下河……皮猴儿似的。 她为何会步入修仙这一道也是因为她爹早年间救过一个修士,那修士给了她爹一块令牌,告知了她爹望月宗收徒大会的事情,她爹在病逝之前将此事告知了她,包括她有灵根之事。 不过,当年被她爹救下的那个修士本身修为就不高,否则也不会没看出她的灵根资质极好,只看出来她有灵根,能修炼,安顿好爹的身后事之后她便收拾了家当去了望月宗,后来也算是顺利的拜入了宿元生门下。 对于这些,楚苕从来没有什么遗憾。 大概是很小的时候爹便让她见识了诸多生死,她知道人会死,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而她爹走的时候唯一的牵挂就是她,怕自己不在了她会受人欺负,临走前再三念叨着让她去望月宗收徒大会,让她跟着仙人好好修炼,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所以,她好好的就行了。 之后她又在幻像中看见了宿元生等人,甚至还有沉乌,但无一列外的,谁也拦不住她的脚步。 某一刻,四周这些幻像全都消失不见,楚苕已经站在了阵眼前方,大悲法师和乘风念了一句佛号,也算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一点也没有耽搁,将用来修补阵法的阵盘拿了出来。 出发之前所有人都熟悉了用阵盘如何修补大阵,免得拿着阵盘来了却不会用,那岂不是搞笑么? 楚苕负责注意四周的动静,大悲法师和乘风二人布置着阵盘。 奇怪的是,即便是到了这时候都没有魔物出来阻拦他们,任由他们修补着这处阵眼,仿佛所有的魔物已经消失不见,或者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越是这样,楚苕三人心中便愈发紧绷着,不知道这些魔物又在谋划着什么。 “好了!”乘风放下最后一个阵盘,确认无误之后便朝楚苕道。 大悲法师也是有些难掩激动。 楚苕道:“那就将阵盘催动吧,只要修补完成我们便先离开此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稳……” “好。”二人连忙应下。 紧接着二人就在阵眼附近盘腿坐下,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几处阵盘依次打入法诀。 起初第一个阵盘上灵光刚刚亮起的时候就有些摇晃不稳,周围魔气施虐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将灵光给湮灭。 但即便摇晃不稳,亮起的阵盘也没有真的就暗淡下去,反倒在第二个阵盘被催动之后又稳了一些,灵光也更亮了一点。 随着被催动的阵盘越来越多,盛起的灵光就愈发刺目起来,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便有一道七彩光幕直接将阵眼与附近的魔气给隔绝了开来。 终于,就剩下最后一面阵盘的时候,一声满含戾气的龙吟从他们的上方响起,楚苕面色一变,仰头就看见从上方魔气之中俯冲而下的骨龙。 她一拂袖,早就布置在身前的剑阵启动,而她头也没回朝大悲法师二人道:“你们继续,我来拦着它们。” 如同开弓没有回头见,大悲法师和乘风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再也不能停止了,一旦他们停下来,所有的阵盘都会受到损害。 偏偏炼制阵盘的材料珍贵难找,这些还是大家一起凑出来的,炼制出来的阵盘也并不多,只多出了那么一两个,全部交给了魔气最浓郁的几个阵眼,楚苕他们也多得了两个,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哪里够? 这就导致,一旦大悲法师和乘风停下来,他们就只能立刻打道回去,等重新炼制了阵盘再来,万一其他阵眼也有出了问题的,到时候还能不能找到足够的材料来炼制足够的阵盘都不确定。 所以,不容有所闪失。 楚苕裹挟着剑阵便迎向了骨龙,骨龙庞大,乍一眼看去就如同蚍蜉撼大树,楚苕连给对方塞牙都不够。 骨龙最先撞上的便是楚苕前方的剑阵,铿锵声四起,而无数灰芒斩在骨龙身上纵然每一剑下去都会留下痕迹,可这些痕迹于骨龙来说就像是芝麻大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顶多是阻挠了它的前进,让它心头火起,摇摆着身体想要将这些剑给撞开。 楚苕看着这一幕轻哼了一声,双指掐诀,一口精血喷洒上去,紧接着手指一点,双掌一开一合,面前的灰芒越来越多,灰色小剑密密麻麻,嗡鸣声四起,让人头皮发麻。 一柄小剑对骨龙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可成千上万把小剑呢?亦或是更多呢? 此刻便是这样的情况,一眼看过去,楚苕的身前是一大片的灰芒,远远看去便只是看见她面前有一团巨大的灰雾,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些灰雾由无数把灰色小剑组成。 而楚苕体内的无相玄藤珠子疯狂的转动着,吸收着她体内的阴气,在将楚苕体内的阴气吸收了大半的时候,楚苕闷哼了一声,而无相玄藤珠也停滞了一下。 但紧接着,四周的魔气开始往楚苕体内涌入,这些魔气灌入无相玄藤珠内,于是灰雾的面积变大再变大…… 魔物在这片魔气之中如鱼得水,所能发挥的实力远胜于在外面的时候,而对于楚苕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之前她苦于体内阴气总有个度,没有尝试过将无相玄藤珠的特性发挥到极致,现下她就有了机会。 魔气疯狂涌入她的体内,被无相玄藤珠吸收,而她面前的小剑越分越多。 骨龙摆脱了挡在面前的小剑朝前扑去时便看见了这大片的灰雾,它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因为之前抱着怒火往下冲的,以至于这会儿怒火有点控制不住势头,直接一头撞上了那片灰雾。 一瞬间,铿锵碰撞声响起一片,隐约还有火星溅起,这些火星因为数量太多太过于密集,瞬间就如同星星燎原一般连绵重叠成一片火海。 火光刺目,甚至将此处厚重的魔气都冲散穿透了不少。 离此处稍近一些的都看见了这个方向有火光骤然亮起,却又大半隐藏在魔气之中看不太真切,又像是有一轮烈日要冲破魔气而出。 “那是楚道友他们那边吧?看来是跟魔祖分身交上手了,我们也快些,要是能把这些阵眼先堵住,也能影响到楚道友他们那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过去帮上忙。”领队的人出声催促道。 其他人回过神来,连忙继续布置,但很快的,惨叫声一起,站在最外围的一名修士丹田处多了一个血洞,而他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不好,有魔物!你们和我一起先对付这些魔物!其他人继续布置阵盘!”领队的人立刻道。 来之前他们便都已经分配好的,等到了阵眼附近,能早点布置好阵盘就早点布置好,因而有专门的几个人负责布置阵盘,而其他人则负责保护布置阵盘的人,阻拦魔物……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其他阵眼处,厮杀不断。 而楚苕这里,骨龙一头撞进了由无数灰色小剑组成的灰雾当中,之前算不上什么的攻击此刻却几乎要将它击得粉碎。 它怒吼着,咆哮着,疯狂摆动着身躯,想要摆脱这些小剑,可这些小剑在楚苕的催动之下如同跗骨之蛆,根本就无法摆脱,不断地朝它攻击而去。 不过片刻间,骨龙的脑袋已经躲了不少的孔洞。 或许一柄剑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痕迹,可若是十柄剑、百柄剑、千柄剑……不停的攻击这一处呢?自然就会留下孔洞。 一旦有了孔洞,便如同被发现了破绽,无数裂痕沿着孔洞朝四处蔓延,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骨龙似乎痛苦不堪,眼眶中的两簇火焰已经变成了浓郁的黑色,只有浅浅的极其少的金色还残留着,它盯紧了楚苕,决定先不管这些剑朝着她这边而来,它明白这些剑是由谁操控的,只要杀了操控者,这些剑自然就会失去灵性。 楚苕却冷哼了一声,双指朝着那些剑一点,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想杀她?她又不傻,自然不会留在原地等死,而骨龙被无数的小剑追击着,痛苦不已,还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追上她?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在骨龙直扑上来的时候,楚苕目光一扫,倒是看见了骨龙背上的东西。 之前她和乘风猜测不错,这骨龙背上真的盘腿坐着东西,那是一具漆黑无比的骷髅,盘腿坐在那里,楚苕一眼扫过去的时候隐约看见骷髅的心口处似乎有一团什么,也是黑色的,但因为那一瞬间一股奇怪的感觉撞击在她的心口,以至于她眼神恍惚了一下,不但身形也跟着踉跄了一下,险些从空中摔落,也没能看清那团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好在她暂时躲开了骨龙。 楚苕并没有继续和骨龙纠缠着,她放出剑阵就是为了拖住骨龙,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想也没想转身朝大悲法师他们那边而去。 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大悲法师他们,而魔祖分身至今没有现身,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担心对方趁机对大悲法师二人下手。 没成想,这个念头刚起,就在离大悲法师他们不远的地方突然显现了数道灰芒,而楚苕心心念念的魔祖分身就在灰芒的夹击下现了身。 还好她事先在大悲法师二人周围布置了一个剑阵,防的就是这个。 这个剑阵远非她用来对付骨龙能比的,但至少能够在有人靠近大悲法师和乘风的时候发动警醒她。 现身的魔祖分身恼怒不已,愤恨的朝楚苕瞪了一眼。 楚苕轻哼一声,已经到了近前,她朝魔祖分身嗤笑一声,道:“你不是想试试我手中的法印?我现在就成全你!” 她说着话已经抬起了右手。 魔祖分身一见她右手手心的法印表情就是一变,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畏惧,紧接着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仍旧朝着大悲法师和乘风而去。 而楚苕毫不犹豫的动用了掌心的法印。 伴随着灼痛她神魂的滋味,刺目金光乍起,赤金色巨手瞬间捕捉到了朝大悲法师他们靠近的魔祖分身,巨手一捞,起初捞了个空,魔祖分身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躲开了巨手。 可当它出现在阵眼附近的时候也明显有些不稳,身形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要溃散消失一般,显然它方才那一下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楚苕强忍着痛楚,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 这魔祖分身宁可冒着会被法印抹杀的风险也要靠近阵眼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而这时候她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这个问题了,且法印也已经动用,为今之计还是趁机抹杀了魔祖分身最好。 魔祖分身在动用了一次秘术之后显然已经没法再动用第二次,可当巨手从它头顶落下的时候,它面上不见恐惧,反倒看向了楚苕这边,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楚苕疼得有点无法思考,可对上这个笑容的时候她的心口还是沉了下去。 魔祖分身在巨手之下溃散不见,楚苕眼前被冷汗遮盖,她轻喘了口气,抬眼去看大悲法师那边时,却正好对上大悲法师看过来的目光,她现在思绪都有点迟钝,没办法顺利去思考,以至于在看见大悲法师目光落在她的身后,且露出恐惧和着急的时候,楚苕还有一点茫然和恍惚。 她下意识的转身朝后面看去,响起的噗嗤声让她有一点恍惚,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骷髅,听见魔祖分身猖狂的大笑,缓缓低头,看见黑色骷髅的手穿过了自己的丹田…… 动用法印带来的痛楚还没有消散,以至于被穿过丹田时的疼痛竟然没有引起她太大的反应,但慢慢的,慢慢的,她感知到了这种痛,原本已经要消退的金光伴随着她双眼被赤色笼罩而愈发明亮起来。 楚苕的右手遍布着裂痕,无数金色的光芒从这些裂痕中溢散而出,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样的情景只在出现在她的右手臂上就停止了,并没有蔓延到她的全身。 楚苕的左手紧抓着黑色骷髅的手,视线缓缓往上抬了抬,看见了黑色骷髅上坑坑洼洼的痕迹,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还怔愣了一下,这些痕迹太过于熟悉了。 “我……”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发出低哑的声音,她想说这具骷髅好像是她放在炼魔渊底下的尸骨啊,可席卷而来无比清晰的疼痛瞬间占据了她的神智,让她没能完整的说出这句话。 当神智被杀戮和暴躁给掩盖下去时,无尽的魔气涌动,她的身形化作灰雾,来自于法印的金光被灰雾笼罩着。 而灰雾蔓延着黑骷髅的手,直接将黑骷髅包裹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大悲法师和乘风那边终于催动了最后一个阵盘,七彩霞光骤然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而这道光柱有很快化作无数灵丝,灵丝编织成网,朝着下方一落。 远远看过来,原本连接天地的魔柱晃了晃,紧接着明显变淡了许多。 阵眼被修补好,连接魔界的此处通道被重新封印上,再也没有魔气从这个阵眼溢散出来,残留在附近的魔气却依旧浓郁,但很快的,这些魔气疯狂朝着中间那个灰色巨茧涌去。 大悲法师和乘风齐齐起身,担忧的看着灰色巨茧却无从下手。 他们看见了楚苕被穿过丹田的那一幕,可后面的情形却没来得及关注了,如今只看见魔气朝灰色巨茧涌入,并不知道其中的情形。 但魔柱也随之开始消失,接替魔柱存在于此处的就是这个灰色的巨茧。 “楚道友他们那边成了!”其他阵眼处的修士自然发现了这么大的变化,当下便明白最危险的这个阵眼已经被修补上,连带着他们所处位置的魔气也在变淡。 甚至因为全部疯狂往灰色巨茧那边涌入的缘故,这些魔气变淡的速度极快。 原本距离稍远一些便看不清彼此,如今一抬头就能看见其他阵眼处的情况,甚至还能看见哪一处阵眼的打斗最为剧烈。 因为最危险的阵眼被修补好,顿时给了负责其他阵眼修士的信心,很快的,一个接一个阵眼被修补上,而修补好自己负责的阵眼后,此处的修士便自发的往打斗最激烈的地方赶去。 在没有了那些浓郁魔气之后,这些魔物的实力也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大悲法师和乘风见状,也只得暂时先去帮其他人,毕竟楚苕这里他们也插不上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而楚苕之前用来困住骨龙的剑阵即便没有了她的催动,仅靠着自己的灵性也依旧能够缠住骨龙,在骨龙身上留下不少的痕迹,甚至断了它一截尾巴,在骨龙暴躁的转身逃离时,剑阵就会锲而不舍的追上去。 以至于远远看过去就看见骨龙被一团灰雾追着跑的情形。 “那是大师姐的剑吧?”宿江倒是一眼认出来了那团灰雾是什么,看见这一幕当即笑了起来,“大师姐太厉害了!不过,大师姐呢?” 他又张望了一圈,却没有看见楚苕的身影,最终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落在了那团灰茧之上:“那又是什么?” 看着那团灰茧,不少人就免不了想到楚苕,总感觉和楚苕脱不了干系。 可谁也顾不上赶过去看一眼,且那灰茧光是在那里不动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其他人也不敢贸然靠近。 随着一处处阵眼被修补好,聚集在一起的修士也越来越多,不可避免的,他们也离那处灰茧越来越近,终于,从大悲法师和乘风口中得知当时发生了什么的人也越来越多。 “楚苕还能活吗?”有人一听说楚苕被直接穿透了丹田,但忍不住道。 其他人心口一沉,但紧接着又有人迟疑道:“她之前碎了金丹都没事,反倒还借此进阶了元婴,那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事吧?说不定直接进阶化神了……” 这话说出来也没几人当真,化神是那么好进阶的? 更何况楚苕出事前可才元婴初期的修为,离化神期还有好大一截,之前之所以能进阶元婴,那也是因为她本就是结丹期大圆满,离元婴也就一步之遥。 也就是在这时候,在将四周魔气全部收拢了过去的灰色巨茧终于有了动静。 起初是一团黑色的东西直接破开灰色巨茧飞了出来,紧接着灰雾开始往中心收拢,很快的一具高大的黑色骷髅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黑色骷髅的右边却有无数细小的金色纹路蔓延着,但其他地方却是漆黑无比,只是那些修为更高的能隐约看见骷髅上坑坑洼洼的痕迹。 饶是沉乌看见这具黑色骷髅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神情错愕。 “大师姐呢?这具骷髅又是什么?”宿江着急的问道。 沉乌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那具黑色骷髅道:“那就是楚苕。” 这具黑色骷髅还真的就是楚苕自己的尸骨,之前被她遗忘在炼魔渊底下,被那些精纯魔气滋养着,没想到她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取出来,竟然被这些魔物给带了出来。 她的尸骨受魔气滋养许久,又与她自己有些关系,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件类似于法宝的存在,也可以充当傀儡,稍一炼化便如同之前翟甲失去躯体时用来寄身的那个人偶一样。 只不过她的尸骨可比那些人偶傀儡好用得多,毕竟不但饱含着怨念,又受精纯魔气滋养过,如今被魔祖分身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炼制过,就愈发的古怪厉害起来了。 其上属于楚苕自己的气息也早就被魔气覆盖,以至于要不是看见骷髅上坑坑洼洼的痕迹,楚苕还真的没法确定这具尸骨是不是自己的。 这也并不影响她将骷髅抢夺回来,即便骷髅已经被魔祖分身炼化过,当作躯体在使用,那也无法掩盖这尸骨是她的的事实,她要拿回来,可比其他人简单的多。 当时魔祖分身穿透她的丹田抓住了她的元婴,楚苕又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尸骨,第一反应就是将尸骨抢回来,于是直接缠了上去,好在一番争夺之后,再加上这魔祖分身在秘境的时候就被她打伤过,元气大伤,哪里抢得过她? 第70章 嘉西大陆 最开始从灰茧中飞出来的黑色物体就是魔祖分身。 被楚苕直接踹飞了出来。 魔祖分身一落地砸出一个巨坑,盯着骷髅那边咆哮出声。 而大悲法师等人一看清这个情景自然是纷纷出手要帮忙一起击杀魔祖分身,可楚苕已经朝着魔祖分身扑了上去。 两者直接扭打在了一起,谁也没有动用法宝,拳拳到肉,一时之间飞沙走石,而上方也阴云沉沉,隐约还能看见有天雷隐匿其中,似乎在紧盯着下方的楚苕和魔祖分身,一旦二者之间谁破了此界的规则便会直接落下天雷。 楚苕此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神智可言了,除去右手依旧灼痛不已,她满脑子都是狂暴的杀戮,只剩下右手的灼痛偶尔会拉回一点她的神智,却也很短暂的,每次她稍微清醒一点就又会陷入狂暴之中。 她的煞气发作了,这其中也有她这具骷髅的缘故,毕竟是被精纯魔气滋养了那么久,又被魔祖分身炼制过的,楚苕没有直接化魔还是因为她手上的法印。 其他人围观着这一幕就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但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希望楚苕能赢。 楚苕也确实能赢,她仿佛她不知疼痛,又仿佛越疼越狠,疼痛只不停刺激着她,使得她下手愈狠,而魔祖分身本以为自己骗过了她动用法印,又在炼魔渊渊底找到了这么一具上好的魔躯,谁知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得到,还被楚苕压着揍。 它不甘,它愤怒,它被楚苕一拳捶进了地里。 当楚苕将它再一次揍飞出去的时候,它就落在一个阵眼的不远处,这是最后一个阵眼,即将就要修补结束,大悲法师等人全部守在附近,就等着最后这一个阵眼修补好。 结果魔祖分身直接落在附近,他们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法宝,警惕的盯着魔祖分身。 而楚苕再一次扑了上来,可还没有碰到魔祖分身,魔祖分身便不甘的咆哮了一声,直接朝着那处阵眼飞扑了过去。 无数的灵光之下,一条断臂掉落在众人面前,紧接着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大家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捂着断臂的魔祖分身一头扎进了阵眼里。 而随着七彩灵光冲天而起,化作灵丝,灵丝编织成网落下,最后一个阵眼被修补完成。 众人看着这一幕愣住,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好像……结束了。 但又好像没有结束。 当那具巨大的骷髅失去目标,突然转向他们这边的时候,这一刻所有人毛骨悚然,喉中艰涩,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下往上冒,元婴期修士尚且如此,那些元婴期以下的修士状况更糟。 好在骷髅突然扭头,化作一团灰雾朝远方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一走,那股压迫感才渐渐退去,一时之间不少人张大了嘴喘息,额上都是冷汗,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好一会儿,才有人嗓音沙哑道:“那真的是楚道友吗?” 这个问题一出,却没有人能给得出答案了,就连大悲法师和乘风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对视了一眼,低念了一句佛号。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迟疑着道:“应该不是吧?方才它好像是想要杀了我们……” 那样明晃晃的杀意根本就没法忽视。 “那为什么没有杀我们呢?”又有人道。 没有人再出声,他们隐约知道那具骷髅其实就是楚苕,至于楚苕为何会对他们也有杀意,大家心里也有了答案,只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楚苕是鬼修,再加上之前大悲法师和乘风所说的情况,很可能是她失控了,可为什么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只能是她还有神智在,但这点神智能不能维持住就说不定了。 一想到这里,天玑散人等人面上便又变得凝重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扭头朝其他人道:“还是按照之前的分配,诸位道友先去检查一下所有的阵眼,看是否真的已经无碍,其他的等日后再商议吧。” 天玑散人一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藏住了心头的惊疑不定,开始按照之前分配好的去检查那些阵眼。 而天玑散人等人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随手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紧接着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忍不住道:“若是楚道友真的失去了神智,看方才那情形,连魔祖分身都被她压制着,岂不是比魔祖分身还要难以对付?” “更重要的是,佛宗法印可还在她的手上,我们根本就没有类似的杀手锏再来对付她了。” “……” 有了一个人开口之后,其他人便也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安,将这些话一一说了出来,越说诸人心情便愈发沉重。 本来经过魔界入侵这一遭,三大陆的修仙界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尤其是玉阳大陆和南阳大陆,要是再来一个失控的楚苕,那大家可就再难有这么齐心的时候了,尤其是亲眼目睹过如今楚苕的实力,第一念头肯定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即便三大陆待不下去了,大不了越海去往另一端好了,传闻那里也有不少的修仙宗门。 天玑散人倒是没有这些人这么愁,她左右是一名散修,想走就走,所以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比其他人更明白一些,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走到那么糟糕的一步。 心中这么思索着,等其他人说的差不多了,她这才看向一侧的大悲法师和乘风,出声问道:“二位觉得呢?” 这话一出,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二人身上,眼中也带着几分期待,毕竟最后跟楚苕待在一块的就是他们二人,而他们也是佛宗的修士,肯定比他们知道的更加清楚。 大悲法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其他人茫然,不知道要等什么。 天玑散人愣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什么,朝二人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没有再提楚苕的事情,转而朝其他人说起善后的事情来了。 所有阵眼已经被修补好,没有魔气再从那里面涌出,也没有魔物从里面钻出来,但除去最后关头逃回了魔界的魔祖分身,其他的魔物却还留在此界。 大部分魔物已经陨落在他们手中,但还有一些见势不妙先一步逃离了,其中最让人在意的就是那条骨龙。 当时那条骨龙被楚苕的剑阵所纠缠,后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楚苕和魔祖分身给吸引了过去,等楚苕离开,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那条骨龙不见了,楚苕的剑阵也不见了,大概率是跟着楚苕一起走了。 可那条骨龙具体去了何处却无人知道。 那条骨龙修为不低,他们不能放任它不管,还是得找到它的踪迹,要么抹杀,要么封印,总得想办法杜绝它的危险性。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逃窜的魔物自然也是能找到击杀的就尽快找到击杀,在处理完这些之后,大家也还得回到自己宗门内处理事情,尤其是那些原本领地因为被魔物占据,被魔气侵蚀,灵脉被毁的宗门,肯定还得重新思考去处。 说不定,宗门大比还没有来,他们就要再一次重新分配资源了。 毕竟此次大战中,陨落的元婴期修士也不少,一些宗门损失过大,已经维持不住之前的地位,而一些宗门反倒在此次大战中脱颖而出,自然也会拥有更好的资源…… 总之,还有诸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 望月宗的人虽然也担心着楚苕,可也不得不暂时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但扭头就发现沉乌也不见了。 想到沉乌和楚苕的关系,宿江等人也就没有让人去找他,只是在附近多留意一下。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阴地平原中,一具黑色的骷髅藏身于一处山缝之中,骷髅浑身漆黑,只有右边由浅至深蔓延着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细看之下就是由无数的梵文组成,其中最密集的地方就是骷髅的右手手掌,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赤金色。 这具骷髅自然就是楚苕。 如同其他人猜测的那般,当时她确实是有些失控的,但右手的法印又持续不断的提醒着她,想要唤回她的神智,好在在她大开杀戒之前,她勉强维持住了那一点神智,紧接着选择了离开有人的地方,直奔阴地平原。 这里没有修士在,倒是适合她独自待着。 她的尸骨被魔祖分身炼制过一次,即便楚苕已经抢夺了回来,可现在也还是得想办法将其上的魔性去除,更重要的还是压制自己身上的煞气,这肯定要借助右手的法印了。 以至于一次又一次的借助法印消除魔性和煞气,楚苕越疼越清醒,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骷髅的表面开始生出血肉…… 当楚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时,外面已经是冬天,她盘坐的双腿被淹没在积雪之中,她的头上,肩上,甚至连眼睫上都有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随着她眼睫轻颤睁开眼的时候,一股凉意钻入她的眼中,让她眼珠子又颤动了几下才缓过来。 紧接着便有一件衣袍兜头落下,沉乌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响起:“醒了?” “嗯。”楚苕将衣袍穿好,站起身来,赤脚踩着雪走出了山缝,看见盘腿走在外面的沉风,而他的怀中一只拇指大小的小兽吱吱呜呜激动的叫唤着,扑腾着身后的骨翅朝她扑了过来。 楚苕站着没动,任由它扑到自己肩窝处还蹭了蹭,而她侧脸看了看阴眼之兽,目光触及它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双眼时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她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在这期间连阴眼之兽都已经结束了进阶。 “它大概是在五年前?离魔界入侵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沉乌一手支着下巴,思索着道。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楚苕的身上,看见她披散在脑后的乌发,于是起身走了过去,绕到她的身后,替她将头发重新挽了起来,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去嘉西大陆的佛宗?” 过去这二十三年里,楚苕去除了自己尸骨上的魔性,但她本身的煞气却还残余着,只不过是又回到了她得到法印之前的程度,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关,就是想着要去佛宗一趟。 长痛不如短痛,这么断断续续的痛下去,她当然更倾向于去佛宗一次性解决。 “先回望月宗一趟,然后就出发去嘉西大陆。”楚苕淡声道,紧接着问起他这些年里外面的变化,尤其是望月宗那边的情况。 谁知道沉乌被她这么一问,神情呆滞了一瞬,紧接着一脸无辜道:“这我可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你在这里,我就守了你二十三年,根本没有出去过。” 所以他哪里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呢。 楚苕额角抽了抽,听他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再问的,当即一收拾,把被关了二十三年的青云兽给放了出来。 好在她日常习惯于在灵兽袋中放一些能让青云兽吃的丹药,才不至于让青云兽这二十三年里被饿死。 但一放出来,也够它委屈的了,蹭在楚苕身边嚎叫了好久才算停,转头便屁颠屁颠跟在阴眼之兽的背后闹着要玩了。 “它这是快成年了吧?怎么性格还这么像一头幼兽?”楚苕蹙眉,有些无法理解。 沉乌沉吟了片刻,一脸深沉道:“妖兽至死是少年?” 楚苕:…… 算了,反正她也只是需要青云兽在必要的时候带她赶路的,对它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就算是皮了一点也无妨,左右跟阴眼之兽还玩的挺好。 于是两人落在青云兽的背上,带着阴眼之兽离开了阴地平原,径直朝楚苕印象中的位置飞去。 这一路过来就发现原本应该有宗门在的地方却一片荒芜,根本就不见人影,她略微一想也能知道缘由,这边是当时受魔气侵蚀最严重的地方,灵脉在就被毁,要重新生出灵脉,恢复到以前的模样还不知道要多久。 二十三年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此处才没有什么宗门驻扎,就连散修都不会过来,实在是此处灵气稀薄到连散修都看不上了。 以至于接连飞了几天,楚苕等人才终于遇上了一队修士。 楚苕一现身,几人便惊了惊,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但很快的就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面前这对男女的修为,于是由警惕变得畏惧,朝楚苕和沉乌低了头,恭谨的问道:“不知道前辈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望月宗在哪个方向?”楚苕也没有多打听其他的,只问了望月宗的位置,左右等她回到望月宗之后想要知道什么,有的是人会告诉她。 几人明白她只是问路的,当即松了口气,连忙给楚苕指明了方向,又道:“前辈只需要往那个方向去就是,径直飞,大概还需要半个月的路程就能到了,即便是偏移了一点方向也无碍,左右望月宗的领地那么大,就算是偏也偏不到哪里去。” 楚苕听到这里心里便放了下来,听对方这意思,望月宗的领地很大,也就是说整个宗门应该还是大宗门之列。 于是她和沉乌又继续朝那个方向而去。 那个修士说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那是以他自己的速度,但不管是楚苕自己,还是青云兽,遁速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以至于所花费的时间也远比那个修士所说的要短。 再加上隔几天楚苕便会朝遇上的修士重新确认方向,倒是也没有飞错了。 几天后,一团青云停留在了望月宗外,青云一出现的时候便惊动了望月宗的所有弟子,包括那些长老和宗主。 不过片刻,就有十几道遁光飞了过来,悬浮在不远处看着那团青云。 随着其中两道遁光落下,露出宿江和一名年轻妇人,两人一看见那团青云就齐齐一愣,紧接着就难掩激动,年轻妇人更是说不出话来,眼眶微红,宿江朝着青云一拱手,颤声问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降临此处?” 青云之中响起一声轻笑,紧接着青云变淡,露出了里面一只巨大的青色巨兽,巨兽背生双翼,头顶尖角处趴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小兽,而悲伤却坐着一男一女,正是楚苕和沉乌二人。 楚苕过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为的就是要惊动望月宗里所有人。 毕竟二十三年过去,她也不知道如今的望月宗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掌权的人也是谁,而她回望月宗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是以十分的招摇。 如今看见宿江和人群中的翟甲,甚至还有翟婷婷,她这才松了口气,算是放下心来了。 方一显露身形,便有好几人激动的出声:“大师姐!” 宿江更是直接飞上前来,神色激动的看着楚苕,道:“一看见这团青云我便觉得眼熟,想到了青云兽,我就猜是大师姐你回来了。” 只是楚苕当时突然离开,且离开时的情形古怪,这二十三年都没有什么消息,他心中便还是有些不确定,如今看见真的是楚苕了,这才稳下心。 “这些都是咱们宗门的长老?”楚苕目光一扫,将那十几张新面孔一一见过。 这些人全都是结丹期以上的修为,其中有几张是她熟悉的,包括翟甲、前执法长老的那位小徒弟,甚至还有翟婷婷,还有当初她带队去宗门大比时的那些弟子,竟然也有好几个已经迈入了结丹期。 除此之外,剩下的面孔对于楚苕来说就有些陌生了。 这些人也已经从宿江等人的反应中猜到了她的身份,脸上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毕竟楚苕之名,在上次魔界入侵之后,三大陆修仙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可惜那一战之后楚苕就销声匿迹了,再加上她当时的情况古怪,外界的传言各异,又说她其实已经陨落了的,也有说她为了不大开杀戒找了个地方将自己封印了的,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 或许这二十三年过去,外界对于楚苕之名已经不如当初那样熟知,可于望月宗弟子来说,即便是近年来才刚拜入望月宗门下的,也绝不会不知道楚苕是谁。 自然也有人期待着哪一天楚苕就回来了,而他们能够亲眼见到这位大长老一面。 在楚苕不知道的时候,她如今在望月宗已经是大长老了,即便她人不知生死,不在宗内,亦五人能撼动她在望月宗的地位。 一行人难掩激动地心情一一朝楚苕恭谨的打了招呼。 楚苕神色尚且还算温和,朝他们颔首示意,紧接着便和宿江一起往宗内走,一边询问起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大部分事情倒是和她猜测的一样,当年大战之后,整个南阳大陆的修仙宗门发生了大变动,灵剑宗倒是还在,但水云门和玄天门却开始没落了,而乾坤宗迈入了大宗门之列,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在此次大战中出头的宗门。 只有望月宗,此后已经成为了南阳大陆第一大宗门,并且在大战之后收纳了不少宗门覆灭无处可去的修士,于是乎,宗门势力愈发庞大,除此之外,还有原先在玉阳大陆的那一大宗门,几位长老和宗主相继陨落,在此次大战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南阳大陆,并且自愿并入望月宗。 这使得望月宗在南阳大陆的地位更是无法撼动,甚至于即便是在另外两个大陆之间都是赫赫有名。 所以楚苕方才才会见到那么多个结丹期修士。 “师父呢?”听他说完这段时间的变化之后,楚苕才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宿江顿了一下,面上的激动就黯淡了几分,侧脸看着楚苕,欲言又止。 楚苕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初大战开始之前宿元生就受了伤,即便她给他准备了不少的丹药和灵草,但也无法掩盖他的寿元已经不长的事实。 她本以为在大战之后自己就能抽身去寻找炼制延寿丹的灵草,谁知道后面发生了那样的变故使得她一去就是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宿元生的寿元早就已经近了。 等跟着宿江去到祠堂,看见宿元生已经暗淡的魂排时,楚苕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宿江站在她的身后,朝她道:“因为大师姐你当时留下的那些丹药和灵草,我爹是寿元耗尽坐化的,好在他走之前望月宗已经足够强大,他总说他能够放心去见祖师爷他们了,但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等到大师姐你回来……”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没关系,大师姐你回来了,我爹肯定高兴。” 说完这些之后宿江便转身离开了此处,留下楚苕一个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苕才出声道:“师父,我回来了。” 她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如同以前每次外出回来时那样,将自己此次外出时遇到的事情一一和宿元生说了,说完之后又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才道:“对了,忘了跟师父你说了,我可能待会儿又要出去了,这一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是要去嘉西大陆的佛宗,你之前担心我不好飞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等去过了佛宗,我便不用再担心飞升雷劫的事情……” 只要去除了身上的煞气之后,等她飞升的时候所经历的飞升雷劫和寻常修士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有信心能度过雷劫飞升。 楚苕在宗门祠堂内待了许久,等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宿江等人就在外面等着。 身为一宗之主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这便意味着会耽搁其修炼的时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由宗门内自认为修为已经不会再有突破的修士担任。 而宿江的天赋资质不差,他如今已经是结丹中期,眼看着就要进阶结丹后期了,或许百年后他就能进阶元婴期,在这样的可能下,宗主之位自然不会让他来担任。 所以如今的宗主是另外一个人,此人楚苕倒是也认识,毕竟是当初带着去参加过宗门大比的,原本只是结丹初期的修为,但因为他自知天赋不算特别好,可能到这也就结束了,于是自请成为了宗主。 成为宗主之后他也得到了一些好处,通过这些东西反倒又突破了一下,如今已经是结丹中期的修为。 但他还是宗主,自从宿元生去世之后,望月宗便由他和十几位长老一起打理着,也并没有出过什么问题,一切井井有条,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指责。 楚苕从祠堂内出来的时候,他便带着其他的长老等在此处,一脸激动朝她问道:“大长老,您是继续住在原来的洞府还是另外搬迁?如今宗门内的领地再次扩张,又多了不少的好去处,东南方向有一处山头就坐落在灵眼处,灵气浓郁,三头乌前辈就在隔壁闭关,而那座山至今无人,一直给前辈您留着的……” 楚苕听见他提起三头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紧接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自己要远行去佛宗的事情说了。 宗主一听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道:“说起来佛宗的前辈离开时曾托人送来了一些东西,说是给大长老您的,应该也是算到了大长老您会去嘉西大陆……” 他说着便让人去取东西。 楚苕颔首,又和众人说了几句,等拿到大悲法师他们给她留的东西之后,她便没有再多留,往三头乌所在的方向去了。 说起来,望月宗能够在没有元婴期修士的情况下成为第一大宗,不仅仅是靠着楚苕的名头,毕竟她后面又失踪了二十三年,生死不知,而这二十三年内,就是三头乌坐镇着望月宗,这才让其他人生不起其他心思来。 三头乌对外的说法里并没有提及和楚苕之间的契约,只是告诉了所有人它和楚苕之间有约定,至少百年内,即便楚苕没有回来,它也会代替楚苕守着望月宗。 这也是楚苕大战之前曾经和他提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她是想着自己事后会去佛宗一趟,三头乌对于去佛宗没有什么兴趣,它更需要找一个地方闭关准备飞升历劫的事情。 正好楚苕也担心自己离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万一再次期间望月宗出什么变故都联系不上她。 于是她就拜托了三头乌此事。 等楚苕赶到三头乌闭关所在的山头时,她刚落下,眼前的禁制便晃了晃,紧接着一团光芒从中飞出,落在她的面前幻化出了三头乌的身影。 三头乌目光往她身上一扫,笑了起来,道:“恭喜进阶。” 楚苕也笑了笑,朝它一拱手。 她在阴地平原的时候确实也进阶了,如今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她来找三头乌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好说,只是感谢它替自己守着望月宗这么久,接下来可能还需要它继续在这里守着了。 三头乌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倒还挺乐意在此处守着的,它道:“你这宗门的弟子倒是都不错,给本尊上供了不少的东西,就算你不提,在本尊飞升之前,本尊也不介意一直护着他们。” “那便再好不过了。”楚苕笑道,心下是真的高兴。 又和三头乌说了几句之后,她便离开了此处,而三头乌化作光团又飞了回去,它方才来见楚苕问道其实也只是一道分、身罢了,它的本体如今还在闭关中,也不能出来见楚苕。 于是,在其他宗门得知楚苕回来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说楚苕又离开了望月宗前往嘉西大陆的事情。 一时之间,得知这些消息的宗门也说不清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其他。 望月宗如今位于南阳大陆最中心的位置,即便是楚苕有青云兽,要到达嘉西大陆也需要花费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更别提到了嘉西大陆之后她还得去往极西之地。 毕竟佛宗就是最极西之地,也是嘉西大陆的最西边。 当初魔界入侵的时候,佛宗的人就是最晚到的,楚苕如今要去佛宗,从嘉西大陆和南阳大陆的边界处出发,也至少得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一团青云从南阳大陆飞入嘉西大陆,稍一停顿便径直朝着西边飞去。 这也算是个好处吧,楚苕不用问路,反正往西边去就行了。 嘉西大陆和南阳大陆不同,嘉西大陆多密林沼泽之地,妖兽不少,是以此大陆的修仙者都习惯了去往那些密林之处斩杀妖兽,不管是自己修炼所需,还是拿去换取灵石这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还能在斩杀妖兽的过程中提升自己的实力。 大概因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修炼,是以嘉西大陆的修士大多好斗,之前魔界入侵的时候,那些大战之中,就属嘉西大陆的修士凶名最多。 但好斗归好斗,只要不是故意招惹,大家还是能够和平共处的。 进入嘉西大陆后不久,一路西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想法被打破,前路被一处密林给拦住,在楚苕从密林上方飞过的时候被一只从密林中飞出的妖兽攻击,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没等她出声,青云兽就已经暴怒的冲了上去,和那只怪鸟模样的妖兽打斗在了一起。 但这只怪鸟修为不低,还是一只成年妖兽,楚苕虽然认不出这妖兽到底是什么妖兽,但也看得出来这只妖兽是一只七级妖兽。 七级妖兽已经堪比人修修士中的元婴期修士了,还没有完全成年的青云兽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 果不其然,在发现自己打不过之后,青云兽扭头就跑,躲到了楚苕的身后,嗷呜嗷呜的告状。 楚苕额角抽了抽,心道难怪你敢直接往前冲,这就是知道就算自己打不过也有她的意思吧?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出手,阴眼之兽就已经愤怒的冲了出去,一副要给青云兽出头的样子,前一刻还躲在她背后的青云兽立刻气焰嚣张,跟在阴眼之兽的背后大吼着助威。 楚苕:…… “正巧你还没有见识过它进阶后的神通,借此机会看看也好。”沉乌摇着那把乌黑折扇,一脸笑的站在她身后道。 楚苕应了一声,也有这个意思,所以才没有急着出手。 否则以她现在的实力和修为,对付这只七级妖兽那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拇指大小的阴眼之兽飞扑过去时,那只七级妖兽很是不屑,张嘴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后便朝着阴眼之兽飞扑过来。 但看目标其实是阴眼之兽背后的青云兽,在它看来阴眼之兽太小了,都不够它塞牙缝的,还是那只青云兽比较肥美,可以让它好好的吃一顿,说不定吃完了这只肥美的青云兽之后,它的修为也能够再涨一涨。 被七级妖兽丝毫不放在眼里的阴眼之兽十分愤怒,眼看着即将扑上去的那一刻,它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周身阴气涌出,而它身形暴涨,不过眨眼一只和青云兽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巨兽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咆哮着就迎上了那只七级妖兽。 站在后方的楚苕看见这一幕都惊了惊。 尤其是因为站在后方,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阴眼之兽背后那个若隐若现的图案。 随着阴眼之兽的身形暴涨,它背后的骨翅也跟着变大,而它的背后漆黑的毛发之中却有一部分毛发颜色很浅,仿佛是褪色了一般,但又没有完全褪色。 只不过在一片浓黑的毛当中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楚苕也一眼就看出了那部分毛发所组成的图案。 一只恶鬼。 “等下次再进阶的时候,它背上的恶鬼相应该就更加清晰了。”沉乌道。 阴眼之兽已经和七级妖兽打了起来,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随着和它打斗,七级妖兽的灵力也在溃散,很快就露出不支,一脸畏惧的看着阴眼之兽,在粗噶怪叫了一声之后扭头就要跑。 阴眼之兽嚣张的大叫了一声,却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朝着它逃离的方向喷吐出一簇灰白色火焰。 那簇火焰幻化成阴眼之兽的模样,不过拳头大小,扑腾着背后的翅膀,看起来轻飘飘慢悠悠的,但眨眼就追上了那只七级妖兽。 原本想要出手的楚苕见此轻挑眉梢,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一被噬灵焰给追上,七级妖兽便直接从空中摔落,浑身灵力瞬间被吞噬,而它砸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若非它本体还算是强悍,恐怕摔都要摔死了。 虽然没有摔死,此刻的情形也不太好就是了。 楚苕这才出剑,给了这只七级妖兽一个痛快,顺带着将妖兽身上可以换取灵石或者用来炼制法器的东西全部收走。 而阴眼之兽已经又变回了拇指大小,把噬灵焰也收了起来,得意的坐在青云兽头顶,吱吱呜呜叫唤个不停,青云兽甩着尾巴,时不时的叫一声,看样子是在附和着它。 这一副大佬带着小弟的情景楚苕已经见怪不怪的了。 不过,阴眼之兽此次进阶之后带来的变化还是给了楚苕不小的惊喜,看方才阴眼之兽和那只七级妖兽的对打,它即便没有动用噬灵焰,光是在肉搏之中就能够使得对方灵力流失速度加快,随着时间一长,对方灵力流失过多,自然也会越来越不敌。 而后面那噬灵焰的速度也并不慢。 不像是之前,楚苕还得是跟对方近距离接触下才能动用噬灵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亦或是等阴眼之兽带着噬灵焰飞扑上去的时候,对方轻易就能躲开,或者直接损失一件法宝挡住了。 现在这些情况显然比之前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必要的时候阴眼之兽能够直接变身上去和对方打斗,她就是凭空多了一个实力堪比元婴期修士的帮手。 “这只七级妖兽似乎灵智并不高。”楚苕思索着道,“否则也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在赶路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根本就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和修为,是以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路上修士碰上他们也会立刻避开,根本就不敢和他们迎面撞上。 之前也不是没有从密林上方过路,底下的妖兽也都是对他们避之不及,只有这只七级妖兽突然出手攻击。 第71章 你倒是挺会带孩子的 后面看它和阴眼之兽对战的时候,楚苕也大概看得出来这只七级妖兽并不聪明,否则也不会在明显不敌的时候才想起来转身逃跑。 “实力不低,就是蠢了点。”沉乌在一旁点评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实力不低也是对其他人来说算得上。” 遇上他们,自然也就算不上实力不低了。 楚苕应了一声,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某处,紧接着收回视线,招呼着青云兽离开了此处。 在他们离开此处后不久,方才楚苕扫过的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团乌黑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这团东西长着四肢,在钻出来之后没有丝毫停留的朝着妖兽尸体而去。 “这是什么?人类小孩?”带着几分兴味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乌黑的一团动作一停,仰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朝着那里的楚苕和沉乌龇了龇牙,发出类似于兽类的咆哮声,紧接着扭头就飞快的朝自己出来的地方而去。 可它爬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爬动几步,面前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它的去路。 它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换了个方向,可那个方向也有屏障阻拦着,在接连换了几个方向都无用之后,这乌黑的一团被一团魔气给拎了起来。 沉乌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脸嫌弃:“真脏,又臭。” 楚苕也皱了皱眉。 眼前这看着确实是一个不大的孩子,似乎才三四岁的模样,身上倒是有着不淡的妖气,但楚苕能够看出来他并不是妖兽,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等沉乌找了一处水流,将这孩子往水里一丢,洗了洗,一个还算肉呼呼的孩子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孩子……”沉乌扭头看向楚苕。 楚苕道:“没看见谁在找孩子的。” 方才她便已经用神识探查过了,整片密林几乎都在她的神识笼罩当中,她确实没看见有谁在找孩子的。 这孩子也没穿衣物,身上已经有不少的伤,甚至还有一看就是以前留下还没有愈合的伤了,这孩子显然是已经在这片密林中行动有一会儿了。 “这附近有一处坊市,来这片密林斩杀妖兽的修士都会去那处坊市,我们先过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的。”楚苕淡声道。 沉乌没有什么意见,将已经洗干净了的孩子放在青云兽背上。 让青云兽朝坊市那边去。 “他好像饿了。”沉乌端详了这个孩子一会儿后,朝楚苕道。 这孩子一点也不老实,为了让他不要乱动,沉乌只能用魔气将他裹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恶趣味,直接将人裹成了一颗蛋,只有脑袋露在外面,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妨碍这孩子朝他们龇牙低咆。 完全一副满是兽性的模样。 楚苕都要怀疑这小孩是不是被妖兽带大的孩子了,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兽性。 虽然妖兽对于人类普遍没有什么好感,但总有例外,即便可能性很小,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说不定就让她正好碰上了呢? 阴眼之兽对这小孩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也或者是在这之前它并没有接触过这么小的人类,以至于它对这孩子充满了好奇,跳上跳下的打量着对方。 可就在它落在小孩肩头的时候,小孩突然扭头张嘴朝它那边咬去。 “吱!”阴眼之兽被吓了一大跳,还好躲开了,但还是惊吓不小,刚刚那一声叫声尖锐到破了音。 楚苕看着这一幕本以为阴眼之兽不会再凑上去了,回头去找青云兽骂骂咧咧才对,谁知道阴眼之兽抱着青云兽的尖角缓了缓,确实吱吱呜呜念叨个不停。 但没一会儿,楚苕便看见它竟然又凑了上去,故意似的,落在小孩看起来能够得着的地方,可是当小孩朝它咬去的时候,它就又立刻飞开,让小孩扑了个空。 阴眼之兽玩的很高兴,身后的尾巴甩的都快看见残影了。 楚苕额角抽了抽,担心再这么咬下去,阴眼之兽是玩的高兴了,这小孩一口牙就要保不住了。 于是她伸手一把将小孩给拎了过来,紧接着从储物戒里摸出来了一串灵果。 这灵果一串不小,上面都是拇指大小的果子,一串有二三十颗吧,入口即化,清甜无比,还不用吐果核,楚苕很喜欢。 所以她在储物戒里放了不少,就是留着偶尔嘴馋的时候吃。 这灵果也就是普通的灵果,甚至都不能用来炼制丹药,甚至于低阶修士吃了也没有什么用处,顶多是寻常凡人多吃一点能够耳清目明,少生病罢了。 所以楚苕才敢拿出来给这小孩吃。 但她刚拿出来的时候,这小孩一脸的嫌弃,直接撇开了脸。 阴眼之兽也不大喜欢,它更喜欢充满阴气的东西,但这不妨碍它在旁边吱吱呜呜教育小孩,小孩一看见它便朝它咬去,被楚苕一把捏住了下巴才消停。 紧接着她也没客气,直接将一颗果子塞进了他嘴里。 反正是入口即化的果子,也不怕噎到了他。 孩子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紧接着神情茫然了一瞬,歪了歪脑袋。 楚苕有一瞬间被这孩子给可爱到了,心头软了一下,当他眼神发亮盯着她手里的果子,喉咙里发出来的不再是咆哮声而是嗯嗯嗯带着焦急又仿佛在撒娇的声音时,她笑了起来。 随着一串果子全部进了这孩子的肚子,他还是没有吃够的样子,盯着楚苕空空的手看了一眼后又看向了她,眼里的攻击性已经不见,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低头朝她这边蹭了蹭,眼神很亮的看着她。 “不行,不能再吃了。”楚苕道,“吃的已经够多了。” 她怕这小孩不知饱,吃多了反倒被撑到了。 更何况这会儿已经到了坊市外面,说不定待会儿就能找到这孩子的家人,到时候有人喂他,也不用她再操心。 坊市内禁飞,楚苕和沉乌便从青云兽背上下来了,阴眼之兽趴在楚苕颈侧,沉乌单手抱着那个小孩。 小孩身上的魔气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以至于小孩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嘴里“啊啊啊”的叫着,拼命朝楚苕这边探身,看样子是想要楚苕抱他。 楚苕本想伸手接过来,但沉乌躲开了,单手抱着这孩子笑眯眯道:“老实点,不然吃了你。” 小孩立刻顿住,扭头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说的话。 可下一刻,小孩“啊呜”一张嘴就朝他咬了上去。 楚苕眼看着沉乌用折扇挡住了这小孩,怀疑小孩其实只听懂了一个字。 吃。 打打闹闹折腾着,他们还是进了坊市。 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楚苕就打听了坊市中哪里打听消息最方便,一进来便直奔那边。 这边有一处广场,广场中人来人往,有修士摆摊置换自己需要的东西,也有人直接在广场中间那个小亭子里登记,小亭子里的人负责登记,不管是求购的还是找人组队的,亦或是找人的…… 所有的信息都可以登记在这里,只要缴纳很少的灵石就能让这些信息被挂出来,所有进入坊市的人几乎都会来这个广场,也会来亭子这边,找寻自己要的信息。 楚苕和沉乌带着小孩过来的时候,此处人满为患,但因为两人的气息并没有收敛,碰见的其他人自然都是避着他们的。 两人先是在附近转了转,看了看那些挂出来的信息,发现并没有人找孩子,这才走过去朝亭子里负责登记信息的人询问:“最近有人丢失过孩子吗?就这样的。” 楚苕一侧身,示意沉乌将孩子抱过来。 周围不少人虽然不敢招惹他们,但也极少碰上高阶修士来此,于是都不远不近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听说他们是在密林中捡了个孩子,当下便也朝那孩子看去。 楚苕也没有拦着,正好看看有没有认识这孩子的人。 让她失望的是,包括亭子里的人,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见过这个孩子的,也没有听说谁在那片密林里丢过孩子。 “是不是被人带过去丢弃的?毕竟那密林里那么危险,都是去斩杀妖兽的,谁还会带个孩子在身边啊。”有人忍不住道。 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楚苕蹙眉,一时之间没有吭声,人群里又有人小声道:“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去那种地方丢弃,这人也真的忒心狠了。” 在此处逗留了一阵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收获,楚苕和沉乌只得带着小孩暂时离开。 “带着他一起上路?”沉乌漫不经心道。 楚苕抿了一下唇角,侧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沉乌肩头呼呼大睡的小孩:“佛宗在最西端,离此处实在是太远了,要是把他带过去,找到他家人的希望只会更加渺茫。” 但为了这小孩长时间逗留在此处也不是楚苕乐意的。 偏偏这边他们又没有熟悉且信得过的人,本身对这个地方也不熟悉,没办法将小孩托付给别人。 正面面相觑着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沉乌的目光突然落在楚苕身后,眉梢轻挑。 楚苕心神一动,顺着他的目光便朝身后看了过去,看见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男人身上并没有灵气波动,面色蜡黄,身形瘦削,身上的衣物也是皱皱巴巴的。 在楚苕朝他看过去的时候,男人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皱皱巴巴的衣服,紧接着磨磨蹭蹭继续朝这边靠近。 楚苕和沉乌起初都没有出声,定定的看着他过来,片刻后见男人还在不远处张望着,张望一阵往这边看一眼,又走过来几步,楚苕的耐心瞬间被耗尽,冷声道:“再不过来我们就走了。” 男人一听,面上露出焦急之色,紧接着连忙跑了过来,跑过来在楚苕和沉乌面前站定之后又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畏惧,转身又要跑。 他双腿在空中扑腾着没能跑出去,一扭头看见自己身后一只灰色的大手,正提溜着他的后衣领。 楚苕冷眼看着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磨磨蹭蹭,实在是麻烦,不如直接用搜魂术好了。” 话说着她就要动手,男人连忙伸手抱头,语气急促道:“我说!我这就说!仙师大人,求您放过我,不要用搜魂术!” 再不用楚苕多问,男人便吧嗒吧嗒将自己的目的说完了。 之前楚苕和沉乌带着小孩在那里打听消息的时候就围拢了不少的人,这个坊市本来也算不上大,而广场中心本来就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一个元婴期修士捡了个孩子在打听消息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几乎是进入坊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凡人,他没有灵根,也无法修炼,整日里就在坊市中晃荡着,知道的杂七杂八消息倒是也不少,平日里就用这些消息换取一些灵石或者灵果,勉强维持生计。 从他口中楚苕得知半年前坊市中来过一队修士,那队修士刚来坊市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背上背着一个黑匣子,黑匣子不小,他当时正巧凑上去给这些人带路,顺便将附近的一些消息告诉他们,以换取灵石。 期间就发现那黑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活物。 “起初我也没有把里面的活物往人上面想,毕竟那么大一个黑匣子,如果装的真是人,那肯定是一个不大的孩子,谁会把一个不大的孩子装在那种黑匣子里啊?没憋死都算是好的,这样丧天良的事情也没人会做出来吧?” 除了一些臭名昭著的魔修或者鬼修。 而那一队修士统共五个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正统修士,其中还有一名男修气质极好,用男人的话来说,他在这坊市中见过的修士数不尽数,但还是第一次碰上那么像仙人的男修。 这样的情况下,他更加不可能将黑匣子里的活物往小孩身上联想了。 也是巧合,后来那些人从他这里打听了密林和坊市的消息之后,又从他手中买了一块密林的地图就走了。 “没几天,我一个经常一起喝酒的兄弟从密林那边回来,突然跟我说起一个事,说他在捡漏的时候碰见一队修士将一个孩子给丢在了密林里,那孩子年纪可小,连话都不会说,被装在一个黑匣子里,那些人把这孩子一丢下就扭头走了,头也没回。”男人道。 他眸光闪烁着往沉乌抱着的孩子看去,又不敢将视线停留的太长久,晃一晃又挪开,挪开又忍不住去看…… 楚苕蹙着眉心,问他:“你说的那个人呢?如今可在坊市中?” “他啊,两个月前死了。”男人道,面上又露出几分凄然和悲伤来。 他口中的那个兄弟比他稍微好一点,有灵根,但是资质奇差,花费了十几年时间也就修炼了个练气二层,之后修为便再无寸进,比他好一点,至少身子骨算是硬朗,能干的活儿也比他多。 比如能亲自带人进密林,顺带着捡捡漏,将那些修士嫌弃不要的妖兽尸体给捡回来…… 虽然挣得比他多,但也更危险就是了。 两个月前就是给一群修士带路进密林后再也没有回来。 男人继续道:“虽然我没有见过黑匣子里的孩子,但这种丧天良的事情肯定没几个人会做,这孩子既然是从密林里捡到的,那很可能就是黑匣子的那一个。” “那队修士是哪个宗门的你可清楚?”楚苕问道。 虽然她也有些认同这男人后面的话,但以防万一,还是想要去确认一下,若真是被人给丢弃不要的,有没有了可依靠的家人,那她只能带着这小孩一同赶路了。 等去了极西之地的佛宗之后,看看佛宗那边有没有办法安置这小孩。 她听说佛宗与其他宗门一样也有外门弟子,与凡间的和尚一样,虽然很难修炼,可每日里吃斋念佛,打理寺庙倒是也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男人一听,连忙将一枚玉简给了楚苕,一脸邀功似的笑:“前辈请看,这玉简中所画就是那五人,他们服侍差不多,腰上还有一块灵玉,那块灵玉我也画出来了,就是没认出来是哪个宗门的,前辈见识广,应该能认得出来。” 楚苕听他说玉简里是他给那五人画的画像时还愣了一下,有些稀奇,紧接着神识一扫,里面三男两女的画像便映入眼帘,十分清晰,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她特意看了一眼这五人挂在腰间的灵玉,当即便有了数。 虽然当初大战时她并没有和其他修士过多的接触,但这块灵玉她还是认得的,毕竟当时诸多元婴期修士当中,有一位元婴中期的女修与她交谈过几句,楚苕便记得那名女修腰上有一块灵玉。 白虹宫,在嘉西大陆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了。 就是不知道坐落在哪里。 她正思索着的时候,身侧沉乌忽而一脸兴味的问道:“你这小子既然没有灵力,是怎么将这些画像刻画到玉简中的?” 这玉简是专为修仙者准备的,凡人没有灵力可没有办法查看里面的东西,更无法往里面记录什么。 楚苕闻言,轻抬了眼皮朝男人看去。 男人面上露出恐慌,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先画在纸上,然后请人帮忙刻画在玉简上的。” 他除去消息灵通一些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本事,这一生无法修炼,唯一有兴趣的便是作画,只是画在纸上的东西肯定不如刻画在玉简中保存的长久。 因而他每次画下来一些东西之后便会拿着灵石去请修士帮自己刻画在玉简中,只留着等自己的哪位后人说不定有了灵根,可以修炼之后便能看见这些东西了。 除此之外,有些东西其实也可以拿去换灵石的。 就好比现在。 他提供的这些信息确实不错,楚苕也没有吝啬,给了他几块灵石,男人当即兴高采烈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朝楚苕道:“前辈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只管来问小的,后面的消息小的都不收前辈的灵石了。” 能一次性得到好几块灵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足够买断了。 等男人走了,楚苕哼笑了一声,淡声道:“说胆小也胆小,可该胆小的时候反倒又坦坦然。” 虽然意外得到了一些消息,可楚苕也没有立刻离开,和沉乌仍旧在坊市中逗留了几天。 正好她也是第一次逛这边的坊市,于是溜达了几圈,碰上一些没有见过的东西,心下好奇,便也买了下来,左右那次大战之后她可积攒了不少的灵石,此次出发之前,宗主又给她备了不少东西,都是她身为大长老该有的供奉。 这几天里他们再也没有得到任何跟小孩有关的消息,倒是碰上一个修士冒充小孩的亲人前来认领的。 可在楚苕的威压之下,那修士连话都没有说全乎就扛不住想要跑路了,楚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将他好一番收拾之后得知他也是拿了别人的灵石帮忙办事的。 楚苕还以为是白虹宫的人,谁知道竟是一名鬼修。 那名鬼修想要骗走这孩子用来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楚苕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将其击杀在了落脚的地方,期间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一日,她和沉乌带着小孩离开了坊市,朝着打听到的白虹宫所在方向而去。 白虹宫与佛宗的方位有些差别,她和沉乌不得不绕路一段,好在以青云兽的速度,这中间差的那一段也顶多是花费两日时间罢了。 