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作者：陆斑 文案： 四个来自小镇的少女，为了梦想历经艰难，李棠和夏晴考上了北京的大学，邢大伟为了李棠放弃老家的工作到北京闯荡，李棠却背叛了邢大伟和他的老板走在一起；夏晴被冤枉考试作弊，决定退学，为成为歌手而努力；黄海诗带着十岁的妹妹闯荡北京并把妹妹抚养成人；姚珠花是最美的也是最悲情的，为了寻找一个依靠，经历感情的分分合合。当她们年近三十，一切都渐渐变成她们想要的样子，但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错的东西看起来再华丽也会在一夜之间崩塌，只有的对的人和对的事才能长久...... 内容标签： 职场 励志人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棠，姚珠花，黄海诗，夏晴 ┃ 配角：邢大伟，吴卓青，黄海燕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梦想而奋斗的日子 立意：把错的方向矫正，才是人生的出路 第1章 东北一隅。大旗镇。 大旗是一个小镇。一眼望去是成片的砖瓦平房，只有最热闹的中央街两侧排列着一些低矮的楼房。大道是沥青铺路，路的两侧种着垂柳；小道是原色的泥土路，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时候，会翻起阵阵灰尘。街上有车来车往，没有红绿灯和斑马线，但有交警执勤，一切井然有序。 平房都是靠生火取暖，房上的烟囱每到三餐时会徐徐冒着青烟。每座房子有或大或小的院子，有的是用砖墙围砌，有的是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种着蔬菜或者果树，墙边堆着木柴和煤炭。有的人家圈养鸡鸭鹅，孩子把它们当成伙伴，看着它们长大，年底宰杀的时候，孩子哭成泪人，说什么也不肯吃端上餐桌的肉块，难过的好几天都不和父母说话。有的人家养土猫土狗，狗一般被拴在院子里看家护院，猫就自由许多，上蹿下跳。土狗羡慕死了土猫，偶尔会羡慕到发疯，疯狂的想挣开铁链出去狂奔，却几乎没有成功过…… 小镇四周环山，从山坡上往下看，一边能看到小镇的生活气息，另一边能看到葱葱的田地。东边的山叫海棠山，每到初夏，海棠花渐渐开放，一直开到漫山遍野，再到入秋花落结果，花落一地，漫山遍野的海棠色。风一吹，花瓣落进从山前流过的摇河。孩子们结伴来摘果子，再跑到到河边来洗，河水清澈，能看到鱼在河里游，孩子们抓鱼嬉戏，分着果子吃，倒不是果子有多甜，只是根深蒂固在许多人童年的记忆里。当这些孩子们长大了，要去远方，海棠果和摇河，就成了故乡。 当然，海棠只是其中一种。这里的山多，但不会太高也不陡峭，山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除了冬天，人们只要有兴致，就会去山上收获许多美味，蘑菇、野草莓、松子、榛子、各种草药、野菜……有时候会遇到松鼠、山鸡、梅花鹿……到了冬天，小镇变成童话里的村落，房顶被大雪覆盖着像一朵朵雪白的蘑菇伞扎成堆，在碧蓝的晴空下闪着晶莹的光亮，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在冰冻的摇河上滑冰嬉戏，每一天都像迎风起舞的日子。小镇的春夏秋冬和孩子们，互相见证着彼此的岁月。 喜剧大师卓别林说：人生近看是悲剧，远看是喜剧。 小镇有与世无争的安静，屋檐下的人们却有自己的复杂和挣扎。十年前这里的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载着二十几人的客运汽车在大旗镇开往市区的路上经过一座老桥的时候，因为野鹿的突然出现，整个车子翻下了桥，导致车上十人死亡，其他人不同程度的受伤。车祸中，姚珠花的父母和黄海诗的父亲当场过世；李棠的父亲右手受伤，最终截掉了三根手指；夏晴的父亲受了重伤，因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这四个女孩当时只有十岁，是同班同学，因为那次变故，本来平凡而快乐的童年开始了各自命运的转变。 2010年7月，正是海棠花开最烂漫的时候，只要风一吹动，整个小镇上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这一年，她们二十岁了。 夏天的午后，阳光毒热，风都是懒洋洋的。街上行人很少，夏晴和父母推车从农田的方向走回镇里。一家人大汗淋漓，父亲不时的用肩膀上搭的毛巾擦脸颊上的汗，脸颊和额头上的疤痕还是清晰可见，他看着推车里刚摘的大西瓜，想快点到家切开来吃。夏晴担心这西瓜没熟，父亲笑呵呵的说肯定熟了。夏晴戴着眼镜扎着马尾，身上穿着夏季校服，一身的学生气质。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上个月刚参加完高考。十年前父亲车祸受伤，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出院后不能长时间进行体力劳动，所以不再做工人，转而和母亲一起做起了农民，白天务农，下午在菜场卖菜，生活算不上富有，但也说得过去。加之父母性情温和，夏晴成为她们四个当中唯一幸运的，无忧无虑的长大的孩子。 路过通讯营业厅的时候，夏晴看见姚珠花在里面忙的不可开交，夏晴一个劲儿的看向珠花，希望珠花能抬头看她一眼也算打个招呼，可珠花始终没有抬头。 姚珠花今年中专毕业刚刚工作，是大家公认的美人坯子，但她不爱笑，有人认为她高傲冷漠，有人认为她性情孤僻，总而言之，就是不太容易相处。自从父母在十年前的车祸里双双过世，她就在她叔叔家寄人篱下，直至今日。 珠花忙中有序的给客人办理业务，其他两个员工小芸和雨婷却在一旁懒散的喝水聊天。珠花办完业务干脆利落的收拾了一下柜台然后走到经理办公室，“经理！已经两点多了！我现在走可以吗？” 经理愣了一下，“干什么去啊？” “我早上跟您请过假您忘了？我有个同学在市医院住院，后天就要手术了，我去看看她。” “噢！对对！你去吧！” 珠花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营业厅，小芸和雨婷看着珠花迅速消失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下。 珠花朝汽车客运站的方向一路小跑，身后背着的小帆布包已经洗的发白，边角也已经磨损，许多年了，这个背包一直跟着珠花的心一路颠沛流离。珠花见汽车要开，就是开始狂奔。 汽车售票员远远的看见珠花，对司机说：“刘哥！先停一下！还有人要上来！”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后座的方向传来，“开车时间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还拉个没完啊！” 售票员打开车门，一把将珠花拉上了车，“后面有座！”售票员又看了看中年女人，“大姐！不差这几分钟的！没看见小姑娘都急成啥样了！” 珠花走到最后一排坐下，马尾的皮筋忽然断了，长发散了下来，雪白的面色里透出粉红的娇嫩。珠花喘着粗气，神色暗淡，像逃生中的仙女。旁边的几个年轻小伙子纷纷看或偷看着珠花。 汽车开动了。 坐在旁边的小伙子跟珠花搭讪，“你是姚珠花吧？” 珠花侧头看了一眼小伙子，没理会他。 “我就在同源药店上班，离你单位很近的……” 售票员走过来开始卖票，“大家买一下票啊！把零钱都准备一下！” 小伙子拿出十块钱给售票员，指了指姚珠花，说：“我和她两个人的！” 珠花拿出五块钱一把塞到售票员的手里，“我不要票！别给我撕了！” 小伙子尴尬的从售票员手里接过刚刚珠花交给售票员的那张五元钱，侧头看了一眼珠花，珠花倚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睫毛弯弯的勾着他的视线。 珠花觉得很累，想在路上的一个小时里睡上一觉，可乱七八糟的思绪接二连三的闯进脑袋里叫她不得安宁：一束花那么贵，买了之后身上又没有钱了，要不然买点别的便宜的东西？唉！算了吧！总不能买一兜苹果；晚上六点之前能不能赶回来？要是回来晚了又要被三婶骂了；今天小芸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没做错什么，难道她看我不顺眼？经理才三十多岁怎么就这么健忘？早上刚请的假下午就不记得了？难道因为我是新来的就不把我当一回事儿？我也想买一部智能手机，可那要好几个月的工资，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要是发了工资，必须在三婶开口拿去之前先买件像样的衣服，那些上学时穿的衣服已经旧的穿不出去了…… 珠花十分烦躁，浑身疲惫却睡不着觉，在她的人生里，还从未拥有过一个舒服的空间。 市医院的病房里，尹朵躺在病床上，半睡半醒。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睁眼一看，珠花抱着一束鲜花走进来。尹朵慢慢的坐起身来，勉强挤出笑容，“今天咱班同学一起来，就没看见你。还想着你怎么没来呢？” 珠花把鲜花插到花瓶里放到尹朵的床头柜上，“你知道我不喜欢凑热闹的。一下子来那么多人，还怎么说话！” 尹朵凑上去深深的闻着花芯的香味，“好香啊！你也才刚上班，干嘛花这个钱啊！我还以为你上班太忙来不了呢！” “上三年中专，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再忙也要来！”珠花用消毒液擦着手，“后天就做手术了，紧张吗？” 尹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命运真是不公平，我才二十岁，怎么就得这种病，为了给我治病，不知道我爸妈是不是把他们以后的养老钱都花了？每次想到这，我就恨不得去死。” “为什么要死？又不是绝症，做完手术就好了。” “本来我也能像你们一样今年顺利毕业然后上班工作，快快乐乐的生活，你们大家都上班了，我只能躺在医院里等着开刀……而且，大夫说，虽然可以手术切除，但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长，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吗？” “你已经很幸运了。” “你在开玩笑吗？” “如果你没生病的话，现在应该去铁路局上班了！” “谁说不是呢！越想越难受，因为这个病，工作就要等到明年了。” “如果换做是我生病，我只能等死，而你就不同。” “你什么意思？” “如果是我得了病……你知道的，我又没有父母，谁会拿那么多钱来给我治病？我自己更没有钱，我就只能等着，等到死……而你可以得到治疗，还可以回到从前。” “可是你有叔叔啊！他们不会不管你的！” 珠花冷笑，“他们又没有钱，就算有，也不可能花在我身上。这些年在他们家生活，已经让人嫌弃了……” “你别用这种方式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看到你生病我真的挺难过的，但是看到你能把病治好，我又替你高兴，一切都还会像原来一样好。” 尹朵握住珠花的手，“可你是健康的，没生病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健康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大夫说，做完手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将来的生育。” 尹朵苦笑。 珠花震惊的嘴巴张了好一会儿，“不会的！大夫只是说最坏的可能！这种概率很小，你那么善良，不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也许，我们只沮丧于自己缺失的，却看不到自己拥有的吧。” “是啊，我们不能只顾着沮丧。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因为没有父母耿耿于怀，他们给了你健康的身体和漂亮的脸蛋，这是他们留给你的礼物，能用一辈子呢！看开一些。别人总说你很高傲，其实你是忧郁，是你内心的阴霾……” 珠花忽然笑了，“你这病生的，都生出哲学家来了。” “每天躺着干什么呢，就是瞎想呗！你工作怎么样？适应了吗？同事们好相处吗？” 珠花长长的叹气，“就那么回事儿吧！” 傍晚。 镇客运站。青山和晚霞层层叠叠，美出了天际。 珠花刚从汽车里下来，男朋友谢升就出现在面前，将冰镇绿茶递给珠花，“我都等你十多分钟了。” 珠花拧开绿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谢升惊讶的张着嘴巴，“你怎么渴成这样？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烤串？还是吃火锅？” “我上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得回家！家里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那我送你回去。” 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亮起，散出昏黄的光。这个时间，人间烟火味正是最浓。家家户户炊烟升起，街边小馆子里的客人们也开始了一天中最放松和酣畅淋漓的时刻。珠花觉得，整个小镇的人都是幸福的，除了她自己。谢升想去拉珠花的手，却看到她脸上的阴霾。 珠花回到三叔家。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三叔和三婶吵架的声音。 “整天喝喝喝！喝死得了！” “我喝死了你高兴是吧！给我滚出去！” 摔碗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尖锐，珠花一阵心悸，捂着胸口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去。在珠花的印象里，他们永远都在吵架，相互抱怨，每天攒下一肚子怨气，然后撒在她的身上。 三婶气冲冲的走出来，把珠花吓得一哆嗦。三婶看见珠花就骂，“你站在那干什么哪？当门神啊！看见这么多柴火还没劈吗？屋里还有一大堆衣服等着洗呢！你站这不嫌腰疼？都是一帮就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的祖宗！” 珠花垂头往屋子里面走，刚走进去又被三叔骂，“几点了才回来！下了班不知道回家啊？把这菜给我热热！” 珠花准备去拿桌上的菜，三婶走进来，朝珠花喊：“放那别管！洗衣服去！” 珠花转身要回房间换衣服，三叔瞪着眼又朝珠花喊：“回来！让你热菜没听见啊！” 三婶接着喊：“别管他！洗衣服去！” 珠花回头，僵直在原地看着他们，像被绑在十字架上等待被焚烧一样难受。 气氛僵持了片刻。 三婶拿起桌上的菜走到灶台前，摔摔打打的开始热菜，嘴里一直叫骂不休，“上辈子欠你们的！一家几口，老老小小，全指着我伺候！都是大爷！都是祖宗！就我命贱！活该伺候你们！当初瞎了眼才嫁到你们家……” 三叔一急，顺手拿起手边的碟子朝三婶砸过去，差一点砸中三婶的头，大骂道：“把嘴给我闭上！再嘟嘟囔囔的就给我滚！就你这样的，嘴里叼着臭袜子，嫁给别人还不如现在呢！” 三婶回头上前狠狠的拍了三叔的头一下，“你说的是人话吗？” 三叔急了眼，站起来给了三婶一个耳光。于是，身边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成了牺牲品，在两人相互谩骂和厮打中，粉碎了一地。三婶终究被打的没有力气再反抗了。明知打不过却还要用尽全力去打，是因为她真的不甘心，哪怕是被打的鼻青脸肿，也好过窝着一肚子气无处宣泄。三婶回到房间，捂着被子大声痛哭。 珠花回到房间，看到奶奶坐在角落里眼泛泪光，珠花知道，奶奶又开始想念珠花的爸爸了，珠花又何尝不想，无时无刻都在想，连梦里都想，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感到窒息，一刻也不想再活下去了。但每到这样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声音告诉她不要再继续深陷了，你还要活下去……珠花立刻抱着满怀的脏衣服到院子里，脏衣服装了满满的两大盆，珠花往盆里倒了洗衣粉再从水管里接凉水泡衣服，忽然听到屋子里三婶开始收拾烂摊子的声音。 三婶到院子里扔垃圾，走过来看着盆里的洗衣粉，“你是泡衣服还是洗衣服？泡这么多洗衣粉干嘛？谁洗几件衣服用这么多洗衣粉？说多少回了！东西省着点儿用！一说你两句就拉个脸！欠你钱啊？”三婶两手叉腰气冲冲的回了屋。 珠花坐在小板凳上，悟了一阵胸口，然后一边搓衣服一边流眼泪。三叔家十二岁的弟弟一身泥土跑回来冲进家门，三婶一边唠叨一边给弟弟换下衣服，然后把换下来脏衣服直接扔进珠花面前的洗衣盆里。脏衣服都溢出来了，珠花把衣服重新拿出来放到了一边，三婶又将弟弟的脏鞋子扔过来，“把新新的鞋也刷了！” 天色从黄昏变黑暗。 珠花站起身，腰疼的让她的脸都扭曲了，站在那里缓了好半天。她抬头看见月亮，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进发丝。 衣服全部挂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珠花饥肠咕噜，肚子饿的直叫，回到屋子里发现他们用过的碗还没有刷，堆在洗碗盆里，还有两只苍蝇趴在碗边，打开冰箱发现只有一点剩菜了，想拿方便面来煮又发现锅也是脏的。比起肚子饿，此时此刻她的头嗡嗡作响，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打翻在地。 珠花转身跑出去，一直跑到中央街。中央街上依旧热闹，有广场舞，还有人散步。珠花一边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边给谢升打电话，“我想吃烤串儿！”于是，谢升五分钟后站在了珠花的面前。 烧烤店里，珠花大口吃着桌上的各种东西，谢升不停的给珠花夹菜倒饮料递纸巾，“你晚上没吃饭啊？” 珠花想了一下，“吃了！” 谢升笑眯眯的看着珠花，像看着一只无比可爱的小猫一样，“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心疼钱了？” “我什么时候心疼过钱！我就是纳闷，你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多，怎么还这么瘦呢？”谢升手机响了，跑到一边安静的地方去接电话。 珠花嚼着满嘴的东西，忽然停住，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桌子上，如果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她一定会放声大哭。可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忍不住了，但她必须要忍，因为她没有地方可以哭诉，不先把肚子填饱的话，委屈就会在肚子里横行霸道，吞噬她的又一个夜晚。 第二天。 珠花低着头整理柜台，小芸走过来质问，“你昨天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珠花从眼神和语气，一直到脚底都透着冰冷，“我跟经理请假了。” “你请假就完事儿了？前面就你我两个人坐柜台，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来多少人办业务吗？搞的雨婷姐坐你这忙了半天，她也有她自己的那摊工作要做，就因为你她加了两个多小时班你知道吗？” 珠花看着小芸，“单位有规定不能请假吗？” 小芸见珠花没有一点歉意，更是火冒三丈，“没人说不能请假！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是说你请假也要提前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好提前安排好工作，这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你不干活就得别人替你干！你拍拍屁股一走，别人就手忙脚乱的！有点儿团队意识行吗？你那张嘴就配跟领导说话，我们都不配和你说话，是这意思吗？” 有客人走进来，珠花瞥了一眼小芸，“我知道了！”几个字，像几颗冰块，清脆冰冷。珠花看着客人，“你好！需要办什么业务？” 小芸气的咬牙切齿。 珠花接过客人的一百块钱放进验钞机，然后将零钱和□□一起交给客人。客人们总有扎堆的习惯，忙的时候要排队办理，不忙的时候半天也不见一个人进来。柜台前又着实忙了一阵。 珠花长长的伸着懒腰。站在复印机旁的两个男同事不禁看着珠花工服下面露出的蛮腰。小芸瞥了一眼珠花又看了看男同事，嘴里轻哼了一声。珠花到饮水机前面接水，发现水桶空了，想把旁边的新水换到饮水机上，两个男同事立刻放下手里打印的材料，争着过来帮忙。珠花只好退后几步，看着他们把水桶换上。 这一幕被去存营业款回来的雨婷看到，“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可真有出息！单位请你们来是换水桶的？” 小芸帮腔，“关键是有人太娇贵，干不了力气活儿！” 雨婷嘀咕，“都是贱骨头！” 男同事听不下去了，“行了啊！这水不是大家一起喝吗？” 珠花黑着脸，弯下腰接水。 雨婷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百元□□，扔到珠花的柜台上，“今天去存钱的时候发现一张□□，昨天收的！” 小芸惊讶的拿起来摸了摸，“肯定不是我收的！这一摸就知道是假的！我在柜台收费收了三年，从来没收过□□！”小芸将□□放下来，回到自己座位上，示意这□□与她根本没有关系。 雨婷用审判的目光看着珠花。珠花面无表情的坐回椅子上，将□□放进验钞机，验钞机发出警报声。珠花将□□放回原位，“这钱不是我收的。” 小芸看着珠花，用尖刻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我收的？” 珠花眼都不抬，“我收一百元的都会过验钞机，连五十的我也会验。” “你一天收那么多钱你敢肯定你每一张都验过吗？” 男同事帮珠花说话，“我每次看珠花收钱都过验钞机！” 小芸瞪着男同事，“你一天八小时都盯着她看吗？”小芸又看珠花，“你刚来还不到一个月，收错钱做错事都是正常的，但你要是这样抵赖可就是你人品问题了！” 经理从后面走出来，“在收费厅里吵什么？让人看见像话吗？” 雨婷急忙解释，“经理，刚才存钱的时候发现一张□□，她俩谁都不承认是自己收的。” 小芸急忙站起来辩解，“经理我干三年了，收过一次□□吗？噢！姚珠花她一来我就收□□了？是谁收的这还用想吗？” 珠花情绪变的激动，声音有微弱的颤抖，“这里有监控录像，大可以把录像调出来，看看我是不是每一张都过验钞机，只要发现有一张我没验过的，这□□就算是我收的！我说过我百分之百过验钞机，我就能对我说的话负责。你们只不过看我是新来的就这么欺负人吗！” 小芸刚要辩解，被经理挥手打断，“行了！先工作！没看见有客人进来吗？” 两个客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大厅，大家立刻散开来各忙各的。 珠花坐回椅子上，眼泪在眼圈打转，手都开始抖了，却也只能极力克制着自己。她想，如果眼前有万丈深渊，她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再也不回头去看这个糟糕的世界。 客人走以后珠花跑到外面，给谢升打电话，“你忙吗？” “还好！这会儿不忙。” 珠花听到谢升的声音，眼泪大颗的掉下来。 谢升听出珠花的声音有点不对，“你怎么了？你哭了？” “没有。”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你别来！” “为什么？谁欺负你了？” “我就是心情不好，别大惊小怪的！” “我去看看你！” “你来就是给我找别扭！本来人家就挑我毛病，你要是一来人家又该说我上班时间不干正事儿了！” 谢升沉默，忽然一下子，心情无比沉重。 “我进去上班了！你千万别来！下了班我去找你。”珠花挂了电话，倚在墙上抹眼泪。 吴卓青开车从营业厅面前缓行经过，不自觉的多看了珠花几眼，从后视镜里看着珠花抹眼泪，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肖菁’。 吴卓青按下接听键，“不是跟你说过我工作时间别给我打电话吗？” 肖菁撒着娇，“你在哪啊？” “出来见个客户，现在要回厂里。” “哦！” “我在开车，晚上忙完去接你。” “哦！那……” 吴卓青没等肖菁说完就挂断电话，再回过神看后视镜已经不见珠花的身影，于是踩下油门加速行驶。吴卓青是镇上出了名的风流阔少，凭着父亲生前的护荫和自己的才干建起了木材厂，并且干的风生水起。高高的个子，线条分明的五官，不错的财力，让不少女子为他争风吃醋。二十八岁的年纪刚刚离了婚，原因就是他和这个叫肖菁的女子发生了婚外情，本来他只是想偷个腥，不料妻子对他已经忍无可忍，毅然决然的离了婚。 吴卓青回到办公室，看到肖菁悠闲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有点生气，但肖菁没有察觉，高兴的迎上来，“我来找你一起吃午饭。” “你怎么到这来了？” “怎么了？我来办公室你生气了？” 会计敲门进来，将文件交给吴卓青，“吴总，这是给盐山的转账内容，请您确认签字！” 吴卓青认真的翻阅文件。空气特别安静，翻动纸张的声音格外清脆。肖菁倚在办公桌上看着吴卓青，眼神里满是钟情。 吴卓青在文件上签字，一手叉腰一手将文件递给会计，“另外上午我见过翠微的人，他们做的报价我叫他们发给你了，你对比一下价格然后给我份报告。” “好的吴总！”会计看了一眼肖菁，离开了办公室。 吴卓青立刻开始工作，头也不抬。肖菁走到吴卓青身边，“我就喜欢你这样冷酷又专注的样子！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以后你不要到这来！还大摇大摆的进办公室！” 肖菁有些委屈，“你什么意思啊？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中午不能和你吃饭，我很忙。” “我都到这了，你再忙总要吃饭吧！就这一回！下不为例行不行？” “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工作的思路。我再说一遍，晚上我去接你！”吴卓青盯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始终没抬眼看肖菁一眼。 肖菁盯了他几秒，自觉没趣了，一步一回头的离开办公室。肖菁前脚刚走，吴卓青就觉得肚子饿，却不知道该去哪吃饭，想着该不该把肖菁叫回来一起吃？他发现自己对肖菁的热情不像从前了，离婚前和肖菁偷偷摸摸的时候怕被妻子发现还觉得很刺激，现在不用再躲着谁了，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吴卓青冷笑了一声，忽然一下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玩过头了，婚姻是不是结束的有些草率？不去想了！反正已然这样了。不知道该去哪的时候，最好的去处就是回家。 吴家住的是二层小洋楼，在整个小镇上吴家不是最富有的，但房子差不多是最漂亮的，几年前吴卓青特意请来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欧式的尖顶建筑，诺大的庭院里应有尽有，车库、小型喷泉、花园、菜地、茶座……吴卓青的父亲两年前因病过世，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住在这大房子里，还有一个保姆每天来做家务，那个保姆就是李棠的妈妈。 吴卓青回到家，母亲还挺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吃个饭啊！怎么了？没做我那份？” 李妈妈急忙从厨房出来，“卓青回来了！有你的份儿！饭马上就好，去洗个手就能吃饭了。” 吴母走进厨房，坐到餐桌前，尝了一口桌上的红烧带鱼，“今天这带鱼真新鲜，你回家的时候带一些回去给李棠她爸加一个下酒菜。” “吴姐！不用了！这带鱼这么贵。” “让你拿就拿！还客气上了！要是不新鲜我还不让你拿呢！” 李妈妈有点不好意思，“那……谢谢吴姐！” “李棠什么时候下通知？” “快了！就这几天了！” “到时候得办个升学宴，我还想去喝喜酒呢！” “看您说的！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呢！” “李棠要是考不上，那整个县城都没人能考上了！” “说是这么说，还得到时候再看呢！说实话，我这几天心一直都悬着。”李妈妈一边忙着，一边惦记着家里，不知道李棠和她爸爸在家怎么吃午饭，李棠这些年就用功读书了，都没怎么做过家务活…… 中午的阳光把整个小镇照的通透，连角落里的灰尘都格外的刺眼。 第2章 李棠家的房子虽然外观老旧，但从屋子到院子都整洁有序，门窗和家具已经旧的掉了色，灶台的瓷砖掉了边角还有裂纹，却一尘不染，炊具和餐具擦的闪闪发亮。李棠刚高考完，妹妹李茵马上要升高三。在县城的高中，李棠是出了名的美女学霸，长着一张精致的脸，土气的校服也难掩她的光彩，成绩还是全校的前三名，这样的女孩不骄傲是没道理的，可她贫穷的家境压抑着她的骄傲，这使她万分痛苦。父亲在十年前的车祸中右手断了后三个手指，从此一蹶不振终日在家喝酒惆怅，全家的支出都靠母亲在吴卓青家做保姆的工资，家里很难有积蓄，除了父亲断不了酒，全家人都节省的不能再节省了。好在母亲坚毅，两个女儿成绩又好，学校一直给姐妹两人减免学费，所以母亲咬牙也要把女儿们送进大学。不同的是，李棠怨恨这样的家庭，想拼命学习摆脱这个家，而李茵爱着这个家，努力学习是想将来给父母一个幸福的生活。 电视机里播放着电视剧，背景画面是繁华的北京城。李棠用拖把拖着水泥地面，看到电视里的北京城，站直身子盯着电视屏幕，心驰神往。 父亲从里屋走出来到橱柜找出一瓶白酒，“李棠，把冰箱里的菜端过来。” 李棠很不耐烦，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剩下的凉菜，看着父亲用断了三根手指的手拿酒杯，触目惊心，她恨不得破口大骂，“你不能少喝一点吗？” 父亲好像没听见似的，先自斟自饮了一杯。 李棠快速收拾完拖布，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打开抽屉去拿耳机，看到旁边的日记本，她打开日记，里面夹着一张李棠和邢大伟的合影，她一下子就陷入了一场思念中，日记上显示几行清楚的字体，‘我用余光看到他在看着我，好像一生一世都会那样看着我，我喜欢他，他会知道吗？’她接着翻看日记，‘自从爱上他，山河大地都复活了，风会让我想起他，雨会让我思念他，但太阳却说我不能去找他，因为我还要去更远的地方……’邢大伟英俊的脸庞在她的脑海里出现，正对着她笑，她一阵心旌荡漾。 外面传来父亲喝酒喝的很爽快的声音，打断了她飘忽的思绪，她斜视着房门，很是扫兴。 李茵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把书包放在凳子上坐到父亲身边。父亲看到李茵高兴的样子，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小女儿回来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那你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看见我女儿高兴我就高兴啊！” “我也是看见我爸高兴我就高兴啊！”父女两人开心的咯咯笑。 李棠在屋子里，听他们说话是一种折磨，她无法理解李茵的快乐，也懒得去理解。 “下午还有补习班吗？” “下午没有了，下午我要去找同学玩儿！” “好好好！暑假应该好好玩儿！” 李棠戴上耳机，将收音机调很大声。 李茵看着桌上的半盘冷菜，“爸你怎么就吃这个？我给你炒个新鲜的，你稍等我会儿啊！”李茵干脆利索的炒了一盘翠绿发光的青菜摆到桌上，然后又切了一根香肠装盘。 “够了，别忙了，坐下来一起吃。” “我换个衣服就来啊爸！”李茵回到房间，看到李棠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你在家啊？”见李棠装没听见，一把摘掉李棠的耳机，“你大白天的闷在屋里干嘛？” 李棠夺回耳机，“你没看见我听广播吗？” “爸在那吃剩菜，你至少给他热一下吧？你放假在家呆着这点活儿都不想干？” 李棠眼都不抬一下，“跟你有关系吗？” “李棠！你都要上大学了，懂点儿事行吗？” “到底是谁不懂事？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你不拦着他你还惯着他！” “所以这就是你给他吃冷菜的理由？因为他喝酒所以就该吃冷菜？” “懒得和你说！惹不起我走行吗？”李棠大喊一声，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李棠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到街上的每个人都面色和善笑意盈盈，只有自己的头上顶着一片灰色的焦虑。走着走着，迎面看到夏晴，李棠下意识的想躲开，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还是被夏晴看到了自己。 “李棠！你去哪儿？” “瞎转悠！你呢？” “我去海诗店里，一起去啊？” “她店里应该挺忙的吧！去了碍事！” “这个时间一般都不忙！走吧！”夏晴挽住李棠的胳膊，拉着她继续走。 海诗理发店的招牌已经褪了色，门店虽小客人却不少。海诗正擦着镜子，看到李棠和夏晴来，开心的迎上来，“两个大学生来了！” 夏晴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到椅子上，“就知道你现在不忙，你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设计个新发型，我这马尾梳十年了。” “你把头发散下来就很好看！” “骗人！在李棠面前你敢说我好看！” 海诗看李棠，“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呢？有什么事啊？” “没有！我就是担心明天发榜！” “别人担心那可能是真的担心，你担心就是杞人忧天！” “就是啊！我可能落榜，你不可能！” 十岁的海燕背着书包跑进来，“姐！今天曲静过生日，下午叫我们去她们家玩，我想给她买个礼物行吗？你知道我们俩最要好了！” “当然行！”海诗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块钱给海燕，“这些够吗？” “够了！那我走了！” “哎！你中午吃饭了没有？” “我刚才和曲静吃过了！”海燕像燕子一样，转眼就飞走了。 夏晴惊叹，“哇！小孩子买个礼物要五十块吗？恐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跟海燕都比不了！” 海诗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有五十块钱就幸福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和别的孩子没差别，你可别在海燕面前说这样的话！” 夏晴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对不起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海燕有你这个姐姐，比有父母都强！” 李棠附和，“是啊！每次我看到你和海燕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个特别失败的姐，我和李茵好像从来没好好说过话，记忆里全是吵架的样子，我都忘了她从几岁开始就不叫我姐了，就直呼我李棠！” “那是因为你俩只差一岁，算是同龄人，我和海燕差十岁呢！肯定不一样的！” 李棠轻哼一声，“跟那个没关系！她就是从心眼里看不上我！好像谁能看得上她似的！” 夏晴无奈的摇摇头，“只有我没有妹妹，体会不了你们的酸甜苦辣！” “珠花也没有妹妹啊！” “可她叔叔家有个弟弟啊！” 隔壁姚大娘走进来，海诗放下手上的抹布，热情的迎上去，“大娘来剪头啊？” “是啊！剪短一点！天儿太热了！先给我洗一下！” “好嘞！大娘来这边洗。” 李棠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海诗给客人剪头了，“要不我们走吧！都来客人了！” “就一个客人嘛！走了去哪玩儿？” “没地方去！” “那不就得了！海诗又不是外人，打扰一下又怎么了？”夏晴在椅子上坐的牢牢的，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姚大娘头捂毛巾，坐到椅子上，“海诗！……嗯……” “大娘！还按原来的头型剪吗？” “行！……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儿啊？有事儿您直说！跟我还见外呢！” “我妹妹上个月不是跟她儿子去北京旅游嘛！回来她跟我说，她去长城的时候，……看到了你妈妈！” 海诗握着剪刀的手抖了一下，夏晴和李棠忽然瞪大眼睛看着海诗。 姚大娘接着说：“当然了，不是我亲眼看到的所以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定是你妈，但我妹妹说肯定没看错，虽然你妈离开镇上已经十年了，但我妹妹和你妈是同学，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应该不会看错。” 海诗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那……她们没有说话吗？” “我妹妹是想过去和她说话，但是你妈走的特别快，然后她就看到你妈带着一个小男孩开着车就走了，她还特意记了一下车牌号，你……需要吗？车牌是京字，北京本地的车，如果那个人是你妈没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在北京生活，开的奔驰车，日子过的应该很好吧！” 夏晴和李棠的眼睛瞪的越发大了，海诗镇定自若的继续剪头。 “海诗！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这些，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要告诉你。” 海诗暂停手上的剪刀，“大娘，她抛弃我们的时候就不是我妈了！那个人是不是她，我根本无所谓！如果我拿一个抛弃我的人当妈，那我心里只会有怨恨，所以我早忘了，要不然，我和海燕，现在也不会过的这么好。” 姚大娘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的没错，是大娘想的太简单了。对不起啊海诗！” “大娘！您别这么说！我一点都没有怪您的意思！您是好意，我知道的！” 姚大娘剪完头看看镜子，觉很满意，“我们海诗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姚大娘将十块钱递给海诗。 “大娘我这次免费给您剪。” “你要是免费我就再也不来了！”姚大娘把钱放到桌上，转头走了，“有空去大娘家玩儿！” 海诗看着姚大娘出去，然后坐到椅子上，低着头，耳后的短发垂落下来挡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夏晴到海诗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的问，“你想一个人静静吗？” 李棠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们。 海诗抬起头，面无表情，“不用！我没那么多愁善感！”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 海诗冷笑，“以为我会痛哭流涕啊？我就在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去过好日子才抛弃我们的！我还担心过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不得已才一走了之，还想着可能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自我安慰自我幻想的本事！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能真的是看错了呢！长的像的人有很多！” “你在助长我自我安慰的境界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现在就是做了天王老子也跟我没关系！” 海诗拿来扫帚开始扫地。邢大伟身着警服，痞里痞气的走进来，笑眯眯的盯着李棠，李棠忽然脸红心跳，微微低头，邢大伟拉过一把椅子反坐到李棠面前，笑的又贱又可爱。 夏晴调侃邢大伟，“你怎么一见到李棠就色眯眯的！正常点儿行不行啊？” 海诗心里发酸，“他什么时候正常过！” “大伟！你这民警当的怎么样啊？” “警服刚穿半个月，衬衫领子还咯着脖子呢！”邢大伟又转过头看着李棠，“唉！这上了十几年学了，突然上了班，真是不习惯啊！” 李棠终于说话，“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邢大伟花痴一般的看着李棠，“看仙女！” 海诗把扫帚一扔，瞪着邢大伟，“就你这样还当民警！你先把持好自己别犯罪！” “我可是有素质的人民公安！绝不辜负人民的期望，绝不……” 海诗翻着白眼打断邢大伟，“行行行行行！人民对你有什么期望你知道吗？” “人民期望你能像女人一样温柔一些，别老跟男人似的！” “你信不信我给你剃成秃子？”海诗拿着推子就要去推邢大伟的头发，邢大伟动作敏捷的跳起来躲到李棠的身后，表情却是和李棠撒娇。 李棠有些慌张，脸忽然就红了。海诗见此浓情一幕，立刻没了心情，默默的转回身打扫地上的头发。 夏晴在一旁看的笑不拢嘴，“大伟！等李棠去北京念大学，看你还追在谁屁股后面！” 海诗屏住呼吸，等着听他的回答。 邢大伟沉默了两秒，“嗨！北京又不远！” “北京还不远啊？那海南才叫远？美国才叫远是不是？”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天涯咫尺！就是说啊，距离不在地域，在心！” 海诗的心像被雷击了一下，手一软，扫帚倒在地上。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四点。 珠花换下工作服，准备下班。雨婷和小芸走进来看到珠花已经换好了衣服，小芸一腔冷调，“这新来的比谁下班都积极！” 珠花继续整理东西，没有说话。 “有一张好脸蛋比什么都强，随心所欲。” 珠花感到窒息，上前跟小芸理论，“我不知道你说的随心所欲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晚下班一分钟并不代表我早退！或者你认为我的下班时间不是按单位规定而是以你们都下班之后为标准的？还是你在说那张□□是我收的却赖在你头上？有什么话可以面对面说清楚！不需要你这样冷嘲热讽的吧！” 小芸对珠花的反应有些吃惊，一下子好像没理清头绪。雨婷看不得小芸无话可说的样子，“姚珠花！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珠花情绪又开始激动，“我敢保证那张□□不是我收的！可你们都认为我抵赖！你们最好报警调查，如果□□是我收的，我立刻辞职走人！”珠花拿起背包就冲了出去，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低着头走在街上，眼泪顺着脸颊一颗一颗的掉落。 吴卓青的车子迎面开过来，透着车窗看到珠花惹人怜爱的模样，一直看着她并缓缓的行驶，直到与珠花擦肩而过，吴卓青还在看后视镜里珠花的背影。坐在副驾驶的肖菁全程看到吴卓青花痴的样子，忽然间火冒三丈，“你跟我道歉！” 吴卓青吓了一跳，“道什么歉？我这不是带你去吃饭吗！” “我跟你说的是吃饭的事儿吗？” “那是什么事儿？” “你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了是不是？” “什么呀！” “你看了就看了！还死鸭子嘴硬！你给我停车！” 吴卓青觉得肖菁不可理喻。 肖菁大喊，“我叫你停车！” 吴卓青把车停靠在路边，“你发什么疯？” 肖菁气冲冲的下车，朝反方向走，听到身后车子离开的声音，她回头看到车子越走越远，气的快要发疯跺着脚大喊，“吴卓青你给我回来！”眼看着吴卓青的车子消失在拐弯处，肖菁气到要哭出来，踩着高跟鞋跺脚，脚疼的让她面目狰狞，又回头看着珠花远远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 吴卓青开着车又绕了回去，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珠花的身后，一直跟到了谢升工作的汽修厂。 珠花走到汽修厂门口，看到谢升和女客人说话，女客人笑的花枝烂颤还推了谢升一下。谢升看到珠花后急忙送走女客人，然后跑到珠花身边，堆起灿烂的笑容，“你下班了？” 珠花神情沮丧，根本没注意到谢升这短短几秒钟里的紧张。 “怎么了这是？”谢升有点慌，“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注意保持距离，不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你和谁拉拉扯扯了？” “刚才……” “刚才怎么了？” “噢！你不是因为我刚才……生气吗？” “刚才那个女的？” “对啊！” “你们怎么了？” 谢升长舒一口气，反过来气的两手叉腰，“我发现你对我可放心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怕我跟别的女人跑了？”谢升见珠花瞥了他一眼，气的差点跳起来，“我跟你说！你要是这么不在乎我，我……” “我来你这求安慰，怎么反过来是你生气啊！难道我每天怀疑你才高兴吗？” “对！你就应该怀疑我！吃我的醋！” 珠花忽然抱住谢升，谢升半推半就，一边美滋滋的，一边又怕被人看到，“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被人看见了不好啊！” 吴卓青在车里看见珠花和谢升的亲密，无趣的离开了。 珠花放开谢升，“要忙到很晚啊？” 谢升摘下手套看了一下手表，“差不多得三个小时。” “那晚饭呢？” “一会儿泡个面吃就行，得快点把车修了！你也回家吃饭吧！” 珠花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三婶’。 “你婶肯定等你回家吃饭等着急了！” 珠花接起电话，“喂？” 三婶的声音急促，“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哦！我……” “今晚上有雨，院子里的柴火都得收拾干净了，你叔去喝酒了，你快点回来一起收拾了！”三婶说完自己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珠花缓缓的放下手机，脸色变的很难看。 “怎么了？”谢升问，“叫你回去吃饭？” “吃个屁。”珠花气的手在发抖，“我想搬出来住，你能帮我打听个合适的房子吗？便宜一点的，够我一个人住就行。” “怎么突然要搬出来住呢？” “我为什么搬出来住，你不知道吗？” “他们其实对你不算太差的，而且他们也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出来住……” “既然你这么说，就当我没说过，我先走了！”珠花转身走的干脆利落。 谢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忍。 夜幕降临了。 母亲在灶台前忙碌，李茵帮着摆碗筷，李棠坐在桌子上端着饭碗自己先吃了起来，母亲把炒好的韭菜鸡蛋放到桌子上，“你慢点吃啊！像谁催你似的！” 李茵瞪着李棠，“爸妈都还没坐下来，你都吃了一半了！你可真够可以的！” 李棠当没听见，继续大口吃饭。李茵去里屋把父亲叫了出来，父亲从柜子里拿出酒瓶和酒杯放到桌子上，李棠立刻起身，往碗里夹菜，准备回自己房间里吃。 李茵朝李棠呵斥，“李棠你给我站住！你太不像话了！” “你朝我大喊大叫的你就像话吗？可笑！” 李茵强行制止李棠回房间。 李棠瞪着李茵，“你有病啊？” “我今天就是要你说清楚，这个家有谁欠你的值得你一天到晚的丧着脸！” 母亲看不下去了，“你们别吵了！能不能安静的吃个饭！” 李棠放下碗筷，“好！我们出去说！别影响妈吃饭！”李棠和李茵走了出去。 母亲起身要去追，父亲拦住，“算了！让她们去吧！我们吃饭！” 李棠一脸不屑，“说吧！你想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妈给人家干了一天活回来做饭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好意思自己先吃吗？爸一坐到桌子上你就要走，你明摆着嫌弃他！你还是个人吗？” “我先吃就是为了避开爸，我们俩不用面对面吃饭不好吗？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看到的就是爸喝酒，他如果只是吃饭我不会这样的！” “爸喝酒怎么了？他喝酒就不是你爸了？” “怎么了？他天天喝顿顿喝，你觉得正常吗？谁家的父亲不出去挣钱养家而是天天窝在家里喝酒的？” “爸不是不想出去赚钱，在这样的小地方，爸又是这种情况，想工作也很难有机会啊！爸都快五十岁了！” “这种小地方找不到工作那可以去大城市啊！那么多背井离乡去打工的人，怎么就他不愿意去吃苦，每天靠自己老婆来养活，他不嫌丢人，我都替他害臊！你也知道他还不到五十岁呢？现在退休之后出来去作的人还有的是呢！” “咱妈都没嫌弃爸，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爸时常说他对不起我们，他喝酒也是因为苦闷，他是我们的爸爸，你说的这么刻薄就好像是在说一个仇人！你难道是冷血吗？你高中三年住校，今后上大学能回家的日子就更少了，你和爸妈在一起相处的日子能有多少？为什么你看到的永远是不对和不满，你看不到一点亲情吗？” “我看不到？我不知道妈为了养我们全家有多操劳吗？白天给有钱人家做保姆，晚上回家也忙的不停，她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剩下的时间永远在干活！我的心不会滴血吗？可他就这样天天喝，要是有一天他喝死了，我一点都不会惊讶！我再告诉你一句话！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多呆！” “李棠你别太过分了！” 母亲站在一边听着她们吵架，脸色很难看，却没有说什么。 李棠没有心情再吃饭了，想出去透口气。她走出大门，都没有发现站在家门口不远处的邢大伟，只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在烧着，恨不得走出来永远都不回这个家。 邢大伟看到李棠情绪很差，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没去打扰她，她也没有察觉。 今天的夜空看不到星星。 已经过了营业时间，海诗理发店的灯却还亮着。海诗一个人蜷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小时候和父母照的照片。十年前的夏天，海燕刚刚出生一个月，父亲就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母亲将海诗和海燕送到福利院门口，头也不回的走了。十年了，母亲决绝离开的背影，她至今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海诗还是十岁的孩子，抱着还在嘤嘤啼啼的海燕，站在福利院的门口不知所措，那种天崩地陷的感受，每每想起，还是像一把刺刀扎进心脏里，痛不欲生。十四岁那年，海诗上初二的一天，海燕因为吃了馊饭上吐下泻被送进医院，高烧不退差点送命，海诗在医院里靠着冰冷的墙壁恳切的祈祷了一天一夜才得到海燕平安无事的消息，于是海诗为了挣钱尽早独立，不顾学校和院里的反对，坚决退学去学美发，不到一年的时间，在政府的帮助下开了小店，把海燕从福利院里接了出来，过上自力更生的日子，尽管开始的时候街坊邻里都是因为同情她们，才到海燕这里理发，后来人们发现，海燕的手艺是真的不错，所以生意也一直都很好。这间理发店开了四年，小小的房间里刻印了海诗无数的辛苦和心酸。 海诗放声大哭。沉浸在悲伤里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绝望，却很痛很痛。 珠花走到理发店外，隔着玻璃看见海诗泪流满面，珠花也泪流不止。手机又响了，屏幕显示‘三婶’，她没有理会，任手机自响自灭。 路灯昏黄，李棠不知不觉的也走到理发店附近，看着珠花对着玻璃在哭，李棠也哭了。 邢大伟远远的看着李棠，在原地踱步，纠结自己该不该过去借她一个肩膀。李棠一转身看见邢大伟，他跑过来，抱住了李棠，李棠哭的更加厉害。 悲伤从这个小小的理发店蔓延出来，这一整条街道都是伤心的味道，路灯发出哀求的光，祈求悲伤的孩子们不要再这一晚枯萎下去。 一条街，把世界分成两半，一半悲伤泛滥，一半欢声笑语。街道的另一边，有夏晴的家。 夏晴和父亲拿着小板凳坐在一起，父亲说，“真是到了夏天了！白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都汗流浃背的！” 夏晴立刻起身给父亲柔肩，“爸妈！你们真是太辛苦了！” 母亲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柿子和他们围坐一起，“这柿子都是下午在园子里新摘的！” 父亲吃的津津有味，“好吃！今年的柿子格外的甜！肯定是因为知道我家今年要出大学生了！土地爷给我们发的喜糖呢！明天是不是就能查成绩了？” “爸！你先别提前高兴啊！万一我要是落榜了怎么办？” “落榜的话明年继续考！别怕啊！闺女！” 夏晴咯咯的笑起来，“爸你是在安慰你自己吗？我不怕，我倒是觉得你挺怕的！” “胡说！” 一家人笑着，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悲伤这一回事。 有人说，不相信这世上有地狱和天堂。只要转身去看，那些痛不欲生就是地狱，幸福快乐就是天堂。 天空下起雨，落在地上，翻出了泥土的细末。 珠花走进院门，看到三婶一边收拾木柴一边和三叔吵架，“早就告诉你们今晚下雨今晚下雨，让你们早点回来一起收了，这柴火湿了还怎么办！你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在外面喝酒，家里的事儿都谁管啊？珠花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忙个什么，也不回来，这是你们的旅馆啊？” “行了！你还有完没完！翻来覆去就那些话你不嫌烦啊？赶紧收拾不就完了吗？干点儿活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我啰嗦？但凡家里有一个能帮上手的人我至于这样吗？一家老少五口人！家里活就我一个人忙！我是你们家保姆啊？保姆还拿工资有休假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这柴火每次不是我弄的吗？天天早上的炉子不是我烧吗？每天的饭也是珠花做的，家务活她哪个没干？你至于说的那么邪乎吗？” “珠花一天到晚着过家吗？她干过什么了？中午动不动就说和同事吃饭，下了班老是不回来！今天特意告诉她早点回来还是不回来！行啊！现在翅膀硬了，上班了，挣钱了，开始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珠花在门口听到这里，淋着雨不敢进去，也不想进去。 三叔看到珠花站在门口，“珠花！你怎么下班不知道早点回来！在外面逛什么呢？” 三婶没有好气的说，“回来了还不赶紧过来收拾！这雨越下越大！等什么呢！” 珠花顶着雨水收拾木柴，一根一根的摆到棚子下面，反正淋一下是淋，淋十下也是淋，索性慢慢摆好了，也比回到那个让她窒息的屋子里要好。摆好之后珠花回了屋，奶奶看到珠花衣服湿透，拿毛巾给她擦，“去洗洗吧！晚上吃饭了吗？” 三婶见奶奶给珠花擦头发，对奶奶发牢骚，“没见你对孙子这么好过！” 奶奶放下了给珠花擦头发的手，默默的走回房间。 没听到这句话还好，听了这句话，珠花真想骂三婶一通，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的卑微，因为害怕流落街头的懦弱，因为她手无缚鸡之力。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和任何人抗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珠花的肚子饿的直叫，她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于是给谢升发短信，‘我饿了！’ 手机马上收到了回复，‘五分钟后在门口等我，带你去吃新开的西餐。’ 珠花一刻也等不了的往外走，“奶奶！我出去一下，晚一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啊！” “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雨你去哪啊？”奶奶话音未落，珠花已经不见了身影。 珠花撑伞站在门口等着谢升，雨越下越大，伞边水流如注。 谢升开着一辆车停到珠花面前，冒雨打开车门让珠花坐到了副驾驶，“不是叫你五分钟后再出来吗？我才开三分钟你就已经站在这了！下这么大的雨……” “外面喘气儿舒服，下雨空气也好闻。这谁的车？” “客人的，刚修好，下大雨了客人说今天不来取了，就开出来一会儿。” 珠花翻着白眼，“干嘛开别人的车？我们走路也行啊！” “这不是下大雨吗？要不我就骑车来了！放心！我和客人打了招呼，客人同意的！咱们去对街那个新开的店，西餐厅听说不错。” “下次不要再开别人的车了！” “遵命！” 两份精致的牛排摆在面前。 “吃这么贵的东西没有必要啊！反正也吃不出味道。”珠花有些感叹，五年前因为生了一场病，治好之后就没了味觉。然而，她并没有告诉家里人这件事，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在乎。 “你看这里的环境，刀叉餐盘，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味道是其次，主要吃的是气氛！你看，外面下着雨，还放着音乐，多浪漫。” 珠花喝着起泡酒，她喜欢气泡在舌头上破裂的感觉，有点小刺激，“咱们这小镇上还能开这样的餐厅。” “这是六条街张老四他们家开的！” 珠花差一点呛到，“什么张老四王老五的！你这一说气氛全没了！” “就是咱们小学同学张亮你还记得吧？这张老四就是张亮他叔！” 珠花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谢升把切好的牛排换给珠花。 “要是我有味觉就好了，美美的吃一顿，也许能消退很多的愁苦。” “大夫不是说过吗？味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恢复的！别灰心！” 珠花把一块牛排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你说，一个人如果没有父母，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爱她了，是吗？” “珠花！……我们结婚吧！我爱你！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 珠花愣在那里，无比惊讶。 “我这两年工作攒的钱购买个不错的平房，再过两年攒够钱我们就换楼房，如果你现在就想住楼房的话，我也可以去借，随你心意，毕竟我们年轻，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珠花没有回答，大口的往嘴里塞沙拉。 “吓到你了？其实我也是看你急着想搬出来才想到结婚，从五年前我们在一起我就决心这辈子都守着你，只要你愿意，我怎么做都可以。” “我只是想搬出来住，你需要想到结婚吗？你也说了我们还年轻，我们才二十岁，真的太早了！” “你是怕你叔婶不同意吗？” “他们当然不会同意我这么早结婚！这都是其次，主要是我也觉得太早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我连想都没想过！” “那我就先把房子买了给你住！” “不用！租个房子没有那么难吧？为什么你非要弄的这么夸张？” 谢升有些失落，“那好！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房子我去打听！” 珠花有些尴尬，脱口说出了一句谢谢！她没有仔细的想过谢升在她心里的位置，只知道他总是无条件的为她做任何事，给了她一种支撑和依靠，却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拿什么去回报他。她感到不安，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坏人，因为她拒绝他，是发自内心的，而她却已经欠了他太多…… 谢升回到家换了衣服，无精打采的倒在床上。 母亲端了一碗姜汤进来，“喝一碗再睡，今天雨大，看你衣服都是潮的。” “妈！这两年帮我存的工资有多少了？” “有三万多，你问这干嘛？” “那买个好一点的平房绰绰有余了。” “买平房干什么？” “反正我以后也要结婚，早买早安心，省的以后还涨价呢！” “这地方能涨什么价？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就突然要买房子？” “能出什么事啊？我就是听说咱们这以后迟早都要拆了盖楼，多买一套平房以后拆迁还能拿补偿，算投资呗！” “你少跟我瞎掰！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投资了？你可从来都没和我撒过谎！你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吧！” 谢升沉默。 “你只要相信一点，就是你爸妈还有你大哥二哥我们一家人，永远都是希望你好。” 谢升坐了起来，“我是想……想将来和珠花结婚用，先把房子买了，以后……” 母亲抬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行了！我就猜到是因为她！你这几年只要是有些什么不对劲的时候都是因为她！从前你还没成年我多说什么你也听不懂，现在呢，我就坦白的和你说，珠花这孩子你趁早还是断了！你们谈谈恋爱，初恋什么的，没有问题！但你要是考虑结婚，那就算了！你们年龄还小，还不知道生活是怎么回事！结婚过日子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就可以天长地久的！” 谢升有些震惊，“妈你说什么呢？珠花怎么了你就这么说她！” “我不是觉得她不好对她有意见！我说的是她和你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 “你别看珠花没有父母她叔家条件也一般你就小瞧她了！她心气儿高着呢！她绝不会嫁到咱们这样普通的家庭来的！” 谢升觉得莫名其妙，“妈你都没和珠花相处过你怎么就知道啊？你想的也太复杂了！” “非要接触才知道吗？我活多大岁数了，这人怎么样，我看一眼就能感觉差不多！你的那些同学，我哪个不了解啊？我去营业厅交费看见她也不是一两次了！我啊，就从来没见她笑过！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蛋整天非要哭丧着！很晦气的！” “珠花怎么你了，你这么说她？人家又不欠你钱你为什么看不上她？” “我跟你说！她不欠我钱，我也没看不上她。咱们这么普通的条件，没什么资本看不起谁！但娶媳妇可是天大的事儿！对方的家庭是一定要看啊！不是看人家有没有钱，要看她父母的人品！” “你明知道珠花没有父母，你还这么说？” “你这话说对了！她就是没有父母！没有父母就没有人教育她！缺乏教育的孩子为人处世就差事儿！不说别的！就说她在营业厅上班，一个给客人缴费办业务的服务岗位，一点笑脸和热情都没有，是谁养活了他们那个单位？但凡她要是懂得道理，她都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板着个脸！” “妈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 “过不过分你以后会明白的！总而言之，我说这些你就算没听明白，你也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一句话，我不同意！你爸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同意！”母亲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金榜题名 清晨。 大雨刷洗过的天空格外清爽透亮，路上零零散散有晨练的人。 海诗跑的满头是汗，远远看到邢大伟跑累了停在半路喘息。她真的很喜欢他，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她和他是没有可能的。邢大伟的父母都是镇政府的领导干部，姐姐大学毕业后在市政府工作，因为邢大伟实在不爱学习只好念了警校，以她这样的条件和他怎么可能呢？她想都没想过。但她知道，外在条件的差距只是借口，如果邢大伟心里有她，哪怕是一点点的位置，她都会奋不顾身，可惜她太清楚，他的心里全都是李棠。只是她还没察觉，她的奋不顾身早就已经开始了。她接受现实，既然不可能，做好朋友她也是愿意的，只要能这样看到他，不被拆穿，也算圆满。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男孩子，阳光、干脆利落、不拘小节。这样，才不会给他压力，更不让他察觉。她虽然不敢期待他的爱情，但李棠要去上大学，他们就要分隔两地，接下去会怎么样？她很好奇，这个镇上好像也没有像李棠这样的女孩了，他还会爱上别的人吗？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 海诗追上邢大伟，一脸嘲讽，“你这身板怎么干公安啊？靠不靠得住啊？” 邢大伟气喘吁吁，“哎我说！我是先来跑的，你知道我跑了几圈吗你就笑话我？” 海诗一回头看见珠花在散步，“哎？珠花你怎么一大早出来了？第一次碰见你早起啊！” 珠花走到海诗身边，想起了昨晚海诗哭的伤心欲绝的样子，“你还好吗？” “我怎么了？我挺好的啊！”海诗以为夏晴和珠花说了昨天的事，“是不是夏晴跟你说什么了？” “夏晴？没有啊！我就是看你眼睛肿了！”珠花看了看邢大伟，“大伟！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去派出所工作了！恭喜你！” 邢大伟对珠花十分热情，“嗨！有什么可恭喜的！苦差事！没看我天天得锻炼身体吗？你最近怎么样？我也听说你去营业厅上班了！” “是啊！……你们两个一起锻炼？” 海诗没有回答，邢大伟却急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们俩也是碰上的！不过我俩都有晨跑的习惯！她学我！” “谁学你啊？跑步是你专利吗？” “那不耽误你们了！我也该回去了！” 邢大伟看着珠花灿笑，“哎！好！珠花！有空我去看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我替你撑腰！” 珠花突然笑了，“真的？那说好了！到时候我要真的找你，你可不能推辞啊！” 邢大伟的笑容像这天气一般阳光明媚，“必须说好了！随叫随到！为人民服务！” 海诗暗自吃醋，带着讥讽的口吻，“你是不是见了漂亮姑娘就这样啊？” “我哪样了？” “花枝烂颤的！” “你瞎说！” “我又没瞎！哪来的瞎说！哎？我问你！珠花比李棠更漂亮一点，你怎么没追珠花，偏偏追李棠啊？” “谁说珠花比李棠还漂亮？眼神儿不好吧！” “是不是你更喜欢学习好的，有文化的？” “随便你怎么说！李棠就算没文化，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 海诗很气，却没有资格发作。她明知道听见这些会难受，可她偏偏还要问。她痛恨自己自找没趣，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哎！刚才珠花为什么那么问你？你有什么事儿？” “没有啊！” “你刚才说夏晴跟珠花说了什么……肯定有！”邢大伟稍俯下身看海诗的眼睛，“仔细一看你眼睛是肿了！你昨晚真哭了？” “你也会关心我啊？” “这是什么话！咱们可是哥们儿！你该不会是跟谁表白被拒绝了吧？”邢大伟一阵灿笑。 “你有病吧！”海诗顿怒，追着邢大伟跑。 邢大伟一溜烟儿的就跑出了很远。身体在运动，心却一直在李棠身上，想着她的音容笑貌，她此刻在做什么？她昨晚为什么那样伤心？ 李棠穿着长裤T恤衫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看手机上的时间，黑眼圈像熊猫一样明显。等待录取结果的这些日子真的难熬，像囚在笼子里的鸟。 身边的李茵起床伸着懒腰，“我说你怎么一宿不睡啊？翻来覆去的弄得我也没睡好！你连衣服都没换啊？” 李棠没有任何反应。 “你好歹起来帮妈做个早饭吧！” 李棠突然僵直的坐起来，瞪着李茵，“能不能别管我，放过我行吗？别跟个苍蝇似的整天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行不行？” 李茵觉得莫名其妙，“你疯了吧？” 李棠像疯了一样，突然大喊，“你才有病！是不是我消失在你眼前你才能痛快！我在你眼里就像个蛆一样恶心碍事是不是！你给滚我出去！” “真的疯了！”李茵好像被李棠的样子吓到了，默默离开了房间。 李棠又躺了回去。 八点钟的闹钟响了，李棠噌一下的又坐了起来拨打查询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手机另一端传来声音，‘姓名李棠，准考证号20100009876，被录取院校名称，北京财经大学，录取专业，对外贸易。’ 李棠懵懂的下了炕。走出家门之后就开始狂奔，一路飞奔到山坡上，俯瞰整个大旗镇。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放声大喊：“我考上大学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要去北京了！我要去北京了！啊……” 李棠坐在上坡上，她想她应该先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这些年母亲在用命来支撑这个家，她为了完成学业故意不去靠近母亲，怕一靠近就看见母亲的血泪，她会坚持不住的。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也开始滴血…… 李妈妈在吴家的厨房洗碗台前，接到李棠的电话，顿时眼眶湿润。 吴母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李妈妈抹了抹眼睛回头，“李棠考上大学了！” 吴母一听也喜上眉梢，“是吗？我记得你说她考的是北京什么大学？” “北京财经大学对外贸易专业！”李妈妈的腰杆都直了起来，说话也有了底气。 “那可是名牌大学啊！恭喜你啊！你算是熬出头了！你这两个孩子啊从小就学习好！还真是没辜负你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吴母到卧室里拿着一个红包出来，交给李妈妈，“我包了一千块钱，一点心意，给孩子买些新衣服吧！” 李妈妈有些惭愧，“这……这太多了！您帮过我那么多，我总是欠您的人情，我真的……” “一码归一码！这是给李棠的！” 李妈妈哭了，喜悦和感动一股脑的涌上来，一下子招架不住。这些年，要不是吴母帮助她，常常分给她好吃好用的东西，有事的时候还帮着处理，这一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走过来。她不是不埋怨丈夫，她是真的太忙太累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抱怨，她只有不停的跑，不停的赶人生和时间的路。 “你怎么还哭了！你在我们家干了这么多年，尽心尽力，都是你该得的！” “谢谢！谢谢吴姐！我就是太高兴了！女儿有出息，东家又对我这么好！您的大恩大德我就算给您干一辈子活都报答不了，下辈子，我还给您干活报答您！” “说的太严重了！你是好人有好报！现在已经看到曙光了！等孩子们毕了业你就熬到头了！今天放你一天假，回去给孩子做些好吃的吧！一家人在一起庆祝一下！高兴高兴！” “吴姐！我今天就不跟您客气了！我把这些收拾好了再走！” 李妈妈春风满面的拎着帆布袋子走进菜市场的肉摊，“哎！李姐！给我来两斤精排两斤牛肉！” 李姐扯着嗓门问，“哎呦！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我们家李棠考上北京财经大学了！” 左边摊贩的老板一听也有些激动，“哎哟！北京大学？那可是名牌大学吧！” “是啊！” 李姐砍着排骨“你们家李棠可真有能耐啊！你有福气了！你得请客啦！” “要的要的！一定请！” 附近几个摊贩的老板都纷纷道贺，李妈妈乐的合不上嘴。搜罗了一圈菜市场，李妈妈拎着满兜的食材离开，迎面又遇到邻居王大哥，“王哥！我家李棠考上大学了！北京财经大学！到时候来喝酒啊！” “是吗？哎呀！太好了！李棠真是有出息！” 就这样，没出一个小时，李棠考上北京某大学的消息在小镇就传开了。即便是给人做保姆，此时此刻李妈妈觉她得比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幸福，肩上有了力气，看别人的时候眼神里也多了自信。她已经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她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每到星期一都是海诗回福利院做义工的日子，海诗将装有两百元的信封交给福利院的张院长。张院长慈爱的看着海诗，“海诗！你每月捐助、做义工、要照顾妹妹，还要忙店里的事情，真的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能承担的。说实话，每个月看着你把钱送到院里来的时候，我的心其实挺沉重的。” “这些都是在我能承受的范围，要不然我也不会做，您照顾我长大，就像我母亲一样。” 张院长握住海诗的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心疼你。不管有什么事也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就来找我们！你是个心胸宽阔的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排队洗澡，另几个孩子乱跑乱跳。海诗给孩子擦背，孩子调皮的将手上的水珠弹到海诗的脸上，孩子们跟海诗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陌生。海诗一抬头看到有人走出福利院大门，忽然一下子又想起十年前，母亲在那个门口永远的抛弃了她和海燕。 当海诗的眼神快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夏晴从大门走进来交了海诗一声。 海诗回过神来看着夏晴，“你怎么来了？找我啊？” “是啊！我被北京建筑大学录取了！” 海诗又惊又喜，“真的啊！”海诗站起来抱着夏晴两个人蹦着转圈，“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你爸妈特别高兴吧！” “是啊！他们两个都跳起来了！” 夏晴坐下来帮海诗一起给孩子们洗澡，“你真是雷打不动的每周到这里做义工。” “我和海燕在这里生活了五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海诗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惊讶，“我离开这能去哪？” “去北京啊！难道你想在这个小地方困一辈子？” “你是大学生有高学历，我去北京能做什么？” “你可以去北京学美发啊！如果你想学习还可以半工半读，不用每天在家自学课本！” 海诗快速的想了一下，“海燕才十岁……我想都没想过。” “海燕呢？” “她补课去了！” “海燕要不是有你，她就和这里的孩子一样要一直在福利院长大了！”夏晴刚说完就意识到不该说，马上捂住嘴，眼神在求饶。 海诗噗嗤的笑出来，“李棠的结果也应该出来了！” “你还担心她？我早上特意打电话问她了！她那个学校可是名牌！” “难道你的学校不好吗？” “不是一个档次的！” “真的啊？早知道李棠学习好，没想到这么厉害！这下，你和李棠去北京，我和珠花留守在大旗。” 营业厅里，珠花和小芸在柜台给客人办理业务。珠花在协议上盖章，发现印泥用完了，于是跟小芸借，“印泥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小芸好像没听见，继续给客人办业务。 “芸姐？” 小芸还是不理会。 珠花起身去拿小芸桌上的印泥。 小芸忽然暴怒的看着珠花，“你经过我允许才拿我东西的吗？说你人品有问题没冤枉你吧！” 珠花大惊失色，着实被小芸突如其来的叫骂吓到了，“我问你好几遍了！再说这边客人等着呢！” “必需品你不提前准备好，用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你早干嘛去了？你是白痴啊？” 李棠从突然出现上前质问小芸，“客人还在你就这样大喊大叫的？你们领导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小芸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谁啊？” “我是来缴费的！你什么素质？大喊大叫的！吓到我了你知道吗？我要投诉你！” 小芸一时无言以对。 经理从后面走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李棠问：“您是经理？” “是啊！” 李棠看着珠花，“她的印泥用完了，看客人在等着就跟旁边这个女的借用一下，但是她根本不搭理人家也不借，还骂人家什么人品有问题，在这大喊大叫，耽误时间，差点把我心脏病吓犯病了！” 经理看着小芸，“你怎么回事？你是老员工了，这种错误能犯吗？”经理看向几个客人，“真是对不起大家了！马上先给大家办业务，员工回头我一定好好批评教育。” 小芸吃了憋，心里恨的牙痒痒，心想姚珠花你等着瞧吧，看下次怎么收拾你。 珠花跑到隔壁小茶馆找李棠，两个坐着喝起了饮料，珠花一脸高兴，“我都多久没见你了？” “刚才那女的平时就欺负你啊？” “唉……新来的难免受点气，不过，刚才你数落她的时候我真觉得痛快！你走了以后经理又说了我俩，不过说她说的多一点！我还是挺满意的！”珠花咯咯的笑了起来。 “咱俩挺像的，都是那种不会讨好别人的性格！” “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平时连个影都看不着！” “我今天发榜了，考上大学了。” 珠花的表情忽然变的复杂起来，有高兴，有纠结，有失落，“终于实现你的梦想了！真替你高兴！……只不过，我们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了！” “为什么呀？” “你的未来有无限种可能，不像我，一辈子要在这穷乡僻壤窝着了！” “至少我们的友情不会变！” “李棠……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这一瞬间，珠花相信李棠，她真心的笑了，“夏晴一定也考上了吧？” “是啊！她也去北京！” “夏晴也要走了，幸好还有海诗和我作伴，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哭了！” “你和谢升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你知道，比起她们两个，我和你更是感同身受的，都想摆脱那个家，其实你可以考虑和谢升结婚，你们那么相爱，这样你就有自己的家，就不会那么压抑了，而且，谢升对你那么好，是值得托付的人！” 珠花僵硬的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走啊？” “应该很快！我早就想好了，只要发榜，我就尽早去北京，去找份工作。” “你为什么要找工作？你不是去念大学吗？” “半工半读嘛！我和你一样，得自己养自己！明年李茵也要考大学，家里就我妈一个劳动力，我要再伸手朝家里要生活费，我怕会把她拖垮！这就是□□裸的现实！” “平时看你冷冷冰冰的，其实心思深的很！” “分什么事情吧！” “邢大伟追你追了好几年了，你这一走，他该失魂落魄了！其实你也很喜欢他对吧？” 李棠脸一红，“什么呀！” “你要是不纵容他，他哪来那么厚的脸皮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啊！” “喜欢有什么用呢！反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珠花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是啊！你们要分隔两地了。” 李棠从茶馆走出来，目送着珠花回到营业厅，回过头来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走。不知不觉走到派出所对面停下来，观望了几秒钟，又继续往前走。再一回头，看到了邢大伟送一个人出来，在门口停下来说话。李棠远远的望着，嘴角勾起笑意。邢大伟送走了人，转身刚要回派出所，就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到了李棠，他又惊又喜，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李棠面前，“你这是去哪？” “我……路过，回家！” “我听说了，你考上北京大学了。” “不是北大，是北京财经。” “祝贺你！……晚上我请你吃饭给你庆祝！” “今天晚上我妈特意要我回家吃，改天吧！”李棠心情矛盾，他的眼睛那样好看，瞳孔里有星辰大海让她着迷，她想靠近他，想纠缠他，却还要控制自己不要继续陷入对他的感情。理智和感情在撕扯。如果可以，她要坐上今晚的火车去北京，整个小镇，唯一让她舍不得的只有他了。不知道她一旦离开，他们还能不能再见了。她想抱一抱他，可他身穿警服，那是理智的象征，她克制着自己的欲罢不能，狠狠的克制着。 到了李棠家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一起，餐桌上摆满丰盛的菜。母亲打开一瓶红酒，倒在四个杯子里，“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也放假一天，可以开怀畅饮。为了庆祝李棠金榜题名，今天做了这么一桌子菜，来！李棠！说几句吧！” “妈！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要单独说的话等吃完饭再说！我想了想，升学宴安排在这个月底办，你们看怎么样？” “办那个干什么呀？浪费钱浪费精力！” “说什么呢！你妈我辛苦这些年盼什么呀？就盼你们两个出人头地！我不仅要办，而且要办的风风光光！这地方一年能出几个大学生？还是北京的名牌大学！” 父亲拿起酒杯自己干了红酒，又自顾自的倒上了白酒。李棠瞥了一眼父亲，只要看见父亲喝酒，她就要喘不过气来，憋闷的要发疯。她忍耐着，因为今天像充足了电一般充盈，眼前的不快她还可以忍受。父亲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眼睛里分明有光在闪烁，只是他不抬头，没有人察觉。母亲一直给所有人夹菜，高兴溢于言表。 父亲喝的酩酊大醉，站起身两手开始胡乱比划着，断指的地方在李棠面前晃来晃去。母亲扶住父亲，“快过来帮我扶一下你爸！” 李棠鄙夷且愤怒的看着父亲，无动于衷。李茵帮母亲将父亲搀扶进房间。 李茵走出来，气冲冲的看着李棠，“你怎么就知道坐在那儿，不知道帮个忙。” 母亲依旧笑着，“你姐姐考上北京财经大学了！不要说她。” “考上大学就可以不管爸了？” “他有一个当爸的样子吗？” 母亲脸色忽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 李茵紧接着说：“大学生就是这么说话的？”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李棠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李茵气呼呼，“妈！李棠被你惯坏了！爸也是！少喝一些嘛！” “还说别人！你整天叫李棠李棠！她是你姐！” 李棠从房间出来，“妈！我有话和你说！” 母亲挥手拒绝，“我也喝多了有点头晕，我先去歇一会儿，有事明天再说吧！” 李棠不肯罢休，想继续说下去，被李茵拦住。李棠不顾一切的推开李茵，跟着母亲进了房间，可母亲倒在炕上就在父亲身边睡着了。李棠心疼，也愤怒，她怒视着一切，痛恨这个扶不起的家。 夜空中的星星看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却从不说话。 珠花和谢升在汽修厂附近的街头散步，彼此一直沉默着。谢升感觉到珠花像身上压着千斤重物一般的吃力，“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差？” 珠花沉默。 “每当我帮不上你忙的时候，就很失落，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我会努力的。”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你是给我最多温暖的那个人。”珠花朝汽修厂看了一眼，“高考发榜了，夏晴和李棠很快就要去北京，我可能是受了影响，也可能是受了刺激，突然，特别想改变我现在的生活，可是却那么力不从心。” 谢升郑重其事的看着珠花，“如果你也想离开这里，我们两个就一起走！” “一起走？去哪儿？” “去北京，或者去上海，或者深圳。哪儿都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 “呵！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想在这生活一辈子，那我们就在这生活下去，如果你想去大城市，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打拼……” “去大城市……”珠花仰头看着星空，“去大城市怎么活……那里都是高楼大厦，不像我们这，一点钱就能租个房子。” “我们可以慢慢来。” “住我们家那条街李大爷家的大女儿今年二十七岁，去北京快十年了，还在和人合租在一起，每天挤着公交地铁上下班……我不是没想过要离开，可人是要面对现实的。” “珠花你听我说……” 珠花打断谢升，“你不是还有活没干完吗？快点回去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家休息。我已经耽误你时间了。” “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珠花很坚决的不让谢升再送。这两天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有可能会嫁给谢升吗？无论怎么想，答案都是否定的。那这些年来他对她的照顾又算什么？她这样做又算什么？本来她的生活就已经一片狼藉了，这些问题让她的心更加沉重。 路灯下，连背影都美的像一幅画，时不时会有男生看向珠花。珠花心不在焉的过马路，一个急刹车的声音划破夜空，珠花差一点就被开过来的车子撞上，吓的直接摔倒在地上。吴卓青气哄哄的走下车，刚想冲珠花发脾气，就被珠花抬头时那股动人的神情打动，一肚子的坏脾气霎时烟消云散。 吴卓青立刻弯下腰去扶她，“你没事吧？” 珠花顺势起身，“没事。不好意思，我想别的事情，没看到有车过来。” “吓死我了！” 珠花抬头看了一眼吴卓青，“真的对不起！” 珠花准备就这样走，刚迈出一步就被吴卓青阻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碰到了或摔到哪了？” “真的不用。”珠花转身要走，眼神很坚定。 吴卓青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珠花的背影，心里有火花开始燃烧起来。一路上开着车回家，满脑子都是珠花抬头时的那个神情，无限循环在眼前。这一夜，他失眠了，虽然谈过很多次恋爱，但这种一眼就沦陷的心动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让他摇摇欲坠，又无比沉沦。无论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珠花的脸。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对于吴卓青，也对于珠花，也对于李棠。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李棠早早的就起来收拾完房间和院子，然后帮母亲一起准备早饭，母亲心情大好，“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了，知道帮忙了！” “妈！你能把学费给我吗？” “现在？” “嗯！” “为什么？” “我想马上去北京，去找份工作，趁着假期打一份短工。” “你打一个月工能挣多少钱？我还准备月底给你办升学宴呢！收份子肯定比你打工挣的多！” “我一天也不想多呆了，我要去北京。” “这个家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我现在要去上班，这件事晚上回来再说！一会儿叫你爸和李茵吃早饭！” 李棠追着母亲跑出家门，“妈！不需要等到晚上啊！反正这钱你早晚是要给我的！真的！现在一天的时间对我来说都是宝贵的！我不想浪费！” “现在家里银行卡全部的存款就只有一万，只够你的学杂费而已。” “那你总是要给我的啊！” “这钱是给你上大学用的！但离开学还有将近两个月！月底还要给你办升学宴的！我这些年街坊邻里的随份子随了多少钱，我总要收回来一些吧！” “说了半天不就是因为钱吗？你把学费给我，我保证以后的生活费我自己解决，绝不伸手和你要！” “这怎么能是钱的问题？你不用再说了！等我晚上回来！” 李棠崩溃的看着母亲疾走的背影，欲哭无泪。 营业厅里。 珠花在给客人办业务。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进来，笑眯眯的走到珠花面前，“姚珠花，下班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饭。” 珠花看着男子，“交费吗？我这里不闲聊。” “噢！交！交！交五十。” 小芸瞥了一眼男子，嗤之以鼻。珠花干脆利落的交完费把□□给了男子。 “怎么样啊？下班我等你！” 珠花一脸不耐烦，“不去。” “给个面子嘛！交个朋友！” 话音还未落，吴卓青从男子背后抓住男子的衣领将他拽出了一米远。 男子冲吴卓青大喊：“哎！你干什么你！” 吴卓青直逼男子的眼神，“认识我吗？” 男子认清是吴卓青之后，脸色立刻缓和下来，“吴卓青？……吴哥！” “我妹妹你也敢勾搭？” “什么？……你……你妹妹？” “再有下一次，我打断你腿！滚！” 男子怯生生的离开。小芸和雨婷不可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珠花心中讶异，但面色冷静的看着一切。 吴卓青走到珠花面前，面无表情，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交个手机费！” “说一下手机号。” “你没有我电话号吗？” 珠花诧异的看着吴卓青，“你说什么？” 小芸和雨婷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吴卓青忽然笑了，“对不起啊！你昨天没什么事吧？” 珠花低下头，“没事。” 吴卓青接过珠花手中的□□，将手上的袋子交给珠花，“送给你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珠花打开袋子，里面是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小芸和雨婷又互相看了一眼。珠花将一条巧克力递给小芸，小芸有些尴尬的说了声谢谢。珠花拿另一条巧克力给雨婷，雨婷也接了过去。 小芸转身凑向珠花，“你和吴卓青认识啊？” “不认识！” 雨婷说：“吴卓青可是个花花公子！珠花你要小心点儿了！ 小芸和雨婷去洗手间，小芸像知道了特大的八卦消息似的，兴奋的看着雨婷说，“吴卓青不是为了那个小三刚离婚吗？” “是啊！他男女关系乱着呢！跟咱们镇上好几个女的都有过关系！看来他这次是又盯上珠花了！” “看她收巧克力的样儿！表面上矜持镇定，心里都美开花儿了！估计是难逃魔掌了！” “好好一个黄花大姑娘不能就被这么糟蹋了，我得提醒提醒她去！” “你操那份儿心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总不能看着人家往火坑里跳吧！好歹提醒一句。” “人家还没怎么样呢！再说你刚才不是提醒过了吗？说不定人家珠花根本看不上吴卓青呢！” 珠花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工作。她知道小芸和雨婷肯定在背后议论她，她决定什么都不去想，不想她们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也不想吴卓青是不是看上了她…… 吴卓青开着车在街上绕来绕去，对珠花的迷恋比昨天更深了，他从没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大脑的感觉，就是一直想着珠花，没心情工作，还好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棠焦躁了一天，终于等到母亲回来。母亲一回来就开始收拾厨房，李棠就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母亲。母亲解下围裙，走到院子里，李棠紧跟了出来。母亲一脸严肃，“你的意思我完全明了，但我也有话要说。” “你说。” “你那天晚上和你妹妹说的话我听到了，这些年你怨你爸我是知道的，但是你能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我还是很惊讶，是我没有教育好你，这些年为了生活，忽略了很多东西……” 李棠很不耐烦，“妈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在说，你爸他是没出息，但在这之前，他首先是你的父亲！你埋怨归埋怨！他生你养你的伦常你是不能忘的！你能那样说他，就说明你没有教养！是我的责任！你反省清楚这件事，然后和你爸道歉！你什么时候做到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学费！如果你做不到，大学也不要去念了！” 李棠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妈！爸拖累的你不够惨吗？我还不是心疼你！” “我埋怨过吗？” “你真的没有埋怨吗？就算你没有，连我的情绪你也要控制吗？这合情理吗？爸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操劳一辈子的？就因为你说当年他出了我姥爷的殡葬费用？就那么一点钱你就嫁给他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母亲震惊于李棠的话，“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和你爸分开吗？你以后也会交男朋友，会结婚生子。在这之前你必须要明白，两个人结婚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对这个婚姻忠诚……” 李棠听不下去了，“这又不是封建社会！我不是要你们分开！我只是不理解你怎么这么纵容他！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你的原因！” “十年前那场车祸，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家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珠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她叔家寄人篱下是怎么长大的？如果你爸爸当时也走了，你认为你会怎么长大？钱不是最重要的！有你爸爸在，你才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和你妹妹，还有我才不会被欺负！” 李棠冷笑，“没有被欺负？我受过多少冷眼多少嘲笑，你知道吗？都是因为谁啊？看不起我们家穷，看不起我爸没有工作，看不起我妈给人当保姆！我能怎么办？我能做的就是学习、考大学，可如今你又说一些什么？意思是我爸能活着就值得感激吗？没爸的人有几个啊？谁家的爸爸不是家里的顶梁柱？” 母亲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想成材要先学会做人！没有教养的人，读书无益！你先去反省吧！” 李棠忍住愤怒，“是不是我道了歉就可以让我走？”李棠转身就跑回房间，父亲在躺着看电视，看到李棠进来，有点意外。李棠的表情复杂难看，“爸！对不起！” 父亲坐起来，盘着腿，脸色深沉。 “我！我错了！我对你的态度不好，请你原谅。”李棠转身看着母亲，“妈！我道歉了，能把学费给我吗？” “你不可能没听懂我的话！我说了，你先去反省！道歉不是关键！回你屋里去吧！” 李棠有受到欺骗和侮辱的感觉，浑身的血液开始喷张，可她不敢发作。她不想在父亲面前像个笑话，转身就跑回自己房间。 “你何必呢？她想早点去北京，你就让她走吧！”父亲也觉得尴尬，面对李棠他也觉得很难受。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她这么不像话！以前总觉得她和李茵只是性格不一样，她学习好，就什么都迁就她！我真的是担心，怕她将来做错事！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在家多呆些日子，等她去了北京，恐怕再见她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 “孩子大了，都是要走的！” “都是我生的，怎么性格差这么多呢？” 怀疑与动摇 夏晴的父母很快就给夏晴办了升学宴，典礼在镇上最大的吉祥饭店进行。店里播放着喜庆欢乐的音乐，宾朋满座热闹极了。饭店门口挂着‘庆祝夏晴考入北京建筑大学法律系’的横幅。珠花、海诗、李棠还有其他几个女同学坐在一桌，邢大伟、谢升和几个男同学坐在一桌，夏晴的奶奶和几个叔叔伯伯坐在一桌，夏晴和父母忙着招待前来祝贺的邻里们。 海诗问李棠，“你什么时候办呀？” “我不办！” 珠花问，“为什么不办？我们还能再热闹一次！” “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海诗觉得好笑，“考大学是多么骄傲的事！让你给说的怎么还成丢人的事了？” 李棠苦笑，“是啊！怎么到我这，好事也没得庆祝。” “不过是个形式！办不办其实也不重要。” 夏晴拿着麦克站在前面，“感谢各位叔叔阿姨、大伯大娘们，还有我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升学庆典……” 海诗开心的为夏晴鼓掌，珠花嘴角带着笑意，却满腹心事，李棠看起来也心情沉重，谢升回头看着珠花，邢大伟看着李棠，海诗看看邢大伟，又看看李棠。年轻的人呀，都在为自己的爱情和烦恼纠结，哪看得到有谁正在为自己而难受。 夏晴跟着父母给亲戚朋友们倒酒，走完一圈才回到奶奶身边坐下来，大伯特别高兴，“夏晴就是有出息！从小看她就错不了！将来一定能给夏家争脸面！” 大娘随声赞扬，“夏晴长的清秀，毕业了找份好工作，再找个好人嫁了，你爸妈这辈子就圆满了！” 母亲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夏晴的碗中，一脸的幸福。 奶奶的眼睛都笑弯了，“小晴要去北京了，将来找男朋友可要仔细的挑！” 夏晴忽然脸红，“哎呀奶奶！你说什么呀！” “还害臊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伯都出生了。” 整桌人一起大笑。 邢大伟和谢升忍不住挪到了李棠和珠花的身边坐下来，两个男生在一群女生中间格外显眼。 珠花看着夏晴的方向，“夏晴真是太幸福了！” 海诗也有同感，“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家庭，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却遥不可及。” “我们可以自己创造，建立新的家庭，将来让我们的孩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要不你和谢升结婚吧！” 谢升马上红了脸，珠花却一脸冷漠，“没钱怎么结婚？” 海诗反问，“钱很重要吗？” 李棠插话，“钱怎么不重要呢？几千块钱都可以把一个人给逼疯！” 珠花转过头看李棠，这里好像只有李棠才能了解那种无奈和痛苦。 海诗觉得李棠有些奇怪，“什么意思啊？” “一个学生考上大学，却没有钱交学费！你说这大学还怎么上？上还是不上呢？” “谁啊？谁考上大学没钱交学费？” 李棠一脸僵直，“新闻报道的！” 邢大伟关心的看着李棠，“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家忽然都转过头来看着李棠，李棠突然笑了，“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海诗拍拍谢升的肩膀，“你要努力赚钱了！” 轻快的气氛里，几个年轻人各怀心事，内心前所未有的沉重。可能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长大就意味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分离。 珠花和李棠并肩走在街上，树上蝉鸣声音很大。 珠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也有过那种心情吧？就是特别不安，好像自己没有办法掌握自己命运的那种不安？” “我每天都在这种心情里活着！你信吗？” “信！我们都特别想逃离现在的生活，说白了，就是想摆脱穷困潦倒。” 珠花沉默了两秒，“你的命比我好多了！你已经做到了！” “你要是也考大学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走。” “我不像你学习那么好，再说，我三叔他们也不可能继续供我念书了，现在中专毕业找份工作就已经很奢侈了！大学？我想都不敢想。你去吧！把所有的梦想都实现，我会在背后为你鼓掌！” “我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只要发了榜就走，趁着暑假去北京打份工，一天都不想在这耗下去了！可是我妈根本不打算把学费给我！” “为什么不给你？” “之前她什么都没和我说过，现在突然说我没有教养，说没有教养连书都不用念了！更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家就只有一万块钱的存款，只够出我大一的学杂费，给了我，家里就没有钱了，所以就说什么都不给我！无论我怎么说都没有用！我特别害怕，如果她真的不给我学费，我这学还怎么上……” “不会吧？你妈怎么可能不让你去上学呢？她可是你亲妈！”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妈一天不把钱给我，我就一天不安心！总担心这钱会半路上飞了……难道会被偷吗？”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你真的是想太多了！也许你妈就是单纯想让你在家多呆些日子！” 李棠越想越紧张，越想越觉得是母亲故意不想让她去上学了，“不可能！她平时都不怎么理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想我多呆了？珠花！你说，你说我们为什么这么悲惨？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样的家庭？” 珠花捧住李棠的脸颊晃了晃，“李棠你疯了吧？你胡说什么呢？你清醒一下呀！” “对！我要清醒！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是贷款需要什么资格呢？需要什么证明才行吧？不行！我要是申请贷款，别的同学会怎么看我？只要把第一年的学费解决，以后我考奖学金也好，打工也好，我保证之后的学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着落！只要我过了这第一关，我把命豁出去也绝不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所以你刚才说没钱不行？前两天你还说让我和谢升结婚呢？” “我那是看你失落，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要是真嫁给他，他那个妈就够你受的！你很可能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你不知道，有一次我看到他妈跟人打起来了，那打架的气势，简直了！无人能敌的感觉！”李棠身体使劲的一哆嗦。 “你说的对！我就像在大海上漂浮着，怎么也看不到岸，谢升是一个救命浮板，抓着他可以续命，却仍然看不到岸，怎么也看不到……”珠花看着远处的山，“你说，我会一辈子就这样惶惶不安吗？” “不会的！我们都不会！” 邢大伟一路小跑的追上了她们两个，“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棠看着邢大伟，他穿这身警服真的帅的一塌糊涂，可是，他越是让人着迷，她越是难过，“你不是回去上班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珠花看这气氛微妙，识趣的独自离开，一个人漫无目的游走。汽车的喇叭声从身后传来，珠花回头，看到吴卓青的车子跟在她身后缓缓行驶。 吴卓青靠边停车，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走向珠花，他把盒子给珠花，“送给你。” “你干嘛总送我东西？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你先打开看一下。”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算认识，你这样很奇怪！” “你回去看一下。” 吴卓青硬塞给珠花，说完利索的开车离去。 珠花回到家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个市面上要几千块钱的新款大屏智能手机。珠花吃惊的拿出自己的小屏黑白手机一对比，显得无比寒酸。手机下面放着一张折叠的信纸，上面写着：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不想拐弯抹角，所以直白心意。如果你愿意，明天下班以后我在你单位对面的茶餐厅等你。如果你选择拒绝，这个手机也请你收下，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我们可以做朋友，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吴卓青敬上。 珠花皱着眉头，她感受的出吴卓青字里行间的真诚，她翻看手机，通讯录里已经存好了吴卓青手机号码。她深吸一口气，心脏开始扑腾起来，这一扑腾，她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了。 李棠回到家，母亲在准备晚饭，“妈！我求你行吗？放我走吧！” “我说过了，你必须反省清楚。” “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我就是逼你了！逼你也得把你这心态给摆正！” 李茵看着李棠，“怎么了？你又干什么惹着妈了？” 李棠冲李茵发火，“怎么哪儿都有你？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得了！” 李茵觉得莫名其妙，“李棠你冲我喊什么呀？问问你就发这么大脾气！你有病啊！” “你这是问吗？你这是质问！你凭什么？你觉得你了不起啊每天骑到我头上来！” 父亲若无其事，继续喝酒，母亲听不下去了，呵斥她们，“你们两个别吵了！” 李棠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都要熬干了，带着哭腔说：“妈！你看到了吗？我在家多呆一天，就是这个样子！我就是跟这个家犯克！你就放了我吧！当就我一条命行吗？” 母亲甩手打了李棠一个耳光，李棠瞬间飙出眼泪，李茵吓了一跳，父亲依旧面无表情。 李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妈！你从来都没打过我！爸他有当爸的样子吗？我不知道我该反省什么！好！既然你这样逼我，我走！” 李棠一路不停的跑到火车站，天色已经漆黑，车站里都看不到人影，只有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照的长长的。李棠左顾又望，不知道该往哪走，翻了翻裤兜里只剩下十五块钱。李棠给邢大伟打了电话，然后独自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这就是所说的顾影自怜吗？还没等李棠陷入更深的绝望之前邢大伟就奔向了李棠，李棠扑进邢大伟的怀里，他紧紧的抱着她，什么都不问。 邢大伟带着李棠去烧烤店，等肉串端上来，李棠吃了一口，皱了皱眉。 邢大伟问：“怎么了？” “肉太硬了！还咸！” 邢大伟立刻去找老板结了账，拉着李棠就走。 李棠惊讶有余，“哎！你干什么呀！怎么不吃啊？” “换一家吃！肉太硬了！” “哎呀我就是那么一说！又不是不能吃！这多浪费啊！那么多呢！” “我现在是领工资的人了！”邢大伟看到前面还有一家烤串店，“咱们去这家！” 李棠跟着邢大伟进了另一家店，感觉自己像犯了罪一样有些不安，“你上班有一个月吗？领过工资吗？” “快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等我领了工资买给你。” “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只要你想要，我连人都是你的。” 李棠红着脸，“说的好像你是我男朋友似的！”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李棠鼻子一酸，她很想说是，但……“你不知道我就要去北京上学了吗？” “我可以……” 李棠打断邢大伟，“好了！吃东西吧！我饿了！”她怕他继续说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再说出和他私定终身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店员把烤串拿上来，李棠尝了一口，邢大伟专注的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李棠点头，“好吃！” “真的假的？”邢大伟吃了一口然后直点头，“嗯！不错！”他把烤好的大虾剥干净，一只一只的放到李棠的碟子里，再把鸡翅的骨头也挑干净给她，心甘情愿的伺候她吃东西，并乐在其中。 李棠吃着邢大伟弄好的东西，嘴里的尝到的早已经不是美食的味道，而是他的爱情，带着心跳的感觉看着他，嘴巴只是机械的在动。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这是属于他们分开前为数不多的相聚了。他想，如果时间停在此刻就好了；她想，希望今晚能过的慢一点，她想好好享受这个时光，谁知道分离的日子会不会就在明天…… 第二天清早。 父母衣着整齐的准备出门，看见邢大伟上从洗手间出来，“大伟！早饭在厨房了，你们几个记得吃啊！” 邢大伟看看墙上的时钟，“你们怎么走这么早？” “我去市里开个会，你爸也去！” 邢大伟慵懒的应了一声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弟弟被压的嗷嗷直叫，邢大伟惊的跳了起来。弟弟睡眼朦胧神情恼怒的坐起来，“哥你怎么往我身上躺啊？” 邢大伟一脸无辜，“这？这是你房间啊？我还以为是我房间呢！” “大清早的你梦游啊？咱俩房间长的一样吗？” “他这是精神错乱了！紧张的！”姐姐倚在房间门口，讽刺着邢大伟。 “姐你怎么也来了？今早是要在我房间开会啊？” 姐姐语调阴阳怪气的，“邢大伟！你这几天精神不在状态啊！” 邢大伟一本正经的看着姐姐，“姐！你说，我考大学怎么样？” 弟弟依旧睡眼朦胧，“你都上班了还考什么大学？” “你这么不愿意学习的人，为了个女人，居然想考大学？” 邢大伟急忙否认，“你说什么呢！” 弟弟忽然一脸八卦，“什么女人啊？哥你有女人了？” “我奉劝你早点断了念头吧！初恋这个东西是最不靠谱的！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漂亮姑娘！别一根筋似的！” 弟弟一头雾水的问邢大伟，“你为什么要考大学？” “考大学可以去北京啊！” “谁说考大学就能去北京？咱姐也大学毕业啊，不也回这来上班吗？” “她考的那个大学当然去不了北京了！我是想去北京的大学！” “我这大学怎么了？你别以为去北京有什么好的！我又不是没去过北京，你知道北京的路上人啊车啊有多挤吗？去过北京你就会发现咱们这才是天堂。” 邢大伟一脸不屑，“得了吧！路挤说明什么？说明人太多了！人都往北京跑！为什么都往北京跑？因为北京好！” “哎！我说邢大伟？你不是真的要去北京吧？我告诉你啊！你和李棠根本就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咱爸妈都是干部！她那是什么家庭，我们家是什么家庭！差距是一点半点吗？你觉得爸妈会同意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比家庭呢？李棠考的那是名牌大学，将来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呢！” “结婚看的就是家庭，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再有出息也没用！” “姐！你就是因为这种封建思想在作怪，所以二十六了都还没男朋友！” “你说什么你！” 弟弟两眼发直，“我发现了！你们两个诚心跑到我房间来吵架，不让我睡觉是不是？你们都出去！出去！” 下午。 茶餐厅里，吴卓青靠在窗边的椅子上抽烟，一边抽一边不时的望向营业厅，他知道珠花在那里面，烟缸都快满了，才终于等到了珠花。吴卓青十分惊喜，马上站了起来迎她，“你来了！” 珠花把手机盒放到桌子上，“你误会了！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东西我还给你了，我先走了。” 珠花走出茶餐厅，吴卓青跟着跑了出来拉住珠花，“你先别走！我是真心真意的！我知道你也许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等，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什么时候告诉我可以吗？” 珠花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每次都是这么追女生的？” 吴卓青使劲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他忽然明白珠花的意思，“哦！我知道，可能你对我有些偏见！可能你听过一些流言蜚语，我也承认我做过很多荒唐的事，但那不是真正的我，准确的说，我对你是认真的！” “你找错对象了！我不是一个……玩得起的人！” “我知道！可能你听说……说我和别人搞外遇！离了婚！说我朝三暮四沾花惹草！” “你还是很了解你自己的！” “那是因为我没遇到你！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信心可以一起共度一生的人！就在我扶你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前妻，还有我之前的女朋友，在她们身上，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我迫不及待的和你表白我的心意的原因！我刚刚离婚不久！我本不想再结婚的！至少近几年我是不打算再结婚的！但是遇到你之后，这种想法完全颠覆了！” “你说什么？结婚？” “对！” “你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张嘴就说结婚？” 吴卓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珠花却突然觉得有些飘忽，“那你愿意娶我吗？” 吴卓青不假思索，“我愿意！” 珠花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她有些不敢相信，“我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希望每一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可我并不是和你有相同的感觉！我也不想谈什么恋爱。” “不想谈恋爱的话，那我们就结婚！” 珠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眩晕了一阵，难道是上天知道了她的困境，要拯救她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吗？如果能嫁给他，那就是飞上枝头了……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怕这只是一场误会，但她知道，她的心底开始有一点期待和幻想了。 “说实话，结第二次婚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 “你不觉得你真的太莽撞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好欺负，在耍我？” “我们并不陌生，我们同在一个地方出生长大，从许多年前我们就知道彼此，只是没有交集罢了！我知道我的确是唐突！那是因为我对于你的渴望，真的很迫切！这几天的时间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当然我不能勉强你，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考虑多久都可以，只要你决定了，随时告诉我答案！……你不必想的太复杂！兜兜转转的感情未必能开花结果，有时候，越是简单反而越好。” 珠花有些懵懂。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太不真实，可她却沉浸在他的告白里，而且喜欢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暗自欣喜。 谢升从路口拐过来，远远的看到珠花和吴卓青面对面的身影，他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吴卓青将手机塞到姚珠花的怀里，“这手机买了就退不了，还给我也是废品，你要是真不想要就扔了吧！我有点失态了，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太心急了，如果让你为难了，也请你原谅我。” 吴卓青开车离开，珠花愣在原地，都没有感觉到谢升朝她走过来。谢升拍了一下珠花的肩膀，“你怎么愣在这？” 珠花回过神看到谢升，有些惊慌，她看了看四周，确定吴卓青已经走了，才慌忙的把手机盒子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那是什么呀？” “没有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厂里忙完了，想过来找你，可是打你电话打不通……” “找我有事吗？” “我什么时候是因为有事才找你的？”谢升看着珠花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开始闪躲，“我今天下班早，想找你一起吃饭！” “我没胃口，要不，一起走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谢升发现珠花和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你在想什么？” 珠花没有说话。 “珠花！我们结婚吧！” 珠花忽然有些生气，“怎么又说这个？” “我其实……特别害怕失去你。” “我们不说这些了行吗？” “我知道，我们家的条件不好，但我真的在努力……” 珠花不耐烦的打断谢升，“不要说了！我真的不想说这些。” “夏晴和李棠考上大学，你们几个那么要好，她们这一走，你心里一定不是滋味……” “谢升！如果你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可以说，那我们就安静的待一会儿好吗！” 谢升低下头，“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喋喋不休啊！” “我刚刚看到你和吴卓青说话……” 珠花恼怒，“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我不会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 “我知道，我和他根本没法比，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不可能给你幸福的！” 珠花觉得谢升很不可理喻。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们去北京！” 珠花觉得无辜，“你是不是认为，我在你们之间衡量？你为什么让我觉得好像我很无耻下贱？我跟那个吴卓青连认识都谈不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会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除非，我再没有那个资格。”谢升说这两句话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有些事只要看一眼，就能预知结果，只是不想承认的人，总是借着没有证据来否认，结果就是两个人互相认为对方虚伪。但谢升是个例外，因为他对她的爱自始至终都是不计得失的。 吴卓青突然一个急刹车，看见肖菁挡在了车前。吴卓青下车暴怒，“你疯了？干什么？” 肖菁眼眶泛红，“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打算永远不来找我了？” “没有啊！” “你知道你几天没找过我了吗？” “你能成熟一点吗？能稳重一点吗？真撞着你了怎么办？” 肖菁哇的哭了出来，“你都不理我我还不如死了！你为什么不理我啊？全镇上的人都知道是我把你搅和离婚了，我是人人唾弃的小三，我背个骂名也就背了，你不理我了算怎么回事啊！我还活着干什么！” “你这样在街上又哭又闹，又死又活……”吴卓青转头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看热闹，觉得肖菁简直就是丢了他的人，噌的一下子就回到车里，肖菁紧跟着上了车。吴卓青开始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肖菁，“你下去！我不想看见你！你看看你的样子！跟疯婆子似的！” 在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的空间里，肖菁越发觉得委屈，哭的更厉害了，“我错了！我不闹了行吗？我跟你道歉！你一直不来找我，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哭够了吗？” “没有！” “下车！” 肖菁缩小了音量，“你怎么突然就变了？你不会是……不会是又看上别人了吧？” 吴卓青没有回答。 肖菁的表情一下子阴冷起来，“是真的吗？你有种做就有种认！” 吴卓青想了几秒，“我认！” 肖菁着实被刺激到了，气到整个人都在抖，“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我有多爱你你知道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该预料到结果。” 肖菁不停的捶打吴卓青，吴卓青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她，“肖菁！你不用表现的好像我是你唯一的男人一样！我并不是你的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吴卓青下车走到另一端开了车门，把肖菁硬生生的拽下来，“我们好聚好散！” 肖菁不依不饶，和吴卓青撕扯起来，“那个贱人是谁？！” 吴卓青无奈到发笑，“可能真的有报应这回事儿！当初你出现在我和柳敏之间的时候，她可能就是你现在的心情吧？” 肖菁哭着笑了，“这么说，你的新欢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吴卓青很生气，“她和你不一样，你和柳敏也不一样！一个是我曾经的妻子，一个是我将来的妻子，而你……” 肖菁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肖菁根本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狼狈的跑开了。 吴卓青回到车上，短短的几天里，他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珠花，即使是在这样难堪的时候，他的眼前还浮现着珠花的样子，想去拥抱她，亲吻他，想的快要发疯。 择木而栖 夏天的时候，雨特别多。 珠花走到家的院子里又听到屋里传来吵架的声音。 “一天到晚挣不了几个钱，就知道喝喝喝！家里活一点都不管！你就想累死我然后再找个媳妇儿！” “你说对了！随便换一个都比你强！” …… 谩骂声此起彼伏，夹带着摔东西的声音。珠花走到大门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了一眼昏黄的路灯。珠花用手机播放着一首歌：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我好羡慕他/受伤以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的孤独饭寻找我的家/虽然我不曾有温暖的家/但是我一样渐渐的长大/只要心中充满爱就会被关怀/无法埋怨谁/一切只能靠自己/虽然你有家什么也不缺/为何看不见你露出笑脸/永远都说没有爱整天不回家/相同的年纪/不同的心灵/让我拥有一个家…… 歌声还未落，珠花已经泪流满面。 雨越下越大，珠花已经开始冷的瑟瑟发抖，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回家，一进屋就看到眼前一片狼藉。 三叔的脸上仍有怒气，朝珠花呵斥，“愣着干什么！把这都收拾了！” 没有人在意她浑身湿透有多难受，珠花蹲下来捡地上的碎玻璃，三婶从房间里气冲冲的走出来，朝珠花喊，“谁让你收拾了！别动！你也收拾收拾走人吧！这个家不过了！明天我就去和你三叔离婚！” 珠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摔坏的茶杯。三叔瞪着眼睛呵斥珠花，“叫你收拾没听见是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野！你眼里就没有这个家！你要是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你也给我滚！” 珠花真的忍无可忍了，她心一横，将手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扔。茶杯摔的粉碎，珠花凛然的转身离开。 三叔被珠花的反应惊到，反应过来时珠花已经没了踪影，气的他追到门口去骂，“有本事这辈子别踏进这个家门！” 雨下的更大，闪电划过夜空，雷声响起。 珠花一边哭一边走，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啊！妈！我没有一天过的是开心的！……”珠花看着天边的闪电，走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仰面朝向闪电的方向，听说，打雷闪电的时候如果站在树下，可能会被雷劈死……她紧紧闭上眼睛，雷声响起，还是害怕的缩起脖子……她并没有受伤，竟然有些失望，“为什么不劈死我？我不是多余的人吗！” 雨渐渐停了，一阵风吹过，珠花冷的打起了哆嗦。 珠花朝中心街的方向走，她犹豫着想给吴卓青打电话，思来想去却还是没有打出去。 吴卓青和几个朋友在中心街的饭店吃饭，去了趟外面的洗手间，发现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于是点了一颗烟来抽，在看看夜空，舒服的不得了。一颗烟抽完，远远的好像看到了珠花，吴卓青凑上前去，看到浑身湿透的的珠花在昏暗的灯光里像落难的仙女楚楚可怜。 吴卓青呆看了两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这样”他有些不知所措，恨不得自己会变魔术一秒钟把珠花烘干让她暖和起来。 珠花看到吴卓青柔情的眼神，委屈又一次来袭，控制不住的哭起来。 吴卓青抱住珠花，发现她的身体冰冷的在瑟瑟发抖，“你身上都湿了！走！去车里！” 吴卓青把珠花带到自己车上，开了暖风，从后座拿出一条新毛巾给珠花，俯身帮珠花脱掉灌了水的鞋子。珠花看着吴卓青，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吴卓青用毛巾帮珠花擦着头发，“不行！你这衣服得换下来！要不然该感冒了！” 吴卓青开车出发，珠花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出风口的热风让她觉得好受很多，吴卓青却热的浑身都在冒汗，用一只手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来散热。他忽然想起来饭店里还有几个朋友在等着他，于是给饭店老板娘打电话，“玉姐！我有急事儿今晚回不去了，刚才那桌饭钱明天我过去结账！他们谁要结账你都别收！”老板娘很干脆利索的答应了。吴卓青挂了电话又给朋友打了过去，“圆子！我突然有点事，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喝，单我来买！” “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 吴卓青看珠花像是睡着了，小心翼翼的说：“我未来的媳妇，这有点事儿要处理！不和你们扯了！” 珠花一惊，心跳忽然就加快了。她没有听错吧？他真的想要娶她？火一下子烧到了脸颊，滚烫滚烫的。 “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为女人这么上心过？你不是说你以后不结婚了吗？” “这回是真的！” 圆子按了免提键，“他说这回事真的！”朋友们哄然一笑，“你喝酒不能开车啊！” “我刚才还没喝呢！” 电话里传来朋友们议论的声音，“不是吧？他和肖菁要结婚啊？”圆子回答，“他会和肖菁结婚？这是不知道又看上谁了！”大家再一次哄然大笑。 吴卓青无奈的笑了笑，挂了电话。珠花都听的清清楚楚，她假装睡着没有听见，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按理说她该生气的指责他乱说话，可她一点都不生气……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就好了，她真的恨透了自己随时可能狼狈不堪的境遇，她想摆脱，想的让人发疯。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朝着市里的方向，一路开到了市区最豪华的金沙国际酒店，吴卓青轻柔的叫醒了装睡的珠花，变身护花使者，从下车到前台订房付押金，再到用房卡打开房门，都没让珠花动过一根手指头。吴卓青环顾了一下房间，把柜子里的睡衣放到浴室，“睡衣给你放浴室了！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我这就去给你弄两件衣服回来。” 吴卓青走了，珠花确认房门已经锁上，回头看着装修豪华的房间，房间里飘着淡淡的香味，厚厚的床垫软硬适中，被子又柔软又干净，还有各种精致的灯饰散发着醉人的光彩，高贵的地毯踩起来蓬松又有质感，所有的布置都让她特别喜欢。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更别说住了。珠花走到试衣镜前，被自己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个样子实在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浴室的墙是玻璃墙，晶莹剔透，浴缸洁白光亮，旁边架子上放着精油和玫瑰花瓣。珠花将浴室门反锁，拉上帘子，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将精油和花瓣倒进去，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放空自己，享受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宁。 吴卓青提着三个购物袋回来，看了一圈又去推洗手间的门，发现门被锁上了，吴卓青敲门，“珠花！你在里面吧？” 珠花睁开眼睛，懒懒的挪动着双手，整个身子软的没有力气爬起来。 吴卓青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开始着急，不停的喊珠花的名字，敲门也越来越用力。珠花穿着浴袍开门，吴卓青吓了一跳，看她好好的站在眼前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我就是洗个澡。” “你吓死我了！喊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担心什么？” “我看你一直情绪不好，又半天不说话……” “你担心我自杀啊？” “我……我担心你在里面摔倒了……” 珠花温婉一笑，半干的头发散着淡淡的香氛味道，脸色白的发光，干净的有些透明，吴卓青看的有些出神，心跳也加快了，“我去对面商场买了一件裙子，还有一套内衣，你换上我们下去吃饭。” “你知道我没吃饭？” “刚才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珠花很感动。 “你换吧！我在门口等你。” 床上的三个购物袋看上去就很高级，珠花想，价格不菲的东西才会用质感这么好的袋子来包装。一件连衣裙、一双高跟凉鞋、一套蕾丝内衣，在大考包装的瞬间，珠花就被这精致和美丽俘获了，像看着宝贝似的观赏了好一阵。吴卓青在门口来回踱步，刚才在商场买连衣裙的时候他是想象着珠花穿上它的样子才买的，一定特别适合她，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珠花穿着连衣裙走出来，正如他想象的模样，美若仙子。 珠花和吴卓青坐在落地窗边，窗外能看到城市的夜景。桌上摆放着烛台和精致的西餐。服务生为珠花倒了一杯起泡酒。 珠花笑眼看着服务生，“谢谢！能再帮我拿杯热水吗？” “好的！请稍等！” 烛光下，珠花扑闪着眼睛，像掉落一地的星星，满眼的星芒。吴卓青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今天耽误你时间了！还让你破费！这衣服还有酒店的钱，等我发了工资就还给你。” “不用还！” “要还的！手机就好几千，可能我要慢慢还了。” 珠花手机响了，“喂？奶奶！……我今晚不回去了！……我会从家里搬出来，以后不给他们添麻烦！……别担心我了！我吃着饭呢！不说了！” “你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珠花吃了一口蔬菜沙拉，“吃完饭你就回去吧！明早我自己坐汽车回镇上。已经耽误你很长时间了！” “我开了隔壁的房间，明早我带你一起回去。” “你……你这样，我会很过意不去。” “我们厂和这家酒店有合作，来客人的时候都住这里，所以我订房间很便宜，你不用放在心上……嗯……你刚才说要搬出来住？” “我就是想换个环境……” “能跟我说说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有兴趣听？” “当然。” “说这些有点太失礼了。” “不想说的话，就以后再说，不用勉强你自己。吃完饭想不想出去转一转？” 眼前的吴卓青在珠花的眼里堪称完美，像一个救她于水火的勇士，英勇又温情，她甚至怀疑以前听过的那些关于他的传闻是不是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人的污蔑，这样一个体贴又绅士的人怎么会是那些人口中的不知羞耻的色狼？ 夜市上特别热闹，整条街都是美食的香味儿，让人们流连忘返。吴卓青护着珠花逛夜市，不时有路人回头看珠花，珠花挺胸抬头，也许是这一身名贵的衣装，也或者是吴卓青的护驾给了她一些勇气，脸上渐渐露出了骄傲。 珠花在一个卖山海棠的地方停下来，“这山海棠怎么卖？” “五块钱一斤。” “我要两斤。” 吴卓青皱了皱眉头，“这么酸的东西你能吃下去吗？” 商贩很是热情，“嗨！有的人就好这一口！分人！我卖这么多年总结出一个规律，爱吃这个的个个都是漂亮的姑娘！” “这样啊！”吴卓青喜滋滋的接过山海棠，听到人家夸珠花漂亮比听到夸自己还高兴呢。有人从珠花身边经过，吴卓青便抬手护着珠花以防被人碰到。 走到小吃街的时候，街的两旁排满了小摊，烤串在火炉上滋滋作响，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光是看着也是一种愉悦，此时此刻，珠花体会到了一丝幸福的味道，走了这么久的路都没感觉到脚后已经被那双漂亮的高跟鞋磨掉了一层皮，一直等到吴卓青送她回房间脱掉鞋子的时候才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珠花叫了一声，吴卓青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怎么了？” “脚疼！好像掉皮了！” 吴卓青看见珠花的脚后磨破了皮，自己的心都刺疼了一下，他打电话给前台要他们送来了药水和创可贴，把珠花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都磨成这样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也没感觉到，脱了鞋才发现的！” “你怎么这么笨呢！” 珠花笑着低下头，吴卓青把药水放到床头柜上，一侧身他的脸一下子靠近珠花的脸，两个人以亲近的姿势，保持了三秒，吴卓青想要吻上去，被珠花躲开了。 “你早点睡！晚安。” 吴卓青万分不舍的离开珠花的房间，脚步像有千斤重，多想珠花能挽留他，又不想珠花挽留他，他的心在挣扎，却一点都不想为难珠花。 墙上的时钟显示十一点。珠花打开电视机，然后关掉了所有的灯。 谢升发来信息，‘睡了吗？晚上临时送来一辆车，刚修完。’ 珠花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有回复他，然后放松的躺了下来。电视屏幕一幕翻着一幕，她很久都没有这么惬意过了，漂亮的衣服、汽车、高档餐厅、干净宽敞的房间、繁华的夜市、被人保护的感觉，这一切都太好了。她浑身疲惫，却舍不得入睡，希望今夜不要过的太快，她还想多感受一下此刻的感觉，明天可能又要回到那个糟糕的世界。 珠花闭上眼睛，这床真的无比柔软啊！被单还散发着一股干净的香味儿，舒服极了。半梦半醒间，她想起了过去…… 那是五六年前，珠花脚缠绷带坐在凳子上看着电视，三叔厉声呵斥，“就知道坐那看电视！没看见屋里有苍蝇乱飞吗？起来打苍蝇！”珠花吃力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拿着苍蝇拍打苍蝇。三婶拿着一袋豆角和土豆扔到地上，一脸的不耐烦的看着珠花，“你脚都这样了就别晃来晃去的了！再崴一下怎么办！看病不花钱啊？把这豆角和土豆收拾了一会儿炖上！菜又涨价了！别人家买一点儿就够！我买菜都得买别人家的两倍！” 记忆里的声音像从地狱里传来，让珠花不寒而栗，她忽然打了一个哆嗦，睁开眼，蜷缩的身体在颤抖，眼角都是眼泪…… 记忆又回到几年前一个寒冬的夜晚，三叔看到衣架上的一顶帽子，朝珠花大吼，“我昨天说没说让你把帽子洗了！”珠花被吼的打了一个哆嗦，三叔拿帽子朝珠花扔过去，“给我滚出去！别再回来了！”珠花不敢反抗，连一件外套都不敢披，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足足三个小时……当时她在想，三叔是有多恨她？珠花穿着毛衣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眼神游离哀伤。谢升还有几个男女同学路过时看到珠花，谢升马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珠花穿上，珠花和几个同学玩起了打雪仗，欢声笑语，酣畅淋漓。珠花笑着跑着，把之前的烦恼抛在脑后。三叔突然出来看到珠花和男同学嬉笑玩耍，上手就打了珠花一个耳光，“跟一帮男生打打闹闹的像什么话！不知廉耻！” 黑夜是如此可怕，那些记忆总是趁夜深人静时肆意咆哮，珠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像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是汗，一回头，看到刚刚在夜市买的山海棠，一颗一颗的嚼了起来…… 十五岁那年，因为高烧不退烧成了肺炎被送进医院，珠花在病床上躺着，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三婶和大夫的对话。 “她这个病严重吗？” “她平时是不是经常出现焦虑的现象？” 三婶一听，顿时冒了火，“她整天哭丧着脸算不算焦虑啊！她才几岁她就焦虑，我们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养家糊口还没说焦虑呢！” “从检查结果来看，她存在代谢失调，心律不齐，这些症状呢，这很可能是她长时间的精神紧张造成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什么可紧张的！” 大夫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无奈的看了看珠花，没有再说什么。 三叔问：“那这个药……” 三婶立刻接话，“还啰嗦什么！你有什么能力承担那么多医药费！儿子马上开学了，有的事等着花钱的事儿呢！”三婶又看着医生，“不是我欠她的！是她欠我们的！看她没爹没妈的可怜，好心收养了她，反过来倒像是我们虐待她似的！” “还有，药物的选择上要采取你们家属的意见，因为最新通过临床试验的药物刚上市不久，价格较贵，副作用明显改善于过去，看你们的选择。” “那具体贵多少？” “差三到四倍的价格。” 三婶一脸不悦，“这么贵的药我们怎么用的起！钱多烧的？” 三叔有些犹豫，“那如果用便宜的药会对她有影响吗？” “一般情况下没有大问题，但是过去临床上也有一些副作用报告，副作用这个事情存在个体差异，每个人表现不同。” 最终珠花用最低价的药恢复出院了。即便是生病，珠花也没听到一句温暖的话，没看到一个温暖的眼神。几天后，珠花做好了饭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刚吃了一块茄子就觉得不对劲，她竟然没有吃出任何味道。像一个晴天霹雳，珠花愣在那里。三叔突然发现勺子不干净，就把勺子摔在饭桌上，朝珠花大声呵斥，“把这勺子重新洗了！上面粘的什么东西！” 珠花没理会三叔，又吃了两口其他的菜，还是没有尝出味道。 珠花下碗筷飞奔出门。三婶吓了一跳，给三叔换了个新勺子，接着哼了一声“看见了吧！现在翅膀硬了！说一句转头就走！” 珠花跑去找谢升告诉他她突然尝不出味道了，谢升二话不说就拉着珠花去了医院，大夫问为什么家长没有来，谢升就像哥哥一样护在珠花前面，说他就是她哥哥。大夫说没有别的办法，说不好什么时候自己就能恢复。虽然大夫说不能确定是不是药物的后遗症，但珠花认定是这样，就是因为他们不肯花钱用贵一些的药，才导致她失去了味觉。她无比的恐惧和害怕，感觉自己变成了残疾…… 十六岁的谢升背着十五岁的珠花走在路上，珠花将头埋在他的颈肩，谢升不停的安慰珠花，可是，再怎么好听的话也无法驱散珠花心头的阴霾。谢升说，这一辈子都愿意这样背着她。 回忆成伤、成恶魔。 她不能再回忆下去，再想就会疯掉。一袋山海棠都被珠花吃完了，忽然觉得恶心，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吐的筋疲力尽。 吴卓青在房间里辗转难眠，起身走到珠花的房门外，想敲门却又收回了手。 第二天早上。 小芸透过玻璃窗看到珠花从吴卓青的车上下来，惊讶的看着珠花判若两人的样子。珠花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迟到了？”小芸惊讶的没说出话来，雨婷从后面出来看到珠花这一身打扮也是惊讶了一下。 小芸看着雨婷，“刚才是吴卓青送她来上班的！” “真的假的？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珠花穿上工作服坐回椅子上，小芸凑到珠花身边，“你这条LEEN的裙子，商场打完折还卖一千多呢！” 珠花一惊，“什么？” “你惊讶什么？你都不知道价钱啊？收的礼物？” “一件裙子怎么可能这么贵？”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看看这质地这款式，是两三百块能买到吗？要是能买到麻烦你帮我多捎几件回来！” 珠花有些发懵，小芸看到珠花放在一边的手机，“一夜之间你连手机都换了？你这是换男朋友了？傍上大款了？” 雨婷瞥了一眼小芸，“别那么没出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家不是赚来的就是换来的！你羡慕个什么劲儿！” 珠花听出了雨婷的讽刺，“你有话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骂人！” “我是好心提醒你，不要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如果你只看到我的态度而忽略我善意的提醒，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肮脏！” 雨婷瞥了一眼珠花，又看向小芸，“我去存营业款了！” 小芸默默的回到座位上工作，不再说什么。 一天如果忙起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到了下班，雨婷和小芸打算去吃对面的小店吃面，雨婷刚想客气一下问珠花要不要一起去，吴卓青就提着零食篮子来了，他把篮子往柜台上一放，“休息的时候可以尝尝，还请大家多多照顾珠花！” 雨婷一边吃惊一边笑着说：“你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事，当然会相互关照的！” 吴卓青笑了笑，拉着珠花就走出了营业厅。珠花甩开吴卓青的手，“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 “你这样的话她们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呢！” “这么以为又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谈恋爱了吗？你真的觉得我好欺负是吗？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人就活该被你耍？” “你为什么总说我在耍你？” 她瞪着他，“我先去趟洗手间。”珠花走到洗手间门口，听到里面雨婷和小芸说话的声音。 “看她早上从吴卓青的车里下来就知道有事儿！” “呵！吴卓青不知道和多少女的睡过呢！有什么奇怪的！” “以前就是听说，这回都睡到咱身边的人来了，觉得有点恶心！” “算了！珠花也是可怜，跟过吴卓青的哪个有好下场，最后还不是被玩玩就甩了！” “是啊！我估计珠花以为吴卓青对他是真的，正做着豪门梦呢！长的漂亮的都自恋！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愿意围着她转似的！真是够蠢的！” “不会吧？她至于笨到这种地步吗？吴卓青和他前妻那是门当户对，最终都落得离婚被踢出局的下场，她姚珠花有什么本事做这种梦！” “有没有本事是一码事，想不想是另外一码事！她除了脸蛋水光溜滑，脑子可不算灵光那伙的！她没准这会儿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呢！” “要真是那样，可真是……”小芸和雨婷一起笑出了声。 珠花听着这些，气到浑身发抖，一边朝着吴卓青走过去，一边自言自语，“说我没有脑子？吴卓青就是跟我玩玩儿？” 珠花直接坐进车里，吴卓青也跟着上车。 “开车！”珠花像发布命令一样。 吴卓青开了一段路，一直开到摇河边。夕阳西下，火红的云霞染透了半边天色，看的人走醉了。 吴卓青见珠花还是气哄哄的样子，“你还生气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她们都说你是花花公子，说你和我就是玩玩！”珠花气的两手叉腰，“我为什么要听她们这样嘲笑我？” “我对你是认真的！” “你对所以人都这么说吗？” “当然不是！自从有了你，其他人我都不想再多看一眼！我承认，我过去是沾花惹草，那是因为我心里没有真正喜欢的人，但有了你我的心就满了，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珠花恍惚了一下，他说情话的样子着实有些让她心动，“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吗？” “天地为证！我吴卓青绝不负你！”他亲吻她的脸颊，闻到她发丝间清新干净的味道，他们亲吻、拥抱、缠绵……在他们都开始慢慢失去理智的时候，她清醒的拒绝了他。 吴卓青发誓，“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管怎么样，在结婚之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你认为我也应该和别的女生一样对这些完全不在意的话，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吴卓青已经深深的陷入了珠花的温柔，她越是拒绝他就越是疯狂，“我们结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委屈的看着他，“什么求婚这么没有诚意？”谢升来电话，被她一键拒接。眼看就能一鼓作气的定下这门婚事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打扰。 吴卓青开车直奔市区的珠宝店。 营业员拿出两款钻戒给珠花试戴，珠花见柜台里另一款戒指比较漂亮，“把那一款给我试一下好吗？”珠花戴上戒指的瞬间就爱上了它，吴卓青见珠花很喜欢的样子，毫不犹豫的要求营业员开票结账，珠花看着吴卓青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刷了两万多块，她能确定他是认真的。 吴卓青带珠花来到西餐厅。 美食美酒都准备就绪了，吴卓青忽然单膝跪地，拿着钻戒向珠花求婚。周围的客人纷纷朝他们看过来，珠花的脸一下子红了。 “珠花！从那次我差点撞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日思夜想，虽然这前前后后没有多长时间，可是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我就觉得时间很漫长，度日如年，但只要见到你了，我就觉得时间又快又幸福，所以，我真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这就是爱吧！珠花！嫁给我好吗？我是认真的！” 珠花的脸越来越烫，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真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可是如果显得太不矜持又太丢脸了，珠花在心里一秒一秒的数着，该在几秒之后答应才好？ 吴卓青恳切的看着珠花，周围的客人纷纷声援起来，“答应他吧！……” 珠花还是想再矜持一下，“你快起来！这样多不好意思！”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就这样一直跪着！反正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这日子也过的没意思！” 周围的客人也跟着凑热闹，“噢！再不答应我就把新郎领跑了啊！” 珠花露出像拗不过大家的表情，“好！我答应！你快起来！”话音刚落，音乐和众人的掌声同时响起，吴卓青把戒指戴到珠花的无名指上，服务员推着蛋糕和鲜花走过来，祝福他们佳偶天成。珠花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做梦也没有想象过这样浪漫美好的场景，此时此刻竟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这一切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你都没有告诉你妈妈就跟我求婚，万一她老人家要是不同意……” “我晚上回去就告诉她，再说，她怎么会不同意？这么漂亮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珠花切了一块牛排放到嘴里，“太破费了！其实，我吃饭不用到这么贵的地方来。” “为什么？” “我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要先说清楚。” 吴卓青心想也许她要坦白和修车小子谢升的关系，她想问他是否介意这件事，吴卓青早就想好这个问题了，即便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也会接受珠花，因为此时此刻他爱着她的全部。他做了一下心理准备，“当然！我们其实都算互相了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没有味觉，吃什么都一样！” 吴卓青怔了几秒，“什么？” “五年前，我生病打抗生素，应该是副作用！……你能接受吗？” “当然！”吴卓有些难过，“你是怎么承受这一切的？” “我已经习惯了。你不会嫌弃吗？” “怎么会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爱不就是这样的吗？包容着你的一切。” 珠花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吴卓青小心翼翼的看着珠花，“……还有……其他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了。”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珠花点头。 “你和修车厂的那个谢升……” 珠花攥着手心，忽然心里发慌，“我和他之间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就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你们两个之间……有没有……” “没有！”她直视他的眼睛回答的干脆利落，“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更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珠花可以自信满满的回答这个问题，她和谢升之间有感情，但从没发生过关系，如果吴卓青只在乎这件事，她完全是堂堂正正的。 吴卓青如释重负的笑了。他想过最坏的情况，但结果却让他惊喜，他觉得珠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干净的女孩，他如获至宝的暗下决心，要好好的爱她守护她，不再让她收到任何伤害。 李棠躲在房间里听着英文广播，越听越心烦，快要憋的发疯。见母亲还没有回家，于是一口气跑到吴家门外，在斜对面的路灯下徘徊，时不时的看向吴家大门。 吴卓青的车停到大门口。李棠看到珠花和吴卓青一起下车还和吴卓青很亲密的样子。李棠感到很诧异。 吴卓青带着珠花走进家门。李妈妈正准备下班，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卓青！珠花！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啊？” 珠花很礼貌的跟李妈妈打招呼，“阿姨！你这是要下班了？” “嗯！是啊！” 吴母从卧室走出来，看到珠花也颇为惊讶。 “妈！这是珠花！我们打算结婚了！” 珠花微笑着，“阿姨好！” 吴母一脸错愕的懵了一会儿，“你们两个坐！坐下来说！” 三个人坐到沙发上，李妈妈识趣的到厨房去准备水果和饮料。 吴母知道珠花是个普通的穷孩子，说话也没了顾忌，“你离婚才多久？” “这有什么关系呢！” 珠花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冒汗。 李妈妈一边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一边切着西瓜。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是什么时候？明年？” “下个月！” “不行！最快也要明年！”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我解释吗？你已经对不起你前妻了！你这么快再婚你让他们家的面子往哪儿搁！你不能做的太过分了！” “珠花她怀孕了！” 李妈妈把饮料和水果端过来，也震惊的差点撞翻杯子。珠花觉得有些荒唐，但不敢说什么。 “妈你不是特别想抱孙子吗？如果不马上结婚，这个孩子没法生下来的！” 吴母看着珠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 吴卓青挡在珠花前面，“妈！珠花已经很难为情了！你就别这么直接了行吗？” 吴母依然看着珠花，等着她回答。 珠花很艰难的做着思想斗争，“是。” “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 吴卓青抢着回答，“就今天！……所以就着急要结婚了！” 