且到了白虹宫之后,其实离佛宗的位置也已经不远了,顶多再有三四日时间便到了。 等楚苕和沉乌到了白虹宫附近的时候,发现来的也巧,正好碰上白虹宫宫主的合籍大典。 “白虹宫宫主和她那位道侣也算是两小无猜的师兄妹了,据说自小感情便好,一同修炼,一同长大,这么些年大家早就在盼着二人同结连理,如今终于等到了。”被沉乌拎过来打听消息的修士低了头道。 白虹宫宫主是一名结丹期女修,而她那名道侣元东上人也是结丹后期,听说是打算在合籍大典结束之后便会闭关冲击元婴,这位元东上人资质也不差,再加上他与白虹宫宫主双修的功法,进阶元婴并非什么难事。 一旦他成功进阶元婴,整个白虹宫便有四名元婴期修士了,说不定就能借此一跃成为嘉西大陆的大宗门。 白虹宫如今一共三名元婴期长老,其中大长老和二长老早就进阶元婴许久,尤其是那位大长老听说寿元将近,自从大战之后便一直闭关极少出面理事。 二长老和三长老原本都是元婴初期修士,三长老在一年前得到了某些机缘,成功进阶了元婴中期,恰逢大长老闭关不理事,二长老性格温和也不大管事,如今白虹宫主事的还是这位三长老。 而白虹宫的宫主和元东上人都是这位三长老的徒弟。 大概了解了一下白虹宫的情况,楚苕便知道那位大长老就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那名女修,听闻大长老寿元将近的时候她眉心蹙了一下,虽然当时和对方只说过几句话,接触不多,可她也记得那位大长老资质不差,进阶元婴中期也才两百来年,寿元还长着呢,后面突破元婴后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莫非是她记错了? 毕竟都过去二十三年了,那段时间那么混乱,楚苕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或者记差了。 “这个是谁?”楚苕将那枚玉简拿出来,朝上打了一道法诀,里面的画像便显露出来。 修士抬头一看,恍然道:“这是元东上人,这是白虹宫宫主的亲妹妹,这是元东上人的弟子……” 这修士与白虹宫关系似乎不错,亦或是经常在这附近活动,竟然将画像中的五人全部认了出来。 楚苕便从他这里得知留下画像的男人所说的仙人就是元东上人,而背着黑匣子的是元东上人的一名徒弟,另外两女一男也都跟他和白虹宫宫主脱不了干系。 “你可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孩子?”楚苕继续询问道,“亦或是这白虹宫中其他人有孩子的,就这么点大,近几年的也行,若是时间往前,那孩子的年纪肯定也得比这小孩小的……” 她指了指被沉乌抱着的小孩,示意修士认认。 修士却有些茫然,忍不住道:“孩子?没听说过……咱们修士较之凡人本来就很难有子嗣,若是这白虹宫哪位长老亦或是有些身份的修士有了子嗣,肯定也会广而告之,我倒是没……咦?” 他突然轻咦了一声,紧接着朝楚苕道:“这一两年确实没听说谁洞府里多了个孩子的,但是前几年倒是有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紧接着转头张望了一圈四周,一脸警惕的模样,在确定了此处并没有其他人之后,他便压低了声音道:“这其中还牵扯到白虹宫的一桩事情,白虹宫的大长老原本也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才是白虹宫的宫主,前辈您要是说孩子,那晚辈倒是想起来了这位前宫主就有过一个孩子,当年这孩子满月酒晚辈还去喝过呢。” “那这孩子呢?”楚苕问道。 “孩子应该是被大长老带着的吧,毕竟这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了,跟他关系最亲近的也就只有大长老了,大长老肯定会将这孩子带着身边抚养。” 等这人离开了之后,楚苕盘腿坐在青云兽背上,看着趴在不远处和阴眼之兽一起玩闹的小孩,沉思了一会儿后朝沉乌道:“看来这小孩就是白虹宫前宫主的孩子了。” “你就这么肯定是?”沉乌轻挑眉梢,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拽来的狗尾巴草凑近小孩后面,碰了碰他的耳尖。 小孩痒的一哆嗦,伸手往后面挠。 沉乌便离开换了一边去碰他另外一个耳朵,小孩又哆嗦了一下,连忙用另外一只手去挠那只耳朵。 就看着他手忙脚乱去挠耳朵,最后一扭身生气的瞪着沉乌,嗷呜咆哮了一声朝他扑了过去。 沉乌单手便将他接住,仰头躲开他的手笑出声来。 楚苕看着这一幕神色有几分古怪,道:“去找那位大长老认认就知道了,既然是她唯一一个徒弟的孩子,她应该是认得出来的。” 顿了一下,看见沉乌和小孩玩成一片,她还是忍不住道:“你倒是挺会带孩子的。” “这小东西还挺好玩的。”沉乌道,下一刻便冷冷一笑,“但他若是敢哭闹我,我便立刻将他扔下去。” 他这么一说,楚苕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说来也算是让她欣慰的了,这小孩在吃了她一串果子之后便与她关系亲近起来,后来由沉乌亲手喂了他一次之后,他与沉乌之间关系也好了,再加上经常是被沉乌抱着的,于是乎愈发的黏着沉乌。 而这段时间里,这小孩也从来没有哭闹过,顶多是饿了就嗯嗯,被逗得生气了就嗷呜几声,更多的时候要么是呼噜呼噜睡大觉,睡得肚皮朝天,要么就是和阴眼之兽玩耍。 好在青云兽足够大,楚苕又在四周布下了禁制,任由他在青云兽的背上打滚也不怕掉下去,滚累了就眼睛一闭睡着,有时候会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醒过来,眼里也没有什么焦距,做出嗅嗅的动作,紧接着往她或者沉乌身边凑。 谁离他近他便爬到谁身边继续睡着,紧抓着他们的一角衣袍。 楚苕说不心软是不可能的。 但再心软肯定还是得替这小孩找到他的家人为好,将他交给他的家人比跟着她好啊。 白虹宫宫主和元东上人的合籍大典自然邀请了不少修士前来,就连散修也可以到场吃席,是以楚苕和沉乌只是稍微一伪装便也成功的混了进去。 进去之后便被带到了一处广场,两人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见那位大长老,便有一人热切的迎了上来,朝两人道:“二位道友看着面生,莫非也是散修?” 楚苕和沉乌两人都伪装成了筑基期修士,迎上来的这人也是筑基期修士,但已然是筑基后期修士了。 “是。”楚苕点头,朝他问道:“待会儿白虹宫的几位长老会出来么?” 他们这会儿聚集在这广场中就是等着合籍大典开始,到时候就能见到白虹宫宫主和那位元东上人了,除此之外,白虹宫的长老和所有修士也都会露面。 只不过他们距离那处高台有些远。 但于楚苕和沉乌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到时候只要那位大长老一露面,她大可以向那位大长老传音说明来意。 如此一来也不必担心会惊动其他人,倘若这小孩并不是前宫主的孩子,那她自然会带着小孩悄无声息离开。 此人一听她的话,露出一脸了然的笑意,道:“听说除去那位大长老,其他两位长老都会出面,毕竟是白虹宫宫主的合籍大典,要不是那位大长老正在闭关当中,肯定也会出面的。” 楚苕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的目的就是来见那位大长老,结果那位大长老不出面?略微一思索,她便直接朝沉乌看了一眼。 两人一对视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两位道友要不要去那边坐坐,那里都是散修,大家聚在一起也可以说说话……”面前的人热情的邀请着。 楚苕自然不会过去,于是婉拒了对方,和沉乌朝另外一边走去。 那人就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 “李道友,那两位道友莫非不是散修?”那边有人走了过来,看着楚苕和沉乌离开的方向,好奇的询问道。 姓李的修士脸上立刻又挂上了笑,回头对上过来的那人,朝对方苦笑了一下,道:“那两位道友似乎是冲着白虹宫几位长老来的,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拒绝了我的邀请。” 来人眉头一皱,紧接着扯了扯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我等之所以来这里无非也是抱着能够加入白虹宫的念头,但是像他们那般直接奔着几位长老来的还真是少见,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被几位长老看上眼?真是好笑。” “罢了,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先过去吧。”李姓修士温声道。 两人转身朝那边走去。 而楚苕和沉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了其他人,直接摸到了前面去。 正巧碰见一个管事模样的正在训诫弟子,两人没有迟疑便走了过去。 “你们是何人?非本门弟子不得再继续往前了。”那名管事很快就注意到了两人,脸色一沉道。 这管事也是筑基期的修为。 筑基期修为的管事在非大宗门内地位也不低了,是能见到宗主之类的,楚苕当下便放开了一点威压,神色淡淡看着对方。 管事一察觉到来自楚苕的威压面色就是一变,再也不见方才的模样,弯下了腰身,垂首道:“不知是前辈到来,晚辈冒犯了,只是此处确实已经是只有本门弟子才可以前往的,不知道前辈是要做什么,还是说要找人?只需要吩咐晚辈一声即可,晚辈立刻差人去办。” 他神色恭敬,心中却在琢磨着楚苕到底是什么修为。 毕竟他比楚苕的修为要低,只知道楚苕修为境界比自己高,可具体高出多少他却是不清楚的。 “我有事要找你们大长老,但我听说今日大长老不出面,还有其他办法能见到她吗?”顿了一下,楚苕又道:“当初我和林道友是在与魔界大战中相识,此次前来也确实是有要事找她。” 她说的轻描淡写,管事心中却掀起了骇浪,脑袋压得更低了。 第72章 别把人玩死了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谁不知道啊?能在那场大战中和他们大长老相识的修为肯定也是元婴期修士,虽然他在白虹宫内地位不低,但想要轻易见到几位长老也不容易,此刻听处说一说,面上便露出几分为难。 楚苕眉心一蹙:“怎么?不行?” “前辈误会了!”管事连忙解释,生怕惹怒了她,“只是晚辈人微言轻,且大长老已经闭关多年不问世事,晚辈也无法替前辈传话,不过……” 他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晚辈可以替前辈向宫主通禀一声,或许宫主能联系上大长老。” “也行。”楚苕道,“我就在此处等着,你去吧。” 说完她便一负手,侧身看向了远处,一副等待的样子。 管事也不敢耽搁,连忙朝她一躬身,紧接着转身离开。 没多久,楚苕便若有所觉的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那边有几道三道遁光而来,其中一道遁光弱一些,另外两道遁光也是元婴期修士。 三道遁光还没有落下,中间那道中便传出了一名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不知道友前来,慢待了道友实属罪过……” 说话这男人正是白虹宫的那为三长老,楚苕一见他修为便知道了。 毕竟白虹宫三位长老中,除去闭关中的大长老,也就只有这位三长老也是元婴中期了。 除此之外,另外一个面容温和的男修应该就是二长老,而那位一身红色裙衫的大概就是白虹宫宫主。 楚苕这会儿并没有再掩饰自己的修为,因而三长老也看出了她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我来找大长老。”楚苕淡声道,“有些事情想问问她,不知能不能见一见她?” “这……”三长老面上露出为难,叹了口气,道:“道友若是早几年过来或许还能见着师姐,今日是见不到的了,师姐自从最后一次闭关之后便没有了动静,即便是我等也见不到她。”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知道道友想要询问的是何事?若是方便的话,说不定我等也能回答道友。” “算了。”楚苕心念一转,并没有让那孩子见他们。 她并不确定小孩到底是不是半年前被那位元东上人给丢在那处密林中的,若是的,那眼前这三人又知不知情?他们与那小孩并没有太过亲密的关系,她能信任的也只有那位大长老。 如果不能亲自见到那位大长老,楚苕自然不会将小孩的行踪随意泄露出去。 沉乌站在她的身侧,眸光微闪,突然出声问道:“我们来的路上听说前宫主的孩子被大长老带在身边抚养,既然大长老闭关了,那孩子呢?” 他这一问,楚苕也反应过来,若是能够见到那个孩子,确定本该待在大长老身边的孩子并没有失踪,那就能证明他们捡到的小孩不是那个孩子,可这样一来,小孩的真实身份便又要重新考量了。 “道友莫非是因为那孩子来的?”一脸温和的二长老出声道。 见他出声,三长老和宫主都没有再吭声,只是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惊讶。 楚苕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点了点头,“若是大长老不在,让我们见见那个孩子也行。” “这恐怕也不行。”三长老出声道,像是怕楚苕因此恼怒,连忙解释:“不是我等不愿意让道友见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等怀疑道友不安好心,实在是师姐格外看重这个孩子,自从孩子父母去世之后她便将孩子接到了身边照看着,即便是如今闭关了,她那山头旁人也进不去,禁制重重,我们也不清楚其中的情况,更别谈进去看看那个孩子了。” 一旁的二长老出声附和:“不错,若是一定要见那个孩子,要么等师姐出关,要么就……强闯。” 后面两个字出来,完全是带着玩笑的语气。 显然都知道是不可能真的强闯的。 楚苕也跟着笑了笑,一脸的失望:“看来是我来的时机不对,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叨扰了。” 说完这话她也没有停留,和沉乌转身就走。 她走的干脆利落,三人谁也没有出声挽留,等看着她和沉乌离开了白虹宫,三人才收回视线,互相看了一眼,二长老面上温和不见,轻哼了一声后扭头离开了。 留下三长老恼怒的看着白虹宫宫主,质问道:“你不是说那孩子除了那老太婆就没有别的亲人长辈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对方还是个元婴中期修士!还好她好糊弄,否则看你怎么收场!” “那孩子确实已经没有其他家人长辈了,他的情况师父你也是清楚的啊。”白虹宫宫主也有些委屈,此事怎么能怪她?明明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更何况她也不知道今天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三长老轻哼了一声,背着手站了一会儿,朝她道:“你小心仔细些,若是那人再上门来便让人通知我。” 说着说着他面上露出几分阴狠:“之前从未见过此人,听管事说是和那个老太婆在二十多年前那场大战认识的,很可能是其他大陆的修士,其他大陆离此处甚远,她应该是来嘉西大陆办事恰好路过此地,等她走了之后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师父您说的是。”白虹宫宫主闻言便松了口气,连忙顺着他的话道:“过段时日我就让人放出消息,说那老太婆已经陨落了,这样也不用担心今日这样的情况了,就是不知道此人是从哪里得知那个孩子的事情……” “方才她不是说是来的路上听说的?”三长老皱眉。” “好像是……” 师徒俩对视了一眼,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长了,等那个老太婆也陨落了,大家就会忘记那个孩子的事情。 楚苕和沉乌一离开白虹宫,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楚苕道:“你先过去找青云兽,我再回去一趟。” 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非得自己去看看才行。 之前二人进白虹宫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小孩,而是将小孩交给了青云兽和阴眼之兽,有它们两个在,保护小孩绰绰有余了。 沉乌应了一声,转头去找青云兽,而楚苕再次朝白虹宫飞去,只是这一次她特意隐匿了身形谁也没有惊动,悄无声息的就摸到了那位大长老所在的山头。 确实如同那位三长老所说的,大长老的洞府外面布置了层层禁制,想要进去很麻烦。 可这对于楚苕来说却并不没有太大的妨碍。 她直接化作了灰雾,动用了噬灵焰,悄无声息的抹去这些禁制中的灵力,趁机潜入进去。 好在这会儿白虹宫也来了不少其他宗门的修士,合籍大典已经开始,另外两位长老全部去了广场那边,此处竟然空无一人。 等楚苕悄无声息穿过这些禁制,成功到了洞府外时,她想了想,还是朝洞府里递了一道传音符。 传音符里并没有提及她已经到了洞府门口的事情,免得那位大长老万一真的在里面闭关,日后出关的时候才看见她的传音符,得知她不请自入也不好。 当然,如果大长老真的在里面闭关,那她也会立刻转身就走,不留丝毫痕迹。 然而,传音符才一进去,楚苕便感知道传音符被人动了,她心神微动,正要先出去再说,洞府外的禁制便打开了,而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真是楚道友前来?快快请进!” 楚苕清了清嗓子,心道这下好了,她穿过人家那么多禁制闯进来的事情没法抵消了。 不过,眼前这情形明显和那三人说的对不上啊。 带着怀疑,楚苕便飞身进去。 进入到一间石室中,看见被几根链条困在石床上的白发女修时,楚苕惊了惊:“道友这是?” 眼前的白发女修确实是那位大长老,但她的修为如今只有元婴初期,甚至连元婴初期都有些维持不住的样子,修为境界摇摇欲坠,而她面容也较之二十多年前苍老了一些,头发都白了。 楚苕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眼前的大长老面容秀美的模样。 修士在进入结丹期之后容貌状态便不会再发生改变,更何况是元婴期修士?除非遭遇大创亦或是什么变故才可能改变,眼前的大长老显然就是遇到了变故。 在楚苕惊住的时候,大长老确实一脸狂喜,甚至想要朝她这边走,可惜被锁链困住只能坐在那里,她眸光灼灼盯着楚苕,眼眶泛红,哑声道:“楚道友,竟然真的是你!看来天道也看不下去了,在我临死前让我再见到楚道友你!” 乍一听她些话,很容易让人怀疑楚苕和她有什么特殊关系,让她对楚苕念念不忘,甚至惦记着,临死前都要见楚苕一面。 但楚苕却是听明白了,眼前的大长老是有事情想要拜托她,即便今日进来的人不是她楚苕,而是别的和白虹宫不相干的修士,大长老反应肯定也会差不多。 在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楚苕便将三长老他们应付自己的话说了,紧接着道:“我心中觉得有些古怪,还记得上次见面时道友寿元不短,且大有希望进阶元婴后期,怎么突然就寿元将近了,是以便背过他们摸了进来。” 却没有想到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这句话楚苕并没有说出口,大长老显然也明白,她苦笑了一声,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紧接着便朝楚苕道:“就如楚道友所见,我如今不但境界掉落,眼看着就要跌出元婴了,甚至于连寿元也已经不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楚道友你已经见过的那三人,还有那个元东!” 从她口中,楚苕也算是知道了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原来二十多年前那场大战之后,这位大长老当时也受了点伤,可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修为,实际上只要她花费几年时间便能将伤养好,也不影响后续的修炼。 可谁能想到,当时她刚带着门下弟子回到白虹宫,得知三长老进阶元婴中期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被对方和二长老联手控制住。 从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此处。 那时候就连她唯一的徒弟也被那些人给瞒住了,误以为她真的在闭关养伤,后来她好不容易盼到自己的徒弟当上了宫主,谁知道她没有等来自己出去那一天,反倒等来了徒弟夫妻二人陨落的事情。 “他们的死肯定和那些人脱不了干系!那些畜生,为了完全掌控白虹宫,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大长老恨声道,胸口起伏不定,但紧接着她又苦笑了一声,道:“若非我那徒儿唯一的血脉还在他们手中,我早就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将他们拉着一起下地狱了!” 她怎么说也是元婴期修士,即便被困这么多年,可若是她要殊死一搏,也不是没可能逃出去,还能引起更大的动静。 毕竟元婴期修士自爆的威能可不小。 楚苕听到这里的时候抿了一下唇角,她将自己在密林那里捡了个孩子的事情说了,包括自己打听到半年前元东带着人往那密林中丢了一个孩子的事情。 紧接着朝脸色煞白的大长老道:“前辈且看看是不是这个孩子。” 她说着话手指轻弹,一道灵光飞到空中化作一团灰雾散开,散开的灰雾中心便是小孩的模样,这是她特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给大长老认认。 大长老一看便激动道:“是这孩子!是司儿!” 自从现任宫主掌位之后,每一年就会带着孩子来见一见她,这才让她甘愿被困在此处,离下次见到这孩子还有半年,她万万没想到上次见过这个孩子之后,差点就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一时之间她又哭又笑,大概是心情起伏过大,一时之间都有些胡言乱语了。 一下子咒骂三长老他们丧尽天良好狠的心,稚子无辜,他们却只想着斩尽杀绝,一会儿又感谢楚苕救了那个孩子,念叨着楚苕和那个孩子也算是有缘分。 楚苕皱起眉,担心她因此入魔,只得出手。 在她的帮助下大长老终于慢慢平和了下来,她眼神也坚毅了许多,朝楚苕道:“楚道友,想必你刚进来那会儿就已经看出来我有事相求了。” “嗯。”楚苕应着,淡声道:“此事既然已经让我遇上了,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管,道友放心,我这就替你破开这锁链,再带你去见那孩子。” 顿了一下,她又道:“到时候道友便带着孩子离开吧,以道友你的修为,接下来的时间里也足够你带着那孩子安稳度日了,还能看着那孩子长大,娶妻生子……” 楚苕淡声说着,大长老神色恍惚了一下,似乎也被她说动了,可紧接着便轻摇了头,朝楚苕道:“不,楚道友不必劝我,我意已决,那孩子能在密林中活下来,还能被千里迢迢而来又只是路过那处的楚道友你捡到,这便是那孩子和楚道友你的缘分……” 她顿了一下,将一个储物戒拿了出来,递给楚苕,道:“这里面是我所有积蓄,原本就是留给那个孩子的,但如今我就将它交给楚道友你了,只希望楚道友能带着这孩子一起走,远离此处是非。” 而她,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仇,拼死她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楚苕明白她想要干什么,皱眉道:“我不方便带着那个孩子。” “想必道友也知道,我一身煞气,此次之所以来嘉西大陆就是为了去佛宗洗心池,你将孩子托付给我,我却不能应下的,毕竟若是我不能从洗心池里出来,那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她轻声道。 话虽这样说,可是让对方放下这些仇恨自此离开,楚苕也知道这并不容易,就算是换成她自己,她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毕竟想当初被那位上官长老羞辱了几句她都会找上去报仇,更别提这么大的仇恨了。 大长老怔怔的看着她,听见她说要去佛宗的时候却连忙道:“无妨,那就请楚道友带他去佛宗吧,即便他不能成为一名佛修,成为一个普通的佛门弟子也好,有佛宗的庇佑,至少他这一生都能顺遂平安。” 这倒是和楚苕一开始的念头不谋而合。 以至于她愣了一下。 沉乌找到了青云兽之后便又单手抱着小孩去了白虹宫,而青云兽缩小了体型之后和阴眼之兽在他跟小孩身上上窜下跳的,玩的不亦乐乎。 沉乌一带着小孩进来就被人注意到了,紧接着就报到了三长老那边。 “你说他是自己来的?还抱了个孩子?那名女修没来?”三长老皱眉道。 二长老却已经放开了神识探查而去,紧接着神色一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什么?”三长老一愣,正要细问。 可二长老已经一脸沉怒的给正在进行合籍大典的男修传音。 这位元东上人倒是确实如同那男人所说,一身气质清冷卓绝,即便容貌算不得绝色,可凭着这份气质也能吸引诸多女修的目光了,更何况他资质也不差,眼看着很快便要闭关冲击元婴,如今和白虹宫宫主举行合籍大典,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修嫉妒中咬碎了银牙。 然而就在此时,本来和白虹宫宫主往高台上走的元东上人突然面露惊愕,紧接着停下了脚步,扭头朝二长老那边看去。 “夫君,怎么了?”旁边一身红裙的宫主连忙出声问道。 底下正观望着这边的修士也个个疑惑的看着这边,眼看着那位宫主也突然变了脸色,紧接着双双朝下方看来,在场的其他人愈发疑惑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都在看咱们这下面?” “……” 议论声里,众人也纷纷跟着扭头四处看着。 而沉乌便抱着一个孩子往前方走,笑盈盈道:“诸位莫非是在找我?” 他看似只是用寻常的声音说着话,可声音却传遍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顿时将大家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而上方的两位长老和元东夫妇自然也看见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孩,一个个面色都变了。 “或者说,其实你们是在找我抱着的这个小孩?”沉乌继续道,“也对,毕竟是你们亲手丢进西苑密林的,都半年了,这孩子却还没有死,甚至还回来了,是不是很让你们震惊?不可置信?甚至……害怕?”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的,也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可明明能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却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说什么呀?西苑密林我倒是知道,听说里面妖兽众多,寻常修士都很少进去,尤其是越往里面去越危险,听说还有已经化形的妖兽呢。” “他的意思好像是这孩子半年前被人丢进了西苑密林,结果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我等进去都凶险万分,一个不好就会陨落在那里,更何况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这孩子都还没有开始修炼的吧!” “……” “别是个疯子吧?突然抱着一个孩子过来胡言乱语。” “我看也是,这可是白虹宫宫主和元东上人的合籍大典,他也敢来捣乱?怎么还没有人来把他赶出去?” “……” 渐渐的,议论声里,有人觉得这个容貌精致的青年是个疯子,于是越来越多的声音附和起来,甚至有人叫喊着赶紧将他赶出去,还有“热心”的散修要上前动手。 上前的“热心”散修里就有之前那个李姓修士,他当然认得沉乌,毕竟沉乌这张脸可太好认了。 可还没有靠近沉乌,一道无形的力量便以沉乌为中心朝四处散开,将离他最近的人撞了飞了不少。 与此同时,原本还在和阴眼之兽追逐打闹的青云兽怒吼一声,陡然间变大了身形落在沉乌身侧。 “噢噢噢噢!”被沉乌抱着的小孩眼神亮亮的,兴奋的拍着双手,甚至挣扎着想要往青云兽背上爬。 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阴眼之兽,它不屑的哼了一声,也是一声低咆,身形暴涨站在青云兽身侧。 而沉乌也没有再掩饰自己的修为,无形的威压沉沉散开,上方原本暗自得意,正要出声让人将沉乌赶出去的二长老等人面色一变,二长老更是失声道:“你也是元婴期修士?!” “元婴”二字一出,所有人面色都跟着变了,尤其是原本还想要上前将沉乌赶出去的“热心”散修,这会儿一个个面露恐惧,恨不得赶紧转身跑开,可偏偏在沉乌的威压之下,谁也不敢多动弹,生怕吸引了他的注意惹来杀身之祸。 沉乌单手抱着小孩,哼笑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他们的身后,道:“我也总该有长进才行啊,师父,你说是吧?” 在楚苕从阴地平原醒过来的时候,沉乌就已经是元婴初期了。 只不过之前他一直伪装成结丹期修士老老实实跟在楚苕身侧。 此刻他这一出声,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到了那个方向,众人扭头一看,楚苕和大长老便站在那里,前者神情漠然,后者一脸恨意的盯着三长老等人。 三长老等人眼看着二人出现,脸上血色褪尽。 毕竟他们这边也只是两个元婴期修士,剩下的弟子即便都站在他们这边,等真的和楚苕她们动起手来的时候其实根本派不上用场。 大长老也没给他们想什么对策的机会,一开口,声音便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她将自己这二十三年的遭遇,包括小孩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 “幸而天道也看不下去,竟然让楚道友捡到了这孩子,不但让他活了下来,甚至还找了过来,我今日才有机会脱身。”大长老恨声道,“这是我与这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今日必须有个了断,诸位还是尽早离去吧!” 她这一说,那些低阶修士和散修自然想走,可看向那些前来赴宴的其他宗门修士时,却发现他们都没有动弹。 其中也是一个宗门的长老惊疑不定的看着楚苕,迟疑着问道:“敢问这位楚道友是哪个宗门的?” “望月宗楚苕。”楚苕淡声道,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动了动手腕,手中长剑轻轻抖了抖,目光一扫众人,道:“我与林道友曾有过一面之缘,且这孩子也确实是我们捡到的,既然已经遇上了此事,那便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 言外之意,今日这事她是一定要插手的了! 而“望月宗楚苕”五个字一出,出声询问的修士已经面露畏惧,在场大多数人知道望月宗,也知道楚苕之名,出声的那名修士一脸恭敬朝楚苕一拱手,虽然也是元婴期修士,却口称前辈,道:“之前便听闻楚前辈回到望月宗之事,后来又听闻前辈来了嘉西大陆,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前辈,实乃我等之幸事,既然前辈要管此事,我等自然没有异议,这就离开。” 说完此话,见楚苕没有吭声,他便转身带着门下弟子干脆利落的走了。 其他宗门修士亦是如此,朝楚苕恭敬的一拱手,带着人便走。 那些原本不知道楚苕之名的年轻修士这会儿也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她是谁,一个个骇然不已,根本不敢多看,有多快跑多快…… 不过片刻,还留在这里的也就只剩下了白虹宫的弟子,以及一些依附着白虹宫的世家或者小宗派。 他们倒是也想跑,只是碍于和白虹宫的关系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继续留在此处,一个个缩着头如同鹌鹑一般,噤若寒蝉,只祈祷着此事不要牵扯上自己。 在得知楚苕的身份时,三长老等人面上就再无丝毫血色,尤其是二长老,看着楚苕的目光全然都是畏惧,反倒是另外的三人,当初大战的时候,他们三人并未前往,而是留守在宗门内,对于楚苕之名也是听说的更多,却从未亲眼见过。 否则也不会认不出楚苕来。 初听见楚苕之名的时候,三人也确实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又忍不住心生侥幸。 元东朝三长老传音道:“师父,这楚苕也不过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与你一样,大长老修为早就被废了,连我都未必打得过,您先拖住那个楚苕,二长老去拖住楚苕的徒弟,我们联手杀了大长老,只要她一死,后面自然会更加容易……”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老太婆不会放过我们,倒不如拼一场……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白虹宫宫主也跟着劝道。 三长老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今日就解决掉大长老和楚苕他们,否则就算他们有机会脱身逃走,日后也必定是如同修仙界的过街老鼠,毕竟他们所做下的那些事情已经被传了出去。 然而,在听了他们的计划之后,二长老却直接拒绝,甚至劝他们也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紧接着他扭头就朝大长老道:“杀了前任宫主的事情我并没有参与,这孩子的事情我也没插手过,我也没比你早知道多少,我唯一对不住你的就只有和三长老联手将你困住,除此之外我没有再做过其他……” 楚苕侧脸看着大长老那边,没有吭声。 要怎么处置这些人自然还是得看大长老的意思,她顶多是在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帮帮忙罢了。 大长老显然早就有了决断,今日这样的情景她也早就在内心里幻想过无数遍。 在二长老替自己辩解完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了手。 而一旁的三长老师徒三人似乎也是在等着这一刻,在她朝二长老动手的那一刻也齐齐朝她动了手,但显然那位三长老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楚苕。 楚苕眉眼一冷,手中长剑一扫,一道剑气便朝着三长老而去,正好撞上他催动过来的飞剑上。 让她意外的是,这位三长老竟然也是一名剑修。 原本刺向楚苕的飞剑被她的剑气一撞,当即便失控了一瞬,三长老面色大变,连忙重新联系上自己的本命法宝,急急忙忙将其召了回来。 他伸手朝楚苕的方向一抛,一个青铜大钟便迎风而涨很快落在楚苕的上方,沉沉落了下去。 楚苕抬头便看见大钟落下,她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轻哼一声,将手中破剑抛了出去,紧接着五指微微蜷缩,手心朝上一抬,一团灰雾从她手心中飞出,瞬间化作一只灰色的大手。 大钟已经沉沉落下,将楚苕罩在了其中,外面的人已经窥探不见其中的状况。 三长老却并不敢大意,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的飞剑不过是接了楚苕方才那一道剑气就已经有了损伤,他心中已然升起了骇然,当下双手掐诀,再度催动手中的飞剑。 飞剑很快就化作三十六柄小剑,随着他的指点飞向楚苕的身侧,俨然是要布下剑阵来对付楚苕,他为的也就是这个,才拿出古钟法宝将楚苕给困住,为自己争取时间。 古钟之中,楚苕丝毫不慌,五指一收拢,灰色大手便紧握成拳开始一拳一拳的往大钟上面砸,而她负手站着,神情轻松至极。 起初灰色大拳每一次落下都能让整个古钟为之颤动,到了后面,每一拳的落下都能在古钟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记,从外面看便是一个又一个的拳印凸起,让人为之心颤。 三长老自然也一直注意着古钟的动静,看着这一幕愈发心急,生怕楚苕下一刻就从里面出来了。 这一心急,剑阵便出了错。 他满头冷汗,正要将剑阵重新布置的时候,古钟里突然没有了动静。 拳印没有再出现,可他没有丝毫的高兴,那股不好的预感反倒愈发的强烈。 一声巨响,古钟直接被掀飞,砸落在不远处彻底成为一堆废铁,三长老整个人一哆嗦,心神大乱之下,气血翻涌,他一张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面若金纸。 可他也顾不上这些,急急忙忙抬头看向楚苕所在的地方,可那里空空如也。 “找我?”冷淡微哑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寒意刺激着他的脑后,让他整个人宛若冰封动弹不得。 当他转身想要去看的时候,真正的寒霜瞬间将他包裹住,冰霜之中,三长老的神情还停留在恐惧当中。 冰蓝色的寒鸦在楚苕指尖盘旋,她眼睫轻抬,朝着下方看去。 三长老对她动手的时候,元东和那位宫主便直接杀向了大长老,二长老只怔愣了一瞬便转身要逃,竟是一点想和元东等人联手的意思都没有。 可他一转身,青云兽和阴眼之兽便拦在了他的面前,沉乌单手抱着小赵司,好整以暇的叮嘱它们:“悠着点,别把人玩死了,你们的任务是把人留下来。” 然而一头兴奋的青云兽和阴眼之兽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中,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楚苕解决了三长老后便没有再动手,她侧脸看向大长老那边,元东和宫主以为大长老修为境界已经跌落到元婴初期,甚至连元婴初期也有点维持不住,可能是这二十几年里大长老沦为阶下囚给了他们某些错觉,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能以结丹期修为就联手击杀了对方。 可实际上,如今的大长老抱着必死的决心,更何况她曾经的资质也不差,若是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她进阶元婴后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73章 洗心池 此刻对付起这两人可并不是什么问题。 甚至于她在清楚的知道楚苕会帮她将另外两个人拦住之后,并没有将元东二人一击击杀,反倒是戏耍着二人,一点一点折磨着二人。 元东二人也看见了三长老被楚苕冰封住的一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同为元婴中期的修为,可三长老却完全无法拖住楚苕,一如此刻的他们面对大长老一样。 终于,在被大长老毁了本命法宝之时,白虹宫宫主再也坚持不住,朝着大长老哀求起来,话语之间不停的提及自己从前也在大长老膝下玩耍修炼过。 她与前宫主情同姐妹,也确实是一同长大,因为关系好,她便也会跟着在大长老那边玩耍修炼,没少接受大长老的指点,而大长老曾经也是真的疼爱她。 可这一切早就在他们联手杀死前任宫主之后改变了。 大长老并没有因此心软,反倒愈发的恨意昭然,再也没有了戏耍他们的心思,直接下了杀手。 当白虹宫宫主陨落在大长老的手中时,元东却突然扭头朝远处跑去,大长老冷哼一声,催使着法宝追了上去,法宝瞬间击透他的心口,他的身影便停在了半空中。 而原本站在被冰封住的三长老身侧的楚苕,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讽,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动,另一个方向的空中,一道灰芒显现,一道人影也陡然间显现出来,人影身形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脸不甘却又畏惧的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长剑。 被楚苕拦下的这人赫然就是另一个元东,在他现身的那一刻,被大长老击杀的元东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符纸燃烧殆尽。 “分身符?!”大长老看见这一幕,怔了一瞬,紧接着想起来了什么,眼中一片赤色,恨意滔天,扭头便又杀向了显露真身的元东。 这枚分身符极其罕见,现如今的修仙界根本就无人能够炼制,而得到这枚分身符就相当于得到了一条命,在紧要时候用来逃命效果昭然,当初她是在一处秘境得到的,后来给了自己的徒儿,如今却出现在了元东的手中。 她根本就不用多问便知道元东手中的分身符是从哪里来的。 分身符只有一枚,还是一次性的符箓,用完便损毁了,元东如今被楚苕拦下去路,再也没有了脱身的法子,很快便陨落在了大长老的手中。 杀了白虹宫宫主和元东之后,她便将目光投向了那边的二长老。 二长老被青云兽和阴眼之兽拦下,青云兽一个还没有完全成年的五级妖兽自然不被他放在眼中,至于阴眼之兽,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是传闻中的阴眼之兽。 但从阴眼之兽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心生警惕,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个沉乌可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在警惕和畏惧之中,二长老愈发不敌,被阴眼之兽摁着揍,青云兽躲在阴眼之兽的身后,每次见二长老被阴眼之兽揍的时候便抽空上去补一下,补完立刻就撤,这也让二长老恼火不已。 又要防着它,又要应付阴眼之兽,某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嘶声喊道:“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青云兽迟疑了一瞬,刚刚一巴掌将二长老呼在地上的阴眼之兽发现熟悉的身影没有过来,疑惑的回头看过去,不满的催促。 青云兽瞬间将这点迟疑抛在了脑后,兴奋的扑了上去。 等大长老收拾完那两个人过来时,青云兽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在楚苕一过来它就乖乖的跑回了楚苕身侧,阴眼之兽还在那里蹦跶着,还不忘回头喊青云兽一起。 “嗷~”青云兽低低叫了一声,试图把阴眼之兽也劝回来。 阴眼之兽气得骂骂咧咧,可触及楚苕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跑了回来,变回小巧的身形落在青云兽脑袋上,四肢抱着它额上的角生气的蹬了蹬。 被阴眼之兽耗尽了灵力的二长老在面对大长老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元婴都有些虚弱,挨了大长老一下才险险逃走。 大长老显然还是留了手的,故意只毁了二长老的肉身,又伤了他的元婴,却还是留了他一命。 楚苕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受了二十多年折磨的人是大长老,要怎么处置这些仇家那也还是得看她自己。 三长老被寒鸦圣焰给冰封住,肉身已经毁了,楚苕留了手,并没有动对方的元婴,她将情况和大长老说完,便退离开来,让她自己决定该怎么处置三长老的元婴。 片刻后,离白虹宫不远处的地方,一团青云离开了此处,朝着西边而去。 青云之中是一只巨大的青云兽,青云兽背上自然就是楚苕和沉乌,还有赵司。 大长老虽然报了仇,但到底还是油尽灯枯,她临死前将赵司托付给了楚苕,央求楚苕带着赵司一同去极西之地的佛宗,就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般,倘若赵司没有佛根,无法成为一名佛修,那让他留在佛门当一个普通和尚也好。 至少能够平安顺遂的过这一辈子。 于楚苕来说也就是去的路上再带个小孩罢了,左右这小孩也好照顾,又不用她费心,她自然没有拒绝,于是就带着赵司一起上了路。 大长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看了看,怎么说也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的所有积蓄,里面好东西自然不少,只可惜楚苕身份特殊,有些东西固然好,对她却没有什么用处,她也就顶多是惊奇一下罢了,并没有动那些东西。 她从里面挑了一些自己能够用得上的,充当是护送赵司去佛宗的报酬,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再动,打算等去了佛宗安置好赵司之后,将剩下的这些东西还是留给他。 楚苕查看这些东西的时候,赵司和沉乌就坐在她的身后玩耍,她刚将储物戒给收了起来,眼前突然有东西笼罩了下来,她视线所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红色。 楚苕一怔,抬手便要将脑袋上的红色轻纱给取下来,一只手却先一步拦住了她,紧扣着她的手腕往下一拉。 “挺好看的。”沉乌从后方倾身过来,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从后面将她给揽入了怀中一般。 楚苕额角抽了抽,用另外一只手将头上的轻纱给扯了下来,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白虹宫用来布置的东西,毕竟是白虹宫宫主的合籍大典,肯定得布置的喜庆一点。 这块红色轻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形状并不规则,原来是赵司抓在手里玩的,阴眼之兽玩心大起,于是在里面钻来钻去的,顶着这块轻纱和赵司闹着玩,方才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她这边。 她抓在手里看了看便没有了兴趣,随手往后面一塞,还给了赵司,阴眼之兽便又立刻欢快的扑了上去,和赵司一起拉扯着玩耍了起来。 沉乌没管身后两个小的,仍旧侧脸看着她,因为靠的太近的缘故,楚苕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呼吸时落在自己颈侧,带来轻微的痒意。 她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就听见沉乌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从洗心池出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看看能不能找到极炎石精的消息。”她垂眸看着指尖飞舞的寒鸦,“若是能找到极炎石精,就能将寒鸦圣焰炼制成寒鸦真焰,到时候其威能肯定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恐怕不好找。”沉乌道。 楚苕应了一声,她心里早有准备。 要是极炎石精这么好找,这世间也不会难觅寒鸦真焰的踪迹。 “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就回望月宗闭关。”楚苕低声道。 她有预感,自己下一次闭关的时间只会更长,顺道着还要炼制造化金丹,若是顺利,那就要冲击化神期再出来了。 造化金丹的材料她早就已经集齐,只是一直没有炼制罢了,就是想着等自己元婴期之后再说,可她一进阶元婴便接二连三有事情发生,也根本没有时间再闭关去炼制造化金丹,现下才算是有时间了。 沉乌听她说完并应了一声,眼中浮现出思索,似乎是有话要说,但看楚苕又闭上了眼睛,他到底还是没了声儿,只是突然伸手在她下巴的下方轻轻挠了挠。 “你又发什么疯?”楚苕一把抓住他的手,睁眼瞪他。 沉乌只是笑,目光流连在她下巴处,片刻后侧了侧脸,道:“还挺软的,你给我咬咬?” 回答他的是楚苕冷酷无情的一脚,直接将他从青云兽背上踹了下去。 青云兽尾巴处一团魔气聚拢,现出沉乌的身形,他手里捏着那把乌黑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摇头叹气:“好无情,要不然我也给你咬一口?或者两口?”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朝楚苕比划。 楚苕轻哼了一声,本来不想搭理他,可目光触及他手中的折扇,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些魔物的反应,朝他问道:“你这扇子和诛仙扇有什么关系?” 之前在对付那些魔物的时候,一看见沉乌拿出来的这把扇子,那些魔物便失声喊出了“诛仙扇”这个名字,能让化神期魔物如此忌惮畏惧的法宝,楚苕自然也记下了。 “不知。”沉乌摇头,“只是想着要炼制一件趁手的法宝,便去找了些合适的材料,于是就有了这把扇子。” 至于别的,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甚至朝楚苕开玩笑道:“说不定这就是诛仙扇的仿制品呢?” 反正他也记不清自己的来历,或许曾经的他真的见过诛仙扇,还使用过,于是潜意识里便记着一些,在炼制法宝的时候便炼制出了这把扇子。 楚苕也不置可否,看了看他手中的扇子之后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多问。 因为偏离方向去了一趟白虹宫,等他们到了极西之地时,所花费的时间比之前晚了好几日,这其中也有他们停留在某些地方玩耍也耽搁了时间的原因。 一进入极西之地,他们便只能从青云兽的背上下来,只因为整个极西之地都是禁飞的,抬头望去,空中只见飞鸟,没有一个修士,而路上碰见的和尚也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带发修行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进入这里便感觉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楚苕轻叹了一声道,侧脸去看沉乌。 沉乌正单手拎着赵司的后脖颈,让他学着用两条腿走路。 先前赵司被元东一行人扔进了西苑密林中,那半年里赵司大概是真的被一个妖兽给抚养着,他也没学会走路,跟着那只不知名的四脚妖兽爬行已经成了习惯。 这段时间在青云兽的背上沉乌和楚苕也没少帮他改变这个习惯,初见成效。 谁知道这一落了地,从青云兽的背上下来之后,赵司便又要开始趴在地上用四肢爬行了,气得阴眼之兽骂骂咧咧往他小屁股上踹了几脚。 好笨的人类幼崽! 但它也是收着力道的,自然不会下狠手,以至于赵司还以为它是在自己玩,扑腾着四肢便要追上去,被沉乌一把抓住后脖颈给拎了起来,这才有了楚苕侧脸时看见的这一幕。 她额角抽了抽,伸手和沉乌一左一右抓着赵司的手,让他双脚落地,告诉他:“用你的两条腿走路,就像之前告诉你的那样……之前不是走的挺好吗?这才多久就忘了?” 赵司懵懵懂懂仰头,看看沉乌又看看楚苕,张嘴叫了几声:“呜~” 楚苕:…… “看来还得教他说话。”沉乌道。 楚苕应了一声,转念一想:“去佛宗还要多久?或许这个重任可以交给佛宗的人。” 左右等去了佛宗之后他们就要把赵司托付出去了,后面教赵司说话的任务自然也落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来之前也听说了极西之地禁飞的事情,但楚苕也没有想到从极西之地的边缘去到佛宗还得走上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如果有一种妖兽代步,时间就可以缩短不少,只需要八九天就能到。 这种妖兽是极西之地特有的,长得像马,背后有一层细细的鳞片,奔跑的速度又快又稳,想要快速去往某处的话用这种妖兽代步就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对于那些来极西之地拜佛,亦或是想要修行的人来说,他们自然是不会去乘坐这种妖兽,而是选择自己步行前往佛宗,更加虔诚的信徒甚至会选择三步一跪前行…… 楚苕光是去找店铺买那种妖兽的路上就碰见了不少这样的信徒。 这只是起始点,有些人的面上还保留着几分激动和期待,看着西方的目光炙热却又不安,他们或许并不清楚自己此行会有什么收获,但他们会在前行的路上找到答案。 楚苕买了一只妖兽和一辆车,这车其实也是一件低阶法器,从外面看并不大,实际上坐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其中的空间十分宽广,最重要的是不会摇晃,能确保坐在里面的人一路上足够平稳舒服,维持这一切也只是需要隔一段时间往里面的小法阵上换几块低阶灵石而已。 这对于储物戒中低阶灵石堆成山的楚苕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为了赵司还得去买一些适合小孩子吃的吃食,准备妥当了,他们便坐着由妖兽带着的车子往佛宗而去。 越往那个方向走便越繁华,吃喝玩乐,人之所向往的极乐之地不外乎于此,而沿路的信徒便也越发的少了起来,这些抵抗住了诱惑继续朝前走的信徒们神情也愈发波澜不惊。 他们在穿过市集的时候,哪怕有漂亮的舞女贴身靠近,嬉笑打闹,他们也不为所动,仍旧坚定地朝前走去。 楚苕将这些全都看在眼中,眼看着佛宗已经就在前方,只需要走上这数层阶梯便能到达云端的佛宗,楚苕却发现那些一路走来愈发坚定的人,在仰头看着云端的佛宗时,神情间却露出了怯意和犹豫。 甚至一个又一个人就站在阶梯前,迟迟没有迈出脚走向第一层阶梯。 楚苕站在一侧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发现有些人在站立许久之后却又转身朝着来路而去,很快便没入不远处的喧闹中不见,只有极少数的人,在站立了许久之后还是抬脚朝着阶梯上走去。 除此之外,那种到达阶梯前没有丝毫犹豫便抬脚往上走的人极少极少。 楚苕有幸看见了一个,对方身量并不高,从她面前走过时楚苕瞥见他虚拢在身前的手中有东西,是什么她也没有看清,本想用神识一探究竟,可心神微动,仰头朝云端的佛宗看了一眼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紧接着便喊了沉乌带着赵司朝上方飞去。 这一段阶梯倒并不是禁飞的了,于那些前来拜佛亦或是想要修炼的人来说,他们要走完这通天的阶梯可能需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但于修士来说,不过眨眼便能飞到顶端去。 楚苕落在佛宗大门外,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云雾之间的阶梯上,那些低头往上的身影其实能够看得十分清晰,她甚至并没有动用灵力。 “佛祖会看见他们的诚心。”大门处一名扫地僧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一手合十立于身前,含笑道。 楚苕应了一声,朝他道:“劳烦通禀一声,南阳大陆望月宗楚苕前来拜访。” 她说着一翻手掌,掌心白光一闪便出现了一颗佛珠。 这佛珠是大悲法师走之前让人送去望月宗留给她的东西,她出发之前从宗主那里拿到的。 一见这颗佛珠,那名扫地僧神情变肃穆了几分,带着敬畏,朝楚苕一垂首,侧身道:“原来是楚前辈,法师早就吩咐过,若是楚前辈来了,便直接领你去找他。” 顿了一下他又道:“只是前不久大悲法师已经闭关,弟子只能带楚前辈你去见乘风法师了。” “无妨。”楚苕淡声道,左右乘风肯定也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这并不影响她此行的目的。 有扫地僧带路,楚苕和沉乌顺利的进了佛宗,只是一进去,这一路上十分好动的阴眼之兽便躲了起来,向她表达着自己的不舒服,干脆躺到那个破裂的小盒上面开始打盹睡觉了。 有关于这个盒子,大战之前楚苕便问过大悲法师和乘风,结果二人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何物,说法倒是和三头乌差不多,也并没有问她索要。 那时候阴眼之兽正趴在上面睡觉进阶,楚苕便还是把盒子给留了下来,阴眼之兽倒是还挺喜欢这盒子的,没事的时候就会趴在上面睡觉,顺带着将其中溢散出来的阴气吞噬。 平常阴眼之兽不在的时候,其中溢散出来的阴气便被楚苕的元婴自发吸收用作修炼。 是以即便她不闭关的时候,其实修为也在慢慢的增进,只不过短时间里是看不出明显变化的,但积少成多,时日一长,差别便明显了起来。 扫地僧也是一名佛修,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山洞前便停了下来,朝着楚苕二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后,道:“乘风法师就在里面等着两位前辈,弟子这就先退下了。”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走吧。”楚苕朝抱着赵司的沉乌道。 沉乌应了一声,和她一道走进了山洞中。 起初站在外面往山洞中看的时候只能看见漆黑的一片,似乎深不见底,其中一点光亮也没有,给人一走踏入深渊亦或是走向地狱的错觉。 可实际上一走进山洞便有一道舒服的微风拂面,眼前的漆黑一片消失不见,转而是一团白芒,再往前走上几步,这团白芒就变大清晰了许多,俨然就是山洞的另一端出口。 看似可怕的山洞实际上并不深,不过几步路而已。 一穿过山洞便听见水声,还有被水声掩盖了大半的鸟叫。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从山顶落下的瀑布,瀑布的下方是一个水潭,水潭再往外是一条小溪,藏入山间,而乘风这会儿正坐在水潭边上垂钓。 楚苕走过去探头看了看,水潭深不见底,也没看见有鱼,她问道:“能钓上来鱼吗?” “能。”乘风道。 话音才刚落下,他面上便露出了笑意,一边道:“瞧,鱼上钩了。” 一边一提手中的竹竿,轻轻一甩,一尾巴掌大小的鱼便出了水,被他伸手一接放入了身侧的竹篓里。 楚苕探身看了看竹篓,发现里面只有方才钓上来的那尾鱼。 而乘风收了钓竿,一边道:“今日的晚饭有着落了。”一边拎起了竹篓,将其递给了一个从不远处林中走出来的僧人,叮嘱他熬上一碗鱼汤,记得将鱼刺去的干净一点。 “莫要让鱼刺伤到小孩了。”他含笑朝赵司看去。 楚苕轻挑眉梢,笑了起来:“原来道友这一尾鱼是特意为他钓的,他倒是有口福了。” 说着说着,她便直接将赵司的身世说了,顺带着说了自己之所以将其带来的打算。 乘风并没有拒绝,看着赵司的目光十分柔和,紧接着叫来了一名小僧,让其将赵司带走。 楚苕知道他这便是已经同意将赵司留下来了,至于接下来赵司是成为一名佛修,还是一名普通的佛门弟子,那就得论其他的了,她并不清楚佛宗的规矩,便也没有多问,转而提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楚道友已经准备好入洗心池了?”乘风问道。 楚苕颔首,正要说话时,便挨了乘风一掌,她原本想要反抗,但触及乘风的目光时,她便放下了那点心思,顺着他的力道落入了旁边的水潭中,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潭水并不冰冷。 反倒温暖舒适,随着她的身形一点一点往下沉去,她透过水面看见站在岸边的沉乌和乘风。 乘风含笑看着她,嘴唇微动,声音便落入了她的耳中:“随水去吧。” 楚苕一怔,紧接着便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就这么任由自己往潭底沉下去,渐渐的她就看不清上面人的脸了,再慢慢的,当她发觉周身传来的灼痛包裹着她的时候,任凭她挣扎着,挥舞着四肢也无法再往上面去。 很快楚苕就明白,这些疼痛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一点的加剧,若是换做别的人,等发现不对的时候疼痛已经到达了某个顶峰,可对于她来说,因为对于疼痛太过于敏锐,以至于这些疼痛才刚刚出现的时候她便发觉了。 于是清晰的感受着疼痛越来越重,而她的痛苦也比其他人强烈了数十倍不止。 她体内的阴气朝外涌去,伴随着楚苕痛苦的嘶吼声,一具高大的骷髅出现在水潭底,骷髅暴躁不已,想要逃离这片水潭,于是拼命朝上方而去,可不管她如何挣扎,她始终无法离开这片水潭,上方透过水面凝聚的那团光点离她始终有着一段距离,好似她永远都无法触及。 不管水潭底下翻涌的如何剧烈,骷髅咆哮声有多么的震耳欲聋,站在上方水潭边上的沉乌和乘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甚至于在他们的眼中,水潭的表面仍旧是平静一片,与楚苕下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顶多是瀑布落下的地方水花四溅,动静不小。 “这就是洗心池?”沉乌抿了一下唇角,低声问道。 乘风颔首,侧脸看向沉乌,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楚道友。”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他发现身侧这个容貌昳丽的青年只在他将楚苕推入水潭中时有过一瞬间的失态,但也就是一瞬,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收敛好了情绪。 “她会上来的。”沉乌道,紧接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面上带着几分笑,“她连炼魔渊都能爬上来,这洗心池也困不住她。” 外面日月轮换,而水潭底楚苕始终没有放弃往上方去,她想要离开这个水潭,哪怕削肉去骨的疼痛也无法阻止她,哪怕神魂也在被灼烧撕扯着,她只有一个念头,上去。 她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里似乎完全不受时间的影响,在她上方的那一团光亮也从来没有消失变化过。 可大概是盯着时间久了,亦或是她对于疼痛实在是太过于敏锐,以至于当所承受的痛楚开始变化的时候,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楚苕也很快就察觉到了。 疼痛在减轻。 这个念头一起,她往上去的速度便又快了许多,她抓住了一个希望,知道自己并非是在做无用功,她还记得自己落入水潭的时候越往底下去疼痛就愈发的剧烈,这也意味着她如果往上面去,越往上,所感受到的疼痛就会越轻。 明白这一点的楚苕心中愈发的坚定起来。 至少这比她第一次从炼魔渊渊底爬上来时要强,要知道离开炼魔渊渊底之后,越是往上,所遇到的魔物便越多,那些魔物争相扑向她,拽住她,撕咬她,只想要将她永远留在炼魔渊。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从炼魔渊渊底爬了上来。 这洗心池又怎么能困得住她? 果不其然,她所感受到的疼痛越来越轻,而眼中的那个光点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大,她知道,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近了。 当她的指尖从水中探出,离开水面的那一瞬,楚苕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感受到了微风,感受到了来自于阳光的温热,她发现自己的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洁白一片,投映着来自外面的阳光,晶莹如玉。 甚至于,连原本遍布了她骨头的那些斑驳牙印,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抚平消失。 血肉从她的骨头上重生生长出来,而她彻底离开了水潭,落在岸边的时候却有些怔神。 楚苕垂眸看着自己纤白的手掌,掌心带着血色的粉,手背上的青筋,她仿佛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还有自己的心跳,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在炼魔渊底下的那三十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她还是楚苕。 她曾经受过的那些痛苦已经模糊了,模糊到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不认识自己了?”耳边是熟悉低沉的声音。 楚苕侧脸看过去,对上沉乌含笑的目光。 沉乌将她从上到下看了看,道:“不然我再给你咬几口?你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乘风道友呢?”楚苕哼笑了一声,对于他的话并没有在意,转身看了看四周,发现乘风并不在,但四周倒像是她刚来那日的情景,她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已经过去了多久,于是看向沉乌。 实际上在看见沉乌的时候,她心中那种模糊和疏离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了,就仿佛是沉乌拉了她一把,将她又拉回了现实当中。 说来也是,当初将她从那些魔物口中拉下炼魔渊渊底的是沉乌,后来她险些失控,在阴地平原一待二十三年,再睁眼的时候也是沉乌在等着她,此次又是如此。 她总觉得不管自己闭关多久,与外界失联多久,她认识的人会陨落,会改变,但沉乌不会。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楚苕以前从未在意过,但这一刻,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不由自主的去在意起来,去思索着这到底是为什么。 “发什么呆?”沉乌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楚苕对上他的目光,迟疑了一瞬,突然问道:“你会离开吗?” “嗯?”沉乌有一瞬间的疑惑,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但又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面上就露出了笑,不假思索道:“当然不会。” 他骤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楚苕的手腕,拽到唇边一口咬了下去,可牙齿并没有刺破她的皮肉,他克制着力道用牙齿慢慢厮磨着,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看着她手背上的牙印满意的笑了笑:“从我将你拽入炼魔渊渊底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你我的命运。” 他抬眼看着楚苕,唇边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可眼中暗色沉沉,他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去往哪里,我都会与你同在。” 沉乌并非是在开玩笑,楚苕明白,她比谁都明白,她怔愣了一瞬,收回手,转身朝山洞那边走去,背对着沉乌时,一只手却覆上了自己的心口,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每一下的跳动,好像还有点快…… 楚苕轻呼了口气,思索着这种变化到底是因为洗心池,还是因为沉乌所带来的。 可她暂时想不明白。 正好在穿过山洞时便看见了外面的大悲法师,楚苕便将这些思绪给压了下去,笑了笑,朝大悲法师道:“看来已经过去许久了,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法师还在闭关。” “离楚道友过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大悲法师笑道,紧接着侧了侧身,示意楚苕看他身后的青年和尚,问道:“楚道友看看这是谁?” “这……”楚苕瞧着这青年和尚十分面生,但听大悲法师这么问了,当下便有了答案,诧异道:“莫非是赵司?” “是我。”赵司很是高兴,双手合十朝楚苕道:“得知前辈今日从洗心池出来,晚辈便特意等在了此处,只为当面感谢前辈那时的救命之恩……” 楚苕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潭底竟然又过去了二十年,当初连路都不会走,不会说话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 她仔细一看,从赵司的身上察觉到了灵气波动,便明白他是入了佛宗,成为了一名佛修。 这倒是让她有点意想不到的,毕竟能成为佛修的条件十分苛刻,没想到她在密林里捡的一个孩子就成了。 第74章 你还能接的住我几剑?…… 大悲法师并没有过多询问她在洗心池底发生了什么,邀请她逛了逛佛宗,赵司一直跟在后方。 直到逛完了佛宗,楚苕得知乘风也闭关去了,她只得让大悲法师替自己转告谢意,正要告辞离开的时候想起了极炎石精的事情,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未曾想大悲法师一听她问起这个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回身看向了后面的赵司,面带恍然的笑了起来。 楚苕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跟好奇,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朝赵司看去,正对上赵司的目光。 “前辈要找的极炎石精,晚辈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赵司上前一步道。 那时候他还不会说话,连走路都不太熟练,三四岁的年纪,楚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记下了那时候她和沉乌说的话,这些年就在打听着极炎石精的消息。 大悲法师知道他在打听极炎石精的事情,但并不知道他是为楚苕打听的,还以为他是准备自己要炼制什么东西。 在听见楚苕询问的时候就下意识朝赵司看了过去,一看见赵司的神情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楚苕也有些意外,朝他道:“你有心了。” 也算是她没把这孩子白捡回来。 来佛宗的弟子不少,再加上赵司算是年轻一代的弟子,并非如同大悲法师等人一样时常留在殿内苦修,他需时不时的离开佛宗,去往俗世,有时候是去替师长办事,有时候就是去历练。 他也能借此在俗世中打听自己想要的消息,其中就包括极炎石精的消息。 还真的打听到了一些。 “同门有位师兄是越海而来,听他说海上有一个百年一现的秘境,他曾进去过一次,九死一生,偶然在里面看见过极炎石精的存在。”赵司道。 赵司说的那位师兄如今正在闭关,楚苕没能见到对方,但从大悲法师口中得知那名弟子确实是越海而来,说来也巧,对方大概是在她到达佛宗后半年左右来的佛宗。 在这之前,这人是一名结丹期修士,天赋普通,如今他也拜入了佛宗,成为了一名佛修。 楚苕心想,对方能越海前来,这份毅力便已经不小了。 虽然此人已经闭关,可信息赵司都已经打听明白了,甚至还从那人手中得到了不少和秘境有关的东西,一份前往外海的地图和一块如同龟甲的东西。 龟甲上画着一道奇怪的符号,楚苕翻来覆去看了看,没有认出这是什么。 “应该只是某种东西的一部分。”沉乌低声道。 楚苕应了一声,朝赵司问道:“用这个就能进入秘境?” “师兄是这么说的。”赵司道。 那人也是决心不再回外海了,这才将这些东西都给了赵司,至于赵司会怎么处置这些东西,甚至会不会拿着这些东西前往外海,那也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他只能管住自己。 地图是海域的地图,倒是和那处秘境无关,按照赵司从那位师兄口中打听来的消息,等秘境出现的时候,那块龟甲似的东西就会指引着她去往秘境,让她进入其中。 进入秘境后会有什么遭遇和收获,那就看各人机缘了。 楚苕将这些东西收下,赵司轻舒了口气,楚苕抬眼看他的时候便发现他的神情间明显有些变化,还未来得及出声,赵司便朝他们躬了躬身,紧接着急冲冲的走了。 “他这是要去闭关了。”大悲法师含笑道。 楚苕应了一声,朝大悲法师告辞后,和沉乌一起离开了佛宗。 嘉西大陆的一侧靠海,临近嘉西大陆的那一侧被称为内海,内海广阔,听说不飞上几个月都飞不到头,要是一个运气不好碰上海上风暴,再加上所过之处没有可以落脚恢复灵力的地方,那所花费的时间只会更长。 内海之中并没有人烟,只有数之不尽的妖兽,只有到了外海之后才会有修仙者的存在。 虽然很少有修仙者从外海那边过来,也极少有修仙者来往于两边,但有关于外海那边的情况也还是有着一些记载。 楚苕专门找了找有关于外海的记载,发现这已经是几百上千年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能够对得上。 她从赵司那里得到的地图就是内海通往外海的地图,当初赵司那位师兄便是靠着这张地图从外海过来的,楚苕算了算时间,也就二十几年,变化应该不会太大。 最主要的是地图上标记的那些小岛和妖兽所在地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有了这张地图在,再加上时间上推算,离下一次秘境开放也不久了,楚苕自然不会多耽搁,直接前往海边。 一个月后,楚苕在海边休整结束,放出青云兽,和沉乌一道出了海。 “外海那边的修仙宗门也不少,但其妖兽之多却是我们这边三大陆所有妖兽加起来都比不上的。”楚苕翻看着手中的玉简,一边思索着一边道,“看这以前的记载,外海那边化形妖兽就不少,甚至有一部分海域是被那些化形妖兽所占领的,人修不得入内。” 顿了一下,她又道:“运气不好还会有兽潮。” 所谓兽潮,就是某片海域中的妖兽在高阶妖兽的指引下朝人类修士发起攻击,侵占人类修士所在的领地。 几百年前的记载中便提及过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尤其是在某些化形妖兽的领地与人类领地交接的那一块区域,可能这会儿还是人类的领地,明天就成为妖兽的领地了,反之亦然。 总之,两者之间结怨已久,一旦碰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以楚苕如今的修为实力,她其实并不担心会不会碰上妖兽,即便是碰上了化形的妖兽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她也挺好奇那边是什么模样的。 对于这一趟,楚苕已经有了期待。 三个月后,某处海域,一只巨大的人面鱼身妖兽嘶鸣一声,一跃而起,朝着上方的一名女修咬去。 女修法宝刚被这只妖兽吞入腹中,本就状况不大好,抬头看见从上落下的妖兽,面上血色瞬间褪尽,想要逃跑时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就要和自己的法宝一起葬身妖兽腹中时,一道乌光闪过,妖兽凄厉的尖鸣一声,紧接着便掉落在了海中,砸起巨大的水花。 等水花落尽,海面上正漂浮着一分为二的妖兽尸体,蓝色的妖兽血液很快就四散开来,将这一片海域都染成了蓝色。 女修死里逃生,看着这一幕终于回过神来,一抬头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黑袍青年轻晃着折扇落在一只背生双翼的妖兽背上,和坐在背上的女子低声说着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子挑眉笑了一下,抬手轻拍向他。 “不闹了。”沉乌一把抓住楚苕轻拍过来的手掌,低声道:“把东西收了,我们就前往下一处地方。” 背生双翼的妖兽自然就是青云兽,妖兽背上的就是楚苕。 她和沉乌在几日前刚来到外海,因为手中的甲片没有动静,这就意味着秘境还没有开放,她左右没有别的事情,于是四处逛了起来,这一逛才觉着自己是来了一个好地方。 于别人来说这些海域凶险万分,妖兽成群,只有那些散修才会冒险来这些海域击杀妖兽,用妖丹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修炼资源,但是也不敢过于深入。 可对于楚苕来说,这里的妖兽她从前都没有见过,见哪只都觉得十分有趣,偶尔击杀一两只妖兽,随手取了它身上的东西也能拿去换消息亦或是灵石。 谁会嫌灵石多呢? 储物戒里藏了几座山灵石的楚苕如是想着。 反正也就是顺手为之,就当是散散心,玩耍的路上还能再挣不少的灵石。 沉乌说完那话之后便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去将底下的妖兽尸体给处理了,丝毫没有要给其他人留下什么的意思。 那几人是结伴前来的散修,平常就是靠着击杀妖兽换取所需要的修炼资源,他们本以为自己四人联手肯定能拿下这头六级妖兽,哪知道一个个不是重伤就是被毁了自己的本命法宝。 谁也没能讨到好,甚至差点就陨落在了妖兽口下,此刻见沉乌毫不客气的将妖兽尸体收走,另外三人都没敢说什么,只是其中一名瘦高的男人忍不住道:“道友此番是不是过了点?” 不等沉乌说话,他便又继续道:“方才若不是我兄弟四人拼死消耗了这只妖兽,道友能那么轻易就将此妖兽击杀?” 沉乌抬眼看过去,手中折扇一收,敲了敲手心,思索了一下,回头朝楚苕道:“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错了。” “是错了。”楚苕淡声道,“你不该急着出手。” 若是不急着出手,等这些人都葬身于此妖兽腹中了,也就没有了如今的纠葛。 只可惜,如今妖兽已经死了,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沉乌在人家还对付着这妖兽的时候突然插手确实不好,要是对方非揪着他坏了规矩也不好说。 瘦高男人起初听见沉乌的话时眼底划过一丝窃喜,但紧接着听见楚苕那话,他脸色便难看了几分,神情阴鸷道:“此事就算是说出去那也是你们不该,本来就是你们的错,半路拦截可是被所有人都不耻的,日后你二人的名声只会在这片海域臭掉,人人喊打……” 他说着说着话音一转,道:“不过么……看你们两个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片海域干这个行当吧?你们不熟悉这里的规矩也能够理解,只要你们将不该拿的留下,此事便就这么算了,我们也不会和别人提及此事……” 在瘦高个男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另外三个同伴里,除去被沉乌救下的女修,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继续保持着沉乌,没有吭声,显然也在期待着能从沉乌手中掏出点什么来。 这只六级妖兽身上的宝贝不少,即便只拿回来一部分,他们这一趟的损失也能弥补不少,至少比他们预想的情况要好一点的。 只有那名女修,涨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瘦高男子:“二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有些气恼:“方才要不是这位前辈,我们今日别说斩杀这只妖兽了,我四人全部都要陨落于此!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不感谢这位前辈的救命之恩,还斤斤计较着那点东西!二哥,我记得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呀!” 被她指责的瘦高男人脸色红红白白,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触及女修失望的眼神他又说不出声儿来了,转而恼怒的瞪了沉乌一眼。 在他看来,沉乌也不过是个结丹期修士,而楚苕,因为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凡人女子,貌美的凡人女子被修士收为妻妾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也就没有多想楚苕的身份,将她当成了是一个没有修炼的凡人。 虽然他不认识那只青云兽,从青云兽身上感受到的气息也不算特别强大,这才敢说之前那些话。 女修见他还敢瞪沉乌,便也朝他瞪了一眼,紧接着看向沉乌,满面歉意,不知道是被她二哥给气得还是因为其他,面色绯红,朝沉乌道:“前辈,你别生气,我二哥他就是一时糊涂,并非故意要责怪你的,你方才出手救了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你别听他说的那些,不过,前辈确实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这片海域吧?不知道此行有什么事情,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 她殷切的看着沉乌,眼中透露出期盼之色。 楚苕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伸手摸了摸下巴,看着沉乌的侧脸若有所思。 女修对待沉乌的殷勤显然激怒了瘦高男人,他冷着脸道:“四妹,你对他这么殷勤做什么?” 顿了一下,他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就算如你所说,我们可以不再要这只妖兽,任由他拿走,这也就够了,哪里需要你对他如此殷勤?” 他也看出来了这黑袍青年有多么吸引女修的目光,只想着赶紧和对方分开再说。 相比起来,他反倒不在意那只妖兽的处置了。 楚苕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道这瘦高男人对这名女修倒算得上有几分真诚,好歹在利益和女修之间他还选择了女修。 但这念头她也就是想想罢了,很快便将之抛在了脑后,不耐烦的催促起沉乌:“还走不走了?” “走,这就走。”沉乌笑道,没再管那些人,回到了青云兽的背上,抬手朝青云兽拍了拍,青云兽便没有丝毫停留的离开了此处。 “前辈!”女修急忙喊了一声,甚至朝青云兽离开的方向追了一段距离,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青云消失不见。 “好快的遁速!”之前没有出声的年轻妇人惊叹道,和身边的道侣对视了一眼,惊疑不定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妖兽?怎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男修又是什么人?方才你们看清楚他出手了吗?” “有什么好看的?”瘦高男人心里松了口气,见女修还怔怔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神情便又恶劣了起来,道:“还不是趁着那只妖兽不注意偷袭才得手的?要是换成我……” “换成你就能一击击杀这只妖兽吗?”女修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你可别忘了,在那位前辈到来之前,咱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吸引开那只妖兽的注意,由你和大哥动手,结果呢?就伤了那只妖兽的皮毛,也没见你们将其击杀了。” “四妹,你!”瘦高男人也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男人出声道:“好了,别吵了,四妹做的也不错,要不是她拦着,二弟你今日可就得罪对方了,对方那实力绝非是一般的结丹期修士,说不定是元婴修士也不奇怪,毕竟这段时间无际海那边可不太平……” “夫君说的没错,看着那人面生,且方才他们离开的方向也是朝无际海那边去的,在这个时间点上,哪个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赶往那边去?”迟疑了一瞬,妇人看了看仍旧有些愤愤不满的瘦高男人,到底还是将嘴边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其实她不只是怀疑那个青年是元婴期修士,她甚至觉得坐在妖兽背上那个女子实力也深不可测,说不定比那名青年还要厉害,否则那名青年如何会那般迁就对方…… 半日后,沉乌在收拾一只妖兽的尸体,楚苕盘腿坐在青云兽的背上,手中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图,这地图是她从一个人类手中换来的,听说一开始是一个修士画的,后来由其他修士补充完整,最后传到了那个凡人的手中,他就拿来换取灵石了。 这份地图倒是十分的细致,不但划分出了所有海域的范围,包括海域中的一些大小岛屿,甚至还包括某处地方附近有什么妖兽存在,哪种妖兽最为常见…… 但旁边也标注了,一些高阶妖兽的巢穴位置并不一定真实,算是道听途说来的,毕竟绘制这份地图的人修为也不高,他们所去的地方多是些更倾向于安全的地方。 这张地图对于楚苕来说是够用的了。 她翻看了一下,目光落在一处妖兽巢穴时,余光瞥见不远处标注的“无际海”三个字,神色一顿,朝沉乌说了一句:“我们去的这个方向就是无际海。” “无际海?”沉乌撸着袖子将提着一根妖骨看了看,手指一用力,魔气涌现,但妖骨上却只留下十分浅淡的痕迹,他轻啧了一声,本想将手中的妖骨丢开,楚苕便道:“留着吧,这已经是碰上最坚硬的了,要是想找更坚硬的恐怕难。” “比不上你那把剑。”沉乌道,但还是将妖骨收了起来。 楚苕轻哼一声,面上带着笑意:“当然。” 这可是她的剑,用各种天材地宝炼制过的,起坚硬程度很少有东西能比得过,要是哪只妖兽的妖骨能和她的剑相提并论,那她少说也得去取过来的。 “你到底要炼制什么东西?”楚苕将地图收了起来,一手支着下巴看他,神情好奇。 从进入外海海域之后,击杀这些妖兽一开始其实就是沉乌提出来的,大部分时候也是他在动手,他收拾的很仔细,什么都没有放过,包括被击杀的妖兽神魂。 从低阶到高阶的,如今他手上少说也有几十个妖兽神魂了。 楚苕起初以为他是要炼器,反正闲着没事,再加上他用不上的东西还能拿去换取灵石,她也就没有多管,可见沉乌收集了这么东西也没有停手,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了。 什么样的法宝需要用上这么多妖兽身上的材料,甚至从低阶到高阶都有,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想试试炼制器灵。”沉乌将最后一块妖骨收好,将手上的脏污清洁干净,回到了青云兽背上。 他一拂袖,面前便多出了几十个小巧的玉瓶。 楚苕知道,这些玉瓶里装着的全都是他这一路上收集来的妖魂。 沉乌随意打开了一个玉瓶,里面一团蓝色的光飞了出来,刚一冒出瓶口便立刻朝远处飞去,只可惜没飞出去多远就被一只黑色的手给抓了回来。 沉乌连神色都没有变化过,伸手一把抓住那团蓝光,手指捻了捻,蓝光散去之后,一只拇指大小的妖兽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神情有畏惧也有茫然。 这只妖兽的神智其实并不高,死后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更多的反应却是没有了的。 沉乌有些嫌弃,将妖魂塞回了玉瓶里,紧接着扭头朝楚苕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我?”楚苕轻挑眉梢,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器灵之事,一拂袖便拿出了自己的剑,手腕活动了几下,看着剑道:“不急,好的器灵可遇不可求,我的剑,自然不是一般器灵能配得上的。” 她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剑有朝一日能够拥有器灵,但也就像是她自己所说的,好的器灵可遇不可求,一件法宝只能炼制一次器灵,她并不想将这个机会浪费,也不愿意将就。 沉乌对她的答案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笑了起来,将那些玉瓶朝她面前一推,道:“那就在遇到好的器灵之前先练练手,以免日后手生,白白浪费了机会。” 楚苕恍然,总算是明白过来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了。 但她也只是以为沉乌也想给自己的法宝,比如他那把折扇炼制一个器灵,所以这段时间才打算用其他的法宝和妖魂练练手。 弄明白沉乌的打算之后楚苕其实也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拒绝了:“算了,等找到极炎石精再说。” 反正她也不急着炼制器灵,她担心在自己炼制这些器灵的时候,秘境却恰好开了,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楚苕并不喜欢这样。 沉乌见她拒绝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那些玉瓶又招回了自己面前,道:“既然你不练,那就我来吧。” 有这么一瞬间,楚苕总感觉他这话有点意有所指的意思,可她盯着沉乌看了看,却没能看出什么来,反倒被他调侃了几句,她顿时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不再多想。 从这一日开始,楚苕和沉乌就没有再继续往前,两人找了一处无主的小岛,在岛上开辟了洞府,沉乌就开始了闭关。 楚苕在附近溜达了一圈,闲得无聊之际便也进入了隔壁的洞府修炼,将青云兽和阴眼之兽给放了出去,任由它们四处玩闹。 阴眼之兽早就想要出来溜达了,它还是第一次来这外海,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而青云兽见楚苕不在,自然乐得跟在阴眼之兽屁股后面,阴眼之兽说什么它都觉得好。 一晃过去半月,这天阴眼之兽趴在青云兽的头顶,气势汹汹停在一片海域上方,此处离楚苕和沉乌闭关的小岛有一些距离,但也还在楚苕的神识范围之内。 这些时日,阴眼之兽带着青云兽招猫逗狗似的,将这附近的大小妖兽招惹了一个遍,今日便是追着其中一只妖兽跑到了此处,那只妖兽躲在海里不出来了。 可恨它跟青云兽都不会水,实在是不擅长下水打架,只能气得在这海面骂骂咧咧。 或许妖兽和妖兽之间也是有着交流障碍的,也或许是海中那只妖兽十分能忍,任由阴眼之兽在上方骂骂咧咧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一点要冒头的意思都没有。 骂累了,阴眼之兽这才停下来,哼了一声,招呼着青云兽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之前任由它骂骂咧咧都没有动静的海面荡起了水纹。 阴眼之兽以为底下那家伙终于舍得出来了,摩拳擦掌招呼着青云兽等对方出来就动手,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再逃回海底去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跟它所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从海中出来最先出来的并不是那只妖兽,而是缓慢晕开的血,从海底一点一点浮了上来,速度也不慢,眨眼间便染红了一片海域。 紧接着底下咕嘟咕嘟冒出几个大泡泡,那只妖兽终于从海底出来了。 可妖兽已经没有了气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开膛破肚,整个肚子是被大力撕扯开的,其中的内脏散落出来,惨不忍睹。 阴眼之兽看着这一幕顿时炸了毛,也不多待,也不嚣张了,催促着青云兽赶紧回去。 楚苕闭关之前可特意叮嘱过它,去招惹附近的妖兽没有问题,但不能去招惹过路的修士,若是碰见有修士过路那就远远的躲开。 这会儿看着惨死的妖兽,阴眼之兽便想到了人修,毕竟这附近一圈的妖兽它都打过照面,能这样悄无声息杀了妖兽的其他妖兽并不存在,除非是其他海域的妖兽跑了过来。 但之前楚苕了解过海域的情况,知道对于妖兽而言,如无特殊情况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领地的,尤其是那些化形的妖兽,他们有自己的巢穴,不会轻易丢弃这个巢穴。 阴眼之兽便也跟着了解了不少,肯定还是转头跑比较好。 就算来的不是人修而是妖修,那它后面再杀回来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阴眼之兽催促着青云兽有多快跑多快,青云兽也不敢停留,带着它就往楚苕和沉乌所在的那个方向而去,结果一头撞在了一张灵网上。 青云兽怒吼了一声,就被收拢的灵网给兜了个正着。 灵光消失的时候,一个黑袍人出现在空中,手中抓着那张灵网,低头看了看网中的青云兽,神识仔细探查而过,下一刻暴怒出声:“跑了?!” 灵网之中被困住的只有青云兽,原本趴在它头上的阴眼之兽不见踪影。 青云兽朝着阴眼之兽跑走的方向大声叫唤着:大哥,快叫主人来救我嗷! 黑袍人听不懂兽语,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妖兽,虽然认不出这只妖兽是什么,但他见识过这只妖兽的遁术,否则也不会先偷偷布置了灵网拦在四周,可惜,他最想要的还是那只阴眼之兽。 一想到竟然有一只几近完全成年期的阴眼之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走,黑袍人便气怒攻心,当下便放出了神识去追踪阴眼之兽的踪迹。 他这一放出神识自然惊动了楚苕,也察觉到了楚苕的存在,可他丝毫没有就此转身离开的意思,反倒嚣张的将神识全然落向楚苕这边,提着青云兽便找了过来。 楚苕在阴眼之兽从灵网中逃离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毕竟她和阴眼之兽心神相连,于是从入定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察觉到了那道嚣张的神识。 见对方没有退却的意思,她面色一冷,轻哼了一声,一拂袖袍人便消失在了石床上,再现身的时候她正好落在阴眼之兽前方。 飞速朝着这个方向逃离的阴眼之兽一感知到是她便立刻吱吱呜呜撞了上来,撞进她的怀里,一个爪子抓着她的衣襟,另外一个爪子拼命朝后方指指点点,口中吱吱呜呜叫个不停,开始告状。 可恶!来了个丑八怪鬼修把弟弟给抓了! 还差点把它给抓了!太可恶了! 楚苕将它往肩头一放,身形一晃就又消失在了原地。 不远处黑袍人拎着青云兽正在靠近,某一刻他神情突然一变,五指成爪便朝前方抓去,细看之下,他五指之间萦绕着淡淡的紫黑色魔焰。 滋啦的声音骤然响起,黑色和灰色的灵气冲击波动朝着四处散开,击再在下方水面的时候顿时带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而楚苕就在这碰撞中显露出身形,她伸出去的手掌上赫然是一只冰霜寒鸦,眼见着寒鸦圣焰并没有将黑袍人直接冻住时,楚苕眉心一凝,一甩袖,手中便多了一把长剑,长剑一横,一道恢弘剑气便朝着对面而去。 黑袍人一扯身上的黑色外袍,朝着前方一抛,黑色外袍瞬间化作一只恶鬼挡在前方,恶鬼举起双手竟是想要硬接下楚苕这一剑,而后方的黑袍人也不管恶鬼到底能不能接得住,将手中的青云兽往下方海中一抛,双手一撮,手中便多了一把三叉戟。 三叉戟的上方赫然有着一大两小三个鬼头,三个鬼头发出尖锐的叫声,张着一口利齿紧盯着楚苕。 剑气被恶鬼拦了一瞬,很快就将恶鬼一斩两段,恶鬼化作一团黑雾飞回到黑袍人的周身,牢牢的守着他。 而黑袍人手握着三叉戟朝着楚苕而来。 楚苕轻哼了一声,亦是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只是长剑之上悄无声息的蔓延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色火焰,若是不细看很容易就会被忽视掉。 阴眼之兽被她扔去了下方,这会儿正在海底将青云兽给捞出来。 而上方楚苕和黑袍人之间一来一往的交着手,风云渐变,四周的海面早就被打破了平静,时不时因为一道法力落入其中而炸起团团巨大的水花。 此处动静之大自然惊动了附近的妖兽,还有从附近路过的人修,察觉到这些动静的人和妖兽都齐齐朝着更远处而去,只想离此处有多远就多远,高阶修士之间的打斗可不是谁都能围观的,一个不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起初,黑袍人似乎和楚苕打了个不相上下,可随着时间一长,两人之间的差距便出来了。 随之一次相碰之后,黑袍人便往后飞出了一段距离,他侧脸看向自己手中的三叉戟,目光触及三叉戟上出现的斑驳痕迹时目露骇然,转头看向楚苕,却发现楚苕已经消失不见。 他顿时头皮发麻,周身的黑雾涌动着,又化作了恶鬼的模样,只是比期初的那只恶鬼形态要虚了一些。 恶鬼才刚刚一现身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而附近空气波动一瞬,语调剑气就横扫到了黑袍人面前,被恶鬼险险挡了一下,恶鬼瞬间溃散不见,这一次也没能再维持住黑雾的模样,直接没入黑袍人体内消失不见。 而黑袍人一脸骇然的看着出现在不远处的楚苕。 楚苕勾了勾唇角,慢慢活动着握剑的手,冷声道:“你还能接得住我几剑?” “你瞧着面生,不是附近海域的修士,也不是那些大宗门的修士,难道你是散修?”黑袍人猜测着,顿了一下又自顾自的摇头,“不对,若你是散修,以你的实力也不可能寂寂无名,本尊也不可能从未听说过你这号人的存在,更何况,还有阴眼之兽……” 第75章 水花 他在提及阴眼之兽的时候,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明显变得兴奋火热起来。 他也是一名鬼修,身为一名鬼修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阴眼之兽的存在,更何况这传说中的灵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将这只阴眼之兽得到手! 这个念头一起,黑袍人看着楚苕的目光便又重新弥漫上了杀意。 楚苕又何尝不是,她早就对此人动了杀心,这会儿也不过是加重了这份杀意。 她很快便再次执剑欺身而上。 可黑袍人却突然扭头就跑。 楚苕没有丝毫停留的追了上去。 在她刚一离开,一团黑雾就到了附近,黑雾之中显露出沉乌的身形,他伸手朝下方一捞,将海中的阴眼之兽和青云兽给捞了上来,紧接着没有停留的追着楚苕那边而去。 楚苕心知这黑袍人扭头就跑是有古怪,要么是这个方向有他认识的人接应,要么就是前方有他布置的陷阱,但楚苕并没有因此就停下来,她杀意已决,对此人必杀。 前方的黑袍人见她紧追不舍,面上也显露出了嘲讽,当前方不远处有一团墨绿色的魔云出现时,他面上露出喜色,紧接着就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追上来的楚苕,狞笑道:“不管你到底是从何而来,今日你便永远留在此处吧!” 话音一落下,他便从袖中一掏,紧接着六具青面獠牙的炼尸就被他放了出来,六具炼尸很快便拦住了楚苕的去路,并嘶吼着朝她扑了上来。 楚苕手中长剑化作灰芒消失不见,她也丝毫不惧,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 一拳落下去的时候,面前的炼尸只是震了震,反倒是楚苕,被力道反震了一下,眼眶有点发热,她一咬牙,指尖冰蓝色晃过,面前的炼尸便被冰霜给冻住了。 楚苕没有停留的对付了其他五具炼尸。 长剑化作几柄飞剑阻碍着这些炼尸的行动,她则趁机欺身而上动用寒鸦圣焰,轻松解决了四具炼尸,就在她转身打算如法炮制对付剩下的那两个时,黑袍人急了。 他和楚苕交手的时候感受过寒鸦圣焰的威能,虽然被他的鬼火给挡了一下,但他仍旧没有看清这奇焰,此刻见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机炼制的炼尸一被冻住就断开了和自己的联系,他便明白这四具炼尸是已经毁了。 当下心疼无比,也不敢再任由楚苕对他剩下的两具炼尸动手,急急忙忙将剩下的两具炼尸给召回来,一边朝身后已经赶过来的那团墨绿色魔云道:“师兄快助我杀了此人!” “杀了她,那另外一个呢?”魔云中传出一道尖细的声音。 黑袍人一惊,这才发现楚苕的身后不远处也有一团魔云飞了过来,那团魔云一停,露出一个黑袍青年的身形。 也就是这一愣神,他本来已经往回召的炼尸被楚苕趁机追上,紧接着毫不客气的用寒鸦圣焰将这两具炼尸给一同毁了。 六具炼尸先后落入底下的海水中,被海水一卷就化作无数尸块沉了底。 楚苕停下来,抬眼看着前方出现的另一个人。 此人男生女相,一身墨绿色的长袍,面白唇红,眉心一只墨绿色骷髅印记,透着几分诡异。 但楚苕神识一探之下,发现对方修为深不可测。 不知道是元婴后期大圆满,还是说已经是化神期修为。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楚苕都没什么好怕的,只冷脸看着对面。 沉乌放下手中的青云兽和阴眼之兽,青云兽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当即便飞回了楚苕的灵兽袋中,而阴眼之兽此刻气焰嚣张,咆哮一声直接化作一只黑色巨兽,怒视着对面的一鬼一魔。 看它不吞了这两个家伙。 “阴眼之兽?!”后来的那个老魔也一眼认出了阴眼之色,面露狂热之色,大笑了几声后朝身侧的黑袍人道:“难怪师弟你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要招惹是非,竟是碰上了这传闻中的灵物,若是换做我,我也不会罢手的!” “师兄既然已经明白,那便助师弟我一同拿下这灵物吧!”黑袍人嘿嘿笑道。 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老魔会不会也盯上这只阴眼之兽。 如果是其他的魔修,他或许要怀疑这一点,可换成是身侧这个绿雾老魔,他就一点也不怀疑这一点了,这个老魔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所修炼的功法独一无二,修仙界就没有别的功法能与之比拟。 再加上对方修为已经到了大成的时候,之所以迟迟没有冲击化神,便是怕自己会错过此次秘境开放。 因而他有信心对方绝对不会盯上这只阴眼之兽,这才在发现阴眼之兽的存在后才给不远处的绿雾老魔发去了消息,请对方过来。 这黑袍人心思倒是也缜密,在刚刚发现阴眼之兽存在的时候便知道其背后肯定有一个修为不低的主人,又有阴眼之兽的加成,他未必能奈何对方,是以早就布置了后手。 如今就用上了。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楚苕这边也不是一个人,竟也有一个魔修在,只是他并没有将沉乌这个才元婴初期的魔修放在眼里。 绿雾老魔桀桀怪笑了几声,道:“既然是师弟相求,为兄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一点,这个魔修你不能动他。” “好说。”黑袍人道,“这魔修一身精纯魔躯实在难得,用来炼制分、身最合适不过,师兄就算不说,我也会替你注意着的。” 两人一来一往就决定了楚苕和沉乌的结果,丝毫没有将楚苕和沉乌放在眼里的模样。 沉乌已经停在了楚苕的身侧,面上也不见丝毫的恼色,反倒朝楚苕笑了笑,伸手替她将耳际被风吹乱的碎发理了理,道:“我来?” 楚苕有些讶异,这还是第一次沉乌让她别动手,且对面还是两个元婴后期的修士,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两人联手也不足为惧,但沉乌不太一样…… 不过思虑了一瞬,她就点头同意了,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玩笑道:“打不过可别哭。” “打不过了就叫师父,难不成师父还不给我出头?”沉乌也笑。 两人的对话自然也没有避着对面那两人,一对比起来,沉乌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要对付他们两个,态度可比他们还要嚣张,当下就惹怒了两人,毫不客气的就动了手。 黑袍人的目标是沉乌,后来的魔修目标是楚苕,可他根本没能到楚苕近前就被拦了下来。 一团黑色魔云。 他怒哼一声,并没有将眼前这团魔云放在心上,五指朝着魔云一抓,手上魔焰汹汹。 而魔云亦只是拦在他的前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看见魔修之手没入了魔云当中,不过一瞬,他面色大变,怒吼一声急急忙忙往后方退去,吼声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痛意,再扭头一看,他的那只手已经消失不见,小臂也断了一截,此刻鲜血淋漓。 魔修急急忙忙掐诀作法,可断臂并没有重新长回来了,甚至连血都止不住。 反观那团魔云,似乎在吃下了他的一只手之后其中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苏醒过来,隐隐约约传出让人心悸的动静。 魔云拦住了魔修,沉乌也迎上了那个鬼修,他手中还是那把折扇,但折扇一出,楚苕便敏锐的感知到其与从前不同了,当即心神微动,也有些期待的看着沉乌。 她可没忘记这段时间沉乌是在忙活什么。 果不其然,当一只面生细麟下半身是鱼尾的虚影随着沉乌一晃折扇出现时,楚苕面上就多了几分笑意。 那鬼修起初并没有发现不对,只当是沉乌手中折扇带出的幻像,知道那道虚影愈发凝实,且面露怒色,伸手虚空一抓,抓到一柄三叉戟朝他攻去时,方一交手,他就面露骇然,失声喊了一句:“器灵?!” “正好用你试试手。”沉乌扯了扯唇角,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被他炼制成器灵的这道妖魂修为本身就不低,虽然才炼制成器灵不久,修为比之它活着的时候差了一些,可在沉乌手中,与他一道对付这鬼修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看着几次交手没有讨到好,反倒还毁了一件法宝,鬼修心中骇然,抱着希望朝魔修那边看去,心想着只要师兄拿下那鬼修就能转身来帮他,到时候师兄弟二人联手还不是将面前这魔修给轻松收拾了。 可当他看清那边的情形时,心里最后的这点希望也没了。 那边的魔修也没有讨到好,原本只是拦住他去处的魔云似乎彻底苏醒,开始主动出击,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但每一次都能准确拦在他的前方,只要他不小心撞进了魔云之后,没入魔云中的那一部分躯体便会消失不见。 看伤口像是被魔云中的什么东西给撕咬了。 相反,不管魔修用什么攻击,似乎都伤不到魔云中的东西。 楚苕也早就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心生好奇,盯着那团魔云看了好一会儿,将灵气灌注到双眼中却也只能看见魔云中有一只四脚兽,生有一尾,头生一双长尖角,除去这么一个影子之外,别的便看不清了。 也看不清里面那只四脚兽具体长什么模样。 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楚苕便觉得有些眼熟,细看之下又觉得长成这样的妖兽可太多了,更别提还有魔兽之类的,仅凭这么一道影子想要辨认清楚其中的妖兽可太难了。 于是她就放弃了,心道这会儿猜来猜去还不如等事后直接去问沉乌。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恍神的功夫,那鬼修发现自家师兄早已不敌,只能狼狈躲闪,甚至已经连魔像都变幻了出来也没能敌得过魔云中的东西。 他命都快没了,却连魔云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没弄清。 发现这一幕之后,黑袍人骇然之下也有一瞬间的愣神,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一只魔爪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的丹田处,朝着他的丹田狠狠一抓。 “啊!”黑袍人惨叫一声,下一刻身躯便直接往下坠落,落入了海中惊起一片水花。 而一只元婴正被一只魔手抓在手中。 沉乌没有丝毫的犹豫,五指一收拢,黑袍人的元婴便化作光点溃散消失。 另一边的魔修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亲眼目睹黑袍人陨落,连元婴都没能逃出去,他大惊失色,当下面上一片狰狞,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涌现墨绿色魔云。 谨记着魔云就朝着沉乌冲去,看样子像是施展了什么秘术想要拉着沉乌一起同归于尽的样子。 第76章 仙宫 沉乌眉心微动,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另外一团黑色魔云紧追着墨绿色魔云而去,两团魔云很快就撞到了一起,随着一声惨叫,墨绿色魔云消失,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魔修的身影。 “跑了。”沉乌面色一沉,抬眼望着某处,那个方向隐约还能看见一个黑点,但随着黑点再次一闪消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苕并没有出手阻拦,她也在看着那边,神识一扫,早就没有了那个魔修的踪迹,便知道追上去也没用了,那魔修舍弃了自己的肉身,看着像是要和沉乌同归于尽,实际上却趁机以元婴施展秘术逃离了。 “你这是什么?”她收回视线,转而看着那团飞向沉乌的魔云。 魔云飞向沉乌后便直接没入了他体内消失不见,连带着其中那只四脚兽,楚苕还是没能看清里面的四脚兽到底是什么样的。 沉乌将器灵也收了起来,对上楚苕的目光时笑了笑,道:“本体法相。” “本体法相?”楚苕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法相代表着什么她自然清楚,像佛门法相她就见过许多次了,佛门法相极难修炼,佛宗开宗以来自己修炼出法相的屈指可数,其他佛修靠的还是传承。 除去佛门法相自然还有许多其他的法相,而这本体法相也是一种。 本体法相与血脉有关,大多是拥有上古时的凶兽亦或是神兽之类的血脉,在血脉苏醒之后才能修炼出来的东西,而要将法相修炼成为自己的第二分、身……很难。 如果沉乌有本体法相,那就代表着他有特殊的血脉。 她之前想过很多可能,猜测着沉乌的身份,可怎么也没有想过他会拥有某种血脉。 “是什么?”楚苕好奇的问道。 沉乌朝她伸手,掌心一团黑雾浮现,黑雾之中仍旧可见一只四脚兽,身形和楚苕之前看见的一样,但这一次她看清楚了这只四脚兽的具体样子。 四脚兽通体黑色,因为身上毛尖有着浅浅的金色,以至于一眼看去仿佛周身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除此之外,它的双瞳暗金,双角的尖端也有着一点暗金,威风凛凛。 这是一只楚苕没有见过的凶兽。 她将目光落在沉乌面上,正对上他的视线。 不用她出声,沉乌便道:“乌獴。” “乌獴?”楚苕茫然,她并没有听说过这种兽的存在。 但既然能有本体法相,那就说明这种兽本身就不弱。 沉乌并没有立刻给她解释,似乎是在思索着应该要怎么和她说,楚苕虽然好奇,但是也不着急,伸手逗弄着他掌心的乌獴,乌獴蹭了蹭她的指腹,直接跳到了她的手背上,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亲昵。 一旁的阴眼之兽看着这一幕顿时不满的叫了起来,也顾不上青云兽了,飞身落在楚苕楚苕的肩头,朝着乌獴吱吱呜呜叫着,听着就很是不满的样子。 楚苕失笑,伸手揉了揉它的头顶,道:“小气。” 阴眼之兽更加不满了,还有些委屈,朝她叫了一声后便转过身去蹲着不动了,看着像是在生闷气的模样。 楚苕笑意更深,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她知道阴眼之兽就是小孩子的脾性,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估摸着等一会儿就和青云兽闹作一团,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乌獴倒是和阴眼之兽来历有些像。”沉乌看着生闷气的阴眼之兽,也扯了扯唇角,“它由天地魔气所凝聚而成,天地仅此一只,前一只乌獴死后才会有第二只乌獴生成,也因此每一只乌獴的样貌是不一样的。” 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对乌獴的记载。 除了乌獴自己,极少有人知道这种魔兽存在。 楚苕恍然,眼见着乌獴回到沉乌体内,她将手给放下:“那你是有这乌獴的血脉?” “应该是吧。”沉乌道。 楚苕心想,应该?连本体法相都有了,这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沉乌肯定是有乌獴的血脉,否则召唤不出本体法相。 之前对沉乌的身份便有猜测,如今知道了本体法相的存在也算是有了进步,她没有再多问,转而说起器灵的事情。 没想到沉乌直接给了她一块玉简,道:“心得都在这里了,自己看。” 楚苕怔住,紧接着哑然失笑。 这人不但自己炼制了器灵,竟然还有空写出一份心得来,不过也好,算是方便了她,等她找到了合适的妖魂来炼制器灵,这枚玉简自然就用得上了。 她粗粗看了一下玉简里的内容便将其收了起来,想了想,又落入底下的海水中,找到了那鬼修的尸身,从他身上搜刮出了不少的东西。 既然沉乌的器灵已经炼制成功,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留在此处的意思,收拾收拾便朝着无际海的方向而去。 还没有到无际海便碰上了不少的修士,这些修士的修为也都不低,最低的都有结丹期,一个个行色匆匆,脸上还有难以掩饰的喜色和激动。 不用楚苕多说,沉乌便顺路拎来了一个老者,老者也是结丹期的修为,还带着两个年轻人,两个年轻人也不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担忧又畏惧的看着这边。 “这些人去那边做什么?”楚苕懒声问道。 老者低着头也不敢多看,连忙答道:“回前辈,晚辈也是听说,有人在那边发现了一处藏在云中的天宫,只是天宫大门紧闭着,虽然现在大家都还找不到进去的办法,但这无疑是一处秘境……” 这处天宫半隐在云中,仙雾缭绕,乍一眼看去就像是天际的仙宫一般,还是第一次有秘境以这种方式出现,以至于消息一传开便引来了无数的修士往那边去,说不定真的是仙宫呢? 要不是去往那个方向需要经过一片极其危险的海域,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根本没有胆子从那片海域过,去往那边的修士只会更多。 听见天宫的时候,楚苕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此刻有外人在,她也就没有将那片龟甲给拿出来,等离开了此处,将老者抛在了身后,她才将龟甲拿出来。 “没什么动静。”楚苕将手中的龟甲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龟甲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并不是我们要去的那处秘境。” 之前得到这块龟甲的时候,龟甲的前一位主人就说过,等秘境出现的时候龟甲就会指引他们前往,现在龟甲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秘境是还没有出现了。 楚苕又算了算时间,发现其实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沉乌显然也算了时间,停了下来,朝楚苕问道:“还过去?” “还是算了。”楚苕摇头,“我们也不知道秘境什么时候出现,反倒是这处秘境吸引来了这么多的人,人多意外也多,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让我们脱不了身,因此而错过了我们的目的地就太亏了。” 两人这么一说好,当即也不再往无际海的方向去,转了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因为暂时还没有想好不去无际海又该去哪里,所以两人也放慢了速度飞着,没成想这一回头就碰上了还停留在原地的老者。 那两个年轻人也已经靠了过来,正在和老者说着什么,结果三人一抬头就发现了回头的楚苕和沉乌。 刚发现楚苕二人的时候,三人明显有点慌张,还有畏惧,还是那名老者最先稳了心神,朝前一步挡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朝楚苕和沉乌拱手低头道:“两位前辈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在他们看来,既然楚苕和沉乌已经知道了那边有仙宫秘境出现,依两人的修为肯定是要去那里的,如今又回过头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他们。 至于放弃了去那个秘境……这个原因老者根本不会去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楚苕便淡声道:“无事,我们只是路过此处。” “路过?”老者一愣,他谨慎的没有多话,倒是站在他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忍不住道:“前辈,您是不是走错了?仙宫秘境在无际海,那个方向才是去往无际海的,听说只要进入无际海的海域就能看见那处异象,也就好找过去了。” 老者心想,比之这两位前辈决定不去秘境,他们认错了方向才是最离谱的。 “我们不去秘境。”楚苕淡声道,也没管这三人瞬间呆滞的神情,当下便和沉乌一起离开了此处。 留下的三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老者叹了口气,朝着两人道:“如何?连这两位前辈都不愿意前往,你们还要去吗?” 此话一出,两人沉默着,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言语。 之前他们之所以还停留在原处就是因为老者突然不想再去往那边,且还劝说他们也放弃这个念头,他们却不愿意,只当是老者年纪比较大,顾虑也多,可机会从来都是和风险并存的,他们想要机缘肯定得冒险,也是因为意见不和,三人才在此处僵持不下。 如今发现连元婴期修士都不愿意前往了,心中那点侥幸顿时维持不住,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冒险的准备,可当明知道危险更大的时候,冒着这股危险去获得其中机缘所需要的勇气也将是成倍的。 “早知道应该问问那两位前辈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再前往那处的……”其中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嘀咕道。 老者和另外一人摇头叹气,最终三人还是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就算不知道那处仙宫有什么危险,但既然连元婴期修士都放弃前往了,他们三个结丹期修士哪来的胆子再去冒险? 楚苕和沉乌没管那三人会如何想,慢悠悠的朝前方飞去,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要去哪里,做什么,索性从储物戒里面翻出来了一件船型法器。 法器一催动就立刻放大了数十倍,落在海面之上。 乍一眼看去和普通的船只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苕往船上一落,伸了个懒腰,将龟甲丢给了沉乌,懒声道:“我睡一觉,你注意着点~” 说完之后她就往甲板上放了一把躺椅,人往里面一躺就闭上了眼睛。 船只外结界开着,任由外面太阳再大,亦或是大风大浪都惊扰不到船上的人,而楚苕也没有特意让船往哪个方向开,就任由着船只随波逐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随意飘动着。 第77章 凉的 等手中的龟甲出现动静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这是……”楚苕蹙眉看着龟甲。 龟甲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光点随着她的方向变幻而变动,实际上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楚苕顺着那个方向抬头看去,额角抽了抽:“无际海?” 她等的秘境终于出现了,而秘境就在无际海的方向。 发现这一点之后楚苕心里就有了一个不太美妙的猜测。 既然秘境已经出现,楚苕也就收起了船型法器,放出了青云兽,和沉乌朝着龟甲所指方向而去。 虽然在海上漂流了半个月,但以青云兽的速度实际上也就几天时间就到了。 等看见远处半藏在云中的仙宫时,楚苕心中的那个猜测终于尘埃落定,她扶额失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怪不得咱们。”沉乌也笑,“谁让这仙宫秘境出现的时候龟甲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偏生等过了这么久才有反应……” 楚苕道:“龟甲要等秘境打开的时候才会有反应,这就意味着仙宫秘境出现了这么久,可实际上也就是前几天才打开。” 顿了一下,她抬眼看着前方,随着青云兽朝着那座仙宫秘境靠近,她的神识笼罩过去,发现数不尽的气息在。 “左右没有龟甲的人进不去这秘境。”她淡声道。 所以也不必去管聚集在此处的那些修仙者,她不信聚集在此处的修仙者人手一块龟甲。 可同理,能够得到龟甲的实力肯定也不一般。 楚苕并不担心这一点。 她和沉乌一过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沉乌都没有掩饰自身的修为。 于是两人一出现,所有人心头都沉了沉,不过片刻便有十几道遁光离开了此处,离开的大部分是结丹期修士,其中有一两个元婴期修士,只是看着修为并不稳固,显然是才刚进阶元婴不久。 如今连元婴后期都来了此处,且还不只是一个两个,这趟浑水显然不是谁都能下去的,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自然还是趁早离开最好。 也不是所有人会这么想,总有抱着侥幸心理的。 楚苕也没管,看了看仙宫,又看了看手中的龟甲,在离仙宫越来越近的时候,龟甲上的白色光点也越来越大,如今到了仙宫的近前,整个龟甲都已经被白色光点给覆盖上了,一眼看去,就像是楚苕手中捧了一团光。 她也没有掩饰自己手中的龟甲,明显察觉到四周有些气息动了动。 “看来已经有人拿着龟甲进去过了。”沉乌站在她的身侧含笑道。 楚苕应了一声,道:“我们也进去吧。” 说着话,人已经朝着仙宫大门飞去。 整座仙宫即便是半隐在云中也依旧难掩起恢弘威严,入目只有羊脂玉一般的白和金,就连萦绕在仙宫附近的云雾好似也染上了那点金色,让人心生畏惧却又按捺不住的向往。 这样的场景难免让人往仙途大道上去想,会不会打开这扇大门里面就是他们所追求的仙途大道,即便没有人提起,这样的念头也在不少人心中浮现,且越想越是难以按捺住心头的激动。 可惜,在仙宫被发现之后,来到此处的人已经想尽了办法也没有人能够撼动那扇大门,用尽了手段也没能在那扇大门上留下丝毫的印记,连点灰都没能蹭下来,更别提打开大门进去了。 可就在几日前,突然有人进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人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对方手上一团白光。 有人看不清白光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有人看清楚了,却认不出来。 这也并不影响大家对这团白光的认知。 这是进入仙宫的钥匙,也是请帖…… 以至于楚苕手中那团白光一出来,所有人就都认出来了那是什么,即便她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也没法打消所有人的蠢蠢欲动,楚苕对此毫不在意,她朝着仙宫大门而去,在即将到了仙宫前时突然伸出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轻轻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一把破烂长剑。 看见长剑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直到她握剑的手腕微动,看似漫不经心挽了个简单的剑花,一道月牙形的剑气便朝着四周荡去。 “不好!” 仙宫附近响起一声惊慌的叫声。 叫声之后便是几道灵光亮起,楚苕那一道剑气便最先撞上一团风刃,风刃扑上剑气妄想撕咬,不过转眼就被剑气荡的粉碎,紧接着便是一层火红的光幕,光幕之上一只火红的灵鸟凝聚,灵鸟清鸣一声,目露厉色,张嘴便朝着剑气喷吐出一团烈焰。 眼见着烈焰即将与剑气撞上时,月牙形的剑气微微一晃,化作黑白两条长龙,长吟不止,视扑面而来的烈焰如无物,直接穿过了烈焰扑向那只火红灵鸟。 灵鸟早在黑白长龙出现时便露出了惧意,扭头想跑也来不及了,眨眼便被黑龙撕咬的粉碎。 灵鸟一溃散,那道火红的光幕也跟着消失,隐约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不远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出一道身影,一个红发老者面色煞白,捂着心口喷吐出一口精血,抬眼看着楚苕的目光带着惧意。 下一刻他便扭头朝着其他地方喊道:“你们不是她的对手,撤!” 撤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四处几道身影便纷纷跌现,一个个脸色没比他好到哪里去,都是本命法宝被破,身受重创的模样。 而这一行人里,修为最低的都是元婴中期,其中还有三个元婴后期。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敢埋伏在此处等着有人拿着钥匙过来,谁知道第一遭便碰上了楚苕,而他们几个连自己的本命法宝都动用了,却连楚苕一剑都接不住。 这一遭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几人身形显现的时候楚苕和沉乌正好落在仙宫大门前,她手腕一转,破剑提在手中,黑白长龙长吟一声便飞回了剑中,而她看也没看身后那些人,将手中的龟甲朝前一抛。 龟甲立刻没入了大门内,与此同时,大门在众人面前打开,里面金灿灿一片,根本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形。 谁也没有动作。 方才楚苕那一剑足够震慑住所有人,等楚苕拽着沉乌一同进入了仙宫中,那扇大门又重新合上,依旧是没人动作,只是暗处的气息又乱了几分。 这一次转身离开的遁光更多了。 其中就包括原本埋伏在此处结果被楚苕一剑给荡了出来的几人,几人离开之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最先被楚苕打出来的那人在经过某处时脚步一顿,侧脸朝着虚空中某处道:“范老弟还打算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虚空中有暗光晃了晃,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形,他看着仙宫的方向,也没管附近其他人,问道:“老哥可知道方才那两人是谁?” 顿了一下,他扯了一下唇角:“什么时候有了两个这么厉害的老怪物,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之前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另一侧的虚空处又现出一道身影,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妙龄女子,女子面若寒霜,周身气势也冰冷无比,她见其他人看过来倒是也没有瞒着,道:“前段时间碧渊老怪没了肉身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他还算是好的,好歹是元婴逃回来了。”青年眸光闪烁了几下道,“他那师弟可是连元婴都没逃回来,听说是遇上了一只有主的阴眼之兽,想要抢夺那只阴眼之兽,结果碰上了硬茬,莫非……” “除了他们遇上了那两个外来者,我可不信还会有其他人……”妙龄女子道。 其他人没吭声,但显然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那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坐骑,再加上这可怖的实力,恰好也是一男一女,这些都在告诉他们,方才进去的那两人就是斩杀了碧渊老怪师兄弟的两个外来者。 过了片刻,青年轻笑了一声,目光一扫四周,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道:“看来这仙宫真不一般啊,竟然连外来者都越海而来……” “那又如何?”妙龄女子漠然道,“就算知道这里面有宝贝,没有钥匙谁进得去?就算是有钥匙,不提方才那两人,单说在他们之前进去的那几个,又有哪个是好对付的?你敢说自己能从他们任何一人口中抢肉吃?” 说完她又轻哼了一声,也化作一道遁光离开了此处,是放弃再继续蹲守了。 这一番对话之后,藏在暗处的气息又走了不少。 继续留在此处的到底心有不甘,万一呢?万一就突然捡了个漏了?若是能够进去这仙宫,就算是不敢从已经进去的那几人口中抢肉吃,至少能捡点肉渣,亦或是闻个肉味也不错啊。 剩下的人抱着这样的念头想着。 楚苕也没管外面的人如何,在走入那扇大门的时候她便出现了久违的晕眩感,这一次的晕眩感有些许长,等晕眩感消失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和以前的些微不同,一侧脸便对上沉乌的目光。 他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轻挑了一下眉梢,眼中露出几分询问的意味。 “没事。”楚苕轻摇头,将被他紧握着的手给收了回来,好一会儿手上还残留着那股温热的感觉。 沉乌的手掌是温热的……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几次浮现,她忍不住一直去想,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出神,想着想着便将这句话给嘀咕了出来。 身为修仙者自然五感敏锐,楚苕又没有特意去布置隔音结界,沉乌也就将她这句嘀咕给听在耳中,眼中笑意更深,问她:“不然你以为是如何的?” “凉的。”楚苕一抿唇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实答道。 她甚至还仔细回想了一下在这之前有没有触碰过沉乌的手掌。 答案是有的,只不过那时候她从来就没有去注意过他的手掌到底是温热的还是凉的,如今回想起来也根本记不清那时候的感觉了,偏就这一次,那种触感现在还没有消散。 可能是因为松开的时间并不久吧。 楚苕心道,下一瞬就收敛了心神,抬眼看看四周,开始观察起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 站在她身侧的沉乌将手伸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看,片刻后捏紧了手指,指腹之间摩挲着,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他唇角的弧度也深了几分。 第78章 极炎之地 因为有前人给的信息,楚苕不必在这秘境中瞎转悠,她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便找准了极炎之地的方向,和沉乌朝着那边而去。 当明显感觉到附近温度上升时,楚苕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儿。 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这里的炎热对于她和沉乌来说比寻常修士会更加难受。 好在两人早有准备。 既然要去的是极炎之地深处,还要去取极炎石精,冰属性的法宝和丹药自然是准备的越多越好,甚至连寒鸦圣焰都被她派上了用场,只是在离深处越来越近时,寒鸦圣焰也没有什么用了。 楚苕没有把寒鸦圣焰收起来,偶尔会停下来,垂眸看着指间飞舞的冰霜寒鸦。 她早就发现了,在离中心处越来越近的时候,和她心神相连的寒鸦圣焰就隐约有了一些细微异动,要不是她早就留了个心眼,始终注意着寒鸦圣焰的动静,恐怕也没有那么快发现。 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寒鸦圣焰所传来的异动也越来越明显,她迟早会发现的。 “这奇焰本来就有灵性,大概也知道只要炼化了极炎石精就能进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异动。”楚苕思索着道。 沉乌应了一声,所想和她一样。 这对楚苕来说是好事,毕竟手里的信息只知道这边有一处极炎之地,里面有极炎石精,可极炎石精具体在哪里她就不知道了,寒鸦圣焰有这样的反应那也和活地图差不多。 抬眼望去,四周不见丝毫绿色,脚下是黑色的沙子,偶尔会碰上大大小小的岩石堆,这些岩石无一例外也是黑色的,只是有些岩石上会有淡淡的赤色纹路,就仿佛是还在燃烧着的炭。 “吃过炭烤肉吗?”沉乌突然出声。 楚苕侧脸去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脸侧,哪怕是在这种时候,如同火光照耀着他的脸,也依旧难以掩饰他面庞的精致。 “大概是吃过的。”她迟疑着道。 自从辟谷之后她便没碰过这种东西了,而在她辟谷之前那十几二十年岁月里,她已经记不清自己那时候吃过什么了,可能就吃过沉乌所说的炭烤肉吧。 “尝尝?”他话是问着楚苕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犹豫,五指一张一收,黑色的折扇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折扇一晃,立刻就有一团魔气涌现,如同一团黑云变换不停,不过眨眼就出现在了几里开外,嘶吼着化作一只巨兽朝着那一处岩石堆扑了上去。 那一处岩石堆很快就化作泡影溃散,显露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通体乌黑的大蝎子,蝎子的尾针如同火星,一点一点往上蔓延,越来越淡,直至到它胸腹处彻底消失。 可它周身的硬甲也泛着诡异的光,一看便知道沾不得。 在这只蝎子现身之后,离楚苕和沉乌不远的地方,黑色沙地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不过眨眼,无数缩小版的蝎子从沙地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朝着楚苕和沉乌靠近。 一眼看去,这一片黑色沙地仿佛已经活了过来。 楚苕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但很快就缓了过来,眼神一厉,长剑就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另外一只手的指尖冰霜寒鸦飞舞来一圈,随着她手指微动便飞入了面前这片黑色沙地中,冰霜寒鸦一入沙地,立刻便有一片寒霜蔓延而去,寒气四溢。 这群蝎子显然都是火属性的灵虫,对寒鸦圣焰畏惧不已。 寒鸦圣焰一出现,这群蝎子就如同潮水一般朝远处退去,楚苕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她甚至没有去管这群蝎子,动了动持剑的手,微垂着眼,神色淡淡:“还不出来?” “找我?”戏谑的男声几乎贴着她耳侧响起。 楚苕神色一凛,手中的剑毫不犹豫朝着那个方向刺去。 她动作的时候,身旁的沉乌也有了动作,却是离开了原地,化作魔云卷向右侧方的某处,随着楚苕身后的那道身形显现,沉乌所扑之地也显现出了一道身形。 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裙摆如火一般,躲开了沉乌那一扑之后便掩唇轻笑了几声,眼波流转看着沉乌:“道友未免也太心急了……” 沉乌脸上不见笑意,再一次攻了上去。 出现在楚苕身侧的男人和女人长着一张一样的脸,竟是一对双生子,楚苕本来就是外来者,对于这边的修真界情况也不熟悉,也无法得知眼前这对双生子的来历,但这并不影响她手中长剑的狠厉。 只是这对双生子似乎本就是修炼的火属性功法,之前隐匿身形的时候楚苕都险些没有发现他们。 如今动起手来,这对双生兄妹显然也如鱼得水,每次动用的法宝或者功法都是火属性的,在这种地方,自然能将这些法宝的威能全数发挥出来,甚至还强于平日里的时候。 反倒是楚苕和沉乌,两人本来就有些被限制,难免吃亏。 不知为何,即便这对双生兄妹依旧被他们压制着,可楚苕心中还是有一股不太好的感觉,等她发现哪里不对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于一个峡谷内。 身侧不远就是一条穿过峡谷的岩浆河,河中时不时有气泡炸起,连护体法宝都隔绝不了的滚滚热意不断侵蚀而来,不难想象,要是一个不慎掉入那条岩浆河中,眨眼就会化作飞灰。 那只蝎子被男人收了起来,双生兄妹这会儿站在一处,可楚苕跟沉乌所面对的已经不只是这对兄妹,还有两个和兄妹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根本不是双生,而是四个…… 且这四个显然修炼的都是火属性功法,早早的就在此处布置了法阵,楚苕难得的感受到了威胁。 更大的威胁来自于那条岩浆河,她朝那边看了好几眼,还用神识探查过,可惜其中温度过高,且还另有古怪,她的神识也没能探查的太过深入。 “小心点。”沉乌也往那边看了几眼,低声道,显然也是觉得那边有些不对。 楚苕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道:“极炎石精应该就在河里。”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得想想怎么解决眼前这四个人,之后才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怎么入河取极炎石精。 “你们两个就是外面盛传的外来者?”女人一手绕着胸前的头发,目光在楚苕和沉乌之间转来转去,说完也不等楚苕和沉乌回答,她便又道:“看你们这一路上是直奔极炎之地的,所以……你们也是奔着这极炎石精而来?这里有极炎石精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多,除了我们兄妹四人也就只有陈光那小子……” 提及“陈光”这个名字的时候,女人神情明显变得阴鸷起来。 楚苕可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所以在听着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连变都没有变一下,反正她不认识陈光,也不知道龟甲的前主人到底是不是陈光。 四人一直在盯着她和沉乌的脸看,发现两人对于“陈光”这个名字都没有反应,一时之间也有点迟疑起来。 “四妹,难道他们也没有陈光的消息?” “管他们有没有,既然他们来了这里,还是奔着极炎石精来的,今日我们就不能让他们离开!”女人冷声道,倒是也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不管这其中有没有陈光的事情,楚苕和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好好说话,她对极炎石精又何尝不是势在必得? 一声几不可察的的轻响,楚苕的手中多了一捧白灰,她若无其事的将白灰随手洒落,一开口,声音已经哑了:“速战速决。” 此处已经是极炎之地最深处,离极炎石精最近,温度过高,她身上的冰属性法宝已经扛不住了,就这短短时间已经被毁坏了一件,再拖下去,等她和沉乌所准备的那些法宝全部毁了,到时候就算是杀了眼前这四个人也没法再下去取极炎石精。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楚苕手中的长剑就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无数道细小的空间波动浮现。 “剑阵?”女人勾了勾红唇,面上刚露出一丝不屑,下一刻神情便僵住了。 那些细小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蔓延开去,仿佛此片空间都已经全部掌控在了楚苕手中,这不过是她所掌控的小剑太多才给了面前这四人一种错觉,也足够吓住他们。 楚苕抬起手,朝着四人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挥,遍布她周身的无数小剑便夹杂着清鸣铺天盖地的刺了上去。 光是这气势就已经让四人惊了惊,回过神来后便各自拿出法宝来。 事先布置的阵法在这漫天小剑之下也没能撑住多久,很快就破碎溃散,紧随而来的便是几道护体法宝,这几件护体法宝下场也都一样,没能抵得住太长时间。 楚苕动手的时候沉乌也没有干看着,他放出自己的本体法相,盘腿一坐,双手掐诀,本体法相骤然间猛涨了几十丈,化身一只巨兽,咆哮着就朝四人扑了上去,直接断去了四人的后路。 眼见着不敌,四人情急之下先后大喊出声:“诸位道友还打算看戏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等这两个外来者拿走仙宫宝物?” 此言一出,楚苕心神一沉,阴眼之兽便被她放了出来,而峡谷之中陡然间多出了十几道的强大气息,无一不是元婴后期修为,其中还有两道已然是大圆满的修为,气势强盛,堪比楚苕曾经交手过的那些化神期修士。 这一刻,楚苕毫不怀疑,此次进入了仙宫秘境的所有修士恐怕都已经聚集到了此处。 饶是楚苕,心情也变得不太美妙起来,她固然不怕被其他人盯上,不代表她乐意被十几个元婴大能给围攻,且这些人还都是有备而来,就算是她也未必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安然脱身。 第79章 等他从极炎火海中归来 也没给楚苕和沉乌反应的时间,那十几道气息一显露出来就有十几道灵光骤然亮起,这些灵光颜色各异,大小也不同,但无一不散发着让人心惊的威压。 当这些灵光和群剑撞到一起时,光芒炸裂,楚苕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一瞬间心口气血翻涌,她急忙稳住心神,体内阴气涌动不止。 从这一刻开始,此处的灵光就再也没有完全消停过,一处还没有完全暗淡,另一处的灵光又紧接着盛起,而楚苕和沉乌正位于这些灵光的中心处,也是灵光最盛的地方。 这十几个人都打着要将二人击杀的念头,又想着这么多人联手,且都是海域数一数二的人物,总不能还奈何不了两个外来者。 可等到真的交上手了,他们才心生骇然,再也生不起丝毫轻视之心,与此同时,心中对眼前的楚苕和沉乌二人杀心更重,今日决不能让这二人出去! “若是今日让这二人走了,难免会成为后患,诸位道友!”有人急声喊道,“如今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了,还是尽早将各自的杀招祭出,解决了这二人,我等才能安心去做其他啊!” 这话也算是点醒了不少人,这仙宫秘境的开启是有时效的,时间一到秘境就会自动关闭,秘境中的人也会被传送出去,他们为了这仙宫秘境早就准备着,耗费了多少心力,可不是专门为了来这里击杀楚苕和沉乌的。 楚苕也听见了这番话,心下一紧,眼底寒霜漫漫。 几乎是同一刻,就在某一处方向升起一股庞然气息,包括楚苕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往那边看去,只不过,两边反应截然不同,楚苕心底不好的预感更重,而对面那些修士大部分面露喜色,即便是有一部分人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松了口气,看向楚苕和沉乌的目光带上了怜悯。 “想办法走。”楚苕朝沉乌看去,传音道。 只要暂时脱身,这些人不可能一直追着他们不放。 原本还想着对极炎石精势在必得,如今看来当然还是性命更重要,至于极炎石精,哪怕心中可惜也只得就此罢休,只能说她机缘不够了…… 然而在和沉乌对视的那一眼,楚苕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更加显著,她心跳得有些快,落不到实处,这种慌乱的感觉楚苕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她想也没想便朝沉乌那边靠近,手段尽出,倒是暂时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她得带着沉乌一起走,不然即便自己独身跑出去了,心里难免不安,且楚苕总感觉沉乌似乎要背着自己做些什么。 就在楚苕朝着沉乌靠近的短短时间里,那样庞然让人心惧的气息又多了两道,显然是有人见楚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喘息,担心她和沉乌有别的手段逃离,于是也将藏着的手段拿了出来,就为了将楚苕二人彻底留在这里。 