珠花的脸已经发烫，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她忽然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吴母看着吴卓青，“你带她去楼上那个洗手间！” 吴卓青带珠花上了楼，吴母马上拿过珠花的背包翻了一通，如果他们今天去了医院，那检查单应该就在他们的包里，但是什么都没翻到，她又翻吴卓青的手包，也没有翻到。 李妈妈见吴母的表情不好，打了声招呼下班了，刚走出吴家大门，就开始惊叹的自言自语，“珠花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天哪！天哪！怎么会是他们两个？”李棠忽然出现，吓了她一跳，“你怎么在这？这大黑天的你突然跑出来想吓死我啊！” “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珠花要和吴卓青结婚了！这事你知道吧？” “不知道！”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呢？她和谢升好好的怎么会呢？” “珠花怀孕了！” “什么？怀了谁的？” “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她现在要和吴卓青结婚你说孩子是谁的！” 李棠呆了半天，然后回过神，追上母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钱给我？” “上次我跟你说的不清楚吗？你什么时候反省的明白了，我自然会把学费给你！” “如果我不反省，你真的打算让我辍学吗？” “对！” 李棠站在原地，路灯下看着母亲瘦弱的背影，她第一次这么痛恨母亲，她发现在金钱面前，母亲根本就不乎过她的前程。 珠花和吴卓青回到楼下坐下来。 吴母虽然生气，但他还是顾忌儿子的意愿，虽然珠花这样的身世和条件会让吴家有些没面子，但一想到之前的亲家高高在上对吴卓青横加指责的姿态在珠花这里是没有可能会发生的，她也能放心一些；另一方面，吴母也清楚儿子浪荡的习性，如果珠花真的能让儿子收心不再去招惹乱七八糟的女子，这也是一件好事；再加上珠花年轻漂亮，给她生个五官端正的孙子应该是容易的事。想到这里，吴母说服了自己接受珠花，“你们今天做了检查，大夫怎么说？” 珠花躲避吴母的眼神一声不吭，等着吴卓青来应对，“医生还能怎么说啊？就好好养胎呗！” “几个月了？B超总做了吧？” “做了！把照片给你看？” 吴母双手交叉在胸前，见珠花不知所措的看着吴卓青，像是在看救世主一般的紧张迫切，“行了！今天太晚了！既然事已至此，你们快点把婚结了吧！”吴母又看着珠花，“珠花！虽然我们家卓青离过婚，但以你的条件，说真的，我没有看上你。” 珠花鼓起勇气，毕竟她要在吴母这里争取到最大的好感，“阿姨！我都知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学历，我即便是结婚，家里也不会给我办什么嫁妆，所以也不会收任何彩礼，也不会有其他任何物质上的要求。” “你倒是很聪明！结了婚，这个家也就是你的家，到头来还不都是你们的！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和卓青过日子，健健康康的把孙子生下来，做好贤妻良母，我对你只有这些要求。” 珠花内心波涛汹涌，只要吴母不说太难听的话，她就十分知足了。吴卓青送她回了家，一路上已经酝酿好要说的话，做了个深呼吸才走进家门。家里很安静，没有吵闹的声音，叔婶在看电视，一片祥和的样子。她庆幸现在是宣布结婚的一个不错的时机，可是，他们像无视她存在一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主动说了一句，“叔！婶！我回来了！”可是他们还是懒得理她，没臭骂她一顿已经是仁慈了，难道还要笑脸相迎让她得寸进尺？他们哪里知道她昨晚夜不归宿的时候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而她见他们如此漠不关心，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了。家人之间如果没有爱，真的举步维艰。珠花更加确定，她结婚离开这里是对的。 珠花转身要回房间，被叔叔叫住，“谁让你回来的？有本事永远都别回来住！” 珠花也比从前有了底气，面对斥责倒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好！我会尽快搬出去！” 三叔本来只是想发几句牢骚，只要珠花低个头认错就算了，这个家总不能任由她说走就走说回就回，然而珠花并没有一丝一毫认错的态度，这让本来心情不错的三叔大为恼火，指着珠花的鼻子就骂，“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在外面过夜，你还要不要个脸！你现在长本事了！要搬你就现在就给我搬走！给我滚！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三婶冲珠花嚷嚷，“站在那干嘛！还不赶紧回你屋去！” 珠花回到房间，想着不如现在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现在让吴卓青给自己找一个临时住的地方，应该是没问题的，她紧握着手机，准备打电话，一回头却看到奶奶正睡着，她一下子又心软了。看着奶奶衰老的面容，想起从小到大奶奶把她养大，奶奶和她一样，在这个家里被当做累赘，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奶奶没有养老金，又年老体衰，叔婶对奶奶也动不动就指责。等她结了婚，就剩下奶奶一个人在这个家煎熬了，想到这里，珠花不禁泪流满面。 珠花躺在奶奶身边，握着奶奶的手，泣不成声。 面对所有非议 梦中，碧蓝的天空和一望无尽的草地，李棠和邢大伟牵着手在奔跑，跑累了两个人就躺在草地上头靠头睡着了……李棠再睁开眼，天空乌云密布，邢大伟也不见了！连草地都变成了灰色，她不知所措的喊着邢大伟的名字，却怎么也看不到他…… 焦急中，李棠从梦中醒来。太阳还没落山就睡着了？她晃了晃脑袋，书桌上闹钟的秒针嘀嘀嗒嗒、浑浑噩噩。 李棠买了东西走出商店，看到珠花低着头迎面走来。李棠下意识的转过身避开珠花，朝另一个方向走。如果她没有听说珠花要嫁进吴家的话，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和她说上几句话再走，可珠花要和吴卓青结婚的话，那李妈妈以后就要伺候珠花了，连带着她也矮了珠花一等……想到这心里就不痛快。 海诗来了电话，“李棠，晚上珠花说要聚一聚，下午来我家，晚上烧烤怎么样？” “怎么突然要聚呢？” “珠花说有事要和咱们说。” 李棠想到了珠花肯定是要说结婚的事，如果她在场亲耳听珠花宣布，大家会怎么看她？她的颜面何存？她怎么想都不该过去，“噢！我……我晚上就不去了。” “来嘛！你不是也没什么事儿吗？” “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感冒了，挺严重的。” “这么热的天你都能感冒？唉！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啊！身体要紧。” “嗯。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的！来日方长嘛。” 李棠虽然借口推辞了，可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不舒服。 太阳落山了。海诗在灶台前切菜，珠花和夏晴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夏晴的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在一起自己烤串吃！” “是啊！要不是珠花说要聚一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机会呢。” “可惜李棠感冒了！唉！真是可惜。” “对了！珠花你要和我们说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弄的我心里直发痒！” “先保持一下神秘！一会儿把串烤上、酒倒上我再说！” “你搞的这么神秘，要是一会儿没有惊喜可要罚你酒啦！” 想到要宣布结婚，珠花忽然害羞了一下，“行！” “这么有信心啊？”三个人开怀大笑。 李棠坐在书桌前看书，却没办法集中精力，看一行字就抬头看一眼闹钟，坐立不安。她其实很想去找她们，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一旦去了北京，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感情和自卑心较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发现近二十年的感情并不是空有其表的。 肉串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三个人刚举杯，就见李棠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珠花欣喜的看着李棠，“你终于来了！快过来！” 李棠浅浅的笑着，“我来的及时吗？” 四个人会心一笑。珠花先开了口，“你来的再及时不过了！喝这杯酒之前，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海诗和夏晴屏住呼吸等珠花说下去，李棠微低下头，心如明镜。 “我……我要结婚了。” 海诗和夏晴瞪着眼睛惊讶不已，“和谢升结婚？” “和吴卓青。”珠花斩钉截铁的说。 夏晴以为自己听错了，“和谁？” 海诗也问，“你说谁？你要和谁结婚？” 珠花的心里在打鼓，可她知道她必须去面对所有质疑的眼光，这只是刚刚开始，“我要和吴卓青结婚！你们没听错，就是木材厂的老总吴卓青！” 夏晴见李棠一直面色平静，“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我能理解珠花，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珠花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棠，李棠主动和珠花碰了杯，两个人干了杯相视而笑，海诗和夏晴却放下了酒杯。 四个人沉默了片刻。 珠花虽然预料到了她们这样的反应，可她还是有些失落，“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 大家还是沉默。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肯定是认为我嫌贫爱富，不顾一切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海诗有些许生气，“难道不是吗？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的？我们作为朋友，明知道你走错路，不能不说出来，我们不能像陌生人那样冷眼旁观，或者一味的附和你！” “我知道！所以我想给你们一个解释。” 海诗问：“谢升知道吗？” “我会和他说的！我之所以先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我选择吴卓青是因为我在他身上能找到一种安全感，他身上有种东西，让我觉得安心，当然这和钱是有关系的，但不是全部……我发现，我真的是爱上他了，希望和他共度一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到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信，我敢去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和他在一起我想到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向往，但在谢升的身上我找不到这些，我就算抱着他，我还是很痛苦，脑袋里仍然是满满的自卑和困苦，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别，我不敢否认自己嫌贫爱富，但这是我真实的感受，我不能欺骗我自己。我从小没有父母，如果，我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庇佑我的丈夫，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生活面对以后。” 海诗摇头，“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庇佑啊！你可以自己变得强大，吴卓青绝非良配。”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得到过照顾，我渴望那种依赖的感情，人生总要有一段这样的经历吧！我想我是需要的！我和你不同，海诗，如果我像你一样坚强，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早就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了！” “可是你忽略了关键的一点，吴卓青是一个作风有问题的人，你不怕跳进去的是一个火坑吗？” “他和我保证了，以后会对我一心一意，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是真诚的，我相信他。” “现在真诚不代表永远真诚。你不觉得你是在赌博吗？” “你不明白，我早已经被逼到死角，在慢慢死去，吴卓青是上天给我的唯一一条生路！我不是在赌，我是别无选择。” 夏晴听明白珠花是真的要和吴卓青结婚，“你和谢升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你真舍得？” 珠花沉默不语，不管什么问题都要等自己先把气喘顺了再说。像老鼠一样的人生有什么资格谈舍不舍得…… 李棠觉得海诗和夏晴有些大惊小怪了，一穷二白的人哪里知道有钱的快乐，“我认为珠花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你们没体会过那种因为没钱而感到绝望的心情吧？所以你们别再让珠花为难了，我们就祝福她！” 海诗不能理解李棠的说法，“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开始拜金了？” 李棠问珠花，“什么时候结婚啊？” “下个月！肯定在你和夏晴开学之前。” 海诗瞪着眼睛，“怎么这么急啊？” 李棠看看珠花的肚子，“急肯定有急的道理！” “我就是想早一点把心定下来。说实话，知道李棠和夏晴考上大学要走了以后，我就惶惶不安，越来越觉得孤独。” 夏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既没有资格劝说珠花不嫁也不想言不由衷的说祝福的话，“你这一嫁，扼杀了多少人的梦想……” 海诗问：“你三叔和三婶怎么说啊？” “我这一结婚，就不用天天碍他们的眼，又攀了个有钱人家当亲家，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乐的合不拢嘴。” “你还没告诉他们？珠花我真的觉得你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至少不要这么急着结婚。” “海诗，我这个决定我已经做了，不会改的。或许你有一天会了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活下去。” 海诗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再去说服珠花了，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李棠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就转了个话题，“吴卓青知道你没有味觉的事吗？” “嗯！” “你在你三叔家每天做饭，怎么做的能合他们胃口啊？” “按习惯来的，总不会差太多，偶尔咸了淡了，听他们骂几句也就算了。” “你三叔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没有味觉的事吗？” “不敢让他们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整个镇上的人也都知道了。” “哪里是你不敢让他们知道，明明就是他们对你漠不关心。” 海诗看了一眼李棠，“别这么说话！” 李棠不服气的瞪了一眼海诗，“你就是听不得实话，什么事都要往好听了说，你这样累不累啊？” 夏晴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等你嫁过去以后你也不用再做饭了！婆家那么有钱家里还有保姆，连家务活都不用干了！” 李棠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这不就是说以后她妈妈要伺候珠花吗？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需要说的这么直白吧？她忽然恨透夏晴，而夏晴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李棠。 珠花看出了气氛的微妙，忽然觉得对不起李棠，“嗨！这怎么可能呢？哪有媳妇跟婆婆一起住还不干活的？只怕是要干的比以前还多呢！”珠花开始切换话题，“夏晴，你不是一直梦想当歌手吗？这回真的要念法律系了？” 夏晴叹气，“梦想这东西，越长大就越遥远……” “你歌唱的那么好，不当歌手都可惜了！小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几个会永远在一起，一转眼，分别的日子竟然没剩多少了，幸亏海诗还留在这里陪我，你们两个到了北京以后也要记得常联系啊！多给我们讲一讲北京城的故事！” “那当然啦！” “一会儿我们去KTV吧！好想听你唱歌！” “好啊！好啊！” 海诗依旧表情凝重，珠花拍拍海诗的腿，“别这样啦！我会好好生活的！” “珠花！今天回去就跟你叔婶说这件事，他们毕竟养育你一场。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没告诉他们。” “说是当然要说的！我本来昨天打算说的，可是他们！你们不知道，我……”珠花叹气，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三叔下班走在回家走在路上，路边商店的老板在门口远远的朝三叔打招呼，“老姚！听说你侄女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三叔听的一脸诧异，“谁谁要结婚？” “你侄女珠花！” “和谁结婚？” “姚哥！你不用这么低调吧？今天吴家老太太都去市里蓬莱阁订酒店了！日子都定了你还这么低调！你这是攀了有钱的亲家开始看不起我们这小商小贩了是不是？ 三叔有些生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叔转身就走，走着走着，越想越不对劲，转头又回来，“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商店老板有些惊讶，“怎么？你不知道？珠花要和吴卓青结婚了，说去市里找人看的日子，已经订好酒店了。” 三叔的心已经开始打颤，“这种话可不能胡说八道！” “你看！这种事儿我能胡说八道吗？吴家老太太带着她两个弟妹去的，大家都知道了！” 三叔忽然一阵眩晕，踉跄着走了。 商店老板瞧着三叔的背影喊，“到时候我肯定去喝喜酒！” 谢升正在修理汽车，一个顾客把车倒了进来。同事走到谢升身边，“大升！我刚才听说你对象要和别人结婚呢？怎么回事儿？” 谢升的脑袋嗡的一声，短暂的空白了一下，“你说什么？” “现在外面好多人都议论这事儿呢！” “跟吴卓青？” 同事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知道啊？不是！你和姚珠花不是处的好好的吗？你们分手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像有几千只蜜蜂在眼前飞一样，谢升只觉得耳边有嗡嗡嗡的巨响。坚持了好一阵儿，谢升才缓过神来，脱了手套一口气跑到营业厅门口，营业厅的大门紧紧关着，他都忘了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谢升又跑到珠花的三叔家，正好遇到三叔和三婶黑着脸从家里出来，“叔叔！珠花在家吗？” “不在！我也想找她呢！” 三婶说：“早上她说今晚要和海诗她们一起吃饭，晚一点儿会回来的！”话音还没落，谢升已经跑出很远了。 谢升跑到理发店门口，理发店关着门，从玻璃窗看里面空无一人。谢升打电话给海诗，海诗没有接听。谢升又跑到海诗家门外，看到大门锁着，便去问坐在门口乘凉的邻居，“大娘！您看见海诗了吗？” “看见了！刚才几个小姑娘一起往街里那边走了！” “是和珠花一起吗？” “是！有她！” 谢升顺着大娘指的方向一直跑到中央街，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绕小镇跑了一圈，浑身像泄了气似的觉得脚软无力。他站在街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内心无比恐惧和迷茫，他在心里呐喊：珠花！你在哪里？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你还在我身边…… KTV里，夏晴拿着麦克风唱着Beyond的真的爱你，脑海里全是父母日夜操劳的样子，唱到感动自己。珠花也听到泪流满面，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都不去理会，如果妈妈还活着，知道她要结婚会高兴吗？妈妈会喜欢吴卓青吗？妈妈一定也会对吴卓青说：说句实话！我很不满意你离过婚，还出过轨！……想到这里，珠花忽然笑了，她想象到妈妈说这些话的表情了，即便是想象，也让她好感动好感动！珠花哭的更凶了…… 李棠低着头和邢大伟互发着短信，还没等眼前这一条编辑完发送出去，邢大伟就进了包厢，李棠和海诗都很惊讶。珠花怕被人发现自己哭过，立刻起身去了洗手间。邢大伟直接坐到李棠身边，“美女们聚会都不叫我呢！怎么突然唱歌来了？” 海诗瞥了一眼邢大伟。 李棠闻到邢大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儿，她竟被这味道吸引着，转头看着他，灯光下脸庞的轮廓更加清晰深邃，加上喝下去的酒精在作祟，心又开始摇曳，“我们刚才在海诗家里烧烤来着，吃完才过来。”她和他眼神的碰撞，俨然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噢！海诗你太不够哥们意思了！有好吃的不想着我！我可生气了！” 海诗心里的醋坛子已经被打翻了，只是装的若无其事，“本来就没想叫你！一个老爷们掺和什么劲儿啊！” “我可以保护你们啊！当然了！你不需要保护！可是李棠需要啊！珠花也需要！夏晴也需要！” 珠花带着吴卓青一起回到包厢，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邢大伟先走过去打招呼，“吴哥！你怎么来啦？” 吴卓青发现这里还有一个认识的人，瞬间觉得气氛温和了许多，“哎！大伟！你也在这！太好了！我听珠花说你们同学在这一起玩，我过来看看，没打招呼就来实在是太唐突了！请你们包涵！今天的单我来买，需要什么就尽管点！”吴卓青热情且礼貌，马上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堆酒水果盘，珠花在一旁觉得颇有面子。 邢大伟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珠花跟邢大伟解释，“我就要和他结婚了！” “什么？”邢大伟大吃一惊，“那你和谢……”李棠一把将邢大伟拽了过来，“谢什么谢？别大惊小怪的！” 海诗笑话李棠和邢大伟，心里却不是滋味，两个有多亲密才会表现的像一家人似的。 珠花大方的给吴卓青一一介绍海诗、夏晴和李棠。 吴卓青保持着礼貌，“李棠我认识！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说话呢！百闻不如一见！美女状元，名不虚传！” 李棠笑笑，内心却很不自在，毕竟是母亲的雇主，人家再怎么客气，他们之间还是存在阶级的差异。 “黄海诗是那个海诗理发店的老板我也知道！你好！” “你好！听说你和珠花结婚的消息，挺意外的！” 吴卓青尴尬的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这么快结婚你好！夏晴？听说你也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祝贺你！” “谢谢！也祝福你们白头到老！” “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喝喜酒！” 邢大伟朝李棠低头耳语，“到底什么情况啊？珠花不是和谢升好好的吗？” 李棠被邢大伟弄的耳朵痒的咯咯直笑，海诗看着他们，又翻了个白眼。 李棠告诉邢大伟，“那是以前了！现在你看到的是最新的动态！” “到底怎么回事？” “回头我仔细跟你说。” “这剧情也太魔幻了！” 吴卓青见李棠和邢大伟亲密无间的样子，问珠花，“大伟和李棠是一对儿吗？” “大伟追李棠很多年了！” 邢大伟拿着一瓶啤酒朝吴卓青走过来，“吴哥！我敬你一杯！刚才你这个消息真是太突然了，我一时没转过弯儿！真是抱歉！然后真心的祝福你们！” 吴卓青起身端着酒杯，表示感谢。 海诗到走出去接谢升的电话。 “你们怎么谁也不接电话啊？” 海诗变露难色，“我没听见！怎么了？” “你们在哪？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们！” “我们在外面！” “外面是在哪儿啊？珠花和你在一起对吧？你告诉我你们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你别过来……有些话不该我来跟你说，你……等珠花自己去找你吧！” “我就问你一件事！珠花要和吴卓青结婚……是真的吗？” 海诗沉默了一会儿。 谢升的声音忽然像沉到海底后即将死去，“我明白了。” 在这间包厢里，这个短暂的晚上，几家欢乐几家愁。珠花十分享受吴卓青在身边给她保护和骄傲的感觉，这几天是她这十年来过的最好的日子。有伴的人真的很快乐，哪怕只是此时此刻的短暂，李棠也很开心，今晚她把所有的烦恼抛在脑后，就让它们明天再回来找她…… 借着月色和星光吴卓青送珠花回家，她和他都许久没有这样幸福过了，她身上有他向往的纯洁和心跳，他能给她一直寻找的避风港。 “我妈去看了日子，定在下月10号！她说尽快定个时间，我们两家人正式见个面。” “……嗯。” “我还没去过你家，要不，这个周末我过去？” “……好。” 吴卓青探过身去吻珠花，珠花没站稳差点摔倒被他及时的揽住了腰。珠花脸色一红，害羞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他的魂魄都要被她拿了去似的，这样的时候她不管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的。珠花感知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去想别的，只是说：“我累了！你背我！” 吴卓青蹲下身子背起珠花就向前走。她靠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想起谢升背她的样子，鼻子一酸。 吴卓青看着珠花走进院子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谢升在拐角黑暗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切。谢升给珠花发信息，‘我在你家门口，我等你出来。’ 珠花回到大门口，谢升走到珠花面前的时候，珠花还是吓了一跳，谢升像受过酷刑一样从头到脚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她看到他的眼睛充满红血丝，害怕的不敢再直视他。 “你真的要和他结婚了？” “嗯！我知道……” “你不用解释！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我曾经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包括你要嫁给别人！” “我对不起你！” “别傻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要你幸福就好。我走了！” 珠花在原地看着谢升离开的背影，泣不成声。 珠花回到家看到家人都在，屋子里却安静的让人害怕。三叔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珠花。珠花觉得口渴先去倒了一杯水，三叔夺过杯子，狠狠甩了珠花一个耳光。 珠花感到天旋地转。 “……是真的吗？” 珠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真的，我们下个月结婚。” 三婶指着姚珠花的鼻子大骂，“你良心被狗吃了！我们养你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啊！你打算结婚都不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人办婚礼然后住进吴家就完了？” “我不是不告诉你们，是你们从来都不在意我的事。” “你到底把我们看成什么？早知道你心这么黑当初就不该收养你！” 珠花不想再忍受他们的指责和谩骂了！直接回到屋里收拾衣服，三叔追上去朝她的脑袋打过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珠花捂着火辣辣的头，“我拿了东西就会走！” 三婶拦着气势汹汹的三叔，“珠花！你必须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珠花看着三叔，“以后你们这些暴躁的脾气该改一改了，我不在了，谁还给你们当出气筒？” 三叔指着珠花的鼻子，“你说什么！我告诉你！结婚？想都别想！只要我有口气在，绝不可能同意你结这个婚！” 珠花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在你家寄人篱下，你就有权力否定我的婚事？我在你家没有白吃白喝，我干的活受的累不够这些年的饭钱？如果不够的话，我受的气受的白眼看的脸色也够了吧！如果还不够，结婚的时候你收礼也能收不少钱呢！” 舅舅气到脸色发紫，“你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会一辈子都得忍你们？我真的会一辈子看你们的脸色吗？” “你竟然这么想我们？” “要不然呢？难道你们是因为爱我才养我的？” 三叔备受冲击，他从没想过珠花会说这样的话，“这婚事绝对不行！” “我今天就搬出这个家。” 三叔把手边的暖水瓶砸到地上大喊，“你他吗的还反了！” 珠花不理会这些，继续打包东西，三叔就把打包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你和吴卓青才认识几天？他是个什么货色你知道吗？还没结婚你就要搬过去住了？你怎么这么贱！” 珠花气的想晕厥，她已经习惯了被骂，但他这样骂吴卓青，她感到深深的被羞辱了。珠花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衣服，“骂吧！以后你也没机会再这么痛快的骂了！” “我骂你还不是为了你好！” 珠花的委屈一下子被勾了出来，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为我好？我哪里好了？我身上的俗气、势利、自卑、孤独、恐惧，哪一样不是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连我都看不起我自己！这么多年，我只记得每天每天被你这样骂！可我却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你们骂！你能告诉我吗？我究竟都做错了什么？” 三叔惊愕的看着珠花。 “你说不出来吗？那我来说，因为你们恨我……” 三婶听不下去了，“珠花！如果当年不是我们把你领回来，你就会在孤儿院长大，像海诗那样！” “像海诗那样有什么不好！在那里至少不用寄人篱下不用每天看人脸色受人打骂！如果我能重新选择，我会选择去孤儿院跟海诗作伴！”珠花把捡起来的东西又统统丢到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三叔大吼，“你给我回来！”三叔硬生生的去拉珠花，珠花用尽全力去反抗。一直沉默的奶奶哭着求珠花，“珠花！跟我回屋吧！你不要奶奶了吗？” 珠花可以抗拒全世界，唯独奶奶不行，她是没有办法拒绝奶奶的。她抱住奶奶，哭的撕心裂肺。 谢升一个人在街上到处游荡，这个镇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和珠花在一起的影子，心痛难当，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他也没有力气去理会，他知道，他应该离开这里了。母亲在大门口来回踱步，怎么也看不到谢升回来，父亲把母亲带回屋里，“你别老在门口晃悠了！他这么大的人了一会儿会自己回来的！”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小儿子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失恋吗？一个男人这点事情还承受不了？” 母亲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这是失恋的事儿吗？你儿子是被人耍了！前两天还闹着跟我要钱给姚珠花买房子呢！今天就说姚珠花已经跟别人订好结婚日子了！而且还是听街坊邻居说的！这姚珠花是什么人啊？凭什么这么对谢升？谢升也是！我跟他说她姚珠花就不是好东西的时候他还跟我急了！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反饭还多呢！他还跟我急！” “我跟你说！谢升肯定心里很难受，一会儿他回来别再提这事儿了，免得给他再添堵！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不提？我不提这事儿他怎么好好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话就没有错的！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想不通吗？” “就算是说你也不能今天说！你今天就老实点儿就对了！” “不用你管！平时的时候你也没管！” 谢升回到家，父亲温和的问了一句，“回来了？吃饭了吗？” 母亲刚刚猛如虎的气势也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谢升疲惫不堪的样子，心生难过。 谢升若无其事，“吃过了！爸！妈！昨天有个哥们儿给我来电话，问我想不想去北京闯一闯，你们觉得怎么样？” 母亲难过的差点流出眼泪，但她使劲的忍着还强装微笑，“这个要看你自己的想法！我和你爸肯定是会尊重你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反对呢！” “只要是我儿子的想做的事，爸妈怎么会反对呢！只不过，你一定要想清楚了！漂泊在外的日子不好过，我和你爸没有什么本事，也帮不上你什么……” “妈！你别这么说呀！你们生我养我，我现在长大了，该我来报答你们才对！” 父亲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母亲已经控制不住的跑回屋里掩面哭泣。 李棠家的院子里挂着刚洗好的衣服，母亲坐在院子里继续洗，父亲的鼾声从屋里传到屋外。李棠回到家，一听到父亲的鼾声，刚才和邢大伟的那些温存和快乐顿时消散不见了。她蹲到母亲身边，直勾勾的看着母亲，“妈！” “怎么样了？这两天想明白没有？” “我想的很明白！” 母亲直起身子，“那你说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这个学别上了！” “你看看别人家的父母是什么样！哪个家的父亲不是挣钱养家？哪个家的子女考上大学当妈的能说出不让她去上学的话！” “你真的不能明白我的心情吗？你以为你爸爸想这样吗？你爸换了多少份工作碰了多少壁你知道过吗？要是我们有点钱，至少可以做个小本买卖……” “到头来还不是因为钱？没钱就出去挣钱啊！什么都没有就结婚生孩子！让所有的家人跟着你们受委屈过这种窝囊日子！” “你给我闭嘴！” “你跟着爸受苦无怨无悔，那不代表你有权力让我也心甘情愿！我这一辈子，如果没钱没地位，是绝不会结婚生子的！如果什么都没有，我宁愿一个人老死也不会生出儿女让他们跟着我受罪！”李棠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开始怀疑，母亲已经不想让自己上大学了，省下钱明年给李茵交学费，一定是这样的！母亲一直在她们两个人之间衡量，李茵平时对父母百依百顺，毕竟家里的钱有限，供养两个大学生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无疑是不可能的！……她越想越害怕，“妈！只要你把第一年的学费给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伸手和你要钱，剩下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会自己解决，我自己来负担，决不食言。” 母亲忽然觉得心寒，说话也没了力气，“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那几千块钱在为难你？” 李棠没有说话，眼神哀求的看着母亲，心里开始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母亲真的不想给她这笔学费，她要另想出路了，无论怎样，她绝不为这个家庭的贫穷买单成为牺牲品。该怎么办？能跟谁借这笔钱？跟邢大伟？珠花？海诗？如果要借的话相信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借给她，可是，能借给她钱的人都是她最不能去开口说的人，她不愿意打破与他们之间的纯粹的感情，更不愿意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去北京打工？如果去饭店打工一个月能挣多少？肯定赚不到五千！那能做什么呢？她去求学校延缓交学费行不行？贷款行不行？如果都行不通，她想，哪怕是去酒吧陪酒，她也必须上这个大学。李棠的眼睛里有视死如归的冰冷。 海燕熟睡着，海诗给海燕盖好薄毯子，然后关掉房间的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看书。书架上有许多名著和童话，还有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教材，初中和高中的教材全都是夏晴用过之后送给她的，每一本书她都宝贝的看了又看，就算是没有国家承认的毕业证书，但知识装在自己脑袋里才更为重要。 每晚做功课的时候都是她最享受的时间，没看一篇文章每解出一道题她都感觉到自己收获很多。海诗翻开高三的英语教材，打开录音机带上耳机，轻声跟着阅读文章。 李棠出走北京 梦里，李棠和邢大伟一起爬山。山上满是深浅绿色的植被，山坡上种满向日葵，天空下着细雨，邢大伟拉着李棠的手一直向上走…… 李棠紧紧的抱着枕头，嘴角微微上扬。 李茵看着李棠的样子觉得可笑，“做什么美梦呢？” 李棠被李茵吵醒，美梦也断了。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茵。 “梦到邢大伟了？看你那样！” 李棠翻身背对着李茵，满腔的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你说关我什么事？受不了你那样！你面对下现实好吧！别总做那些春梦！有做梦的精力，多在家帮爸妈干点活，少给爸妈添堵！还有啊！既然都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就别去扰乱人家的神经，揪人家的心一把，你心里会好过吗？如果两个人不可能，就不要有任何纠葛，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李棠噌一下的坐起来，“你偷看我日记？” “我没有那么三八！是你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李棠拿枕头扔李茵，“你给我出去！” 李茵无所谓的拨了拨被打乱的头发，走到在院子里洗脸。李棠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墙，发现墙皮都老的快要掉下来了。李棠走到李茵身边，“还有一年高考，你要再加把劲儿！” 李茵忙着洗脸，“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算学习再忙，你也照顾好妈！” 李茵感觉有点不对劲，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李棠用关心和嘱咐的口吻和她说话，“你这一大早上吃错药了？干嘛？你这是……要走啊？” 李棠笑了笑，“妈已经上班去了？” “嗯！爸也跟王叔一早出去钓鱼不在家！” 李棠走进母亲房间，把藏在衣柜里的银行卡和存折翻出来看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太阳在东方。 李棠远远的看到邢大伟和几个朋友在打篮球，一个朋友示意邢大伟李棠来了。邢大伟回头看到李棠，把球扔给朋友后飞一般的跑到李棠面前。李棠看着阳光下英俊逼人的脸，拿出纸巾给邢大伟擦额头上的汗。 几个朋友在后面起哄。邢大伟转身示意他们别捣乱，脸上却已经笑开了花。 “我昨晚梦见你了！” 邢大伟痞里痞气的贱笑着，“怎么？想我了？” “嗯！” 邢大伟有些受宠若惊，“我没听错吧？你……” “大伟！我喜欢你！” 邢大伟忽然觉得自己像飞起来了，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是，我们之间也只有这些，我们要走的路不同。” 邢大伟的笑容僵住了，“为什么……” “我想给这份情感一个交代，我想让你知道，不是你一厢情愿。” 邢大伟感觉出李棠的话里带着告别的温度，“不管你在哪里，我只希望你过的好。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李棠笑了，她觉得这样就够了，很圆满了。对于邢大伟，对于这份感情，有遗憾却无悔。 天空有阳光，还有云朵。珠花在父母的坟前坐着，墓碑前放着鲜花。珠花好久没来了，坟上长了草，珠花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妈！爸！我要结婚了！我也要有自己的家了！我不用再寄人篱下过那种战战兢兢无家可归的日子了，你们为我高兴吗？是你们在天上保佑了我对吗？一定是你们不想再让我受苦所以让他来到我身边！吴卓青是你们派来的？是这样吧？……” 海诗朝珠花走过来。 “海诗！我不是说下去过去找你吗？怎么找到这来了？” “这里更安静，说话更方便嘛！” “你有话要说？” “我还是想劝你……” “海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喜欢也要分对象的！你知道这几年我在理发店给客人剪头发，听到多少人在议论他，那些话难听的我都不好意思转述给你，一个人如果风流成性，你以为他真的会一下子就改好了吗？” 珠花沉默，她有些生气，但她不想和海诗吵架。 “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心里不舒服！但婚姻大事不能马虎！要不然你一辈子都毁了！你以为吴卓青就只是谈过几个对象出过一次轨这么简单吗？他以前曾经同时跟三个女的谈过恋爱！而且那种所谓的一夜情更是……” 珠花听不下去大声喊了出来，“你别说了！”珠花的心在颤抖，“海诗！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也回不了头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可能来不及呢？你们还没有结婚！更何况你们都还没相处过多少时间！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不是我！就算我们同样都是孤儿，但我们两个不一样，我没有别的路能选。这十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不会明白的！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当初我就该跟我爸妈一起走！这个人间活着没有意思！” “所以你认为嫁给吴卓青就会变好吗？” “一定会的！” 海诗鼓足了勇气才说的这些话，然而珠花根本无动于衷，她发现珠花是真的劝不住了，原来真的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是她自己愿意醒。 太阳从东到西。珠花这一坐就是一天。 夏晴打电话来说看珠花的三叔和吴卓青一起进了饭店，珠花怕三叔对吴卓青说他不同意的话，直奔饭店就去了。 吴卓青给三叔倒酒。 “你们家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吧？” “怎么会呢叔叔！我本来就打算这几天去家里的。” “你们连日子都定了却没人告诉我，你还狡辩？” 珠花坐到吴卓青身边，“闹了半天你生气是因为你觉得我们都不尊重你？” 三叔脸色立刻沉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心情，这么多年你一直管着我，我现在突然失控了，你接受不了！” “这些年，我虽然没能给你什么爱，但是我自问为了抚养你长大我已经尽力了！” “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但吴卓青，以后你别随便叫来叫去！” 吴卓青见珠花说话太直，“叔叔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是这样，我妈是打算这个婚要慢慢结，但是你知道，我的厂子太忙，是我想快点把这婚结了，所有才这么仓促。” “你再仓促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说到底，你就是嫌自己被怠慢了！我的婚事，谁也没权利指手画脚，再怎么不满意你也忍一忍吧！谁不是忍着活过来的！” 三叔摔了勺子起身就走了，吴卓青要去追，被珠花拦住，“让他走！别让他以为有你多好脾气！” “你们这关系这么紧张吗？” “你知道就行了！我一天没吃饭了！我想喝点粥！” “服务员！来碗蔬菜粥！” “不好意思吴哥！我们这没有粥！” “饭店做碗粥有这么难吗？材料都给我放新鲜的！做清淡一点儿！” 服务员尴尬的点点头，“噢！好！我去后厨说一声！” 肖菁和两个朋友走进饭店，一眼就看到吴卓青，毫不犹豫的走到吴卓青和珠花面前坐下来。 吴卓青皱眉，“这不是你坐的地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肖菁的内心悲愤且鄙夷，“才几天呢！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当你是为了什么了不起的女人呢？就这么个黄毛丫头？” 珠花感到浑身不自在，吴卓青搂住珠花的肩膀，不耐烦的看着肖菁，“说完了吗？” 肖菁瞪了一眼珠花，回到两个朋友那边坐下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碗粥，粥里的蔬菜翠绿发光，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珠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知道肖菁和吴卓青的关系，不想在这里尴尬下去，“我不想吃了！咱们走吧！”珠花站起来要走，被吴卓青拉回座位。 吴卓青端起碗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接着又盛了一勺吹凉送到珠花嘴边，“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逃避，你要学会面对负面情绪，然后战胜它们！” 珠花看着吴卓青，她觉得他说的很对，吃下了他喂的粥。肖菁斜视着他们，心有不甘。 母亲忙完一天回来，坐在院子里想起李茵白天对自己说李棠好像打算要走，说不定会不辞而别。母亲立刻回屋翻衣柜里的盒子，看到银行卡和存折还在，才长舒了一口气。母亲走进李棠的房间，四处看了看，她把银行卡放到李棠的书桌上，她知道李棠固执，说不定真的会身无分文的跑北京去，她总不能眼看着李棠出什么岔子……这时，母亲接到电话说丈夫把人打伤被抓到派出所了…… 李棠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已经想清楚了，今天最后一次去求母亲拿学费，如果母亲再不答应，她明天一早就趁母亲上班之后偷偷拿银行卡取钱，然后就去北京，不管母亲答应还是不答应，明天她都要坐上去北京的火车，今晚是她在大旗镇的最后一个夜晚。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纷纷…… “刚才李强把刘明利直接打倒地上起不来了！” 李棠一惊。 “打的不轻呢！直接让120拉走了！” “这回肯定得坐牢！” “赔钱呗！” “李强有钱赔人家吗？” 李棠心惊肉跳，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果是真的，这个家该怎么办？手机震动吓了她一跳，李茵在电话那头急的不知所措，“李棠！爸现在在派出所了！你快点过来啊！” 李棠跑到派出所门口，看到母亲哭着哀求民警，“我求求你们，医药费多少我都赔给他，千万不能让老李坐牢啊！”母亲转过头看着李茵，“你快点回家，把我那个存折和银行卡拿过来！” 民警劝说母亲，“您先别这样！现在受害人还不知道具体伤到什么情况！” 李棠满心恐惧，掉过头一口气跑回家，到处翻都没翻到母亲的存折和银行卡，回到自己房间看到银行卡在桌上，拿起来就跑到中心街的自助提款机前，查询余额显示一万一千，她分两次取出七千。 李茵打来电话，吓的李棠打了个啰嗦，心跳一直在加速，她顾不了其他了，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趁这笔学费被抢走之前出逃北京。 李棠跑回家把银行卡放回书桌上，急匆匆的从衣柜里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袋，一刻不停留的跑出家门，直到跑出一段距离，她再回头想看一眼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可夜晚漆黑，根本就看不清了，只好转过身继续跑，一直跑到火车站，刚好赶上去市区的火车。 珠花满头大汗的倚在车厢连接处的隔板上，双腿在发抖。乘务员看到李棠，“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李棠摇摇头，“我刚才跑太急了，累的！”火车开动，借着窗外车站的灯光，站牌上‘大旗’两个字划过眼前，然后越来越远，这是她想最想逃离的故乡，如今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很痛苦，也很不得已。窗外变成漆黑一片，李棠难受又害怕，还有阵阵凄凉的感觉冲到胸口。 火车开到了市区，李棠走下火车看到对面站台停靠着的正好是开往北京的列车。她慌忙的跑，一直跑到对面的站台。火车马上就要关门了，李棠看到一个刚好没有列车员把守的车门，于是毫不犹豫的跳上了火车，顾不上买没买车票，一切都等上了火车再说。 幸好火车上还有空座位，李棠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火车很快开动了，紧张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她紧紧的抱着装着钱的背包，拿出手机看到许多未接电话，她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去看都是谁打来的，直接拔掉了手机电池，让自己和大旗隔绝，和所有的牵绊隔绝……两眼再怎么紧闭也挡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李棠喃喃自语，“就让他去坐牢！打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我没有错！这笔钱本来就是我的学费！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李棠！别内疚！别害怕！以后你可以靠你自己了……” 李棠的父亲被带到里面的审讯室问话，李茵和母亲只能在接待室等待，李茵打李棠的手机，电话里传来已关机的声音。李茵脸色哀怒，打电话给海诗，“喂？海诗姐！你知道李棠在哪吗？我找不到她了！……我爸出事了！” 邢大伟急匆匆的走进来，李茵走到邢大伟面前，“大伟哥！李棠一直联系不上，你知道她在哪吗？” “先别着急，我去了解一下情况。”邢大伟拍了拍李茵的肩膀，然后进了审讯室，他悄悄跟办案的同事说：“这个嫌疑人是我女朋友的爸爸，给我点面子，说话稍微客气点，别吓着他！” 同事一听这个犯人还跟邢大伟有这层关系，就觉得自己倒霉，赶上今天值班，既然如此也只好顺着邢大伟的意思了，随后对李棠的父亲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随和可亲。 海诗很快也来了，帮着李茵在一旁照顾母亲，听李茵说李棠不露面也不接电话，隐约感觉到李棠可能是北京了，看着邢大伟忙前忙后紧张的一刻也不松懈的样子，不禁感叹，原来他真的很爱李棠…… 邢大伟忙了一圈走回来，“阿姨！你们先回家休息吧，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刚刚医院那边说被打的人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您不用太担心，李叔这边我会想办法照顾他的！” “大伟！谢谢你了！那个人伤的不重的话，你李叔应该不会坐牢吧？” “这个也要看人家的意愿，你们得和他们谈，他们愿意和解才行，而且肯定要赔偿的！” “那要多少钱呢？” “刚才我问过医院了，初步来看那边医药费可能需要一两万……” 母亲腿一软差点跌倒，“什么？要两万？” “具体还要看情况，您别太担心！” 李茵也看出了头绪，整个人变的冷静下来，“海诗姐，大伟哥！谢谢你们！” 母亲忽然才想起李棠，“怎么看不见李棠啊？李棠呢？” 李茵说：“她肯定是去北京了！她做的出来！” 邢大伟有点不喜欢李茵说李棠时的口吻，“李茵！李棠她早就决定要走了，并不是因为李叔出事才故意走的！” “我比谁都了解她！要不是我爸出事，她还走不了这么快呢！没关系啊！她既然这样，我也当没有她这个人。” 把李茵和母亲送回家后，邢大伟说要把海诗也送回家。 海诗见邢大伟心事重重，一定是在想李棠，“李棠真的去北京了？” 邢大伟沉默。 “你说……她真是因为她爸爸出事才逃走的吗？” “谁说的？” “李茵说的啊！” “怎么会呢！她今天早上就来跟我告别了！只是凑巧李叔又出事了！” “那她干嘛要关机呢？” “也许就是没电了！” 海诗看着邢大伟，她明白，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李棠是故意离开的，邢大伟也不会管李棠有意无意，他只是无条件的维护李棠，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酸。可是，李棠到底是走了，他对李棠的感情还能走多久？她一面同情着李家的遭遇，另一面暗自庆幸李棠的离开…… 邢大伟回到家，姐姐很八卦的迎上来问，“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有你八卦吗？一听是李棠家出了事撒腿就跑！” 邢大伟白了姐姐一眼。 “你说说，就这样人家的女儿你到底喜欢个什么呀？” “就喜欢她长的好看！行吗？”邢大伟往洗手间走，姐姐还跟在身后，“我洗个澡！你还跟着啊？” 邢大伟站在淋浴下，脑海里全是李棠早上说喜欢他时候的样子…… 火车在空旷的黑夜里穿行。 李棠倚在窗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她曾经无比渴望坐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到人生如此艰难…… 天色渐亮，阳光开始照进来，车窗外满眼尽是绿油油的田地。离北京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大旗的早晨是不是还和往常一样…… 珠花身穿蓝色的蕾丝连衣裙，仙气十足的来上班。一个人如果有了底气，气场就完全不一样了。同事们都看的有点些发呆，小芸看的珠花手上的钻戒，更是惊讶。珠花从手包里拿出几张请帖，把其中一张递给小芸，“芸姐！下月十号是我和吴卓青的婚礼，有时间的话来参加。”珠花又给雨婷一张，“雨婷姐，有空的话赏光！”当珠花把请帖递给两个男同事的时候，她露出了笑容，“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的照顾，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男同事接过请帖，“当然要去！可是你这么早就结婚啊？” 珠花笑而不语，小芸和雨婷面面相觑。珠花忽然从玻璃窗看到肖菁朝营业厅走过来，“芸姐！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我去趟经理办公室！” “噢！好！” 肖菁走到柜台前问小芸，“姚珠花在吗？” 小芸一下子明白了珠花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在，一定是他们结婚的消息传出去了，这个肖菁是来找麻烦的，不管怎样现在是珠花要上位，于情于理她都该向着珠花。小芸上下打量了一下肖菁，“缴费吗？” 肖菁摘下墨镜，有些趾高气扬，“我问你姚珠花在吗？” “她不在。” “去哪儿了？” “不清楚！如果你不办业务，麻烦你让一下请后面的人办。” 肖菁回头看到后面真的有人在等着办业务，只好退后了两步。 珠花给经理送了请帖，然后在隔壁办公室里假装找东西拖延时间，希望肖菁能快点离开，毕竟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肖菁，可她越是躲心里越是别扭，她想起吴卓青说的话：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逃避，你要学会面对负面情绪，然后战胜它们！ 珠花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故作镇定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肖菁抱着双臂走到姚珠花面前，“你肯出来了？” 珠花眼皮不抬一下，“有事吗？” 肖菁双手扶在桌边，视线紧逼珠花，珠花毫无畏惧的正视肖菁的眼睛，“这里是营业厅，如果你不办业务还请离开，不要妨碍到其他人。” 肖菁冷笑，“我这几个月的话费对不上账，我要核对一下。”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肖菁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扔到珠花面前，珠花克制着恼怒，在电脑上查记录。 肖菁上下打量着珠花，“你知道吴卓青为什么离婚吧？是因为我！这还是前不久的事儿！两个月前吧？是我让他离了婚，可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却说要和你结婚……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们从很早以前就勾搭上了？” “请你别在这无理取闹！” 小芸帮腔珠花，“我们这是工作的地方，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肖菁继续为难珠花，“你用了未婚先孕的办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呢？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我背着破坏别人家庭的骂名，却让你把便宜捡走了？你纯洁高尚的来个渔翁得利？你做梦！看你这穷酸相！我就不信，你能守他多久！” 两个男同事硬把肖菁拉出营业厅，珠花实在气不过追了出去，小芸立刻识时务的给吴卓青打电话说明了眼前的情况。 肖菁挣脱两个男同事的手，鄙视着珠花，“怎么？你也知道丢人啊？” “我一没抢二没偷，所以我光明磊落没有一丝一毫见不得人！至于你和他之间本来也不是光彩的事你就别总拿出来炫耀了，更何况这件事对于你来说过没过去我不知道，但对于吴卓青来说肯定是过去了！” 肖菁不知道珠花的自信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她是真的被激怒了，“过去？你凭什么说我和吴卓青之间有没有过去！不信咱们就走着瞧！像你这种见钱眼开的□□，能霸占他多久！” “你说的没错！我是穷！那你有钱吗？你就是因为看上他的钱才这么放不下的吗？” “我告诉你！所有的女人都是觊觎他的钱，只有我不是，我是真心爱他的！” 珠花露出一个鄙视的笑容，肖菁给了珠花一个耳光。珠花猝不及防，被打的有些发懵，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吴卓青看到。吴卓青踩了一个急刹车，走过来直接一个耳光将肖菁打的眩晕，珠花被吴卓青的举动惊吓到。 吴卓青指着肖菁，“我警告你！就这一次！以后不准你再来骚扰她！再有下次的话，我会让你滚出大旗镇！” 肖菁满腹委屈的大喊，“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全镇的人都知道是我是破鞋！我这辈子都洗不清第三者的骂名，可是你离了婚却娶了别人！你叫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你要是娶一个大家闺秀和你门当户对我也认了！我也算服气！可为什么是她！我哪里比不上她！” 路上有几个人围观过来，吴卓青朝他们一瞪眼，就把人们都驱散了。 吴卓青凑到肖菁的耳边低声说：“你给我数数，多少人和你上过床？就我知道的也不下两三个！我和你也不过是露水情缘，你认真的是哪门子劲儿？你想和她比，等你下辈子重新投胎换个干净的身子再说！” 肖菁觉得无比讽刺，“放荡不羁的吴卓青也开始专情了？真是出乎意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对一个女人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我还真是好奇……吴卓青！好歹我和你也睡过一张床，你居然动手打我！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肖菁转身，泪水已经横飞。 吴卓青想看一看珠花被打的脸，珠花扭过头去，虽然她很生气肖菁打了她，但她更惊讶的是吴卓青打肖菁时眼里凶狠的目光，虽然他是为了她才会那样，但她还是有了一点害怕，“你先走吧！我得回去上班了！” 珠花回到营业厅，内心陈杂。小芸凑过来，“你没事吧？” 珠花摇摇头，“没事。” “幸亏吴卓青来的及时，刚才你跟出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赶紧给吴卓青打了电话。” 珠花转头看小芸，“是你叫他来的？” “是啊！” “谢谢你啊！芸姐！”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小芸要让珠花知道，她已经站在了珠花这一边，这个情不论是大是小珠花都该领才对。 农田上，农民们在各自的农田里干活，夏晴和父母一起弯腰劳作。母亲在用镰刀除草，四周都是青草的香气，“夏晴！听说李棠家的事儿了吗？” “我昨晚听海诗说了。” “李棠这孩子，够毒的！” “哎呀妈！李棠早就打算走了，就是凑巧赶上出事的这天而已。” “就你们这些单纯的孩子好骗！” “李棠是先走的，然后才出的事儿！” “就算是先走了，知道她爸出了事还不应该马上返回来吗？对自己亲爸都能这么毒啊！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你以后去了北京也别和她来往了！还有啊！不要总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怎么又说上我了？”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以后上学交朋友一定要谨慎，尤其是别轻易交男朋友！千万不要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对人家掏心掏肺的！” “妈！你怎么把我说的像个傻子一样啊？” “你以为你不傻呢！” 父亲在一旁听的咯咯笑，“我们夏晴哪儿傻？傻能去北京上大学吗？” 夏晴一脸得意，“就是！” 海燕背着书包开开心心的回到理发店，海诗看到妹妹开心，也觉得幸福，“今天补习班结束的这么晚？” “我去了曲静家，她们家搬到新楼房里了！就是中央街的那个新楼。” “是吗？楼房怎么样？” “特别漂亮！楼里的卫生间还有香味儿呢！地板还发光呢！在家里都不用穿鞋。” 海诗看着海燕这么羡慕人家，心里立刻盘算起来，“嗯……我跟你保证！在你上初中之前，我们也搬进楼房里住！” 海燕突然兴奋的大叫一声，“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还有三年，姐！还有三年我们就可以有钱买楼房了？” “是啊！” 海燕跳到海诗身上抱住海诗，“姐你真是太棒了！” 海诗抱着海燕在店里转圈，街上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跟着她们高兴。 没有李棠的大旗镇一如往常，人们一日三餐、上班下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人会在意有谁离开这里，除了她的家人和邢大伟。 派出所里，队长坐在椅子上训斥邢大伟，“你怎么回事儿啊？啊？李强是你什么人？知不知道组织纪律？他就在看守所关两天你瞅瞅你！又是送东西又是开小灶！看守所是你家开的？我都没有这个权利特殊照顾谁你知道吗？” 邢大伟低头不语。 “你就是被你爸妈惯坏了！一身少爷脾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知不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被我爸妈惯坏了！” 队长大怒，“放肆！你存心气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给我回去写检讨！要是认识不到你错在哪你就给我卷铺盖回家去！” “回家就回家！”邢大伟转身就要走。 队长呵斥，“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回来！无法无天！” 邢大伟站在原地，他什么都不害怕，就是想念李棠，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全到北京了？在北京住在哪呢？为什么她一直关机？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一定不会的！李叔家要赔偿的话，这钱他们怎么能拿得出来呢？ 李妈妈走进一家商店，卑微的看着老板娘，“王姐！” “哎呀！是你啊！你家的事儿我听说了，这要赔人家多少钱啊？” “大概要两万。” “啧啧啧！真是够黑的！不是说就轻微骨裂吗？歇两天就好，怎么要那么多钱？” “王姐！你看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 老板娘顿时变了脸色，“真是不好意思！现在生意不好做！我现在这好几家的欠款都没收上来，那边儿我还欠着人家的货款呢！手上真是没什么闲钱能借给你！” “我求求你！哪怕你先少借我一点儿呢！我到处凑凑，要不是急用我也不会来找你！” “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总不能去借钱再借给你吧？”老板娘看着李妈妈离开，又见老板从后面走出来，“哎！你看这李强媳妇什么人哪？前几天到处显摆她姑娘考上大学了！眼珠子都恨不得跑头顶上去！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厉害似的！一转眼李强出事儿了，她也不神气了！还低三下四的来借钱，最看不上这种人！” “谁家还遇不上个什么事儿？能帮就帮人家一把！” “你说的倒容易！就她们家那条件，借了钱猴年马月都还不上！我又不欠她的！” “她不是能赖账的人！少借点儿也算是帮忙了！” “你还挺了解呢？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是看她可怜还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就有别的想法了？” “胡说八道！我去理货了！” 李妈妈在街上边走边打电话，“喂！大哥！” “小妹啊！好久没联系了！这是？” “是啊！大哥！好久没联系了！”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啊？” “我想跟你借点儿钱！” “借多少？” “大哥，你能借我多少啊？” “……我这还有急事儿！以后再说吧！” 电话被挂断了，“喂？大哥！大哥！”她长叹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 回到吴家的时候，吴母正打扫着房间，李妈妈急忙上去拿过吴母手中的抹布，“吴姐！对不起啊！这两天耽误了不少活儿！” “老李出了这么个事儿我都能理解！事情怎么样了？” “和他们家属谈过了，要拿两万块钱赔偿金。” “那怎么办呢？你有那么多钱吗？” “所以……我想……跟您预支一下工资或者是借给我一些……可以吗？”李妈妈像等待审判一样的看着吴母。 吴母思索片刻，“两万……这钱我借给你，然后你分20个月还给我，我每月扣掉一千块再给你工资，你同意吗？” 李妈妈激动的眼里闪着泪花，“我同意！同意！” 吴母去了一趟卧室拿了纸笔，“你把借条写了，借款金额还有还款方式都写清楚了，然后写上日期签字，我一会儿就把钱转给你。” “吴姐！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是看在你干活勤勤恳恳，尽心尽力的份上才帮你的！”吴母看着李妈妈写借条，其实她昨天就想好了，如果李妈妈开口借钱她就答应，李妈妈是一个不懂抱怨、知道感恩的人，不管生活多坎坷都微笑着面对并努力的生活，这样的人实在不多见，她想让李妈妈一直留在身边，“我听说李棠已经去北京了？” “对！昨天一早我就把学费给了她让她走，谁知道晚上就出了事。” “有人说李棠是知道她爸进了派出所之后才逃跑的？” “那是瞎说！李棠怎么会呢！昨晚李棠都已经坐上火车了！我就没告诉她，一个孩子，告诉她只会让她担心，还不如就让她好好去念书了！” “是这样啊！” 邢大伟下班回家，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上，父亲看着报纸，母亲边吃水果边看电视。 “妈！借我点钱行吗？” “多少钱？” “两万。” 母亲惊讶，“你借那么多钱干嘛？又闯什么祸了？” “我没闯祸！我是为了帮朋友！” “你是不是傻？别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会被带坏的知道吗？” “到底借不借啊？” 父亲突然说话，“不借！” “为什么不借啊？” “单位要求你写检讨是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李强什么人？你妈说的对！你脑子就是坏掉了！你爹进去了你都不会那么上心！” “你也不可能进去啊！”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名人民公安？” “哎哟！爸爸爸！你别给我扣这高帽子了！我一个月就开两千块钱！” “你也知道你一个月就两千块钱啊？那你还借钱，借完了拿什么还！” “我分期还不行吗？我分两年还，两年不行我三年！” “瞅瞅你那点出息！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月开销有多少？你算过吗？我告诉你！你现在上班了！以后每个月往家里交生活费！你自己的吃穿住行全部你自己负担！” “行行行！我不借钱了行吗？借钱没借着，还往里搭生活费了！” “你以为生活那么容易啊！什么时候能懂点儿事！” 邢大伟受不了父母的训斥，直接跑到网吧来，和同事高令齐并排坐着玩电脑游戏，游戏里的角色很快就被打死了，邢大伟生气的拿下耳机问：“哎！你说我去北京怎么样？” “干嘛去？旅游啊？” “去闯一番事业！” “你吃错药了？派出所办公室的椅子都没坐热乎呢就开始腻了？” “主要是挣的太少！” “你还需要挣钱？你就按着你爸妈给你铺好的路走就行了，有稳定的工作有个好家庭将来再娶个好媳妇，你的人生美满的不得了啊！” “你借我两万块钱呗？” “你把我卖了看能值两万不？” “那不就得了！没钱还谈什么人生美满！我走了！” “哎！你去哪儿啊？不玩儿了？” “借钱去！” 邢大伟和海诗吃路边摊，海诗满脸藏不住的喜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了？我请你吃个饭这么稀奇啊？” “咱俩认识二十年了，你是第一回单独请我吃饭！是不是肚子没憋好事儿？” “我想跟你借钱。” 海诗的笑容冷了一半，“是为了李叔的事情？” “嗯！能借吗？我肯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李棠家的事，我本来也是应该帮忙的！没问题！借多少？” “两万！如果你为难的话……” “我明天就给你转过去。” “够哥们义气！”邢大伟如释重负的笑了，“哎！服务员！来两瓶啤酒！” “李棠都去北京了，你还对她家里人这么好？”海诗真想去他的心里看一看，看看李棠在他的心里还要呆多久？李棠究竟哪里好到他这样做？ “李棠！我是真的挺想她的！” “那你就去北京找她啊！买火车票就可以直达北京，谁都可以去！”海诗说完就后悔了，她只是生气才这样说，但他却有可能真这样做也说不定？ 李茵背着书包从这里经过，看到邢大伟和海诗就打招呼，“大伟哥！海诗姐！” “李茵！才补完课啊？没吃饭呢吧？” 邢大伟看着李茵，忽然更想李棠了，“李茵！来！一起吃！” “不了！我妈在家等我呢！” “回去告诉阿姨，那两万块钱明天我给你们送去，叫她别担心了！” “你哪有那么多钱啊？” “我没有！你海诗姐有啊！是她的钱，她借给我，我借给阿姨！” “我妈借到钱了！谢谢你们了！大伟哥！李棠配不上你，你别再为了她浪费心思了！我倒觉得海诗姐不错，你们两个很般配！” 海诗忽然红了脸，没有说话。邢大伟却大笑，“她就是个男人！你说我和一个男人般配啊？” 李茵笑笑，“不是啊！海诗姐哪里像男人？姐今天还化了妆你没看到吗？” 海诗赶紧扭过头怕被邢大伟发现，“李茵你别胡说！我才看不上他呢！” 李茵笑海诗口是心非，“你们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李茵陪着母亲去了医院，被打一方的家属盛气凌人，“你们家老李下手得多狠才能把人打的骨裂！现在这世道真是变好了，把人打了赔点钱就可以不用蹲监狱了！” 母亲低着头，“对不起！我真的无话可说！” “你以后回去要好好管管你们家老李！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像地痞流氓似的！” 李茵实在看不下去母亲被欺负的样子，“阿姨！一个巴掌拍不响！打起架来就忘了轻重，我爸是有错，可他也去进看守所了！钱我们也赔了，也低声下气的给您道歉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这样侮辱我妈了行吗？我妈真的很不容易！” 家属摆出一副觉得荒唐至极的样子，“什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侮辱谁了？” “李茵你别说话了！对不起啊！我女儿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家属掐着腰开始嚷嚷，“你们是不是还没清醒啊？怎么？你们还想连我也打是怎么着？” 母亲斥责李茵，“给阿姨道歉！快点！” 李茵不甘心，但也不想再把事闹大，“阿姨！对不起！” 李茵搀着母亲走出医院，打李棠的手机仍然关机，“李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我说错了吗？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她在哪？你低三下四去借钱的时候她在哪？你在那挨人骂的时候她在哪？” “她就算在又能怎么样？她什么也帮不上！” “不需要她怎么样，她只要在我们身边就可以了！可是她是怎么做的？偷了家里的钱不辞而别！知道爸出事需要钱，怕她的学费泡汤，赶紧把钱偷走！连手机都不开！”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钱不是她偷的，是我把银行卡放在她桌子上了！” “妈我不是三岁小孩！” “你也给我记住了！你不能做六亲不认的人！就算她做错事，她还是你的亲姐姐！” 珠花出嫁 三叔和三婶走进饭店电梯，三婶照着电梯里的镜子捋着头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饭店！跟你过这么多年都没带我来过这么好的地方！” “一会儿人多的时候说话注意点！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我就是没见过市面怎么了？你带我见过世面吗？还好意思说！” 珠花陪着吴卓青和吴母坐在同一侧，见到叔婶到了，吴卓青起身相迎，“叔！婶！你们请坐！这是我妈！” 三叔点头示意了一下，三婶却很热情，“吴大姐！真是没想到，我们还成了亲家！” 吴母微笑，“是啊！世事难料！” 三叔有些不高兴珠花和吴家人坐在一起，看到吴母又不太热情，更觉得生气。 吴母不想多说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结婚的日子定在8月10号，礼堂订在四季酒店，当然，这些费用全部由我们家来出，你们只要人来就可以了。结婚以后珠花就搬进我们家来住，我们家有那么大的洋房不会亏待她的！当然了，家具布置这些要重新换一换的，尤其是他们小两口的房间，这些也不需要你们出什么钱，还有他们要新婚旅行，他们婚礼第二天就去东南亚旅行，酒店机票全都预定好了！总之，一切一切的费用，包括珠花需要的一切花费，都由我们来承担……不知道你们是否满意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意见吗？ 三叔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 三婶牵强的笑了笑，“这……这听起来你们要为这结婚花很多钱啊！”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哪个花的少了？” “可是……珠花从7岁开始就在我家长大，十多年了，如今刚刚工作就要嫁人，我们这……” “你的意思是她刚能挣钱就来我们家，把挣的钱全用在我们家，你们可亏大了？” “事实就是这样啊！”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呢？以后珠花的工资都交给你们，然后白吃白住我们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说说看吧！你是什么意思？” 三婶没有说话。 “你们难道……是想要彩礼？” 珠花心里窝火，却不好发作，她想到他们会动彩礼的心思，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的来要，最无耻也不过如此了。 “说说吧，你们想要多少？” 三婶依旧沉默，三叔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吴母见三婶求财的样子，忽然为珠花感到悲哀，“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些年抚养珠花的费用计算出来吧？那你别忘了把珠花给你们干活的工钱给扣出去！这笔账算清了以后，珠花跟你们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以后也不用在来往！” 三叔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家有钱，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家庭！穷不等于见钱眼开！说句心里话！我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但我不同意看来是没什么用！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卓青能对珠花好！珠花在我家长大受了很多苦我心里明白！但我们家就是这个条件！对于珠花我也是尽了力，我问心无愧！至于您说的彩礼我们一分不要！” 三婶拽了拽三叔的衣角，“你疯了？” 吴卓青站起来敬三叔一杯酒，“叔你放心！我会对珠花好的！” “好！我信你！”三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还不太理解这个婚为什么结的这么急？” 吴母见三叔还有些长辈的样子，但三婶的态度实在令人讨厌，她打算再压一压三婶的念头，“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呢？珠花已经怀孕了！” 三叔三婶惊讶的张着嘴巴，三叔伸手就要打珠花，被吴卓青护住。 吴卓青有些生气，“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珠花拉住吴卓青示意他不要解释，“我就是这样！看的惯看不惯，生气也好丢人也好，这些情绪你们回去自己消化，我不想再听你们对我发表意见。” 三叔瞪着珠花，“我是没有好好教你！可是廉耻这个东西不需要我来教你吧！”三叔看着三婶，“我们走！”三叔实在觉得没有脸面坐下去了，珠花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收留珠花…… 三叔三婶回到镇上，走着路就看到有人迎面上来打招呼。 “哎呀！老姚！这是去市里才回来啊？什么时候有空咱哥俩喝一杯，我请客！” “行！再说吧！” “要不就今晚吧！来我家，让你嫂子做几个好菜！” “改天吧！今晚有点事！” “那行！哪天你有时间告诉我啊！” 从镇客运站到家一共十五分钟的路程，遇到的每一个熟人都热情又客气，不是要请客吃饭就是要来串门。三婶不禁感叹，“自从知道咱们要和吴家结亲家，大伙的态度马上就变了！就我们单位那几个人对我的态度，热情的我都接受不了！人家还以为咱们跟人攀了亲戚就飞黄腾达了！实际上呢，屁都没捞着！” “怎么没捞着？不是让人损了你一通吗？” “我说那个吴老太太怎么不给彩礼！弄了半天是让人看轻贱了！这个珠花！平时没看出来胆子这么大！” 三叔十分烦躁，“行了！别说了！要是你平时最珠花好一点儿她能那么急着找对象吗？还找了那么个风流鬼！” “我怎么了我？我一天从早忙到晚，到头来还都是我的错了？我不甘心！不管怎么样这个彩礼我得要！难道白养她十年？ “你没看见吴老太太那个态度吗？要是真拿了他们家的彩礼，她就会觉得珠花是买回来的，会对她好吗？” “反正都是她儿媳妇，好不好的关彩礼什么事儿？” 三叔呵斥，“你要是敢去要，咱们就离婚！没得商量！你要是眼里只有钱你就给我滚！去找个有钱的去！别在我家委屈了你！要是你还有点儿良心，这几天买点儿好吃的给珠花补补身子！别等她嫁过去以后，觉得在咱们家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北京城。 时间飞快，李棠来到北京已经两个星期了，在一家叫做美兮的高档餐厅做了服务生。美兮餐厅的主厨是法国米其林三星厨师，餐厅从布局装潢到食材的采购都上等的精良，菜品的价格不是一般的不菲，所以来这里的客人以非富即贵的群体为主，这也是李棠选择来这里工作的原因，不仅工资高而且能开阔视野，还可以在这里解决两餐，既省钱又省事；餐厅也给员工提供集体宿舍，但李棠只想拥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哪怕是破旧不堪的小屋，于是她在近郊租了一间老房子，每天要花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来上下班。 临近深夜十二点，最后一班地铁上的乘客比白天的时候少很多，还有些许空座位，但李棠不喜欢和人群挨得太近，选择站在没人靠近的车厢边缘，背对着人群。 李棠饥肠咕噜一身疲惫的回到出租房。这片三层高的老楼区是名副其实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北漂打工的人，楼房从外观到里面的墙皮都已经发黑老化，也没有任何的社区管理，街道和楼道随处可见垃圾的堆放，尤其是在这炎热的夏天，时不时能闻到发霉发臭的味道。李棠租的是最小的房子，只有一间房，空间狭小的只摆了一张单人床、桌子和简易衣柜，三件家具就已经差不多占满了这个房间，唯一庆幸的是厕所是独立的，虽然不能洗澡，但她可以将就着打盆水来应付，只要不被别人看到，再窘迫的日子她也可以熬下去……李棠烧水泡了一碗方便面，想倚在床上休息两分钟就可以吃面了，可她一靠在床头就立刻睡着了……再一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看着眼前已经泡了一夜的方便面，用筷子夹了一下试图希望还能吃，可是真的已经泡的面目全非了。浪费了一包方便面让她心疼不已…… 李棠下了地铁，特意提前出发了一个小时想去餐厅对面的商场看一看。李棠看着各个品牌的衣服标价动不动就是几千块，心情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热情再逛下去了。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指示牌，上面标识着负一层是品牌折扣区，李棠心想衣服那么贵打完折也是她买不起的价格，但她还是决定去看看。打折的衣服被堆在一起，价格在几十到几百不等，李棠见很多人都在抢着捡便宜似的在试衣服，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开始认真对比对着衣服的品牌款式还有价格，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淘到了几件满意的衣服。 李棠在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小心翼翼的将新衣服挂起来，同事晓玲看到李棠的新衣服觉得眼前一亮，“这衣服真漂亮！新买的？” “噢！买了有一段时间了！” “唉！你可真幸福！买这么贵的衣服！我发了工资都要寄回家里，出来干了三年了，买的衣服都是便宜货！” “李棠！你怎么不住员工宿舍呢？自己租房住吗？” 李棠快速的想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噢！不是！我叔叔家在北京，我住在他家！” “哇！你叔叔在北京有房啊？那岂不是很有钱？那你干嘛还干这个啊？” “……反正，放假有时间，体验一下社会生活总比吃喝玩乐强吧！还能赚钱！” “也对！那你也快开学了，开学你还在这干吗？” “我跟经理说了，等开学以后我就晚上在这兼职。” “太好了！我还以为等你开学就见不到你了呢！” 李棠倒是不想再见到晓玲这些所谓的同事了，可生活的压力不得不让她继续相见，她笑了笑，“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呀！”说完了这句话李棠忽然难受了一下，从前即便是穷的身无分文也不曾说过一句违心的话，如今为了赚钱却不敢再清高了…… 李棠推着餐车走到餐桌前，上菜的时候礼貌有加一气呵成，然后笔直的站在餐厅的角落待命，观察着客人的衣着举止。这时靠在窗边的一个男子单膝跪在女子面前求婚，女子点头答应，众人都纷纷送上祝福的目光和掌声。李棠又被叫去送菜，被求婚的女子在钢琴前弹奏曲子，优美动人。李棠送完菜后站回去看着女子弹琴，虽然样貌普通，但衣品出众从容自信，看起来舒服极了，这大概是有钱人才有的气质吧…… 不远处有个几岁大的孩子在家长身边吃着东西就突然吐了，弄脏了桌子和地面。家长手忙脚乱的带着孩子去了洗手间，餐厅的女领班走过来收拾残局，李棠看着桌上和地面的呕吐物，控制不住的觉得恶心，转头故意和坐在另一桌的一对情侣搭话，让人以为她在忙着照顾客人，“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吗？” 男客人很有礼貌，“不需要！谢谢！” “不知道您对今天的沙拉感觉怎么样？因为我们厨房今天换了另一个牌子来试用！” “是吗？感觉和之前一样啊！” “那太好了！如果有什么意见请提出来！我们一定改进！还有实在是不好意思，那边发生点意外状况，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用餐……” 女客人生气的打断李棠说话，“你还有完没完？说个没完还让不让人吃饭？” 李棠怕女客人声音太大被领班听到，道了歉赶紧走开了，看到几个服务生和领班把那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才拿着拖布过去擦地面。 到了员工餐的时间，李棠刚打好饭坐下，女领班就叫李棠，“李棠你过来一下！” 李棠跟着女领班走到走廊没人的地方。 “中午的时候你怎么回事？” “什么事怎么回事？” 女领班双手交叉胸前，“那个孩子吐的时候你离的最近，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过去帮客人收拾？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啊！” “我看见了！但是旁边的客人突然问事情，我想我不能不理人家，而且还有其他人在呢，所以……”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看见？明明是你先和旁边的客人说话的！你居然跟我睁着眼说瞎话！你挺会耍小聪明？当别人都是傻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给我走人！” 李棠心里已经开始害怕，可表面上若无其事。 “怎么？女大学生就清高啊？收拾不了脏东西是不是？嫌活儿脏就别来啊！去写字楼里坐办公室！那儿多干净啊！谁请你来这了吗？” 李棠低下头，心里祈祷这次平安无事，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她会冲到最前面的…… “现在打着大学生名头招摇撞骗的人多了！文凭花钱都能买的！就算你的是真的，现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干伺候人的活儿！我警告你！再把你那套清高端出来，我就地撵你走人！这一个月的洗手间不用轮流打扫了，全部都你一个人干！” 李棠低着头沉默。 女领班大喊一声，“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李棠去洗手间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力的刷着马桶，刷一会儿就喷几下空气清新剂。女领班特意来看看李棠是不是偷懒，一进来就闻到刺鼻的清新剂的味道，女领班火冒三丈，“你这是要熏死人吗？”女领班拿起空气清新剂的瓶子晃了晃，“你知不知道喷多了适得其反？你们家空气清新剂不要钱吗？就这么乱用？你上岗培训的时候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是不是？” 李棠低头认错，“对不起！我还觉得挺好闻的，就……我下次注意！” “你鼻子有问题啊？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放机灵点！再这样你就别干了！”女领班骂完李棠就走了。 李棠蹲到墙边哭起来，太多的委屈无处宣泄…… ****** 终于到了珠花出嫁的日子。 凌晨四点的大旗镇，天还没亮，山也静，水也静，人们都还在睡梦中。 化妆师给珠花上新娘妆，海诗在旁边帮忙给珠花整理头发，夏晴拿着婚纱在镜子前比量，“幸亏你在我走之前结婚，要不然参加不上你的婚礼的话我得多遗憾啊！” “我就是为了让你们参加完婚礼再走才结这么快的！”珠花和夏晴一起大笑，“可惜李棠还是没能来。” “这个李棠！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虽然是和她一起从小玩儿大的，但有时候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也有她的苦衷吧！”珠花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美的连自己都想多瞧几眼，可是有谁知道这美丽的背后承受了多少磨难。 三叔独自在院子里抽烟，从凌晨一直抽到天亮。 吴卓青抱着珠花上了婚车，街坊邻里围在路上看着和这个小镇风格格格不入的豪华婚车阵容，大为惊叹。谢升开着一辆车停在车队的后面，车的后座放着一个行李袋。 珠花如同女王般惊艳华丽，车里车外都让她眼花缭乱，也许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也许是因为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整个人有点懵懵的，不悲也不喜。身边的吴卓青笑的嘴巴都挂到耳朵上了。 车队绕过大旗镇朝市区的方向开去。公路蜿蜒，珠花看着后排的座的后视镜，看到车队后面跟着的那辆车，一眼就认出是谢升同事的二手车，她忽然有些紧张，知道开车的一定是谢升，他这又是何必呢？ 谢升跟着车队一路前行，他希望这段路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他知道车队一旦停下来，他便再也没有什么能为珠花做的了。这是他和她告别的方式，也是他给她新婚的祝福，既然不能迎娶，那就送她出嫁吧。他没有怨恨，只有滔滔不绝的遗憾。 车队开到市区，围着市中心的繁华地带绕了一圈再返回到大旗镇，这样才算是接到了新娘。婚车开到吴家门口，鞭炮声震耳欲聋，迎亲的队伍十分热闹。谢升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车，远远的看着人群攒动，他想再看一眼珠花，想看看她穿上婚纱的模样，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她穿婚纱的样子，虽然不是为他而穿的，但他还是想看一看，然后期待下一辈子…… 谢升收到珠花的短信，‘我到了别再送了’看着这一行字，谢升趴在方向盘上，哭的像个孩子。 礼堂布置华丽，宾朋满座。新娘一入场，如仙女下凡一般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婚礼司仪激情澎湃的在演说，“下面请一对新人给双方父母行礼，感谢他们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珠花和吴卓青先向吴母行礼，吴母淡淡的笑着；当他们转身，发现叔婶的表情完全没有喜悦，好像是被生拉硬拽的一样，珠花顿时火气上头，她想，如果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绝对不会因为没收到彩礼就在她的婚礼上摆脸色给她看！吴卓青拍了拍珠花示意该行礼，珠花不情愿但还是行了礼。一抬头看到奶奶坐在三婶后面，珠花鼻子一酸，无论是儿时父母在世的时候还是父母去世以后，都是奶奶照顾她长大，珠花不顾司仪提醒自顾自的走到奶奶面前，抬起婚纱的裙角就给奶奶跪下，吴卓青见状立刻也跪到奶奶面前和珠花一起给奶奶磕了三个头……珠花不敢回想从前，只愿奶奶今后的日子能平安快乐。司仪反应敏捷，“新郎新娘给养育新娘的奶奶磕头，愿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在场的亲朋被新人的跪拜感动了，纷纷送上真心的掌声。 吴卓青带着珠花各处答谢，走到珠花同事们面前的时候，珠花给他们一一倒酒以示谢意，同事们也纷纷站起来举杯祝福，小芸特别积极，“珠花！吴哥！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雨婷也跟着附和，“珠花今天真是太美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祝你们幸福！永结同心！” 珠花觉得小芸和雨婷的祝福只不过就是客套，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喜欢听，难怪许多人都活的那么虚伪，耍耍嘴皮子就假装亲近了？想想小芸和雨婷为难她的时候，还是不久之前的事……珠花扬起嘴角笑颜如花。 珠花和吴卓青走到老同学这里，海诗站起来抱住了珠花，“你一定要幸福！” 珠花忽然哭了，她紧紧抱着海诗，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宾朋满座，除了奶奶，她觉得只有海诗最像她的亲人，此刻的拥抱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所有的难过，包括她的伤疤，也包括对谢升的亏欠……悲伤像洪水一样要把她湮没，幸好海诗和吴卓青及时把她拉了回来。吴卓青挽着珠花的腰，“别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海诗看着吴卓青，“我叫你一声吴哥！吴哥！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珠花真的不容易，希望她能得到善待。” “珠花是我媳妇了！我肯定会对珠花好的！你放心！” 夏晴看着他们三个，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会知道珠花多用力的走到了今天，也不会知道海诗在嘱咐吴卓青的时候有多恳切。 邢大伟跟新人干了一杯之后，走到外面给李棠打电话，依旧传来关机的声音。看着满眼喜庆的画面，心里却空荡荡的。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 车站的广播一直在播放：各位旅客请注意！前往北京方向的7655次列车正在三号检票口检票，请各位旅客携带好行李物品检票上车…… 谢升拎着行李袋走进检票口，他为了一个女子离开家乡，但他不后悔。 婚房布置的华丽喜庆，连墙上的时钟也挂上了鲜花。珠花和吴卓青为了这场婚礼都已经疲惫不堪，吴卓青一头栽到床上缓着精神，“今天给奶奶磕头，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吗？哪想到那么多，要是之前让我参与准备的过程，我就直接让我奶奶坐在家长席上！” “你就这么不喜欢你叔婶？” “跟喜不喜欢有什没关系？这是谁更配的问题！我是我奶奶把我养大的！小时候我爸妈每天上班，我奶奶白天照顾我吃喝拉撒，晚上抱着我睡觉，去我叔家以后也是一样，除了我奶奶谁都没管过我！” “以后就我管你了！” “你也会管我奶奶吗？” “当然！她也是我奶奶了！” 珠花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很温暖。心一温暖，整个世界都变的美好。想到明天要启程去度蜜月，珠花不顾疲倦的开始收拾着行李。吴卓青倚在床上看着珠花，“你不累吗？过来躺会儿吧！” “明天咱们八点从家走来得及吗？咱们下午五点的飞机，怎么也要提前三个小时到吧？” “提前两个小时就足够了，又不是去北京机场！你打算收拾到几点呢？” “你快帮我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啊？” “需要什么到那再买都来得及！” “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而且还是第一次出国！哎呀！还是第一次出省！第一次出远门！”说着说着，珠花真的兴奋起来，毕竟她就要去看那些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风景了，新鲜的事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吴卓青突然从背后一把将珠花抱了起来…… 秒针在他们的缠绵悱恻里滴答滴答的走着，这是吴卓青等待已久的日子，他如愿以偿的娶到了珠花，幸福的无以言表…… 时钟滴答滴答，珠花累的闭着眼睛就要睡着了，吴卓青在一旁却早已变了脸色，想起珠花曾经说过她不会在结婚之前和别的人做出越轨的事，他确定她是这样告诉他的，可是这床单干净的让他觉得当头一棒。吴卓青点了一根烟，眼睛直直的看着躺在一边的珠花，脸色越发难看。 珠花被烟味儿呛到咳嗽了两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吴卓青抽烟，“你抽烟啊？之前没见你抽过呢？把烟掐了吧！呛死了！” 吴卓青又猛吸了两口，烟尾冒着猩红的火光，“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珠花坐起来捂着鼻子用手驱散烟雾，“说什么？你能不能别抽了！” “没有要说的是吧？”吴卓青把快抽完的烟蒂按在床上，床单被烫了个黑洞。他起身换衣服，珠花坐在床上发懵，看着床单上的黑洞，觉得莫名其妙，再抬头一看，吴卓青已经穿好了衣服，“你要去哪儿？” 吴卓青摔门离去，珠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她给他打手机，手机通了却无人接听，再看床单的黑洞，她忽然明白了。 几个朋友在KTV举杯畅饮，吴卓青突然出现，大家觉得十分诧异，“你今天新婚之夜啊！不回去卿卿我我怎么跑出来了？” 吴卓青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瘫坐在沙发上，“给我加个杯子！” “是不是吵架了？这结婚第一天吵架可不好啊！” 吴卓青白了一眼，“喝你们的得了！” 肖菁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吴卓青的时候吓了一跳，吴卓青看见肖菁，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杯。肖菁看吴卓青的脸，看他的衬衫领口，看他修长的手，她依然陷在他的情狱里无法自拔，忽然他手上的婚戒闪了一下，刺到了她的眼睛，也刺进心里。 吴卓青越想越不平，想着自己是不是被珠花骗了？她那些纯情都是装给他看的？或者也有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他不知道。总之，他现在筋疲力尽，心情也差到极致。 一个朋友喝的为微醺，“我说你是不是为了修车那小子在婚车后面跟了一路的事儿吵起来的？” 吴卓青一惊，“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还不知道呢？就是那个跟你媳妇好过的那小子，在最后面一直跟着来着！” “真的？” “骗你干嘛？他们都看见了！”朋友看到吴卓青脸色越发的难看，“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也不算是什么事儿！” 原来如此！因为两个人有过关系了，所以谢升那小子才这么放不下！吴卓青的情绪被火上浇了油。 深夜了，珠花蜷缩在床头，无论打多少个电话吴卓青都不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抛弃了，她开始害怕，明明没错什么却像在等待审判结果一样战战兢兢…… 吴卓青送肖菁回了家，肖菁试探的问了一句，“进来坐会儿再走吧？” 吴卓青一点都没推辞，直接坐到沙发上，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面对珠花，现在他只想简简单单的休息一下，别的什么也不想。吴卓青刚倚了一下就睡着了，肖菁拿薄被给吴卓青盖上，坐在他身边仔细的看他的睫毛……吴卓青忽然睁开眼睛，“怎么睡着了！我走了！”他的理智没有完全被酒精麻醉，他清楚的知道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不管怎样，他都应该回家过夜。 “今晚别走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会勉强你干什么，就是想安静的陪在你身边。” 吴卓青从肖菁的眼里看到了真诚，他恍惚了一下，真诚无比可贵，“你不恨我吗？” “恨！我恨不得能和你一起死。这些日子，每天晚上不喝醉根本睡不着觉。” “为什么不把我忘了？” “因为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如果每个人都是理智的，那世界上还会有悲欢离合吗？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们都是图你的钱！我是真的很爱你！没有自我的爱你！我甚至幻想过你会倾家荡产，那样的话那些女人都不会再缠着你了，只有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肖菁快把自己都感动了，她想去抱吴卓青，却被他拒绝。 “我走了！你早点睡吧！” “你送我回来，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吴卓青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离开了。 凌晨六点半。 珠花浑浑噩噩的睡了几个小时，睁开眼发现吴卓青还是没有回来，她想起床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 吴母从卧室出来，看到吴卓青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惊讶的推醒吴卓青，“你在这睡了一宿？” 吴卓青觉得浑身难受没理会母亲。吴母一生气，直接走上二楼卧室推门进去，看到珠花还在床上睡着，一把就掀起珠花的被子。 珠花吃力的坐了起来，“妈！” “卓青在客厅睡了一晚上是怎么回事？” “他回来了？” 吴母大喊，“什么叫他回来了？他在不在家你都不知道吗？太不像话了！”吴母气冲冲的走出去，珠花手忙脚乱的跟着下楼去。 吴母问吴卓青，“你们今天不是蜜月旅行吗？” 吴卓青一挥手，“不去了。” 珠花又被当头一棒似的，“为什么不去？” 吴母也奇怪，“就是啊！为什么不去了？” 珠花心急如焚，“签证都办了！机票也订了！酒店也订了！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吴卓青懒懒的回答，“厂子有棘手的事要处理，想去的话你自己去！” 吴母吓了一跳，“厂子出事了？出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比较急！” 吴母看着珠花，“你愣在那干嘛呢？你等我给你做早饭呢？” 珠花被呵斥的心里一惊，“早饭不是李棠的妈妈来做吗？” 吴母气不打一处来，朝珠花大喊，“你还真想一进门就想当少奶奶了？李棠妈是伺候我的不是伺候你的！” 珠花满心委屈，“噢！我这就去做！”珠花手忙脚乱的去厨房准备早饭，可是看着眼前这么大的厨房，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早饭该做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心慌慌的。珠花打开冰箱看到鸡蛋，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看到鸡蛋就拿起了鸡蛋，她一边打着鸡蛋一边直掉眼泪，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吴卓青的声音，“妈！我走了！早饭不吃了！我得去厂子看看！” 珠花放下手里的东西追到了院子，“吴卓青！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当面说清楚，你没有必要这样！” 吴卓青瞪着珠花，“你跟谢升那兔崽子睡过？” 珠花使劲摇头，“没有。” “那就是还有别人了？” “什么还有别人？”珠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鼓足勇气要和他说清楚，可是吴卓青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就开车走了。 珠花抹着眼泪回到厨房接着做饭。 吴母见珠花这般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家是开厂做买卖的！一大早上就在家里哭很晦气你知道吗？以前你天天丧着个脸我不管，从今以后你要是不把这毛病改了，影响了卓青的运气，别怪我狠心扫你出门！” 珠花背过身去，眼泪在脸颊连成了片。 吴母越看珠花越生气，索性自己弄好了简单的早餐，“你坐下来！” 珠花不想让婆婆看见哭红的眼睛，“我不吃了！” “我有话和你说，不是叫你吃饭！” 珠花低着头坐下来。 “本来我是打算等你们旅游回来以后再说这些，既然你们不去了，那我就不等了！你知道，李棠的妈妈在我们家做保姆有很多年了，一直以来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你现在进门了，如果还是让她干所有的活儿，那就等于工作量多了一半，那就要多加一半的工资……所以，以后的家务你和李棠的妈妈一起做，你们二楼的卫生以后你来做，她只做我一楼的卫生，以后的早餐由你来做，考虑到你要上班，午饭还是让她做，你回家吃现成的就行！晚饭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也是她做，她做晚饭就走，刷碗收拾的事以后你做，但是有时候她如果有事就会早走，那晚饭就你来做……” 珠花一直低着头，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卑微到尘土里去，喘不过气。 “当然了！如果你想当少奶奶，什么都不想做，那就给李棠妈妈涨工资，涨的那部分钱你来出！或者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怎么都可以的！” “妈！我知道了！我先上去了，我还得收拾收拾去上班。”珠花回到二楼关上卧室的门，趴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失声痛哭。她不想去上班，可是除了上班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躲开婆婆？此刻内心充满恐惧，她好像为了急于摆脱一个火烧地狱而跳进了另一个寒冰地狱…… 珠花的手机传来短信声，海诗发来信息，‘珠花！出发了吧？一路顺风啊！羡慕死你了！我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出一趟国呢！多拍些照片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珠花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护照和旅行清单，又看了看床单上的黑洞，满眼都是绝望。 珠花假装轻松的走进营业厅，小芸很惊讶，“珠花你不是去蜜月旅行吗？” “真是倒霉！厂子突然有急事，没办法只能延期了！” 珠花走进经理办公室，“经理！我把婚假取消了可以吗？厂子突然有急事！不能去旅游了！” “那也不着急！你办婚礼也肯定累坏了，可以在家歇两天再上班的！” 珠花生怕被拒绝，“不用不用！经理！真的不用！我不累！” “你这么紧张干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不想休息！我想上班！……不行吗？” “当然行了！我就是考虑你可能需要休息！” “真的不需要！我求你了。”珠花急的快哭了，如果连这里都不肯收容她，那她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她有些恍惚，和吴卓青结婚不就是为了有一个安稳的家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午饭的时候，小芸和雨婷硬拉着珠花去吃饭，“今天我请客，你们两个还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当然得你请了！我婆婆说中午给我炖排骨我都没回去吃呢！” “让你破费了！下次我请你们！” “嗨！珠花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珠花现在是阔太了！请你吃顿饭还叫事儿吗？哎？珠花！吴卓青的帐都你来管了吧？摇身一变成了大当家了！” 珠花眉头一紧。 小芸看出珠花脸色的变化，“怎么了？难道不让你管账啊？我跟你说啊！这结婚最开始的时候可是关键，不能妥协！要是争取不到经济权，那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就算珠花不管账，吴卓青也会给珠花不少生活费的！反正不愁钱，有什么好争的！” 珠花觉得胸口憋闷，“我去一下洗手间。”珠花在洗手间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只有自己的工资卡和五十块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潦草的就结了婚，她的头嗡的一下。 两个女人走进洗手间，从珠花身后经过，在说着关于吴卓青的八卦，“天哪！吴卓青怎么想的？” “本性难改呗！只不过是谁也没想到，新婚第一天就出去跟肖菁在一起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要是喜欢肖菁干嘛还跟别人结婚啊？”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有人亲眼看见吴卓青昨晚和肖菁在一起，还去了肖菁家！” “结婚第一天老公就跑外面去了！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的确是，我也是头一回听说结婚当天就跑出去找小三的！还以为吴卓青这一次是浪子回头呢！新娘子够可怜的！” “有什么可怜的！明知道吴卓青是花花公子还嫁给他，那不是自找的吗？再说了！就算没感情人家还能捞着大把的钱呢！咱们还是可怜自己吧！钱包瘪的要命！” 珠花浑身开始颤抖，感觉天旋地转。 小芸和雨婷聊天，“哎！我跟你说，我老公昨晚睡觉说梦话，说：哎把酒给我倒上！我一来气，给了他一脚，醒了跟我生气，说你踹我干什么！我说你做梦喊那个女的谁啊？他说喊哪个女的了？我说你嘴里喊什么小美啊！他说哎呀你听错了吧，哪有小美这么个人啊？我说那你喊谁呢？反正你喊了！今早一大早上起来给我做早餐吃，可委屈了，说肯定没喊谁，就是我听错了。”两个人哈哈大笑。 珠花回来看见她们笑，忽然脚软了一下，以为她们在笑话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芸！帮我和经理说一声，我现在特别不舒服，要去一趟医院，下午不能去上班了。”珠花说罢就朝马路对面跑去。 医生见珠花有些神情木讷，“你哪不舒服？” “我……我想检查一下。” 医生奇怪的打量了一下珠花，“结婚了吗？” “结了。” “你得说你哪儿不舒服我才能给你检查！” “我没有哪儿不舒服！也没病！就是想检查一下。” 医生微怒，“你来捣什么乱呢？”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没有……” 医生情绪有些烦躁，“没有出血很正常的事情！”医生对护士说，“叫下一个病人进来！” “大夫！您能不能在病历本上写上这一句话？” 医生视珠花为透明，完全不予理睬。下一个病人走进来，珠花只好让座离开。 珠花想去找海诗，可是当初海诗那样劝过她，现在她怎么还有脸去说自己的遭遇……浑浑噩噩间珠花走到家门口看着诺大的房子自言自语，“只有这里是我的家……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不能闹脾气……我没有这个资本……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会好起来吗？会吧……一定会的！” 三婶在家准备晚饭，见三叔下班回家直接往椅子上一坐，“你洗洗手帮我一下！” “你自己做吧！我歇会儿！” “就你上班了？我没上一天班吗？我不想歇着是不是？” “我烦着呢！让我安静会儿行不行？” “你听说吴卓青的事儿了？” “珠花自己选的路，只能她自己走！我们最多就是丢点脸，日子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过！” “我明天炖个鸡汤给珠花送去！顺便看看她怎么样了！” “别去了！她这会儿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不会想见你的！” “那也要好好劝劝她！我怕她想不开再跟吴家闹翻了……” “叫你别去你就别去！她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劝了？”三叔不想再喝三婶争辩，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抽烟，之前不同意珠花结婚也是怕发生这样的事，可如今他也无能为力了。 珠花和李妈妈一起在厨房准备晚饭。吴卓青下班回到家，珠花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饭桌上珠花不愿意去看吴卓青的脸，可哪怕听见他吃饭的声音，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是补脑吴卓青和肖菁在一起的画面，肮脏至极。可惜，她根本没有掀桌子的权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吴家的。 “你们还去不去泰国？” “都取消了，先忙厂子的事儿。” 吴母见珠花只顾着低头吃饭，对吴卓青毫不关心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吴卓青轻描淡写，“妈！没事儿！别操心了！” 吴母见珠花仍然没有反应，“我能不操心吗？结婚刚一天就闹矛盾？珠花！你是天生性格冷淡啊？还是你不愿意看见我们？你为什么结这个婚？” 珠花嘴里嚼着饭，忽然停下两秒钟，然后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吴母的碗里，“妈！我这性格连我自己都讨厌，我努力改。”珠花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自然的笑容。 吴卓青始终没有看珠花一眼。 珠花在厨房收拾碗筷，听到客厅里吴卓青接电话的声音，“我在家呢！……吃完饭了已经！……去哪儿？……” 珠花屏住呼吸，心跳加剧。 “那行！你等我！我这就出去！” 珠花拿着杯子的手开始发抖，她断定吴卓青又要和肖菁去厮混。 吴母也听说了吴卓青昨晚去找了肖菁，她也觉得没有脸面，“卓青！你哪儿也别去！你已经结第二次婚了，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你再搞砸了，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不能总是这么浪荡！” “我就是去和朋友喝点酒！” “你刚结婚就天天去外面喝酒像话吗？我年纪也大了，不想总是听见别人议论你的是非！” 吴卓青默默的坐下陪母亲看电视剧。 做完厨房的卫生，珠花已经累的直不起腰，她安静的拿着一杯果汁上了二楼，幸亏二楼有一个阳台能让她透透气。珠花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晚霞，天际从火红变成黑暗，果汁还是原封不动的在手中。吴卓青上楼的脚步声传来，珠花放下果汁立刻躺进被窝里假装睡觉，吴卓青直接关了灯躺到床上，床真的很大，两个人靠着两边躺着，中间空出一条长长的孤独。珠花背对着吴卓青，她觉得恶心，恨不得把他撕烂那样的恨他，然后忽然之间又渴望他能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吴卓青一动不动，很快就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珠花轻轻的转身坐起来，借着窗外的光亮看着他的脸，又恨又怕，眼泪又开始泛滥。她轻轻的握住吴卓青的手，生怕吵醒他，轻声说，“你能对我好一点吗？我不能失去你啊……” 煎熬和挣扎 今天李棠第一次领到工资，虽然是辛苦和委屈换来的，毕竟是第一次靠自己赚来的钱，算是近期心情最好的一天了。李棠给客人上菜，观察女客人的穿着搭配颇具个性又不失优雅，指甲做的干净光亮。 女领班把李棠叫了过来，“厕所弄脏了，你先去打扫干净。” 李棠走到洗手间挨个门推开看，推到第四个的时候看到眼前脏的让她心惊肉跳差点吐出来。李棠硬着头皮憋着一口气儿收拾完，然后跑到门口才喘上一口气，她想立刻把胶皮手套脱下来，却黏在手上怎么弄都弄不下来，气急之下狠劲撕扯着把手套丢进垃圾桶，然后用洗手液反复洗着手和胳膊。女领班走进洗手间，检查了一下脏东西是否收拾干净，看到垃圾桶里的胶皮手套，顿时变了脸色，“谁叫你把手套给扔了？” 李棠忽然意识到又闯祸了，转过身没有回答。 女领班直逼李棠的视线，“捡起来！” 李棠把手套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公家的物品你可以随意扔掉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实在是脱不下来，一使劲就掉进去了！” “所以你就直接给扔了？既然脱不下来，那以后干活的时候，不许再用手套，就光着手干！听懂了吗？”女领班见李棠虽然低着头，可李棠浑身上下都写着骄傲，“不想干就别干了！看着碍手碍眼！干服务生的天天满脸的傲气你给谁看的？给我看的吗？大学生就高人一等吗？” 有客人走进洗手间，女领班转身离开。 李棠窝着一肚子火走出洗手间，碰见经理迎面走过来，经理轻轻拍了拍李棠的肩膀，“怎么了？这么不高兴！很累吧？干这一行很辛苦还要看脸色。” 李棠笑了笑，“没关系的！” “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和我说。” 李棠心生感激，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安慰，“谢谢经理。其实工作累一些真的没什么，和一起工作的人相处才是最难的。” “你还是个学生，就已经有这种体会了！你能明白这些也未必是坏事，总是要经历的！” 李棠点点头。一个人在外的日子本就孤独，如果再碰上些恶言恶语，真的很让人无助，好在那所向她敞开的大学像一道曙光，在失落中指引她的方向。她发誓，一定会成为一个有钱人不再受人冷遇…… 李棠回到出租屋，自从上次浪费了一次方便面之后再下班回来就不吃方便面了，而是换成路边摊最便宜的烧饼，晚上回来学习的时候饿就吃一口，不饿就留到第二天早上吃。虽然这样的夜晚很寒酸，但书香味和夜里的宁静让她觉得这是她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刻。如果没有女领班的刁钻，今天应该算是不坏的一天，想到明天是难得的一天休息日，今晚都舍不得入睡了。 阳光毒热，李棠一个人走在商业街上，都舍不得买三块钱一个的冰淇淋，看到一对情侣当众亲吻，她却涨红了脸，转过头去看到橱窗里的连衣裙，美的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两万八千块的标价让她乍舌，谁会花两万八千块钱买一件裙子？李棠还不知道奢侈品有什么牌子，好奇的绕过橱窗走了进去，就见一个漂亮的女子说要试穿那件连衣裙，服务员将裙子从模特身上拿下来。李棠小心翼翼的徘徊在那里，想看看那个女子到底会不会买走，结果那个女子从试衣间里一出来就告诉营业员那件裙子她要了……李棠羡慕的望着那个女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买一件三万块的裙子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李棠路过一家舞蹈教室，屏幕上播放着一个惊艳的女子在跳百老汇爵士舞，性感奔放的画面让人看的有些入神，她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舞蹈，可以如此畅快淋漓，性感又不失优雅。她微微的笑着，好想变成那个女子，在舞台上绽放那样一种姿态……她站在那里，忽然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北京真的很大，大到她只认识来回上下班的路。在这的一个多月，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她没有好好看看北京的建筑和街道，没有去过举世闻名的长城和故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情侣走在街上都牵着手，街上的姑娘个个面若桃花一掷千金，只有自己像一个苦行的人……她喜欢璀璨的钻石，喜欢华丽的衣裳，还有灰姑娘的水晶鞋，一切一切美丽的东西她都喜欢。看着满眼的繁华，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人来人往的人海中，她想起父亲，不知道她带着钱一走了之之后他怎么样了？她不敢和家乡的任何人联系，就是害怕听到父亲坐牢的消息，如果父亲真的坐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想承认自己在苟延残喘，可是，在这样的时候自欺欺人只是活下去的方式。她想起母亲，邢大伟，想起珠花…… 繁华人海中，李棠泪流满面。 吴家。 李妈妈将买好的菜和肉整齐有序的陈列在冰箱里，吴母走过来，“你把这些都收拾好就回家吧！” “吴姐你一会儿是要出去吗？” “不是！晚饭让新媳妇回来做，老是让她吃现成的怎么行？以前寄人篱下吃苦受罪，到了这还以为自己来享福的呢！” “新媳妇是该多伺候一下婆婆才对！那我收拾完这些就走！”李妈妈听出了吴母对珠花不满的语气，“不过，珠花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能做您的儿媳妇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多教教她，千万别跟孩子生气！” 吴母笑了，“你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咱俩是亲家似的！听说你家老李到工地干活去了？怎么样啊？” “每天回来就说挺好，别的什么都不说，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也是想了很多，酒也不喝了！老话说因祸得福，他能这样振作精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最欣赏你身上这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就算发生不好的事，你也能从中看到好的一面！早点回去给老李多做点好吃的吧！” 李妈妈走了以后，珠花下班回来手忙脚乱的准备着晚饭。 珠花关掉炉火，最后将排骨汤端到餐桌上，三菜一汤看上去秀色可餐，“妈！饭好了！过来吃饭吧！” 吴母和吴卓青坐到餐桌前，吴母喝了一口排骨汤，马上恶心的吐到了空碗里，“你怎么把排骨汤做成甜的了呢？” 吴卓青尝了一口汤，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把糖当成盐了？” 吴母火冒三丈，“就算你把糖当成了盐，你做饭都不尝一尝咸淡吗？直接就端上来？又没让你天天做饭！就做这么一次你就这么不情愿是不是？能不能让我们消停的吃个饭？这菜是不是也不能吃？好好的材料全都让你给糟蹋了！” 珠花低着头没有说话。 吴卓青劝说，“妈！算了！咱们出去吃吧！” “怎么就算了？这不是一碗汤一顿饭的问题，这是她对待这个家的态度问题你懂不懂？” 珠花含泪，“对不起！妈！” “从你进门到现在，家里有保姆，让你做过什么辛苦的家务活了？就这样你还不满意？天天一点笑脸都没有！像我们欠你钱似的！我们是娶了个姑奶奶回来供着吗？天天看你脸色啊？” “妈！算了！别说了！” “什么别说了！我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我还得说你呢！她这样整天哭丧着脸的人你看上她什么了你？” 珠花紧握着发抖的双手。 “妈！她不是故意的！她味觉不好！”如果不是吴卓青对珠花失望，他会极力隐瞒真相维护珠花，但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可是看到珠花被母亲这样骂，又真的有些于心不忍，说出真相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吴母一惊，“什么味觉不好？” 珠花哭了出来，“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没有味觉，我小时候生病，后来就这样了……我不是不想做饭，也不是不会做，就是有一段时间没做了，忘了轻重。” 吴母朝珠花大吼，“这么大的事你们结婚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对不起！妈！我……”珠花看向吴卓青，希望他能帮她解围，但吴卓青无动于衷。 “你只会说对不起是吗？太不像话了！这分明就是骗婚！”吴母起身，换上鞋子就直奔珠花的三叔家。 三叔一家人正吃着晚饭，见吴母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三婶颇为惊讶，“亲家母怎么来了？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三叔感觉到气氛不对，等着吴母开口。 “我不是来你们家吃饭的！” “那是有什么事吧？是不是珠花有什么事？” “珠花没有味觉的事情，就算他们没告诉我，你们做长辈的也这样欺瞒我就是你们做的不对了！” “什么？珠花怎么了？” “你们跟我装糊涂？一家人配合的真默契啊？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会不知道？一个人没有味觉算是残疾你们懂吗？” 三叔听到这个消息，比当时听到珠花要结婚的时候还震惊。 “你们真是可以啊！骗婚以后跟我装无辜！一家人都装的好像不知道一样！人家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讲不通道理！我就当踩了狗屎了！但是你们这样做人的话，要是有一天珠花离婚了，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三婶解释着，“亲家母！我希望我们能把话说清楚！珠花她就是这个性格，有什么事也不和家里人说……” “她为什么不和你们说？还不是因为她不信任你们！如果是亲生父母会有这样的事儿吗？” “不是亲生父母又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很无辜啊！” 吴母不可理喻的看着三婶，“我们的确不适合对话！” “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们还不知道！就算是真的，他们已经结婚了，你作为长辈也不能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上！” “原来你们这么懂做长辈的道理啊？那珠花怎么让你们养成一副林黛玉的模样？一天到晚丧着个脸！你们就是这么教她的？” “珠花她就是天生这个性格！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 “天生这个性格？她味觉没有的事你们都说不知道，你还舔脸说没有办法？我看你们家的儿子倒是整天活蹦乱跳的开心的不得了啊！天生的差距还真是够大的了！” “这件事我们会找珠花问清楚的！” “不用了！我来质问你是因为你们骗婚！你倒是连她有没有味觉还没搞清楚！真是可笑！”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我也有事要质问一下亲家母！” 吴母觉得可笑之至。 “吴卓青结婚当天晚上就出去找女人这事你知道吧？我也想问一下，难道他这毛病改不了吗？你是当妈的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既然狗改不了吃屎，何必一而再的结婚糟蹋人家姑娘呢？” “我说你们一家人都是骗子真是没委屈你们！要不是你们家珠花说她怀孕了，我是不可能会答应他们结婚！” “就看在珠花怀孕的份上，请你也不要再生气了，本来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珠花是假怀孕吧？她为了嫁进我们家来，真是想破了脑子，本以为你们家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心机还真重！” “珠花没怀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识你们这一家人我真是开眼了！我这样跟你说吧！如果珠花真怀孕就是她轻浮，要是没怀孕就是撒谎都不眨眼，你们把这样一个残次品弄到我家，你们真是够可以的了！我没办法再跟你们继续说下去了。”吴母气冲冲的走了。 三叔和三婶憋着一肚子气，三婶见奶奶和弟弟还在吃饭就冲他们大喊，“你们还有心情吃饭！心怎么那么大！” 三叔朝三婶吼了起来，“你冲咱妈发什么脾气！刚才人家在这的时候你没能耐！” “你有能耐？你再有能耐能架住珠花做那些没皮没脸的事儿吗？搞的咱们理亏什么也说不出来！你这个侄女可真行！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你们这一家子奇葩！”三婶气的回房间使劲的关上门。 三叔气的两眼冒火光，数落奶奶，“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三叔推开房间门朝三婶吼，“珠花没有味觉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问我我问谁？” “你平时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一下她？” “她自己不说谁能知道？你不是也不知道吗？我一天到晚起早贪黑忙里忙外！出什么事就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说话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三叔没再继续争辩，如果换做是平常的时候，三叔气急的话会动手打人，可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是悲伤，想起过去珠花的种种表现，菜做的味道不对的时候，他就骂她几句，而她也什么都不说，他以为她只是委屈……三叔的心忽的疼了一下，不知道吴家怎样为难珠花，毕竟是新婚，吴卓青会护着珠花吧？可吴卓青新婚之夜出去找旧情人的传闻还在耳边，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珠花会怎么想？如果传闻是真的，珠花该怎么办？一步错步步错！这一切都是珠花自己选的，就算一地狼藉又有谁能提她扛？他又能为珠花做什么？他痛心，却无能为力…… 珠花和吴卓青坐在饭桌前，空气像死掉一般的让珠花感到窒息，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吴母回到家，关门声不大却也让珠花感到害怕。 吴母把吴卓青叫到卧室关上房门说话，珠花不自觉的凑到门口听，“当初我不是不知道珠花没怀孕……我没拆穿你们，是知道你的性格，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也不想白费力气阻止你们！再一个也是因为看你喜欢珠花，以为这一次你能为了他改了你爱沾花惹草的毛病！可是你结婚才多长时间啊，我就发现这婚结错了！你该出去找女人还是出去找女人！对珠花也不冷不热的！你到底是要怎么样啊？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不要因为你在外面见别的女人然后让我被人家指指点点说我没教好你！” 珠花听的心跳加速，眼冒火星，吴卓青真的找了肖菁……“你要不就干脆离婚，你去外面想跟谁就跟谁！要不你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别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我看着都上火！”离婚这两个字像刀子似的扎进了珠花的心脏，虽然吴母并不是这个意思，但珠花还是被吓的魂飞魄散了…… 吴卓青从吴母的卧室里走出来，直接上了楼，珠花紧跟着他回了卧室，看到吴卓青换衣服要出门，珠花抢过吴卓青的手机，看到手机上有肖菁的来电记录。吴卓青讶异的看着珠花，“你干什么？” 珠花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用刀尖比在手腕上，满眼的绝望和愤恨，“你今天如果敢出去见那个□□我就死在你面前！我受够了！与其这样苟且偷生，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是为了被人欺负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吴卓青也没有这个资格！” 吴卓青仍旧试图离开，珠花用刀贴近手腕处，顿时划破了表皮，鲜血渗出。吴卓青吓的一把按住珠花，抢过水果刀扔到一边，“走！去医院！” 珠花狠狠的甩开吴卓青，“吴卓青！我说到做到！你继续走！我保证你再回来就能看到我的尸体！” “你疯了？为了这么一点事你就要死？” “这么一点事？你还不是以为我不是处女就冷落我吗？就算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我能怎么办？你换一百个女人可能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你这样的人当然不明白我的悲哀！”珠花将手腕上的血往床单上抹，苦笑着问吴卓青，“你看，这样你满意吗？” 吴卓青不敢相信，珠花竟然有这样愚蠢到近似疯狂的一面，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珠花歇斯底里，俯身要去捡地上的水果刀，被吴卓青抢先捡起来，“我答应你！我哪儿都不去！你冷静一下！” 珠花听到吴卓青服软的话，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悲伤的哭了起来，她的肩膀在颤抖，此时此刻只希望他能抱住她，然后她再狠狠的打骂她一顿，他再向她保证以后不会再去找肖菁，她才能好过来……可是，她蹲在地上，他只是走到阳台上抽烟，这几天他仔细的想过，如果珠花的反应让他觉得她是冤枉的，或者如果她真的和别人睡过，只要他感觉到她真心的悔过，他就决定让这件事过去，毕竟，对她那种不顾一切的心动还是刚刚不久之前的事，可是，珠花的反应只让他觉得她在孤注一掷，做了□□还想立贞节牌坊的感觉。是的，感觉，吴卓青的理智全都用在了事业上，而在感情里，他一直都在靠着感觉。他现在想不起初见珠花的美，只看到她的丑陋和不堪，一个人怎么会同时拥有天使和魔鬼两个面孔……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思路完全不在同一个维度里，这也是许多人无法相处下去的缘故吧。 没有人搀扶的人，跌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珠花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她怯生生的走到吴卓青身边，“为什么你不逼我做一个好人，非要逼我变成一个疯子……我也知道我这样很难看！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找那个贱人！” 听到这样的话，吴卓青只觉得珠花幼稚和无知，他不想再和她争辩什么。 第二天，三叔把珠花叫了出来，在一家小馆子。 三叔见到珠花，没有了以往的气势汹汹，言语间多了一些温和，“坐下吧！……想吃什么，你点菜吧！” “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三叔把一个信封交给珠花，“你结婚结的仓促，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这是我这几年攒的私房钱，没有多少，你拿着！” 珠花看了一眼信封，“我不需要！你留着自己用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味觉？” “很多年了！我不想说这件事！你也不需要问我为什么没跟你们说这样的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总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得清楚！” “知道又怎么样？能治好吗？” “我们始终是亲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等过了这阵子，我会回家看你们！” “你怀孕的事也是假的？” 珠花沉默。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珠花眼里都是恨意，“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不想再听你质问我什么了！” “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就算卓青有什么不对……” 珠花抢过三叔的话，“难道我不想好好过吗？”珠花站起来就走，她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了，所有的言辞都是在提醒她有多悲惨多落魄，她觉得在这些所谓的亲人身上永远得不到温暖，只有伤害。 三叔看着桌子给不出去的信封，脸色凝重。他自认为对珠花的养育已经尽力了，没想到她的怨恨竟然这么深。这些年，日子过的虽不如意，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如此糟糕和失败。 ****** 开学的日子临近了。海诗和珠花都到火车站来给夏晴送行。 月台上，夏晴背着双肩包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箱，依依不舍。 母亲嘱咐着，“路上一定要当心，手机千万别关机……” 父亲不想在这个时候拖沓煽情，“行了！该交代的在家不是都交代完了吗？夏晴已经是大学生了！以后凡事都要靠自己了！” “爸妈！你们放心吧！大家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去的！我每天都会给你们打电话！” 母亲没忍住眼泪，“我就说要和你爸送你去北京，你就是不让！” “妈！等我在北京混熟了你们再过来旅游嘛！到时候我至少能给你们当导游啊！” 海诗和珠花在一旁看着他们，发现火车徐徐进站了，海诗抱了抱夏晴，“一路顺风！常联系啊！” 珠花强打起萎靡的精神，“一路顺风！等你放寒假的时候回来再聚！” “谢谢你们来送我！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走到哪我都想着你们！”夏晴一步一回头的踏上了火车，透着车窗继续和她们挥手告别，直到窗外变成倒退的风景…… 夏晴坐在卧铺车厢的下铺，盘着腿带着耳机听音乐。李晓东拉着行李箱手握着车票寻找自己的床铺，走到夏晴面前的时候，发现夏晴坐的位子正是自己的，“不好意思！这个床铺是我的！” 夏晴连忙起身，“噢！对不起！我是你上铺，看这里暂时没人就坐下来了，你坐吧！” “这样啊！没关系！我以为你是找错位子了！你坐吧！反正这大白天的我也不睡觉！” “没事没事！对面这个下铺也没人，我在这坐一会儿也行，你不睡觉也可以躺着休息！”夏晴坐到了对面的下铺，正好和李晓东相对而坐。夏晴发现李晓东面容清秀，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你也是大一新生吗？” “是啊！你也是？” “嗯！你考的哪个学校？” “北京建筑大学！” 夏晴又惊又喜，“啊！这么巧！我也是那个学校啊！我念法律系！你呢？” “我念的是计算机！” “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 “也算是老乡啊！” “是啊是啊！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夏晴！” “我叫李晓东！” “你家是上平的？我家是海大旗镇的！” “我们离得很近啊！” “我们留个电话吧！” …… 送走了夏晴，海诗准备开业了，发现珠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精打采，“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结婚半个多月了，居然才第一次看见你！你没去旅游怎么不来我店里找我呢？” “跟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海诗看出珠花每吐一个字都精疲力尽的感觉，想起听到的那些关于吴卓青的流言蜚语，“你还好吗？” “不好……” “我现在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不懂得珍惜往往是因为得到的太过容易。” “我现在大概就是全镇人的笑话了……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听你的，不该嫁给他？” “不管你嫁给他是对是错，既然已经嫁了，就把这个选择做成对的就行了。” “什么意思？” “就是跟吴卓青把日子过好。” “可是，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我觉得，吴卓青肯定有他的优点，而且我看得出他是喜欢你的，你们的不足可能就是感情基础太薄弱，有点什么事就好像不能继续过下去了似的。” “我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我好像从水深火热里跳出来，又闯进了另一个深渊里。” “别这么悲观，你不是说吴卓青那天晚上出去了又回来在客厅睡的吗？他还是顾及你，要不然就整晚不回来了，他可能就是和那个女的说说话而已，你知道在咱们这样的小地方，人们听风就是雨，一传十十传百的添油加醋，你要学会冷静。万一他是清白的，就好像你被他误会一样，只要你去理解他信任他，他会觉得你最体贴最好，时间长了，他觉得没人比你好，那他自然不会再见别的女人了，我觉得是这样。” 珠花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也许他是清白的……不对！那个女的经常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她怎么还能那么死皮赖脸。” “你不是说她还去找过你麻烦吗？这种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们两个就是在相互误会谁都不肯让步，那怎么能行呢？你要是真错怪了吴卓青，那不是正好让那个女的得逞吗？” “那如果我没误会他，他们之间真的有事怎么办？” “你想清楚，如果有事，你要和他离婚吗？” “……我不能离婚……” “所以啊！就算他们真的有事，你也要把他抢回来，如果没事，你更要珍惜他，答案是不是很明显呢？” “可是我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我不计较，他还是耿耿于怀。” “如果没有办法证明，那就只能交给时间了，慢慢就会好的，只要你不放弃。” 珠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着海诗的手，“海诗！你不会走吧？你不会像夏晴她们那样离开这吧？”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离开这！外面的世界……我没向往过。”海诗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在大旗镇度过，因为她以为邢大伟也不会离开这片舒适的沃土，“我上个礼拜还去看新开发的楼房呢，想预订一套，等明后年房子下来，就可以住进去了！我这辈子是住不上你们家那样的大洋房了！能有个楼房住就心满意足了！” 珠花长叹一口气，“这时候你还拿我开心！不过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把你留在了我身边。” 吴卓青此刻正坐在肖菁家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肖菁把一颗药片碾碎，放进一杯果茶里，递给吴卓青，“你好像很累啊？把这个喝了再睡一会儿吧！我先去洗个澡！” 吴卓青喝了果茶，然后觉得浑身发热，听见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他起身走向浴室…… 珠花得到海诗的开解，心念一转，整个人也有些精神，去市场买了食材满心期待的回到家，“妈！阿姨！今天晚饭我来做吧！” 吴母和李妈妈见珠花这么高兴还有些奇怪，“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儿吗？” “没有什么事儿！今天夏晴去北京了，我们都去送站了！” “这事儿也值得这么高兴吗？” 珠花笑了笑，去厨房开始整理东西，她拿出手机给吴卓青发短信，‘今天早点回家吃饭吧！我买了好多菜！’ 吴卓青和肖菁躺在床上沉沉睡着，手机的短信声吵醒了肖菁，于是她翻看吴卓青的短信，看到珠花的短信内容鄙夷的笑了笑，躺进吴卓青的怀里继续睡去…… 夕阳西下，吴卓青醒了，看到肖菁睡在身边不禁有些懊恼，他立刻穿起衣服离开。 吴卓青回到家，珠花很热情的上前去迎他，“回来啦！去洗一下手过来吃饭吧！”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珠花给吴母和吴卓青夹菜，“你们尝尝今天的菜怎么样？” 吴卓青回应珠花，“挺好吃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气氛还是第一次这么融洽！” “妈！之前是我不对！您别生我的气！” “这菜做的还真不错！要不是你上回把排骨汤做甜了，还真不知道你没有味觉！” 吴卓青替珠花说话，“妈！这事儿别再提了吧？” 吴母见小两口忽然变的这么融洽，一边惊奇一边也很欣慰，“不是！有病怎么还不让提呢？有病怕什么，有病我们可以找找大夫治啊！” “谢谢妈！” “一会儿我得去趟厂子看看！还有些事儿没处理！” 吴母问：“这都晚上了还去啊？有什么事儿吗？” 珠花若无其事，“你去吧！办完事就早点回来！” 吴卓青和吴母对珠花的反应有些惊讶，“好！我尽快回来！” 珠花送吴卓青到院子，“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我……我应该相信你……” 吴卓青低着头，“你不用说了！我办完事就回来！” 吴卓青匆匆逃到办公室，整个厂子里只有他和守夜的大爷，四处静谧。 吴卓青点了一根烟，毕竟是出轨了，心里多少是愧疚的，他想，就当是互相亏欠了一次，以后和珠花好好过日子…… 烟缸堆满了烟蒂。 珠花在床上半睡半醒，好不容易等到吴卓青回来了，见他直接去浴室洗澡，珠花起身给吴卓青准备换洗的内衣，轻轻推开浴室的门，放到浴室的架子上。吴卓青看着珠花的举动，长舒一口气。 吴卓青轻手轻脚的躺回床上，听到珠花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你晚上不是吃饭了吗？” “这两天总是觉得饿，吃了饭过一会儿就饿！” “噢！早点睡吧！” 吴卓青背对着珠花侧躺着，珠花看想起谢升在大雨天带着她去吃夜宵的日子，转过身看着吴卓青背对着自己，忽然倍感凄凉…… ****** 李妈妈在菜市场买菜，肉摊的老板见她一脸憔悴，“李嫂！你这段时间瘦了一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妈妈手机响了，“喂？……哪位啊？” 李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话，“妈！是我！” 母亲先是惊讶，然后又恢复平静，“李棠！你在北京吗？你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妈！……对不起！” 母亲沉默，虽然李棠的一走了之让她有些心寒，但她更多的是责怪自己没有教育好李棠，以为成绩优秀就一个孩子所有的责任，她在心里为李棠默念，希望她在以后的人生中能得到成长。 “爸他怎么样了？” “你爸没事！你爸的事邢大伟帮了不少忙，方便的时候和他道个谢，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我知道了。” “家里你不用担心，都很好，你爸现在也出去干活儿了，你就放心念书吧！钱不够用的话就告诉我！” “以后的生活费我会自己挣，你就别担心我了！” “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妈我对不起你！” 邢大伟在派出所里一脸不耐烦的审问着一脸无辜的嫌疑人，“你态度给我放端正了！把事实原委说清楚！” “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我求求你了！这真的不是我干的！” 邢大伟拿起本子朝嫌疑人的脑袋打下去，这时手机响了，接电话的语气依旧很不耐烦“喂？” “大伟……” 邢大伟脸色犹如拨开云雾见天明，“李棠？真的是你啊？这是你在北京的新号吗？” “嗯。” “你最近在忙什么？你还好吗？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我还好……” 嫌疑人看着邢大伟从暴躁到温柔的变脸过程，觉得很滑稽。 “都一个多月没有你消息了，我都快急死了！你开学了吗？” “快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爸……” “哎呀！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 队长见邢大伟正心情美丽的打电话，走过来训斥他，“邢大伟！你知道你现在在工作吗？闲聊的电话下班再打！” 嫌疑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邢大伟。 李棠听到了队长的声音，“你快忙吧！我先挂了！” 邢大伟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好！我下班后打给你啊！” 队长接着训斥，“不像话！下班之后来办公室找我！” 邢大伟不服气的应了一声，见嫌疑人笑眯眯的样子，又装严肃起来，但声音柔和了许多，“说吧！把事情真相说出来！”邢大伟一边问话一边看着手机傻笑…… 肖菁敲了敲吴卓青的办公室门就直接闯了进来，“你在啊？” “我不是和你说过别来我工作的地方吗？”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信息也不回？如果你忙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也不会跑到这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快点走吧！” “吴卓青！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吴卓青用手捏着眉心，头疼的很，“你去外面十字路口那等我！” 肖菁原地一动不动。吴卓青忽然大喊，“去啊！”肖菁被吓到，不服气却顺从的离开了。 肖菁站在十字路口，吴卓青的车子在肖菁身边停下来，“上车！” 车子一路开到河边，吴卓青打开车门和车顶。肖菁四处看看，连个人影都没有，“干嘛到这来？” “以后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再看到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也该找个合适的人过安稳的生活，不能总是……” “别装的好像为我着想一样！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想见的时候随时出现，不想见的时候我就应该消失！吴卓青！我虽然早就看透了你，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哪怕你是一条粉身碎骨的不归路，我也愿意选你！” “可是我不愿意了！你还要勉强下去吗？” 肖菁一怔，“那你昨天为什么和我……” “如果昨天的事情没发生，我可能还没这么快想清楚。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 “够了！”肖菁大喊一声就下了车，将车门狠狠的关上，满眼都是恨意…… 太阳落山了。 邢大伟听完队长的教导之后开心的跑出了派出所，迫不及待的给李棠打电话，电话接通的声音都让他控制不住的心跳。 李棠此时正在出租房里看书，窗外能看到一小块夕阳，看到邢大伟的来电，心也开始怦怦乱跳，“大伟……” “李棠！我很想你……” 李棠忽然就哭了，不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说想她，“我也很想你……”如果换做是白天，她大概不会这样说，可是到了傍晚和深夜发自内心的感情便控制不住了。 “如果你真的想我，我就去北京看你。” “骗人！什么时候来？” “只要你让我去，我可以现在就走！” “傻瓜！你疯了？你不用上班啊？” “我能请假！你现在在哪住？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什么时候开学？你为什么今天才联系我？我一直都惦记你呢！”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我挺好的！” …… 这世上最纯粹的爱情大概只有这个年纪才会有，但不是谁都能有幸体会到，李棠很感动，也很感激。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高校都迎来了开学季。 建筑大学的迎新生大会在今夜开始了。舞台上劲歌热舞，台下欢呼雀跃，年轻人朝气蓬勃到有时疯狂的样子，让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师摇头直呼接受不了。 李晓东坐在台下和身边的同学聊天聊的起兴，喧闹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李晓东抬头一看，夏晴站在了舞台上，凭着天生惊艳的声线完美的演唱着一首又见炊烟……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着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夏晴的转音和气息都很完美，台下掌声四起。