这样的气息,要么是灵宝,要么就是什么极其强大的秘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楚苕现在想要面对的。 她才刚刚和沉乌碰上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手里便被塞了一把乌黑折扇,紧接着沉乌朝她一伸手,道:“剑给我。” 楚苕一听,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漫天剑阵收了回来,化作破剑飞到了沉乌的面前。 “等我。”沉乌只来得及说这两个字,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他伸手就抓住了面前的破剑,紧接着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楚苕见到他的最后一眼便是他执剑冲入那片滚烫岩浆中的身影,不过眨眼便被翻腾起的岩浆包裹不见。 这一瞬间,楚苕心一沉,指尖不可抑制颤了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朝那边而去,可才一动作,手中的乌黑折扇发出一道清鸣,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楚苕也确实勉强寻回了一点理智,一咬牙,转身再看向那些见她没了剑阵而在此围攻上来的修士,她眼中的凛冽杀意惊的这些人纷纷停顿了片刻。 “诸位道友莫要被她唬到了!她那同伴已经跳入极炎岩浆中,绝无生还的可能!她如今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即便我等暂时击杀不了她,等其他三位道友催动了手中的灵宝,她也必死无疑!”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催促着其他人不要再犹豫,也不要再耽搁,趁机击杀了楚苕才是要紧的,而这些声音对于此刻的楚苕来说也如同催命符。 破剑被沉乌给拿去了,她能够感应到剑还在,得益于曾经二人在炼魔渊底的纠葛,对彼此的生死都有着特殊的感应,所以楚苕心知,沉乌也并没有陨落。 甚至于,她隐约能够猜出来沉乌想要做什么,这使得她的心情极度不好,要不是如今沉乌不在面前,她早就揪着对方破口大骂起来,修炼了几百年,往日里再平和的心境这会儿也稳不住了。 那就是个屁! 既然沉乌不在,那这满腔怒火和烦躁自然就只能发作在别人身上了。 沉乌留下的乌黑折扇是楚苕第一次使用,但这柄没有什么影响,依旧用的得心应手,可随着一道沉重悠长的钟声传来,楚苕浑身如同陷入泥淖之中,手中的折扇甚至难以再挥动。 她仰头朝着上方看去,一枚锈迹斑斑的古钟不知何时就悬浮在了她的头顶,从她的角度去看,古钟内一双金色的眼睛睁紧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背攀爬…… 楚苕喉头有些发涩,心中明白这枚古钟肯定是一件灵宝,否则对她不会有这样的压制。 她本以为此界难以寻到一件灵宝,没想到这海域竟然就不止一件。 心念电转间,楚苕手中的折扇也是突然一阵发烫,紧接着就直接化作了飞灰堙灭在她手中,而上方的古钟缓慢的朝她落下,古钟内那双金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讥嘲。 眼看着古钟朝着楚苕落下,她的身形就要完全隐没在古钟下时,楚苕也已经感受到了那股要将她灼烧成灰烬的热意,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如同沉乌留下的那柄折扇一般被烧成灰烬。 “被镇天宝钟给锁定住,她逃不掉了。”其他人见到古钟出现的时候就纷纷住了手,畏惧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操控镇天宝钟的大汉,口中却又透出松了一口气的意思。 其他人也没有吭声,只是既羡慕又敬畏的看着。 然而,古钟之下楚苕的身形突然动了动,随着一道空灵悠长的佛音响起,一团金光从古钟之下乍现,一尊金色的法相出现在古钟之下,法相威严怒目,一手合十立于身前,一手合掌朝上一抬,竟是生生将古钟给举了起来。 虽然古钟被举起的速度极其缓慢,但原本被古钟给遮掩了大半的楚苕还是又重新显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楚苕此刻的动作和身后那具法相的动作如出一辙,一手合十,一手掌心朝上。 “法相!是佛修的法相!”有人还震惊着这一幕的时候,也已经有人认出了楚苕祭出的这道法相。 这话一出,那些愣着的人也回过神来了,连带着原本已经打算将灵宝收起来的两个人也顿了一下,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收起来,还是继续。 “她怎么会有佛修法相?她不是鬼修吗?” “佛修法相却出现在鬼修的手中,这怎么可能?!” “……”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此刻的楚苕没有空去多管,方才情急之下她用掌心的法印扛住了这枚古钟,但她并不轻松,这会儿掌心的法印也在发烫,随着古钟被打退,她背后的法相身影也变得越来越虚。 当古钟中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不甘闭上,古钟也发出一声哀鸣倒飞回去,包裹在楚苕周身的沉重感瞬间消失,与此同时,她背后的法相也跟着念了一句佛号后溃散消失。 楚苕的掌心一疼,疼得她满头冷汗。 自从去过洗心池之后,她对于疼痛便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但这会儿,手掌传来的疼痛还是让她浑身战栗不已,腮帮子紧绷着,死死咬着牙,她才忍住已经到了喉咙口的痛声。 定睛一看,楚苕原本有着法印的整个手掌都被金焰烧得只剩下白玉般的骨头,好在烧完了她的手掌之后,金焰便慢慢熄灭了,随着灰雾缭绕,她的手掌皮肉重新长出,只是掌心的法印已经消失无踪。 楚苕知道,法印已经被她完全消耗掉了。 古钟被彻底击退时,化作一道乌光飞回了不远处,那名大汉急急忙忙将古钟收起,甚至来不及朝楚苕那边多看一眼便吞服了一瓶丹药,紧接着手握灵石盘腿开始补充起了灵气。 即便他是元婴大后期的修为,想要催动一件灵宝也不是易事,几乎是耗尽了身上的灵力,倘若他是孤身在这里,他决计不敢使用灵宝的,不然就算是击杀了楚苕二人,以他虚弱的状态也难免会被其他人钻空子。 可他没有想到,灵宝催动了,他却还是没能击杀楚苕,如今也只能暂时压住心头的惊疑和骇然,抓紧时间恢复灵力再说。 另外两处地方的人亲眼看着这一幕,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眼,当即便又重新盘腿坐了下来,继续催动起自己的灵宝……他们就不信,楚苕能挡得住一件灵宝,还能挡得住第二件、第三件…… 其他人同样抱着这样的心思。 实际上这些人也没有想错,如今法印已经没了,破剑也被沉乌带走,寒鸦圣焰受限,她手中能用的手段确实不多,就连阴眼之兽,为了能够让她自己有足够的阴气也被她重新收了起来,并没有放出…… 其他人也是发现了这一点,随着时间一长,他们一个个都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灵力消耗,可楚苕一个人应付着他们,却好似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她体内的阴气用之不尽一般。 催动灵宝不但需要庞大的灵力,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而其他人见过连灵宝都奈何不了楚苕之后也不敢再贸然动手,警惕的观望着,不自觉将另外两个方向的一名年轻妇人和一个老者护在中间。 这两人盘腿坐着,一人面前悬浮着一团白光,一人面前悬浮着一团红光,让人心惊的灵力往这两团光芒中而去,这两件灵宝还没有完全催动就已经有庞大的威压散开。 楚苕看着这一幕,轻喘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并没有趁机攻上去。 若是破剑还在,她或许能趁机杀出一条血路,现在她也只能等着。 这些人在等着灵宝被催动,而她在等着沉乌,等着沉乌带着她的剑从极炎火海中归来。 第80章 阴萝 这个地方没有日夜,楚苕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她盘腿坐在那里,闭着眼,面上不见丝毫的焦灼,哪怕底下的极炎火海始终没有动静,反倒是那两个在催动灵宝的人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这一处天地已经完全被白色和红色两道灵光占据着,一分为二,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的灵光颜色。 为了不被殃及,其他修士早就远远的退开,退离这边的时候还都警惕的盯着楚苕,一副生怕楚苕也会趁机逃走的紧张样子。 楚苕嗤笑一声,仍旧盘腿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 她跑不了,那两件灵宝早就锁定了她。 真到了这个时候,楚苕心里却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她只是可惜,可惜没能再见到沉乌带她的剑回来,可惜她寻求大道这么久最终还是要停在这里了。 “还没来得及去灵界看看。”当红白两道灵光各自化作一柄长刀和一块大印朝她未来时,楚苕抬头看着上方,喃喃道。 听说灵界之上还有仙界,可她连灵界都没来得及去,好不甘心啊。 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楚苕只觉得身体仿佛要被两股力量撕裂,但怀中却又有另外一股力量暴起,使得她的痛苦都减轻了许多。 “再发愣下去,本尊也保不住你!”阴冷的声音从她怀中响起,带着恼怒和焦急。 楚苕也猛地回过神来,低头便看见自己怀中的白玉小盒。 白玉小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神识海中跑了出来,有阴气源源不断从裂缝中涌出,竟是勉强抵抗住了那两道灵宝。 楚苕也来不及震惊,她已经从方才那道声音中反应过来,恐怕这只是缓和一时。 心念电转之间,楚苕低喝一声,双手速速掐诀。 于是乎,无数的纯正阴气从白玉小盒中疯狂涌出,那道阴冷之声再度响起,先是冷哼了一声,紧接着喝道:“本尊就再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记住,你欠本座一条命!”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白玉小盒竟是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白色光点混合在阴气之中,眨眼间便将楚苕包裹其中形成一个巨茧。 巨茧在不停的拉扯着变大。 在两道灵宝被完全催动时,退离开的修士就已经完全看不见楚苕的身影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眼巴巴的望着,就算是看不见楚苕如何被击杀的,要是能够看看灵宝催动后的场景也够他们吹个几百年了。 然而,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 “那是什么?!”早先将楚苕和沉乌引到这里来的男修指着灵光中出现的那块巨大阴影惊呼出声。 那块阴影巨大无比,且还在不停的变大中,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灵光中挣脱出来,在场只要眼睛不瞎的就都看见了这一幕,当下心中震惊。 “难不成她还有什么手段?” “怎么可能?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连灵宝都奈何不了她?!” 最后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甚至已经有点绝望。 若是连灵宝都奈何不了这个外来者,那此界中便再也没有东西能够对付得了对方了,难道只能将他们守了几千年的宝物就这么拱手让人? 没人能回答他们心中的疑问。 而灵光中那块阴影也已经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那是一枚巨大的灰茧。 还没等他们想清楚这枚灰茧到底是什么时,左右两道灵光中分别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那柄长刀和那枚大印就汇聚了各自四周的灵力,裹挟着沉沉威压朝中间那枚灰茧攻去。 眼看着大刀先一步到了灰茧上方,只要落下去就能将灰茧一分为二,一只如同白玉的骨手从灰茧中探出,竟是直接拦住了这把大刀。 长刀与白玉骨手相碰时,一道类似于金戈与玉器相碰的声音悠悠扬开,在这样的时候倒是显得悦耳无比。 可真落在众人耳中,一个个瞬间气血翻涌,急急忙忙运转体内灵气才稳住心神。 灰茧彻底散开,里面那具高大的白玉骷髅终于显现在众人面前,隐约可见白玉骷髅上有着淡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佛文。 楚苕并没有和长刀僵持太久。 催动灵宝所需要耗费的灵力本就是巨大的,即便对方以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催动灵宝,也顶多是能够指使灵宝发动一击,按照常理,这一击足够毁天灭地将对手给击杀了,自然也用不上发动第二次。 如今楚苕挡住了一击,那把长刀也没能维持太久,更没有余力再发动第二下,很快便光芒暗淡颤鸣不稳起来,楚苕手臂一抬,直接将长刀给甩了回去。 红色灵光很快退去,倒是那枚大印紧随其后,朝着楚苕头顶压来。 楚苕不急不缓双手往上一抬,再次将这枚大印给扛下。 这一幕落在众人包括灵宝主人的眼中简直就快震散他们的心神,在他们看来,楚苕游刃有余,对付起灵宝来也是轻飘飘的抬抬手。 “我们在此处耽搁了太久,这仙宫秘境难得开放一次,我们中有些人可未必能再等到下次开放了,何苦将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道友说的是,我此次进来可有目的的,我不奉陪了!” 一个个嘴上将逃命说的冠冕堂皇,甚至不约而同的没有提及还在和楚苕交手的灵宝主人,纷纷驾着遁光朝远处而去,心中到底如何想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总归是现在不逃还等什么时候?等那个外来者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吗? 灵宝主人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中骂娘,也顾不上和楚苕交手了,更何况他们为了催动灵宝早就耗费了不少灵力,如今也没有余力再和楚苕交手,也连忙收起灵宝,和身边的人飞快逃离。 生怕楚苕追上去似的,甚至连秘法都用上了。 不过眨眼,此处极炎火海之上就只剩下楚苕,仿佛之前那场大战只是一场幻梦。 过了片刻,楚苕便支撑不住变回原来的样子,她脸上惨白如纸,要不是早有准备恐怕已经跌进底下的极炎火海中。 楚苕并不如他们看起来的那样轻松,她这会儿连开口说句话的精力都没有。 之前那道阴冷的声音也和她差不多,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吭声。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似乎是缓过来一些了,楚苕还没有开口,那道阴冷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虽然你有一具附魔骨,可在此界要应付那两件灵宝也还是吃力了一点。”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没有这具附魔骨,本尊也根本不会出手帮你。” 恐怕你也帮不了我,楚苕在心中想道。 她也没有把这话真的说出来,而是道:“多谢相帮,不知可否现身一叙?” “你以为我不想?”那道声音冷哼道,“帮了你之后本尊哪还能现身?也不知道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复了,不过……” 它忽而嘿嘿笑了几声,朝楚苕道:“若是你能够早日飞升灵界,去了那界,本尊就能恢复的快一些了,到时候自然能让你见见,在这之前么……你要是再遇上今日这样的情况,本尊可没有余力再帮你第二次了。” 楚苕还记得白玉小盒的事情,如今往识海中一探,白玉小盒已经不见,只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悬浮在她元婴处,她能够感应到一股微弱的气息附着在上面。 这股气息隐约还有点熟悉,俨然就是之前她从白玉小盒的裂缝中所感应到的。 “前辈之前是被封印在小盒中?”楚苕问道。 左右现在沉乌还没有回来,她也不打算离开这里,至于极炎石精,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取,只能等等了。 在这之前她更想多知道些对方的信息,心里才更安稳。 即便对方刚刚救她于水火中。 楚苕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在这个时候掩饰也是多此一举,反倒容易得罪对方,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问。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问,对方也并没有恼怒,反倒将自己的来历全都告诉了她,一开口就让楚苕惊了惊。 “本尊来自于灵界……” 据它所说,它当初也是从一处下界飞升的灵界,修的正是鬼道,飞升灵界之后拜入一个鬼宗,花费了一千多年时间成为鬼宗的一个长老,再后来甚至于整个灵界都算赫赫有名。 “本尊号阴萝,想当初本尊横行灵界,怎么也没想到会招来那么多人嫉恨,最可恨的还是我洞府中那个炉鼎!” 起初楚苕还不知她是一名女修,实在是她的声音有些难以辨别,还是听了她自己说起,楚苕才知道她是一名女修。 阴萝洞府里养了好几个炉鼎,个个俊美无双,但她最宠爱的那个炉鼎体质特殊,且和其他炉鼎不同。 “他从来不用畏惧害怕的眼神看着本尊,他太温柔了,温柔的让本尊总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阴萝轻哼道,“本尊自然也不会辜负了他,虽然他身份上只是一个炉鼎,可因着他一句话,本尊便将他好友的遗孤收为弟子,倾囊相授,对他也是将好东西送到他面前……” 楚苕心想,然后你的这位炉鼎和你的弟子联手祸祸了你。 “其实本尊早就看出了他们不安好心!”阴萝不屑道,“只是本尊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只要本尊想,伸伸手就能捏死他们!要不是他们和圣殿的人暗中勾结,本尊也不会被逼到只能逃往下界!来了下界还不得安生,又莫名其妙被一个佛修给盯上了,那可恨的佛修将本尊封印在了那个佛盒里……” 第81章 灵宝出世 那个封印了阴萝的佛修正是当初将法印留在此界的法师。 楚苕心知,这位法师能修成法印就说明其神通之大,而阴萝虽然是从灵界来的,但此界本就对她有所限制,她又负了伤,这才被封印在了佛盒里。 后来佛盒几经转手,期间也发生过不少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楚苕手中。 “也算是有缘。”阴萝啧声道,“现在本尊救你一次,你就欠了本尊一命,你可别赖账!” “我不赖账。”楚苕道,甚至还笑了笑,她倒是挺喜欢阴萝这脾性的。 如果阴萝没有骗她的话。 要是阴萝的伪装能到这个地步,楚苕想自己真栽了也不冤。 “你不赖账就行,我也告诉你吧,你欠我这条命等你去了灵界再还我,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去做送命的事情。”阴萝道。 知道了这些,楚苕也没有再多问,她闭目等待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原本入定中的楚苕倏然睁开眼,几乎是同时,一声轻咦自她耳边响起,阴萝嘿嘿笑道:“此处竟然有灵宝现世?难怪那些个家伙那么大动作就为了击杀你们,肯定是已经听说了你们在外面的手笔,生怕你们威胁到他们,这才想尽办法要先除掉你们这外来者。” “你猜错了。”楚苕笑道,她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喜形于色。 她比阴萝感应到的更多,随着那道磅礴灵力出现,她的心神也随之一荡,境界甚至蠢蠢欲动,楚苕知道,这是因为她的本命法宝进阶的原因。 本命法宝和她心神相连,不管是哪一方实力增进都会对另一方带来益处。 所以,楚苕睁眼,并不是因为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她甚至比阴萝更早就察觉到了。 阴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正好奇即将出世的灵宝到底是何物,还在和楚苕说着虽然灵宝在灵界和此界的本命法宝差不多,但其中也有那么几种灵宝是不一样的。 “那几种灵宝里,只有一种灵宝是能将仙器碎片都压一头的。”阴萝咂咂嘴,“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没有见过。” “那是什么灵宝?”想要更了解灵界的事情,楚苕便一直分心听着,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阴萝道:“自然就是成长型灵宝了,听名字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既然是成长型,那就说明假以时日,它也会成为一种仙器,仙器碎片不过是仙器被破坏后遗留的部分,哪里比得上一件完整的仙器呢,你说是吧?” “嗯。”楚苕点头,眸光闪了闪,“只有成长型灵宝才可以吗?” “当然了。”阴萝不假思索,紧接着又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有法宝可以成长为仙器吧?你在想什么呢?要是有法宝能够成长为灵宝就已经很不得了了,还连跨两阶……反正我是没有见过。” 何止是没有见过,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楚苕这么一问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剑,虽然没有从阴萝这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并没有失望,只是笑了笑,心道以后你自然就会听说了,说不定还算是见过了。 她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日后定然能成长为仙器,那时她必定也会去到仙界。 很快的,阴萝的声音就变了变,因为巨大的七彩灵云没有出现在别处,就出现在她们的上方,准确点说是极炎火海的上方。 整个仙宫秘境的灵气全部在往此处涌来,那朵七彩灵云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夺目,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个漩涡。 到了这个时候,阴萝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她看见了楚苕脸上已经完全不加掩饰的喜色。 “你知道这件灵宝是什么?”问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难道和你有关?” 楚苕还没来得及开口,神色又是一变,侧脸看向天际某个方向,眼里泛着冷意。 “这么大的动静,把那些家伙又都给召回来了。”阴萝啧声道。 她原本还有点担心这个,在发现楚苕反应不对之后就不担心了,甚至还十分期待:“你想不想试试灵宝的威能?” “不对,你已经试过了,我是想说你想不想让那些人也尝尝灵宝的滋味?” “你说呢?”楚苕轻哼一声,慢条斯理活动着手腕。 不过就说几句话的时间,好几道遁光就已经出现在了楚苕眼前,这些遁光还挺熟悉,反正都是之前参与了围剿她的人。 这些遁光在离此处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便停了下来,他们注意到了还站在这里的楚苕,一想到之前那么多人出手都没能击杀她,甚至连灵宝出动都无用,一时之间看着这边的目光都带着惧意,不敢靠过来。 但随着赶过来的修士越来越多,再加上极炎火海上那朵七彩灵云越来越大,旋涡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一种随时会冲破仙宫秘境去到外面的感觉。 这些人的目光也越来越火热,显然对楚苕的忌惮已经无法阻止他们了。 “那三个本来就有灵宝的倒是没来,不知道是已经陨落在这秘境哪里了,还是特意没来的。”阴萝道。 楚苕并不在意:“谁知道呢。” 没来的运气好,来了的…… 围在四周看着人越来越多心中也越来越欣喜的众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窜起。 “灵宝要出世了。”眼看着七彩灵云渐渐出现一柄剑的模样,阴萝喃喃道,“剑?难道是你的那把剑?!” 她猛然一惊,之前她虽然没有现身,但从白玉小盒出现裂痕开始她其实就已经是自由身,只不过一直隐匿着没有吭声,却将外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沉乌带着楚苕那把剑跳进了极炎火海的事情。 楚苕应了一声,算是终于给了她一个答案。 “你那把剑破破烂烂的,我早就知道不一般。”阴萝嘿嘿笑了笑。 楚苕没有拆穿她,也没有再出声。 灵云已经成型,这就代表着灵宝也已经成型,下一刻灵宝就会出世,到时候谁能得到灵宝自然就各凭本事了。 赶来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可他们不知道底下这件灵宝早就有了主。 以至于当他们一边警惕着楚苕,甚至又在暗地里达成了什么联手的协议时,楚苕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不慌不忙。 终于,上方的灵云开始往中间压缩,当灵云凝成的长剑变成几丈长时,极炎火海中一声清啸,紧接着一团火红灵光飞射出来直奔灵云。 灵光速度太快,在场这么多高阶修士竟然都没捕捉到灵光的清楚模样,就看见那团灵云突然就暴起刺目的红光,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小心!”一声声惊呼骤起。 能进仙宫秘境的都是些老怪物,在外面也都是各修士绝不敢招惹的存在,发现此处有灵宝要现世时,即便还不知道灵宝是何物也能猜到与此处极炎火海有关,于是早就备好了冰属性的法宝或者秘术,就为了防着这一刻。 防着归防着,还不忘朝灵宝所在的位置偷偷出手,想要趁机将灵宝拿下。 最先抓了个空的人还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一道还有点熟悉的怒吼:“老贼!把灵宝交出来!” 这道声音都还没有落下,攻击便已经先砸了过来。 有一便有二,后面的人只听见这句怒吼,此刻灵光终于黯淡了一些,他们便看见一人朝其中一人出手,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灵宝在他手里! 眼看着这些人自己就已经打了起来,楚苕额角抽了抽,阴萝啧啧称奇:“这些人脑子是被当作灵石给修炼没了吗?” “被贪心蒙蔽罢了。”楚苕道,垂眸看着回到自己手中的长剑,眼中的欣喜已经减去了大半,甚至眉眼间浮现出了怒火。 剑还是那把剑,可若是仔细看,剑身上却有一只若隐若现的乌色巨兽,此兽她甚是眼熟,最开始就是在那个黑衣男人身上见过,后来沉乌身边出现的本体法相就是此巨兽。 如今剑到了手中,楚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沉乌拿着她的剑投身极炎火海,直接将自己的神魂炼成了她本命法宝的器灵!他的本体本就不一般,有他作器灵,她的剑自然一跃成为了灵宝。 能够拥有一件灵宝,楚苕本该是高兴的,可知道这灵宝是怎么来的之后她就全然没了高兴的情绪,只有怒火,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的怒火。 从炼魔渊出来之后,那段时间里只有疼痛能让她气到这个地步,再之后,她对疼痛没有那么敏感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足够稳固,不会再轻易动怒。 “你不高兴?”乐于看戏的阴萝终于察觉到了楚苕的情绪不对,连声音都不自觉小了。 楚苕没有说话。 终于,那个被群起而攻之的修士肉身毁灭,只剩下元婴仓皇逃出,怀里还抱着光芒暗淡的本命法宝,气怒攻心喊道:“灵宝不在我手中!” 围攻他的人其实也发现了不对,毕竟他如今只剩下元婴,若是灵宝真的在他手中,他根本就无处可藏。 于是有人停了手。 小小的元婴大松了口气,脸上怒火又重新升起,张口便骂道:“你们这些蠢!” 话还没有说完,他一声尖叫,元婴便直接被一柄小刀劈成两半,很快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不见。 “灵宝不在他手上那在谁那里?难不成是有人贼喊捉贼?”掌心悬浮着一把小刀的男人紧盯着最先出声喊话的那人。 就是这人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死去的那修士身上。 “灵宝在她那里!”那人生怕自己下场和前一个一样,连忙指着楚苕那边道。 第82章 这一剑,还你们的 他也很早发现了不对,担心杀身大祸最终会落在自己头上,于是偷偷注意着,在场这些除去楚苕就都是老熟人了,更何况,他分明记得楚苕没有剑了。 现下她手中却多出了一把剑,而灵宝也是剑…… 这人怕有人不信,于是将这些都喊了出来。 “其实你不用废这些口舌,就算你不解释,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楚苕冷笑。 她活动着手腕,手指一根根缓慢舒展了一下,而后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剑。 剑身上的兽首就在剑柄之上,当楚苕握紧剑柄时会有一种巨兽在亲吻自己手心的错觉,她想到了沉乌。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一瞬间,楚苕的手心便仿佛被什么给咬了一口,这种感觉可一点都不陌生,毕竟从前她不知道被沉乌这么咬过多少回。 “沉乌。”楚苕低低道,这两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还有庆幸。 再抬眼的时候,楚苕眼中便只剩下了冷意。 没有人要去确认楚苕手中的剑到底是不是灵宝,就像楚苕说的,就算她手中的剑不是灵宝,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放弃一丝可能性,依旧会选择对她动手,就像是击杀刚刚那个修士时一样。 没有过多废话,楚苕直接就动了手。 相比起之前那三人动用灵宝时所耗费的时间,楚苕完全称得上是信手拈来。 她体内的阴气极速运转着,整个秘境中的灵气往此处涌动,黑白长龙现身,响起的声声龙吟便让在场这些人心神震动。 “这是灵宝?不对!她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动用灵宝?!” 有人还在惊疑不定,有人见势不妙已经转头就跑,遁光眨眼就已经在几十里开外。 然而,天光遮蔽的速度更快,自他们的身后,楚苕手中长剑在她身前化身黑白两条长龙腾飞不止,交织在一处,很快就交融在一起,变成一线白光。 从远处看去,天光完全遮蔽后的黑色天幕之下,楚苕身前一线白光骤然亮起,化作一道弯月悄然无声斩向众人,弯月斩出的那一瞬,有人隐约看见楚苕身后站立着一只黑色巨兽,可惜没等他看清那只黑色巨兽的模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些发生的太快,有人在这道弯月之下连元婴都没能逃脱,还有人勉强留下一个元婴茫然停在原处。 日光重新回到众人眼前,楚苕招手,将悬浮在身前的剑召回手中,她没再看那些元婴,只冷声:“这一剑算是还你们的,下次若是再见,我不介意再送你们一剑。” 话音落下,她人就已经化作一团灰雾,被冰蓝色光幕笼罩着扑进了底下的极炎火海中。 楚苕很快就找到了极炎石精,这极炎石精在此处已经待了许多年,已经有了人形,甚至还有了些微灵智,大概是躲在这底下围观了她动手,此刻一见她出现在面前连跑也没跑,只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楚苕伸手一抓,一只灰色大手便将这拳头大小的小火人给捞了过来。 捞过来那一瞬间,她神识中出现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别……别杀我。” 楚苕一顿,仔细盯着小火人看了看,可惜没能看出这小火人的五官来。 她略微一思索,还是朝小火人道:“能听懂我说话吗?若是能就点点头,别跑我神识里说话,我烧得慌。” 方才那道细弱声音响起时,她明显感觉到神识有被烧灼的感觉。 她的本体可都是阴气,适当的热意会让她觉得舒服,但如果这个热意过了度那就难受了,她甚至比普通人能够接受的热意还要低。 小火人迟疑的点了点头,甚至还伸手捂住了嘴……虽然它脸上没有五官,但楚苕觉得那应该就是嘴巴的位置。 “我不杀你。”楚苕淡声道,“但我需要将你和寒鸦圣焰融合,到时候,你就是寒鸦真焰,寒鸦真焰就是你,日后我也会尽我所能替你寻找你能吞噬的天材地宝,假以时日你就能彻底修炼出人形。” 她刚说完,甚至连最后一个字都还没有彻底落地,面前的火红小人就已经忙不迭开始点头了。 “它真的听懂你说什么了?”阴萝质疑。 楚苕面不改色:“你同意就行,那就先进来待着吧,等我离开了此处再说。” 她一翻手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匣子通体冰蓝色,散发着缕缕寒气,方一拿出来就有冰霜朝四周蔓延开。 极炎石精看见这个匣子时明显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又往前凑了凑,像是好奇。 楚苕将匣子打开:“进来吧。” 极炎石精停顿了一会儿才点头,紧接着化作一团火光飞进了匣子里。 等楚苕将匣子收起来就朝上飞去,离开了这片极炎火海,她才刚从极炎火海中出来,周身那层冰蓝色光幕就破碎了。 “时间正好。”阴萝道。 楚苕应了一声,抬眼朝上方看去时,眼中流露出深思。 这会儿此处只剩下她一个,那些个勉强还留了半条命的修士已经都跑了,但上方的天却出现了大小不一的黑色裂痕。 是真的裂痕,这天裂了。 “看来这个秘境要崩塌了。”楚苕喃喃。 阴萝啧声道:“还不是你那一剑造的,秘境要是崩塌就会变成无数空间裂缝,空间裂缝里可不是好受的,即便是灵界那些家伙也未必愿意受着,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吧。” “嗯。”楚苕也有此意。 虽然此行也没能去其他地方寻宝,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心头还压着一股火气,暂时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仙宫秘境已经快要崩塌,四处的裂痕再变大,也不可能再像原先那样等时间到了就把秘境中的人传送过去,秘境里的人如今处境截然不同,他们变成了被困在这里的。 只得想办法在秘境崩塌前逃出去。 楚苕不用担心这个,她直接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出去就现身在一处不知名海域。 上方的雷云开始聚集,蠢蠢欲动,却又迟迟没落下来,在楚苕将修为压制住后才散去。 楚苕要进阶了,这也是她的本命法宝进阶给她带来的益处,她得找处地方闭关。 一晃半年,某处海域上方开始聚集雷云,雷云滚滚,气势骇人。 原本在这附近狩猎的修士看见这场景都吓了一跳。 “这里竟然有前辈历劫?!”一小队修士中,看着年长的男修惊诧道。 小队中有个十几岁的女孩,脸圆圆的,十分活泼,这会儿盯着那边一脸好奇:“看着好厉害,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金丹期前辈历劫吗?你当初进阶金丹的时候也遇到这么厉害的雷劫吗?大哥,你好厉害哦。” “无知。”队内另一名女子蹙眉道,看着那边的目光有畏惧也有火热,“这可不是什么金丹期前辈在历劫,看着天雷的厉害程度,分明是有前辈要进阶化神……不对!” 她又摇头否认,喃喃道:“不对,我当初有幸见过天音前辈进阶化神,那程度也比不上这个,难道是有前辈飞升?” “飞升?!” 这两个字顿时在几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名中年男修道:“若真是有前辈飞升,我们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幕,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大哥说的是!”其他人也争相附和。 要知道整个修仙界所有修士肯定都听说过飞升这回事,大家走上这条大道,为的可不就是这个?但听说归听说,真正见识过飞升的却没几个。 毕竟那些个老怪物在准备飞升时就会寻找一处秘地准备,等真的飞升了,恐怕都无人知晓。 也因此修仙界中很多曾经闻名于世的老怪最终销声匿迹,而其他人都无法得知他们到底是飞升了还是陨落了。 瞥见众人的神情,女子又故作思索道:“说起来离天音前辈进阶化神也有些时候了,她若是要飞升,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三姐,你的意思是,难道这位前辈就是天音前辈?”有人立刻朝她看来。 “我可没这么说。”女子道。 “我倒是好奇,三姐是怎么认识的天音前辈,要知道这样的大能我们可连见都没见过呢。”也有人好奇,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种大能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丹药或者功法,那对于他们这个修为的来说都是宝贝啊,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修士想方设法要拜入大宗门亦或是大能座下了。 女子翘了翘唇角,含糊道:“也不算认识,只略有点渊源。” “哇!”圆圆脸女孩一脸羡慕,“三姐好厉害啊,有点渊源就已经不算是一般认识了诶。” “好了。”中年男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束这个话题,“还是抓住这个机会看那边吧,说不定我们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能这么近距离看着。” 于是没人在说话,纷纷盯着那边。 类似的景象也发生在这片海域各处。 甚至还有人误以为是有宝物要出世,隔着远远的看见,一边给宗门内传音,一边朝此处赶过来的。 这是楚苕在历劫,她要进阶化神了,只是她功法特殊,进阶的契机也特殊,所以雷劫自然不是一般修士的雷劫能比。 可她早有心理准备,更何况,她前往佛宗也不是白跑的。 第83章 化神 雷劫她扛得住,也不用担心后面的心魔,以至于这阵仗看着唬人,楚苕也还算是顺利的渡过了。 当最后一道天雷落下,雷云翻滚化作乌黑,附近围观的修士较之异象刚出现时已经多了不少,哪怕是这时候也依旧有修士收到消息从各处赶过来。 尤其是那些个大宗门。 毕竟之前仙宫秘境开放,结果那些个老怪物一个个进去了却再也没有出来,即便有几个出来的也都狼狈至极,要么只剩下元婴要么深受重伤,一个个境界不稳,显然为了逃出来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在外界还猜测着那些老怪物是不是又闭关了的时候,只有和这些老怪物关系相近知道,他们的魂灯在某一刻突然灭了,这意味着他们陨落了。 这消息让各大宗门骇然不已,但又都默契的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并没有外传,只不过关系相近的底下聊了几句,顿时知道原来陨落的不只是自己老祖。 更可怕的是,暗地里消息一通,他们就发现自家老祖竟然和别的老怪物都是同一时间陨落的。 这就能引发不少猜想, 不管各大宗门是怎么想这个消息的,谁也没有随便说出去,毕竟宗门内的老祖陨落,这就意味着他们于外界少了一大威慑,而在消息走漏之前,他们得想尽办法寻找一个可以代替老祖坐镇宗门的存在。 如今听说有异宝现世,自然也派了宗门内的高阶修士赶过来。 若是能够得到这件异宝,自然就能继续震慑外界。 就算得不到,他们也不能让那件异宝轻易落在其他宗门手里。 几大宗门几乎都是这么想的,于是派来了本该坐镇在宗门内的高阶修士,而原本就已经在附近躲着的修士一见这阵仗,愈发肯定眼前这异象就是有异宝即将现世而引起的。 倒是那些大宗门赶来的高阶修士,隐约看出这阵仗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可又确实不像是他们见过的化神历劫景象,再见这么多人围着不走,他们也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件异宝,于是也不愿意轻易离开。 当上方雷云变成乌黑的时候,有些人面色变了变,互相看了看。 “师兄,我怎么看着这像是有人历了雷劫开始过心魔的景象?” “你见过谁的心魔这么就没了的?” 那乌黑一片的景象才刚刚出现就开始消散了,速度之快让人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确实不像是心魔,那就只能是异宝了。 楚苕刚一结束历劫便被阴萝告知外面守了多少修士。 “那些家伙都以为是有异宝现世,现在剑拔弩张,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你要是再晚点出去,他们就能按捺不住打起来。”阴萝兴致勃勃,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她希望楚苕能够晚点再现身,好让自己看完这场戏。 楚苕没有拒绝,甚至还将周身气势给收敛了起来。 外面一直守着的修士发现那股惊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件宝物已经有了灵智,隐藏气息跑了?”有人惊疑出声。 这话一出来,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动用各自的神通寻找起来。 楚苕早就从洞府中出来,她进阶化神之后,便彻底感受到了化神期与元婴期之间的那道天堑,只可惜此界天道所限,她无法彻底感受自己的神通,还得将修为压一压,免得随时招来雷劫。 她早就做好了飞升灵界的准备,但绝不是这个时候,还有些事情等着她处理。 此刻楚苕收敛了气息藏身于上方云层当中,在场的竟无一人发现她,还都在寻找着那件突然失去了踪影的“异宝”。 “怎么还不打起来?”阴萝有点等不及了。 楚苕盘腿坐在青云兽背上,腿上放着她的长剑,如今的长剑剑身已经完好,剑身上多了一只巨兽的暗纹,巨兽仿佛是活的一般,一双眼睛能给人带来沉沉的压迫感。 她垂眸看着长剑,指尖在剑身上摩挲了几下。 闭关之前她心里还有着一股怒火,这股怒火烧着,实际上她却没打算发在沉乌身上,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朝沉乌再发火。 当时还急着闭关进阶。 结果这一进阶,她心里那股怒火反倒散了,想的也就更多了。 “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楚苕轻声问道,“从来到外海,你就四处找妖魂炼制器灵……那时候你就在做准备了?” “其实要更早。”剑身上乌光一闪,一只巨兽从剑中出来,化作沉乌的模样盘腿坐在她旁边,侧脸看她,脸上还带着楚苕熟悉的笑。 说是熟悉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在楚苕出神的时候,沉乌仍旧在说:“如果不这样我怎么和你一起去灵界?难道你想丢下我自己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楚苕回过神来,垂眸低声道。 沉乌只是笑,没有再说话。 其实楚苕清楚,没有别的办法了。 至少短时间里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许还有办法,可要寻找这个办法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找到。 而她根本就没有留太多时间给沉乌,沉乌清楚,她也清楚,外海这一行结束之后她就会回望月宗,理清留在此界的所有事情之后她就开始准备飞升了。 所以沉乌才这么着急,来到外海就开始熟悉炼制器灵的方法。 炼制器灵最难的无非就是妖魂的不配合,一个好的器灵自然需要一个高阶妖魂,而高阶妖魂有了自己的灵智,自然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炼化的。 还有什么比得上他自愿成为器灵的呢? 那底下又是极炎火海,效果堪比异火,用来炼制灵宝最好不过了。 楚苕沉默了很久,久到底下竟然有人发现了她。 “这人的秘法不错,只可惜消耗的是自己修为,看来为了这异宝也真是拼了。”阴萝啧啧道,语气里都是幸灾乐祸。 异宝是没有的,这人的修为也是白消耗掉了。 “你是那个外来者?”发现了楚苕的那人直接将她喊了出来,俨然打着要大家一起面对的算盘。 果不其然,他这一出声,其他人就都朝楚苕这边看了过来。 经过仙宫秘境外的那一剑,楚苕和沉乌这两个外来者的名头早就已经传开了,脸色最是难看的还属那些大宗门的人。 他们都知道仙宫秘境出了事,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其实还有一点传言,是从那几个仅剩下元婴的老怪物口中所出,据说仙宫秘境中出了一件灵宝,而这件灵宝最终落在了外来者手中。 外来者手握灵宝在仙宫秘境中大开杀戒,那些陨落的人就都是死于这两个外来者之手。 可这说法未必人人都信,灵宝再厉害,那么多的高阶修士在场,难道还不能在对方催动灵宝之前就先出手?他们那么多高阶修士要击杀对方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些念头在亲眼看见楚苕之后就都散了。 所有进去仙宫秘境的修士要么只剩下元婴,要么直接陨落,为何眼前这两个外来者完好无损?甚至于……他们这些元婴后期的修士竟然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 “是那两位前辈!”远处一小队人也有人认出了楚苕和沉乌。 小队正是楚苕和沉乌当初遇到过的那一小队,当时沉乌出手击杀了那只险些杀了他们的妖兽,还和他们废话了几句。 如今小队内添了新人,倒是不认得楚苕和沉乌。 圆脸少女便一脸的好奇:“大哥,你认得那两位前辈?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只是见过一面,还差点得罪了对方。”年长修士道,大概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目光一扫其他人,尤其是在那位女子身上停顿了一瞬,道:“那两位前辈也未必记得我们,你们也不要贸然凑上去,要是反倒惹得对方不高兴,我想谁也担不起这个后果。” “大哥说的是。”圆脸少女赞同的点头。 那名女子却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楚苕身侧的沉乌看着。 楚苕见既然已经被发现,便朝阴萝道:“现在这戏已经看不下去了,你还要留在这里看?” “走吧走吧,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动手的,真是无趣。”阴萝也看不下去了,很是不高兴的道。 楚苕当即便伸手拍了拍底下的青云兽,底下原本没人敢出声阻拦,眼看着青云兽就要离开此处,远处却有一道遁光靠近,落在不远处,显露出一名妙龄女子,朝着沉乌呼道:“前辈!” “你认识的?”刚刚还没兴致的阴萝顿时打起精神,一副看好戏的语气。 沉乌朝楚苕丹田处瞥了一眼,直接化作本体,朝楚苕伏低了头,在她颈侧蹭了蹭。 楚苕听见他带笑的嗓音几乎贴着耳边响起:“这样其实也挺好,我就能无时无刻与你在一起了。” 他化作一道乌光没入了楚苕的长剑中。 楚苕握住剑柄时,手心便被碰了碰,她心情也好了一些,扬了扬唇角。 青云兽叫了一声,顷刻间便去到了几百里外。 而那名女子站在原地,神情呆滞,四周看她的目光各异,离得近的听见她在重复喃喃着一句话:“不可能……这不可能……” 即便低阶修士未必见过灵宝,但器灵他们还是知道的。 方才那景象可太明显不过了,俨然就是在告诉诸人,沉乌其实是楚苕那把剑的器灵。 器灵不常见,能够化作人形,且与人无异的器灵那就是传闻中才有的了。 第84章 飞升雷劫 “三姐怎么了?”圆脸少女一脸不解,嘀咕道。 队内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吭声。 少女看不出来女子的心思,他们却是看得出来的,甚至于起初他们也和女子差不多的想法,都以为那名外来者女修是依附着另一名男修的,可能是道侣,也可能就是侍妾,毕竟这并不少见。 可原来,他们一直搞错了对方的身份。 “你们可知前段时间那位前辈在仙宫外那一剑……”周围人陆陆续续回过神来,有当初见证了楚苕那一剑的立时兴致勃勃朝其他人说了起来。 而这些自然也落在了这一小队人的耳中,圆脸少女眼睛瞪得更圆了:“原来那位前辈这么厉害啊?那她是什么修为?元婴期吗?” “元婴期?你看那边那些大宗门来的人就有元婴后期的,他们刚刚敢出声么?”与小队关系不错的一人小声道。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更是骇然,连元婴后期都不敢妄动的,难道是化神期? “李前辈,方才那名女修难道真是化神期老怪?”有一名年轻散修朝其中一个大宗门中的高阶修士问道,他虽然是一名散修,但家中长辈颇有名声,与这名高阶修士有些交情。 他这才敢出声询问。 这一问,其他人自然也都听着,想要知道个答案。 那名高阶修士冷笑一声,直接道:“不然呢?” 不然他们哪会一声不吭看着对方离开? 这算是直接肯定了楚苕的修为。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在这些人猜测着楚苕来外海是为了什么时,楚苕却已经往望月宗而去。 修为增进之后她回去时,跨越这片海域所花费的时间远比来的时候要少。 楚苕回到望月宗时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她只去找了自己相熟的那些人,说了几句话,又将自己储物戒里能掏出来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之后她便回了揽月峰开始闭关。 这一次闭关比楚苕以往闭关的时间都要长,她将寒鸦圣焰和极炎石精彻底炼化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紧接着她才开始准备飞升的事宜。 一晃望月宗又多了不少新的面孔,如今望月宗已经是第一大宗,每一次收徒大会都有无数人从各处赶来,大部分人止于问心石阶,也有人一路往上成为宗门内各大长老争先想要的弟子。 可几百年来,宗门内再也没有出过一个走完问心石阶的弟子,每一回新进门的弟子都会好奇那问心石阶真的有人走完全程的吗? “人怎么可能没有私心没有杂念呢?”新进门的弟子盘腿坐在底下,仰头看着上方授课的师兄,好奇的问道。 一张张尚且稚嫩的面孔都带着好奇。 授课的师兄恍惚了一下,想起当年自己入门时也出现过这相似的一幕,也不过一瞬,他便笑了起来,将当年从师兄口中得到的话告诉了这些小师弟们。 “人可以有私心也可以有杂念,但你更要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问心石阶,问心问心,问的便是这一点。” 越往问心石阶上走,所遇到的幻境便愈发真实,也愈发让人痛苦。 底下的弟子不由得想起自己走问心石阶时所遇上的那些幻境,在幻境里,他们入宗门后或遭受冷落,或遭受宗门没落,总之一切都与他们设想的不同。 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通天功法,也没有那些宝贵资源,他们和那些散修一样,或者比散修更痛苦,灵根被毁,亦或是肉身死亡只剩元神……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怎么去求自己的大道? 甚至难以想象,即便他们挺过了这些幻境,那后面的呢?岂不是比这些情况更加糟糕?他们难以想象自己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寻求大道,于是被问心石阶给送了出来。 “师兄,真的有人走完过问心石阶吗?”小师弟更加好奇了,“那位宿江师祖是不是就走完过?” 授课师兄却摇了摇头。 底下的人以为没人走完过问心石阶,脸上都露出失望,还有跃跃欲试想要再去走一遭的,却突然听见授课师兄道:“自宗门开宗以来,只有两位师祖走完过这问心石阶。” “真有啊?是哪两位?!”小师弟们精神振奋,一个个好奇不已。 也有人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道:“难道是揽月峰那位?” “揽月峰?”其他人纷纷看过去,想让他多说些。 “我也是听家中长辈说过一些,听说揽月峰那位楚苕师祖当年……” 上方的授课师兄难得的没有让人肃静,反倒是让这位小师弟将那些都说完了,说完之后他才补充道:“不错,走完了问心石阶的那两位师祖,其中一位就是揽月峰的楚苕师祖。” “师兄,那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就是这位楚苕师祖唯一的弟子,想当年,那位师祖扬言要拜楚苕师祖为师,楚苕师祖便放话她对弟子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走完问心石阶……” “……” 这一上午,授课师兄也给自己放了个假,他没有像往日那样给新入门的小师弟们授课,而是和他们说起了宗门内揽月峰那位楚苕师祖的事迹。 从那位楚苕师祖当初进入宗门开始说起,天之骄子,虽然后来失踪了三十年,再回来时…… 眼看着到了下课时间,授课师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底下一位小师妹突然问道:“师兄,那两位师祖如今在宗门内吗?” “似乎是在的。”授课师兄迟疑了一下,也有些不确定,“之前听我师父提过一句,那位楚苕师祖似乎正在揽月峰闭关,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他突然一脸严肃,道:“你们收收心,好生修炼,修炼上若是有什么问题大可来问我,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来吵我了。” 说完便拿着东西往外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四周灵力轻颤着,外面传来阵阵动静。 那些新弟子们修为比较低,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正要询问,授课师兄已经一脸严肃回身,朝他们道:“你们在此处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 说完人便直接跑了出去,放出飞剑。 与此同时,整个望月宗的弟子都已经被惊动,四周灵气震颤不已,而某一处上空雷云迅速聚集。 此次出现的雷云与以往修士历劫时的雷云不同,其声势浩大,雷云之间紫色雷电闪现不停,天雷还未落下就已经有雷电等不及往底下劈。 这样大的动静不只是惊动了望月宗的人,连带着整个修真界各处都有人不约而同朝那个方位看去,神色惊疑不定。 “这是……大师姐要历劫了?”宿江从洞府中飞出,一眼便认出雷云所聚集的位置是揽月峰。 三头乌很快也现了身,看着这一幕啧声道:“这是要飞升了。” 宿江神色一凛,当即便朝宗主那边看去,还未出声,宗主便道:“弟子这就让人去附近拦住那些凑过来的宗内弟子。” 虽然这雷劫也不会随便劈其他人,但更重要的还是不能让人打扰到楚苕,这种情况下若是分心,那就是功亏一篑的事情。 飞升雷劫一旦失败,再想要飞升可就难了。 很快的,附近的弟子便被勒令不得靠近,再过不久,那处是楚苕在历飞升雷劫的消息就传了开来,其他宗门赶过来的高阶修士听闻这个消息也不敢再靠近,只远远站着观望。 毕竟这种场景可难得碰见,若是能够从中看出点什么,日后说不定…… “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直接在宗门内飞升。”远处一名老者捋着胡须道。 站在他身侧的粉衣少女神情复杂:“看来是很有把握了。” 若不是有十足把握能飞升成功,楚苕是不会选择在宗门内飞升的,就如同那些个化神期老怪物,寻找秘地准备飞升,这样一来,即便他们飞升失败外人也不得而知,只当他们仍旧在此界,亦或是已经飞升成功。 无论外界怎么猜测,至少余威犹存,能保他们的宗门一两百年里稳固不倒。 而这一两百年里也算是留给宗门再培养一个坐镇大能了,倘若在这一两百年里宗门还是败了,那也是宗门气数已尽,强求不得。 是以楚苕直接在望月宗内准备飞升之事就给了其他宗门一个信息,她有十足的把握飞升,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着她飞升,她飞升之后,外人也不能轻易动望月宗! 而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飞升,必然能够更加震慑修真界,让他们不敢轻易冒犯望月宗。 楚苕的心思昭然若揭,哪怕其他宗门的高阶修士看出了这一点也无话可说,甚至期待起结果来。 “倘若她真能飞升成功,莫说百年,只要老夫尚在此界就绝不会让门下弟子进犯望月宗。”老者沉声道。 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四周的其他高阶修士将他的话也都听在耳中,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吭声。 第一道天雷来的很快,落下之后直接视楚苕洞府外那些结界如无物,穿过结界就直接朝洞府内的楚苕而去。 此刻的楚苕盘腿坐在洞府内,双掌朝上,身前一只与她容貌一般无二的小人怀抱一柄剑,而小人的肩头还趴着一只乌黑小兽,小兽背上一对骨翅。 雷劫落下那一刻,小人笑意盈盈朝肩头小兽一拍。 小兽有些不满吱吱呜呜叫了一声,但还是飞身朝上而去,转眼间化作一只巨兽,背后除了一对骨翅还有一只赤色鬼物,鬼物面容似哭似笑,偶尔又像是露出痛苦或悲戚的神情。 第85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当雷劫出现,小兽咆哮一声,抬手便握住那道天雷。 噼里啪啦一阵响个不停,黑烟腾飞,其中夹杂着鬼物的悲泣或尖笑,还有怒骂。 那一团雷电被巨兽抓在手中随意揉搓,阵阵黑烟从它手中窜出,而随着黑烟越来越多,那一团雷电也越来越小,就在巨兽咆哮着要将剩下那点雷电塞进嘴里时,盘腿坐着的小人轻哼了一声。 巨兽一顿,很是不满叫了一声,紧接着双掌一合,将最后那点雷电也给挤灭了。 揽月峰上方的雷云对此似乎很是不满,没给洞府中楚苕过多缓冲时间,立刻就落下了第二道天雷…… “第二道天雷来的也太快了些。”围观的修士看见这一幕都倒吸了口凉气。 属望月宗的弟子神情最是凝重。 阴眼之兽最终只帮楚苕扛住了两道天雷,她也不急,当第三道天雷落下来时,她身前的小人仰头看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紧接着化作一团灰雾没入她体内。 而楚苕一睁眼,低喝一声,身体便被灰雾包裹着。 第三道天雷就落进了灰雾当中。 从外面看,只看见灰雾中隐约有雷电闪现,雷声闷着,听不真切。 天雷接连落下,不给楚苕喘息的机会,外面的人看得心惊肉跳,每一次天雷落下都有人会冒出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她最后一道天雷? 可每一次,他们都会看见下一道天雷落下。 到第五道天雷时,天雷还没有完全没入揽月峰洞府中,一只白玉骨手便先一步伸出,生生拦住了往下的天雷。 紧接着一具白玉骷髅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五道,还有四道。”宿江喃喃。 三头乌看了他一眼,道:“别担心,她的剑可还没有动用。” 如今已经是第五道天雷了,楚苕的本体才被逼了出来,而她的剑却还没有动用过,即便越往后每一道的天雷都远不是前面那些天雷威能可比,但他心知楚苕是没什么问题的。 果不其然,白玉骷髅一出,即便天雷再过恼怒,她还是扛住了第七道天雷,第八道天雷来得很快,楚苕却有一瞬的迟疑。 也就这一下的迟疑,她的耳侧响起一声清鸣,长剑蠢蠢欲动。 “还用不上你。”楚苕冷声道,紧接着再度迎上了这第八道天雷。 白玉骷髅和天雷一落上,紫色雷电便朝着四周荡开,远远的看着便让人心生惧意,宿江想也没想便立刻喊着让人跑。 雷电四荡开来的速度极快,且范围广,几乎波及了整个望月宗。 这又是在望月宗内的突发情况,护宗大阵更大的作用是抵挡来自外界的攻击,好护住宗内的弟子,对于眼前这情况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更重要的是,这雷电之威能,即便护宗大阵能够拦下它,恐怕护宗大阵也要被彻底破坏掉。 就在三头乌也显出真身出手护住那些来不及逃离的弟子时,它又突然轻咦了一声。 “这雷电不伤旁人。”三头乌道。 此言一出,宿江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雷电荡过来,直接穿过了他们,对他们一点作用都没起。 “这天道还算是讲些道理。”三头乌收手,轻哼了一声。 知道雷劫不会殃及无辜,众人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也没有再继续逃窜,又回到原地继续看着楚苕那边的情况。 雷电荡开之时,她那边就已经被不停炸响的雷电给完全包裹住了,外面的人也看不清内里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雷电没散就至少说明楚苕还没有倒下。 第八道雷电持续了很久才露出颓势,终于慢慢的弱了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众人这才又重新看清那具骷髅。 骷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如白玉无瑕,双臂上多出了几道焦黑的痕迹,这几道痕迹形状酷似雷电,且其上还有雷电的残余,时不时跳动一下,炸响一想。 楚苕轻吐了口气,紧接着化作仰头看向上方的雷云。 滚滚雷云之中已经只剩下那最后的一道雷电。 而这最后一道雷电迟迟没有落下来。 “这天道是终于愿意给师祖一个喘息的机会了么?”年轻的弟子忍不住庆幸道。 站在他身前的师父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凝重,摇头道:“你以为这是给师祖喘息的机会?” 这分明是在酝酿着最后一道天雷,也是最后一次能将楚苕彻底留在此界的一击。 在这个时间点上天雷迟迟未落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苕也心知这一点,但她没慌,抓紧时间开始恢复,当上方雷云中再度有了动静时,她朝洞府的方向一招手,长剑便从洞府中飞了出来,稳稳落入她的掌中。 她低头看着手中长剑,缓声道:“等去了灵界,我们就去找你的本体真身。” 沉乌不过是一道□□,可在楚苕看来,他早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去了灵界之后去找沉乌的本体真身是两人早有的念头。 不为别的,只为斩断沉乌与对方的所有纠葛,这样也能保证再无后患。 除此之外楚苕心里还有一个念头,她要让沉乌重新拥有一个身体,即便到时候她的本命法宝失去器灵后威能也会受到影响,甚至再难重现如今这般风采。 后面这件事情楚苕暂时没有和沉乌说。 她不急。 终于,第九道天雷成型,这一刻天光暗淡,只有这最后一道天雷夺目也震慑人心,带着让人想要俯首瑟缩的威压朝着楚苕落了下来。 楚苕心情平静,她握着手中长剑,仰头看着上方那道落下来的天雷,心中微不可查的念了一句:“终于要结束了。” 围观的人里,那些低修为的弟子早就抵挡不住低了头不敢多看,勉强抬眼看去都觉得眼睛刺痛无比。 也只有那些元婴期修士才能看着那边,可也看不清什么,只看见天雷朝楚苕落下的时候,楚苕身后出现了一只乌黑巨兽,巨兽睁着一双暗金色眼睛,仰头朝着天雷嘶吼了一声。 与此同时,也有一轮弯月从楚苕站立的地方骤然亮起…… 如同当年与魔界那场大战之后一样,当一切结束时,在场一些人脑海中遗留下的唯一景象便只剩下了那道弯月和那只他们叫不出名字的巨兽。 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只不过月亮的身后多了一只巨兽。 也不对,其实说不清到底是巨兽在月亮背后,还是月亮在巨兽的背后,只能确定它们是一起的。 巨兽消失,月亮也不见了,骷髅也没了。 只有楚苕站在揽月峰上,手中握着长剑,剑身上隐约还有电弧跳动,而沉乌就站在她的身侧,瞥见飞过来的三头乌,道:“天道肯定是知道某些老家伙要跟着你一起飞升灵界,所以才这么为难你,你这历的雷劫可不只是你一人份的。” “那也不只是两人份的。”三头乌挑眉道,“明明是三人份,你好意思说我?” 楚苕这一飞升不但会带着和她有主仆契约的三头乌一道,还会带着沉乌一起,毕竟如今的沉乌与她的本命法宝是一起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楚苕心情大好,也出声揶揄道。 沉乌也不生气,只是笑:“反正我不是那只鸡。” “该走了。”三头乌不和他们争辩,仰头看着上方道。 最后一道天雷消失之后,上方的雷云便已经变成了七彩灵云,灵云隐约行程一个阵法的模样,阵法中间有两只灵鸟盘旋飞舞着,发出的叫声十分悦耳,有如仙音。 实际上这两只灵鸟并没有实体,只是灵气化成。 楚苕应了一声,侧脸看向不远处的宿江等人,她笑了笑,一抖手腕,一柄小臂长的剑便飞向了宿江那边,悬浮在他们面前。 上方有光幕落下,将她笼罩其中,三头乌化作本体,缩小了盘在她肩头,沉乌回到她的剑中,楚苕的身形开始变淡消失。 不过眨眼,此界的众人便再也看不见她,只是耳边她的声音犹存,语气平淡,却震慑了诸人。 “我虽离开此界,但此剑会代替我继续护佑本宗,但凡强敌来犯,门下弟子尽可祭出此剑,一剑斩神,二剑诛魔,三剑平天地。” 言外之意,此剑只能动用三次,最后一次动用,此剑威能巨大,很可能会不分敌我,将持剑之人一同诛杀,但同样的,无论来敌如何强大,必定会被这一剑击杀。 这话楚苕并没有避着外人,是说给望月宗弟子听的,也是说给此界所有修士听的,如同警告。 …… 常邑在灵界十三州里排名最末,理所当然的,此地灵气资源最为稀薄,聚集在此处最多的就是化神期修士。 而这众多的化神期修士中有大半是来自于各个下界。 剩下的那一部分才是生于灵界的“本土”修士。 “虽然你是下界飞升的修士,但遇上那些本土修士也完全不用觉得低人一等,实际上我们这些从下界飞升的修士实力普遍要比同境界的本土修士强大。”负责接引楚苕的是一名女修,叫江月,长相甜美,也十分热心。 一边带着楚苕往接引楼走,一边就把灵界的大致情况和她说了,也算是方便她早点熟悉灵界。 江月道:“你肯定一来就发现了,这灵界的灵气浓郁度完全不是我们那些下界可比的,可想而知,在此界出生的人里有灵根的几率也远比下界要高,且再差的灵根在咱们下界都算是各大宗门开着大门迎接的好苗子了……” 以至于在下界时被各大宗门争相抢夺的一些好灵根在这灵界反倒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第86章 有缘再见 本土修士灵根资质大部分都很好,再加上灵气浓郁,修炼起来也比下界容易,是以在灵界像化神期这样的修为反倒像是才正式踏入修仙行列。 而盘踞十三州的修仙势力在争夺修士方面,会更愿意选择飞升的下界修士。 能够在下界那样“贫瘠”的地方修炼到化神期并且经历雷劫顺利飞升,这样的情况下,楚苕这样的下界修士无论是心境还是真正的实力都远比本土同阶修士高。 “但这不代表着我们未来的修线路会更顺利。”江月突然收起了笑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严肃一点,她甚至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楚苕叮嘱,“有很多资质本来不错的下界修士在来到此界之后反倒放松了心神,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心境……这样的情况下,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想得到这些人最终会怎么样吧?” 楚苕颔首,心境不坚,越往后修为就越难寸进。 江月见她脸上没有不以为然的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些个势力也担心这一点,是以在灵界便有一个规定,所有从下界飞升的修士需在常邑待够百年,也算是在此处磨炼心境方才可以离开。” “百年?”楚苕皱眉。 百年对她来说算有点久了,毕竟她从一个凡人修炼到如今这境界也没花费几个百年。 但也不是人人都像她这般觉得百年很久的,尤其是飞升的化神期修士,大部分都是准备了许久才开始飞升,准备的这个过程有几百年之久都不算少,还有上千年之久的,就连再不飞升寿元都要耗尽了的突然机缘到了,飞升成功的也不是没有。 江月一见这样就立刻推翻了之前对楚苕的看法,脸色也冷了一点,但还是道:“百年时间不长,可比不上咱们飞升前的日子,再等日后,咱们的日子可比百年还要长,要是连这百年都受不了,那你为什么要修仙呢?” “百年确实不短,可在一定要办的事情面前确实有些长了。”楚苕没有多解释。 江月轻哼了一声,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毕竟楚苕才刚刚飞升,她连十三州的方位恐怕都分不清,能有什么事情要办?无非就是想要在灵界四处看看罢了。 在江月看来这就是不定心,她认为自己先前那些话都白说了。 于是对待楚苕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将她带到接引楼前便转身走了,走之前又留下一句:“除了百年,要是你能在这百年内就进阶合体,自然也能提早离开常邑,到了那时候,不管你想要去哪里都不会再有人管你了。” 虽然后面有了一点误会,但楚苕还是跟她道了谢。 等江月离开了,楚苕才抬脚往接引楼里走,她神识中三头乌的声音跟着响起:“你就这么急着离开这?” “嗯。”楚苕应声。 她当然是越早离开越好,不管是她自己的事情要早点去办,还有阴萝的事情,如今既然已经回到灵界了,肯定也是早点去办了的好。 楚苕一进接引楼便察觉到有一道神识往自己身上扫过,她脚步没停,径直走到不远处一张案桌前,案桌的另一边坐着一名白发老者,脑袋正一点一点打着盹。 楚苕进来也没有让他惊醒。 她也不着急,走过去之后就盘腿坐在案桌前的蒲团上,并没有要把老者叫醒的意思,而是垂眸看着放在案桌上的玉简,玉简有些老旧了,似乎经过不少人的手。 楚苕只迟疑了一下就将玉简拿了起来,紧接着贴在眉心查看了起来。 “这死老头一天天的除了打盹就没别的事情干了。”阴萝还记得这老头,她也是从下界飞升来灵界的,对于自己飞升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这老头倒是还记得,就这么在楚苕神识里吐槽起来。 楚苕没有理会,专心将玉简里的东西给看完了。 这玉简确实如同她所猜想的那样是为每一个来到此处的飞升修士所准备的,里面记载着灵界的大概情况,比江月所说的更详细,也更方便飞升修士早点了解情况。 和江月说的一样,想要离开常邑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在常邑待够百年,这百年里可以由接引楼安排工作,也可以成为一名散修。 在接引楼工作有比较固定的收入,一般就是在常邑州内巡逻,亦或是像江月这样成为接引者,守在飞升台那边,负责将飞升修士带往接引楼。 这算是比较安稳的,也有聊胜于无的灵石收入和划分的住所,平常不值守的时候就可以待在自己住所内修炼。 如果选择做一个散修,自然就要另想办法寻找住所和得到灵石。 常邑的修炼资源和其他州比起来本来就算是少的,尤其是常邑的另一侧是一半荒原,常年处于白雾笼罩之中,越往那个方向去白雾愈发浓郁,也潜藏着不少的危险。 误入其中的修士大部分都没能再回来。 但只要不深入其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还能依靠猎取从白雾中跑出的妖兽换取灵石和其他修炼资源。 这倒是和下界的散修生存差不多。 看完这些楚苕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她将玉简放下之后,面前的老头还在打盹,她扭头看了看四周,老神在在的坐着,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也要睡一觉的样子。 这一闭眼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案桌后的老头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脸笑意看着楚苕,伸手捋着胡子点头:“新来的?” “嗯。”楚苕睁开眼,颔首应了一声。 “不错不错,老头子已经很久没有碰上像你这样有定力的小娃娃了,看来你也不会在这地方待上百年,很快就能离开此处。”老头道,随手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枚玉简,朝楚苕道:“登记一下,拿到你的身份牌,你便真正算是灵界的修士了,我要说的就是方才你看的那枚玉简中所写的,别的我也不废话了。” 他嘀嘀咕咕说完,而楚苕伸手接过他拿出来的那枚玉简,照着他说的将神识往玉简中一探,手中玉简陡然爆出一阵刺目白光,转瞬即逝。 白光消失之后,楚苕睁开眼,手中的玉简已经自发飞回了老者手中,老者一手握着玉简,一手拿着一枚玉牌,玉简和玉牌各自有白光一闪而过。 “这就是你的身份牌了,日后你进出十三州靠的就是这块身份牌,可收好了,若是弄丢了便只能回这里补,没有身份牌你若是不犯事还好,若是犯事,你就又得被送回这里来,到时候可就只能在这里再待上百年了。” “多谢前辈指点。”楚苕应着,将那块拇指大小的玉牌收好。 老头当即摆了摆手,又闭上眼要开始打盹的样子。 楚苕没有多留,左右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一出接引楼便看见江月和一名男修在说话,瞥见她出来,江月皱了一下眉头,朝她道:“那边就是派放差事的地方。” “多谢。”楚苕道了谢,却并没有往那边去。 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找一个差事做。 毕竟她也从没打算真要在这里待够百年。 其他修士要修炼依靠的是灵气,再不济也得要灵石,对他们来说自然是越靠近灵脉越好,那里灵气越浓郁,于他们的修炼也越有好处。 而想要在那样的地方开辟洞府势必要付出一笔巨大的灵石,尤其是在常邑这种地方。 楚苕可跟他们不一样,她是鬼修,她修炼所依靠的是阴气,而阴气……还有哪里的阴气比得上她揣着的阴眼之兽呢? 看着楚苕直接朝城外走去,和江月一道的男修啧了一声,道:“又是一个心比天高的。” “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江月收回视线,将怀里的一块木牌抛给他:“我回去修炼了,等你回来后找我说一声,免得我忘了时间。” “我说阿月,你就没想过恢复散修身份吗?左右这么多年你赚的灵石也不少了,就算不当差也够你开辟一个洞府修炼了吧?以你的天赋肯定能在百年前进阶合体。”男修看着她的背影扬声喊道。 江月摆手:“我又不急着离开,就当历练心境了。” 楚苕出城之前还去买了一份附近的地图,等出了城,找到一处没人的地儿,这里灵气稀薄,附近还有个小山坳,很适合她在此处开辟洞府。 选好洞府位置之后她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三头乌很快现身,朝她道:“现在就走。” “行。”楚苕也干脆,点了点头,“有缘再见。” 三头乌同样干脆,似乎早就想好了要去哪里,当即便化作一道遁光朝某个方向而去。 楚苕之前便朝阴萝打听过,知道像三头乌这样以她的灵宠身份飞升的妖修和她是不一样的,她得在这里待够百年,亦或是进阶合体才能离开。 但三头乌是妖修,它如果正常飞升本来应该去的妖修飞升台,现在它没在那边出现,自然也不用特意跑过去,万一那边也有像这样的规矩,用它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岂不是蠢到“自投罗网”? 三头乌一走,沉乌便现了身,帮着楚苕开辟了洞府,完全按照她在揽月峰时的洞府一样。 开辟了洞府之后,楚苕便将阴眼之兽和青云兽都放了出来,一同跑出来的还有寒鸦真焰。 眼前的寒鸦真焰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冰蓝色小人,小人背后还有一对翅膀,长着鸟嘴,双脚也是鸟爪子。 第87章 冷冰冰的,我不喜欢 楚苕起先以为寒鸦真焰便是这样的,毕竟是上古奇焰。 后来才知道寒鸦真焰也并非这样,她的寒鸦真焰之所以如此,很大原因还是在炼化的极炎石精,那极炎石精本身已经有了灵智,甚至有了人形,和寒鸦圣焰炼化之后,它的灵智更加清晰。 至少只要楚苕将语速放慢一点它就能听得明白,而不用一个字一个字去琢磨。 楚苕将它交给了阴眼之兽,让小兽多带带它。 而她则一头扎进了洞府中开始修炼起来。 之前楚苕所修炼的功法在她进入化神期后就已经无法再继续修炼,她本应该去寻找新的功法,或者就自创一门功法。 但想要开创一门功法是何其难的事情,楚苕也没有这个心思,她就找阴萝问了问。 阴萝倒是给了她一份功法,却又道:“你和我不一样,我就是个鬼修,可你有一具附魔骨,去修炼一般的鬼修功法实在是浪费了。偏偏你现在没法离开这破地方,不然我倒是能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或许会有你用得上的功法” 楚苕也没有多问,只笑了笑,道:“不急,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在这之前她什么也不想,只一心修炼,等进阶到合体期了自然就能离开此处。 阴萝也不再多说,赖在旁边蹭着阴眼小兽的阴气一起修炼,大概是当初在白玉小盒外面蹭着她的阴气睡过觉,阴眼小兽对阴萝还算是亲近。 楚苕旁观着,看它那意思倒像是把阴萝也当成它的小弟了,地位和青云兽差不多,或许还有点难分上下的意思。 论起阴眼小兽认下的小弟,还是寒鸦真焰排在最末,至于沉乌? 在沉乌刚成为楚苕长剑的器灵那会儿,阴眼小兽倒是有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念头,但这点念头很快就被沉乌给掐灭了。 在楚苕修炼的年岁里,阴眼小兽将底下的小弟们管教的很好,偶尔还会回到楚苕洞府中睡一大觉,而沉乌也待在长剑中没有现过身。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三十年。 楚苕选的这处小山坡位置巧妙,灵气薄弱,离白雾最浓郁那边的距离跟离常邑的距离一样,往常其实也有修士从此处经过,但绝想不到底下这座山坡藏着一处洞府。 这天又有一小队修士从此处经过,却看见山坡上盘腿坐着一名女修。 女修五官普通,让人过目即忘,她一身蓝色的裙衫,手中握着一把剑,抬眼看着停下的小队修士。 “道友看着面生,莫非是这附近的苦修之士?”这一小队人里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妇人,面目温和,还特意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在楚苕面前朝她说话。 楚苕颔首,问道:“诸位道友是要往哪里去?不知道方不方便带上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洞府中闭关,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想向诸位道友打听几句。” “好说。”小队中和年轻妇人五官有几分相像的青年应道,“我们是要在附近找那些妖兽,最近从禁原跑出来的妖兽数量不少,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趁此机会多击杀些妖兽好换取灵石之类的。”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 小队中一共四人,两女两男,年轻妇人的修为最高,已经是化神后期,其他三个除了其中一个少年是化神初期,另外两人都是化神中期。 而和楚苕说话的两人是姐弟,且他们还是本地修士,另外那个化神初期的少年和化神中期的年轻女子都是从下界飞升来的,那名少年更是半年前才飞升的,原先是和江月一样选择了当差,在遇到这小队三人后才又变成了散修。 这四人对楚苕态度很友好,显然是队长月娘和他们暗中提过楚苕修为不低,他们又从楚苕口中得知她自从飞升后便一直在此处苦修,更是有了想要拉拢她的念头。 楚苕现在卡在了化神后期大圆满,她离合体期只有一步之遥,只是遇到了瓶颈,心知再继续修炼下去也无用,只能结束了闭关,想着寻找自己的机缘好能突破这瓶颈。 于是碰上这一小队她才主动现身。 “即便是散修那也是会抱团的,那些抱团的就会占据灵气浓郁的地儿,像你这样单打独斗的,一开始肯定就占不到好地儿,我看你性格又是不争不抢的,所以才会跑去那么个地方苦修吧?”年轻女子性格也活泼,一直凑在楚苕身边和她说话。 楚苕也知道她叫楚玉晗,两人倒算得上是同出一家。 “那里清净。”楚苕道。 她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自然打定主意要闭关修炼,那还是避开人多的地方好。 “你这样不好。”楚玉晗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楚苕,“你能在那种苦修之地修炼到现在这样的境界,那说明你天赋过人,但凡你强势一点,选一个好地儿修炼,那你修炼的速度又会快许多,说不定早就进阶合体离开常邑了。” “小楚也不是非得要离开常邑啊,其实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月娘的弟弟也就是那个青年阿洛不赞同道,“常邑虽然比不上其他州,但只要心志坚定,在这里安心待着修炼也挺不错的,像城主不就是这样吗?想当初他刚飞升那会儿也是一名散修,能有如今这样的修为和地位,那都是他苦修换来的……” “你以为谁都有城主那样的心性啊?小楚,我不是说你哦……”楚玉晗跟阿洛斗嘴的时候还不忘扭头朝楚苕解释。 楚苕笑笑,没放在心上。 倒是月娘,趁着楚玉晗跟阿洛斗嘴的时候飞到她身边,朝她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 “嗯。”楚苕没有否认,道:“我不会在常邑久待,等我破了瓶颈就会离开此处。” 顿了一下,她又道:“在离开常邑之前,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行动?” “自然可以。”月娘本来有些失望,但听到楚苕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又高兴起来,毫不犹豫就点头应下了,顺带着将自己心中所想和她说了几句。 “阿洛他们几个只觉得最近从禁原跑出来的妖兽多了不少,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我找人打听过,上一次出现这种现象时就是因为禁原中的妖兽暴动,当时所有修士不得不联手抵抗这次暴动,甚至连一直闭关的城主都被惊动出手……” 可就算是这样,仍旧有不少修士陨落在那场暴动中,其中不乏合体修士。 月娘眼里划过一丝担忧,朝楚苕道:“我担心此次很可能又会发生暴动,所以只打算带着他们在这附近转转,尽量不往禁原那边去了,再过两日,若是妖兽越来越多,我们就会直接回到城中。” 禁原就是修士对白雾那边那片荒原的称呼,那深处因为白雾而完全看不清,从来没有人探清楚过那里面有什么。 楚苕当初刚来灵界的时候便从江月口中知道了这些,那时她便觉得这情况有些熟悉,很像她当初从炼魔渊刚回到望月宗时,带着宿江等人去的那处江稷秘境。 在秘境里也有这么一处地方被白雾笼罩着,她当时并没有深入其中查探,只记得沉乌倒是进去过。 楚苕将这些朝沉乌一说,沉乌就承认了此事,朝她道:“确实很像,我当时也不算是深入,但能够感觉到里面有厉害的东西,不过秘境里那东西应该是在沉睡当中,并没有被我们惊醒。” 能让沉乌觉得厉害的东西绝不简单。 楚苕抬眼看着禁原那边,朝沉乌问道:“你觉得这两处地方会有什么联系吗?” “说不定原本就是同一处地方。”沉乌道,“那些秘境本就是一种空间裂缝,或特殊手段,或巧合之下变成了所谓的秘境,空间裂缝也有可以移动的,灵界和下界算是两处空间,而空间裂缝在这两处空间里发生移动去到另一处也并非不可能。” “你说的对。”楚苕点头赞同,紧接着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等沉乌回答,她轻笑了一声:“我这把剑里那两道剑意中就有一道是从那处秘境得来的,另外一道虽说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但和江稷秘境也脱不了干系。” 沉乌现在是揽月剑的器灵,若是那两道剑意真和白雾中什么东西有联系,他是最能清晰感受到的。 “这白雾古怪,能挡神识,我没感觉到什么。”沉乌摇头,紧接着也笑了声,“要不然你进去点?说不定我就能感受到什么了。” “那还是日后再说吧。”楚苕毫不犹豫道。 她有自知之明,她如今这修为在下界是大能,可在这灵界确实算不得什么了,光是月娘所说的妖兽暴动就能让楚苕明白,这禁原中妖兽肯定不少,包括高阶妖兽。 灵界能称得上高阶妖兽的可不是下界那所谓的高阶妖兽能比的,她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还能跑上去嚣张,还是稳妥点好。 “如果这禁原里真有什么东西和剑意有关,那能待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不急。”楚苕道。 日后她总会有底气进去的。 沉乌早知她的答案会是这样,一点也不意外:“说不定那里面有东西能让揽月剑再进阶一次,日后揽月剑化形也不无可能,于我来说又算是有了一具身体。” “不好。”楚苕蹙眉,摇头。 “哪里不好?”沉乌咬了咬她的手心,“是我化形不好?” “揽月剑很好,你化形也很好,但你通过揽月剑化形不好。”楚苕道,神情认真,“揽月剑到底是一件兵器,冷冰冰的,我不喜欢。” 她更喜欢沉乌手掌心的那一抹温热触感。 第88章 风信子 “三头乌说过,你的本体乌獴血脉强大,只要能寻到一滴真血,你日后就能重新化形。” 这也是楚苕为何要去找沉乌本体真身的缘故。 沉乌之前就说过,世间仅有一只乌獴存在,她要乌獴的真血就只能去找化出沉乌的本体真身,从对方身上取得一滴真血。 她同样也清楚,真血这种东西珍贵无比,想要取得这滴真血不是一件易事。 可不管多难,楚苕都会去试一试。 沉乌低笑出声,没有劝她放弃。 跟着月娘这一行人击杀了几只妖兽,对于月娘四人来说算是收获颇丰了。 “好了,妖兽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强大,我们得回去了。”月娘终于出声喊停。 阿洛三人虽然有些不舍,但都没有反对,难掩兴奋的转身离开,一路上都在商量着回到城中后要拿去换取多少灵石,等换取灵石之后再拿去换其他的东西。 “姐,你是不是也要准备闭关了?”阿洛朝月娘问道。 月娘点头,对上楚苕也看了过去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觉得这次暴动持续时间不会太短,所以打算带着他们一起闭关,说不定等我们出关的时候暴动就已经过去了。” 楚苕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知道她是想要避开暴动,并不想参与进去。 于是问道:“如果中间又发生其他的变故,你们怎么办?” 月娘愣了一下,紧接着不在意的笑笑:“不会到那个地步的,坐镇在这里的城主已经是洞虚中期的修为,上次就是有他带领着城中众修士挡住了暴动,再不济也还有护城结界。” 听她这么说,楚苕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朝她一颔首,道:“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楚苕回到城中时已经有不少原本待在城外的修士急匆匆赶回来,显然也是已经发现了异常,没多久城中的气氛都变得紧绷起来,接引楼前发布了不少告示,告诉所有经过此处的修士妖兽暴动将至,所有修士能待在城中的尽量待在城中。 也有给出丰厚报酬招揽修士到时候一起对抗暴动的。 楚苕在看这些的时候遇上了江月。 江月也还记得她,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下意识用神识去查探起她的修为,结果这一查就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楚苕的修为,当下脸色一变。 既然看不透,要么是楚苕有遮掩修为的秘法,要么就是她的修为比自己要高,所以自己才看不透。 不知道为何,江月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 “你打算加入到对抗暴动的队伍来吗?”江月主动上前朝楚苕询问道。 楚苕点头。 她就是有这个打算,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而瓶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说不定这次暴动就是机会。 江月莫名松了口气,而后朝楚苕露出一个笑:“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正好我这次负责一个小队,我们小队人已经差不多齐了。” 楚苕没有拒绝。 但她没想到的是会在江月这个小队里看见阿洛和楚玉晗。 两人看见她的时候也很意外,阿洛还一脸紧张往她身后看了看,楚苕有些好笑,道:“放心吧,你姐没和我一起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阿洛拍拍心口,“小楚,你可别和我姐说,我们是背着她出来的,她以为我们现在已经在闭关了。” “算算时间,你姐姐现在也应该开始闭关了。”楚苕道。 言外之意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 阿洛嘿嘿笑了笑。 江月这个小队加上楚苕一共九个人,九个人里没有一个化神初期的,也只有楚苕这么一个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原本她答应进队后江月就有意将队长的位置让给她。 楚苕可没有这个心思,于是没有接茬。 在城中所有修士紧张准备着的时候,暴动却迟迟没有到来,甚至于原本从禁原中争相跑出来的妖兽只在附近转了转就又回去了。 “这算怎么回事?”阿洛有些懵,扭头去看楚玉晗,“那我们现在是回去闭关修炼吗?”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就回去吧。”江月道,“如果后面再有什么异动,我会让人去通知你们的。” “好。”阿洛应着,走之前想跟楚苕打个招呼,结果转了一圈发现楚苕在城墙上站着,正在朝禁原那边看,他连忙跑上去,站在旁边也看了看。 “这禁原还是平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小楚,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阿洛好奇的询问。 楚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收回了视线朝他道:“要回去修炼了?” “对啊,小楚你呢?也要回去修炼?还是去自己之前苦修的那个地方?那里灵气也太稀薄了,你还是换个地方吧,说不定这一次闭关就能直接进阶。”说着说着,他倒是比楚苕自己还要操心起来,“以你现在的修为,直接在城中找一个地方落脚修炼都行的,如果你怕吵,那你就去……” 他给楚苕推荐了几个好去处,还将那里的几个和楚苕修为差不多,亦或是比她高一些的修士和她说了说,让她去到那边之后可以先给这几位的洞府递一张传音符,算是和这几位打过招呼,这样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怎么这么操心你的事情?”等阿洛走了以后,沉乌的声音便在楚苕耳中响起。 从沉乌成为揽月剑的器灵之后,楚苕就没有再将剑收进体内,平常也是就这么将剑握在手中。 听见他的话,她也就是笑了笑,道:“去那边看看?” 她指的是禁原那边。 沉乌应下。 楚苕便握着剑出了城。 之前为了应对妖兽暴动而全城戒严,现在暴动并没有发生,城中对于出行也就没有之前那样严厉,楚苕出城还算是顺利。 只是在走之前,江月朝她询问了一句。 “我去那边看看。”楚苕道,“方才好像看见那边有一个妖兽。” “什么妖兽?” “速度太快,没看清。” 江月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本来还想要说什么,另一个方向又有修士喊她,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朝楚苕道:“那你小心,要是出事就放出风信子。” 风信子是一种灵虫,灵界不少人养着用来通风报信,江月手中便有一群,当时组队应对妖兽暴动时她就给了队内每个人一只,用来发生意外时联络报信。 虽然暴动似乎已经不会再发生,但江月并没有将风信子收回去。 楚苕之所以没还是因为阴眼小兽和寒鸦真焰对这小灵虫很有兴趣,一直舍不得放人家走,她也就没有主动还回去,心里还想着找个机会用其他东西从江月手中把这只灵虫彻底换回来呢。 第89章 关尧州 楚苕没说谎,她确实是看见了一道影子,速度极快,连她都没看清那道影子的清楚模样,但可以确定那道影子绝非人会有的。 且她还感觉到那道影子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还朝她这边看过一眼。 原本从禁原里出来的妖兽大多又跑了回去,如今还在禁原外晃悠的妖兽虽然依旧比往常多,但也少了很多。 楚苕没有停留,直接到了那道影子出现的地方,神识往四周扫荡而去,在众多妖兽遗留的气息中她捕捉到了一道很特别的气息。 “找到了?”沉乌在她旁边现身。 楚苕侧了侧脸,朝着那道气息追了上去:“不确定是不是,不过这道气息是挺特别的,我一时竟然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妖兽。” 来到灵界这么久,她也算是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将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了一遍,包括灵界的妖兽。 下界有的妖兽灵界基本都有,即便没有,也会有一种差不多的妖兽,在某些方面会比下界的妖兽更强大。 楚苕顺着这道气息一路往禁原里面去,当四周再无其他声息,只剩下浓郁白雾时她才停下来。 “还要继续往前?”身侧乌光一现,沉乌的身形再度出现。 楚苕摇头:“算了,再往里面有些情况可就说不准了。” 明知道这禁原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还不至于为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兽闯进去。 她说完就调头打算回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等等。”沉乌突然出声,紧接着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们左侧方某处,微微扬声:“躲着窥人,是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楚苕在他出声的时候就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方向有一道若有既无的气息,倒是和她追过来的那道气息有一点像。 在她和沉乌看过去的时候,那道气息消失了一瞬,紧接着又突然出现,并且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稳了,似乎也知道自己再躲着也无济于事。 但对方也并没有现身,楚苕用神识探查了一番也没能看见对方的真容。 就在她暗中警惕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带着惊疑不定:“关尧?” 关尧? 楚苕轻挑眉梢,藏住了眼中的思索,没有出声。 沉乌站在她的身侧也没有出声。 那道声音很快就又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没想到你关尧也有这一天,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似乎是越想越高兴,对方大笑了起来。 楚苕和沉乌对视了一眼,她给沉乌传音:“关尧,难道就是乌獴的本体真身?” “有可能。”沉乌道。 两人传音了几句,沉乌便出声朝那道声音道:“你就这么肯定本尊和你一样?” 他语气神态都跟着一换,乍一看倒是和楚苕曾经见过的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差别,也只有熟悉他的楚苕很清楚的知道沉乌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不同。 说话的那道声音显然对他自己口中的“关尧”并没有那么熟悉,听见沉乌一说他也没有怀疑,反倒桀桀怪笑了几声,得意道:“关尧,咱们好歹也算是熟人了,你的情况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从你关尧出现在灵界开始,你就从没有离开过关尧州,这上万年来,另外十二州的主人换了又换,只有关尧州从来没有换过主人……” “现在关尧州正乱着的时候,你关尧却出现在这里,可别说这里还有能平你关尧州大乱的东西……” 对方认定了沉乌也是逃亡到这里来的“关尧”,楚苕还想再知道更多的和关尧有关的事情,对方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一停,紧接着低骂了一句。 楚苕只感觉到有一道风吹过,那道气息就彻底消失了。 她能够捕捉到那道气息大概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却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先回去吧。”沉乌出声,“好歹算是有个方向了。” “嗯。”楚苕心情不错,原本她虽然有目的,却始终没能找到方向,她这段时间也没少打听和乌獴有关的信息,结果发现根本没人知道,甚至听都没听过乌獴的存在。 楚苕也只能叹气,毕竟如果不是沉乌,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一种叫乌獴的天地所生魔兽。 回去的路上楚苕还在和沉乌讨论着刚刚那道气息到底是妖修还是人修,等她回到了城内,正好碰上还在城门口的江月。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江月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的,一看见她回来就立刻走了过来出声询问。 楚苕本来就有事情想找她打听,顺势就将那道气息的事情说了,只是掠过了沉乌的事,只说自己无意间听到有修士在那边对话。 “对方气息诡异,我也不敢过于靠近,只大概听说了一些。”楚苕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观察江月的神情,见她听见“关尧”两个字的时候神色有明显的变化,于是问道:“我知道关尧州,也知道关尧州的主人叫关尧,但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每一任主人也会同样继承这个名称……” 她以为“关尧”这个名字如同“关尧州主人”这个位置一样一起被继承着,也没去想这上万年来关尧州主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按照其他州的情况,每一个州的主人几乎都是灵界赫赫有名的大能,震慑着自己的领地,通常只有能惊动十三州的大事才能让这些人出面处理,其他琐事自然有底下的人处理好。 而每隔几千年,这些主人几乎都会换一次,要么是原来的主人意外陨落,要么是被更强者替掉位置,更多的还是飞升去了仙界。 毕竟能够成为一州之主就已经证明他们是灵界最顶尖的那批人,成为一州之主后触手可及的宝物和修炼资源更是不少,飞升机会也比寻常修士大上一些。 “关尧州和其他十二州不同。”江月道,“这些我也是偶然听一些从其他地方来的修士口中得知,据说一开始灵界只有十二州,所谓的关尧州原本是一处和禁原差不多的地方,被妖兽占据着,危险,也没有人能管制住那片地方,没有规矩的地方可想而知有多乱了……” 寻常修士对于这种地方自然是避之不及的,可那些邪肆的妖修、魔修之流却最喜欢这种地方。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第十三州关尧州出现。 “具体是怎么回事已经无从追究了,只是突然就有了第十三州,和主人关尧同名。” “那这关尧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吗?”楚苕询问,其实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江月点头后又有些迟疑:“或许只是我们不知道。” 她扭头朝城中最高的那处地方看了一眼,声音也小了不少:“站在那些地方的人应该是有知道的吧?” “或许。”楚苕点头。 她想到那道气息,对方的话里明显对关尧算是比较熟悉的,知道的也比一般人多。 “那这关尧是妖修吗?”楚苕问。 江月摇头:“不知道,各种传言都有……对了!” 她突然看向楚苕,神情复杂:“我看你应该也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往关尧州那边去,那边最近乱着呢,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最近有不少从关尧州那边来的修士,都说是跑出来的……” 等江月离开了,楚苕又去找其他人打听了一下,得到的信息和在江月口中得到的差不多,她一边朝城外走,一边和沉乌说着话。 “就算外面的人不知道关尧州是怎么来的,关尧州出现时那里的妖修之流肯定清楚,只不过这么多年竟是没有一个敢往外说的……”楚苕轻笑一声,啧声道:“希望这位关尧城主能大方一点,愿意拿出一滴真血。” 说完这些她又道:“得抓紧时间了。” 江月劝她离开这里之后最好不要去关尧州,可楚苕却只觉得这分明是她去关尧州最好的时机。 关尧州越乱越好啊,她才有更多的机会见到那个叫关尧的,才能取到自己要的真血。 有了这个打算之后,楚苕心里就立刻盘算了起来,之前和江月谈话中她还发现了一个信息,当时江月在说到关尧州的前身时提过,那里算是灵界著名的法外之地,没有人管制,这样的地方自然适合那些喜欢黑暗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只能在规则管制之外生存的。 楚苕早就想过一点,所有来到灵界的下界修士要么在常邑待够百年,要么进阶合体,达成其一才能离开此处,她就不信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下界飞升的修士就真的个个这么听话。 管制再严格,规则再严明的地方也总会有一些黑色地带。 她闭关修炼之前就托了人打听,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反倒是之前和月娘他们一行人在一起时从月娘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楚苕回到自己之前闭关修炼的洞府,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好。 阴萝回过神来了,问她:“如果你要以规则之外的办法离开这里,以后再想得到一个身份可就难了。” “身份?什么身份?”楚苕笑了一声,指尖一弹,一道剑气飞出将已经空无一物的洞府毁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是一个在灵界的正式身份了,所有从下界飞升的修士都需要有这个身份。”阴萝道。 楚苕却不以为意:“这个身份有什么用?谁定下来的?难道没有这个身份,天道就会将我驱离灵界?” 第90章 古魔头颅 “那倒不会……”阴萝被问的有点懵。 沉乌也笑了一声,道:“这不知道是谁定下来的规矩竟然将无数从下界飞升的修士困在这狗屁地方,那些在下界威名赫赫的修士,来到这里之后也真的一个个愿意被困在这里。” “历来如此……”阴萝小声。 楚苕道:“历来如此便一定要遵守的吗?” “规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沉乌紧跟了一句。 阴萝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吭声。 等楚苕收拾好了东西回到城内,她径直去了之前打听好的地方,避开人群。 这是一家开在城中角落里的铺子,平日里就卖卖符箓之类的,实际上使用符箓的人并不多,符箓炼制本身就很困难,也需要天赋,尤其是修为越高,会费心去修炼这一道的修士就更少了,倒不如多出门碰碰机缘,炼制一件上好的法宝可比灵符更有用。 毕竟符箓这一类大多是一次性消耗品。 是以这个铺子平日里也很少有人光顾,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进出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楚苕进去的时候也没有人迎上来招呼。 不大的铺子一眼扫过去就能看个完全。 “你们说的对!”阴萝突然激动出声。 楚苕脚步一顿,额角抽了抽,听见她叽叽喳喳道:“当初我竟然就被骗着在这狗屁地方待了百年!白白浪费了我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可恨了!不过通往外界的结界可不好破,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吧?说不定有地下传送阵之类的?” “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干什么?”楚苕咬牙。 说完这句之后她没有再搭理阴萝,抬脚朝着屋子里唯一的少女走去。 少女年纪不大,眼尾处有一道细小的疤痕,正捧着一个琉璃罐聚精会神盯着看。 楚苕走近了也跟着低头去看,发现琉璃罐里面铺着一层黑色的细沙,细沙上静置着一枚雪白的蛋,拇指大小,上面的灵气波动不小。 “我要用传送阵。”楚苕对这枚蛋没什么兴趣,收回视线后将一枚玉符往少女面前一放。 少女这才有了反应,伸手将玉符拿了过去,抬头看着楚苕:“你要传送去哪里?最近外面情况有点不太好,有些地方去不了。” “关尧。”楚苕道。 少女眉头皱了一下:“这可麻烦了,前几天有几个家伙被人追杀着从那边传送过来,还把那边的传送阵给毁了……” “就近也行。”楚苕道。 少女当即抱着怀里的琉璃罐站了起来,朝楚苕看了一眼,示意她跟上。 …… 在关尧州和宴州接壤处是连绵一片的山脉,这片山脉也呈环抱状,几乎将大半个关尧州环抱其中,而山脉之间是大大小小的峡谷。 从前这边之所以没有什么人管制也是因为这看起来壮阔的大片山脉却没有一处灵脉存在。 这里没有灵脉,修士自然也不会来这边,倒是在离靠近宴州那边的一处小峡谷里住着零星凡人,这些凡人已经在此处住了很长时间。 楚苕传送过来时便是在这片凡人居所的附近。 一传送过来她就立刻放开了神识,将附近扫荡一遍,发现那些凡人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微微放松下来,朝出现在身侧的沉乌道:“这里是关尧,你这张脸可会惹事。” “我知道。”沉乌笑,“有人的时候我就不出来了。” 楚苕眼神暗了暗,心道得抓紧时间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弄到乌獴真血,在弄到乌獴真血之前她不想去应付其他事情,等弄到了乌獴真血,别的就麻烦不麻烦的她就不在乎了。 “关尧州是哪个方向?”心神一定,楚苕飞向一处山顶,转头看了看。 她正要将地图取出来,阴萝突然道:“西南方向就是关尧州,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 “没忘。”听她开口的时候楚苕就已经想起来了,当下道:“你确定现在回去寻仇?” 之前阴萝在仙宫秘境帮她的时候,她就答应过阴萝,等到了灵界之后帮阴萝办一件事,后来两人熟悉起来之后,这个约定就默认成了楚苕会帮阴萝报仇。 楚苕知道阴萝虽然嚷着要报仇,可实际上并不心急,阴萝也在等,等楚苕至少进阶合体之后。 “本来是说要等你进阶合体之后再考虑这件事,但你忘了吗?”阴萝冷笑一声,“我说过,你这一身附魔骨修炼其他功法是浪费,等离开常邑之后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最适合你的功法,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常邑,虽然你的修为还不到合体,但这时候去取那件东西也勉强可行……” “最重要的是,取了那件东西,不管是我报仇,还是你要去取真血都会更有把握。” “要多久?”楚苕问道,“我可不想等我取完东西回来已经变了天。” “放心吧。”阴萝笑出声,“那地方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地狱,不能去,可对于咱们鬼修来说可是好地方,尤其是你……我都要怀疑那宝贝在那里这么长时间没人取就是在等你。”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毕竟和佛门有渊源的鬼修在遇到你之前我可是闻所未闻。” 阴萝说的地方就在关尧州,甚至于就在离楚苕现在这个位置不远的地方。 “这片山脉找不到一处灵脉存在,所以寻常修士不会来这里,但这里却有着数不尽的妖修跟魔修聚集着,还有鬼修……但就算是他们,也有一处地方是他们不敢去的。”阴萝给楚苕指了个方向后便絮絮说了起来。 楚苕思索了一阵,朝她询问:“那你是怎么发现这地的?” “被追杀。”阴萝道。 紧接着在含糊了几句后就飞快跳过了这个话题:“那时候被人追杀着,对这里也不熟悉,还不是乱跑,跑着跑着就跑进了那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地方有一处阴眼,你的目标就是将那阴眼附近的一颗兽头带走。” “兽头?” “嗯,说是兽头,其实是一个古魔的尸骨,不过他的尸骨就剩下那颗头了,偏偏又是落在阴眼附近,时间一长这颗古魔头颅被阴气浸染,又重新生出了神智,还自创了一门功法,这门功法最适合你了。” 见楚苕不懂,阴萝又细细说了一些。 这位古魔其实也大有来头,原本是要成为十二州之一的一位主人,谁知道行事太过嚣张,竟然惹上了几个佛修,最后被追杀到此地陨落,只剩下一颗透露掉在阴眼附近。 那阴眼当时已经有了灵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在那几个佛修的眼皮子底下藏住了这颗头颅。 “你是想我死?”在听完阴萝所说,楚苕沉默了一瞬,沉声道。 她可不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能够去抢走对方的头颅,怎么听对方都是很强大的存在。 楚苕宁愿现在就去找关尧讨要真血,她感觉这个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阴萝清了清嗓子:“怎么会呢?你要是死了,难道我还会有活路不成?再说了,我还要靠你回去报仇呢,你放心,我有一个万全的法子!” 她口中万全的法子就是楚苕的阴眼小兽。 “让它掩护你靠近,再把那颗头颅偷走是最稳妥不过的。” “带走之后呢?”沉乌问,“莫非那古魔离开阴眼附近之后就会受到什么掣肘?” “确实如此”阴萝道,“大概是和阴眼有共生的关系,他不能离开那里,一旦离开那处实力就会下降,一个寻常的化神期修士就能轻易控制住他,到时候你威胁他几句,把他的功法拿到手就好了。” 楚苕认真思考着可行性,听见阴萝又补充了一句:“以免招惹其他麻烦,等拿到功法之后再把他扔回去就好了,反正他也不可能出来找你报仇。” “既然他不可能出来找我报仇,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楚苕似笑非笑道。 阴萝支支吾吾:“这样不好吧?咱们拿走他苦心钻研出来的功法就已经很过分了……” 楚苕轻啧一声,也没有拆穿她,只是单独和沉乌道:“阴萝和那古魔肯定关系不浅,说不定还是老熟人……” 她猜测着阴萝和那个古魔头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阴萝和对方关系好,为什么又怂恿她去偷功法,还把对方的弱点告诉她。 可若是关系不好……怎么又劝说着她不要杀对方。 “小心行事。”沉乌道。 楚苕应了一声。 有阴萝指方向,楚苕很快就到了她说的那个地方,远远的她就觉得心神舒畅,就连阴眼小兽都跑了出来,趴在她肩头兴奋抖毛。 “前面就是了。”阴萝道,“你让阴眼之兽掩护你,把你的气息藏好了,一旦被发现,你也别慌,扭头跑就行,你之前在佛门洗心池待过,它会有所忌惮,足够你跑出来了。” 很快的,阴眼之兽直接变幻了身形,化作一只巨兽,而楚苕就坐在它的肩头,被它周身的阴气掩盖着,直至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气息为止。 做好这一切之后,阴眼之兽便朝着阴萝所说的方向而去。 实际上不用阴萝指印,阴眼之兽也能准确找到那个方向,毕竟同为阴眼灵物,在这样的距离下它们能够很清楚察觉到对方的位置所在,甚至还会有一种想要亲近玩耍的心情,毕竟天地间它们的同类并不多,而它们本身是天地所生灵物,不会如同魔物那般只想着互相吞噬。 第91章 破神经 被古魔占据的这一片地方其实并不大,位于两山之间的凹处,这里阴气浓郁,可楚苕一路过来却格外的顺利,连一只鬼物都没有,也算是应了阴萝所说的,因着那古魔头颅十分霸道,这里是没有其他鬼物在的,那些鬼修魔修也不敢过来。 阴眼之兽速度极快,立刻就找到了阴眼所在地。 这里原本是有一个泉眼,只是泉眼干涸,后来就演变成了阴眼,如今阴气弥漫着。 “你说的那颗头在哪?”楚苕坐在阴眼之兽肩头,目光扫过阴眼附近,却并没有看见阴萝所说的古魔头颅。 沉乌道:“该不会是滚进阴眼里了?” “可……可能?”阴萝迟疑。 楚苕也干脆,伸手拍了拍阴眼之兽的肩膀,示意它靠过去,伸手朝阴眼里面搜寻着。 可不管是阴眼之兽还是楚苕,在阴眼里捞了好几遍也没捞出来什么东西。 “你们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我们在找一颗头,请问你见过吗?”楚苕头也不回的答道,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她跟阴眼之兽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直奔远方。 一边逃命一边朝阴萝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颗古魔头颅?” “是它是它是它!快跑快跑快跑!”阴萝反应比她还激动,生怕被逮住了。 楚苕却一个急停,揽月剑就已经出现在了手中,她冷眼看着出现在前方的大汉。 突然出现的大汉一脸的胡子,头发倒是整齐束好的,漆黑的眼紧盯着楚苕,他并没有动手。 楚苕也就没有贸然出手,她能从大汉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如果对方没有恶意,当然还是不交手的好。 “你是那丫头的朋友?”大汉一开口,嗓音清清冷冷散发着寒意,完全和他的外貌不符。 楚苕都愣了一下,紧接着皱眉:“前辈说的是谁?” “阴萝。”大汉道,“你身上有她的气息,你们是什么关系?师徒?她也来了?现在在哪里?她让你来干什么?找我的?” 他一口气问了不少,楚苕都有些迟疑,心想着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偏偏也不知道眼前这大汉的修为到底什么境界,她也不敢在这时候询问阴萝。 思来想去,最后只回答了两个问题:“我们是朋友,确实是她让我来的。” “她让你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自己来?”大汉问着,又冷笑一声:“心虚?不敢来见我?” 楚苕隐约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点别的意味,于是试探着道:“她确实有点不敢来,所以让我先来……” “谁说我不敢来?”阴萝骤然出声,还特地拔高了声音,可这样也没法掩盖她自己声音里的心虚。 楚苕立刻闭嘴,看向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黑雾。 她之前见过阴萝,但也很模糊,远比不上此刻来的清晰。 一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少女,裹着一件黑袍,双手叉腰瞪着大汉那边。 “你还知道来?”大汉也跟着拔高了声音,但紧接着嗓音又回落,“这次回来还要走?” “什么叫回来?这里又不是我的洞府。”阴萝哼了一声,“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这家伙……” 她话还没有说完,楚苕神色忽而一变,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就要动手,还是沉乌出声阻止了她:“先别急。” 也就是这么迟疑的一会儿,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阴萝的手臂,而原本在她们前方的大汉化作幻影消散不见,大汉重新出现在阴萝的身侧,在她抓住阴萝时,周身的阴气便翻涌着将阴萝给包裹在了其中。 楚苕下意识的用神识一探,立刻就被一道更加强势的神识给挡了回来。 她虽然没有办法探查里面的情况,好歹还能听见阴萝和大汉的声音。 大汉是发现了阴萝修为不对。 楚苕知道阴萝原本已经是合体期的修为,可惜被背叛后受了重伤,又逃去了下界,虽然被封印时也在恢复伤势,可她如今也只有合体初期的修为。 大汉一直逼问阴萝发生了什么,阴萝就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回答。 楚苕已经不急了,到这里她要是还不明白什么那可就太呆了。 “这一趟好像比想象的容易。”楚苕嘀咕。 嘀咕完又摇头叹气:“也未必。” 虽然目前看来这古魔和阴萝关系匪浅,两人当初相遇时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可这也未必代表她能顺利从对方手中拿到功法。 到底是对方自创的功法,肯定只会传给自己中意的关门弟子。 她如今飞升灵界,确实可以另寻师门…… 正思索着呢,那团阴气就散了,紧接着楚苕就被找上门了。 “你说!不然我就杀了你。”大汉一脸凶狠的威胁。 楚苕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杀意,她看向了阴萝,用眼神询问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阴萝还没来得及出声,大汉身体一挡,直接挡在她和阴萝之间,高大的身形更是把阴萝给遮挡的严严实实,别说眼神了,楚苕连阴萝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咳……”楚苕清了清嗓子,迟疑了一瞬,还是将阴萝受伤的事情说了,至于受伤的原因她想着还是阴萝自己来说更合适,于是就没说。 提到被背叛的事情,阴萝倒是只剩下了怒意,自己还是三言两语给说了。 一说完,楚苕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落在自己身上,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大汉,正撞上大汉黝黑的眼珠。 “我和你们走。”大汉冷声道。 楚苕:“啊?” 阴萝:“你发什么疯?” 大汉皱眉:“有阴眼之兽在,我完全可以离开此处去给你报仇,你也不用担心会连累我,对付那些蝼蚁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 楚苕:“嘶……” 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当楚苕和阴一横面对面盘腿坐下时她还有点恍神。 阴一横道:“以你的附魔骨来修炼这门功法并不合适,我这门功法固然好,可你一身附魔骨还是浪费了,若是能找到破神经,那才是最适合你的。” “破神经?”楚苕茫然。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阴萝就已经轻嗤了一声:“那可是已经失传上万年的东西,你以为想要就有?要是真能找到那东西,我会带楚苕来你这破地方?” 她早自己修炼了。 最后这句话阴萝自然没有说出来。 不过在场的懂得都懂。 阴一横道:“你若是想要拜我为师也不是不行,单是你这一身附魔骨就已经够资格了,可拜师不是儿戏,一旦你点了头,日后若是再敢反悔,我势必会亲自清理师门,你可明白?” 若是不知道还有更合适的功法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还有了更合适的,楚苕难免会多想,于是她朝阴一横一拱手,道:“可否容晚辈仔细想想?” 来这里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考虑拜师一事,现下知道阴一横跟阴萝关系不一般,她如果再要阴一横的功法,也就只剩下拜师这一条路了。 “我不急。”阴一横一挥手道,“不过阴萝的事情也不用你费心了,我借你这只阴眼之兽一用,等我替她报仇……” 盘腿坐在它旁边的阴萝整个人被笼罩在黑袍里,看不清脸,但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谁让你报仇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给我道侣出头天经地义。”阴一横沉声道。 阴萝冷笑:“你给你道侣出头关我什么事情?我又不是你道侣,你少管闲事少自作多情了!” “你要赖账?” “……” 眼见着两人又争执起来,楚苕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用神识和沉乌小声嘀咕:“他们这算是欢喜冤家吗?” “嗯。”沉乌应了一声,紧接着问:“那我们算什么?” “嗯?”楚苕轻挑眉梢,略微一思索后笑了起来:“相爱相杀?” 沉乌一声低笑,又纠正她:“只对了一半。” 阴一横似乎一心以为阴萝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却还不忘给他带回来一个好徒弟,顺带着还找到了能让他离开这里的方法,而他要做的就是等楚苕愿意拜他为师后好好教导楚苕这个徒弟,还有,更重要的是给阴萝报仇。 楚苕心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可又或许这就是真相呢? 毕竟如今回头去想,阴萝一开始提出的那个计划怎么看都很不靠谱啊,当时她也真的是昏了头,竟然没有怀疑的就答应了这个计划。 好在结果并没有走向糟糕的地步。 …… 阴一横原本就是因为此处的阴眼而重新凝聚了神智,之后又自创功法修炼,以至于他如今的存在和阴眼之兽有些类似,又有些不同。 他就像是此处阴眼生成的灵物,偏偏又夹杂了其他的东西,以至于被阴眼困在了此处。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等他修炼到大乘后期应该就能离开此处了,但如今有了阴眼之兽在,他不用等到那时,只需要让阴眼之兽将此处的阴眼吞下,日后阴眼之兽去往哪里,他自然也能去哪里。 此时楚苕才知道阴一横已经是大乘中期的修为,和她现在的境况一样,遇上了瓶颈,离大乘后期其实也就一步之遥。 得知楚苕要找关尧,阴一横便直接飞出一张鬼符,片刻后便有一名合体期鬼修来到此处,低着头跪伏在阴一横前方,满含敬畏:“不知主人此次传唤有何事要吩咐?” 楚苕偷偷朝阴萝那边看了一眼。 好吧,早该想到的,这位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怎么可能会不收揽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呢? 第92章 破阵 阴萝之前的宗门叫天阴宗,恰好就在关尧州内,当初她就是从阴一横这里离开之后才去的天阴宗,这里除了阴萝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阴一横自己也没法离开。 一直到阴萝出事前不久,阴一横才控制住眼前这个鬼修,让其帮自己打听外界的消息。 “天阴宗的阴萝长老至今还在闭关中,而天阴宗最近和其他两大宗门联手,背叛了关尧转投副州长丁绝尘,听说关尧身受重伤,早就抛下关尧州逃走,如今只等着丁绝尘等人联手破开大殿外的结界,到时候关尧州就彻底变天了。” “关尧州的主人如果不再是关尧,那还会叫关尧州吗?”楚苕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引来阴一横和阴萝两道视线。 阴萝认真思考:“应该不会改,就像天阴宗一样,明明已经联合外人诛杀我,却还是要瞒着外人这些事情,丁绝尘就算闹得再大,等他真的掌权关尧州,他或许会在以后改了关尧这个名字,可短时间里不会……” 楚苕对这些不太敢兴趣,她侧脸看向阴一横,道:“前辈,我得从关尧那里取一样东西,如今关尧州大乱于我来说其实是一个机会,因而我想先去关尧城看一看。” “可以。”阴一横点头,“我们也会一同前往,正好也找那天阴宗把该清算的清算。” 他要借着阴眼之兽才能离开,楚苕即便另有打算也只能和他们一起。 于是在离开此处之前,阴眼之兽吞吃掉了阴一横所说的那处阴眼,而阴一横在大乘之前都得跟着她走了,阴眼之兽去哪,他就只能去哪。 因为吞吃了一处阴眼的缘故,阴眼之兽又进入了沉睡中,俨然是又要进阶的意思,连带着阴一横也开始拉着阴萝闭关,说是要替阴萝疗伤。 楚苕拿着一张关尧洲地形图,对于关尧洲现在的情况也比之前清楚不少。 虽然叛乱的人一直没能攻破最后一道大阵,但在她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传言,传言关尧早就逃离了关尧洲,还有人在别处碰见过逃窜的关尧,总之是将曾经的一洲之主如今境遇说的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该不会是我们上次碰见的那个家伙传出来的吧?”沉乌笑道。 楚苕点头,也觉得是那人:“你觉得关尧为什么不跑?” 她之所以这么问就是确定了关尧还在关尧洲内,甚至就在大阵之中,因为沉乌在进入关尧洲之后就隐隐有了感应。 楚苕并不意外,谁让沉乌原本是人家的分/身呢。 “他跑不了。”沉乌道,“他和关尧洲已经绑在了一起,他要是跑了,那整个关尧洲也就没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伸手指了指天,又转头看了一圈四方。 楚苕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随口道:“还挺慈悲。” 每一个大洲都有一个大阵在,这个大阵守护着洲内的生灵,其他大洲情况还行,有几个大洲甚至只有在出现巨大变故的时候才会启动大阵,平常大阵都不用启动,光是这样就省下了不少的灵石。 而剩下那些大洲里,也就关尧洲的情况最严重,毕竟关尧洲的前身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要不是有了关尧洲,这里还乱着呢。 这样的关尧洲就更加需要维护洲内安宁的守护大阵,以防洲外没有神智的魔物妖鬼作乱。 像这样的大阵就只有一洲之主才知道阵眼所在了。 楚苕原本就知道关尧洲的大阵肯定是关尧布下的,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大阵还和关尧的存在息息相关。 “那些一心想要扳倒关尧取而代之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一点会如何?”楚苕带着兴味道。 一洲之主好不好做她不知道,但想要凭一己之力撑起一个护洲大阵,楚苕做不到,她甚至觉得恐怕只有大乘期的修为才能这么试一试了,可一撑几千上万年,她只能说一句:“明明是魔界异兽,偏偏干着西天佛修也未必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该不会修炼的佛宗菩萨法相吧?”楚苕好奇。 沉乌失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等和他见了面,你不如当面问问?” “真见了面也就不用问了。”楚苕嘀咕。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楚苕埋头朝关尧所在的方向去,越是靠近那里遇上的修士也就越多,但情况又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 “原本以为这一路上盘查只会越来越严密,可这一路过来竟然一次盘查都没碰上。”她明明都已经做好一路抱头鼠窜的打算了,甚至还琢磨了不少到时候遇上盘查这么蒙混过关,过不了关就跑的场景。 结果一个都没有发生。 “看来在那些人眼里,如今的关尧是完全孤立无援,甚至不会有人援助他的。”楚苕感叹。 沉乌嘲讽:“混得未免太差了,这么久的一洲之主还真是白当了。” 楚苕沉默了一瞬,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凡关尧人际关系好一点,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人去帮他,而那些叛乱者就会安排人守着,拦住那些要去帮忙的,既然没有安排人守,那就是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人去帮关尧。 或者是在这个时间点能去帮关尧的,都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再怎么说也是一洲之主呢。 “好惨哦。”楚苕手里拿着一颗灵果,咔嚓咬了一口,甜的弯了一下眼。 “那他的精血咱们还要不要来?” “为什么不要?”楚苕几口解决了那颗灵果,还是觉得太甜了,甜的发腻,“虽然他现在境况确实看起来挺惨的,但我总觉得他不会真是个这么束手就擒的小可怜。” “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沉乌挑眉。 楚苕轻呵一声,睨了他一眼。 意思明确,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正主还会是个小可怜? 沉乌顿时笑的停不下来,一点也不生气。 笑够了才朝楚苕道:“你说的对。” 原本越是靠近关尧所在的大殿,路上遇到的修士就越多,可真到了这附近的时候反倒没看见几个修士的身影了。 楚苕心知,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藏着呢,光是她刚刚过来那一会儿,就已经有十几道神识落在她的身上,这还是被她察觉到的,暗地里没有察觉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藏在暗处的这些修士倒并没有过多关注楚苕,见只是一个化神期修士,连合体都不到便失去了兴趣。 “如何?你不是说这大阵很快就能破开吗?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面白无须的灰袍修士立于虚空处,背着手,面色阴沉看着下方大阵。 他身后站着一个老道和一个白发老妪,而在三人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半隐入山中的宫殿,宫殿外萦绕着袅袅雾气,这些雾气就是大阵所化,将所有攻向宫殿的灵力全部吸纳了进去。 丁绝尘带着人在这里攻击了快半个月,手段尽出,甚至还请来了于阵法一道颇有造诣的大能,可仍旧拿这大阵没有办法。 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他丁绝尘就成了最大的笑话了。 老道和白发老妪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苦笑。 “回州长。这大阵中一直有人在源源不断的往整个大阵输入灵力,但州长不必担心,我等发现最近大阵吸纳攻击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外面这些雾气也已经淡了许多,显然是关尧已经要支撑不住,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彻底击溃这大阵!”老道拱手道。 丁绝尘冷笑一声,不喜反怒,一甩袖子咬牙道:“要不了多久?之前你们也是是这么和我说的!可事实呢?你们这么多人联手都没能破了这大阵!我再给你们七日时间,要是这大阵再破不了,我便只得动用我自己的法子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变得阴狠起来,显然他口中“自己的法子”绝不会是什么好法子。 老道和周围的人心神都是一凛,纷纷低下了头应着。 等丁绝尘转身离开了此处,一群人又继续施法布阵朝下方雾气攻击起来。 已经靠近了此处,沉乌也不好再现身,于是又回到了揽月剑中。 而楚苕在沉思了片刻后还是打算朝此处靠近,她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时不时也有人往这里来,但在这时候赶过来的修士却都不是为了帮关尧。 反倒是为了助丁绝尘一臂之力。 丁绝尘的人对这些人似乎来者不拒。 果不其然,楚苕一靠近便有人朝她道:“快过来这边!” 楚苕飞了过去,那边的人抬头看她,看见她不到合体期的修为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但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同伴,见同伴面色发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于是一脸勉为其难的朝楚苕道:“你来接替他的位置,把能恢复灵力的灵石和丹药都拿出来,不要舍不得用,你只要知道等破了阵之后你就能得到成千上万的灵石,明白吗?” “明白。”楚苕应着,就要走过去和那人换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却又喊住了她。 “等等!” 最先喊住她的那人看着她的身后神色明显一边,带着恭敬喊了一声:“番师叔。” “嗯。”过来的白发老妪应了一声,目光在楚苕身上晃过,突然笑了一声,道:“你是下界飞升来的修士吧?” 楚苕心里微微一沉,可面上不动声色的朝对方一拱手,垂眸道:“回前辈,晚辈确实是下界飞升来的修士。” 反正也不是只有合体期修士才能出来,在飞升台那边呆够了百年的也照样能够出来。 只要她不说,对方也不会知道她是私逃出来的,但若是对方要检查她的玉牌……楚苕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到时候要怎么逃脱了。 第93章 他知道我来了 楚苕也看不透眼前这白发老妪的修为,但她知道最先喊自己过来的修士至少是合体期,让一个合体期修士喊一声师叔,这白发老妪的修为肯定在合体期之上。 白发老妪盯着她看一会儿,并没有要检查她玉牌,只是道:“你跟我过来,这边有个新布置的大阵需要人手,你随我过去。” “是,前辈。”楚苕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反正不检查她的玉牌就行,她的目的就是想办法进入这大阵中。 至于破阵? 倒是方便她浑水摸鱼了。 楚苕跟在白发老妪的身后离开了此处。 整个雾气的上方早就已经布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阵法,就是为了以阵破阵,现下想要再往其中插入阵法并不容易,是以楚苕跟着白发老妪去到了一处偏僻角落的时候她也并没觉得奇怪。 “就是此处了?”白发老妪过来时便朝此处的老道问道。 老道点头:“此处相比起其他地方要薄弱一些,破开口子的可能性更大。” 说着看了一眼楚苕这边,道:“现下人已经齐了,你们几个拿好阵旗在去这些地方站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一把阵旗朝楚苕等人这边一抛,楚苕手中便落下了一面阵旗,而老道已经开始挨个指点着他们站位。 楚苕正思索着这阵到底是什么阵,怎么被喊过来的都是和她修为差不多的化神期修士,莫非是实在找不到人了? 她正这么思索着,脑海里突然响起阴萝的声音:“你小心,这阵是天阴宗的一种秘术,以损耗布阵修士的血肉来催动阵法,威能不小,但因为其每次布阵需要耗损十几个化神期修士,代价极其残忍,再加上又只能催动一次,是以除了天阴宗的几位长老和宗主,外人并不知道这个阵法” 楚苕听着心神一动,目光扫过那个白发老妪和老道,朝阴萝问道:“这两人是天阴宗的?” “那老道是天阴宗的二长老。”阴萝应了一声,又是冷笑,“这老头当初一声一声喊我师姐,当初背叛我的时候可一点也没留手。” 顿了一下她又道:“大概是你那只阴眼之兽的缘故,阴一横也跟着闭关了,他大概是要进阶大乘,若是有他在还好……现在你还是想办法赶紧脱身吧。” 说着说着阴萝的语气已经有些着急,甚至带上了狠意,大有和楚苕联手脱身的意思。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老道的视线已经落到了楚苕的身上,阴恻恻的看着她,给她指了一个方向:“你去那处。” 又要抛给她一个储物袋,储物袋里装着的都是恢复灵力用的灵石和丹药,每一个拿了阵旗的都有,那些得了储物袋的自然欣喜,不用损耗自己兜里的灵石自然更好,若是能够破了阵,事后得到的奖赏也不会少。 可老道要给楚苕储物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盯着楚苕多看了两眼后将储物袋一收,道:“你是鬼修,那拿着这些灵石也无用……” “鬼修?”白发老妪也有些惊讶,还有些稀奇,道:“从下界飞升来的鬼修倒是少见……” “晚辈可能会帮不上什么忙,前辈不如另外找人过来?晚辈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楚苕立刻顺着他们的话道。 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了起来,像是在看哪里有需要自己帮忙的。 可她很快脸色一变,收回视线看向老道:“前辈这是何意?” “虽然你是鬼修,但也不是不能用,这时候再去找人也是麻烦,你既然有心,那在这里帮忙也是一样的,不必再啰嗦,去你该去的位置站好!”老道说着,朝楚苕五指一抓,紧接着再往他之前看好的位置一挥。 楚苕便被拉扯着飞去了那里。 她方一落在老道所说的位置上,刚想逃离此处,可之前老道分发给她的阵旗已经瞬间催动,直接飞到了她的上方落下来一道光幕将她困在原地。 楚苕立刻就动弹不得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控制在了原处。 “前辈,这阵法为何会强行将我等困在此处?”她按压下心头的怒意,扭头看了看其他位置,发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一到老道所说的位置就会被阵旗困在原处。 也有人露出些许不安,但更多的还是老实待在原处,并没有怀疑什么。 直到楚苕出声。 老道脸上露出不耐烦:“自然是为了让你们不破坏阵法,此阵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若是因为你们突然离开此处而失败,到时候阵法里的其他人都会遭受反噬,以防万一也只能这么做了。” “前辈也是为了我等的安危着想。”有人顺势恭维道,转而还嘲讽楚苕一句少见多怪,胆子未免太小了。 “难道前辈还会害我等不成?”其他人跟着附和。 楚苕心里骂了一声蠢货,面上只露出惧意,故作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道:“我还是有些害怕,前辈还是另找人来吧,免得我一害怕做出什么激烈的举措坏了前辈的阵法。” “晚了。”老道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凭你?” 还有人跟着嘲笑出声的。 楚苕:这群蠢货! 她暗自咬牙,眼看着外面拿着阵旗的人越来越少,随着老道将一个又一个人归位,上方阵旗带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楚苕甚至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阵法当真是和其他阵法一样吗?”楚苕冷声道,随手一招,揽月剑已经落入她的手中,她一边蓄力斩向上方的阵旗,一边扬声道:“可我却听说天阴宗有一道阵法威能无穷,却是以化神期修士血肉来催动,这阵一旦催动确实有很大可能破底下的大阵,可我们这些化神期修士却会全部陨落于此!” “你在说什么?”其他人一听顿时也慌乱起来,看看楚苕又看看老道那边,就连之前出声嘲讽过楚苕的也有些不安,看着老道,问道:“前辈,此人所说是真的吗?” “你们犯什么糊涂?这样残忍的阵法我们怎么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就是!咱们这些人里可还有天阴宗的弟子,也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你觉得前辈会蠢到这个地步众目睽睽之下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一心拍马屁,但当楚苕举剑开始攻击上方的阵旗时,看着她几乎是倾尽全力要逃出去的样子,半信半疑的人越来越多。 尤其是当有人想要老道和白发老妪给一个答复,而这两人却都一声不吭时,被阵旗困在原地的人终于慌了。 “我不干了!”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恐怕不能帮前辈布阵了,前辈还是另找他人吧?” “……” 有一个人开始想要强行从阵旗下逃离,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任凭他们怎么攻击,上方的阵旗依旧没能被损耗丝毫,反倒是他们体内的灵力开始汹涌着朝阵旗中涌去,扭头一看,老道手中拿着一个阵盘,神色阴沉的盯着他们。 那些人就是再蠢,这会儿看着二人的神情也知道楚苕说的是真的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天阴宗就想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等我出去一定会禀告州长!” “我师父可是……” “……” 楚苕没管那些还在白费口舌的人,她和其他人一样,她体内的阴气也开始往阵旗中涌去,且速度极快,沉乌朝她道:“你越是攻击,这阵旗吞噬的速度便越快,但这阵旗再怎么能吞噬也总会有一个极限……” “没错。”阴萝也道,“这阵法虽然阴损,但也不到逆天的程度,它吸收够灵力之后就会停下来,你想想办法,只要坚持到那时候就行。” “说不定还能趁机比他们先一步混入底下的大阵中。”沉乌道。 楚苕思索了一会儿,果断的收起了揽月剑,朝沉乌道:“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知道我来了。”沉乌道。 一句话让楚苕眼皮都跟着跳了跳,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自己这会儿到底该露出什么表情来。 看着楚苕不再攻击上方的阵旗,其他人也并没有怀疑什么,一个个自顾不暇,嘴里叫骂着的,还有求饶或者喊救命的。 外面的老道和白发老妪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楚苕不再去管其他,她盘腿坐下,开始吸收起阴眼之兽身上的阴气。 她心里也有了成算,她就不信自己身上一个阴眼还不够这个阵旗吸收够的! 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弱,被困在阵旗下的这些人已经没有了精力再去叫嚣,他们体内的灵力迅速流失,他们回想起楚苕说过的那些话,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等他们体内的灵力全部流失之后,阵旗无法再从他们体内夺取灵力时就会直接吞噬他们的血肉,直至他们化为一具白骨。 明白这一点之后有人更加惊慌无措,也有人学着楚苕盘腿坐下,将之前老道给的储物袋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灵石和丹药补充灵力。 “这些灵石是假的!”突然有人怒吼道。 何止灵石是假的,就连里面的丹药也是假的,只不过是用最低劣的丹药伪装而成,问题就处在储物袋上,这些储物袋上布置了简单的幻阵,让他们误以为里面的灵石和丹药都是好东西。 “也对,在他们眼里咱们已经是死人了,怎么还会在咱们身上浪费灵石和丹药!今日就算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当有一个人在他们眼前被夺取血肉化作白骨时,他们也顾不上其他,纷纷从自己储物袋里将攒了许久的灵石和丹药拿出来。 在这期间,楚苕的身形早就被一团阴气包围其中,外面的人看不见内里的情况,只能看见一团阴气悬浮在那里。 