李晓东也大为惊叹，和同学一起连连称赞夏晴的演唱堪比专业歌手的水准，还颇为自豪的和同学说他和夏晴认识而且还是老乡，此时此刻他对夏晴忽然产生了一种好感…… 李棠的学校此时已经开课了，李棠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还要回到餐厅兼职。 老师在讲台上授课，“如果一个国家在本国生产一种产品的机会成本低于自爱其他国家生产该种产品的机会成本，则这个国家在生产该种产品上就具有优势，这就是一个比较优势……” 李棠认真的画着课本上的重点和难点，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在听课。对于一个下课后几乎没有时间来学习的人来说，课堂的时间尤其的珍贵，时间也就过的飞快…… 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纷纷活跃无比，只有李棠还在座位上学习。一个女同学凑过来和李棠说话，“李棠！你住哪间宿舍啊？” “噢！我不住学校的！” “你家是北京的？” “不是！我……叔叔家在北京，我住他们家！” “住亲戚家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他们家很大！人又少！所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李棠说了谎之后自己也觉得尴尬，可她要保护自己不被别人嘲笑，让自己留下天之骄女的印象，被人羡慕，甚至被人仰慕…… “那还挺好的啊！比宿舍好几个人挤在一起强多了！……李棠！今晚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饭呀！是这样的！隔壁法律系的一个学长很想认识你，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晚上还有事！不好意思！” 李棠笑了笑，她实在觉得这样的谈话有点浪费时间，又拿起书来继续看。 校园里一片热闹祥和，许多社团在林荫路下宣传招纳新成员，新生们围在各个社团前询问。李棠走在人群里，四处观望。 一个社团的代表主动和李棠交谈，“你是新生吧？有兴趣加入我们舞蹈社团吗？你气质这么好，舞跳的一定不差的！” 李棠看了一眼社团海报，一对国标舞者风姿卓越，“可是我不会跳舞……” “不会没关系！可以从零开始学，看你的身型，一定是有天赋的！” 如果她不用为钱发愁，她也想像别的同学那样享受课余生活，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加入这个社团，可是，她不敢再继续想了。李棠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李棠匆匆的去图书馆借了书就直奔地铁站去了。 李棠急匆匆的跑进餐厅的更衣室换工作服，女领班看了看手表，发现李棠迟到了三分钟，脸色有些不高兴，“你迟到了三分钟！” “对不起！我最后一节下的有点晚！以后我会注意的！”李棠转身继续换衣服，听到领班小声嘀咕，“也不知道经理怎么想的！餐厅还缺一个兼职吗？”女领班将手上的一张表格交给李棠，“你先把这个送到三楼财务室，会计等着要呢！” 李棠敲开财务室的门，把表格交给女会计。 会计瞥了一眼李棠，“你是新来的？给我冲一杯咖啡放桌上再走！”说完便起身去洗手间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李棠知道她是被这个会计轻视了，她恼羞成怒却只能照做。她将咖啡放到办公桌上，无意的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她看了看门口，然后快速的翻看着报表。脚步声传来，李棠立刻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口，正好遇到会计推门进来，“咖啡冲好了！给您放桌子上了！” 夏晴和李晓东在图书馆偶遇，一起在阅览室自习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到操场上和几个同学一起打起了排球。青春就是酣畅淋漓的样子。许多美好的情愫就在这里发生了。李晓东看起来很斯文，运动起来也阳光俊朗，夏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像这样喜欢一个男孩子。 夏晴和李晓东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你周末干什么？” “还不知道！宿舍那几个说想去爬山，但是周末好像下雨，到时候再说！” “去哪儿爬山？” “西山吧！香山那边！要是去的话你也来吧？” 夏晴高兴坏了，把他的话当成了邀约，“我也可以去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宿舍的李建就带他女朋友去！” “刚开学就有女朋友了？” “高中的时候就有了！也在北京，但是不在一个学校！” 夏晴有些害羞，“人家带的是女朋友，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那有什么！” 同宿舍的白静拍了一下夏晴的肩膀，夏晴吓了一跳，“哎呀！白静！吓死我了！”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白静看了看李晓东，又看着夏晴，“你男朋友啊？” 夏晴的脸忽的就红了。 李晓东连忙解释，“噢！不是！我们是同乡！我叫李晓东！你好！” “你好！我叫白静！是夏晴的室友！” “那正好你们一起回去吧！我也回宿舍了！” 白静挽着夏晴的胳膊，一眼就看出了夏晴眼睛里的喜欢“说吧！你们两个是不是谈恋爱？” “哪有啊！他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老乡！” “老乡都像你们这样单独约会吗？” “哪儿约会了？就是一起去图书馆了！” “啊！一起去图书馆还不叫约会啊？” “去图书馆叫什么约会啊！再说了！我们刚认识没几天呢！在来的火车上认识的！” “哇塞！相遇在通往北京的火车上！太浪漫了吧！心里都美的冒泡了！嘴上还死不承认！你说你怎么这么虚伪啊！” “讨厌你！”两个人回到宿舍，张宁在看小说，邱子欣在做面膜，“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回来的？” “我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呢！在楼下碰见的！夏晴和李晓东一起回来的！” “李晓东是谁啊？” 夏晴不想白静到处宣扬，“哎呀！叫你别乱说了！” “我哪乱说了！你不是和李晓东一起回来的吗？” 邱子欣好奇的问，“谁是李晓东啊？哪个班的？” “啊！对啊！他是哪个系的？” 夏晴又气又喜，“计算机！” “噢……计算机！智商肯定很高啊！” “哎呀！老说他干什么呀！” “怎么认识的啊？” 夏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又情不自禁的回答她们的每一个问题，“我们是老乡，来的时候在火车上认识的！” “老乡在一起很正常啊！怎么大惊小怪的！” “正常是正常！关键是，说不定以后就成咱们妹夫了！” “啊！真的？发展的这么快啊？长的什么样啊？帅吗？” “帅倒不是特别帅，但是整体感觉挺好的！关键是我们夏晴好像很喜欢啊！” “这样啊！什么时候领来大家瞧瞧！给你把把关！” 夏晴脸红，“哎呀！真是服了你们了！都是哪跟哪啊！” “看见了吗？心里那个美啊！口是心非！女人的特点！嘴上不要不要的，心里都乐开花了！”几个人一起大笑。 “哎呀不理你们了！我去洗漱！”夏晴拿着洗漱用品走出去，关上门之后，一边偷乐一边朝水房走。 李棠疲惫的回到出租屋，泡了一碗方便面，打开窗子向外看，只看到破旧的楼房和杆子上晾晒的还没收进去的廉价衣物。 李棠一边吃泡面，一边看书做笔记，突然想起今天看到会计做两个账本的画面，自言自语，“做假账？管她呢！跟我又没有关系。” 李棠继续看书，看到了天快亮，才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初秋的大旗镇早上已经微显寒凉，晨练的人们都加厚了衣裳，等太阳出来才渐渐恢复暖意。 珠花正给客人办理业务，手机响了，珠花看了一眼是吴卓青来的电话就直接挂掉接着办业务，等客人都走了以后，才给吴卓青回电话，“刚才有客人，现在忙完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噢！那让妈一个人在家吃午饭啊？” “有李妈陪她么！中央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怎么样？” “我吃什么都行！我主要看卖相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中午下班我去接你。” “好！”珠花挂了电话，笑意仍在脸上，心里有种有惊无险的庆幸，吴卓青好像又像从前那样对她好了，想到这里她就开心…… 小芸凑过来，“新婚就是幸福啊！天天出去约会！这是要羡慕死我们这些老百姓！” 新开的火锅店客人爆满，门外还有好多人排队等位。吴卓青提前和老板打了招呼，两个人一到就有最好的位子等着他们了，宾客再喧闹，他们的菜也上的又快又好。 吴卓青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给珠花，“这张卡给你用！想买什么刷这个就行！” 珠花若有所思，把信用卡放进钱包，“我想……过几天等你有时间的时候，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去我叔家家看看他们。” 吴卓青点头，“咱们把蜜月旅行补上吧！” 珠花眼睛的忽然有了光，“真的啊？什么时候？” “这个月事儿比较多，我看看下个月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儿的话，就安排下个月去。” “太好了！……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市里……” 吴卓青故意逗她，“那去泰国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咱们循序渐进，要不蜜月就去哈尔滨吧？” 珠花有些着急，“不远不远！哎呀！反正也是要去哈尔滨转飞机的嘛！顺便就去了！” 吴卓青憋不住的笑了出来，“看把你吓的！”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逗我玩儿是不是！讨厌！” 吴卓青给珠花夹涮肉，“就算吃不出什么味儿，吃肉和吃菜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吧？” 珠花想了想，“都一样！” 吴卓青看了看珠花，“那营养也不一样！” 肖菁开车缓行从饭店经过，看到窗边的吴卓青和珠花笑在一起十分幸福的样子，恨不得上前咒骂他们，手里的方向盘握的越来越紧，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画面，一走神，差一点撞到了行人，行人指着车窗骂肖菁不长眼睛，肖菁的情绪快要接近崩溃。 下午时分，肖菁将车开到营业厅附近停下，她不知道自己来这到底要做什么，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做些什么。肖菁刚要下车就看到珠花和一个男人从营业厅走出来，于是她在车里看着珠花。珠花和男人站在门口说笑，看起来两个人很熟络，珠花因为今天心情大好，不由自主的笑的很灿烂，还时不时的拍男人几下。肖菁拿手机连拍珠花的举动，选了两张看起来十分暧昧的照片立刻给吴卓青发了过去。 吴卓青查看手机，看到肖菁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珠花笑着抚摸男人的手臂，他顿时火气上升，给肖菁打电话，“你发这照片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把看到的拍下来给你看而已。” “你跟踪她？” “笑话！我跟踪她干什么！我就是开车经过那正好看到了！我说了！我就是把看到的拍下来了！让你看看她平时工作是什么样儿！把她说的像纯情少女一样，背着你还不是照样浪荡！能把男朋友甩了转眼就跟你结婚的人，不就是图你的钱吗？难道她还爱你不成？！” 吴卓青被激怒了，“够了！我警告你肖菁！以后别再掺和我的事！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吴卓青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照片，气的站起来狠踹了椅子一脚。吴卓青两眼冒火的瞪着手机…… 下班后珠花拎着东西，兴高采烈的回到家，李妈妈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两个人开始在厨房准备晚饭，珠花切着芹菜，然后将芹菜段摆出了一个心的形状，看着看着自己就笑出声来。 吴母走进厨房，“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噢！妈！没什么！卓青说他下了班就早点回家吃饭呢！” “看你们高兴，我都跟着心情变好了！都六点多了，卓青还不回来？” “妈！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吧！”珠花给吴卓青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却无人接听，“不接电话！可能是开着车呢！也可能都快到门口了！”珠花没有多想，依旧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时间一分一秒，到了深夜吴卓青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给珠花打一个电话。珠花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免开始担心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厂里突发急事？夜越深，身子越发疲倦和沉重，终于等到吴卓青回来。珠花慵懒的撒娇，“你怎么才回来？” 吴卓青没理会珠花，换了衣服直接躺到床上。 “老公！我想吃果冻，凉一点的那种……” 吴卓青像没听见似的。 珠花推了一下吴卓青，“老公！” 吴卓青不耐烦，“都这么晚了还想着吃！” “我好像感冒了，浑身没劲儿，还有点发烧，想吃点凉的。” “感冒就吃药！感冒你离我远点儿啊！别传染给我！影响我上班！”吴卓青起来抱着枕头就躺到沙发上去了。 珠花像被当头一棒的感觉，“你怎么了？一个感冒就让你这么嫌弃？” 吴卓青忽的坐起来，“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安静点儿让我睡个觉！” 珠花觉得委屈，“你怎么总是这样对我？忽冷忽热也总要有原因吧？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儿啊？ 吴卓青把手机照片找出来扔到她面前，“这谁啊？” 珠花看到照片，脸色一惊，“这是我同学，现在在市里上班，他来交费，我就和他说了几句话。” “说几句话需要这样吗？” “这……这谁拍的？什么意思啊？” “对你来说这照片的内容不重要，是谁拍的才比较重要是吗？” “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啊！到底是谁拍的？” “现在是你在质问我？……是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就是闲聊几句而已，不知道怎么就……” 吴卓青呵斥，“你的意思这照片是假的？ps过的？你从前那副高冷的劲儿都哪儿去了？说这么半天，你一点都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全都是拍照片人的错是这意思吗？” “我……” 吴卓青视线逼近珠花的眼睛，“你是对这个男的有意思啊？还是骨子里就浪？” 珠花眼泪在眼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 吴卓青嘲笑，“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能把谢升甩了跟我结婚，是图我有钱吗？” “你是我丈夫！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 “你爱我吗？” “爱！” “你爱谢升吗？” 珠花摇头，“不爱！” 吴卓青冷笑。珠花瞪大眼睛，仿佛有千万斤重的巨石压在身上似的喘不过气，看着吴卓青抱着枕头走了出去，珠花坐在床上眼泪直流。像被再次推进深渊里，整个身心都被恐惧占领…… ****** 阳光正好，海诗正在福利院晾晒孩子们的衣服。海燕背着书包垂头丧气的来找海诗，看到海诗在忙，于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向远处的山。 海诗晾完衣服，才忽然看到海燕，“海燕！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啊？怎么无精打采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海燕缓缓的走到海诗身边，“姐！我们的妈妈……在哪儿啊？她还活着吗？” 海诗楞了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海燕低下头，“对不起！……我今天和张翠翠打架了！” “为什么打架啊？” “打完架我们又和好了。” “和好了就行！同学之间相处还是要友善才好！” “可是我被李老师批评了，她说像我这样的孩子就应该懂事，不能惹是生非，应该多忍让，别的同学犯错有父母帮他们撑腰，我如果犯了错误就没有。” 海诗听到这话立刻血气上头，“那个李老师真的这么说吗？” “嗯……我知道，我不应该和同学打架……” 海诗将手套放到一边，拉起海燕的手，一路径走到学校办公室，“哪位是黄海燕的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不知所以，“是我……你有事吗？” 海诗走到李老师面前，直视李老师的眼睛，“我是黄海燕的姐姐。” 李老师看了看海燕，推了一下眼镜，“噢！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您是不是对海燕说，像她这样一个孤儿就应该懂事，应该忍让，不应该和同学打架？” 李老师沉默。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看向她们。这时教导主任也走进来。 海诗看到张主任，“张主任！我有问题可以向你反应吗？” 张主任走过来，“海诗你怎么来了？有什么问题？” “我认为这位小李老师不适合做海燕的班主任，我要求换老师，或者给海燕换班也可以！” 李老师看着海诗，“你什么意思啊？我做老师的教育学生还有错吗？现在的学生连说说都不可以的话还让我们做老师的怎么教育他们？” 海诗的眼里充满对抗，“老师的天职是教育学生！但你这不是教她成长，而是教她自卑！”海诗看向张主任，“虽然海燕没有父母，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从来没有以这个理由向学校申请过什么帮助，海燕该交的学费书费班费我没少交过一分对吗？” 张主任点头。 “那这个李老师凭什么强调海燕是孤儿叫她学会忍让，让海燕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有什么权利给海燕灌输这样的思维方式？！” 张主任质问李老师，“有这回事吗？”见李老师吱吱呜呜的样子，张主任只好挡在前面说话，“李老师她也是刚从师范校毕业，还缺少教学经验……” “这不是经验的问题！这是做人的问题，是品德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考虑一个孩子听了这样的话之后心里有多难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海燕半途不上课跑回家呢！” “海诗！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呢？这不是一件小事！成长过程里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对她的将来造成很大的影响！我不希望任何人给海燕灌输自卑的思想！如果学校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我会直接去教育局反应！”海诗转过身对海燕说：“海燕！你记住了！把今天李老师对你说的话全都忘了！你和别的有父母的孩子没有两样！别人父母能给的，我这个姐姐也能给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你应该去做正确的事情，但如果你做错了事情，要记得及时认错和道歉，以后不再犯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海燕在一旁有些懵懂，“记住了！” 李老师在一旁偷着抹眼泪。 张主任劝说海诗，“海诗！这件事，李老师有不对的地方，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让海燕回去上课吧！” “好！张主任我信您！“海诗看着海燕，“海燕！回去接着上课！” 海诗带着海燕转身走出去。 李老师哭的很委屈，“主任！我说那些话并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想让黄海燕明白些事理才那么说的！她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呀？” 张主任叹了一声气，“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海诗走在街上，想到海燕受了委屈，便控制不住的悲伤起来，海燕如果受了伤，比她自己受伤更令她难过。每当这样难受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想起邢大伟…… 吴卓青和几个客户在KTV包厢里喝酒聊天，“感谢杨总抽出宝贵时间来我们厂考察，我敬您一杯，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好说好说！咱们今晚不谈工作，就喝酒！” 眼看就要谈成一笔大单子，吴卓青心情大好，“您说了算！” 肖菁衣着华丽，有备而来的推门而入，灯光下美艳动人。杨总和几个客人见有美人出现，都愣了几秒。 吴卓青惊讶的看着肖菁，“你怎么来了？” 杨总眼睛发直，“这位是？” 肖菁落落大方，“我是吴卓青的朋友，他说今晚招待贵客，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招待的？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各位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打扰呢！请坐！你们只是朋友吗？还以为是吴总的太太来了呢！” “我哪有那个福气嫁给他呢？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来我敬大家一杯！”肖菁热情且注意分寸的举动，让几个客人也觉得很开心，“祝各位老总财源广进，事业蒸蒸日上。”肖菁干了几杯之后，坐到吴卓青的旁边，表情微醺。 珠花紧张而愤怒的闯进包房，大家都惊讶的看着珠花。肖菁见珠花来了，就故意往吴卓青的怀里靠，珠花上去就给了肖菁一个巴掌，然后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了。几个客人像受到了惊吓，目瞪口呆。珠花大骂肖菁，“不要脸的贱货！你究竟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勾引别人的老公就这么好吗？” 肖菁假装一脸的委屈。吴卓青强行把珠花拉出包房，到外面没人的地方，“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啊？” 珠花气的浑身发抖，瞪着吴卓青，“贱人！” “你看着人模人样的，骨子里就是一个泼妇！没受过高等教育也他吗可以装斯文一点啊！” 肖菁着急的跑过来，“你快点进去和杨总好好说说，他们好像挺生气的！我在这拦着她。” 吴卓青转身就往里走。珠花试图阻止吴卓青，“你往哪儿走！你是她养的狗啊！” 肖菁一把拽住珠花，表情忽然变的特别凌厉，还打了珠花一个耳光，把珠花打的一阵眩晕，“你给我听好了！我绝不是任你打骂的角色！” “不要脸的贱人！第三者！发那些照片给吴卓青还不够，居然又开始投怀送抱！” “你别忘了！你是捡了我的便宜，还在这假装清高？要不是我做了第三者，卓青也不会离婚啊！小三儿的骂名我都背了，你却清清白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我可忍不下这口气！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不把你们拆散，我决不罢休！” 珠花震惊的哑口无言。 “当然了！你可能会认为吴卓青只爱你不爱我，那你就错了，如果他心里真的没有我，也不会在和你结婚以后还和我保持着情人的关系！” 珠花快要被刺激的失去理智，“你胡说！是你一直缠着他！” “我记得有一次你发短信给他叫他早点回家吃饭，那时候他正在我家床上睡觉呢，把我都给吵醒了！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问他！” 珠花忽然明白了什么，“今天晚上那个短信？是你发给我的？” 肖菁得意的笑着，“就像今天这样接待贵宾的场合，他也会叫我来一起招待客人……” 珠花捂着耳朵崩溃着，“你不要再说了！” 几个客人从KTV走出来要上车离开，吴卓青跟在杨总后面一直道歉，“杨总！真的对不起！这些都是误会！让您受惊了！您听我解释……” 杨总一脸不悦，“今天我们也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谈吧！” “杨总！杨总！”眼看着杨总的车子离开，吴卓青转头瞪着珠花，上前就给了珠花一个耳光，“你知道你毁了我多大一笔生意吗？”吴卓青撇下珠花和肖菁独自开车离开。 肖菁颇为得意的看着丢了魂似的珠花，“我看你们这次离不离！” 珠花像被打的魂飞魄散了，拖着脚步，不知不觉的走到海诗家。海诗正在给海燕辅导功课，见珠花披头散发的样子，吓了一跳。海诗叫海燕自己做作业，然后拉着珠花走到院子里，“你这又是怎么了？” 珠花像有气无力，“我被打了两个耳光，现在魂不附体……” 海诗吃惊，“吴卓青打你？” “还有那个贱人！他们两个……他们两个……”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晚上的时候有个陌生号码给我发信息说吴卓青正在KTV和女人鬼混，不信就叫我去看看……我想都没想就去了，进去就看见吴卓青搂着肖菁！我上去就打了那个贱人！可谁知道，吴卓青正在和客人谈生意，好像被我搞砸了……都是肖菁一手安排的，她故意让我去砸场，让吴卓青嫌弃我！她还说……她和吴卓青从来都没断过……” “她可能就是故意这么说气你的！你不能就听她一面之词！” 珠花摇头，“不是！我感觉的到，我还纳闷吴卓青怎么突然就对我好了，是他不计较了？还是相信我是无辜的？原来是他在外面找到平衡了！我该怎么办？”珠花的身体又开始颤抖。 “很简单！还是那个问题，你想离婚吗？” “……不能离！我不能随了那个贱人的愿！……更不能无家可归……” “那你就知道你应该怎么办了！” “可是那个贱人不肯放过我们！就算她肯，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你要让吴卓青知道那个女人多阴险才行！” 珠花忽然站起来，“对！必须说清楚！” “哎！珠花！你先别这么激动！等明天你们心情都稳定了再谈比较好啊！” “我等不了了！”珠花一路跑回了家，看到吴卓青熄了灯躺在床上，珠花开了灯，他也看都不看一眼。珠花先开口，“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要说清楚！” “我很累！不想说话。” “不说清楚我睡不着觉！” “如果这单生意还能做，我们之间还有的谈，如果这单生意黄了，什么都不需要谈，咱们离婚！” 珠花震惊，“在你眼里，生意比什么都重要是吗？” 吴卓青坐起来，眼神咄咄逼人，“你这话问的可笑了！没生意哪来的钱？哪来的现在的吴家？没有钱你会嫁到我家来吗？你敢拍着自己的胸脯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认为钱不重要吗？如果钱不重要你怎么会甩了谢升转头就嫁给我了？” “你为什么总是提这件事？” “因为这是你做的事！不是隔壁阿花阿美做的！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想说！”吴卓青越说越生气，“我吴卓青，想娶一个贤妻良母，不想娶一个没有教养的泼妇来阻碍我的事业！说白了这叫克夫你懂吗？从此以后我吴卓青就会被人笑话，说和客人谈着生意被媳妇上来砸场子了！你真牛！” “如果不是肖菁发短信给我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是她算计我们！”珠花将手机短信给吴卓青看，“你看清楚！她让我以为你们两个在鬼混，去抓现形！最恶毒就是她！” 吴卓青看了短信，“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少毛病令人嫌弃吗？出了事你永远都是在指责别人，不检讨自己！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吗？你不会判断？你是个长了脑子的人！不是愚蠢的畜生！” “判断？靠什么？你不还一直和肖菁睡吗？你们从来都没断过！你叫我相信什么？” “什么？” “肖菁都告诉我了！你一个大男人要敢作敢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们结婚以后你和她睡过吗？” 吴卓青沉默。 珠花彻底失望了，“你默认了？你真的……” “那次是个意外，我没想那样！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不能过就离！” 珠花觉得血流不畅，忽然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输着液躺在医院急诊科的病床上。 医生和吴卓青说明检查结果，“她没什么大问题，情绪太过激动导致昏厥，她这样有身孕的人情绪不能这么激动，弄不好会流产的！你们做家属的要多费点心！” 吴母大惊，“什么？她怀孕了？” “你们不知道吗？等明天挂妇产科好好检查一下吧！” 吴母显得格外激动，“医生！她真的怀孕了？我们确实不知道，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呢！” “检查结果显示她已经怀孕，我不会骗你们的！具体情况你们要去妇产科做详细的检查。” 珠花这一有孕，在吴卓青动了离婚念头的时候挽救了这个婚姻，尤其是吴母对珠花的态度都和从前不同了，一下子就变成了真的少奶奶。 见珠花从楼上下来，吴母马上起身去询问，“怎么下来了？想吃点什么吗？我叫李妈给你做！” “妈，我就是想下来走走！” “医生都说叫你多休息了！那我陪你到院子走走吧！”吴母吩咐李妈，“给珠花榨杯果汁吧！”吴母扶着珠花在院子里走着。 李妈惊慌失措的忽然跑出来，“吴姐！我家老李在工地上摔下来送医院了，我现在必须得去看看！” “怎么回事啊？那你快去吧！”吴母扶珠花在院子坐下，自己跑回厨房给珠花榨了果汁拿过来，“这个老李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李嫂也真是够可怜的了！噢！医生说了，你要放松心情，有什么纠结的跟妈说，我都帮你解决。” “妈！我真的是一心一意想和卓青把日子过好。别的我什么都不想！真的！可是卓青还是一直和肖菁来往……” “这件事……就交给我，你就放宽心！相信我这一次！” “那天我被肖菁打了……那天我收到短信，说卓青正在和女人在歌厅鬼混，还告诉我地址和房间号，我上了她的当，差点把卓青的生意给搅黄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想到孙子在肚子里受了这样的委屈，吴母十分气愤，“看我不找她算账！”吴母安慰完珠花，走到一边给吴卓青打电话，“珠花怀孕了，往后你就多顺着她点儿！她气儿顺了孩子才能健康你懂吗？” “我懂！放心吧妈！我以后多让着她！” “光让着不行啊！以后和那个肖菁别再联系了！那丫头害你害得还不够啊？我告诉你啊，要是你还不跟她断，我就亲自出面了！ “我知道了！哎呀！妈！就为了这事儿啊？” “这是小事儿吗？你之前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在外面胡扯也没听说怀上私生子，我还担心过你是不是不能生育呢你知道吗？知道珠花怀孕我都想给祖宗烧高香了！珠花我就是供着她都行你知道吗？” “行行！妈！我知道了！” 医院里，李妈妈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护士将缴费单交给她，“把费用交一下吧！要不然后续的治疗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 “我想问一下，一共还需要多少费用？” “可能大概要一万多，你先把住院押金交了，剩下的可以分次交。” “能晚交几天吗？” “你觉得他的病能晚治几天吗？” 李妈妈拿着缴费单，坐回椅子上把头埋了起来。李茵背着书包急匆匆跑了过来，“妈！爸怎么样了？” “你把大腿骨折，能治好！放心吧！” 李茵透着门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心里一阵难受，看到母亲手里的单子，“是不是没有钱交费啊？”李茵知道家里的状况，恨不得辍学去赚钱养家，可是，现在需要解燃眉之急，该怎么办呢？ 为治病钱铤而走险 深夜十一点半，李棠背着书包回到出租屋，忙了一晚上又出了一身汗，打盆热水在屋里擦着身子。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母亲来的电话，“喂？妈！” 电话另一头传来李茵的声音，“是我！” “李茵？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爸在工地把腿摔折了，住院治疗要两万块钱！上次的事妈已经从吴家借了两万了，这次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借了！” 李棠头痛欲裂，“他怎么老是这样拖累家里？” “妈不让我告诉你！但是妈现在真的借不到钱了！” 胸口堆起怒火无处宣泄，“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也没有钱啊！” “我是想，你能不能找人借，先应急。” “我就是一个学生，我去哪儿借？” “你能不能跟海诗姐借，只要你借到了，还钱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已经欠了一屁股债怎么还啊！” “我不上学了，我来打工还钱！” “你疯了？” “给爸治病是最要紧的！别的事以后再说！” 李棠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和毛巾坐在地上，看着破烂不堪的屋顶眼泪直流。她问苍天，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她一个人的身上？难道她要遭到五雷轰顶老天才肯罢手吗？李棠感觉鼻子凉凉的，伸手一摸，手上全是鲜血，她仰着头用卫生纸堵着鼻血…… 午饭时间，夏晴和白静一起到食堂打饭，李晓东忽然将出现，给夏晴和白静一人一瓶酸奶。夏晴刚想道谢，李晓东就和几个男生走开了，还向她挥手示意。夏晴和白静找到邱子欣和张宁，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邱子欣看到酸奶，“食堂有卖酸奶的吗？我怎么没见过啊？” 夏晴很自然的脱口而出，“晓东给的，刚才碰见他了，就看见一人影嗖的一下放了两瓶酸奶给我们，我刚想跟他说句话，人就跑远了！” 白静说：“沾了夏晴的光，我也混了瓶酸奶！” “唉！怎么没有我们俩的份儿啊！这人怎么这样？” 夏晴笑的开心极了，“咱们分一分就好了！晓东是没看见你们，要是看见你们了，肯定带你们的份儿！” 邱子欣撇嘴，“一口一个晓东，叫的这么亲啊！” 张宁忙着低头吃东西，心思却也积极参与对话，“就是！晓东这个名字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本人啊？” 夏晴假装抗拒她们的言论，“带什么呀？又不是男朋友！” “哟哟哟！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上周天你不是还跟他们一起去西山了吗？我看你们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这么大人了都，还这么扭捏！” 白静鼓励夏晴，“就是！我看李晓东真的挺好的！对你还有心！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生也可以主动一点！你先跟他表白！”三个人哈哈大笑。 夏晴又脸红了，心里还是很享受她们的玩笑，“哎呀！吃个饭你们也拿我开心！” 下了课，李棠满腹心事的收拾书包，男班长问李棠，“李棠！你怎么了？看起来没有精神！是不是不舒服？” “噢！没事！谢谢！”李棠拿出手机看着海诗的手机号，又看邢大伟的手机号，再看珠花的手机号，内心纠结，又默默的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明知道不会开口和他们借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打开他们的联系电话…… 班长接着问，“下课干嘛去？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李棠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班长，身材适中，脸庞还算俊俏，斯斯文文，整体来看照邢大伟还是差了一截，“不好意思！我得回家。” “噢！没关系！那下次吧！” 李棠回头问身边的同学，“咱们班长是哪里人啊？” “好像是广西的！班长好像对你有意思呢！考虑一下啊！” 李棠笑了笑，看样子班长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开口借钱破坏自己留在学校的完美形象。该怎么办呢……一筹莫展，她甚至有些后悔，如果昨晚不接那个电话就好了，如果她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也不会这般煎熬…… ****** 珠花好不容易说服了吴母去海诗店里玩儿，一进来就懒散的躺在沙发上，“事情就是这么神奇的发生了！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海诗放下手里的活走到珠花身边坐下来，“等你肚子大了就真实了！” “我婆婆知道我怀孕，马上就去我单位给我请了长假养胎，我那几个同事又是打电话又是发信息的说是祝贺我早生贵子，听的都感觉我要早产了！” “你同事对你都很好嘛！” “你是没看见我刚去的时候她们怎么对我的，都是见风使舵呗！” “就算是见风使舵，反正你算坐稳了吴家的少奶奶的位子，她们会一直对你好的！” 珠花感叹，“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里，孩子能快乐的长大吗？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他都有和我离婚的想法了。” “是他在外面找小三他还想离婚？” “我把他生意给搅黄了……他觉得我没内涵没教养……这回他更得去外面找女人了！” “他也就是一生气乱说话，你要是把这些都放在心上，以后怎么相处呢？” “我就是担心，他可能根本就不爱我，可能就是有一点喜欢，现在连喜欢都没有了。” “那你爱他吗？” 珠花冷笑，“我现在看他都觉得恶心！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他！我的孩子一定要有完整的家，不能像我一样孤苦伶仃……” “你这样纠结对孩子不好，你得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想一些高兴的事儿吧！” “我也想高兴，可我有什么事可高兴？回想过去？过去全是创伤……现在好像也是……” “现在你有了孩子，就有了最亲的人了。况且，你不是说你婆婆现在对你特别好吗？” “她哪里是对我好，是对她孙子好！” 吴母拿着果篮来医院探望李棠的爸爸，将果篮放到床头柜上，“怎么样啊？大夫怎么说？” 老李装作轻松的笑着，“没事儿！谢谢你啊！吴大姐！” “在工地干活可得小心！” 李妈妈很歉疚，“对不起！吴姐！这些天不能过去干活！” “没事儿！照顾病人要紧！你这看病的钱怎么办呢？工地给赔偿吗？” 李妈妈面露难色，无比纠结，“没事儿！您放心吧！……给赔给赔！” 老李看着窗外，无限愁苦。 李茵在派出所外面徘徊一阵，看到邢大伟和高令齐从所里走出来，“大伟哥！” 邢大伟让高令齐先走了，“李茵？你找我啊？” 李茵低着头，“大伟哥！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我爸他住院了！” 邢大伟十分担心，“什么？什么病啊？” “大腿骨折，需要两万的医药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大伟哥！求求你！只要你能借我钱，我保证一定尽快还你！” 邢大伟想了想，“我知道了！我想办法！你快回去吧！”邢大伟转身就朝父亲的工作单位去了。 父亲见邢大伟来，还挺惊讶，放下手上的材料走过去和邢大伟说话，“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呢！什么急事儿啊？” “爸！你得借我钱！” “又借钱？这次又因为什么？” “什么叫又借啊？你上次就没借给我好吗？” “那你总得告诉我要钱干什么！” “我朋友的爸爸住院了！急需两万的医药费，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借我！救人救急啊！” “你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我保证我会还你，最次我每月还你五百，分四年还！” “不是你朋友借吗？怎么成你还了？” “我是说万一人家不还的话，这钱就我来还！但是人家不会不还的！你放心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父亲想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给邢大伟，“这是五千，你先拿去，回头我再从你妈那拿！这五千是我私房钱！不能让你妈知道！” “行！爸你放心！那个什么？爸！你怎么就攒了这么一点私房钱啊？攒的太少了！下次多攒点！那……你和我妈好好说！真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行了！别贫了！” 餐厅里，李棠引领客人去收银台结账，收银员对客人说一共消费了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块，客人很自然的拿出银行卡来结算，站在一旁的李棠却还是有些瞠目结舌，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神，相距咫尺的人差别也能像天上和地下。 夜晚十点，李棠在更衣室和其他同事们换衣服准备下班，心里一直在想着去和经理说预支工资的事情。李棠走到二楼，一边深呼吸，一边走到经理办公室门口。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敲了办公室的门。领班经过二楼的时候看到李棠在这个时间一个人进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正在看着电脑，见李棠进来，有些惊讶，转而又很热情的招呼李棠，“下班没走吗？” 李棠很不自在，“您还没下班呢？” 经理看出了李棠的不自然，心里开始琢磨着李棠的心思，“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明天没课吗？” “有课！” 经理忽然笑了，“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工作上……没有……我是想……我是想……能不能预支我几个月的工资，我爸住院了，需要钱，所以……” 经理刚刚有些想入非非的思绪被李棠的回答打乱了，“你来这工作还不到三个月，按理说有点难……” “我知道……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再想办法。”李棠转身要走，被经理叫住了，“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李棠听经理的口气像是有希望，赶紧坐到沙发上，经理坐到李棠身边，李棠下意识的挪了一下和经理保持着距离，“希望您能帮我这一次，我真的是急用，我一定会好好干，尽早把钱还上。” 经理见李棠还有股矜持的劲儿，越发觉得喜欢了，“说真的！餐厅是没有这个先例的，如果开了先例，拿别人都来要求预支，那餐厅会很为难。”看着李棠心神不安的样子，经理拍拍她的肩膀，“但是你也别灰心，餐厅不能借钱给你，我个人可以借给你！” 李棠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了！你知道，我们这种高端餐厅很少用兼职的，我为什么会留下你呢？就是因为我欣赏你这个人！”经理忽然搂住李棠的肩膀，“你可以考虑一下。” 李棠站起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需要考虑什么？” 经理笑眯眯的看着李棠，“像你这么貌美如花的大学生，其实做服务生真是很委屈了。” 李棠看到经理的眼睛里有一种□□的东西，平时没有仔细打量过他，现在仔细一看，略胖的身材，皮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油腻，她忽然觉得很恶心，“对不起！经理！太晚了我该走了！”李棠慌张的逃离了办公室，一路加快速度的跑到地铁站，回头几次看经理没有跟着她才安下神来。铁跌站里阵阵风吹过过，吹透了李棠单薄的衣裳。人群中，只有李棠垂着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被暴风雨侵袭后毫无生机的样子。 学校的食堂是夏晴每天都要报到至少三次的地方，这一天中午，夏晴饿的早，只好提前跑到食堂打饭，碰巧又遇上了李晓东，于是在还热闹起来的食堂里，两个人坐下来一起吃饭。 白静、邱子欣和张宁三个人一起走进食堂，白静一眼就看到夏晴和李晓东，“那不是夏晴和李晓东吗？” 张宁好奇的问：“哪儿了？她早上不是说去图书馆吗？在图书馆约会完再来食堂约会！” 邱子欣也颇为兴奋，“走走走！过去看看！” 张宁有些犹豫，“这样过去不好吧！这不是打扰人家吗？” “哎呀！假装偶遇就行了！再说不是你们说要看看李晓东长什么样吗？” “就是！过去看看！怕什么！”三个人朝夏晴走过去，“夏晴！这么巧啊！” 夏晴见到三个室友，“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邱子欣看着李晓东，用一口地道的北京腔说：“这是谁啊？” 夏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李晓东！” 李晓东很有礼貌的起身和她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李晓东，是夏晴的老乡！” 夏晴听李晓东这样介绍自己，忽然有一点点失落。 白静调侃着，“仅仅是老乡吗？你们难道不是在约会？” 李晓东推了推眼镜，“我们也是在食堂遇到的！” 邱子欣对眼前的李晓东颇有好感，是那种她喜欢的干净又斯文，手也纤细的男生，“你好！我叫邱子欣！” “你好！听口音你是北京人？” 邱子欣笑着，“是啊！你耳朵真好使！不过我可听不出你是东北人！” 夏晴越来越不喜欢眼前的气氛，白了她们一眼，“你们怎么不打饭去啊？” 白静拉着她们两个去打饭，张宁大大咧咧有话直说，“李晓东很帅嘛！难怪夏晴整天晓东长晓东短的！” 邱子欣回头看了一眼李晓东，“他俩是在谈恋爱吗？” “肯定是啊！要不两个人总黏在一起干嘛？” “刚才李晓东明明说只是老乡啊！要是谈恋爱的话为什么不承认？” “可能是还没挑破吧！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两个人又是老乡，以后一起回老家都很方便呢！” 邱子欣撇嘴，“那可不一定！夏晴长的也不算好看！” “那也不丑啊！还算挺般配的！” “你近视多少度啊？” “你挺奇怪的啊！说话酸酸的！” 傍晚，李棠急匆匆的换了工作服就打算去上菜，经理把李棠叫到收银台，“从今天起你就在收银台工作，张芳你好好教教李棠，李棠你又什么不懂的就问她！” 张芳很痛快的答应了，李棠却有些不情愿，她知道这是经理想冒犯她的手段。女领班在一旁生气的看看经理又看看李棠，等经理离开收银台，女领班话中带刺的说李棠，“我觉得呢，工作过程中能力很重要，勤奋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做人最重要的是自重、自爱，动歪脑筋的人最后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女领班以为李棠昨晚去找经理是为了换个轻松的工作岗位从而出卖色相，从心底里鄙视着李棠，低声嘀咕了一句，“不知廉耻！” 李棠不明白女领班为什么这样处处针对自己，就算换一份轻松的活儿干，也不至于招来这样的怨恨，她不知道以后还要承受多少委屈，不禁长长的叹息。她也想过要换一份工作，可是这样折腾一次，不知道会损失多少钱，更何况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份工作会比现在要好…… 夏晴参加了学校校庆演出，一周要参加四次排练，这一天她排练完从音乐楼走出来，看到李晓东骑着自行车好像在等她，她立刻跑过去，“晓东！你来接我？” “我正好路过，记得你说今晚在音乐楼练唱，我想差不多时间该到了！” 夏晴一脸开心，“噢！顺便啊？” 李晓东笑的很腼腆，“也不是！” 夏晴感受到了微妙的情感信号，心里又是一阵乱跳，不知道李晓东是不是要在今晚和她告白……她开始想入非非。 “没吃饭呢吧？这个点儿食堂应该没有饭了！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你定！” 李晓东骑着单车，夏晴坐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搂住他的腰，像电影里男女主角的浪漫，即便不是在海边，她也觉得无比幸福。李晓东对夏晴无疑是有好感的，只是他在等，等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再喝夏晴告白，“你歌唱的那么好，怎么不考音乐学院呢？” “从来没学过怎么考啊？” “我觉得专业的音乐生都没有你唱的好！” “等校庆表演的时候，你要给我捧场啊！” “这还用说！周六我们去长城吧？你爬过长城吗？” “好啊！我也想去呢！” 李晓东把夏晴送回宿舍后独自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忽然手机来了短信，‘你好！我是邱子欣，你还记得我吗？’ 李晓东觉得有些莫名，就回了一条，“当然记得！北京腔！” 夏晴躺在床上给李晓东发信息，‘晓东，到宿舍了吗？’然后盯着手机，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白静回到宿舍，见夏晴有些痴痴的样子，“李晓东和你表白了？今晚去图书馆都没看见你！干嘛去了？” “去练唱，然后和晓东吃的饭！” “然后晓东送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老套路！没新意！” 邱子欣躺在床上，白了一眼夏晴，这夏晴还不知道李晓东此时此刻正在和邱子欣互发短信，看着夏晴一副自作多情的样子直叫她觉得作呕。 白静接着问：“你们家晓东还没和你表白吗？” “你又胡说八道！晓东他……” 邱子欣打断夏晴，她实在是听不下去这样的对话了，“白静！张宁呢？” “我不知道啊！晚上没和她一起啊？” 邱子欣的手机又来了短信，夏晴瞬间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短信，急忙查看才发现不是。邱子欣又瞥了夏晴一眼。 白静见夏晴心不在焉的，“你干嘛？等晓东的短信啊？” “哪有！我干嘛等他短信？” “你就嘴硬吧你！看你硬到什么时候？” 夏晴忽然又很兴奋，“周六晓东约我去八达岭呢！” “真的啊？他是不是要跟你表白啊？” 邱子欣听罢，脸色一沉，马上给李晓东发信息，‘想见你一面，可好？半小时后？你方便吗？’手机很快就收到回复，“好！与亭湖，不见不散！”邱子欣一抬头，发现白静趴在自己床头，不怀好意的笑着，吓了她一跳，“吓死我了！白静！你干嘛呀？” 白静神秘兮兮的看着邱子欣，“鬼鬼祟祟的！你也谈恋爱了？” 幸好白静没有看到她是在和李晓东发信息，邱子欣舒了一口气，“没有！想谈而已！”邱子欣下床开始化妆。 白静接着说：“有目标就抓紧啊！别像夏晴似的扭扭捏捏的！老是等着人家表白，小心等着等着就等没了！你说是不是子欣？” 白静的话很合邱子欣现在的心意，“你说的真对噢！幸福可是要争取的！不是排队等的！” 夏晴哪里知道邱子欣在说什么，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想，李晓东可能是去洗澡了，一会儿就会回复她的。 邱子欣换上裙子，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夏晴从被子里伸出头问邱子欣，“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邱子欣漫不经心的从镜子里看着夏晴，“我啊！你猜！”见夏晴等不到李晓东的消息而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暗自高兴。 邱子欣走到与亭湖，看到李晓东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笑了笑，“这么晚叫你出来，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李晓东一身运动休闲的打扮也很好看，“没有！我没这么早睡！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是问夏晴要的？” “你们班的刘洋是我高中同学！”夏晴开门见山，“你和夏晴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晓东被邱子欣的直白震惊到了，愣了几秒钟，“你愿意吗？” “愿意。你呢？” “我很愿意。”李晓东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没发完全接受，但他知道他应该答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邱子欣都比夏晴的条件要好，不！她们两个根本就没办法比较，像邱子欣这样地道的北京人能看上他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李晓东和邱子欣就这样闪电一般的速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情侣，而在一边期待已久的夏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李晓东。虽然夏晴从来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做过李晓东的女朋友，但在她的心里，她早就深深喜欢上了李晓东，此时此刻，夏晴还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手机等着李晓东对她说一些温情的话…… ****** 这个周五李棠没有课，于是在餐厅上全天的班，李棠一个人在收银台动作流利顺畅的给客人结账，原来收银的张芳则在大厅给客人服务上菜。经理走到收银台，“怎么样？这工作还好吗？比上菜伺候客人轻松多了吧？” 李棠尴尬的笑了笑，“谢谢经理！我会努力工作的！” 经理拍了拍李棠的肩膀，领班看着这一幕，很是反感。 李棠数着现金，然后装进一个信封里，在上面写上‘￥21350.00整’，看着鼓鼓的信封，无比惆怅。李棠将钱交给领班，“这是今天中午收的现金，一共两万一千三百五十，你核对一下。” 领班数完现金拿着钱就去了财务办公室。 李棠整理完收银台后去了洗手间，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会计边打电话边走进来。会计站在洗手台前照着镜子打电话，把手上的现金袋子放在洗手台上。李棠透过门缝看着会计，会计看到自己鞋子脏了，于是蹲在地上边打电话边擦鞋。 李棠直勾勾的看着洗手台上的钱袋，听见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脱了鞋子，以最快的速度趁会计不注意拿着钱袋消失在洗手间里…… 会计站起身，发现钱袋不见了…… 李棠手拿鞋子，光脚从后门的楼梯跑下去，到后院的一堆杂草丛生的石头边，迅速将怀里的钱袋塞到石头的缝隙里掩盖好，又匆忙穿上鞋子，跑回餐厅。 餐厅的客人几乎走光了，只有一桌客人还在吃饭。 会计急匆匆的和经理一起走到餐厅。经理拍手，“来来！大家集合！前厅后厨的所有女员工都过来！男员工继续干你们的活！” 女员工们都集中过来。李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却极力的表现出淡定的样子。 经理表情严肃，“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今天的营业款被盗了，就在刚才，一点半到一点四十分之间，洗手间里，现在开始所有员工不能离开餐厅，请假或者提前下班都不可以！如果是你们当中谁拿了这个钱，今天之内私下来找我，把钱还回来，我向你保证我不追究这件事，也不会告诉别人是谁做的，咱们大家都好过！如果你不还，不管我们查不查的到，我们会交由公安局处理，后果自负！” 大家面面相觑，李棠的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经理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在场的每一个女员工的表情。 张芳说：“不一定只有员工去洗手间啊！客人也可能去啊！” “客人一般都不会去楼上的洗手间！况且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当然了！我们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餐厅的所有监控我们都会一个一个的查看！”经理见没有人回应，“行了！都忙去吧！杨会计！咱们去调监控录像！” 李棠的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她在心里反复确认从一楼的洗手间到二楼的整个走廊都是没有监控录像的，她给自己定心，说一定没有问题的。 经理和会计一起查看餐厅大堂和收银台的录像，“这个时间里不在餐厅里的人有王诗雅、张芳和李棠。” 经理的眼睛一动，李棠这个时间居然不在监控画面里，那她在哪？“但是后厨也没有监控。” 会计思索片刻，“后厨就两个女员工，加起来五个人，肯定是这五个人里面的人干的！会是谁呢？我进洗手间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有人，但是我当时打着电话没在意，就瞬间的事儿，不翼而飞了！这腿脚利索的！太可怕了！餐厅里居然有这样的贼，以后怎么办？” “找她们几个来问问吧！” 五个人走进办公室。会计双手抱前，气愤异常，“你们五个在我丢钱的那个时间段不在餐厅里，说说吧！你们当时走干什么去了？” 王诗雅最先回答，“我去扔垃圾了！扔了两大袋子，垃圾就扔在对面的那个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看，我记得垃圾袋里有客人扔掉的中华烟的烟盒和一次性的打火机，你们可以去证实一下。” 会计相信的看着王诗雅。 张芳紧接着说：“我……我去了后厨，后厨的人都看见我了！” 经理问：“你去后厨干什么？有菜要上吗？” 会计打断经理，“这个不重要！”会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棠，“你呢？你是那个新来的吧？” 李棠假装镇定，“我去了洗手间。” 经理和会计立刻用尖锐的眼神看着李棠，“洗手间？哪个洗手间？” “一楼的洗手间！” “去洗手间要那么长时间吗？你从收银台出去到回来其间一共是十八分钟！” “我肚子疼！” “谁能证明你去的是一楼的洗手间？” “没有人能证明！我谁都没碰到！但是我知道一楼的洗手间第二个隔门里的垃圾桶里有一个香奈儿的香水瓶，应该是客人扔的！当时还能闻到残余的香水味儿！” 会计有些不相信李棠，“一个香水瓶能证明什么？新来的！又没有证人！看来就是你了？” “真的不是我！我绝不会做那种事儿！” 会计看着后厨的人，“你们两个呢？” “我们都在后厨呢！那里的人都能证明！” 会计打电话把领班叫了上来，“搜她们身，搜不到的话搜她们的衣柜。” 领班搜完四个人，最后搜到李棠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搜到，但领班又重新多搜了一遍李棠，李棠很是恼火，面色涨红，她知道不管是领班还是会计都希望是她做的，才会不断的只怀疑她一个人。 领班见李棠脸色难看，“心虚啊？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 李棠反抗，“你搜别人都搜一遍，搜我两遍是什么意思？” “我看来看去觉得就是你！以前从来没有过丢东西这种事！你来还不到三个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叫人怀疑！” 会计问领班，“你也觉得是她干的？”会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棠，“我可没有经理的耐心！我现在就要报警！” 李棠强制镇定，“您大可以选择报警，到底谁是贼还说不定呢！我觉得也不一定是我们五个人之间的人干的！” 会计瞪着眼睛，不明白李棠话里的用意。 “经理！我建议现在就报警，再拖一拖可能连线索都没了！让警察来好好查一查，既然查了就应该查的彻底，偷钱的方式很多，现金可以偷，假账也可以做，好好查一查吧！最好再邀请审计，现如今贼喊捉贼的事情也很多，这也许是会计您弄错了也说不定！” 会计瞪着大眼，忽然察觉李棠若有所指。她忽然有些心虚，“经理！你再做做思想工作吧！这么大的事，最好还是别让上面知道。”会计走出办公室，经理面无表情。 李棠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冷冷的瞪了一眼领班。 “你瞪什么瞪？别以为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报了案查出来是谁，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到时候可就是前途尽毁！” 李棠面无表情，心里早已害怕的要命，“你说每句话意思都是我拿了这个钱，请你拿出证据再说话行吗？我虽然打工挣钱，但你没有权利冤枉我！这也是一项罪名，叫诽谤罪！” “李棠你！” “好了！别说了！都回去干活吧！”经理也一下子搞不清楚头绪，李棠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经理！既然你说今天下班之前不能走，那我就干到下班，明天开始我不来了，我来这工作不是为了让人冤枉的！” 经理安慰李棠，“这也是迫不得已，不是针对你！” “你不针对我，有人针对我！没有必要为了挣点钱天天被人怀疑是贼！”李棠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啊！这件事她并没有被冤枉，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委屈借着这个时候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李棠哭到差点晕厥，经理急忙扶住她，“你先别激动，这样吧，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几天！你最近确实也太累了！” 李棠在休息室躺着休息，心里却一直盘算着该怎么把藏好的钱带走，想来想去，只有等晚上大家都下班再去拿了。 李棠顺利的拿好钱袋放进背包里下班，她紧紧抱着背包，双臂在发抖，表情僵直，一走出餐厅便开始跑了起来，一直跑进地铁站，上了开往北京站的地铁线。 直到买完票进站上了火车，坐在靠车窗的位子上，李棠才发现抱着背包的胸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她看着背包里的钱袋，掩面痛哭。 第二天清晨，八达岭长城上，李晓东拉着邱子欣的手爬着长城，人群中谈笑风生。而夏晴和白静此刻还在宿舍睡着懒觉。 白静醒来，看了一下时间又环顾四周发现夏晴也躺在床上，“你怎么也没起来啊？都快中午了！” 夏晴睡眼朦胧，“起来干嘛？” “从来没见过你周末睡懒觉啊！你不是说李晓东今天带你去长城吗？” “他说有事去不了！……哎？我想找份家教做做！” “看你这空虚的样子，两天没联系就丢了魂了？你找他说嘛！跟他表白啊！说你喜欢他想做他女朋友！” 夏晴开始补脑画面，一阵害羞，“这种事哪有女生先开口的！” “都什么年代了！非要等男的先说吗？你怎么这么腐朽！” “可是……太难为情了！” “这是一个爱拼才会赢的时代！当心好事儿都让难为情给耽误了！” 夏晴突然不知道哪来了勇气，拿起手机给李晓东打电话，“喂？晓东！” 手机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哎！夏晴！怎么了？” “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我跟朋友在外面，有事儿吗？” “噢！没事儿！就是问问！等你回来了告诉我，我去找你！ “你找我有事儿吗？” “等你回来的吧！那你先忙，我挂了！”夏晴挂了电话，有些忐忑不安。 白静问，“怎么样啊？” 夏晴皱着眉头，“感觉怪怪的！”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感觉好像……不想理我似的……” “要是他对你没意思的话，怎么可能粘你那么长时间！你这样！今晚你就找他问明白！到底是喜不喜欢，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干脆利索一点不要拖泥带水暧昧不清的！旁边人看着都难受。” “不好吧？万一，他要是对我没意思怎么办？那不是很尴尬吗？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也 “你可真逗！做不成情侣那连朋友都别做了！做朋友干嘛用！” 另一头的邱子欣瞪着李晓东，“夏晴老是给你打电话干嘛呀？她到底要干嘛？想跟你表白？” “怎么会呢？” “我觉得你应该跟她说清楚，就说我们俩在一起了！” 李晓东多少有一点心虚，“时间长了，她自然就明白了，突然这么一说，我担心……” “你这种犹豫我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善良，但是别拖太久，会弄的我们三个人都很累。” “我承认，我以前对夏晴是有些好感，但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儿，如果没有遇到你，也许我会试着慢慢和她接触，但遇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对你的那种强烈的喜欢，我对她是完全没有的！” “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直率，以前我以为女孩子都是羞涩的，可是你却颠覆了我的想法，原来女孩子也可以像你这样帅气洒脱！你自信！美丽！一切的一切我都喜欢！” 邱子欣笑了，紧紧抱住了李晓东，“其实，每次回去看见夏晴的时候我就有种心虚的感觉，我讨厌这这种感觉，好像我抢了她男朋友似的！但是我没有啊！你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啊！我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呢？” 李晓东抚摸着邱子欣的头，“我明白！我明白！都是我的错！谁叫你不早一点出现了！” 邱子欣狠狠的锤了李晓东的胸口一下，“讨厌你！你有没有和她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李晓东信誓旦旦，“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连她的手都没拉过！” “这还差不多！” 临近傍晚，李棠走下火车，看着熟悉的乡土，一身疲惫。来不及惆怅，李棠直奔医院就去了。透过门窗看到父亲打着石膏在睡觉，李茵坐在陪护床上看书。 李棠走到值班护士那里，“请问，307病房的李强患者，他的费用都交齐了吗？” 护士敲着电脑，“我看一下，到目前为止的都交了。” “交了？那后续还有多少费用？” “后面就没有多少了！可能还要两三千吧！” 李棠松了一口气，李茵拿着尿壶从病房里出来，看到李棠的瞬间有点不敢相信，“李棠？” 李棠和李茵坐在走廊里说话，“现在什么情况？” “我从大伟哥那借了一万块钱……” 李棠心里一惊，“你把爸的缴费单给我！我再去存五千，这样的话，后面的费用就都够了，邢大伟的钱你也不用管了，我一会儿就还给他。” “你哪来的钱？” “借的！” “谁会借给你这么多钱？” “你别管！”李棠拿走缴费单走到缴费窗口，拿出五千块钱现金交到窗口里。李棠回来将缴费单交到李茵手上，“钱已经交完了，你只能多受累了！”李棠转身要走。 李茵问：“你不进去看看咱爸吗？” “我没有时间！再说，见了他，我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还是算了吧！” “虽然你表面上嫌弃他，但是你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我是心疼咱妈！”李棠转身下楼，李茵追上几步喊李棠，“姐！……” 李棠有些惊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李茵叫她姐，她有点想哭，但是她不能。 “姐！对不起！” 李棠回过头朝李茵微微的一笑。 母亲拿着饭盒准备出门，看到李棠回来，惊讶的张着嘴巴，“李棠！你怎么回来了？是李茵给你打电话了？” 李棠把装着钱的信封交给母亲，“这是五千块钱，你留着当生活费！医院的钱我也交了，出院的时候可能还能退回来一点钱，邢大伟的钱我也会还他，你就不要有什么负担了！” “你哪来的钱？李棠！你在外面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吧？你得说清楚这钱是哪来的？要不然我怎么放心呢？” “是我打工的那家店老板借给我的！以后我是要还的！” “老板？你可千万不要盲目的相信别人，一定要分清楚好人坏人才能来往……” “妈！只要你健康平安，我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李棠要走，母亲忙问，“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邢大伟把钱还给他，然后，我就走了！” “什么？刚回来就走？你这是……” “我是请假回来的，要快点赶回去上课才行！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母亲万般心疼却也不能为李棠做什么，看着李棠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内心五味杂陈。 李棠走进派出所，看到邢大伟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仰面睡着。李棠走到邢大伟面前，看着他的样子，还是让她心动，她情不自禁的去摸他的脸。 邢大伟醒了，迷迷糊糊看到李棠的脸，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那里懵了半天。 “大伟！你还好吗？” 邢大伟看直了眼，站起来的时候披在身上的警服都掉到地上了，“李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棠呢喃着，“我也像是在做梦。” 海诗提着饭盒走到派出所外面，透过窗户看到邢大伟和李棠抱在了一起。饭盒差点掉下来，海诗抱紧饭盒倚在墙上，失魂落魄。 李棠把装有一万块钱的信封交给邢大伟，“这钱还给你。” “我不需要你还钱啊！” “你对我的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这钱你拿着，我不需要！你上学用钱的地方多！” “可这是你的钱！”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现在挣钱了！钱要用在需要的地方那才是钱，我攒着存着有什么用？” 李棠把钱塞到邢大伟的衣服口袋里，“如果你不要我只好去还给你爸了！”李棠的肚子饿的咕噜响，邢大伟马上打电话，“喂刘姐！给我送点儿外卖行吗？……最好吃的都来一份！我在所里等着！……两个人吃你就看着做……好叻！” 海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看到海燕睡着香甜，海诗悄悄的躺在海燕身边，握着海燕的手，哭的泪流成河。 邢大伟和李棠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我今晚一个人值班，你就在值班室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我明早就要回去了！” “这么远回来一趟怎么走这么快？你多呆几天吧！都快放国庆长假了！” “呆的越长久越舍不得走！何必呢！” “算我求你！” 李棠抱住邢大伟，吻着他的嘴唇，他抱起她走进值班室，顺手锁上门和李棠拥吻缠绵……李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爱他，也想报答他，这是最好的办法…… 天蒙蒙亮，街上还看不到人，海诗跑步跑到了派出所附近停下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邢大伟在值班室抱着李棠一觉睡到了天亮，李棠也跟着醒了。 “再睡一会儿吧！” “我先走了，要不一会儿街上人多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带你去吃早饭。”邢大伟先探头出来看，发现街上没人才带着李棠出来，这一幕全被海诗看到了…… 邢大伟提着一大包好吃的，陪李棠站在月台上，“……昨天……” 李棠从包里拿出装钱的信封给邢大伟，“你昨晚把这个钱又偷偷放回我包里，我看见了，你拿回去。” “你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楚吗？” “你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 “你想跟我两不相欠？那昨天……” “昨天的事儿，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李棠！我跟你去北京好不好？” 李棠抬头看着邢大伟，“什么？” “我可以去北京找工作，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说要我现在就跳上火车跟你一起走，我也愿意！” 李棠有些不知所措，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希望火车快点进站，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夏晴遭遇背叛 吴卓青和肖菁在洗车行偶遇，“有段时间没见了！” 肖菁的表情毫无生气，“我出去旅行了，去了云南……” “原来如此！” 两个人走到一旁说话，“上次的事是我告诉姚珠花的，但她会不会来我是不知道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搞砸了你一单生意对你影响没有那么大吧！” “我对你不是没有愧疚，所以这件事我也就算了，但你把事做到这个份儿上，其他的话我们也不必再说了。” “听说珠花怀孕了？看来老天还是帮她。” “你觉得是老天在帮她吗？” “她怀了孕，再怎么样你们也要过下去！” “你应该清楚我不是能受胁迫的性格！如果你怀了孕，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肖菁觉得自己受了羞辱，“你至于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我承认我是一个混蛋，但混蛋也想娶个单纯善良的人做媳妇，也绝没有再娶一个混蛋回家的意愿！” 肖菁冷笑，“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对你抱有期望么？你以为你说再恶毒的话，我还会为你受伤？从前我纠缠你是我不甘心让姚珠花这个渔翁得了利，如今闹也闹了，没意思了！” “你能想明白最好。” “既然你把我说的这么不堪，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你以为黄了一单生意就能抵消你欠我的？太天真的了！我会诅咒你们……” 三婶两手拿着东西来到吴家，吴母很热情的上前迎接，“哎呀！来就来了，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啊？家里什么都有！” “知道您这什么都不缺，但是怎么能空手来呢！” “下次来别再拿东西了！” “好好好！”三婶环顾吴家的房子和装修，露出赞叹和羡慕的神情，她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住进这样的房子，“您这家里可真漂亮。” “都是老房子！已经旧了！” “那也还是很气派。” 吴母朝李妈妈喊了一声，“李嫂！把珠花叫下来，她三婶来了！” 珠花从楼上下来，看到三婶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感觉，“三婶来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啊？” “知道你怀孕了就一直想过来看看来着，一直没倒出时间，赶上今天有点闲工夫就赶紧来了。这有给你熬的猪蹄汤，趁热喝吧！” “我不想吃油腻的！”如果这是亲妈送来的，毒药她也是喝得下去的，可惜，对于别人她一点都不想勉强自己，“婶！明天我和卓青回去看奶奶！” 三婶似乎听出了珠花想让她走的意思，脸色难看的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海诗坐在海燕身边看着海燕做作业，看着看着就自己发起了呆，海燕问她问题她都没听到。海燕推了推海诗，“姐！你想什么呢？” 海诗回过神，“海燕！你想不想去北京？” “想啊！什么时候去啊？曲静去年的时候就和她爸妈去过北京了！她还去了有□□看到□□了！” “想去那里上学吗？” 海燕一脸疑惑，“上学？……那你呢？” “我也去北京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那你去北京开理发店吗？” “先上班，以后再开理发店。” “是因为怕我在学校被欺负吗？那个李老师已经不教我们班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北京生活？还是想继续留在这？” 海燕想了一会儿，“我想去北京……就是舍不得曲静，她跟我最好了！” “到了北京，你还会认识很多别的伙伴！人生就是这样的啊！不断认识新的朋友。” “那我就可以天天去□□了？” “当然可以！” 海燕忽然兴奋的叫了一声，“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海诗看着海燕高兴的样子便下定决心要去北京了，如果海燕不喜欢，她会重新考虑这个决定，如今她不需要再犹豫了，从今以后她想为自己和海燕而活。 吴卓青把车停在三叔家门口，三叔三婶满脸笑意的出来迎接，吴卓青从后备箱拿出一件又一件的拿东西堆到一边。 三婶看着一堆昂贵的礼盒眼睛放光，“哎呀！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啊！我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东西啊！” 珠花瞥了一眼三婶，“都拿进去吧！” 路过的左邻右舍的都看着他们，三婶觉得十分有面子，脸上都乐开了花。 吴卓青陪着三叔说话，珠花回到奶奶的房间一边陪奶奶说话，一边挑着书架上的一些书放进包里带回去，“奶奶！你怎么不出去和他们一起坐？” “都是年轻人在一起说话，我也插不上嘴！” 珠花心不在焉的翻着书，“叔婶还对你凶吗？” “没有！你叔婶对我挺好的！” 珠花鼻子一酸，“你就会骗人！以前我又不是少见了！以后他们要是再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回来给你撑腰！” “都是自家人！看你说的！” 三婶走进来，“怎么不出去和他们一起说话呢？” “我出去了谁陪我奶奶说话？” 三婶尴尬的笑了笑，“这些书你要拿回去吗？多沉啊！” “不是有车吗？我又不是抬回去！” “以后需要什么你就跟我说，我随时都能给你送过去！” “我这些书虽然旧了，也别随便扔！” “知道了！一会儿出来吃点水果！” “还有！你们别总是嫌我奶奶老了，家里来什么客人都不让她出去，谁都会老，你们也有老的一天！”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从来都没有不让你奶奶出来！” “要不是你们总给她脸色看，她会整天就知道呆在屋子里？” 三婶憋了气，却不好和珠花发作，有吴卓青在，吵架只会丢了姚家的脸，只好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珠花想起过去，奶奶在这个家动不动就被叔婶数落一通，叔叔的朋友到家里吃饭他们都不让奶奶和他们一桌吃……珠花越想越气，气到直流眼泪。珠花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和一部老人机交给奶奶，“这钱你收好了！别跟他们说！想买什么你就买！钱不够的话你就告诉我！想找我的话就拿这个电话打给我，我告诉你怎么用！”珠花教奶奶用手机的办法，然后把手机挂在奶奶的脖子上，看着奶奶开心的样子，珠花也得到了一丝安慰。珠花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婚还是结对了，终于她也有能保护奶奶的一天了。 ****** 举国迎来国庆长假。学校也空了一半。 这天晚上，邱子欣回到宿舍，白静好奇的问：“哎？子欣！这放假了怎么还回宿舍了？有了男朋友，放假都不回家了！” 邱子欣开始整理东西，“我回来拿点东西！” “今晚在宿舍住吗？” “嗯！”邱子欣在镜子前粉装打扮，正好遇到夏晴回来。 白静趴在床上看着小说，也不忘八卦邱子欣，“子欣！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啊！光说你有男朋友也不知道是谁！哪个系的？” 邱子欣看了一眼夏晴，“到时候就知道了！” 夏晴有些无精打采，“白静！一会儿咱俩一起去图书馆吧？” “放假你们家晓东也不陪你去图书馆啊？” “晓东他们系好像有什么游学，还有课题要做！最近挺忙的！” 邱子欣变了脸色，从镜子里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晴，“晓东？叫那么亲？他没姓吗？” 白静打趣说：“哎呀！那不是亲切吗？” 邱子欣撇嘴，“一厢情愿的多没意思！” 夏晴完全没有理解邱子欣的意思，“晓东那是上进……” 还没等夏晴说完，邱子欣就摔门离去，把白静吓了一跳，“邱子欣是不是吃错药了！摔门干嘛！” 夏晴也一头雾水。 邱子欣和李晓东绕操场散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夏晴说？” “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特意跟她说什么！好像我和她是什么特殊关系似的！我和她又没谈过恋爱不需要和她解释吧！” “话是没错，可她对你好像还有幻想！你是不是怕伤害她？” “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 “她怎么没有错！她每天在我面前对我的男朋友痴心妄想！这不是错吗？行了！指望你我看是没戏了！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宣布一下！” “随便你了！” “你不反对？” “迟早大家都是要知道的！” “你这个态度还差不多！我现在是越来越讨厌夏晴了！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别理她不就行了！你和她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说这话的时候，李晓东是真心的，得知邱子欣家境殷实又是家中的独生女，姑姑还是他们学校教授的时候，李晓东着实被震惊了，这样的条件哪里是夏晴这样的小镇姑娘能比得了的，如果能和邱子欣修成正果，以后想在北京立足就可以少奋斗不止十年了…… 邱子欣被李晓东逗开心了，“就你最会说话！” 李棠在收银台给最后一桌客人结完了账，领班走过来看到收银台前面的地上掉了碎纸片，“没有客人结账的时候别干站着！打扫一下四周的卫生！你看见这碎纸了吗？这些活儿还用我每天费这口舌来告诉你？” 李棠似乎已经习惯了领班的刁难，“客人刚刚结完账走！我也刚要打扫！你要是不说话我已经开始扫了！” 领班瞪了李棠一眼。 忙完了一天，李棠一身疲惫的走出餐厅，经理把车停在李棠身边，按下车窗，“前面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们去试试菜吧！” 李棠想着经理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不过是一顿饭，硬生生的拒绝总是不太好。 菜品精致丰盛，李棠毫不客气的吃起来，“这的东西很贵啊！” 经理切着牛排，“要尝尝别家餐厅的味道，才能有比较啊！就当是过节了！每天上班，偶尔也要放松一下。你休息的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 李棠想到了那笔营业款的事，喝了一口红酒压了压惊，“发生了什么？” “苏会计辞职了！她说营业款是她忘在办公室了，说自己脑袋不清楚，辞职了！所以你也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安心上班！”经理拿出一张银行卡给珠花，“上次你不是需要钱吗？你先拿去用吧！” 李棠沉默，她本没有要苏会计走人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苏会计做了多少假账，但她还是觉得内疚，“噢！谢谢经理！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经理用若有所指的腔调，“这么快就借到钱了？” “我爸妈自己已经解决了！” “是吗？那你也可以拿着！上学用钱的地方多……” 李棠意识到她又该防卫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 经理从对面坐到珠花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我只是想对你好！你一个姑娘孤身一人在北京很不容易……” 李棠起身坐到对面，“你能为我做什么？” “你可以不用再做这么辛苦的兼职，只要安心学习就好了！别看我是一个打工的，你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我全部可以承担。当然了！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条件我们还可以再谈，只要你愿意……” 李棠不想浪费上好的食材，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情人了！” “为什么是情人？” “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小学了。” “你还知道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李棠吃饱后擦了擦嘴，拿起背包就离开。 经理拿起餐巾擦手，又将餐巾摔到桌子上。 李棠站在地铁车厢里，看着窗外的灯箱广告，广告上的人和画都那么美，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可她还是被那个肥头大耳的经理恶心到了！她想痛快的呐喊一声都做不到。她知道，明天一定会发生什么，经理也许会找借口开除她？这个世界真的让她沮丧…… 第二天，李棠换好衣服到餐厅收银台，领班得意的走过来看着李棠，“今天起你还干原来的活儿，银台还是张芳来管。” 李棠没有惊讶，神情淡定的走出收银台去给客人上菜。忽然她看到同班的苗慧慧和一个男生一起走进餐厅，李棠被吓得不轻，如果被苗慧慧看到她在这里打工，那全校就会知道的，想到这里李棠不寒而栗，赶紧掉头躲进厨房。 厨房的师傅见李棠慌慌张张的样子，“你干嘛呢？菜出来了还不去上？” 李棠紧张的直冒冷汗，“噢！知道了！”她要迅速想出该怎么办，于是装作肚子疼的蹲在地上。 师傅把领班叫了进来，领班见李棠难受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怎么？干收银台干娇贵了？干回服务生就开始难受了？” 李棠的表情开始扭曲，“我真的肚子疼。有药吗？” 领班很不耐烦，“有病也不挑个时候！正忙的时候你给我弄这一出儿！真是废桶！”李棠假装更加难受，领班一脸嫌弃的说：“你自己去药店买药去！快去快去吧！” 李棠换了衣服走出餐厅，悠闲的走在街上…… 今天是白静的生日。 白静在饭店的包厢里和张宁夏晴一起等着上菜，“子欣说她一会儿带男朋友来！” 张宁惊讶的张大嘴巴，“真的啊？哎哟喂！太神速了啊！开学不到两个月呢就混上男朋友了！” 白静瞥了一眼夏晴，“看看人家邱子欣效率多高！我们都还以为你是第一个找到男朋友的呢！要不你现在给李晓东打个电话把他叫来！趁这个机会你们再进一步！” 夏晴叹气，“我也好些天没看见晓东了，让他忙去吧！再说晓东不是我男朋友，怎么说的感觉好像我被抛弃了一样！” 三个人哈哈大笑。 服务员已经把该上的菜都上齐了，这时邱子欣和李晓东走进来，夏晴一看到李晓东，顿时两眼放光想让李晓东坐在自己身边，却看见邱子欣挽住李晓东的胳膊，夏晴有些发懵，白静和张宁相互看了一眼对方。 邱子欣倒是显得很自然，“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李晓东！” 白静愣了几秒之后又恢复了热情，“欢迎欢迎！快请坐吧！” 李晓东将手上的礼盒交给白静，“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子欣的生日礼物！”李晓东始终没有直视夏晴的眼睛，但他知道总是要面对的，他极力掩饰着不自然的情绪看着夏晴，“夏晴！好些天没见了！” 夏晴看懂了眼前的剧情，硬生生的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天哪！晓东！你和邱子欣谈恋爱？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呢！太不够意思了！” 李晓东笑了笑。邱子欣惊叹于夏晴的表演，夏晴表现的这么兴奋肯定是为了掩饰心里的不舒服，她瞥了一眼夏晴。 白静的目光在李晓东邱子欣和夏晴三个人身上徘徊，张宁到这个时候还是心直口快的，“我们还以为李晓东是夏晴的男朋友呢，挺让人意外的！” 邱子欣瞪了一眼张宁，李晓东顶住压力，“是吗？给大家造成这种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夏晴为了让大家都不尴尬也是拼了，“哎呀张宁你说什么呢！我和晓东就是老乡！真的没有别的！邱子欣和晓东挺般配的！” 邱子欣越看越觉得夏晴不顺眼，“夏晴！咱俩一个宿舍，按理说你应该和我更近吧？怎么叫我邱子欣，叫他就是晓东呢？你能给他加个姓吗？” 夏晴大笑，“哎呀！我和晓东是老乡啊！认识的比你早呢！”夏晴倒满了酒，“来！子欣！晓东！我祝你们幸福长久！” 邱子欣恨不得给夏晴一个巴掌，她都明说了，夏晴还执意不肯改口，明摆着是在和她叫板！好啊！夏晴！那就走着瞧吧！ 夏晴知道邱子欣不高兴她叫他晓东，但她不肯低头，她不是真的不在意，甚至是很生他们的气，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她只有坚持这最后一份倔强，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 白静已经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微微替夏晴感到不值，“夏晴！还没喝你就多了？今天是我生日，你怎么先祝福他俩了？” 邱子欣举杯，“来！寿星佬！生日快乐！” …… 李棠在书店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心想着这会儿苗慧慧应该已经吃完走人了，于是李棠回到餐厅一脸愧疚的和领班道歉，“对不起！我回来了！” 领班不给李棠好脸色，“客人都走光了你才回来啊！你怎么不晚上回来啊！” 经理走过来，“有病就回家歇着吧！客人看见服务员病怏怏的样子还有胃口吃饭吗？能干就干，不能干趁回家早！” 李棠偏偏不去吃这一套，“吃过药好多了！我会注意的！” 领班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看这个情形大概是两个人闹掰了，这样最好。 白静和张宁扶着半醉的夏晴回到宿舍，看着夏晴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的样子白静心里有些难受，见邱子欣也回来了就走上前问：“子欣！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李晓东好上了？” 邱子欣知道白静和夏晴比较要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李晓东本来和夏晴是一对，是我中间插了一脚，对吗？” “难道不是吗？” 邱子欣一脸的莫名其妙，“拜托！大姐！如果是的话刚才就应该上演一场原配大战小三的一幕了！而不是她祝福我们！他们两个只是老乡的关系！你别把我说的好像我是第三者一样！”邱子欣拿起两本书就离开了宿舍。 夏晴从床上起来想倒水喝，白静急忙过去给夏晴倒了一杯水，“你没睡啊？” 夏晴强装微笑，“觉得浑身都热！” “对不起啊！我不该鼓励你去和李晓东表白，害的你抱那么多希望！” 夏晴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一团酒精在身体里燃烧过后，对李晓东的那些感情也一起呗烧掉了，“李晓东？真可笑！你想的太严重了！” “男生有的是，哪有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道理！” “……我有点热，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夏晴想出去透口气，刚才胸口烧的有些厉害…… 李晓东和邱子欣坐在出租车的后排，邱子欣怒气未消，连白静和张宁都认为是她抢了夏晴的男朋友，那岂不是要把这个名头坐实了吗？“夏晴这脸皮是够厚的了！” “又怎么了？” “我都明着和她说了叫他别叫你晓东！还他吗没皮没脸！” “可能就是习惯了！计较这些干什么！” “我计较？要是别的男生子欣子欣的这么亲热的叫我你愿意听吗？” “我觉得只要不是有目的的这么叫也没什么！” “你敢说夏晴对你没有目的吗？” “现在她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了，肯定就没有了！” “我就是讨厌她！你看她今天喝的那个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难受似的！干嘛啊？用酒精麻醉自己啊？她受什么伤了？你从来都没属于过她，干什么弄的一副被甩了样儿啊？真是他吗的晦气！” 李晓东挠了挠眉毛，十分头疼。 邱子欣冷笑，“我也真是纳闷了，老是因为夏晴莫名其妙的窝火！上辈子就结了梁子的！” “那就别提她了！没有意思！” 邱子欣瞪了他一眼，“你今天表现还不错！要是你也喝多了，我肯定饶不了你！” “我喝多干嘛？喝多了，晚上还怎么和你压马路了！” 夏晴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游走，好多人成双成对，她并不是想谈恋爱才喜欢李晓东。在她的印象里初恋应该是美好的，就算最后没有结局，至少两个人真心喜欢彼此，这就足以圆满了，可是没想到，她的初恋竟然如此狼狈，这是她走进大学以来上的第一课吧，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 ****** 邢大伟在洗手间看着镜子刷牙，满脑子都是和李棠缠绵的画面，刷牙的手停在那里，开始发呆，嘴里都是牙膏泡沫。弟弟开门看到邢大伟的样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干什么呢？快点儿行不行啊？我还得洗脸上学呢！” 邢大伟噢了一声然后要往外走。 “哎哎哎！哥！把牙刷完了再出去啊！你丢了魂了？想啥呢？” 邢大伟在去上班的路上，看到前面一个女孩的背影和李棠一模一样，一瞬间他以为那就是李棠，上去就抓住了女孩的胳膊，女孩一回头，他才发现认错了人。 邢大伟有些魂不守舍，路过海诗的店看到店外挂着‘店面出兑’的字样，让他吃了一惊。 珠花一身惊艳的走下楼，美貌永远都是女人的大招牌，一时间让吴卓青看的出神。吴母送吴卓青和珠花到院子，吴卓青给珠花开车门，吴母看着珠花上了车，“在家歇着多好，干嘛非要去上班啊？” “在家太闷了，上班我也是坐着，不累！放心吧妈！” 吴母仔细观察着珠花，生怕哪里出差错，“你这妆化的太浓了吧？孕妇化妆不好啊！” “这些化妆品都是重新买的，孕妇专用的！” “噢！那这鞋跟也有点儿高了！” “我这出门坐车，上班坐椅子，没关系的！” “卓青！开车的时候慢点开啊！别颠着珠花！珠花，要是上班累了就别勉强，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给卓青打电话，让他送你回来！” “知道了妈！” 五分钟不到车子就开到了营业厅外，吴卓青解下安全带，“我送你进去！” 珠花面无表情，“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一整天里，邢大伟给海诗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打不通，在办公桌前坐立不安，对旁边的高令齐说：“我出去一趟，有事儿的话先帮我顶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邢大伟跑回理发店发现店还是关着的，一回头远远看到海诗走过来，“你干嘛去了？怎么连店都不开了？” “我去福利院了，院长说帮我联系买店的人。” “你为什么要把店卖了？ ” 海诗看了邢大伟几秒钟，“我打算去北京。” “好端端的去北京干嘛？” 海诗打开店门锁，“进来说吧！”海诗给邢大伟拿了一瓶矿泉水。 邢大伟干着急，“你倒是说呀！为什么突然要去北京？” “你还会为……你还会跟我着急啊？” 邢大伟很生气，“废话！我拿你当兄弟！你真要去北京？你要是真去为什么不告诉？你是不是想等坐上火车再给我发条信息说你走了？哎我说黄海诗！你真够意思啊！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事先打个招呼！怎么的？还没去北京呢，就开始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了？” “我去北京有什么不好吗？” “很好啊！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要走？” “我把牌子挂出去好几天了，是你自己没看见！” 邢大伟感到莫名其妙，“我和大街上的路人甲乙丙丁都一样，只配从你挂出去的牌子上知道你要走的消息！” 海诗低着头不说话。 邢大伟不明白海诗的沉默，但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行吧！什么时候走？海燕怎么办？” “海燕当然是和我在一起。” 珠花悠闲的走进来，“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邢大伟见珠花光彩夺目的样子，养眼的很，“珠花！越来越漂亮了！” 珠花微微的笑着，“本来可以更漂亮的！哎？海诗！你外面挂的出兑是什么意思啊？哪里要出兑？” 邢大伟又气又无奈，“连你也不知道啊？看来海诗真是想玩儿消失！你好好问问她吧！我单位有事先走了！” 珠花看着邢大伟离开，转头问海诗，“海诗！他什么意思啊？什么情况？” 海诗愧疚的看着珠花，“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打算去北京了！” 珠花像瞬间石化了一样，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我也是决定的挺突然的！” “你跟我开玩笑的吧？别跟我闹！” “对不起！珠花！我没开玩笑！” 珠花站起来，像遭遇晴天霹雳一般，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已经被吓着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海诗扶着珠花坐回去，“你快点坐下！孕妇不能受惊吓的！珠花你听我说！” 珠花有些恍惚，“你说！”吴卓青打电话来，珠花看了一眼手机，直接给挂断了。 “我也是突然决定的！本来打算就这一两天告诉你！”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去北京？去旅游吗？” “去旅游的话我干嘛要把店兑了！我是要去北京生活！让海燕在北京上学，我也可以在那边学习，不想在这个地方困一辈子！”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之前说你想都没想过！是因为夏晴她们去北京了所以你也想去了？” 海诗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邢大伟，“也有她们的影响！” “那我怎么办？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吗？” “你结婚生子，有了家庭，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那不一样！你你对我来说就像亲人一样！”珠花的声音开始颤抖，吴卓青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珠花接了电话，“我不接你就不要再打了！”珠花没等吴卓青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海诗见珠花反应这么激烈，心里的愧疚越发的深重，“珠花！真的对不起！” 珠花呆呆的坐了半响，“你没错！……谁都有追求未来的权利，是我自己没有出息，我如果能像你一样坚强，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你现在不是很好吗？等孩子出生了，还会比现在更好。” 珠花摇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守着一个出轨的丈夫，谁能过的好？” “你越是想不开就越是难过，就当他是你的亲人，原谅他，也是放过你自己！” “我的人生只剩下苟且了，只能把外表打扮的光鲜亮丽，让别人看不出我的狼狈罢了。” “等孩子出生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珠花决定让自己酷一点，毕竟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去北京做什么呢？” “先找份工作，再慢慢来。” “可是，海燕还这么小，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这些我都想过了，我想我能处理好。” “我最羡慕你身上的这种自信和独立，大概我这一辈子都做不到。 吴卓青阴着脸走回家，吴母看了半天也没看见珠花的身影，“哎？珠花呢？” 吴卓青脱了外套仍在沙发上，“不知道！” “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去她们单位接她，人家说她走了，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再打她还不耐烦，直接就挂了！” “你又怎么她了？” “我怎么也没怎么！自从她怀孕她就这样！我是逆来顺受，上班接送这么伺候着，还伺候出毛病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多让着她点儿，孕妇要是心情不好会影响胎儿！……估计啊，是她的气儿还没顺过来，你就别跟她一样就行了！我可告诉你啊！要是你跟珠花耍脾气，我孙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 “哎我说妈！孙子比儿子还亲是吗？” “你说对了！” “什么妈呀这是！” 下班后，邢大伟和高令齐在网吧玩儿游戏，邢大伟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女战士变成了李棠的模样，他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高令齐摘下耳机，生气的看着邢大伟，“我说你想什么呢？都让你给弄死了！” 邢大伟觉得索然无味，直接退出了游戏，“过够了这种千篇一律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周而复始，都能想象出这一辈子的生活轨迹了！哎？你说我去闯北京怎么样？” 高令齐见邢大伟没有精神的样子有些奇怪，“扔了铁饭碗去当北漂？你今天吃错药了？”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我们老了以后的样子吗？” “老了什么样啊？我怎么看不到？” “就是老了我们也还是现在的这个样！” “你有病吧？你老了还现在这样？要成精啊？” “我是说生活轨迹！一成不变！没有新意。” “要什么新意？去北漂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有新意了？” “谁说北漂有上顿没下顿了？” “你要是名牌大学毕业那没问题！咱们是什么学历啊？你上学那会儿没跳出过倒数十名之内吧！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跟你说不明白！”邢大伟一挥手，起身就走。 天色黑了，海诗洗好碗准备给海燕辅导作业，“海燕！店可能很快就要兑出去了！” 海燕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那兑出去之后我们就去北京吗？” “我先去北京找好房子和工作，然后就回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就去福利院住，我跟张院长说好了，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海燕情绪变的激动，“我不要！姐！你要带着我去啊！怎么能把我自己丢在福利院？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你是不是想自己去北京再也不回来了！”海燕忽然哭的很伤心。 海诗不忍的抱住海燕，“不是的！海燕！我怎么会把你丢在福利院呢！” “我不去福利院！” “海燕你听我说！去了北京要找住的地方又要找工作，我带着你根本照顾不好你，等我房子和工作都找好了再接你来就方便多了……” “我不听你说这些！我不管！你去哪我就去哪！就算跟你睡大街我也要跟你一起！你要是再继续说我就当你不要我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海诗有点生气，“海燕！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平时是怎么告诉你的？你要多理解对方的苦衷，凡事先替别人着想！” “我知道，你也像咱妈一样，嫌我是累赘，不想要我了！” “我说过不是啊！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我不相信！我就是不信！”海燕哭到身体发抖，海诗感受到了海燕的恐惧，原来海燕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这样的恐惧，这是她的错，她不该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海燕！你真的这么害怕？” “我恨你！”海燕跑到院子里蹲下来哭。海诗看着海燕，和十年前自己在福利院时候的无助和恐惧如出一辙。海诗不禁流泪，她怎么能这样伤害海燕？千不该万不该……海燕看到海诗在哭，走到海诗身边，“姐！我说错了！我不恨你！我在福利院等你回来接我！但是要等很长时间吗？” 海诗抱着海燕，“是我不对，我带着你走！就算再怎么累我们也在一起，我不会让你自己住在福利院！是我不好！” “真的？你带我一起去吗？”海燕眼角带泪的笑起来。 “我想在我们走之前，请曲静来我们家玩儿怎么样？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还给你们买蛋糕！” 海燕高兴的蹦起来…… ****** 夏晴风风火火的走进宿舍，看到白静洗完脸回来，“就你自己在宿舍呢？” “每天都是我回来的最早！子欣忙着搞对象！张宁每天做家教！你是又做家教又泡图书馆！就我最没正事儿！” 夏晴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谈恋爱还算正事儿？” “你还别扭着呢？邱子欣因为你喊晓东总是不高兴，你没看出来啊？ “我又不傻！上次她不是还直说了吗？” “我是为你好啊！以后再邱子欣面前就别再叫晓东了！毕竟一个宿舍住着，关系和谐一点才好！你说是不是！” “我又没做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觉得这不是亏不亏心的事儿！现在大局已定，李晓东是子欣的男朋友了……” 夏晴冷笑，“还以为李晓东是什么香饽饽呢？他愿意是谁男朋友关我啥事儿！我就纳闷了，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在邱子欣面前要像个犯人一样，按照她的意愿来！” “你现在对李晓东已经彻底没感情了吧？” “说什么呢！感情？我以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你心里还生他们的气啊？” “我气的是我有眼无珠，白白浪费感情，跟他们没有关系。”夏晴拿着水盆直奔水房洗脸，夏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弯下腰不停的用冷水扑脸，再回到宿舍看到邱子正打开一盒点心分给白静，邱子欣见夏晴回来，脸上的笑容顿时缩减了一半。夏晴若无其事的凑上来看着点心，“哟！这么好看！有我的吗？” 邱子欣拿了一块给夏晴。 夏晴装作心情大好的样子，“晓东对你不错啊！这点心看着就贵！” “那当然，对我不好对谁好？” “晓东这人就是实在！”夏晴的手机响了，是海诗打来的电话，“喂？海诗啊！哈哈哈哈……怎么想我了？”夏晴边打电话边走出宿舍。 邱子欣瞪着夏晴的背影，“她有狂躁症吧？” 白静无奈的摇摇头。 海诗带着妹妹闯北京 一对中年夫妻来餐厅吃饭，妻子一脸的怨气，“安什么心啊？叫我出来吃饭！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丈夫一脸无辜，“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老夫老妻的了，至于吗！” 李棠先给男客人摆放餐具，然后给女客人摆放；上菜的时候，李棠将鲍鱼摆放在靠男客人这一侧，青菜摆放在靠女人这一侧；李棠先给男客人倒红酒，然后给女客人倒…… 女客人不满意的瞪着李棠，想着去一趟洗手间，站起来的瞬间不小心把酒杯碰翻，红酒洒在女客人的连衣裙上，女客人顿时气急败坏的骂李棠，“你眼瞎啊？” 李棠被这突如其来的谩骂吓的有些惊慌，“女士！……这……这不是碰倒的……” 女客人本就心情不好，加上看李棠又不顺眼，简直就想发疯，“你要不是把酒杯靠桌边上放，我能一起来就碰倒吗？你做错事还不承认是吧？” “我没有靠在边上放呀！是您抬手碰倒的！” 经理急忙赶过来，“不好意思！女士！这是怎么了？” 李棠十分的委屈，“这位女士不小心碰洒了红酒……” 女客人看了看经理的工牌，“你是这的经理？她把酒杯靠桌边放，还说我不小心？有你们这样的服务员吗？不承认自己不对还想赖我身上？”女客人转而又朝李棠吼，“你知道这件裙子多少钱吗？” 经理一脸歉疚，“对不起！女士！这完全是我们服务生的错，我们会负责给您干洗，如果有损坏我们餐厅会照价赔偿。” “赔偿？这小姑娘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这裙子！” 李棠又恨又怕，却只能沉默。 丈夫终于站起来劝说妻子，“算了！回去洗一下不就行了嘛！” 妻子瞪着丈夫，“你帮谁说话呢！” 李棠很想把事情说清楚，“餐厅有监控录像，看一下就知道是谁的错！”谁料想，女客人反手就给了李棠一个耳光，李棠蒙了一圈，眼泪止不住的掉。 经理低头致歉，“对不起！女士！全是我们的错！这样吧！您到里面换一身衣服，这件衣服我们给您送去干洗。今天这一单给您全免！” 男客人劝说，“算了！别为难一小姑娘！” 女客人瞪着李棠，“你还有脸哭！从一坐那儿开始就给我上眼药，餐具先给他摆，酒先给他倒！鲍鱼海参全摆他面前了，我前面就一盘草！天生的贱坯子！你见了男人就犯贱是不是！” 丈夫呵斥妻子，“你说够了啊！吃你的饭吧！” 妻子不依不饶，“这饭还怎么吃！”说完甩手大步离开。 男客人对经理说，“结一下账吧！” 经理陪着笑脸，“这单给您免了，你们都没怎么吃！让你们这么扫兴真是对不起！”经理点头哈腰的送走客人然后对领班说：“剩下的你处理吧！” 李棠跟着领班到了走廊，领班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颐指气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的是她不小心碰倒的酒杯！不信你可以调监控看一下，如果真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领班有些漫不经心，“你以为客人们来我们这么贵的餐厅吃饭是找你跟她理论谁对谁错的吗？在这里客人永远是对的！当然了，除了杀人放火，只要不犯法，我们就要无条件的认错！知道我们的菜为什么这么贵？我们卖的不只是菜，还有服务！忍气吞声是服务的一部分！这些你上岗培训之前学了没有？吃到狗肚子里了？” 李棠沉默。 领班大喊，“说话啊！” “那也不能冤枉我吧？” “冤枉你？刚才她说你凡事都优先那位男客人，她没冤枉你吧？” “我……我……” “平时开会的时候说没说过这类的事情？我看那个女客人说的一点儿没错，你见了男人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是！我是一时疏忽！可这……” “这什么这？！给客人这么恶心的体验，你还希望跟人家讲道理？客人这一顿饭钱从你的工资里扣！一共一千二！餐厅没义务帮你买单！” 李棠觉得天旋地转，一千二？她怎么承受的了？ “客人没让你陪她裙子你就偷着乐去吧！要是让你赔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一顿饭钱已经便宜你了！别摆出一副倒了血霉的脸！人家客人才是倒了血霉！” 整个城市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盏是为她点亮的。李棠边走边哭，看到路边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个慈祥的奶奶捧着热腾腾的饭菜，李棠看着奶奶，哭的越来越伤心。 ****** 珠花看着海诗收拾完的空荡的房间，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还觉得这个屋子很小，现在你这一走，感觉空荡荡的！” 海燕在一旁看童话书，海诗心思沉重，珠花问海诗，“你在想什么？” “珠花！我去一下隔壁大娘家，一会儿就回来！你们等我！”海诗跑到上次告知她母亲消息的大娘家，气喘吁吁的问：“大娘！上次您不是跟我说过……在北京见过我妈吗？” 大娘放下手里的活，替海诗感到揪心，“海诗！你这就要去北京了？以后没有我们些大爷大娘能随时帮衬你了！你和海燕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大娘！这些年您那么照顾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谢谢您！”海诗给大娘鞠了一躬，“以后您也多保重身体！” “好好！你刚才说你妈？” “您说当时记下了她开的车牌号？能不能告诉我是多少？” “你要去找她吗？海诗！我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做才是对的，但我认为，妈就是妈，这个是天生的血缘，谁也改变不了！我真希望你们母女能够相见，就算不在一起生活，在北京至少不用无亲无故！” “我还没想清楚！我是想万一以后需要的话……” “好！你等会儿，我给我妹妹打个电话。” 吴卓青和珠花开车将海诗和海燕送到火车站，珠花对吴卓青说：“我送她们进站，你去停车吧！一会儿出来我去找你。” 吴卓青跟海诗打招呼，“好！一路顺风啊！” 三个人走到站台，海诗见珠花在偷偷的抹泪，“跟吴卓青好好过日子，你已经是要做妈妈的人了！” “到了北京一定要常联系！去北京那么大的城市，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容易！” “你知道我很坚强嘛！对不对！” 珠花抱住海诗使劲的点头。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火车慢慢驶入站台…… 黑夜交替白昼。列车穿越在群山和稻田的黑暗里。 海燕躺在座位上睡着，海诗给海燕盖好外套站在座位前护着海燕睡觉，就这样海诗半睡半醒的站着守了海燕一夜。 天蒙蒙亮，海燕醒了，睡眼惺忪的看到海诗站在面前，手臂搭在座位靠背上睡着。海燕起来推醒海诗，“姐！我睡醒了！你躺下睡一会儿！” “没事儿！我也睡醒了！”海诗坐到座位上，紧紧拉着海燕的手，眼神里全是疲惫却看着窗外面带微笑。 北京的火车站大的让海诗晕头转向，海诗看着指示牌紧紧拉着海燕，生怕被这可怕的人潮给冲散了。夏晴就站在出站口那里，看到海诗走出来的那一刻就跑过来和海诗拥抱在一起，“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在北京和你重逢！我太高兴了！”夏晴笑开了花，“海燕！来北京高兴吗？” 海燕新奇的四处张望，“只要跟着我姐，去哪儿我都高兴！” “那当然了！你和姐姐是不能分开的！” 海诗虽然很激动，但她始终还是很沉着的样子，“这段时间你过的好吗？” “只要没有坏事就算过的好了！这回你一来，就算是一件大好事了！我当然过的好了！” 到北京还来不及休息，海诗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房屋中介。 房产经纪也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很热情的给海诗介绍房源，“你把行李放在我办公桌下面吧！不会丢的！看看想要什么价位什么地段的房子？” “要独门独户的，房子老旧都没关系，越便宜越好，就在这建筑大学附近就行。” “要说最便宜的还是后面那片老楼，就是太老了，环境差点，根本就谈不上什么装修。” “有独立卫生间吗？” “这个当然有！” “安全吗？” “北京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天子脚下谁敢那么猖獗！但其实啊，还有些比那些旧楼房稍好一些的，价格也合理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给你看一下实景拍摄！” 海诗和夏晴一起看着电脑上的图片，海燕在一旁四处观望。海诗指着电脑上的一张图片，“你带我看一下这一间吧！” 经纪人带着她们去看房，海诗边上楼边观察着楼道和台阶，房子一室一卫，老旧但还算整洁，和看到图片时预料的差不多，门窗比较结实，卫生间是小了些但也算干净，看了两遍之后海诗拍板，“就租这间。” 夏晴赶忙跑过来问海诗，“看一间就定下来了？不得多看几间再选吗？” 经纪人也说：“没关系的！可以带你再看看别的，再选也可以！” 海诗笑了笑，“不用了！就这间吧！我很满意。”海诗问夏晴，“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是不错，我就是觉得可以再看看别的！” “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了！”海诗看着经纪人，“我们去签合同吧！” “头一回见你这么爽快的人！要是租房的人都像你这么爽快我们可就轻松了！” 签合同拿钥匙，买家居用品一气呵成，房子虽简陋却是海诗和海燕海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这对于现阶段的海诗已经足够了。海诗和夏晴两手拎着超大的购物袋气喘吁吁的进门，看到海燕在床上睡着，夏晴轻手轻脚的放东西，“海燕肯定是坐火车坐累了！” 海诗擦了擦汗，“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帮我一起跑好几趟，今天都弄不完。”海诗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北京现在还是挺热的！东北都要下雪了！” 夏晴饿的已经开吃了，“这忙忙乎乎的，都没来得及问你呢！你怎么突然就来北京了？我当时听你电话里说要来北京，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后来你说你坐上火车了，我还以为你就是来旅游！你到底怎么想的？快跟我说说！” 一被问到这个问题，海诗总是不太想解释，“和你们一样啊，我也不想在那个小地方困一辈子！”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人是会变的！你们这一走，我就……空虚！无聊！想来北京闯荡了呗！” “你可真是说干就干！难怪邢大伟说你是个男人！” 海诗的脸色越来越沉，马上转移话题，“李棠怎么样了？” “自从她来了北京以后就没联系过！大概很忙吧！” “她前段时间还回去过！” “回大旗吗？回去干嘛？” “那会儿他爸住院了，应该是回去看她爸吧！” “你这么一来，就剩珠花自己了！她过的怎么样？” “她没跟你说什么吗？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怀了孕，现在还算挺好吧！” “这结了婚生了孩子，日子就算安稳了！你怎么打算？” “先给海燕找学校，把她先安顿好，我再找工作！” 夏晴竖着大拇指称赞海诗，“海诗！我真佩服你！特别有勇气！” 海诗看了看熟睡的海燕，“我身上的勇气有一半是海燕给我的！要是没有她，我可能也没胆子一个人来！我看附近有托管所，是不是就是那些放学以后家长没时间管的孩子就去那儿？” “对啊！在那孩子们一起玩儿，还辅导作业，还可以管饭，反正现在啊，有需求就有市场，想要什么服务都有！” “那挺好的！像我这样的正需要！” “你刚来，一切都还没稳定，我有时间的时候就过来帮你。” 海诗忽然撒起娇来，“你最让我感动了你知道吗？” 夏晴也跟着一起发嗲，“你能来北京我也好感动啊！” “幸亏有你我们才能第一天来就安顿下来了！我这房子怎么样？以后这也是你的家！” “就算你不说我也当这是我家了！别看你这屋子简陋，可比我那个宿舍好一万倍！” “一万倍？太夸张了吧？” “真的！一点不撒谎！主要是我们宿舍四个人一起住，这倒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我们宿舍有一个讨厌鬼！见着她我就心神不宁！” “怎么回事儿啊？” “一两句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慢慢跟你说！我开学一个多月，东西没学多少呢，先踩了一脚的狗屎！” 第二天，海诗就领着海燕穿戴整洁的找到了附近的小学。 老师一脸无奈的问：“你这什么材料都没准备怎么给你办入学啊？” “都需要什么材料呢？” “要孩子父母的就业证明、居住证明、居住证、全家户口本……” 海诗听的有些发懵，“老师！我们没有父母。” 老师看着海诗愣了一下，“你父母呢？” “父亲很早去世了，母亲也不在了！但是您放心，我是她姐姐，上学所需要的费用我拿的出来。” “这不是费用的事儿，学生入学不是儿戏，办事有办事的规矩。你在北京有工作吗？” “我们刚从老家来，工作我会尽快找的！” “居住证也没办？” “没有。” “你回去准备吧，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就办入学呢？” “那能不能让我妹妹先上学，材料我尽快给您补齐，要不然她的功课会落下很多……” “这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没入学怎么能先上课呢？” 走出学校之后，海诗见海燕一脸愁容，“海燕！别担心！我都会办好的！你很快就可以来上学！” 海燕很乖巧的看着海诗，“嗯！我没担心！” 海诗拉着海燕的手下了地铁，走进一家甜品店点了蛋糕和饮料给海燕，“你先在这坐着吃，我到对面的店里面试，就坐在这，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 “嗯！要多长时间啊？” “很快的！你现在想不想去厕所什么的？” “不想！” “要是一会儿你想上厕所或者还想吃什么就去那边跟这儿的哥哥姐姐说，回来我会付钱！”海诗走到收银台，“麻烦你！我要到对面办点事儿，我妹妹一个人坐在那吃东西，要是一会儿她还想吃什么就麻烦你先拿，一会儿我回来结账！” “好的！” “还想麻烦你时不时的帮我看一眼行吗？我嘱咐过她不要随便乱跑了，万一她要是自己出去了，请帮忙拦住她！谢谢你了！” “行！那你快点回来啊！一会儿要是人多起来我们也没有功夫看的那么到位！”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海诗和海燕交换了一下眼神，略显忐忑的朝对面的菲蓝造型去了。 夏晴和一个女同学走在校园里，迎面碰到李晓东，夏晴打算直接擦肩而过，却被李晓东叫住，“夏晴！你去哪儿？” 夏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晓东，现在这样看他也并不帅气，甚至有点猥琐，真是怀疑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呢？这就是所谓的天使和魔鬼只在一念之差？夏晴用懒洋洋的声音问：“有事吗？” “我一直都想找你谈谈！” 女同学识趣的先走了，夏晴有些不耐烦，“谈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 “不需要吧！有什么话简单的说就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儿呢！” “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我和邱子欣的事儿！” 夏晴假装惊讶，“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我其实……我之所以选择邱子欣……” 夏晴伸手示意李晓东别再往下说下去，“等等！李晓东！我想你应该弄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备选项！你和邱子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两个很般配！真的！” 李晓东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恼怒，“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多说别的了！” 邱子欣远远的看见李晓东和夏晴在一起说话，李晓东还一副落魄的样子，邱子欣立刻欣跑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夏晴立刻笑意盈盈，“晓东问我看没看见你！既然你们见到了，我就走了！”夏晴转身，留下潇洒的身影。 邱子欣瞪着夏晴的背影，“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偶然碰到了，说了两句！” 邱子欣眼里快要冒出火来火，“两句说的是什么？” “说两句话你至于气成这样吗？说了什么你都要问的清清楚楚，累不累啊？” “你是不敢让我知道是不是？说什么我不能听的话了？”嫉妒心一旦发作起来真的很可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路过的学生都纷纷看她。 “这人来人往的你注意点儿行不行！”李晓东觉得尴尬直接就走，邱子欣追上去不依不饶，“李晓东！你是不是对夏晴还有留恋啊？” “没有！” “你别以为你不承认就行了！看你刚才看夏晴那样子，就是对她余情未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怎么做你能满意？我都说了就是偶然碰到了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用站在那打半天吗？”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 海燕一直乖乖的坐在位子上吃东西和东张西望，很快海诗高高兴兴的回来了，“果然没有乱跑啊！” 海燕扑闪着大眼睛，“面试成功了吗？” “成功了！下个礼拜开始上班！” 海燕把半块蛋糕推到海诗面前，“这是给你留的！我已经吃饱了！” 海诗摸了摸海燕的头，海燕这么懂事，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 傍晚时分，镇上的街道开始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吴卓青接珠花下班，珠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面，没有海诗的大旗镇，街道上人再多心也觉得空荡荡的。一回神不经意的看到肖菁和几个人站在路边有说有笑，珠花回头瞪着吴卓青，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他和肖菁鬼混的画面……珠花气到喘着粗气，忽然觉得肚子刺痛了一下，急忙捂着肚子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不敢再往下想了。 珠花一回到家也顾不上婆婆准备的丰盛晚餐，直接冲进浴室一阵干呕，吴卓青进来帮她拍背，珠花嫌弃的撇开吴卓青的手叫他出去，打开淋浴反锁上门，开始用力的洗澡，想把身上沾到的脏东西全都洗干净！伴着冲击耳膜的水花声，珠花崩溃大叫，吴卓青和吴母不知所以的站在外面愁眉苦脸。 夜晚，珠花背对着吴卓青，紧靠着床边和他间隔着最大的距离睡觉。梦中，珠花和海诗开心的回到家，一推门看到吴卓青和肖菁□□裸的躺在床上，珠花火冒三丈上前理论，肖菁一脸狐媚的紧紧贴在吴卓青的身上，吴卓青极力护着肖菁并指着珠花的鼻子骂珠花是贱人！珠花捂住脑袋，歇斯底里…… 珠花不停的摇头，额头上满是汗珠，挣扎着从梦中惊醒。珠花摸了摸额头的汗，看着吴卓青睡的正酣，拿起自己的枕头就躺到了卧室的沙发上，还隐隐的觉得肚子疼，半夜两点了她只好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这样还能好受一些。 吴卓青睡醒了，发现珠花没在床上，起来一看珠花躺在沙发上，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脸色惨白。他推了推珠花，“怎么睡这了？” 珠花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别管我，我再睡一会儿。” “你哪儿不舒服？” “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我打呼噜了？” “你能别问了吗，我就想再睡会儿。” 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吴卓青跑下楼，“妈！珠花脸色煞白！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吴母用围裙擦了擦手，“你不会问问她？” “问了！她就说想多睡会儿！” 吴母觉得不对劲，立刻上楼看见珠花躺在沙发上像半死过去的样子，吴母一下子慌了神，“珠花！珠花！走！上医院！” 珠花在急诊科的病床上输液。 医生跟吴母交代珠花的情况，“检查来看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有流产征兆，你们必须得注意了！她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或者恐惧之类的精神因素的影响，孕妇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这个很重要！” 吴母吓得不知所措，“有流产征兆？怎么会这样呢！” 吴卓青显得有些浮躁，“还怎么注意？都伺候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怎么样？” 三婶拎着鸡汤来到医院看望珠花，“听说你住院，你叔一早就让我熬的土鸡汤给你带来了！” 珠花心里一惊，“我要住院吗？这么严重吗？” 吴母柔声细语，生怕珠花受惊，“大夫说打完针就可以回家养着，这几天就别上班了，主要就是休息。” 三婶也跟着表现出关心，“要不你回家住几天，我请几天假照顾你。” 珠花不想回家，更不想去叔婶家，虽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也比那两个地方舒心，“我在医院住几天吧！我怕有什么意外！小心一点儿好！” 吴母和舅妈都愣了一下，“行！住院也行！咱们换个单人病房！” 珠花换了病房，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和阳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珠花拿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无聊的翻起了通讯录，拨通了邢大伟的号码。 邢大伟很快就拎着水果走进病房，“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吴哥呢？怎么没陪你？” 珠花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显得轻松和自在，“他去厂子干活了！其他人我也都打发走了！” 邢大伟坏笑着，“噢！你是想单独见我啦！” 珠花下床拿饮料给邢大伟，“海诗去北京这么多天了，有没有联系你啊？” “联系我？她走的时候都没告诉我呢！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肯定是你得罪她了！她没告诉你你就不会问啊？” 邢大伟一脸无辜的看着珠花，“不可能啊！我要是犯那么大的错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海诗喜欢你吗？” 邢大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别逗了吧！”邢大伟若有所思了一下，“她跟你说过她喜欢我？” “没有啊！” 邢大伟如释重负，“吓死我了！那你在那瞎说什么呢！” “这种事难道非要说出来？” “你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哎！你怎么住院了？什么病啊？我看你精神挺好的！” 珠花翻了个白眼，病号服也穿的气质灵动，“来这么半天才想起问？你可真是我亲同学！” “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是来探病的了！” “我什么病都没有，就是不想在家呆着！出来透透气！” 邢大伟喝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还有上医院来透气的？” “你不觉得这病房像酒店吗？” 邢大伟惊讶且同情的看着珠花，“你没事儿吧？酒店哪有家里好？” 珠花一脸享受的看着窗外，“你看今天阳光多好，我躺在床上就能看见一整片蓝天白云，在大旗镇，这间病房是最舒服的地方了。” 邢大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是不是吴哥他们对你不太好啊？” “他们现在对我千依百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邢大伟沉默。 “嗨！你看我说这些干嘛！你怎么样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工作还好！就是挺无聊的！你和李棠联系吗？” “自从她去了北京，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了！她应该很忙吧！我也不好意思打搅她。” “她妈妈不是在你家干活吗！有没有说李棠的一些事情？” “很少听到，好像李棠也不是经常和她妈妈联系！”珠花看出了邢大伟的相思，“你还惦记着她呢？我给你讲一个李棠上学时候的事儿啊！保证你不知道！” 邢大伟被勾起了好奇心，“快说快说！” 吴卓青拎着手提袋走到病房门口，看见珠花和邢大伟有说有笑十分开心的样子就十分恼火，直接推门而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邢大伟站了起来，“吴哥！听说珠花住院了我来看看她！” 珠花没理会吴卓青，继续跟邢大伟说，“但是你知道李棠为什么会那样吗？她说因为那天你也去。” 邢大伟有些惊讶。 吴卓青把手提袋放到柜子上，“你怎么知道珠花住院了？” 珠花抢着回答，“是我叫他来的！” 邢大伟见气氛有点不好，“我也该回去了！那我走了吴哥！珠花！你好好保重！” 吴卓青阴沉着脸，“不送！” 珠花有点生气，“你也太没礼貌了！邢大伟好心来看我你就这个态度？” 吴卓青冷笑，“我这个态度已经很好了！我妈和你婶都说留下来照顾你，你非把她们赶走，就为了叫他过来？” “你妈？我婶？分的挺清楚的！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你干的事儿有意思吗？” “我干什么了？你又来干什么呀！” 吴卓青打了个手势示意停战，“我现在不想跟你吵，这是你要的那些东西！大夫说回家养着也行，有必要浪费这住院费吗？” “花你这点钱就心疼了？” “你花的只有钱吗？还有我和我妈的耐心！别以为你怀了孩子全世界都要迁就你！我告诉你姚珠花！这个孩子你平安生下来算你有福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珠花气的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吴卓青会在这样的时候说这些话来刺激她，“大夫说了，我得心情好，我现在就想住医院。” “你住吧！但你记住一点！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是不喜欢你了，你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平时对我冷冷淡淡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孕期综合症产前抑郁呢！刚才看你和邢大伟有说有笑的！原来你就是看见我和我妈才抑郁，看见别的男人那心情好着呢！吗的！吃我的，住我的，花着我的钱，然后把我当仇人看，人家就拿了点儿水果来看看你就给你美的花枝烂颤！你继续这么作！就算孩子生下来，我也保不齐给我儿子换个后妈！我要是哪天忍不了你了！我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好使！”吴卓青在感情上从来都是不受委屈的人，珠花也不能让他例外。此时此刻他是被气着了，如果不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也不会说这么重的话。 吴卓青开着车，开到半路气也消了一半，回想刚才的话自己也觉得说的过重了，可他也懒得调头回去再安慰珠花了。 珠花着实被吓到了，她明白吴卓青所说的，既然要这样撕破脸，那就为了孩子和衣食无忧的生活在吴家赖下去！什么夫妻感情，就当是一双破鞋扔了吧……珠花脱掉了病号服，从手提袋里拿出吊带和蚕丝睡裤换上，冲了一杯热巧克力站在窗边，欣赏外面的蓝天白云。 几个同事来看珠花，柜子上堆满了各种保健品和礼物。吴母拿着保温桶走进病房，见病房里气氛热闹，微笑着表示欢迎。 珠花装作和吴母很亲的样子，“妈！这些都是我的同事，知道我住院了都来看我呢！” 吴母笑意盈盈，亲切和蔼，“真是谢谢你们了！这么关心我们家珠花！珠花在单位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小芸也很热情，“哪有啊！阿姨！我们都相处的很好。” “珠花见到你们这么高兴，我也高兴，希望以后你们还能这么关心她！” “一看您就是慈祥的婆婆，对珠花这么好！像女儿一样。要是我婆婆也对我这么好我此生无憾了！” 吴母笑的特别开心，“你这孩子真会说话！珠花就是我女儿！” 听到吴母这样说，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虚情假意，珠花在那么一瞬间还是被感动了，她想，如果吴母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那该有多好啊！吴卓青如果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哥哥，那她一定可以过一个幸福的人生……只可惜，这只是幻想。想到这里，珠花黯然神伤。 ****** 海诗送海燕到学校门口，“放学以后就到旁边那家托管所吃饭做作业，等我晚上下班回来接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千万不能去别的地方！也别自己回家，做完作业就和小朋友玩儿！但是不能出去，只能在里面玩！别的小朋友要是叫你出去，也不可以出去，要听那里老师的话！万一有不认识的人和你说话或者要带你去哪，千万别理，只能去托管所，一定要记住！手机一定要保管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要是我没接电话就是我在忙，过一会儿我会回给你！” “姐！你放心吧！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都记住了！一定在托管所等你下班来接我！”海燕走进学校，时不时的回头和海诗挥手。 海诗看了一下手表，快步的朝地铁站走去。 菲蓝造型的店面很大，装修设计也别出心裁，整个空间看起来晶莹剔透，会随着灯光的颜色转换室内的氛围，这里的客人客人大都衣着光鲜，造型华丽，看起来非富即贵。 海诗打扫着地上的碎头发，不时的抬头看着造型师如何给客人做头发。海诗是以勤杂工的职位应聘进来的，要从打扫卫生，给客人洗头等最基本的工作做起。 海诗认真的给客人洗头、按摩头皮，然后带客人坐到三号造型台前。 海诗看休息区的咖啡和糖果快见底了，于是去储备间拿，同事黄玲端着卷头发的工具和药水和海诗走个正面，黄玲有些厉色，“你慢着点儿！你干脆飞起来得了！店里面不能走太快，万一撞到怎么办！” 海诗其实根本没有走多快，倒是黄玲走的比她快多了，但海诗没有争辩，“噢！对不起！我知道了！”李美丽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走过来安慰海诗，“别理她！她就那样儿！” 海诗笑了笑。 员工们分批到休息室吃午饭，李美丽和海诗坐在一起，很关心的问：“刚来还习惯吗？” “还好！” “你会剪发吗？” “会一些。” “我和黄玲是一起来的，马上就快一年了，到现在还只是帮造型师给客人卷卷头发，抹个药水什么的！在这要满一年以上才有机会跟着老师学。” 海诗笑笑，“看来我还有日子熬呢！” “黄玲是未婚妈妈，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孩子都两岁了，挺不容易的，所以脾气大了点，你多理解一下吧！” 海诗有些惊讶，原来黄玲这么不容易，李美丽也是善意的提醒吧…… “你觉得咱店里哪个老师手艺最好？” “齐阳吧？找他的客人最多！” “这里所有的学徒都想跟着他学，可惜他一次只带一个徒弟。黄玲想跟他学都想疯了，没看见她天天就围着齐阳转吗？” “是吗？我倒没注意呢！” “其实黄玲跟你一样，之前学过，剪的还不错呢！就是来的时间还不够，店长一直没让她上手。你看我这头发，就是她剪的！” 海诗仔细的看了看李美丽的头发，“剪的挺好的啊！” “人家齐阳有本事着呢！好多地方都高薪要挖他走，咱们店长为了留住他不知道多费心呢！好多演员啊主持人之类的都专门来找他做造型！你刚来可能还不适应，时间长就好了，咱们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还不错，店长人也好，就那个黄玲脾气不太好。” 海诗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偷钱包事件 午觉过后，白静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夏晴，“醒醒！醒醒啊！你怎么还睡呢？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夏晴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大家都在准备去上课，还是慢慢悠悠的下床。 白静继续催促夏晴，“你还磨蹭呢！赶紧走了！这一觉睡的差点睡过头！” 夏晴慵懒的看了一下时间，“你们先走吧！我去洗把脸，一会儿就追你们去！” “那我们先走了啊！给你占座！快点来啊！”白静一边穿鞋一边朝外走，和张宁邱子欣一起先行走出了宿舍，但邱子欣的钱包还放在桌子上忘了拿…… 夏晴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拿着水盆朝水房去了，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一下，再回到宿舍也就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只见邱子欣气急败坏的在找东西，夏晴没搭理邱子欣，自顾自的站在镜子前擦脸。 邱子欣瞪着眼睛问夏晴，“你看见我钱包了吗？” “什么钱包？” “我的钱包啊！刚才就放在桌子上了！本来想放包里的给忘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没了？” 夏晴瞥了一眼邱子欣，“我没看见！我还得负责给你看钱包吗？” 邱子欣又重新翻遍各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过来质问夏晴，“你真没看见我的钱包？” “我都说了没看见！” “这宿舍就你一个人你没看见谁能看见？” “几个人它也是……我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夏晴觉得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的钱包？” 邱子欣转身去翻夏晴的书包把夏晴惹恼了，夏晴一把抢回自己的书包，“你凭什么翻我的包？” “这宿舍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你凭什么确定你一定把钱包放宿舍了？没准你放包里自己丢的！” 邱子欣的声音尖刻刺耳，“你这想象力未免太牵强了吧！我还没走到教学楼呢就跑回来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把钱包放桌子上了！这宿舍就你一个人在，你说钱包去哪儿了！” 夏晴把书包扔到邱子欣怀里，“好！你翻！你要是能翻到我当众给你道歉！要是你翻不到你就必须跟我道歉！” 邱子欣翻了一遍夏晴的书包，没翻到钱包，又开始翻夏晴的柜子。夏晴在一旁想上前阻止却又很矛盾，眼睁睁的看着邱子欣将自己的柜子和床头都翻了一遍也还是没有找到钱包。 夏晴气到手在发抖，“你必须给我道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邱子欣疯了一样似的，“你够鸡贼的！知道我会翻你东西，把我钱包藏的够好的！” “我再说一遍！我没见过你的钱包！想诬赖我是贼，先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你凭什么！”夏晴拿着书包离开宿舍。 夏晴和邱子欣前后脚走进教室。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恩格斯说，一个点伟大的基本思想，既认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事物的发展过程，从形式上看……”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前半节课夏晴都被祸从天上来的感觉折磨着，后半节课才稍微听进去老师的讲解；而邱子欣则完全被丢钱包的事情激怒，她坚信钱包是被夏晴偷走的，夏晴就是为了报复她夺男友的仇，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眼皮子浅手脚不干净都太正常了，真是大意了没早点防备这么阴险恶毒的人！ 老师宣布今天的课结束了，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邱子欣却一动不动。 白静背起书包问邱子欣，“子欣你干嘛呢？不走啊？” 邱子欣干脆利索的将书本装进书包，抓着夏晴的胳膊就往辅导员办公室走，夏晴挣扎但无济于事，邱子欣的力气似乎大的无法抗衡。同学们纷纷诧异的看着她们两个，议论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邱子欣硬拖着夏晴闯进办公室，“张老师！我的钱包被夏晴偷了！希望老师您能管管！” 夏晴立刻辩解，“我没偷！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钱包！”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有的抬头看了一眼夏晴然后继续埋头工作，有的老师连头都不抬一下。张老师转了一下椅子看着她们两个，“怎么回事？” 邱子欣委屈的直掉泪，“下午我们宿舍的人一起去上课，走半路上我发现钱包落在宿舍了，我就跑回去取，可是放在桌上的钱包就没了！宿舍里就夏晴一个人！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 夏晴十分焦虑，情绪也不稳定，“谁能证明你丢钱包了？就算你丢了钱包谁能证明你钱包是在宿舍丢的？就算是在宿舍丢的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 张老师观察着两个人表情，邱子欣肯定是丢了钱包，夏晴也不像在说谎，“钱包里有多少钱？” “有一千多块钱！还有身份证、银行卡、学生证！” “怎么装那么多现金？” “上个礼拜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妈手里正好有现金，就把钱给我了，这是我下个月的生活费！”邱子欣泪流不止，“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就没了！就夏晴一个人在宿舍您说不是她还有谁！” 张老师打量着夏晴，“为什么你没跟她们一起去上课，自己一个人在宿舍？” 老师的眼光让夏晴很不舒服，“我昨天睡的晚，中午补觉睡过头了！就让她们先走了！我起来之后就去水房洗脸去了，回来就看见邱子欣在找钱包，根本就没注意到桌子上有没有钱包！我……我要怎么做你们才相信呢？” “你去水房洗脸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有其他的人进出你们宿舍？” “这谁知道？况且邱子欣回来之后把我的东西都翻遍了，要真是我拿的肯定会被搜出来！我真的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被这样诬陷！” 张老师看起来有些头疼，“这件事不清不楚，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校方也不好处理，你们先回去吧！邱子欣！个人财物没有保管好你自己也有责任！丢了东西这样的事，以后自己解决。” 邱子欣不甘心的走出办公室，张老师叫住垂头丧气的夏晴，“夏晴！那钱包如果是你拿的，我希望你能还给她，人的品行很重要！如果不是你的拿的，你就自信一些，不要被被人的话影响到你的生活和学习。” 夏晴再也没能控制住眼泪，“您也觉得是我拿的吗？” 张老师没有回答，转过身继续工作。 夏晴边走边抹着眼泪回到宿舍。邱子欣在收拾东西，见到夏晴回来，马上变了脸阴阳怪气的说：“白静！把贵重物品收好了，别哪天丢了都不知道。” 邱子欣瞥了一眼夏晴，“人穷志短！” 白静倚在床上看书，没有搭腔。 夏晴听到谩骂觉得快要窒息，像有千斤巨石压住她一样喘不过气。夏晴把刚换的一只拖鞋又换回去，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起来。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夏晴坐到湖边的椅子上给海诗打电话，海诗没有接，夏晴抱着膝盖哭的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哭死过去了，有没有谁来救救她？这时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夏晴吞下口水，深呼吸，“妈！” “夏晴啊！吃饭没有？我和你爸想你了！” 夏晴捂住嘴巴不让哭声露出来，眼泪如注的淌过手指…… “夏晴？夏晴你在听吗？” 夏晴逼迫自己暂停一秒钟哭泣，“我听着呢！”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这声音怎么？” “没有！没事！有点感冒！” 母亲沉默了片刻，“夏晴！出门在外，有时候受委屈是难免的，谁都会经历，重要的是别被影响的太深，你要学会克服，这样你就成长了！受了委屈如果能让你变成熟，更懂得这个世间的道理，那它就会从坏事变成好事。” 夏晴使劲的点头，“妈！我知道了！” 邱子欣和李晓东在甜品店吃着冰淇淋，邱子欣突然把勺子摔到桌子上，“气死我了！她是存心报复我！” “也不一定就是她干的！” “还有第二个人吗？见鬼了！” “那也没有证据就是她干的！” “要是有证据我直接给她送派出所去！我还留着她！” “所以说啊！你不是说她当时去洗脸去了吗？那时候宿舍没人，也许谁进来了看见桌上的钱包，就顺手牵羊了呢！” “就那么巧啊！就那么两分钟的工夫就有人进来了！再说了！哪个人见别人的宿舍没有人还往里进的！” “就是说不一定嘛！谁都没有看见！都是推测！” 邱子欣大怒，“你就这么了解夏晴？宁可相信是别人拿的也不相信是夏晴拿的是吗？李晓东你什么意思啊！我发现了！只要是我和夏晴有什么矛盾，你总是帮着她说话！你要是心里有她就去找她！别在这跟我弄这一出儿！”邱子欣拿起背包就要走。 “你别总动不动就生气行不行？我怎么是向着她？我要是向着她我干嘛跟你在一起啊！你动动脑子行吗？” “是啊！此地无银三百两！都是一样的贱坯子！”邱子欣骂完就走了，李晓东怒火中烧，一边恨邱子欣脾气暴躁，一边恨自己口无遮拦，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非要说些邱子欣不爱听的说…… 晚上的地铁没有那么拥挤了，海诗坐着看英语书听着耳机里的读诵，嘴上轻声跟着读。地铁停靠下来，海诗抬头看了一眼地铁到达的站名，一位老人走到海诗附近扶着扶手站着，海诗站起来给老人让座，老人感激的笑着，“谢谢你！一看你就是大学生！” 海诗笑了笑，大学生？这一辈子恐怕是没有这个缘分了！可是，就算没有大学向她敞开大门，但没有人能阻止她去学习，海诗暗自给自己加油，扶着扶手继续看书。 到了托管所，海诗拉着海燕的手和老师说了再见，悠闲的步行回家，海诗见海燕已经有了七分的困意，“困了吧？我这么晚才来接你，生没生我气啊？” “没有！我知道你忙！还有比你更晚才来的人呢！有的小朋友还在托管所过夜呢！” “今天过的怎么样？都跟谁一起玩儿了？” “好多人呢！” 海诗见海燕的反应和神态都没有异常，才放一颗心。海诗拿出手机看到夏晴的未接来电，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想着也许夏晴已经睡了，明天有空的时候再回电话好了！海诗发现海燕走的很慢，低头一看，海燕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了，于是弯下身背起了海燕，海燕一扒到海诗的背上就睡着了。 海诗背着海燕一路走着，虽然沉重却很幸福，希望海燕能一直这样健康快乐的成长。她抬头看着夜空，一轮明月在照着她们，也照着大旗，不知道珠花过的怎么样？邢大伟现在在做什么…… 邢大伟倚在值班室的床上抽烟，心思凝重。值班室里烟雾缭绕，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李棠的影子，他真的很想念她，如果北京近在咫尺该有多好！李棠现在在做什么？这个时间她是在睡觉呢还是在学习呢？为什么晚上给她打电话总是关机？ 高令齐走进值班室，用手挥散着烟雾，“你疯了？抽这么多烟！你不知道所里不能抽烟吗！” 邢大伟手执一根烟问高令齐，“我抽烟了吗？” 高令齐打开窗户，“我看你是中了邪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嫌日子过的太轻松了？给自己找病！” 邢大伟长叹一口气，在床上躺下，看着天棚。 吴卓青正要入睡，一翻身无意识的伸手抱了珠花，珠花立刻推开他的手，吴卓青睁开眼睛，“推我干嘛？”吴卓青坐起身，“你还生气呢？我知道上次我说的话有点儿重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吴卓青不道歉还好，这一道歉，珠花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头，忍不住开始抽泣。恨他又离不开他，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悲伤，捂着肚子对孩子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别哭了！妈今天还说，让我劝劝你别上班了！好好在家养胎！” “班我肯定是要上的！不上班我憋得慌！” …… 第二天，邢大伟去了队长办公室，“队长您找我？” 队长脸色阴沉的瞪着邢大伟，“听说，你收受贿赂了？” “什么贿赂？” “打架伤人那个！家属给你拿了两条烟……” “噢！就那个？就两条烟而已！” 队长怒拍桌子，“邢大伟！你行啊你！反了你了！才上几个月的班你就知道腐败了！” “那要上几年才能腐败啊？” 队长大喊，“你把态度给我放端正了！” “两条烟又没多少钱！” “你爸知道你抽烟吗？你爸知道你收受贿赂吗？”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错我自己能担着！您别什么事儿都扯上我爸行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爸让我管教你，我就得负这个责任！你犯了错想自己担？全镇都知道你是邢敏山的儿子，你犯错就是给你爸抹黑！” 邢大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烟我已经收了！也抽了！吐是吐不出来了！您说吧！怎么处分！” “你看看你这样！哪个犯了错的人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还不是仗着你老爸的身份！你懂点儿事儿吧你！” “那还要怎么样啊？把我大卸八块？” 队长怒气冲天，“你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拉倒！” 邢大伟脱下警服和帽子，“不干就不干！”邢大伟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开。 队长气的眼冒火光。 邢大回到家，看到父母严肃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你们怎么都在家啊？” 父亲问，“怎么回事儿？” 邢大伟低着头，“我不干了！” 母亲气急的走到邢大伟面前，“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儿心！就是给你惯坏了！那辞职不干的话是随便说的吗？本来就是你做错了，反过来你还理直气壮的！” “我不是随便说的！我就是不干了！” 母亲差点没站稳，坐回沙发上，惊讶的瞪着眼睛。 父亲拍着桌子，“放肆！无法无天了！你不干了你想干什么去？” “我想去北京！去创业！” “创业？谁给你钱创业？” “又没让你拿钱！” “那你靠什么创业？” “我才二十岁，我不想在这个年纪就过上一眼能看到老的日子！” 父亲在邢大伟身边来回踱步，“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从小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过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问你！你去北京能干什么？你是有高学历还是有一技之长啊？” “我就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在这小地方做井底之蛙！” “我不同意！邢大伟！我告诉你！写份检讨去找你们队长道歉，乖乖给我回去上班去！” 邢大伟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笃定的看着父母，“爸！妈！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再回派出所上班了！我已经是大人了，能为我自己的决定和行为负责！” 父亲这一刻似乎感觉到了邢大伟的决心，“这样吧！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单位那边先请假，你去北京生活一段时间，你可以衡量对比一下，三个月之内如果你觉得艰难，后悔还来得及，如果你不后悔，我也不给你留后路了。” 母亲看着父亲之着急，“你说什么呢！怎么能由他胡来！不行！北京不能去！” “你让他去！他还以为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别说三个月，一个月他都未必受得了！不尝尝苦头他还不知道自己过的是好日子！” 邢大伟暗自较劲儿，就算吃尽苦头他也不会回头了。 珠花给客人正给客人办业务，起身要去复印材料，小芸立刻就接过珠花的材料，“你别起来了，我来帮你印一下！” “谢谢你啊芸姐！” “你得当心身体。”小芸走在复印机前开始复印。 珠花办完业务，站起来伸懒腰，手机来了电话，“哎！吴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呆几天啊？……是吗？那必须参加啊！……没关系的！晚上在哪？……没问题！我下了班就过去！……不用不用！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过去就行！……行！那就晚上见啊！”珠花挂了电话，想到晚上能和几个同学小聚一下就觉得开心。 小芸把复印好的材料放到珠花的桌上，“珠花！发现你最近心情不错啊！怎么？晚上有聚会啊？” “谢谢芸姐！一个同学从外地回来了，晚上同学聚会！” “是不是有大帅哥啊？”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乐的，要不是帅哥你能搭理他吗？” 珠花被逗乐了，“芸姐！看你说的，好像我是花痴似的！” “我是担心你老公该吃醋了！” 珠花收住了一半的笑容，给吴卓青打电话，“下班你就别来接我了！我要去个同学聚会。” 吴卓青明显不太乐意的语气，“什么同学？都谁啊？” “外地回来的！你不认识！” 吴卓青没再多问，直接赶在珠花下班的时间把车停在营业厅斜对面，看到珠花从营业厅走出来，吴卓青刚想下车，就看到吴非从另一辆车子里走出来，一见面就轻轻的抱了一下珠花，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吴卓青在车里看着，气到两眼冒火。 “有三年没见了！还是这么漂亮！”吴非由衷的称赞着珠花， 看到久违的熟悉的面孔，在这样煎熬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的亲切和温暖，“你也没变样！” “听说你都结婚了，我真是挺惊讶的，干嘛这么着急就嫁了？咱们同学里你是最早结婚的了！” 吴卓青突然出现，表情不爽的看着吴非，“你有什么不满和意见吗？” 吴非惊讶的看着吴卓青，“你是？” 吴卓青看了一样珠花，“我是珠花的丈夫。” 吴非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你好你好！我是珠花的同学，我叫吴非！三年前我们就搬走了，这次回来探亲，顺便再找几个老同学聚一聚，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她不只结婚了，她还怀孕了！聚会没问题，但你们心里得都有个数！”看着眼前这个吴非眉目清秀，对珠花笑意绵绵，吴卓青恨不得揍他两拳，但他还是保留了五分礼貌，半笑半不笑。 珠花有些不明白吴卓青是不是话里有话，“我们需要有什么数啊？” “有什么数你自己想想吧！结了婚的人了！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 珠花气的脸色铁青，觉得在吴非面前很没面子。吴卓青转身走了，上了自己的车以后，也气的快要炸掉似的，一边开着车一边自言自语，“妈的！你再往雷区里面继续踩吧！” 吴非见珠花心绪不宁，“你老公好像生气了？你还能去吗？” 珠花其实心里有些发怵，她也在想是不是不该去和吴非吃饭，但一想到这样做的话一定会很没面子被同学们笑话，“怎么不能去！你别介意！他就是有点小心眼！” 小芸和雨婷嬉笑着走出营业厅，经过珠花身边，“珠花！你老公都开始争风吃醋了！” “是啊！珠花！有人为你争风吃醋是多么幸福的事！” 珠花看着吴非，“别理她们！一天没个正经！”珠花上了吴非的车。 邢大伟开着父亲的车接姐姐下班回家，姐姐着实被感动了一把，“今天是吹了什么风了？居然来接我下班？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邢大伟一改以往的言语犀利，语气也变的温和，“你加班这么辛苦，我接你怎么了？” “什么时候学会说好听的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 “姐！你有对象没有啊？” “想给我介绍对象？”姐姐忽然笑的有些害羞，“是不是谁看上我了？” “谁看上你了我不知道，你看没看上谁啊？” “干什么？不介绍对象你问什么问！” “我是想你要是早点结婚，给爸妈生个外孙子，那多好！” “你今天吃错药了？” 邢大伟沉默了片刻，“姐！我要去北京了！” 姐姐愣了一下，“是为了李棠吗？那个李棠，她不值得你为她这么做。”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已经决定了，爸妈也同意了！” 姐姐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变的十分严肃和担心，“你去北京能干什么？你从小娇生惯养，根本就吃不了那种苦！” “这些我都想过了！以后我有了出息，就接你们来北京，想呆多久就带多久！” “我是怕你以后会后悔！” “以后我不在，爸妈你就要多费心了，我今天才突然发现，他们都老了许多。以前，我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老。” 吴卓青手拿一杯红酒站在二楼的阳台往下看，终于等到珠花回来的身影，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吴非亲自下车给珠花开车门，珠花竟然真的等着吴非开了车门才肯下车，下了车还和吴卓青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最后，珠花看着吴非的车子离开才恋恋不舍的走进家门。 珠花走进卧室，看了吴卓青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还没睡啊？” “现在几点了？” 珠花一边摘着项链戒指一边回答，“好不容易见一回，多聊了一会儿。”珠花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花声。 吴卓青边喝着红酒边瞪着浴室的门，再到珠花洗完澡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擦着护肤品然后上床躺下，准备睡觉。 吴卓青双手掐腰，走到床前嗓音低沉，“这个家只是供你吃供你住的免费酒店吗？” 珠花不耐烦的背过身去，“又怎么了？” “你把这个家当什么？我忍了你很长时间了！” 珠花坐了起来，“我不就是去个同学聚会你至于这样吗？你还不是天天喝酒应酬，我去一次你就这样？” 吴卓青把酒杯往床头上一撂，像看着一个敌人一样看着珠花，“你跟所有人都有说有笑，回家来你就拉个长脸！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都是给别人看的？我和我妈每天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你，你就会露个屁股给我们看！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姚珠花的心是黑的吗？” 珠花有些震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哪句说错了？自从你怀孕，你露过一个笑脸给我和我妈看吗？” “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可以考虑不要这个孩子！” 珠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别以为你仗着有孕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姚珠花能生，别的女人也能生！你要是觉得在这个家委屈了你，让你每天闷闷不乐，你可以走，我吴卓青绝不纠缠你！” “我这样你不知道是为什么？你跟肖菁……” “所以呢？你觉得这样最好，在我们家只索取生活资源，然后上外面去找乐子！” “我没有！我只是气不过！我还不能放下这个石头！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再纯洁……”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想离婚，孩子可以做掉，如果你还想接着过，你就安分守己一点，别在外面跟别的男的打情骂俏，也别再摆个臭脸给我！我只说这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好的脾气和耐心了！”吴卓青拿着枕头去了别的房间，留下珠花坐在床上发懵。 ****** 上课的时候夏晴和白静张宁并排坐着，下课了邱子欣走过来，坐到白静旁边打量着夏晴，“哪来的钱买新衣服？这牌子很贵的！” 夏晴见邱子欣看着自己说话，“你跟我说话呢？” “一个乡下人突然成暴发户了？哪来的钱买啊？小偷！” 周围的几个同学纷纷看向夏晴，夏晴的脸火辣辣的烫，没做错什么却要承受这种羞辱，“邱子欣你别太过分了！” 白静劝架，“你们两个别说了！赶紧走吧！” 夏晴一路跑到音乐楼，排练节目的同学在练唱，夏晴一脸疲倦，“不好意思！学姐！我是不是来晚了？” 学姐看到夏晴还挺惊讶，“夏晴？你怎么来了？你们辅导员没有告诉你吗？” 夏晴一头雾水，“什么事儿啊？今天不是有练唱吗？” “这次的校庆，你的表演被取消了。” 夏晴一惊，“为什么呀？后天就是校庆演出了，都准备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告诉我取消？这什么道理啊？” 学姐开始不耐烦，“这你得问你自己啊！你自己怎么回事自己不知道吗？” 夏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学姐你能跟我说清楚吗？” “你觉得我很闲是吗？你能不能别在这耽误我们时间了？”学姐没再理夏晴接着去排练了。 夏晴转头跑回法律学院直接闯进办公室，“张老师？” 张老师有些恼怒，“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张老师！合唱团取消了我的表演！” “噢！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事儿呢！这是合唱团的决定！” 夏晴也窝着火，语气不自觉的带起了火星味儿，“我问她们她们说让我问你，我问你你说这是合唱团的决定。”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管是谁的决定，你服从就行了！” “可是我已经练习了两个月了，后天就是演出，现在才告诉我取消我的资格，这不公平！” 张老师叹气，“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这么一点事你就激动成这样，不至于的！”说完，张老师拿起背包就下班。 夏晴追出办公室，“那我总应该知道为什么！” “我这么跟你说吧！邱子欣的姑姑是我们学校的一个领导。”张老师转身走了。 夏晴恍然大悟，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宿舍，正好邱子欣在收拾东西，“邱子欣！你欺人太甚了！” 邱子欣毫不退让，把手上的东西摔到床上，“你跟谁大吼大叫的！” 夏晴情绪激动，“我对天发誓！我根本没拿过你的钱！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我是出身农民，但我家里不穷！我这件衣服不是新买的，只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穿而已！我没有任何对不住你邱子欣的地方！”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反正也没有证据！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就算没人知道，也一样会遭报应！” 夏晴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痛苦的泥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似乎只能忍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从此以后她都要被戴上小偷的帽子被同学和老师耻笑吗？ 繁华的街道，华灯初上，行人欢声笑语。全世界好像只有一个人在悲伤，那个人就是所有正在悲伤的人。街边有流浪歌手在演唱，夏晴驻足倾听……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候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tin o o mie lo ho tin o o o o 离开小时候 有了自己的生活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任性和冲动无法控制的时候 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 tin o o mie lo ho tin o o o o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天黑的时候 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讲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夏晴听到泪流满面。嘴里跟着不停的哼唱，一路走到海诗家。 海诗领着海燕走到家门口，看到夏晴埋着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夏晴？夏晴你怎么坐在这啊？” “海诗，我今晚能在你家住一宿吗？” “快点进来！进来再说！”三个人进了屋，夏晴一头扎在沙发上。 海诗帮海燕放下书包，“海燕，自己洗漱，然后去睡觉，一会儿我再给你检查作业！” “嗯！那你和夏晴姐说话，不用管我了！”海燕动作麻利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书包。 海诗问夏晴，“你怎么了？” “我就是不想回宿舍，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你这里。你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是吗？” “有的时候是有的时候也不是，我想是这样的吧！” 夏晴见海诗太过严肃的盯着自己看，“我没事，就是和室友闹的有些不愉快，不想看见她！” “在一个宿舍住着，难免有磕磕绊绊的。” 夏晴太累了，刚和海诗说了两句就睡着了。海诗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给夏晴盖上，然后就坐到书桌前给海燕检查作业。 第二天清晨，夏晴回到宿舍，白静在镜子前梳头，“夏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宿不回来，电话也关机，吓死我了都！” “手机没电了！去了一个朋友家。” “你昨晚没回来，子欣也没回来，这屋突然少了两个人我和张宁还不适应呢！后半夜才睡着觉！” 夏晴抬头看着白静，“是吗？她怎么也没回来啊？” “她说她回家住！她至少还和我们说了一声，你连声都不吱，还以为你想不开呢！我和张宁还说你今天要是不出现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夏晴忽然笑了，“谢谢你们还关心我。” “说什么呢！唉！我觉得，你不用跟邱子欣计较，她有些大小姐脾气，你们两个其实就是一场误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大家把话说开了。” “说不开了！她认定了钱是我拿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静也替海诗叹息，“怎么就赶的这么巧！也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拿了那个钱包，害的你……” 张宁忽然说话，“邱子欣是负面情绪主导的！她老早就对夏晴有意见，又赶上这么个事儿，就更拧巴了。” 白静看着张宁，“你是不说则以，一说就说到点儿上是不是！” 夏晴叹着气，“随她去吧！” 邢大伟初到北京 邢大伟从北京站走出来，城市的繁华和人群的拥挤让和大旗的清幽完全是两个世界。一个偌大的醒目的广告牌‘红谷药业’最先吸引了邢大伟的眼球，上面的广告词‘为你的健康保驾护航！’让邢大伟觉得有些老土。商贩子向出站的旅客兜售北京地图，邢大伟买了一份，然后跟着人群走进地铁站。 课堂上，李棠颇有见地的回答了老师的提问，赢得老师的称赞和全班同学赞赏的目光。很多同学对李棠的印象都是漂亮、聪明、时尚、高冷，这也是李棠想让他们看到的一面，而背后的贫穷和艰辛只有她和天知道。下课的铃声响了，老师刚走出教室，李棠就忽然开始流鼻血，班长看到之后马上递纸巾给李棠，李棠仰着头闭上了眼精，本打算仰一会儿让鼻血止住就好，谁知道就在仰头不到五秒的时间她就睡着了。 班长看了李棠好一会儿，脸色白皙、睫毛又弯又长、下额翘翘的好看极了，看着大家纷纷离开教室，班长不得已叫醒了李棠，“这都能睡着？你是不是平时学习太用功了！别那么拼命了！身体要紧！” 李棠把纸团拿下来，“刚才仰头那一会儿真舒服，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放学干嘛去？” “回家！”李棠收拾书包起身，忽然想起班长递给她的纸巾，“谢谢啊！” 班长挠了挠头，有些灰心。 邢大伟找到了李棠的学校，他背着背包的样子很像是这里的学生，满心欢喜的边走边观赏校园的景色，植被覆盖的校园像游园一样美，满眼都是金黄的秋色。他拦住一个学生问：“同学你好！请问财经学院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对！”同学指着后侧方的一栋楼，“就是那个楼！” “谢谢！”邢大伟跑到财经学院的教学楼前，上前询问从楼里面走出来的学生们，“同学你好！请问你认识李棠吗？” “不认识。” 邢大伟又问另一个同学，“请问你认识李棠吗？” “不认识。” 邢大伟不小心撞上了李棠的班长，急忙道歉，“对不起！呃……请问你认识李棠吗？” 班长打量了一下邢大伟，“噢！李棠？我们刚下课，她应该还没走远呢！” 邢大伟立刻回头去找，跑一段路就回头看，再跑一段路再回头看，终于他在顺着通往学校大门的路上看到了李棠的背影。邢大伟欣喜若狂，刚想跑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却发现李棠低着头，表情疲惫不堪。 李棠往地铁站走，邢大伟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李棠的身后上了地铁，地铁上的人很多，李棠倚在车厢角落的位置看书，邢大伟在隔着几个人的地方抓着扶手侧对着李棠，时不时的回头看她，发现她看书专注到一次头也没抬过。 邢大伟一路跟着李棠换乘地铁，再到出了地铁站抵达餐厅，见李棠从餐厅的员工通道走进去，邢大伟才停下脚步。他想了一下，然后直接进了餐厅，不禁暗自感叹餐厅的豪华气氛，他找到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服务生递菜单给邢大伟，“先生您几位？” “噢！我还有两个朋友，菜单我先看着！十分钟以后你再过来点菜吧！” “好的！”服务生给邢大伟倒了一杯柠檬茶。 邢大伟看了一眼菜单，价格贵的让他直瞪眼，没过两分钟，邢大伟就看到李棠穿着工作服恭恭敬敬的给客人上菜，他赶紧转过头怕被李棠看见，小心翼翼的走出餐厅，然后在餐厅外一直徘徊，时不时的透着玻璃窗看李棠忙碌的样子。难怪她一身的疲惫，白天上课晚上做服务生，她的肩膀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不过从今以后，他会努力赚钱，让李棠只管安心学习…… 邢大伟守在餐厅外等了足足四个小时，终于等到李棠下了班。李棠刚走出餐厅几米远，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见邢大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愣了好一会儿。邢大伟走到李棠面前，面对面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儿，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 片刻的温暖也足够支撑一整个黑夜，谁都没有没有问谁什么，他们都过了太久平淡甚至煎熬的日子，此刻他们需要热烈和火花，好让两个快要熬干的生命再鲜活起来…… 第二天清早，邢大伟醒来看李棠还睡的很沉，就轻手轻脚的下床去楼下买了丰盛的早点，回来一看李棠连个姿势都没有换。邢大伟坐在窗台上抽烟，看看窗外的北京，又看看床上睡着的李棠，这样的清晨他梦寐以求的太久了。 太阳已经把被子晒烫了李棠才醒来，摸着洁白松软的被子又闭上眼睛再多感受一下此刻的温暖。这是她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房间，第一次睡到太阳把她的身子照的暖暖的。 邢大伟温柔的对李棠说：“再多睡一会儿吧！” 李棠翻了个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几点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 “我今天十一点还要去兼职。” 邢大伟坐到床边上怜惜的看着李棠，“你平时就是这么过的？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李棠闭上眼睛不说话，邢大伟把李棠的拖鞋摆到床前，“先吃早饭吧！”他又打开早餐的包装盒，摆好筷子和勺子，让她一伸手就能吃到。 李棠很享受邢大伟的体贴，“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来了？你是来出差？还是请假来的？是特意来看我还是顺便来看我？” 邢大伟把剥好的茶叶蛋给李棠，“你猜呢？我当然是特意来看你！所以你这两天就别去上班了，咱们去玩儿！” 李棠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邢大伟怕李棠说出拒绝的话，“你不是这么小气吧？两天时间都不愿意给我？” “我当然愿意！就是周末餐厅特别忙，要是请假的话怕经理又……” 邢大伟抢过李棠的话，“只要你愿意就行了！” 一整天里，李棠和邢大伟手牵手去了故宫，爬了景山公园，恨不得一下子把整个北京城的风景都收尽眼底。邢大伟指着东北方，“大旗就在那个方向，要是人也有翅膀，就可以随时飞回去看一看，一直飞就能到！天上没有障碍物，不用绕弯，还能看到地上的一切。” 李棠瞥了一眼邢大伟，“幸亏人没有翅膀，要是有翅膀，满天飞着人，真是太可怕了！”两个人开怀大笑，“真幸福啊！好像第一次过这么开心的日子。” “幸福其实也没那么难！” “难的是不能长久。”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们要辛苦很多日子才能过上一天这样的日子！要是天天这样吃喝玩乐，钱从哪里来？” 邢大伟不想这么快就被拉回现实中，“今天就别提这些了嘛！过一天纯粹享乐的时间，其他的明天再想也来得及！” 一天，真的太短暂了，尤其是在美好的时候。 邢大伟在浴室洗澡，李棠整理东西，打开邢大伟的箱子时发现箱子的夹层里装着他的各种证书和一张带有相框的全家福照片。 等到邢大伟洗完澡出来，李棠问：“你来北京旅游带着这些干什么？” 邢大伟往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视机，“我没说我是来旅游的！” “那你是来出差的？出差也不用带这些东西吧？” 邢大伟看着李棠手里的证书和照片，“我辞职了！” 李棠开始发懵，“辞……辞职？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像今天这样过！你也不要再做兼职了，你的生活费我来负担，你只管学习就行，赚钱的事儿就交给我。” 李棠再次确认，“你把你正式的公务员，辞了？为了我？” 邢大伟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以掩饰可能会被误解成愚蠢的真心，“我要对你负责啊！” 李棠气急了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说过要你负责？你来北京靠什么赚钱？” “我这么大个活人，难道会找不到工作吗？” “你太冲动了！” “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你以为北京是什么地方？在老家高枕无忧的日子才适合你！你这算什么？你确定你不是只请假？而是彻底的辞职了？” “……我也并不是完全为了你，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是想……” “为什么你昨天没告诉我？” 邢大伟有些失落，“没想到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压力。” 李棠把手上的证书和照片重新塞回箱子，“你现在马上回去，有你爸妈在，回去继续工作完全不会有问题！” 邢大伟愣住了。 李棠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分，“大伟！我不想看见你在北京过这种像我一样漂泊无依的日子，我希望你像从前那样富有、无忧无虑的生活。” 邢大伟抱住了李棠，“你是担心我？怕我一无所有？” 这个拥抱，李棠没有感受到激动和温暖，她推开他，“为什么你要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要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罪呢？” “有你我就不怕苦！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再让你受苦了。” “你不让我受苦？”李棠摇头，“不！我可以自己挣学费！我不想欠任何人的。” “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欠谁……” “大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看这偌大的北京城，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奋斗着，为了成就一个强大的自己！依靠别人，那就是一种毁灭。” “你专心学习，就是在强大自己，不需要为挣钱分心。” “如果我依靠了你，我的命运就不能完全属于我自己。” 邢大伟听出了李棠对自己的排斥，他很不解，“难道我们不是属于彼此的吗？” “身体和灵魂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邢大伟朝李棠逼近两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棠退后两步，用着抗拒和否定的肢体语言，“如果是我让你放弃了你所有的一切，只会让我觉得我更加的悲惨！我希望你重新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都需要冷静一点！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 “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明天还要去上班。” “难道，你不希望我留在北京，我们可以在一起……” 李棠无奈且敷衍，“我当然愿意每天看到你，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每天这样看着彼此，并不会对我们的未来有任何帮助，我对大学四年的生活有很具体的计划，我绝不会在学习期间谈恋爱，因为我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就像高中一样，我现在甚至比高中的时候压力更大更紧张，我不是对你没有情义，是我不能这么做。” “你可以把这个压力分给我，我愿意替你分担，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的是一个独立的自己，不依附于任何人。” 邢大伟看着李棠换了衣服离开。他点了一颗烟，十分困惑。这和他之前想象的全然不同，他以为他可以成为李棠的依靠，而李棠也会欣然接受，两个人在一起他养家，她上学，等她毕业了，两个人可以一起创业，如果运气好的话，在她毕业前就自立门户，给她富足的生活……然而，李棠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意料了，他实在是不明白她所说的不依附于任何人的说法。她是在为他担心怕他没有能力？还是因为别的？ 辗转反侧，邢大伟一夜没睡，想了一夜的结果就是他一定要证明自己，一定可以在北京立足。 第二天一早邢大伟就直奔招聘市场，两手插兜，像个阔家少爷逛闹市一样看东看西。逛了一圈下来发现几乎所有的用人单位都要求大专大本以上的学历，这让他有些灰心和焦躁。邢大伟走近一家单位的招募信息牌，上面的学历要求同样写着大学本科以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桌子前，邢大伟想开口询问学历低的人能找什么样的工作，谁知还没等开口，中年女人便看着邢大伟说了一句，“对不起！你不适合我们的职位。” 邢大伟瞬间恼怒，直接掏出私藏下来的警官证给女人看，“你误会了！我是大陆警察！不是到你这个小庙讨饭吃的！” 中年女人没有说话，邢大伟转身走了，却还是越想越生气！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歧视？难道他看起来像个地痞流氓吗？凭什么连嘴都还每张就把他否定了？ 邢大伟走到餐厅外面，看着玻璃窗，看了许久终于看到李棠忙碌的样子。 李棠正给客人上菜，忽然看到窗外好像邢大伟的背影，手一抖，把汤洒到了客人身上。客人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有你这么上菜的吗？你想烫死我啊！” 李棠急忙拿湿巾给客人擦衣服，被客人一把推开。 领班立刻赶过来，“蔡老板！对不起！这服务生新来没多长时间毛手毛脚的！”领班厉声指责李棠，“你最近怎么回事！想把这餐厅都给搅黄你才高兴是不是！你要是打不起精神好好干活就给我滚蛋！给蔡老板道歉！” 李棠的负面情绪快要到了极点，只有残存的一点理智在支配着她不停的给蔡老板鞠躬。 领班朝李棠低吼，“说话！” 蔡老板见李棠的可怜模样，“算了算了！” 领班推着着果盘和菜品过来上到蔡老板的桌子上，“蔡老板您消消气！这些都是我们餐厅对您和您朋友的歉意，如果还有其他的需要您只管说，我们今天全部给您免单。” “那倒不用！菜钱我照样付！我自己也开餐饮的，知道服务员不容易！一个小姑娘你们也别为难她了！” 领班瞥了一眼李棠，“还不谢谢蔡老板！给蔡老板倒杯酒陪个礼！” “不用了！你们别在这围着了！” 李棠整个晚上的状态都在战战兢兢和恍恍惚惚中来回切换，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下班，走出去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邢大伟，难道之前是看错了？想到家里已经没什么存粮，李棠走进旁边的大型超市，在卖速食面的区域停下来，对比着价钱和分量，然后将便宜的放进购物筐。李棠又在打折区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商品，看来看去觉得每一样都划算都想买，却又不是必须要买的，只好把手上的东西放了回去，转身往收银台方向走着，被从后面经过的理货员推着货物撞了一下，但理货员并没有察觉到，李棠很生气，但也没有去计较。 李棠在收银处排队，排在李棠前面的女士开始结账，收银员小姐礼貌的和女士问好，每件商品都小心翼翼轻拿轻放，等到给李棠结账的时候，李棠把东西放到收银台，收银员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开始扫码，然后半推半撇的放到一边，李棠克制着心里的怒火。 收银员依旧不抬头看一眼李棠，“二十四块九！” 李棠终于控制不住了，“朝收银员大喊，“你他妈狗眼看人低啊！” 收银员被惊吓的瞪着大眼。 李棠开始爆发，眼神想要吃到对方似的可怕，“把你们经理叫来！” 收银员委屈的快要哭了，“我怎么了我！” 经理急忙赶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棠拿起泡面又撇到收银台上，“她就是这么给我结账的！你们超市结账的时候可以摔摔打打的吗？” 收银员带着哭腔，“我没有啊！” 李棠指着上方的摄像头，“你们这里有监控录像，可以调出来看一看我撒谎了吗？”李棠又指着收银员，“你跟前面的客人都说你好谢谢光临，看我是一穷学生就爱搭不理！别人的东西都轻拿轻放，我的就可以摔摔打打！还有你们有个理货员，刚才明明撞了我，连句道歉都没有！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经理很抱歉的看着李棠，“这位姑娘！真是对不起！你先消消气！这个情况实属我们员工做的不对！我们一定会按规定处理的！真的是很对不起！” 李棠瞪着收银员，收银员委屈的看着李棠，“对不起！” 经理从服务台拿来火腿和泡菜给李棠，“这是表示对你的歉意，还希望你以后多多光临我们超市。” 李棠见收银员委屈难过的样子，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甚至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李棠两手拿着购物袋自言自语，“李棠！你做的很好！做的漂亮！挺起胸膛！不要被人欺负，不要被人看不起！”想起刚刚那个收银员的样子，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听口音也像是外地来打工的，李棠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 邢大伟自己坐在大排档的小桌前点了喝啤酒和海鲜，他看着钱包里的警官照看了许久，又拿出钱包里的李棠照片来看。邻桌的王梓明和刘晓光在喝酒，王梓明一起身没站稳碰掉了邢大伟手里的照片，李棠的照片掉到地上被王梓明不小心踩到了，邢大伟着急的推开王梓明把照片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照片上的灰。 王梓明生气的推了一把邢大伟,“你推谁呢？找茬是吗？” 邢大伟瞪着王梓明，“你踩我东西了！我还没吆喝你呢！你倒是先吆喝起来了？” “那地就是用来踩的！是你放东西的地方吗？” 邢大伟一个拳头挥了过去，王梓明和刘晓光两个人对一个人的厮打起来，旁边的三个桌子都被掀，碎了一地的餐具酒瓶。 结局就是三个人脸上都多少挂了彩的被带到派出所，值班的民警一脸的不耐烦，“身份证都拿出来！” 王梓明被打的最重却最活跃，“不是！警察大哥！打个架就要进局子啊？男人打个架很正常的，这你们都要管那你们得多累啊！” 民警瞪着王梓明，“废什么话！你以为我们晚上值班不想休息？你是光打架吗？你们把人家店都给砸了人家能不报警吗？人家报警了你们能不进来吗？” 刘晓光拦住王梓明，有条不紊的和民警讲述事情的经过。 邢大伟低着头一言不发，想到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竟然从民警到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互换，一瞬间有那么一些痛苦…… 民警看着邢大伟，“怎么着？现在知道丢人了？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你挺厉害啊！一个打俩，把他们俩打的五颜六色，你就嘴上破点儿皮儿！”民警看着他们三个吼了一声，“身份证都拿出来没听见啊？” 三个人都掏出身份证。 民警看着身份证然后看看邢大伟和王梓明，“哟？你们还是老乡？” 邢大伟和王梓明同时说：“什么？”邢大伟和王梓明互相看了看对方，“你家是哪的？” “清源。” “我也是清源的！我家是大旗镇的！” “真是老乡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这真叫不打不相识啊！” “是啊！我叫王梓明！” “我叫邢大伟。” “这是我朋友，刘晓光！我叫他光哥！他也是清源的！” 邢大伟又觉得亲切又觉得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太冒犯了！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医院上点儿药吧！” 民警诧异的看着他们，“哎哎哎！你们当我这是茶馆？还唠上了？” 邢大伟满脸笑意，“警察大哥！我们就是误会！我们自己解决！就不劳烦你们了！放心！餐馆打坏的那些东西，我愿意赔偿！”邢大伟推了推王梓明，“态度好点儿！” 王梓明领会到邢大伟的意思，马上对民警堆起笑脸，“是啊！是啊！我们就是误会！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打坏的东西我们赔！真的！” 民警看了看他们，“那也得把口供都录完了！后面再说赔偿这些！”民警拿着邢大伟的身份证看，“邢大伟……干什么工作的？” 邢大伟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民警又不耐烦，“问你话呢！” 邢大伟吱吱呜呜，“我……现在没工作。” “无业？” 邢大伟脸色涨红。 此时海诗正在打扫卫生，店里来了一对母女，女孩看上去和海燕差不多大，母亲始终一脸慈祥的看着女儿，造型师拿出图册给母亲看，母亲指着图册，“给她做这个造型你觉得合适吗？” “这个造型很漂亮！您女儿这么可爱，做出来以后肯定比这上面的模特还漂亮！” 母亲笑的很温柔，“是吗？那做这个？” “但是如果要我来选的话，这边这个会更适合您女儿的脸型！特别有公主气质！看您的，每个人的眼光不同！” 母亲看了一会儿好像很难选似的，“我觉得都好看！那就这个吧！” 造型师给女孩做着头发，母亲在一旁微笑。 海诗看着这对母女，羡慕极了这个场景，海诗若有所思……这时手机响了，“喂？” “你好！我们这里是洋湖派出所，你认识一个叫邢大伟的人吗？他说你是他朋友？” 海诗愣了一下，“是！对！我认识他！” 海诗请了假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打车到了派出所，认真尽力的配合警察把邢大伟带了出来，四个人到马路对面涮起了火锅。 海诗用不真实的眼神看着邢大伟。 邢大伟给王梓明倒酒，“今天真的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王梓明也十分高兴，“大伟！我大你三岁，以后咱们是兄弟，也是朋友！”王梓明看着海诗，“今天多谢你出来相救！你是大伟的女朋友吗？” 邢大伟放下筷子，“你看我，刚才在派出所焦头烂额的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北京人叫发小！她叫黄海诗！这是王梓明，光哥。” 海诗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邢大伟对王梓明说：“以后她也是咱们兄弟！” 海诗瞪了一眼邢大伟，“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来北京干嘛？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也有去派出所领你的一天！” 邢大伟吃了一口涮牛肉，“你来北京不也没告诉我吗？” 海诗眯着眼恨恨的看着邢大伟，“邢大伟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你自己是一个警察居然进了派出所！你丢不丢人啊你！” 王梓明惊讶，“大伟你是警察啊？” 邢大伟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北京之前是，就在我们大旗镇的派出所。我现在辞职了，来北京找工作！” 海诗瞪着大眼看着邢大伟，“你辞职了？”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和你细说。” 王梓明问：“工作找的怎么样？” “别提了！现在到处都要大学生，真是挺难的！王哥在哪高就？” “我今年刚毕业，在红谷药业公司做销售，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好，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共事？” “营业？” “就是销售，不要求高学历，有能力就行，销售要是做的好，年薪百万的都有，你可以考虑一下，要是你没兴趣，我们老总现在正在招私人司机，工资很高，但是也累。” “司机？这活不错啊！” “有利有弊！看你自己。” “行！我想一想！先谢谢王哥！” 刘晓光说，“我去年自己出来单干，开了一个小公司，要是有些规模的话给老弟你某个职位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还在初期，一切都没稳定，我也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别的活……” 邢大伟十分感激，“先谢谢光哥！我真是出门遇贵人了！” 刘晓光不太善言辞，却也是个热心的人，个子不算高，面容清瘦且内敛。他看了看海诗，“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不是！光哥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哥们！” “这么漂亮的姑娘你都没考虑啊？” “光哥你能看出她漂亮？哥你眼光真特别！” “我觉得是你眼光有问题。” 海诗看着刘晓光，“我也觉得他长的丑，这个不是眼光的问题，是上辈子积怨已深的缘故。”几个人哈哈大笑，海诗拿起酒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她以为她离开了大旗，在新的忙碌的生活中渐渐淡化对邢大伟的感情，可是在她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那种感情一点也没少，她还是会奋不顾身。她明白邢大伟是冲着李棠而来，与她毫无关系！可她仍然高兴，高兴能再次见到他，特别是在这么大的北京，至少这个晚上她很开心的难以言表。 结束了一顿开心的晚餐后，海诗和邢大伟来到托管所接海燕，发现海燕已经睡着了，海诗不忍心把海燕叫醒，“今晚就让她在这睡吧！” 托管所老师说：“海燕说了，不管多晚，只要你来接她，就把她叫醒。” 海燕像感觉到海诗来了一样，自己就醒了，疲倦又眷恋的看着海诗。 海诗坐到海燕的床边，一脸的歉意，“你怎么醒了？对不起啊！我今晚有事来晚了。” 海燕旁边的女生高兴的等来了妈妈来接她回家，海燕羡慕的看着她们，眼里有无限的渴望。海诗看的有些心疼，“海燕看谁来了？” 海燕看到邢大伟，“大伟哥！你怎么来了？” 邢大伟弯下腰，亲切的看着海燕，“海燕！好久不见！在这上学怎么样啊？” “我很好啊！你是来看我姐的吗？” “是啊！来！我背你回家！”邢大伟蹲下身子背起了海燕。 海诗看着邢大伟背着海燕走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那个王梓明对你还挺好的，那么热情的想给你介绍工作。” “在这么远的北京能遇上个老乡，我也高兴。” “你会考虑他给你介绍的工作吗？” “当然会考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话一点儿没错！我还是有贵人运！来北京第三天，进了局子有你来接我，还有老乡给介绍工作！” “你都来三天了？你见过李棠了？” “见过了！她也挺好的！” “你是为了李棠才来北京的吗？”刚问出口海诗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 “我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怎么样，希望多年以后别后悔这个选择。” 第二天，海诗手拿印有私家侦探广告的卡片找到上面的地址，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办公室，“请问这里是刘侦探的办公室吗？” “是的！你好！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好！我是看到广告来的！” 刘侦探见海诗这么年轻，一脸的疑惑，“你请坐！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我想找个人，你们这里能帮忙找吗？” “当然没问题！你要找什么人呢？” “你这里怎么收费呢？” “那要看具体情况，难易程度来定。” “我要找的人是我妈，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走了，前段时间有人在北京见过她，还看到了她开的车的车牌号，如果那辆车是她的，应该会很好找。”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你只要找到她在哪就可以吗？” “还想知道她的情况。”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海诗把她藏在钱包里的母亲的照片拿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她并不是为了自己，她是心疼海燕眼里的那份渴望，她想帮海燕找回妈妈，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是她想做到尽力。 ****** 大旗的傍晚，火烧天际。 大家都准备下班了，小芸从后面走到大厅，“经理说今晚他请客吃饭，大家都赏脸啊！珠花，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吧！” 珠花想着吴卓青不喜欢她参加聚会，“不了！我有点儿累，今天就不去了。” “是吗？不是哪不舒服吧？” “那倒没有！就是想睡觉，没精神。” “嗨！怀孕就是这样！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你老公怎么还没来接你啊？” “应该快来了！”珠花看着大家高高兴兴的离开，自己一个人却失落的往家走。 一家三口一起吃着晚饭，珠花不时的抬头看吴卓青的脸色，她夹菜给吴母，又夹菜给吴卓青，吴卓青说：“吃你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吴母帮着珠花说话，“怎么说珠花呢！还不是关心你么！” 珠花勉强的挤着微笑。 吴卓青来了电话，放下筷子就到客厅去接。珠花马上变了脸色，果不其然，吴卓青接完电话就说有应酬要出门。珠花看吴卓青上了楼，她也放下筷子跟了上去，吴卓青正在浴室洗澡，椅子上搭着的新烫的衬衫和西裤，珠花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拿起放在床上的吴卓青的手机，试图想查看刚刚是谁打电话来叫他出去，还没来得及打开通话记录，浴室的门就开了，吓的珠花急忙把手机扔回床上，“你去见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珠花窝着火却小心翼翼，“还要洗澡再换身衣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吗？” “你不用多想！吃完饭你也帮忙收拾收拾，又不是多累的活儿！怀孕也应该适当的运动一下！”吴卓青对着镜子穿衣服，都没看珠花一眼。珠花不敢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她又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走进浴室，打开淋浴，水花在地砖上腾出水雾。 吴卓青朝浴室瞅了一眼，一回头无意间瞥到旁边书架上的一本旧书上露出了一张照片的边角，他好奇的拿起书来，是一本言情小说，里面夹的着的照片掉到地上，他捡起来一看是珠花和谢升的一张合影，照片里两个人都笑的无比幸福。 吴卓青瞪着浴室的门，将照片夹回书里放回原位就匆匆走了。 珠花倒在床上又开始做梦：珠花和吴卓青在一起散步，走到一个华丽的城堡前面，肖菁忽然从里面走出来，满脸得意的牵着吴卓青的手，珠花眼睁睁的看着吴卓青和肖菁一起走进城堡，珠花拼命的想上前阻止，身体却像被固封了一样动也不能动…… 珠花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汗，她吃力的爬起来，喘着粗气。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和孩子说话，“你爸爸是去见别的女人去了吗？是真的去应酬吗？为什么要洗澡换衣服才去？如果是应酬怎么会是突然间被叫去了？他还在乎我吗？……”珠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还那么小，连手脚都还没长出来呢！什么时候你才能出生、长大……”珠花抓着自己头发，焦躁不安，控制不住心里的难受。 此时的吴卓青确实是去应酬，却也是有女人的地方。厂子的供应商请吴卓青来喝酒，他们知道吴卓青原本就喜欢这种场合，为了下一批的订单顺利签成就投其所好。吴卓青一进来就开始左拥右抱，昏暗的灯光下纸醉金迷…… 吴卓青回到家，直接脱了衣服又去洗澡，珠花听着浴室淋浴的声音，拿起吴卓青脱下的衬衫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珠花觉得一阵眩晕……真的忍无可忍了！珠花拿着衬衫闯进浴室，直接关了淋浴，将衬衫撇到吴卓青的脸上，“你果然又去找女人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才满意！” 吴卓青的酒还没有醒，眼睛里都是酒精燃烧的红色，他瞪着珠花。 “你闻一闻你的衬衫，香水和酒混在一起的恶臭味儿！” 吴卓青穿上浴袍走出浴室，拿起起夹着照片的书往珠花的脸上扔过去，珠花和谢升的合影掉了出来。珠花捡起照片，不禁惊讶，她早就不记得在书里夹过这样一张照片，怎么会从书里跑出来呢？“这照片怎么会在这……” “别装了！到现在了谁不知道谁啊？你忘不了你第一个男人，但是没办法，他穷啊，所以你就嫁给我了！不对！准确的说你是嫁给我们家的钱！我喝个酒就有恶臭味，你背地里搞这些就是纯情呗？别他吗恶心我了！骚货！”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已经有了孩子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好好过日子，非要弄的鸡飞狗跳！” “你啊！就是个骚货！看见别的男人见一个就浪一回！就他吗看我不顺眼，就盯着我是不是找女人！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珠花气的全身发抖，上前抓住吴卓青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我跟谁浪了？我姚珠花就只有你这一个男人！你他吗扣什么屎盆子给我！” 吴卓青想推开珠花却发现她抓的死死的，“你给我松手！”珠花不肯，吴卓青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了珠花，珠花一下子就撞到了沙发角上，头磕地面的摔倒了……珠花表情扭曲，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还装！你的杀手锏就是装可怜，装弱小！装装装！就知道装！” 珠花裙底见了红，开始渗出鲜血，她哀求的看着吴卓青，“送我去医院！我肚子疼！” 120的救护车在黑夜里鸣笛穿行，珠花已经疼昏过去，脸色惨白如纸。 到了医院手术室外，吴卓青的酒才醒了大半。吴母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祷告，吴卓青仰着头一身的疲惫。好不容易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了，两个人站在门口等待着医生，“大夫！怎么样了？” “手术顺利，但是病人身体很虚弱，小产之后一定要调理好身体，和坐月子一样，你们家属要多费点心，要不然她这个情况很容易落下毛病！” 吴母接收到的第一个讯息就是孙子没保住，她差点晕倒，“孩子没保住……” “病人很年轻，等以后恢复好了，孩子可以再要！这个你们不要有太大压力！” 吴卓青一言不发。 ****** 邢大伟通过王梓明的推荐，做了红谷药业董事长高奕川的司机。高奕川今年四十岁，是集高校客座教授、慈善家、政协委员等于一身的名副其实的重量级人物，离异有一子，今年八岁，加上高奕川俊朗的外表和正值春风得意的黄金年龄，成为许多名门贵族和大家闺秀倾慕的对象，可惜的是，高奕川离婚七年都还没再考虑结婚。 邢大伟驾驶着高档汽车，高奕川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车子在经过减速带的时候颠簸的有些厉害，邢大伟马上道歉，“对不起高总！” “下次注意！”高奕川真开眼睛，注意到了邢大伟有些紧张的情绪，“你经验少，以后慢慢就好了。” “谢谢高总体谅！” “你话挺少的！” “不敢打扰您休息，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行了！” “看你长的英俊潇洒，性格却不张扬。你警校毕业肯定会些拳脚功夫吧？” “练过散打跆拳道什么的，会一些。” “这两天开车还习惯吗？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没有！我一个人在北京，早出晚归都没有关系。” “这几天你可能都要下班的晚一些，最近的应酬接二连三。” “没问题！”邢大伟将高总送到红谷大厦，然后把车子送去保养。中间等待的时间也是他的自由时间，他给李棠编辑短信，‘我找到工作了，你哪天有时间，我去找你。’编辑完又删除了重新写，‘你最近还好吗？’又删除重新写，‘我现在做了司机，’他还是觉得不妥，干脆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什么也不发了。 珠花离婚 齐阳正给客人剪头发，吩咐在一旁的黄玲，“你去给我配一个2号的咖啡色，要一类的。” “好！我马上去！”黄玲拿着染发剂从物品间走出来，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就皱起了眉头，迎面碰到从洗手间出来的海诗，“黄海诗！你帮忙把染发剂调一下吧！齐阳等着用，我得接个电话。” 李美丽往洗手间走，看了一眼黄玲手上的染发剂，“有染头发的啊？” 海诗接过染发剂答应了，刚调好染发剂，黄玲就阴沉着脸回来把染发剂拿走。 齐阳看着黄玲，“先给抹上吧！你今天是怎么了？状态不好啊！” 黄玲强装没事的样子，“没有！” “看好时间！” “放心吧！”黄玲给客人上着染发剂，客人看着镜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你这染发剂怎么这么刺鼻子？” 黄玲这才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客人火冒三丈大喊道，“齐阳呢？把齐阳叫回来！” 黄玲一下子不知所措，齐阳跑过来，“袁姐！怎么了？” “你闻闻这染发剂的味儿！我在你这染这么多次的头发从来没这么大的味儿！这次怎么回事儿？” 齐阳闻了闻染发剂，皱起了眉头，“先把染发剂洗了去！”海诗跑过来带着客人去洗头发。 黄玲在一旁开始害怕，齐阳看着黄玲，“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叫你调的一类染发剂吗？” “我……我刚才正好接了个电话，就让黄海诗去调……” “黄海诗是谁？” 黄玲指着给客人洗头的海诗，“就是刚才……那个新来的那个……” 齐阳一脸的烦躁，“你怎么能让一个新来的弄？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客人洗完头回来，“我这头发已经给伤了！每次不管做什么都是做最贵的，你们小工做事就这态度？我这是花钱买难受来了？” 齐阳陪着笑脸安抚着客人，“袁姐您相信我，保证给您做到满意。幸亏您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我真是对不住您了！” 黄玲在一旁僵直着，吓的不轻。 …… 海诗敲门走进店长室。 店长坐在办公桌前，齐阳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黄玲站在一旁。 店长问海诗，“那染发膏到底谁调的？” 海诗不卑不亢，“染发剂是我调的，但那是黄玲把染发剂交给我以后让我调的！” 黄玲矢口否认，“我没有啊！师傅叫我去调染发剂，我正好来了电话，走到在物品间门口碰上黄海诗，我就让她帮忙弄一下。” “你告诉她需要拿一类染发剂吗？” “我当然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说呢！” 海诗被黄玲一本正经的说辞震惊的目瞪口呆。齐阳瞥了一眼海诗，对海诗留下了人品不端的第一印象。 店长看着海诗，“是这么回事吗？” “我去洗手间出来，正好碰到黄玲从物品间出来，她就把染发剂给我让我调。当时李美丽正好经过，她能证明。” 齐阳立刻去找来了李美丽，店长问她，“你看见黄玲把染发剂给黄海诗了吗？” “我去物品间的时候看见她们俩说话了。” “我说的是染发剂！” 李美丽有些犹豫，“我走的急，没注意到什么染发剂。” 海诗觉得十分荒诞，李美丽明明看见黄玲手里的染发剂了，可李美丽也说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店长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干活吧！” 齐阳和她们三个离开店长室后，店长打开监控视频，查询时间进度，很快的，监控画面里出现黄玲无精打采的拿染发剂的情景……店长关了监控画面，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黄玲走到店外面打电话，海诗追出来想和黄玲理论，无意的听到黄玲打电话的内容。 黄玲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话，“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求求你了！媛媛现在病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真的很难！……请假的话就要扣工资，我就更没有钱了！我一整天提心吊胆，工作的时候也犯了错误，万一要是被老板知道是我干的，我可能连工作都会丢了！”黄玲难过的哭了起来。 海诗听着这一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店长聚集员工开会，他看了看海诗，又看了看黄玲，“拿错染发剂这样的事在咱们店里还是第一次发生，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事，因为是低级错误！但是就这样一件小事的影响会有多大，你们想过吗？我们店里客人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名人明星也会来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知道的是拿错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以次充好欺骗顾客！更可气的是什么？是做错事还不想承认！是谁拿错的，我希望你主动来找我谈，其他的人也要引以为戒，干活的时候集中精力，这样的事以后杜绝发生……” 黄玲低着头，战战兢兢；海诗却想的很多，那个媛媛应该是黄玲的女儿吧？媛媛生了什么病呢？…… 海诗再次敲开店长室的门，“店长！” 店长见是海诗来找他，他有些奇怪，“海诗！进来把门关上。” “店长！那个染发剂是我拿错了。对不起！我……” 店长越来越不解，“是你拿的？” 海诗点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是黄玲给你的？” “我怕受到批评，害怕了，所以一时糊涂撒了谎……对不起！店长！您不会因为我犯了一个错误就开除我吧？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那你现在不害怕吗？” “害怕。” 店长盯着海诗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海诗到底是怎么想的？是黄玲收买了她？“为什么要撒谎？” 海诗低下头，“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替黄玲背这个锅？”海诗惊讶的抬头看着店长，店长在她身边来回踱步，“我知道是黄玲弄错了染发剂，你又突然说是你弄的，我不理解。你能解释一下吗？” “您会开除黄玲吗？” “这个问题我还要再考虑。” “您能别开除她吗？她挺不容易的，好像最近孩子生病了，她又没有钱所以连假都不敢请，她不承认错误是因为怕丢了工作。” “你在同情她？那你背了锅，就不怕我开除了你？” “知错能改的话，您就不会那么绝情吧？谁都会犯错误，不至于就开除了吧？” “你懂的道理，她会不懂吗？” “她想上进，可能也是怕影响评价度吧。” 店长不可思议的看着海诗，“那你就什么都不怕？” “我也怕，但是，我想帮帮她。” “为什么？” “我能理解她的难处，我也是一个人带我妹妹生活，真的挺不容易的！” 店长点点头，“你出去吧！把黄玲叫进来。” 黄玲心惊胆战的走进来，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店长你找我？” 店长看着黄玲，“黄海诗承认是她拿错了染发剂……” 黄玲不敢直视店长的眼睛，“是吗？” 店长观察着黄玲的表情，“刚开始她冤枉了你，你怎么想？” “……谁都会犯错误的。” “就这样而已？犯错误是要受到处罚的？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黄玲摇头，“没有。” “那你对这件事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黄玲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没有。” 店长失望了看着黄玲，“出去忙吧！” 店长再次聚集员工开会，“刚开完会就有人来承认错误了。”他看见海诗低着头，黄玲面无表情，“我对每一个人都说过，我做店长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赏罚分明。黄海诗今天工作疏忽，拿错染发剂，虽然因为齐阳的及时补救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还是要有处理方式，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店里所有的毛巾清洗消毒还有卫生工作包括洗手间都由黄海诗来做。” 海诗的面色波澜不惊。 “我们干美发这个行业呢，虽然不要求员工的学历，但不等于不要求员工的个人品德和素养，犯错能勇于担当，这是一个很可贵的品质。”店长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海诗，他想，他要对海诗另眼相看了。 高奕川和几个老总在五星级酒店的高尔夫球场打球，邢大伟在休息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他们打球，心驰神往。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美好，青葱松软的草坪，一望无际的蓝天，就算不打球，坐在这欣赏一下风景也无比惬意。 司机杨辉走进来，“你是高总的司机吧？” “我叫邢大伟！你是？” 杨辉坐到邢大伟对面，“我是梁总的司机，我叫杨辉，他们经常来这一起打球，你是第一次来吧？” “是啊！这的风景太好了！” “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服务生将一杯咖啡放到杨辉面前，“能给高总开车是你的运气。你看那几个老板的司机，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都不让他们进到里面，你们高总还有我们梁总都是很讲人情的，像这种五星级的酒店，一杯咖啡都将近一百块，人家掏钱让咱在这歇着，你想想！一对比就知道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没有经验，好多事儿都还不知道呢！” “其实没经验也有没经验的好处，经验太多就变油了，老板反而不喜欢。” “是吗？” “老板的私生活都很丰富，所以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就当不知道，把嘴管好了，人勤快点，基本就差不了哪儿去了！” “以后还请杨哥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以后常联系！” 傍晚，车子行驶在繁华的大街上，高奕川和女大学生孟璐一起坐在后排，孟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邢大伟，跟高奕川撒娇，“刚才都没吃饱！买点儿肯德基回去吧！” “垃圾食品还是别吃了！” 孟璐假装不高兴，盯着邢大伟的眼睛看。 高奕川注意到孟璐的眼神，“前面肯德基停一下车。” 邢大伟把车子在肯德基前面，高奕川下了车，孟璐前倾着身子靠近邢大伟，“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呀？” 邢大伟没有说话。 孟璐依旧很热情，“我叫孟璐。” 邢大伟调侃，“玛丽莲梦露？” 孟璐灿笑，“你可真逗！我发现了，给老板当司机的人都特别帅呢！你多大了？” “应该和你差不多吧！”邢大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孟璐，人虽然长的漂亮，但是显的轻浮了。 孟璐又是一阵灿笑，高奕川打开车门，孟璐马上收回了笑脸。高奕川看着孟璐，“你下来！” 孟璐不知所以的下了车，高奕川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然后和手上的全家桶一起交给了孟璐，“拿这钱打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高奕川上了车，关上车门，“开车！” 邢大伟立刻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见孟璐在后面跑着追了一段才放弃。孟璐急的给高奕川打电话，高奕川直接关了机。 车里的空气像要凝固似了的…… 高奕川笑了笑，“别介意！” 邢大伟的确有些不自在，心里还打着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高奕川生气了，“噢！没有！” “我离婚已经有七年了！” 邢大伟有些惊讶，“对不起高总！” 高奕川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因为你离的婚，你对不起什么？我是怕你误会我对家庭不负责任，影响了你的心智发展！毕竟你还年轻嘛！” “高总您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想法，更不会和谁多说一句。” “你有女朋友吗？” 邢大伟想了想，“还没有。” “社会上的不良风气，还是别学的好！就算找女朋友，一定要看好人品。” “我知道了！高总！” 邢大伟把高奕川送回了家，就直奔蛋糕店，包了一整盒切片蛋糕去找李棠。他把车停在餐厅前面，等到李棠和几个人一起下班走出餐厅的时候，他按下了喇叭。几个人看到邢大伟从手捧鲜花从车上走下来，那画面像极了王子出现在灰姑娘面前时的浪漫和美好。 邢大伟朝李棠说：“李棠！上车！” 李棠愣了一下，旁边的几个同事都目瞪口呆的羡慕死了李棠。李棠在突如其来的虚荣中上了邢大伟的车。 车子在灯火阑珊中行驶，李棠吃惊的看着豪华的车厢，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车，更别说坐了，“这是谁的车？” “……后座上有蛋糕和饮料，拿过来吃吧！一边吃，一边欣赏北京的夜景。” “你没回大旗？” “这事儿以后慢慢说！你真的不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时刻吗？” 李棠看着窗外，灯光在车速下连成流线，车里透着淡淡的幽香，这一切确实很美，只可惜美的一点也不踏实。 李棠和邢大伟坐在楼顶，俯瞰夜晚的北京城，灯火如星海般璀璨。李棠看的出神，风吹散了她的长发，美若下凡的仙子。 邢大伟把外套脱下来给李棠披上，“北京就是北京，这个时间在大旗，除了路灯就是一片漆黑。” “你是给哪个老总开车吗？” 邢大伟惊讶并赞叹的看着李棠，“这都能被你猜中？你智商真的有这么高？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李棠很震惊，“你真的找了个司机的工作？” “我不会回去了！我有了新的目标。” “什么目标？” “我将来也要做老板！以后我养你！” 李棠心里着急，“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公安你不干，非要给人当司机，那些给人当司机的都是没什么本事的才干这个，你怎么会……” “你怎么这么想？难道你觉得当警察比当司机高贵吗？” “难道不是吗？” “亏你还是文化人！职业不分贵贱！我现在的工资是我当警察时候的好几倍！” “这都是暂时的眼前的利益而已，你怎么这么目光短浅？司机当一辈子也就是个司机，干一天挣一天的钱，怎么跟公务员相比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以后会自己当老板。” 李棠苦笑，“你听说过哪个老板从前是干司机的？” 邢大伟沉默了一下，“你放心！那天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尊重你的意思。我向你保证，我会像从前一样，不打扰你学习，而且，我也想好了，在我没有任何成绩之前，我也绝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只是朋友。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你再考虑要不要接受我！但是，即便我们不算是男女朋友，也和普通的朋友不一样不是吗？就算我们是普通朋友，我也想做一个能对你好的朋友……行吗？” 不管怎样，李棠始终没有怀疑过邢大伟对她的忠诚，这也是她觉得愧疚的地方，“我知道你的心意，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安全感，是我内心的自卑不允许我再有任何的失败……” 邢大伟急了，“你不要自卑！你那么年轻那么美！学历又高！聪明伶俐！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你！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完美的人，你却说你自卑，那你让别的女生都怎么活下去？” 李棠忽然笑了，笑眼里带着泪，“所以你根本就不懂我，但是我还是很感动你能这么说。”李棠抱住邢大伟，“谁都无法预知以后的事，我是真的担心会害了你。” 一个拥抱就让邢大伟觉得很幸福了，他暗自庆幸自己选择了留下。 ****** 吴卓青和母亲一起吃早饭，吴母问：“珠花还是不打算出院吗？” “大概是想在医院把月子坐完！没事儿！让她坐吧！住多长时间这费用我都掏！” 吴母叹气，“本来想着趁我还有力气带带孙子，这回又不知道还要等上几年了！”吴母见吴卓青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吴卓青斩钉截铁，“离婚。” “她没保住我孙子，我一时也很难原谅她……但是还不至于离婚吧？你们都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她能生，换个人也照样能生。” “你和她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儿吧？” “我现在对她一点儿留恋都没有，智商连个小孩儿都不如，我们家家大业大，要个不懂事儿就知道浪的人放家里能有个好吗？自从娶了她这几个月，厂里的利润下来了一大半儿！整个一个扫把星转世！”吴卓青说的干脆利落，字字句句里找不出一点对珠花的感情了。 “现在知道你前妻有多好了吧！贤良淑德的女人不是那么多的！” “要不我把你前儿媳妇再找回来怎么样？” 吴母瞪了一眼吴卓青，“你要是能把她找回来我求之不得，可惜你把她伤成那样，她不可能再回头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珠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医院的暖气给的很足，可她还是觉得冷，从里到外的冷。 两个护士交接班来查房，“你这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差不多出院吧！” “我不能再住下去了吗？” “你这情况没有必要住院呢！花那冤枉钱干什么！这几天好像连个来看你的人都没有，你住的什么劲？” “真的不能再住了吗？” “现在是有空床才让你这么住着！要是没有空床的时候你以为你能住这么长时间吗？赶紧收拾收拾吧！”护士毫无感情的说话，又毫无感情的离开了病房。这个时候，哪怕护士们能温柔一些，珠花都会觉得好受一点，可是，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冰冷。 珠花起床走到窗台前自言自语，“怕是从这走出去，一切就该结束了。何去何从，天大地大，却没有我能去的地方。想想我活这二十年，住的最舒服的地方，除了那家酒店就是医院的病房了，现在连病房都不能住了……”珠花拿出手机给吴卓青打电话。 吴卓青走进咖啡店，看到珠花落寞的坐在角落，身边放着一个提包，吴卓青坐下来，“你出院了？” 珠花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看着窗外，“住院押金剩的不多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押金我还以再续。”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生活下去了。” 吴卓青沉默。 珠花看着吴卓青的眼睛，“我们还能继续生活下去吗？” “不能。” 珠花虽然预料到了结果，但还是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就因为孩子没有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啊！” “我对你没有耐心了！希望你以后能成熟起来，找个合适你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你做错了，到头来全都变成了我的不对？”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是你不能包容我的过错！” 珠花的声音在颤抖，“那你也没有包容我，不是吗？” “你是不是还没明白，在我们互相折磨的过程里，我们之间的热情也被消耗没了，没有了感情，就不会有包容。说的直白一点儿，我不爱你了，所以你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了。” 珠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你爱过我吗？” 吴卓青笑笑，“爱过！可我却不敢肯定你有没有爱过我。” 珠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她是爱着他的，否则她不会那么在意他去找别的女人，可是，她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说这些了，再解释只会让她更难堪。 “明天一早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第二天，珠花和吴卓青领了离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吴卓青没有丝毫的难过，“车上有你的行李，你现在去哪，我送你过去！” “你能在旅店给我包一个月的房间吗？我暂时没有地方去！” 吴卓青从钱包拿出三千块钱给珠花，“这钱你先用着！上车吧！想去哪家旅店？” 珠花伸手接过钱揣进口袋。她知道自己像个乞丐，但她已经顾不得了。 车子行驶着。看着窗外寒风凛冽，珠花越想越绝望，“我现在无家可归，我知道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 “现在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了吧！” 珠花低吼，“我是在问你的良心！我变成今天这样，你有没有错？” 吴卓青把车停靠在路边，“你还想从我这拿多少？” “你以为我在跟你要钱？”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你这个头脑，如果我不说清楚的话，你会以为我欠了你的！你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是裸嫁，从头到尾你没拿过一分钱，衣食住行样样是我们家的！虽然短短几个月，从改家装到办婚礼，新婚旅行虽然没去，但钱我是花出去的！你还两度住院！这些加起来前前后后有小二十万，还没算你砸了我生意的损失，那笔生意如果没被你搞砸，我至少有上百万的盈利，以后如果长期合作那数目就算不过来了！这些你都想过吗？” 珠花嘴唇颤抖，“我是在问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有没有错！” 吴卓青想了想，“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该走到一起，是我太轻率了。” 珠花深陷绝望的泥潭，她多希望吴卓青能改变心意救她一命，可惜无望了，“那时候你不该来纠缠我。” 吴卓青点头，“对！如果那时你能拒绝我的纠缠，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了。你不得不承认，你当初是为了钱才嫁给我。” 珠花忽然像疯了一样的尖叫起来，吴卓青却冷血的在一旁无动于衷。 珠花回到营业厅，现在只有这份工作是她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可走进去却发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一个新面孔。 小芸惊讶的看着珠花，却没有跟珠花打招呼。 珠花走进经理室询问，经理面露难色，“珠花！你自己想一想，自从你在这里工作的这段时间，你还在试用期，请假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还长，我们没有办法再继续包容你了，工作总要有人做，不能总是等着你，你说是吗？ 珠花点点头，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珠花走到海诗理发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理发店已经变成了五金商店，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那么害怕你走，我早就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命运，终究要被遗弃的命运……” 珠花走到三叔家门口，徘徊了一个小时，冷的受不住了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三婶在灶台前做饭，三叔看见珠花，先是一惊，然后转过脸，就当没看见她似的。 三婶先开口，“珠花回来了？” “三婶！” 三婶有些尴尬，“你奶奶在屋里。” 珠花看了看三叔的背影，然后走进屋子。 三婶推了推三叔，“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她这离了婚又回来，算怎么回事？” 三叔沉默。 奶奶握着珠花的手一直流眼泪，三婶走进来说：“珠花！你就这么把婚离了？财产没分到一点吗？” 三叔竖着耳朵站在门口听。 “没有！我两手空空的嫁过去，凭什么分人家的财产？” 三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珠花，“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没几个月的工夫就变成一个离过婚还流过产的人，这大旗镇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以后谁还愿意娶你！就算有人愿意娶，你也跟从前不一样了，你已经不值钱了你知道吗？你损失的是什么你清楚吗？你傻啊不要赔偿？都穷成什么样了你还装清高！” 珠花任由三婶将她数落的一文不值，她就静静的坐在奶奶身边，能多陪奶奶一分钟就多陪一分钟…… 珠花躺在奶奶身边，从黑夜到黎明，珠花一刻也没有入睡。看到天色微亮，珠花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了三叔家。三叔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翻了个身当什么也不知道。 外面下着大雪，地面的雪已经积到了脚踝。珠花一直走着，仰头望着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再回头去看三叔家的房子，那个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家，风雪里已经变的模糊不清了。 珠花回到市区的酒店，走进房间就趴到床上大声痛哭，她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后她还能回到几个月前，刚刚有了工作，谢升也陪在她身边，海诗、夏晴、李棠她们都在…… 珠花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被雪覆盖的大地，想象着从这七层高的楼上跳下去，那场面不寒而栗。可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命运脱离这个世界，也许，只要跳下去她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她就再也不用受人间的苦了，只要忍耐这一下子…… 珠花从包里拿出买好的工具，把窗子的纱窗拆了下来。她打开窗门，寒风夹杂着雪花一下子穿透了她的胸膛，她爬到窗台上，想闭上眼跳下去，了此一生，她也没有任何言语想对这个世界说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珠花的手机响了，珠花回头看着手机，还是好奇是谁打来的，这世上还有人会想起她吗？ 珠花从窗台上下来，眼神死寂的接起了电话，“你是谁？” “我是海诗呀！珠花你还好吗？” “海诗！”珠花眼泛泪光，“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离婚了！孩子也流产了！工作也没有了！我活不下去了！”珠花恨不得把所有的不堪都说给海诗听，希望这世上还有一个能体谅她的人。 海诗显然是被吓到了，“珠花！你千万别想不开！你现在在哪？” “我想死，可是我就是不敢！我活的这么狼狈，可是连死都不敢，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我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珠花！你愿意听我说几句吗？” 珠花一直在哭。 海诗的语气紧促起来，“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很不幸，我的同事和我们一样的年纪，是个未婚妈妈，孩子病了没钱治，那她也咬牙坚持着，夏晴被同学冤枉偷钱，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那她还是要继续上学，我和你一样没有父母一无所有，也可以一路走过来！你也可以！困难都是眼下的，不是永远的！只要你再往前迈一步，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忘了吗？如果你在家没有办法呆下去，那你就来北京，和我在一起，我照顾你！你相信我！” 珠花泣不成声。她虽然想死，但她在即将跳下去之前，她分明的感受到了自己还有想活下去的念头…… 最终，珠花没有选择再多停留一晚，在这漫天飞雪的夜晚，拿着仅有的行李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三叔并不知道珠花已经去了北京，越想越难受的三叔气势汹汹的闯进吴家，见吴母一人在客厅，“吴卓青呢？” 吴卓青从楼上下来，三叔上去就抓住吴卓青的衣领一顿拳打脚踢。吴卓青并不是打不过三叔才不还手，只是无论多少理由摆在面前证明珠花的不是，他终究还是有愧的，但他的疚愧也只限于此了。 吴母叫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再不住手我报警了！”吴母拿起手机要报警。 吴卓青用劲推开了三叔，嘴角被打的流着血，三叔一把打掉吴母手上的电话，指着吴卓青的鼻子，“珠花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承认我没把她养好，但是我不能看你把她糟蹋成那样还无动于衷！”三叔瞪着吴母，“你报警吧！把我关进去，看你们吴家多有本事！把珠花害的一无所有了！再把我也送进监狱！你们多能耐！”三叔大喊，“你叫他们来抓我啊！” 吴母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你跑到我们家来闹事，还成你有理了？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老太太！如果珠花是你家的孩子，她变成了那样，离了婚，没了孩子，工作也丢了，你会怎么办？珠花以后怎么办！”三叔的眼里含着眼泪。 吴母很苦恼，“我们也尽力了，走到今天这步，我们也不想。” 三叔离开吴家，一个人在冬天无人的街道上哭了出来。 海诗的前行 夏晴回到宿舍，看到邱子欣正在打包行李，敲门声传来，白静去开门看到李卫东站在门口。李卫东朝着邱子欣说：“先递给我两个拿下去。” 邱子欣给李卫东一个行李箱，“等会儿我那个箱子马上就收拾好了！” 夏晴就当没看见李卫东和邱子欣两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李卫东也故意躲开夏晴的视线，邱子欣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到处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 白静对邱子欣说：“没事儿！要是落下什么东西随时回来拿就行！” 邱子欣哼了一声，“这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遭小偷呢！我反正是不敢住了，你们也提防着点儿吧！” 夏晴瞪着邱子欣，“你说什么你！”，邱子欣，“哟！不打自招！点名道姓说是你夏晴是小偷了吗？心虚的人才会对号入座！” 夏晴不服气，“人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是小偷！” 白静上前劝说夏晴，“行了！别说了！子欣你也少说两句吧！” 李卫东站在门口觉得尴尬，“我先把这个拿下去！” “哎哎哎！我收拾好了！”邱子欣拉着两个行李箱匆匆忙忙的和李晓东离开了宿舍。 白静安慰夏晴，“邱子欣走了也好，你就不用动不动就不回宿舍了。” “走得好！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我还得集中精力复习！” “你别太往心里去，都会过去的！” 夏晴故作轻松，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哎！真好！以后我就能睡上好觉了。”转过身，背对着白静，夏晴又开始泪流不止。她知道，她这一生都不会忘了这件事，这种伤害将会伴随着她的一生，以后每每想起，都会痛不欲生。 自从给高奕川做了司机，邢大伟就一直在北京城里穿梭，好像根本就停下来。这一天，邢大伟开车送高奕川去财经大学，“高总，您是要去朝阳区的那个财经大学吗？” “对！朝阳校区！” “我有个同学也在那上学。”想起李棠，邢大伟就不自觉的微笑着。 “是吗？成绩怎么样？” “很优秀的！她在我们县城的高总是学年前三名！” “我们集团在财经大学也设有奖学金项目，如果你同学成绩好的话可以申请！” 邢大伟着实有些小兴奋，“真的吗？那我可得告诉她一声。我那个同学每天又是上课又是做兼职，忙的可能好多东西都不知道呢！” 车子开进校区，在一栋办公楼前停下来，高奕川拿着材料下车，“我大概需要半小时。” “好的！高总！”邢大伟停好车就迫不及待的给李棠打电话，“你在上课吗？” “我刚下课。” “你在哪个位置啊？我过去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 “有好消息告诉你。” 李棠走出教学楼，看见邢大伟在门口等着她，她跑到他身边，“什么事儿啊？还特意跑来！” “我今天是顺道来的！我们老板正好来你们学校办事儿。你猜怎么着？我们老板在你们学校还设立奖学金了，我说我有个同学在这上学呢，他说如果成绩好就申请他们的奖学金！” 李棠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你给哪个公司的老板开车啊？” “红谷集团。” “红谷？”李棠没想到邢大伟是给大企业的老板开车，“学校有很多奖学金，但是还没期末考试呢，要申请也得下学期。” “原来是这样啊！” “你就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幸亏你是顺路过来的！” “你现在要干嘛去？” “中午了，准备去吃饭！” “去学校食堂？” “嗯！可惜，你在工作，要不然就带你去我们食堂一起吃饭了！” “你等等，我们老板应该会和学校的领导吃饭，要是那样的话我和你一起吃。” 高奕川远远的看到邢大伟和李棠在说话，索性就朝邢大伟走过来，“你怎么在这站着？” 邢大伟见高奕川站在身后下了一跳，“高总！您这么快就完事儿了？我正好看看我同学！” 高奕川看了看李棠，脸色清纯娇媚，让人眼前一亮，“这是你同学？”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李棠，李棠，这是我老板高总。” 李棠很礼貌的微笑，“你好！” 高奕川笑着说：“这是下课了吧？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李棠拒绝，“不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们的！” “高总！您不和校领导吃饭吗？” “和他们吃饭太累，老是说客套话！”高奕川看着李棠，“没关系的！，反正我们也是要吃饭，不如你来推荐一个附近的餐厅。” 既然和高总吃饭已成定局，“高总盛情邀请就别推辞了。” 李棠微微的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常在外面吃饭，所以也不清楚哪家餐厅比较好吃。” 高奕川像下命令似的，“那就随便找一家吧！”如果不是看见李棠，他也许会和邢大伟回公司吃工作餐，可是见了李棠，他却突然有了吃饭的兴趣。 高奕川选了一家门面很上档次的饭店，点了一桌丰盛的午餐。高奕川发现李棠只夹最近的一盘西兰花菜，“你为什么只吃那一个菜？别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李棠显的有些拘谨，“噢！没有！我就是比较喜欢吃这个。” 高奕川夹起一只鲍鱼给李棠，“尝尝吧！很有营养。” 邢大伟不好意思在老板面前对李棠太主动，索性借花献佛，“多吃一点吧！高总是看你太瘦了。” 高奕川笑了笑，“你念哪个专业？” “国际贸易。” “高考成绩肯定不错！” “还好。” 高奕川看着邢大伟，“你说你同学在这个学校上学，我还以为是个男孩子。”高奕川又看着李棠，“和我吃饭是不是有些不自在？看你一句话都没有。” “不是的！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蹭了这么贵的饭，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李棠的表情虽然拘谨，可语气却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这让高奕川觉得很微妙，“所以你就只挑青菜？贵的都让我和大伟吃？” “不是不是！” 高奕川对李棠笑着，眼里透着喜欢。邢大伟好像察觉到了，心里微微的有些紧张，想起高奕川喜欢和女大学生交往，他开始害怕，但转念一想，高总怎么会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呢？更何况李棠也不会这样做的！他嘲笑着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车子在行驶中，高奕川查看着手机，“先去建梁中学。” “好的！高总！” “你说你那个同学课余时间还在餐厅兼职？”高奕川好像问的心不在焉。 “噢！好像是，听她说过。” “在哪家餐厅？” 邢大伟心里打鼓，难道高总真的对李棠有什么想法？“嗯……我也不太清楚，我和她也不算太熟，没问过她。怎么了？您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还以为你们挺熟的呢！我是想哪天我们去她的餐厅给她捧个场。” 邢大伟皱起眉头，“噢……那要不我问问她？”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听高总这样回答，邢大伟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下午没有课，李棠难得在图书馆翻书。高奕川的笑脸忽然在脑海中闪过，李棠放下手里的书，走到电脑室在网上搜索‘红谷集团’，找到了关于高奕川的内容，‘红谷药业高奕川获得2009年度中国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红谷集团投资剧院，涉足艺术领域……’‘高奕川离异八年，与神秘女观看钢琴音乐会……’ 李棠暗自惊叹，今天见到的高总竟然这么了不起，原来他叫高奕川，看着网上的照片，高奕川还是很帅气的，他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李棠晃晃头，告诉自己清醒一点。 店里休息区的客人已经排上了队，海诗在打扫地面的卫生，店长四周环顾，见等待的客人越来越多，于是请前面的客人到椅子上坐，“海诗！这个客人的头发你来剪！” 几乎每个听到的员工都感到惊讶；齐阳瞥了海诗一眼，继续给客人弄头发；黄玲忽然紧张起来，她以为店长接下来会喊她的名字让她来剪下一个，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店长好像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海诗显的有些紧张，店长拍拍海诗的肩膀，“放心剪吧！就按你自己的水平来剪！” 海诗故作镇定的走到客人面前，“你好先生！您想要怎么剪？” “还按原来这个形状剪，然后给我吹个造型。” “好的！”海诗悄悄的长舒一口气，开始给客人的头发喷水雾。 “你是新来的师傅吧？以前没见过你！” “噢！是的！” 黄玲在洗头区忿忿不平的给客人洗头发；齐阳时不时的看着海诗，发现海诗的手法很娴熟，实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海诗给客人弄好了造型，小心翼翼的问客人，“您看还满意吗？”客人也是很爽快，“行！不错！谢谢啊！”海诗松了一口气，暗自兴奋，她又找到了那种被客人认可的感觉，而且是在这么高端的的地方，她都有点不敢相信，好像突破了一些什么东西，总之，此刻她的感觉好极了！ 客人走到收银台结账，店长仔细瞧着客人的头发，“您对这次的造型还满意吗？” “挺满意的！下次还来！” “感谢您的评价！欢迎您下次光临。” 餐厅里，李棠给客人上完菜，然后跑去去洗手间，趁着坐在马桶上的机会拿出兜里的记事本看上面记得疑难问题。 李棠回到餐厅继续给客人上菜，忽然看到一个客人的背影和高奕川一模一样，她吓了一跳，等客人回头才发现不是高奕川。李棠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着，“李棠，你是不是疯了？不就是见过一面吗？怎么老是想起他？”李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李棠下了班走出餐厅，看到邢大伟又等在外面，“这么晚你怎么又来了？” “没事儿，我买了甜品，给你送过来。” “以后你别再买了！我马上期末考试了，本来时间就紧，有这和你闲聊的功夫我还得回去多看两页书呢！” 邢大伟笑容渐渐僵硬，“我知道不该来占用你时间。那这样吧！你考试之前我不来打扰你了！” 每次看到邢大伟这样她就有些愧疚，好像她在给他委屈受，她开始讨厌这样的感觉，“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明明你是为我好，可我却……” 邢大伟笑了，“其实我想跟你说，现在都期末了，复习要紧，所以你别在这上班了，我……” “你什么你？你不要忘了你上次说过的话。”李棠有点生气，她觉得邢大伟总是要试图打破她设的界限，想侵犯她的生活……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也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李棠转身就走，邢大伟跟在李棠的身后，把外套脱下来披给李棠，“现在天这么冷，你穿的也太少了！” 这么冷的晚上，李棠也不忍心硬生生的把邢大伟赶走，“我最后一次坐你的车回家！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邢大伟开心的把李棠扶进副驾驶，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李棠喜欢这温度和车里的味道，“这是你们高总的车，你这样私用的话他会不高兴吧？” “下了班这个车就是我用了！他不管这些！” “听起来他这个人还不错！” 虽然话是没问题，可在邢大伟听起来有一点点别扭，“你怎么知道他人怎么样？就凭我能用车你就说他是好人？”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不是随便问问就是随便说说！真逗！” “你怎么莫名其妙的？”李棠不会明白邢大伟心里的醋劲儿，因为她根本想不到只是一面之缘，高奕川也对李棠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邢大伟并没有夸张，他只是因为太过在乎李棠所以格外的敏感罢了。 车子开到李棠的出租屋附近，“我送你上楼！” 李棠坚决的拒绝了，“大伟！我必须上去复习功课，你要知道适可而止。” “你怎么从来都不让我去你的房间看看呢？都来过好几次楼下了！” 李棠无奈的叹气，“你再多和我说两句，我今晚的复习计划就该玩不成了，说不定又要奥格通宵！” 邢大伟把甜品盒子交给李棠，“好好好！你早点睡！我走了！”邢大伟看着李棠独自上了楼，整栋旧楼隐隐透着糜烂的味道，让他有些替李棠担心。有一间房的窗户忽然亮了灯，那应该就是李棠的房间，邢大伟看着那扇窗，点了一颗烟，久久不愿意离开。 李棠坐在台灯下，一边吃甜品一边看书…… 海诗一身疲惫的领着海燕回来，看到珠花坐在门口的楼梯，吓了一大跳。珠花看到海诗，像迷雾中漂泊已久的小船看到了灯塔，瞬时间眼泪夺眶而出。 海燕娴熟的自己整理东西，洗漱完上床睡觉。 海诗铺好了地铺，给珠花准备了点心和饮料，“你怎么上了火车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珠花闷着声哭，“打扰你和海燕休息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你安心在我这住下，以后的事情慢慢来，白天我和海燕都不在，你还能清净点儿，但是可千万别再往坏处想了！” “你放心！我也不是真的想死，就是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人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 “我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可是噩梦醒了之后不是应该一切如旧吗？我以前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可我还是失去了。我现在成了有婚史的人，一个贪钱不成反蚀一把米的破烂货，再也没有脸面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了，谢升也走了，我现在真的什么也没有了。”珠花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她刚刚结束的一段婚姻就恍若隔世。 “不许你再这么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有健康和青春，这些才是奋斗的资本，这里不像小地方，没人在乎你的过去，每个人都在拼命挣一个好的未来，现在离婚算什么？很多离婚的女人还带着孩子，照样活的很好，还能找到更好的对象，你来北京是来对了，你的人生才刚刚要开始呢！” “可我什么都不会，又没有学历，我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做什么？” “很多可以做的，所以你先别着急，先想好你自己想做什么。” 珠花的心情平复了很多，眼泪也止住了，“你怎么不问我离婚分没分到财产？” “分到也好，没分到也好，只要你人好好的，以后什么都会有。” “我离完婚去我三叔家，他就当没看见我似的，三婶就只问我为什么没分财产？他们以为我又回去投靠他们，又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可他们都误会了！我只是回去看看我奶奶，我只是为了回去看她一眼！” “他们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当然了，因为我的牵连，他们也会被说闲话了。” “珠花，你应该多想想好的一面，其实事情本身没有那么坏，是你的情绪太坏了。” 第二天，海诗在整理毛巾，一个外国留学生走进店里，留学生用蹩脚的汉语说：“找你们这里最好的剪头发，我今天要和一个女孩子表白。” 店长十分热情的接待了留学生并把齐阳叫了过来。齐阳给留学生拿发型的册子来看，留学生看了看摇着头，“不是这样！额……I wanna the hair in the front is longer and at the back should be cut in three-dimensional diagonal lines.” 齐阳不明其意，愣愣的看了留学生两秒，“can you speak a liitle more slowly……” 海诗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对齐阳说：“他说的意思是前面的头发要留的长一些，后面要剪出立体的三个斜线。” 齐阳惊讶的看着海诗，“你能听懂英语？那要什么样的斜线？” 海诗问留学生，“what kind of slash do you want？” 留学生惊喜的看着海诗，“you can speak English？” 海诗有些不好意思，“yes！a little!” 留学生看着海诗手里拿着剪刀，“can you cut hair for me？” 海诗为难的看着齐阳，外国人直接对齐阳说：“让这位小姐给我剪头发可以吗？” 齐阳看了看海诗，“当然可以！你给他剪吧！” 海诗又紧张又兴奋。齐阳走到店长面前，“她还会说英语？” 店长笑笑，“我也是刚知道。” 黄玲给客人洗头发，不时的瞪着海诗，嫉妒心爆发在心里的宇宙，恨的她咬牙切齿。 店长和齐阳远远看着海诗和外国人正交流的顺畅，店长不禁感叹，“你觉得海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各个方面。” “没受过专业的培训，但是手艺还是有的，要是培养一下，应该不错。” “以后带带她怎么样？” 齐阳转头看着店长，“这不好吧！她才来多长时间？其他人会怎么想？”齐阳忽然想该不会是店长喜欢黄海诗？“店长你不会是……”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看她是个可以培养的人。” “那黄玲也不错呀！而且她来了都快一年了！再说了，海诗这个人……”想起海诗冤枉黄玲的事情，齐阳多少还是觉得海诗是有问题的。 留学生很满意海诗剪的头发，竖着大拇指称赞海诗，高高兴兴的付账离开，店长给了海诗一个鼓励的眼神。 海诗在洗手间洗毛巾，黄玲走进来洗抹布，洗毛巾的水盆有些碍事儿，黄玲上来直接就踢了一脚，水盆里的水溅出来打到海诗的身上，海诗站起身呵斥黄玲，“你干什么？苦大仇深啊？” 黄玲不屑的看着海诗，“会说几句英语有什么了不起的！” “简直不可理喻！你就当个怨妇吧！” 黄玲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听海诗这样一说，快要气晕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吗？整天一脸怨气！你是不是心理扭曲啊？” 黄玲像被斩到要害似的，“黄海诗你别欺人太甚了！” 海诗虽然生气，但她知道黄玲是因为不如意才会介意太多东西，她不想再争执暂时躲了出去。 珠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北京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让她的存在感降到了无限低，她感到紧张和害怕，就算她死在这里，也没有人在意的感觉。珠花看到电线杆上贴着的招聘广告，‘男女公关……’标着这么高的工资应该不是正当的职业吧？珠花继续走着，看到饭店门口贴着招聘服务员的广告，工资虽然不算少，但是饭店的工作需要热情服务，这是她最做不来的，犹豫的看了一会儿，只好又接着走。珠花在一个包子铺前买了两个包子，然后走进旁边的公园找到椅子做了下来，咬了一口包子看着翠绿的菜馅儿，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不知道吃了这一顿，下一顿饭要怎么办？明天的饭又要怎么办？抬头望着天空，灰蒙蒙的颜色里全是绝望的气息。 海诗拿着一个材料袋走出侦探社，私人侦探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旋：根据你提供的车牌号，很快就找到你母亲了，那个车就是她本人名下的，和你描述的情况完全相符……她的家庭条件很富裕……因为你妹妹还是未成年，你完全可以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向她索取抚养费…… 海诗打开材料袋，从里面拿出两张照片，照片上是母亲的近照，一脸的和蔼慈祥，和她记忆里的样子相差不远，可是她还是觉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心痛。 海诗坐上大巴看着窗外连绵的山丘，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明明不是要去相认，也不是要去指责，可能就是想确认一下吧……海诗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走进花园洋楼群，走到一幢洋楼前上面写着青山路22号，海诗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材料上写的地址，青山路29号，眼前的这栋洋房就是母亲的家？这样的房子少说也有几百万吧？海诗走到附近儿童游乐场，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看着几个孩子在玩耍。 太阳快要落山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被家长领回去，海诗站起身准备回去，这时一辆车停在了洋楼前面，只见一个女人领着一个男孩下了车。海诗一惊，她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母亲，男孩撒欢似的往游乐场跑过来，母亲也跟着孩子走过来，海诗怕被母亲看见，急忙转过身去。母亲和海诗近在咫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海诗，只是看着男孩怕他摔倒。母亲追着孩子跑，不小心摔了一跤，海诗本能的吓了一跳，想过去搀扶，但马上又意识到不能这样做。 又一辆车子停到洋房前，一个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朝母亲走过来，“该回去吃饭了，怎么还在这玩儿啊？” “让他玩一会儿吧！” 海诗全然明白了，母亲就是为了过自己的人生才抛弃她和海燕的，从前的那些假设，假设过母亲得了不治之症或者生活艰难之类的，再也安慰不了她了！海诗的心一下子空了，原来她还是期待过一些什么，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难过……海诗拿出电话打给邢大伟，“你今晚有时间吗？请我吃饭行吗？” “你真会挑时候，我今天正好能早下班！” 邢大伟开着车子，看海诗一言不发，“你叫我请你吃饭，饭也没吃几口，连话也不说，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说说啊！” “没事儿！就是累，不想说话。” “那我送你回家，回去早点休息。” 海诗扭头脸朝窗外，默不出声的哭的一塌糊涂。 邢大伟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海诗哭了，“你想什么呢？” 海诗捂着嘴巴，表情和面色已经哭到崩塌，却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看夜景。” 车子开到海燕的托管所前面，海诗和邢大伟一起下了车，“你回去吧！我接了海燕也回家了。”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我再进去！” 邢大伟没再坚持，手搭在车门上，“好吧！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没有。” “行！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邢大伟开着车走了。 海诗看着车子越走越远，“谢谢！虽然我没有在你面前哭的权利和勇气，但在你身边哭的很痛快！现在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珠花走进一家私人开的通讯营业厅。中年老板坐在柜台前，见珠花走进来，“你好！办什么业务？” “你好！我看见您门口贴了招聘营业员的广告……” 老板打量了一下珠花，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噢！你是应聘的？那过来坐吧！”两个人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以前干过吗？” “以前在我们老家的营业厅收过费。” “老家哪儿的？” “清源市。” “那么远怎么来北京了？” “这个说来话长。” “噢！没关系没关系！有工作经验就行！我们就要求有经验能干长就行！你有长期干的打算吗？” “有的。” “那什么时候能开始上班？” 珠花惊喜的看着老板，“我被录用了吗？” “当然！我们要求有经验就行！你满十八岁了对吧？” “我今年20岁。” 老板露出赞叹的表情，“你对工资待遇有什么要求？” “按照您这里的标准就可以。” “行！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这店在居民区，主要客源都是附近的住户……”这时老板的手机响了，老板高高兴兴的接了电话，“你好！哪位？……应聘啊？我们这已经招到人了！不好意思了！” …… 高奕川在讲堂给学生们做关于企业和社会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的演讲，西装笔挺，衬衫洁白的连一粒灰尘都没有似的；说话的声音沉静有磁性，语速较缓，从头到脚都带着贵气一般，“环境和每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垃圾分类投放，国外很多国家都已经实行很多年了，我想我们国家以后也会这样做！一个企业一个单位到一个个人都要对环境负起责任，尤其是我们作为大学生，大学生是青少年的代表，被社会认作是高素质的群体，更是要做的好！我们企业是做医药的，做医药的目的是为了人类的健康，如果环境生病了……” 邢大伟悄悄的走进讲堂坐在最后面的空座上，听起了高奕川的讲说；坐在邢大伟旁边的大四女生姜敏看着高奕川一脸的崇拜和爱慕，等高奕川做完演讲的时候，邢大伟和姜敏都跟着大家一起热烈的鼓掌。 邢大伟跟在高奕川身后一起下楼，“高总！您讲的真好！我都动心了！” “动什么心？” “就是觉得您真是了不起的企业家，有思想有远见。” “你也想做个企业家？” 邢大伟摇头，“不敢想。”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司机。”高奕川笑了起来。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想活成您的样子，只可惜，我得重新投胎才有可能！” “不用重新投胎！你这么年轻，一切皆有可能！”高奕川坐进车后排，“把车开到西门，接上一个人。” 车子在西门停下，等在西门的姜敏坐到了高奕川身旁，“高总！好久不见了！我们去哪儿？” “吃完饭去听音乐会！最近还有课吗？” 女生很惊喜的样子，“好啊！我也很想去呢！最近没什么课了！” 高奕川看着邢大伟，“大伟！到公司换了车你就下班吧！” “好的！”邢大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姜敏，样貌还算漂亮。 音乐厅的观众席几乎是满的，台上的乐团在倾情演奏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台下的观众全神贯注的欣赏。姜敏挽着高奕川的胳膊打了个哈欠，高奕川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这一夜，一如往常，波澜不惊，毫无新意。高奕川早早的就起床坐在别墅的阳台上抽烟，姜敏还在床上熟睡着。高奕川裹着厚厚的睡衣看着下面的湖水和落叶，脑海里忽然想起李棠的样子。姜敏穿着睡袍从后面抱住高奕川，“你怎么抽烟了？” 高奕川推开女生，“我一直抽烟。” “演讲的时候你还说保护环境，防止污染什么的！” 高奕川换下睡衣，顺手从钱包里拿出几千块钱给姜敏，“我还有事，得去公司，你快点收拾一下。” 姜敏很自然的收下钱放进背包里，“我快放寒假了，到时候你带我去旅游吧？” 高奕川打着领带，“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期待了？” “我……我就是问问。” 海诗敲门走进店长室，“店长您找我？” 店长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招呼海诗，“怎么样？最近很辛苦吧？” “还好！不辛苦！” “店里决定让你去参加沙龙艺术课程，是来自法国的知名造型团队来北京讲授的，每天上午学习，下午来店里上班，你可以吗？” 感觉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一样，海诗又惊又喜，“可以的！” “从后天开始，两个礼拜！”店长拿一张课表给海诗，“这是时间安排，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你下午四点上班就行。” 海诗看了一下课表，“店里就我一个人去吗？” “对！这个课程是针对像你们这样有基础的新人的！很贵的！是我特意从总部给你申请的！” “可是，店长！我才来不长时间就……” “这些都不用你考虑，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就行了！这个也是给你的一个补偿。” 海诗知道这样做会让很多人心里不平，她应该拒绝的，可是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海诗给店长鞠躬，“谢谢店长栽培，我一定努力！” 果然，店长在宣布这项决定之后，很多人都表现出了惊讶和不满，尤其是黄玲的反应最为明显，直接拉长着脸，都快要哭出来了。 李美丽和黄玲一起在洗手间洗抹布，黄玲哭的十分委屈，李美丽在一旁安慰着，“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啊！” “我真想甩手不干了！什么呀这是！黄海诗才来多长时间啊就去外面学习，我们都来了一年了！” “领导的决定咱们有什么办法？在这都干上手了，环境好人也好，你舍得就这么不干了？不干了你还换一家店重新熬吗？” “我忍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呀？肯定是她和店长有一腿！” “这话不能乱说啊！店长人那么好，不可能的！” “要不然店长为什么这么偏向她？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 海诗走进洗手间，黄玲气汹汹的走到海诗身边，“黄海诗！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啊？你和店长以前认识吗？” 海诗听出了黄玲话里的意思，保持着始终的不卑不亢，“店里这么忙，你还有闲心跟我聊天吗？” “凭什么店里有什么好事都轮到你头上去了？” “你有想法可以去找店长说，他是领导，可以做任何决定。” “你！” 海诗回去继续叠着毛巾，黄玲假装路过不小心，将叠好的毛巾都碰掉了，海诗看了一眼黄玲的背影，不急不躁的弯腰捡毛巾。 ****** 珠花第三天来上班，因为是之前做过的事情，很快就做上手了，老板对珠花是一百个满意。自从珠花来了以后，小店里就多了色彩，客人也好像比从前多了，老板一直笑呵呵的，时不时的还给珠花送点心拿糖果。 珠花正给客人办理业务，老板在旁边看着珠花操作。客人办完业务走了以后，珠花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询问老板业务，老板从后面抱着珠花的椅子靠背，头挨近珠花的脸回答珠花的问题。 老板娘在门口，看到老板和珠花好像脸贴脸在暧昧一样，顿时火冒三丈，直接过去把包甩在老板的脸上。 珠花大惊失色。老板大喊一声，“你干什么呢！” 老板娘掐着腰，拿出一股中年妇女特有的气势，“行啊你！我才几天没来店里，你都开始在店里养人了？” “胡说什么呢你！这是新招来的员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老板娘仔细瞅了瞅珠花，继续尖酸刻薄，“你挺有本事啊！上哪招的这么水灵的大姑娘？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的你们在这卿卿我我的给谁看呢！” 珠花试图想解释，“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在说工作的事儿！” 老板娘瞪着珠花，“你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老板呵斥，“你别太过分了！你跟人家发什么火！” “怎么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儿吗？看你那贱样儿！就差没把屁股贴上去了！” 珠花知道，无论无何这个工作是不能做了！珠花拿起背包跑出了营业厅；老板想追出去，被老板娘一把拉了回来，“你敢追出去我今天就跟你办离婚手续办了！” 老板心急如焚，权衡一下，终究没有追出去。 临近傍晚，路上开始了拥堵的时段，珠花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面无表情，车辆的鸣笛声特别的刺耳。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看见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珠花心里一酸，眼泪又滚了出来。 ****** 店里刚刚开始营业，黄玲急匆匆的走进店长室，一脸哀求的看着店长，“店长！你能预支我点儿钱吗？我孩子病了，现在需要住院治疗，可我的钱不够，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先别着急！孩子什么病啊？” “前几天感冒发烧，本来以为过几天就能好，在小诊所开的药，可是过了好多天了，越来越严重，去了大医院，说是肺炎，孩子太小，我……” “需要多少钱？” “五千。” “按照规定是不能预支这么多的，这样吧，你跟我出来。”黄玲跟着店长走到大厅。店长召集大家过来开会，“黄玲的孩子病了！需要住院治疗，目前的住院费需要五千，黄玲的情况大家也了解，看看能不能帮帮她，先度过这个难关。” 黄玲给大家鞠躬，眼带泪光，“拜托大家了！你们借我多少，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请大家帮帮我吧！” 大家都从钱包里拿钱，一百到几百不等的凑着；黄玲在一边默默的流眼泪。 海诗下了课之后直奔学校去找海燕，海诗从教室后门的玻璃看着海燕专注认真的听讲，是特别美好的画面。孩子们下课后纷纷扰扰的往外涌出，海燕走出教室，看到海诗的一刻，兴奋的跑过来拉住海诗的手，“姐！你怎么来了？” “来和你一起吃午饭。” 老师从教室走出来，海诗主动上前和老师打招呼，“杨老师！海燕在学校让您费心了！” “海燕聪明好学，和同学相处的也很好，根本不用操什么心！” “您中午方便的话，我想请您吃饭道个谢！” “哎呀！真不巧！我约了人了！下次有机会的吧！” 海诗和老师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带着海燕去了附近的韩国料理。 海诗把烤好的牛肉夹到海燕的碟子里，海燕大口的吃着烤牛肉，海诗又给海燕盛汤，“慢点吃！时间来得及。” “姐你今天怎么来和我吃饭了？” “我这两个礼拜要去学习课程，中午就有些时间，我就每天来陪你吃饭怎么样？” “那太好了！可是，每天吃那要花多少钱呢！” “我们不会每天都吃这么贵的！自从来了北京，我都没有时间陪你，你生不生我的气啊？” “你怎么老是这么问我！我不生气！你挣钱那么累。” “我忙是忙了一点，但是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 “可是我从来都没见你给我打过电话。” “没事干嘛打扰你上班啊？对了！我昨晚忘了告诉你，福利院的张院长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她就是问问我过的怎么样？学习怎么样？还说你每个月都按时往福利院捐钱！” “噢！就说这些？” “姐！我们也没有那么钱，干嘛还要每月给他们捐钱啊？” “你说说看，我们为什么要每个月捐钱给他们？” “不就是因为我们在那生活了几年嘛！可是这些年你一直给他们钱，还坚持做义工，也还差不多了吧！” “海燕！我们每月捐的钱不多，都是量力而行的！其实那点钱对于一个福利院来说是杯水车薪，并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改善，它改变的是我们！” 海燕一脸疑惑，“什么意思啊？” 海诗翻了一下烤盘上的肉，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海燕，“我简单的和你讲！如果对他们不闻不问，那我们就是一个不知道饮水思源冷漠无情的人，可是我们做了这些，那我们就不是了！我拿就是知恩图报有情有义。钱的多少不是罪重要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你认为是该活的有情有义还是无情无义？” 海燕略加思索，“应该有情有义！” 海诗笑着给海燕夹牛肉，“看到学校里的同学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会去帮助他们吗？” “会！” 海诗很高兴海燕似乎听懂的样子，“还想吃什么？” 海燕做着鬼脸，“这些都吃不完呢！你以为我是猪啊？” “你在长身体，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下班给你买。” “嗯！” 海诗送海燕回学校以后就去了医院，根据同事说的住院病房号找到了黄玲。黄玲正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说话，“大夫！我求求你了！住院费我今天会去凑的！孩子刚住进来两天怎么能不接着治呢！” “你才住两天，就已经欠了一天的费用！后面还有好多等着住院排不上号的孩子呢！你知道吗？” 黄玲一脸哀求，“我求求你了！我的孩子已经住进来了，钱我肯定会拿的您放心好了！” 海诗走过来，“黄玲！还差多少钱？” 黄玲惊讶的看着海诗，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现在欠了三千。” 海诗看着医生，“大夫！这钱我马上就交，您该怎么给孩子治病就怎么治，命比什么都要紧对不对！” “那你快去交吧！我们当医生的也不过是按规定办事，钱是必须该交的！” 海诗看着黄玲，“走吧！去把钱交了！” 黄玲一声不响的带着海诗走到收费处，用银行卡划了五千，然后把收费票据交到黄玲的手上，“你好好照顾孩子吧！我先走了。” 黄玲一脸懵懂，“海诗！这么多钱……你？” “是我借你的，以后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吧！” “你不恨我吗？” 海诗笑了一下，“我们哪有什么仇啊？为什么要恨你？” “可是……我一直都排斥你……” “都是小事！孩子的病才是要紧的！你快回去照顾孩子吧！” 黄玲满脸的歉意和愧疚，“海诗！对不起！……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海诗笑了笑转身走了，黄玲看着海诗的背影，内心不能平静。 乱事丛生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考场里安静又紧张，夏晴在认真的写着试卷，监考老师在教室里踱步。老师从邱子欣的身边走过，邱子欣回头看了一眼老师的背影，迅速的拿出准备好的纸条，往试卷上抄答案；老师走到最后面又转过身重新往前面走，邱子欣就轻轻的将纸条团在手里；老师走过邱子欣身边，邱子欣又开始抄答案，这样来回反复，邱子欣终于抄完了答案，露出大功告成的表情。 邱子欣抬头，看到坐在斜前方的夏晴还在认真的答题，瞥了夏晴的后脑勺一眼，接着看试卷，看来看去觉得无聊。看到夏晴大衣的口袋张着大嘴，邱子欣觉得好玩儿，趁着老师背过去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纸条团成一团，像投篮似的投进了夏晴的大衣口袋，邱子欣一脸贪玩儿的坏笑。 老师经过夏晴身边，发现口袋里赫然有一团纸，伸手就拿了起来。邱子欣被吓的脸色发白，难道要被老师发现了吗？她的心脏崆的一声之后开始剧烈的跳动。 老师看着纸条上面打印的问题和答案，对比着夏晴的考试试卷，发现纸条上印的是考试内容，老师立刻查看着桌上的准考证，直接没收了夏晴的考卷。 夏晴不知所以，“老师你为什么收我的卷子？” 老师鄙夷的瞪着夏晴，“你反过来问我？需不需要上教导处去说？” “什么意思啊？我还没答完，还不想交卷呢！” “考试规矩你懂吗？禁止作弊抄袭！你都抄到我眼皮底下了！” 夏晴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没抄啊！平白无故为什么说我抄袭？” 老师厉声斥责夏晴，“出去！别影响别的同学答题！” 夏晴差点哭出来，“凭什么啊！”夏晴被老师生拉硬拽的赶出了考场。 邱子欣害怕的不敢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 夏晴不服气，找到了主任办公室去说理。 主任看着夏晴的试卷，“这团答案纸是从你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 夏晴感觉到舌底都在发抖，她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主任！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又没有人看到我拿这个抄，怎么能证明是我抄的？” “你写的答案，和这个纸上的答案，几乎一字不差。” “这道题是我按照正确答案背下来的！是我自己默写下来的！” “好！那你现在把这道题的答案背一遍，如果背的对，你就没有抄的必要，我就选择相信你。” 夏晴脑袋一片空白，又好像有一百只蜜蜂在周围嗡嗡作响，她看着老师都出现了双影，居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夏晴一秒接一秒的愣在那里说不出一个字。 主任无奈的摇摇头，“校规里明文规定，抄袭者一律降级处理，视情节也可能会被退学，还剩最后一个科目你不用考了！等着学校的处分结果吧！” 夏晴觉得天旋地转，哀求的看着主任，“究竟是谁害我？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作弊！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背出来！” “行了！我这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出去吧！” 夏晴气急了，“如果你们还是一口咬定是我作弊，那我要报警！” “你这么挣扎有什么用呢？” 夏晴拿出手机打110，“你好！我是建筑大学的学生！学校老师冤枉我考试作弊，要让我退学！……我一个学生的前途就要被断送了，怎么就……” “校内的学生事务完全可以由校方自行处理！这不在公安机关的管理范围你听懂了吗？” 110挂了电话，夏晴开始精神恍惚。 主任和老师都阴沉着脸，“你做的种种，真的没法再让人看下去了！” 夏晴突然跪下来，“求求你们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背出来！”夏晴努力的去想答案，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故意跟她作对，要置她于死地？ 夏晴像快要疯了似的，主任寒心的看了她一眼，躲了出去。 夏晴跑回考场，考试还没有结束，全场的考生都看着她。夏晴大喊，“究竟是谁陷害我？谁把纸条扔到我衣服口袋里了？有种你站出来！敢作敢当！” 邱子欣心虚的不敢看夏晴的眼睛，夏晴忽然看到坐在她位子斜后面的邱子欣，指着邱子欣，“是你吗？又是你是不是？” 两个保安赶过来，硬将夏晴拉出考场。 操场上有人在踢球。 冬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还是暖暖的，夏晴拿出手机打给邱子欣，“你在哪？我们见一面！……你要是不来，下午我就去砸你考场！……我在东二足球场等你。” 邱子欣和李晓东一起过来了，夏晴从台阶上站起来，狠狠的瞪着邱子欣，“果然是你！” “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你心虚什么？” 邱子欣故作镇定，“我怎么心虚了？” “那个纸团上，肯定有某个人的指纹，只要我报警，就可以查到。” 邱子欣眼里闪过慌乱。 夏晴嘶吼，“为什么？为什么害我！我他吗要被你害死你才甘心！”夏晴上去就抓邱子欣的头发狠狠的撕起来，夏晴和邱子欣互相撕扯扭打，邱子欣心虚理亏明显处于弱势，李晓东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两个人分开。 球场上的人依旧在踢球。 李晓东劝说夏晴，“夏晴有话好好说！你这样算什么！” 夏晴喘着粗气，嘲讽的看着李晓东，“我没办法再上学了！我不会有学位了！” 李晓东摆出不在意的表情，“抄袭只是降一个年级，晚毕业一年而已。” “说的真够轻松的？你降一级试试！让我看看你还能说的这么轻松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那你就别说风凉话！这种恶心的学校，不分是非，也就配你们这样的人来上！” “你别一时冲动，把事情想这么坏！” 夏晴大喊：“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的狗男女！你们两个携手奔赴黄泉一起去死吧！”夏晴转身走了，把邱子欣和李晓东气的快发疯。 冬天的北京，虽然不比老家那般寒风刺骨，今天却冷的让夏晴有些受不了。夏晴浑身僵冷的在街上游荡，满眼迷茫，她拿出钱包里早就买好的明天回大旗镇的火车票，看了许久。一天之间，天翻地覆。本来今天考试结束后，明天一早她就要回大旗镇跟父母一起等着过年，可如今，该怎么办呢？她怎么有脸面回家？怎么和父母说这件事情？他们知道的话会有多伤心？她以后该怎么办？她太害怕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怕…… 天黑了。 夏晴走进一家酒吧，点了鸡尾酒和啤酒。 舞台上有乐队和歌手在表演。 夏晴喝的微醺，把酒杯一推，“没有一个唱的比我好的。” 坐在夏晴旁边的酒吧老板正陪着客人，听到夏晴说的话，“小姐可否上台唱一首？” 夏晴看了看老板笑着，“当然。” 夏晴走到舞台上，点了一首我是一只小小鸟。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尽管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走音，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首歌的意境，她唱出了此时此刻的无奈和心酸，引得全场的共鸣和合唱，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冲上了今夜的高潮。 观众们纷纷送上热情的掌声，夏晴唱的泪流满面。 夏晴回到座位上，老板十分赞赏的看着夏晴，“小姑娘有意愿来我酒吧唱歌吗？” “唱歌能挣钱吗？” “当然了！” “那我很愿意。” “那明天你过来，我们具体谈一下工作和条件。” “我今天可以接着给你唱。” “你今天有点儿醉了！” “我今天免费唱！” “那你今天的酒水免单。”老板拿起酒杯和夏晴碰了一杯。 夏晴喝的有点多，在酒吧外面吐了起来。 驻唱乐队的贝斯手林筱筠帮夏晴拍着背，递给夏晴一瓶茉莉茶。 夏晴接过来喝了一口，趁着酒劲儿想什么说什么，“你知道吗？我今天决定退学了！” 林筱筠似乎对夏晴的话题颇有兴趣，“为什么？” “我曾经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只要你去努力去奋斗，就一定会有好结果，可是，这世界是无情的。你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吗？” “我知道！” 夏晴笑着切了一声，“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我是倒霉鬼转世！别人都好好的！就我这么倒霉！我上辈子是欠了她邱子欣的！吗的！” “就算是遇上这样的人，也不需要退学啊！” “学校也是个王八蛋！我真的没作弊！我也没偷钱包！也没抢人家的男朋友！他吗的为什么全算在我头上！留级？不可能！我要是留级了就是承认自己真的抄袭了！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承认！……你知道吗？”夏晴突然哭了起来，“我爸妈，种地！双手全是老茧，就为了让我上大学有出息！” 林筱筠意味深长的看着夜空，“谁没受过委屈呢？看你到底要什么，如果上学是最重要的，就算冤枉你也可以忍一忍。” 夏晴哭的越发厉害，林筱筠默默的站在她身边直到她哭累了情绪渐渐平复，“我送你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上午十点，夏晴从沉睡中醒来，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夏晴拿起来一饮而尽，想起昨晚在酒吧喝酒唱歌，还和一个男生聊了些什么，之后她是怎么回来的，回来之后宿舍里还有谁，她都完全记不起来了。夏晴抬头看了看四周，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每个床上的行李都叠了起来，只有夏晴的床被还是铺着的。 宿舍管理员阿姨走进来，“天哪！这屋子怎么这么大酒味儿啊！快点收拾东西啊！今天晚上就封宿舍了！” 夏晴浑身难受，硬挺着身子收拾着行李。 夏晴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回头再看一眼这间宿舍，想起这一学期以来在这里度过的日子，想起白静和张宁，想起她的学业，夏晴哭了…… 海诗给客人洗头，发现手边的洗发水没了，刚要去那一瓶新的，黄玲就递了一瓶给海诗，海诗笑了笑，“谢谢！” 黄玲也笑了，笑的很清澈，“那个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没关系！慢慢还就行！” 黄玲很想和海诗聊些什么，“你学的那个课程怎么样？” “很好啊！能学很多东西！……嗯，如果你想知道内容，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和你详细的说说。” “真的吗？那我可当真了！” “孩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大夫说可以出院了，我妈今天就带着孩子办出院手续。” “那太好了！” “多亏了你！”黄玲还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去干活了！” 珠花到一家五星级酒店面试。 珠花和面试官相对而坐，紧张的手心冒汗。面试官看着珠花的简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我们的招聘简章。” “啊？” “你应聘前台接待，可我们对这个职位的要求是大专以上学历。” “我……我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我们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和一般的酒店不同，这里每天都会接待很多外宾，很多上层人士，所以前台的职位要求懂英语，素质要高……” 珠花也知道机会很小，她只是来碰碰运气，结果虽然不出所料，可还是觉得很丢脸，“噢！对不起！……那还有别的职位适合我吗？” “我们这里除了客房服务和餐厅，所有职位都要求学历……” 珠花急忙站起来，“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珠花快速的从办公室里逃出来，满心的无地自容，直到下了电梯走到大厅，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邢大伟就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低头看书，珠花从他的身边经过，两个人谁也没看到谁。 公司的另一个司机坐到邢大伟旁边，“看什么呢？” 邢大伟给司机看了一下书皮，“企业管理。” “哟！行啊！给高总开车都开进步了！” “我啊！自从听了高总去大学里面演讲，就对他的谈吐深深崇拜，太有气质了，话说的很高尚，反正就是，有学识。” “那当然，高总是喝过洋墨水的，高学历！” “所以我也得学学，也有自学成材的嘛！” “祝你成功！”司机拍了拍邢大伟的肩膀，然后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哎！大伟！你每天跟着高总，有没有发现高总喜欢泡妞？” 邢大伟假装心不在焉的，“说什么呀？高总对女人没兴趣！” “得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高总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这都不是新闻了，只不过没人敢拿到台面上说而已！” “那你怎么敢说？” “哎！你可不能在高总面前说我说过啊！” “放心吧！咱们打工的，就把好管嘴，别嚼舌头。” 司机有些悻悻。 高奕川和几个人从电梯里下来。邢大伟和司机都起身去迎，“高总！您开完会了？” “噢！大伟！你把我送回公司，然后你就下班吧！晚上我和他们几个人还有别的事儿，我自己开车就行了！” “好的！高总！” 今天餐厅里来了很多客人都是家长来为大学生庆祝期末考试结束迎接寒假开始的，李棠羡慕的看着他们，她第一次知道，寒假的开始也是可以庆祝的！因为他们就要去旅行或者去开始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总之都是那么的丰富多彩，和他们一比，李棠像是在人间牢狱，不得自由。李棠不禁感叹，这世间有那么多种快乐，是不是都与她无缘？ 李棠把收完餐具的推车推进洗碗间，把盘子都放进水槽，忽然之间觉得恶心想吐，被一旁的经理正好看到，经理毫不留情的问：“怎么？怀孕了？” 李棠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愤但没有说什么。 高奕川和几个同行的人走进餐厅，经理看到高奕川一行人，立刻笑脸相迎。李棠看到高奕川的刹那，有上去和他打招呼的冲动，但高奕川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不认识她似的，李棠有些失落，但转眼就若无其事的也装成不认识他。 李棠将菜单递给高奕川身边的人，高奕川看了一眼李棠，李棠故意不去看高奕川，即使不小心和高奕川眼神相碰，也对他保持着对待陌生人的礼貌。 李棠给高奕川上菜，没有看高奕川一眼，高奕川却始终盯着她看。 和高奕川同行来的客人问李棠，“小姐！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样子挺别致的！” “这个叫做喜龙珠，是精选北海道空运的新鲜食材，寓意吉祥。”李棠给客人倒酒，客人拿出三百的小费给李棠，李棠道谢然后很自然的收下，全程不卑不亢。 高奕川看着李棠，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珠花路过饭店，看到店里面有一家人老老少少欢乐的吃着团圆饭，另一边的一个年轻男子一个人喝着啤酒吃着小菜，时不时的看看那群人，眼里露出羡慕和忧伤，一个男人能独自喝酒还掉下眼泪来，想必一定活的很艰难吧！看到这里，珠花也哭了。这个世界每个角落都有人悲伤也有人快乐，只是珠花觉得她似乎怎么也挤不进快乐的那一边…… 夏晴正式和酒吧签了合同，以后就要在酒吧驻唱。 舞台上响了起了爵士乐，夏晴穿着黑色的吊带衫和长裤，摘下眼镜散开长发，上了古典效果的妆容，和之前的学生模样判若两人。 A couple seasons psssed me by Since you made me feel so real That feeling I remember It was as good as can be I haven’t seen you for a while I wonder if you’re well What’s going on in your mind I really would like to see oooh hoo Wish I was with you in my dreams and I\'m praying to be your side and suddenly you\'ll slip away oooh hoo Easy as flowing down the stream Do you know that Will you understand me Why is it you make me wait so long …… 林筱筠在一旁听的入迷，很多观众都像沉醉在另一个华丽却忧伤又不失感性的维度。 一曲落下，像一场时空旅行，夏晴的脸色透着忧郁。她走到后面院子的角落，林筱筠跟了出来，“想不到你的爵士乐唱的这么惊艳。” 夏晴看了一眼林筱筠，好像不认识他，“谢谢！” “心情比昨天好一点吗？” 夏晴想了想，“昨天？” “你忘了你昨天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你怎么知道？” 林筱筠露出无奈和莫名的表情。 夏晴忽然想起昨晚和他聊天的男生，“噢！我是昨晚见过你？” “额！不只见过！” “我们还说话了？” “也不只说话了！” 夏晴惊讶的看着他，“那还有什么？”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夏晴忽然感到紧张，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林筱筠，“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还会有什么？” 林筱筠见夏晴莫名其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还……一起喝了饮料，你还说……” “说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 夏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可能！” 林筱筠皱眉，“哎！我有那么差吗？至于你看不上我吗？” “我们都还不认识！” 林筱筠忍着笑，“我们昨天已经认识了，只是你记不起来了，我是这里驻场的贝斯手，我叫林筱筠。” “噢！原来是这样！我叫夏晴。” “知道！你今天的样子和昨天完全像是两个人！” “对！我和昨天的确是两个人！我不在是昨天的自己了！”夏晴不想继续陷入沉重思虑中，“是不是我今天看起来比昨天性感很多？” 林筱筠严肃的看着夏晴，“额……你昨天看起来像十八岁，今天看起来像二十八！” “你！”夏晴先开起的玩笑，却受不了林筱筠这样的尺度。 “我被你的歌声深深吸引。我现在是你的粉丝！怎么样？昨天的酒，今天还难受吗？今天唱到几点？” 夏晴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就唱到十点，明天开始到十一点。”她仔细的看了看林筱筠，和电视里那些搞音乐的年轻人差不多，稍长的头发，深邃的眼眶，皮肤白皙，笑容明媚。 下班以后，夏晴直奔海诗家门口，敲了敲门，早就知道家里会没有人，便转头想走，这时门却开了。 珠花开门，看到夏晴，两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对方，然后又高兴的牵着手一起进了屋。 李棠下班往地铁站走，肚子饿的咕咕的叫，看见路边的刀削面铺还在开着就走了进去，“老板来一碗刀削面，加豆皮加鸡蛋，再加青菜。” “大碗小碗？” “大碗！” 李棠坐在窗边等着，看到门口的路边有一位老大爷还在摆摊卖橘子。这么冷的天气，这个年岁了还在为生活拼命，不知道是夜太深的缘故还是什么，李棠的心里一酸，如果她不做点什么，恐怕没有办法安心吃下一碗面。李棠走过去看到推车上还有一些橘子，“大爷！您这么晚了还不收摊？” 老大爷一身疲惫却依然微笑，“还剩一些，卖完了就回去！” “这些多少钱，我都要了！” 大爷有点惊讶，“额！姑娘！你不用都买，一会儿可以卖完的。” “我是想买，这些多少钱，我都要。” “这么多你吃不完的！” “我拿回去分给我们同学。” 大爷十分感激的看着李棠，“一共就算你二十块钱。” 李棠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块给大爷，大爷要找钱，被李棠拒绝，“大爷你不用找了！这些橘子在超市买差不多也要五六十块呢！” 高奕川的车就停在路边，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面铺的老板喊李棠，“小姑娘！你的面好了！” 李棠走进店里，将自己的面打包追上老大爷把面交给他，“大爷！这面新做的！您拿回去吃吧！”李棠转头回店里，又重新要了一份。 高奕川看着老大爷把面放在推车上，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李棠，往远处走了。 高奕川下了车，走进面铺，“老板！来碗拉面！” 李棠看见高奕川，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装作不认识他；高奕川坐到了李棠的桌子前；李棠一边吃着面，一边瞪大眼睛看着高奕川。 “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 “说是巧合，你可能不信吧？” 李棠吞下一大口面，“难道你跟踪我？” 高奕川看着李棠碗里的面，“你这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啊？” “你晚上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来吃面？” “在餐厅的时候，干嘛装作不认识我？” “要是装作认识，不太好吧！” “装作认识？难道我们不算认识吗？再说有什么不好？” “如果我装作认识你，你要是不理我，我不是很尴尬吗？” 高奕川见李棠如此直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家面好吃吗？” “当然，好吃又便宜。” “你为什么把老伯的橘子都买了？” 也许是因为吃了半碗面有了力气，想编故事了，“我是想起了我的父母。”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们在老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 “现在放寒假了，你不回去看他们吗？” “我要在这里挣钱攒学费。” “放假了还能住在宿舍吗？” 李棠思索片刻，“噢！放假期间，我就住餐厅的员工宿舍。” “你不觉得餐厅的工作太辛苦吗？为什么要做这个？” “因为这里工资还算高的！还有小费拿！” 高奕川看着李棠楚楚动人的模样，也许是因为店里的灯光不够亮，李棠看起来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还要好看，像披着一层光晕，“我请你去吃别的怎么样？” “我怎么能让你请吃饭呢？” “上次你不是也和我一起吃了？” “上次我是借了我同学的光！我其实是没有领你多少情的！” 高奕川又笑了，笑的很开心。 李棠和高奕川从面铺走出来，“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上车！”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 “上车吧！” 李棠走到高奕川面前逼近他的眼睛看，高奕川竟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剧，李棠俏皮的一笑，“我虽然贫穷，但不会往歧途上走，再见。” 高奕川有心思被看穿的尴尬，“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累，所以想送送你而已。” “我还好！谢谢！”李棠义无反顾的走朝地铁口走去。 高奕川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有些扫兴。 李棠一边走，一边笑着。原来高奕川对她是有兴趣的，这让她十分意外，十分惊喜。 海燕在床上睡着了。 海诗、夏晴和珠花在地铺上一起躺着，这是近半年以来她们三个第一次聚到一起，互诉了很多心事。 夏晴听了珠花的事情以后，不禁感叹，“真想不到，这半年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以为我已经够不幸的了！” “那你寒假不打算回去看你爸妈了吗？” “如果我退学，这也不算寒假了，我会尽快找房子，就在你这打扰两天，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 海诗一急，“你找什么房子啊？寒假就一个多月而已，你就住在这，你不能退学，大不了多念一年，多少人想上大学念不成，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珠花感叹，“是啊！夏晴！我做梦都想上大学。现在没有文凭的话想找个差不多一点的工作都很难！” “难道所谓大学的教育，就是为了教人委曲求全？为了一张文凭可以不要尊严，任人践踏？难道这就是教育吗？” “可是，文凭真的很重要，不是吗？你好好的再考虑一下，别急着下判断。” 海燕翻了个身，三个人都沉默下来，怕吵醒了海燕。 珠花陷入沉思，这些天以来的求职失败和到处游荡让她看清了现实，虽然这没出乎她的意料，可还是让她无比灰心，她想她必须要做最底层的工作了。 李棠回到出租屋，直接倒在床上休息，忽然又觉得一阵恶心，坐起身子硬挺了一会儿才好一点，她忽然想到这个月初该来的例假还没有来，瞪着大眼查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大惊失色。李棠忘了刚才的所有困倦，直奔药店就去了。 “我要一个验孕试纸。” 李棠失魂落魄的从洗手间走出来，把显示两条线的试纸放在桌子上，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二天，李棠手拿化验单走进妇产科的诊室。 医生看着化验单，“手术安排下礼拜，到时候带着家属来签字。” “不带家属可以吗？” “那怎么行呢？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陪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李棠一直都没有害怕，直到医生说了这个万一，李棠才有些心生顾虑，“会出事吗？” “任何一个手术我们都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没有意外，要是有人说能保证万无一失，那肯定是骗人的！” “我知道了。” 爱情的开始 经过许多次的求职失败，珠花终于找到了一份电子厂流水线的工作，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准备搬到厂里的职工宿舍。 夏晴依依不舍，“我这刚见到你没几天呢你就要走了！你是不是看我来了才要走的？要是那样的话你别走，我很快就搬出去，我昨天看了两个房子了。” “我怎么会是因为你才搬呢？我巴不得每天都和你们住在一起！可这又不现实，我得工作挣钱。” “你工作也可以住在这啊！”