第94章 是关尧 “咦?”老道看着那团阴气,脸上露出疑惑,他正要说什么就看见那团阴气狠狠颤动了几下,紧接着越来越稀薄,直至里面的楚苕再次显露在众人面前。 楚苕脸色苍白,她盘腿坐在那里,抬头恨恨的瞪了上方阵旗一眼,又瞪着老道那边。 “怎么了?”白发老妪问道。 老道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本来以为那人是有什么手段,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想必她很快也会化作一具白骨。” 就算不化作白骨,等到阵旗停下夺取之时,她也会虚弱至极,任由宰割罢了。 老道这么想着,便没有再多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丝毫不惧楚苕将阵法的信息说出,就算真有人坚持到了最后,那时候也必定因为损耗过大而虚弱不已,而他们自然也不会留活口,要杀人灭口还不是简简单单? 这些阵旗在吞噬了底下修士的修为之后就开始吞噬他们的血肉,不过一晃眼,许多阵旗底下的修士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化作白骨,就连元神都没能幸免于难。 而那些吞噬了一个化神期修士的阵旗也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光团,这些光团之间各有连接,随着亮起的光团越来越多,一股威能从此处散开。 白发老妪目光炯炯看着眼前这个以诸多修士生命来催动的阵法:“道友既然有这般厉害的阵法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若是一早拿出来,这底下的阵早就破了,那关尧也早就解决,我们何苦在此处浪费这诸多时间,还平白惹来州长的不满。” “这阵法阴损残忍,你以为是我想用就能用的?若非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决计不会使用这阵法,现下州长为了能够尽快破阵尚且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我一开始就动用了此阵,只怕底下大阵破开的一瞬间,州长斩杀的人就是我。”老道哼声道。 白发老妪显然也赞同他的说法,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便没有再提这茬。 只是眼看着一个接一个阵旗亮起,她和老道的视线也跟着移动,紧盯着剩下的那些阵旗。 当楚苕所在的阵旗成为最后一个还撑着的地方时,白发老妪和老道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没想到这下界来的修士还真有点手段,竟然能支撑到最后。”白发老妪出声道,眼里有一丝惊异,却又很快化作可惜。 老道也点了点头:“可惜了,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不介意将她收拢在门下。”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阵旗底下面色苍白的楚苕似乎也终于坚持不住,随着她怨毒的看向两人,身体也瞬间化作一团鬼雾,当鬼雾被上方阵旗吸纳之后,随着阵旗上灵光骤然亮起,阵外的两人也只隐约看见一具白色骷髅出现在阵旗之下。 这最后一面阵旗也被催动意味着整个阵法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破阵了。 一想到这一点两人便激动无比,以至于也没多想方才那具一闪而过的骷髅和前面那些骷髅好似有些不同。 阵法启动,此处的威压立刻吸引了其他地方的人注意,只是那些人也各司其职,即便好奇此处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法抽身赶过来,而能够赶过来的人也只来得及看见空中一把血色小斧朝着下方狠劈过去。 这血色小斧一劈下去,底下的雾气就化作一面小盾挡下,但血色小斧既没有因此消散,也没有如同之前的攻击那般被雾气直接吞纳,反倒就这么和雾气僵持住了。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血色小斧底下由雾气凝结的小盾其实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掉,而血色小斧也越来越往底下逼近。 “这是什么法宝?看着像是能破阵啊!”赶过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又将视线落在老道和白发老妪身上。 老道负手站着,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 其中一人赶过来时正好看见空中无数白色骷髅掉落,忍不住道:“方才好像听说你们带了不少修士过来,怎么那些修士都不见了?反倒凭空多出这么一把血色小斧和35具骷髅?” “何必在意那些?左右能破阵就行。”也有人即便猜出来这两人用那些修士干了什么也毫不在意道。 但有人却不甘心这破阵的功劳只落到这两人头上,于是出声道:“若是我没记错,那35具骷髅中还有我宗门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吧?” “可不只是35,分明是36。”老道也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直言道,“能为了州长的大业而牺牲,就算州长得知了也会感念他们的付出……” “不对!”站在他身侧的白发老妪也突然出声,神色也变了变,“道友,你可记清楚了到底是36人还是35人?为何我也只看见35具骷髅?” “不可能!”老道不信,当下就放开了神识探查起来。 摔下去的骷髅落的到处都是,但无一例外在往下落去的时候都被底下的雾气给推开了,因而全都散落在了附近,可散落的再远也绝不会超过他神识能探查到的范围。 然而等他用神识一探查,脸色就也跟着变了变。 “怎么可能?这阵法只吞噬血肉,绝不会动他们的白骨,且没有36人怎么可能催动这阵法?我亲自布下的阵法绝不会出错,为何会少了一具?”老道失声喊着。 他坚信自己不会出错,更是和白发老妪两人盯着阵中36人一一变成白骨,绝无可能还有人生还…… 某一刻,一个念头从二人脑海中晃过,可惜没等他们说出口,后面赶过来的那些人已经不耐烦起来:“少了一个就少了一个,说不定是掉到你们找不见的地方了,也说不定是被这把小斧头给砍没了,现下最紧要的还是眼前这里不能出差错,难不成你们还想去替那些白骨一一收尸不成?” 这自然不可能,他们要是会去替那36人收尸,也就干不出用这36人献祭的事情来了。 但这些人一催促打岔,两人也确实将少了一具骷髅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少的那一具骷髅自然就是楚苕了。 当时她故意装成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甚至还支撑到了最后一个变成骷髅的,为的也是不让外面那两人发现她和其他骷髅的不同。 毕竟骷髅可是她如今的本体。 阵法一成,楚苕也瞬间脱离了阵旗的禁锢,随着其他白骨一起往下掉,只是其他白骨在靠近底下雾气的时候被推了出去,而她却直接穿过了雾气直直往里面落去。 穿过雾气之后楚苕也就不用再继续伪装,她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也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容貌,神识毫不客气的往四周一扫,很快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知道了个大概。 雾气之下就是一座巍峨大殿,从主殿之中正有一道光柱直冲上方,楚苕抬头一看便知道就是这道光柱在支撑着护卫这座大殿的大阵,或许还包括了护卫着整个关尧州的大阵。 而除去这道光柱之外,大殿里并没有其他的人影。 等楚苕落在了主殿前的空地时,一道乌光一闪,沉乌也出现在她的身侧。 “没事吧?”沉乌侧脸看着她,出声问道。 楚苕摇头,甚至还笑了笑:“有它在我岂会有事?” 她所说的“它”指的自然是阴眼之兽,沉乌明白,楚苕之所以没有明说也是为了防止落入关尧耳中。 毕竟阴眼之兽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异兽了,宝贝不外露的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 “没事就好。”沉乌笑了笑,紧接着将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主殿上,看着紧闭的殿门,他率先朝前走去,“既然他都邀请我们进来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楚苕紧随其后。 两人很看就到了主殿的殿门前,不用他们出声或者叩门,原本紧闭的殿门就在他们眼前缓缓打开了。 殿门打开时楚苕还微微眯了眯眼睛,原因无他,实在是这殿中太暗了,绝对不是天黑了那种自然变化的暗,明显是因为些其他的原因才导致殿中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即便以她如今的修为和五感,甚至都没法透过这样的黑暗看见什么。 殿内这样漆黑一片,可外面那巨大的光柱确实又是从这殿内冲天而起的,古怪,实在是古怪。 楚苕和沉乌对视了一眼,她没有出声,沉乌冷笑了一声,朝着殿内道:“既然都把我们放进来了,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真打算等外面那群人都进来一起开个论道会不成?” “你们进来就是。”殿内终于传出一道声音,这道声音一响起,楚苕眉心就跟着跳了跳,甚至于感觉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道声音对于她来说已经算得上熟悉了,哪怕上次听还是她在下界的时候,听的也并不算多。 楚苕和沉乌也没有缩在外面不敢进去的意思,两人甚至连商量都不用就十分默契的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殿门就在身后缓缓关上了。 起初楚苕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感受到沉乌的气息始终在身边,沉乌没停,于是她也没有停,两人就这么并肩朝里面走去。 才只往前走了十步不到,前方突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点光亮。 “前面有光。”楚苕当即便跟沉乌说了。 沉乌的声音就在她身侧响起,应了一声:“是关尧。” 再往前走去,随着那团光亮愈发清晰起来,楚苕也看见了光亮中正面盘腿坐着的男人,男人赤着上身,整个左边身体往上都是黑色的纹路。 第95章 要是他死了呢 上一次看见这些的时候楚苕并没有认出来这是什么,但见过乌獴本体之后她能认出来了,这就是一只乌獴。 一只没有眼睛的乌獴。 楚苕稍微一细看就发现不对了,明明上次她看见这黑衣男人的时候,对方身上的乌獴是有眼睛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实在是很好辨认。 可眼前这黑衣男人身上又没有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到底是他身上的乌獴闭了眼,还是这只乌獴真的没有眼睛。 她正要将自己的发现跟沉乌说时,眼前又是一黑,她又看不见了。 但这一次透过眼皮传来的温热告知她,她看不见并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沉乌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朝关尧道:“好好穿上你的衣服,有伤风化!” 楚苕额角抽了抽,没有吭声。 倒是关尧挑眉和沉乌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一挥手,身上便多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松松垮垮披着,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正经,好似随时又会脱下来,但也好过之前了。 沉乌哼了一声,这才放下了挡住楚苕眼睛的手掌,手掌往下一落,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楚苕的手,拉着她走到关尧面前,也十分不客气的用目光在关尧身上扫动着。 “他身上的乌獴好像没有睁眼。”楚苕不确定是不是没有了眼睛,于是只说那只乌獴没有睁眼。 谁料她一说沉乌便直接道:“那只乌獴没有眼睛。” 他都这么说了,那关尧身上那只乌獴就是真的没有眼睛了。 “为什么?”楚苕问道。 这是在问沉乌也是在问盘腿坐在他们面前的关尧。 关尧抬眼看着她和沉乌,伸手往前示意,他面前的空地处便多了两个蒲团。 “外面的人随时有可能进来,还是长话短说吧。”楚苕抿了一下唇角,并不想和他促膝长谈,“你是乌獴本体吗?那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给我们一滴精血?条件你说,只要是我们办得到的都行。” “他不是。”沉乌骤然道。 “什么?!”楚苕一惊,侧脸看他,又去看关尧,却只能看见关尧脸上带着笑。 她也看不出眼前的关尧到底是不是乌獴本体,只能肯定一点,从她和沉乌进来到现在,并没有从关尧的身上感受到什么强大威压。 倘若关尧真的是乌獴本体,那样天地间仅此一只的存在,威压肯定不弱。 楚苕相信沉乌的话,果断问道:“那真正的乌獴本体呢?” “不在此界。”关尧道,“我们都只是对方的一丝分神罢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何要放出你们这些分神?”楚苕压下心头的失落,朝关尧问道。 如果关尧说的是真的,真正的乌獴本体在仙界,那她现在急也没用,只能更加努力的修炼,争取早日飞升往仙界。 到时候就算再得知乌獴本体不在仙界也不用担心,毕竟据说仙界的仙人是可以随意撕破虚空到达其他界面的,到时候乌獴本体在哪,她就和沉乌去哪找。 关尧摇头:“不知,我只知从我有意识开始便在此处,那时候也是闲得无聊,索性便占了这处地方,于是有了现在的关尧州。”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想起了如今的关尧州早已不是以前的关尧州,他庇护的那些人现下都想反了他,于是笑了笑,继续道:“这里应该很快也要改名了,只是我本来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现在倒是有了答案。” 说到后面那句话时,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沉乌身上。 沉乌和他对视着,不躲不让。 “你这器灵倒是选的不错,这世间也是绝无仅有的了。”关尧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楚苕,意有所指。 楚苕皱眉,对于他这话并没有赶到高兴,反倒很是不快。 如今得知关尧不是乌獴本体,她也顿时失去了再留在此处和他多说的兴趣,当下便朝沉乌道:“我们走吧?” 再不走,外面那些人就真的要进来了,到时候关尧或许有实力脱身,她想走可就不容易了,更何况,外面想尽办法破阵的那些人可是已经见过她的。 “嗯。”沉乌和她想的差不离,点头同意,当下便化作一道乌光飞入剑中不见。 楚苕转身要走的时候关尧却在她身后道:“不若带上我一起走?” “我们不熟。”楚苕毫不客气的拒绝。 关尧也不恼,继续道:“其实我很早便在关注你了。” 言外之意,他很早之前便知道了沉乌的存在,也是因为知道了沉乌的存在才由此发现了楚苕,甚至于不惜下界去找过楚苕一次。 他也说不清那一次是出于什么心思出手帮忙,却一直在想着楚苕什么时候会来找他。 “以你如今的修为在灵界等同于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你没有合适的功法,也没有宗门庇护,即便你并不需要灵气资源来修炼,你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顺利的修炼到大乘期。”关尧的语气起初还是不紧不慢的,可当看见楚苕脚步不停已经快要走到门口时,他的语气才急促了一些。 “只要你愿意,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会为你寻来最好的功法,也会在你进阶大乘期之前庇护着你,只等那一天你我一同飞升仙界……” 他虽然并没有明说要和楚苕结为道侣,可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楚苕和他无亲无故的,他不会平白为楚苕做这些。 虽然关尧所说这些足以打动许多人,可楚苕仍旧不为所动,只是漠然回了一句:“这些就不牢阁下费心了。” 她自己有手有脚,想要的东西自己就能去争取,她既然已经能飞升灵界走到如今,前方那些困难她又有何惧? “为何?”关尧似乎很是不解,“你愿意与他同行,为何不愿与我一起?若是和我一起,你既得了一个强大的器灵,不必再费心去找什么乌獴精血,又有了我这么一个强大的同伴……” “他可真不要脸。”就连阴萝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朝楚苕道。 楚苕十分赞同。 关尧却还在说:“若是你喜欢他那副少年模样,我也可以变成那个样子,左右我和他本就是一样的。” “不是。”楚苕脸色一冷,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黑暗之中,回身看着坐在光里的关尧,关尧长相俊美,此刻坐在那里眼神专注还有些温柔的看过来确实很让人心动。 但楚苕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她只是和关尧对视着,声音是冷的:“即便你和他同是乌獴血脉,甚至同出一源,即便你和他样貌一样,你也不是他。” 沉乌就是沉乌,哪怕有一天沉乌自己修炼出了分神,他的分神化作他的模样,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习惯,在楚苕看来那也不是沉乌。 就像是知道沉乌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分神一般,在她这里,沉乌就是沉乌。 说完这些,楚苕再度转身,拂袖一挥,眼前的黑暗便多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越来越大,外面的光亮也争相涌入。 楚苕听见身后关尧似乎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耳边响起:“要是他死了呢?” 这一瞬间楚苕头皮发麻,她想也没想便飞出了殿内。 同一时间她手中的揽月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灵光,沉乌冷哼一声,揽月剑顿时化作无数小剑朝着楚苕身后刺去。 漫天剑雨。 楚苕飞出主殿的那一刻正好看见不远处天边出现一道口子,一柄血色小斧将天际劈开,紧接着化作一双血手抓住了口子的两边用力一拉扯。 空间都有一丝不稳,一阵阵喧闹从模糊到清晰,楚苕心里一沉,她知道阵破了。 或者说,关尧已经不想再守着这个阵了,他主动撤了这个阵。 果不其然,等她转身朝身后看去时,原本从主殿冲天而起的那道光柱已经消失不见。 “走!”沉乌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揽月剑顷刻间化作一只乌獴将她一裹便朝远处遁去。 漫天剑雨也很快化作无数灵光消散,关尧神情冰冷,当下就要追上去,一声暴喝自他身后响起:“关尧,你逃不了了!”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关尧布下的这个阵就是被天阴宗老道给破了,而丁绝尘也早就得知消息赶了过来,阵破的那一刻他便飞了进来,确实有看见一道乌光朝远处遁去。 但他更在意的还是关尧,见关尧也要跑,他立刻就出了手。 关尧被他这么一拦,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楚苕和沉乌离开,当下神色愈发冰冷,回身看向丁绝尘,眼中杀意凛然。 丁绝尘神魂一凛,以至于还犹豫了一瞬,回过神来后便怒吼着攻向关尧。 楚苕回头看见关尧给丁绝尘拦住时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毕竟丁绝尘被拦住了,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被拦住。 她闷头朝前跑去,才跑出一段距离便发现了不对。 “小心!”沉乌提醒她时,那一套飞针已经到了她的近前。 楚苕眼神一沉,毫不犹豫化作一具白骨,周身包裹着一层寒霜。 飞针一进入寒霜范围内便变得迟钝起来,随着离她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慢,且针身上也渐渐覆盖了一层寒霜。 楚苕趁机一掌挥出,将这些飞针尽皆扫落。 她用了噬灵焰,再加上寒鸦真焰的作用,眼前的飞针法宝灵性尽失,在往下落的时候被一只血色大手给捞了过去。 “果然是你!你竟然真的没死!”老道拦在楚苕的前方,看了看自己的飞针,又看了看楚苕的手掌,眼睛微微一眯,忽而想起什么,神色变幻不停:“噬灵焰?” 第96章 错了 楚苕心道不好,但面上却是一片冷然,对于“噬灵焰”三个字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让老道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楚苕也看不透眼前这位老道的修为,从阴萝的口中得知对方是洞虚期,知道这个她就明白自己只有想办法逃了,如果对方只是合体期的修为,说不定她还能打一打。 “算了。”老道不再纠结楚苕手中到底是不是噬灵焰,他阴森的看着楚苕,哼声道:“等杀了你,一搜魂,我想知道自然都会知道!” 他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阴萝和沉乌的提醒就响了起来,楚苕自己也感觉脖子一凉,她扭身便朝另一侧逃去,手掌一挥,一只寒鸦就迎风而涨,张着双翅拦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 噗噗几声闷响,楚苕回头便看见三枚钉子撞在寒鸦上。 第一枚钉子被寒鸦瞬间冻上,而第二枚钉子只不过速度迟缓了一些,和寒鸦撞上之后钉子光芒黯淡了些许,可寒鸦也悲鸣了一声直接被打散了。 第三枚钉子直奔楚苕面门而来。 楚苕只得再抬手,五指一张,揽月剑便飞到她的身前,正好与飞过来的那枚钉子撞上。 没等她松口气,阴萝便语气急促道:“小心,当初我被害时这死老头就炼制了三枚夺魂钉,那时候我便听说他第四枚夺魂钉也已经准备炼制,我不在灵界这么久,说不定他第四枚夺魂钉已经炼制出来了……” “何止是第四枚。”楚苕咬牙,“第五枚都出来了。” 她双掌向前,掌心噬灵焰跳跃着,正好拦下了一枚夺魂钉,却有一枚趁机穿过了噬灵焰直接撞上了她的手掌。 楚苕闷哼了一声,周身阴气不稳的晃了晃,紧接着竟立刻朝那枚夺魂钉涌去。 而她也被一股力量控在原地,连动弹都动弹不得,一股剧痛直接从她神识处升起。 “楚苕!”阴萝一急,竟直接现了身,她恨恨的看向老道,“本想着过些时候再找你报仇,既然你非要这时候找上门来,那就好好清算清算你我之间的账!” “阴萝?!”老道也被突然现身的阴萝吓了一跳,他眼皮也跟着跳了跳,脸上露出明显的惧意,下一刻他就发现阴萝如今的修为早已不是巅峰时的修为,脸上的惧意也立刻收敛,神色狰狞,“你既然没死,不好好躲着偏要被我给撞上了,那你就怪不得别人!这是连天道都要送你死在我手上了!” 说着话,他一翻手掌,掌心便多了一枚气息和夺魂钉十分相近的鬼铃。 这枚鬼铃所散发的威压明显要比那些夺魂钉更强,阴萝也认得此物,方一见到这枚鬼铃的时候脸上也有忌惮。 旁边楚苕已经明显感觉到那枚夺魂钉快要穿过自己的手掌,她甚至有一种自己会在这枚夺魂钉下粉身碎骨的错觉。 可隐隐约约的,她突然听见耳边有佛音响起。 一瞬间神识清明,她想起来自己当初在佛宗洗心池里的时候,还有她掌心法印还在时。 “你这一身白骨既在至纯魔气下浸泡过,又去过佛宗的洗心池,当初就连佛门法印都认可了你,楚苕,你并非一般的鬼修,相反,这鬼魔之物恰恰被你所克制才对!” 楚苕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她眼底有金芒一晃而过。 紧接着她手掌一收拢,竟是一把抓住了掌心那枚夺魂钉,剧烈的痛楚让她浑身颤抖着,可夺魂钉也并没有真的让她粉身碎骨。 恰恰相反的是,当白骨之上出现浅浅裂痕之时,有无数的金色梵文出现在白骨之上,而金色佛光更是从裂痕之中四散溢出。 掌心的夺魂钉方一接触到这些金色佛光就开始被侵蚀,模糊间夺魂钉中传出无数冤魂惨叫。 “你一个鬼修怎么可能会有佛宗功法?!”那边老道刚将阴萝击飞,心神感念到自己一枚夺魂钉被毁,他连忙看了过来,看见这一幕时立刻惊的变了脸色。 紧接着他想到佛宗那帮光头素来护短,虽然不知道佛宗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怪胎,可若是让佛宗那些光头知道了今日之事,到时候不只是他,整个天阴宗都会讨不了好! 被击飞的阴萝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立刻就明白过来他在想些什么,眼珠子一转,当下便扬声道:“你今日敢伤了她,小心整个佛宗都追杀你!” 谁知道她这一喊倒像是提醒了老道什么。 老道阴森森一笑,无数阴气朝手中鬼铃中涌去,他紧盯着楚苕道:“那就只有杀了你们,这样此事才不会传出去!佛宗那些秃驴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是我动的手!” 话音一落,他便握着手中鬼铃一晃。 鬼铃无声,却有无数的恶鬼从中飞出,直扑向楚苕和阴萝,大有要将两者直接撕碎吞入腹中的意思。 眼见着恶鬼扑来,楚苕看了一眼掌心被夺魂钉打出来的一个小坑,她倒是不觉得痛了,就是心里恼火,一抬头就毫不畏惧的朝那些恶鬼扑了上去。 从远处看过来便能看见半空中一具白玉似的骷髅正和无数恶鬼回想撕咬着,不少恶鬼被骷髅思成碎片化作阴气吞噬,也有无数恶鬼张嘴咬在骷髅身上。 可只要一咬,那具骷髅上便有金色佛光泄出,这些恶鬼一触及佛光就立刻灰飞烟灭。 很快的,这些恶鬼已经不敢在近身楚苕,反倒是楚苕在开始逼近老道。 眼见着局势扭转,老道恼恨的咬牙,神情阴狠的看了看楚苕,将手中的鬼铃一抛,一拍自己心口,顿时朝鬼铃上喷出一口精血。 触碰上精血的鬼铃颤动的更加李海,很快就有血色雾气从鬼铃中涌出,这些雾气包裹着鬼铃,连带着将下方的老道也一起包裹了进去。 雾气之中很快就有老道痛苦的哀嚎声传出。 “以身饲鬼?”楚苕喃喃,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点,老道并没有被逼到走投无路,没必要以身饲鬼来对付她,显然是在施展什么厉害的法术。 果不其然,那些血雾涌动着,渐渐显露出一道人形,人形的面部位置偶尔会有一张脸显露,又很快被血色的手指给抓了回去,这张人脸即便神色狰狞也依旧足以辨认出正是那老道。 很快的,这道血色的人形就扑向了楚苕,和楚苕扭打在了一起。 两者都没有动用法宝亦或是什么法术,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扭打着,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口,楚苕一碰上这些血色雾气就会如同被腐蚀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有腥臭味伴随而来。 同样的,老道化身的血人一碰上楚苕也会被那些金色佛光给伤到,烧灼一片。 可两者都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扭打着。 阴萝在一边想要帮忙却插不上手,索性去帮沉乌解决了那颗夺魂钉。 “怎么办?我担心再打下去其他人也会追上来了。”阴萝道。 沉乌没说话,只是一扭身直接钻入了揽月剑中,紧接着揽月剑发出一声清鸣飞向楚苕。 正在和血人打斗的楚苕心有所感,一只手回身一抓,瞬间将飞过来的揽月剑抓在手中,紧接着她手腕一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长剑朝着再次扑上来的血人一扫,一道剑气裹挟着两条长龙就扑咬了上去。 初一瞥见黑白两条长龙时老道还惊了一惊,可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并非真正的长龙,不屑的嗤笑一声后竟是直接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将两条长龙就这么拽在了手中。 任由剑气余威扫过他身上,直接将那一层血色雾气给割开了一道口子,显露出内里的骨架和藏在骨架中勃勃跳动的心脏。 这一幕也不过是一闪即逝,被割开的口子很快就被涌动的血雾重新补上。 两条黑白长龙被血人抓在手中,一双血色的眼睛紧盯着楚苕,桀桀怪笑了几声后,他当着楚苕的面便张嘴朝着两条长龙撕咬起来。 一时之间长龙发出悲鸣,楚苕心口也涌上一股血气,她想也没想就再次朝着血人而去。 手中的揽月剑也飞了出去,化作无数的小剑和她一道朝着血人而去。 漫天密密麻麻的小剑刺了过来,正在撕咬剑气的血人先是惊了惊,紧接着冷笑一声,老道嘶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如此雕虫小技,真以为能吓住我?” 他显然觉得以楚苕的修为神识还不足以操控这么多的小剑,眼前这一幕虽然看着吓人,那也是楚苕用不知道什么手段布置的幻境,若是他被就此吓退那就着了她的道。 楚苕听着他这么一说心里反倒一喜,当下便朝沉乌说了两个字:“心脏。” 方才那颗跳动的心脏就算是一闪即逝也被楚苕给捕捉到了,她就赌一把,毁了这颗心脏! 而此刻老道的轻视正好能让她钻个空子。 沉乌应了一声。 于是漫天密密麻麻的剑雨之中,一柄如同细针的小剑混杂其中,随着无数小剑和楚苕一起刺向了血人。 血人看着直奔而来的楚苕也立刻抛弃了手里的两道剑气,狞笑着冲向楚苕,他一定要将这鬼修撕碎! 得到自由的两道剑气四散开来融入剑雨之中,这庞大剑雨的气势顿时又疯涨了一层。 当血人直接和楚苕撞在一起时他才察觉到了一些不对,这些在他看来其实都是幻像的小剑一一刺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的血雾一点一点击溃。 “这不可能!”血人怒吼一声,他不信这么多的飞剑全都是真的,这么多的飞剑,即便是他来也未必能一次性全部给控制住,眼前这一个连合体期都不到的鬼修怎么能做到? 不对,眼前这个鬼修拥有佛宗功法本身就很古怪了,她还有噬灵焰,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鬼修! 到这一刻,血人心里才生出一丝忌惮和迟疑,他觉得自己或许是错了。 第97章 长草了 楚苕等的就是他这一刻心神松懈,一把抓住他的双臂,掌心早就等着的噬灵焰和寒鸦真焰立刻扑了上去,而她也一把抱住眼前的血人,一转身,血人的后背便对上了后面紧随而来的剑雨。 这些小剑仿佛源源不断,不停的刺向血人。 乍一看就像是随便乱刺,刺到哪里算哪里,可随着血人周身的血雾越来越薄,血雾修补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被小剑损耗的速度,他的后心处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小坑。 楚苕要的是他那颗心脏! 如此命门,血人自己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怒吼着想要摆脱楚苕,脑袋直接往后一扭,大张着嘴就朝近在咫尺的楚苕撕咬了上去,周身的血雾也发疯一般扑向楚苕,将她包裹着,又像是想要将她如同老道那般拽进自己的体内。 杀了她,杀了这个鬼修,这些剑便会失去控制。 血人愤怒的想着。 楚苕能控制的只是一部分噬灵焰,这些噬灵焰也只能影响血人一瞬,而寒鸦圣焰撕咬着血人身上的血雾,倒是能让血人的动作迟钝不少。 可即便是这样,血人的修为本就比她高出不少,即便楚苕本身还有佛光压制,在血人疯狂反扑的这一瞬她还是有些不敌。 哪怕不敌,哪怕面前的血人一口咬在她的肩颈,几乎是瞬间就将她的肩胛骨咬碎,楚苕也没有松手。 她只知道,要是这时候松手,那才是真的完了。 不就是被咬么?她被咬的还少了?她也会咬回去啊!楚苕愤怒的想着,怒吼着张嘴也咬了上去。 当血人后心处血雾浅薄,心脏若隐若现时,藏在剑雨中的那一枚细针似的小剑终于现身,眨眼间就到了心脏近前,紧接着乌光一现,小剑消失不见。 而正在和楚苕互相撕咬着的血人动作猛地一顿,下一刻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楚苕立刻明白过来,想也没想的就五指成爪探向他的心脏。 “砰”的一声,在楚苕还没有碰上血人心脏的那一瞬,眼前的血人就化作一团血雾直接炸开,紧接着一道血光从中遁离,不过眨眼就消失在了远处。 楚苕只听见那老道怨毒的声音传回来:“你们且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们出不了这关尧!” 随着老道逃离,血雾很快溃散,无数小剑也最终汇成一柄长剑。 “楚苕!”沉乌一现身就朝楚苕而去。 立在半空中的骷髅左半边肩胛骨尽碎,整个左臂要掉不掉的挂着,肋骨也碎裂了两根,更别提她身上其他的伤。 楚苕闷闷的应了一声,紧接着身体被鬼雾包裹着,下一刻她面色苍白从半空中跌落,正好被沉乌接着。 沉乌还没有开口,她便道:“我要闭关。” 语气虚弱还有掩饰不住的急促。 沉乌此时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她身上气息紊乱,肯定不只是受了重伤的缘故。 “你突破瓶颈要进阶了?!”阴萝也发现了不对,震惊道。 说完脸上就露出了担忧。 楚苕这时候进阶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明显受了重伤,气息心神都不稳的时候,偏偏进阶时更需要心神稳定,她现在这样很容易就出岔子,一旦出岔子…… 阴萝不敢去想这个后果,她飞快的搜刮了一下记忆,紧接着朝神色阴沉的沉乌道:“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前面有一个地方倒是可以暂时藏身,先等她进阶结束再说。” 那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带着人卷土重来,阴萝现在只祈祷着在楚苕度过这关卡之前他们不要被老道给发现了。 阴萝离开灵界许久,对这里早就没有多少记忆,好不容易带着沉乌来到一处峡谷中,沉乌匆匆开辟出一处地方将楚苕送了进去。 而他和阴萝便守在外面,布下了好几处结界,想着能藏住一时算一时。 要是那老道带着人再找过来一回,他们可未必再能将对方给击退了,就是先前也凶险万分,再迟上一些,楚苕说不定就真要粉身碎骨了。 楚苕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上外界发生了什么,她不停调动着阴眼之兽身上的阴气替自己养伤,在进阶之前,她至少得让自己的伤势先稳定下来。 一年后,此处峡谷上方出现异象,远远的便有人看见这边,有人心中一喜想要过来,身边的人连忙拦住他们,呵斥道:“那处不知道是谁在历劫,若是没有十足的底气岂敢在如今的关尧州内历劫?你们过去是想送死?” 原本激动地几人一听,脸色变了变,虽然还是忍不住朝那边看了几眼,但谁也没敢再过去。 “此处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那些魔物,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处,否则再晚些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此言一出,一行人也不敢再多待,神色不安的离开了这里。 随着峡谷上方的动静越来越大,以峡谷为中心,四面八方魔气妖气鬼雾蠢蠢欲动,全都在朝这边靠拢。 峡谷中的动静自然是楚苕引起,沉乌和阴萝守在外面,察觉到四周靠近的恶意时,沉乌和阴萝对视了一眼,阴萝脸色很不好看:“难道是天阴宗找过来了?” 以老道在天阴宗的地位,他回去之后肯定会让整个天阴宗追杀他们,这一年里她可一直在担心着天阴宗会找过来,毕竟此处离关尧州大殿并不远,当时楚苕的情况并不好,他们只能匆匆找了这么个地方。 没想到躲了一年时间,竟然在这样要紧的关头被找到了。 “不像。”沉乌摇头,神色还有些古怪,“天阴宗是鬼宗,这过来的可不只是有鬼物,还有魔物和妖物……”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阴萝道:“关尧丢下了关尧州之后,护州大阵肯定也会失去作用,丁绝尘若是没有及时布置新的护州大阵,你说这关尧州会如何?” “还能如何?”阴萝下意识道,“当然是变成关尧州未出现之前的样子了,妖鬼魔肆虐,强者为尊,今天我吞了你,明天我被别人吞了,反正谁也管不着这里……” 她一说完也反应了过来,脸色没比以为是天阴宗找过来时好看多少,甚至还有点不敢置信:“不能吧?” 要是关尧州真的又乱了,那丁绝尘呢?他费尽心机踢翻关尧的统治,想要取而代之又算什么?笑话一场? 别说是笑话了,要是关尧州真的因为这个变成了从前那样,只怕原本在关尧州安生过日子的宗门世家和散修都得恨死他。 越想阴萝又越是觉得或许真是这样了。 毕竟这么长时间她和沉乌一直守在这峡谷里,倒是偶尔会有修士从峡谷上方经过,可对方没有发现他们,他们也为了避免是非没有主动现身抓人,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阴萝道,“被这些东西盯上,和被天阴宗那些家伙找到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概就是被天阴宗找到,那老道肯定不会立刻杀了他们,还会把他们带回天阴宗百般折磨以消心头只恨,但是如果来的真是原本被关尧镇住的那些妖物鬼物和魔物,他们就是被这些东西直接分食了。 一时之间阴萝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结果更惨了。 沉乌却并不像她这么担心,反倒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当然有区别。” 当楚苕进阶处于最紧要关头时,四面八方而来的东西也终于到了峡谷附近。 一眼看去,东面翻滚的是妖气,西面翻滚着鬼雾,北面翻滚着魔气,南面三者皆有,过来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有打斗嘶吼的动静,显然是来的路上就打了一路。 随着东西北三面中先后发出一声尖啸,南面混乱的动静总算是消停了一些,紧接着四面变化着,最终变成三股气息围成一个环形将峡谷给围在了正中间。 有修士远远的看见这边动静,立刻吓得头也不回朝远处遁去,顺便将消息给了沿路的修士,告诫众人千万不要往那边去。 再从远处看只能看见这边天地都被一股股黑气连接到了一起。 底下山洞里楚苕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阴萝守在外面,沉乌却飞在上方,神色间看不出喜怒,目光在四周一晃而过,忽而冷笑了一声,下一刻他的后方便有一头巨兽虚影浮现。 乌獴方一出现,四周的妖魔鬼怪齐齐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还有些停不下来的,直接四散而逃,被一只只巨手又给捞了回去。 “关尧?!” “关尧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又回来了?回来干什么的?难道还想建一个关尧州?” “咱们还是快跑吧?我可不想再被他丢出关尧州……” “跑吧跑吧还是快跑吧。” “……” 不断有嗡嗡嗡的声音传出来,渐渐的全都是喊着要跑的。 沉乌负手站着,眼底一片幽深,下一刻他突然出声道:“如今的关尧州是什么情景?” 他一出声那些嗡嗡嗡的声音就全都停了一瞬,无数双血色的眼睛在黑气中盯着他,沉乌连忙没有丝毫的惊慌,泰然自若。 很快的那些嗡嗡嗡又响了起来,或婴儿声,或年老的声音,或男子的声音,或女子的声音,有清朗的,有粗犷的,有妩媚的,有温润的…… 好似世间所有声音一齐在耳边响起,不管是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这会儿汇合在一起就只剩下了吵,吵得人头疼耳朵疼。 “闭嘴!”沉乌冷声喝道。 周围声音戛然而止。 沉乌随手指了一处:“你来说。” 被他指着的那一处好几双红色的眼睛,都以为他是指的自己,欢天喜地上前一步要开口说话,结果发现旁边也有动作,当下便扭身扑了上去。 “大人指的是我,你出来抢什么风头?!” “谁说指的是你?你眼睛若是不要就给我吃了!大人指的分明是我!” “是我!” “是我是我是我!” “……” 眼见着他们又扭打在了一起,沉乌额角抽了抽,却没有出声阻止。 片刻后,那几道扭打在一起的黑影便只剩下了一个,黑影打了个饱嗝,这才得意洋洋的朝沉乌说起了关尧州如今的现状。 四周的妖魔鬼怪对此见怪不怪。 它们可不像那些人修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它们只管打一架,谁赢了谁能吃了对方谁就是老大,谁就有话语权! 就好比当初它们被关尧揍得屁滚尿流,它们现在还记得呢,只可惜关尧不好它们这一口,只把它们丢出了关尧州,没有吃了它们。 “当初大人您不是说过么?只要难道结界在一日,我们就不得进入关尧州,所以咱们一直都老老实实的……” 然后等到那一天结界突然没了,它们兴奋的嗷嗷叫,一头就冲了进来,路上不管遇到了啥都冲上去再说。 关尧州内这么多年扎根的修士无数,即便是知道丁绝尘要反了关尧,他们也根本没有想过关尧离开之日就是整个关尧州被抛弃之时。 护州大阵瞬间消失,这对于那些被关尧以前镇着的妖魔鬼怪来说就只有一个信号,它们以后想干嘛就干嘛!想吃人就吃人!想作乱就作乱! 于是一息之间,整个关尧州就乱了,无数妖魔古怪肆虐,它们可不讲什么道理,见着人就蜂拥而上。 “现在好多人修都逃走了,我已经好几日没吃到人修了。”黑影咂咂嘴,很是委屈的抱怨,引来不少附和。 所以在发现此处有异象时它们才会立刻冲了过来,谁曾想竟是关尧大人在此处。 “大人,那些人修不管你的死活,您难不成还要重新护佑他们?”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从黑气中传出来。 其他妖魔鬼怪都没了动静,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它们才快活没多久呢,可不想又回到从前被大人镇着,连吃个人修都要偷偷摸摸的时候。 沉乌眸光微动,往下方楚苕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一直盯着他的妖魔鬼怪立刻察觉,叽叽喳喳询问道:“大人,下方正在进阶的是大人什么人?” “是道侣吗?” “是道侣吧?从未听说过大人有过道侣,肯定是因为大人有了道侣才会又回到此处。” “大人的道侣长什么样子?有我好看么?” “大人的道侣……” 周围声音叽叽喳喳虽然吵闹,但沉乌只挑了挑眉稍,难得没有生气和厌烦。 下方的阴萝一直注意着上面的动静,她本以为会有一场大仗要打,甚至于在沉乌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她都觉得是在铤而走险。 偏偏现在楚苕和阴一横两个,一个在进阶,一个在闭关准备进阶,还有阴眼之兽也是,但凡阴眼之兽这会儿没有沉睡,阴萝都觉得他们胜算会大上不少。也不至于这样铤而走险。 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不靠谱的办法竟然如此靠谱?! 阴萝呆滞了半饷,偷偷朝沉乌比了个大拇指。 楚苕这一回进阶不算是顺利,她甚至没能完全养好伤就开始进阶的,以至于进阶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立刻出关,而是继续入定开始养伤。 于是在此处异象消失后近一年的时间,楚苕才从入定中睁开眼,神识也立刻放了出去,紧接着她神情一凛,一招手,揽月剑就已经到了手中。 “醒了?”随着揽月剑而来的还有沉乌。 沉乌如今和她心神相连,自然也知道她的伤势已经大好,眼中也有了笑意。 “外面……”楚苕看见他时就已经放松了几分,正要询问外面是怎么回事,就被俯身过来的沉乌给抱住了,紧接着唇上一凉。 她不过怔愣一瞬,沉乌已经半跪在她的身前,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从她耳侧没入她的发间,两人气息很快便融合着,分不清彼此。 沉乌亲的有些狠,像是渴急了的人。 楚苕原本还盘腿端坐着,后来手中的揽月剑滚落,她不得不伸手抓着沉乌腰间的衣服才没有软倒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乌才退开了一些,与她额头相抵着,目光灼灼看她,眉眼间笑意冉冉:“等了快两年,可算是如愿了。” “什么?”楚苕靠在他怀里,气息还有些不稳,轻喘着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沉乌伸手过去,拇指擦过她的唇角,哑声笑道:“在关尧主殿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只可惜当时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后来又被老道围堵,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他才算是将这一念头付诸行动。 楚苕脸红了红,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没有说话。 两人相依偎着好一会儿,楚苕才想起来方才被他打断的话,于是重新问他:“外面是怎么回事?” 她刚醒来那会儿神识一扫就发现整个峡谷都一群妖魔鬼怪给包围了,要不是沉乌和阴萝还在外面且相安无事,她已经持剑杀了出去。 现下看沉乌的反应,她就更好奇自己闭关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乌把关尧走后关尧州的变动和她说了,也说了自己如今冒充关尧把外面那些妖魔鬼怪骗的团团转的事情。 “它们大概也想不到这灵界还能找出第二只乌獴来,我只是现出乌獴法相,将气息外放了一些就唬住了它们。”沉乌笑道。 楚苕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一时之间也有些好笑,笑够了才道:“也只能说还好它们单纯好骗。” 但凡是遇上了人修都不会像外面那些妖魔鬼怪那样好骗。 更重要的是,那些个妖魔鬼怪修为也不算高,大部分都是合体期和化神期,连个洞虚期修为都没有,否则沉乌也唬不住它们。 “能唬住一时算一时。”沉乌道,“至少自从它们来了之后再没有别的修士敢往这边靠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楚苕询问。 沉乌显然早有打算,朝楚苕道:“关尧和丁绝尘一战之后,丁绝尘重伤,关尧也负伤离开了这里,如今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现下整个关尧州乱的不得了,暂时还没有人有关尧那么大的手段镇着这里,原本扎根在关尧州的修士宗门也都撤的差不多了,如今这一块地倒是又回到了关尧出现之前……” 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既然是谁也管不着的地方,对于我们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坏事,正好你也是鬼修,留在这里修炼再好不过了。” “好是好,但我的修炼功法还没有着落。”楚苕叹气。 她能进阶合体期已经很不容易,接下来如果找不到一门合适的功法,她的修为恐怕再难有寸进。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沉乌道,他一挥袖,楚苕面前就多了一堆玉简,这些玉简有些破旧暗淡,有些还散发着灵光,也有些被血雾包裹着,隐约还有鬼脸浮现嘶吼不停。 “这是我让外面那些家伙找来的功法,你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楚苕其实还惦记着之前阴一横说过的破神经,但阴萝也说过,那功法早就失传上万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不能因为这个一点也看不见的希望而放弃其他所有。 是以她只是略微一思索便开始在沉乌拿出来的这些功法中查看了起来。 这些功法是沉乌让外面那些家伙找来的,这里原本就是它们肆虐的地方,再也没有谁比它们更熟悉这块地了,再加上这里以前就混乱一片,陨落在这里的修士数不尽数。 随之关尧离开,这里又是一片大乱,那些原本扎根在这里的宗门也并非个个都能完整撤离,是以遗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少。 而这些东西也被搜刮了过来。 楚苕随手翻看了几个就发现这些功法其实都挺不错的。 她也没有着急,一个一个仔细的查看着,已经看过的就放在左手边,随着左手边那一堆玉简越来越多,右手边的玉简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枚已经有了裂纹的玉简。 楚苕拿起来的时候甚至发现玉简的裂纹间还有了青苔。 “这玉简都破成这样了,还能用吗?”嘀咕了一句,她还是将神识覆了上去。 不过片刻楚苕就又睁开了眼睛,神情疑惑看向沉乌:“这玉简好像彻底废了,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是因为被破坏的太彻底,她用神识探查也只看见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沉乌愣了一下,伸手想要将那枚玉简拿过去,“这些玉简我都提前看过,留下了对你有用的才拿给你,难不成这是一条漏网之鱼?” “也可能是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然后被你的神识一探就坏了。”楚苕开玩笑道,她将玉简给了沉乌,也没有多想。 沉乌不死心的用神识一探,神情便古怪起来,抬眼看向楚苕,道:“难不成这玉简真的时灵时不灵?” “怎么说?”楚苕好奇,“又能看了?” 沉乌点头。 这下轮到楚苕不信邪了,将神识又覆了上去,一查看,抬手就轻拍了沉乌一下:“你故意骗我?分明什么都没有!” “真有啊!我没骗你。”沉乌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两人又查看了几次,奇怪的就是沉乌说里面确实有功法,是一门炼骨的功法,他当时就是觉得很奇特所以才留了下来打算让楚苕自己看看。 可楚苕不管看了几次,能看见的依旧只是白茫茫一片,她连一个字都没看见。 来回几次之后两人纷纷停了下来,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楚苕皱眉:“难道这功法还挑人?能修炼它的才看得见,我修炼不了所以看不见?” “我倒是觉得这门功法挺适合你的。”沉乌摇头。 楚苕从他口中已经知道这门功法大概是什么样的,玉简里记载,若是将门功法修炼至臻境界,那她的每一根骨头都好比一件上好的法宝,能攻能守,到时候她就算用本体和别人硬拼也不怕什么。 这可不就是适合她吗? “那就奇怪了,我能修炼可我看不见?”楚苕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沉思片刻,她叹气道:“算了,只能说我和这门功法无缘吧,我刚刚翻看的其他那些功法里有一部也还算不错,无功无过,但有一点,日后就算我改修其他的功法也不必从头修炼,反倒能将这门功法改修成秘术……”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将这枚玉简给放下。 谁知道玉简刚刚脱手,就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响起,紧接着那枚本来就有了裂痕的玉简碎裂成了极快。 楚苕一僵,抬头对上沉乌的目光,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啊,可没有因为这枚玉简不让她看就暗下狠手,她还不至于跟一枚玉简过不去,明明就是随手往地上一放,它怎么突然就裂了呢? 这下是真坏了个彻底啊。 沉乌轻笑了几声,摇头道:“看来它本就时日无多了。” 楚苕叹气,伸手去扒拉了几下,想着这碎块该怎么处理,那门她看不见的功法该不会就此失传了吧? 正想着这些,楚苕就看着手下的碎块化作无数光点没入了她的体内。 “怎么回事?”沉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给拉开,他动作再快,那些光点也更快,不过眨眼就消失不见。 地上只剩下玉简消失后剥落的青苔。 沉乌正紧盯着楚苕检查,就看见她面色一变。 紧接着楚苕一拂袖,一块黑色的满是窟窿的怪石就浮现在她面前,这块怪石不过在空中停留一瞬,下一刻便有一道黑气从其中一个窟窿里飞出,卷向地上那些青苔,一点不落的把青苔给卷走了。 这些青苔一消失,那块怪石便静止不动了。 楚苕正要凑过去细看,沉乌又拉住她,低声道:“等等。” “那是什么?”楚苕也已经看见了怪石的变化,神情诧异。 眼前这块怪石就是在下界时她从一个大汉那里换来的,起初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这块怪石似乎能够吞纳万物,后来才从三头乌那里得知这块怪石应该是某个上古神兽或是凶兽体内的芥子空间。 只有等她被芥子空间承认,到时候她才能进入其中,甚至动用它。 楚苕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远远还不够,是以便一直将它仔细收着,要不是方才突然察觉到它在储物戒中想要出来,她也不会将它放出来。 而这会儿这芥子空间在吞了那点青苔之后,那一处窟窿中竟然鼓出了一点绿色,楚苕就眼睁睁看着绿色蔓延,将附近的窟窿一个接一个填上,等停止的时候原本黑乎乎的芥子空间上已经有了两指长宽的绿色。 这些绿色乍一看就像是刚刚被卷进去的青苔,可楚苕用神识靠近了细看便发现这是一片缩小了的山林。 “这……难道是芥子空间内里的景象?”楚苕迟疑道。 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三头乌之前的说法,只有被芥子空间承认的主人才能看见内里是什么样子的,她和沉乌都不是芥子空间的主人,怎么可能看见芥子空间的内里。 更重要的是,怎么看这芥子空间都很奇怪啊,草都长外面来了?! 楚苕心里想着,嘴上也忍不住和沉乌吐槽了几句。 “难道是常年无人打理,所以里面荒草丛生,长外面来了?”沉乌也半开玩笑道。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瞎猜着呢,眼前的芥子空间像是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晃了晃,突然从其中一个窟窿里吐出一团东西来。 那团东西也没有落地,被一道黑气托着飞到了楚苕面前。 楚苕和沉乌对视了一眼,在楚苕伸手想要去拿的时候沉乌率先拦住了她,道:“我来。” 谁知道他这一伸手却抓了个空,那枚被黑气托着的玉简转了个弯飞到了楚苕面前。 “看来它是只想让你看了。”沉乌无奈,瞥了芥子空间一眼。 芥子空间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苕笑了笑,伸手将眼前这枚玉简拿了过来,神识一探,等看见玉简里的内容时她神色变了几变,再睁眼看向沉乌时,眉头还微微拧着。 “如何?”沉乌问道,又笑,“若是不能说便不要说。” “也没说不能说。”楚苕道,于是三言两语将玉简里记载的东西和沉乌说了。 根据玉简里记载,眼前这个芥子空间的主人当年陨落时,这枚芥子空间也遭受了极大的损伤,空间内生灵涂炭,草木枯焦,仅剩下一点生气苟延残喘。 第98章 挖灵脉啊 对于芥子空间来说,倘若空间里最后一丝生气也消散了,拿它也会变成一件死物,相当于就是一件空间格外大的储物法宝,且完全不可逆转。 好在这个芥子空间勉强留下了那一丝生气,且在日后很长的岁月里稳定了不少。 “它现在需要的就是来自其他空间法宝里带有生气的灵物,以此来填充己身,如此才能更快恢复到鼎盛时期。”楚苕道。 “那青苔……” “说是一处灵境里长出来的东西。”楚苕道。 所谓灵境倒是和阴眼一样的存在,灵境原本就是一条灵脉,灵脉中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灵眼,这些灵眼可能会变成一口泉水,一棵树,一块玉。 但那些青苔却并不是灵眼所化,而是一处灵眼在日积月累中化作一处小天地,也就是灵境,灵境之中就如同天地初开时一样,起初只是一片浑浊混轮的灵气,后来这些灵气化作各种生命,那青苔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这么说,倒是可以去找一找那些灵眼或者灵脉,挖几条灵脉扔进芥子空间里,假以时日,它肯定也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沉乌思索着道。 楚苕赞同的点头:“可惜大大小小的灵脉都有修仙宗门占着,那些无主的灵脉又实在是小的不够看,就算挖上几十条也抵不上一条大的灵脉……就算真找齐了这么多的灵脉扔进去,等它恢复起码也得几千上万年才行,太慢了……” 若是花费个几百上千年或许她不会觉得如何,可若是几千上万年……时间太久了,变数也多。 “无主的大灵脉也不是没有。”沉乌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只是要如何将灵脉挖出带走却不是一件易事。” 楚苕从前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思索了一下,一招手,揽月剑落在了她的手中,她轻抚着剑柄道:“以我如今的修为,挖走小灵脉不在话下,若是能进阶大乘,对那些无主的大灵脉倒不是不能一试。” 顿了一下,她朝沉乌问道:“你说的无主灵脉又在哪里?难不成是这关尧州?” 关尧州从前的宗门已经尽数撤走,那些灵脉自然成了无主之地。 可她略微一思索便想起来,这关尧州原本就被妖魔鬼怪肆虐了几千上万年,本身就没有什么灵脉,当初扎根在这里的宗门也大多是鬼宗魔宗之流,灵脉……难找啊。 “那些秘境里的灵脉可不就是无主的?”沉乌轻挑眉梢。 楚苕恍然。 沉乌说的没错,那些秘境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秘境的,但确实是无主的,而一部分秘境里灵药无数且灵气充沛肯定就有灵脉。 两人在商量着先去看看关尧州哪里有无主的灵脉,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的芥子空间又飞回了楚苕面前。 也不用楚苕动作,它自己就回到了楚苕的储物戒中。 楚苕额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商议好接下来的行程了,楚苕便要出去,沉乌又拉住她,紧盯着她看了许久,问道:“那玉简又是怎么回事?你如今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那玉简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现在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反倒是我的骨头有了些变化。”楚苕道,紧接着她朝沉乌一伸手,手掌化作白骨,可白骨之上隐约有了一种如同兵刃一般的寒光。 “你看这像不像你看见的那本功法所说的情况?”楚苕问道。 虽然她之前一直看不见玉简中有记载什么功法,但沉乌是看得见的,也和她说过个大概,就有提到过修炼那门功法的人后期骨头就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沉乌眉头皱着,点头:“确实像,可你并没有修炼那门功法……” 连功法写的什么她都没有见着,结果就好像是已经修炼了这门功法似的,这种情况楚苕和沉乌从前也没有碰见过,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只能将这个事情暂时放着。 “或许问问阴萝或者阴一横会有答案。”楚苕嘀咕。 等他们从山洞中出去,阴萝就凑了过来,笑吟吟的先给楚苕道喜。 “多谢。”楚苕也露出笑意,问了问她的伤势,得知她的伤势已经几乎好了,如今也开始重新修炼起来,也为她感到高兴。 紧接着楚苕又把和沉乌商量好的事情和她一说。 阴萝听了,无所谓道:“反正阴一横如今还没有出关,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要你们不嫌弃多跟了个拖油瓶,自然是你们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了。” 这正合楚苕的意。 于是三人也没有多耽搁,从那些妖魔鬼怪口中得知哪里还有灵脉之类的,当下便朝着最近的灵脉赶了过去。 这些妖魔鬼怪对灵气最为敏感,整个关尧州内屈指可数的那几处灵脉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有它们在,楚苕等人一路上都不用担心会碰上其他的修士,哪怕是碰上鬼修和魔修,对方远远的看见这么大阵仗,根本不敢用神识往里探查,第一反应都是扭头往反方向去,有多远跑多远了。 等楚苕顺利到了第一处灵脉所在地,神识往底下一探,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修士在,当下便召出了揽月剑,一翻手掌,芥子空间也出现在她的掌心。 阴萝是认得这东西的,毕竟当初三头乌和楚苕说话的时候,她还在那个白玉小盒里面待着没现身呢。 但也奇怪这芥子空间怎么长草了,于是脱口而出:“这怎么长草了?里面装不下长出来了?” “噗……”楚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握着揽月剑的手都抖了抖,她半开玩笑的点头,“嗯,里面装不下了。” 开过了玩笑,她脸上神情一敛,手中揽月剑剑身一荡,顷刻间有隐隐约约龙吟声响起,一轮弯月直扫向下方,瞬间没入底下不见。 但也是瞬间,底下整片土地都震颤了起来,地面出现裂痕,空中原本就稀薄可怜的灵气更是很快隐没地面不见。 这样的动静一直持续到黑白长龙从地底钻出才停歇。 两条长龙飞到楚苕面前,张嘴一吐,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灵脉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这灵脉实在是太小,连自我意识都没有,被剑气带出来之后也只是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也不用楚苕出声,一团黑气从芥子空间中飞了出来,拉拽着那根发光的“头发丝”很快消失不见。 楚苕看着芥子空间把灵脉给吞了,她紧盯着它,期待着芥子空间当初吞了青苔后的情景再次出现。 不只是她,沉乌也在盯着,阴萝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看楚苕和沉乌都这么盯着,她就也跟着盯了过去,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跟在后面的妖魔鬼怪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时之间,场面像是静止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芥子空间也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晃了晃,终于,那一片绿色颤了颤。 楚苕等着,等着,等啊等,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像起风了。”阴萝抢答,“吹的那片绿草晃了晃。” “然后呢?” “然后?”阴萝茫然,“还有然后吗?” 楚苕额角抽了抽,眨了眨眼睛,叹气:“现在看来我们的任务比我想象的还要艰巨啊。” 沉乌安慰的捏了捏她的手,道:“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把关尧州内那几条小灵脉挖走,你还是先找处地方修炼吧。” “嗯。”楚苕点头。 接下来一个多月时间里,楚苕将整个关尧州逛了个遍,结果挖完了剩下的灵脉后才发现原来当初挖的第一条灵脉竟然是最大的。 如今关尧州妖魔肆虐,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晚一段时间过来找这些灵脉,只怕这些灵脉已经自我消散了。 挖了几条小灵脉,楚苕也没看出来芥子空间外面那片绿色有什么变化。 她正打算找个地方继续闭关修炼,在翻找功法的时候又想起来了那枚玉简的事情,某一刻心头跳了跳,她直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拧眉思索着,突然一抬头看向沉乌:“那枚玉简是从哪里找来的?” 沉乌和她对视了一眼,直接朝身后那片妖魔鬼怪招了招手,里面一团乌黑鬼气欢天喜地飘了过来,先嘿嘿笑了几声:“大人有什么吩咐?是还要去找玉简吗?” “这枚玉简是从哪里找来的?”沉乌一拂袖,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光影,光影之中正是那枚长了青苔的玉简模样。 这鬼影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枚玉简,道:“这枚玉简就是小的找来的,那处地方它们也进不去,那是一处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楚苕眼皮跳了跳。 她也不是没有进去过空间裂缝,想当初关着阴萝的那个白玉小盒就是她在空间裂缝里从翟甲手中得来的。 关尧州内灵气如此匮乏,仅有的几条灵脉还那么小,那枚玉简上的青苔可比她找的那几根头发丝厉害多了,看芥子空间吞了那些青苔后的反应就知道。 这样的灵物若是存在于关尧州内就只有一种可能,它原本是在被隔离出来的另一处空间。 要么是秘境,要么就是空间裂缝了。 果不其然,这枚玉简来自于一处空间裂缝。 楚苕等人跟着鬼影来到它取玉简的空间裂缝,发现这里离当初找到阴一横的地方并不远,阴气弥漫,而那处空间裂缝就藏在这些阴气当中。 要是有人不小心闯进这里,撞上了这道空气裂缝,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楚苕过来之前,这道空间裂缝已经搅碎了不知道多少误入其中的人物。 这鬼影功法特殊,能够发现这道空间裂缝,甚至还能悄悄潜入其中。 “不过小的也不敢太过深入。”鬼影探了探头就又立刻缩了回去,“里面不是咱们鬼能待的地方。” 说完顿了一下,它又咂咂舌:“如果是人修肯定很喜欢。” 这意思就很明朗里。 楚苕笑起来,当下便问道:“你怎么进去的?能不能带其他人一起进去?” “能当然是能的。”鬼影咳了几声,语气里有了些得意,“但一次只能带一个,要是鬼修就更容易了……” “那不是巧了么?”楚苕笑意更深。 实际上要进去的只有她和阴萝,至于沉乌,只需要回到揽月剑中即可。 “我就不进去了。”虽然楚苕并没有解释自己进去是为了什么,可阴萝也猜到了一些,她朝楚苕道:“里面空间之力不稳,等你们动了里面的灵脉,说不定里面会彻底崩塌,若只是你进去,到时候这鬼影还能护送你出来,要是我也跟着进去了,它可来不及跑两趟,咱俩准得栽一个在里面。” “你说的也对。”楚苕神情一凛,这倒是她刚刚没有考虑到的。 于是这么一说定,楚苕就把阴眼之兽也留在了外头交给阴萝。 主要是阴一横和阴眼之兽绑定在一起的,倘若阴萝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阴一横还能及时出关帮她一把。 至于她,有揽月剑和沉乌在,心里还算是有底的。 第99章 谈判 片刻后,楚苕当先被鬼影化作的鬼雾包裹成一枚黑茧,黑茧一闪就到了空间裂缝入口,还没有进去楚苕就感知到了空间之力的压迫。 但黑茧并没有犹豫,带着她就飞了进去。 穿过空间裂缝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这种十分不稳,空间之力紊乱的空间裂缝,但好在事实也如同鬼影所说的,他们并没有被空间之力攻击,还算是顺畅的过了关。 一穿过空间之力密布的那一段,鬼影就将楚苕给放了下来。 “大人可还有吩咐?”这里灵气浓郁,鬼影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浑身别扭的不得了,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 沉乌当然不可能让它现在扭头回去,它要是回去了,那他和楚苕到时候可怎么出去? 于是他看向楚苕,楚苕轻咳了一声,朝鬼影道:“在我们离开之前就先让你去一处好地方吧。” “好地方?”鬼影却有些迟疑,“小的不想去什么好地方,小的现在就想出……” 它话还没有说完,楚苕已经一拂袖,一团阴气飞向鬼影,鬼影吓了一大跳,扭头想跑的时候那团阴气速度更快,眨眼间就到了它的近前,将它裹成一团后飞回了楚苕面前。 “跑什么?说要送你去一处好地方那就是要送你去好地方,翻脸不认人的事情我们可做不出来。”楚苕哼声说完,五指一抓,将鬼影和阴气一起收回了体内,送到了芥子空间面前。 “先把它放你那里一会儿,毕竟咱们等下出去还得靠它。”楚苕好生和它打着商量。 芥子空间有些不情愿的晃了晃,但还是将鬼影给卷入了其中一个窟窿中。 安置好了鬼影,楚苕这才和沉乌查探起这处秘境的情况。 这个处于空间裂缝中的秘境算不上大,但是秘境中的灵气浓郁程度足够让楚苕也惊叹。 “谁能想到关尧州内竟然还存在了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楚苕感叹着,一翻手掌,直接将芥子空间给放了出来。 她笑吟吟看着芥子空间,道:“如何?” 芥子空间晃了晃,从一处窟窿里吐出一团黑气,黑气化作一个字“可”。 楚苕越发期待这芥子空间彻底恢复后会是如何了,如此有灵性的芥子空间也不愧是上古神物。 “在动手之前不如先逛一逛此处?说不定会有你用得上的宝物。”沉乌道。 楚苕也是这个意思,于是朝芥子空间一招手,等芥子空间自发悬浮在她肩头,她和沉乌便选了个方向离开了此处。 此处秘境空间并不大,楚苕神识一放就能将其完全笼罩,也不需要多走动便能将秘境中的分布知道了大概,也对此处秘境由来有了大概的猜测。 “像是一个药园。”楚苕轻声道。 她和沉乌进来的地方就是在药园的一角,神识扫过,整个秘境空间除去一大片的药田之外只有唯一的一处建筑,那是一座只有两层高的白色小楼。 楚苕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便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见到过差不多的。 可她思索了许久也没有头绪,只得暂时将这个疑问放在了一边,和沉乌一起在药田中走动了起来。 这处药田被人打理的很好,不同的药草分门别类,即便是楚苕这样对药草并不怎么熟悉的修士也能一目了然,知道哪些区域种植的大概是什么功效的妖草,三百年一成熟的在哪一片,五百年一成熟的又在哪一片…… 甚至于那些她都不认识的药草也能根据所在区域而猜测出其大概功效。 “药园主人是个很细心的人。”沉乌也道,“只可惜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此处变成了一处空间裂缝,药园主人也不知去向,多年没人打理,好多药草都已经枯死了。” 有许多药草生长条件本就极为苛刻,尤其是越珍稀的更是如此,想要将其养活就得万分仔细小心,一个不小心就枯死了。 眼前的药园就是如此,放目看去就有几处单独设立了法阵的药田已经一片荒芜,可见里面的药草已经枯死了。 但也有一些药草生长条件并没有那么苛刻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生长,哪怕本身并不罕见,可加上这吓人的年份也足够让其身价翻了又翻的,外界恐怕是有灵石都换不到。 光是三千年以上的药草楚苕就已经发现了十几株,等走到药田中心处时,她脚步忽然一顿,侧脸和沉乌对视了一眼。 沉乌眼里带笑,朝她微微颔首。 两人一个字都没有说却已经交谈过了。 楚苕深吸了口气,直接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储物袋,她朝沉乌道:“看来我们得在这里面多待上一些时日了,将这些药草全部带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挖药草也不像是挖灵脉,她直接用揽月剑就行,这些药草中有一些可以这么操作,大部分却得小心谨慎,处理不好要么会损伤其功效,要么就直接毁在了手上。 “不用那么麻烦。”沉乌笑,指了指她肩上的芥子空间,“让它来不是更轻松?