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海燕和海诗也要好好休息。” 夏晴叹着气，“说的也是！还没问你找的什么工作呢？” “去电器厂上班，组装线工人。” 夏晴大吃一惊，“干流水线啊？” “嗯！管吃住，主要是工资也高。” “可是，干流水线很枯燥，工资高都是靠加班加出来的！再说，干这个有什么前途呢？你应该找一个你喜欢干的工作！” 珠花停下手上的活儿，尴尬的笑着，“我都不知道我喜欢干什么！像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能有什么选择？再说，我也不会一辈子干这个，只是想先过渡一下，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总要先有口饭吃。” “员工宿舍要住好几个人呢，怕你会吃不了那些苦。” 珠花笑着摇头，“你是不知道我从前是怎么过来的，我能自己挣钱吃饭，不会比从前过的更苦的。” “珠花！我从前没觉得你过的不好，可最近听了你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原来你以前过的并不好。” “你在爸爸妈妈的爱护下长大，像你这样在蜜罐儿里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体会到我的处境呢？”珠花见夏晴皱着眉头，故作开心的笑着，“放心吧！都会好起来的！如果有机会，我就去你唱歌的酒吧给你捧场去。” 夏晴送珠花到门口；舍不得看珠花走，又继续送到了楼下；还是舍不得，又继续走了一段路送到了地铁站，一直看着珠花进了安检口；安检口终于把她们两个分开到两端，然后两个人向着两个方向越走越远…… 珠花和几十个人一起在会议室，接受着上岗前的培训，“流水线的工作看起来简单，重复单一，但是它需要高度的集中力，一分心，如果少放了一个小零件，那可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无论干生产还是质检……” 李棠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脸色阴沉的看着窗外。 邢大伟高高兴兴的赶来，坐到李棠面前，“你考完试了？终于找我了！” 李棠把化验单给邢大伟看，“我怀孕了！” 邢大伟拿着单子看了半天，“我们结婚！” “我来找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个，我是让你陪我去医院做手术，下个星期二上午十点，你能抽个时间吧？” “手术？你不要这个孩子？” 李棠觉得邢大伟问的很荒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了，我没有力气，很累。但凡我如果一个人能解决的话我也不想麻烦你！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你身子一定不舒服，这样！你搬到我那住，我住的房子是公司的公寓，条件不错，你搬过来住能舒服一些，我来照顾你。” “我只要求手术那天你能去给我签个字，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邢大伟有些激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孩子是我的！我怎么能不管？” 李棠瞪着邢大伟，“你能小点声吗？怕别人听不见啊！你激动什么？你要是再激动，这事我也不用你管了！我去找别人！” “好好好！我不激动！你先听我说，把这个孩子留下！从今以后，我邢大伟这辈子，就为了你和孩子而活，我一定会打拼出一番事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李棠面无表情。 邢大伟信誓旦旦，“我发誓！我绝不说一句假话！” “你是让我辍学吗？” 邢大伟想了想，“你可以休学一年，让医院开病假条，学校应该会同意的！” 李棠越听越生气，“大伟！当初，我爸进了监狱，我为了上学，不管我爸的死活，硬是拿了家里的存款跑到北京来了，你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就不会说这些话了！下周二能不能陪我去医院？如果不能我另找别人！” “你非要这么做吗？” 李棠无奈且无力的摇头，“说了这么半天……我不是来找你商量的。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我才来找你，我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只要你留下这个孩子……” 李棠的声音很低却充满愤怒，“我不可能让任何人毁了我！不管发生任何的事情，我都要顺利完成学业，这个才是我的出路，依靠任何人，人生都是危险的。你明确的回答我！去还是不去？” 邢大伟艰难的说了一声，“去！” “那你下周二十点之前，准时到第二医院三楼妇产科。”李棠看着邢大伟的眼睛，“大伟！人的心是会变的，今天你非常肯定的事情，到了明天可能就动摇了！” 李棠想表达的是她没有像从前那么喜欢他了，见到他也没有那种脸红心跳的心动，说不清楚具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变了，也许是因为时空变了，也许是她变了……但邢大伟以为李棠是怕他变卦，“你放心！如果你不改变主意坚持要去的话，我一定不会食言！” 李棠离开，她只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太直接的话，她说不出口，也于心不忍；希望他能领悟，她不是想完全推开他，只是不想太过亲密，保持一段距离，一种可进可退的安全距离。 邢大伟追了出去，一直追着李棠上了地铁。 李棠站在车厢的角落，“你干嘛跟来？我还要去上班。” “你这个身子就别上班了！” 李棠摇头，“大伟！你总是想干涉我的生活，但我不希望我的计划都被你打乱。” “我是为了你！” “那你是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越来越说不通了吗？” “好！既然你什么都有主意，我就送你去上班总可以吧！”邢大伟此刻的心情很悲壮，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着李棠。 旁边有了空座位，邢大伟让李棠去坐，李棠拒绝。 夜晚，海诗有说有笑的和同事们一起下班，看到邢大伟等在店门口。 两个人坐在车里，邢大伟阴沉着脸，海诗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棠，她怀孕了。” 海诗惊讶的瞪着眼睛，受了不小的冲击，明明心像被凿了个洞一样难受，却不能表现出来。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留下孩子，我会对她负责到底。可无论我怎么说，她都执意要手术。” “她的想法，不是谁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但我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就算是没有用，我也要做些什么！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去找她。”她知道邢大伟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她也只有成全他，让他在尽力之后再去遗憾或者痛苦。 李棠和海诗坐在咖啡厅里，“海诗，在北京，我们还是第一次见。” 在李棠面前，海诗总是心情很复杂，可今天多了一点怨恨，“放假不回家吗？” 李棠笑了笑，“你知道的，我需要赚钱。” “知道你很忙，那我就有话直说。” 李棠看着海诗，等着她说话。 “大伟来找过我我，他很着急，想让我劝劝你。” 李棠的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 “他希望，你能把孩子留下来。” 李棠克制着心里的愤怒，“海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个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比你和大伟在一起的时候多吧！你为什么要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话？” “他也是没办法，我也不能说我不管……” “你就应该说你不管，这事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海诗惊讶于李棠的冷静和残酷。 “说句实话，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按理说我们应该叙叙旧，想不到刚一见面就这么不愉快。” “对不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你想的简单，是你一心只想着怎么能让邢大伟好过一点儿，而我，不在你的考虑之内。” “为什么你觉得这都是为了大伟？难道大伟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吗？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这是你的福气！” “你和他有一点挺像的，就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海诗愣了一下，“李棠……我跟你道歉，我确实不该来找你说这些，等下次吧，等我们都有时间，找珠花和夏晴一起聚一聚。” “珠花？她在北京吗？” “是啊！她离婚了。你不知道吗？你妈妈没告诉你？” 李棠皱着眉头，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耽误你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棠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海诗！你别介意我刚才的态度，我也很烦躁。我也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放心！不会的！你多注意身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就尽管说！” “海诗！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帮我给大伟打个电话吗？” “噢！好！”海诗拿出电话给李棠。 “帮我打给他吧！” 海诗拨通了邢大伟的电话，“大伟！你在开车吗？”海诗给邢大伟拨号的娴熟和打电话时自然的语气，李棠都看在眼里。“噢！我把电话换给李棠，她手机没电了。”海诗把手机给李棠，“我去趟洗手间。” 李棠脸色微怒，“邢大伟！你不需要说话，听我说就好。你今天让黄海诗来找我，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如果你是一个这么没有底线的人，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我恶心不起！我此时此刻正努力的压着我心里的火儿，到手术那天为止，我希望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李棠挂了电话。 海诗回来接过手机，“我先走了，你多保重身体。” ****** 红谷大厦。 秘书走进高奕川办公室，将一份材料放到他的办公桌上，“高总！这是这个星期的工作计划。” “知道了！去忙吧！”高奕川拿起材料翻阅，按下秘书的电话，“把市场部的廖云叫来。” 秘书带着廖云走进办公室，“高总您找我？” “坐吧！我是想问问你这个市场调查的方案。” “噢！我是想，通过对各个医院和药店的药品销售情况进行准确的记录，好确定今年的销售目标，现在走正好是寒假，计划招聘的对象是放假的大学生。” “在校大学生？”高奕川首先想到了李棠，他不自觉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常常想起她，不分场合也不分时间的想起。 “对！”廖云见高奕川傻笑，小心翼翼的问：“高总！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有！很好！” 傍晚时分，高奕川带着一个女子到餐厅吃饭。 李棠看见高奕川跟那个女子说笑，竟然有些嫉妒和失落，她朝身边的女同事说，“小茜！那两个客人你去招待行吗？” “你认识的？” “嗯。” “行！我来！” 领班朝李棠翻着白眼，“你还认识高总？那你干嘛还干这个？” 李棠没有理会，转身去忙别的。 小茜走到高奕川身边，将柠檬水放到餐桌上。高奕川四处张望，看到李棠在另一边忙碌着。 李棠上菜回来，又觉得恶心，就往洗手间跑，从洗手间出来时碰到经理，“你知道，服务员如果怀了孕是要被解雇的！” “我只是胃炎犯了。” 经理盯着李棠看了一会儿，抬手想触摸李棠的肚子，被李棠阻止，“请你放尊重一点儿！” “人要先自重，别人才能尊重你。打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安分的人。” 李棠虽然还是会生气，但对经理似乎产生了免疫，也或者经理在她的眼里俨然已经是一条蛆虫。 经理瞥了她一眼，“你要是在客人面前干呕失态，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掂量。” 高奕川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来，看到李棠站在那，本想上去和她打个招呼，刚走到她身边，李棠便转头朝大厅大步迈去，像没看到高奕川一样。 高奕川很不甘心的看着李棠的背影。 李棠下了班一如往常的朝地铁站走，高奕川开车保持着一段距离慢慢的跟在李棠后面，高奕川单手开车，另一只手给李棠发短信，‘今晚有时间吗？’ 李棠看了一眼短信没有理会，捂着胸口恶心了一阵；又来了一条短信，‘我是高奕川。’李棠看了一眼，又没有理会。 高奕川在车里笑了笑，继而又感觉有些恼火，继续写短信，‘我是想来告诉你，我们公司招大学生兼职，’字写到这里高奕川又全部删除重新写，‘我给你开空白支票，数额你随便填，明天到银行就可以兑现。’高奕川毫不犹豫的发了出去。 李棠看着手机短信，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身体的不舒服和疲惫，再加上她以为高奕川对她有好感，而他却要她卖身的讽刺！李棠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李棠开始狂奔，高奕川开着车子一直跟了上去。 李棠一路跑到湖边，扶着大树，开始呕吐不止，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李棠越想越悲，情绪一瞬间到达崩溃的顶点，她望着湖面，脚一步一步的试探过去，想象着自己就这样跳下去！但是，她只是在设想，她知道自己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高奕川下车，看到李棠像要跳湖的样子，吓的赶紧跑过去从后面一把将李棠抱起来，走到安全的地带才将李棠放下。高奕川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棠，“你要干什么！” 李棠冷笑一声，用看破一切似的无所谓的表情看着高奕川，“与你无关！”李棠要走，被高奕川拽住，他的力气很大，像害怕她就这样逃走似的，握的她的手腕都痛起来。她看了看他的车里面没有别人，又看着他的眼睛，“像你这个年纪，像你这样的地位，你肯定是有家庭的，你至于带着个年轻的小姑娘招摇过市吗？就这样还不够，你还要给我开支票？我一晚上值多少钱？你给我一个你心里的价位我考虑考虑！这个肮脏的社会，就是被你们这些权贵给弄的黑白颠倒！也许你认为钱能买到一切，但你在我眼里，却丑陋不堪。” 高奕川一点都没有生气，“你刚才真的想跳下去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说不是，你会说我虚伪矫情。” “你怎么把我想成一个这样的人？” 李棠横眉冷对，“我们才见过几回，连认识都谈不上吧？你左一次右一次的找我，无非就是把我想成卖身求荣的穷学生，为了钱可以不要脸，可以伤天害理。你都可以这样想我，我为什么应该把你想的很高尚呢？”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是想……” 李棠浑身都没有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的飘忽不定，“算了！是什么都好！和我没有关系。我很累了，我要回去了。”李棠转身要走。 “我送你回去！” 李棠用满是怨恨的眼神看着高奕川，声音缥缈，但充满敌意，“不用！放开我！” 高奕川缓缓放开李棠，看着李棠纤瘦的背影，他以为他真的伤害了李棠，心里一阵内疚。 李棠在地铁站里等地铁，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沮丧，高奕川跑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任她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 高奕川硬把李棠送进他的车里。 李棠气嘟嘟的一言不发的坐在副驾驶上。 “我向你道歉！我想了想，我的确是很过分！其实我想声明一下，我离婚很多年了，所以请你别把我想象成一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人。” 李棠看了高奕川好一会儿，“就这些吗？” “嗯。”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不知道你离了婚，我也不该那样说你，我也很抱歉。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吗？” 李棠眼泪在眼圈，她低着头，很想大声哭出来。高奕川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有想抱住她的冲动，可是他又害怕李棠会强烈的和他对抗，万一她真的再也不愿意见到他了？他开始顾虑，开始在意，开始喜欢……“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最后一班地铁可能已经开走了！” 李棠想，这是唯一能回去的办法了，“我住在万欣桥。” “你不是住在员工宿舍吗？” “我搬出来了！和同事住不习惯！” 高奕川故作心不在焉的一问，“不会是有个同居男友吧？” 李棠像被斩到要害似的心里一惊，脑袋里闪过邢大伟的脸，“你胡说什么！” 高奕川笑了出来，“看你把你吓的！我开玩笑而已！” 车子一路向北行驶，北京不堵车的深夜有一种让人舒服的畅快。 高奕川见李棠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我们公司招大学生兼职做市场调查，你有兴趣吗？” “市场调查？” “我觉得你很适合，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就去投简历，总比你端盘子要好吧！” 车子停在出租屋附近的公路边，李棠很礼貌的和高奕川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请你回去的时候开车一路小心！” 高奕川看着周围一片废旧的楼群，不禁皱起眉头，“这么晚了，我送你上去吧！” 李棠内心挣扎，该不该让他上去？如果不让的话他还会怀疑她藏了男朋友吗？如果让的话会不会显得她在投怀送抱？不行！就算让他疑心也绝不能让他觉得她轻浮，“不用！我每天都这么晚一个人回去！”李棠转身就走了，拒绝的很坚定。 ****** 车间的机器声很嘈杂，每个工位的人都在认真的工作。 珠花觉得流水线转的太快，有些手忙脚乱，心里一直紧绷着弦怕出错，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生产班长培姐检查着每个生产线，她拿起珠花组装的几个产品，发现一个零件装反了，大声的训斥珠花，“跟你们说多少遍了？你是跟不上趟还是不知道怎么装？” 珠花被吓得一哆嗦，手上的产品掉到了地上。 培姐很生气，“能不能干了？你告诉我能不能干。” 流水线过来的产品越积越多，珠花不知所措。 刘亮忽然出现在珠花身边，手脚麻利的把堆积的产品都组装好单独放在一个架子上，“培姐！别生气！干活要紧！” 培姐瞥了一眼珠花，一副很忙没空搭理她的样子，对刘亮笑着说：“行！你在这再告诉告诉她怎么弄吧！”说完就朝别的地方去了。 刘亮看着珠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刚开始不习惯，熟练了就好了！很正常的！” 珠花极力忍着没哭，“谢谢你！我来吧！” “行！你来，放松点！我帮你看看你弄的这些还有没有问题！”刘亮仔细认真的检查珠花之前组装的产品，装错的还不止一两个，“你之前没干过活儿吧？这些东西等到了下一道工序那里，肯定是要被返回来的！” 珠花低着头，觉得无地自容。 刘亮看着珠花笑着，“你别灰心！过几天干上手就好了！” 中午去食堂，珠花打完饭刚坐下来，刘亮就端着餐盘坐到珠花对面，“这么巧！” 珠花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上午的时候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刘亮。” “你是车间的领导吗？” 刘亮好像很爱笑，看着珠花的时候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不是！我和你一样，就是普通工人。你看我像领导吗？” “噢！你上午来帮我，那你不用干你自己的活儿吗？” “我主要干机器的运转维护，有一些闲暇的时间。” “噢！我看你和班长很熟的样子！” “她就是脾气急，人还是不错的！在这时间长你就知道了，每个人都很好相处，万事开头难，在哪都是这样，慢慢的工作也熟练人也熟络了，就好干多了。” 珠花好像忽然有了一点信心，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嗯。” “原来你会笑啊？”刘亮有些惊喜，“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好像第一次看见你笑呢！” 珠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过了晌午，夏晴才从睡梦里醒来，打开手机发现母亲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感觉给母亲拨回去，“妈！怎么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呀？” “你到底哪天回来？考完试都多少天了？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不是！妈！我寒假不打算回去了！我想在这打工挣钱。” “什么？为了挣些钱你连家都不回了？那怎么行？” “我也想自己挣钱养活我自己啊！给你们减轻负担。我们好多同学都是这样，寒假都留在北京打工，我也不想总是跟你们拿生活费！” “我和你爸不需要你减轻什么负担，你快点给我回家！” “妈你听我说啊！我找了一个唱歌的工作，我很喜欢，又能挣钱，多好！我也要体验一下社会生活！这是好事！” “什么？唱歌？在哪唱歌？” “就是在一家酒吧里。” “行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马上买票回家！你才大一，好好学习就行，想体验社会生活等你到了大三大四的时候再体验就来得及。” “妈！我已经决定了……” “好！既然你不回来，那我和你爸就去北京。” “哎！妈！” “行了！我们看一下时间，订好票就会告诉你！挂吧！” “哎！妈！妈！……”夏晴放下电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不会真的要来吧？” 夜晚，夏晴唱完两首歌回到后台休息，服务生走进来，“晴姐！外面有客人想请你过去一下。” 夏晴一边化妆一边说：“我来这唱歌，不是来陪客人的！” “他们跟我说了好几遍了，说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非要我来转告你一声。” “关老板呢？合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在这只是唱歌，没有别的义务！” “晴姐！他们跟我说让我告诉你他们是唱片公司的，现在老板不在……” 夏晴一下子就动了心，跟着服务生走到客人面前。客人很热情的邀请夏晴坐下来，“夏小姐！你歌唱的很有水平。” “谢谢！不知道几位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是欣赏你的才华，想和你交个朋友。”客人倒了一杯啤酒给夏晴，夏晴接过啤酒，和几个人碰杯小饮。“夏小姐，我们都干了，你这……” “我还有歌要唱，所以不能太勉强。” “啤酒不耽误唱歌的！反倒是会唱的更好。” 夏晴不好意思推辞，直接干了手上的一杯，“不知道几位是做什么的？” 客人又将夏晴的杯子倒满，“我们是唱片公司的人，不知道夏小姐有没有意向往歌坛发展？” 夏晴终于等到他们说这句话了，心里一下子沸腾起来，“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就凭你的嗓子，好多专业的歌手都不如你呢！你这样的天才十年都很难遇上一个！”客人吧夏晴吹捧的天花乱坠，夏晴不知不觉的又和客人喝了好几杯。 林筱筠在舞台上表演，时不时的往夏晴这里瞧。表演一结束，林筱筠就走下台发现夏晴已经微醉，眼神都开始迷离了，客人还试图去抱夏晴。林筱筠一把拉起夏晴，“对不起！各位！夏晴一会儿还有表演，该去准备了！失陪了！请各位玩儿的尽兴。”林筱筠带着夏晴以最快的速度从后门走到外面去透气，他责备夏晴，“你有没有脑子？” 外面的冷空气让夏晴稍微清醒过来，夏晴指着自己的头，“我脑子不是在这吗？”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就敢跟他们喝酒？看你喝的！要是再喝多点儿他们带你走你都不知道！” “我也就喝那么多，不会再喝了！” 林筱筠气急的瞪着夏晴，“你能不能别把事情想这么简单啊！小姐！” “那有多复杂？” “以后再有人叫你，你就别去！” “他们不是唱片公司的吗？” “什么唱片公司的？就是看准你有这个心思才乱说和你套近乎！你能不能多长长心眼儿！” 夏晴又多清醒了一些，“真的？我让他们给忽悠了？” “我在这酒吧三年了，是什么人看一眼大概齐还是能猜的八九不离十的！” 夏晴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 林筱筠看夏晴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你现在住哪？宿舍应该不能住了吧？” “在我一个朋友家。” “男朋友？” “女朋友！” “我有个建议……” “什么？” “我下周要去云南，去一个月，但是，我家里有只橘猫，我不在的话没人照顾，所以想请你帮忙。” “哇！你这算建议？你这分明是在求我嘛！” “我一个人住，所以我不在的话，你可以住到我家来，这样的话你也可以不用打扰你朋友。” “可是我爸妈说他们还要来北京的！” “你可以把你爸妈都带到我家住！我家还算比较宽敞！” 夏晴想了一下，“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坏人把你家给拆了吗？” 林筱筠笑了出来，“我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只猫了！你只要把她养活就可以了！” 夏晴又想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林筱筠，“可是，我们才认识几天呢？你就把房子和猫都交给我？你为什么相信我？”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看人呢，还是比较准的！怎么？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了！” “那就得了！” “你去云南干嘛？你父母在那边吗？要和他们一起过年？” “不是！我妈几年前就过世了！我去云南支教，陪那里的孩子们一起过年！我过去连续三年都在那里过的！” “就是那种公益事业？你有组织？” 林筱筠又被逗乐了，“对！” “你这么潇洒啊？真羡慕你！我也能参加吗？”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不过今年的肯定是来不及了！” 第二天下午，夏晴跟着林筱筠走进家门，一只橘猫立刻朝他们跑过来，满眼纯真的看着他们两个。邢大伟直奔洗手间洗手，橘猫就蹲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林筱筠，林筱筠擦干手之后抱起橘猫。 夏晴好奇的看着橘猫，“它好像知道你要洗完手才抱它，所以一直等着。” “是啊！她叫橘子！两岁了！是个女孩儿！性情很温顺……你抱抱她？” “我先去洗手！” 林筱筠抱着橘猫去翻冰箱，“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要和这个姐姐一起玩儿了，知道吗？去年在宠物托管所的日子，你已经不想再体验了对不对？所以啊！和这个姐姐好好相处，知道吗？” 夏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抚摸橘子的脑袋，橘子真的很温顺，连眼神都很温和，对夏晴一点也不排斥。 林筱筠开了一罐饮料给夏晴，“我那些朋友都是男的，不细心，肯定照顾不好橘子，就拜托你了！” 夏晴轻轻的抱起橘子，橘子温顺的任她抱着，满怀的柔软和可爱让夏晴心里一阵阵发酥，“放心！她这么乖，我能照顾好她。” “我交代她了，她会听话！” “她能听懂我们说话？” “动物其实都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夏晴抱着橘猫悠哉的看着客厅里挂着的照片，很多都是林筱筠和山区孩子们在一起的照片，孩子们纯真的笑容、碧蓝的天空、翠绿的山坡让夏晴看到感动，“这里真美啊！” “对！这也是我坚持去的理由！” 夏晴看到林筱筠的全家福照片，看样子是林筱筠上中学的时候拍的，十几岁的样子软萌可爱，“我可以放心的住你家吗？你爸爸在哪？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这你就放心好了！他在监狱里！不会突然回来的！” 夏晴愕然，“对不起啊！” 林筱筠摇摇头，“你不用害怕！他不是因为杀人放火才进去的！是因为贪污受贿！” 夏晴沉默，她想，林筱筠一定经历过很重的创伤，可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阴霾。看着林筱筠的侧脸，忽然让她有些心疼。 “你知道吗？橘子还懂音乐呢！我弹吉他的时候她会跟着打拍子！” “吹牛！” 林筱筠拿来吉他和小鼓，夏晴把橘子放了下来，橘子很主动的跑到小鼓前面，等着主人一起开始演奏。林筱筠开始弹着一首民谣，橘子随着节奏一下一下的打着小鼓，夏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画面能让她暂时忘记所有的不快乐，不由自主的跟着橘子一起打起拍子…… 橘子坚持打完整整一首歌的时间。 “我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是一只神猫呀！” “橘子是我在领养中心领养回来的，当时她才几个月大，本来我是陪朋友去的，结果她看到我之后就缠着我不放，我就把她带回来了！这几年我一个人生活，她就是我的亲人！” …… 海诗正在给一个造型师打下手，表情严肃认真。 齐阳和店长在办公室聊天，“我听黄玲说，黄海诗借了五千块钱给黄玲让她给孩子看病。” 店长惊讶，“有这事儿？” “黄玲亲口说的！” “你不是借给黄玲两千吗？” “她说没够！后来黄海诗去医院给她交了五千！现在孩子看个病万八千随随便便的就搭进去了！” 店长心里对海诗的评价又高了一个段位，“她还真是……” “但是，你为什么给黄海诗一个人申请课程？黄玲来了快一年了，干的也不错。” “我跟你说实话，就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什么话？” “上次染发剂那件事儿，其实是黄玲弄的，她怕被处罚，硬说是海诗做的，海诗知道黄玲孩子病了，看她可怜，替她把事儿担下来了！” 齐阳皱着眉，“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说过储物间要装监控吗？上次整修的那天就顺便装了，大家都不知道呢！”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日子黄海诗跟我说话问我什么，我都没怎么搭理她！你这就不对了！害我做了小人啊！” “没事儿！她是心胸宽阔的人！” “哎！你这人！关键是我现在知道了，我这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呀！” “那你多教教她就什么都有了！” “你这人！说你什么好！” 员工敲门走进来说有客人来找齐阳做造型，齐阳起身去了大厅，路过海诗身边的时候对她说：“忙完这边就过来帮我！” 海诗愣了一下，“噢！好的！” 造型师看着海诗，“你挺厉害的！才来不久连齐阳都打算主动教你！史无前例！” 海诗心里高兴坏了，“我跟您也学到了很多！” 爱情的递进 护士搀扶着李棠从手术室走出来，邢大伟过来搀扶李棠，李棠却推开他的手想自己走。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像解决掉了一个麻烦似的，虽觉得虚弱却也安心了；一旁的邢大伟则陷入了痛苦、内疚、自责。 李棠坐进邢大伟的车里，“送我回家吧！” 邢大伟开着车，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李棠发现车子朝着别的方向开着，“这不是回去的路！我是让你送我回家。” 邢大伟还是沉默，一直开回自己的公寓，不管李棠说什么问什么，他都不回答，李棠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只好被邢大伟带回公寓。 公寓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暖气也给的很足。邢大伟扶李棠躺到床上，拉好窗帘，“我去买点粥回来！你先休息！”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睡一会儿！”李棠躺在床上，房间和床都暖暖的，这让她舒服了很多。 邢大伟看着李棠好像很心安理得似的，第一次有对李棠发脾气的冲动，但他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就真的这么无所谓吗？” 李棠知道邢大伟的意思，但她不想再想这件事了，更不希望听到邢大伟小题大做的言论，把一个手术升级成杀人事件。李棠翻了个身，没有说话。 邢大伟极尽全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可他是真的很悲伤，“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你至于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没有力气和你争辩！所以你也别再说了！”李棠不想争辩，可她也是越看邢大伟越生气，直接站了起来，“满大街上都在发小广告，到处都是做这种手术的，你在这大惊小怪的给我看的吗？你要是这样何苦把我架过来让你烦让你生气！我走！这样咱俩都清净！”李棠准备穿外套，被邢大伟拦住，“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情绪有点过了！我去买粥！” 邢大伟刚走出去，李棠的手机就响了，红谷药业的人事科打来电话要李棠明天去面试，“上午十点钟到人事科参加面试，地址和乘车路线一会儿我会用手机短信给你发送过去！” 李棠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谢谢！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邢大伟打包好鲍鱼粥回来，李棠二话不说就打开来吃，没眨几下眼的功夫就把一大碗粥都吃光了。 邢大伟见李棠有了精神，沉重的心情也随着好了很多，“刚才你还说不吃，怎么一下子都吃光了？” “不吃东西明天怎么有力气去上班！” 邢大伟眉头一蹙，“我马上就给餐厅打电话说你不干了！”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去说！”李棠瞪着邢大伟，“我要说多少次才行？我的事你别插手！”李棠越想越气，“还有！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邢大伟皱起眉头，“海诗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以前我以为你们就是一般的朋友，看来她算是你的红颜知己？这种事情你都和她分享。”李棠并没有完全彻底的从邢大伟的感情中抽离，想到他和海诗的无话不说，她还是有一些醋劲儿。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不想和争辩！你们爱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想再拜托你一次，这件事不要再跟任何说起，我希望，我强调了这么多遍，你能放在心上！”李棠的眼神忽然变的冰冷残酷，“算是我求你！你知道吗？我不想再看到海诗了！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这件事，就会觉得她在耻笑我！” 听到李棠这么说，邢大伟有些后悔，也许他又做错了！他又一次伤害了李棠？“我以为你和海诗她们很要好，你们之间……” “那照你的意思你还要去和珠花说，和夏晴说？我以前和她们感情也很好！你怎么总是你以为？你以为的都是对的吗？” 李棠有些不耐烦，“行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第二天，李棠走进红谷大厦，左右观察怕万一撞到邢大伟，可如果被录用的话，邢大伟迟早是要知道的，可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先过了关再说……李棠走到人事科的小会议室，已经有几个人等在这里。人事科的女科长牛芳芝走进来分给每个人一张表格，一脸的漫不经心，“大家把这表格填一下。” 其中一个应聘者问牛芳芝，“能借个笔吗？” 牛芳芝瞥了他一眼，拿出身上的笔给他，“你没有随身带笔的习惯吗？”牛芳芝转身走出会客室，随手关门的声音特别大。李棠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瞪了一眼被关上的门，这是她最讨厌的一类人，稍有点本事就傲慢的目中无人，根本就不知道尊重别人。 面试结束后李棠回到邢大伟的公寓，邢大伟正在做饭，“你去哪儿了？” “去面试。你怎么回来了？” “高总中午没有行程，我出来一下不碍事儿！你现在还不能到处走！医生不是说了你要多休息……” 李棠不耐烦的打断邢大伟，“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一会儿我收拾东西就回去！听不了你唠唠叨叨的！” 邢大伟觉得胸口憋闷却无可奈何，“行！我闭嘴不说了！你老实的在这住下！” “我明天要回餐厅上班！这两天躺的我身上都快锈了！” “寒假这一个月你就在这住，把餐厅的工作辞了！这也是我的底线！”邢大伟眼神坚决的看着李棠，不容违背。 “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如果非要去上班我也不能绑着你，但是你必须在我这住，你住的那个老房子连暖气都没有！这冬天你要怎么挨？我真是搞不懂你何必这么折磨你自己！如果你不愿意看见我，你留下，我去外面找个酒店住！”邢大伟放下手里的菜，穿上衣服拿着钱包走到玄关处换鞋。 李棠无可奈何，“大伟！我留下！你别走！我怎么能让你出去住呢！”这时李棠接到了面试成功的电话，心里一阵激动。 “什么事儿啊？” “噢！其实最近这些天我去面试了几家公司……这不是吗？有一家公司决定录用我了！”李棠心跳加速，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紧张，起码到目前为止，她是正大光明的！“总比在餐厅干服务员好，不是吗？” “是倒是！可你不用这么急着去吧？等了过了年……” “时间对于我来说是宝贵的，我在床上躺两天不去工作已经是奢侈的罪恶！” “去做什么工作？” “做市场调研，就是了解产品的销售情况还有竞争对手的情况，做分析比较，找原因做对策，等等等等。”李棠的语速变的很快。 “哪家公司？” “红谷药业。”李棠用极其自然的口吻回答，然后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邢大伟的反应。 邢大伟心里咯噔的一下，“什么？我们公司？” 李棠看到邢大伟眼里的抗拒，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你们公司啊？” “你不知道我给红谷集团的老板开车吗？我们上次还一起吃饭？” 李棠故作惊讶，“什么？你说上次那个老板是红谷集团的老总？” “我没和你说过吗？” “我不记得你说过啊！这样说起来，我还真是连你在哪家公司上班都不知道……” 邢大伟开始怀疑着什么，“你怎么找到这份工作的？” “我在网上看到招聘信息就投了简历，前天去面试，今天就通知我了！” 邢大伟诧异的看着李棠。 “怎么了？你不高兴我去那上班？” 邢大伟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不是！你能在大企业上班，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就是太突然了。”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做一个寒假，等开学了我还要上课，到时候我可能还要回餐厅上班！毕竟只有饭店才要晚上兼职的小时工！”李棠想尽力安抚邢大伟的情绪，也是想尽可能的掩饰她的一些妄想，对高奕川的一点妄想，她可以对别人遮掩，却不能骗过自己。 邢大伟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是吗？只做一个月？” “你放心吧！况且我也不是去那坐办公室的，我要在外面到处跑，你是开着车到处跑，我们不会见面的！就算碰见了，就当做不认识嘛！” “为什么当做不认识？高总都知道我们是同学。” “我的工作也不和领导打交道，不容易碰面的。” 邢大伟反复纠结，“我并没有觉得我们在一起上班有什么不合适！为什么你认为我们应该装作不认识？” “你不知道很多公司里都有明文规定，同一公司的人是不能谈恋爱甚至结婚的，如果出现了就要有一方辞职走人！” “你承认我们在谈恋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别人知道我们认识还是同学，会有很多人误会我们，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有影响的！你难道想丢掉这份工作吗？你肯定不想，我也不想，所以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办法！”李棠太过心急的极尽解释，“大伟！其实，如果你想回大旗，不想在北京继续干下去的话，我还是很支持你这样……” 邢大伟又皱回了眉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变了很多？” 李棠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一直都没变，是他从来就不了解她。每次触碰到这个问题，她都会心虚，会觉得愧疚，却不会再回头了，“我们的想法不同，如果我们不能相互妥协，那就相互尊重，可以吗？” 夏晴去北京站接上父母回到林筱筠家，一进门就给橘子准备猫粮和水。 母亲看着墙上的的照片，林筱筠笑的阳光明媚，“这男孩子长的不错，看上去是个好人。” “哎呀！妈！你别看了，快去洗洗手休息一下。” “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就是一般的朋友！” “一般的朋友会把房子借给你住吗？” “我不是说了吗！他去云南过年，不放心家里的猫，所以拜托我照顾，就这样而已！你说你怎么想的这么复杂啊！” “你都上大学了！谈个恋爱也是正常的！就是要注意分寸！别忘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学习永远是第一位的！” 夏晴的心忽然空了一下。 母亲在厨房准备午饭，“夏晴！你这个同学把这么大的房子借给我们住，你说我们该怎么谢谢他？”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这怎么行呢？我们本来是打算来住旅馆的！再便宜的旅馆住上一段日子也要不少钱呢！” “妈！一会儿吃完饭，下午你们在家就好好休息看电视！明天我带你们去逛北京城。” “夏晴啊！我和你爸爸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你晚上去唱歌实在是不妥，一个小姑娘在那种地方……” “妈！那是正经的音乐酒吧，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风月场所，没事儿！” “可是……喝酒的地方总归是有点让人不放心！” “去那儿的人都是去感受情调的！不是去酗酒的！你们就是没见过世面！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哪天我带你们去看看不就行了？” “那……那好！那就今天吧！晚上我和你爸跟你一块儿去上班！” “哎呀！你们都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两天！过两天我请假带你们逛北京，下次再带你们去我上班的地方！”夏晴走到沙发前收拾散乱的衣服，一抬头看到墙上林筱筠的照片，不自觉的多看了一会儿。 这天晚上，父母硬是跟着夏晴来到酒吧。 一个男歌手在舞台上唱歌。 夏晴给父母安排在一个视野很好的地方坐下来。父亲看着邻桌的几个年轻人，衣着得体，斯斯文文，像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又看了看后面一桌的客人，像是几个大学生，带着眼睛，愉快的聊着天。父亲推了推母亲，“老伴儿！来这的人好像都是正经人。” “夏晴不是说了吗？这是正规的酒吧。” “切！你还不是也怀疑，才跟着来的吗？” “我没怀疑，我就是来听夏晴唱歌的！” 父亲一副争辩不过的样子，“切！耍赖！” 夏晴走上舞台，看着林筱筠经常站的位子。母亲看到夏晴，兴奋的拍着父亲的手臂，“快看呀！夏晴出来了！” 一首《别来无恙》的音乐响起，她的脑海里全都是林筱筠的影子，不过是认识才几天的人，感觉已经像老朋友一样的熟悉，那张脸挥之不去。 不想给碰到终于都碰到 街中偶遇你你却不会走前我一步 为何做不到情人总变得这么恐怖 我跌倒你终于肯看到 讲一声你好讲一声我好 怎可意料到你说娶了她是你骄傲 别提及她怎么好反正我不想知道 我也想嫁你但天知道 回头数曾于分手 讲过别后愿无恙 但我这些年来几多次爱何故未见将来 命太好从不希罕拥抱 为何又要 这般挂心从前 明年碰见 容我说句不想再见 分开走也好一起走更好 一早领悟到我再走也不能到出路 若然是不知所措应说看到她的肚 我看到我眼泪忍不到 回头数曾于分手 讲过别后愿无恙 但我这些年来几多次爱何故未见将来 命太好从不希罕拥抱 为何又要 这般挂心从前 突然碰见 还介绍你妻子 回头数曾于分手 讲过别后愿无恙 但我这些年来几多次爱全数是我敷衍 命太好从不希罕拥抱 为何又要 这般挂心从前 明年碰见 求你扮作 不忍看见 也许是因为夏晴二十岁的人生里还没有遇见过爱情，最接近那种感情的人似乎只有林筱筠，虽然不知道这样想会不会太过牵强…… 深夜十二点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橘子从窗台上跳下来迎接夏晴，夏晴轻手轻脚的换了衣服走进洗手间。等她洗完澡出来，就见母亲从锅里把煮好的饺子捞出来，“妈！你怎么还没睡啊？都十二点了！” “我和你爸这一下午就包饺子了，你不是最爱吃这个荠菜馅儿的么！” “你每天都回来这么晚吗？”父亲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看着夏晴，夏晴忽然湿了眼眶，硬把母亲推进了卧室，“爸！妈！我已经回来了，你们放心睡吧！我吃完饺子再睡！” 夏晴走进厨房坐下来吃饺子，回头看着父母卧室的门，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此刻她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父母在家就在的感觉。橘子蹲在旁边看着夏晴，夏晴把饺子放在碟子里给橘子，橘子试探着吃起来。 夏晴抱着橘子打开电脑连接了视频，视频画面里出现了林筱筠的脸，橘子一下子跳到屏幕前，用小手爪挠着屏幕上的林筱筠，喵喵的叫着。 林筱筠隔着屏幕抚摸橘子，“橘子给你添麻烦了！” 夏晴的眼眶还没有干透，“托你的福，我不知道过的有多好。” “这里的夜晚有在北京看不到的星星！别提有多美了！” “真羡慕你！能活的这么潇洒！” “反正都是活着，为什么不随心的活？” “你们在那每天都吃什么？” “吃的很简单，都是最简单的食材和制作！这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点儿肉。” “那谁做饭呢？” “不一定，谁有时间谁做，在这里大家没有那么明确的分工，什么事都要做。” 橘猫又去触摸屏幕。 “谢谢你！”夏晴真诚的看着林筱筠，“让我在北京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刚才吃着我爸妈包的饺子，好像之前受过的委屈什么都忘了！那种感觉……”夏晴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就让他们安心住下来。” ****** 经理正在给所有员工开会，李棠直接走进来，没有要去换工作服的意思。经理很生气，“李棠！你过来！” 李棠走过去，没有站到员工的队伍里，而是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经理瞪着李棠，“你这是要干什么？请了几天假回来就忘了……” 李棠抢过经理的话，“经理！我今天来是辞职的，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这里的员工了，你们也没有权利再对我大呼小叫的！”李棠瞥了一眼领班。 “辞职？你不知道店里规定辞职必须提前半个月打报告吗？如果没有提前说，那就是……” 李棠继续抢话，“那就是什么？扣我工资是吗？你这一套可以糊弄别人！但我不是文盲！劳动法上的规定是有法律效力的，你自己的规定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工资一分都不能少，省得大家都麻烦。”李棠转头看着其他员工，“看在和大家共事一场的缘分上，善意的提醒大家，如果酒店以各种规定为借口拖欠或者克扣大家的工资，你们完全可以通过劳动部门去强制拿回你们应得的报酬，虽然我们的经理不会那么无耻，但是以防万一吧！这种事情就是走遍全国都是一样的！”说完李棠就直接到更衣室收拾自己的物品。 同事小茜跟过来，“你把经理气的够呛呢！” “活该！” “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要去哪啊？” “我找了别的工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 小茜笑笑，“只是，我也不知道还能在这干多久。” “祝我们未来都有好运！不管去哪或者以后能不能再见，只希望我们都能越来越好！”李棠从更衣室走出去，迎面就碰到经理。 经理一脸的仇恨，“没把不是你的东西带走吧？” 李棠瞥了经理一眼，“这里是女更衣室，你这是要闯进去的架势啊？”李棠打开手上的手提袋，“就这些东西！怎么？不会是想搜我身吧！” 经理撇嘴冷笑，“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上医院了？” “你如果有证据，可以随便说我，但如果你诽谤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请你有时间的时候照照镜子，就你这副德行，肥头大耳的，你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还想学人家大老板养情人？下辈子吧！”李棠扬长而去，经理在原地气的脸色发绿。 李棠径直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来不及烧那么多的水，直接开始用冷水洗衣服晾衣服，等李棠脱下胶皮手套，双手已经被冻的通红僵硬。 李棠紧接着就去逛着商场的名品打折区不断的试衣服，又在化妆品柜台前试用化妆品，以最快的速度大包小包的走出商场。 李棠回到出租屋整理东西，邢大伟敲开李棠的门，“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你不是答应了要在我那住的吗？” “你住的是公司的公寓，要是被人看到我和你一起住，对我们谁都不好。” “就算被人知道又怎么样？你怕什么！” 李棠无奈到了顶点，“我们还是不要争辩了。你承认吗？我们的想法不同。但不能因为这样你就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我不想受任何的控制和约束……” “你认为我在约束你？” “你总是在干涉我。对于工作和学习，我不容许发生任何差池！” “这有什么冲突呢？”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果断潇洒的人，即便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彼此，你说对吗？” 邢大伟沉默了一下，“也许是……” 李棠露出一个笑容，“你还是回去吧！我现在要看书。” 邢大伟看着这个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琳琅满目的书架，“你这里太冷了……” “我有电热毯，被子也很厚。” “我知道，我拗不过你……只要你不是……” “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是想一心学习和工作，而不是为了别的，我可以理解你……” “你的意思是我还为了别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棠心里一阵心虚的不安。 “我走了，不打扰你，有事随时打我电话。”邢大伟离开房间，李棠开始难过，她追了出去，跑到了楼下，“大伟！” 邢大伟回头，李棠跑到邢大伟面前，抱住了邢大伟，李棠落下眼泪，“我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我恨你！为什么要让我伤害你，我心里也很难受啊！我不想这样的，你原谅我！” 邢大伟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李棠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好好学习，可就算他的顾虑是真的，他又能怎么样呢？他无能为力，“你何必让自己这么纠结？我又何必让自己这么纠结？” 珠花和刘亮坐在食堂一起吃晚饭，刘亮看着珠花把肉都挑到一边去了，“我发现你不吃肉！” “吃的少！” “为什么？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太油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它好不好吃！” “食堂的红烧肉做的还是不错的！” “那你夹过去吃吧！” 刘亮把珠花盘子里的红烧肉都夹到自己的盘子里，“加班很累吧？” “还好！有加班费嘛！再说，在车间里总比在宿舍强，一间宿舍里住八个人，想想都知道空气有多不好。” “宿舍人怎么样？” “人都还好！都是出来打工的嘛！比我以前的那些女同事好多了！” “以前的女同事怎么了？” “捧高踩低呗！你好的时候就对你百般的好，落魄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还经历过这些呢？” 珠花抬头看了一眼刘亮，“我经历的多了！” “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 “以后你别总帮我干活了！班长又该看我不顺眼了！弄不好会给你也带来麻烦的！万一再给你调到别的车间怎么办？” 刘亮笑出来，“你怕我被调走啊？” “去你的！我是怕人家说闲话，说的多了，就会传到领导的耳朵。” “看不出来你心眼儿还挺多的啊！” 珠花瞥了一眼刘亮，“这叫什么心眼儿啊？” “放心吧！就算我去别的车间，照样有闲暇时间，还可以过来帮你。” “你每次过来，班长都横眉竖眼的！我现在可以自己干的！” “看把你给吓的！” 太阳就要落山了，夏晴背着橘猫和父母已经在□□前停留了许久，父亲看着□□，心情还是很激动，“夏晴！我们在□□前照个相吧！” 夏晴拿出照相机，拜托一个路人帮忙在□□前照了几张全家福。 回到家夏晴把橘子从背包里放出来，橘子吃起了碗里的猫娘，“哎哟！橘子饿坏了吧！”夏晴又给橘子倒水喝。 母亲到厨房准备晚饭，父亲依旧难掩兴奋之情，“我年过半百，第一次来北京，第一次去了□□，第一次和□□合影。” “爸！看你高兴的！” 母亲笑笑，“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你爸就有一个心愿，就是来看看□□，在□□前照相。” “那我爸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啊？” 父亲快乐的像个孩子，“心愿在实现之前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好了！” “爸！我发现你心里住了一个小孩儿啊！” 母亲搭腔，“你爸是老了！” “我要是老了，你不就也老了！” 母亲撇着嘴，“我可还年轻呢！” 看到父母年近半百还依然彼此相爱，夏晴感到无比的幸福。是他们让夏晴相信，即便人生苦难重重，但世间总有温情和美好在等待着她。 夏晴洗完澡回到房间，一如往常的打开电脑，可是视频连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夏晴抱起橘子躺到床上，不知不觉的和橘子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没过多久，林筱筠发视频过来，声音吵醒了夏晴和橘子，夏晴睡眼惺忪的坐到电脑前，橘子也知道林筱筠马上就要出现了，习惯性的跳到屏幕前。 “对不起啊！好像打扰你睡觉了！” 夏晴托着左腮慵懒的看着林筱筠，“我今天和爸妈逛累了，谁知道躺下就睡着了。” 橘子抚摸林筱筠的脸，林筱筠温柔的看着橘子，“哎呀！橘子！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带她出去逛了好多地方呢！” “橘子好像胖了！” 夏晴抱起橘子仔细看，“是吗？是不是吃太多了？” “可能是镜头不清晰的事儿！” “你今天忙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有一个孩子病了！我们带着孩子到市区的医院去看病，才回来，看你发了好几次视频，你累了就早点睡吧！” 夏晴伸了一个懒腰，“瞌睡虫被你赶跑了已经。” “在我家住的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怎么会呢！我们住的开心的不得了，我妈总是念叨，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想报答你！” “这个老房子，之前洗手间漏过水，虽然修了，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再漏。” “没有啊！洗手间好的很！我妈每天都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说到房子，林筱筠想起很多过去的事，“这个房子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幸亏当时把房子过到了我的名下，要不然我爸进去的时候，连这栋房子都该剩不下了。” “你爸爸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他判了八年，大概还有五年吧！” “眼看就过年了，你走之前没去看看他？” 林筱筠叹气，“没有！就是因为他犯错，我妈心脏病犯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他一个人的错误导致我们家破人亡，我也没办法，只好中途辍学，自己养活自己。” “你辍学了？” 夏晴很震惊，原来她和他有相似的经历。 “三年前，我上大二，我爸进了监狱，我妈死了，我也不想继续上学了。” “所以你恨他？” “如果换成是你，你不恨吗？” “可他毕竟是你爸爸。” 林筱筠低头沉默。 “平时看你很乐观开朗，想不到你有这样的遭遇。我似乎能理解到你那时候的想法，不是没办法继续念下去，而是不想再念了，这也许是一个充满灰暗的世界，选择离开，不是逃避，而是一种抗争。” “你真的打算退学吗？”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如果我真的做错了，我会接受处罚留级一年继续念书，但我没有错，我不能认，否则，这会是我这一辈子的阴影和耻辱。” “你和我的情况不同，你还有父母的期待，有的时候，委曲求全并不是不可取的。” …… 这一夜，夏晴和林筱筠说了很多很多，隔着千万里心却近在咫尺，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彼此之间一点也不陌生…… ****** 珠花在工位上认真的干活，经过这一段时间，珠花对工作渐渐的得心应手了。 培姐在各生产线到处查看，车间主任走到培姐身边，“六点之前，把这个月的生产量和不良率统计好交给我。” 培姐走到珠花面身边查看看她组装的产品，“这个型号的产量已经够了，一会儿如果停了，就把产品包装好，整理一下。” “好。” 培姐继续查看产品，“这个型号停了，接下来生产什么型号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一会儿你怎么提前准备包装材料？” 珠花没有说话，继续干手上的活。 “下面的型号是A8879。” “噢！” “你知道有些产品是需要打印日期，有些是不需要的吧？” “嗯！” “A8879需要打印日期吗？” 珠花一下子搞不清楚打还是不打，低着头没有说话。 培姐觉得珠花闷骚的让人生气，“你不是嗯嗯啊啊的，就是不说话，你嘴巴那么金贵是吧？” 珠花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又要被骂了，“我……我忘了。” 培姐掐着腰气的恨不得打珠花两下，“不知道的东西你倒是问啊！这么大的厂子这么多的活，谁有时间每件事每个问题都主动跟你交代清楚啊！都得你自己主动去问去学啊！从你来到现在我就没见你主动问过什么，你要是等下一个产品都流出来了你再去准备东西还来得及吗？干活不动脑子？”培姐指着自己的脑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珠花被吼的眼泪在眼圈打转。 生产线停了，珠花开始整理手边的东西。 培姐拿着统计表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车间主任正大发雷霆，主任摔着本子大声责骂职员，“采购的说样品没问题！出入库检查室也说样品没问题，怎么量产出来就出现这么多问题？你这个品质管理是怎么干的！为什么在生产过程中没发现？操作工们到底知不知道良品和不良品的标准？” “对不起主任！我回去核实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主任大骂，“给我滚出去！” 培姐没敢走进主任办公室，转身走到珠花身边，“先别收拾了！把这个表给主任送过去！” 珠花从心里排斥和惧怕培姐，拉着脸头也不抬，“我去办公室？” “叫你去你就去啊！我还得再重复一遍吗？” 珠花接过统计表，走到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见没有动静，便开门走进去。 主任生气的吼了一声，“谁让你进来了？” 珠花被吓得一惊，“是班长，让我来送这个。”珠花把表格放到桌子准备离开。 主任的声音缓和下来，“你是新来的？” 珠花回过身，“嗯。” “叫什么名字？” “姚珠花。” “我不是朝你吼！没吓到你吧？我刚才以为是别人！” 听到主任委婉的道歉，珠花的心里舒服多了，她笑了笑，“没关系！那我出去了。” “嗯！”主任看了看统计表，“你回去把班长叫过来！” “好。”珠花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往回走，“班长！主任叫你过去！” 培姐显得有些紧张，“他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珠花无所谓的回到自己的位子，继续整理东西。刘亮突然出现，弯着腰帮珠花一起整理。 珠花瞪了刘亮一眼，“你不要总是来帮我干活，班长看见了又该找我茬了！” “怎么了？班长又说你了？” “说我整天就知道嗯嗯啊啊的，说我不说话，不问问题，我在这干活干的好好的，都能让她一顿骂。”不说这些还好，提到这些，珠花越想越气。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珠花生气的撅着嘴，“什么？” “咱出来干活得把活干好了才行，你刚来好多东西都要学，要怎么学？不可能像上学似的，老师一句一句的讲给你听吧！就得靠自己多问多看，你老是不说话，人家就会以为你不积极，不上心，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上心？” “你很认真，但是你要知道，工作中，与人相处比干活儿要累多了，就好比培姐，假如你做错个事儿，她如果对你的印象很好，那她就会说一句：下次注意！就完事儿了；如果她对你印象不好，那她就可能对你横加指责，甚至大骂一顿。这就是现实。” 珠花忽然觉得很痛苦，难道活着就必要要去讨好她讨厌的人吗？“你说的我也明白，可是，要我为了去讨好别人而装出一副样子来，我难受！” “其实没那么难，这不是为了讨好别人，是讨好自己。”刘亮帮珠花整理完东西，急匆匆的离开了。看着刘亮的背影，珠花知道，她必须成长起来，凡事都要迅速，包括领悟。珠花看到培姐走过来，心一横，“培姐！这些产品都整理好了，是送到一号仓库吗？” 培姐有些惊讶，之前珠花都叫她班长，忽然这么一改称呼她还觉得有点不适应，“不用，先放在这，一会他们出库，看数量再说。” 晚饭时间的铃声响了，珠花问培姐，“培姐，你不去吃饭吗？” 培姐尴尬的笑了笑，“你们先去吃吧！你还怕我饿肚子啊？” 珠花也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她发现刘亮说的对，有些你认为很难得事，做起来其实也没那么难，她明显的感受到了培姐刚刚对她态度的变化，这种感觉很微妙。珠花忽然对刘亮有了一种好感。 下班以后，珠花在浴池洗完澡回宿舍，把洗漱盆放到床底的时候看到了蟑螂，珠花吓得一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宿舍其他几个同事围过来看着珠花。 “蟑螂！有蟑螂！” 同事们都见怪不怪的表情，“嗨！蟑螂你也大惊小怪啊？你不知道吗？你要是在房间看到一只蟑螂，就说明这个房间里有一百只蟑螂。” 珠花尖叫，“什么？”珠花穿上衣服跑出了宿舍，直奔便利店去买蟑螂药，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刘亮撞了个满怀。 刘亮稳住惊慌的珠花，“你干嘛跑这么急？买东西啊？” 珠花把手上的东西给刘亮看，“蟑螂药。” 刘亮带着珠花到附近的小店里吃夜宵，刘亮闷头吃完了半盘炒田螺，忽然抬头看着珠花，“珠花！” “嗯？” “做我女朋友吧！” 珠花惊讶的看着刘亮。 “我们搬出来住，就在厂子附近，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和那么多人一起挤宿舍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建议’珠花觉得荒唐至极，可珠花心里也清楚，她会答应他，因为她真的太孤独了！那种孤独可怕到好像随时随地都可能将她活埋，这段时间以来，她完全是借身体的疲劳来入睡，即便这样，半夜还是会常常醒来，噩梦连连。她渴望身边可以有一个人出现，就算是个穷小子，至少可以陪她熬过这段艰难，让她继续活下去。 “对不起！如果吓到你的话，就当我没说！”刘亮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 “你为什么……说的这么直接？万一我要是接受不了呢？”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怕，再扭扭捏捏的话就耽搁了，被别人捷足先登我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珠花很惊讶，“捷足先登？” “你不知道吗？很多人都喜欢你！二车间的李茂言，质检的王飞，叉车师傅……” 珠花越听越烦躁，直接打断刘亮的话，“你别说了！都是什么人呢！”虽然珠花和这些人的处境一样都是打工仔，可珠花在心底里排斥着这个身份，但刘亮和那些人有些许的不同，她觉得他有些智慧，能在某些时候把她从死角里拉出来…… “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我会考虑的！”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打工的穷小子！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珠花想起了谢升，为什么总是会有相同的场景出现让她这么难过，如果再回到从前，她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珠花的头开始疼了，她不该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刘亮和珠花在深夜的街道上并肩走着，“对不起！像表白这样的事儿，本来应该弄的华丽一些，女孩子都喜欢那样的嘛！” 珠花主动去牵起刘亮的手，刘亮回头看着珠花，两个人在冬夜里相拥。 ****** 李棠连续几天跑了两家医院整理销售数据，终于差不多快把第一项任务完成了，她赶回红谷大厦的时候，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间，迎面看到牛芳芝正媚笑着和高奕川说话，李棠装作没看见，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高奕川看着李棠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李棠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打印资料，然后把资料交给廖云，“这些是我这两天采集的数据和分析。” “速度挺快的，你是最早交报告的人，辛苦了。” 李棠神采奕奕的和同事一起下班，走到电梯口，正好迎面碰到高奕川和几个人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李棠让到一边，不去看高奕川，高奕川用余光扫了一眼李棠，也装做没看见她一样。 李棠下了地铁往回走，远远的就看到邢大伟开的车停在出租屋的楼下。邢大伟坐在车里，微降下车窗，倚在靠背上半睡半醒。李棠下意识的转身就跑，一路跑回地铁站坐上了地铁。她不想再看到邢大伟，两个人见面只剩下争辩和纠缠不清，她和他已经在两条相悖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可他却总是想拉住她不放，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将他的执着淡化，躲避他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李棠回到红谷大厦，办公区还有几个员工正在加班。李棠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打开电脑关掉手机，开始提前做起明天的准备工作。 时间不知不觉，加班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时针指向夜晚九点，“李棠！还不走啊？” “我一会儿就走，你们先走吧！”李棠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高奕川从办公室出来朝电梯的方向走，发现办公区的灯还亮着，就走过去看看。高奕川轻轻推开玻璃门，看到只有李棠一个人在电脑前专注的工作。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手上的手机开始震动，高奕川立刻关上门往电梯口走。李棠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 高奕川边走进电梯边讲电话，“进奕！爸爸现在就回去了！” “你今天都说早点回来陪我看电影了，到现在还不回来！” “爸爸现在才忙完，现在就回去接你看电影。” 李棠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北京繁华的夜景自言自语，“在这里加班也好过回到那个冰冷的小屋。” 李棠接到外卖的电话，“你好！有位先生给您订餐了，我在楼下上不去，您方便的话下来取一下吧？” 李棠下了电梯都到一楼大厅，接过包装精美的餐盒，“多少钱啊？” “已经结过账的！票据装在袋子里面了。” “能问一下是谁给我订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棠回到办公区打开袋子，看到上面的票据显示结算金额是六百八十块，李棠惊讶的张着嘴巴，打开里面的几个餐盒，装的是烹制惊艳的美食，蒜蓉扇贝和生蚝、清蒸帝王蟹腿、佐酒海草、海鲜葱饼……像得到进贡而来的盛情美意，在她正饥肠咕噜的时候，实在是让李棠感动。是谁这么有心？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高奕川，更准确的说，她希望是高奕川…… 除夕前的三两天 离除夕夜还有三天的时间。 北京的大街小巷不再人声鼎沸，节日的气氛却越来越浓，满街的红旗飘飘灯笼高挂，年货的促销声此起彼伏。 夏晴在房间里翻着林筱筠收藏的书，母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父亲在客厅看电视，一家人各忙各的却也到处都是温情。 夏晴看到书架的最上面放着一个信封，上面的寄信地址是北京第三监狱。夏晴走到客厅看着墙上的照片，有一张林筱筠父亲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印有‘林萧阳 2000年1月’，夏晴不禁感叹，十年前的林筱筠父亲还这么年轻，这么英俊…… 母亲探着头问夏晴，“夏晴！过年的时候你让海诗和海燕来这和咱们一起过怎么样？虽然是别人的家，这样可能不太礼貌，但是，我还挺想她们的，也不知道海诗她们在北京过的怎么样？” 夏晴眼前一亮，“好啊！我一会儿就给她打电话。妈！你还不了解海诗吗？她什么事儿都能做很好的。” “那倒是！这个我是相信的，你啊，真应该和海诗学学她身上的优点！” “海诗的优点太多了。哎？妈！你怎么就叫海诗啊？为什么不让我叫珠花和李棠啊？” 母亲想了一会儿，“她们两个啊，怎么说呢？她们两个挺像的，都有些冷冰冰，还有些沉闷的感觉，总之不像你和海诗那么阳光开朗。尤其是李棠，她那个眼皮子太高，别看她家庭不怎么样，骨子里透着一股骄傲的劲儿。” 夏晴走到厨房，用手去抓母亲刚炸好的茄夹来吃，“我倒是觉得珠花挺可怜的。” “把珠花也叫上吧！她是挺可怜的，她那性格啊，也跟她的成长的环境有关，说起来也不是她的错，可惜，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来承受，当时听说她要嫁给吴卓青的时候我就挺惊讶的！没几个月离婚了，我倒是觉得不意外。” “妈！你还会看穿人心啊？” 母亲推了夏晴的脑瓜一下，“你妈活了这一把岁数了，这是岁月的积淀。” 夏晴抓着茄夹吃的停不下来，“妈！这茄夹真好吃！比东北饭馆的好吃多了！” 第二天，夏晴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监狱，坐在探视窗口前等待着，林萧阳被狱警带了出来。夏晴礼貌的站了起来，隔着玻璃发现他和照片上的样子有相隔二十年的感觉。林萧阳拿起旁边的电话，他仔细看着夏晴，“你是？” “叔叔你好！我是林筱筠的朋友。” 林萧阳听到林筱筠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你是小筠的朋友？小筠呢？”他四处观望，眼神里有那种想看到林筱筠的渴望，“他跟你一起来了吗？” “叔叔！他有事不能来，所以托我来看看您，他很惦记您的！” 林萧阳着急的问：“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没有！您放心，他就是去云南支教，做公益活动去了，这马上就过年了，他让我稍些东西给您，我把东西交给狱警检查了，检查完就会交给您的！” 林萧阳眼里忽闪着泪光，“三年了，他一次都没来过，想不到，今年他居然想起了我。” “包裹里还有他最近的照片。” 林萧阳不停的点头，“谢谢！谢谢！谢谢你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夏晴。” “你是小筠的女朋友吗？” 夏晴忽然红了脸，“噢！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林萧阳开始从忽喜忽悲的情绪中渐渐平静下来，“小筠他过的好吗？他身体怎么样？还是那么瘦吗？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他很好，很健康，他现在在做音乐，理想很远大呢！” “他从小就喜欢音乐，会弹钢琴，会吹萨克斯，会弹吉他，会写歌……” “是啊！他真的很有才华。” “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音乐这条路。” “叔叔！您不要为他担心，您应该相信他。” “他还是恨我，都不愿意来看我一眼。” “他是爱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嘱咐我来看您。” “真的是小筠让你来看我的吗？”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能找到这来呢？” 林萧笑了，他想，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你喜欢小筠吗？” 夏晴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慌张，“叔叔，我和他认识还没有多久……” “如果你是他的女朋友该有多好，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夏晴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让你见笑了！我可能是老糊涂了。” “叔叔您别这样说，不是这样的。” “看你文静内敛，应该是个大学生吧？” 夏晴很艰难的嗯了一声。 “想必，小筠和你说过关于我们家的事，你能不嫌弃我这样的人，还能来看我，我真的很感激。” “叔叔，您还年轻，您可以努力争取早一点出来，这样你们还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啊！” “谢谢你！今天是我这三年以来最快乐的一天。”林萧阳看到了夏晴的真实和善良，他真希望夏晴和林筱筠能走到一起。 夏晴走出监狱的大门，回头望着铜墙铁壁，“林筱筠，如果你能看到你爸爸今天这样高兴的样子，看到他瘦弱不堪的身形，你一定会后悔对他的冷漠……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希望有一天你能喜欢。” 海诗带着海燕去逛街买年货，海诗牵着海燕的手一边打电话，一边从银行走出来，“张院长，我寄了一千块钱到院里的账户，过年了，给孩子们买些东西吧！” “海诗，你每个月寄的钱，每一分都用在了实处，你在外面不容易，一定不要为了给我们寄钱而苦了自己，知道吗？” “院长！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你还要供海燕上学，北京的消费又那么高，我真是担心你会过的辛苦，如果万一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们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您放心！”海诗看着海燕，她的家就握在她的手上，海燕在，她的家才在。看着大街小巷都插满了国旗，海诗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海燕俏皮的看着海诗，“已经是新年了！都二月份了！” “我们中国人要过了农历新年才是真正的新年！”海诗想起了很多人，可是能没有顾虑就可以联系的人寥寥无几……海燕在糖画前面盯着一只金鱼看，海诗随手把金鱼买给海燕，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简单，海燕的脸都笑开了花。海诗拿出手机打给珠花，“在上班吗？” “现在午饭时间，我正要去吃饭呢！” “后天就过年了，你来我这，咱们一起过！” “海诗！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这么快？” “是最近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过年要放几天假，我肯定会去看你和海燕的。” “好！哪天过来提前告诉我！”海诗并没有为珠花感到高兴，她觉得珠花对感情总是太过简单仓促，她不禁为珠花担忧，不知道珠花这一次又和什么样的人走到了一起……海诗又给夏晴打电话，“你最近怎么样啊？” “我最近可好了呢！我爸妈来陪着我，不知道有多幸福！哎！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过年你和海燕到我这来，我们一起过吧！我妈还说了呢，叫我一定要叫你来一起。” “我怕打扰你们一家团聚！” “怎么会呢！你知道我爸妈多喜欢你啊！老是说让我跟你多学一学！” “他们来北京，按理说我该去看看他们的！”海诗问海燕，“海燕！去夏晴姐姐那一起过年怎么样？” 海燕蹦了起来，“真的吗？太好啦！” “夏晴！那我们就去打扰你们一下吧！” “太好了！哎，对了！我把珠花也叫来吧？” “我刚给她打完电话，恐怕她是来不了了！她说她有男朋友了。”海诗挂了电话，觉得无比的开心。 海燕看着商场的橱窗里摆放的熊娃娃，海诗顺着海燕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走到熊娃娃面前看着旁边的价签，五百八十块，海诗不禁哇的一声感叹价格的昂贵。海燕也凑过来一起看着熊娃娃。 海诗问：“想要吗？” 海燕摇头，“不要！太贵了。” 海诗有想过去买下熊娃娃的冲动，她多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海燕，海燕一个装作不在意的眼神都让海诗无比心痛，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给海燕一个美好的生活和一个无限可能的未来…… 李棠跑完几家药店回到红谷大厦，风风火火的回到办公区的座位上，发现桌子上放着公司发放的新年礼盒。 旁边的同事提醒李棠，“李棠！那份是你的！公司的新年福利。” “噢！谢谢！”李棠把礼盒放到一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打着字的手忽然停住，她看了看礼盒，才想起来后天就要过年了，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大旗。李棠走到休息室，给母亲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竟然开始紧张起来，上一次给母亲打电话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妈！” “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啊？” “我是真的很忙。对不起！” “我没怪你，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难处呢，为了挣生活费，肯定吃了不少苦。” 李棠忽然鼻子一酸，“过年了，年货都办了吗？” “都买齐了，要是你能回来就好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你忙，家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爸他还好吗？” “他懂事儿多了，干些杂活儿，能挣钱了，身体也行。” “我应该买些东西给你寄回去，现在买恐怕也来不及了。” “你什么都不用买，你自己赚生活费都没用我们操心，我和你爸就已经很愧疚了。” “妈你别这么说。” “我知道，你就是表面上冷冰冰的。你能打电话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李棠红了眼眶，“妈！以后我有时间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李棠以为自己恨那个家，可是每当听到母亲声音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爱，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一切卑微的感情她都不想去承认，也不想面对，可在某个时候，却又真的让她动容和宽慰。 李棠回到办公区，远远看到高奕川朝这边走过来。李棠故意甜甜的笑着走到旁边一个男同事身边和他聊天，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高奕川远远的看到李棠和男员工说笑，瞥了一眼李棠，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李棠见高奕川折返回去，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工作。 高奕川回到办公室，觉得很生气，又觉得自己很好笑。高奕川按下秘书的电话，“把廖云叫来。” 廖云走进办公室，“高总您找我？” “新来的几个学生表现怎么样？” “都不错，因为我们挑的都是拔尖的学生。” “李棠怎么样？” “她是最出色的一个，报告做的最详细易懂，也最卖力，常常加班到很晚。”廖云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不解，“高总！这些下面的事您都要亲自操心，会不会太辛苦了！” 高奕川看着廖云，差点把廖云看的发毛，“你去忙吧！”高奕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晚上七点多了。办公室里的人都早早回家准备过年了，整个空间都透着空荡荡的气息。 高奕川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刚走到办公区门口，看到李棠一个人在认真的工作。高奕川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迈进了办公区。 李棠闻声站起来，诺大的空间里，只有李棠和高奕川相互对视，“高总！” 高奕川紧逼李棠的眼睛，“你第一次这么叫我！以前你总是称呼我你你你。” 李棠沉默。 “现在是下班时间。” 李棠故意躲开高奕川的视线，低着头说：“谢谢您上次给我订的外卖！” “你怎么知道是我订的？” 李棠抬起头撞上高奕川的视线，心里忽的紧绷了一下，“我在这跟谁都不熟，谁会这么大方给我订那么贵的外卖。” “是吗？我看你今天和杨光立很熟的样子啊！” 李棠想笑却努力忍住了，“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和他说话。” “是吗？那也可能是邢大伟订的，你们不是同学吗？” “又不是女朋友，怎么可能给我订外卖呢？” “外卖只能给女朋友订吗？” 李棠的脸一下子滚烫起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不！是特大的错误，她怎么能说的这么露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真的！真的不是……” 高奕川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棠红着脸，不知所措，“你是准备下班的吧？那你还是快走吧！” “你赶我走啊？” “不是！不是！邢大伟肯定在下面等着你呢！” “看来你和大伟还真是不熟。” “什么？” “我让大伟替我办事，去上海了，明天才能回来。这几天我自己开车。他没告诉你？” 李棠确实不知，她摇摇头，“没有。” “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 “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都早早下班回去忙的焦头烂额了！没人会看见！” 李棠沉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吧！那我叫外卖？”高奕川看着李棠的眼睛，在等待她的允许。 李棠点点头。 警卫大爷在大厅里踱步。李棠从电梯走出来，从配送员手中接过超大的袋子。李棠把袋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看到里面大大小小的餐盒，挑了两个盒子给警卫大爷，“大爷！您这也够辛苦的，这份是特意帮您叫的，晚上饿了可以吃。” “哎呀！李棠小姐！不用不用，我这是分内的工作，谈不上辛苦，你们加班才辛苦呢，你们留着吃！” 李棠心情大好，“您知道我叫李棠？” “这栋大厦里漂亮的姑娘虽然很多，但是像你这样漂亮的是不多的！这栋楼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李棠很吃惊，“是吗？” “是啊！这栋大厦大多数是男职工！他们平时抽烟的时候经常会说起你！” 李棠似乎真的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外面的声音她一点都不知道，听到这些她还觉得很新鲜，感觉也不坏，“说我什么呀？” “当然是说你漂亮了！男人嘛！”大爷笑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太失礼了，一下子收住了笑脸，“对不起啊！李棠小姐！我是不是……” “噢！没关系的！您就不要客气了，这是海味拼盒，不知道您是不是忌口？” 大爷看着餐盒的外包装，“没有没有！但是这么贵的东西我实在是……” 李棠将两个餐盒放到桌子上，“我上去了！” 警卫大爷连感动带鞠躬的差点就要送李棠上楼，“谢谢你啊！李棠小姐！” 李棠回到办公区，把餐盒一一铺开，“叫的太多了，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吃的完？” “每种尝一下就行了。” “刚才我看东西太多，就给了楼下的大爷一份，借花献佛你不介意吧？” 高奕川眼带笑意，“原来你这么好心啊！” “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觉得我是坏人？” “你据我以千里之外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冷血。” “我哪有？” “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装作不认识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也好像不认识我啊！” 高奕川笑了，“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我们本来就应该装作不认识！我以后还是会装的不认识你。” 高奕川看着窗外，这一刻他觉得特别美好，有李棠呼吸的地方，连空气都变的甜蜜起来，“你说，过年最高兴的是什么？” 李棠想了想，“最高兴的就是你感受到了别人给你的很多善意，就像这一桌子海鲜。” 高奕川感到新奇，“这话听起来很迷人啊！善意？” “不管是送礼物也好，送祝福也好，花时间陪伴也好，都是赠送给身边人的善意，只要他们感受到了善意，就是最好的礼物。” 高奕川欣赏的看着李棠，李棠直接用手抓着蟹腿来吃，看惯了那些高雅女人们的小心谨慎，也看多了那些假装矜持的女孩子，李棠的确是很特别的！“我还是一次在办公的地方吃饭，第一次觉得……” “你快点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李棠打断高奕川，她怕承受不住他的煽情，更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高奕川严肃起来，“不知道明天这里会不会留下海鲜味儿！要是有，你来负责！” “不会的！现在过年了，他们也天天大鱼大肉，就算闻到了，也会以为自己吃到产生幻觉了。” 高奕川笑了，“你辞了饭店的工作，现在还住在原来那里？” “是啊！等开学了，我再搬回宿舍。” “后天过年，你怎么过？” “就当是过礼拜天了。” 高奕川看李棠说的这么自然，不禁有些心疼李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我什么都不需要，再说，我不能总是受你的恩惠。” “那除夕的时候我陪你吃饭。” 李棠震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除夕要陪家人，我怎么能占用你……” 高奕川看着李棠，看的有些入迷，他试探着凑到李棠的唇边。 空气仿佛要凝固了。 李棠站起身，“我想，我们也该走了。” 高奕川很快整理了一下情绪，“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坐地铁就行，很方便，要是送我的话你要绕很大的远呢！” 高奕川皱着眉头，“你这拒绝人本事是天生的吗？” “我只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已。” 高奕川用命令的口吻，“你先下楼在外面等我，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李棠一边收拾着餐盒，一边得意到想笑出来。李棠下了电梯看到警卫大爷还在踱步，大爷见到李棠，马上热情的迎上来，“现在才下班吗？” “是啊！” “慢点儿走！明天见啊！” “明天见！大爷！”李棠累了一天，却也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以至于忘了身体的疲惫。 高奕川认真的开着车，李棠看着窗外，心里却也十分紧张，高奕川越是青睐她，她没说一句话就越是要谨慎，不能出半点差错。车内安静异常，李棠面朝右侧的车窗，假装睡着。 车子停在路边，高奕川以为李棠睡着就没有叫她，自己下了车，倚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 李棠睁开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了车，“谢谢你送我！我走了！” “我送你上楼！” “不用了，很近！” “这么黑的天，一个女孩子往胡同里走很危险，我是为了你的安全，不是想占你的便宜。”高奕川直接往胡同里走。 李棠很为难，“走错了！是那边！” 李棠和高奕川并肩走在小路上，很快就走到了楼下，“我到了！你回去吧！” 高奕川看了一圈，“这一片的老楼，连暖气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呆得住？” “这里每一间房子都有人住，都是可以过冬的！” “走！上去！”高奕川先迈开步朝楼梯走上去。 李棠拗不过高奕川，只能让他进了自己的出租屋，给他看如此狼狈的房间，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知道她必须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显得不被清贫所困，不为贫穷自卑，大方、得体、内心没有阴暗！ 房子狭小简陋，却干净整洁，高奕川注意到窗户透着寒风，洗手间不用看都知道没有热水更别说洗澡了…… 李棠笑着，“对不起！我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 “收拾东西！我给你找住的地方。” “不用！我在这住很好啊！再说，也不用住多长时间了，开学我就回宿舍了！” 高奕川把门后的行李箱拿过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放进箱子。李棠阻止高奕川，但高奕川根本不被李棠的拒绝所影响，“你自己看一下吧，还有什么需要拿走的！” “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再说这个地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你是锦衣玉食惯了觉得我这不能住，但我可以的！” 高奕川紧逼着李棠的视线，“你确定不用再拿什么东西了吗？” 李棠显得很着急，“你听我说啊！” 高奕川拿着箱子，拉着李棠的胳膊强行离开了这里。 车子一直开到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高奕川和李棠下了车走上电梯，就看这电梯干净有质感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住宅区。李棠紧张的跟着高奕川走进公寓的那一刻，就被房屋的宽敞和华丽所惊呆，眼前玄关和客厅的几个水晶灯饰就差点撩花了她的视线，大理石的地面在发着光，“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们家闲置的一个公寓，好几年没人住了。” 李棠脸色微怒，沉默了半响，想着该如何回应高奕川，“你又想给我开支票了是吗？” 高奕川愣了一下，想起上次的事情，他摇摇头，“不是！” 李棠装作压抑着愤怒的样子，“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给任何人做情妇的打算，如果我有这个念头我早就傍上有钱人了！你不是第一个想要包养我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在餐厅每天做的那么辛苦！就算没有钱，我也想活的堂堂正正！” 高奕川恨不得把把心掏出来证明给她看他不是在玩弄感情，他是真的喜欢她，听到她这一番话，他更加痴迷，“我知道！我……向你保证！我决没有任何想和你交易的意思！我单纯的就是想让你住的舒服一点！我现在就走！你好好在这住下！”高奕川转身要走。 “可是……” 高奕川回头，渴望着李棠能挽留他。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今天太晚了，我可以住一晚，但我明天一定要回去。” “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你什么都要拒绝？我又不是花钱给你租的房子！” “我会觉得欠你的越来越多，我还不起。” “那你就欠着我的。” “我不想。”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欠我我欠他，这样过下去的，要是人人都分的那么清楚，日子还用不用过了！” “……如果我住了这么好的房子，我怕以后换了别的地方，就再也不知道满足了。” 高奕川看着李棠的眼睛，“你可以一直住下去，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李棠特别想抱住他，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太晚了！你回家吧！我去洗澡，就不送你了。”李棠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这个房子热的让她浑身冒汗脸颊发烫，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青春美丽，却已经满眼疲惫。 李棠在浴缸里泡澡，满满的泡泡围着皮肤，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高奕川在阳台上抽烟，李棠穿着吊带和短裤走出浴室，“你还没走？” 李棠的头发半湿的垂在白如凝脂的肩膀，白里略带粉红的脸颊像含苞待放一样，让高奕川看的入迷，“走不走都随你，我先去睡了。”李棠走进卧室反锁上门，站在镜子前，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的美丽，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笑意。高奕川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门被反锁，干脆利落的拿着外套离开了公寓。 第二天，李棠匆匆的走出地铁站往公司的方向走，邢大伟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李棠，李棠回头，看到了邢大伟，“大伟，你怎么在这？” “这几天我去上海了，刚回来。” 李棠装作惊讶，“去上海了？为什么去上海？” “去替高总办事。” “那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等你呢。”邢大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交给李棠，“新年礼物。” 李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手链，她把盒子盖上还给邢大伟，“我不要。” “只是一件礼物。” “首饰这种东西是情侣之间送的，你完全忘了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也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我没有办法做到对你不管不问。” “你越是这样，就越是在提醒我过去那些糟糕的境遇，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应该好好想一想。” “明天就过年了……” 李棠打断邢大伟，“你应该回家看看你的爸妈，现在回去都还来得及。” “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留在这怎么办？” “过年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就像过每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样。” “要回就一起回去，要不然我就留下来陪你过年。” “同样一件事或者同样一个问题，白天和夜晚的回答或许是不一样的。白天会用更多的理智，而晚上泛滥的会是感情。” 邢大伟觉得困惑，“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不和你保持距离，我可能会陷入对你的感情，陷入感情的人，会一事无成，人要一直保持清醒，才不至于在这花花世界迷失自己的方向。即便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过这个新年。大伟！回家吧！回去看一看时时刻刻都在牵挂你的父母，他们才是你最该关心的人……”邢大伟的执着让李棠烦躁，可她也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厉声指责他，只希望他能早一点明白。 “那你的父母呢？” “如果我的父母能像你的父母爱护你一样的爱护我，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你不需要了解，你只管做好你的自己的事。” “在过年的时候你还要继续坚持你所谓的独立吗？” “我和你不同，如果你发现在这是世界上连自己的父母都是靠不住的，你才会明白独立的意义。当然，你也不需要明白……” 邢大伟看着李棠离开，内心无法平静。他站在吸烟区连抽了五颗烟，抽的自己都快吐了，虽然李棠的话头头是道没有缺陷，但是缺少了对他的感情，这才是最致命的，他分明感受到了李棠的拒而远之，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意义的，这让他感到很无力。 邢大伟走进高奕川的办公室，“高总！我想回老家过年。” “你之前不是说不回去了吗？” “我想了想，还是回去的好。” “现在票不好订了，你就开公司的车回去吧，现在出发的话，明天应该能到你家吧？” “能到！谢谢高总。” 高奕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给邢大伟，心里却在嘀咕李棠会不会也突然跟着邢大伟回去，差点就脱口而出的问邢大伟，可他知道这样问就太明显了，“这是给你红包，这几个月你很辛苦，明年继续努力。” “谢谢高总！我提前给您拜年了，祝您新的一年财源滚滚。” 珠花和刘亮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进房间，两个人累的直接倒在床上，“先歇一会儿！一会儿再收拾。” “你动作也真快，这么快就找好房子。” “怎么样？比在宿舍的条件好吧？” 珠花起身脱掉毛衣和体恤，只剩下一件内衣，刘亮立刻去拉上窗帘。珠花看着简陋的房间，除了外面公用的卫生间，简易鞋架、木板床、电磁炉、破旧的沙发统统都在这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即便是这样，珠花也觉得高兴，“这是我住过的，最舒服的房子。” 刘亮看的发呆，“还没住呢，你就知道舒服？” “舒服是一种内心放松的感觉，房子虽然就这样，但是一进来，我就有一种放松的感觉，想坐就坐想躺就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想穿衣服就可以不穿。” “这只是开始，等我们条件好了，就换好一点儿的房子住，让你更放松。”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搬出来住了。” “我也有点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你为什么会答应我？”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我？” “你是一个让我觉得放松的好人。” “不是因为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这个还用说出来吗？” “那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两个人咯咯的笑着。“过年了，你不回家，你父母怎么说啊？” “我没有父母。” 刘亮很吃惊，一本正经的严肃的看着珠花，“什么？” “我是个孤儿，你会嫌弃我吗？” 刘亮满眼心疼的看着珠花，“我当然不会嫌弃你，只是你怎么会？” “他们很早就死了，我是在我叔叔家长大的！”珠花低下头，这句话她还是第一次对人说。 “难怪，你的眼睛里总是有一种忧伤的东西！你说你经历的多，我还以为只是一句玩笑……那你该给你叔叔打个电话。” 珠花眼底暗沉，“我自己会看着办。” 刘亮也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爸妈都还健在呢，他们都是农村人，朴实简单，以后我们结婚了他们肯定会对你好的。” 珠花没有说话。结婚？听到这个字眼，她都觉得可笑。 “我的家庭很简单，父母，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我是老三！我哥在老家的县城上班，我姐嫁到了农村，家有良田几十亩，妹妹还在上初中。” “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你为什么不留在老家？”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珠花的脸色有些沉重。“我，没有味觉。” 刘亮又一次惊讶，“怎么回事？” “小时候用药的后遗症。” “过完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有用的！老家医院的大夫说，这种只能等自己恢复，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 “小地方的医院怎么能靠谱呢！放心吧！不管你的心灵和身体有多少伤痕，我都帮你去治。” “嗯。”珠花微微的笑了，她看到了刘亮对她的用心，只是她虽然觉得感激，但并没有感动。可能，对于一个满目疮痍的心，感动是一件很难的事了。 邢大伟的车通过高速路的入口，然后开始加速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他点了一颗烟，微降下车窗，然后给海诗打电话，“海诗！我回大旗过年了，忘了和你打招呼！” “真的？回去看看家人多好！你……自己回去吗？” “嗯！” “李棠呢？” “她留在北京过年。有没有什么事儿让我替你办的？” “没有！你路上要小心啊！早知道你要回去的话我去送送你好了！” “送什么！过完年就回来了！” “那也是！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回去一趟呢！” 邢大伟灭掉烟头，“行！我不和你说了！” “……一路顺风。” 新年快乐 邢大伟风雪兼程，终于在年三十的中午赶回了家。 邢大伟把车停在楼下，路边有厚厚的积雪。他拿钥匙自己开了门，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满了门口。父母从卧室走出来，看到邢大伟的瞬间又惊又喜，母亲都笑出了眼泪，捶打邢大伟的肩膀。 “爸妈！儿子回来了！你们这大白天的躲在屋里干什么呢？不会是……” 父亲严肃的瞪了一眼邢大伟，“一回来就没个正形！” 时隔几个月，邢大伟终于又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她将李棠拒收的手链给了姐姐，姐姐打开首饰盒，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是送我的？行啊！算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姐！” 母亲瞪了一眼邢大伟，“乱花钱！” 邢大伟又拿出一个首饰盒放到母亲面前，母亲打开看是一条金项链，幸福的差点哭出来，放下筷子就去镜子前戴上了。 姐姐撇嘴，“妈！看见自己的礼物你怎么不说他乱花钱了呢？” “当然是乱花钱了！大伟！以后不要这样了！这条项链妈能戴一辈子，以后千万别买了！” 姐姐也把手链戴上了，“北京的工资就是高啊，买这么多东西，花不少钱吧？” “你就看见钱了！没发现我人变帅了吗？” “臭美！换个头型就变帅了！我看你还沧桑了不少呢！” 父亲一脸严肃，“你真的不后悔吗？不想回来工作了？” “我想好了，我再工作几年，攒点儿钱，积累点儿社会经验，然后就自己创业，我的梦想就是当企业家。” “你怎么去北京几个月，说话都带北京味儿了？” “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吃完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起来吃年夜饭正好过除夕夜。” 邢大伟两口吃掉一个大包子，然后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还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哎？你上哪儿去啊？”母亲看着邢大伟出门，“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又出去了！” 邢大伟拎着两个礼盒到了李棠家，李妈妈看到邢大伟，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婶儿！我是大伟！不认识我了？” 李妈妈喜出望外，“是大伟啊！天哪！我真是没认出你来！怎么变样儿了呢！快来！快来！”李妈妈朝里屋喊了一句，“老李！出来，大伟来了！” 父亲从屋里走出来。 “李叔！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哎！哎！好！谢谢！” “我刚从北京回来，这些东西是李棠托我捎给你们的。” “真是辛苦你了！你看这孩子，到底还是想着我们！”李妈妈很不好意思的看着邢大伟，“我们听说你辞了工作去北京，还替你担心呢！现在这样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邢大伟走到灶台前，“婶儿你这是熬浆糊啊？” “准备贴对子呢！” “还没贴对子呢？我来帮你们贴。”邢大伟站在门口的凳子上贴对联，老李在一边端着浆糊，李婶儿拿着对联在旁边帮忙，“别人家早就弄完这些了！我们就是一天到晚的瞎忙活！正经事儿都没干！” 贴完对联邢大伟又爬上梯子帮忙把灯笼挂上了栏杆…… 邢大伟走在街上，街上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商家店铺也都关门准备过年了，街道都还是那么熟悉，却还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邢大伟走到派出所对面，站在树下抽着烟。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回来工作，工作的辛苦根本不算什么，丰厚的工资和常常有见世面的机会反倒让他觉得满足，可李棠的疏远，让他不止一次的心灰意冷，他明明是为了她才去了北京，可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李棠，他也想过，如果某一天李棠直言不讳的说要和他断绝来往或者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他该怎么办？他会想逃离北京吗？会回到这个小镇过从前的生活吗？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没有李棠，他也想要一种绚烂的人生，在这个小镇里是不会有的！ 烟头扔了一地。 太阳落到天边。 高令齐从窗户发现了邢大伟，赶紧跑出来，“大伟！真的是你啊！” “你这是？” “我今天值班。” “大年三十儿值班？” “没办法，我不来谁来，你走了以后，我就是这最小的兵了！走！进去坐会儿！聊聊你去北京的生活！咱哥俩也有几个月没见了！你变帅了！” 邢大伟蹲下身子将烟头都捡了起来。 高令齐拿出两瓶饮料给邢大伟，“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郁郁寡欢似的？” 邢大伟坐到自己原来的椅子上，朝值班室的方向看过去，脑海里闪现他和李棠缠绵时的情景，邢大伟觉得一阵眩晕。 “大伟！你没事吧？” “没事儿！刚才烟抽多了！咱俩喝一杯？” “我舍命陪君子了，我去弄酒来。” “我就是随口一说！改天吧！值班不能喝酒！我不能连累你犯错误！”邢大伟看着值班室，“一个人会因为换了一个地方就变了心了吗？” 高令齐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问题？” 姐姐突然走进来，“那当然了！你在大旗镇是什么人，多少姑娘想攀都攀不上的对象，你在北京是什么人，烂大街的司机！你说她的心能不变吗？” 高令齐起身相迎，“慧姐大驾光临！快来快来！坐！” 姐姐坐到椅子上。 邢大伟不喜欢听到任何人说李棠的不是，“你瞎说什么呢！李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如果是那样的人她就不会……哎呀！算了！好多事儿你根本不知道！” “我也不需要知道什么事儿！就看你这副德行就行了！但我肯定没瞎说！而且是说到要害了！” “李棠不是那种人！” “我还告诉你了！她就是这种人！” 邢大伟瞥了一眼姐姐，不想再跟她争辩，“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看你不回家，猜你就在这，爸妈等着你呢！” “我在这和大齐唠会儿嗑！你先回去吧！” 李棠下了班刚走进电梯，高奕川和市场部总监也一起随后走进来，李棠礼貌性的和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安静的站在角落里。高奕川从电梯的镜面看着李棠，李棠垂下眼睛谁都不看。 总监问李棠，“李棠！过年不回老家吗？” “嗯，不回去。” 总监笑了笑，“不想家？” 李棠礼貌的微笑着，“太忙了，好多事情要做。” “女孩子不用这么拼命的！” 李棠保持着微笑。 高奕川和总监在三楼下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后，李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高奕川虽面无表情，心里的醋坛子早已经打翻了，还怀疑总监对李棠有好感，“新来的兼职生，你都认识啊？” “都说这批学生里面有个漂亮姑娘叫李棠，你不是也认识吗？” 高奕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 “我猜的！”总监坏笑了一下。 夏晴和林筱筠在电脑前视频通话，橘子趴在夏晴的怀里看着屏幕里林筱筠的脸，“今天晚上，我一个老家的朋友带着她妹妹两个人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人多热闹一点，这样我们橘子也不怕寂寞了，她胆小怕孤独，就喜欢热闹！” “难道橘子是你世界上最亲的人吗？” 林筱筠笑笑，“这里天气特别好，不像北京那么冷！我给你讲个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儿，今天有一个女孩子来上课的时候，书包里塞着一只小狗，还藏着怕我们看见，但是小狗会出声啊，我们一看，包里有小狗，小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说求求我们别把小狗赶走，我们以为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谁知道她是从半路上捡来的！你说这里的孩子是不是单纯善良。” “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当时没有给他们拍照留念吗？” “拍了，好多张呢，小姑娘一看我给她照相，马上就把小狗抱在怀里一起合照，别提有多可爱了。” “难怪你那么喜欢去那里！听的我也想去呢！”门外传来敲门声，夏晴想肯定是海诗来了，“可能是海诗来了！你也先去忙一会儿吧！晚上接着聊！” 夏晴开门，海诗和海燕手提着礼物走进来。父母上前欢迎她们，一见面大家都很是亲切和热情，“海诗！海燕！想不到能在北京见到你们，还在一起过年，真是太高兴了！” “是啊！叔婶！给你们拜个早年！”海诗看着海燕，“海燕，给叔婶问好呀！” “叔！婶！祝你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夏晴接过海燕手里的东西，“你说你还买什么东西！拎着怪沉的！” “哎哎！几个月没见，海燕又长高了！快过来把外套脱了，坐下来玩儿。给我讲讲你们的学习和生活都过的怎么样！”母亲拉着海燕的手坐到沙发上。 “海燕！先去洗手！”海诗带着海燕到洗手间洗了手，看着客厅布置的五彩缤纷花团锦簇的样子，不由得赞叹起来，“这些都是夏晴布置的？太有气氛了！” “当然了！我身上最多的就是艺术细菌。” 海诗四处看着，橘子忽然从房间走出来，“这就是你说的橘子啊？” “可爱吧！” 海燕看到橘子喜欢的不得了，立刻和橘猫玩了起来。 “这房子很大啊！”海诗碰了碰夏晴，“你这个朋友肯定是喜欢你！” “瞎说什么！可别在我爸妈面前乱说啊！” “我这不是跟你偷偷说嘛！哎！长的帅不帅？” “不帅！一般，但是人很好！墙上有照片，你看看！” 海诗看着墙上的照片，“这个相貌还不帅啊，你眼光不要太高啊！” “你就知道损我！海诗你买的这都是什么啊？干嘛买这么多呀！” 海诗走进厨房，帮母亲准备年夜饭。 “海诗！你别动手了！你是客人，你去和夏晴玩儿吧！这有我和你叔忙就行了！” “没关系的！大家一起忙才有意思！怎么能只让长辈们干活呢！” “夏晴！你听见没有！跟海诗多学一学！整天像长不大的孩子！” 夏晴走进厨房，“知道了！我这就帮你们干！” “你可别理解错了！这不是帮，这是你应该干的！海诗干活才叫帮忙！” “婶儿！你就别拿我当外人了！” “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呢。” 珠花和刘亮在出租房里早早的准备好了年夜饭，两个人在小桌子前坐了下来，桌上摆着简单的四个菜。刘亮来了电话，他用家乡方言说话，“妈！……我在准备吃年夜饭呢！……有好多好吃的！有红烧肉！有鱼！有虾！……我看看等夏天有时间的时候我就回去看你和爸爸！……” 珠花看着刘亮接电话的样子，心里感慨万千，说到亲人，她最先想到的永远是海诗。珠花拿起手机打电话，“海诗？在干吗呢？” “我在夏晴这，帮着忙活年夜饭，你呢？” “我们都准备吃饭了，突然想你了。” “我们也想你啊，要不是因为你突然有了男朋友，就叫你来这我们一起过年了！” “过了年我就去找你们！” “好啊！” “海诗！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珠花挂了电话，心里还是不安，她想念奶奶，想起叔婶还有弟弟，可惜以她现在的处境，怎么能？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愿意给他们打个电话，但其实更多的是不敢打，太多的恐惧搁在她和他们之间…… 刘亮倒了两杯红酒，“来！珠花！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留在旧年，让我们一身轻松的走进新年！干杯！”刘亮和珠花都干了杯中的酒。刘亮把银行卡交给珠花，“珠花！这是我的工资卡，我每个月发了工资会给家里面寄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自己留着，这几年我所有的钱都在里面了，从今天开始交给你保管。” 看到银行卡，珠花着实感动了一下，能把钱交给你管的人，应该是真心爱你的！她想暂时沉浸在这样的一种感觉里，根本不想计较他每月的工资是多少，每月寄给家里一半他还能攒下多少…… “我们现在就算有个小家了，以后这个家就你来管，需要钱的话，我会跟你要。珠花！我是真心真意的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你整个人都来到我身边了，你还要给什么！来！为我们的未来干杯！”刘亮在心里发誓他要用命来对珠花好，以后的人生就为珠花而活。 李棠坐在书桌前复习书本，窗外可以看到有人在小区里放烟花。李棠把窗帘拉起来继续复习书本，专注的做着笔记。墙上的时钟显示十点，她的手机上没任何短消息，一瞬间无比失落。她强迫着自己继续看书，可书上的句子怎么也不往脑子里进，时间在她的眼前拧劲纠结，不肯流走。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再怎么用力的抓也感觉不到疼，脑袋好像在发懵，幸好母亲的一通电话把她叫醒，“李棠！吃饭了吗？” “吃了。” “和谁在一起啊？” “噢！和几个同学，都是过年没回家的同学，在一起吃饭呢！” “那还好！人多热闹点儿！你让大伟捎回来的东西我们收到了，你挣钱不容易，花这个钱干什么！” “什么东西？噢……”李棠明白是邢大伟的一番好意，但是她现在无心理会。 “我们准备吃饺子了，你爸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那你们快吃吧！” “行！这几天好好休息。” “好。”李棠挂了电话，整个人好像没有了力气，噗通的一下坐到了地板上。她想起父母的笑脸，想起李茵在家贴福字的画面，想起去年除夕夜母亲包的饺子，想起邢大伟看她时的样子……从客厅到卧室再到洗手间，李棠转遍了整个公寓，心里在迫切的渴望有人能出现在她面前拯救她的灵魂，她知道她等的是高奕川，可是这明明不可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李棠披上外套就往外走，穿着拖鞋站在电梯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电梯门一开，她看到了高奕川，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怔怔的愣了几秒钟；高奕川刚要开口说话，李棠就扑到高奕川的怀里，放声大哭。 高奕川紧紧的抱着李棠，直到李棠哭累了，柔软无骨的瘫在他怀里。高奕川托起她的下巴，亲吻着她；李棠也放下了矜持和伪装，和他缠绵悱恻。 高奕川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你就这样穿着拖鞋准备去哪儿啊？” 李棠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高奕川抱起李棠上了车，载着她在空荡的街道上行驶。高奕川问：“想家了？” “我本来想看一会儿书就上床睡觉，可是我也不知道，就是很难受。” “你就是过分自信于你的坚强。” “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李棠瞥了一眼高奕川，“说的好像是我想去哪就能去哪似的！” “只要你说的出来，哪里我都带你去。” 李棠撅着嘴，“我要去海岛！” “身份证带在身上了吗？” 李棠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拿出钱包看到里面的身份证，“带了！” “那我们去机场了！”高奕川调转车头，前方指示牌显示开往首都机场方向。 李棠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想去海岛吗？我想你肯定还没办护照，出境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海南岛了！” 李棠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在逗我吧？” “等一会儿买了机票，上了飞机，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逗你了。”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能说去就去呢！” “也就不过四个来小时的路程，为什么不能说去就去？” 李棠开始着急，“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带啊！我还穿着拖鞋呢！” “去海南穿拖鞋正好！需要什么现买就行！我还在想你会喜欢什么样的新年礼物，既然你开口了，我是一定要满足你的愿望！” “可是，过年你要陪你的家人啊！就这样出来了，我怎么安心？” “这个你不用管。” 车子一路畅通的到达首都国际机场，除夕夜的机场虽然没有平日里的人声鼎沸，却也有不少的旅客，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也都在有序的工作。李棠心神不安的紧跟在高奕川后面走着，她完全不知道在机场里的程序，眼看着高奕川动作利落的买好机票后塞到她的手里。 李棠看着机票上的目的地和时间，“真的去三亚？” “你总是不相信我！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说一不二。” 李棠战战兢兢的跟着高奕川进入安检，然后上了飞机的商务舱。李棠坐在宽敞的座位上，才有一些真实的感觉，她马上就要体验人生第一次的飞行了，这让她激动不已。 “要飞四个多小时，睡一觉吧！”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跟着你走，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高奕川装作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样子，“啊！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卖的话，你还真能卖上个好价钱！” 李棠拍打高奕川，“你！别吓我！” 高奕川含情脉脉，“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心花怒放，那我是一点带你去的。”高奕川给李棠调整座椅靠背，李棠缓缓的躺下来侧着身看着他，“我以为我不会想他们，我以为我恨我爸，但是，那一瞬间，我看到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其实不恨他，他也很不容易！我难过的是，这种真实不会常常提醒我，我好像总是活在一种迷惑里。” “你父亲怎么了？” “他喜欢喝酒，总是惹是生非，喝酒打架，为了赔偿医药费，我差点连大学都上不成。” “那现在如果你可以重新决定，你会选择回家吗？” “不会。” “为什么？” “那种尴尬，就是那种冰冷生疏的尴尬，我永远都没办法像我妹妹那样和爸爸妈妈撒娇。” “你还有妹妹？” “嗯。她和我不一样，她热情，开朗。” “你不开朗吗？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坚强开朗有自信的女孩子。” 李棠恍惚了一下，是啊！这是她展现给高奕川的假象，可她却开始依赖他，有想把真实的自己裸露出来的冲动…… 新年就要临近了。 夏晴抱着橘子和林筱筠视频，两个人举着啤酒罐隔着屏幕干杯，“新年快乐！” “橘子！新年快乐！”夏晴看着橘子，橘子喵喵的叫着。 夏晴笑了起来，“你看橘子也在说新年快乐呢！” “夏晴！我今天，接到一个电话，是我爸打来的。” 夏晴沉默。 “我当时很惊讶，我已经三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我一直以为我恨他，可是，当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我一直不想承认，我是爱他的，我一直不能原谅他造成我母亲过世的的悲剧，可在他叫我名字的一瞬间，我一下子想起他以前背着我爬山的样子……” 夏晴静静的听着。 “他说，你去看过他，他以为是我让你去的。” “可能是因为我太爱我的爸爸妈妈，所以我会主观的，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是爱自己的父母的，我想你可能是因为太爱你妈妈，所以忽略了你对你的爸爸也有同样的爱，怨恨把爱遮挡住，它只是藏起来，并不是消失不见了。但是，我还是担心，怕你生气说我擅作主张，侵犯你的隐私，所以我没敢告诉你。” “你说的对！虽然，我现在还是没有勇气去见他，但我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的善良，谢谢你的勇敢。” “谢谢你接受我的善意！我还着实担心你会生我的气！” “夏晴！做我女朋友吧！” 夏晴心跳加速，“什么？” 橘子喵喵的叫了两声。 “你看，橘子替你答应了！” 一时间，夏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这也太容易了吧！哪有像你这样隔着千山万水表白的！我都看不清你的表情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马上就到新年了，多有意义的时间！” 橘子又叫了两声。 海诗陪着海燕和夏晴的父母看春晚，几个人欢笑一堂。海诗走到阳台，拿出手机犹豫不决，终于还是拨通了邢大伟的电话。 “喂？海诗！”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给海燕做了几个菜？” “我在夏晴这里，和她们一家一起呢。” “夏晴放假都没回家？” “嗯，她爸妈来北京了。你在干嘛？” “刚才去了派出所，现在在家吃饺子呢……海诗……” “嗯？” “……算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墨迹什么！” “我是担心李棠，她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如果你方便的话，找个时间能去看看她吗？” 海诗有些失落，“李棠，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不太喜欢别人打扰她……” “没事儿！那就算了！” “你放心，我会找时间去看她。” “回去请你吃饭！” “饭虽然是要吃，但我去看李棠也不是为了你，她也是我的朋友！”她以为她这样说就能少尴尬一点，可她还是有一点点难过。海诗看着窗外久久不能平静，给李棠挂电话，却传来对方手机已关机的声音。 李棠一身疲惫的和高奕川走进高级套房，“我们各自休息吧！” “各自休息？”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窗外烟花绚烂，欢庆新年的声音和海浪声卷在一起，汹涌澎湃。李棠抱住高奕川，“新年快乐！希望在2011年你能没有烦恼，只有幸福！” 高奕川紧紧抱住李棠，这是他听到的最真诚最动听的祝福，他感受到了她的心跳，恨不得和她互为血肉。 李棠推开高奕川，“我睡这间，你睡那间，有什么话等天亮再说吧，我现在真的需要休息！”李棠径直走进房间，将房间的门反锁。 高奕川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打开了一罐啤酒。 这一夜，李棠睡的香甜，海浪声给她带来了好梦和安眠；高奕川却在沙发上睡的腰酸背痛。 大年初一的上午，李棠睡到自然醒，吹着温暖的海风在餐厅和高奕川吃饭。李棠一边吃一边欣赏大海，“美好的日子来的太快了！” “你眼睛快掉大海里拔不出来了。” “我第一次看见大海，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 “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啊？” “激动不一定要表现出来。” 高奕川觉得好笑，“表现不出来的还叫激动吗？” “早上你怎么没在房间里睡？” “你觉得我们分两个卧室睡，我睡的着吗？” “那你为什么要套房呢？” “因为宽敞，因为我出门从来都是要套房的！” “你想和我睡在一起？” “这……”李棠直白起来，高奕川总觉得难以招架，可他偏偏又喜欢李棠的这个样子。 “我们以什么关系住一个房间？一夜情？情人？” “不！” “虽然，又是商务舱又是五星级酒店套房，但我不会因为你下了大本钱，就卖身给你。” 高奕川差点把喝进嘴里的饮料喷出来，“什么？” “我承认，昨天晚上有那么一瞬间，我对你动了心，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但是，如果你图的是一时的新鲜，我是拒绝的。” 高奕川将花瓶里的花折成戒指，“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戒指我一会儿就给你补上，这个花戒指暂且替代着！” “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从小地方来，没见过世面，家境清贫，更没有奢望过谁会这么抬举我，说句实话，我很慌张。” “不是这样的！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李棠直视高奕川的眼睛，“跟全公司的人公开我是你的女朋友。” 高奕川想了想，“公开这样的事需要时机，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高奕川担心李棠会生气，对李棠察言观色，但李棠却很高兴他这样回答，如果他一味的迁就着她说话，那只说明他在说谎或者暂时失去了理智，而这样说明他很清醒且诚实，那么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不会是谎言，“那你自己说怎么办？” “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一切等到你心甘情愿。” 李棠直直的看着他，伸出手指，高奕川给她戴上戒指，起身吻着她的额头。 李棠来了电话，“海诗？” “李棠！你在哪呢？” “噢！我……我出来转转。”海上的波涛声此起彼伏…… “你在海边吗？好像有大海的声音。” “噢！那……不是，你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个面吧！叫上夏晴和珠花，我们聚一聚。” “过两天吧！上一次见的时候都没好好聊聊呢！” “过两天？那你这两天都忙什么，你怎么过的年？昨天打你手机没打通。” 李棠有些不耐烦，她讨厌任何人窥探她的生活和隐私，“这样吧！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说完，李棠就匆匆挂了电话。 “谁啊？” “老家的一个朋友！” “要聚会吗？” “嗯，说过年了，几个朋友聚聚！” “都是女朋友？” “嗯！四个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不约而同都来了北京。” “那等回北京去聚聚！你做东，我给你们订餐厅。” “不用那么浪费，我们吃小饭店就行！” “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可不要忘了！” “你的女朋友不能吃小饭店吗？” “不是不能，是我疼你。” 李棠笑的很害羞，“你为什么喜欢我？” “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相信吗？” “一见钟情的是色相吗？” “包括色相，但不全是，是一种吸引你想靠过去的，一种力量，一种神秘的力量。” 吃完饭，李棠在海滩上跑着，享受清澈见底的海水和海天相连的梦幻，高奕川在后面追着她，他从背后抱住李棠，站在海水中拥吻。 高奕川在李棠耳边低语，“你就像个妖精，已经把我迷的团团转，想起你在公司那副瞧都不瞧我一眼的样子，我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那我总不能对你热情奔放吧？” “虽然那样也不好，但是！你也不能对别的男同事太热情！” “噢！你的意思是说，牛芳芝对你热情就行，我对别人热情就不行？” “牛芳芝？”高奕川被气笑了，“你嫉妒她？” “谁嫉妒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李棠嘟着嘴朝沙滩椅走去。 高奕川追着李棠走，“你也会吃醋！” 李棠瞪了高奕川一眼，“把你的家庭背景交代一下。” 高奕川像跟老师交代作业似的一脸认真，“我爸妈七十多岁了，还很健康，我还有一个姐姐，大我三岁，离了婚，现在和我们一起住。我也离了婚，但有个儿子叫高进奕，今年八岁了，家里还有两个帮佣。” 李棠看着高奕川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笑，“你前妻在哪？” “我们八年前离婚，她现在又嫁人了，嫁了个日本人，现在在日本生活。” “你们为什么离婚？” “她出身普通，很多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合拍，久而久之，她就想要去追求她喜欢的生活，想要自由，想要我给不了他的一切……” “既然这样，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婚姻。” “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但不是所有的门当户对都幸福，我姐姐就是例子，她嫁的门当户对，可是结婚以后一切都是利益，为了利益结婚又为了利益离婚。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场灾难。” “我出身更普通，以后也会有和你前妻一样的结局吗？” “你和她不同，我一眼就看的出来，你是一个有贵族精神的人。” “贵族精神？那是什么？” “凡事为他人想，心地善良，自己可以接受最坏的，却要给别人最好的。” 李棠震惊于高奕川的评价，她实在是担当不起的，可她又十分享受这样的赞誉，“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的地方？”李棠俏皮的看着高奕川，“你第一眼就看上我了？” “是啊！第一眼就想和你……” “那你和她还联系吗？” “因为孩子，有必要的时候会联系。” “那你，心里还有她？” “没有！她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远房亲戚，没事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她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高奕川走到浅水区游泳，李棠把小腿埋进海水看着远方，高奕川忽然抓住她的脚吓了她一跳，“进来！我教你游泳！” 李棠慵懒的歪着头，“明天吧！我今天累的很。”她其实是不想献丑，显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小家子气，心里却盘算好了要在一天之内学会游泳。 高奕川立刻站起来换好衣服，抱起李棠回到酒店房间，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撩起了她的头发，亲吻她的脸颊，“睡一觉吧！”高奕川离开卧室，关好了房门。李棠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经是夜晚九点，李棠到客厅看见高奕川在沙发上睡着，找了一条薄被给他盖上之后回到卧室打开电脑，跟着视频里的游泳教程学习动作。 深夜的泳池静悄悄的，李棠走进浅水泳池练习游泳，一进入泳池就练习憋气，开始虽然游的很笨拙，可能聪明的人学什么都能得要领，渐渐的就游的自然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游了多久，想回到房间休息一下，发现窗外的天边已经露白。 李棠站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看着海上日出，如此美景她从前连想都没有想过，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在梦里。 高奕川睁开眼睛看见身上的被子，看李棠没有在房间里，手机却在桌上放着，心里一急到处去找李棠，终于在泳池里看到李棠。 李棠在碧蓝色的水中缓缓游动，线条优美流畅，高奕川静静的观赏，李棠看到高奕川，于是游上了岸，出水之前将头发散开，出水的一刻，像一只人鱼一般惊艳的出现在高奕川面前。 高奕川眼前一亮，“你会游泳啊？” “可能天生会游，一下水就自己游起来了！上辈子我是不是美人鱼呀？”李棠妩媚的抛了一个媚眼。 高奕川看着李棠裹着浴巾的样子真的像极了电影里惊艳的美人鱼，“晚上我带你去参加个宴会。” 两个人在珠宝柜台前，高奕川给李棠试戴钻石戒指，李棠总是摇头，“钻石戒指太惹眼了，我上学戴这个不行，要简单一些的。” “那小姐您考虑一下这种小钻石排列的戒指吧！低调又不失华丽。”李棠戴起来一看，正是她喜欢的样子，“就这个吧！多少钱？” “一万三千六，现在店庆打九五折，很划算的！” 高奕川摇头，“会不会太简单了？” 营业员回答说：“这样的戒指就是给像她这样的花季少女设计的，太复杂的样式对于她这个年纪，反而会显得老气呢！” 高奕川笑了，“你不想卖个贵一点的出去吗？怎么反而推销这款便宜的？” “我们凭良心做生意，实事求是满足顾客的需求，不会一味的只推销高价产品。” 高奕川看着李棠，“你怎么想？” “我觉得营业员小姐说的对！做生意就是要给客人信赖感，信任是最好的沟通桥梁，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才是长久之道。” 傍晚。高奕川带着李棠来到海滩新年宴会，这里聚集了商界的名流名媛，绅士们风度翩翩，女士们珠光宝气。音乐团队在舞台上倾情演奏，厨师们在用炭火烤制海鲜，服务生们忙着填补餐台上的红酒、甜品……灯光璀璨，觥筹交错。 李棠身着海蓝色长袖短款礼服，造型惊艳的挽着高奕川走进人群。许多人纷纷和高奕川打招呼，高奕川一一回应着，并介绍李棠给大家认识。李棠紧张激动，却极力保持婉约的笑容面对所有的人。 高奕川和宾客侃侃而谈，时间久了李棠难免觉得尴尬，于是自顾自的到处游走。 主持人在舞台上滔滔不绝，“下面由请北方集团的刘总夫人刘太太来献上她优美的小提琴演奏。” 台下掌声四起，李棠不懂音乐，但是她看得出刘太太展现出来了优雅和高贵。她想，等她到了这个年纪，也要有这样的姿态和气质…… 高奕川带着一个朋友朝李棠走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李棠，这是宝创实业的老板李建玉。” “你好！”李棠温婉一笑，李棠只有手上的一枚碎钻戒，却从头到脚都在闪闪发光，灯光下，连眼妆都透着珠光宝气，映衬着白如凝脂的脸色，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高兄！你好福气啊！这么清纯漂亮的姑娘，看着像是大学生？” “她是财经大学的学生！”高奕川一脸骄傲的介绍让李棠狠狠开心了一下。 “名校的高材生！你这是上辈子修来的啊？高兄！你这福气我真是想学学不来呢！” 李棠转身去拿饮料，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高兄你还是好这一口？就喜欢女大学生？” “我这次是认真的！我告诉你啊！可别在她面前乱说话！” “这回来真的？不会吧？风流成性的高奕川要从良？” 李棠独自走到安静的一出海边，她很不安，谁能保证她和别的女大学的结局不一样呢？要怎么样才能牢牢拴住他的人和他的心？ 高奕川到处找终于找到李棠，“你怎么自己跑到这来了？” 李棠闻到高奕川身上的酒气，“你喝了多少？” 高奕川一步一步逼近李棠想吻她却被拒绝，“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拒绝我？” “我和你之间，决定权在于你。你对任何一个人这么好，她都会爱上你的，我也不例外。我不是真的拒绝你，我是在和我自己的恐惧抗争。如果你喜欢我，我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如果你不喜欢我，任凭我再卑微或者再强大，我们都不可能……” 高奕川再一次领教到李棠的直言不讳，离婚后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对女孩子产生这样没有办法控制的感情。李棠说的很对，可为什么觉得是自己被李棠死死的抓住一样，他的痴迷，他的进退不得，都让他快要发疯。 一场聚会 珠花到海诗家做客，海燕在一旁看漫画书。 海诗给珠花泡了一杯姜茶，“你喜欢他什么？” 珠花双手握着杯子暖手，认真的想了一下，“他这个人，总是能鼓励我，给我信心，虽然他只比我大三岁，但是，我觉得他有超出这个年龄的成熟，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不懂事。”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和他可以好好交往。” 珠花叹着气，“北京这么大，总要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人。” “你怎么好像很无奈似的？你的事情他都知道吗？” “除了结过婚的事我没说。” “为什么？这样的事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他，如果以后再说，他可能会以为你故意欺骗他！” “我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可是这事迟早是会被知道的。” “只要不结婚，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你谈男朋友，没想过结婚吗？” “我喜欢他，但是，结婚我是没想过。结过一次了，难道还不够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吧，没有钱，看不到未来。从前我觉得钱重要，所以我嫁给吴卓青，可是有钱又怎么样，人家根本就不拿我当人看，所以，还是感情重要，有了感情才有余力去想别的，可惜的是，感情不能生钱，这就是所谓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吧……” “钱这个东西慢慢会有的，但是感情……”她忽然想到了邢大伟，竟然不敢再往下说了。 “一开始的时候，吴卓青是爱我的，这一点我清楚，只是后来……”珠花开始陷入痛苦，“算了！还说这么干什么！昨天刘亮陪我去医院看了神经内科。” “医生怎么说？” “说属于神经系统的问题，目前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还说可以去看看中医。” “说不定中医可以治呢！” “没关系啊，又算不上是什么病，不疼不痒的，况且我已经习惯了。他说让他爸妈哥嫂他们帮忙打听有什么偏方，像这种医院治不好的病，兴许就有偏门能治得好。” “看得出刘亮对你是真心的！你该好好珍惜！听我的，把你离过婚的事情告诉他，否则你就是在埋雷！” “他要是不接受呢？我现在特别依赖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邢大伟开着车子驶出高速公路收费口，直接开到珠花的出租屋楼下。邢大伟敲着房门，正好旁边的邻居走出来，邢大伟上前询问。“大姐！请问住在这个房间的女孩儿她这几天都在家吗？” “好些天没看见她了！过年的时候就不在。” 邢大伟心里一沉，“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我怎么能知道呢？我们从来都没说过话，她以前就很晚才回来，很少见到她人，就算有时候碰到，她也从来不和我们说话。” “这样啊！谢谢你啊大姐！”邢大伟给李棠打电话，“喂？李棠！” 李棠正在机场行李转盘前等行李，趁着高奕川去洗手间的功夫接了邢大伟的电话，“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住？我来你家找你，可是没有人。” 李棠看着洗手间的方向，“我在哪住你为什么要知道呢？” “我有话和你说。” “太晚了，我不方便出去，明天吧，我们约个时间。”李棠本已经打算不再和邢大伟产生任何交集了，可这个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领悟，那她只好趁这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 第二天，李棠一边走进咖啡厅一边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进口袋里。邢大伟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棠，李棠的装扮虽然没有太特别，但整个人的神情和气息都变的不一样了，很陌生，质朴中透着华丽的感觉。 “我妈说你去我家了，谢谢你。” “你现在住哪？” “我搬回宿舍了。”这是李棠想好的答案。 邢大伟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吗？那很好！宿舍在假期也可以住吗？” “嗯。学校有很多不回家的学生。” “你是和同学一起过的年？” “嗯。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重点好吗？” “你着急走？” 李棠很不耐烦，这时高奕川又打来电话，李棠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按下静音键，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邢大伟注意到李棠换了新的智能手机，“你怎么不接电话？”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我一般都不会接的。” 邢大伟忽然看出李棠的变化在哪里，她的发质比从前柔韧，粉底和淡妆看起来轻薄透亮，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幽香，神情比从前轻松和自信，“过个年的工夫，你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你胡说什么呢？” “是我看错了吗？等你开学，还会继续在红谷上班吗？” “那要看他们还继不继续用我了！” “李棠，你爱我吗？” 李棠深沉的看着邢大伟，然后起身，“我该走了！你保重！我想，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邢大伟设想过所有的可能，但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这就算是结局吗？不是的！人心不会变的这么快！一定是他做的不好，他一定要在李棠毕业之前闯出一番事业，那个时候她就不会拒绝他了…… 李棠走出咖啡厅，给高奕川回电话，“给我打电话了？” “干嘛不接电话？” “我出来转转，外面太吵没听见。” “在什么位置？我去接你！” 李棠等了二十分钟后上了高奕川的车，直奔李棠曾经兼职的餐厅去了。 经理看到高奕川，热情的上前招呼，“高总！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您里面请。” 高奕川点点头。 经理看到高奕川身后的李棠，顿时惊讶的睁大眼睛，经理马上又意识到李棠是客人的身份，随之露出笑脸，“里面请。” 李棠看了一眼经理，跟着高奕川坐到视野最好的位子上。小茜走过来倒水送菜单，露出热情的笑容，“李棠？真的是你啊？刚才听人议论说你来吃饭，我还以为他们骗我呢！” “你还好吗？” “我们都挺好的！你们先点菜吧！” 高奕川看着李棠，“想吃什么就点！” “还是你点吧！我去一下洗手间。”李棠迅速走到洗手间，熟悉的环境和人都让她觉得很不自在，那些嘲笑、讥讽、谩骂又在耳边回旋，还有偷窃……这里有太多的不堪和屈辱，难道高奕川以为她会喜欢回来看‘老朋友’？这也是贵族精神的一部分？李棠不知道，也分辨不清。她该不该委婉的告诉高奕川她不想再来这个地方了？李棠走出洗手间，碰到了经理。 “想不到今天你变成了客人。” “你这算是和我打招呼吗？” “我就说嘛，当初没看错你，你就是这种愿意脱了衣服往上爬的人！高总经常带不同的女生来吃饭，所以，你也别太认真了！” 李棠气的浑身发抖，但没有发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应该清楚，像高奕川这样的身份，才有跟不同女生吃饭的资本。还有！此时此刻，我是客人，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再多说一句，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是啊！同样是客人，花钱的人是上帝，可在旁边蹭饭的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噢！当然了！我不是在说你。” 李棠气的脸涨的通红，“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在世人眼里，你这样的人还不如端盘子的高贵呢！你相信吗？如果我和高总随便说上点关于你的什么，就够他马上就甩了你的！你来这吃饭不就是想炫耀你傍上了有钱人，我在这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会吃你这一套？乖乖吃完饭走人。” 李棠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倒流，她是被高奕川捧在手心上的人，却要被一个打工的肥仔说的如此下贱而不敢反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李棠快要疯了…… 李棠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大口冰水下去。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啊？” 李棠若无其事，“没事儿！” 高奕川注意到李棠没戴戒指，“你的戒指呢？怎么摘了？” 李棠慌了一下，“噢！在我口袋里，刚才去洗手间摘的！” “戴上啊！” “算了！这里都是认识的人！我可不想太高调！” “那么素的戒指还算高调？”高奕川笑着，“你还真是……别的女生有点什么都喜欢到处张扬，你就恨不得藏起来，你是想藏富还是想藏我？” “我一点都不富，谈不上藏这么一说，至于你，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呢！”李棠瞪了高奕川一眼。 高奕川不服气，“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你带了多少女生来过这家餐厅？” 高奕川哑口无言，“我……以后咱们不来这家餐厅了！让过去永远成为过去！” 经理端着鱼子酱走过来，“高总！这是今天新到的鱼子，是赠送给您的菜品，还请您尝尝鲜！” “谢谢！” 李棠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抬头的瞬间又若无其事。 “下午你就去见朋友吧！我去公司处理些事情，明天大家都开始上班了，你也别玩儿的太晚。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你就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忙完事情你就早点回家陪陪进奕！过年这几天他都没看到你，我很过意不去。” “既然你批示了，那我就早点回家了！慢慢来！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他关于我们的事。” 李棠点点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 “明天就上班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让邢大伟开车，我和他毕竟是同学，以这种关系见面难免会尴尬。还有就是，他如果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再告诉别人，那我老家的同学就会知道，万一再传到我爸妈的耳朵里，我怕他们会误会我，毕竟有些话传来传去就会变质甚至不堪入耳……”李棠很抱歉的看着高奕川，生怕高奕川误会她，“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妈，其他人我是真的无所谓的！但是如果你介意的话，就当我没说，只要跟我爸妈好好解释一下就行了！” 高奕川笑了笑，“你说的对！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高奕川从钱包里拿出信用卡给李棠，“这是我的副卡，以后你就用这个。” “我不用！我的工资足够我的花销。” “那还不都一样！” “工资是我劳动换来的，怎么一样呢！” 高奕川板着脸，“你不拿着的话我生气了！” 李棠收下了信用卡，高奕川给李棠夹了一块鱼腩，李棠往银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女领班在看着她，女领班马上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干活。李棠菜吃到一半，顿时没有了食欲。 高奕川送李棠到了酒店附近，“这里停车不方便，就在这下吧！” 李棠主动吻了高奕川一下，高奕川猝不及防，她第一次主动吻她，他竟然心跳加速，但他不知道李棠专挑了这样的时机，让他只能意犹未尽就戛然而止。 李棠下了车已经走出很远了，高奕川还没缓过来神，后面车辆鸣笛示意高奕川快点开车，这才缓缓把车开走。 李棠约了大家下午三点在五星级酒店三楼的全日餐厅见面，现在还差十分钟，三个人就已经站在酒店门口聊的不亦乐乎，好像没有李棠她们玩儿的更开心似的。李棠转身朝马路对面去，走进一家舞蹈教室咨询舞蹈课程，到了三点十五分，李棠决定学跳爵士舞，交了钱拿了学生卡才姗姗来迟。 三个人依旧聊的热火朝天，以至于都忘了时间，对李棠迟到了二十分钟一点都不在意。 李棠拿出了一些热情和夏晴、珠花一一拥抱了一下，“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站在外面说话呢？进去等不就行了！” “我们到了这才发现你订的是个这么贵的地方，我们怕搞错了哪敢随便进啊！” 李棠看了一眼酒店大堂，的确高档奢华，“我也第一次来。走吧！快进去！” 海诗走在三个人的后面。 “高奕川订的位子在哪？” “红谷的高总是吗？请这边！” 服务生带着四个人坐到靠窗的位子，李棠点了四份下午茶，“先喝点东西聊聊天，过一个小时再点晚餐吧！” 夏晴嘟着嘴，“李棠！你真是很过分你知道吗？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和我们联系。” “李棠肯定是太忙了。”珠花挽起李棠的胳膊，把头靠在李棠的肩膀上。 夏晴看了一圈，“李棠！你上学怎么还发达了？这么贵的地方，我们几个人起码要消费上千的！” “是我们老板订的！” “什么老板对你这么好啊？”夏晴忽然一惊，“难道是？” “你就别瞎猜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只关心价钱！” 珠花看着夏晴，“就是！李棠不是和邢大伟在一起嘛！” 夏晴恍然大悟一般，“对啊！看我这记性！今天怎么没叫上大伟啊！” 服务生把下午茶端上来。 李棠搅拌了一下咖啡，“我声明一下，我和大伟只是普通朋友。” 夏晴心直口快，“他不是为了你才来北京的吗？” “他来北京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况且，我和他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以前那些只不过就是隐隐约约的一些好感罢了！” 海诗内心无比震惊，她不知道李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一点惭愧都没有。夏晴和珠花听李棠这么一说，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误会了，毕竟李棠的确一直忙于学业，邢大伟只是一厢情愿？李棠故意这么说，是希望在她们的脑子里种下她和邢大伟之间是清白的印象，防患于未然。虽然她知道海诗是最不好敷衍的一个，但以海诗的性格，只要她坚持这样的说法，海诗不至于会为难她。这是李棠来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但她又不想表现的太刻意，话就一带而过，只要她们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李棠若无其事的看着海诗，“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上次见你不过就是上个月的事儿，如今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李棠笑笑，“我哪里不一样啊！” 夏晴咽下嘴里的蛋糕，“你们两个都见过了！不带我和珠花？你俩真是！我不高兴了啊！” “上次是有事才匆匆见了一次。” 李棠的眼底扫过一丝阴霾，“是啊！上次见面太匆忙！” “因为什么事啊？” 海诗笑笑，看了一眼李棠，“没什么特别的。” 李棠急着转移话题，“我来北京之后就一直在一家餐厅打工，环境和这里差不多，下课之后就往餐厅跑，晚上没正经吃过一顿饭。每天十一二点下班，回去复习功课到后半夜两三点，这就是我半年以来在北京的生活。直到年前，我辞职到了一家企业兼职做市场调研。” 夏晴感叹的看着李棠，“原来你一直都这么辛苦，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想象不出……我和你就完全不同了，我打算退学了。” 李棠瞪着大眼睛，“退学？为什么？怎么念的好好的要退学呢？” 海诗和珠花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期末考试的时候不知道谁把小抄扔到我口袋里了，校方断定我抄袭要降级处分，我不能接受。” “可是，学历不比你的清白要重要吗？如果换做是我，大不了晚一年毕业，也不必鸡蛋碰石头。”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他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我不明白，清白的人蒙冤流泪，做错事的人安然无恙，说不定还躲在背地里偷着乐呢！” “你如果退学，不是让害你的人高兴吗？” “抄袭这种事情是要计入档案的，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要背着一个不诚实的罪名，可我最痛恨的就是不诚实，我做不到！我痛恨的不只是害我的人，我更恨学校，我所感受到的大学生活，和我从前所想象的天差地别，学校没能保护我，反而不分是非，助纣为虐。” 珠花一声长叹，“难道，每个人的青春都是苦涩的吗？” “因为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才会被人欺负，我们奋斗，就是为了让贫穷在我们这里结束，我们不能做像我们父母那样不负责任的人！”李棠看了看夏晴，“当然了！夏晴你是幸运的，我们都很羡慕你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你的事情，可能纯粹就是运气不好！” 珠花想起父母，他们很早就死于意外，也算是一种不负责任吧？ “对不起！珠花！我也不是说你的父母，是我说错了。我是觉得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的叔婶是有很大责任的，他们既然决定抚养你就应该照顾好你，可是他们没做到！别怪我说话直接。” 珠花摇摇头，“你说的对！软弱无力的人是没资格抗争的！” 海诗很不解，“李棠我不赞同你的想法，贫穷并不是罪恶，贫穷的人就没有生儿育女的权利？” “难道你对你的身世没有不满吗？” “我可以很确定的说，我对我一直以来的生活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对任何人的不满。人的出身是没法选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我们去过一个怎样的人生。” “是吗？我们可以选吗？我想出国留学想接受最好的教育，想不为学费发愁专心读书，我可以吗？” “我们不是这么看待问题的。” 珠花打断海诗和李棠的争辩，“你们不要吵了！我来说一句。”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海诗看着珠花，“你说！” “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每个人的观点又都是对立的，这说明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没有对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夏晴举起大拇指对珠花表示赞赏。 李棠有些无奈，夏晴和珠花都很随和，和她们就算是有分歧也不会升级到争论的程度，但和海诗就会。李棠摇摇头，“是我的错！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争辩是非，咱们回到初衷，接着新年的喜气，我们祝愿彼此在新的一年里一帆风顺。” …… 夜晚九点，邢大伟开车到海诗家楼下。 海诗坐进邢大伟的车，面色微醺的看着邢大伟，一言不发。 “你把我叫过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大伟！我想对你说几句话。” “你说！” “忘了李棠吧！” 邢大伟盯着海诗看了一会儿，“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你们两个已经不是一个轨道上的人了，不对！你们从来都不在一个轨道上。” “为什么？” 海诗纠结了一下，“感觉。” “女人才有第六感，你也有吗！” “你到底喜欢李棠什么呀？你看看！这北京满大街的漂亮姑娘，你到底看上李棠什么了？” “你喝了多少？” “你今天必须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就看上她长的好看！” “珠花比她还好看！你怎么不喜欢珠花？” “珠花不是已经有人喜欢了吗？” “那李棠也有人喜欢啊！” 邢大伟心惊了一下，“李棠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我瞎说的！”海诗纠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怀疑，“你不是说李棠和你在一个公司上班吗？你们老板对李棠怎么样？” 邢大伟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这么问？李棠和高总有什么关系吗？” 海诗看出邢大伟的紧张，“没有！” “你有话直说行吗？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问！” 海诗假装酒劲儿上头，心想着，提醒到这里就可以了。邢大伟现在不求李棠能和他怎么样，只希望她千万不要和高总之间有什么，他好安心的去打拼事业，可他已经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刘亮端着蜂蜜水喂珠花喝。 珠花端过杯子一口喝下去，“你知道吗！我们去的高档餐厅，账单出了两千多块钱呢！吓死我了！” “你这个同学干什么的？够有钱的！” “她还是大学生，课余时间在大企业兼职上班，估计兼职的工资都比我挣的多！还是她老板请客呢！” “原来你这同学傍上老板了？” “瞎说！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想啊！如果不是那种关系，谁会无缘无故的给你花那么多钱？再说了！是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可能知道！” “要真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刘亮急了，“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也想傍个有钱人？” “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是你先说好的！” 珠花撒娇似的瞪了一眼刘亮，“我头疼，帮我按按！”珠花一头倒在床上，看着破旧的棚顶和蒙着灰尘和油渍的灯泡，“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刘亮给珠花按头，“当然有。我们先踏踏实实的干几年赚些本钱，然后我就带你回我们老家的县城安家落户，做个小本买卖，生几个娃娃，其乐融融，到时候让我爸妈帮咱们带孩子，咱俩就专心做生意挣钱，过着小康的日子，无忧无虑。” 珠花沉默不语。 “怎么了？你不喜欢？” “没有，既然那是你的理想生活，那就奋斗吧！” “那你的理想生活呢？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尊重你的意愿！”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 “珠花，不管什么样的生活，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什么都愿意。” 珠花看着刘亮，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给不了她相要的生活，虽然她口口声声的说钱不重要，但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可她又对刘亮越来越依赖，这种矛盾让珠花陷入深深的痛苦。 新年第一天上班，李棠神采奕奕的走进红谷大厦。 警卫大爷主动热情的迎上来，“李棠小姐！新年好！” “大爷！新年好！”李棠下了电梯，满面笑意的跟每一个碰面的同事说新年好。李棠去洗手间，特意绕路经过高奕川的办公室，看到牛芳芝笑眯眯的从办公室走出来，李棠怒火中烧。回到办公区，李棠依旧笑着跟同事们拜年，牛芳芝经过李棠身边，李棠像没看到一样无视牛芳芝的存在。 李棠去休息区冲咖啡，又碰到牛芳芝，她还是没理睬，牛芳芝转过头看着李棠，“李棠？你没看见我吗？” “看见了！”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李棠一脸不解的看着牛芳芝，“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你跟所有人打招呼，唯独像没看见我似的？” “跟谁打招呼那是我个人的意愿，您还想强迫吗？” 牛芳芝一脸哼气，双手交叉在胸前，“你没搞错吧？李棠？这是工作场所，你要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对不起！我没时间跟您这儿耗着！”李棠恨不得甩她两个巴掌，“我只不过是一个兼职的学生，不用这么在意我。”李棠转身走了，牛芳芝一脸的莫名其妙。李棠往回走，碰到销售科长和职员说话，李棠热情主动的向科长拜年，但科长只看了她一眼，没做任何回应。李棠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早上的好心情被这两个人给破坏了，难道连一个销售科长也开始看不起她了？ 李棠回到座位上准备东西出去做市场调查。高奕川和一个看上去也有四十岁的女客人走进会议室，几个职员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进去，看高奕川对女客人热情友善的样子，李棠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一地，拿着外套和背包揣着满肚子的烦躁离开。 夏晴刚刚睡醒，电脑上的视频还是连接状态，橘子在床头安静的睡着，想起昨晚和林筱筠视频到后半夜，夏晴连忙坐到电脑前，没有看到林筱筠的身影，于是就把电脑关机了。走出房间，看到父母在收拾行李，“妈！你们就再多住几天嘛！” “已经住了半个月了，家里还有很多活儿要干，这已经比我们原本计划的多住了好几天了。” “那也不差再多住几天。” “爸妈不能陪着你一辈子，你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 母亲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着钱的信封给夏晴，“这次来，住在你朋友家里，都没花多少钱。这钱你拿着，回头请你的朋友吃个饭或者买些东西，转达一下我们的谢意。冰箱里有包好的荠菜饺子，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煮一下就能吃了！” “妈！我现在也挣钱了，这钱我不要，朋友那里我会看着办。” 父亲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穷家富路，你一个人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用的着就用，用不着就存起来以后用。” 通往车站的路为什么一点也不拥堵？还不想这么快到车站，就已经到了。夏晴跟着父母走进站台，乘客们排队陆续上了火车。父母依依不舍的看着夏晴，“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夏晴握着母亲的手不想松开，她多想跳上这列火车，跟着他们回到大旗，回到小时候……父母终究是一步一回头的上了火车，他们坐在车窗边，一直看着夏晴。母亲挥着手，“回去吧！回去吧！” 夏晴点头。 火车徐徐开动。 夏晴跟着父母的窗口走着走着，跑着跑着……夏晴看着火车越走越远，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她的心也跟着走远了…… 海燕打来电话，夏晴惊讶的问：“海燕？怎么了？” “夏晴姐！你能来接我一下吗？今天就我一个人来了，别的同学都没来，我也想走……” 夏晴此时此刻深切的体会着和海燕一样的心情，“行！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夏晴到了托管所接海燕，托管老师给海诗打电话确认了一下才让夏晴把海燕接走，夏晴还赞叹老师负责任。 夏晴领着海燕，“想去哪儿啊？想吃什么？” “想去找我姐！” “可是，海诗在上班……” 海燕沉默。 “那这样好了！我带你去那附近玩儿，等她有空出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 “嗯！” 海诗在店里忙着给一位中年女客人拆卷发棒，客人不满意效果，“这卷儿怎么这么大？我不是跟你说要那种欧美风的那种卷儿吗？你这效果和图片上的对得上的吗？你自己看！” “烫之前跟您说过，如果卷稍大一些，会显得年轻，您不是同意的吗？” 客人大声斥责，“你什没意思？说我老啊！你眼瞎你了你！什么东西！” 海诗沉默。 店长赶过来，“大姐！您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你看看这头发烫的！你说怎么样？” 店长打量了一下，“您是哪里不满意？” “卷儿太大了！” “这个可以补救，重新卷一下。” “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烫个头要花个一整天啊？” 海诗想劝解客人，“给您重新……” 客人推了海诗一下，气势汹汹的指着海诗的鼻子，“你说重新弄就重新弄！我家里老小等着我回家呢，我一整天就陪你在这弄头发啊！” 海燕和夏晴在店外透着玻璃墙看到海诗被客人奚落的样子，夏晴要领海燕离开，海燕不走，海燕哭了。 看到那个客人从店里气冲冲的走出来，海燕要上去跟那个女人理论，被夏晴拉了回来。海燕扑在夏晴的怀里哭，“夏晴姐！你送我回家行吗？” “好！我们回去。”夏晴拉着海燕的手朝地铁站走，她能感受到海燕内心的颤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抚这样一颗受伤的心灵，“海燕，要不要跟我去我唱歌的地方？” 夜幕降临。 高奕川和几个男客户在KTV包厢里应酬，高奕川的手上一直握着酒杯，每男人的身边都坐着香艳的女子。觥筹交错间，高奕川喝的尽兴，也聊的尽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手自然而然的搂着女子的腰，女子时不时的给高奕川倒酒媚笑。 邢大伟漫不经心的经过高奕川的包厢，从玻璃门中看着纸醉金迷的场景，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高奕川搂着女子，表情十分暧昧的照片，然后坐回车里，挑了最能让人误会的一张久久的看着。邢大伟手握方向盘，埋着头冥思苦想，终于他把照片发给了李棠，他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邢大伟直直的盯着手机，等着李棠的回复。 李棠正在舞蹈教室练习爵士舞步，老师在一旁认真的指导，李棠练的汗流浃背。跳的累了，才停下来喝水，顺便查看了一下手机，看到邢大伟发来的照片的一瞬间，如晴天霹雳，李棠差点倒下来，全身的血液像被烧开一样，灵魂陷入了水深火热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照片是真的吗？邢大伟为什么要发这样的照片来？邢大伟知道她和高奕川的事了？否则他不会发这样的照片！李棠觉得胸口闷堵，浑身无力…… 一个小时过去了，邢大伟没有等到李棠的任何回复，于是按耐不住的打给李棠。 李棠强作镇定的接了电话，“这么晚什没事儿？” “我……刚才把照片不小心发出去了，我没想发出去的，你千万别介意，没打扰你吧？” 李棠十分想问清楚这照片是怎么一回事？高奕川真的在鬼混吗？他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可是她知道一句都不能问，只能强忍住冲动，“噢！我还以为，你干嘛发这个给我？” “我在下面等我们老板，无聊的玩儿手机，就按错键了。这照片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记得把它删了。” “那没事儿我就挂了。” “你在忙什么？” 李棠直接挂了电话，邢大伟又一阵失落。为什么感觉李棠根本就不在意照片？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李棠和高奕川说起来也的确是不搭调，可是……邢大伟一脑子浆糊。 夏晴整晚都带着海燕，无论是上台唱歌还是在后台休息，她都让海燕寸步不离。 夏晴依旧在送别父母的忧伤中，她特意准备了这首离别的车站，在整个晚上让忧伤尽情的袭来。夏晴牵着海燕的手，唱的娓娓动听。 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 再三说着珍重珍重 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 再三说着别送别送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 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 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 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 从此我迷上了那个车站 多少次在那儿痴痴的看 离别的一幕总会重演 你几乎把手儿挥断挥断 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我在这儿痴痴的盼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 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 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 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 从此我迷上了那个车站 多少次在那儿痴痴的看 离别的一幕总会重演 你几乎把手儿挥断挥断 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我在这儿痴痴的盼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 夏晴泪流满面，父母坐上火车离开的身影总在眼前挥散不去，她是如此热爱他们，为什么要分离呢？ 有的客人也在夏晴的歌里想起了自己的故事，眼泪湿了眼眶。 夏晴提前请了假送海燕回家，时间掐算的刚刚好，她们和海诗差不多前后脚到达。 “对不起啊夏晴！”海诗一脸抱歉的对夏晴说。 “跟我说这个干嘛呢！海燕吃过晚饭了，放心吧！时间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海诗送夏晴到门口，回头发现海燕的眼睛通红，海诗吓了一跳，“海燕！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姐！是不是我拖累你了！”海燕伤心的哭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呢？” 海燕哭的越发伤心。海诗给夏晴打电话，“夏晴！海燕她怎么哭的这么厉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没来得及和你说，下午的时候她说想去你的店里，我就带着她过去，在外面看到你，被那个中年妇女为难，海燕整个晚上都很难过……” 海诗心里难过了一下，“……我知道了。” “我怎么安慰她都好像没有用，你好好和她说吧！” “路上当心！”海诗挂了电话，心疼的看了海燕一眼，马上又故作轻松，“海燕！听我说，大人都是要上班的，只要是上班，有时候就会遇到伤心的事儿，谁都是这样，不是只有我会被骂，大家都一样，我上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呢，怎么就被你看见了！” “如果没有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挣钱了，你也可以像夏晴姐那样上大学……”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海燕你听着，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今天不会过的这么好，世上没有比孤独更可怕的事了，可是我有了你，我从来都不孤独。”海诗的额头和脸颊开始滚烫起来，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姐！你怎么了？”海燕去摸海诗的额头，“你发烧了？” “有点儿感冒，白天在店里吃药了，还是没好。” “姐你快躺下。”海燕扶着海诗躺下，用冷水冲了毛巾敷在海诗的额头上，再用热毛巾给海诗擦脸擦手，虽然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和笨拙，但海诗已经被深深的感动着。海诗眼眶泛红，“要是没有你，我生病了谁来照顾我？你要是再说像刚才那样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 海诗疲惫的闭上眼睛，眼角淌下眼泪。 李棠一个人呆在公寓里看书，脑海里却全是那张照片。已经深夜十二点了，不知道高奕川是不是还在那里花天酒地，还是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别的地方？李棠就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忽然，高奕川打开房门走进来，李棠看到高奕川一下子安了心，可另一面又气的想手撕高奕川。 高奕川稍有些跌跌撞撞，李棠站在原地瞪着他，“你怎么来了？” 高奕川倚到沙发上，“想来看看你。” 李棠又感动又愤怒，真想大骂他一顿发泄一下，可她仍然语气平和，“你这个样子……是去哪儿了？”李棠从冰箱里拿出雪梨汁，倒了一杯给高奕川。高奕川伸手去抚摸李棠的脸颊，被李棠下意识的躲开，“想不到在我喝酒回家以后还会有女人递果汁给我……” “你今晚不回家吗？” “大伟在楼下等着我呢，我还是要回去，我答应了进奕尽量每天早上都送他去上学。” 听到邢大伟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李棠有些慌张，“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别再耽搁了。”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高奕川张开双臂示意李棠过来投怀送抱，但李棠没有理会他。高奕川的意志力还是不容小觑，尽管已经喝醉筋疲力尽，头脑还依然清醒，能够支配身上仅剩的力气做他该做的事。高奕川站起来抱住李棠，“我去应酬，多喝了一点，但是我一晚上想的都是你！就想快点结束好来看你一眼！你抱抱我行吗？” 李棠一晚上的胡思乱想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可委屈还是一下子涌上来，让她哭到颤抖。 爱是细水长流 工厂车间的流水线上紧锣密鼓，每个人都在工位上埋头认真的工作。午休的铃声响了，珠花整理好东西准备去吃饭，刚走两步就远远看见刘亮正在另一个女员工的工位前和女员工有说有笑。珠花气的开始头疼脑张。 刘亮看到珠花，便朝她跑过来，“走！吃饭去！” 珠花瞪着刘亮，眼神发狠，“你刚才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啊！噢！你说刘莹啊？我就问她点儿事儿！” “问事儿用那么亲热吗？” “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是厌烦我了还是天生的贱骨头生来喜欢朝三暮四？” 刘亮蹙眉，“你过分了啊！” “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赖！你自己做的事儿你自己不觉得过分，我说两句就过分了？臭不要脸！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珠花甩头就走。 刘亮发懵的看着珠花的背影。 珠花打完饭走到一群女同事身边坐下来，刘亮只好到男同事那里坐下来吃饭。同事调侃刘亮，“哎？今天怎么不跟媳妇一起吃饭啊？吵架了？” “去去去！瞎说！”刘亮时不时的朝珠花看过去，珠花却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晚上下班之前，刘亮几次过去试图和珠花和解，珠花都没抬头瞧他一眼。 珠花和刘亮下了班车前后脚走进家门。 “珠花！你就为这么点事儿生气值得吗？” 珠花的眼睛都是轻蔑，“这么点儿事儿？你说的可真轻巧！那在你眼里什么是大事儿？上床睡觉是大事儿？”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你怎么不说你做的事儿难看呢！” “我们就是正常的说话，根本就没有任何过分的事情！” “今天是眉开眼笑，明天就该约会吃饭了！上床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刘亮对珠花的言辞感到震惊，“一起说话聊天的人都会约会上床吗？” “你们是正常说话吗？笑的脸都快贴上了！臭不要脸的！贱人！吗的！就是他吗不承认自己贱！”珠花气的浑身发抖。 刘亮不能理解珠花的激烈，“珠花！我一直以为你温和内向，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大，我被你吓到了。” “怎么？后悔了，后悔来得及。” “我向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想法，可能是我没太注意，下次我一定注意保持距离，行吗？” 珠花大喊，“滚！” 刘亮一阵唏嘘，难道这是珠花的另一面？双重性格？就算是这样，他也是要照单全收的，这一点他没有犹豫，所以他立刻修复了自己的情绪，“对了！昨天我听孟班长说有个医院的神经科很好，我打算挂这周六的号，我们去看一看。别忘了！” 珠花怒气不消，狠狠的瞪着他，刘亮示弱的躲进洗手间。 第二天，培姐让珠花把月报送到总经理办公室，珠花虽然答应了，心里却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和排斥，往办公室走的路上，感觉每一步都是硬着头皮在走，他绕了一下路去找刘亮，心情焦躁不安，“班长让我去总经理办公室送东西，还要签字！” 刘亮放下手上的活，“去就去呗！你慌什么？” “我不知道班长干嘛让我去啊？我就是一个小职工？万一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万一又遇上他发脾气，我……” “发什么脾气？你想太多了！人家那么大的领导跟你发什么脾气？越大的领导越没有脾气你不知道吗？再说，领导也是人难道还能吃了你？” “可是，我就是害怕！” “什么都别怕！咱这么漂亮！这么年轻！你怕个什么！记住！深呼吸！相信你是最美的！”刘亮看珠花发懵的神情，“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噢！”珠花走到办公室门口，皱着眉头，深呼吸，然后敲开了门。 总经理埋头工作，珠花纠结是不是打扰到他，“总经理！我是一车间的，培班长叫我来送月报，请您签字。” 总经理抬头看了一眼珠花，接过月报翻看，“你先坐吧！” “不用不用！” “你坐着我也方便。你叫什么名字？” “姚珠花。”珠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紧张的手心冒汗。 总经理在月报上签了字，“辛苦了。” 珠花离开办公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总经理给人事经理打电话，“一车间有个员工叫姚珠花，带着她的简历来我办公室一下。”人事经理立刻赶过来，总经理简单看了一下珠花的简历，“把一车间的姚珠花调到一楼前台。” “严总！为什么？” “前台是我们厂的一个脸面，客人来的时候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前台的接待员工，你放个好看的会吃亏吗？” “可是这个姚珠花就中专学历。” “培训一下就行了！前台的工作有多难？” 人事经理想了一下，“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珠花在工位上组装产品，工作已经得心应手，动作也熟能生巧了。这时，班长让另一个女员工过来替珠花的位子，“珠花！你跟着陈经理走吧！” 珠花一脸诧异的跟着经理走到人事办公室，心里堆着一大堆问好却一句话也不敢问。 陈经理面无表情，“领导决定给你调个岗位，到前台干接待工作。” 珠花惊讶，“什么？” “你认为自己能胜任吗？” “前台都做什么工作？” “收发文件，接听电话，接待来访客人等等等等。会用电脑吗？” “基本的都会。” “传真打印这些呢？” “会的。” “那行！明天你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下周开始就去前台上班。” 珠花皱着眉头，不敢多说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珠花摇摇头，她很想拒绝，她害怕任何陌生的东西。可是，她又觉得她不该拒绝，或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行！那有什么问题随时反应。去忙吧！” 这一换了岗位，珠花早早就可以下班了，珠花把岗位调动的事情和刘亮说。 “这是好事儿啊，你纠结什么哪！你回去问问车间的人，要是让她们去干，她们都得排队去抢，就你在这担心这担心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大的厂子，来的都是大客户，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人来，我能干好吗？” “你怎么这么没自信？你管他来几个来什么人呢！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 “我就是不愿意干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我就是不喜欢说话！我就在流水线闷头干我自己的活就很好啊！” “你傻呀你！你到前台上班你就是白领了！就不用像操作工那样还要上夜班，还要加班一天站十二个小时。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可是？难道你就这么愿意看我当白领？你就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 刘亮觉得莫名其妙，“我不平衡？我巴不得你好！你要是能当厂长我才高兴呢！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养我了！”刘亮只是开了一句玩笑，可珠花却避重就轻钻了牛角尖，瞪着刘亮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想让女的养你！” 刘亮带着珠花到繁华的商业区逛街。 “今天逛什么街啊？上一天班累都累死了！明天再逛嘛！” “你不能在家窝着，多出来见见人，有助于你对人类产生好感。” “什么呀！”珠花一身疲倦，却被应拖着走。 商场门口正在举办抽奖活动，主持人对着麦克风滔滔不绝，“请现场的观众朋友们积极参与，哪位朋友愿意上来互动，答对问题就有我们新推出的护肤礼盒赠送，答不对也有纪念品可以带走！” 刘亮举起珠花的手。 主持人热情的邀请珠花，“这位美女！这位美女请上台来！” 刘亮生拉硬拽的将珠花送上台去，珠花不情愿的瞪着刘亮，走到台上发现台下有这么多人，顿时开始慌张。 主持人热情洋溢，“这位小姐您贵姓？” “……我姓姚。” “姚小姐！您对我们产品有所了解了吗？” “……我不是太了解。” “那没有关系！我们产品刚刚推向市场，以后还有很多机会。那问您一个问题，拒本草纲目里记载的，中草药当归有什么样的功效呢？” 珠花哪里懂得这些，无知让珠花觉得惭愧，面色涨红的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里。刘亮站在人群中一直对着珠花微笑，竖着两个大拇指鼓励她。 主持人继续说：“没关系的！当归呢有美容驻颜的功效，我们这款新产品就是采用当归做为原材料，严选之后经过萃取等十道工序之后研制而成，虽然你没有回答上来我们的问题，但是看你如此清纯貌美，我们作为为创造美丽而生的品牌，依然愿意送给您我们的新品试用礼盒和最真诚的祝福，祝您越来越美丽。” “谢谢！”珠花低着头走下舞台跑到刘亮身边，除了刘亮她不愿意去看任何人！她拉着刘亮就走，“真是丢死人了！” “丢人？你看看，在众人面前表现你自己，就算你觉得丢人，别人又把你怎么样了？他们只会嫉妒你的美貌，不会记得你没回答上问题。” 珠花和刘亮上了公交车，坐到最后的一排空位上。珠花看着手上精美的护肤品礼盒，爱不释手。她转头想和刘亮说话，看到刘亮仰着头睡着了，他是有多累才会一坐下来就睡着？“我知道你这么卖力都是为了我好！对不起！这两天总是冲你发脾气……” 第二天，刘亮带着珠花从医院出来，珠花垂头丧气，“就知道是白跑一趟，去看过这么多医院了！都说不出个具体来，吱吱呜呜，答非所问！算了吧！别再折腾了！” “别气馁呀！病人都是这样，想找个称心的医生不容易，哪能轻言放弃！”刘亮鼓励珠花，“走！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带你去个好地方！” 刘亮和珠花走进夜店。 珠花一进来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吓到了，她受不了这种鬼魅的气氛，“快走吧！我不想在这呆了！”珠花转身往外冲，刘亮拽住她，可珠花还是甩开了刘亮，用尽全力跑出夜店。 刘亮紧跟了出来，“珠花！你跑什么呀！” “你有病啊带我来这种地方！”珠花发起脾气。 “这地方怎么了！就是来看看，让你感受一下人多的气氛！” “那也不用来这啊！来这的都是什人啊！” “我也是第一次来！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来的！再说了，这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是会有一些不正经的人，但大多数就是纯粹来玩儿的！” 珠花瞪着刘亮，好像在瞪一个仇人，“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听人说的。” “有病！我看你就是不想学好，也想学的不正经！” “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走，不用这样骂我！” “你要是想搞个外遇找个一夜情什么的你就去！别拿我当幌子来这种地方！”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反感，你不要总是两个极端好不好，喜欢的东西就喜欢的不得了，讨厌的东西就讨厌的要死，你用客观的眼光看问题行不行！”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哪来那么多客观！滚回家去！” 刘亮也有些生气，也有些怀疑，可能他的确想的不周全不该来这样的地方，可珠花也不该这样声嘶力竭的谩骂…… ****** 北京站。 林筱筠从出站口走出来，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夏晴。 夏晴迎上去，和林筱筠相拥。 在这段相隔千里的日子，千里共婵娟的相亲相爱着，视频里谈笑风生无话不说，见了面反而害羞和紧张…… 每个女子大概都有贤妻良母的潜质，但要遇到对的人才能被挖掘出来，夏晴从前是不会做饭的，可是她今天却为林筱筠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烛光晚餐。 夏晴关了吊灯，林筱筠从洗手间走出来，看到客厅里的烛光，愣了几秒钟。夏晴将林筱筠拉到餐桌前坐下，橘子跳上了夏晴专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和他们共进晚餐。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烛光晚餐。” 林筱筠看的有些感动，“我还没有正式的向你表白。” “上次不是……” “上次隔着万水千山，没有鲜花没有信物。”林筱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拿出里面的白金戒指给夏晴戴上，“这是我在云南的一家纯手工金店里定做的，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虽然我还买不起钻石，但我的心是真诚的，谢谢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夏晴无比喜欢的看着手上的戒指，“那你会永远都在我身边吗？” “会。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正好你已经搬进来了，以后你我、橘子就是一家人，不管你是决定退学还是继续念书，我都支持你。” “我决定退学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这辈子就这样跟着你。”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喝的烂醉，对我一顿吐槽，我却听完了你吐的一肚子的苦水。” “我隐约记得一点儿，我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呢？” “大概是上辈子走散了，今生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你。” 林筱筠朝夏晴吻了过去，橘子喵喵的叫了起来。如果这种温存能够永远，不必为生活奔波，不想穿金戴银以车代步，也不用等到繁华落尽，就这样一辈子相守，那该有多好…… ****** 红谷大厦。 牛芳芝将文件放到高奕川的桌子上，“高总！这是去年的人事制度考核，总监已经签过字了，请您确认签字。”高奕川拿起文件，牛芳芝看着高奕川严肃认真的表情，深陷在他的气质里。 高奕川突然眉头一皱，“李棠的评分这么低？考核结果是兼职期满之后不予继续聘用？”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分数怎么评的？我听市场部反应，李棠的工作做得认真出色，你能解释一下吗？” 牛芳芝两手攥在一起，“您知道的，人事考核分两个部分，工作业绩是一个，还有要考核员工的综合素质。” “她素质差？差在哪？李总监也审核签字了！你把他叫过来。” 牛芳芝感觉不妙的找来了人事总监。 “高总您找我？” “这份文件你签过字，你能对这里所有内容都负责吗？” 总监和牛芳芝都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高总您有什么疑问？” “市场部对兼职生的考核，李棠是得分最高的，而你签个字就把她给否决了，你坐在人事总监的位子上，该知道一个好员工和企业发展有着怎样的联系？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监拿起文件看着兼职生的部分，“对不起高总！我把正式员工的部分都仔细审查了，兼职的那几个我只看了上面的的各项评分！对不起！高总！这的确是我的疏忽！” 牛芳芝在一边吓的不敢吭声，她万万没想到高奕川会把最细微的部分看的这么仔细，这和他以往的风格不太相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的没有什么问题，把兼职员工的部分重新做完再给我！” “是！”总监和牛芳芝准备离开，高总叫住了牛芳芝。 “牛科长！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说明一下，李棠的综合素质评分为什么会这么低？” “高总！一个员工的考核不是只看工作能力的！综合素质的分数是我评的。” “理由呢？” 牛芳芝知道李棠只对她一个人无礼放肆，说出来只会让人以为她公报私仇，“对不起！高总！” 牛芳芝从办公室走出来，总监在门口等着她，“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呢？” 牛芳芝垂头丧气，“我是没想到高总会对兼职员工这么上心，以前他没这样过！” “高总事无巨细，我就没见过他对什么事儿不上心的！你是不是对这个李棠有什么看法？” “大家都被她那个外表给蒙蔽了，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牛芳芝生气的大步离开。 下班以后，邢大伟把车停到大厦门口等高奕川上车，但高奕川给邢大伟打电话，“大伟你下班吧！今晚没有应酬，我自己开别的车回去！” “以前您是让我送您回家的！” “噢！我现在还不回家，去见个朋友！” “好！高总您路上小心！”邢大伟挂了电话就开始烦恼，高总会不会是去见李棠？如果不是，以前就算高总约会别的女生他都不是不避讳自己的，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让高总忌讳了？……很多种可能，他只希望不要是第一种。 高奕川开着车给李棠打电话，李棠却没有接。 此时李棠正在舞蹈教室跟着老师学习动作，她发现她在跳舞的时候，会发现另一个放飞的自己，自信、华丽，这种感觉让她惊喜。短短十天的时间，李棠就已经能完整的跳出一整支爵士舞，热情奔放，惊艳无比。 李棠跳的大汗淋漓，发现高奕川的未接来电，立刻就回了过去，“喂？” “你在什么地方？怎么不接电话？”高奕川听到李棠厚重的喘息声，脸色一沉，“你在干什么？跑步吗？” “告诉你你会来接我吗？” “当然。” “我在秀川爵士舞蹈教室，三十分钟之后下课，你准时到吧！” “舞蹈教室？” “就在隆华酒店对面，上次我们一起来过！” 高奕川挂了电话，紧急调头直奔李棠的坐标而去，一刻也不耽搁的找到舞蹈教室。高奕川最喜欢艺术的氛围，舞蹈教室里舒缓的气氛让高奕川焦躁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悄悄的站在教室的门口，看着李棠随着音乐起舞，性感热辣。 高奕川刚看的入迷，曲子就结束了，他还意犹未尽，“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跳舞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以为你对这个没兴趣。” 李棠和高奕川上了车，高奕川给李棠系安全带，“这段时间太忙了……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晚上去了哪都干什么？” “你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应酬嘛！” “那你不问我都和谁应酬？不怕我在外面鬼混？” 李棠眼色一沉，她当然怕，而且怕的要死，可她要撑起他所说的贵族精神，大度、宽容……“你要做的事太多，我帮不上忙，总不能反过来给你添烦恼。” 李棠越是显得懂事，高奕川就越是心疼，总想用最好的补偿李棠，“今晚想去哪？今天的时间都给你。想吃什么？” “去看场电影吧！我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你敢不敢单独把刚才那段爵士舞跳给我看啊？” “就给你一个人看？” “嗯。” “我怕你流鼻血！” “我还真想尝尝流鼻血的滋味！”高奕川开过减速带没有减速，车子震动的厉害，吓了李棠一跳。 李棠转过头偷笑，“你开车专心一点儿行不行啊！别总想着耍流氓！” “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哎？你学这个不是为了跳给我看的吗？” 李棠妖媚的瞪了一眼高奕川，“你臭美！” “我发现你对我的称呼还是你啊你啊的！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那叫什么？你不是也叫我李棠？” “那是因为你的名字就两个字。” 李棠瞥了一眼高奕川，真的不知道该改成什么称呼…… 邢大伟约了王梓明出来喝酒，小店的烧烤加啤酒是他们的共同喜好。王梓明明显胖了一圈，“年前真是太忙了，咱们也好长时间没一起喝点儿。” 邢大伟的思虑都挂在脸上，“你认识李棠吧？” “认识啊！市场部的大学生兼职！怎么？你看上她了？” 邢大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和李棠的事情说出来，“什么呀！”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王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呢！你要给我介绍一个？” “假如，假如啊！你女朋友有了别人，而且你有怀疑的对象，你该怎么去证实？” “这还不简单，直接问啊！不是！你女朋友有外心了？这种事儿……那她要是不承认……那就跟踪，一天跟不出来就天天跟着，总会抓住的！” “时间对不上。” “那就跟踪那个男的！” “可是他下了班就开别的车走，根本不知道车牌。” “你说的是谁？” “噢！不是！我是说那个男的，上下班开的车不一样。” “真是做贼心虚，用这么费心吗！大伟！天下女人多的是，有外心的女人趁早断了吧！” “哥！我想创业！想挣大钱！” “我也想啊！是个男人都想！我干这么辛苦的销售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以后铺路！” …… 邢大伟喝到五分醉，送走王梓明以后独自一人走到天桥上抽烟，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珠花战战兢兢的和刘静在前台交接工作。刘静虽然从前台调到办公室工作了，但是她心里清楚是珠花凭着一张脸蛋把她挤走的，心里难免不痛快。 前台的电话一响，刘静利索的接了起来，“你好！前台！……噢！好！我给你留意一下。”刘静挂了电话，继续跟珠花交接，“每天要做的文件都在D盘的每日文件里，每周要做周报，月底要做月报，格式和内容你参照我以前做的就可以。” 珠花愣愣的看着，“嗯。” 刘静瞥了一眼珠花，“每天来的信件快递之类的都会放在这边，如果是重要的挂号信之类的你就给收件人打电话要他来取，一般的，他们下班了都会自己过来拿的！” “好！” “每天都有很多电话打进来，一定要问清楚了要找的部门和人再转接，如果是招领导的千万不要随便转，问清楚再说。” “嗯。” 刘静瞪着珠花，“我跟你说这么多你都记得住吗？怎么都不拿本子记一下呢？你要养成写记事本的习惯！前台的事情很多很杂，光靠脑子是记不住的，万一你忘了什么事儿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工作！” 面对突然的训斥，珠花有些不知所措。 刘静掐着腰，“你连笔记本都没有啊？真是！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以为前台工作是靠脸蛋的，摆个花瓶就完了！”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托你的福，我调到二楼去坐办公室了！”刘静翻着柜子找出一个记事本扔到珠花面前，珠花立刻把自己能记起来的东西记到记事本上。刘静看着珠花脚上的平底鞋，“还有啊，在前台工作，不要穿休闲装，虽然上衣是统一的工作服，但下身和鞋子都要正式一点儿。” 珠花抬头看了看刘静的衣服。 刘静一脸的不耐烦，“你先整理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刘静前脚刚走，刘亮就假装经过大厅，看到珠花一个人在，离开凑过来，“姚小姐！有我的挂号信吗？” 珠花瞪了一眼刘亮，“你别闹了！我都烦死了！” 刘亮用手指做出微笑的手势，“微笑！保持微笑！放轻松！自信一点！你是最棒的！加油！”刘亮一溜烟儿似的又不见了踪影。 珠花埋头整理材料，人事经理路过前台，电话又响了。 珠花紧张的接起电话，“你好！前台……噢！我这里是前台，我给您营业部的电话好吗？”珠花慌乱的在电话簿上查看电话号码，“您记一下，57883380……好的。” 经理表情严肃的敲了敲前台桌子，把珠花吓了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有那么吓人吗？” “对不起！陈经理！” “刘静告诉你接电话的时候这么接吗？” 珠花紧张的心怦怦跳。 “公司的名字你不知道吗？这里有很多电话是从外部打来的！” “噢！” 经理走了，珠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心灰意冷。 刘静从洗手间出来经过前台，“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问我，打电话也行！”说完转身就上楼去了。 珠花觉得工作还没有交接完，但又不知道还有什么没交接，见她走的急，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刘静走到二楼办公室，坐到自己的新座位上。同事凑过来问：“哎！新来那个怎么样啊？” 刘静一脸烦躁，“别提了！好像有点儿木讷！跟她说什么就知道嗯啊的，说了半天就在那听着，跟她说用笔记下来她才拿起笔来，一点儿都不机灵。” “听说挺好看的呢！” 刘静一脸的不服气，“好看当饭吃啊？” 珠花在前台手忙脚乱，一个女同事拿着表格放到前台，“这是刚才给新员工发放工服的名单。” “噢！这个要干什么？” 女同事瞥了一眼珠花，“你的工作你问我啊！” 珠花被怼的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一整天里，珠花都在这种茫然和紧张慌乱的状态中，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像狱中得到假释一般，疯狂的想从前台逃离。 珠花和刘亮去商场买鞋，逛了一圈也没有买到，“这里的鞋都这么贵！打折便宜的都好几百……走吧！明天我们去批发市场买。” 刘亮一脸无所谓，“没关系啊！我给你买一双。” “你给我买！你的钱都是我的，到头来还不是花我的！”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鸡贼啊！” “你满街问问吧，有几个像我这么节俭的，你还不知道满足。” “该花的就花！这不是浪费。” 珠花的满腹委屈只有刘亮一个人可以发泄，“我说你怎么想的？我穿着那么贵的高跟鞋在办公楼晃来晃去的你也放心？你就不怕别人看上我？心可真大！” “你又扯哪儿去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也有面子啊！” 珠花气的跑出商场，上了公交车就开始抱怨，“一个天天不是挤班车就是挤公交地铁的人穿那么贵的鞋干嘛？给人踩呀？装大方！你要是有个十几万存款我买也就买了，卡上就那么两万块钱还充大方！”珠花不是气刘亮要买鞋给她，她是气自己时运不济天天被人欺负，也气刘亮又穷又没能力，不能给她富足安乐的生活…… 刘亮知道珠花受了委屈，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珠花惭愧着，包容着。 下了公交车，珠花和刘亮在家附近的小吃店坐下来叫了两碗面。 “本来下班挺早的，时间全都浪费在公交车上了。”珠花抱怨着，“我还不如上原来的班，回生产线上干活呢！起码不会碰上那么多讨厌的人！” “万事开头难，什么事儿都是干熟练就好了！你刚开始干流水线的时候不也是很头疼吗？后来慢慢就好了不是吗？一样的！” “那怎么一样呢！我在车间只要埋头干活就好了，在台前，什么人都来，谁都能来说上我几句！我今天差点就崩溃了！” “都谁说你了？” “只要是路过的人，都能指指点点，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最可恶的是他们都故意想我不好过，明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处处刁难，交接的不好好交接，说了半道上就走了！以前在车间你还来帮我干活，现在我是叫天天不应。” “一定是你想多了，他们不可能都是坏人吧？大家无冤无仇，谁会想害你啊！就是你工作不熟悉，一时间还做不好，在办公楼里的人都是管理层，难免会说上几句，等你都会了不就好了吗？” “可我就是不想和那么多人打交道，一句话说不对的就怼你一句，够你受大半天的！” “你这是逃避你知道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就是想回车间。” “人往高处走，车间能学到什么东西？如果你在前台干的好了，还会给你升职，学学管理不是很好吗？我们要为以后着想，趁着年轻多学习。” “可是……我今天真是难捱的要死，一整天都乱七八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更糟。”一想到明天又要去前台受罪，珠花头疼欲裂，剩下的半碗面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珠花拎着水果从水果超市走出来，珠花掂量着水果的重量，“这橘子拎着没有三斤那么沉，他们家的秤肯定有问题，现在做生意的真是，无奸不商。” 刘亮拿过橘子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你别总是把别人都想的那么坏，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啊？我拎着就是没有三斤，难道这也不能说？我以前小时候经常去市场买东西，一斤是什么感觉两斤是什么感觉我清楚的很！奸商就是奸商！以后再也不来这家买东西！” 刘亮忽然发现，珠花有一种类似于被害妄想症，这些都是源于她过去的创伤？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珠花摆脱阴暗的一面…… 夏晴和林筱筠从酒吧下班回到家。 橘子等在玄关，看着他们换鞋，夏晴洗了手迫不及待的到厨房把水烧上准备煮饺子，林筱筠坐在一边从信封里拿出现金来数。 夏晴打开冰箱的冷冻门拿饺子，“这个月没上几天的班，应该没多少钱！” “挣多挣少都攒着，攒老婆本。” 夏晴哈哈大笑，“还老婆本！谁说过要嫁给你啊！” “那谁嫁给我？咱们酒吧的那个阿花吗？” 夏晴黑着脸拿筷子指着林筱筠，“你敢！” “噢！你不嫁给我，还不让别人嫁给我？” “谁说不嫁给你了！” “嫁不嫁都让你说了！反正我不管，这钱都是给我老婆的！” 夏晴赌气的转过身去，林筱筠从后面抱住夏晴，“我一辈子都想吃你煮的饺子。” 夏晴气笑了，“咱们吃完早点睡，明天我还要去学校，想到真的要退学，我还真是有点儿，难受。” “你可以先不用退学，以后慢慢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没必要拖拖拉拉的！那个学校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就是不知道我到底还不舍得什么。” “我是担心你以后会后悔。” “也许吧！但是现在，我只能做这一个选择。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吗？” “我们是上一世分别后的久别重逢。” 橘子蹲在林筱筠的脚边看着他们喵喵的叫着，好像在告诉他们别把她给落下了。林筱筠抱起橘子，“好！你也是！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夏晴看着林筱筠抱着橘子温柔的样子，如果生活一直这样波澜不惊，那也算圆满了，她真的没有太多的奢求。 珠花的心魔 新学期已经开学了，校园里人来人往，一片超期蓬勃的景象。 夏晴走在校园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牵绊着她的心。或许，学校已经查清楚真相还她清白呢？哪怕是可怜她对她网开一面不予处分？幻想在夏晴的脑袋里一闪而过。 夏晴走进学院办公室，“张老师。” 张老师抬头，“夏晴来了。” “张老师，我……” “院里的对你的处分结果出来了，你要留级一年。” “张老师，我是来办退学的。” 张老师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退学要怎么办，需要写申请吗？还是……” “夏晴！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做错事情得到处罚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能想着逃避，而是应该面对现实。” “张老师，我没有抄袭！至于那个纸条为什么会在我口袋里我也不清楚，还有之前关于说我偷钱包的事情，我也没有做过。可能谁都不会相信我，但是我问心无愧。”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要接受现实，晚一年毕业总比你辍学要好，你要为你的前途着想。” “在这蒙冤受屈的上学，这书念的没有意义！如果将来委曲求全的毕业了，也不知道以后我的心理会不会扭曲……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张老师觉得很揪心，“这样吧！你这学期的课可以不上，先休学，等到了下个学期你还是坚持要退学的话，再来办手续也可以。” “不需要了，谢谢老师！” 张老师无奈且纠结的打开柜子找出退学申请单。 夏晴干脆利落的把表格填好交给老师，“张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您觉得我真的考试作弊了吗？您觉得邱子欣的钱包是我偷的吗？” 张老师看着夏晴沉默不语，夏晴怎么也看不出老师眼神里的意思。夏晴笑了，“老师再见！”夏晴走出大楼，本想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却在路上迎面碰上邱子欣。 夏晴揪着邱子欣的衣领，邱子欣挣扎却无济于事，直到走到操场人少的地方，夏晴才放开邱子欣。 邱子欣眼里冒着火，“你疯了！你信不信我告你！”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怕什么！邱子欣！我今天办退学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这个校园里。” 邱子欣愕然。 “你作何感想？” “你退学为什么要跟我说？” “你应该很清楚啊！整个班级到整个学校，我想不出会有第二个人会害我，想让我留级一年？在个学校含冤五载，把最青春的年华囚在一个精神的牢笼里受折磨？你的盘算失败了！我不会的！” 邱子欣哼了一声，“说的这么壮烈，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你？退学是你自己选的，别想把帽子扣给我！” “虽然我就这样走了，但是来日方长。有一句话叫天网恢恢，我坚信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 “夏晴，别自以为是！未来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却清楚的看到是你得到了报应。” 夏晴气的浑身发抖，“你真不是个人！难道你一点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就像你说的！凡事有因有果！你敢说你没觊觎过我的男朋友？你敢说你没偷过我的钱包！” “我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你夏晴就是一个贱货！还好意思到我这来求怜悯？就算你再落魄，我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夏晴伸手要打邱子欣，被邱子欣按住了手臂，“夏晴！你这一辈子都要记住了！我邱子欣不欠你的！” ****** 刘亮跟着珠花到了批发市场，市场的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货物堆成山一样。珠花在鞋摊前试着一双高跟鞋，刘亮在一旁皱着眉头。 珠花指着自己试穿的鞋子问，“这双多少钱？” “一百二十块。这鞋特别适合你，显气质。”货摊老板特别的热情。 “最便宜能给多少？” “这都是批发价了，现在一百来块钱上哪买鞋去？” “六十块钱，行吗？” 老板立刻做出惊恐状，“姑娘！你快脱下来吧！你愿意去哪家买就去哪家买，我家没有那么便宜的鞋。” “不至于吧！”珠花把鞋脱下来放了回去。 刘亮拉着珠花就走，“回商场买去！” “干嘛啊！商场最便宜的鞋也要好几百，还不一定是我喜欢的！” “刚才那个你喜欢吗？” “还行啊！” “还行？那鞋一看就是便宜货，还行什么行！” “我就穿便宜货，那几百块钱的鞋我穿上害怕烧脚！” 鞋摊老板追上来，“姑娘！八十块钱你拿走！我真的不挣你钱了！” 刘亮回头说：“对不起！我们不要！” “哎呀！行行行！六十就六十！过来交钱给你包上！” “多少钱我们都不要了！”刘亮拉着珠花继续走。 老板变了脸，“哎？你们这不是耍人玩儿呢吗！” 珠花一脸极不情愿的跟着刘亮，“六十块钱挺合适的！” “我告诉你，六十块钱都给多了！” “那几百块钱的就不多啊？” “不多！一分钱一分货你懂不懂？” 刘亮带着珠花直奔商场，珠花扭捏着哪一双都说不喜欢，刘亮就自己做主选了一双觉得自己满意的高跟鞋。珠花拿着票据勉为其难的到收银台结了账。 珠花提着鞋盒和刘亮走上扶梯下楼，“我的心在滴血。” “你第一次买这么贵的鞋穿吗？” 珠花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吴卓青的脸，“噢！” “以后我们有钱了，就给你买更贵的。”刘亮看珠花陷入沉思的样子，“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珠花心情变的低落，走到一楼的时候看到琳琅满目的首饰柜台，刘亮跟在珠花后面。珠花在一个展柜前面停下来，看着展柜里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无比耀眼，旁边的标价显示十二万，“刘亮，你给我买这条项链行吗？” 刘亮看了一眼，“买这个干什么呀！一点儿都不实用。” “我不是要你现在买，我是说等你有钱了以后给我买。”珠花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毫无期待他会有钱，只是过个嘴瘾。 “有钱了也不买这个呀！这能带出去吗？有那钱咱们去旅行多好！” “可是我喜欢啊！我喜欢你就应该给我买对不对？”珠花或许只是想看到他宠她的样子。 “买东西，先要看需不需要，再说喜不喜欢的。你看看满大街，但凡你能找出来有一个人戴这种项链的，我都服你！” 珠花冷笑，“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下？你就说一句给我买，我也不会真的要……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刘亮一脸无辜，“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对你是真心实意，一句假话都不想对你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清楚，你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了！要试着从幻想里走出来，我们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 珠花真的生气了，“你现在即便说给我买，我也高兴不起来了！把话都说破了还有意思吗？我就是想活在幻想里，白天在现实中活的太累了，晚上不能做做梦吗？你凭什么不允许我幻想，至少我幻想的时候我是快乐的。你有什么权利否定它？” “珠花！可能，我们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样，但我们没必要为了这个吵架吧？” 珠花转身走出商场，刘亮追了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你别耍大小姐脾气行吗？我陪你逛一天已经很累了。” “我又没求着你陪我！”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珠花大喊，“我就是要那条项链！我就是想要！”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做不到的我不会承诺给你，那条项链我买不了。”刘亮发现他不能一味的纵容珠花的极端心理，他需要去纠正她。 珠花委屈的看着刘亮，“我已经说了，你就答应我一句，就算你真的买，我也不会让你买，你没看到我买这个几百块钱的鞋都这么纠结吗？我无非就像想要你给我摘星星摘月亮的那份心情……” “珠花！我不是王子，给不了你想要的玻璃鞋！也请你现实一点！不要再做梦活在童话世界里了！很幼稚！我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飞黄腾达，就算可以，我也会像现在这样过节俭的生活，你该明白这是一种价值观……” 珠花大喊，“你给我滚！” 刘亮转身走就，他不是没有脾气，可是一味的忍耐和退让只会让珠花得寸进尺。珠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人会注意她的悲伤和眼泪。 哭了许久，珠花自己站了起来，四处看不到刘亮的身影。珠花开始着急，捂住发慌的胸口站在繁华的闹市，看四周像混沌初开一般找不到方向，只好给刘亮打电话，打了几遍都无人接听。珠花恨不得把手机摔碎，看着四周满眼彷徨无助。 珠花朝人多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张望，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没。终于看到公交车站，珠花快速的走过去，在站牌上密密麻麻的站点里，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家的公交站名。珠花急的哭了出来，转身看着人群，感到陌生和害怕。珠花又打刘亮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她忽然开始恨他。珠花走上天桥，站在桥上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好像流火。她想起谢升，只要她一个电话，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谢升都会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想起他的笑脸珠花痛苦万分，开始自言自语，“能不能让我回到一年前，一年前就好！我曾经那么想逃离的生活，我曾经以为是地狱一般的生活，现在看来就像天堂一样遥不可及了……为什么总要等一切都来不及了，才知道后悔……为什么，我是一个这么愚蠢的人？因为我没有父母教养吗？”珠花抬头仰望夜空，“北京的夜里，看不到星星，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幸福，看不到未来……” 珠花看着身边的广告灯箱，灯箱上的美食广告，满眼的美食佳肴，上面的广告语‘在这个繁忙的都市，美食永远不会辜负你，无论多么悲伤的日子，美食都可以给你安慰。’ 珠花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我连这一点安慰都没有资格得到，我连东西是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当初我爸妈走的时候，我就该跟着他们，有妈的地方，就算是阴曹地府，也是家，是不是？” 珠花盯着桥下，盯了许久。珠花无法想象自己被车流撞的四分五裂的惨状，害怕的转过身来，慢慢的走下天桥。 刘亮在躺床上看电视，珠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把手上的鞋盒扔到一边。她走到刘亮面前，当刘亮看她的那一刻，珠花把自己的手机狠狠的摔到地上，手机电池都被摔飞了。刘亮争着大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珠花一边哭一边喊，“你不接电话是吧！要手机有什么用！都摔了吧！”珠花去拿刘亮的手机，被刘亮抢了回去。 刘亮很生气，“你疯了？” “你不是不接电话吗？你要手机干什么！拿出来！” “我的手机你没有权利摔！”刘亮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珠花拉住刘亮，“你去哪儿？” “我想让你自己在家好好冷静一下。” 珠花越发的疯狂的撕扯刘亮的衣服，“我怎么冷静！你明知道我找不到路，还把我一个人丢在我不认识的地方，打你手机你也不接，你叫我怎么冷静！” “你怎么找不到路？北京的交通这么发达……你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我今天要是回不来，你还能说这样的风凉话吗？” 刘亮觉得眼前的珠花变的很恐怖，“有劲吗？” “如果我今天死在外面，你会后悔你今天撇下我自己回来吗？” “不可理喻！”刘亮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不许走！你又要出去找哪个野女人！” “你别这样行吗？我找什么女人！我就是不想看见你这样，我出去清净一下行不行？” “你不想看见我你想看见谁啊？你又看上谁了？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是看上别人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但是你不能欺骗我！否则，我可能会杀了你！”珠花的眼里透着恨意和杀气，她似乎真的可以做的出来。 珠花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了刘亮的想象，他试图平静下来，“北京的交通这么发达，没有人会相信你找不到路，你就是想要被宠，想要被保护起来。爱情不是无条件的宠溺你保护你，我希望你独立坚强，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应付。” “如果你真心疼我，会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北京？” “这是我爱你的方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可以好好的生活。” 珠花露出残酷冰冷的表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丢下我走吗？你要抛弃我？” “谁知道呢？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也许我死的比你早？” “你威胁我？” 刘亮摇头，“我家里没有长寿的男人，我大伯去年四十九岁的时候去世了，我爷爷五十岁的时候去世的，我爸今年四十五岁，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一直都……有时候我在想我大概也不会活太久。” 珠花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听到这样的话，珠花的心忽然柔软了，“,,,,,,对不起。” “珠花！两个人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但我们都该努力去磨合，对吗？” 珠花流下眼泪点点头。 “我想今年休年假的时候回老家去看看我爸妈，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珠花低着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想。 ****** 李棠在公寓里收拾行李箱，她把公寓钥匙交给高奕川，“钥匙还给你，谢谢你的房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住的很幸福。” 高奕川把钥匙塞进李棠的口袋里，“其实你没有必要非搬回宿舍去！在这住不比宿舍舒服吗？” “上学嘛，还是住学校方便一些，况且宿舍离公司也很近。”李棠是想去感受一下校园生活，想结交几个大学的朋友，参加校园活动，夜晚在学校的湖边散步，哪怕只住一学期就好。等以后毕业了，总要留一些关于大学校园的回忆吧！ “这房子你可以随时回来住，宿舍住的腻了就回来住几天，还有放假的时候，你都可以回来住。” “可是……” “别可是了！要不这个房子也是空的。” 李棠温婉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就这样一句话都让高奕川无比感动。 高奕川把李棠送到了学校宿舍，三个室友见到李棠都纷纷感到惊讶，在她们的印象里李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屑与凡人为伍的感觉，吴静怡又惊又喜的上来帮李棠拉行李箱，“李棠你搬进我们宿舍啊？” “是啊！” “欢迎你！上学期考试你是第一名，我们宿舍有你这样的优等生，真实蓬荜生辉！以后你得多带领我们一下了。” “你们太谦虚了。”被人欢迎和喜欢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李棠觉得最近的心情越来越好，嘴角也不知不觉的一直挂着微笑。李棠将行李箱里分几件大衣挂到衣架上。 “哇！你这衣服都很贵吧？” 李棠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你上学期不是住你叔叔家吗？这学期怎么搬到宿舍了？” “噢！因为我现在在红谷药业兼职，住学校近一些，方便。” “红谷药业？你怎么会在那兼职？” 李棠想了想，“……因为我叔叔认识那的老板。” “天哪，你叔叔认识高奕川？” “你认识高奕川？” “知道而已，怎么可能认识呢？咱们学校还有红谷奖学金呢！你在那兼职没见过他吗？听说特别帅呢！还是单身。” “噢！见过，不过没你说的那么帅！”李棠说了一句违心的话，看到别的女生对自己的男朋友犯花痴总是让人讨厌的。 “得了吧！真羡慕你！他们那里还招不招兼职，介绍我也去行不行呀？” “我可以帮你问问。” 李棠有些厌烦了她们叽叽喳喳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就想出去到校园走走。 校园的确是有一种和外面不一样的味道，像是书香混合着树木的味道，清冽甘醇。李棠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忽然想起上学期开学的时候，舞蹈社团想招收她的画面，于是李棠干脆找去了社团基地。 “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我可以报名舞蹈社团吗？” “当然可以，你是大一的？” “是。” …… 珠花坐在前台电脑前输入数据，营业部总监带着几个客人走进大厅，然后朝一楼会议室走去。 总监走到前台用手拍了拍前台的桌子，把珠花吓了一跳，“刚才你没看见几个客人来吗？低头干什么呢？” 珠花站起身，“我在录表格。” “你知道你在这都应该干什么吗？” 珠花开始紧张。 “有客人来访，站起身表示尊重是最起码的，你懂不懂？” “对不起，我，没看到！” 总监发怒，“你干什么吃的？” 珠花吓得一哆嗦，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别愣着了！去会议室给客人冲咖啡。” 珠花立刻小跑进会议室，给客人一一送上咖啡。等珠花走出会议室，看到人事经理在前台站着，珠花心里又是一惊。 经理见珠花回来，“这前台不能没人啊！去哪儿了？” “陆总监带客人来会议室开会，我去给他们冲咖啡。” “自己部门的事情叫他们自己处理，你就负责看好前台，不能谁叫你去你就都去！” 珠花为难的答应了一声。 “你知道在前台都应该干什么吗？” “知道。” “下次注意啊！记住了！看好前台。” 珠花坐下来继续录表格，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到键盘上，珠花摸了一把眼泪。快递小哥抱着一堆快件走进大厅。珠花听到声音，立刻紧张的站起来，发现是送快递的人，珠花才放松了表情。 珠花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吃完饭坐在休息区等刘亮，路过的一些工人都纷纷和珠花打招呼。刘亮递给珠花一瓶饮料，“心情不好？拉着一张脸。” “我不想干了！” “又怎么了？” “我还是回生产线吧！以前在生产线的时候上面就有班长一个领导，到了前台，是个人都想领导我，是个人都能说我几句。” “谁又说你了？” “我就是说，在前台，但凡是个人都能使唤我，今天给营业部的领导干活，被陈经理说了一通，说我不应该去，你说招谁惹谁了！” 培姐路过珠花身边，主动热情的和珠花打招呼，“珠花！吃完饭休息呢？” 珠花笑了笑，“嗯！” “在上面干活好吧？” “噢！还行！” 刘亮看着培姐走远，回头问珠花，“看见了吗？你到前台工作是身份的上升，以前培姐会这样和你说话吗？” “以前我还不会挨那么多领导说呢！” “行！既然你非要回生产线，那我帮你去说。” 珠花一惊，“说什么？” “跟领导说你不想干前台工作，想回生产线。” “哎！你有病啊？” “你看看！你心里面还是要求进步的，对不对！人往高处走！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去报个夜大，白天上班，晚上学习，以后拿个大学文凭，你也好升职加薪。” 珠花像听到天方夜谭似的，“什么？上夜大？我一天上班累得要死，晚上还要上学？” “你看，你中专学历，想往上升不得努力吗？” “谁稀罕往上升？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想把我赶到夜校然后晚上没人管你，你好干些别的？” “我干什么别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心里清楚。” “你怎么这么想？我是为你好。” “那你怎么不去读夜大？” “行行行！我只是建议，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对了！晚上我和车间的几个人去吃饭，下班之后你就先回去。” 珠花气呼呼的看着刘亮，“跟谁啊？” “王东生日，请了几个哥们儿一起喝酒。” “喝酒？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喝多了。” “遵命。” 晚上九点。珠花收拾完家里，躺在床上看小说，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又看看门，就是等不来刘亮的消息，也不知道刘亮是不是喝多了？ 珠花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就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就已经十点半了，珠花给刘亮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听，于是又从通讯录里找出王东的手机号打了过去，“王东！我是姚珠花。” “噢！弟妹啊！” “刘亮和你在一起吧？” “在呢！他跟我们一起喝酒呢！你放心吧！” “那他怎么不接电话啊？”珠花忽然从电话里听到有个女人在喊刘亮的名字，珠花感到不安和气愤。 “可能是没听见吧！我把电话给他，你和他说吧！” 刘亮接过电话，“喂？” 珠花喊了一句，“刚才那个女的谁啊？” 刘亮吓了一跳，“哪个女的？” “刚才喊你那个女的，我都听见了！” “都是车间的人，这马上完事儿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先睡吧！挂了啊！”刘亮匆匆挂了电话。 珠花气的直跳脚，“吗的！现在都跟我撒上谎了！还直接挂我电话！”珠花又把电话打了过去，“王东！你们在哪呢？我看刘亮喝多了，我去接他一下。” “啊？他喝多了吗？” “刚才舌头都打卷了！” “啊！我们在那个阜新街的米阳酒家。” 珠花挂了电话，披上外套就冲出家门。 公交车上有几个空座，珠花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子对刘亮投怀送抱的画面……珠花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转头，看到旁边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卿卿我我，珠花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刘亮对一个女子暧昧的画面。 珠花像受了刺激，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所有人都看向珠花。珠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趁着公交车停下，匆匆的跑下了车。 米阳酒家的一间隔断里，一桌子六七个人在一起热闹着，其中只有张晓慧一个女子。张晓慧在王东身边和王东碰杯，刘亮在和另一个男同事说话。张晓慧又站起来挨个给所有人倒酒，走到刘亮身边的时候干脆坐了下来，刘亮见张晓慧头上沾了一个纸片，伸手想给张晓慧摘下来，碰巧珠花这时候走进来，看到了似乎暧昧不清的一幕。 果然不出所料，珠花气的手在发抖，走上前去大声呵斥刘亮，“刘亮！你干什么呢？” 所有人都看珠花，王东站起来，“弟妹来了！快来！坐下喝一杯吧！” 刘亮莫名其妙的看着珠花，“你怎么来了？” 珠花低吼，“我问你干什么呢？” “你没看见我在这吃饭吗？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出来！” 张晓慧见气氛不对，想帮忙解释，“是嫂子是吧？你不会是……” 珠花切断张晓慧的话，“谁是你嫂子？谁你哥？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亮起身跟王东打招呼，然后拉着珠花走到店外面，珠花挣开刘亮的手，“你放开我！” “你要干什么？你冲人家张晓慧嚷什么？” 珠花冷笑，“我朝她嚷你心疼了？” 刘亮压着怒火，“这跟心疼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客人，你有点儿礼貌行不行？干什么？来这撒泼来了？” 珠花忽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刘亮吓的瞪大眼睛僵在那里。珠花大喊，“我亲眼看见你抱她的头，你不要脸！一对狗男女！”珠花转身就跑，刘亮心口的火也烧了起来，干脆转头回到酒桌上。 珠花气喘吁吁的跑着，回头没看见刘亮追上来，她拿出手机来看，也没有刘亮的电话和短信，珠花当时泪如雨下。她恨刘亮，恨这个世界…… 珠花打车回到家，发现刘亮已经躺在床上。珠花满眼悲愤的走到床前，“你给我起来！” 刘亮当做没听见，背对着珠花假装睡着，珠花掀开刘亮的被子，用尽气力把刘亮拖了起来，刘亮喊饿了一声，“你能让我睡个觉吗？”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去那个贱人家睡！” 刘亮不可理喻的看着珠花，“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珠花快要气炸了，“你说什么？你在外面胡搞，反过来说我变态？” “我胡搞什么了？那个张晓慧是王东请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东请来的为什么不坐王东旁边却坐你旁边？跟你没关系的话你为什么抱着她？” “我没有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算了！多说无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刘亮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珠花又拖刘亮起来，“你不把话说清楚今天咱们没完！”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是你自己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珠花歇斯底里，“我亲眼看见了，你叫我怎么相信！”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是我想问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想换人了？你是不是就喜欢那个张晓慧？” “你是想逼我承认是吗？你就是想听我说喜欢她？” “你！你……”珠花气的差点晕厥。 刘亮扶住珠花，一脸的无奈和焦头烂额，“你怎么这么暴躁？我真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蛮不讲理气性还这么大的人！” “白天你还说就几个男的一起喝酒，还说一会儿就回来，我要是不去找你，你还不知道要混到什么时候！” “王东是说就叫几个哥们儿喝酒，可张晓慧平时和王东走的近，所以就来了，张晓慧给所有人都倒酒，倒到我那儿的时候你正好进来了，还有我看见她头上有东西，就顺手拿一下，就这么点儿事儿！” “她头上有东西需要你帮她拿下来？你是她什么人？你怎么那么贱！你还是对她有意思！一桌子人呢，谁都没看见，谁都没帮她拿，就你看见了，就你愿意给她拿下来！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没关系，从此以后你爱帮谁拿脑袋上的东西就去拿，你再也别碰我，脏死了！” 刘亮已经筋疲力尽，“好！我承认，我不该帮她拿脑袋上的东西，这件事我的确是做错了，我以后改，咱们早点儿休息吧，行吗？” “不行！你承认你贱了？” 刘亮生气却没有发泄，一脸内伤的看着顶棚。 “如果你不承认你贱，你就是喜欢她！” 刘亮拿着外套走出家门，珠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被吓得一哆嗦，随后趴到床上埋头大哭。 刘亮在街上踱步，他拿出手机给珠花发信息，‘要不然，我们分开吧。’ 珠花看到短信内容，整个人懵在那里，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就跑出去，在街上边走边寻找刘亮。珠花给刘亮打电话，“喂？你现在在哪？” “我在街上走走，你先睡吧，等明天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 珠花捂着心惊肉跳的胸口，“我现在很冷静，我现在就在外面，你在哪我去找你。” 刘亮看到珠花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朝珠花走过去，“你怎么也不穿件外套就出来了？”刘亮把外套脱下来给珠花披上。 “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你的真心话吗？” 刘亮看着珠花的眼睛，“是。” 珠花被推到崩溃的边缘，“你真的和那个张晓慧？” “还是等你冷静一下我们再谈吧！你现在还是很激动，只会越说越离谱。”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不把话说清楚，你认为我今天还睡得着吗？” “我说的很清楚，是你自己太激动所以想不清楚，让你睡一觉冷静一下也是为了让你心平气和一些。” 珠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好！我不激动，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因为你的性格，你总是把问题想的那么极端，什么事都往坏处想，一点小事也要大吵大闹，我们怎么在一起相处啊？以后日子还那么长，我受不了。我也想试着迁就你，可越是迁就你就闹的更凶，一点都不知道往后退一步。” 珠花留着眼泪，“所以呢？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是吗？” “我有什么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跟朋友吃饭聊天都是很正常的事吧！有时候难免说的高兴了，看起来可能好像是挺亲近，但只要我们心里没有邪念，就是光明正大的！我们又不是单独相处，又不是聚众□□，为什么你非要想象成暧昧想象成肮脏呢？难道你就没有和男生说说笑笑的时候吗？” 珠花斩钉截铁的说：“我没有！至少我知道和男生保持距离，不会和他们打情骂俏！” 刘亮摇摇头，“我们真的是说不通。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你在玩弄我？我们在一起才多久，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甩了？” “我承认，我们之前是对彼此了解的不够，我见你文静内敛，没想到你是心里面的阴暗面太多。” “说了半天，你就是睡够了……你就这么糟蹋我？”珠花觉得自己就要疯掉了，她恨不得此时此刻地球爆炸、世界末日。 刘亮也走到忍无可忍的边界，“你跟我的时候也不是黄花大姑娘！难不成，你以前被男人骗过，所以心里有阴影？” 刘亮一语戳中珠花的要害，珠花眼神发狠，“你说什么？” “要不然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我想的那么糟糕！我觉得我对你真的很用心，想尽办法要对你好，难道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吗？你也好好想想，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不用想了！分手就分手！那个家，我再也不会回去。”珠花将外套还给刘亮，径直往前走。她想，就这样一直走，走到气绝身亡，绝不回头。 刘亮追上去拉着她，“这么晚了你往哪儿走啊？” 珠花像死了灵魂一样，眼里透着冰冷，“既然分手了，你我再没有关系，别跟我拉拉扯扯！” 刘亮斥责珠花，“你就是这样！一天到晚蛮不讲理，天这么黑这么冷你就这么走了我能不担心你吗？你但凡体谅一下身边的人你都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我也累了一天了，想睡个安稳觉，行吗？” “我不用你管！你给我滚！”珠花狠狠的瞪着刘亮，如果她有神话中的功力，非要和他玉石俱焚。 爱是彼此成就 珠花把行李箱打开放到床上，然后躺在一边休息着，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于是立刻起来假装收拾行李。 刘亮看着珠花，“你干什么呢？” “不是分手吗？行李我得带走啊！” “这房租我已经付了一年的，不住可惜了，你不用走，我搬回宿舍住。” “好！”珠花本是期待刘亮挽留她，可他还是坚持要分手？她的心又开始慌了。 刘亮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珠花坐在床上，冷眼旁观。 刘亮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行李袋，眼睛无神的看着珠花，“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我们还是同事，有事的话你还是可以来找我，能帮上你的我一定会帮。” 珠花的恨意又开始发作，她没有回答。 “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 珠花一动不动，眼神开始透露出恐惧。刘亮见珠花没有想还给他的意思，便自己动手从珠花的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工资卡，拿着行李袋往外走。 珠花上前一把抓住刘亮，满眼泪光的看着他，“我错了！我跟你认错！是我做的不对！以后我不会那样了！你别走行吗？”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们分开。”刘亮很决绝的要走。 珠花上前一把将门锁上，挡在门口，整个人都在气的发抖，“你凭什么说走就走！我是你的玩具吗？” “你知道你无理取闹的时候有多丑陋吗？我想，不是所有人都会沉迷于你的美貌，但所有人见到你疯狂的样子，都会厌恶你！” “我不是已经和你认错了吗？”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不用。” 珠花柔弱下来，抓住刘亮的手，“谁都会犯错，你总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分手吧？那你对感情也太不负责任了。” “你就是这样，非要大吵大闹伤了彼此的感情以后才知道低头。” 珠花放下姿态，哭着哀求，“这世上我只有一个人，遇到你之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和你相依为命，我就是希望你全心全意的对我，不想你把关怀分给别人。” “我知道你内心孤独，所以我总是想帮你改善一些，让你多一点儿自信，可真的，好像是力不从心。” “你还是坚持要走吗？我去给张晓慧和王东他们道歉，这样也不行吗？我以后不跟你大吵大闹了，这样也不行吗？” 刘亮的心软了，如果珠花不把这样可怜的一面给他看，他也许就这样走了。可是，他终究是不忍心的，他放下行李袋，抱住了珠花。 珠花泣不成声。 ****** 林筱筠从朋友那里买了一辆二手车，刚拿到手就带着夏晴去兜风试车，“这车就是旧了一点，没什么大毛病。” 夏晴觉得很满足，“我觉得很好啊！挺舒服的。” “等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一个更舒服的。” “一万块钱去哪买这样的车啊？要不是你朋友出国，你上哪捡便宜去。” “是啊！要是他不出国的话，恐怕我们要是想开上车还得等上几年了。”车里载满了两人的笑声，“下午我去商演，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你最近工作是不是接的太多了！” “努力赚钱攒老婆本儿啊！” “又来了！” 林筱筠一个急刹车，差点闯了红灯，夏晴吓得不轻，“你老婆要是没了，你攒老婆本还有什么用啊！你驾照什么时候考的？” “考了好几年了。” “这几年你开过车吗？” “没有！” “那你就敢带我上路？” “我一时大意，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身后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林筱筠看了一眼绿灯，立刻开动车子朝郊外的方向去了。大地回春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有车、有房、有美景，还有有爱人…… “我看过你存在电脑里的那些歌，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嗯，那些都是给我妈妈写的歌。” “可是，我看有的歌词好像写的是爱情……”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的心情，这里的每一首歌都是在我想念我妈的时候写出来的。” “有一首青山特别好听，为什么不去发专辑呢？” 林筱筠笑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呢？” “不如我们试一试？” 夏晴是说做就做的性格，下午趁着林筱筠去商演的功夫，她就找到了最知名的唱片公司大楼。 前台的小姐拦住东张西望的夏晴，“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问一下，我这里有自己写的歌想投稿，不知道你们这里接收吗？” “投稿是吗？我们在官网上有这一类的征集，您可以到网站上看一下。” “可是，既然都来了，我可不可以把写好的歌留下来，麻烦您交给上面看一下……” 小姐十分不耐烦的看着夏晴，“我说话你听不懂吗？我这还很忙呢！” 副总经过前台，“怎么了？” “刘副总！没什么！” 夏晴一听是副总，“您好！我这里有写好的歌，想投到您这里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开发价值，写的真的很好！” 副总看了一眼夏晴，对前台小姐说：“拿去给邵老师看看吧！”一句话便让夏晴欣喜不已。 前台小姐无奈的看着夏晴，“你把东西和联系方式留下吧。” “那，什么时候会通知我结果呢？” “这我就说不好了，如果你的歌真写的好，他自然会联系你。” “那如果不行的话这些会还给我吗？” “这个我不能保证。就算不还给你，我们也不会拿你的歌做什么的。” “那你能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好随时和他确认。” “这不行。说实话，其实你这样的方式不是很妥当，很多写歌的人都想投稿，但你知道，其实真正优秀的作品太少了，所以我们一般只用专业创作人的作品，如果你真的写的很好的话，大可以去参加选秀一类的，这样的话成名会更容易。” “我知道了！谢谢你！”夏晴满心欢喜的离开，心里想着晚上该准备什么好吃的给林筱筠…… ****** 海诗来到海燕的学校参加家长会，家长们陆陆续续的找到自己孩子的位子坐下了。海诗在空位中寻找海燕的名字，找了许久，终于在倒数第二排找到海燕的位子。 海诗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海燕的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开始主持家长会，“各位家长你们好，今天来的家长里面还是有一些生面孔，所以我再次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王丽燕，今天我们召开这个家长会主要是有两点，一是总结一下上学期的成绩，一是将新学期的教学计划给大家讲一下，至于学生个别有些的问题我们在家长会结束之后再进行探讨……” 海诗双手抱在胸前，认真的听完老师的讲话，家长会结束之后许多家长都排着队要和老师单独沟通，海诗瞥了一眼这闹哄哄的画面，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海诗带着海燕到餐厅吃饭。 海燕不时的瞧着海诗的脸色，“姐！你怎么不高兴啊？” “我有吗？” “嗯！脸上写着，我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上学期期末没考好，你觉得丢人了？”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坐到倒数第二排的？” “上学期快到期末的时候。”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海燕沉默。 “为什么把你调到后面，之前不是坐在第四排吗？” “总要有人坐后面吧。” “平时上课老师会提问你吗？” “有时候会！” “那你会问老师问题吗？” “嗯。” “她会耐心的教你吗？” 海燕想了想，“还行，就是有时候觉得听不懂。” “你觉得班主任对你怎么样？” “就那样呗，她好像就对班上的个别几个同学挺好的，其他的，都是那样。” “你觉得课程难吗？能跟得上吗？” “可以的，上学期来的晚了一点儿，有些课落下了，这学期肯定会好很多。” 海诗拿起筷子夹排骨给海燕，她心疼海燕得不到很好的照顾，“行！我知道了，多吃点儿。我平时没有时间陪你，你就得多照顾自己，上学的时候有什么事就和老师说，在托管所就和那儿的阿姨说，她们如果不管，你就直接告诉我，千万别一个人闷在心里，记住了吗？” “嗯。” “不要以为你没有妈妈，就比别人差什么，我们什么都不差。” “你就是我妈妈。” 海诗愣住了。 海燕顽皮的笑着，“你虽然是我姐，但是，你代替妈妈给了我需要的所有的东西，以后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养你。” 海诗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用你养，长大以后你还要找男朋友，还要结婚成家。” “就算我结婚了，我也可以养你。” 海诗塞了一大口土豆进嘴里，想把要涌出来的眼泪全都堵回去。 傍晚，海诗拿着礼盒找到了王丽燕老师的家，王老师的母亲给海诗开了门，说王丽燕还没有回来，海诗只好坐在客厅里等。 海诗看着房子装修简单，但干净整洁，墙上挂着王丽燕和母亲两个人的合影。 老人端了一杯热水给海诗，杯子看上去已经用了很多年，老人的手上贴着输过液的胶布。海诗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开始看，直到王丽燕回到家。 王丽燕见到海诗，很是热情，“海燕姐姐！你怎么来了？” 海诗礼貌的站起身来，“叫我海诗吧！” “海诗……你坐！”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海燕的事。” 老人从厨房走出来，王丽燕看了一眼母亲，“妈！我回来了！我跟学生家长说点事情。” 老人走回厨房，关上了门。 海诗将礼盒放到茶几上，“一点心意，请王老师收下。” 王丽燕拒绝，“这怎么行呢！老师是不能收礼的。”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算不上收礼。”海诗拿出一个信封给王老师，“海燕比较顽皮，还请老师能多费心照顾。” 王丽燕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现金，“这不行！这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连工作都会丢的。” 海诗淡然的笑着，“王老师言重了，我不知道您有老母亲在家，就请您代为给老人家买些补品，老人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您又要带班又要照顾老人，真是太辛苦了。” 王丽燕尴尬的笑了笑，“既然你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海燕的事你就放心吧。” “今天开家长会的时候太仓促，都没来得及和王老师说上话。” “海燕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学期的考试成绩虽然不太理想，那是因为她中间插班，这学期肯定能追的上来。” “其实我对海燕的学习成绩并没有太高要求，小孩子不一定非要考前几名才有出息，我最希望的是海燕能成为一个心理健康，有自信有担当的人，希望您能多鼓励她多教导她，让她能明辨是非对错，如果她做错了事该批评的您可千万要批评。” “你放心吧！海燕真的是特别懂事儿，什么问题和她一说她都能明白。” “她就是太懂事了，所以，我不希望她变的那么小心翼翼，我怕她以为自己不如别人，怕她变的自卑，这是我最担心的。以前在老家的学校，有个新来的老师，就对海燕说，说像她这样没有爸妈的孩子，凡事该多忍让。你说这是一个老师该说的话吗？这不是在海燕的心里种下自卑的种子吗？” “天哪！老师怎么能这样说呢！” “海燕回来之后哭的都不像话了，我实在气不过就去学校大闹了一通，虽然我知道在咱们北京，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素质都是很高的，但这件事在我心里成了是一个阴影，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把海燕交给我，我会多鼓励她。” “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了，我们家的状况您也了解，我实在是太忙，所以我只好多依赖您了！海燕这个年纪，正是心理塑造的一个重要阶段，我平时上班又忙，所以还要多拜托您。” “我义不容辞。” “那我就不打扰了，有时间我还会过来看我您和老人家。” “要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海燕还在托管所等我呢！” 高奕川忙完外面的事情，邢大伟开车将高奕川送回公司。高奕川坐在后座给李棠打电话，“忙什么呢？……我订了今晚钢琴演奏会的票，等我忙完了去接你……晚上七点半……耽误一天没关系……好……” 邢大伟竖着耳朵听着高奕川打电话，前方交通指示灯从绿色变成红色，邢大伟紧急刹车。高奕川的身子随着晃了一下，“你怎么回事啊？” 邢大伟也有些心慌，“对不起！高总！” “开车的时候必须集中精神！就算是老司机开车如果分心的话都会出事故，何况你还没几年的经验，怎么能粗心大意呢！” “我知道了！”邢大伟心神不安，就怕高奕川的电话是打给李棠的…… 回到公司才下午三点半，高奕川又叫邢大伟直接下班，“一会儿我开个会，之后今天就没什么事儿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你今天早点下班！”。 邢大伟走到一楼大厅，正巧看到李棠一身干练意气风发的走进来和警卫大爷打招呼，李棠用余光看到邢大伟正朝她走过来，故意装作没看到他，加快脚步上了电梯。 邢大伟走到警卫大爷面前，“大爷！您认识李棠？” “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大学生，走到哪都惹眼。” “她一般几点下班？” “她很勤奋，经常走的都很晚。” “那么晚都是她一个人下班吗？” 大爷忽然警惕起来，“你打听这么多干嘛？看上她了？” 邢大伟若无其事的笑着，“无聊嘛！就是随便问问。”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会议室里，投影屏幕上写着‘2011年年度市场营销计划会议’，高奕川一脸严肃的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坐在远处的李棠。 李棠整理好手上的资料，从容自信的走上台发表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她将麦克风别在衬衫的领口，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上闪着耀眼的光，“我从今年一月份下旬开始，从医院到药店到超市再到各大商场柜台，调查了我们红谷药业品牌旗下的各类药品和保健品的销售情况，2010年度的销售业绩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十，这个增幅同比往年是下降的，其中处方类和非处方类的药品的销售水平和去年持平，而在这其中西药类的销售呈现下降趋势，也就是说中药类的药品销售是一个上升的趋势……” 李棠的语速适中，讲话有条不紊，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认真聪慧。高奕川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李棠，差一点忘了自己是在听报告…… 面对在场高管的各种提问，李棠也是对答如流，并提出了自己深入的分析和建议。 李棠报告结束后，所有人都对她的表现表示称赞和满意，高奕川也不自觉的为李棠感到骄傲，下巴抬得高高的望着李棠。 会议结束后，李棠干脆利落的拿着东西离开会议室，看也不看高奕川一眼，害的高奕川心里发痒又心有不甘。 李棠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众又不理睬高奕川，就是让高奕川心痒难耐，不知道她的目的达到没有，她觉得应该是有效果的，于是趁热打铁，一刻也不停留的直接下班了。刚走出大厦就碰见邢大伟站在台阶下面，“你等我啊？有事儿吗？” “你这么快就走了？” “我得回学校去。” “晚上一起吃饭吧？” “晚上我没有时间。” 邢大伟一惊，难道是和高奕川约会？“晚上，你有约了？” 李棠沉默。 “我是不是不该问……” “我报了舞蹈教室，要去跳舞。”李棠本以为邢大伟不会再纠缠了，她应该对邢大伟说的明白一点，可总是下不了狠心说出伤人话，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邢大伟露出庆幸的表情，“是吗？还以为你要和谁约会呢。” “我没时间了，再见！”李棠低着头快速的离开，生怕被人看到她和邢大伟多说话的样子…… 邢大伟回到地下车库坐在车里，把车子换到一个视线较好的停车位，看着有人陆陆续续的下班开车离开，邢大伟继续等待着。 停车场的车子开走了大半，邢大伟发现自己的车子有些显眼，于是又将车子换到了角落上的车位，终于看到高奕川上了停车场的一辆宝马车。邢大伟隔着一段距离跟上了高奕川的车。 高奕川开着车给李棠打电话，“你终于接电话了！刚才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我才看见，我以为你忙呢，没想到你会一直打电话给我，我刚才看书来着，就把电话调成静音了。” 高奕川一脸赌气，“以后要是再不接我电话我就真生气了！” “刚才我们还在一起开会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想我了？” 高奕川又气又想笑，“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在学校吗？我现在过去接你！” “我在学校西门等你。” “一会儿见。”高奕川刚挂了李棠的电话，姐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你快点回家吧！进奕发高烧现在去医院了！” 高奕川心头一紧，“什么？哪家医院？” “博爱医院。”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高奕川加快车速，不断的超车，邢大伟在后面一直紧追不舍，一直开到了博爱医院。 邢大伟见高奕川急匆匆的跑进医院，觉得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情况？ 李棠在学校门口一边看书，一边等高奕川，不料高奕川打来电话，“对不起！进奕突然发高烧，我现在在医院呢！说是流感。” “那你好好照顾进奕，演奏会以后再去吧！” “我把票号给你，你找个同学陪你去吧！还来得及，别浪费了。” 李棠收到手机短信，翻开通讯录，找了一圈都觉得没有合适的人，看来看去还是打给了吴静怡。 一场音乐会听下来，把吴静怡听的感动万分，而没有高奕川陪伴的音乐会，李棠倒是觉得有些空虚，看似高奕川爱她爱的更多，但其实李棠已经在这场感情里不知不觉的走了很远，这让李棠忽然觉得害怕。 走出音乐厅之后，吴静怡回味无穷，“太动听了！这么贵的地方，前排的位子的票很贵的！难道你钓到金龟婿了？” “说什么呢？” “肯定是你男朋友突然放了鸽子，你急着抓我来替补的吧！” “你这没良心的，这便宜给你捡，你还满腹抱怨？” “我这不是抱怨，我是惊叹，哪天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啊！”吴静怡还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走！咱们去吃夜宵！你请我看这么贵的演出，夜宵我请你。” “算了！这么晚了，还是别吃了。” “不行！看了这么有气质的演出，怎么也得再去咖啡厅坐坐，情调不能结束的这么快，我还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呢！” 李棠笑了出来，高奕川掐好时间发来短信问她演奏会结束没有，李棠顺手点开相机和吴静怡自拍，吴静怡比出剪刀手和可爱的表情，李棠把照片发送给高奕川。 吴静怡问：“发给男朋友啊？证明你是和女生一起看的演出？” “哎呀！看给你精的！” “哎呀！说说嘛！到底交了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和他刚刚开始来往，等以后稳定下来第一个就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李棠很高兴能把这样的话说给别人听，这是她第一次把她和高奕川的事告诉别人。恋爱和结婚不同，结婚有证书为证，恋爱没有证书，所以要有外人知道才能算数……李棠收到高奕川的回复，‘算你有良心，没找个帅哥陪你去听音乐会来气我！要是还没玩尽兴，就带女朋友去夜宵，想吃什么玩什么随便刷卡！今晚我得陪着进奕，就不能过去看你了。’李棠翘起嘴角，觉得无比幸福。 “这么小心翼翼，肯定是豪门了？” “你怎么猜出来的？” 吴静怡吃惊的笑着，“真的是豪门啊？哪一家的豪门啊？我真是好奇死了！” 李棠打了一个喷嚏。 “看你穿这么少，当心感冒啊！现在换季，感冒的人可多了。”吴静怡指着马路对面的咖啡厅，“咱们就去那家吧！” 吴静怡端着两杯饮料和甜品放到桌子上，“今天真是惬意。” “我也是，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你知道吗？咱们同学都觉得你又酷又神秘的。” “为什么？” “你一天到晚都那么忙，但是大家又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只专心学习，下了课就不见人影，从来不和同学们一起吃喝玩乐！你长的那么漂亮，表情又酷酷的，对老师和同学都很礼貌，大家都无从了解你，这回你搬进宿舍来住，大家都还很好奇呢，可是你又早出晚归，连和你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你说你多吊大家胃口啊！” 听到这番话李棠倒是觉得很有意思，“看你说的！” “你都不知道吧，好多男生喜欢你呢，但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近你，自从你搬进宿舍，好几个男生和我打听你。可惜的是，他们都不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打听什么呀？” “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想让我约你出来和他们见面什么的。” “那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连我都没机会约你呢！”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新鲜事儿呢！” “你啊，不要总是忙你那些正事儿，也享受一下大学的时光嘛！和同学们一起玩儿，以后也是一种回忆啊！” 李棠笑着，吴静怡说的也是她所想的。最该感谢的就是高奕川，给她现在这样的生活，让她享受大学的时光，如果不是他的拯救，她还要在餐厅每天干活干到深夜，被生活和贫穷拖累的筋疲力尽，不知道那些贫瘠的岁月她是怎样坚持过来的，想到这里，李棠不寒而栗。此时此刻她竟然如此的想念高奕川，这大概就是爱情吧，就这样想着他都会不知不觉的流出眼泪…… 李棠怕被吴静怡看到自己哭，急忙站起来说去洗手间，实则是躲到洗手间给高奕川打电话，就算见不到他的人，她也想听听他的声音。 高奕川此时正躺在儿子的病房里闭目养神，听见手机响之后勉强起身走出病房去接电话，一听电话那头是李棠的声音，马上有了一些精神，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点了一颗烟，“回宿舍了吗？还是在外面接着玩儿呢？” 李棠听着高奕川的声音，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还在外面。” “你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高奕川开始紧张起来。 “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 高奕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突然就是很想你。” 心情如果迫切到一定的程度，对方就算看不到，也能够感应的到。高奕川的心像被李棠挤到要爆裂一样，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李棠面前抱住她，“你现在在哪？” “现在听到你声音已经好多了！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却没有什么能报答你！” “你只要在我的身边，就是报答我！” 李棠泣不成声。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不要！你陪着进奕吧！他还那么小，还生着病！我和朋友在一起，一会儿我们就一起回宿舍！” “你还在音乐厅附近吧？你不要走远，我现在开车过去！” “不用了！已经太晚了！” “你不想见我？” “我想。” 高奕川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对姐姐高奕敏说：“姐！我出去一下，你先帮忙照看着！” 姐姐瞥了一眼高奕川，“帮忙？我看你才像是来帮忙的！反正医生说进奕没什么事了，你想忙就忙你的去！” 高奕川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超车、超速、选择性的闯红灯，飞驰到音乐厅的停车场。高奕川下车打电话给李棠，“我到音乐厅门口了，你在哪？” “什么？这么快？我就在对面的栖地咖啡，你在那等我，我现在过去！”两个人挂了电话同时朝对方的方向出发，最终在人行天桥的中间相遇了。 身边人来人往，霓虹灯海中，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都说叫你不要来了！都已经这么晚了！” “我刚刚超速闯红灯，不知道明天交警会不会找上门来！说不定驾照都要吊销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恨你！你这样开车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李棠泪流不止，捶打着高奕川的胸口，“你说啊！出事了怎么办？” “我错了！如果驾照吊销了，我可能近几年都不能开车了！以后就只能天天让司机开了！” 李棠低吼，“我是问你如果出事了怎么办！你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可以超速！永远都不可以闯红灯！” 高奕川为李棠擦着眼泪，“我答应你！以后永远都遵守交通规则！但是你也要知道，只要你说想我，我就算不要这条命，都会飞奔到你面前！” 李棠狠狠的捶打高奕川，“你还这样说！连命都没有了还想个屁！” 高奕川抱紧李棠，“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是你让我觉得我还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爱你！李棠！” 李棠哭着说：“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子！”李棠看着高奕川的眼睛，“高奕川！我也爱你！” 高奕川感动的差点流出眼泪来，“今晚不要回宿舍了！” 李棠摇摇头，“进奕病了，你不能这样！而且，我的朋友还在咖啡厅里等着我呢，我不能把她带出来又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快回去吧！我已经觉得我霸占了你太多的时间，连累进奕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所剩无几了！” 高奕川恋恋不舍的看着李棠，“想到又要分开，我都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也会想你，整晚都想。” 高奕川抱住李棠，吻着她染着咖啡香气的嘴唇，不顾人来人往的眼神…… ****** 工厂食堂里，刘亮端着餐盘坐到珠花面前，“今天上午忙吗？” “还好！破天荒的今天没人来找茬！要是天天这么顺心，这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你可别这么说！说这样的话很邪门的，下午就该有麻烦了！” 珠花瞥了一眼刘亮，“乌鸦嘴。” 珠花回到前台加班，陈经理走到前台，“这个月的水电统计为什么还没发给我？” 珠花诧异的看着经理，“啊？什么水电统计？” 经理立刻变了脸，“水电统计你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 “你在前台具体的工作内容你还没熟悉清楚是吗？”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水电统计……” 经理把手上的文件夹往前台桌上一扔，双手插兜，“把刘静叫下来。” 刘静接了珠花的电话走到前台，“经理您找我？” “前台的工作你跟姚珠花都交代清楚没有？” “交代清楚了。” “那她为什么连水电统计都不知道是什么？” 刘静愣了一下，“我那天交接都和她说的清清楚楚的，她就站在一边听，也不知道记下来，我就以为她都知道了，而且我也说了，让她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她也从来没问过我，我以为她做的很好没什么问题呢！” 珠花站在那里发懵，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理看着珠花，“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她都交接给你了你为什么不知道？不知道的为什么不问？”经理忽然大声一喊，“说话！” 珠花吓了一哆嗦，“我真的不记得她和我说过水电的事……” 刘静瞪着珠花，点开电脑里的水电统计表格，“你这么说话就是不负责任了！这表格就在每月必做的文件夹里，你看也能看到吧！你自己工作不上心怎么还赖上别人了？” 经理用手指着珠花，“以后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能干就趁早说你干不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今天下班之前把表格发给我，做不完别下班！”经理转身走了。 刘静坐到电脑前打开文件夹，“我再和你说一遍，这个每月必做的文件夹里这些报表，是每个月都要做好发给领导的，每月的几号发，发给谁，上面都标注的很清楚……” 珠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和自己僵持，一动也不能动。 刘静瞪着珠花，“你听没听见啊？你还是不听是吗？”刘静起身把鼠标一撇，“那我也不管了，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刘静一边脱着工服外套一边上楼去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珠花都在浑浑噩噩中煎熬，直到下班回家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刘亮拎着外卖盒回到家，“怎么了？连做晚饭的力气都没有，买回来了，起来吃饭吧！” 珠花没有反应。 “你哪儿不舒服啊？是不是感冒了？这开春儿流感闹的挺严重的，你不会是传染上了吧？”刘亮去摸珠花的额头，发现珠花没有发烧。 珠花忽然坐起身，吓了刘亮一跳。“我没感冒。” “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又出什么事儿了？” 珠花瞪着刘亮，“被你个乌鸦嘴说中了！那个刘静，明明没把电脑里的文件交接给我，她就说她全都交接了，说是我没记住，被陈经理骂的狗血喷头，反过来全是她的理。”珠花捂着胸口，气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这事儿？” “什么叫就这事儿？” “你生气是因为刘静冤枉你，还是因为陈经理骂了你？” “要不是刘静，经理也不会骂我！” 刘亮掐着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珠花，“那她那样冤枉你，你骂她没有？” “我怎么骂她？我要是反驳她肯定还有更多的话等着我，到时候难堪的还是我。” 刘亮冷笑一声，“你平时跟我那脾气怎么不敢使出来？闹了半天你就跟我有能耐？你跟她打呀！”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别把脾气都发我这！你跟那些真的欺负你的人厉害去！” “你非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我过不去是吧？趁这个机会报复我啊？我现在难受呢你就这样说我？” 刘亮摆出教训珠花的姿态，“我说你说错了吗？你就是欠说！我这是气你的软弱无能！你以为我是报复你？你这脑袋瓜得钱治了！你好赖都分不清！我告诉你，明天到公司，你就上去抽刘静大嘴巴子！听见了吗？” “你是不想让我接着干了是吗？” “怎么就不让你干了？你挨了欺负，反抗回去，谁不让你干！公司领导吗？他们要是觉得你不应该反抗，要开除你，那你就别干了，这种地方干着有什么劲！要是领导冤枉你，骂了你，受着也就受着了，她刘静算个什么东西，你连她的气也得受，那你还活个什么劲！” “我！我……”珠花被反驳的无言以对。 “你什么你！你把胸挺起来，胸小不是你的错！但是含胸驼背那就是你的错！明天一早去了你就给我去收拾刘静！要不然我以后天天这么数落你！什么时候你开窍了，什么时候完。我就不信了，我直溜不了你！” “那我去说她什么呀！” “该说什么你自己想！吃饭！” 珠花默默的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 深夜里，刘亮睡的正熟，珠花在床上翻来覆去，全无睡意，就想着明天该怎么面对刘静…… 苦难与救赎 第二天，珠花黑着眼圈在前台整理东西，看着陆续来上班的人。等到刘静走进来，珠花直接喊了一声，“刘静！你过来一下。” 刘静愣了愣，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干脆直接走过来，“有事儿吗？” 珠花使劲的鼓起勇气，装作面无惧色，“我问你！你之前跟我交接工作的时候，所有工作都交接清楚了吗？” “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再次确认清楚，免得再闹出像昨天那样的事情。” “我都和你交接清楚了，至于你记没记清楚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可是电脑里的这些文件你交接过吗？” “当然。” 珠花厉声斥责，“你糊弄谁呢！调岗之前交接工作是你理所应当要做好的，你三言两语的就把一大摊子事儿交接清楚了？你说这话负责任吗？” 刘静被珠花的态度震惊到了，接而脸色变的难看，“你说这话才叫不负责任吧？我明明所有工作都和你交接了！而且，我也说过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这还有什么问题？你还在这大呼小叫你，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说谁有病！我问你说谁有病！” “说你！就说你有病！还病的不轻！” 两个人都吵的面红耳赤，许多人都看着她们，陈经理走过来冲大家喊，“看什么看！不用工作啊！都散了！”看着珠花和刘静还在互相瞪着对方，“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珠花和刘静站在陈经理办公桌前。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前台那么多人看着，就公然打架？一点儿不注意影响？你们是三岁小孩儿啊？” 刘静辩解，“是她先拦住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 既然已经开了头，珠花是不打算中途退缩的，“经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一个人可是吵不起来的，我承认吵架不对，但这是刘静逼我的！” 陈经理瞪着眼睛，一脸严肃的让人害怕，“因为什么事儿？” “就是昨天您跟我要水电统计表，关于电脑里要做的那些文档，当时交接的时候，刘静根本就没和我说过，所以您问我的时候我一头雾水。” “我怎么没交接啊！所有的工作内容我都交接了！是你自己没记住！” 陈经理双手交叉胸前，“姚珠花，你就是因为昨天的事儿不服气，所以找刘静的麻烦？” “您都没仔细了解这其中的情况，就断定是我不服气找她的麻烦吗？” “如果不是的话，你昨天怎么没说她没交接给你，等到今天来闹？” “我本来是想忍过去的，出来打工嘛，谁没受过气呢！但是我发现，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根本换不来别人的理解，反而人家觉得你好欺负，换来的是别人的得寸进尺，所以我不忍了，哪怕是今天我被开除了，我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是吗？那你接着说！” “刘静那天和我交接工作，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请问一下经理，按照您的理解您觉得前台的工作都能交接的清楚吗？” “不到半个小时？”经理看了看刘静，“怎么就不到半个小时了？” “前台是有监控的，您可以调来当天的录像，看一看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从头到尾用了多久，从头到尾刘静有没有打开电脑跟我交接电脑上的文件，这些一查就可以查得到。” 刘静的表情有一丝慌张，陈经理看着刘静，“刘静，你有什么想说的？” “经理，我那天交接了多长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但是该交接的我都交接了，而且我也和她说了，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并没有哪里做的不够。” “电脑里那么多文件，你和她交接了吗？” “我说了，电脑里有许多要做的东西，就算是我没说，她看到电脑的东西她也应该知道是要做的，如果不确定的话她就应该来问我，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一次都没来问过我。” 经理盯着刘静看，“你是非要我亲自去查监控录像吗？” 刘静自知混不过去了，“对不起！经理。” “刘静！你来公司几年了，我对你的工作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为什么在交接这样的事情上犯这种错误？难道你对姚珠花有什么个人情绪吗？” “没有。”刘静低下头，平时看珠花闷骚的样子，没想到居然狠起来咬了她一口，此刻她心里只有满满的不服气，“是我的错。” “把没交接的内容再交接一下！回去写份检查交给我，回去上班吧！” 刘静走出总经理公室；珠花在一旁抬头挺胸。陈经理看着珠花，“姚珠花，你觉得你有没有错？” “有。” “错在哪儿？” “我不该不注意影响，在前台和同事吵架。” “还有吗？” “还有，就是工作上还有很多不足。” “我昨天说你，你觉得委屈了？” “领导的责骂，不敢委屈，但是连刘静也要欺负到我头上，我总不能全盘接受吧，那我不是成人人都可以出气的出气筒了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有话可以好好说，自己解决不了就找领导解决，没必要大庭广众大吵大闹，对不对？” “对。” “行了！回去工作吧！下不为例。” “谢谢经理原谅。”珠花走出办公室，觉得气才出了一半，她绕到办公区瞥了一眼发现刘静的领导不在位子上，继续壮着胆朝刘静走过去。 所有人都看着珠花。 刘静见珠花走过来，一脸的不悦和忌惮。 “刘静！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道什么歉？” “你是还想再打一架？” “你别太过分了，你已经影响这么多人工作了。” 珠花目光凶狠，“不道歉，咱们没完，我忍你一次可以，绝没有第二次！”珠花拿起刘静手边的水杯就要往刘静的脸上泼。 “对不起！”刘静看出了珠花鱼死网破的气势，她是老员工，和珠花硬碰硬的话还是她更吃亏…… 珠花等着她继续说。 “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当时没跟你交接清楚。” 珠花缓缓的将水杯放回去，“好！这次就这样算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害我了。”珠花大步的离开办公区。 大家都惊讶的面面相觑，“这姚珠花，看着挺文静的，怎么这么大脾气呢！”刘静满腔被羞辱的愤怒无处发泄。 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珠花捂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好像没有了力气，腿软的下不了楼梯。珠花倚着楼道的墙壁休息，一个员工下楼，珠花立刻直起身子若无其事的假装看手机，员工笑着和珠花打招呼，珠花也回应给他一个微笑。 市场部总监带着客人走进来，珠花站起来以示礼貌。 总监走到前台，“珠花！到会议室给客人准备咖啡。” 珠花看着总监的眼睛，“对不起总监，我这有很急的工作，暂时帮不上你的忙。” 总监愣了一下，“噢！那行！我叫别人来。” 员工从楼上下来，到前台十分客气把一份表格交给珠花，“这个是我们部门上个月发放的福利名单，都已经签好字了，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好的！” “你受累了！”员工礼貌的对珠花微笑着。 珠花也笑了，她明显感受到了大家对她态度的变化，她的一次强硬换回了些许尊重和顾忌，原来这种感觉这么好。为什么她从前都不知道反抗？ 这是她上班以来觉得最痛快的一天，下了班之后珠花特意叫刘亮到外面的饭店吃饭。 珠花点了满桌子的海鲜和下酒菜，珠花喝了一小杯，“人间四月天，风都这么暖和了。” “我听说你今天的战绩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厂子里有什么事儿我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白混这么多年了？” “我好像第一次呼吸的这么畅快，这种感觉真好，不喝一杯不足以纪念。” “你就是平时太压抑自己。” “不压抑怎么办？从小到大，谁欺负我我都得受着，在外面不敢跟人打架，在家不敢顶嘴，因为没人会给我撑腰，因为我知道反抗的后果会更加悲惨。”眼泪涌上来，珠花抹了抹眼眶。 “所以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去年我中专毕业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得了子宫肌瘤，她那个时候郁郁寡欢，所有人都觉得她可怜，只有我羡慕她。” “羡慕她？不会吧？” 珠花小酌几杯后，酒精开始上头，“我不是羡慕她生了病，是羡慕她生了病有人管，她当时以为我是安慰她，可我是真心的，如果换做是我得了那种病，要花几万块钱去治病才能活下来的话，我就只能死了。当时我看着她父母照顾她，我就想，如果我的父母也活着，她们能那样照顾我的话，我生一场大病也值了，哪怕是绝症，能在他们的爱护中死去，我也愿意，但可惜的是，这世上太多的东西，拿命都换不来。” “现在你长大了，不再是需要照顾的孩子，可以靠自己生活，就不存在没人照顾的悲哀了，以后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了，不是吗？” “从小，我叔婶他们就到处宣告，说我父母早亡，让我明白自己低人一等，有什么不顺心就对我一顿痛骂，我脑子里面全都是他们倒给我的垃圾，我以为只要我长大工作就解脱了，可我后来才发现我早已经是个废人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伤害到你，不在乎你会不会心理扭曲！” “所以你连过年都不给他们打个电话吗？” “我又没有钱，打电话他们也不会高兴的。” “你能把这些都说出来，就证明你愿意开始面对，而不只是逃避了。” “可是我心里的阴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治愈的。” “不！你可以治愈自己，就像你今天这样，你已经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和自卑，你在一点一点的从阴影里走出来，你没感觉到吗？” 珠花笑了，“我感觉到了。刘亮，你会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吗？” “我当然愿意。” “你不会嫌弃我只会发疯了？” “我知道你在努力改变自己，我也会帮你改变自己，我怎么会嫌弃你！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愿意去和你登记结婚，就是怕你觉得委屈。” 珠花看着刘亮的眼睛，“可是，我这样的身世，你也不嫌弃吗？” “不会。” 珠花也想把心掏出来给刘亮看，“刘亮，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的。” 刘亮来了电话，“妈……什么？哥要离婚？……因为什么大吵大闹的？……离婚？说的轻巧！他们想当千古罪人吗？你就跟我哥说婚肯定是不能离！……行！我晚上回去给我哥打电话！”刘亮挂了电话，一脸的不悦。 珠花看着刘亮的脸色，“离婚怎么就是千古罪人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婚都是可耻的！不可原谅的！这个社会的动荡就是因为太多的离婚导致了家庭的破碎，造成家庭的悲剧，所以才会有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走上歧途，导致社会的不安。” “可是，离婚里面也有被害的一方，或者被逼离婚的人。”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是一个人的错误才导致离婚收场。” “你的父母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你会痛恨离婚的人呢？” “我看过太多身边人的不幸，难道非要亲身感受才知道那是罪恶吗？” 珠花长叹一声，“也许你说的对，我也有错。” “你说什么？” “噢！没有。”珠花把想坦白的心思收了回去。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什么事儿啊？” 珠花尴尬的笑着，“你看我，这记性，刚才还想着要说什么，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 “不会吧！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了？” “去你的！” “这周末咱们去一趟市郊，我打听到那有个老中医很神，我们去看看！” “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就算没有用，我们也不损失什么！但只要尝试我们就有希望！” 城市里有整夜的灯光，夏晴和林筱筠从酒吧下班以后和几个朋友喝酒聊天，结束以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夏晴喜欢这样的生活，靠年轻撑腰，每天都痛痛快快，酣畅淋漓。 林筱筠要开车回家，夏晴阻止，“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没事儿！都这个时间了，没有交警查酒驾！” “那也不行，不能酒驾就是不能酒驾！” “现在路上都没几辆车，你怕什么呀？” “不守规矩肯定是要吃亏的！” “别小题大做了！”林筱筠坐上车，拉下车窗问夏晴，“你上不上车？你想自己打车回家？” 夏晴看了看四周，很不情愿的上了车，“你当心点儿啊！” “就这一次！放心！我没喝多！” 路灯下街道空旷，这大概是北京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刻。林筱筠加速行驶穿过隧道，越开越兴奋，夏晴一边骂他疯了，一边紧张害怕的要命。就在林筱筠开始减速的时候，两只流浪猫从前面跑过去，林筱筠瞬间扭转方向盘，撞向了路边的大树，这一刻，夏晴以为走到了末路，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夏晴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额头和手臂上的伤疼的钻心。护士走过来对夏晴说：“你醒了？你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儿，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伤势比较重，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夏晴的脑袋里咣当了一下，“他是我男朋友！他现在在哪？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吗？他现在有颅内出血，必须马上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我来签！救人不能等！” “那好吧！你跟我来！” 夏晴忘了身上的疼，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林筱筠。夏晴跟着护士找到林筱筠的主治医生，无条件的签下一系列的协议，把几张卡上全部的钱都划给了医院。 夏晴战战兢兢的等在手术室外，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好像一个人在万丈悬崖上紧紧拉住林筱筠的手，同生死共命运。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存在，能保佑林筱筠度过一劫，她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他能活下来，哪怕是自己的生命……恍惚间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也在车祸中差点没命，那时候她只有十岁，当时的母亲也像她现在这样恐惧吧？后来父亲好起来了，现在仍然很健康，林筱筠也一定会的！面对意外和病痛，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考验吧？ 终于，主刀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手术很顺利，幸亏他的出血程度不是太严重，出血已经止住了，淤血也清的很干净，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转到ICU观察三天，如果这三天他能醒过来平稳度过，后面也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夏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不断的给医生鞠躬道谢。护士拿着缴费通知单交给夏晴，“你交的钱只够手术的费用，病人马上要转到重症监护室，三天的费用至少在一两万，后续还需要多少到时候还要看情况……” 夏晴拿着缴费单愣在那里，原来人生的考验不仅于此，为钱所困也是最难的人生课题之一吧？她手上已经没有钱了，林筱筠又昏迷着，恐惧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助…… ****** 高奕川在办公室审核文件。 邢大伟敲门走进办公室，“高总您找我？您现在下班吗？车我已经停到楼下了！” 高奕川放下手里的文件，“你给我去跑趟腿！” “好！”邢大伟越发的怀疑，这段时间以来高奕川下班后总是不坐他开的车…… 高奕川走进后面的更衣室拿出一个纸箱子，“这是我从国外给我儿子订的玩具，今早刚到，你现在给他送过去，他昨晚发烧住院了，在博爱医院住院部1101病房。” “行！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知道在哪。”邢大伟想，原来昨晚高总那么急匆匆的去医院是因为儿子病了。 “你知道？你去过？” “噢……不是！我……好像是在哪见过，突然又好像想不起来了。” “博爱医院在丽园路，你导航一下就可以了。”高奕川看着邢大伟离开，后脚就下了班，直奔李棠的舞蹈教室去了。 李棠今天跳的有些不在状态，浑身的酸痛感越发的厉害，跳完一段之后打算歇一会儿，正好看到高奕川来，却一个转身间晕倒在地板上。 高奕川把李棠抱上车开往医院，然后又一路抱着李棠往急诊室跑。李棠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有人抱着自己，却看不清是谁，浑浑噩噩间又睡死过去。 检查治疗过后，李棠被送进病房躺在床上昏睡着，手臂打着点滴，高奕川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脸色雪白发光，嘴唇没有血色，像是吃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在等待她的王子来亲吻她。高奕川脱下外套放到沙发上，转身出去抽烟。 李棠忽然睁开眼，模糊的看到高奕川的背影走出去，李棠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大伟，然后又睡了过去。李棠进入梦境，梦里是一片荒芜，李棠和邢大伟在一起走着，说说笑笑，邢大伟忽然朝另一个方向走，越走越远……李棠看着邢大伟远去的身影，焦虑万分；高奕川在身后叫李棠的名字，李棠回头看到高奕川，高兴的朝他跑过去，眼看就要跑到高奕川面前，高奕川却消失不见了…… 李棠着急的醒过来，看到高奕川正在用湿纸巾给她擦着干涸的嘴唇。 两个人四目相对，高奕川含情脉脉，“我还没亲你，你就自己醒了？” “这是哪儿？” “这是医院，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隐约感觉有人抱着我……” “现在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觉得，身体很重，好像一直在往下沉。” “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我得了什么病？” “感冒，加上营养不良，没有别的病！进奕的病房也在这个楼层，今晚我可以同时守着你们两个人了！你说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责备你？你在学校都不好好吃饭吗？” “我怎么会不吃饭呢，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都是感冒闹的。进奕在哪个病房？” “他在1101，你这间是1109。” “要不是你营养不良，感冒也不至于昏过去了！公司那边先请一段时间的假，等身体好了再回去工作，你现在开始就一边养身体一边上课就行了，舞蹈班也先别去了。” “舞蹈班还是要上，下旬学校有个舞蹈比赛，我已经报名了。” “舞蹈比赛？你这身体？” “感冒而已，我没那么娇气，要是没看见你我说不定还不会晕倒呢！可能就是想让你抱我，撒个娇而已……我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你会来看比赛吗？” “当然。” “你那么忙，能抽出时间吗？” “再忙也要去。” “我刚才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 “梦见你在叫我，我跑过去想抱你，可是你又不见了。” 高奕川笑了，“想抱我了？” “嗯。” 高奕川去吻李棠，李棠把头转到一边，“我感冒了，会传染你。”高奕川托着李棠的下巴，把她的头转回来，亲吻着她的嘴唇…… 李棠害羞的用被子捂住半张脸，“我饿了！想吃点东西！”高奕川起身拿着外套就出去采购。输了两瓶液之后，李棠就觉得身子轻了很多，穿着病号服在走廊里散步，看着病房的门牌号找到了1101，她想看一眼进奕，出于好奇，也出于关心，如果将来嫁给高奕川，她就要做进奕的继母……想到这里，她又焦虑又紧张。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高奕敏正在照顾进奕吃晚饭，因为背影挡住了，李棠没能看到进奕的脸，应该和照片上长的一样……李棠一回头忽然看到邢大伟从拐角处低着头走过来，她立刻背过身去怕被邢大伟看见，然后急匆匆的往走廊的尽头走；邢大伟看到李棠的背影，一眼就觉得像是李棠，他叫了她一声，李棠一紧张，直接跑了起来，邢大伟想追上去，可李棠一个拐弯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邢大伟到处开始寻找，他大概可以确定是李棠，否则不会越喊她她就越跑的厉害；李棠为什么会在这里住院？为什么见了他要跑？为什么要躲着他？ 李棠跑到12楼上了电梯，上到最顶层的天台，躲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祈祷着邢大伟千万不要找到这来……李棠口袋里的手机一响，吓的她心脏怦怦直跳，看到是邢大伟打来的，就干脆把手机静音。她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不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邢大伟？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如果没有邢大伟，她和高奕川会相遇吗？如果她不是通过邢大伟认识的高奕川，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如果她和邢大伟没有过那一段过往，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现实就是她没有脸面在邢大伟面前堂堂正正！她不想伤害邢大伟，更不想在他眼中变成一个不知廉耻、拜金没有底线的人…… 邢大伟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李棠，本想回病房去取落在桌上的车钥匙，哪知道会看到貌似李棠的人？也不知道是自己看花眼了，是他想李棠想出错觉了？还是他最害怕的怀疑真的是现实？他回到病房外，碰到高奕川手提许多袋子，“高总？您来医院怎么没坐我的车？还以为您去别的地方了！” “你怎么还在这？噢！我买了些东西给进奕。”高奕川本来是买了很多人的份，先打算送到李棠的病房，既然碰到邢大伟，就索性先去进奕这里，“我买了很多，要不然就在这凑合一起吃点吧！” “不用了！我钥匙落在这所以回来取一趟！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那也好！” 邢大伟拿了钥匙，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高奕川的背影，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恐怖……他现在只抱着侥幸，希望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不是李棠。 高奕敏见高奕川买了一大堆吃的，惊讶的问：“你干什么呢？我不是跟你说进奕的晚饭爸妈早就在家做好送过来了吗？你买这些干什么呢？” “我……我不是忘了吗？要是进奕吃不了的话，我拿去给别人！” “我跟你说个事儿！建凌化学的千金董小姐你认识吧？” “不认识！怎么了？” “上次你们见过的！她对你好像很有意思，你们见个面吧！” 高奕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 珠花趁着休息日跑到海诗店里剪头发，趁海诗中途休息打算到旁边的咖啡厅说说话。一走出店里，珠花就跟海诗讲述她如何受刘静欺负又如何大战刘静的故事，越说越兴奋，自己和海诗都笑的前仰后合。 点了餐之后，海诗就坐在沙发上伸着懒腰，“看你心情好，气色也比从前好了！” “真的吗？我上午刚去针灸回来！刘亮带我去了一个老中医那，说让我先扎上两个月的针看看疗效，我就觉得是徒劳无功，可刘亮非要坚持让我扎！一个礼拜要去扎三次，我都烦死了！” “说不定真的会有效果呢！你可不要小看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最近有什么好事儿啊？” “好事儿倒是没有，就是没什么坏事儿！” “看来你这回是找对人了！刘亮真的对你很不错！就看他孜孜不倦的带你看病的耐心，我就很佩服他！而且你整个人比以前看起来轻松，不那么沉重了，短短的时间里他可改变了你不少呢！” “嗯。” “幸好你还过的不错，夏晴最近可真是过的不好。” 珠花马上放下手中的饮料，“她怎么了？” “出了车祸，夏晴没什么事，但她男朋友伤的不轻，昨天刚做了手术现在还昏迷呢！她急等着用钱，我就先借了她两万应急。” “天哪！怎么发生这种事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他男朋友酒驾！目前来看还好，手术顺利，我正打算过几天休息的时候过去看看！” 珠花叹着气，“以前我还羡慕夏晴，觉得她的人生是顺顺利利的，想不到也是接二连三的变故！可惜我没有什么钱，帮不上她什么忙！” “只要人没事才好，钱可以慢慢想办法。” “出门在外，我们几个就是最亲的人了！你什么时候去，叫上我，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行！”海诗盯着珠花看，“我看你的气色好的不只一点点！你今天特意来该不会告诉我说你们要结婚吧？” 珠花笑了笑，“他倒是郑重其事的和我说过，想把婚结了。” “那你怎么想？”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又来了，你不是不想这么早结婚，你是想有钱再结婚。” “你最懂我了。” “其实，能遇到对的人不容易，先结婚，钱可以两个人慢慢挣。” “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因为没有钱，我叔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为了买一瓶酱油都能打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喜欢吵架，但对于旁观的我来说，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灾难。