不过在动手之前咱们得说好,这些灵药有一些可以让你直接吞进空间里,其他的可不是你的。” 后面那些话他是朝芥子空间说的。 左右这东西也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灵性十足,有些事情其实早就该谈谈了。 楚苕没出声,意思很明显,沉乌说的就是她想要说的。 芥子空间晃了晃,吐出一股黑气,开始跟楚苕和沉乌打商量,第一句就是:你是鬼修,这里大部分灵药于你都没有太大用处,若是于你有用的我自然不会动。 “就算我用不上却可以拿去换灵石。”楚苕道,“灵石又能拿去换取我需要的东西,再者说了,谁会嫌灵石少啊?就算我是鬼修,我也不会嫌灵石少。” 芥子空间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楚苕给反驳了。 楚苕和沉乌都不急,甚至都没有急着去挖灵药的意思,显然笃定了芥子空间会答应。 这芥子空间有了自我意识是楚苕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即便这芥子空间有了自我意识,甚至能将它看中的东西卷走,可它为什么非得要靠她帮忙寻找灵物,包括挖取灵脉。 既然它这么厉害,那它自己去做不就好了?说不定比她帮忙还快一点。 可这芥子空间并没有这么做,甚至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 显然这芥子空间即便是有自我意识,它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自由活动,但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说不定多吞点灵物,多吞几条灵脉它就行了。 楚苕可不想到时候白给它干活,那么就得在这之前确定一些事情。 她思索着这些的时候,芥子空间终于又给了一句话:我的就是你的。 这句话确实让楚苕心里一喜,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一句话罢了,还不足以让她高兴过了头。 “什么意思?”楚苕不紧不慢的问。 芥子空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楚苕冷笑,“我想的是你能认我为主,若我成了你的主人,那你的自然就是我的,我也会尽心替你寻找灵物,助你早日恢复。” 大概是没想到楚苕会将话说的这样直白,连一点弯弯绕绕都不愿意有,芥子空间又顿住不动了。 楚苕也不急,不紧不慢道:“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便将话全部说开了,若是你认我为主,那我自然尽心尽力,若是你不愿意,那真不好意思,我这人没有给别人做嫁衣的菩萨心肠,我修的是鬼道,可不是佛道。” 说完顿了一下,她脸上笑容加大,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修的佛道,那我修的也绝对会是怒目金刚法相。” 她可没什么菩萨心肠。 这芥子空间在楚苕手中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话其实不用楚苕多说它也能明白,更清楚楚苕是怎么样的为人。 楚苕也记得三头乌之前说过,想要得到芥子空间承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实力得让它承认。 以她如今的合体期修为在灵界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可目前情况也和那时候她想的不同。 如今是芥子空间有求于她。 楚苕还在等着芥子空间的回答,就见眼前的芥子空间晃了晃,吐出一团黑气,黑气里包裹着一枚玉简。 她想到上次芥子空间吞了青苔时也吐出过一枚玉简,将自己需要灵物的事情告知了她。 这一次又是什么? 等玉简到了近前楚苕就发现了不对,这枚玉简与她以往见到的玉简大不相同,通体白色,她本以为是白玉的缘故,可真的触手一碰她就立刻辨认了出来,这是白骨所制。 “人骨?”沉乌眉头皱起,问道。 楚苕摇头:“不是人骨,是兽骨,气息……” 她喃喃着,眼神一厉,将手中白色玉简一抛,手上掐出一道法诀就打了上去。 法诀一撞上那道玉简,玉简上方便有一道金色光芒闪现,这道金色光芒将玉简包裹的严严实实,以至于楚苕那道法诀撞散之后也没能伤到玉简分毫。 但楚苕本意也不是为了毁了这枚玉简,只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看见法诀被金光撞散,她眼神微微一亮,紧盯着那枚玉简眼也没眨。 下一瞬,玉简上包裹的金色光芒就又聚集到了一处,先是化作一个金色光团,光团只有拇指大小,以至于当它拉扯出四肢和脑袋时,化出的兽形也只有拇指大小。 要不是修仙者五感本就敏锐,楚苕恐怕都得凑到眼前才能看出这金色小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虽然看清了金色小兽的样子,可楚苕还是没能认出来这是什么。 看着有点眼熟,她稍微一想,朝沉乌问道:“你觉不觉得它和阴眼之兽有些像?” 阴眼之兽每一次的进化都会改变一些外貌,在它这一次沉睡之前,一双眼睛已经几乎全部变成金色,背后的骷髅小鬼也变得越来越明显,还有身后的骨翅…… 而眼前这只金色小兽形体和阴眼之兽几乎一样,就连翅膀都很像,只是金色小兽背后却有四翅…… “是挺像。”沉乌点头,“除了多了一双翅膀,几乎就是一只金色的阴眼之兽,它背后……” 他思索着,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一眨眼又出现在金色小兽背后。 金色小兽悬浮在玉简上方一动不动,只是一道虚影,并没有丝毫生机。 沉乌看完就回来了,朝楚苕道:“它这背上也有一只血色骷髅小鬼。” 还是芥子空间给了他们一个答案:阴兽之骨,但这只阴兽原本是跟在一名鬼修身边,后来鬼修陨落,它被一个佛修收入门下。 后来佛修在一场大战中陨落,这只阴兽也跟着战死,阴兽之骨辗转落入一人手中,最终就有了楚苕看见的这枚骨简。 “它也和玉简一样记载了东西?”楚苕轻挑眉梢,一边问着一边再度朝那枚骨简伸出了手。 这金色小兽并没有攻击她,在楚苕伸手将骨简拿在手里的时候,金色小兽又溃散成无数金色细光漂浮在骨简四周。 楚苕将神识往骨简上一扫,不过瞬间她的神识便被拉扯了进去。 她心中先是一慌,紧接着有冷静下来,跟随股力量将神识完全沉浸了进去。 与此同时,那些金色细光将楚苕和骨简一起包裹在了其中。 沉乌看着这一幕也只是微微有些诧异,并没有做出其他举措。 第100章 宝叶金丹 楚苕的神识完全被拖入一片金海之中,这片金海由无数古怪文字组成,看见这些文字的时候她心神微动,盯着离自己最近的看了起来。 可看了好一会儿,又换了不少的文字,她甚至将自己所知的那些文字都仔细回忆了一遍却没有一种能和眼前这些对得上的。 明知道眼前这些文字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是什么秘辛记载,或许是一种功法记载,她却只能干看着,看不懂也没用。 没办法,楚苕只能大概记着其中几个,紧接着就将神识从中退离,心想着问问沉乌或者阴萝,说不定他们中谁认识。 可等楚苕将神识从金海中剥离,她一睁开眼对上沉乌的目光,张嘴便将自己看见的说了:“你看看你认不认识那些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写出自己记得的那几个,可手都抬起来了,指尖阴气蠢蠢欲动,只等着她心随意动就幻化出那几个字给沉乌看。 楚苕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神情渐渐有些茫然,这些茫然又化作惊诧和苦恼。 “忘记了?”沉乌恍然,出声问道。 楚苕点头,仍旧觉得有些惊异:“太奇怪了,为了不出差错我特意记了好几次,确认自己记住了那几个字,可不知道为何,我现在竟然只剩下一点模糊印象,感觉自己是知道的,却又没法写出来,也说不出来,就好像是被……” “下了禁制?”沉乌接过她的话。 “对!就像是被下了禁制!” 和被下了禁言术的感觉很像,类似于这种的禁制效用都差不多,无非是让被下禁制的人无法将某些所见所闻传出去。 但楚苕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被下禁制。 也就是这时候,芥子空间飞了过来,吐出一团黑气:只要你能得到他的传承,我就认你为主。 没等楚苕和沉乌说话,它就又吐出一团黑气,寥寥几字就让楚苕和沉乌都震惊在原处。 此功法名为“破神经”。 光是“破神经”这三个字就让楚苕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世间应该不会有第二部 叫破神经的功法了吧?” 她随口这么一说,反倒让芥子空间恼了,吐出一大口黑气:世间仅此一部!除了他再无二者能创出如此功法!除了他也再无二者能习……之。 前半句话显的十分愤怒且有底气,到了后面却开始有些虚了。 像是为了掩饰后面的那份心虚,它又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总之,只要你能习得破神经,我就认你为主。 “别无他法?”楚苕问。 芥子空间:别无他法。 既然话已至此,楚苕朝它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一个问题,你说的习得破神经是指习得第几层?” 这点她必须说清楚,她现在可连功法都看不懂。 之前觉得惊异,如今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破神经了,楚苕到觉得如此神秘才叫理所当然,也难怪这芥子空间如此轻易就拿了出来,显然是知道并非谁都能轻易将这功法学了去。 若是对方能习得这功法,恐怕这芥子空间还巴不得呢。 芥子空间:只要你能看得懂这功法就行。 楚苕沉默,她连字都不认识,怎么谈看懂? 但她又从芥子空间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倒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从芥子空间那里得到了准确答案,楚苕就点头应了。 条件谈好,芥子空间当着她和沉乌的面直接将整片药园给吞了,一眨眼四周就只剩下光秃秃一片,楚苕看见它在吞了药园之后又吐出一小口的黑气,就好像是终于吃饱了打个小嗝。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紧接着目光一凝,还未出声,手中揽月剑已经飞了出去。 “救命!”略微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空地上显露出一小团绿光,揽月剑已经逼近它面前,剑尖裹着乌芒,可它只知道在原地颤颤发抖。 楚苕指尖微动,揽月剑化作黑白长龙将地上那团绿光一裹,眨眼间就带到了她面前。 她还没有认出这个绿色小娃娃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先发觉了芥子空间的激动,当下心里就有了数,知道这肯定是某种不可多得的灵物了。 “宝叶金参,既然能化形,至少也是上万年了。”沉乌说着话的同时还伸手揪了一下绿色小娃娃头上的小叶子。 小娃娃连忙伸手抱着头,眼泪汪汪看看他又看看楚苕,竟是主动往楚苕这边靠了靠。 就在这时候,寒鸦真焰也从楚苕体内跑了出来,变化成寒鸦的模样绕着小娃娃飞了一圈,似乎很是好奇。 倒是这宝叶金参有些怕冷似的,颤颤巍巍的缩成了一团,细细弱弱的声音不停叫唤着:“走开走开,要冷死参啦……” 因为阴眼之兽沉睡而许久没有玩伴玩耍的寒鸦真焰在半空中呆滞了一瞬,本来以为终于来了个新的小伙伴,谁料竟然被小伙伴给嫌弃了,当下就有些受伤,扭头就飞扑到了楚苕肩头,委屈的不得了。 “别难过了,除了一些本就至寒的灵药,其他灵药确实会受不了你的冷。”楚苕安慰了几句,这才去询问沉乌这宝叶金参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千年以上的宝叶金参是宝叶金丹的炼丹主药材,一颗宝叶金丹能让洞虚期进阶大乘期时至少多上三成的机会。”沉乌缓声道。 修为越高,想要进阶就越难,尤其是大乘期之后就代表着离仙界只剩一步之遥,可整个灵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卡在了洞虚期进阶大乘期这一步,三成的机会,足以让大乘期以下的修士为之疯狂了。 “这宝叶金丹对我有用吗?”楚苕问道。 沉乌点头:“有用。” 楚苕看着小绿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火热。 小绿人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 “眼前这株宝叶金参至少有上万年,而且已经化形有了自我灵智,只怕效果更好。”沉乌继续道,伸手在小绿人身上比划了几下,“切这块还是这块用来入药呢?” “我看这块最肥最嫩,用这块吧?”楚苕配合着他,伸手戳了戳小绿人肉呼呼的胳膊。 “不……不要吃我!”小绿人抖得更厉害了,鼓起勇气抬头眼泪汪汪看着楚苕,“我可以把我的根须给你们,我的根须也能入药的……” 窸窸窣窣的,它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小根须。 这些小根须上蕴含的灵力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于不同的年份。 楚苕:“你这……自己薅的?” “它自己掉的!”小绿人呜呜呜,它可舍不得自己薅。 沉乌也探头看了看,朝楚苕道:“这里面倒是有几根能用得上,但也比不上……” 他没说完,意有所指看着小绿人。 小绿人立刻吓得嚎啕大哭。 见逗过头了,楚苕连忙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戏的芥子空间也凑了过来,看着小绿人蠢蠢欲动。 楚苕看过去的时候它就吐出一股黑气:把它给我吧。 “你是强盗吗?”楚苕额角抽了抽,“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芥子空间:我的不就是你的? 楚苕:“……” 不过就算是芥子空间不提,她也确实打算把宝叶金参放进芥子空间里,这样的灵物对芥子空间作用很大,同样的,宝叶金参在芥子空间里也比被她随意拿个什么容器装着的好。 她收下了宝叶金参拿出来的那一把根须,让芥子空间把它给收了进去,她也收好了这些根须,问了沉乌宝叶金丹的丹方,对了对,发现大部分的灵药自己手上都有。 就算剩下那几种没有的也不难找。 整个药园都被收入囊中,剩下的也就只有那栋白色小楼。 楚苕没有再多耽搁,收了芥子空间之后就和沉乌一起进了白色小楼。 白色小楼里并没有什么禁制,里面的布置也一目了然,一楼有两个蒲团和一方小桌,显然是药园主人平常休息的地方。 楚苕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旁边就有前往二楼的楼梯,她和沉乌踩着楼梯往上,看见二楼摆放着许多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放着不少玉简。 “都是丹方和一些跟灵药有关的。”沉乌随手拿了几个查看,心里便有了数,“很齐全啊。” “丹药也不少。”楚苕绕过最前面的架子,发现后面还有一个架子,后面这个架子上面摆放的不再是玉简,而是一些玉瓶跟盒子,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灵气波动传来。 架子破了一角,像是被什么劈过,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迹,靠近这道痕迹附近的几个玉瓶和盒子也都受到了轻重不一的损坏,以至于里面原本存放的丹药也都完全散失了药性,成了废品。 但最让楚苕在意的还是这道裂痕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心神微颤。 心念一转,楚苕已经将揽月剑给放了出来。 果不其然,揽月剑的反应比她还大,其上两条黑白长龙挣扎着想要往那道痕迹上扑去,而那道痕迹上也有一道无形的气息慢慢显形。 “是剑意。”沉乌站在她的身侧,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有些干涩。 他现在是揽月剑的器灵,揽月剑的反应也会直接影响到他。 楚苕应了一声,紧接着笑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栋小楼有点眼熟,我算是想起来这是为什么了。”她眼里难掩诧异,“你还记得江稷秘境吗?” “当初你刚回到望月宗时去的第一个秘境?”沉乌恍然,紧接着有关那时候的记忆也开始浮现,露出恍然,“这栋小楼和那座剑仙大殿倒是很像,说不定修筑小楼和大殿的是同一个人。” “肯定就是同一个人。”楚苕道。 揽月剑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这黑白长龙本就是她从剑仙大殿里得到的剑意而来,现在对架子上那道裂痕有这样的反应…… “看来这也是那位剑仙留下的。”楚苕道,又有些惊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和江稷秘境那一处应该是本该在同一处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将这两处分割了开来,不但形成了两处秘境,甚至还处于不同的界面……” “说不定还有其他被分割开的……”沉乌道。 楚苕也这么想:“还有一处!” “哪里?”沉乌看向她。 楚苕笑起来:“还是你发现的那处,难道你忘了?我们来到灵界时待的那地方附近有一处禁原,禁原深处白雾弥漫,而江稷秘境也有那种白雾,你还说过白雾之中有东西在沉睡着。” “想起来了。”沉乌也笑了起来,眼里浮现出思索,“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这几处秘境没有分割之前到底是什么地方了,更好奇这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飞升了仙界还是已经陨落……” “左右日后会回去查探的,说不定能在那片白雾中找到些线索。”楚苕说完收敛了心神,朝揽月剑打出一道法诀,黑白长龙飞出,直扑向那道裂痕,和裂痕上那道无形剑意纠缠在了一起,很快就裹挟着这道剑意回到了揽月剑中。 楚苕将揽月剑往沉乌怀里一扔:“交给你了。” “好。”沉乌应着,脸上带着笑意,眼底暗色一晃而过,像是看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这架子也都是好东西。”楚苕又把芥子空间放了出来,让它把这个架子和上面的东西都收起来。 能够接住剑仙的一剑还只是损坏了其中一角,这就已经足够说明这架子不简单了。 左右这里现在也无主了,她都已经打算要把这里的灵脉都给挖走了,那这些东西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埋没了。 等搜刮干净了这小楼里的东西,楚苕便开始和沉乌商量着怎么把这里的灵脉给完整挖出来。 …… 短短数年,关尧州便不复关尧还在时的景象,再次变回当初关尧还没有出现时的景象,妖魔鬼怪横生,寻常修士根本不敢往这边来,这里再次成了寻常修士眼中的禁地。 而当初带着人背叛关尧,导致了这一切发生的丁绝尘带着无数骂名早已不知去向,丢下了这一片烂摊子,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曾经的一州之主关尧。 这两人也是无数修士最想要找到的两人。 和关尧州相邻的城池中,半山腰的亭子里聚集了不少的修士,原本是聚集在此处论道,可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将话题引到了关尧州上。 提起关尧州难免就会提到丁绝尘和关尧两人。 “要不是这丁绝尘,如今的关尧州也不会变成这样,他如今就是过街老鼠,只能躲着了。” “道友说的是,不过我倒是听说丁绝尘已经陨落了,还是死在关尧手中……” “那也是他活该!” “……” “诶?有一件事情诸位道友可听说了?”刚刚赶过来的男修抖了抖袖袍,突然出声道。 他这一出声,立刻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包括特意过来想要打听事情的楚苕。 原本她以为将那栋小楼里的东西搬走后就直接挖走灵脉然后离开那处秘境,谁知道和沉乌一起琢磨过后发现想要将灵脉完好挖出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顺利,于是只能在那处秘境中又待了几年,等沉乌将得到的那道剑意炼化融合,她这才动手。 所以此刻楚苕是才从那处秘境中出来没多久,之所以没有继续留在关尧州是因为原本该在外面等着的阴萝不见了。 不只是阴萝,还有之前一起的那些妖魔鬼怪,连带着阴眼之兽和阴一横全都不见了。 以至于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暂时找不到人来问,一路追查下才来到了这里,见有修士聚集在此处论道,便想着能不能探听些其他的消息。 第101章 剑仙传承 此刻见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男修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又一脸神秘的道:“你们应该知道禁原吧?” “当然知道,听说禁原中白雾弥漫,那些白雾还能影响神识探查,且其中藏身了无数妖兽,至今也没人往深处去过,你要说的该不会是兽潮吧?” “非也非也。”男修摇头,“兽潮虽然厉害但也与咱们无关,我要说的这个消息啊乃是和这禁原中的秘境有关!” “秘境?!”众人纷纷一惊,“这禁原中当真有秘境?” 也有人不以为意:“我记得几百年前便有人说过这禁原中藏有秘境的事情,可也没见谁真的找到里面的秘境拿出什么宝贝来,我看就是有人故意传出这样的消息好骗人进去送死,谁不知道那禁原里藏着数不尽的妖兽,再加上那白雾诡异,分明比现在的关尧州还要凶险。” 此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楚苕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只继续听着。 “那是以前,可自从之前关尧州大乱,万羽妖祖逃往那边时误入其中,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其中的秘境……” 没等男修说完就有人道:“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有秘境,那位妖祖也已经将里面搜刮一空了,哪还轮到得到别人?你要说的难道就是这个?” “你急什么?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修炼要也是这么个急性子,也难怪你这么些年一直卡在这个瓶颈处了。”男修恼怒道,“徐道友,不是我说你,说不定只要你把这急性子改一改你那瓶颈就立刻突破了。” “要是我没有在这里听你废话这些,说不定我的瓶颈也能突破!”姓徐的修士恼怒道,想要拂袖离开,可又确实如同对方说的那样,他卡在这个瓶颈处已经快百年了,这次来这里论道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自己,是以也舍不得离开。 男修也不和他计较这些,撇开脸就继续说起了自己刚刚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要是真的像徐道友说的那样,那我也不会再浪费口水提起这个事情了,可事实恰恰相反。” “这位妖祖当时逃入荒原,本以为荒原之中妖兽无数,更是早有传闻荒原深处有一只大乘后期妖修坐镇,可实际上妖祖进去后发现越是往里去,所见到的妖兽却越少,且就算是碰上强大的妖兽了,那些妖兽一见你往荒原中心去就不会再追……” “那肯定是因为它们知道里面有大乘后期妖修坐镇,闯进去的人死路一条吧。” “一开始妖祖也是这么想的,可等他被逼无奈进入了深处才发现里面可没有什么大乘期妖修,只有一处无主的秘境,且这处秘境中还留下了秘境之主的传承,若是有人能得了秘境之主的传承就能破开空间就地飞升!”男修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血气上脸,唾沫横飞。 其他人也顾不上他的唾沫,催促着他继续说。 “秘境之主也是妖修?” “不对,不可能是妖修,恰恰因为秘境之主并非妖修,所以妖祖也没有办法得到他的功法传承!” “这位道友所言极是!”男修抚掌道,“那位秘境之主并非妖修,乃是一名剑修!甚至有传言他就是灵界飞升第一人剑仙!” “妖祖没得到他的传承当然也不可能将这事传开,所以我们才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这一年多时间里,那些个大乘期一个个的都几乎进去试过了,如今没有一人成功得到传承的。”男修道,“既然那些个大能不成,他们便让底下天赋出众的弟子去试,这消息这才被传了出来。” “难怪本来说好要与我一同来此论道的道友突然说不来了,还说有事要去荒原一趟,看来是早得到了这个消息,偷偷摸摸去了!”有人一脸愤怒的道。 其他人并没有跟着附和,只对视了一眼,对于彼此心中所想都心知肚明。 这可是传说中飞升第一人剑仙的传承,换成是他们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绝对不会让人知晓,当然要偷偷前往了。 楚苕在一边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再没有有用的消息了,再加上其他人也没有了心思再继续留着,一个个找借口离开,还有借口都不找的直接飞走,去哪了大家心里都有数。 很快这里便只剩下了那名男修和楚苕。 “他们都去荒原碰运气了,道友不去?”男修转头看见楚苕还在时就愣了一下,紧接着好奇的问着,“说不定道友就是那个有缘人呢?” “那道友你呢?”楚苕好整以暇看着他,“你不去碰运气,还把这件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岂不是又多了不少对手?” “我已经有了师门,自然也不会再去凑那个热闹了,否则既对不起我如今的师门又对不起剑仙前辈。”男修笑道,紧接着朝楚苕摆了摆手,“现下也没人在此论道,看来我是白来一趟了,还是回师门打坐去吧,告辞。” 他一拱手,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处。 此处就只剩下了楚苕,沉乌这才现身,笑道:“那些个大能得不到传承便想让自己的弟子或后背去得传承,可传承只有一个,让谁先去呢?万一对方的弟子就得了传承呢?那后面的人就干看着?争执不下索性把事情闹大,谁也别想好。” “大概如此。”楚苕点头赞同,“只是那些大能带着人已经在那里了,消息到关尧州来也需要些时间,只怕他们该试的已经都试过了,那传承是还在的。” 说着话的时候她见沉乌手腕上缠着两条黑白长龙,忍不住道:“不如我们也去试试?” 正好她之前打听到阴萝和阴一横是追着天阴宗去的,关尧州乱了之后天阴宗举宗搬走,倒是和荒原那边是同一个方向。 几天后,楚苕遇上一名逃窜的鬼修,从鬼修口中得知他是天阴宗的弟子。 “自从丁绝尘那厮搅乱了整个关尧州,我们二长老也在其中受了重伤,只剩下元婴逃回不说,后来宗门退出关尧州,其他宗门明里暗里的下手,天阴宗早就快散了,强撑着到了现在,谁知道之前说是在闭关的大长老阴萝竟然是被二长老他们所害,如今带着一名大乘期修士杀上门来了。”鬼修一脸惶惶,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往身后看,似乎生怕被什么给追上。 嘴里念叨着:“乱了乱了,天阴宗早就乱了……” 楚苕已经确定了阴萝和阴一横在哪,立刻就朝那个方向而去。 一开始她只知道个大概的方位,可当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和阴眼之兽之间的感应就恢复了,随着距离越近,这种感应也就越加清晰。 不过半天,她就已经看见了前方传来的阵阵法术波动,其中还有一道她极其熟悉的身影。 “这是又进化了啊。”沉乌在她脑海中低笑了一声道。 那道身影就是阴眼之兽,它的身形高有几十丈,身上原本漆黑的毛发发尖带上了浅浅的金色,背后本来只有一双骨翅,现在却多了两个,变成了两双,第二双要小上一些,且往下垂着。 楚苕停下来看着它欢天喜地跑过来,身形也瞬间变成巴掌大小,飞扑向她。 就在要扑进她怀里的时候揽月剑突然飞出,正正好挡在阴眼之兽面前,阴眼之兽一头撞了上去,响起细微的嗡鸣声。 “呜!”眼看着阴眼之兽晕乎乎往下掉,楚苕连忙伸手接住它,有些无奈的朝沉乌问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沉乌嗓音带笑,“不过是做了一件当初揽月剑对我做的事情罢了。” 想当初他每次想要咬楚苕的时候揽月剑便会突然飞出来攻击他,有时候也着实让他恼怒,恨不得折了这把破剑。 现在么……他觉得还挺不错的。 阴眼之兽缓过来了,立刻飞向她的肩头,吱吱呜呜开始控诉开始告状,叫声充满了委屈。 楚苕给它顺了顺毛,正想安慰呢,沉乌突然冒头,叹了口气道:“你都跟人跑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别说了!”楚苕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心虚的去安慰更加难过的阴眼之兽了。 也不能怪阴眼之兽跟人跑了吧,其实一开始是她先同意让阴一横借着阴眼之兽离开那里的,后来也是她把阴眼之□□给了阴萝。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把你随便交给别人了,对了,你和芥子空间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它想你了。”楚苕及时搬出芥子空间。 果不其然,阴眼之兽见到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的芥子空间顿时忘记了难过这件事情,开始好奇的绕着芥子空间飞了一圈,紧接着就钻进了其中一个窟窿里。 见着这一幕楚苕还是忍不住感叹:“之前不知道这芥子空间为什么会接纳它,现在倒是明白了。” 或者说在芥子空间第一次拿出破神经的时候,看见阴眼之兽的兽骨,她就隐约有一点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她还不知道芥子空间是什么的时候,对方就能容忍阴眼之兽在其中穿梭玩耍。 因为对方曾经见过一只阴眼之兽,或许还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所以再次见到这罕有的灵物时才会纵容。 将芥子空间和玩耍的阴眼之兽一收起来,楚苕朝前飞去,在离阴萝和阴一横不远的地方停下,脸上带笑,朝阴一横拱手道:“恭喜前辈进阶。” 第102章 方才万羽还朝她笑了 “嗯。”阴一横微微颔首。 旁边阴萝看见楚苕也很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道:“本来应该等到你们出来的,可那时候他要进阶历劫,我担心在那附近引来天雷会影响到那道空间裂缝,所以才离开了那处。” 后来又得知天阴宗离开关尧州后并不好过,已经开始没落,她不想自己还没有上门寻仇天阴宗就完蛋了,那她可太憋屈了,所以才拉着进阶大乘的阴一横追着天阴宗而来。 解释清楚了也就没什么。 再加上楚苕本来也打算等阴一横出关就和阴萝一起来天阴宗寻仇的,虽然她来迟了一点。 “是已经结束了吗?”楚苕神识一扫,发现除去一个低修为的鬼修,合体期以上的鬼修几乎没有。 阴萝点头,一翻手掌,掌心便有一股阴气聚集成一座牢笼,这牢笼倒是和当初楚苕得到阴眼之兽时那个阴笼有点像,只不过阴笼算是一件法器,由阴木炼制而成。 而眼前阴萝掌心的这个笼子明显只是一种秘法,为的也是困住里面那几个元婴。 这几个元婴里还有楚苕眼熟的呢,就是那位二长老。 二长老看见楚苕的时候显然也认出她来了,但这会儿也没空和楚苕多说什么,只是不停朝阴萝求饶,想让阴萝让他一马。 除去这位二长老,剩下的元婴楚苕都不认识,但肯定是当初一起害了阴萝的那些人。 “看来我没来得及帮上什么忙。”楚苕无奈道。 阴萝将牢笼收了起来,摆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帮了我太多了。” 阴一横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楚苕是真的替阴萝赶到高兴,如今报了仇,她才算是解了一道因果,以后也能安安心心的好生修炼,还有阴一横陪着她,日后两人说不定还能一起飞升上界。 等楚苕提起荒原秘境的事情时,阴萝道:“此事我们也已经听说了,不过我和阴一横都是鬼修,恐怕没希望得到那位剑仙的传承,更何况那里聚集的修士不少,还不知道怎么乱呢,所以我们没打算过去,莫非你打算去试试?” “嗯。”楚苕也没有隐瞒,点头道:“我与那位剑仙也算是有一旦缘分,且我去的那处秘境也是剑仙的住所之一,所以我想要去试试。” “那我们陪你一道去吧?”阴萝想也不想道,“你孤身前往实在是太危险了,倘若你真的得到了剑仙传承,只怕也不好脱身。” 那么多的大乘期修士守在那里,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剑仙传承落入别人手里?就算是自己人得不到传承,可只要抓住得到了传承的人,总有的是办法让这人把剑仙的传承给写下来。 这一点楚苕也清楚,私心里她当然也希望自己身边有人陪同,可稍微一细想,她还是拒绝了阴萝的提议。 “我不能因为这个事情连累你们。”楚苕道。 即便有阴一横在,他一个大乘期也无法对付好几个大乘期联手。 “你不用担心,先不说我到底能不能得到传承,得不到也就算了,若是有幸得到,我也有办法离开的。”楚苕道。 她并不是胡扯,而是芥子空间在吞了秘境中的灵脉之后变化比之前大得多,大不了到时候她就进芥子空间中躲起来,在里面修炼了再出来。 左右这芥子空间收敛了气息随便往地上一滚也就和一块石头差不多,顶多是长得奇怪了点。 而她也不需要什么灵脉之类的才能修炼,有阴眼之兽在,随便在哪里修炼都是一样的。 见她不是随便找的借口,阴萝这才稍稍放心,打消了陪着楚苕一起前往的念头,她知道楚苕行事有数,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 跟阴萝和阴一横分开之后,楚苕就再也没有停留的朝荒原的方向而去。 如今她已经是合体期修为,也不用像从前那样东躲西藏,大可以通过最近城池的传送阵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等真的去了才发现因为荒原秘境消息走漏,如今城池中的传送阵被严加看守,哪里都能去,就是荒原附近去不了。 就算是这样每天要从传送阵走的人也依旧数不胜数,导致想要使用传送阵得花费好大一笔灵石。 这笔灵石倒是劝退了一部分人。 楚苕可不缺灵石,花了一笔灵石从传送阵去了现在离荒原最近的城池,紧接着又从这个城池往荒原的方向飞去。 这一路上碰到的修士数不尽数,有高阶修士也有低阶修士,还有拖家带口的,大概是抱着自己不行也要让自己家人子嗣试一试的心态。 而在这之中,也有人干上了拦路打劫的勾当。 哪怕人来人往,附近的修士看见了都会绕路而行,一时之间这些拦路打劫的嚣张至极,楚苕也碰上了一回,对方是两个合体期修士,见她不过是合体初期的修为,且还是孤身一人,早早的就盯上了她。 后来尾随者到了一处,路过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时这两人就开始发难。 楚苕早就察觉,在身后两人发难的时候揽月剑便已经到了她的手中,寒鸦真焰也飞扑了出去,气势磅礴的剑阵先是吓了对面一跳,紧接着混在其中的寒鸦真焰就要了其中一人的命。 另外一人震惊之下第一反应便是扭头要逃,耳边便响起一声冷笑,紧接着他神魂一疼,眉心出现一道血痕,瞬间没了声息坠落下去,连元婴都没能逃出。 杀了这人,沉乌随着揽月剑回到楚苕身边,也将阴眼之兽放回她肩头。 楚苕将这两人的储物袋一收,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此处。 她修为算不上高,再加上孤身一人,简直就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眼里的香饽饽,以至于楚苕这一路过来接连遇见盯上她的。 好在阴眼之兽进阶之后简直如同一把大杀器,尤其是在揽月剑和沉乌的配合之下,总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之前就斩杀过一次洞虚期修为的二长老肉身,楚苕心里有底,只要遇上的不是好几个洞虚期亦或是来个大乘期,她都不慌。 这期间她还真的碰上了两个洞虚期,其中一个被她出其不意斩杀之后,另外一个胆子也小,见她杀起洞虚期都这么轻松,误以为她是某个大乘期老怪,吓得头也不回就跑了。 还没有到荒原,楚苕就因为这个收获颇丰,等离荒原越来越近了,倒是没有再碰上拦她路的,她也乐得轻松自在,闷头赶路,终于在这一日上午赶到了荒原外。 荒原外还有不少的修士逗留,大多都是在迟疑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毕竟荒原内妖兽不少也是事实,那位妖祖当时能够闯过去那是因为人家实力摆在那儿。 换成是他们可未必行了。 楚苕却没有迟疑,略微一休整之后就直接飞了进去。 该庆幸于她当初在荒原附近斩杀过妖兽,对着外围还算是熟悉,因而还算是顺利的通过了外围到达深处。 一进入深处范围楚苕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进入这里之后,她的神识可探测的范围就已经很小了,要是真碰上妖兽,等发现的时候对方可能眨眼间就能到她面前来。 可让她奇怪的是,她一路往里,确实是碰见过几道强大的气息,也确定那些气息发现了她,可对方并没有来找她,反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楚苕还警惕着,以为对方是有什么神通能掩藏气息悄无声息靠近,杀她个措手不及。 谁知道她警惕着往前,一个也没有碰见。 “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楚苕不解。 沉乌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朝她道:“或许是因为破神经。” “破神经?”楚苕愣住,“我还没开始练呢。” 何止是没开始练,她现在连里面的字都还不认识。 说完又反应了过来:“你是指骨简?” “嗯。”沉乌应着,“骨简本身是变异阴眼之兽的兽骨,那只阴眼之兽生前的修为绝对不低,即便身死魂消,但余威犹在。” “好东西。”楚苕笑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枚骨简的缘故,反正对她没有坏处就是了。 只是其他人走的可就没有楚苕这么顺利了。 白雾涌动之中时不时的就能听见一声惨叫,有时候连惨叫都没有,只能看见那边有法术波动,亦或是一团血雾突然炸开。 这白雾本身就能使神识受限,楚苕也是如此,可揽月剑上的剑意又冥冥之中有了反应,而她和揽月剑心神相连,沿着剑意所指的方向而去,当眼前白雾突然散开,她晕眩了一瞬来到另外一个空间时,楚苕都还有一点恍神。 也就是一瞬间的恍神,她很快就警惕了起来,看着四周的修士。 这是一处广场,广场的附近仍旧是一片白雾,而广场中或站或坐的修士至少不下百人,这诸多修士又分成了好几拨,每一拨修士中为首的那个修为深不可测。 楚苕心知,这几个都是大乘期老怪。 她刚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朝她看来,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处高台上。 楚苕也发现了那边的情况,于是跟着看了过去。 高台上只有一把残剑,残剑悬于一处法阵之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剑意都感受不到,而在楚苕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年轻修士踩着台阶上了高台。 那名年轻修士看着面前的法阵和残剑难掩激动,垂在身侧的双手轻颤着。 楚苕还在奇怪这么多人怎么就看着这一个人上去时,在她左前方一个赤着膀子的大汉就粗声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的,要是不行就给老子滚下来,正好这又来了个小家伙,让她上去试试!” 楚苕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迟疑,这大汉口中说的小家伙难道是自己? “看来此处情况和外面传的已经很是不同了。”沉乌在她脑海中道,“你小心些,这些人很可能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 楚苕应了一声,抬眼看着高台上。 底下大汉一催促,高台上的年轻修士也回过神来了,不敢多耽搁,连忙朝前走了一大步,紧接着一咬牙伸手就朝法阵中的残剑抓去。 高台下的众人屏气凝神盯着。 虽然楚苕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就在年轻修士的手伸入法阵范围内,即将抓住那柄残剑的时候,楚苕眼皮一跳,与此同时法阵中一团血雾散开,年轻修士怔愣了一瞬,看着自己消失的手掌,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惨叫了一声急忙往后退去。 他脸上再也不见激动和兴奋,只剩下了恐惧和满满的不甘。 还没等他再做些什么,一只由墨绿色雾气凝聚的大手就一把将他给抓了下来,紧接着一甩,竟是直接甩出了此处空间。 而动手的正是那名暴躁的大汉,他低哼了一声,烦躁道:“早就知道这小子不行,你们非要让他去试,浪费老子的时间!” “常兄,当时也没有别的人在,不让他去也得等,倒不如让他去试试。”坐在大汉对面的老道仙风道骨,说着话的时候眼神却在往楚苕这边看。 楚苕下意识看过去正好和他对视上,这老道眼里便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还朝她微微点头:“小友既然来了那也去试一试吧。” 楚苕肯定这老道也是大乘期的修为,她可不信一个大乘期修士会轻易对她这么个合体初期修士表露善意,再加上方才那一幕警醒着她,让她心中愈发警惕起来。 可她面上没有表露分毫,而是看了看其他人。 高台上如今没有了人,其他人便都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神色各异。 “怎么又是个磨磨蹭蹭的?是想让老子把你丢上去不成?”大汉果然暴躁,见楚苕站着没动,忍不住又嚷了起来,但嘴上这么嚷着,他却并没有真的如同对待那个年轻修士一般直接出手。 “常道友可不是个好脾气,我劝你还是赶紧上去吧,你来此处不也是为了这个?只要上去将那柄残剑从法阵中拿出来,你便能得到剑仙的传承。”另一侧一个妇人笑盈盈看着楚苕出声道。 也算是应证了楚苕心中的猜想。 只是她还有一点想要确认:“诸位前辈怎么不去试试?” “自然是都试过了。”一个白发青年漠然道,他看着楚苕皱了皱眉,似乎也有些不耐烦楚苕这般磨蹭。 楚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笑了笑,和沉乌一边商量着一边朝高台那边走去。 “这些人都已经试过了,自己人不行又不甘心放弃剑仙传承,索性都等在这里,估摸着是看谁得到了剑仙传承再动手,这么多人盯着,要把人直接掳走不现实,很可能会想办法将人骗走……” 这么一来楚苕反倒不慌了。 大不了她就像上一个人一样,被法阵中的剑气给废一只手,然后被那个暴躁大汉扔出空间,一只手罢了,她能再长回来。 可若是成了……楚苕微眯了眸子思索着。 就在她走到上高台的阶梯前时,旁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楚苕心神微动,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连是男是女也看不出来。 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目光一晃,黑袍旁边盘腿坐着一个光头和尚,和尚脸上一道长疤从左边额角跨过整张脸到了右边嘴角,十分可怖。 可他手上又捏着一串佛珠闭目念经,楚苕看过去的时候他转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楚苕身上,自然也发现了她朝那边看去,一个个顿时面露深思,可也没人出声说什么。 楚苕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在灵界没几个认识的人,认识的大乘期也只有个阴一横,这广场上上百个修士没一个是她认得的。 往高台上去的阶梯也不短,楚苕慢吞吞往上面走,一边走一边想事情,摸清楚大概情况之后她倒是也不着急了。 底下也没人催着她直接飞上去,楚苕就知道这里有禁飞的禁制。 好不容易等她走到了高台上,她也没有急着去拔剑,而是在上面走了一圈,又去看那个法阵,底下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她也充耳不闻。 “不玩了。”看不出什么来楚苕就罢休了站在法阵前,一边和沉乌说着话一边朝法阵中伸出了手。 她已经做好了被剑气伤到的准备,但还是放慢了动作,谨慎的将手伸了过去,底下的人亦是紧盯着。 眼看着指尖已经进入了法阵范围内,可法阵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那柄残剑也一动不动的。 “还得再进去点吧,刚刚那个人就是整个手掌都已经进去了剑气才突然出现。”楚苕嘀咕着,想到当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道剑气时,心里还有点火热。 就在她嘀咕的时候,楚苕突然听见沉乌一声低哼,她下意识要将手给收回来,可揽月剑已经自己飞了出来,紧接着竟是直接飞进了法阵之中,而楚苕只感觉一道拉力从法阵中飞出。 她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的法阵陡然间亮起光芒,瞬间将整个高台给笼罩在了其中,而楚苕也在其中。 她只感觉到肩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将她往下一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盘腿坐在残剑前,揽月剑也悬浮在一旁,黑白长龙长吟了一声后飞向了那柄残剑。 只见破旧不堪的残剑扭曲了一瞬竟化作了一条霜白长龙,这条长龙身形陡然涨大,将整个高台都给遮盖住了。 底下的人早在揽月剑飞出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修为低一些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那些个大乘期已经一个个抬头看向高台。 “她得了传承!”终于反应过来的人高声喊了一句。 之前上去的所有人都挨了法阵中的无形剑气一下,谁也没得到什么,反倒是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 再看此刻的景象,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广场上再也不复之前耳朵安静,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有嫉妒,也有好奇的,还有脸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的。 就在这混乱之中,之前朝楚苕说过话的妇人突然看向光头和上,声音清脆悦耳,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清河道友,方才那女娃上去前特意看了你,莫非那女娃是清河道友认识的人?” 这话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清河身上。 只是清河拈着佛珠目光一扫,神情表情也没有,就将不少人的目光给吓退了,只剩下那几个和他一样老不死的。 “方才万羽道友还朝她笑了,你们怎么没看见?”清河一开口,嗓音嘶哑难听,仿佛被火燎过一般。 于是这些目光又分了一半到他身侧的黑袍身上。 黑袍动了动,一道声音响起,道:“本尊本来也没想瞒着,实话告诉你们,之前我逃往这荒原中的时候就见过那女娃一面,你们肯定想不到当时这女娃是跟在谁的身边。” “谁?”大汉追问。 黑袍怪笑了一声,吐出一个名字来:“关尧。” “这不可能!”很快就有人反驳。 那名老道更是道:“那时候关尧还在关尧州,丁绝尘带人守着他的大殿就为了把他逼出来,你却说他在几千里外的荒原?” “他关尧跑到这荒原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守不住关尧州了就打算在这里再建一个关尧州?”妇人也道。 大汉虽然没有说话,可显然也是并不信的。 黑袍也不介意,只是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连此处有剑仙传承的事情都没瞒你们,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骗你们?更何况,我堂堂一个妖祖,既没有传人,离飞升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这剑仙传承我又用不上,我可不像你们,想方设法的要把这传承弄到手。” 他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众人无可反驳。 安静了一瞬后,清河和尚突然出声道:“要真想知道她是不是认识关尧,等她接受完传承后出来一问不就知晓了?” “换句话说,就算她和关尧认识,现在关尧可不在,说不定早就陨落了,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你们还怕他关尧?”万羽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 可他这话还真的说到了不少人心里去。 于是面面相觑之后又多没了声音,开始看着上方高台处。 高台上那条霜白长龙一动不动,底下的人哪怕是大乘期也无法探查里面的楚苕怎么样了,而在此期间,又有从外面进来的修士,不管来的是谁,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几个大乘期出手赶了出去。 如今剑仙传承既然已经有人接下,那他们也不需要再有人去试了。 第103章 剑域一日,外面一年 这秘境中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根本无法感知时间流速。 高台下的人也耐心十足始终守在此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声音才惊醒了其他人:“这条龙好像变小了!” 被惊动的人抬头往上看去,原本将整个高台围了起来的长龙确实变小了许多,被遮挡严实的高台都已经显露出了一部分。 自这之后,高台上方的霜白长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直至大半个高台显露出来时,从高台上响起一声龙吟,紧接着整个空间气温骤降,厚厚的冰霜以高台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去。 高台下的众人神色一变,一个个使出神通护体。 而离高台最近的人也最先迎上蔓延而来的冰霜,那些个法宝灵盾一碰上冰霜就灵性尽失,甚至直接报废的。 万羽和清河和尚是离高台最近的大乘期修士,在附近的低阶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两人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清河和尚手中佛珠一抛,扭头便朝入口处飞去。 万羽紧随其后,等到了入口处时才丢下一句:“这可不是普通的冰霜,是那位剑仙留下的剑意,再不走可就都走不了了!” 他这话出来的时候,离高台距离远的倒是还好,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再硬撑,当下用灵力一裹,将门下弟子都带着飞了出去。 可离高台近的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修为低的还没有触及到冰霜就被冻住不得动弹,修为高一些的想要跑动作也迟缓了许多,再想要将自己门下弟子带着一起离开就更是不可能。 等冰霜将里面空间占满,逃出去的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没什么损失的倒也罢,那些损失了不少门人弟子的可就忍不了了,怒视着万羽和清河和尚,正要开口,万羽便道:“这可怪不得本尊,本尊可还好心提醒了你们,倒是这臭和尚,修的也不知道哪门子佛道,一点慈悲心也没有,要不是本尊提醒你们,你们还能如此安好站在这里?” “好了,再吵下去,里面的人要是跑了都不知道,到时候可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老道出声道。 其他人这才收了心,看了看四周的白雾。 之前在秘境中的时候还能直接盯着,高台上的人想跑也跑不了,可现在没法再进去秘境,外面又都是白雾,他们的神识受限,要是对方跑了他们都不知道。 “不如我们各家选一个方向去守着?到时候谁能守到那位小友那就算谁的,如何?”老道提议。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妇人问道:“可要怎么分?” “还是像之前那般抽签决定,谁抽了好签谁就先选。”老道一翻手掌,拿出一把竹签,竹签上散发着淡淡灵气,明显也不是什么凡物。 这一套竹签也确实是一套法宝,不能用来攻击,也无法用来防守,可作为此刻这样抽签却是最好不过的,没人能够在其中动手脚。 之前他们几家僵持不下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决定谁家晚辈先上高台的。 对于这个提议其他人没有意见,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想赶紧确定下来,万一再迟疑下去,里面的人趁机跑了呢? 大汉最先伸出手,其他人也没迟疑,剩下万羽跟清河和尚没有动作,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本尊对这功法可没有什么兴趣,只想知道这功法最终会落到谁手里罢了。”万羽嘿嘿笑了笑,摆明了不参与。 清河和尚倒是伸手也抽走了一根竹签。 这一幕引得其他人多看了几眼。 万羽更是直言:“臭和尚,你又没有门人弟子,孤身一人的,你要这功法做什么?还是说你打算废了现在的功法从头修炼,给那个劳什子剑仙当徒弟?” 清河和尚没搭理他。 众人很快就散开了,去了自己选好的位置。 秘境之内,在冰霜剑意出现的时候那条霜白长龙便已经化作一团白雾悬浮在楚苕面前。 此时的楚苕盘腿坐着,她闭着眼睛,但整个秘境中的景象清晰映入她脑海中,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虚影,虚影负手站立,朝那团白霜招了招手,白霜飞到他手边亲昵的蹭了蹭。 虚影垂眸看了白霜一眼,紧接着朝楚苕道:“我观你身有异火,正好可以将之炼化。” 秘境之中,闭目打坐的楚苕眉心飞出一只寒鸦,寒鸦迎风而涨,直到将那团白雾和揽月剑一同包裹在了其中,而楚苕掐了几个法诀后便又静止不动了。 识海之外在炼器,识海之中楚苕却已经在虚影的指点下开始修炼起了星罗剑法。 秘境之外始终有人守着,时间一长为了确认里面的情况,外面的人也放了不少灵兽或是傀儡之类的进去查探情况,结果无一例外,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且连和主人之间的联系都断了。 这样的有去无回也让众人对剑仙传承愈发眼热。 可时间一久,外面的高阶妖兽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两个倒是还好,他们有大乘期修士坐镇,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就像是解除了什么禁制,之前在外面不敢靠近的妖兽一个个全都往这个方向来了,手段残忍,凶险狠辣,就像是要将之前没能追上来而憋着的那口气都加倍出了。 随着靠过来的高阶妖兽越来越多,甚至大有要形成兽潮的趋势,而秘境中始终没有动静,外面的人也守不下去了,只得各自退离。 光是退离就陨落了不少弟子,算是元气大伤,还什么都没有捞着。 让他们就这么放弃也很不甘心,还想派人守在荒原附近,看楚苕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 可荒原之广阔根本就没法确定其边境,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能把整个荒原守得严严实实。 等不到楚苕,他们就开始去查楚苕的身份,还真将楚苕是从下界飞升的事情给查了出来,包括阴萝和阴一横与她相识一事,还有楚苕在赶往荒原的路上以合体期修为迎战洞虚期修为都不落下风也被查了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想要瞒过去是不可能的,很快的,有关于楚苕的事迹包括她的名字就在灵界传开了。 传到后来愈发玄虚,有几分真几分假大部分都无从得知,只知道有一个叫楚苕的女修虽然是从下界飞升,可天赋极好,不但短短时间从化神晋升合体,甚至以合体修为力战洞虚。 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得了剑仙的传承。 谢殊从荒原里出来的时候有关于她的传言已经五花八门数不胜数,她在接受传承的时候也被拉进了剑仙留下的剑域,剑域之中时间流速与外面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剑域一年外面一日。 她在剑域中待了七百多年,外面也才过去了两年多时间而已,本来她一年前就该出来,只是为了修炼破神经又多耽搁了几百年。 楚苕也很意外,那让她头痛的破神经竟然在剑仙这里得到了答案,在剑仙的指点下她不但能看懂破神经,也知道破神经其实是一门心法,原本叫破神心经,与她所传承的星罗剑法相辅相成。 想要将星罗剑法修炼至臻境就必须修炼破神心经,而想要修炼破神心经则必须要将星罗剑法修炼至大乘期方可。 知道这些的时候楚苕难免好奇剑仙与破神心经原主人的关系,可剑仙只是告诉她等她飞升仙界自然就会明白了。 楚苕就收敛了心神开始修炼,谁知道这一修炼就是七百多年,好在这外面的世界也才过去两年多。 她刚从秘境中出来的时候神识就完全放开了,几乎将整个荒原都纳入神识之下,荒原中那些高阶妖兽一个个老老实实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那些低阶妖兽则被这股突然出现的强大威压吓得瑟瑟发抖,更是动都不敢动弹。 楚苕并没有为难这些妖兽,她也没有为难守在荒原外的那些人,悄无声息就离开了荒原,因为发现了荒原外守着的那些人,楚苕也就没有去人多的地方。 挑了个人少的地儿很快就蹲到了一个修士,再将自己的容貌一遮挡,从对方口中打听着这两年多时间灵界发生了哪些大事,没想到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再一听那些连她都要震惊的传言,她一时之间又觉得好笑又有些无语。 思索片刻后,朝对方问道:“你可有听说过阴一横?” “自然是听说过的。”被楚苕随手拦截的倒霉蛋低着头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楚苕,只知道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连忙道:“之前各家为了打听那楚苕的消息就曾找到了阴一横前辈,也是因此众人才知晓灵界又多了一位大乘期的前辈,那位前辈身边还有一名鬼修,是他的道侣,曾经还是……” “好了。”楚苕当然知道阴萝和阴一横的事情,她要知道的是阴一横跟阴萝如今在哪里。 眼前的修士被打断后也连忙将楚苕想知道的告诉了她,道:“有传闻说一年前阴一横前辈就和其道侣进了关尧州,如今应该还在那关尧州境内。” 楚苕一听,倒也理解。 关尧州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是凶险之地,可阴一横好歹是大乘期修为,自然不必畏惧那些,而阴萝去关尧州修炼再好不过了。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楚苕一刻也没有多留,径直朝着关尧州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她去往关尧州的同时,关尧州前一州之主也出现在关尧州附近,关尧的现身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势力的注意。 第104章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势力亦或是散修朝这边而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妖修亦或是鬼修之流,大概是想要重新拥护关尧成为一州之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曾经有关尧坐镇的关尧州就是修炼福地。 要是早知道关尧州在离了关尧之后会变成如今这样,当初丁绝尘要取而代之的时候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想要找关尧的也不只是这些人,还有那些对剑仙传承仍旧不死心的人,毕竟当日万羽可说过亲眼见到楚苕跟关尧在一块儿,阴一横他们动不了,也没打听到多少消息,那就只好去找关尧了。 说不定能从关尧那里得到点别的消息。 于是各处都有了动静。 等楚苕赶到关尧州的时候就发现附近竟然有不少的修士,这些人口中都在说着一个名字。 关尧。 “关尧又回来了?”楚苕改变了身形混迹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朝沉乌道。 沉乌也现了身,同样改变了样貌和身形,听见她的话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道:“不知道关尧这时候现身是想干什么,只是看这情状,关尧州大概是又要乱了。” “不想趟这趟浑水,找到阴一横他们我们就离开吧。”楚苕道。 她喝了剩下的灵茶,起身和沉乌一起离开了这里进了关尧州。 刚进关尧州沉乌便拎了个魔物过来打听阴一横所在地,阴一横也是大乘期的修为,混乱的关尧州内突然来了一名大乘期修士,原本在此地兴风作浪的妖魔鬼怪自然一个个绷紧了皮,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好随时逃之夭夭。 楚苕这一打听很快就有了结果。 在放开这魔物的时候就听见魔物嘀咕了一句:“关尧大人要找那个鬼修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一个要找那个鬼修的……” “你刚刚说什么?”楚苕随手一抓又将这魔物给抓了回来,微眯了眼看过去。 魔物不敢与她对视,瑟瑟低头,迟疑了一瞬。 随着楚苕一声冷笑,威压落下,魔物立刻失去了隐瞒的心思,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就在昨天关尧大人回到了州内,他一回来就问了那个叫阴一横的鬼修在哪,说不定现在已经打起来了,虽然那个阴一横也是鬼修,但我们除了关尧大人谁也不会认的……”魔物嚷嚷着道。 嚷嚷完了又小心翼翼问道:“难道你们是来帮那个鬼修的?”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楚苕一挥袖,拉着沉乌朝打听到的方向而去,心里也有着疑惑。 她不知道关尧回来是想恢复关尧州还是如何,但对方去找了阴一横,她还是得尽早赶过去才好。 朝着那个方向飞行了没多久沉乌便感知到了关尧的所在,这也让楚苕有个更准确的方向。 而就在楚苕第一次见到阴一横的地方,阴一横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袍男人,男人长着一张与沉乌一样的脸,显然正是关尧。 原本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突然关尧朝某个方向侧了侧脸,冷着的脸上也露出了笑,轻声喃喃:“终于发现你了。” 等楚苕和沉乌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阴一横盘腿坐着,不远处负手站立的人正是关尧。 关尧脸上还带着笑,在看见楚苕的时候眼底有暗色一闪而过,但脸上笑意不变,甚至好似又深了几分。 “短短时日你竟然已经晋升大乘,看来传言你得了剑仙传承是真事了。”阴一横也在看见楚苕时有些诧异,惊叹道。 楚苕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此事,紧接着问道:“阴萝呢?她如今是在闭关?” “嗯。”阴一横点头,又看向关尧,“这位关尧道友是特意来找你的。” 没等楚苕说话,关尧张口便道:“楚道友,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你找我做什么?”楚苕不动声色的问道,垂在身侧的手及时拉住了沉乌,安抚似的捏了捏。 沉乌轻哼了一声,紧盯着关尧那边没说话。 关尧和他对视了一眼,再看向楚苕,道:“自然是想助楚道友早日飞升,只是现在看来楚道友并不需要我出手相助了,如此也好,也能省了诸多时间。” 楚苕皱了一下眉,她至今还是想不明白这关尧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他。”沉乌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楚苕朝他看去,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一点。 沉乌脸上看不出什么,可语气却有几分凝重:“不是因为吃醋,从看见他开始我就有一种想要杀了他的欲望,像是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我,如果不杀了他,那死的就会是我……” “那就杀了他吧。”楚苕一听到这里,想也没想就到。 沉乌愣了一下,见她神情认真,当即就愉悦的笑了笑,但正事还得谈:“若是让阴一横出手相助,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要杀了关尧的冲动,可显然这个关尧也对他存了同样的心思,那就不如直接下手吧。 楚苕已经有了决定,当下便朝阴一横那边看了一眼,她不确定阴一横会不会出手相帮,毕竟相比起来和她关系好的人是阴萝,并不是在这里的阴一横。 但她至少可以确定若是她跟关尧打了起来,阴一横肯定不会帮关尧的。 对她来说这也就够了。 “你想杀我?”楚苕还有动手,关尧就已经敏锐察觉,竟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 楚苕掀了掀眼皮,索性一招手,不但将阴眼之兽给放了出来,揽月剑也出现在了手中:“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讨人嫌,还是挺有自知之明啊。”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站在她身侧的沉乌尤甚。 阴一横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周身阴气大盛,显然也没有要袖手旁观的意思了。 前一刻还算淡定的关尧在看见这一幕时神情一僵:“道友,这是我与楚道友之间的纠葛,你确定也要插一脚?” “她是我好友。”阴一横只说了这么一句。 楚苕笑了起来,心里是真的一松。 在这之前虽然确定了要杀关尧,但她也不确定如今的关尧实力如何,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苦战一场的准备,若是有了阴一横相助,那自然就大不一样了。 关尧明显不再像之前那样淡定了,他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楚苕却直接一挽剑花,一道剑气裹挟着破风声飞去。 阴眼之兽身形变大,怒吼了几声,紧随着那道剑气之后。 而她身侧的沉乌也没入揽月剑中。 一见楚苕动手,阴一横也没有犹豫,手掌一翻,手心里便出来一只骷髅头,他朝骷髅头上打出几道法诀,骷髅头便发出尖锐的嘶鸣,瞬间变大,张着嘴朝关尧撕咬而去。 关尧脸色一变,也不敢轻视,连忙迎战。 楚苕既然决定了要杀他那就丝毫没有要留手的意思,本想抛出手中长剑,可沉乌的声音再度在她脑海中响起:“让我吃了他。” 楚苕一顿,略微一思索便放弃了长剑,双手掐诀,身体在阴气中暴涨化作骷髅,问道:“怎么个吃了法?” “不知道。”沉乌摇头,“说不清,只是有一种想要吃了他的冲动,帮我。” “好。”楚苕点头,担心阴一横失手直接灭了阴一横,她还给阴一横传音提了一嘴。 “明白了。”阴一横回了一句。 下一刻他也召回了撕咬关尧的骷髅头,紧接着身形膨胀化作鬼体,和已经幻化成骷髅的楚苕一同冲向了关尧。 关尧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看见这一幕,当下眼神一狠,仰头一声嘶吼,竟是直接化作一只乌獴,与楚苕阴一横一般大小,三者很快就撕咬扭打在了一处。 混乱之中还是能看得出来关尧是被两者围攻的。 三个大乘期修士动手动静可不小,再加上此处离关尧州边境本来也不远,这段时间又有不少人因为关尧而赶到了这边,这些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打斗的动静。 有修为高些的,斗胆进入关尧州内观望,远远的就看见一只仿佛浑身燃烧金焰的黑色巨兽,还有一具雪白的骷髅,骷髅行动间周身又时而隐现佛光,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头颅飘着,头颅之下的身体看不真切,只能看见是一团团阴气。 “这么大的动静绝对是大乘期修士才有的。”观望到这一幕的所有修士瞳孔都是一缩,惊惧道。 不少人纷纷开始给自家老祖传递消息,他们要打听的消息没有打听到,结果却目睹了三个大乘期修士打成一团。 寻常修士本就难以见到大乘期修士,更何况是大乘修士直接动手,这一下还是三个,很快就有人好奇这三个大乘期修士的身份。 “之前便听说阴一横前辈带着他的道侣定居在关尧州,且据说他前身与古魔有关,看样子那颗魔头就是他了。” “那另外两个呢?”其他人连忙追问。 “关尧前辈不是才进去了吗?早听传闻他的本体非人,如今看来,那只浑身仿似烧着金焰的黑色巨兽就是他了,至于另外那具骷髅……”说话的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扭头看了看四周,本来是想要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答案,结果发现这四周的人脸上一个比一个茫然。 显然是都不知道那具骷髅的来历。 “整个灵界大乘修士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虽然未必个个都见过,但也至少听说过一些他们的事迹,没有一个能与这具骷髅对上的。”有人迟疑着道。 “我怎么还看见有佛光?”有人忍不住出声。 这话一出,吸引的更加人仔细盯着那边。 那佛光虽然并不显眼,可在那三个的打斗中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可那人两年多钱也才合体初期的修为,更重要的是,那人这会儿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有人猛地进行,若有所思道。 很快的,不止这一个人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那些本就被自家老祖安排了任务来打听消息的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没有犹豫,纷纷再次拿出出门前老祖给的联系法器,直接联系了自家的老祖。 关尧之前与丁绝尘交手时受了些伤,为了避开麻烦特意闭关了一些时日,出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楚苕。 楚苕得了剑仙传承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却没有预料到得了剑仙传承的楚苕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就晋升成了大乘期修士。 这样的机遇他甚至来不及嫉妒,楚苕就对他动了杀心。 而如今的楚苕早就不是那次大殿里对他忌惮万分的楚苕了,更何况乌獴本也是由魔气而生的魔物,佛光对他克制,旁边还有个同样大乘期的阴一横出手相帮。 关尧很快就有了落败的迹象。 