贫贱夫妻百事哀，老话一点儿都没错。” “我看很多年轻人没有钱也照样结婚！” “当初我愿意嫁给吴卓青是因为他条件好，结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他们家都能帮衬，我要是和刘亮结婚，有了孩子，以我们的条件不能只靠他一个人挣钱养家，那孩子谁来帮我们带，有个头疼脑热怎么办，万一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我们又没有积蓄，他还要每月寄钱回家！哪怕是一件小事，你说我们除了靠自己，能向谁伸手求帮个忙呢？现在的年轻人，敢结婚生孩子的，哪个不是靠双方父母帮衬？像我们这样的条件，他倒是愿意，可我不敢，我不能让我的悲剧在我的孩子身上重演。” “也许你说的对……你和他说你离婚的事了吗？” “没有。” “这种事你越拖就越是麻烦，早说对你是解脱。” “我也明白，之前有一次我是打算和他说的，可是他那天偏偏说他最看不起离婚的人，我到嘴边的话硬是没敢说出来。” “你怕他会和你分手？” “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他会因为这个分手，那以后他知道了还是会和你分手啊！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时间久了，也许他就离不开我了，到时候再告诉他，他最多也就气我一阵子。” 海诗摇头，“哎！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珠花回到家，刘亮已经把饭做好，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炒青菜，一个鸡蛋羹。 电视机里播放着明星在山区做公益活动的画面。珠花洗了手就坐下来吃饭，一边看电视一边撇着嘴，“有钱人做慈善就是作秀。” “我说你啊！这个毛病也要改改。” “我什么毛病啊？” “老是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我说错了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为了作秀，人家也可以是真心实意的想为贫困山区做贡献！” “要是真想做就做好了，还非要报道出来，不是作秀是什么？” “人家明星就连吃饭睡觉都有人关注，做慈善当然更会有人去报道了！你说你！是不是心理阴暗！” “滚！” 刘亮放在桌上的手机来了短信，刘亮看了一眼然后没理睬。珠花注意到了刘亮的眼神，怀疑的看着刘亮，“谁的短信啊？” “垃圾短信。” 珠花有些不高兴，但没有再说什么。 刘亮进了洗手间，珠花立刻拿起刘亮的手机想查看刚才那个短信，刘亮转身又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珠花正拿他的手机看，上前一把抢了下来，生气的说：“你过分了啊！怎么能翻我手机呢？”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看的内容啊？” “没有！” 珠花阴着脸，“没有你急什么急！” “你这是态度问题！我们两个要互相尊重你懂吗？” “我看你手机就是不尊重你了？” 刘亮越发的生气，“废话！我要是偷看你手机你乐意吗？” 珠花把手机拿出来丢给刘亮，“我没什么不乐意的！你随便看。我不像你，手机里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你让我看我才知道啊！” “你到底想看什么？” “我就想看刚才那条短信是谁发给你的！” 刘亮两手插兜走来走去，“我说了！是垃圾短信！” “如果是垃圾短信，你为什么不给我看？这就证明你心里有鬼！” “你简直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你敢让我看吗？” “我没有什么不敢让你看的！但是如果你看了之后真的是垃圾短信怎么办？” “我不信！你就是心里有鬼！” “好！短信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什么意思？” 刘亮眼神凌厉，“如果真如你所说，短信是见不得人的，我给你磕头谢罪，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但如果是垃圾短信，我们分手。” 珠花气的恨不得掀桌子，“你怎么能轻易的从你嘴里说出分手两个字？分手对你来说就那么容易吗？” “既然我们不能相信彼此，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有必要在一起生活吗？” “信任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信任也是要培养的！如果你干干净净做事坦诚一点，我会怀疑你吗？如果我想看你的短信，你给看不就行了，你需要这么盛气凌人吗？” “我最恨别人不相信我！”刘亮将手机摔到珠花面前，“你看！我说到做到！你不是坚持认为你的猜疑是对的吗？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你现在就看！” 珠花不敢去捡手机。她猜想刘亮没有骗她，可她就是想要刘亮对她毫无保留的真诚，是她要求的太高了吗？如果刘亮看她的手机她不会像他这样反应激烈，可他为什么要这样？什么才叫信任？毫无保留不才是信任吗？ 刘亮大喊，“我现在让你看了，看啊！” 珠花被吓得身体一颤，越来越恐惧。 “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你今天不看，以后永远都别碰我的手机，如果你今天看了，发现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以后我的手机随便你看，我绝不会有任何意见。” 珠花恨自己自不量力，终究是软弱无能却还要挑战他的原则，也恨自己越来越依赖他的心，“我错了！我不看了！” “你确定吗？” 珠花喊了一声，“你还让我再说一遍吗？不看了！”珠花趴到床上赌气。 刘亮坐到床边，面色柔和下来，“为什么总是疑神疑鬼呢？难道我会背着你和别的女人联系吗？” 珠花忽然哭了出来，“我怎么知道啊？你们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刘亮气笑了，“你见过几个男人？怎么就下这样的结论？” 刘亮的态度一缓和，珠花的委屈就开始高涨，“本来就是！要不然你干嘛那么生气，心里没有鬼的人才不会生气。” 刘亮把珠花扶起来，拿出手机翻开短信，给珠花看，珠花一把把刘亮的手机推到一边，“我不看！我还不稀罕呢！” “这次是我主动给你看的！没关系的！” 珠花看了短信的内容和时间，忍不住大哭起来。一点小事都能让珠花淹没在天大的委屈中，这是她长年累月以来的积压，在刘亮给她的温和土壤里一点一点的释放…… “你又怎么了啊？” 珠花哭到吐字不清，“我不就是想看一下你手机吗？你至于就为了这个说分手伤我的心吗？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一辈子都在我身边，难道你是骗我的？” “我刚才是真的很生气，你说你无端的猜疑我，我不该生气吗？” “生气你也不能说那么重的话啊！你不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吗？” “好！我说错话了！再生气我也不该说分手。” 珠花抱住刘亮，“你保证你以后也不说分手，再生气也不能说。” “我保证！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我觉得你不像二十一岁，像十一岁，有好多十一岁的孩子都比你成熟比你坚强。” “我就这样！怎么的？” “还有啊！以后不要说你没有亲人这样的话，你老家的亲人，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 “我死了他们都不会管我，这样的亲人，算是亲人吗？” “只有为你付出才是亲人吗？他们养大你，难道不是付出吗？现在该是你为他们付出了。” “养大我的是他们，伤害我的也是他们，我能活到今天是我命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都是他们害的。” “你为什么……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试着把胸襟放宽，任何事情任何人可能都有好坏两面，可你只盯着坏的不放，好的一面你全然看不到。我知道寄人篱下的成长一定有很多苦难，但是，我不相信你一点快乐都没有过。” 珠花摇头，“没有。他们永远都是皱着眉头，永远在吵架，永远在责骂我。”珠花是真的依赖刘亮，愿意把最不堪的一面都给他看…… 夜晚，珠花进入梦境，三叔和三婶都面目狰狞的轮番责骂珠花，“要不是因为你，你弟弟就能上市里去念小学！”“看看你的考试成绩，这书能不能念？不能念就给我卷铺盖回家！下田种地去！”“这衣服怎么没洗呢？给我滚出去！别回来了！”…… 谩骂声像刀子一样把她刮的体无完肤，珠花被叔叔赶出家门，在冰天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 医院里，夏晴穿上抗菌服和鞋套，戴着口罩走进ICU，看着林筱筠还在昏迷，头上和身上连着很多线和管子，夏晴不忍心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想起在车祸发生的瞬间，林筱筠故意将方向盘使劲的顺时针旋转，就是为了保护夏晴。夏晴泪流不止，“你快醒过来吧！求你平安无事，求求你了！” 夏晴走进夜总会，看着诺大的现场，灯光炸裂，人头攒动。夏晴低着头走向后台找到郑老板报道上班。 夏晴满心的不得已和不情愿，“我不是太了解在这唱歌的规矩。” “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你是规矩人，你在我这只管唱歌，每天六百，这可是我们这歌手最高的待遇了，我按天给你结。如果有客人请你喝酒，随你自愿，不想去可以拒绝，想去的话，酒肯定是不白喝的。” “我知道了，谢谢郑老板。” “行！那你就准备准备吧！” 夏晴开始化妆，造型师给夏晴拿了一套露腰露背的性感上衣要她换上。夏晴换上衣服，觉得很尴尬，犹豫着不想出去。 助理跑过来喊夏晴，“干什么呢！到你上台了！” 舞台上响起劲爆的音乐，夏晴硬着头皮走上去，伴舞们直接穿着比基尼，跳起舞来热辣奔放。 夏晴硬挤出笑容，但肢体僵硬似的及其不适应气氛，这时她的脑海里闪现林筱筠躺在ICU身上插满管子的的画面……她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放下扭捏，随着热辣的舞蹈，边唱边跳。 台下欢呼雀跃，随着她们嗨唱舞动…… 夏晴连唱了五首，回到后台的时候差点虚脱倒在地上，勉强扶着墙壁坐到椅子上；眼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不舒服。 服务生走到夏晴面前，“夏小姐！有客人想请你过去喝杯酒！” 夏晴缓缓抬起头，“我马上就得走！今天没有时间了！” “夏小姐！喝杯酒不耽误多少时间的！错过了客人的好意，下次说不定就剩恶意了！我也是好心劝你！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夏晴起身跟着服务生去陪客人，尊严在钱的面前算什么？尤其是在没钱就会没命的时候。夏晴干脆利落的陪了三杯酒，客人往夏晴的怀里塞了一千块，夏晴把钱整理好塞进口袋。 “夏小姐酒量不错！坐下来我们慢慢喝！” “对不起！我男朋友出了车祸现在正在ICU住院观察，我必须得赶回去！” 客人愣了一下，再回过神，夏晴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夏晴坐在出租车的后排，把口袋的钱拿出来放到背包里，看着今天一千六百块的收入，夏晴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掉眼泪，整个晚上在痛苦中强颜欢笑，像在炼狱承受酷刑一样，像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折磨……她想大喊几声，却连力气也没有了。喝下去的酒精开始在身体里发作，到了医院下车以后，自己在路边吐着酸水。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只有重症监护室的外面依然有人来人往。夏晴走到ICU外的走廊里坐着，许多家属都在这里搭床或者打地铺休息。一个护士走出来通知守在门口的一个女孩她的母亲病危，要她最后再进去看一眼，女孩和夏晴差不多的年纪，面色哀痛却很镇定，夏晴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这医院如同地狱，给人痛苦和折磨，让人分离从此阴阳两隔…… 护士走过来把催缴费单递给夏晴，一脸的不高兴，“你这一个晚上怎么都不在啊？家属要是不在这守着出什么事儿医院可不负责！这钱明天一早快点交上！” 夏晴心情很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用质问的口吻，“我一直守在这，谁去挣钱交给你们？” 护士一脸的莫名其妙，一边转身一边嘀咕，“有病！谁求你来了？” 看着单子上一万块钱的催缴费金额，夏晴觉得这医院仿佛张着血盆大口，不断的吸着这些来自投罗网的人的血……可林筱筠还在躺在里面，夏晴如同被扼住喉咙，听到了被人骂，也不敢反抗…… 真实和谎言 高奕川和家人一起吃早饭，帮佣给高奕敏添汤，高奕川把鱼腩夹给进奕，高奕敏把鱼腩又夹到自己的碗里并责备高奕川，“进奕感冒刚好，嗓子肿的刚消下去怎么能吃荤腥的？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高奕敏起身去看熬在砂锅里的中药，“进奕！吃完饭把药喝了，然后姑姑送你去上学！”进奕答应了一声，高奕敏又问高奕川，“你这两天忙什么呢？晚上不回家，一大早上跑回来就陪儿子吃个饭。” 父亲放下汤碗，“这两天你没回家住吗？” “噢！爸！我有点事儿，这两天比较忙。” 高奕敏瞥了一眼高奕川，“什么事儿还能晚上不回家？” “姐！你能别唠叨我么！咱妈都没唠叨！” 进奕看着高奕敏，“姑姑！这礼拜五有家长会，你没忘吧？” “当然没忘了！” 高奕川看着进奕，“你开家长会怎么不跟我说呢？” “每次都是姑姑去呀！” 父亲吃完放下碗筷，留下一句话给高奕川，“再忙也对进奕上上心！” 高奕川低下头心里一阵愧疚，他抬头看了一眼进奕，进奕哼哼的瞥了一眼高奕川，高奕川更加觉得无地自容。 高奕敏把熬药的火关掉，把药盛在专用的药碗里放到进奕面前，然后看着高奕川说：“今晚抽个时间，找你有事儿！下午五点昆仑饭店，准时到啊！” “有事儿就直说，还去什么饭店？我这一天忙成什么样儿了？” “不是我和你约，是给你安排了个姑娘。” 高奕川大跌眼镜，“相亲？”高奕川又看着母亲，“妈！这是您的主意？” 母亲安静的吃着早饭。 高奕敏皱着眉，“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一次吗！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建凌化学的千金小姐，和咱们算是门当户对，更关键的是，人长的漂亮，连我看了都觉得动心。你不是就喜欢美女吗？她能满足你对女人所有的幻想。” 进奕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高奕敏，转而又埋头吃饭。 高奕川笑笑，“真的假的？” “一听说漂亮就动心了？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高奕川心想着没有什么人能比李棠还要好了，“多大了？离过婚没有？有孩子吗？” “要我觉得你都是高攀了，人家没结婚，更不像你还有孩子。” “多大了？” “三十一。” 高奕川惊讶的瞪着眼睛，“这么大岁数？” 高奕敏更是惊讶，“三十一还岁数大？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吗？你都四十一了！人家小你十岁呢！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岁数大的话来？要嫌也是人家嫌你！” 高奕川被逗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饭店都订好了，晚上准时到！我可是好不容易约的她，你可别让我难堪！” 李棠在病房里收拾衣服准备出院，高奕川拎着早点走进来，“你干什么呢？” “我在这躺了三天，都要躺发霉了！这两天耽误了好几节课，今天必须得回去上课。” “身体要紧，落几节课有什么关系？医生都说你得多休息几天。” “我已经好了，住院真是太闷，不出去活动我才难受呢！再说我不是去干活，上课都是坐着听课的。” 高奕川把带来的早餐打开，筷子摆好，“我那张信用卡给你那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一分钱都没花？” 李棠吃了一个饺子，“我……” “你不花我的钱，我还有挺不高兴的，好像你不稀罕花我的钱！你说我是不是有病？”高奕川擦了手，给李棠剥虾皮。 “我花你的钱花的还少吗？这病房一天这么贵，不都是你花的钱吗？” “所以你就急着要出院，就为了不花我的钱？” “这是什么歪理！心情好身体才能好的快啊，我回去上课，心情一好，就全都好了。” “我怎么感觉我像养了个女儿，真是为你操碎了心，还不讨好！” 李棠妩媚一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好呢，只是苦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高奕川忽然害羞的笑了一下，“那你想怎么表达？” “你脸红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歪了？” 高奕川像孩子似的马上变了脸，一脸气愤。李棠笑了出来，“至于怎么表达呢，我再想想吧！” 夏晴又在ICU外熬了一夜，早上得知林筱筠已经醒过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办完手续之后，夏晴急匆匆的跑到外面去采购了一堆住院需要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普通病房，看到林筱筠已经清醒的躺在床上。夏晴把东西推在一边，握着林筱筠的手哭了，这几天她等他醒过来，像等了很多年已经等的望眼欲穿。 林筱筠给夏晴擦眼泪，“让你受苦了！” “你觉得怎么样？” “我现在哪儿都不疼！就是还没什么力气！” 夏晴抹着眼泪，她终于从悬崖边走到了安全地带。 “你哪来的钱交那么多医药费？” “我们本来就有一点钱，又跟海诗借了一些……反正钱你不用担心，你快点好起来就行！” “我还以为你见到我第一句话就会骂我呢！说我不听你的话，非要酒驾！” “这回你连驾照都吊销了，几年之内是不能再开车了！想酒驾也没有机会！等过几年你能拿驾照的时候也差不多懂事了，估计也就不会再酒驾了！” 林筱筠被逗笑，“我是不懂事……你怨我吗？” 夏晴摇头，“我跟神灵祈求过，只要你能活过来，别的我就什么都不求！生死关头你还想着我，况且，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想撞到那两只流浪猫，你要是心狠一点撞过去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场事故，不全是因为酒驾，还有你的善良！所以神灵保佑了你！” “你怎么还信上神灵了？”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神灵就会让你看到他，然后就会相信！因为只有这一条路了……”夏晴忽然很高兴，“幸运的是，神灵听到了我的祈求，保佑了我们！” 林筱筠很心痛，一个人该有多无助才会借助某种精神的力量坚持下去，他暗自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对夏晴好，“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会规规矩矩的活，不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夏晴笑了，心上紧绷的弦松了，所有的疲惫一股子的涌上来，身子稍微倾斜出角度来都能马上睡着…… 下班以后，邢大伟开车跟在高奕川后面，见高奕川的车驶入昆仑饭店的停车场，邢大伟也跟着开进去。 高奕川走进饭店，一眼就认出了董小姐，样子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高奕川走过去直接坐到董小姐面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实在是太堵。” 董小姐看到高奕川，露出惊喜的眼神，“高奕川？” “听说你是做服装设计的？为什么不继承祖业？” 邢大伟忐忑的走进饭店，做好了看到高奕川和李棠约会的心理准备，心跳加速，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的手心冒着冷汗，连走路都开始绵软无力。邢大伟小心翼翼的看到高奕川和董小姐正聊的起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高总又换女人了？怎么会这样？这么长时间，难道都是他误会了他们？还是高总根本就同时拥有很多女人，李棠只是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董小姐对高奕川十分欣赏，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深深的吸引力，“你对我满意吗？” “什么？” “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你很漂亮。”但这些都是胭脂水粉，金钱堆砌使然，还不如不施粉黛的普通女学生，高奕川这样认为。 “我很喜欢你。” 听到这里，高奕川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你知道，我离过婚，还有一个儿子。你不介意吗？” “我当然也希望找一个没有孩子的，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这个人，如果这个人是你要的，就算有孩子，那也只好爱屋及乌了。” “你很坦诚。”高奕川以为他喜欢的是李棠的率直，可看到眼前这个董小姐才发现原来不是，这个董小姐的率直，着实让他觉得俗不可耐。 “我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遮掩，因为我从来不看人脸色。” “所以你三十多了还不愿意结婚？” “什么意思？” “你如果不结婚，在家有父母宠着你，在外别人让着你，但要是结婚的话，媳妇多少总是要看公婆的脸色吧？” “结了婚以后公婆就是父母，怎么能谈得上看脸色？” “果然是没结过婚的人不知结婚的苦，我前妻跟我离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跟我家人相处不来。” 董小姐尴尬的笑了笑，气高奕川拿自己和一个出身贫贱的人比较，“为什么你要拿我和你的前妻比呢？” 高奕川假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对我……” “我对你是很喜欢，只是我不是你前妻，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比较的！” 高奕川笑了笑。 邢大伟回到停车场，打电话给李棠，“我这两天你怎么都不接电话？你在哪？” “学校图书馆，我最近比较忙！有事吗？” “噢！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高总出来约会，我在一旁没什么事无聊的！” “你怎么总是把高总的事情告诉我？”李棠心里清楚，邢大伟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她这样一味的回避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拖到不能再拖，那就干脆把话说明白，这件事说到底邢大伟总归是会受到伤害，本以为拖得越久，邢大伟受到的伤害会越小，看来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了。与其被撞破，还是不如她先坦白的好，至少这也算是一种尊重吧……“大伟，后天我们约个时间，我想我们应该聊一聊。” 邢大伟嗅到了一种气味，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气味，“好！我等你！”如果，李棠真的承认和高奕川在一起，他该怎么办？他该把高奕川换女人如换衣服的真相告诉她让她清醒过来？或者李棠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只是和高奕川在做交易？她为什么要走上歧途？他该怎么做才能把李棠拉回来让她回心转意？邢大伟的心里此时仍然留有幻想…… 李棠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想后天该怎么和邢大伟说，他会觉得她爱慕虚荣拜金没有底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免于伤害？邢大伟究竟知道多少关于她和高奕川的关系？他说高奕川在和女人约会，这会是真的吗？ 李棠立刻给高奕川打电话，“你下班了没有？” “下了！” “你回家了？” “没有！出来见个客人！想我了？” “就是想问问你干什么呢！还以为你周五的晚上也加班加点呢！差点想给你送夜宵去了！”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这么关心我晚上在干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冲你这么关心我，我一个小时之内就去学校接你。” “接我干什么去啊？” “想吃什么？或者想看电影吗？还是看演出？你现在好好想想，我们一个小时之后该干什么。” 李棠的怀疑被打消了，如果高奕川真的是去约会，怎么会这么痛快的说马上赶过来？邢大伟为什么要撒谎？是为了让她怀疑高奕川还是为了让她生气？还是单纯的试探？ 高奕川挂了李棠的电弧，满脸笑意的回到座位上。 董小姐问：“什么人给你打电话这么开心啊？不会是女朋友吧？” 高奕川摸了摸额头，“我们也直接一点吧！” “什么意思？” 高奕川起身，“跟我走！”高奕川带着董小姐上了车。 邢大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跟着高总，也许高总会送走这个女人然后去见李棠……可是跟了一会儿，发现高奕川直接把车开到酒店门口，邢大伟又灰心又庆幸，果然又是高总的老套路，邢大伟自觉没趣，连车都没停就直接调头开走了。 董小姐下了车，仰头看着酒店，“为什么带我来这？” “你不是很喜欢直接吗？我也想用很直接的方式。” 董小姐有些惊讶，但没有生气。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我没有理由拒绝你。”董小姐凑上前去想亲吻高奕川，高奕川一转头自然的躲开了，他忽然拿起手机，假装有人来电话，“喂？……什么？怎么回事？……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高奕川急迫的看着董小姐，“对不起！突然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什么急事儿啊？”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上车吧！” 董小姐觉得扫兴，可是又没办法，“噢！那你快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这样可以吗？” 董小姐见高奕川连客气一下都没有，顿时心里开始窝火，板着脸说了一句，“没关系的！” “那对不起了！”高奕川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董小姐气的跺脚，又只能哑巴吃黄连。 高奕川直奔学校，在说好的一个小时之内接李棠上了车，她凑过去吻了一下李棠，“今天身体怎么样？” 李棠咯咯的笑，“我又不是老太太，还身体怎么样！我全都好了！” “你一天没看见我了还这么高兴？我都想你想的不好了。”高奕川看李棠的脸上了淡妆，散发着惊艳的光芒，“你今天化妆了？” “我以前也化啊！” “跟你以前化的不一样！今天特别好看！” “难道不是我越长越好看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越来越好看！” 李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刚才去见谁呀？不会是女人吧？”李棠半开玩笑半试探的看着高奕川。 “我发现你开始进步了！” 李棠心里一颤，“什么意思？你真的去见女人了？”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开始关心我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了？” “那你有还是没有？” “当然没有！” 李棠又咯咯的笑，“好吧！我信你！”李棠看的到他眼里的爱情和真诚，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想好去哪儿了吗？” “去看话剧吧！我看大剧院有话剧表演。”李棠惬意的看着窗外，路灯忽然亮起来，像星星一样好看。 “怎么突然想看话剧了？” “下个月全校有话剧比赛，老师推荐我参加，我答应了！” “你现在的活动可真多！那演什么呢？谁来定？” “我打算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行！”高奕川斩钉截铁，眼里充满了嫉妒，“我又不能去跟你演男主角，我可不想你跟别的男生演这种戏！” 李棠笑的更来劲了，“我开玩笑的！看你急什么！演什么要等系里决定！” 高奕川哼了一声，“看你好看就让你去演！反正罗密欧是绝对不行！” 李棠捂着肚子大笑，高奕川却久久不能从醋坛子里自拔，李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的画面……好像连想像一下都觉得快要发疯…… 吃了醋之后，高奕川又开始委屈，“你为什么从来都对我没有要求？” “什么要求？” “比如说，你嫌我陪你太少，或者嫌我对你不好，或者……” 李棠收住笑容看着窗外，他对她的好，她已经很知足，她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些对高奕川垂涎欲滴的女人能统统消失，死的越远越好…… 看话剧、吃夜宵、买甜品，李棠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样的夜晚。高奕川执意把车开进学校把李棠送到宿舍楼下，李棠下了车走到宿舍门口，一回头，看到高奕川站在车门前注视着她，这一刻，他们眼神交错，连吹来的风都带着电波。 李棠跑到高奕川面前打开车门让高奕川坐上去，“路上开车要小心，到家了，发个信息给我！” 高奕川眷恋的看着李棠，“我以为你跑过来，是想跟我走呢！” “我看着你走，我再上楼。”李棠关上车门。高奕川开动了车子，缓缓的看着后视镜里的李棠在目送自己，直到拐了弯，看不到李棠了，才加速离开。 李棠刚走进宿舍楼就收到高奕川的短信，‘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李棠回复，‘我也想你。专心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家再回复我。’李棠把点心盒子放到桌子上，“姐妹们！吃夜宵啦！” 宿舍的几个人都高兴坏了，看着造型精美的甜品，都不忍心下手，“你又去约会了？你要羡慕死我们吗？”“天哪！这么好看的东西真的是可以吃的吗？一定很贵吧？”“自从李棠来了咱们宿舍，这福利就一直没断过！我们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摊上李棠这么好的室友！”“李棠你也一起吃嘛！”…… “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李棠已经被一声声赞美搞的晕头转向了，这也是一种享受。 高奕川回到家边换鞋边给李棠发信息，‘我到家了，现在要洗澡。’ 高奕敏从楼上下来，“你怎么才回来？干什么去了？你有什么急事把董小姐给晾在那了？给人家都惹不高兴了！” 高奕川做出疲惫的表情，“姐！你有这个精力的话就给自己找个对象吧，行吗？这个女的，我半个眼睛都看不上。” “你什么意思？怎么就看不上了？人家哪不好？” 高奕川有些无奈，“她是黄花大闺女吗？” 高奕敏震惊的看着高奕川，“什么？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还有儿子呢！还挑什么黄花大闺女？你脑子没事儿吧你？” “没办法啊，我就喜欢黄花大闺女！” “现在这世道上哪给你找黄花大闺女，只要结了婚能一心一意对你，不就行了嘛！” 高奕川正要往楼上走，忽然停下脚步，“我这么跟你说吧！晚上我直接带她去酒店开房了。” 高奕敏又被惊吓了，“什么？你们俩开房了？” 高奕川嘘了一下，“小点儿声！爸妈都睡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高奕敏掐着腰，“你你你说！” “先别激动！来来来！坐下说。”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我今天啊，跟她开门见山，我说咱俩开房去，她连装都没装一下，直接就答应了。” 高奕敏瞪着眼睛，“你胡扯！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我把车都开到酒店门口了，她还猴急的下车就想往酒店里走。”高奕川说着话自己都笑了，“我一看这架势，我只好说有急事儿赶紧跑了。” 高奕敏一脸迷惑，“你真和她去开房了？你一看她这么开放你就吓着了？要是她装的矜持一点儿你就真和她上床了？是这个意思吗？” 高奕川越说越觉得有意思，笑的合不拢嘴，“哎呀！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她认真了，真想和我开房！” “噢！是她想和你上床，但是你不想？” 高奕川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对！” “胡说八道！你你你！你就是不喜欢她，故意编瞎话骗我！” “不信的话你去问她！” “熊孩子！这事儿我怎么能问呢！” “那你想啊！如果我是骗你的，那我为什么骗你？肯定是因为我不喜欢她，要是这样的话你硬把她塞给我也没有用！如果我没骗你，这么开放的弟媳妇你接受的了吗？你接受不了！所以啊！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以后别再提了！” “不是！你！你这……” “你别你你你的了！我还想劝你赶快找个婆家呢！趁你还没跨进五十之前生个孩子！” 高奕敏哼哼的，“我一个人生活惬意的不得了，找个男人回来给自己罪受啊！” “这个观点我赞同，所以说，两个人的结合要以爱情为基础，有了爱情，受苦你都觉得是幸福的，就没有受罪这一说了。” “爱情？哼！这辈子没有那玩意儿也无所谓！等你结了婚，再生个孩子，我就打算让你把进奕过继给我，反正这些年都是我把他带大的！到时候也免得进奕受后妈的气！” “说什么呢！谁会给进奕气受啊？” “我跟你说，不管你找谁，不管你找的新媳妇心地有多善良，不是亲生的就注定会受气。” 高奕川看着高奕敏，愣了一下，“这事儿以后再说，但不管怎么样，不管过继不过继，以后进奕都得给你养老送终。” 高奕敏高兴的笑了，“算你有良心。” “姐！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进奕，虽然……” 高奕敏忽然站起来，“得！你可千万别跟我煽情，我受不了！睡觉去了！晚安！”高奕敏轻轻的走进进奕的房间，给进奕重新盖好被子，她蹲到床边，看着进奕长长的眼睫毛，幸福的笑了。 李棠躺在床上看书，高奕川发来短信，‘刚才和我姐聊天，所以回短信回的晚了！’李棠回复，‘还以为你累的睡着了呢！早点睡吧！’ ‘我能跟你聊通宵你信不信？’ ‘信。可是你要注意身体，你这身子还要用六十年呢！’ ‘你想让我活到一百岁？’ ‘我计划活到八十岁，所以你至少要活一百岁。’ ‘跟你在一起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一把年纪了，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岁一样，这是你带给我的美好，这些年从没有过的，年轻的感觉。’ ‘谢谢你如此爱我，我也爱你。’李棠发出这条信息之后脸红心跳。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很久没有这么感动了。’ ‘你不会感动哭了吧？’ ‘哭了！’ ‘骗人！’ …… 珠花打完饭端着餐盘坐到刘亮对面，“真是糟心，周六还要上班。” “知足吧！流水线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产，礼拜天也要上班呢！上午客人接待的怎么样？没丢人吧？” “还说呢！我这一上午紧张的，口干舌燥手心出汗，幸亏昨天背了一晚上的产品介绍，虽然表现的有些紧张，但是，总体还好，总经理还夸我了呢！唉！要是表现的再好一些就好了！” “总经理都夸你了？那就不错了！下次继续努力！” 珠花叹气，“我真是觉得我干不了这样的活儿！就给几个客人介绍产品都紧张的半死！要是让我上台演出我肯定会直接晕过去！”珠花连连叹气，“明天那个针灸我不想去了，都扎了快一个月了，除了疼就是疼！”珠花吃了一口白菜，忽然皱了一下眉头。 “针灸要坚持！哪有扎两天就立竿见影的！大夫不是说了吗，至少要坚持一个月才行！” “这白菜放了辣椒吗？”珠花用筷子拨了拨白菜，看到里面藏着的川椒段，珠花顿时热泪盈眶。 刘亮心里一急，“怎么了？” “我觉得我这个舌头好像有点辣……” 刘亮一惊，“真的吗？只有辣吗？” 珠花又尝了一口白菜，“就是有一点点辣的感觉，别的味道还是尝不出来！” “真的有效果了？”刘亮喜出望外，“那个中医真是神了！这回你不会不想去针灸了吧？”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我错觉？”珠花挑了两个红辣椒段放在嘴里嚼，又觉得舌头一阵辣辣的感觉，“是真的！真的有感觉了！” “把饭都吃了！多吃一点！”刘亮把自己盘子里的鱼夹给珠花，“我跟你说个事儿！王大树想跟我借一千块钱有急用，你什么时候方便去给他转一千块钱吧！” 珠花欣喜的表情忽然冷下来，“王大树？你老家那个同学？他不是连工作都没有吗！借了钱怎么还？” “先给他救急，等他什么时候有就还我们了！” “你脑子进水了？他这是借钱吗？这是要钱！我凭什么给他！” “他是我哥们儿，有困难该帮就帮一把呗！” “我们有困难谁帮我们了？我们什么条件啊，还帮别人？你自己管好了吗？” “我们不是有积蓄吗？” “那点儿积蓄你就以为你自己有钱了？” 刘亮叹着气，“就算他不还，这钱我也借他！” “我不借！” 刘亮依旧心平气和，“你说不借不好使。” 珠花顿时火气上升，味觉回归的喜悦抵不过一千块钱即将打水漂的难受，“你什么意思？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屁，什么阿猫阿狗都比我重要，我说话不好使，他说话就好使。我就不借，我看你能怎么样！”珠花饭才吃了一半儿就起身走了，直到晚上下班回家，珠花浑身上下都带着冷战的气氛。 珠花切菜准备晚饭，手边放了一大袋子青椒。珠花洗了一个青椒直接就咬下去，一边辣的皱起眉头，一边又乐的合不上嘴。 刘亮回到家开口就问：“钱给王大树寄了吗？” “你别再跟我提这事儿了！我不借。” “把我工资卡给我。” 珠花把手上的菜刀一扔，“你跟我来硬的是吗？抢劫啊？” “我用一下我的工资卡，寄完钱就还给你。” “我不给。” 刘亮去翻珠花的包，珠花上前阻止，两个人撕扯起来。刘亮最终抢过钱包抽出了自己的工资卡。 珠花翻脸大骂，“王大树他是谁啊！我凭什么给他钱！” 刘亮一直保持着很低的音量，“他是我兄弟。” “狗屁兄弟！骗钱的狗兄弟！” “你把嘴放干净一点儿！你尊重我的朋友就是尊重我，你骂他的时候跟骂我是一样的！” “哼！他骗钱行！我嘴不干净就不行！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屁？但凡有第三个人出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所有男的都是你兄弟，女的都是你姐妹！就我狗屁不是！”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你叫我怎么讲？工资卡给我保管的时候说让我管钱，结果呢，我他吗就是一个保管员，根本没权利干预你用钱，你假惺惺的给我工资卡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虚伪恶心！” “我们两个不存在谁有权，如果你说的对，我自然听你的，如果你说的不对我不能由着你来吧！凡事我们都是一起商量！” “商量个屁！我就是说话不好使嘛！随便你！你继续这样吧！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从此以后，咱俩没有一条心这一说，别到了哪一天，你埋怨我说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 “有病！不可理喻。”刘亮走出家门。 珠花大声尖叫…… 自此以后的几天里，珠花都视刘亮为空气。 刘亮回到家，珠花连头都不抬一下，视而不见的躺到床上看小说。 刘亮笑了笑，“我发现你现在又学会新本事了？冷战！” 珠花听而不闻。 “你知道你几天没和我说话了吗？至于吗？就算你生气，这都好几天了也该消气儿了吧？” 珠花很不耐烦的侧个身背对着刘亮。刘亮有些恼火，自己盛饭来吃，直到吃完饭，珠花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连动都不动。 刘亮把筷子一摔，“我说你有完没完！我上一天班累的要死，回来还要热脸贴你冷屁股！” 珠花把小说往床上一扔，坐了起来，“谁没上一天班累的要死？我一天到晚就玩儿了是吗？” “不是？你至于为了一千块钱这样吗？一千块钱就值得你生气好几天跟我闹好几天？” “是谁为了一千块钱先和我闹的？” “我是好说好商量的跟你说这一千块钱的事儿的！” “我说不过你，我不说话行不行！就像我管不了你的工资卡一样，我的嘴你也管不着！” “我看我有必要再给你上一课！告诉你什么叫友情！什么叫雪中送炭！”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别明事理啊？你觉得你认为的什么都对？你快醒醒吧你！你那么厉害什么都明白，怎么不去当总理啊！你比诸葛亮还聪明！在车间管机器真是太委屈你了！真逗！”珠花拿起被子往身上一盖又躺下来。 “你不用这么说我！你凭良心说，我说错过什么吗？” 珠花又蹭的一下坐起来，“我发现你给人洗脑的本事不赖啊！回回中你招，不代表我永远都受你摆布！” 珠花躺回床上，刘亮硬拉珠花起来，“你给我起来！咱俩谁说的对就听谁的，不存在谁摆布谁！” “是啊！回回都是你说的对！你这拐着弯儿的手段高的很呢！”珠花忽然眼睛一瞪，“你这钱是寄给王大树的吗？” “什么意思？” “寄钱的存根呢？给我看看！” “你有完没完！” “是不是给哪个小姑娘了然后骗我说是给王大树的？” 刘亮一阵莫名其妙，“你心里变态啊？你就是太闲了！明天我就带你去报夜大，你觉得会计专业怎么样？到时候再考个执业证，以后你到哪都能靠本事吃饭！” “吃什么饭？你不该养我吗？还要反过来我养你啊？” “我不是让你养我！我是让你自己学点本事，有正经事做！人活着哪有保证说你一辈子都能靠别人！万一别人都倒了，你就不活了？” 珠花大吼，“说到底，你就是没有志气！你要是有钱有本事，还用我出来辛苦赚钱！怎么？我就不配过有钱人的生活，就不配当全职主妇每天吃喝玩乐是吗？” “我发现跟你讲道理怎么就这么费劲！我告诉你！这个夜大你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省得你一回家就胡说八道又是抱怨又是给我添堵！” “你怎么不去啊？说到底你就是不想看见我？那你怎么不干脆走啊？你怎么不走啊？” 刘亮瞪着珠花，“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珠花怔了一下，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你要是不去报这个夜大，不拿个文凭，咱们就一拍两散！我不想跟一个不思上进的人共度一生，我说到做到。”刘亮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算不算数，但他知道只有这样的威胁对珠花才是有效的，他是真的为她好，所以他理直气壮，无愧于心。 夜色渐浓，红谷大厦办公区的人陆陆续续的下班了，李棠回头一看，整个办公区就剩自己一个人，于是起身伸了伸懒腰，朝高奕川的办公室走过去。办公室里没有人，桌上的手机短信声引起李棠的注意，屏幕上显示发件人是董小姐，‘上次见面太匆忙了，今晚有时间的话……’ 李棠肝火上升，高奕川的身边真是女人不绝，高奕川回到办公室看见李棠，“你在这啊？我还去办公区找你了呢！” “我看办公室没人，还纳闷儿你去哪儿了！” “你好像是第一次进我办公室吧？” “嗯。” 高奕川低下头看着李棠的眼睛，“怎么了？心情不好？” 李棠压着怒火，低声说：“我觉得……打印机那么用太浪费了，有些人拿打印机打一些没用的东西！办公设备归总务管，总务的刘长生你应该多敲打一下！还有那个采购的张建，刚才我看利润统计，有些供应商的更换不知道你知情吗？上个月的成本同比提高了百分之零点二……” 高奕川一脸开心，“我觉得自从你晕倒了之后，这个这个医院给你的治疗真的是非常棒！” 李棠瞧着高奕川，“什么？” “你有主人翁的意识了！我好像又多了一个左膀右臂的感觉！” 李棠瞪了一眼高奕川，想离开办公室透透气。 “干什么去啊？” “我去洗手间。” “我更衣室里面有洗手间！别去公用的了！” 李棠长呼一口气，隐约带着腔调，“后面还有洗手间呢？老板的办公室就是不一样！”李棠走进更衣室的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忽然皱了皱眉头，扯了几张纸巾叠在一起，想了想，又把纸巾放了回去。 高奕川倚在办公桌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喝着咖啡。李棠走到高奕川身边，拿过高奕川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李棠刚放下杯子，高奕川就顺势吻了过来，咖啡的香气在他们唇齿之间弥散…… 邢大伟出了电梯，朝高奕川的办公室走过来。 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丝缝隙，不用推开就看得见他们的缠绵悱恻…… 之前邢大伟抱着的种种幻想、种种假设，都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人太天真，很多时候是因为还没经历这种一瞬间的万箭穿心。 邢大伟全身僵直，不能呼吸，天翻地覆。他机械的转身离开，精神恍惚的走出大厦，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电动车撞倒在地…… 李棠半推半就，在高奕川的耳边喘息，“门没关紧。”高奕川抱起李棠走进更衣室…… 高奕川看着沙发上的点滴血迹，震惊的张着嘴巴发愣。李棠整理好衣服要离开办公室，高奕川一把将李棠抱进怀里，李棠挣脱，高奕川就抱的更紧。 李棠哭了，沉浸在自己假装的委屈里。 高奕川紧紧的抱着李棠，“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绝对不会！等你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 李棠哭的更加肆无忌惮。 邢大伟处理完伤口之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医院，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一对对情侣和他擦肩而过，他回头看着他们，好像看到自己和李棠相拥走在街上。邢大伟不恨李棠，一点都不恨，可他生平第一次红了眼眶…… 第二天，人事科就贴出了李棠升做实习市场部总监助理的通告。李棠到人事科办手续，牛芳芝把员工卡交给李棠，“这是你的员工卡。” “辛苦你了！”李棠故意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让牛芳芝也体验一下这种令人讨厌的气质，然后扬长而去。 员工在议论，“你看李棠这架势，肯定是有背景，听她说话的语气，还辛苦你了，领导才这么说话！” 牛芳芝一百个不服气，低声念着，“一个乡下人还什么背景！她真算是新鲜很长时间的了！但我还不信这个邪！” …… 夏晴扶着林筱筠出院，在打车往回家走的路上，窗外路边挂着的诺大横幅吸引了夏晴的视线，‘2011年新起之秀歌手海选正式启动’，夏晴看着横幅，直到横幅后退到再也看不见…… 工厂里，珠花拿着文件从车间主任办公室出来，路过生产线的时候看到刘亮正和一个女员工说笑，珠花顿时火冒三丈，故意绕道从刘亮身边经过瞪了他一眼，嘴上骂骂咧咧，“狗改不了吃屎！” 刘亮跟着珠花走出车间，“等下了班咱们去吃个面！然后我送你去学校上课！” “狗改不了吃屎！不用你献殷勤！我自己能去！你省下时间跟人打情骂俏吧！” “又开始了！”看着珠花愤愤的背影，长长的叹息…… 邢大伟裸着上身在工地上搬砖，弄的满脸满身的泥土。 高奕川打来电话，邢大伟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接起来，“高总……对不起！我家里临时出了变故，没来得及跟您当面告别，车钥匙和公寓的门禁卡我快递给了人事科……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可能暂时不会回去了！……谢谢高总！” 工友们开始休息准备吃晚饭，邢大伟继续不停的搬砖，大汗淋漓。工友们喊邢大伟来休息，邢大伟只是拒绝。 工友们议论纷纷，“他是不是脑子坏了！让休息的时候不休息，想把自己累死？” “管他呢！咱管好自己就行了！” …… 四年以后 四年后。 海诗从菲蓝造型辞职，在市郊较便宜的地段租了一个小店面决定自立门户，海诗理发店的招牌又重新挂起来了。店面已经简单的装修过，送货师傅安装好桌椅镜子，“老板！差不多完事儿了！你看一下还有哪不满意的！” 海诗放下手上的东西试了一下，镜子装的很牢靠，“行！挺好的！辛苦你了师傅！”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 海诗把师傅们送出门，又迎来了邢大伟。邢大伟四处看了看，“装的还挺快啊！光哥叫咱们一起去喝点儿！”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差一顿饭的工夫吗？又不是明天开业。” “我就一个人干活，还不得马不停蹄的么！” “店再小也不能一个人干吧！你招个人嘛！” “你没看见我在外面贴了招人广告吗？来了几个人问了，居然还有五十多岁的大娘来应聘的！你说我找个那么大岁数的人，说也说不得，使唤也使唤不得可怎么办？反正啊！找个合适的人太难！不是我嫌她就是她嫌我。” “嫌你什么？” “嫌工资低呗！” “走吧！光哥说了，必须带你去！”邢大伟拿起海诗的包就要走，海诗只好拿钥匙锁上门。邢大伟开着一辆二手车，载着海诗直奔约定好的烧烤店。 四年前邢大伟在工地上搬了两个月的砖，累的瘫倒三天起不来床，自认为可以放下李棠之后转而给一家大型服装公司的老板开了三年的车。每天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就是多看多学习厂里的经营方式和生产运作，和许多老板混到脸熟。去年辞职以后通过刘晓光的介绍低价租到一处厂房和设备，又从高奕川手中拿到第一笔大额订单，从而开启了创业之路。这一年来邢大伟比起其他创业的人来说可谓顺风顺水，凭着先创口碑的想法放弃高额利润，以高品质低价格的路线在这个行业的底端赢得了一席之地，钱虽没有赚到太多，却已经得到了多家客户的认可。 刘晓光和王梓明在烧烤店门口坐着聊天，见海诗和邢大伟下车，刘晓光就开始调侃，“我说大伟！你都当老板了，能不能换个好车啊！” “我这车不好吗？已经修了两次了！”几个人哈哈大笑。 刘晓光把菜单给海诗，“点菜！几天没看见你，好像又瘦了？” 海诗叹气，“最近累的！你们知道我不挑食！我去洗个手！” 邢大伟叫来服务员点了菜，“光哥最近气色不错！生意蒸蒸日上。” “趁着现在势头好。” “光哥你财大气粗，就请我们吃烧烤？” 海诗回到饭桌前，“光哥是不忘本，从来都没忘自己的出身，一顿烧烤就是最好的人间美味。” 刘晓光笑意盈盈的看着海诗，“只有海诗最懂我！” 邢大伟撇着嘴，“哎哎哎！不带这样的！” “真的！我小时候家里穷，哎哟，就馋这烤串，吃上一顿那都是过年啊！现在有条件了，那些山珍海味，还是不如这烤串儿好吃。”刘晓光看着海诗，“海诗你的店是下礼拜开业？装修完了吗？” “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就完事儿了！” “开业那天哥哥们全去给你捧场。” “就怕我那个小店太小，让你们各位老板屈尊了。” 王梓明憨笑，“他俩现在是大老板，我那个也是小店，咱俩是一个水平的！” 海诗被逗笑了，“你真能谦虚！你那好歹是一个广告公司啊！” 刘晓光举杯，“咱们都是同乡，又都是白手起家的创业派，认识也有四五年了，为了这些，咱们干一杯。” 四个人举杯碰饮。邢大伟给刘晓光倒酒，“光哥是我的指路明灯，要不是光哥相助，我现在可能还给人当司机或者干苦力呢！” “你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这是你成功的关键。” “我离成功还远着呢！过去一年干服装加工的项目，虽说赚了点钱，但是发展空间太有限，我是打算以后往设计的方向走，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刘晓光跟邢大伟碰了一杯，“这个想法太好了！果然没看错你！” 邢大伟又给王梓明倒酒，“我还得再特别感谢梓明，要不是当年你把我介绍给高奕川当司机，我这厂子也办不起来。” 王梓明是个有话直说不会拐弯的人，“我可不敢当，你忘了当年你喝多了之后埋怨我说你不该认识高奕川，害的你女朋友被人抢了！” 海诗的脸色一沉。 刘晓光说：“跟这个没关系，就算没有当年的那些事儿，这女人该跑的还是会跑。” 邢大伟拍腿，“光哥你说的对！这事儿我已经放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去年办厂的时候我也不能去找高奕川帮忙！他那个人还不错，念着我给他开过大半年车的份儿上，把他们红谷的员工工服都交给我做了，夏冬两季的工服，两万套啊！那是我的第一桶金。” “你能去找高奕川，说明你心里是真的放下了！” 邢大伟说的起兴，“我签下红谷的订单之后再去找那些打过照面的老总，人家一看红谷的工服都交给我做了，而且我的价格比别家要低，用料又好，人家当然愿意交给我做啊！我不过就是少赚一些钱，多赚客户呗！就这么干起来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恩人！来！我敬你们一杯！你们永远都是我亲兄弟！”邢大伟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坚实的胸肌，被海诗不小心看到，海诗脸红了一阵，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慌乱，她故意凶咧咧的问邢大伟，“我也是你兄弟？” “当然了！” 海诗笑着和大家干杯。 刘晓光问邢大伟，“最近怎么没见你女朋友跟着你？” 邢大伟反问，“你说哪个？” 海诗差点呛着。 邢大伟捋了一下头绪，“噢！你说那个啊！分手了！现在我正追一个大学生呢！” 海诗的脸色又阴沉了一下。 王梓明又一针见血，“大学生？你不会是心里有阴影了吧？” “去你的！我现在追的这个是服装学院的大四学生，我不是要为以后的事业做准备吗？” “你倒是会算啊！设计加生产你们两个包下来就不用请人啦？” “对对对！自己家人好办事啊！”邢大伟变的比从前贫嘴，少了从前的尖锐。 “什么时候带来见一见？” “她还没正式答应我呢！只要她点头，下次我肯定带来！” 海诗不断地吃菜，掩饰着坏情绪；刘晓光偷偷看了一眼海诗。 ****** 四年过去了，珠花依旧在公司前台工作，对公司业务和产品都了如指掌；面对陌生人也不像从前那么胆怯；她完成了夜大的功课拿到本科毕业证书，托了学习的福，说话也变的有条不紊，语气多了一份自信；这些都让珠花的生活变的平顺许多。 珠花在前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出办公楼的时候看到刘亮等在门口，“你今天不是应该加班吗？” “我请假了，我姐来了。” 珠花一惊，“你姐？” “跟她约好晚上七点在饭店吃饭的。” “七点？现在都快五点半了！” “现在直接去时间正好！” 珠花横眉竖眼，“你有病吧？” “怎么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回家！”珠□□直往班车的方向走。 刘亮跟上来拽住珠花，“你干嘛？我姐大老远的从四川来北京，还特意说想见见你，你怎么回事儿啊？” 珠花甩开刘亮，“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儿呢？你事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问没问过我想不想见她？你凭什么一上来就叫我去啊？” “她也是今天到了之后才给我打电话的！就算是我没提前告诉你，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就跟我去吃个饭不就行了？难道你不愿意见她？” 珠花转身继续走，“我为什么愿意见她？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咱们俩又没结婚！” “你这样说话就过分了吧！” “我过分？你逼着我干这干那的还叫我过分？我上了一天班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回家休息行不行啊？” “姚珠花！咱俩在一起快五年了，你拿我当你什么人啊？” 珠花站住脚瞪着刘亮，“你什么意思？” 刘亮有些生气，“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吧？以前我的朋友你不想见也就算了，现在来的是我亲姐，你不把我姐当姐来看是吗？” 珠花知道她总是拗不过刘亮的，只能在眼神里越瞪越凶。 珠花和刘亮并排坐着，姐姐很是热情，“珠花真的很漂亮啊！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珠花笑了笑，眼前这个姐姐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好像四十岁，却看得出姐姐是故意打扮过的，脸上的腮红看起来笨笨的。桌上摆了三个菜，一个红烧排骨，一个炒青菜，一个凉拌土豆丝。珠花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碗里，低头吃饭。 姐姐给刘亮夹排骨，“你看看你瘦的，每天都按时吃饭吗？” 刘亮笑开了花，“我还能不吃饭啊！” “吃饭还这么瘦！每天都吃什么呀？” “就那些呗，早上随便吃点儿，中午在食堂吃，晚上要是下班晚就在工厂食堂吃，下班早的话就在外面吃或者回家做饭吃。” 姐姐继续给刘亮夹排骨。“早上怎么还随便吃呢？早上最不能随便了你不知道吗？” 珠花低头吃饭，心里一阵一阵的别扭，听着好像是在说她没照顾好刘亮。 “早上起来没食欲，随便吃点就行了！爸妈怎么样啊？” “他们都还好，就是惦记你。” “惦记我干嘛，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就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家里聚会的时候就缺你，你说爸妈怎么能不惦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刘亮看了看珠花，姐姐也看了看珠花。 珠花一直埋头吃饭，她想夹一块排骨，发现盘子里的排骨就剩最后一块了，珠花只好夹青菜接着吃。 刘亮说：“再点两个菜！” 姐姐拒绝，“不用了！吃的差不多了！”姐姐看着珠花，“珠花你还想吃什么吗？” “不用了！我都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下洗手间。”珠花到洗手池边洗手，一脸生气的照着镜子，回头去把马桶盖放下，坐在马桶上开始看手机。 十分钟过去了，刘亮打电话过来，“你还在洗手间？” “噢！我……我肚子疼。” “吃坏肚子了？” “没事儿！我现在就回去！” 三个人走出饭店。姐姐显得不是很高兴，“你们回家休息吧！我走了！” 珠花客气了一下，“姐！我们送你回你朋友那！” “不用了！你们上班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吧！” 珠花心想着终于说再见了，“姐！你路上小心！” “好！见到你很高兴啊！咱们下次再见！” 刘亮看了珠花一眼，“珠花你自己先回去，我送我姐去她朋友那！” 姐姐直摆手，“不用不用！你和珠花回家吧！” 刘亮硬拉着姐姐上了出租车。 珠花一个人回到家以后就躺在床上看小说，直到很晚都不见刘亮回来。珠花刚想打电话，刘亮就推门而入，一脸不高兴的指着珠花，眼睛里带着几分醉意，“你起来！” 珠花一看情势不妙，想假装睡觉，却被刘亮大吼一声，“你给我起来听见了吗！” 珠花生气的坐起来，“你有病啊！喊什么喊！周围邻居不睡觉啊？” “你什么意思？就一顿饭的工夫，你对我姐热情一点不行吗？很难吗？” 珠花嗤笑，“热情这东西是相互的，哪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道理？” “我姐对你不热情吗？” “你是不是就看见你姐对我笑了？对我笑就是热情啊？她请客吃饭就点三个菜，一荤两素，还生怕我把排骨都吃完了，一个劲儿的把排骨往你碗里夹，什么意思啊？我跟你说，那一顿饭下来，排骨我就吃了两块儿！还都是我自己夹的，要是我自己不夹我连一块都吃不上！” “什……什……什么？”刘亮忽然气的想笑。 “我说！我夹了两块儿排骨吃，吃完了想夹第三块的时候，盘子的里的排骨就剩最后一块儿了！当时你碗里有五块儿排骨！什么意思啊？就怕我一个人把排骨都吃完了！第一次见面，扣扣搜搜的！就点三个菜，还把排骨全都挑给你，我第一回见这种人！” 刘亮的脸色一沉，“我姐哪种人？就因为几块排骨你就拉个脸？你要是想吃排骨我明天就带你去吃个够！” 珠花气的眼冒绿光，吼了一句，“我是因为吃不上排骨才这样吗？你脑子让驴踢了？”珠花越想越气，“我不知道你们男人都这么没心没肺，还是只有你没心没肺？你干嘛跟你姐说你早上随便吃点儿？她为什么还要强调你不应该随便吃呢？什么意思？不随便吃要怎么吃？早上起来做饭吃？谁起来做？她这不明摆着说我早上不给你做饭吗？我也是天天上班的人，我早上的觉也不够睡，谁给你早上起来做饭！你们家是豪门啊？你问你姐，想让我早上伺候你吃饭，问她给我豪门的待遇吗？我穿金戴银吗？一个月给我多少食材费和生活费？” 刘亮被珠花的说辞震惊了，“你怎么就能听出来这么多意思来？不就是随便说说吗？聊天而已！你这样分析每句话未免太恐怖了吧？我姐她没有说让你早上起来给我做饭！也许她的意思也可能是让我早上起来给你做饭呢？” 珠花气的掐着腰直翻白眼，“得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她就会直说让你早起做饭！她没那样说，就是在指责我没给你做早饭！” 刘亮双手捂脸，“我的姑奶奶！” “你别不承认！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以后要是我真嫁到你家还不一定怎么对待我呢！” “你这心理阴暗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所以呢？所以你就全程头也不抬，看都不看她几眼，还跑到厕所里躲着她，你知道她多难受吗？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你呢！” “她跟你说什么了？跟你嚼我舌根子了？” “你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把一个大老远来到北京的人冷落一通，你心里好受了吗？要是我也这样对待你姐姐你会有什么感想？凡事换位思考一下可以吗？” “我没有姐！换位思考不了！” “就算是你的朋友，比如说你最好的朋友，黄海诗，要是我们三个吃饭，我也像你一样一句话不说埋头吃饭，上厕所一去就半个小时，你怎么想？” 提起海诗，珠花倒有了三分底气，“如果是海诗，她绝不会像你姐那样只点三个菜，更不会把排骨全夹到我的碗里，更不会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来折磨你！我最讨厌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而你姐今天恰恰就给了我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我没有义务去承受！” 刘亮义正言辞，“我想，如果换做是黄海诗碰到了这样的事，就算我姐姐真的说了些做了些她不喜欢的事，她也不会像你这样表现的这么没有素质！她会全程微笑着，然后对这一切都一笑而过，不会放在心上！像你这样气量狭窄，一点点小事儿都不能宽容的人，我真是没见过！咱们在一起快五年了，你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珠花气的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你觉得你有长进吗？五年前我遇到你的时候我二十岁，你二十五岁，现在我二十五岁，你三十岁了，你比五年前强在哪儿了？你依然在车间里修机器！我在你身上耗费了五年最好的青春，可我换来了什么？” “耗费？如果没有我，你今年还是二十岁？” “你别给我偷换概念！我是说我把青春付错了人！” “这五年来，我对你不好吗？咱们至少有了存款，我也升职做了班长……” “得了吧！说到存款，我发现你可真是够鸡贼的！当年把工资卡交给我保管，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结果呢？你每月把一半儿的工资都寄回家，剩下那一半儿也就够我们的生活费，我们现在的存款基本上都是我的工资！到头来你还把存款说成是好像我们俩一块儿存的一样！这还不够，有什么事儿你该花的不该花的钱你照花不误！要是仔细算起来，我还倒搭你钱呢！但是你姐姐只看到你上班不容易，只看到你消瘦，好像你瘦你累都是我造成的一样！” 刘亮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跟真心没有关系！” “你是希望，我们把这几年的钱都好好算清楚，如果是我欠你的，我把欠的那部分还给你，是这样吗？” 住户哼了一声，“你还说我气量狭窄？你不是照样对我说的话也这么认真吗？我是想和你算账吗？我是想说我也很委屈，所以你别把你姐的气撒到我身上！要是真算账的话，你得把我这几年的青春都赔我，你赔得起吗？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侮辱我？我这些年跟你生活难道不是一心一意对你吗？这几年里有多少人想追我我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珠花红了眼眶。 刘亮坐下来，平和了一下语气，“是我没用，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寄回家的钱，他们攒着是要给我结婚的时候用，到头来，钱还是我们的！要不，咱们俩把证领了吧？” 珠花越发的气愤，“你这算什么，就一句咱们把证领了吧？就算求婚了？你能别再刺激我了吗？你能别再让我认为你鸡贼了行吗？” 刘亮笑了出来，“我是觉得，那些形式不重要，咱们是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我没跟你踏实的过日子吗？” 刘亮想抱珠花，被珠花推开了，“你想要什么？戒指？鲜花？” “不需要！强求来的算什么！你这个人，表面上假仁假义的，好像什么事都让着我，其实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什么事情都是以你的标准来，你认为重要的才是重要，我认为重要的你一点都不在意！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吗？结婚？结婚至少要有房有存款吧？” “你去年把夜大的文凭都拿下来了，要不然你换家公司吧？看领导都没有要升你的意思，你看之前那个前台刘静，去年都升科长了。” “当科长又怎么样？” “科长的职位津贴就一千二呢！刘静的工资至少要比你多两千知道吗？” “我念个夜大就能升科长了？人家那是正规大学本科毕业的！再说，我也不想在厂子里一直干下去。” “那你想干什么？” 珠花最讨厌刘亮这种问题，要不是他没本事，她也用不着这么迷茫；珠花喊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到了周末，珠花坐地铁倒公交终于找到海诗的店，看着牌匾上写着‘海诗理发店’，忽然想起了大旗镇，眼前一阵恍惚，她离开大旗有快五年了，这五年里她从没给家人打过一个电话，不知道奶奶现在身体怎么样？没有了她，他们一家人一定过的很好吧？珠花看着牌匾看了很久…… 海诗正在打扫卫生，珠花走进来假装客人，“请问现在能烫头吗？” 海诗急忙起身堆着笑脸迎上来，“对不起！我们明天开业……”海诗一看珠花是又惊又喜，“你现在越来越淘气了啊！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明天过来吗？” 珠花像从前那样，一进来就往椅子上坐，“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我刚才看了看，你这周边还真没有理发店呢！生意肯定火！” “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就是想招个人一直没有合适的，我怕万一开了业要是真忙不过来的话就惨了。” “要不我辞职来给你打工吧？” “要是你来我这，我可真能发财，方圆十里以内的男人天天都得来排队剪头。” “得了吧你！” “然后我们店就会以你这个剪头西施而闻名京城，到时候全北京的男人可能都要来这剪头，到那时候，我这剪头都必须提前半个月预约了！能赶上医院挂专家号那么难！” “你就损我吧你！” 海诗哈哈大笑，“真的！你看北京有那么多漂亮姑娘，但是我还真没见过长的比你好看的！”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还是很高兴啊！”珠花也跟着大笑。 黄玲走进店里，海诗回头一看，感到无比惊讶，“黄玲你怎么来了？” 黄玲温柔的笑着，“海诗……” “快过来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姚珠花；珠花，这是我之前的同事黄玲。” 黄玲和珠花互相微笑示意，“真羡慕你！能和海诗从小就认识！你看海诗介绍你的时候说是朋友，而我只是以前的同事。 海诗笑了笑，“看你！还挑我的理了！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刚刚说错了！珠花！我再重新介绍一遍！这是我的朋友黄玲！” 黄玲笑了，“海诗，我这次来，是想来给你打工的。”海诗和珠花都很惊讶。黄玲接着说，“我是真心的，我看见你门口贴的招聘广告了，你应该还没招到人吧？” 海诗有些尴尬，“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店很小，说白了我只是想招一个打杂的，你已经是美发师了，而且在菲蓝干了那么多年，我是请不起你这个级别的师傅的。” “这些我都想过，我就是来你这打杂的，不忙的时候我打杂，忙的时候我也当师傅，你只要给我打杂的工资就好。” “我怎么能这样做呢？你为什么……你在菲蓝不是干的很好吗？放着那的高薪工作不干到我这来……” “你是不欢迎我？你还是觉得我这个人……” 海诗直摇头，“不不不！黄玲，我不是不欢迎，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之前说要自己单干的时候，我就说了想跟着你，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我是认真的！这几年和你相处下来，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人品，你的做事的方式，我一直都希望能跟在你身边。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就想跟着你干，有你这样的老板，我心里踏实。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如果店里挣了钱你就发工资给我，如果不挣钱的话你不给我工资也可以。” “我这个店这么小，肯定给不了你像在菲蓝工作时候的待遇，你还要养孩子……” “我知道啊！可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帮你把店做好，挣钱了，店就可以开的更大，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把事情做好。” 珠花劝说海诗，“我都感动了！海诗你就答应了吧！” “万一要是店做的不好，我怕会耽误了你。” “不会的！我有信心，相信你也有信心。当然了，如果你是单纯的不想接受我的话，我也不会……” “当然不是，我求之不得。” 黄玲满脸的喜悦，“那你是答应了？” 海诗点头，黄玲卸下背包就开始干活，“你们要是想出去聊天就出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 “咱们两个同岁，但是你比我大两个月，以后我就叫你姐，比叫老板好吧？去吧！我在这你们两个也不方便说话，等你们回来，这里一切都会准备就绪的。”黄玲硬是将海诗和珠花推了出去。 珠花跟着海诗到对面的茶水店休息，“刚才那个黄玲，人怎么样啊？” “你觉得呢？”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会看人了！但我觉得她挺实在的！她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过的那个单亲妈妈？” “她孩子都五岁了！” “她结婚也这么早？” “她是未婚妈妈，男朋友知道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就跑了，她一个人和她妈一起带孩子。” 珠花长叹一声，“天哪！人间处处是惨剧？” “你最近怎么样？有快一个月没见了？” “就那样呗！越来越没意思了！” “你们不是过的挺好吗？” “看不到希望，能好到哪去！” “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在前台干的挺顺利的？” 珠花看着窗外，“我特别特别想换一种生活！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像你，有一技之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可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好什么，我总不能一辈子在工厂上班挣那点儿可怜的工资的吧？我辛辛苦苦上一年的班，不吃不喝也买不到北京房子的一个平米。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这种绝望，以前还没觉得，就从去年开始，这种绝望越来越强烈。” “你不是拿到大学文凭了吗？” “一个夜大的文凭而已，会计证考了两年也没考下来！在北京这个地方，一个三流大学都排不进去的夜大文凭算什么呀？我读夜大之前在前台干，夜大毕业了还是干前台，有什么用？” “大学毕业和中专肯定是不一样的！你得好好感谢刘亮，要不是他赶鸭子上架，逼着你去上夜大，出去人家问你，你还得说你是中专毕业！现在不一样了，人家问起你来你就可以说你大学毕业。” “行了！你别挖苦我了！我现在就特别想有钱！” “那要看你所谓的有钱是什么标准了？” “至少要有房子，衣食无忧，收入要比支出多……唉！我也不知道。” “你最近又和刘亮吵架了？” “和他吵架是家常便饭，吵了好，好了再吵。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前两天他姐来了，来也不提前打招呼，我下了班本来打算回家洗衣服看小说，结果刘亮突然就跑来跟我说他姐来了要一起吃饭，我是真不想去。” “但你还是去了！” “对啊！我心想着就凑合吃顿饭，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结果呢？我们到那人家把菜都点好了，就仨菜！一个红烧排骨，一个炒青菜，一个凉拌菜，最后吃的连盘子都快舔干净了，菜汤都不剩！真是丢死人了！” “不会吧？第一次见面就点这些菜？” “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太抠了。” “肯定是人家节省惯了，点多了怕浪费。” “那也得分时候吧！既然这样我想那就对付吃呗，可气的是他姐把排骨全都夹给刘亮了，我全程就吃了两块排骨，你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吗？” 海诗一阵惊叹，“真的假的？”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还不止呢，一看排骨吃完了，就说自己吃饱了，还假惺惺的问我还点不点别的菜！还说一些什么刘亮太瘦了，早上都吃不好饭，就好像是我虐待刘亮了一样，我气的当时都想掀桌子！就算她不说这些我也知道他心疼他弟弟，何必说这样的话恶心我？” “乡下的人都有个特点，就是说话直，你就那么一听就行了，何必生气呢！” “那要是换做是你你什么反应？” “我啊，就当没听见，保持微笑，什么都别放在心上。” 珠花发了一会儿懵，“还真让刘亮说着了！” “什么？” “刘亮说我那天对他姐态度不好，要是换做别人，比如说换做你，肯定就是一笑而过不会把这样的小事儿放在心上。” “要是这样的小事儿你都生气，你一天气得过来吗？再说了，你几年能见到他姐一回啊？是不是？你是和刘亮过日子，不是和他姐过！刘亮对你够好的了！”海诗见珠花还是愤愤不平，“你想和他结婚吗？” “不想。”珠花回答的毫不犹豫。从她和刘亮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她不会嫁给他，如果这一辈子都要她围着柴米油盐，连逛超市都要算计着性价比来过日子，那还不如一辈子都不要结婚…… “那你想和他分手吗？” “不想。” “你不想和他结婚是因为他没钱，不想和他分手是因为他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没有了他你可能会像丢了魂一样的难受，所以你就这么和他耗着。我跟你说，结了婚都一样，过日子都是柴米油盐，别总是抱着幻想要有多少钱才要怎么样！” 珠花摇头，“钱……钱真的很重要，如果我和刘亮结了婚，生了孩子，别人家孩子能生活在大房子里，我的孩子只能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生活，别人家的孩子放假了去欧洲夏令营，我的孩子只能在家门口自娱自乐，别人家的孩子能学钢琴，我的孩子只能报个便宜的补习班，写写字，最多弹个电子琴……太恐怖了！” “所以你根本不打算和刘亮结婚？” “如果没钱只是暂时的……我真的可以接受，但刘亮是看不到希望的人，他就满足于做一个生产班长……如果当初吴卓青能像刘亮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很幸福，或者，如果刘亮有像吴卓青那样的条件，我也会很幸福，可惜的是，他们是两个人，上天好像永远都不想让我幸福……当初知道他没钱也和他在一起了，以为日子还长，过着过着，总会看到希望，可是五年过去了，我和五年前刚来北京的时候并没有差别，依然是孑然一身，只有年纪在长……北京就好像是铜墙铁壁，以我的微薄之力，根本没有办法融合进来，更别提扎根……”珠花又长长的叹息。 “所以很多外地人来北京漂几年就又回老家生活了。” “人家都有老家可回，而我们连回去的地方都没有。”珠花觉得越说心情越沉重，“海燕最近怎么样？” “她快中考了，每天就是学习。” “海燕懂事，很少让你操心，她学习这么好，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时间真快，海燕现在都成大姑娘了！等上了高中你要看紧一点儿，别让她早恋。” “所以啊，海燕必须上重点高中，要是上了普通的高中，学校里到处都是谈恋爱的，她还不得受影响！上重点高中的话，学生们都知道学习，她自然也会有紧迫感。你说的也有道理，孩子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成长真是太重要了。” “夏晴最近怎么样？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新起之秀的歌手海选正在电视台的演播室进行。外面等候区像是超级市场，等着进去试唱和陪同的人都躁动不安。 夏晴安静的坐着，林筱筠急匆匆的赶过来。夏晴给林筱筠擦额头上的汗，“你慢点，跑什么呀，我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呢！” 林筱筠放下吉他，从包里拿出饮料给她，“今天周末，商演有好多人捧场。” “你别太辛苦了，如果我选上了以后我养你！” “进去之后千万别紧张，吸取以往几年的失败经验，往年那些错误不能再犯了！” “要是今年还选不上，以后我也不再参加了，咱们就去云南生活吧，用这几年攒的钱开个小店，过最慢最惬意的生活。”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不是梦想当歌手吗？你一定行的！” “答应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海选。如果过不上我梦想的生活，那我们就去过你梦想的生活。”夏晴开始厌倦了大城市的拥挤，嘈杂和繁华并不适合一个平凡的人，如果心情不错的话还好，如果心情一糟糕，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火喧嚣都会成为心魔的帮凶，让人惴惴不安。 林筱筠想了片刻，“好！我答应你。” 一位选手在三位评委面前唱歌，一张嘴评委就听出了他跑调，直接挥手让他下场；还有选手五音不全却颇有自信，三个评委都一脸无奈，又叫停了选手，“行了！可以了！你的表演到此为止。” 夏晴站到舞台上，三个评委中只有一个评委抬头看了一眼夏晴。当HERO的前奏响起，一个评委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There\'s a hero If you look inside your heart You don\'t have to be afraid Of what you are 夏晴唱到两句的时候，两位评委都抬起头看着她。 And then a hero comes along With the strength to carry on And you cast your fears aside And you know you can survive So when you feel like hope is gone Look inside you and be strong And you\'ll finally see the truth That a hero lies in you 评委们都觉得眼前一亮，在表格上给夏晴分别打了80分、90分、75分，“你的音色不错，所以你可以进入初赛！但是你的英语发音是个硬伤！唱英文歌的时候，发音不准比唱不上去高音难堪的很多！如果练不好发音最好还是选中文歌！另外，像这一类英文歌，我可以这样跟你说，目前为止，华人是没有能超越原唱的，但中文歌就很容易做到，这是给你的一点建议！” 夏晴鞠躬致谢。 林筱筠见夏晴出来了，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了？” “我选上了，直接告诉我参加28号的初赛。” 林筱筠开心极了，“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谁知道下一轮会不会被淘汰，就算下一轮选上了，还有二轮三轮，最终的决赛……还不如一次就被淘汰了，想想都觉得累。” “你是被过去的失败给吓怕了？不像是你的风格！” “走吧！”夏晴的确是被连续四年的失败吓怕了，但心里还是抱有那一丝的希望，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张扬，变的小心翼翼。 母亲来了电话，夏晴犹豫着，眼看着电话被挂断。夏晴深呼吸，把电话回了过去，“妈！刚才太吵，都没听见声音。” “夏晴！你最近忙什么呢？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正在找呢！妈！现在大学生毕业不好找工作，况且我还在酒吧唱歌，挣的不比上班的少！” 林筱筠看了一眼夏晴，走到不远处坐下来等她。 “我们知道工作不好找，我和你爸想来想去，你们干脆就回来吧！在这边考个公务员也很好！” “那小筠怎么办？他是地道的北京人，总不能跟我回老家生活！妈！你们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会自己看着办的！”夏晴挂了电话，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对父母的欺瞒，但每一次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难过。 林筱筠走到夏晴身边，“你想瞒他们瞒到什么时候？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早晚是要知道你辍学的事情！” “能瞒到什么时候就瞒到什么时候！车到山前必有路！” 珠花的心有不甘 海诗理发店开张了。 刘晓光送来的花篮堆满店门口，和王梓明带着人来捧场，一个小店硬是弄出了大店的气势，路过的几个大妈凑过来看热闹，欣赏着鲜花簇拥、彩带飘扬，探着头往店里看了一眼，立刻就被逗笑了，“理发店啊？还以为珠宝店开业呢！” 海诗和黄玲忙前忙后的招待客人，把前来捧场的人都安排在隔壁的饭店喝茶休息。海诗看着花篮赏心悦目，“光哥你送这么多花真的太浪费了，店这么小，花篮堆起来比店面都大了！” 刘晓光拿红包给海诗，“发财了请我吃烤串！” “光哥！已经让你破费了！这红包不能再收了！” “你不知道光哥不差钱吗？”刘晓光把红包塞到海诗的手上。 珠花刻意打扮的光彩照人、笑容满面的赶来，她一出现，就变成这里最夺目的，行走的风景，“黄老板开业大吉！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珠花将红包塞给海诗。 “谢谢！承你吉言！珠花！到这边隔壁的饭店，我包了场，先喝点儿饮料凉快凉快。” “不用坐了！一会儿要是人多的话我也帮你忙活忙活！” 刘晓光多看了几眼珠花，海诗带着珠花到隔壁找位子休息，“你怎么不带刘亮一起来？” “我跟他说我要在这帮你忙呢，正好他朋友叫他去玩儿，打球去了！” “那叫他中午来吃个饭也好！” “这边这么忙，来了还添乱！下次吧，下次找个清净的时候，咱们单聚。” 邢大伟停好车，西装笔挺的出现，“黄老板！开业大吉！发财可别忘了我啊！” 海诗看邢大伟眼前一亮，都不知道自己开始红了脸，“空手就来了？连朵花都没有？” “我不是送你收银电脑了吗？还要花？摇身一变成地主老财了？” 刘晓光轻哼了一声，“看来我拿的花篮还不够多！” 海诗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光哥我开玩笑的！” “那就是想专门收大伟的花了？” 海诗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光哥看你说的！真的是开玩笑！” 邢大伟给海诗一个红包，“那！以后请黄老板多多关照！” 海诗抿嘴一笑，把红包塞到口袋里，刘晓光看了一眼海诗。 刘晓光和邢大伟走进隔壁的饭店，珠花看见邢大伟，热情的站起来打招呼，“大伟！好久不见啊！” 邢大伟被珠花惊艳到退后半步，“珠花！真是很久没见了！还越来越好看了！” “听说你厂子办的不错！恭喜你啊！是金子到哪都发光，这句话真是没错！”珠花不禁感慨，甚至脑子里晃过如果她能和邢大伟走在一起的念头，但邢大伟看她的眼神一如往昔一样的纯粹，所以这个念头转瞬就消散了。 “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不好不坏吧！像我这样挣工资的人，和你们当老板的是不能比的。” “打算结婚了吗？” “结婚？想都不敢想！”珠花打心里排斥结婚这个词，尤其是在他们这样优秀的人面前，“哎？大伟！你说你当年怎么就没看上我呢，要是你看上我了，我现在可就不是这样了！” 邢大伟和珠花都哈哈大笑，“珠花！你好像变了个人，比以前开朗多了！你现在居然都会开玩笑了。” “是吗？我以前连玩笑都不开吗？” 刘晓光哼了邢大伟一声，“光你在这说，给介绍一下啊！” “看我这脑子！给你们介绍一下！光哥，是咱们同乡，贸易公司老板，像我亲大哥一样！这是姚珠花，和我还有海诗都是同学。” 刘晓光热情的和珠花握了手。 夏晴一身休闲，抱着一束鲜花风尘仆仆的赶来，“海诗！恭喜发财！我是不是来晚了？” 海诗抱了抱夏晴，“我刚才还看呢，寻思你怎么还没来！” “路上太堵了，我还特意提早出门的呢！” 海诗敲了敲夏晴的身后，“你也是自己来的？你男朋友呢？” “我也想带他来，但是他今天有商演，而且，他还特别不喜欢凑热闹。” “珠花和大伟都在里面呢，你先去和他们玩儿吧！” 夏晴一脸的惊喜，“哎呀，我就知道他们已经来了！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叫我啊！” “一会儿你就派上用场了。” 夏晴到了隔壁，一眼就看到珠花和邢大伟，“哎！大伟！珠花！”夏晴和珠花拥抱在一起。 邢大伟颇为惊讶，“哎哟！这是谁啊？夏晴吗？你怎么就抱她不抱我啊？我也想抱！” 夏晴拍了一下邢大伟，“不是？大伟我发现你变了啊！你以前特别正经一个人哪！当老板就都这样吗？” 邢大伟嬉皮笑脸，“哎哟喂！夏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以前也这样，对美女来者不拒。” “拉倒吧！这话你跟别人说也许还有人信！再说了，我又不是美女！” “你可比以前漂亮多了！” “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啊！我以前很丑的意思？”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哎！夏晴，这是光哥，刚才刚给珠花介绍完，再给你介绍一下，光哥，这是夏晴，未来之星，唱歌可是专业水准！” “你好！光哥！” 刘晓光很礼貌的站起来和夏晴握手，“你好你好！坐下来聊吧！” 到了正式开业的时间，门口的音响放着喜庆的音乐，刘晓光带着人踩气球喷彩带，引来了众多的路人围观。 海诗颇为激动的站在人群中，“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我们海诗理发店今天正式开业了，我是这个店的店长我叫黄海诗，另外一位师傅也是我的妹妹叫黄玲，我们都是在顶级造型设计室有过五年技术经验的美发师，一定保证手艺而且价格公道！开业前三天无论剪发还是烫染护理造型，一律半价收费，考虑到我们店现在只有两位美发师，所以我们每天都有指定的名额，每位客人要先预约登记，给您安排时间，如果您想等的话可以到旁边的饭店边喝茶边等，如果不想等的话可以按照约好的时间准时过来。” 许多人都饶有兴致，纷纷想约个时间来做。 海诗拉着夏晴手，“夏晴！一会儿帮我登记客人，他们想剪头还是烫都染写清楚，上午安排六位，下午安排十二位，明天和后天每天上午十位，下午十六位。一共六十名客人，每个客人只能登记一次！拜托你了！” “放心吧！”夏晴看着大伙，“大家想剪头做头的到我这里来登记一下。” 珠花脸色忽然一沉，想来海诗还是更信赖夏晴，夜大的文凭终究还是不如在正经大学就读半年的实力，说到底她这个大学的文凭到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刚想到这里，海诗就拉着珠花，“珠花！你也和夏晴帮我一起登记行吗？” 珠花高兴的答应了。 一个小店连带着隔壁的饭店，如火如荼的热闹了一整天，小店的名气一天之内就在这片小区传开来了。 傍晚，刘晓光订了餐厅，和邢大伟、王梓明一起先到了这里，坐着聊天等剩下的人来。没过多久海诗带着珠花和夏晴匆匆赶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刘晓光叫服务员上菜，只见海诗直奔邢大伟的身边坐下来问：“你们怎么不先吃啊？” 王梓明憨憨的笑，“今天你是主角！这饭店可贵着呢！你不来我们先吃那不太好！” 海诗总是很豪气，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没事儿！随便点！今天无论如何都是我请客！” “怎么样啊？黄老板！今天生意够兴隆的啊！” “别提了！我现在已经是腰酸背痛！手已经快抽筋儿了！以前在菲蓝的时候也没这么累！” “黄玲怎么没来呢？” “本来是要一起来的，家里突然来电话，她孩子好像发烧了！” 王梓明一惊，“她都有孩子了？” “对啊！有正事儿的人！” 王梓明挽着袖子，“咱们这里没有一个有正事儿的！” 服务员上着菜，海诗看珠花和夏晴都比较安静，“你俩别见外，光哥和王梓明都是咱们老乡。” 刘晓光给珠花和夏晴倒酒，“你们别客气！没有外人！这里我年纪最大，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都可以找我！” “谢谢光哥！”珠花看着餐厅的气氛不由得感慨，“我是第二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上次还是四年前吧？那次也是我们几个，时间过的真快。” 刘晓光笑言，“要是你喜欢这，下次我单独请你！” 海诗看了看刘晓光和珠花。 珠花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太奢侈了。上次还有李棠，这次少了她！” 刘晓光问，“李棠是谁？” 王梓明无缝衔接，“就是大伟之前的女朋友！” 邢大伟抿嘴一笑。 刘晓光哼了一声，“那就别提这个人了！说说现在的女朋友，你今天怎么没带来？” 海诗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她最近在忙毕业论文，没时间，过了这几天我给你带来。” “毕业论文？你对象不是白领吗？” “噢！那个啊？上个月就吹了！” 海诗的笑容渐渐消失，“恭喜你啊！又有女朋友了！”海诗的语气隐约带着怪气，“这次希望你谈的长久一点儿，别又是谈个新鲜。” 王梓明又是一针见血，“我怎么听这话这么酸呢！” 几个人哄然大笑。 “酸什么了？我是希望他别再到处霍霍女性了，谈了一个又一个，总要谈妥一个稳定下来吧！” “这话没错！大伟，下次把女朋友带来大家瞧瞧，要是人真的不错就结婚吧！” “我二十五就结婚？光哥你都三十多了还单着呢，你怎么能这么劝我哪！” “那是因为我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你那么多女朋友，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王梓明说：“潜台词就是不打算结婚。” 几个人聊天之际，珠花已经自斟自饮了两杯；刘晓光给珠花剥了一个螃蟹，海诗看了一眼刘晓光，然后推了推邢大伟悄声说：“光哥是不是对珠花有什么想法？你提醒一下光哥，别对珠花动什么脑筋。” “光哥也没怎么的！别大惊小怪的！” “这么多人，他就照顾珠花！” “那也不代表什么！” 刘晓光见海诗和邢大伟窃窃私语的样子，“哎哎哎！你们俩说什么呢？” 珠花拿起酒杯站起来，“海诗！我真为你高兴，这么快你就在北京扎下脚跟了。” “开个小店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海诗以前在老家也自己开店，但是把店开到北京来，真的很不简单。” 刘晓光点点头。 “何况你还照顾海燕供她上学，海诗你了不起！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真的！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坚强自信。” “珠花！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的！” “嗯！看你们在座的各位都前途无量，我真心祝福你们！夏晴！祝你早日成为歌手！祝大伟，还有两个哥哥财源滚滚！”珠花先干为敬，看着他们都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成功，她是真的为他们高兴，更为相比之下显得落魄不堪的自己感到悲哀。 “珠花！你也很棒！” 酒精慢慢的开始上头，珠花手一挥，“别安慰我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不见出头之日。” 夏晴摇头，“我还不如你呢！我连正经工作都没有，到处卖唱谋生。” “别逗了！夏晴！你有梦想，有目标，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成功！再说，你找了一个北京的男朋友，有房有车，不必像那些北漂的人背上几十年的房贷车贷，一辈子还债！而我呢？就算在那个厂子干一辈子，不吃不喝我都买不下来北京的一套房……我都不敢仔细去想这些，一想到这些，我都要窒息……” “珠花！你喝多了！别再喝了！走！去趟洗手间。”海诗拉着珠花往洗手间走。 海诗、珠花和夏晴从洗手间出来，海诗走到收银台，“麻烦你，我们那一桌多少钱？” “刘总那桌是吧？” “对。” “这一单他已经签过了，您不用再结账了。” 海诗叹气，“一共有多少钱？” “一共是三千七百块钱。” 珠花惊讶的瞪着眼睛，“刚才看他点菜连价都不看，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六个人都喝了半醉，心情大好的走出饭店。一个卖玫瑰花的少年走到刘晓光面前，“老板！买束花送给女朋友吧！” 刘晓光看了看少年，“你看我女朋友是哪个？猜对我就把你的花全买下来。” 少年激动的看着海诗、珠花和夏晴，刘光看了一眼海诗，海诗紧贴在邢大伟身边站着。少年指了指珠花，“这位漂亮的姐姐一定是你女朋友。” 刘晓光突然笑了出来，掏出钱包准备付钱，“一共多少钱？” “十块钱一只，一共是六十只，一共是六百，我给您便宜一百，您给我五百吧！” 刘晓光数了六百块钱给少年。 “我收五百就行。” “卖花不容易，不能占你的便宜，早点回家吧！好好学习！” “谢谢老板！您一定大富大贵，祝你们幸福。”少年给刘晓光鞠了一躬，高兴的离开了。 刘晓光把一大捧玫瑰给了珠花，珠花惊讶不已，“光哥，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刚才那个孩子说是送给你的！拿着吧！” 海诗用胳膊怼了怼邢大伟，邢大伟吧刘晓光拉到一边，“光哥，珠花她是个可怜的姑娘，从小没有父母，之前结过婚又被抛弃了，挺苦的，你千万别跟她开玩笑。” 刘晓光愣了一下，“是吗？” 邢大伟点头。 刘晓光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的！刚才纯属是个意外，我不是冲着她。” 邢大伟如释重负，“那是我多事儿了！我就是……” “行了！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还行吧！在一个厂子里上班，有个男朋友也处好几年了。” “行！早点回去歇着吧！”刘晓光问王梓明，“叫代驾了吗？” “叫了！” “大伟你顺路送海诗，我送珠花和夏晴！” 邢大伟干脆的答应下来。 海诗是很高兴的，一路上坐在邢大伟的旁边，一边享受路上的独处，一边替珠花担心，不知道刘晓光会不会对珠花动什么心思…… 珠花和夏晴坐在刘晓光车的后排，绕了半个北京城先把夏晴送回家，夏晴下了车以后，珠花越发觉得拘谨，幸亏还有一个代驾在，要不然珠花真的会觉得尴尬的要命。珠花捧着满怀的血红玫瑰，浓浓的幽香阵阵扑鼻。她看着刘晓光的侧影，忽然怀疑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珠花忽然开始脸红，如果真的是这样，是不是等于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嫁给一个蒸蒸日上的老板，衣食无忧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幻想是如此的可怕，一瞬间就能让人上天入地。 车子开到了楼下，珠花以为刘晓光会对她说些什么，但刘晓光只是淡淡的和他说了一句再见，这让刚才还在想入非非的珠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刘亮躺在床上看电视，见珠花捧着玫瑰花回来，“哪来的花？” 珠花把花放到一边，“海诗的朋友送给海诗的，她不想要，让我拿回来了。” “什么人这么大方，一送送这么多？这人肯定是喜欢海诗！” 珠花的脸上略有失落，“是吗？因为喜欢才送的？” “你喝酒了？跟谁喝的？” “还能有谁？夏晴我们几个。” “是不是还有送花的人？” 珠花显得很烦躁，“人家都是海诗的朋友，你问的着吗？” “我就是问问，你哪来的邪火？” 珠花哼哼的，“咱俩一起五年了，你送过我花吗？” “就因为你看海诗收到花你就嫉妒了？” “我这是嫉妒吗？我是对你失望！但凡你送过我一次花我都不会觉得这么委屈！” “这花也不实际！又不当饭吃又不当衣服穿！” 珠花大喊，“滚！你这辈子就站在温饱线上吧！有吃有穿就行了！” “你抽什么风啊！” 珠花走进洗手间，开着水龙头使劲的洗脸，又蹲在地上直流眼泪。刘亮走进洗手间，“你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是过的最不好的那个人？为什么呀？” 刘亮蹲在珠花身边，“你过怎么不好啊？” 珠花恨的咬牙切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瞪着刘亮，“你是不是以为有吃有住日子就算好了？所以你就这么不思上进苟且偷生！” “你说话有点儿过分了啊！我勤勤恳恳工作，怎么就苟且偷生了？” “同样是小地方来的，为什么人家都能打拼出一番事业，只有你每天安于现状！这和苟且偷生有区别吗？” “今天你那些朋友都发达了是吗？所以我说想跟你一块儿去的时候你不愿意，怕我跟你去丢人？” “难道不丢人吗？人家和你年龄差不多，还有比你小的，一样出身农村，白手起家现在都是老板了，比你小的人也开厂开公司了！你不觉得丢人？你觉得光荣吗？” 刘亮长叹一声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别再说下去了！” “你是没话好说了！”此刻，珠花的心里全都是恨，恨刘亮没有出息，恨自己没有好命遇上一个有钱人…… ****** 李棠从大三开始在高奕川的支持下以交换生的身份到英国名校就读，高奕川也将这两年的工作重心转移到欧洲市场的开发。两个人平日里各忙各的学业和工作，休息的时候一起游遍欧洲的山川湖海。卢瓦尔河谷的古堡、白葡萄酒、马车、高尔夫，冰岛的极光，巴黎埃菲尔铁塔都被收录在李棠的朋友圈相册；课余时间高奕川还为李棠聘请了私人教师教她钢琴。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享乐派和优雅派，在她的同学们都在为毕业考研埋头苦读、为了找工作挤破公交地铁、为了挺过实习期转为正式员工披星戴月的时候，李棠已经成为他们眼中的人生赢家，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人生。去年李棠以最优的成绩顺利毕业，并为高奕川在欧洲的业务贡献了不少的心力。和高奕川在一起的几年，李棠像活了一辈子，看遍了世间美好，她甚至开始觉得吃喝玩乐已经变的枯燥没有意义，想追求另一种精神的力量。 这一天，李棠和高奕川从日本游历后回到北京，两个人推着几大箱行李从国际到达的出口走出来。李棠拿手机自拍了几张上传到朋友圈并附言：终于回国了！好想念祖国的味道！然后定位首都国际机场国际到达大厅并发送，还没走到停车场的功夫就有几十个人点赞留言，李棠一脸的满足。 回到公寓李棠就开始整理箱子，几个大行李箱装满了在日本采购的东西，除了一些衣服和首饰，剩下的都是日产的汉方药和药妆。 高奕川洗完澡出来，看着成堆的采购品，“你买这么多打算怎么处理？” “给我那几个大学同学和高中同学寄一些，剩下的我主要就是看看研究一下。哎？你能不能帮我在中医药大学申请个旁听的资格，我有空的时候去听课，中药学！” “你想学制药？” “你说这中药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怎么让日本占了国际市场的绝对份额？你服气吗？制药大亨高奕川！日本人废医存药，他们这个药真的做的特别好，我试过几种常用的，药效很神奇！他们从中国进口中药材再制成成药卖给全世界，占据国际百分之九十的中药市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从原材料到制药技术，到人才的培养，方方面面科学严谨，我想我们真的应该崛起了！” 高奕川一脸诧异，“你想改行了？不想做管理想去实验室了？” “那倒不是！我是想我们应该把中药实验室重视起来，学习一下他们的先进技术和管理模式！想要把这一块做好，懂一些专业知识也是很必要的！” 高奕川满眼的赞叹，“我还以为你这些天就沉浸在美景美食和购物里了……” “你到底帮不帮啊？” “遵命！不过需要把你的想法做出具体的计划和方案，还需要很高的可行性才行！” “知道！还要创造利润！”李棠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庆幸，有高奕川这样一个可以给她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的人，她要做的就是努力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她想创下一番事业，做出一番令人瞩目的成绩。 一切都很完美。 李棠穿着浴袍躺在沙发上敷面膜，高奕川在阳台上抽烟。高奕川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一条短信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很不合时宜，李棠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阳台，顺手拿起手机点开短信，一个叫林朵朵的发来‘你回国了吗？’李棠回复，‘有事吗？’林朵朵回复，‘上次在伦敦的酒会上遇到你以后，总是能想起你，记得你说你今天回国，所以问问。’李棠回复，‘要见面吗？’林朵朵回复，‘你哪天有时间？’李棠回复，‘明天下午三点，希兰饭店’李棠迅速删掉短信把手机放回茶几上，躺下来继续敷面膜。一切真的很完美，如果没有这些围在高奕川身边嗡嗡作响的女人们，这是这些年来唯一让她头痛不已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李棠准时到达希兰饭店走到林朵朵面前，“你是林朵朵？” 林朵朵问：“你是？” “我是高奕川的女朋友。”李棠豪不客气的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打量了一下林朵朵，看起来像是大学生，“他太忙了，所以叫我过来，你有什么话想说，我都可以转达。” 林朵朵顿时黑了脸，“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林朵朵起身想走，李棠霸气的拽住她的胳膊，拿起桌上的饮料泼了林朵朵一脸，“希望你对高奕川的觊觎之心，停止在这个小小的教训上。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给高奕川发暧昧短信或者和他有任何来往。”李棠靠近林朵朵的脸，轻声说：“不是谁都可以重走我的路！” 林朵朵还没有从惊慌中镇静下来，“你！你……” “我特意选了一个人少的时间，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如果有下次的话，我可再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林朵朵讥笑，“我不相信高奕川会喜欢你这样的泼妇！我想他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一面！” “随便你！这里有监控录像，你可以拷贝下来发给高奕川看，这样更生动一点！还可以给你爸爸妈妈或者老师同学都看看！” 林朵朵瞪大眼睛，“你不用威胁我！只要高奕川还没结婚，你就没有资格霸占着他。” 李棠看起来不为所动，实则气的要爆炸了，语气飘忽冰冷，“这话本身没错，但轮不到你说。”李棠看着林朵朵的背影，她知道在她浮华生活的最底下，有一个很大的空洞，随时随地都可能将她吞噬；她的一切都是高奕川给予的，如果没有了他的支撑，她就会被打回原形，这就是这些贱人们藐视她的原因！她要强大自己，同时更要牢牢的将高奕川留在身边。人生果真没有十全十美，浮华盛世的背后总有不见天日的苦恼和辛酸…… 李棠点了一杯咖啡，安静的等待着，她还约了李茵四点在这里见面。 李茵提前十分钟走进来，时隔五年之后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看上去都波澜不惊，“想不到你会主动约我见面。” 李棠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说？” “这个卑微的家庭是你走向成功的绊脚石，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抛弃了这个家。” 李棠摇摇头，摆弄着咖啡杯，“我没有这样想过。”一直以来她觉得父母是亏欠她的，她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所有人，但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邢大伟，一个是李茵。相比李茵而言，她实在是不够坦荡磊落，在别人面前的那些骄傲在李茵面前会荡然无存，所以这些年她发的朋友圈大部分的时候都屏蔽了李茵。 “找我什么事啊？”李茵始终保持清冷的态度。虽然李棠明知道李茵的个性，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失落，“这些年我也给妈打电话了。” “我们五年没见了，你五年没有回去看过爸妈！看你这一身妆扮，价值不菲。听说这些年你过的不错，出国留学、环游世界。” “你怎么知道？” “听海诗姐说过！” “你和海诗也联系？” “不怕你笑话，我觉得海诗姐更亲切一些，想起她的时候我就会打电话和她聊上几句，这几年我在北京上学，她来看过我好几次，还请我吃饭，她还会时常问起爸妈！” 李棠暗自惭愧，也暗自生妒，但她只能一笑而过，“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学习，我也只是一个学生，昨天我才从东京回来。” “东京……”李茵笑了笑，“没人要你拿钱给家里，至少过年的时候可以回家看看他们吧？” 李棠轻叹一声，“你今年也要毕业了，打算做什么？” “我念的是师范，当然是要当老师。” “当老师那么辛苦，工资也不算高……” “是辛苦，但是很高尚。” “高尚？” “你不觉得，你并不快乐吗？因为你不知道满足和感恩！以后我做了老师，我会先教学生什么是孝道，什么是做人的道理。” “你还是这么喜欢攻击我……我以为你是因为可以免学费才念的师范？” “也有这个原因，你知道我们家的条件，能免学费我求之不得。我和你追求的不一样，也许你想追求名利和财富，但我只要一家人能高高兴兴的在一起，有足够的时间彼此陪伴，享受人间烟火，钱不需要太多。我已经保送研究生了，爸妈只要再等一两年，我就会把他们都接过来，给他们养老。” “听说你有男朋友？” “他是医科生，今年读研二了，等我一毕业，我们就打算领证结婚。” 李棠很惊讶，“什么？毕业就结婚？” “而且，我们也不打算办婚礼，简简单单的两家人吃个饭就好。”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家是农村的，和我差不多，门当户对。” “他不会是兄弟姐妹一大堆，就他一个人念了大学吧？” 李茵沉默。 李棠冷笑，“我不赞成你这么做。” “你赞不赞成并没有关系。” “结婚以后你会后悔的，到时候别说照顾爸妈了，他们家的人你都照顾不过来。你知道当医生有多累吗？医患关系有多紧张？医生已经算是高危职业了。” “那医生就没人做了？” “当然要有！你不用这样说话，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想知道你这样功利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棠觉得再说下去就会窒息，她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些钱，拿去当生活费吧！” “我不缺钱，师范生每个月都发放生活补助，我还兼职做培训班讲师，生活费绰绰有余。” “这是我的心意。” “我不想拿你的钱！说句实话，你是爸妈生的，就算你再冷漠，他们还是放不下你，但兄弟姐妹之间如果冷漠，可能连朋友都不如。”李茵字字如刀尖，永远只说道理。 李棠坐回车里，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心情跌入谷底。她趴在方向盘上哭了，想不到回来的这两天，会让她感到如此深深的挫败；所谓的完美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象，扒掉一层层虚伪的外衣，她依旧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到自卑的孩子。 珠花下了班车往回走，走到楼下时看到刘亮从出租车上下来，“你从哪儿回来啊？” “从厂子！” 珠花急了，“从厂子回来你不坐班车？打车回来？” “忙点儿事情，没赶上！” “那你可以坐公交吧？” “坐公交还得倒一趟车，还绕远，打个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你钱多烧的是吗？我不知道打车舒服？我天天上班挤班车出门坐公交我不知道累吗？你这不是一两次了吧？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够你天天打车？” “我没天天打车！” 珠花站在楼下嚷嚷，“我去超市买菜，为了省几毛钱我都挑来挑去的，你倒好！打个车几十块钱就进去了！你一天挣多少钱啊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打车？” “你能别再外面喊吗？不嫌丢人？” “穷才丢人！穷还理直气壮更丢人！” “有完没完？你想怎么样啊？” “这日子咱别过了！”珠花转身就上了楼，回到家发现冰箱里已经没有菜了。刘亮没脾气的跟了回来，“咱们去楼下吃点儿牛肉面吧！” “去超市！前天刚吃的牛肉面！哪有钱够你天天吃饭店！” 刘亮一路叹息的跟着珠花去了超市，推着购物车跟在珠花后面。珠花抢到了一件打折的鱿鱼，划算到不自觉的笑出来。刘亮见珠花爱便宜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现在心情好点儿了吗？” 珠花轻叹一声，“心情不好又能怎么样？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可能就是贱命呗！” 刘亮见珠花心情改善了一些，趁机想开导一下，“我跟你说啊！黄海诗的那些朋友都是自己创业，所以你心里不平衡。你今天去工厂上班看到的都是上班族，这样一比你就不差了，对不对？创业成功的毕竟是少数。” 珠花哼了一声，“你还真会自我安慰。” “我说错了吗？咱们厂坐办公室的个个都是大学毕业，说的好听是白领，说白了还不是打工吗？你有什么可不平衡的？”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了，越说我越难受！”珠花站在货架前比较着价格自言自语，“322克十八块钱，255克的十三块钱，还有400克的十九块钱，哪个合算啊？” “都差不多！随便拿一个吧！” “怎么叫差不多啊？就你会装大方！去买金银首饰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珠花点开手机的计算器按了一通，然后拿起了其中的一个放进购物车。 在刘亮的心里，每一次和珠花一起购物都是一种折磨。回到家以后，珠花把东西放进冰箱，她看着购物清单，“不对啊？这个鱼丸价签上明明写的八块一斤，怎么上面写十块一斤啊？” “你看错了呗！” “不可能！我买东西什么时候看错过？我找他去！” “不是吧？两块钱而已，你还要跑回超市去？得走十分钟呢！“刘亮见珠花换着衣服，“你别这样行吗？两块钱也要去找？”刘亮拉着珠花的衣服想阻止。 “你干什么呀？两块钱怎么了？两块钱有人白给你吗？” 刘亮两手一摊，“你不用这么寒酸吧？” “寒酸的生活不是你给我的吗？”珠花的眼神里透着怨愤。 “你这股劲儿还有完没完啊？” 珠花低吼，“我也想去超市买东西不看价，想要什么直接往车里放！我做梦都想过那样的日子！但是我可以吗？我不斤斤计较，大手大脚的可以吗？” “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儿吗？要是在超市问也就问了，这都回家了，你不至于吧？” “两块钱你能说的这么轻松，两万二十万两百万你也能说的这么轻松的话你再来教训我！拿两块钱教训我？你不觉得可笑吗？”珠花就是心里不平衡，因为她活了这么久，真的没有人白给过她两块钱；她不仅仅是为了两块钱，也是故意折磨刘亮，谁让他配不上她的欲望。 刘亮觉得莫名其妙。 珠花越想越委屈，走到超市门口又决定去找海诗。终究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刘亮，给他发了信息说去海诗的店里；刘亮看到短信之后不放心珠花一个人晚上跑那么远的地方，换上衣服就找珠花去了。 海诗和黄玲收拾店面准备关店，见珠花走进来，黄玲硬是把活儿都拦下来让她们出去说话。 海诗带珠花到街对面吃面，见珠花神情没落，“怎么了这是？跟刘亮吵架了？” 珠花点点头。 服务员端上来两碗面，海诗把筷子递给珠花，“快吃吧！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 “你不是也没吃吗？” 海诗吃了两大口面，“到底怎么了？因为什么吵架？” “因为他今天打车回家。” “打车？他打了个女人的车？” “不是，我每天那么节省，他竟然不坐班车不坐公交，而是，打车。” “就因为这个？那你不用做这样失望透顶的表情啊，我还以为刘亮去赌博了呢。” “我就是失望透顶。” 刘亮走进理发店，黄玲跟他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噢！我是来找人的！黄海诗在吗？” “她出去了！你是她朋友？” “那我问一下，有一个叫姚珠花的，刚才是不是来过啊？我是她男朋友！” “噢！她们两个在对面的面馆呢！” “谢谢你啊！”刘亮走到街对面，看到面馆里还有不少的人在吃饭。 海诗安慰珠花，“实在是不需要为了一点儿小钱就生气，再说了，你不是说刘亮的工资卡都给你保管吗？还没结婚呢他就让你管钱，你怎么还不知足？” “你一说这个我更来气！他每月发工资，一半的钱都要寄回家去，我们俩在一起之前他就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 “他爸妈拿这钱，以后还不是给你们花吗？” “他们家那么多兄弟姐妹，给谁花了我哪知道！” “他孝顺父母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该有意见。” “我一直都没有意见！我就是说管钱这事儿，一半的工资寄回家，一半工资在我手里，可这一半儿的工资也就够我们交房租水电和生活费，刨去这些什么都不剩了，也就是说我们攒下来的钱全都是我自己的工资，他没事儿再请朋友吃个饭随个礼什么的，我还要倒搭钱，他心里也没个数，还好意思打车？都穷成什么样了，还装大方嫌弃我计较一点小钱！要是我我都没脸！” 海诗无奈的摇头，珠花的病根太深，又岂是几句话就能劝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珠花没有察觉到刘亮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我觉得至少刘亮对你是真的好，要不是他逼着你学习，还逼着你去治病，你今天能尝到这碗牛肉面是什么滋味儿吗？你能拿到大学文凭吗？别说你拿了文凭没有用这样的话！就算现在没用以后也用的上！更关键的是你真真实实的学到了东西！我都感觉到你比以前有文化了！这东西是埋进你脑子里的！你不知道我是多想去报个大学拿个文凭，可惜我是真的没时间！你说刘亮为你做了这么多，是用钱能衡量的吗？他是真心和你过日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些小事你还是别计较了。” 珠花何尝不知道这些，又何尝不爱刘亮，只是她害怕贫穷，害怕的要死，“你不是一直都说，我应该早一点把离过婚的事情告诉刘亮吗？” 刘亮听到珠花的话十分震惊。 “是啊！你现在告诉他都还来得及，别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就真的晚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因为我不可能嫁给他！” 刘亮犹如五雷轰顶。 “刘亮在你眼里就是当年的谢升，可是珠花，你没有后悔过吗？吴卓青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反反复复的后悔，每一件事都后悔，我后悔嫁给吴卓青，但如果嫁给刘亮的话我会更后悔，窝囊死才是最可悲的！” 刘亮立刻转身，眼色蒙上了一层从未有过的恐怖和绝望。 珠花被分手 李棠知道她这一回国是从天堂回到人间，要面对世俗的你争我斗、流言蜚语。幸好之前在欧洲高奕川帮助李棠拿下了几个不错的招标项目，为她回国工作打下基础，又恰逢采购部二科科长拿回扣被查，这个空缺最终被李棠争取到手。采购部的职员顾秋萍本来是志在必得这个科长的职位，却半路杀出来个李棠，她自然是心有不甘。 李棠上任第一天在部门会议上观察了所有人的表情，只有顾秋萍的脸上有容易察觉的不悦。会议结束后李棠走到顾秋萍办公桌前，“顾秋萍！把公司今年的采购计划和实际完成的采购任务汇总一下！上午之前发给我！” 顾秋萍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棠，“这些在电脑里面都有的！” “我不知道电脑里都有吗？我需要你汇总一个简要版的！突出重点和问题点！这些你该了如指掌的吧？” “这个不是月底才做吗？” “你是想让我质疑你的工作能力？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李棠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现在是九点三十五分！” 顾秋萍垂下眼眉，“我尽快发给你。” 李棠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看到顾秋萍和万欣走进休息室，李棠走到门口听见她们聊天。 顾秋萍满腹牢骚，“简直就是神经病！李棠之前不是一直在市场部做的挺好的吗？回来怎么就突然到采购部了？还直接当科长？就算她在市场部有了几年的经验，可她并没有在采购部做过！” “你还看不出来吗？她这是为以后全面打理红谷打基础呢！” 顾秋萍翻着白眼，“还全面掌管？她才多大呀，就坐在科长的位子上颐指气使！今天刚来就给我脸色看！我都三十了，要听她一个小姑娘呼来喝去的！我都不想干了。” 李棠推门而入，“顾秋萍！你打算辞职是吗？” 顾秋萍吓了一跳。 “不想干的话可以直说，交辞职报告，我可以立刻批准你辞职。” 万欣识趣的起身溜走。 顾秋萍有些慌张，“不是的！科长！我只是和万欣随便说说的。” 李棠越想越气，连一个普通的员工都敢这么藐视她，“你刚才说你都三十了是吧？在公司里可以随便说辞职的事情？你当红谷是几十个人的小作坊？你这么大的岁数白长了？这些年光吃饭了？” “不是！我……” “还有！红谷不是老人国，谁老谁就厉害！在这有能力者居高位，不是论年纪！你这老套的思想应该改一改，用不用把你送到人事部去重新接受入职教育？” 顾秋萍被说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对不起！李科长！” “看来让你做的报告还是太简单了，还有时间背后议论是非。”李棠双手插在裤袋离开休息室，她这样训斥一个老员工也是鼓足勇气的。 顾秋萍瞪着门口，万欣把头探进休息室，“快点回去干活吧！” 顾秋萍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高总送她去英国学习两年吗？靠男人算什么本事？我要是去英国学习，比她干的还好呢！” 万欣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关好门，“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别往枪口上撞了！” “我能不能调个部门啊？” “那你得看哪个部门想要你，再说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如果主动调部门，不是明着不给李棠面子吗？算了！好好干活吧！” 顾秋萍回到座位上，李棠瞪了一眼顾秋萍，“所有人到二号会议室开会。” 全科一共六个人到了小会议室，李棠坐在主位，“我之前是一直在市场部，现在调到采购来可能有些人心怀不满。在座的各位都是优秀的人才，年纪也都比我大，希望各位能抛开对年纪的看法，像过去一样认真做事。如果这里有不想在我这个科工作的，对我有不满意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有吗？” 顾秋萍低下头。 万欣十分客气，“怎么会呢！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们是服气的。” “我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也有很多东西需要向各位学习，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大家可以随时提意见，我一定虚心接受，但是不必要的是非口舌我是谢绝的。”李棠看了一眼顾秋萍，顾秋萍依然低着头，“在我的心里，红谷的利益是第一位的，我特别想看到每一个人都能发挥才能让红谷变的更好，如果谁的能力突出，升职加薪是一定的，哪怕以后有谁顶替我的位子或者做我的上司我都很乐意看到！真的！所以，我坐在这个科长的位子，目的不是约束你们，而是我们协力合作共同创造成绩。工作的时候我们是同事，工作以外我们还可以是朋友。说实话，我做这个科长的位子也很有压力，只是我认为压力是小事，工作为大。” 顾秋萍做了艰难的心理斗争，她知道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辞职走人，要么就忍辱负重，她就算不情愿的要死也无济于事。她勉强露出笑脸，“科长，你说的对！以后我们都会继续好好工作的！” 李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其他员工，他们立刻也纷纷表示会好好工作。李棠微微地笑了，随即起身给大家鞠了一躬，“那我在这里先谢谢各位！今晚聚餐！我请客。” ****** 珠花下班回到家发现刘亮已经躺在床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班车上怎么没看见你？” 刘亮没理会珠花，起身去了洗手间，得知珠花离过婚的事情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他都是对珠花爱搭不理。珠花听见洗手间传来淋浴的声音，纳闷的走到洗手间门口听了一下然后准备做饭。 刘亮从洗手间走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 珠花放下手上的韭菜，“你要干什么去啊？” 刘亮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穿衣服。 珠花掐着腰走到刘亮面前，“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有话你就直说，别整这一套行吗？” 刘亮冷笑，“怎么？被人冷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以前一生气就经常这样对我你自己知道吗？我才冷你几天你就受不了了？” 珠花愣了一下，竟无力反驳。 刘亮的脸色越发的冰冷，“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我有！” 刘亮坐到床上，“说吧！”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埋怨你打车了，你就甩好几天脸子给我？跟我冷战？” 刘亮轻哼一声，“我今天也是打车回来的！” 珠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你打车就是因为跟我赌气？”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你要去哪？” “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跟我没关系？没看见我做饭吗？我给谁做的呀？” “我没求你给我做饭！我去外面吃！那些饭你留着自己吃吧！”刘亮起身要走，被珠花拉住，“你至于吗？为了这点儿事儿你就这样？” 刘亮用充满寒意的眼神看着珠花，“你去找黄海诗的那天晚上，我去她店里找过你！” 珠花没有领会到刘亮的意思，“那又怎么了？” 刘亮轻蔑的一笑，“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刘亮决意要走，珠花再次拉住刘亮的胳膊，他甩开珠花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大喊一声，“别碰我！” 珠花被吓到了，眼睁睁的看着刘亮离开，她想追出去，又怕刘亮会在外面对她大吼大叫。她只好给刘亮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却被刘亮挂断。她反反复复的打，他反反复复的挂断，最后直接关了机。 珠花捂着发慌的心口蹲在地上，她的感觉十分不好，一定是有事要发生了，刘亮的眼神第一次这么可怕，比四年前闹分手的那次可怕的多……珠花从心底生出丝丝寒冷，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她总是埋怨他？因为她责怪他打车？因为她为了两块钱跑去找超市？因为她上次得罪了他姐？……她想到了她犯过的各种错，这个时候她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唯独没有想到隐瞒离婚的事情。 珠花蹲到脚麻也不想起来，直接原地坐下来发呆。等不到刘亮的人或者电话，她就不想做任何事，甚至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珠花爬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给刘亮打电话，还是传来已关机的声音。水槽里叠放的碗忽然发出掉落的声音，把珠花吓的心脏扑腾了好一阵，她抱着双腿，把头埋进双臂，眼泪又开始泛滥起来，这一个晚上太多负面的情绪涌上来，虽然永远都是那些过去的创伤在作祟，可是每当想起，她还是痛不欲生，像被打入地狱一般煎熬，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时间过了凌晨一点，珠花还是蜷缩的姿势，终于听到刘亮开门回来的声音，珠花马上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刘亮一脸疲惫，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我今天是没有地方去，我明天就搬走。” 珠花觉得心脏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搬哪儿去？” “搬回员工宿舍。” “为什么？” “你应该问你自己。” “我们只是为一点儿小事吵架而已，你为什么……” 刘亮把脱下来的衣服狠狠的摔到床上。 珠花害怕的身体开始发抖。 刘亮指着珠花，“从现在开始你把嘴给我闭上！我已经给了你很多说话的机会了！现在开始你就是想说，我也不想听了！”刘亮把被褥铺在地面上，倒头假装睡去。 珠花瑟瑟发抖，“你能不能……” 刘亮很烦躁的打断珠花，“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立刻就走！” 珠花小心翼翼的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眼泪浸湿了枕巾…… 第二天，珠花始终魂不守舍，坐立不安，坐在电脑前编辑文档，字打了一半，手停在键盘上就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陈经理用手指敲了敲前台，“来人了没看见吗？” 珠花这才回过神来，“噢！对不起！”珠花立刻站了起来，等客人上了楼，珠花又开始神情恍惚。 一个同事路过前台，“你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噢！没事！”珠花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水杯打翻，玻璃杯碎了一地。 陈经理气冲冲的走来指责珠花，“你今天怎么回事儿？病了？” “对不起！” “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吧！让张茉莉替你。” 珠花请了假，临走前去了车间想找到刘亮，可绕了车间一圈也没看到他，于是她找到培姐，“培姐！刘亮呢？” “他请假了，请了半个月呢！你不知道？” “半个月？为什么请那么长时间？” “说是回老家！好像家里有什么事吧？刚走！”培姐觉得纳闷，诧异的看着珠花。 珠花听闻，立刻转身想去追上刘亮，直到回到家才看到刘亮正在收拾行李。珠花又气又害怕，直接把刘亮收拾好的行李箱全都打翻。 刘亮瞪着珠花，“你干什么？” “想分手可以！把话说清楚！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珠花也瞪着刘亮。 刘亮把手上的衣服往床上一扔，“你结过婚吗？” 珠花瞪着大眼睛，嘴巴微张，眼里的愤怒削减了大半。 刘亮直逼珠花的视线，“说！” 珠花低下头，“结过。”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珠花沉默。 “我们之间，连这种起码的婚史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咱俩还过个什么劲？” 珠花已经完全慌了神，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刘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是怕告诉你你会嫌弃我！” “这种事情，从一开始你就该告诉我，如果你当初告诉我了，我不敢说我能不能接受你……”刘亮眼眶红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过了好几年，就算我知道了，也舍不得离开你了？你错了！这个世界谁都离得开谁！” 珠花抛弃自尊，就算是跪地求饶她都愿意，“我没这样想过，我就是自卑，怕被人看不起。” 刘亮失望的摇头，“这都不是借口！” “所以呢？就因为离过婚，所以你要走吗？” 刘亮大喊，“咱们现在说的是这个问题吗？如果你一开始就坦白一点，我们之间就只有你离过婚而我能不能接受的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除了你离婚的问题之外，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信任问题！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我他吗这些年就跟个傻子一样让你骗！” 珠花眼泪直流，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刘亮摆手摇头，“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分手吧！”刘亮弯腰收拾好行李箱，然后从珠花的包里翻出自己的工资卡。刘亮转过身，像是最后再看一眼珠花的眼神，然后掉下了眼泪，“你保重吧！”他恨珠花，有多爱就有多恨。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爱护珠花一辈子，他曾经自信满满，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和挫折他都可以克服，可如今他却过不了眼下这一道关，欺骗和背叛的心魔牢牢的抓着他不放…… 门被重重的关上。珠花瘫坐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充斥在这个住了五年的老房子里。 窗外的天色从白变成黑，屋里黑漆漆的，珠花依旧坐在地上，任由黑夜再次吞噬着她的意志和灵魂。她想到死，每次面对这样绝望的深夜，她能想到的只有死。如果有一个按键，按下去之后就可以人间蒸发，不留痕迹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该有多好！如果有这样的方式，此时此刻她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人生真的太难过了…… ****** 海诗理发店从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好，黄玲送走了客人，店里暂时清净了一下。 海诗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外面，“今天就干到这儿吧！累了吧！坐下歇会儿！” “我先把这收拾一下！姐你晚上不是要去邢大伟那儿吗？一会儿我给你做个造型化个妆。” 海诗伸了个懒腰，“不用了！去他那儿还讲究这个？” “你得让他觉得你有女人味儿才行啊！”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吗？” 海诗瞪着大眼睛，“谁说的？你可别乱说啊！” “这还用说？你要是不喜欢他你还搭理他这么多年？” 海诗竟无言以对。 黄玲顽皮的一笑，“跟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至少要有个人懂你的感情啊！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海诗赶紧逃往洗手间用冷水洗脸，被人看穿的感觉竟然有些羞耻，不过幸好这个人只是黄玲。但是她却没有想过，这些年她能一直参与和邢大伟他们之间的聚会，除了和邢大伟关系好的原因以外，还有刘晓光对她的欣赏和青睐。 海诗本来在想要不要真的做个造型再去，可又怕太显眼招人调侃，最终还是放弃了念头一身清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刘晓光第一个看到海诗，示意她坐过来，海诗却还是习惯性的往邢大伟身边走，“我是不是来的最晚啊？今天怎么没见你们的车呢？你们都没开车来吗？”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走到邢大伟身边，邢大伟顺势搂住她的腰，“海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李岚枫。” 海诗的脸上闪过慌张，又马上堆起笑容大方的和李岚枫打招呼，“你好！你名字真好听，有点像男生。” 李岚枫是那种标准的美女，高挑的身材、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轮廓，长发烫成大波浪，说她是职业模特也不算夸张，“好多人都都这么说，你是黄海诗吧？” 海诗走到刘晓光旁边坐了下来，“你知道我？” “常常听大伟提起你呢！” 王梓明打趣海诗，“今天坐那么远啊？” 海诗瞬间窘迫，恨王梓明太口无遮拦，“你什么意思啊？” 李岚枫看着海诗的眼色，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他们对话的意思，“海诗姐！这么大桌子人，就咱们两个女的，你坐过来吧？咱们说说话呀！” 邢大伟接茬，“这里就你一个女的！海诗是我们的哥们儿！” 王梓明一阵嗨笑。 海诗瞪着王梓明，“没关系，不用麻烦了！就这么坐吧！” 李岚枫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表现出来，“第一次见面，我这里正好有今天新得的化妆品，送给你算是见面礼。”李岚枫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到海诗面前。 邢大伟开玩笑，“她一个男的用什么化妆品？” 几个人笑成一团。 海诗没有推辞，“既然是妹妹你的心意，也不好拒绝，那我就收下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啊！一言为定！”李岚枫转过头和邢大伟撒娇，“要不然下次你请我们去吃饭！” 邢大伟宠溺的看了一眼李岚枫，“随时！” 李岚枫挽着邢大伟的胳膊，笑的妩媚有加，邢大伟不停的给李岚枫夹菜。海诗看着这一幕，脸上笑着，心里酸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双手顺势就给刘晓光倒酒，然后碰了一杯。 这时从旁边桌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邻桌坐着几对男女，其中一个男人打了那个女人的耳光，女人反抗和男人撕扯起来。海诗站起来吼了男人一句，“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你是男人吗？” 男人火冒三丈，“跟你有什么关系！” 邢大伟看着李岚枫，“这回你相信了吗？她如果是个女的，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吗？” 李岚枫盯着海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海诗上前理论，“公共场合你就敢动手，无法无天了？信不信我报警？” 男人指着珠花，“报个屁！上一边儿呆着去！躲远点儿！” 珠花毫无惧色，“怎么？你还敢连我也打？”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刘晓光走过来劝说，他看着那个男人，“你们家里内部的矛盾回家解决去行吗？公共场合打女人，换谁谁都看不下去！” 男人上来就给刘晓光一拳头，“怎么着？你还想管管？” 这下两边的人都坐不住了，一场群架开始了。被打的女人帮着自己男人，拿起桌上的盆菜就往邢大伟身上泼，海诗以闪电般的速度挺身而出帮邢大伟挡住了整盆的油和菜，而此时邢大伟正护着李岚枫……一场慌乱中，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守护的是什么。另一边又来了几个人帮忙，刘晓光见形势不好，号召大家跑为上策。 几个人狂奔着，邢大伟拉着李岚枫跑，刘晓光拉着海诗跑，王梓明自己跑的最快……他们跑到繁华地带见没人跟过来才慢下脚步。广场上有许多路人在围观小丑表演，小丑在使劲的笑，那么卖力的表演逗的许多人哈哈大笑，海诗却禁不住流下眼泪。 刘晓光看着海诗被波脏的衣服，又看到她的眼泪，“怎么了？” 海诗看着小丑，“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嘛？为了生活强颜欢笑，取悦他人。” “那是他的工作，也许他自己也很开心呢？” “很多人都像个小丑，为了活下去，自己吞下苦难，去成全别人。” 邢大伟走过来看着海诗的衣服，完全不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看什么呢？衣服都成这样了！快点儿走吧！” 李岚枫跟过来，“那帮人应该不会找上来了吧？他们会不会报警？” “不会！他们先动的手，他们还怕老板报警呢，那些东西他们都得自己乖乖的赔了！” 李岚枫翻着白眼，“真行！哎？以后这样的事儿少管！看见刚才挨巴掌那个女的了吗？咱们帮她她还反过来帮她老公打咱们？真是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邢大伟笑笑，“也不能这么说！” “那怎么说？她感谢咱们吗？反而还打咱们？贱到家了！这种女人活该被打！一天打她十遍都是少的！本来挺高兴的出来吃饭结果弄的这么狼狈，真是够倒霉的！这什么兆头啊？晦气死了！” 邢大伟觉得无所谓，“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儿？我们还进过派出所呢！今天连派出所都没进！” 海诗听出了李岚枫对自己的指责，又气又愧疚，“对不起啊！” 邢大伟调侃着，“从你嘴里说出来对不起怎么这么不协调呢？” 海诗看着李岚枫被弄脏的裤腿，“不好意思！衣服都弄脏了！” 李岚枫没理海诗，海诗更加觉得尴尬，后悔自己真的不该多管闲事。 刘晓光看不下去海诗的衣服，“行了行了！今天就散了吧！各自打车回去！” ****** 李棠在咖啡厅点了一份咖啡甜品外带，背投电视的屏幕里播放着歌手比赛的画面，李棠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低下头觉得不对，再次抬头去看，才发现屏幕里说话的人是夏晴，此时记者正在采访对进入决赛的几位选手进行采访。 记者问夏晴，“今晚就是决赛了，你现在是什么心情，紧张？兴奋？” “都有！” “能入围全国海选的十六强已经是很超级优秀的成绩了，今天将是强者和强者的较量，你对比赛抱着什么样的一个心态呢？” “既然是参加比赛，肯定是希望自己能胜出。” 李棠笑了，这个夏晴还是这么没有心机，在电视上也不知道客套和虚伪一下。 服务员把东西交给李棠，“小姐！您的外带已经包好了！” 李棠走进办公区，一边朝自己的办公桌走一边观察所有人的状态。全科的人都开始认真工作，她吩咐着顾秋萍，“把昨天去良信考察的内容整理出来，再把要签订的合同拟好，我要去一趟供货商那儿！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李棠拿起材料离开，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又折返回来进了洗手间。李棠坐在马桶上查看关于夏晴参加比赛的新闻，点开夏晴的照片看了很久。隔板外传来顾秋萍和万欣说话的声音，声音渐渐的清晰起来。 “李棠可算走了！喘喘气儿！” “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我看人家李棠也没有针对你！” “怎么没有针对我？一大早上来就布置一大堆活儿！意思就是叫我一刻也别闲着！我在这连咱们部长都不怵！让一个刚毕业的丫头片子搞的头疼！” “人家可是高总的女朋友！要是真算起来，力量比部长可大了！” “谁知道高总是不是随便玩儿玩儿！高总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说的也是！要是高总跟她来真的，还不张罗着快点儿结婚啊！高总都多大岁数了！” “可不是么！俩人差二十岁，傻子都知道李棠图的是什么，高总能不知道？就李棠自己在那自作多情做豪门少奶奶的梦！看她什么时候能醒！” 有人进了洗手间 万欣推了一下顾秋萍，“别说了。” 李棠气的脸色铁青，这一刻她却没有上次的勇气，没有推门出去指责顾秋萍的是非。一想到人们在她背后都是这么议论她的，就不禁感到害怕。大概是过去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她很容易就被人言所动摇，她甚至开始怀疑高奕川是不是真的像她们所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李棠倒吸一口冷气。 幸好这一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否则李棠会阴郁一整天…… 晚上回到公寓，高奕川看出李棠脸上的阴沉，“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李棠打开电视机，调到夏晴参加决赛的那档节目来看。 高奕川觉得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电视！怎么回事？” “听说最近这个比赛的节目很火吗？我也想接接地气，俗气一下。”她没有直说和节目里的选手是朋友，害怕高奕川会问这问那，她对夏晴只想保留一份单纯的情谊，其他过往她不想再提起。 “今天也去上课了？上了有七八节课了吧？学的怎么样？” “今天我跟系主任打过招呼了，一年级的课讲的太慢，那些东西我自己看课本就差不多了，所以下次我想听大二的课看看！噢！对了！我今天在实验室看了一下，发现亚新的那个项目，原材料考察的好像不够谨慎，所以我又去了一趟药材基地……” 高奕川做着叹服的表情，“我的祖宗！你刚上任采购科长，怎么就开始着手开发部的事儿了？你会□□术吗？” “说不定这个采购科长我很快就干腻了，回头就去开发部上班，那个刘玲心业务能力也欠妥，这几年在新药开发上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 高奕川笑了，“这周六我带你回家，我已经和家里打招呼了。” 李棠惊了一下，“真的？”李棠开始心跳加速，头上笼罩了一整天的阴霾就这样散开了，开始笑的像个孩子。再回头看电视屏幕，发现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排名时刻。 节目主持人显得格外兴奋，“好！现在我们揭晓本次总决赛的第四名！第四名的获奖选手是……夏晴！” 李棠高兴的叫了一声。 高奕川吓了一跳，“你干嘛兴奋成这样？你认识这姑娘？” 李棠高兴的站起来手舞足蹈，“她唱的好嘛！” “从来没见过你追星，你这样吓到我了！” 李棠拿出手机给夏晴发微信，‘恭喜你！第四名的成绩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足够你一夜成名！’ 在北京的另一端，海诗也看到夏晴拿了第四名，高兴的把扫帚都扔到一边，“黄玲！快看！夏晴得了第四名！我就知道她肯定会有这一天！” 黄玲捂着嘴巴，跟着又惊又喜，“天哪！那以后夏晴就是明星了！姐！咱们店很快就该扩大了！” “什么意思啊？” “就冲咱们店现在生意这么好，再加点儿明星效应，想不扩大都不行了！” “你想的还挺长远！” “我要为咱店的辉煌奋斗终生！” 海诗看得出黄玲是真心的，黄玲为这个小店的操劳和付出她都看在眼里，“不过，咱们是该再招个人了！这一天真是忙不过来。”海诗和黄玲开始蹦蹦跳跳的好不开心！一想到这个店以后可能真的要做大，两个人都乐的合不上嘴了。 夜越来越深。 珠花一个人躺在床上，家里异常的安静。她给刘亮打电话，刘亮拒接；她又给刘亮发微信，‘你接一下电话好吗？我有话和你说。’ 珠花没有等到回复，又继续发，‘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害怕。’刚发出去，就显示对方已经把她拉黑。珠花砰的一下坐起来，又气又恨又沮丧……珠花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加刘亮微信，又被刘亮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珠花觉得心口发慌，改发短信给他，‘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犯了死罪吗？’‘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对不起。’‘我求求你了！你接一下电话行吗？我觉得我就快要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只要你回来，要我怎么样都行！’ 刘亮打来电话，珠花立刻接起来，她的双手都开始颤抖了，“刘亮！你去哪儿了？” “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有两句话想说，一个希望你以后别再骚扰我，二是，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我嫌脏！”刘亮说完就挂了电话。 珠花像被抽了魂，瘫坐在床上眼泪直流。 窗外开始电闪雷鸣，珠花吓的面色惨白，她清楚的明白，就算她此刻疯掉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句。 这个黑夜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了，珠花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妈……爸……带我走吧……” 珠花辞职 周末，李棠手捧鲜花跟着高奕川走进高家私宅，庭院里草坪柔软碧绿，树木修剪的凹凸有致。李棠深吸一口气，这庭院比照片里看到的还要漂亮大气，她越发的紧张，在踏进玄关的那一刻，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李棠强装镇定，彬彬有礼的问候高奕川的父母和姐姐，幸好高奕川的父母都很随和亲切，这让李棠好过了很多，只是她没有想到高奕敏才是最难相处的那个人。 高奕敏上下打量着李棠，李棠觉得很不舒服，但还是满面笑容。 “姑娘！快过来坐！”母亲热情的招呼李棠，见李棠显得有些拘谨，便拉着李棠的手，“来这就像自己家一样，随便一点儿没关系！” “谢谢伯父伯母！” 高奕敏翘着二郎腿问李棠，“你今年多大了？” 高奕川接话，“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问她你插什么嘴啊？” 李棠保持笑容，“我今年二十五。” “听说你这念大学和去英国做交换生的费用都是我们家出的？” 高奕川想打断高奕敏，“姐！公司在几个院校对成绩好的学生都是有奖学金资助的！” 高奕敏瞥了一眼高奕川，“你能安静一下吗？问几句都不行？” 李棠感受到了高奕敏傲慢的姿态，压抑着越来越坏的情绪，却依然笑意盈盈，“姐姐！” 高奕川笑了出来，他就是喜欢李棠迎难而上、越挫越勇的样子。高奕敏却被这一声姐姐吓到了似的，忽然愣了一下。 “姐姐！红谷对我的帮助我一辈子都感激在心里，所以我以后也会为红谷鞠躬尽瘁！” 高奕敏对姐姐这个称谓越发的生气，她觉得李棠觊觎高奕川的野心表露的太过明目张胆，但是毕竟高奕川在场，她还是重新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是普通工人。” “像你们这样小地方的人能考上北京的名校，肯定是很努力了！你父母都在老家吗？” 李棠的脸开始发烫，“他们还没退休。” “他们多大年纪了？” “我爸四十八，我妈四十六。” 高奕敏差点把果汁喷出来，“你妈比我还小呢？也是！农村人都结婚早！” 李棠皱了一下眉头。 高奕川帮着李棠说话，“什么叫农村人结婚早？” 高奕敏看不惯高奕川在家人面前还袒护李棠，“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又不是诋毁谁，农村人又不是贬义词，结婚早也不是丢人的事儿，你激动什么？” 母亲笑盈盈的，“我们那个年代比这还早呢，十几岁就嫁人了！” 高奕敏瞪了一眼高奕川，“丈母娘才比自己大一岁是个什么感觉啊？能叫的出妈来吗？” 高奕川一脸的无所谓，“该怎么叫就怎么叫！辈分和年纪没啥关系！” “没啥关系？你这口音都被拐偏了！” 高进奕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姑姑！我想喝梨汁儿！” 高奕川觉得儿子不像话，“都几点了才起来？” 高奕敏二话不说就去给进奕准备，“等姑姑给你拿！过来跟爷爷奶奶坐！啊！对了！你爸带女朋友回来了！打个招呼吧！” 进奕瞥了一眼李棠，没理她，转头就跟着高奕敏进了厨房。 李棠尴尬的笑了笑。高奕川走进厨房，看见进奕站在姑姑身后喝梨汁儿，“进奕！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们又没登记，凭什么强迫我认她？” “她是客人，你作为这个家的人是不是应该礼貌一点儿？” 进奕躲一直在姑姑身后，好像只要有姑姑在他就无所畏惧，“别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儿！” 高奕敏搭腔，“行了！进奕不愿意你勉强他干什么？” “都是你给他惯的！” 一家人坐到餐桌前准备吃午饭，帮佣将菜装到精美的餐盘里放到餐桌上，进奕拿着背包跑下楼，高奕敏喊进奕，“进奕过来吃饭！” “不吃了！我去打球去了！” “你等一下！”高奕敏把刚拿起起来的筷子又放回餐桌，瞥了一眼李棠，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给进奕，“去买点儿吃的！别饿着肚子玩儿！” 高奕川一把抢过进奕刚拿到手里的钱，“你今年十十三岁，不是小孩子了！咱们之间应该有起码的互相尊重，如果下次你把朋友带回家，我也会用你今天这样的态度对待你的朋友，记住了！你怎么样对我，我怎么样对你！” 高奕川把三百块钱揣进自己兜里回去了，进奕生气的站在原地，脑袋里正进行着一番思想斗争。 高奕敏问高奕川，“你怎么把我的钱揣走了？” “你不能老这么惯着他！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你这是为他好吗？” “哎？你什么意思啊？他平时对别人礼貌的很，还不是因为今天的客人身份有点儿特别吗？你在那说的一套一套的，你想过他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进奕不想看到大人们吵架，干脆利落的回到餐桌上，“阿姨！给我盛碗饭。” 高奕川和高奕敏也回到餐桌前。李棠嚼着昂贵的食材，却怎么也嚼不出美味来，这样的气氛让她快要窒息。李棠拿着筷子不知道该夹哪个菜才好，看了一圈之后想夹高奕敏面前的那盘海蜇，不巧的是她和高奕敏同时去夹了过去，高奕敏立刻就把筷子收回去，好像很嫌弃的样子。高奕敏的举动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却让李棠觉得自己是像瘟神一样的存在，这种感觉坏到了极点。她又想，如果高奕敏再重新去夹海蜇，那就算她误会了，可惜她等了许久，高奕敏都没有再碰那盘海蜇。李棠故意伸长胳膊把所有的菜都夹一遍，果不其然，高奕敏不再碰桌上的任何菜，硬生生的把碗里最后两口米饭吞下去。 进奕突然说：“我妈昨天来电话了，说她要回北京。” 李棠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进奕，又看了一眼高奕川，高奕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埋头吃饭。 高奕敏都起来准备离开餐桌，听到进奕这么一说又坐了回去，“她回来干什么？” 高奕川给李棠剥了一只龙虾，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放在心上。 进奕见父亲给李棠剥龙虾，顿时心生嫉妒，“电话里没说那么清楚，反正这次回来好像不走了！” 高奕敏的反应最为强烈，“什么？” 高奕川的语气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别聊天。” “我妈好像离婚了！爸！我妈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得帮她。” 