他心知再这么拖下去,他就会被楚苕和阴一横联手击杀,心中恼怒的同时也有了退意。 楚苕早就防着这一点的,刚给阴一横传音了一句提醒就感知到另一侧传来巨大的灵力波动,这股灵力波动离他们很近。 她其实一早就察觉到了有修士靠近,只是看对方修为不高,再加上一心想先解决了关尧,是以暂时没有去理会,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胆在这时候动手。 她心中刚升起杀意就察觉到了不对,与此同时,沉乌的声音也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他是冲着关尧来的,不能让他得手。” 沉乌的话音都还没有落下,那夹杂着巨大灵力波动的东西已经到了近前,确实如同他所说的是奔着关尧而来。 不只是楚苕发现了这一点,阴一横跟关尧也发现了这一点。 阴一横还记着楚苕之前给他传音说的话,第一反应也是先解决掉这个趁机偷袭的人,于是扭头嘶吼着朝那个方向而去。 楚苕暂时无法确定造成这么大灵力波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其中蕴含的灵力让如今大乘期修为的她都有些下意识忌惮。 她担心阴一横一个人拦不住,于是也扭头扑了上去,与此同时也放出了揽月剑,让沉乌和阴眼之兽盯着关尧,以免关尧借机逃离。 关尧在发现楚苕和阴一横都拦了上去的时候也确实是立刻转头朝一个方向而去,下一刻沉乌便手持揽月剑拦住了他的去路,而阴眼之兽也咆哮着追了上来。 他脚步一顿,脸上神情变幻了一瞬后只剩下狠意,冷笑一声便朝着沉乌扑了上去:“你以为凭着你和这只阴兽就能拦住我?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沉乌心中对他熊熊燃烧的杀意,而他对沉乌又何尝不是如此?从楚苕带着沉乌在大殿中第一次看到他时起,他心中这股杀意和想要吞噬对方的冲动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要不是被丁绝尘给拦住,那日他就已经将沉乌给杀了,谁知道那次大意让楚苕带着沉乌跑了不说,才两年多时间楚苕竟然就晋升了大乘,实在是可恨! 沉乌很快也放弃了手中的揽月剑,化作乌獴本体和关尧撕咬在了一起,旁边阴眼之兽也时不时上去帮忙,揽月剑本也有灵性,再加上沉乌是揽月剑的器灵,即便没有楚苕控制,可沉乌也能动用。 而另一边,楚苕和阴一横拦在了偷袭之人面前,看见此人样貌的时候她还愣了一瞬:“丁绝尘?” “你认识我?”如今的丁绝尘早就没有了当初带人围剿关尧时的意气风发,他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皱纹横生,乍一看竟然像个垂死之人,可脸色通红,看着又十分诡异。 楚苕一眼便知道他毕竟是用了什么禁术或者吞服了丹药,作用基本都是以燃烧寿元或是修为来但时间内提升自身实力。 这样的禁术其实也不少,只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通常也很大,不到紧要关头没人会动用,真动用起来威能也不容人忽视。 丁绝尘所用的就是其中一种,他没等楚苕的回答,只神色阴狠的盯着那边的关尧,道:“既然你知道我,那便该猜到我今日是为关尧而来,我看你们也是要杀关尧,我也是要杀他,我还有法子让他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你们不该拦我!” “你要让他死我没意见,可你要让他魂飞魄散,这可不行。”楚苕冷声道,“既然你也看出来我们要杀他,那我劝你在远处看着即可,就不要再插这一脚了,今日他关尧必死,却也只能死在我楚苕手中!” 她虽然跑到这边来拦人,但神识也一直在关注着身后的动静,知道沉乌跟关尧打了起来,朝阴一横看了一眼。 阴一横会意,转身去帮沉乌了。 剩下楚苕一人拦在丁绝尘身前。 丁绝尘的神情扭曲了一阵,他阴恻恻道:“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早就没有退路了,我必须杀了关尧,否则难消心头之恨!今日谁也别想拦我!” 楚苕不知道那日丁绝尘拦下关尧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如今也没有闲心去了解。 眼前丁绝尘周身灵力波动愈发强烈,且明显能看得出开始混乱起来了,显然丁绝尘自己已经要控制不住这股力量。 她心里一沉,在丁绝尘要靠近关尧那边的时候陡然间出手,五指一张,直接将丁绝尘一把给捞了起来。 紧接着无数的阴气将她和丁绝尘给包裹住,形成一个灰色的巨茧。 远处不少人在观望着,只看见灰色巨茧突然间朝外炸开,无数的阴气形成空间波动向四周散开而变淡。 楚苕被丁绝尘自爆的灵力波动撞得站立不稳,整条手臂也瞬间麻木,她甚至感知不到自己右手的存在,要不是看着右手尚且还在,她都要以为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冲撞成了粉末。 只是手臂即便还在,其上肉眼可见的裂痕也在昭示着她刚刚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很快的,钻心的痛盖过了麻木,冲击着楚苕的神经。 她只得暂时垂着这条手臂,扭身朝关尧那边看去。 有阴一横的相帮,关尧原本还想反杀了沉乌,结果却被再次缠着不得脱身,眼见着楚苕解决了丁绝尘,回身过来。 楚苕脚步又是一顿,扭头看着不远处,脸色阴沉难辨。 她能清楚感知到有好几道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此处,来者都是大乘期修为。 一想到刚刚的丁绝尘,楚苕眼中闪过狠意,当机立断朝关尧楚苕,催促着沉乌:“快些动手,又有人过来了!” 不管来人是为了关尧还是为了剑仙的传承,于他们来说都是麻烦。 沉乌听见她的传音当下就加快了速度,而关尧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的伤口,都是被他给撕咬出来的。 他说要吞吃了关尧就是真的要吞吃了对方,包括对方的神魂。 关尧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也想要从沉乌身上多撕咬几块下来,偏偏沉乌有阴一横跟楚苕相帮,他却是一个人。 但这种情况随着那几道气息的靠近就发生了变化。 关尧也察觉到了,甚至来的人里有他认识的人,他一边狼狈的挣脱开沉乌,一边朝着某个方向扬声喊道:“万羽,你还要看到何时?” 光是听见“万羽”这个名字的时候楚苕眉心就跳了跳。 下一刻就听见还算是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股黑风朝这边席卷而来。 楚苕神色一冷,扭身就迎了上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关尧在被沉乌撕咬过后就变得虚弱了不少,楚苕知道就算自己脱离也不会影响结果,她这才迎上万羽。 当她和那股黑风撞上之后,两相又往后退去,黑风停下后一只背生双翅的黑色大鸟出现在楚苕眼前。 黑色大鸟口吐人言:“虽然本尊与关尧这小子平日里不太对付,但这灵界之中与本尊谈得上几分交情的也只有关尧。” 此话一出楚苕便知道他是非管不可了。 她扫了一眼几个方向,另外几道气息明明也已经到了此处,却都藏身着并没有出手,楚苕也不确定这些人是打算围观到底还是又和关尧有几分交情突然出手。 她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冷哼一声后,抬手一招,揽月剑飞到她的手中,她瓮声道:“那便试试吧!” 因为右手疼痛,她如今是左手持剑,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攻势。 万羽也看出了她的右手有伤,频频攻击向她的右手,其中一次他的一边翅膀从楚苕右边闪过,那羽毛竟锋利无比,在楚苕的右臂留下好几道浅浅痕迹,也疼得她心头暴虐无比。 “咦?”万羽盯着她的右臂看了好几眼,语气惊奇:“没想到你这鬼修骨头还挺硬,本尊也更加好奇你到底是谁了!” 第105章 剑仙归位 楚苕心知藏身的那几个还在惦记剑仙传承,她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身后关尧被逼到绝境之时竟直接将她的身份给指了出来。 “她就是楚苕!你们派人在荒原守了两年多也没有守到她,殊不知她早就得了剑仙传承,还晋升到了大乘!” 关尧有意要让更多人听见这些,楚苕想要阻拦都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藏身在四处的人一听这话就待不住了,纷纷现身,虽然看着楚苕的目光还带着几分迟疑。 “原来你是楚苕?”万羽嘿嘿笑出声,“难怪本尊晋升大乘这么久,这灵界哪位大乘是本尊不认识的?唯独没有见过你,你这么短时间里晋升大乘,看来那剑仙的传承还真是好东西啊,这机遇可真叫人眼红……” “他如今的处境你们也看见了,他说我是你们就信?”楚苕冷声说着,下手也愈发的狠辣。 万羽揭穿她:“你如果不是楚苕,那你怎么会和这阴一横在一起?谁不知道这阴一横跟楚苕是认识的,除了楚苕和他那个道侣,整个灵界可没有谁再和他关系好的了。” 这话也打消了那些人最后一点迟疑。 楚苕冷笑一声,连羽毛带皮肉的从他身上撕扯下来一块,在万羽怒声痛呼的时候她闪身退了回去,只拦在沉乌的前面,紧接着朝前挥出一剑。 一道弯月向前横扫而去,正好迎向靠近的那些人。 剑气磅礴,这几人下意识的就要抵挡,可一个个连法宝都召唤了出来,那轮弯月却直接穿过他们各自的法宝,紧接着轻飘飘掠过他们。 这几人都是楚苕在秘境中见过的,仙风道骨的老道,还有妇人和大汉,倒是那位清河和尚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没有赶过来还是在哪里不露声色的藏着。 楚苕这一剑过于轻描淡写,三人和万羽俱都愣了一下。 大汉性格最为暴躁,很快就又握拳朝楚苕扑来,嘴上还在道:“我对这剑仙传承也好奇的很,只好向道友讨教讨教了!” 可眼看着他已经到了楚苕近前,楚苕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汉心中也升起几分警惕,可手中拳头还是朝楚苕猛地砸了上去。 这一拳带着大乘期修士的灵力狠砸在楚苕脸上,楚苕就如同一个纸人骤然以拳头砸下的地方下陷,很快就旋转着化作一轮小巧的弯月,发出锋锐的清鸣。 不好! 大汉在砸中楚苕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对,但想要退身也已经来不及了,弯月直接撞在他的拳头上,起初没有丝毫的痛感。 等弯月消失,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拳头低落,皮肉破碎,白骨显露,大汉才觉出痛来,当即仰头一声怒吼。 万羽和妇人更加谨慎,在大汉冲上去的时候也更早发现了不对,下意识的闪身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可才换了位置两人并没有轻松,反倒升起了更加不好的预感。 站着没动的老道扭头看了看四周,神情复杂,说不清到底是羡慕还是惊慌更多:“是剑域。” “确实是剑域。”万羽语气阴恻恻的。 他们四个现在看着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于还能看见不远处那两只浑身金焰的黑色巨兽撕咬着,一只身形大了许多,另外一只鲜血淋漓,身上好几处伤口都能瞥见白骨,明显处于下风。 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就连阴一横他们都看见了,唯独楚苕不见了踪影。 两人一鸟齐齐看向大汉,大汉主修的功法就是炼体的,否则他也不会连法宝都不用赤手空拳打上去,寻常法宝想要让他破个皮都难,更何况是现在这样鲜血淋漓骨头都露了出来? 见识过了剑域的厉害,几人一时之间也没有贸然动弹。 就连脾气最为暴躁的大汉这会儿都按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警惕的看着四周,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这剑域并没有彻底完善,似乎是才练成没多久。”老道负手转了一圈,朝好几处甩出几道法诀,这些法诀无一例外都撞在了突然出现的剑气上。 大部分都被剑气给绞了个粉碎,也有两道法诀打在一处的反过来撞碎了出现的剑气。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用神通试了起来,很快就发现只要集中攻击某一处,那里就会出现空间波动,而他们可以从那里撕开一个口子脱身。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大汉道。 几人当即开始合力攻击一处。 楚苕心知杀不了他们,只能困住他们一时,借着这点时间让沉乌吞噬了关尧应该也够了。 她将揽月剑放入剑域当中,扭身便朝沉乌那边去,帮着沉乌加快了吞噬关尧的速度。 关尧再是不甘也只能被沉乌一点一点吞噬,随着沉乌身形变大,关尧的身形也越来越小,某一刻他怒吼一声扑向沉乌,像是死前的最后一搏。 楚苕却没有错过一小团元神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她抬手一抓,一只灰色的大手就出现在了那团元神的前方,正好将关尧的元神捞了个正着。 “不要……”关尧声音绝望。 楚苕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他送到了沉乌面前。 沉乌张嘴就将关尧的元神给吞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楚苕面色微变,回头伸手接住飞来的揽月剑,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剑域破碎,万羽四人破开剑域出来了。 “楚苕!”大汉当先一声怒吼,一副想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万羽虽然没有出声,可看着她的目光里也透着阴毒。 楚苕握紧了手中的揽月剑。 就在即将交上手的时候,自楚苕身后沉乌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灵力波动,一股强大的威压骤然散开,惊的在场几个大乘期修士脸色都变了变。 以至于原本要对楚苕动手的几人都迟疑了一瞬。 “这是……”老道捋了捋胡须,惊疑不定的看着那边。 楚苕也回身看了过去,就看见沉乌周身金焰燃烧愈发耀眼,身形也暴涨了许多,一双金色的眼眸冷冰冰扫过在场众人,唯独在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有了些温度。 从他身上传来的威压已然远超过大乘期修士的威压。 与此同时,天际雷云迅速聚集,雷鸣声咆哮。 “此界已经容不下他,他得立刻飞升才可。”阴一横也颇为震惊,侧脸朝楚苕道,“我记得他是你本命宝剑的器灵,他无法单独飞升,还是得你飞升才行……” 显然这么想的不只是阴一横,还有此界天道,它急于将沉乌送去他该去的地方。 于是在阴一横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楚苕便感知到了自身的变化,一股灵力灌入体内,原本手上开裂的右手迅速愈合,而她的修为也开始暴涨。 “怎么她也要飞升?”万羽脱口而出,难掩震惊。 他们并不知晓沉乌是楚苕本命剑的器灵,眼见着关尧一个大乘期修士就这么被吞噬,沉乌修为暴涨引来飞升雷劫,不过一眨眼,楚苕竟然也跟着修为暴涨要飞升。 这一幕刺激到了四人。 尤其是万羽跟老道,两人在大乘期已经几千年了,迟迟没能到飞升那一步,也算是想尽了办法,结果现在眼睁睁看着楚苕和沉乌就这么引来了飞升雷劫。 四人还在震惊着,阴一横已经闪身躲开,上方雷云阵势浩大,远超过一般人飞升时所聚集的雷云。 甚至于在楚苕修为刚到顶点,第一道天雷就落了下来。 第一道还没有完全落在楚苕头顶,第二道就紧随其后,一道接着一道,完全不给楚苕喘息的机会。 沉乌仰头咆哮一声,飞入揽月剑中,揽月剑从楚苕手中飞出,化作密密麻麻的剑雨挡在她的上方。 而楚苕也就势盘腿坐下,双手掐诀,再睁眼时,眼中仿佛也有了凌厉剑意,她几道法诀打出,手掌一推,上方已经快要被天雷击散的剑阵迅速撤回变回揽月剑的模样。 楚苕的上方空间波动颤颤,一道天雷落下时,剑域猛地展开,如同弯月的剑气就将天雷绞得粉碎。 其他人早已在天雷落下的时候就四散逃开,唯恐被殃及到。 站在远处望着这边,只看见上方漫天雷云聚集,几乎望不到头,天雷也是一道接一道的,完全不像他们从前见过的天雷那样还会留给底下人喘息的机会。 但这铺天盖地的雷云也无法掩饰雷云之下盘腿坐着的楚苕。 她微阖了眼,神情平静淡然,背后却有一轮夺目弯月,而弯月之间还匍匐着一只浑身耀目金焰的黑色巨兽,一眼望去,这一幕异景竟如同日月同存交相辉映。 天雷一道道的落下,上方乌沉沉一片雷云也在往下压,看着像是天都塌下来了,要将底下的人和日月一起吞噬,可始终离着一段距离。 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很久,围观的人都有些麻木了,甚至难以去想象若是在雷云底下的人是自己到底能撑过多久。 终于,似乎连天道都有些不耐烦了。 不停落下的天雷终于停歇了那么一瞬,而楚苕的四周连空气中都仿佛夹杂着雷电,时不时的会炸一下,炸开的威压有些让人心悸。 天雷停止落下并不意味着这一切结束了,所有人的心神都紧绷着,仰头看着上方正在极速向中心聚拢的雷云。 天道显然打算将剩下的天雷连同雷云全都聚集到一处,好给予楚苕跟沉乌最后的全力一击。 原本站在远处观望的人察觉到那边传来的慑人威压,面色变了变,立刻又退的更远了。 “飞升雷劫有这么厉害吗?若是这样,那还有谁能成功历劫飞升?”大汉看着那边,脸色铁青,他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成功飞升这回事了,反正他还没有亲眼见过。 “你以为这是她一个人的飞升雷劫?”万羽嗤声,“分明是她和她那把本命剑器灵一起的飞升雷劫,那器灵来头肯定也不小,我看着本体竟然和关尧一样……” “关尧在灵界上万年,他早就应该飞升才对,可迟迟没有迎来飞升雷劫,且就连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整个灵界竟然都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关尧。” “终于见到了就是这样的场景……万羽,你说你见过关尧和楚苕在一起,你确定你当时见到的是关尧?”妇人眼睛微微一眯,怀疑的看着万羽。 万羽已经变回了人身,听见她的质问也迟疑了起来:“在这之前我还能确定,如今却不一定了。” 在亲眼所见之前,他也不会轻易相信灵界竟然还会有关尧的同族,或者说跟关尧长得一样的同族,毕竟近万年都没有出现过。 只可惜,至今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关尧到底是何来历。 而远处,最后一道占据了整片天幕的天雷已经对着底下的楚苕蠢蠢欲动,楚苕仰头看着,眉心皱起,神情也变得凝重。 她之前展开的剑域已经摇摇欲坠,但楚苕并没有将剑域给收回来,而是打算以骷髅之身硬扛下这最后一道天雷。 这个念头出现在心头的时候,她便感觉像是被抱了一下,沉乌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别怕,我来。” 楚苕想要说什么,上方的天雷已经直接落了下来。 她背后的那只黑色巨兽一声怒吼,身形又暴涨了许多,将楚苕牢牢护在身下,而那道让楚苕都有些心悸的天雷就落在了沉乌的身上。 天地骤亮,刺激的楚苕短暂失明,她还是感受到了遍及全身的灼痛,只是和她之前跟万羽打斗时受的伤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等终于能看清了,楚苕立刻就去寻找沉乌的位置。 她能感应到沉乌现在状态很不好。 “我没事。”知道她在担心,沉乌低声说了一句,紧接着就回到了揽月剑中,为了让楚苕安心又多说了几句,“等去了仙界我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天上雷云已经全部散开,天际落下一道霞光,正好将楚苕笼罩在了其中。 楚苕没有挣扎,只感觉到周身所有的不适都在消散,她的状态回恢复到了最顶峰的时候。 “她竟然扛下来了。”围观的众人难掩艳羡和向往。 就在楚苕要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一团灰光从霞光中飞出,飞向了阴一横那边,停留在他面前。 楚苕的声音从中传出:“多谢道友相助,这里有我的本命剑分、身一枚,以答谢道友出手之恩。” 阴一横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就将那枚小剑收了起来。 其他人只听见了楚苕的声音,并不知道阴一横收下的除了那枚小剑还有一份丹方和炼制此丹的一应药材。 这丹方不是别的,正是宝叶金丹的丹方,还有宝叶金参的参须,这些也本来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想着炼制出丹药之后自己在晋升大乘时用得上,若是有多余的也可以赠与阴萝。 没想到她进了剑域之后得了剑仙传承不说,更是直接晋升了大乘了,这宝叶金丹也没用得上。 楚苕就把自己之前准备的灵药全都留给了阴萝。 等到霞光彻底消失不见,所有见证了这一幕的人才恍惚回过神,脸上俱都是艳羡,这一战很快就传遍整个灵界,不管灵界众修士如何议论,这一切却也都与楚苕无关了。 …… 剑仙命星即将重现的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从百年前就有星君推算出剑仙归位的大致时间。 只是百年一晃而过,丝毫剑仙的消息也无。 所谓的剑仙命星也都是仙界那帮人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是不是特意编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唬其他人。 时间一久,这反倒成了仙界众人被群嘲的事儿。 更让仙界众人愁到头秃的是,他们的剑仙还没有归位,魔域那边又传出消息,他们家魔尊也要归位了! 本来就嚣张的魔域更加嚣张,就等着他们家魔尊归位,到时候率领着众魔将仙界那群人杀个屁滚尿流! 于是两方像是在较劲儿似的,今儿个仙界传出消息剑仙快归位了,明儿个魔域又传出消息快了快了魔尊快归位了。 妖都和鬼渊左看看右看看,乐得看戏,反正到时候谁家老大先归位,他们就站哪一边呗。 盼着盼着,这一天,自上一任剑仙陨落后便尘封的剑仙大殿突然一声“轰隆”,在仙界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剑仙大殿的门就这么开了。 负责在看守的仙童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扭头就朝旁边另一名仙童道:“快去禀告仙帝,剑仙大殿的门开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瞥见一名女子从里面走出来,仙童唇瓣一哆嗦,嗓子都喊劈了:“剑仙大人归位了!!!” 与此同时,魔域一栋巍峨大殿紧闭的殿门也轰然大开,同样的一幕几乎也在这里出现。 只是剑仙大殿前,仙童急忙迎向了那名女子,不敢多看,俯身就行了个大礼。 刚刚飞升仙界还什么都茫然的楚苕心里吓了一跳,可面上还是一脸平静,并没有显露出丝毫,心里嘟囔着:“这仙界和灵界还真是大不相同,灵界飞升台的修士虽然不至于一个个下巴翘上天,但也绝不会如此……” 行如此大礼来迎接,真是稀奇。 她这话本来是和沉乌说的,可说完之后却没有得到沉乌的回应,楚苕心里立刻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等一探查她就发现沉乌还在揽月剑中,只是此刻有些虚弱,且陷入了沉睡当中。 得不到沉乌的回应楚苕总觉得心里不安,可她现在对仙界一无所知,想要去找乌獴本体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万一没找到乌獴本体,反倒让自己和沉乌再次陷入危险中那就不好了。 因为这份担忧楚苕也没仔细去听眼前这人说的什么,只听见“剑仙”二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稍微问了几句就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了。 “什么剑仙大人?我虽然得了剑仙的传承,可我并非剑仙本人。”楚苕见这人把自己错认为剑仙,连忙解释起来。 仙童也有些懵,迟疑着问道:“莫非大人还没有恢复记忆?” 楚苕想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失去过记忆,又何来恢复记忆一说? 可还未开口,她就惊觉不远处有人过来,当即警惕的握紧了揽月剑。 仙童也注意到了那边过来的几道遁光,脸上一喜,大有松了口气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楚苕的警惕,欢天喜地道:“仙帝和星君他们过来了,太好了,大人,您有什么不知道的想必他们会给你解释清楚的,仙帝和星君可比我知道的多,也是最了解您的。” 仙童刚说完这些,那些遁光就落了下来,他也低垂了头,连忙退到了一边。 留下楚苕一人面对着这十几个人。 来的可不只是什么仙帝和星君,楚苕目光一扫,十几个人,男女老少全都有,但毫无意外她看不透这些人的修为。 没等她出声说什么,被围在中间相貌俊美的男人就朝前走了一步,目光炯炯盯着她:“剑仙,你可算归位了。” 片刻后,楚苕把刚刚对仙童说过的话,几番解释,眼前这些人根本不信,倒是站在这位仙帝后方的一名女子上前,朝楚苕笑道:“可否看看你的剑?” 楚苕当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本命剑交给别人,更何况沉乌还在里面沉睡着,如今状况也不好,她就更加不会让其他人碰揽月剑了,当下抿着唇摇了摇头。 “倒都是一个脾气。”仙帝不怒反笑,还欣慰的点了点头。 问楚苕要剑的女子也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柔声道:“是本星君唐突了,剑仙之剑企容外人随意触碰?” “我……”楚苕想说自己不是剑仙。 仙帝知道她要说这句话,抬手打断了她,扭头朝星君道:“看来归位的剑仙并没有前任剑仙的记忆,还是辛苦你与她解释了。” “谨遵帝君之命。”星君俯首应下。 等仙帝率先离开,其他人除了星君和两位仙童也都纷纷跟着离开,只是离开之前无一例外都十分友善的和楚苕打了招呼,其中也或多或少夹杂了一些探究的神情。 楚苕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等听这位星君解释了她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至少她可以确定一点,她飞升后出现在的这座大殿本来叫星罗殿,也是剑仙的居所,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剑仙大殿。 而剑仙自从仙魔大战陨落之后,这星罗殿就空了下来。 第106章 什么来头 但是剑仙陨落时曾说过,这星罗殿绝不会长久的空置下去,即便他战死了,日后也会有另一位剑仙入住星罗殿,驻守仙界。 从那以后每隔百年星君就会算上一次,终于在百年前算出来剑仙命星重现,这就意味着剑仙即将归位。 “这星罗殿以剑仙为主,除了剑仙点头应允便只有剑仙本人才能出入其中,今日星罗殿殿门大开,而您也从下界飞升,又习得星罗剑法,您日后就是这星罗殿的主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星君道。 见楚苕还是有些茫然的样子,星君温柔的笑了笑,道:“不急,您有大把的时间来适应这一切,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来星云殿寻我。” 说起这个楚苕可就清醒了许多,问道:“我还真有一事要问。” 她本想称呼对方为前辈,可之前叫了几次都被纠正了过来,显然这位星君已经肯定了她就是剑仙。 楚苕也就没有再坚持,顺着她的意思说话。 “您只管问。”星君道,脸上笑意更深,“这仙界还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了,有些事情您就算是去请教帝君也未必能有答案,但若是找我,即便我不知道,我也能给你算出个大概来。” “您可知道乌獴?”楚苕问道。 她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见面前的星君沉下了脸色。 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让楚苕绷紧了神经。 好在她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您是从剑仙传承中知道此事的吧?下界不知乌獴,可在仙界乌獴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魔域的魔尊本体就是乌獴,而天地间也仅此他这一个。”星君道。 说着说着她脸上又有了笑意:“不过那位魔尊也早已陨落……” “什么?!”楚苕一惊,在来仙界之前她设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此界的乌獴本体竟然已经陨落。 乌獴陨落,那沉乌……便是此界唯一的乌獴了,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若是没有乌獴精血,沉乌便不能再重新修炼出肉身。 想到这里楚苕的心神就沉到了底。 星君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她脸色不好也有些奇怪,迟疑着道:“魔尊虽然陨落,但就在不久前魔域那边也传出了消息,说是他们新的魔尊也即将归位。” 这有些熟悉的话语响起,楚苕眼皮子就跳了跳,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念头。 她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念头说出来,而是朝星君问道:“那魔尊现在归位了吗?” “估计还没有,要是魔尊已经归位,只怕魔域那些魔物早就传开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魔尊要归位似的,竟然还敢嘲笑我们仙界,如今剑仙你归位,看他们还怎么嘲笑我等!”星君高兴道,还有要看笑话的意思。 楚苕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难道他们魔尊归位也会像我一样直接出现在上一任魔尊居住的地方?” “大概是如此。”星君点头,“不过他们魔尊可与剑仙您不同,您是直接带着星罗剑法回来了,星罗殿会迎接您,但是那位魔尊若是回来,很可能回来的会是一个分、身,需得回到本体内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乌獴死后,神魂会化作无数分、身落往人间亦或是直接落到其他的界面,但上一任魔尊陨落的时候,不提咱们仙界,光是妖都和鬼渊就派了不少的人前往人间寻找魔尊分、身。” 魔域也想找,只可惜谁也没有发现乌獴的踪迹,这就意味着乌獴那么多分、身,却没有一个留在此界。 当时仙界也失去了剑仙,得知这个消息后可是大松了口气。 魔尊归位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而剑仙也不知道何时归位,算是给两边都争取了时间。 “落到下界的魔尊分、身难道要和我一样,靠着一步步修炼重回此界吗?”楚苕追问。 星君点头又摇头:“也有些不同,魔尊若想回到此界最重要的一步是吞噬另外一个分、身,若是迟迟没有遇到另外一个分、身,那他也只能永远留在那个界面。” “原来是这样……”楚苕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难怪当时她还在下界的时候关尧就帮着她,其实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他自己,因为他要等沉乌飞升去灵界,他才有机会杀了沉乌,才能离开他待了近万年的灵界回到仙界。 所以在灵界终于碰上面的时候,他才会起杀心。 但沉乌那时候修为不到,所以还没有那种感觉,等从剑域出来,沉乌的修为也到了,再见到关尧的时候也有了想要吞噬对方的冲动。 事实就算有出入也应该和她猜的这些差不离了。 楚苕稳了稳心神,知道沉乌之所以陷入沉睡或许和飞升雷劫有关,但也应该和他没有回到本体中有关,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把沉乌送回他的本体。 但是……身为器灵的沉乌还能回到本体去吗? 楚苕迟疑。 她又像星君打听了不少的事情,星君倒是如她自己所说的,但凡是知道的都没有什么隐瞒,只是有些事情她知道的也不详细,能告诉楚苕的也不多。 楚苕不知道沉乌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有时间限制,她赌不起,于是也等不及再继续缓冲这么多信息带来的冲击,朝星君道:“我得去魔域一趟,不知道星君可有法子?越快越好。” “您这就要去魔域?!”星君震惊,又有些犹豫,“虽说您得了剑仙的传承,可魔域魔物众多,虽说魔尊如今不在,其他那些魔头也不容小觑,我当然不是说您打不过他们,只是您要不要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彻底熟悉了此界……” 楚苕额角抽了抽,心说我可不是要杀去魔域,我是去给魔域送他们家魔尊的。 但这话她没敢在这时候说出来,仍旧坚持自己现在就要去魔域。 星君拗不过她,或者说也有些期待,带着一点点为难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还得先去和帝君商议此事,要不然您和我一同去?” “行。”楚苕站起身,说走就走。 也完全没有想过,若是仙界这些人知道她是为了将魔尊送回魔域后会如何。 反正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只知道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沉乌醒过来,换句话说,这本来也是她要飞升仙界的目的之一。 她们来的也正是时候,仙帝刚收到从魔域传来的消息。 “魔殿的大门也开了,但魔尊并没有归位。”仙帝道,眉头微微皱着,神情并不见轻松。 星君略微一思索,问道:“帝君觉得这是魔域特意传出来的假消息,就为了让我们放轻警惕?” “本帝君确实是这么想的。”仙帝道,“所以正想让人去找你。” 星君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这就回去算一算。” 正要走,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歉意的朝楚苕笑了笑,紧接着赶紧将楚苕现在要去魔域的事情跟仙帝说了。 一直站在旁边听着没出声的楚苕立刻跟上一句:“不用让其他人跟我去,只要告诉我怎么能进去就行了,我要去魔殿。” 乌獴本体现在就在魔殿中,按照星君之前说的那些,她只要把沉乌送过去就行了,虽然现在沉乌的状况有那么一点不一样,送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仙帝盯着楚苕看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出声。 楚苕目光没有躲闪回视着他。 片刻后,仙帝飞出一道灵符,没一会儿就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外面飘了进来。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亮堂,以至于这道黑色的影子一出现就格外显眼。 这是魔影。 楚苕认了出来却没有出声,只静静看着。 “让它带你去。”仙帝道,“但它只能带你去魔域,魔殿看守森严,你想进去就得靠自己了。” 他在说后面那些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试探。 楚苕点头:“我知道了。” 魔殿里有乌獴本体,也是魔域的魔尊,这样重要的地方肯定不是轻易能进去的,否则这么多年来,仙界只怕早就派人进去对乌獴本体动手脚了。 仙帝并没有问她要去魔殿干什么,只是在楚苕要跟着黑影离开之际,他有些语重心长道:“当年你师父陨落时便说过,会有人带着他的传承重回星罗殿,仙界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可以吗?”楚苕本来要走,听见他这些话就又停了下来,转身朝他看去。 仙帝点头:“你说。” 楚苕问道:“剑仙的存在是不是为了守护仙界?” “是。”仙帝点头,“若是有朝一日仙界不复存在,魔域、妖都、鬼渊必定大乱,到那时候人间界也会受到波及……” “我明白了。”楚苕没听他说完,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就道:“我听星君说过,妖都和鬼渊素来就是墙头草,哪边强就往哪边倒,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仙界和魔域之间的斗争,所以只要这两者之间和平共处就行了对吧?” “可以这么说。”仙帝点头。 楚苕神情郑重许多,朝仙帝道:“我虽比不上之前的剑仙,但我不会让仙界和魔域打起来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沉乌回到乌獴本体中。 等楚苕和黑影走了,原本已经回星云宫算魔尊事宜的星君又突然出现在殿内,她看着楚苕离开的方向,神情温柔道:“帝君觉得如何?” “你指的是哪方面?”仙帝反问。 星君笑了笑,道:“帝君觉得她真的能胜任剑仙的位置吗?” “她若是能让仙界与魔域和平共处,那她就是剑仙。”仙帝道,“更何况,连星罗殿都已经承认了她。” “说的也是。” “……” 魔域和仙界之间隔着一道天堑,看着彼岸触不可及,可在黑影拿出一块令牌后,不过一步楚苕便进入了魔界。 她最熟悉不过的魔气汹涌而来,将她包裹其中。 黑影还停留在前面,动了动,似乎在看楚苕。 “带路吧。”楚苕朝它道。 黑影又继续朝前飞去,楚苕紧随其后。 一路上楚苕跟着黑影所过之处都不是什么城池,虽然遇到的魔物不少,但都是一些低阶魔物,连灵智都还没有生成。 黑影并没有让楚苕动手,在楚苕动手之前它就已经将扑上来的魔物斩杀殆尽。 一直到靠近了一座城池,黑影才现出模样来,是一个额生黑色独角的少女,她将一件黑色袍子扔给楚苕,道:“穿上这个,在离开魔域之前都不要脱下来,否则这里面的魔物会将你撕成碎片。” “知道了。”楚苕结果黑袍穿上,又问道:“若是鬼修出现在这里呢?也会被撕成碎片吗?” “不会。”少女道,“只有仙界才会如此,虽然魔域也看不起妖都和鬼渊的那些家伙,表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和平,至少得保证魔域跟仙界打起来的时候,妖都和鬼渊不会拉偏架。” “都墙头草了还不会拉偏架?”楚苕额角抽了抽。 少女假装没有听见,又继续闷头带路,但楚苕偶尔问她什么的时候她也会尽量给楚苕解释。 这黑袍还算是有用,更重要的是少女在魔域的地位似乎并不低,一路过来,楚苕发现有不少魔族在看见少女的时候会露出明显的畏惧。 但随着离魔域越来越近,那些魔族脸上的畏惧也少了许多,直至有些轻蔑。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终于,少女将楚苕带到了一座城池外,她朝楚苕道:“你只要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前面那座城池就是魔殿所在,可能你还没有看到那座城池就会先看到魔殿,魔殿看守森严,就算是魔族也未必都能进去,所以我也帮不了你。” “好。”来之前仙帝就已经说过了,楚苕心里有数,朝少女道了谢之后就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少女在原地站着,看见楚苕化作一团灰雾朝远方而去,即便这一路上她早就知道楚苕其实是鬼修,但还是有些惊异,神情古怪的想,不知道仙界那些家伙知不知道他们盼了这么久的剑仙竟然是一个鬼修。 毕竟在楚苕主动泄露气息之前,她也丝毫没有发觉。 如同少女所说的,楚苕朝着这个方向而去,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碰见魔族,可随着时间过去,她也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抑和心悸,提醒着她前方有着十分可怖的存在。 即便如此,楚苕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很快的她也看见了少女所说的那座魔殿,矗立在不远处,只能看见上半部分,下半部分乍一看是一片漆黑,实际上却是被浓郁的魔气所包裹着,也遮盖了外面的城墙和其他稀奇古怪的建筑。 眼看着离魔殿越来越近,甚至于她已经能看见魔气中若隐若现的城墙,可就在这时,一股寒意从她脚底升起,楚苕的身体先一步做出来反应,一侧身朝旁边飞去。 “咦?”一道轻咦紧接着响起,就在楚苕刚刚离开的方向,一道虚影浮现,虚影脸上带着几分讶异,却又很快收了起来,好声好气的朝楚苕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尽早离开吧,若是再往前,那些家伙可就没有我这么和颜悦色的了,哪怕你是鬼渊来的,他们也会立刻将你撕成碎片,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多谢告知。”楚苕抿了一下唇角,握紧了手中的揽月剑,只是如今的沉乌在沉睡中,没法像之前那样回应她。 “只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必须得进城。” “是想进城还是想进魔殿?”虚影问道。 楚苕沉默,没有否认。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没想到虚影却轻笑了一声,朝她摆了摆手,道:“罢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既然你执意要去,那你便去吧。” 楚苕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继续朝着魔殿的方向而去,心中也一直在警惕着后方的虚影。 虚影却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对她出手,甚至很快就消散了,完全消散之际还喃喃了一句:“再往前走可就容不得你再回头了。” 楚苕充耳不闻,只是更加的警惕了,揽月剑握在手中就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可即便她始终警惕着,等一只手陡然穿过她的心口时,她还是没能来得及躲开,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是看来前一个魔族还真的是留手了。 想也知道,能留守在魔殿外的魔祖又岂非等闲? 楚苕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胸口,看着那只甚至称得上好看的手在她心口转了一圈然后缓缓收回,在收回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往旁边一抓,似乎是没找到心脏还想带走她的一根骨头。 “你们这些鬼渊来的果然没有心。”身后响起少年的嘀咕声。 可下一刻,金色佛光从楚苕心口骤然亮起,她身后的少年一声惊叫,火速退离开来,看看自己烧焦的手又看看楚苕,神情惊疑不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楚苕转身看着少年,周身幻化成骷髅,她笑了一声,缓声道:“你猜。” 少年看着眼前这具骷髅,一时之间迟疑着不敢轻易动手,主要是他也不确定楚苕到底是什么身份,要知道西天佛界平常是不大管他们魔域和仙界之间的斗争,但那群秃驴护短的很,魔域上下都知道,不能随便去惹那些秃驴。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少年连忙打了一声呼啸。 楚苕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要找帮手了,警惕的看着四周。 她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附近的魔气波动。 “她是谁?”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楚苕听得心烦意乱,根本找不到说话的魔族到底在哪。 这还不止,那少年身边又出现了一道窈窕身影,那道身影一出现就让楚苕惊了惊。 头生黑色独角的少女模样,正是带她过来的那个少女,长相一样,连气息都十分相近,只是其中还是有些差异让楚苕知道眼前这位和带她来的那个并不是一个人。 少女的反应和少年一样,还拉过少年依旧焦黑的手看了看:“啧,鬼不鬼佛不佛的,你到底是哪边的?” 楚苕心想如果我动了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认出星罗剑法来。 “我是为魔尊一事而来。”楚苕直言道。 魔殿就近在咫尺,她再往前一段距离就能进城,进城后就能进魔殿,离魔殿越近她就越是有些心急。 谁料她这一出声,那道尖细的声音就再度响了起来,讥讽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天天派人蹲墙角,偷听我们魔域的消息,魔尊这才归位你就找上门来了,怎么?来找死?” “管你是鬼渊的还是佛界的,谁来都得死。”少年阴恻恻道。 他话音落下,和身边的少女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就齐齐朝楚苕动了手。 楚苕不想和他们打,直接朝魔殿的方向飞去,那道尖细的声音夹杂着恼怒,似乎是被人给拦住了。 她也没空回头去看,只想着进城。 然而,等她已经到了城墙前,正要一头扎进去的时候,城墙附近的魔气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纷纷朝她涌来,这一情形让楚苕久违的想起了自己在炼魔渊底下的时候。 身后的两个魔族显然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才没有急着追上来,只站在后方看着,心里还在盘算着等魔气将楚苕身上的佛光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再动手。 在他们看来,楚苕一身鬼气绝不是骗人的,倒是那些佛光只附在骷髅上,或许是用了什么法宝。 哪怕真是西天佛界那些秃驴在这样精纯的魔气中待久了都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只是用了佛界法宝? 可楚苕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些涌上来的魔物很快和楚苕周身的灰雾融在了一起,一副玩得很好的样子。 而楚苕不过是停顿了一瞬就直接飞进了城中。 后面两个魔族回过神来就连忙追了进去,脸色都十分难看,少女紧抿着唇没说话,少年骂骂咧咧:“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不对,她到底是哪边的?来干什么?” “现在魔尊没有归位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管她是什么来头,绝对不能让她靠近魔尊的本体。”少女冷声道。 他们很快就追上了楚苕。 楚苕回身就直接放出了剑域,手中的揽月剑却飞向了她的身后,那里是殿门打开的魔殿。 第107章 仙界这群大骗子 两个魔族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们已经被楚苕放出的剑域给惊住了。 “星罗剑域。”之前拦下楚苕还劝她离开的虚影出现,惊奇的打量着楚苕。 在虚影的身侧还有一道伛偻的影子,尖细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你就是仙界归位的剑仙?不对,可你怎么一身鬼气?还与我们魔域有纠葛。” “还有佛界。”虚影补充了一句。 相比起另外三个魔族,虚影的态度始终很平静,并没有要阻拦楚苕的意思,但他也是四个魔族中让楚苕觉得最危险的。 分开之前少女就告诉过她,这城中其实并没有别的魔物在,只有四个负责看守的魔族,显然就是眼前这四个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们信吗?”楚苕沉默了一瞬后道。 “你耍我们?”少年怒。 少女也紧抿着嘴盯着她,神情和很不好看。 四个魔族,似乎只有那道虚影对待楚苕的态度算得上友好。 “她说的是实话。”虚影道,“你应该是刚从下界来的吧?” 楚苕没有否认。 反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揽月剑在进入魔殿之后就和她失去了联系,她虽然有些着急但也只能按捺住,心里也在算着时间,如果里面迟迟没有反应,那她就得想办法冲进去了。 “但我很好奇。”虚影又道,“你才从下界上来,连自己是剑仙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接受,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着急的来魔殿?” “肯定是想要立功呗。”少年不屑道。 楚苕额角抽了抽:“我是还没有适应,我不是傻。” “仙界那些家伙确实脑子比较好。”少年仔细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十分生气的事情,“素来诡计多端!” 楚苕:“……” 这话她没法接。 “你刚刚把你的剑扔进了魔殿里。”虚影又道。 楚苕心神一紧,朝他看了一眼,抿紧了嘴没吭声。 另外三个魔族一惊,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虚影的话,丢下一句:“二哥,你看着我,我们先进去看看,若是魔尊的本体真出了什么差错,管她是不是剑仙,老子都要活撕了她!” 楚苕在三个魔族动身的时候也立刻扭身往魔殿的方向去,她也听见了魔族说的话,心中警惕。 但意外的是她直到魔殿门口都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反倒是在她进入魔殿中时,身后传来魔族们的怒吼声:“中计了!” 楚苕没回头,直接掠进了魔殿中。 她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魔殿中的情况,神识一扫,很快就发现里面放着一张黑色的石床,这石床蕴含着精纯的魔气,不过一眼楚苕就立刻明白这石床应该是一处魔气之眼所形成的。 魔气精纯,用来放魔尊本体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然而,当楚苕到了石床前,石床上的黑色影子却化作一股魔气消散不见,她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这是魔族布下的幻境,魔尊本体不在这儿,难怪揽月剑进来后就和她失去了联系。 她正打算仔细的查探一下是怎么回事,身后一团魔气悄无声息的出现。 在楚苕发觉不对的瞬间,她就被身后那团魔气给裹住了。 楚苕刚要动手,心神一动,不但感应到了自己的揽月剑,更重要的是,她落入了一个熟悉无比的怀中。 “沉乌?”楚苕一顿,喊了一声。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从后面探身,一只手轻挑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侧着脸微微仰头,紧接着唇瓣就被咬住了。 她也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眸子,不是沉乌又是谁? 魔殿之外,虚影揭穿楚苕将揽月剑放进了魔殿中的事情后,那三个魔族就急着要进去查看,虽然他们并不相信一个刚刚飞升的“剑仙”能轻易伤的了魔尊的本体。 谁知道下一刻就发现外面正有不少仙界的人赶过来,其中还有不少妖族和鬼物。 那两株墙头草肯定是知道了他们魔尊没回来的消息,于是倒向了仙界那边。 心里骂着迟早要把这两株墙头草给薅了,他们也毫不犹豫的转身冲向了城外,相比起来,一个刚刚飞升连自己身份都还没有适应的“剑仙”,他们更不乐意将外面那批家伙放进城里来。 “不是说剑仙打人已经先来打头阵了吗?怎么没看见……”妖族张望了一下,只看见那几个魔族凶神恶煞冲出来,顿时心虚,朝仙界问道。 一群鬼物也叽叽喳喳有些慌张:“你们是不是骗我们?想让我们帮忙毁了魔尊本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之所以答应过来是因为你们说剑仙大人已经过来了!” “就是,要是剑仙大人不露面,我们可要走了!” “怎么就看见魔族,而且这里也没有大战过的痕迹,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我看是根本就没来!” “……” 眼看着来人乱糟糟,急忙冲出来的魔族见此哄堂大笑。 那道尖细的声音更是嘲讽起来:“什么剑仙?除了一只已经被我们捏死的苍蝇,可从来没见到什么剑仙。” “真没见到剑仙?”一只鬼物阴恻恻问道。 “没见过。”少年魔族哼了一声,五指成爪,“怎么,你们也想来送死?” “要剑仙真的来过,此处绝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而且看他们几个也完全不像是和剑仙交过手的样子,要么仙界根本就没派人来,要么来的就不是剑仙,我们都被骗了!” “可他们骗我们过来图什么?” “能图什么?还不是想要趁机毁了魔尊本体,剑仙不见踪影,虽说魔尊好似也没有归位,可谁知道呢?只有毁了才最安心!” 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先吵起来了,仙界的人来时志气满满,此刻也没见到楚苕的身影,心里也有些不安,只是没有直接显露出来,纷纷看向了领头的人。 领头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书生,可这书生后腰处却别着一把锏,他扫了一眼妖鬼两族,慢条斯理开口:“现在转头从哪来的回哪去的还来得及,只是等我们仙界拿下魔域,你们妖都和鬼渊……”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什么意思大家也都明白。 两株墙头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迟疑。 仙界这么有把握拿下魔域吗?如果魔域被拿下,那仙界转头想要对付他们可比对付魔域要简单。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墙头草还在迟疑的时候,书生一个手势,已经率先拿出背后那把锏朝对面魔族动了手,两方立刻打了起来。 墙头草最终还是加入了战场。 外面动静这么大,楚苕想不知道都不行,她推开沉乌的脸,轻喘了口气:“外面好像打起来了,应该是仙界派人过来了。” “让他们打。”沉乌舔了舔唇角,低头又要凑上去,被楚苕抵着额头给阻止了。 沉乌不满,却也没有再要凑过去,只握住她抵着自己额头的手拉了过来,另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身让她转过身来彻底面对着自己,免得一直往后仰头难受。 楚苕也想让他们继续打,可她现在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想了想,飞快的把自己貌似成了仙界剑仙的事情说了,还有沉乌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沉乌道,“你猜的大致没错,关尧想要飞升就必须吞噬了我才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没有吞噬他的冲动也是因为修为不够,还不到飞升的时候。” “那你和揽月剑……” “揽月剑是你的,我也还是你的。”沉乌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口,一只手一招,之前不见的揽月剑从黑暗中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他将揽月剑递给楚苕。 揽月剑现身之后楚苕跟揽月剑之前的联系就已经回来了,但她和沉乌之间的感觉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不再像是飞升之前沉乌身为她本命剑器灵的感觉,虽然那种亲密感还有,却淡了许多,仿佛只剩下那么一丝了。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沉乌愿意,这剩下的一丝联系沉乌也能给断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沉乌突然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时才停下动作,紧盯着她的眼睛道:“魔族有一秘法,施加在结契之时,夫妻二人便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顿了一下,他握住楚苕的手紧了紧,哑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嗯?”楚苕眨了眨眼睛。 沉乌亲了亲她的眉心,继续问道:“楚苕,你愿不愿意与我结契同生共死。” “可你……”楚苕虽然心动,但还记得沉乌的身份。 没等她说完,沉乌便知道她要说什么,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道:“即便我此身陨落后还会有下一只乌獴归位,但那都不是我,如同我此刻。” 就算他回归本体,知道乌獴一起起源,也有了传承记忆。 “我就是沉乌,不管是历任乌獴还是以后的乌獴都与我无关。” “我于炼魔渊底觉醒意识,与你相识,相知,相伴此生。” “那所有乌獴都长着这张脸吗?”楚苕伸手抚在他的脸侧,好奇的问道。 她也只是好奇,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就像是当初见到关尧时一样,于她来说沉乌就是沉乌,哪怕有人与他长着一张同样的脸也无法替代他。 沉乌却摇了摇头:“每一任乌獴长相不同,性别也会有不同。” 只不过关尧与他一样同为这一代的分神,所以样貌上才会一样。 “原来是这样。”楚苕恍然。 沉乌道:“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楚苕茫然了一瞬,在瞥见沉乌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时突然反应过来,忍笑道:“我以为于你我来说,这个问题早就不算是问题了。” 顿了一下,她踮起脚尖,主动覆上沉乌的唇:“即便没有这个秘法,我与你也会同生共死。” 两人耳鬓厮磨时,殿外传来一声轻咳。 紧接着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虽然我也很想早点带着小主人一起玩,您和这位剑仙大人要是真打算在这里生个小主人,只怕外面就真打翻天了,到时候小主人一出生可就没得玩咯。” 这声音分明就是那道虚影的声音,楚苕听见他对沉乌的称呼时还惊讶了一下。 “他是第一任魔尊的坐骑,那也是一只乌獴,后来就一直守着乌獴本体旁了,如今算来也是见证了好几位魔尊的陨落和归位。”沉乌解释。 “主人说的不错。”虚影终于显露出具体身形,朝楚苕一拱手,笑意炎炎,“大人叫我桃渚即可。” “你的本体是什么?”楚苕好奇。 乌獴还要坐骑? 桃渚一晃身形,隐约晃出一朵艳丽桃花的模样。 “这……”楚苕更加讶异了,不是说坐骑吗?怎么又是一朵桃花? 桃渚脸上笑意不变,解释道:“那时的乌獴是一名女子,她刚生出灵性时喜欢四处游玩,路过人间一座野山,恰好看见一朵桃花颤颤巍巍开放,当下就觉得这朵桃花十分好看,心动不已,于是助这朵桃花化了形,自此就一直带在身边了,这便是我的来历了。” 而如今乌獴换了一人又一人,可这朵桃花还在开着没有谢过。 楚苕如今也并非不懂情爱之人,虽然桃渚并没有说的太多,可他言辞神态之间也总会流泻出一些情感来。 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问出什么来,只是心里轻叹了口气,联想到自己和沉乌之间的誓言,若是沉乌陨落,她必定也会随他而去。 因为她心知再醒来的乌獴就不再是沉乌了。 桃渚肯定也明白这一点,可他还是留在这魔域,守在魔殿外,看着一任又一任的乌獴归位醒来。 “其实乌獴陨落后也有来世。”沉乌突然低声道。 楚苕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沉乌握住她的手,给她解释:“虽说每一次乌獴陨落,神魂就会化作分神散落,但其中有一抹分神却会和所有陨落的修士一般重入轮回。” 说着话,他突然将一枚黑色的珠子推给了桃渚。 桃渚道了谢,接过珠子后并没有避着楚苕和沉乌,直接将那枚珠子固定在了手腕处。 楚苕看见他手腕处用东西固定了好几颗一样的珠子。 “这是乌獴本体所化,新的乌獴归位之后,前一只乌獴本体其实就会消散,只留下这么一颗珠子。”沉乌道。 楚苕恍然:“那这颗珠子有什么用处吗?” “有。”这一次是桃渚回答了她的问题,虽然他仍旧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珠子,指腹在其中一颗珠子上摩挲着,神情温柔,“若是遇到了投胎转世的那一缕分神,珠子会有反应。” 楚苕看着他轻轻摩挲的那颗珠子,心中明白这只怕就是第一任乌獴留下的。 “她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桃渚笑道。 等楚苕和沉乌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就乱了,但随着沉乌威压散开,原本在打着的一群迅速就分开了,魔族这边一脸惊喜又畏惧的看过来,其实根本就没看清沉乌的样子就齐齐跪了下去,声音震响云霄:“恭迎魔尊归位。” 这股气息不是他们的魔尊又会是谁?他们绝不会认错的。 妖都和鬼渊的都懵了,紧接着第一反应就是仙界这群大骗子,果然骗了他们!剑仙没见着,正碰上人家魔尊归位!完了完了,现在倒向魔域还来得及吗? 结果这些念头才刚起来,就听见仙界那边也朝着同一个方向喊了一声:“剑仙大人!” 妖都和鬼渊:“?” 第108章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楚苕和沉乌并肩站着,桃渚站在两人的侧后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一时之间一片寂静,楚苕想了想,还是出声道:“还是别打了吧,不如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怎么还没死?”尖细的那道声音一听楚苕的声音响起来就抬头看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等看见楚苕和沉乌站在一起时他便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久违的威压朝他涌来,沉乌似笑非笑:“你在咒本尊的夫人死?” “属下不敢!”魔族连忙答道,说完才反应过来刚刚沉乌在说些什么,一个个都愣了,不可置信。 仙界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要数最可怜的还是妖都和鬼渊两方,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个一脸呆滞的模样,还有人掐诀做法的,怀疑自己陷入了什么离谱幻境中。 这幻境也太假了,魔域归位的魔尊说仙界的剑仙大人是他夫人哈哈哈哈呵呵呵……真离谱啊。 倒是仙界这边虽然也有不少人一脸恍惚做梦的样子,但为首的书生在楚苕和沉乌一道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震惊过了,再加上来之前仙帝和星君还找他谈过话,心里也算是有点准备了。 于是稳了稳心神,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淡定许多,道:“来之前帝君便说过,来魔域之后一切都听剑仙大人的。” 楚苕和沉乌出声好歹是阻止了这场大战,妖都和鬼渊再怎么恍惚,也还是跟着仙界众人一起回了仙界,楚苕和沉乌也暂时分开,她得去找仙帝把事情说明白。 而沉乌也得留在魔域处理后续的事情,比如在和仙界谈拢之后怎么提亲? 楚苕回到仙界的时候,仙帝跟星君就已经在等着她了,显然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有人将消息传了回来。 她回来的路上也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把自己跟沉乌在下界时就认识的事情说了,一起飞升到灵界又一起飞升仙界。 “或者说如果不是他,我这会儿可能还在灵界待着,没这么快飞升。”楚苕道。 顿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和他肯定是会一起飞升的。” 等楚苕说完了这些,在场的人都没什么动静,好一会儿仙帝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们现在是怎么个章程?难道你要去魔域?” “自然不是。”楚苕道摇头,又轻笑了一声,“我既然得了剑仙的传承,那我也会守好仙界,但帝君也说过,只要仙界与魔域之间维持和平便是一件好事,有我与沉乌在一日,两界便能和平共处一日。” “如此甚好。”仙帝含笑点头,对于楚苕所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如此做。 等楚苕离开之后,他才轻叹了口气,朝星君道:“你说的没错,星罗选中的人又岂会比他差到哪里去。” 仙界这边没什么异议,魔域那边几乎是沉乌的一言堂,且那些魔族一听自家魔尊要迎娶的是仙界剑仙,一个个更是兴奋,就等着楚苕和沉乌成亲这一日了。 两界各自准备起来,该有的流程一个不落。 唯独妖都和鬼渊两处,回去之后还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转头等到了楚苕和沉乌成亲的时候,两界之主也纷纷带着重礼前来,努力融入这片喜色。 这一日,天边红霞久久不散,金色祥云从仙界连绵至魔域,瑞兽齐出,就连西天佛界都送来贺喜之音。 仙界与魔族各站一边,妖都和鬼渊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融入了两侧人群,搭胳膊撸袖子,拽着两边先喝个几壶酒再说。 酒一入喉,酒意上头,魔族红着眼一把拉过旁边小仙男,先打了个酒嗝:“虽然你们仙界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骗子,但不得不说啊,你们仙界这酒……不错,是真不错!” 本来一脸嫌弃的小仙男一听,顿时高兴了不少,借着酒意轻哼了一声:“那是自然,这酒可都是咱们酒曲星君亲手酿制,平日里除了大宴他可舍不得拿出来,你们都是沾了剑仙大人的光。” “是是是,这酒是用什么酿制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不如去问问酒曲星君仙宫里的人,他们好说话,说不定会告诉你。” “酒曲星君仙宫的人是哪些?”魔族又打了个酒嗝,拽着小仙男走动起来,碰见个仙界的人就拉着人家问一句。 仙界与魔域关系不大一样,楚苕和沉乌商量过的,有些她嫌麻烦的就都去除了,结契之后便有不少人来找两人喝酒。 仙界和魔域的有,妖都和鬼渊的旁观已久,见两人脾气似乎挺好的样子,于是也跟着围了上来,一边道着恭喜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这仙界的酒确实和楚苕从前喝过的灵酒大不相同,再加上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她也难免贪杯。 不远处阴眼之兽趴在一块草球上,青云兽趴在旁边,时不时的将一些酒扒拉过来给趴在草球上的小兽,它脑袋旁边还有诸多其他人投喂的灵果。 这个草球就是楚苕手中的芥子空间,她到仙界之后就寻了不少的灵物给它,再加上这芥子空间本就是仙界之物,将自己知道的一些灵物所在告知了她。 这仙界的灵物可比灵界的灵物有灵性的多,芥子空间恢复起来也快了许多。 大宴持续了多日,楚苕醉后睡了一大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不在大殿那边了。 身下是青云兽,不远处晚霞漫天,沉乌就坐在她前面不远,知道她醒了就回身看了过来,朝她伸出了手。 “你什么时候清醒的?”楚苕握住他得手起身,也坐了过去,半靠在他怀里。 大概是久睡的缘故,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沉乌伸手往虚空中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杯水,他递到楚苕唇边看她喝了才道:“我没睡着。” “嗯?”楚苕喝过水后舒服了许多,抬眼看他,“你没醉啊?” “他们还差了点。”沉乌收起杯子。 楚苕笑出声。 两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相依偎着看着晚霞,偶尔还有晚风吹过,仙鹤与灵鸟从附近掠过,楚苕心神安宁平和,恍惚中有一种就这么过了一生的错觉。 “喜欢吗?”过了许久,沉乌才低声问了一句。 楚苕应了一声:“喜欢。” 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看看晚霞吹吹风,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也是她从前从没有体会过的。 “不如我们就在此处安家?”沉乌道。 楚苕当即摇头:“不好。” “为何?” “此情此景虽然很好,但也不能长长久久都如此,偶尔来看一看也就够了。”楚苕笑道,“要不然我们换着地方住怎么样?我听说不管是仙界还是魔域都有很多好去处。” 甚至是人间界她都想要去走一走。 “好。”沉乌应着,伸手替她将碎发理到耳后,“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若是看腻了此间风景那就去下界走走也无妨。” “好。” 两人轻声说着话,直到不远处传来喧闹之声,楚苕好奇的看过去,瞧见几个魔族被仙界之人追着,带着怒气的声音也随风传了过来。 “你们竟敢偷我师父的酒喝?” “小气巴拉的,喝都喝了,赔你们就是了!” “你们拿什么赔?我师父酿的酒可不是随处拿来的酒就能比得上的!” “这倒是。”几个魔族纷纷点头赞同。 后面追着的仙童脸色才好看一些。 “我看你师父殿里有一株天蛛魔果,莫非那也是酿酒用的?” “确实是。”仙童点头,立刻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用那个赔偿也是可以的。” 天蛛魔果是魔界特有的一种果子,且长在魔域十分凶险之地,那里即便是普通魔祖都没法靠近,再加上魔族也不喜欢吃果子,自然也不会特意去采摘。 外人想要得到这果子就更难了。 酒曲星君殿里那一株还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回来的,能养活也很不容易,大概是水土不服,百年才结一次果,且果子也比不上在魔域土生土长的。 这几个魔族心里也有数,对视一眼后嘿嘿笑了笑,道:“那这样,你去和你们师父说,若是日后我们给他提供够用的天蛛魔果,他就把他酿的酒分我们一些。” 仙童本想骂他们不要脸,可话到了嘴边又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只是他们是做不了主的,于是道:“这得问问我师父才行,若是师父同意自然是可以的。”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现在就去问!” 眼看着方才还在被追打的几个魔族转头就簇拥着仙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着仙童星宫里还有哪些好酒,偶尔还能听见仙童几声恼怒的呵斥,但魔族们个个不在意,嘻嘻哈哈一片。 等声音远去了,楚苕才收回视线,回头正好对上沉乌的目光。 “我们也回去吧。”楚苕轻声道。 沉乌应了一声,轻拍了一下青云兽,青云兽便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身后晚霞不变,温柔相送,等着和这对有情人再相逢。 他们的时间都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