李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午饭过后，李棠主动陪着高奕川的父母亲坐在庭院的花池边喝茶。母亲问李棠，“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对！我妹妹比我小一岁，今年考上了研究生，以后想当个老师。”提到李茵，李棠竟然不自觉的有些骄傲。她忽然明白这些年来她怵李茵的原因，她其实是从心里欣赏李茵的坦荡、自信和奉献，而这些都是她所缺失的。有些心里的声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但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在某个眼神或是某种语气中真情流露。 “老师这个职业很了不起，很神圣。” 李棠点点头。 高奕敏把进奕拉进卧室，“你妈真的离婚了？” “没有！我瞎说的！” 高奕敏拍了一下进奕，“这种事儿也能瞎说？那你妈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为什么要回北京？” “没打电话！都是我编的！”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教你撒谎了？” “我就是为了气气那个女的！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想当我后妈！门儿都没有！她也不怕折寿！” “你不同意啊？” “我就不信，他们能踩着我的尸体去结婚！” “呸呸呸！”高奕敏急的拍打进奕，“快点儿给我呸呸呸！” 进奕无奈的摇摇头，“呸呸呸！还迷信！” 高奕川走进来，进奕转身就走，高奕川拦住进奕，“你什么时候能懂点儿事？” “你要非跟我掰扯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行！今天不方便，改天说！你也别整天就知道玩儿！生在富贵的家庭，念着贵族学校，不用参加中考高考就能去国外的名校，这些你都知道吗？那些没有条件的学生为了参加中考高考努力成什么样儿你知道吗？别整天不知足满！” “我倒希望我不是生在富贵家，普通的家庭的父母不会因为背景差异而离婚，我也不会没有妈！如果我家里没有钱我愿意参加高考，只要我妈能在我身边，我干什么都行！”进奕鼻子一酸，撒腿就跑。 高奕敏的表情有些沉重，准确的说是有些失落，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都代替不了生母吧？“他还是孩子，还不懂事儿！” “人都这样，缺什么就觉得什么是最好的！” “进奕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我结婚还要他同意？” “我也不同意。” “为什么？” “我这样跟你说吧！李棠还不如进奕他妈呢！起码进奕他妈是为了爱情才嫁给你的！从来没贪图过钱和地位！更没有野心要霸占咱们高家！” “当年我们没离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她的？现在怎么还说上她的好了？” “后知后觉吧！当初进奕妈决定净身出户也要和你离婚的时候，我着实是挺震惊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惜她出身太普通，跟我们完全不合群！” “姐！当初你也是这么为难进奕妈！但是她那个人有些懦弱，不堪压力，你们随便说她一句什么，她都能一晚上睡不好觉！我当时虽然生你们的气，但我更气她，她如果可以像李棠这样坚韧一些、有野心一些，我们可能就不会离婚！有野心不是坏事儿！妈这些年变了很多，看她也很喜欢李棠的样子！你怎么就还是当年那个脾气？” 高奕敏有些惊讶，“你什么意思？你心里还有进奕妈？” 高奕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庆幸李棠不像她！” “爱情靠得住吗？门当户对重不重要？就算不是个大家闺秀，起码也得是个书香门第小家碧玉之类的吧？一个乡下的姑娘能给进奕当后妈吗？” “你别把她说的这么寒酸成吗？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高奕敏掐着腰，气的比比划划，“对！我也是傻，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废话，要不是她给你迷晕了，你还能带她回家？还以为你就是看她年轻漂亮和她玩儿几年，你还来真的？” 高奕川想起去年在英国因为急性胰腺炎住院的时候，“记得去年我在伦敦手术，你能想象躺在异国他乡手术台上的那种感觉吗？像被送上绞刑架一样的感觉，！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害怕。等我被推出手术室，睁开眼睛看到李棠的时候，我差点哭了……住院的那段日子她不分日夜的照顾我，说什么也不请护工，大大小小的事每一件都尽心尽力没有一句抱怨，那些日子她就像一个永远不会累的超人一样！有一次我看到她偷偷躲在洗手间里哭，她说她其实害怕的要命，因为担心我生病……那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会娶她的！” 高奕敏忽然觉得不寒而栗。有时候，再感动的故事在不同的人眼里也可能只是个笑话，高奕敏更加确定，李棠不只有心机，城府还很深。既然高奕川看不透李棠，那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你跟她求婚了？” “还没有！” “你至少要等到进奕成年并且能接受李棠，订婚还是结婚才是后话。” “你不是要把进奕过继过去吗？” “你为了一个李棠，连儿子都不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进奕长大了，九月份就要出国念书了，我和他的生活并不冲突。” “他今年才十三岁！一个中学生而已！现在正是塑造人生观价值观的年纪！如果因为有了一个年轻的后妈变的孤僻甚至心理扭曲了怎么办？他根本理解不了你这样的做法，如果在李棠和进奕之间让你选，你必须选进奕，你要时刻明白这件事！我喜不喜欢是次要的，进奕如果心里打了结过的不幸福，你就是罪人！” 高奕川低下头，他知道他亏欠了进奕太多，高奕敏的话戳中了他的心脏，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疼痛…… 高奕川开车载着李棠离开。李棠转过脸看着窗外，有些人可能真的是上辈子结了仇，这辈子见第一眼就不合眼缘，就恨。想起午饭时高奕敏嫌弃她的样子，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李棠点开微信，将几张和高奕川父母的合照上传到朋友圈。 高奕川时不时的转头看着李棠，“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别太往心里去。” 李棠努力的把表情放平和，“你的父母亲对我很好啊！他们都很慈祥。” “我是说我姐和进奕，他们两个说话不走心……” “没关系的！进奕还是个孩子，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高奕川忽然有些感动，“想不到你能这么包容他们。” “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那也就是我最亲的人，如果连亲人都不能包容，我就太不称职了！” 高奕川心生愧疚，“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我姐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脾气还是不好，任性惯了！更重要的是，她这些年帮我照顾进奕，可以说做的比亲妈还好！在我父母那儿，我作为儿子，总是说自己忙，从来没好好照顾过他们，都是我姐在照顾！她上上下下的打理……所以，在她面前，说实话我是要矮上三分的！挺不起腰杆！如果以后她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还要多体谅！” 李棠在李茵面前不正是如此吗？只是她不会感同身受到去理解高奕敏！李棠憋着委屈笑着，“我明白！你放心吧！”李棠把脸朝向窗外，抹了一下愤恨的眼泪。 珠花已经在图书大厦呆了快一整天。她坐在地毯上靠在密密匝匝的图书堆砌的书架边，这让她有些许安全感，下午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她手里的那本书上，她忽然发现，就是这样的阳光和安详的感觉让她对未来仍抱有希望。 可是当太阳落山，悲伤又会席卷而来。珠花独自走在街上，忽然就哭了。路过灯火通明的教堂，珠花看着顶端的十字架，在心里哀求，希望神可以救她于水火，从悲伤的泥潭里走出去。 回到家打开屋里的灯，那只简单的灯泡上已经积满油烟污渍，光都是昏暗的。 珠花直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她陷在一潭死水里，不断的往下沉，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 珠花猛的睁开眼睛，窗外一片漆黑。心口一直乱跳，她拿起手机一看，才凌晨三点。自从刘亮走后，她没有睡过一次整夜的觉，她给刘亮发信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未来里会没有你，你为什么就能这么绝情？’眼泪顺着眼角流进枕头，‘我们在一起五年，难道都换不来你的一次原谅吗？’‘我每天都睡不好觉，我很害怕，求求你回来吧！’ 珠花从悲伤到绝望，再从绝望到悲愤。她接着发信息，‘我真的这么该死吗？你不知道我最害怕一个人吗？看到我死你就满意了？’珠花直直的躺在床上，拿起枕头，捂住自己的头，试图闷死自己……可最终她还是喘着大气松开了枕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每一个深夜，都变成了煎熬。好像有魔鬼在她身边告诉她活着有多痛苦，说快点死掉才是解脱……多希望刘亮能忽然出现，驱散那些恶魔，可惜的是，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梦魇没有惊喜。 ****** 新的一周开始了，珠花试图让自己振作，努力把精力集中在工作上。 一个女同事走到前台，“珠花，我来拿快件！” “噢！”珠花无精打采，一时间竟想不起来眼前这个女同事的名字，如果开口问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只好在一堆快件里凭感觉判断哪一个是她的名字。 “哎？珠花你怎么瘦了呢？” “我这几天没怎么吃饭。” “你本来就瘦，还减肥啊？” “就是没胃口！” “不是哪儿不舒服吧！要是不舒服得赶紧去医院，不能拖。” 珠花笑了笑，终于对上了女同事的名字，把快件交给她。 陈经理气冲冲的走到前台把手上的材料一摔，“姚珠花你怎么回事？你给我发这个是什么？你最近犯了几次错误你自己知道吗？” 珠花被陈经理突然的呵斥吓的心慌的厉害，她捂着胸口闭着眼睛久久的站在原地。 陈经理看着珠花的样子，气的差点捶胸顿足，“你最近是怎么的？失恋？跟刘亮闹掰了？” 珠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工作服，一句话都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身后张着嘴巴惊讶的陈经理。 海诗开始每周一到附近的一所孤儿院做义工，海诗正在给孩子们剪头，珠花忽然出现在面前，珠花的清瘦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搞的？怎么突然瘦了这么多？” “你又开始每周一到福利院做义工了？” 海诗继续给孩子剪头，“以前上班没办法自己支配时间，现在我自己开店了！又可以……”海诗发现珠花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病了？” “我和刘亮分手了！” “分手？”海诗拿板凳让珠花坐了下来，一边给孩子剪头，一边和珠花说话，“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不干了！” 海诗大跌眼镜，“什么时候？” “就两个小时之前，上着班被领导骂，我抬脱了工作服就直接走了！” 海诗叹着气，“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刘亮知道我离婚的事儿了，就说要分手，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把我微信也删了，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都不理，这回是彻底分了。” “刘亮现在在哪？” “说是请假回老家了。” 海诗放下剪刀抬头看珠花，“那你怎么打算？” 珠花摇头，“不知道！以前，每次吵架，他最多就是出去喝个酒，最晚也就是喝到凌晨回家，从来都没一夜不回过！这次，他走了半个月……真的没有希望了。离婚，当初，我别无选择，真的说不出口！”珠花长长的叹息，“我始终觉得自己漂浮无依，想安定下来，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海诗想了一下，“我想，刘亮可能就是在气头上，这件事换了谁都不可能不生气，你说是不是？等他的气消了，就会回来找你的！毕竟你们在一起五年，不可能说断就断！” 珠花冷笑，“我原来也这么以为，可是，真的说断就断了！”珠花抬头看着天空，抹了一下眼泪，“他既然能这么狠心，我也不该这样失魂落魄的！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你不应该辞职，你现在就该让自己忙起来，忙碌是治愈一切悲伤的良药。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负面情绪。” “我去帮你洗毛巾。”珠花拿起一盆脏毛巾就去水池边洗，一边洗一边哭…… 珠花晾完毛巾拿着空盆回来，海诗一抬头，发现珠花满眼都是仇恨。珠花控诉，“五年了，我给他洗衣服做饭，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临走的时候还把他自己的工资卡拿走了！你知道吗？这些年的生活费都是从我的工资卡里花的，他工资卡里的钱我一直都没动，因为我没想过会有今天，他就这么拿走了！我白白在他身上耗费了时间和金钱！就这样，你知道他还说我什么吗？他说嫌我脏！就因为我隐瞒了离婚的事儿，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五年我像个□□一样被他耍了！” “你先别想这件事了，越想越糟糕。” “我就是贱，我们吵架无数次，每次他想分手，我都先低头，纠缠他，求他别走，我就是贱！” “你别再说了！” “如果不是因为刘亮，我在那个厂子也不会一干就干这么多年。” 海诗摇摇头，“其实你不是非刘亮不可，你只是需要有人在你身边，你觉得呢？再找份工作吧！” 刘亮从老家回来之后直奔工厂的员工宿舍，放下行李之后就回到车间。 培姐跟刘亮打着招呼，“哎？刘亮！你回来了？” “培姐！”刘亮戴上手套准备干活，“最近厂子里没什么事儿吧？” 培姐拍了一刘亮，“还没什么事儿？出大事儿了！姚珠花辞职了！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 “辞职？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天上午！” 刘亮跑到外面给珠花打电话，电话打通后，珠花立刻就接了。 “我下午想回去一趟，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你方便吗？” “方便！方便！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出去吃吧！” “好！那我回家等你。”珠花挂了电话，有些不知所措，“海诗！我先回去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海诗目送着珠花的背影，自言自语，“刚才还骂骂咧咧的，一接到电话就又不是她了！” 珠花拎着一袋橙子匆匆回到家，连口气也不喘就开始打扫卫生。刘亮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没洗过一件衣服，脏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弄的狼狈不堪。当她收拾完房间，已经大汗淋漓，她快速的洗了澡然后打粉化妆，等着刘亮回来…… 珠花拿新买的橙子手动榨汁，想让刘亮一回来就喝到，她自己都舍不得这样喝。 刘亮终于来了，他的脸上没有珠花期待的那种神情，只是有些疲惫，还有些落寞。珠花把榨好的橙汁递给刘亮，刘亮喝了一口，“你怎么做的？”刘亮看了看桌子上的橙子皮，“挺好喝的！” 珠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还有衣服没拿走，我想这次都带走。”刘亮打开衣柜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咱们去吃饭吧！” 珠花原本暗藏期待的心情瞬间将至冰点，“还吃什么饭？你就是为了拿衣服才来的？” 刘亮没有回答珠花，“你辞职了？” 珠花沉默，眼底的灰冷越来越深重。 刘亮坐到床边上，“你打算怎么办？”刘亮见珠花不说话，“我建议你回老家吧！就说这几年你在北京上学，拿着大学文凭在小地方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 珠花的心中产生强烈的恨，她觉得她对他的感情在这一刻开始死去，“你有什么权利指挥我以后去哪儿？刘亮！我们在一起生活五年！如果你还不了解我，那这段过往对我来说就只有可笑了！我这个人！早已没有了故乡！就算我在北京饿死，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刘亮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我是为你着想。”刘亮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给珠花，“我看我工资卡里这些年的工资你都没动，我转了一半到这张卡上给你，密码没变。” 珠花直接收下了卡，“我真的这么罪无可恕吗？” “我们没有必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 珠花冷笑，“我是不能理解，我自问除了隐瞒你这件事之外对你问心无愧！如果换做是我，如果我发现你对我隐瞒了你离过婚的事情，我也许会生气，但绝不会做的像你这么绝！” 刘亮还是控制不住的生气了，“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因为你离过婚才这样吗？” “你说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说到底还不是一回事吗？” “我问你，你想过和我结婚吗？” 珠花愣了一下。 “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和我结婚，你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临时的车站！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我说咱们去登记，你总是以没钱为借口拒绝。我敢向天起誓，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但你不是！如果你是，这五年的时间，你总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告诉我，而不是等我自己发现！这些年，你捕风捉影，我一出去你就怀疑我和别的女人约会，疑心病那么重，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肯定是之前结婚的时候，你前夫就在外面鬼混，所以你心里有阴影，这样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也能多理解你一些。” 珠花觉得自己正在被践踏，眼泪狂飙，“你凭什么臆断我之前的生活？不知道你就别乱说！” “这些年你和你的家人提起过我吗？” “你明知道我这些年都不和他们联系。” “如果你想过要和我结婚，你一定会和他们联系的。” 珠花流着眼泪笑了，“事已至此，我也接受这个结局了！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 “你能搬回来住几天吗？我自己住的时候真的特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分开睡，就到我找到下一份工作为止，行吗？”珠花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感情了，她只是真的很害怕一个人的夜晚，很怕很怕。 刘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你可能不会理解，所以我只是求你，这次我不想随便找一份工作，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所以可能会费上一段时间。每次我一个人回到家，都觉得特别难受，只要我找到下一份工作，我就搬走，我就再也不打扰你了。我真的很努力的想好好活下去！” 刘亮还是没有听懂珠花这句想好好活下去的意思，他不知道珠花有多少次想到过死……“其实，你不是不甘心和我分手，你不甘心的是我先离开了你。” 珠花看着刘亮喝完放在床头的空杯子，原来那杯橙汁是她对他最后的热情了。她摇着头，“可你知道吗？我是不会先离开你的，我承认我没有想过和你结婚，我对我们的生活有很多的抱怨，但只要你不先离开我，也许我们就这样在一起走一辈子了……” ****** 海诗理发店里多了一名十九岁的帅哥员工，叫小千。他到对面的面店打包了三份拉面回来，“海诗姐！玲姐！吃饭了！” 黄玲刚好给送走了客人，“可算清净了！咱们吃饭吧！” 三个人趁着没有客人，凑到一起吃的津津有味，黄玲问海诗，“姐！你昨天又去孤儿院了？一个礼拜就休息那么一天你还去那儿干活，太累了！” “跟孩子们在一起，觉得开心，不觉得累。更重要的是，我在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 “跟他们学什么？” “一颗简单的心！没有尘埃、没有复杂。我十岁去了福利院，在那里生活了五年。” 黄玲和小千都很是吃惊，“天哪！你有这样的遭遇？” “海诗姐！你一点儿都不像有这样经历的人，你看起来特别阳光特别完美！” 海诗笑笑，“别给我戴帽子啊！我可不给你涨工资！” “海诗姐你说哪儿去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连初中都没毕业就去理发店学徒，后来得到政府的帮助，申请了中小企业贷款，在我老家那个小镇上开了理发店……” 店里来了客人，海诗放下筷子，小千立刻起身，“姐你们吃饭！我来就行了！” 黄玲的筷子还停在嘴边，久久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姐！你真了不起！” “所以，对于福利院这样的地方，我是有感情的。” “你还能把海燕培养的那么优秀，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越来越发现，我没跟错你！海燕真幸运，她有你这样的姐姐，不知道要胜过多少有父母的孩子。” “大家都认为海燕幸运，但我觉得我更幸运，如果没有海燕，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过的这么踏实！因为有海燕，我才有家，我的努力才更有意义。我和海燕，是互相成就的。你有孩子，你也能体会这一点。” “姐！你好像成熟的不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我从来都没听见你抱怨过什么，看起来就像过的顺风顺水一样，以后我要向你学习，我也不抱怨了。” “你要是这么想那当然好。” 海诗点开微信，看到邢大伟发了朋友圈，‘唉！还是没挺住。’并附上一张正在输液的照片。海诗紧蹙着眉头。 “怎么了？姐？”黄玲伸着脖子看海诗的手机，“担心了？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海诗把手机扔到一边，“人家有女朋友关心，我问不着！” “你就是嘴硬！幸福可是要争取的，不是让来让去的东西。” 海诗忍不住的又点开微信去看邢大伟的朋友圈，王梓明在下面留言，‘媳妇照顾你呢？’邢大伟回复，‘她去上海参加时装秀明天才回来’‘这么可怜？’‘唉！没办法。’ 海诗开始纠结，担心邢大伟一个人在医院里看病。黄玲发现海诗的心早已经飞走了，一把拿过海诗的手机，直接拨通邢大伟的电话。 海诗慌了，“你干什么？” 黄玲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按下了免提。 邢大伟接了电话，“喂？海诗？” 黄玲示意海诗说话。 海诗惊慌失措，“……你……你怎么了？” “急性肠胃炎，现在输液呢。” “谁陪你在医院？” “我自己，这么点儿毛病哪还用陪！” “哪家医院？” …… 海诗拿着买好的蔬菜粥走进急诊病房。邢大伟面色苍白，看到海诗才有了几分精神，“不是叫你别过来吗？” 海诗口是心非，“要是有人管你你以为我愿意过来啊？你怎么搞的？平时都没好好吃饭吗？中午吃了吗？” 邢大伟觉得浑身没有力气，“都这样了，哪吃的下？” “这是蔬菜粥，清淡养胃，肠胃炎也是要吃饭的！”海诗打开包装盒，拿起勺子想要喂邢大伟吃，李岚枫一脸焦急的跑进来，三个人都惊讶的看来看去。 邢大伟先开口，“你怎么跑回来了？” 李岚枫缓缓放下背包，“早上听你说肠胃炎犯了，我就赶最快的航班回来了！医生怎么说？” “没多大事儿！养两天就好了！” 李岚枫看着海诗手里的粥，海诗急忙解释，“我以为大伟没人照顾，所以送点儿粥来。” 李岚枫立刻满面笑容，“哎呀！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店里那么忙还特意跑来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你太客气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走了！” “改天我请你吃饭！我送送你！”李岚枫转头对邢大伟说：“我去送送她！”李岚枫跟着海诗走到走廊的楼梯口，摆出冷冰冰的脸，“黄海诗！请你以后离大伟远一点儿。” 海诗转头疑惑的看着李岚枫。 “别装无辜，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眼就看的出来。” “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 “别想用你们认识二十年的交情做借口！大家都不是傻子，觊觎别人的男朋友是很下作的事，希望你自重。”李岚枫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 海诗像被炮弹轰炸过一样，灵魂瞬间千疮百孔。 夜幕降临，灯火渐渐通明。 高奕敏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帮我查个人。” “查什么人？” “我弟弟的小女朋友，叫李棠。把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信息都查清楚，重点要查她大学四年期间所有事情，还有她的家庭情况。” “你不怕高奕川知道了和你翻脸？” “只要你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就拜托你了。”高奕敏想赶走李棠，虽然看起来不容易，但她是志在必得的，她看第一眼就知道李棠绝非善类，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很多马脚。 此时的李棠正在公寓里，坐在电脑前写邮件，她不会想到高奕敏已经着手在对付她了。高奕川正在浴室洗澡，李棠摘下眼镜，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一个余光扫到茶几上的手机，李棠犹豫了三秒，还是拿起手机开微信，挑了几个女性的名字和头像点开来看聊天内容，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她又好奇的点开和进奕的对话框，几行字刺眼的让她浑身颤抖，‘爸！你那天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你想为了和那个贱人在一起而和我决裂，那我也选择放弃你。’高奕川没有回复进奕任何内容。 李棠把手机放回茶几，走到落地窗前着楼下的灯火，‘贱人’？就算进奕是个孩子，这两个字也太过刺耳了，像一把绞刀在绞她的心，李棠以为她不会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可她已经气的眼泪直流。从前她就料想到进奕会是一个障碍，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如此艰难…… 海诗关店回到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她忽然很想海燕，也顾不上现在是深夜几点就直接打过去，海燕立刻接了电话。 海诗的声音很低沉，“海燕，你还没睡？别学的太晚了！要注意身体。” “姐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海诗鼻子一酸，开始抹起眼泪却装作高兴的腔调，“没有啊！可能是刚回来，有点儿累了！” “姐！我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然后考上最好的大学，还要拿奖学金！到那时候你就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海诗捂着嘴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崩塌的情绪，眼泪顺着手背流下，“我知道！你早点睡吧！” “姐！你别难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如果有人伤害了你，那一定是他的错！” 海诗使劲的点头，“我知道了！”这也许是她最难过的一天，比起难过，更多的是羞愧，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骂的无言以对。她自问，除了对邢大伟的感情以外，她真的无愧于天地，所以她尽量掩饰不被人发现，可她没有做好。是不是从此以后她不该再去见邢大伟？想到这里，难过和委屈如海潮一般要将她淹死…… 深夜十二点。珠花在床上睡着忽然就醒了，她勉强起来去开灯，只觉得浑身难受发烫，她想应该是感冒了。珠花拿药来吃，发现水壶里没有水，只好接着自来水吃下了药。躺回床上的时候忽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憋的脸色通红，满头是汗。珠花在想自己是不是突然患了怪病，如果真是这样，她没有钱治病，那就干脆死掉吧！她开始喃喃自语，“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辈子……只有别人欠我的……没有我欠别人的……我可以去死……我问心无愧……” 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悲伤笼罩在她们的夜空发出咆哮；她们的眼泪都不只是眼泪，是她们年轻的身体背负不动的、受过创伤的心。 但是，每个黑夜都会过去。 窗外阳光大好，照在珠花的身上，让她觉得很舒服。昨晚的病痛好像也过去了，只是身体还是浑身无力。她自言自语，“我怎么还没死……” 手机来了电话，“你好！” “你好！是姚珠花小姐吗？” “是！” “这里是腾川酒店人事部，我们看到了你发过来的简历，想请你这周三十点过来面试。” 珠花忽然有了些精神，“好的好的！” “那就请你后天十点准时到酒店三楼人事部。” “我会准时到的！谢谢！” 第33章 歌手大赛结束后，夏晴和其他在决赛胜出的选手们开始了全国巡回演出。第一场在北京的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夏晴早早的就把两张门票寄给海诗，要她和珠花来观看。她也邀请了李棠，但是李棠借故婉拒。 演唱会的现场人山人海，海诗拉着珠花往前面挤。珠花有点受不了拥挤，“咱们就在这也能看见！” 海诗不愿意，紧拉着珠花走，“在这看不清楚。” 人声嘈杂，要大声的喊才能听见彼此说话，“前面人太多了！我的脸都快被挤扁了！”当她们终于挤到前面的时候，夏晴已经开始唱歌。她们看到熟悉的夏晴，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舞台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你仿佛从没见过我只是让我梦成空伤心不语退缩 幻想也许是你假装不看我让我得不到更珍惜所有’ 海诗和珠花激动的拿着荧光棒和观众们一起挥舞，置身在热烈中，怎么能不激动。此刻珠花好像忘记了那些忧伤，忽然变的好开心…… ‘你难以靠近难以不再想念我难以抗拒你容颜 把心画在写给你的信中希望明天能够看到你会心的容颜 我难以靠近难以不再想念我难以抗拒你容颜 把心画在写给你的信中希望明天能够看到你会心的容颜 你仿佛从没见过我只是让我梦成空’ 李棠拎着运动包从浴室出来，看到大厅的背投电视，走到前台拿着遥控器换台，换到了夏晴唱歌的画面。 画面中，全场掌声雷动，镜头特写出几个观众，海诗和珠花举着支持夏晴的海报的画面一闪而过，还有林筱筠高举双手竖起大拇指为夏晴鼓舞……夏晴深情的看着林筱筠，朝他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李棠开着车子打算去看演唱会，高奕川的电话打过来，“运动完了吗？” “嗯。” “一会儿进奕办生日派对，你也过来参加，我现在去接你。” “生日派对？今天不是他生日吧？怎么突然搞什么生日派对呢？”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怎么？你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吗？” “我刚打算去看个演出……” “什么演出？” “没什么特别的。” “你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演出下次我陪你去看。” “只好这样了。”李棠挂了电话，刚才还有些澎湃的心情一下子变的糟糕，微信里‘贱人’两个字又清晰在她眼前晃动…… 庭院里布置的喜气洋洋，进奕的同学们来了很多，看起来个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眼睛和脸上都在放着光。 进奕看见父亲和李棠一起走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冷下来。 李棠看到了进奕脸上的变化，也只好故作愉快，“对不起啊进奕！不知道你今天有派对，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本来想在来的路上买些什么……” 进奕打断李棠，“我从来没期待过你的礼物，你不用费心。” 愤怒、尴尬，但李棠最大程度的保持脸色的平静。 高奕川低声呵斥，“你怎么和大人说话的！” 进奕一脸的满不在乎，“她比我大几岁啊？” “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知道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吗？” 进奕有恃无恐，“你现在就像是这个家的客人，好像你的家在外面，每次来只是做客一样。”进奕见高奕川吃惊的表情，露出得意讽刺的笑，“你觉得你上次说的话威胁到我了吗？如果我受你威胁，那是因为我还把你当爸爸，如果你不是我爸，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怎么对我！所以，我想过了，我不想再被你威胁，我打算当我姑姑的儿子，以后你就是我舅舅，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姑姑绝对不会因为我没礼貌而威胁我！” 高奕川的眼睛里有火在烧，转身去找高奕敏。 李棠冷冰冰的看着进奕。 进奕瞪着李棠，“没见过啊？看什么看！你放心！就算你进得了高家，我也绝对不会和你成为一家人。”进奕一转头，笑脸嘻嘻的去找同学。 李棠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 高奕敏和保姆在准备糕点，高奕川气哄哄的走进厨房，“你跟进奕都说些什么呀？” 高奕敏惊讶，“我说什么了？” “这派对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今天又不是他生日搞什么派对？他也太任性了！你就这么惯着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为所欲为！” 高奕敏被训斥的一脸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进奕也是今天早上才和我说要搞派对，说是同学们快要出国了，别的同学都安排好请客的时间了，后面的时间排不上，所以就赶早……” 高奕川掐着腰，“行行行！派对的事儿先不说！我问你，进奕他为什么说要当你的儿子，说以后管我叫舅舅，这是你教他的吗？” 高奕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进奕真这么说？我跟你保证啊！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这种话！所以说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的很！说实在的，你为进奕操的心有我多吗？家长会你去过吗？他期中考试期末考试每科成绩都怎么样你说得出来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可是他说这样的话就太伤人了！” “你不想想，你带着那么一个年轻的丫头回来给他当后妈，你有没有伤着他呀？” “难道我一个人过一辈子？” “没人要求你一个人过一辈子！但你要考虑到两点！首先，你找也要找一个配得上这个位子的人，那个李棠她……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儿吧？第二！进奕虽然不小了，但他终究还是孩子，没有什么人生阅历，体会不到你要找一个……小姑娘的心情，但你要体谅他的心情，因为你是他爸！你都快五十的人了，和孩子较劲算怎么回事儿？怪不得进奕埋怨你，难道你儿子比李棠重要吗？” “他们两个的位置根本就不冲突啊！没必要有你没他的吧？” “我就问你一句话！进奕和李棠同时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高奕川长叹一口气。 高奕敏气的指着高奕川的鼻子，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你居然不能马上回答上来？高奕川！你要时刻清楚，你儿子永远是第一位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欠他的！就因为你当初没能擦亮眼睛找一个适合我们高家的女人结婚，导致了进奕从小就没有妈！你知道一个孩子的成长如果没有母亲的参与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吗？就算我这个姑姑做的再好也代替不了！他这一辈子注定了心里有一块阴影，你永远都是欠他的！你居然还好意思为了一个李棠去指责进奕？”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没理怎么能说得过？我说句心里话，李棠小你二十岁，难道是爱上你了？就算是爱上你也是因为你有钱！你倾家荡产一个试试，她转身就走！” “你了解李棠多少？进奕是孩子，你不是吧？你没想过你这么说话也等于不尊重我吗？就算我们是亲姐弟，你也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高奕川气的转身离开厨房。 高奕敏掐着腰，愤愤不平。 高奕川到阳台上抽烟，看着庭院里的孩子们玩儿的欢畅淋漓。 李棠到处找不到高奕川，诺大的高家竟没有一处可以让她觉得自在的地方，干脆躲进洗手间坐在马桶盖上，一脸的抑郁。门外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把李棠吓了一跳，李棠给高奕川打电话，“你去哪儿了？” “我在二楼阳台！让你受委屈了。” 李棠红了眼眶，没有说话。 “要不咱们和爸妈打个招呼，先走吧！” 父母正在客厅看电视，高奕川带着李棠走过来，“爸！妈！你们怎么不出去看热闹？” “我们要是去了，孩子们会觉得拘束，让他们好好玩儿吧！” 李棠坐到沙发上，给父母倒茶，母亲接过茶杯，“突然搞这么一下，没让你们觉得烦吧？” 李棠礼貌的笑着，“我们觉得很好啊，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最重要的是进奕高兴。” 高奕敏走进客厅，“爸妈！刘伯伯来了，在院子里呢！” “是吗？走！出去看看！”父母起身走出客厅。 高奕敏看着高奕川，“你也去打个招呼吧！刚才还问起你了呢！” 高奕川看着李棠，“走！去打个招呼，咱们就走吧！” 高奕川和李棠起身准备出去，高奕敏拦住李棠，然后看着高奕川，“你自己去就好了！我和李棠说说话！” 高奕川皱起眉头。李棠一看，这是高奕敏有话要对自己说，她拍了拍高奕川，“没事儿！你去吧！我和姐姐说说话！” 高奕川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她们，然后走了。 高奕敏轻蔑的哼了一声，“你看见了吗？高奕川为了你要和他儿子和全家对立了！一个女人要是让男人为了自己和家人对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姐姐！” “你这年纪，还是叫我阿姨吧？” 李棠保持微笑，“这不合规矩！再说，我叫你姐，也显得你年轻不是？” 高奕敏气的眼睛发绿，“那就别叫了！称呼有没有无所谓！我爸妈年纪大了，所以计较的少，但年轻人不一样，我想和你说的是，以你的条件想嫁进我们家，遭到反对应该是你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你不必埋怨什么，更不要让我弟弟难做。” “你说笑了，我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高奕敏已经恨的牙痒痒，“果然是有备而来！”高奕敏见高奕川走进来，马上露出笑容，“晚餐就要准备好了，和我弟弟吃了饭再走吧！” 高奕川怕李棠受委屈，和客人打了招呼就匆匆赶回来，“你们聊什么呢？” 高奕敏瞥了一眼高奕川，“我叫你们留下来吃午饭！”高奕敏真是不愿意看到高奕川这副护着李棠的样子。 “我姐和你说什么？” 李棠疲惫的笑了笑，“就说留下来吃午饭！” “没说别的？” 李棠摇摇头。 厨房的电视机播放着新闻，李棠拿起遥控器将频道换成了演唱会的直播。高奕敏瞪了一眼李棠，“我爸妈喜欢看新闻。” 李棠拿着遥控器撒娇的问，“伯父伯母，我能换这个节目看吗？” 父亲笑着，“当然！挑你喜欢的看吧！” 李棠得意的笑着，不急不慢的将每个菜都夹了一遍。李棠用余光观察高奕敏，发现高奕敏一脸不悦的只吃自己碗里的粥……李棠面色平静而愤怒。 电视画面里主持人正在滔滔不绝，“我们场外观众可以通过手机为你们喜爱的歌手送上祝福和鼓励，为她们在音乐道路上开启新的征程送上你们最真挚的言语！移动用户编辑短信发送祝福至55732，联通用户发送至77849，电信用户发送至99887……” 李棠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为夏晴祝福。 高奕川问：“这里有你喜欢的歌手？” “嗯！”李棠想再气气高奕敏，她对高奕川说：“你也帮我支持一下吧！支持夏晴！” “她唱的最好吗？” “嗯！”高奕川拿出手机给李棠，李棠拿着高奕川的手机就开始编辑短信。 高奕敏瞪着高奕川和李棠，仿佛高奕川已经牢牢被李棠掌控，不再是这个家的儿子、父亲还有弟弟…… 李棠发完信息趁高奕川不注意偷看了一下微信，一眼就看到一个妖艳的女人头像，李棠迅速点开聊天界面，‘高总，听说你回国了！你好久没来我们店里了，我们这来了新人，保证是你喜欢的清纯妹。’高奕川没有回复内容，李棠顿时怒血冲头，打了一句，‘我快要结婚了，以后别发信息给我！’发送出去后立刻将该女子删除拉黑，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手机还给高奕川。 李棠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洗手，高奕敏推开洗手间的门进来，李棠吓了一跳，“我刚才锁门了！” 高奕敏把洗手间的门关上，“在我家，你锁得上我的门吗？” “那你用吧！”李棠准备离开洗手间，被高奕敏拦住，“我本来不想再说什么，可你未免有点儿太猖狂了！” “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高奕敏目光凶狠，恨不得给李棠两个耳光，“你觉得我爸妈老实好欺负是吗？你刚才在饭桌上干什么呢？” “你说看电视的事情吗？我征得他们同意了！” 高奕敏低喊，“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姐姐……” 高奕敏打断李棠的话，大吼，“我说过别叫我姐！” 李棠面不改色，“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但我要守我自己的规矩。可能你认为面对你们的时候我应该是卑微的，但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来到这，完全是因为高奕川爱我，如果他不爱我，我讨好你们又有什么用！” 高奕敏觉得荒谬至极，“很好！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但我喜欢你这样的方式，既然你毫不避讳，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就不相信我斗不过你！” 李棠也很清楚，高奕敏是打骨子里讨厌她，她就算再低眉下目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何曾想过要手下留情呢？” 高奕敏离开，洗手间的门被重重的关上。李棠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扶着洗手台蹲了下来，眼里充满了仇恨。 李棠坐在副驾驶上，高奕川时不时歉疚的看看李棠，可他不知道李棠心里的怨气比他想象的要重千倍万倍……高奕敏，老鸨，高进奕，那些对高奕川垂涎欲滴的贱人……都让李棠恨的咬牙切齿，感情都是相互的，她如何能把高进奕和高奕敏当做亲人看待？她闻到了一种绝望的气息。 高奕川安慰她，“别太往心里去！回头我会好好跟进奕谈！毕竟他还是孩子！” 李棠第一次没有忍住抱怨，“我看以后我还是少去你家吧！免得惹他们不高兴。” “我们都是一家人……” 李棠语调平静却充满怒意，“你不觉得你该好好管教一下进奕吗？又不是生日搞什么生日派对呢？就算是家里有钱，也不能该这么任性的！” “他就是找个借口和同学们一起玩儿而已，也不是什么坏事。” 李棠轻笑一声，“穷人家的孩子在通宵准备考试，富人家的孩子在搞派对……” 高奕川本来已经焦头烂额，李棠的话更是刺激了他，“你这么说是什么心理？仇富？难道他应该放弃留学，留下来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参加中考参加高考是吗？然后考一个三流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去当快递员吗？” “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激动？” 高奕川放高声调，“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怎么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进奕应该懂点儿事而已。” 高奕川发火，“怎么样叫懂事儿？兴高采烈的喊你一声妈那样叫懂事儿吗？李棠！有一点你要清楚，进奕是我的儿子，在这个世上，他比谁都珍贵。”高奕川第一次这样迁怒于她，说完之后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了…… 李棠像被雷劈了的感觉，他是再说进奕比她重要。虽然这不是不能理解，可他说的这么直白，她还是感到深深的伤心。她看着窗外人车叠影，虽然不知道已经开到哪里，她只想从这逃离，“靠边停车！” 高奕川听而不闻。 李棠大喊，“停车！我叫你停车！” 高奕川把车停在路边，李棠开门下车，随即打了一辆出租车。委屈扑面而来，李棠坐在后排脸朝窗外，哭的越来越厉害。高奕川给她打电话，都被她拒接…… 高奕川发来微信，“你去哪儿？” 李棠回复微信，‘从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虽然我这么说很对不起我的父母！我并没有奢望过我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毫不避讳无视我的感受！从今以后，我也会试着把你看的没那么重要！’ 高奕川马上打来电话，还是被李棠拒接了。高奕川发来语音，‘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李棠干脆关了手机。 司机师傅不时的从后视镜看李棠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要去哪儿？” 李棠不知道该去哪儿，如果没有高奕川，她在这个城市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这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去腾川酒店！” 夏晴在演唱会结束以后参加了公司组织的庆功宴，这些年来，她和林筱筠到处演出，早就习惯了外人的冷眼，这些日子参加比赛和演出虽然辛苦，却一直被赞美和追捧，随着喝下去的酒精在身体里发作，夏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飘飘然。 夏晴回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雪梨的味道，在厨房的燃气灶上煮的正浓，林筱筠打开锅盖尝了尝，盛出了一碗给夏晴放到客厅茶几上。 夏晴累的一头倒在沙发上。 林筱筠坐到夏晴旁边，“刚炖的银耳雪梨，喝一碗，洗个澡再睡觉。” 夏晴紧紧抱住林筱筠，“你会一辈子都给我炖汤吗？” “你傻了？” “你回答我！” “你现在是歌手了！以后你就得包养我了！” “好啊！那你要无怨无悔的跟着我！”夏晴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她把里面的项链拿出来比在胸前，开心的问林筱筠，“好不好看？” 林筱筠的心咯噔一下，“谁送的？” “是公司的二股东陈启瑞送的！” 林筱筠马上变了脸色，“什么？他为什么送你首饰？他送你就收？” 夏晴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把你急的！他不是送我一个人，前八名的歌手他每个人都送了！”夏晴小心翼翼的把项链放回盒子里，“你看这个上面镶了一颗蓝宝石，小小的特别闪！” 林筱筠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然不是滋味。他从前只给夏晴买过一个铂金戒指，而夏晴因为演出和比赛，那个戒指也已经脱下来放在抽屉里很久了。如果夏晴没有这么喜欢那条项链，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第二天一早，李棠就早早的到了医院，在候诊区等着医生叫诊。还不到八点，医院里就已经人声鼎沸。 李棠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你儿子骂我是贱人，你一句话都不说！我就说了一句他不懂事，你就反过来指责我？儿子最亲是吗？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伤心难过？你错了！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爱我！儿子？我也能生！”李棠面无表情的抹着眼泪…… 女医生接过李棠的病历本，“哪儿不好？” “我……我想要孩子，可是，一直都没怀上。” 医生抬头瞧了一眼李棠，“今年25？结婚了吗？” “……结了！” “结婚多长时间了？” “有……两三年了。” 医生开了各种单子交给李棠，“把这些检查全部都做了，做完回来找我！” 李棠拿着几张单子去排队做检查，这一做就是一上去，等她拿到几张化验结果，医生已经午休…… 李棠坐在候诊区等着，看着各项检查结果，都看不太明白，只觉得十分烦躁。她没有心思吃午饭，一直等到医生来上班。 医生看着李棠的检查结果，“你做过流产？” 李棠一时慌了神，“没……没有。” 医生查看电脑，“你在这有过流产手术的记录！你要是不诚心看病就别来了。” 李棠瞬间涨红了脸，“……做过一次，有四五年了！”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李棠，李棠被这一眼看的有些窒息，她看到了医生看不起她的眼神，浑身开始极度不舒服。 “你这内膜这么薄，月经不可能正常啊！” “每月都正常来，就是比较少！” 医生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每一下都敲的李棠心神不安，“我先给你开药，按医嘱吃，两个礼拜之后再来！” “那我这个到底是什么病？” “跟你说了你能听明白吗？简单的说是不孕不育的一种！俩礼拜之后再来！”医生把处方交给李棠，然后对旁边的护士说：“叫下一个患者！” 李棠接过处方签，心里窝着火，什么原因什么病都不给解释就这么把她打发了？如果不是因为这种见不得人的病，她肯定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医生的！骂到院长和病人全都知道！从医德到医术都是恶劣至极，居然还在这么好的医院当医生？可她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连，愤愤的离开。 李棠开着车直奔中医药大学去听课，在等红灯时，看到路边的一家药店，挂着偌大的海报吸引了她的眼光，她调头把车停在附近，走到药店门口看着海报。 促销员询问李棠，“请问你需要什么？” “你好！问一下，你们这个药品是根据厂家的要求做这种促销活动吗？” “当然要和厂家沟通的！” “是你们药店方主动和厂家建议的？”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我们就是按上面的要求来做的！” “这样促销卖的怎么样？” “这个活动我们做了两天，销售量翻了两倍！” 李棠笑着点点头，“谢谢！” 夏晴在电视台录制节目，主持人采访夏晴，“做为这次总决赛的第四名，你对这个名次满意吗？” “我对名次没有要求，因为我已经参加四年了，我本来打算的是如果这一次还落选，以后我就不参加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歌手之前为什么会落选呢？” “可能都是因为我太紧张了，有一次是因为重感冒，嗓子根本就唱不出来；有一次是因为我中途唱错了词，导致我特别紧张，后面的唱的特别糟糕。” “很多网友留言都说之前你在酒吧驻唱？” “是的！我喜欢唱歌，以它为乐趣，也以它为生。” “听说你是建筑大学的学生，却中途辍学，是事实吗？” 夏晴忽然快速了眨了几下眼睛，有些惊慌失措，“是！” “为什么要放弃学业呢？是为了音乐吗？” “不是我想放弃的！是我被逼这样做的！” “噢？为什么这么说呢？” “期末考试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小抄扔进我的大衣口袋，监考老师认为我抄袭，所以院里给我留级的处分，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如果我留级了，我就是承认抄袭，可我没有做过的事，我绝不能承认！我想，高校不是强迫学生认怂的地方吧？这样的学校不念也罢！”她以为这件事离她越来越远了，可再次提起的时候，心口的怨恨还是那么强烈。 “可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能毕业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在我心里，事实真相是第一位的！我不是为了苟且才去读书！” “你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吗？” “永远不会！” “那大学生活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 “对于我来说没有！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大多数人还是很享受校园生活的，我的只是个例，毕竟这种霉运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那你知道当时是谁把纸条塞给你的吗？” 夏晴点头，“知道！但是我没有证据，因为考场里并没有监控设备，大家又都在埋头答题，可能只有我和那个人知道，还有，天知道。” “那既然你知道是谁，你要不要借着镜头对那个人说些什么？” “这一辈子我对她都已经无话可说，但我相信，事实真相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那你现在还觉得委屈吗？” “刚开始很委屈，但是，我相信，如果我过的比他们更好，委屈的就该是他们了！”夏晴清楚的知道她一直都没有放下，那段过往在她的心里一直占据着一块黑暗的角落。 “他们？还有其他人吗？” “只有他们心知肚明了。” “言归正传，接下来我们聊聊关于你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珠花面试以后就去海诗的店里帮忙忙了一个下午。 海诗提前关了门，带着黄玲和小千，四个人去吃晚饭。 珠花跟服务员点酒喝，“这个是多少度的？” 海诗劝说珠花，“你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喝酒怎么能行呢？” “就是因为明天上班，怕今晚又睡不好，不多喝，就喝两杯！” 黄玲说：“喝一点儿没事儿，别喝多就行，要不然明天身上有酒气。” “珠花姐长的这么漂亮，去五星级酒店当前台准错不了！” 珠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海诗给珠花夹菜，“你先吃点儿菜垫垫肚子再喝啊！” “你知道吧！海诗！因为有你在，我才能活着撑到今天，如果将来……我是说万一我有熬出头的一天，我一定报答你！如果，这辈子都熬不出头，我就下辈子再报答你了！” 海诗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一杯你就喝成这样啊？” 珠花又喝了一杯，“这感觉真好！有点儿轻飘飘的！”珠花冷笑，“你知道吗？我那么哀求他，他都不原谅我，我是不是被下了诅咒啊？每个人都对我那么决绝！他们让我感觉我自己就是一个千古罪人，十恶不赦！可是我仔细的想，一想再想，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海诗拍拍珠花的背，“你没错，是他们错了！”海诗手机来了电话，“大伟？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李岚枫院了，我现在在广州，你帮我去看看她行吗？我实在是担心！” 海诗皱了下眉头，“那你非要找我去吗？” “我最信你啊！别人我还能找谁？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哪个是仔细的？” “那没人陪着她吗？” “她说她同学陪她呢，我就是不放心！” “哪家医院？” 海诗挂了电话，黄玲问：“姐！怎么了？” “大伟他女朋友住院了，让我去看看！” “邢大伟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别去！” “如果是别的事儿我也不管，可是生病住院的事儿怎么能不管呢？”海诗去银台结了账回来，“你们慢慢吃，我押了五百在银台，到时候把剩钱拿回来。”海诗离开了。 珠花看着黄玲，“为什么不让海诗去啊？” “让你去看你的情敌你愿意去吗？” 珠花一脸惊讶的朝门口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跟你说她喜欢大伟？” “这个用说吗？感情这种东西都是写在眼睛里的！眼睛里要是没有，嘴上说有那就是骗子，眼睛里要是有，嘴上说没有也是骗不了人的！”黄玲好奇的看着珠花，“你真的不知道啊？” “我……我以前也怀疑过，但她很肯定的说不是，我就信了！” “你怎么这么单纯啊？” “所以我容易上当受骗呗！” “啊？” “没什么！” 海诗走进病房外徘徊了一下，做了一次深呼吸才走进去。 李岚枫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输液，“大伟叫你来的？” “是啊！” “他让你来你就来？你觉得我愿意见到你吗？” “人在生病的时候还顾得了那么多吗？不是说有同学陪着你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李岚枫冷笑，“那是我怕他着急骗他的！我在大学里面没什么朋友！” “我刚才问过护士了，你得的急性胆囊炎，明天手术，大伟明天可以赶回来的！” “这些用你告诉我吗？” “你这种病就是饮食不节导致的！” “你不用拐弯抹角的说我吃大伟的喝大伟的！能吃的上，也是靠本事的！” “你比我小不了两岁，可我觉得你真的挺幼稚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是什么力量能让你来看我？我以为那天我那样说你，你以后都不会再想看见我了！你真的喜欢他喜欢到没有自我吗？” “因为他希望我来看你，所以我才来的！”这个回答即真实又露骨，让李岚枫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不怕我跟大伟说你喜欢他，让他疏远你吗？” 海诗笑了笑，“他不会信的。你放心好了！大伟对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欢你！要不是我现在没有力气，我肯定轰你出去！” “好吧！我去外面，不会走远，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海诗拿起李岚枫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 ****** 一清早，造型师在给夏晴化妆，经纪人走进来，“夏晴！昨天你的那个采访，总监让把你控诉学校的那段给删了！” 夏晴惊讶的转身看着经纪人，“为什么？” “你刚露出尖尖角，就那么想为自己伸冤？就那么愤愤不平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 “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是事实！事实在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意义！” “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就是一个新人，还没有自己的一片领地，还没有任何成绩！但是你却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隐藏的，无形的对手，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等着看你笑话！你知道谁会恶意的扭曲事实，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让人以为你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会呢？” “你一路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你自己清楚，但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夜成名，所有的东西都来的很容易，自然不缺看你眼红的人！你还不知道这个圈子的厉害！记住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在公众面前说！没有那么多人在乎你的委屈，知道吗？” 夏晴没有说话。 “今晚有和赞助商的晚宴。” 夏晴嘟起嘴，“怎么每天都要应酬？能不能不去啊？” “不想应酬？那你回家吧！别干这个了！回家天天躺着多舒服！”经纪人转身走了。 造型师笑着问夏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你之前在酒吧唱那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天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是做歌手的，可是却天天应酬……” “你一个人做的了歌手吗？如果你只满足于唱歌，那你大可以接着在酒吧唱，你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想成名，想在更多的人面前唱歌吗？谁给你这个机会？你看一看往届比赛的人，拿第一名的人不一定比第七名的人红，为什么？因为没人捧！这个圈子，实力不是全部，运气和机缘有时候更重要！这个圈子从来都不缺有实力的人！我干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几家升起几家没落的事情！” 夏晴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你说的对！” 珠花穿着漂亮的制服跟着大堂经理走到前台。 经理给前台的小新介绍珠花，“小新！这是新来的姚珠花，以后和你一起在前台工作，你把工作好好和她说一下！珠花！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小新！她人很好的！” 珠花笑着点头，“小新你好！我叫姚珠花！” “你好！我叫裴新新，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你应该比我小吧？” “我今年二十三，你呢？” “我二十五了！” 小新上下打量着珠花，“是吗？看不出来呀！感觉你比我还小似的！” 珠花见小新这么热情，心安了许多，庆幸自己碰上了一个不错的同事，“我去年大学毕业，之前在台资企业干了一年前台文员……” 第34章 医院的病房里透着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邢大伟坐在病床边喂糖水罐头给李岚枫吃，脸上写着大大的揪心。 李岚枫伸手想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就是个小手术！没事儿了！” “手术哪有小的？要不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 “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跑到北京来看我，不想折腾他们！” “那也要告诉他们才行吧？” “如果是你，你会告诉你爸妈吗？” 邢大伟叹着气，忽然笑了一下，“……我也不会。” 王梓明提着两个礼盒来探病，邢大伟起身相迎，“叫你别拿东西了，她现在忌口的太多。” “我下班顺道买的！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王梓明和李岚枫寒暄几句，拉着邢大伟到外面去抽烟。王梓明拿出手机，“我给你看样东西！” 邢大伟这两天在医院陪护真是憋坏了，猛吸着烟，“什么东西？” 王梓明点开微博播放着一段视频，邢大伟凑过来一起看，视频是上次打群架的画面，海诗奋不顾身的为邢大伟挡住对方泼来的一盆菜，而邢大伟正极力护着李岚枫…… 看着视频画面，邢大伟有些震惊。 “你知道那天海诗帮你挡来着吗？” 邢大伟有些恍惚，“不知道。” “要不是看见这个我也不知道。” “哪来的视频？” “我在微博同城上刷到的，无意间。所以啊，你要是对海诗没有意思，就别给她任何幻想的余地，要不然，你真的会伤到她。”王梓明拍拍邢大伟的肩膀。 邢大伟久久不能平静，垃圾桶上烟灰槽里的烟头一个接一个的堆上去。想起过去的种种，虽然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说海诗对他有意思，但他只当是玩笑话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可看到视频的那一霎那，他才明白，原来是他一直没有看清楚…… 林筱筠在酒吧里演出，主唱换成了另一个女生，夏晴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位置上来了。虽然他和夏晴还住在一起，可他似乎已经看到她正在离开的背影，这种感觉越来越凶…… 林筱筠走到外面抽着烟，不知道夏晴此刻是不是还在工作？或者是不是又参加什么应酬？反正不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他以为是夏晴，惊喜的抬起头去看，又发现不是夏晴，失望百倍千倍的回卷而来。 列车在黑夜里穿行，夏晴的父母坐在卧铺车厢里正赶往北京。母亲压着声音抽泣，父亲劝说着，“你别再哭了！让人家看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呢！” “这事儿小吗？夏晴大一的时候就退学了！这些年就和小筠到处唱歌演出挣钱！要不是她上了电视出了名，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还以为她顺利的毕业了呢！”母亲越哭越伤心，像有刀子在她心上一下一下的割，“不知道她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夏晴为什么会退学？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作父母的没能保护她，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夏晴不是孩子了，她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决定自己面对。” “你说的轻松！就算她不告诉我们，但这几年我们竟然都没发现，那就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能帮上她什么？能让学校重新接受她吗？” “就算帮不上，我们至少要知道啊！可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当女儿在外面受委屈受苦受难，我们却在家里以为她过的好，该吃吃该喝喝！” “行了！明天到了北京看见夏晴，你别再哭丧着脸了！你要是情绪不好，只会给夏晴添负担！你要是高兴一点儿，夏晴也能轻松一些！”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笑的出来吗？” “你到底是想为谁好？要是想让夏晴好，就笑！这些年夏晴瞒着我们，看见我们的时候总是一副笑脸，不就是怕我们担心她吗？你怎么就做不到？” 母亲抹了抹眼泪，扭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我没办法像你似的那么冷血！女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看看你！一点都不上火！” “我不想在外面跟你吵架！”父亲从塑料袋里拿出啤酒来喝。 “你还有心情喝！”母亲瞪了父亲一眼，“这些年我虽然没说，但是我从心里觉得小筠大学没毕业有点配不上夏晴，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替夏晴委屈了！” 父亲喝了两口啤酒，“世事难料！事情的好坏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当初你看着是坏事，回头过了几年再看也许就是好事了！老人讲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母亲撇着嘴，哼了一声，“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 星期一的早上，天色碧蓝，云爬的很低，福利院的孩子们在草坪上玩耍嬉戏。 海诗在一旁给孩子剪头，看见院长和几个老师站在大门口准备迎接谁的样子。一辆商务车和一辆卡车从大门口驶进来。 刘晓光和几个人下了车，院长和老师们都热情相迎，“欢迎刘总光临！感谢你们对福利院的支援，我代表所有工作人员和孩子们向你们表示感谢。” 刘晓光指挥人卸货，“您客气了！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和教学器材，表示一下我对孩子们的关心，他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嘛！” “像您这么有爱心的企业家，我们由衷的表示感激和尊敬。” “我还算不上什么企业家，这也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希望以后我能做的更好。” “光顾着说话了！天气热，你们快请到楼里吧！”院长热情的邀请刘晓光一行人到院长办公室。 院长和几个老师都滔滔不绝，说着客套奉承的话，刘晓光借故溜了出来跑到海诗身边，“我猜这会儿来肯定你也在！” 海诗笑着，“真想不到在这遇见你！” “不做慈善的企业家不是真正的企业家！我这也是受你的启发和感动。” 海诗让孩子们先到一边玩儿，和刘晓光坐到树荫下聊天，“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用心努力生活的样子，特别的美……所以，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活的这么美！” 海诗笑了出来，“你取笑我啊？” “哎！你见过有这样大把大把花钱来取笑别人的吗？” “那倒还真没见过！” “大伟从广州回来了，晚上一起聚一下？” 海诗收住了笑容，“他女朋友住院了，他可能没时间吧！” “是吗？” “也不知道手术做的怎么样了？”海诗拿出手机给邢大伟打电话，“喂？大伟！在医院吗？” 邢大伟的声音低沉冰冷，“嗯！” “手术做的怎么样？” “挺好的！” 邢大伟吝啬于回答的感觉让海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就好！”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挂了！” “我看见光哥了，他说晚上一起吃饭，我想你还得陪你女朋友，大概是没有时间……” “对！我走不开。” “噢……” “拜拜！”邢大伟先挂了电话。海诗觉得奇怪，邢大伟为什么态度一下子变的这么冷漠？难道是李岚枫真的和邢大伟说了什么？她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刘晓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说他得陪女朋友，没时间跟咱们吃饭！” “他不来就我们吃呗！” 邢大伟马上给刘晓光来了电话，“光哥！我回来这两天忙着陪李岚枫做手术，实在没倒出空来给你打电话。” “嗨！我能不知道你忙吗？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小手术！恢复一下就行了！” “那我抽空过去看看你们！” …… 高奕敏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的快递邮件，拆开来一看，是上次她托朋友帮忙调查的关于李棠的信息。高奕敏坐下来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看到第五张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想把李棠从高奕川身边赶走，这些信息就是五成的把握。高奕敏从一开始就是与世无争的人，即便父母把家产全都留给高奕川她也没有意见，她想要的只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平静幸福的生活，虽然婚姻不幸至今孑然一身，但她有父母有进奕，能为他们奉献她也很知足，所以离婚后她接管了红谷名下的几处物业，做着不算繁重的工作，余下的时间全部都用来照顾一家老小，才让高奕川放手工作没有后顾之忧。可李棠的出现，像是个极其不和谐的因素，想要打破这个和谐的家庭，她绝不允许，更不会袖手旁观。 高奕敏开着车直奔红谷大厦，一踏进红谷的大门，从警卫到员工，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很尊敬的和她打招呼。当她走进办公区，三秒内就扫到李棠的身影，李棠看到高奕□□动过去和高奕敏打招呼，“姐姐！你怎么来了？”李棠用余光看到很多人都朝她们看过来。 高奕敏有些得意的看着李棠，“我来找高奕川。” “噢！他在办公室呢！我带你过去！” “你怎么说的好像你是这的主人而我是客人一样？”高奕敏挥手拒绝，“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看起来好像不忙啊？” “怎么会呢！只是因为你来了，再忙我也要招呼你的！”李棠生怕别人看出高奕敏讨厌她，即便是尴尬也保持着热情的微笑。 高奕敏看出了李棠的小心思，不禁觉得可笑，“一会儿咱们一起喝杯咖啡吧！” “好啊！姐！那我等你！”李棠故意抬高声音，然后假装高高兴兴的回到位子上继续工作，其实心里早已经在打鼓。这几天她一直住在酒店，虽然早出晚归但每天夜里却睡不安稳，本以为高奕川会主动找她示弱，可高奕川并没有理会她，她碍于面子也装做不认识他。这是他们在一起五年以来第一次这么长的冷战……难道高奕川真的生气了？该生气的是她呀！可在感情里哪能把对错分的那么清楚！是不是高奕川见不得女人耍性子？他开始厌烦她了吗？李棠越想越糟糕，手上一堆东西要做，忽然间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 高奕敏闯进高奕川的办公室，高奕川放下手上的工作，“你怎么过来了？” 高奕敏往沙发上一坐，“我就是思来想去那天你对我说的话……” “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有不对的地方，我呢对李棠不算了解，所以的确是武断了！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高奕川冲了一杯咖啡给高奕敏，“你跑过来就为了问这个？那我们改天回家再说嘛！我现在很忙！” “你知道我忍不了好奇的毛病吧？要是不问明白我接下来一整天都没心思干别的！” 高奕川无奈的笑着，“你是不是有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有时候这么以为难道不好吗？” “我要是不回答你你就不走了？” “嗯。” 高奕川索性也坐到沙发上来，“你知道头几年给我开车的一个司机叫邢大伟吧？” “知道！长的很帅那个！” “李棠和他是老乡。” 高奕敏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是通过邢大伟认识了李棠？” “对！有一次我去学校，正好碰上了。” “那你这不就是抢了你司机的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啊？他俩就是同学关系！” 果然不出高奕敏所料，高奕川根本就不知道李棠和邢大伟的关系，“这样啊？可是……这可不好说吧！”高奕敏心想，李棠做过手术的事，高奕川就更不会知道了！“李棠该不会还说你是他第一个男朋友吧？” 高奕川不禁有些得意，“这还用说吗？我们认识的时候她才念大一！” 高奕敏嗤之以鼻，她已经弄清楚了她想知道的，不想继续看高奕川这副被李棠灌了迷魂药的样子！“我走了！”高奕敏立刻走出了办公室，直奔休息区等着李棠过来。 李棠拿着两瓶饮料坐了过来，高奕敏神情复杂的看着李棠，想象着自己拿着手术病例往李棠脸上砸过去大骂李棠不知廉耻的画面…… “姐！你怎么了？” 高奕敏回过神来，“噢！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你想借着高奕川过上优越的生活也好，想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也好，或者按你的说法，你爱高奕川和他同居也好！只要你不闹着结婚，我就不会为难你。” 李棠觉得自己一次次被高奕敏逼到死角，“姐！我当然很想和你好好相处，但是如果你一味的这样对我，我也没有一直忍让你的想法。” 高奕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不可能嫁进高家的，这就是你和高奕川的结局，如果你不相信，你就试试，到时候你会后悔没听我的劝。” 李棠看着高奕敏扬长而去，像有巨石砸在她心上…… 高奕敏紧锣密鼓，又奔向了医院妇产科主任的办公室。 杨主任见高奕敏，一脸的惊讶，“哎？你怎么来也不事先说一声，我要是不在怎么办？” “你这不是在吗？”高奕敏自己拿着杯子倒水喝。 “我不在的时候比在的时候多！” “帮我个忙！” 杨主任忽然严肃起来，“哪儿不舒服了？” “不是我！是我弟弟的……小女朋友！” “你弟弟的女朋友不舒服？她人呢？” “哎呀！我不是……你先听我说啊！” “好你说！” “她前两天来你们医院看病，好像是因为不孕，这些是病历复印件！你给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看的不太懂！” 杨主任拿过病例和检查的复印件看着，“你又搞这暗中调查的事儿？” “什么叫我又搞啊？” “不是我说你啊！这是犯法的！你这又是为什么啊？” “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缠着我那个快五十的弟弟，你说为什么？我弟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爸妈年纪大了，我要是再坐视不管，我们高家怎么办？你赶紧给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杨主任翻看着病历和检查报告，深呼了一口气，“从这个检查和病历上看，她现在是有不孕症……” 高奕敏急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她想用这招！想怀个孩子来拴住高奕川，又发现自己怀不上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她之前流产手术没做好？” “手术没问题，应该是她术后没注意，后期没护理好留下的病根儿。” “能治吗？” “她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应该可以，但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你帮我！” “怎么帮？” “让你手下的大夫别给她治好！别叫她怀上孩子！” 杨主任无奈的摇摇头，“你都多大了？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手下的大夫？我这是黑帮吗？我这是正经的三甲医院！” “怎么了？难道你要看着这个小狐狸精来祸害我们高家？” “她祸害不祸害我不知道，但我是大夫，三甲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治病救人是我的责任，就算是杀人放火的死刑犯送到我这我都是要全力救治的！你明白吗？” 高奕敏急了，“那我怎么办？高家怎么办？咱俩可是三十多年的朋友了，你要对我见死不救吗？” “我不是不帮你，是我帮不上！就算我们认识五十年一百年，也会有帮不上的忙对不对？”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就眼看着她去怀孕生孩子？” 杨主任很为难，“这件事，我真的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不行！你必须给我想个办法，要不然我不走了！” “那你说！只要不让我去阻止给病人看病，我还能做些什么，我都答应你！” 高奕敏仰头看着天花板使劲的想着“这样吧！下次她来复诊的话，你给她看，确认一下具体的状况，看看多久能治好！你再告诉我！” “医院有规定，病人有隐私权……” “你刚才说的话现在就反悔了？” “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我最多只能做到这了！” 高奕敏笑眯眯的凑过去，“晚上我请你大餐！ 李棠破天荒的按时下班回到酒店，在大堂遇见珠花，见珠花穿着员工制服颇为惊讶，“珠花？你在这上班？” 珠花见到李棠觉得又惊又喜，“李棠？好多年没见了！怎么在这碰上了？你来找人吗？” “我这些天一直在这住！就在2008房间！你在这上班多久了？怎么我一直都没看见你？” 一听李棠是这里的客人，珠花瞬间有种尴尬的感觉，“噢！我来还没多久！” “那可能是我每天回来的很晚，看见的都是上晚班的人！你之前不是在一家生产企业上班吗？” 珠花见有客人来，“我先工作乐！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喝茶吧！” “好！你先忙！”李棠转头就朝电梯口走。 珠花给客人办业务，心里一阵别扭，想到从前她还做过李棠妈妈的东家，如今李棠变成了客人，而她是服务员……虽然这些都是短暂的，可那种落差却是真实的，难以让她平静的。 李棠梳洗打扮了一番到楼下餐厅赴高奕川的约，想到她这几天没回公寓高奕川都没有过问，忽然间又约她吃饭，是他不生气了？还想告诉她这感情就这么冷了？珠花忐忑不安，一刻也没有耽搁，提前到了餐厅，见高奕川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棠面色冷漠，心里惴惴不安。 高奕川拿出首饰盒给李棠，“这几天都不理我，气儿消了吗？” 他是来求和的！李棠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委屈开始一拥而上，“是谁不理谁啊？你这几天找过我吗？”李棠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她瞥了一眼高奕川，“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以前，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别生气了！你的气也太长了！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在这住，想等你不气了，再把你接回去！” 李棠忍着想要爆发的眼泪，“一条项链就算道歉了？” “那你说怎么办？” “你把公寓过到我的名下！既然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值钱，那我总要给自己弄点值钱的！”这些话放在平时她是说不出口的，一定要趁着生气的时候说，这样会更自然的像是气话。 “行！” 李棠没想到高奕川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你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那房子很贵哪！” “我把我身上的肉割了给你都不心疼！” 李棠撇了撇嘴，忽然很感动，好像天大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了，“真的假的？” “真的！” 李棠看到了高奕川的真心，有些愧疚于刚才冷漠的态度，“我其实是想落个户口。自从去年毕了业，我的户口就挂到人才市场的集体户口了，没有自己的户口本做什么都不方便！” “都是我的错！这点事情都没为你考虑到！” 李棠还是红了眼眶，委屈的眼泪已经褪去，现在满眼满心都是感动和惭愧，“我也做得不对！我不该太客观的看待进奕……”李棠拿着项链，“你不给我戴上？” 高奕川起身给李棠佩戴项链，李棠拿着手机自拍，故意拍把项链和高奕川的手拍进来，上传到朋友圈。 珠花趁着闲暇翻看微信朋友圈，看到了李棠发的照片，还定位在腾川酒店。以前她和李棠在朋友圈经常相互留言，如果不是刚才碰面时的尴尬，她一定会说些什么，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关闭了微信，把手机踹回口袋。 珠花这这已经上了一个礼拜的班，同事们都很友好，客人们也很有礼貌，这让珠花对新工作的顾虑消减了大半，她十分庆幸这里还算适合她。每天的忙碌能让她暂时忘掉痛苦，只是每到夜里一个人回到家面对那间旧屋子还是很煎熬。 两个客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台，珠花给前面的客人结算，后面的中年女人看上去有些着急，时不时的瞥一眼珠花。 珠花把结账单交给客人，“这是结账单，您核对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请您签字。” 客人在结账单上签字，“可以了吗？” “噢！对不起！这还有一张……” 客人又签了字，珠花礼貌的送走了客人。 中年女人不耐烦的瞪着珠花，“把我们的单签一下。” “好的！您是哪个房间？” 女人瞪着大眼睛，“你不认识我？” “不好意思！您是？” “我们公司每个月都在你们酒店包会议室和客房，你在这跟我这么半天废话是几个意思？知道我时间多宝贵吗？” “对不起！我是新来的……” 女人怒火中烧，“新来的关我什么事儿！我只要你三十秒之内把我的单签了！你怎么回事？刚才就看你慢慢悠悠的，谁有时间在你这耽误！” 珠花被吼的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火辣辣的烫，“对不起！对不起！您稍等一下。”珠花打电话给小新，紧张的嘴角发干。 这时，这个女人的老板梁仁信走到前台，“怎么回事儿？在这吵什么？” 女人见梁总过来，吓了一跳，表情立刻变的柔和，“梁总这个前台是新来的，动作慢的很，您再稍等一下，我催着呢！” 梁仁信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珠花，“这么一点儿事情不需要大吵大闹的！影响不好！” 女人一脸无辜，“我没有啊，梁总！” 梁仁信离开前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小新急忙赶过来向女人道歉，“对不起！刘经理！她是新来的，好多客户她还不认识……” 女人很生气却不得不压低声音，“行了！赶紧给我签单！” 珠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迎面碰到了梁仁信，“刚才谢谢您！” 梁仁信笑了笑，不禁多看了几眼珠花，“我们常来这里，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刚才……很对不起。”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看都把你惹不高兴了！别往心里去！这么漂亮的脸蛋应该常常笑的！” 珠花鼻子一酸，差点就掉出眼泪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暖的话了。 梁仁信从口袋里拿出名片给珠花，“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打给我！请我吃饭也可以！” 珠花朝梁仁信眨了眨眼睛。 “开玩笑的！再见！” 珠花看着梁仁信的背影，发现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很亲切很温暖。珠花回到前台，小新嘱咐珠花，“都怪我去洗手间去的太久了，打个电话忘了时间了！刚才那个女的姓刘，是仁信建材的财务经理！下次再看见她别再碰钉子了！刘经理挺难伺候的！所以她要求什么你就快点给她办，把她送走就好了！” 珠花点点头，“那个梁总也经常来吗？” “当然了！他们有什么活动或者接待客人的时候就经常会过来！” “仁信建材，是个很大的公司吗？” “算中小企业吧！不过感觉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珠花给客人办理退房手续送走了客人。刘亮突然发来短信，‘你最近怎么样了？’珠花瞥了一眼又把手机放回口袋没去理会，接着给新来的客人办理入住手续。 换班的人已经来了，珠花做好交接以后下班，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开始空了，偌大的北京城，好像只有她是孤独的。她在抗拒，不想回到那个‘家’，那里可以在夜里收留她的躯壳，却给她的心蒙上无尽的悲凉…… 对面楼层上挂着麦斯英语的大招牌，这些年刘亮的确教会了她一些东西，比如学习的意识。于是她去了麦斯英语，干脆利落的报了一个口语班，从明天下班之后就开始上课。 珠花游走在街上，刘亮打来电话，此时珠花心里更多的是恨，不知道他又想说些什么话来刺激她。犹豫再三，珠花还是接了电话，“有事吗？” “你怎么不接电话？信息也不回！” “我很忙！” “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换了个新工作。” “在哪工作？” “你有必要知道吗？”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吗？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 刘亮沉默，珠花便挂了电话，她隐隐的感觉到刘亮关心的口吻，是他回心转意了吗？她立刻摇头，让自己清醒，难道她受到的侮辱还不够吗？那些刺耳的话活现在耳边，眼泪忽然就爆出来…… 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前面一家旧家电回收站的招牌赫然在目。珠花狠下心花三百买下一个旧电视机，打着车搬回了家，连上她的旧笔记本电脑，放着韩剧‘无法阻挡的high kick’，让剧里的欢声笑语充满这间屋子，这能让她觉得好过一些。 冰箱里只剩下速冻水饺，珠花连续好几天晚上吃的都是这个，看见饺子的包装袋都让她觉得恶心。想来想去，珠花还是决定煮个泡面吃。 电视机里出现敏浩奶奶准备晚饭的画面，珠花又想起了奶奶，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身体是不是还健康？但还好有叔婶陪着，就算日子过的不太好，至少不会像她这样无依无靠…… 夜越来越深，窗外渐渐安静下来，电视机的声音显得越来越大。珠花调低了音量，躺到床上，连睡觉也舍不得关掉…… 夜已经深了。 夏晴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把她吓了一跳，“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母亲迫不及待的问夏晴，“夏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夏晴低下头，“妈！你们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都瞒着我们？要不是你上了电视，邻居跑过来跟我们说，我们还不知道呢！你难道打算瞒我们一辈子吗？” “不是的！妈！我是想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们！” 父亲起身往卧室走，“行了！都这么晚了，夏晴肯定累坏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母亲怨怪的看着父亲，“你睡得着吗？” 父亲转过身，“你睡不着没关系，夏晴累了一天需要休息！”父亲看着夏晴，“赶紧去收拾收拾睡觉吧！” “你们坐火车也累了，早点睡吧！我先去洗个澡！”夏晴走进房间，母亲要跟着夏晴进去，被父亲拦住，“不差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沉住点儿气行不行！” 母亲看着墙上的时钟 ，已经十二点了。这一夜，母亲辗转反侧没有入睡，想起这些年关于夏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一直想到天亮。 母亲花了两个多小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就连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心过。夏晴被母亲从被窝里硬拽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参加这顿丰盛的早宴。 林筱筠跑完步回到家，母亲招呼他，“小筠！洗手过来吃饭吧！”母亲给林筱筠摆好筷子和勺子，“小筠！我知道，夏晴这些年幸亏有你照顾，阿姨谢谢你！” “您这么说就客气了！” “这两天我一直睡不着觉，就是想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昨天晚上我好像是想明白了，活到我们这把年纪，很多事情其实不用去问，好好想一想，就都有答案了。” 夏晴也一夜没有睡好，反复打着腹稿想着该怎么和母亲解释才能让母亲容易接受，听到母亲这样说，她着实有些惊讶，“妈……当初不是我自己想退学，是因为期末考试的时候，老师和同学冤枉我作弊，要我留级。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能承认的！我接受不了这样不公平的处理。” “如果你真的想完成学业，什么委屈你都会接受，但你真正想做的是歌手，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 夏晴摇摇头，“不……如果不是他们冤枉我，我会一直把书念完。就算是做歌手，我也想有个大学文凭。” “那你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是你想要的吗？” “是。” 母亲点点头，“那就可以了！” 父亲自斟自饮，“以后的路，都要靠你们自己了，小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好好的走下去。” 林筱筠听到夏晴的父母对他的肯定，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感激，“叔叔阿姨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父亲又看着夏晴，示意她也要表态。夏晴忽然觉得不好意思，“爸！你放心吧！我会和小筠好好的！” “娱乐圈的事情我们不懂，但是我能闻到那股浮躁的味道，做任何事你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父亲叮嘱着夏晴，“还有，我们打算今晚就走。” 母亲惊讶的看着父亲。夏晴也瞪着大眼，“什么？怎么刚来就走啊？ “叔叔阿姨，为什么这么急？多住几天吧！” 父亲拒绝，“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夏晴急的瞪着父亲，“来都来了，多住几天再走啊！ 母亲也很不情愿，“就是啊！他们两个都回来这么晚，我给他们做饭做家务，照顾他们两天嘛！” 父亲严正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立刻露出妥协的表情，“走就走！反正，看到两个孩子了，我也放心了。” 林筱筠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夏晴看着林筱筠，“我们家是我爸做主，说一不二的。” 林筱筠小心翼翼的对夏晴说，“这是个好传统，希望你能传承下来。” ****** 海诗和黄玲都在店里给客人做头发，黄玲好奇的问：“姐！你好像好长一段时间没和邢大伟他们出去玩儿了！” 海诗想起上次和邢大伟打电话时的异常气氛，眼色忽然一沉，“他们都很忙。” 快递员走进来交给海诗一个包裹。 海诗拆开箱子，里面是大旗镇福利院的张院长给她的家乡土特产，上面还有一封信‘海诗，你在北京还好吧？一定很好，就算我不问，我也能知道。这几年你仍然坚持不懈的资助院里的孩子，一直都没有忘了我们，我们真的无以言表这份感激，唯有只字片语，希望你和海燕都蒸蒸日上。现在正是山珍美味收获的季节，镇上的人送来的很多，拿出一些给你和海燕，尝一尝家乡的味道吧……’ 黄玲凑过来问：“谁的信啊？” “是从老家的福利院送来的！” “你这些年资助了他们不少钱吧？你这境界不是一般的高呢！” “只是杯水车薪，就是想尽一份心意罢了！当年我和那些孩子们一样，要不是福利院收留了我和海燕，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邢大伟走进店里。 黄玲调侃着，“这人真是不禁念叨！” 海诗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空吗？” 黄玲全力支持海诗，“姐！你去吧！现在不忙，我和小千在这就行了。” 邢大伟看着黄玲，“谢谢！” 海诗和邢大伟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下来，“你怎么突然来我店里？有事儿？” “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最近生意怎么样？ “很好啊！” 邢大伟一直微低着头，故意不去看海诗，“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上一次……我不该叫你去看李岚枫的……” 海诗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忐忑，“有什么关系呢？” “你每天这么忙，我……不该给你添这个麻烦！” 海诗心跳越来越快，“是不是你女朋友跟你说什么了？” 邢大伟抬头，“她和我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邢大伟开始转移话题，“海燕马上中考了，你没去看看她？” “她不喜欢我去学校找她，她后天考试，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去陪她考试，说要是知道我在外面的话肯定会紧张，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偷偷去考场外面等她呢！” “海燕没问题的！等海燕中考结束，你应该带她出去玩玩？” 海诗点点头，“我老早之前就已经给她准备这个假期的夏令营了，去欧洲。” “海燕真的挺有福气的，有你这么好的姐姐。” “你知道的！海燕很少让我操心。你今天怎么了？找我说这些？” “海燕懂事，成绩又好。” 海诗越来越肯定，邢大伟一定是为了什么，才说这些，“从上初二以后，她都是班上的第一名，我说要去她班主任家看看她的老师，她说你可千万不要行贿，你要是这么做了，就是在给我脸上抹黑，我只要一直考第一名，她供着我都来不及呢！” 邢大伟哈哈大笑，“她这么精啊？” “有很多时候，我发现她想的比我多，我觉得我都该向她学习。她超出了我对她的期望，我常常受宠若惊。” “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是你善良的回报。” “也许吧！” “海诗……” 海诗屏住呼吸，等待着邢大伟说些什么，“嗯？” “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比如说，找个男朋友……海燕不能时常在你身边，一个人的生活，总归是有点儿…… 海诗明白了，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思，她真想立刻消失在他面前，“你要是想对我说这些，你还是不要往下说了，在我的生活里，有太多事情比所谓的爱情更重要。” “我也是为了你……” 海诗打断邢大伟，“你别再说了！”海诗忽然起身“我回去忙了！你也去忙吧！”海诗转身要走。 “海诗！”邢大伟叫住海诗，“好好照顾自己。” 海诗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向她告别，从此以后都不相见了吗？这一刻，悲从中来，“我会的！你也保重！ 天色从黄昏到日落。 海诗站在天桥上看着路上车水马龙，夏日里竟感觉到几丝秋天的萧凉。像是一场感情终于走到了尽头，但是，她觉得还好，这是早就定好的结局，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第 35 章 珠花元气满满的来上班。 夜班前台的范范看了一下手表，又见珠花格外的有精神，妆容也是精心画出来的，“来这么早？离交班还有一个小时呢！” “今天醒的早，趁着不堵车坐公交来的！”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有吗？没有啊！不会的东西太多了，早点儿来，好多学一学！”今早的心情的确是久违的明朗，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梁仁信带着她看演唱会，醒来之后，心情就莫名的好。可是，和梁仁信只不过见了一面，他怎么就闯进梦里来了？ “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儿！谈恋爱了？” “哪有！”珠花急忙低头查看着电脑，“昨晚有这么多客人啊？” “是啊！好像都是坐的同一班飞机的外籍客人，一下子都涌上来了，凌晨三点钟，那叫一个热闹！” “上夜班很累吧！” “等你上夜班就知道了！” 珠花假装无意的问起，“哎？就是仁信建材的那些人经常来我们酒店吗？” “噢！那是我们酒店的协议单位，他们招待客人都来我们酒店的！他们那个老板梁总人很好，见到我们这样的小员工都很亲切呢！” 珠花忽然有一些失望，“是吗？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你认识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多了解一下，昨天因为不了解他们的情况，所以被一个女的给骂了！” “是那个刘经理吧？她就是那副德行！眼睛长到头顶上了！更年期的中年妇女！少惹她就行了！” “那个梁总也是拿工资的吗？还是大股东啊？” “当然是老板了！看人家那个气质和修养！所以说啊，越是厉害的人就越低调越谦和，你看梁总哪像是五十岁的人啊？看起来顶多就是四十岁的样子！” 珠花惊讶的张着嘴巴，梁仁信给她的印象就是成熟稳重，毫无年过半百的神态，“他都五十了？”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五十了！” “一点儿也不像啊！” “是吧？有钱嘛！保养的好！” 珠花从口袋里掏出梁仁信的名片，梦里的画面在眼前一晃而过，她傻笑了一下；可是转头一想，她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梦终究是梦吧…… 一整天，珠花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总是暗自期望能一抬头就看到梁仁信温暖的笑容。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她的心情也在小期盼和小失落中来来回回，总是想起昨天梁仁信看着他笑的样子。 小新见珠花有些心不在焉，“你想什么呢？” 珠花问小新，“你说，真的有一见钟情吗？” “当然有啊！” “就是见了一面之后就总是能想起他来，就是一见钟情吗？” “像你这么漂亮，应该有很多人都会对你一见钟情的！你被谁看上了？还是你看上谁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 小新坏笑了一下。 等珠花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终于看到梁仁信和两个中年男人走进酒店大堂。珠花忽然变的有些紧张，梁仁信扫了一眼四周，目光扫过珠花，珠花刚要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梁仁信就扭过头去接着和身边的人说。珠花的心情失落到今天的极点，原来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把人家随意的一句话和一个眼神当成了温柔和关怀。 珠花心不在焉的上完英语课，其他同学都纷纷离开教室。珠花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看到刘亮打来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有时间吗？’‘你怎么不接电话？’ 珠花没有理会，又从钱包里拿出梁仁信的名片，把他的电话号码输到了手机通讯录，然后用微信搜索了他的手机号，看到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碧蓝色的大海，她犹豫着要不要发送添加好友的请求，可想起刚才被忽视的眼神，又干脆的关上了微信。 同班的一个年轻男子廖央走到珠花身边，“还不走啊？” “噢！当然走！” “你家住哪儿？如果顺道的的话我可以送你！” 珠花正眼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得在想，‘长成你这样还敢对我有想法？’珠花礼貌的笑着，“不用了！谢谢！地铁可以直达。” “那好！明天见！”廖央多看了珠花两眼，只好走了。 珠花走出大楼，看到廖央开着一辆又普通又破旧的车子离开，忽然对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学产生一种厌烦。廖云把车子开到珠花面前，放下车窗问珠花，“我送你一段吧？” 珠花立刻后退两步，连忙摇着头，“我等人来接我！”然后珠花马上拿出手机假装联系谁，手指忙乱的点开微信朋友圈，看到夏晴一小时前发的内容，‘胃疼中……’ 林筱筠站在夏晴经纪公司的楼下，经纪人走到林筱筠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筱筠，“夏晴忙着排练呢，没有空下来，你把药给我，我会转交给她！” “她总有休息时间吧，我等一会儿亲自给她，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 “这药你到底用不用给她？不用的话我就上去了！耽误时间！” “请你帮个忙吧！她胃一直不好，我很担心。” 经纪人显得不耐烦，“你觉得我们这栋大楼里会缺你手上的这么一盒胃药吗？”经纪人瞥了一眼林筱筠和他身后的摩托车，转身走了。 林筱筠追上经纪人，“麻烦你转交给她，她吃这一种胃药才有用！谢谢！” 经纪人接过胃药，“你是她男朋友？” 林筱筠没有回答。 “夏晴最终能不能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取决于很多的因素，你作为她的男朋友，肯定是希望她好对吧？所以你该仔细考虑一下，你能为她做什么，做不了什么也无所谓，不扯她后腿也是一种莫大的帮助，你说是吧？”经纪人转身走进大楼。 林筱筠倚在车身上抽烟，烟尾的火光一闪一闪。 深夜十点了，女朋友近在咫尺却难见上一面，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 凌晨一点钟，夏晴终于回到家。林筱筠躺在沙发上睡着，厨房的燃气灶上有熬好雪梨汤。夏晴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行李。 林筱筠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便走进去看，“你为什么收拾行李？” “我没跟你说吗？我们要进行一个礼拜的封闭训练，然后就要去上海演出了！”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的？” 夏晴一直埋头收拾，“我没说过吗？那就是我忘了！” “你要去多久？” “一个月。” “这么长时间？”林筱筠回到厨房盛雪梨汤，夏晴跟到厨房，从后面抱住了林筱筠，“小筠！我爱你！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只是去一个月，很快的。” 夏晴和林筱筠面对面喝汤，空气安静的像死了一样，清甜的雪梨汤竟然尝出了一丝苦涩。夏晴看到了林筱筠的笑容在日渐消减，她太过于忙碌都没有时间和他好好说话，“小筠！如果你真的不快乐，我愿意放下现在的一切回到我们过去的生活！” 林筱筠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内疚，他不该给她这样的包袱，“别傻了！我发誓，我是天底下最希望你成功的人！我还等着以后你养我！你在外面忙事业，我在家给你煲汤！可能是这段时间我还没有太适应总是看不到你！” 夏晴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着，“我肯定养你！” ****** 自从高奕川说要和李棠订婚，李棠就一直心情大好。这天上午，李棠在中药研发室学习了两个小时，在回往办公区走的时候路过高奕川的办公室，看见一个风姿卓绝的女子往里面走，而秘书很自然的就让女子进去了。 李棠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畅通无阻的外人，心情一下子打了五折。她转身去洗手间，没过多久就听到顾秋萍和万欣走进洗手间议论。 “你看见刚才那个女的了吗？来找高总那个！天哪！特别好看！” “好多人都看见了，说像明星似的，气质特别好！会不会是高总的女朋友啊？” “高总的女朋友不是李棠吗？” “像高总这样的人，别说还没结婚呢，就算是结了婚，女朋友也照样少不了！” “不会吧！” “你忘了高总以前有多少女人了吗？” “那不是以前吗？感觉高总对李棠挺专一的！最近这几年都没有什么绯闻了！” “你知道什么呀？上流社会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你知道吗？别看李棠好像是高总的女朋友，她离豪门还十万八千里呢，这辈子能不能跨进去都难说！” “可是他们都要订婚了呀！” “你可真天真呢！” 李棠气的脸色发青，出了洗手间就直走到顾秋萍的座位前，顾秋萍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地面上有一团纸，李棠用脚踢了一下纸团，“垃圾可以随便扔吗？让你做的材料做完了是吗？” 顾秋萍立刻沉下脸，“还没有！” “能不能干？不能干交辞职信回家八卦去！” 周围的气氛变的冷冷的，员工们都埋着头继续工作，顾秋萍羞愤的差点掉出眼泪。 高奕敏发来短信，‘我在楼下的休息区等你。’李棠嘀咕了一句，“真是祸不单行！倒霉透顶的一天！”李棠赶到接待室，不卑不亢的坐到高奕敏面前，“找我什么事儿？” “听说你想要我的房子？” 李棠佯装的气势瞬间被坍塌，“什么？” “你现在寄宿的那个公寓是在我名下的房产，我弟弟要是想把公寓过户到你的名下，他必须要来找我！那栋公寓是当初我……还没离婚的时候，和我前夫吵架，我一气之下出走，既不想回家，又不想住酒店，索性就买了公寓住了几天！那个公寓就是这么来的！”高奕敏盯着李棠的眼睛看，就是要看她眼里无所遁形的贪欲，“你知道现在那个公寓的市值是多少吗？一千多万！你怎么好意思张的这个口呢？” 李棠低着头，脸色涨红，“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公寓是你的……” “不管是谁的，你也不能张嘴就要吧？一千万对我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就像你现在花一百块钱也不会皱眉头，但我想你也不会把这一百块钱白白给你讨厌的人吧？”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你的公寓！只是想……” “不要脸！”高奕敏切断李棠的狡辩，“别拿什么落户说事儿！整个北京城落不上户的人遍地都是，你想动动嘴皮子就把这么大的事儿办了？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用色相来换？” 李棠砰的站起来，全身的血液开始喷张，“对不起！你的房子，就是白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高奕敏低喊，“你给我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棠站在那里，纠结是不是该立刻走开。 “你要是不想在红谷大厦里找难堪的话就坐下。” 李棠坐了回去。 “我再一次警告你！别打高家的主意！你卖身五年的价格，可不值这个数！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李棠气的脸色发紫，她以为高奕敏只是想侮辱她，完全没有料想到高奕敏话里的意思。 “安分一点儿！我说过，只要你不打我们高家的主意，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李棠跑到停车场，一边开车一边飙着眼泪，直奔医院妇产科。 李棠坐在候诊区，护士走过来问，“谁是李棠？”李棠以为叫到自己，起来就往诊室走，护士拦住她，“你拿着你的病历去找杨主任吧！” “什么意思？” “我们主任会亲自给你看！” 李棠心里一惊，“为什么？我得了什么重病吗？” “别想那么多！去了你就知道了！别人想挂主任的号都挂不上呢你知道吗？” “在哪儿啊？” 护士指着右侧，“走到头左转最里面那间就是！” 李棠忐忑的敲开主任办公室，不安的看着杨主任，“您好！我本来是要去二诊室，但是护士说让我来这找您，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杨主任挂了电话，瞧了一眼李棠，“你叫什名字？” “我叫李棠！” 杨主任回到座位上，“噢！过来坐吧！” “我是哪里不好吗？很严重吗？” “别担心！不是这样的！是我让下面的医生挑几个年轻的不孕症的病人来我这……我是想做个研究报告，所以想了解几个病例，你不介意吧？如果介意的话……” 李棠松了一口气，“当然不介意！我是来看病的！只想把病快点儿看好！如果是主任您亲自给我看，我求之不得！那就麻烦您了！”李棠把手上的一堆病例和检查报告放到桌子上，心生期待，多希望杨主任是华佗再世，马上就能治好她。 杨主任仔细看着检查单，“你结婚了吗？” “结了。”李棠毫不犹豫的回答。 杨主任微微的，不屑的笑了一下，“平时自己觉得身体怎么样？会觉得乏力或者困倦之类的吗？” “会有，但是还好，工作很累嘛！” “我看了一下你的情况，你这个身体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能治好是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但我看你好像很心急……” “有能立竿见影的办法吗？” 杨主任皱了一下眉，“没有！再说，你这个毛病也不是一两天积累下来的！说句实话，你这个情况很不乐观。” 李棠内心焦灼，“您刚才不是还说可以治好吗？怎么现在又说不乐观了？” “我只是提醒你，没有一个医生在治疗的时候可以跟你保证百分之百的！从理论上讲你这个病可以治，但每个人都存在个体差异，我看过很多你这样的病例，流产之后怀不上的不是个例！但经过治疗能怀上的也不少，至于最后你是哪一种，要看你的自身状况。当然我们医生是会全力以赴的！以我们医生的经验，治疗虽然很重要，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病人本身，比如，心态，生活饮食起居等等。” “说了半天，我不知道您的主要意思是……” “你就按时来复诊吧！我给你开下个礼拜的药……想怀孩子，首先心态要放正了……” 李棠没有听出杨主任话里有话，一脸懵懂的问，“怎么放正？” “就是不要怀着歪心思去备孕，这是最不好的！” 李棠忽然低头躲避杨主任的目光，她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愤怒。她抬起头质问，“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说我心思不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思不正了？” “我是好心提醒你……” 李棠的眼睛里有火灾烧，“不必了！你只不过是医生，问诊看病就好了！有什么资格诋毁我的精神和人格！你这是给我病！不是给我药！我虽然年轻，好赖话我还是分的出来的！我也不是任由谁都能来踩一脚！你的药我不敢吃！我会换家医院看！这么大的北京，很多医院都不比你这差！我还会考虑要不要投诉你！希望你也自重！”李棠扬长而去，她的心情坏到了今天的最高值，为什么她走到哪都好像被人戳着脊梁骨？这种感觉坏透了！她隐约觉得不安，难道这个杨主任认识她？李棠走到一楼大厅的工作台上拿出一张投诉单，提笔准备写投诉内容，笔却在手上停了半天，最终她还是把笔摔在台上走了。如果她患的是可以大声嚷嚷出来的病，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杨主任被李棠这么一骂，也觉得莫名其妙。她马上给高奕敏打电话，“我为了你可能名誉都要受损了！” “怎么回事儿？” “我就多说了一句话，搞的小姑娘要投诉我！气冲冲的就走了！” “你说她什么了？” “我就说，要备孕必须要把心摆正了，她就很敏感，说我什么……踩她一脚了？” “她是心里有鬼才会对号入座！放心吧！她不敢投诉你。” “为什么？” “她难道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不孕不育吗？她才不傻呢！不过你确实说的有点儿直白了！哈哈哈！你真是不会演戏的人！” “还说呢！我还是第一次带着有色眼镜去看病人！没有下次了啊！”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她可不是善茬！” “还真是！这姑娘……不是那么单纯的人，有心机，脾气也不小！我问她结婚了没有她竟然说结了！” “真不要脸！所以啊！我能不替我弟弟担心吗？” …… ****** 珠花下了英语课，想到又要一个人回到那个冷清的可怕的屋子，面露颓废。一抬头，发现廖央在看着自己，珠花瞬间觉得那眼神有些可怕。 廖央来到珠花面前，“有空吗？有空的话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但凡是有一丝好感她都不会拒绝，可是不仅没有好感，还觉得厌烦和害怕，“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今天来接我！” 廖央无奈的笑了一下，“噢！对不起！” 大家一个接一个都走了，廖央也离开了教室。珠花越发的无精打采，当她出电梯，看到廖央就站在前面的停车场东张西望。不会是在堵她的路吧？珠花装作没看见他，直接朝另一个方向走。 不出所料的，廖央跑到珠花面前，“你男朋友好像还没来！还是我送你吧？” 珠花有一种被骚扰的感觉，“不用！我男朋友马上就来！”廖央试图伸手去拉珠花，珠花害怕的挣开他的手，那种恐惧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加快速度朝地铁站走，谁知道廖央开着车跟在她身后…… 珠花拿出手机，直接把电话打给梁仁信，“你好！梁总！” “哪位？” 珠花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 “你是姚珠花？” 珠花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找我有事吗？” 珠花也知道自己很唐突很失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种落寞、害怕、紧张就快要将她吞没了，“我……我就是……”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我在酒店斜对面的位置！因为有个人一直跟着我……我害怕……” “我马上到！” 珠花放下手机，梁仁信沉着的声音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她停下脚步只等着他来。 廖央把车暂停在路边，跑到珠花面前，“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明明就没有人来接你！”珠花一言不发，低着头祈求梁仁信能马上出现。廖央伸手去拉珠花，“走吧！我送你！” 珠花用尽全力挣开他，像看着一个仇人一样看着他，“我都说了不用！” 廖央不肯罢休，又试图去拉珠花的手臂，“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呢？我又不是坏人！” 珠花觉得恶心，像被脏东西缠住一样，在她抗拒廖央的时候，梁仁信走过来一把拉开廖央，然后抓住珠花的双肩，“你没事吧？走吧！”梁仁信护着珠花上了自己的奔驰车。 珠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乖乖的跟着梁仁信离开，留下一脸不甘心的廖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搞不清楚梁仁信是珠花的父亲？难道会是男朋友？他看了看自己的小破车，悻悻的开车走了。 梁仁信带着珠花到日本餐厅吃饭，这间餐厅装修和打造的很用心，一走进去就有一种亲临日本的感觉。穿着和服的女服务生带他们走进包厢，他直接点了一个双人份豪华刺身套餐，“把套餐里的梅子酒换成梅子汁！” 珠花看了一眼菜单，一份双人套餐就要一千二百块？珠花瞪着大眼睛，暗自乍舌。她还是第一次来日本餐厅，坐在日式的包间里，好像一下子穿越到日剧里一样，服务生端来前菜，每一碟菜少而精致。珠花太喜欢这种感觉，新奇、浪漫…… “我都没问你吃不吃得惯生鱼，要是你不喜欢就再点别的！” “怎么会呢！我不挑食！”珠花想到生鱼，一股子腥味儿就凭空上了头，鱼在她的印象里都是在菜市场里泛着腥味儿的样子。但是她又想起电视剧里的画面，有钱人都喜欢吃的东西，大概也不会太难吃吧…… 梁仁信看着珠花，“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还让你就这么破费，我实在是……” “今天的事情刚好都忙完了！所以你没打扰到我！” 梁仁信用消毒湿巾擦着手，“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珠花也跟着擦起手，湿巾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儿，沁透了她的心，“是和我在一个英语班上课的人，好像总想缠着我，弄的我明天都不敢去上课了！” “想不到你这么上进！下了班还去充电，像你这么漂亮还这么努力的姑娘可真是不多见！” “你这是在笑话我吧？” 梁仁信给珠花倒梅子汁，“你怎么不叫你男朋友来，反倒给我打电话？” “我们已经分手了！”珠花忽然发现，她已经可以轻松的说出和刘亮分手的话来，这让她有些惊讶，还有些欢喜。 “你尽管去上课，明天如果你需要的花我也可以去接你。” 他的语气有一种令她觉得安心的沉稳，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眷恋上这种感觉，不过几面之缘，对他却一点也不陌生，他的一言一动都有深深吸引着她的亲和力。她知道她在向往他，虽然，这看起来是一件荒谬至极的事情，“真的吗？我们又不算认识……” “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就算是忘年之交吧！这也算是助人为乐！”梁仁信第一眼看到珠花的时候也喜欢上了她，只是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果他去追求她很可能会成功，但是他不希望她是为了钱而和他在一起，他更不想耽误一个女孩的青春而害了她，所以还是决定和她保持距离，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就算只是看着也很让人赏心悦目…… “我刚才，觉得难受的喘不过气来，特别想有一个人能出现在我面前，能和我说几句话！而且，很感谢你上次对我说的话，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句，我还是很高兴。” “你看上去有些忧郁，是因为和你男朋友分手？那你为什么要分手呢？” “是他提出要分手的！” 梁仁信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孩子做女朋友是多大的福气，竟然要分手？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珠花被逗笑了，虽然她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夸张了，但她很开心，她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你说的对！他就是脑子坏掉了！”珠花尝了一口梅子汁，酸甜清透，果真不是超市里几块钱的饮料可以比的。虽然这不是酒，她却好像有了一分醉意，“在这个北京城里，我从和他相依为命到孤身一人，很害怕，很空洞，那种感觉是你们这样的人不会懂的！” “我们是哪样的人？” “什么都有的人！什么都不缺的人。” “我看起来是那样的人吗？” “是。” “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你说的这种人！” 珠花惊讶。 梁总又笑了，“我说的是真的！” 服务生陆续把大部分菜端上来，桌子上泛着五光十色，各种刺身拼凑出来的艺术作品让珠花眼前一亮。梁仁信起身很体贴的给珠花围了围裙，珠花沉迷在这种被照顾的感觉里，这种感觉让她 飘飘欲仙，“那你缺什么？” 梁仁信坐回位子，“你猜猜看。” 珠花抬起头正视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瞧他，真好看！是她喜欢的模样！从他的发丝看到指甲，每一寸都干干净净，衣领和袖口也一尘不染。不笑的时候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皮肤紧致有光，五十岁在她的印象里应该是沧桑的，可在他的脸上根本就找不到。她摇着头，“我猜不到。” 梁仁信微微的笑着，他将自己最喜欢的鱼腩刺身夹给珠花，“鱼腩是最好吃的！你尝尝！” 珠花鼓起勇气尝了一口，竟然一点鱼腥味儿都没有，而且爽滑香韧，一吃就吃的出鱼的新鲜和美味，这种体验太美妙了。 …… 晚餐结束后，梁仁信开车送珠花回家，珠花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时间过的慢一点。可惜，越是这样想，时间就越是飞快，她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程如此的短。 车子停在路边，珠花还意犹未尽，“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可是，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你已经报答我了！我吃了一顿很开心的晚餐！”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每天的晚餐除了应酬和朋友聚餐，就是自己一个人吃，今天的确是格外开心的一次。 珠花下车，恋恋不舍的看着梁总的车走远。她边上楼梯边回味今天的晚餐，从他的每一个眼神、每句话，到每一道菜，都是那么让她回味无穷…… 珠花走到家门口发现门没锁，珠花吓了一跳，走进去一看，刘亮正坐在家里。珠花捂着胸口瞪着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珠花拿出手机，发现刘亮的三个未接来电，“那你也不用跑过来吧！更何况你现在也不需要担心我吧！” “你去哪儿工作了？” 珠花越发觉得生气，甚至对刘亮已经产生了厌烦，“具体是哪里我不想说，我们之间不需要再分享什么！” 刘亮有些失落，“我报了夜大，每天晚上都去上课。” “很好啊！但是也不用跟我说。” “周末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不用了！很晚了，你走吧！” 刘亮欲言又止，珠花忽然变的这么冷漠，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行！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珠花自顾自的收拾东西，都没有去看刘亮一眼，“等一下！”刘亮回头看着珠花，以为珠花改变主意了，可珠花依旧是冷冰冰的，“把钥匙留下，希望你以后别再私闯我家。” 刘亮很失落的把钥匙放到了桌子上，不情愿的的走了。 一轮明月照在夜空，有人觉得美轮美奂，有人却觉得月光很冷。 李棠在电脑前看资料，想到这一整天里发生的事情，一行字要看好几遍才看得进去，气的她把眼睛摘下来摔到一边。高奕川回来了，李棠装作没有看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脑。 “我回来了！”高奕川和李棠打着招呼，把烟和打火机放到茶几上，然后进了洗手间。 李棠本想拉开一场冷战，可是才不过一分钟就忍不住了。她气冲冲的推开浴室门，“你晚上和谁吃的饭？” “和客人！” “什么客人？今天那个女的是谁？你说的客人是她吗？” “不是！她就是之前一个合作商的主管。” 李棠的情绪开始变的激动，“你倒不如直接一点儿！说是你的老相好得了？” 高奕川有些生气，“你说什么呢？” “要不是那种关系，她进你办公室跟进洗手间似的那么随便？” “怎么随便了？她来之前和我打了招呼，我告诉秘书来了直接让她进来！” “你凭什么让她直接进来？别人来的时候你让人家直接进来了吗？” “不是……” “你知道公司里都怎么说我啊？说我就是万千女朋友中的一个而已！我为什么每天都要面对这么多的非议！” 高奕川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今天吃错药了？这种事情是需要我们大吵大闹的问题吗？” 李棠嘶喊，“你要是不想和我好好的！咱们就分手！我受够了！” “你疯了？你正常点儿行吗？我也累了一天了！晚上他们叫我喝酒，我想着回来陪你都没去！” “我以为我真这么在乎你是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对我来说也不是！” 高奕川走出浴室，拿起车钥匙要走。李棠冲到他面前拦住他，满眼满心都是恨。 高奕川摇摇头，“你就这么委屈？只看到别人说三道四？她们为什么说三道四？你自己做的怎么样？上班时间不管公事私事你说走就走！有时候别人找你有事都找不到你的人！虽然你去上课也好去实验室学习也好，这都是为了公司，但别人会怎么看你想过吗？沉不住气的会在背后议论，沉得住气的虽然不说，但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看法！我也很为难的！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李棠懵了一下，他说的这些她的确是没有想过，可是，此时此刻就算他说的再有道理，也无法平息她心里的怨气，她大喊，“这房子是你姐的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是不是你答应把房子给我的？为什么又让你姐来羞辱我？” “什么？” 李棠崩溃大哭，“你姐说我不要脸，五年的卖身钱根本不值这房子的价钱！” 高奕川还是走了，他顾不上她的崩溃，只觉得她的脸扭曲的太过丑陋。他知道在两个人情绪都不好的时候，相互冷静是最好的方式，只是李棠并不是这样想，她想要的是他无条件的宠溺，不管有没有这个资格。 李棠疯狂的开始收拾行李箱，然后把手上的订婚戒指放到茶几上跑出公寓，在这个房子里多呆一秒她都要受不了。李棠站在大街上四处张望，眼泪直流，这是她第二次和高奕川翻脸吵架，她以前曾经暗自承诺绝不和高奕川大吵大闹，可是周遭的压力总是让她失控！她该怎么办？李棠看着手机通讯录，整整翻了三遍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随便打过去的人，最终她把电话打给李茵，“你在哪儿？” “在学校！怎么了？” “你有时间吗？” “我准备后天的论文答辩呢！忙死了！” “噢……” “你有事儿？” “没事儿！就是随便问问。” “没事儿我就挂了！”李茵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挂断的声音，李棠哭的更加厉害……这些年，高奕川是她的全部，如果他变的冰冷，她就一无所有了。 高奕川赴了下午推掉的聚会，到酒吧和几个朋友喝起了酒，身边还坐着妖娆的陪酒女子。女子挽住高奕川的胳膊，他也没有拒绝。 朋友调侃高奕川，“你可是很久没和我们来喝酒了！今天是怎么了？” “我也不能总是晾着你们是不是！” “跟小女朋友吵架了？” 高奕川喝下一杯酒。 “都一起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定论了！是结婚还是不结婚？还是就这么只谈恋爱不结婚？” “我是想结婚，关键是我儿子这关，我不能不顾及他的想法。”高奕川收到李棠的微信，‘我可以跟你分手！从今以后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衣服我今天只能拿走一部分，剩下的行李下次我会再来拿！’ 高奕川心烦意乱，喝了一杯接一杯。他松了松领带，给李棠打电话，被李棠拒接。他又发微信过去，‘怎么不接电话？’ 李棠坐在酒店的阳台上喝红酒，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不时的看一眼，看着高奕川的未接来电和发来的微信，恨不得他一直发一直打，然后她一直拒接一直冷落他……可是，一条微信之后，手机就变的安静了。 李棠按捺不住回复高奕川，‘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图你的钱吗？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让你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在一边冷眼旁观吗？’ 李棠垂下头，没有把信息发送出去，然后捂着头像快要疯掉一样的痛苦。 月光照进落地窗，而李棠根本不知道今夜有一轮明月，更看不到月色有多美。 ****** 第二天，餐厅还空荡荡的，高奕川和副总坐在角落里吃饭。 到了十二点，职员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走进食堂，顾秋萍和万欣坐到高奕川的身后，没注意到高奕川就坐在那里。 “今天李棠没来！” “她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这当自己家了！” “肯定是因为昨天来找高总的那个女的！” “就是说啊！那个女的多有气质，要我说啊，女人不一定年轻就是一切，那些有阅历有资本的女人更有魅力！李棠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呢！到头来也就是碰一鼻子灰！” “行了！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 高奕川脸色铁青，副总看了他一眼。 李棠迷迷糊糊的醒来，黑眼圈重的像上了妆，第一时间就是去摸手机，查看是否有高奕川的电话或短信，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气的她编辑微信，‘高奕川你哥王八蛋！算我瞎了眼跟了你五年！’李棠删掉重新编辑，‘你是人吗？王八蛋！良心被狗吃了？’李棠又删掉重写，‘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脾气，我知道我也做的不对！我反省了……’ 李棠编不下去了，垂头丧气的继续瘫在床上，高奕川突然发来微信，‘你在哪？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见面说。’ 李棠忽的坐起来回复他，‘我在鎏金酒店。’但还是没有发出去，假装不理高奕川，她直勾勾的看着手机，终于等来了高奕川的电话。再响了两声之后假装睡意正浓的接了电话，“喂？” “你在哪儿？” “跟你有关系吗？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分手！” “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吧！” “我不想再见你了！辞职信我会写好发过去！家里还有我很多行李，等我安顿好之后，麻烦你快递寄给我！就这样！”李棠挂了电话，露出解气的神情。 这时门铃响了。李棠一开门，看到高奕川站在门口，她又怨又喜。 “找你可真是费了好大劲儿！”高奕川走进房间，看到房间凌乱不堪，还有刺鼻的酒精味儿。他将空调关掉，然后把窗户全部打开，“空调开这么大对身体不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生气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从今以后我和你没有关系。”看着高奕川先向她低头的姿态，委屈又占领了她情绪的上风，“你们那个了不起的高家，我高攀不起，为了你一个人我被全世界的人瞧不起，我开始以为只要你爱我，这些都是值得的，可我现在才发现不值得！我虽然没有钱，但我年轻貌美有学历有才华，想要什么我可以靠自己！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身边才有美女围着转的，这些年对我献过殷勤的青年才俊也有不少，只是我不像你那么厚颜无耻，面面俱到处处留情！我离开你，后面等着和我好的人还排着队呢！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离开你就活不了了？你儿子年轻不懂事也就算了，可你那个一大把年纪的姐姐我是忍无可忍！还有一大把年纪的你，招蜂引蝶，还对我不管不问，我也受够了！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受这么多人的气？” 高奕川忽然笑了，李棠见高奕川笑，气的要发疯，她大喊，“你笑什么笑！变态啊？” 高奕川抓住李棠颤抖的双臂，从口袋里拿出李棠留在公寓的戒指再给她戴上，“你忘了你答应和我订婚的事吗！” 李棠看着高奕川，眼泪直流。 “你不是也在朋友圈发了照片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让进奕和我姐姐接受我们，毕竟，结婚是需要得到祝福的，相信我！” 李棠懵懂的看着高奕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我都说分手了，你要一个人订婚吗？” “你不愿意吗？” “我都说了，我要和你分手。” 高奕川笑着，李棠却哭的更加厉害。他把她抱进怀里，她越是挣脱，高奕川就抱的更紧。 李棠捶打高奕川，“我恨你！” “都是我的错！” “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惹你生气。” “还有呢？” “反正全都是我的错！” “我问你错在哪儿了？” 高奕川努力的想。 “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啊？” “每一件事我都错了！” “你姐姐那么欺负我你都不管！” “她把进奕养大，我欠她的！以后你嫁给我，她也是你的姐姐！就像你妹妹，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你也不会和她计较，对不对？” “就你会说！” “我保证，我会对你比从前更好……” 李棠破涕为笑，“我知道！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早跟我说嘛！我以后把课全都排在晚上和周末，如果时间排不开的话，我就买网课来上！实验室我也会避开工作时间去！有事外出的时候我也跟领导报备把假请好！” 高奕川看到她愿意反省更正，显得更加惹人怜爱，“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一时热情，既然你真的这么想学中药，我会考虑把这样的课程列入培训科的计划里，以后让你光明正大的去学！” 李棠低下头，既感动又惭愧，“我昨天，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不说这些了！”高奕川搂住李棠，“对了！进奕打算周末去巴厘岛，你把他的机票订一下，订上午出发的，经济舱就可以。” “他干嘛去？自己去吗？” “他一个同学在巴厘岛开生日派对，他想赶过去。” “为了参加一个生日派对要跑到巴厘岛去？” “大小姐！你是要做豪门阔太的人，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他一个人出门你也放心？” “他同学会去接他，我们两家人也认识很久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现在也不小了，以后还要干大事呢！” 李棠趴到床上边查看飞机票边嘀咕着，“这种票要提前订，现在才订很贵的……” 第 36 章 快到下班的时间，珠花和夜班的范范交接，还不时的翻看手机，始终没有看到梁仁信发来的任何信息。她有些失落，是不是他太忙了？还是他回家陪家人去了？还是，他已经把她忘在脑后了？ 珠花鼓起勇气给梁仁信发微信，‘今天你能来接我吗？’手指尖在发送键上徘徊，犹豫着该不该发出去，一个客人走到前台询问，“请问这层洗手间在哪？” 珠花吓了一跳，指尖一下子碰到发送键。她给客人指了一下右侧，“您前面左转一下就看见了！”珠花摸着胸口，见梁仁信没有立刻回复她，她就开始后悔，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愿意理她？是不是会显得自己像个麻烦打扰了他？她想，她不该主动发信息给他的，显得她太不矜持……她正懊悔万分，就收到梁仁信回复，她小心翼翼的点开微信，生怕他会拒绝，‘几点过去接你？’ 珠花惊喜的差点叫出来，马上回复说，‘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吧？我马上下班，今天也没有课！’ ‘那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珠花笑的像朵花儿似的，范范对着珠花坏笑，“珠花你谈恋爱了？” 珠花把手机揣进兜里，“没有啊！那我下班了！”珠花心花怒放的去更衣室换衣服，刘亮的电话又打进来，珠花真的开始厌烦了，“你干嘛总打电话来？” “珠花！你下班了吗？” “你能不能别没事就说些没有用的？” “你到底在哪上班？” “和你没有关系！” “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很忙。” “我下班过去找你。”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再这样很没意思！”珠花挂了电话，觉得刘亮像死缠烂打一样，开始让她作呕，曾经好像死也分不开的人，转眼就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珠花带梁仁信去了一家平价火锅店，“这是我以前常来的一家火锅店，味道好价格公道！” 梁仁信瞧着店里简陋的装修和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椅子，心里虽有些抵触，但还是不露声色的坐了下来，看着珠花熟练的点好了菜，不禁感叹，“你喜欢吃火锅？” “嗯！特别喜欢！” “那下次我们去吃泰式火锅怎么样？” 珠花听到‘下次’两个字，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我没吃过泰式火锅，好吃吗？” “我觉得你会喜欢！” 珠花已经开始期待这个‘下次’了。 梁仁信突然来了电话，“喂？……那份文件在我家里……这样吧，我马上回去把电子档的发给你……就这样！” 珠花见他好像有急事，“怎么了？” 梁仁信起身拿出钱包要去结账，“有点事要处理！我们走吧？还是你先在这吃？” 珠花当然要和他一起走，她缓缓起身，心疼的看着满桌子食材和刚开始煮沸的红油锅底，“可是！这些东西……” “没关系的！”梁仁信结了账，带着珠花就上了车。 珠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桌火锅，心都好像在滴血，“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要不你就把我放到地铁口，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说好了请你吃泰式火锅！我就是回去发个邮件，用不了几分钟！” “去你们的公司吗？” “不是！去我家！” 珠花心里发慌，“去你家？这……不太合适吧？” 梁仁信一眼就看穿珠花在担心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什么不合适的！” 车子开进一处高档住宅区，保安见了梁仁信的车立刻向他敬礼问好。珠花后悔自己跟到这里来，万一他的妻子在家，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他为什么会这样贸然带她过来？难道他对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她介绍给他妻子？还是他老婆出门不在家？到底是什么？她是不是不太懂有钱人的思路？ 珠花跟着他上了电梯，心都吊到了嗓子……可是，她却一句也不敢问，怕她那颗暗藏的心显得太过招摇…… 梁仁信开门的瞬间，宽敞华丽的玄关就已经让珠花震撼，心脏也差一点就跳出来了。整个空间都在闪闪发亮她，小心翼翼的换上拖鞋。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你不用担心！”梁仁信像捉弄了一番珠花之后带着惭愧之心的样子，“这一路上把你担心坏了吧？” 珠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心里又气又喜，“我担心什么？又不是我要来的！是你邀请我的！”她惊叹的欣赏着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和阳台像极了她梦想的样子，“你怎么一个人住啊？” 梁仁信匆忙的走到桌子前打开电脑，“我先发个邮件，你自己随便坐，冰箱里有饮料和水果想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 珠花看了一眼梁仁信的背影，然后走到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镜面多开门的冰箱看上去比韩剧里的还要好，打开冰箱的那一刻，清新的水果香气扑鼻而来，满眼的鲜果色彩，让她陶醉不已。橱柜的碗碟在吊灯下发着光，日本进口的刀具透着厚重的质感。珠花看的有些入神，她拿起菜刀，有种想在这厨房里做菜的冲动。 珠花用咖啡机磨了一杯咖啡。 梁仁信走过来，“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觉的！冰箱里有果汁。” “没关系！我这几天睡的都很好。你忙完了？” “是啊！就是发个邮件！” “这房子真漂亮！以前我一直以为这样漂亮的房子只有韩剧里才有。” “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可以搬过来住。”这句话，他是半开玩笑，半真心。 珠花沉默，她恨不得答应他然后马上搬过来！可是，她想他只是在开玩笑。可是，他为什么说一个人住？他没结婚？还是离婚了？他真的是单身吗？她想问个清楚，可还是忍住了。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美若天仙，梁仁信看着她，看的有些着迷，“你饿坏了吧？我们去吃饭！” 珠花换上鞋子，不禁觉得神奇，自从梁仁信出现之后，她就一直感受着美妙，刚刚还向往一顿泰式火锅，现在马上就能实现了。 …… 结束了今晚的约会，珠花回到家仍意犹未尽，梁仁信和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迷人，那么让她魂牵梦绕。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大房子，他对她的照顾，都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 珠花换了衣服，刘亮发来微信，‘我上去找你。’没过十秒钟就传来敲门声。 珠花生气的开了门，“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刘亮走进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现在在哪上班？” “你能换句台词吗？这些车轱辘话你没问够我也听够了！” “我很关心你。” “不需要了。” “以前的事情……” “刘亮！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太晚了，请你离开！我再说一遍，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我是想说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我们……” 珠花斩钉截铁，“我们之间没有以后。” “我知道你也很生气，我不应该和你说分手。” “你有完没完？我想请你离开，我上了一天班很累，需要休息！” “我不会放弃的！我明天再来找你。”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会尽快找房子搬走！实在是受不了你这样骚扰我！”珠花扭头不看刘亮，也不再说话了。 刘亮刚一出门，珠花立刻去将门反锁，本来是回味悠长和想入非非的一个夜晚，都被刘亮给破坏了。 第二天一早珠花直奔房产中介去，可是，她咨询了一圈下来，发现自己根本就租不起像样的房子，以她的收入和存款水平，现在住的旧房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这让珠花十分沮丧。 海诗在店里给客人做头发，黄玲在一旁弄染发膏。 刘晓光来到店里，黄玲马上迎上去，“光哥！你怎么来了？” “在附近办点儿事儿，过来剪个头。” “光哥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剪头呢！你肯定是怕我姐不收你钱才不来的吧？” “这你都知道？” 黄玲咯咯的笑着接过海诗手里的扫把，“你给光哥剪头吧，这些我弄就行了！” 海诗瞪了黄玲一眼，“瞧把你给乐的！” 海诗试着水温，刘晓光自觉地躺在洗头椅上，“大伟最近没来过吗？” 海诗愣了一下，心思一沉，“没有啊！怎么了？” “最近看他都没动静，不知道忙什么呢！” “忙厂子！忙女朋友呗！” 珠花一副失落的样子走进来，黄玲很热情的招呼她，“珠花！你怎么也来了？” 珠花笑笑，“我今天休息。” “今天真热闹啊！珠花！一会儿我给你弄个造型怎么样？然后我照个照片放大之后贴在店里当样板你看行吗？” “免费给我做造型我当然愿意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啊！” 珠花张着嘴巴，“你还真要给我做啊？” “你以为我开玩笑呢？”黄玲转头问海诗，“姐！你觉得怎么样？” 海诗认真的给刘晓光洗头，“你们自己决定好了！珠花来做模特我可是求之不得！” 珠花走到海诗身边，和刘晓光打了招呼，放下背包就开始帮忙打扫卫生。刘晓光洗完头发，“你们聊吧！让黄玲给我剪就行！” 海诗由他去了，“你怎么不在家休息跑我这来帮我干活？” “本来我是想搬家出来看房子的，没想到都那么贵！” “你家到你上班的酒店不是有直达地铁吗？为什么要搬家？” “那个房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刘亮动不动就跑过来找我，阴魂不散的！” “他不是狠心跟你分手了吗？又想和你和好了？” “谁知道他现在抽什么风！”珠花冷笑一声，“他想分就分！想和好就和好？” “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哭着闹着想让他回来吗？现在怎么了？” “那是前些天！又不是现在！” “就这么几天的工夫你就变心了？” “怎么成我变心了？” “就是你变心了！刘亮始终都是在乎你的！那段时间他只是生气，现在气消了，所以回来找你！倒是你放下的一干二净了！” “你什么意思？你还盼着我俩和好啊？” “我就是纳闷儿你怎么做到这么快就能放下一个人的？” “我现在都后悔在他身上浪费的五年青春。”珠花拿出手机点开梁仁信的微信，开始编辑信息，‘你在干嘛？’她又觉得不妥，删掉重新编辑，‘我今天休息……’她又删掉重新编辑，‘我想你了’她还是摇摇头，干脆不发了。她点开他的朋友圈，内容全部是他走过的风景，没有一张人物照片。珠花自言自语，“难道是离婚了？” 海诗问：“谁离婚了？你今天在我这住吧！明早直接从这去上班！” “嗯。今天我就在店里给你打工，晚上给我买碗面就行！” 海诗调侃，“行！再加二两老白干怎么样？” 黄玲朝海诗说：“姐！光哥说晚上他请客！” “行啊！正好珠花也在！” 珠花收到梁仁信的微信，‘在哪儿？’珠花回复，‘在女朋友的店里’‘我去接你？’‘好。’珠花高兴的原地跳了起来，完全忘了刚才和海诗说的话，“海诗！我得先走了！”珠花和他们打了招呼离开。 黄玲追出去喊：“珠花！说好的给你做造型拍照呢！下次你抽时间一定要来啊！给我们做宣传！” 海诗摇着头，无奈的自言自语，“怎么还是想一出是一出！” 刘晓光剪完头发出去打电话，黄玲和海诗聊起来，“姐！我觉得光哥真的挺不错的！” 海诗凑近黄玲的耳边，“介绍给你怎么样？” “哎呀！姐！你说哪儿去了！我是说他和你！他可比邢大伟强多了！你不考虑考虑？” “要找也先给你找！” 黄玲摇摇头，“我就算了吧！这辈子不找了！”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是个未婚妈妈，带着个拖油瓶，你以为现实生活是电视剧吗？一个单亲妈妈也能找到高富帅嫁了？怎么可能？” “谁说找对象一定要找高富帅？找个好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也很好啊！” “你未免太理想主义了！哪有那么多踏实的人？找男人很多时候只是找麻烦而已！我已经有过深刻的体会了！不会再那么傻！我这辈子只有三个心愿！一个是把我儿子培养成人！然后再给我妈养老送终！还有一个就是把这个店做大让我这辈子都跟着你有饭吃！” 海诗咯咯的笑，“真是了不起的心愿！” 黄玲撇着嘴，“本来是说你呢！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珠花坐在梁仁信的副驾驶上，她真喜欢这个位子，舒适的乘车感，滑行一样的流畅。 “你在哪所学校毕业？” 珠花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说自己上的是夜大，“……财经学院，学的经济管理。” “那你的英语应该过了四六级吧？” “我英语很烂，以前没觉得英语没什么用，现在在酒店前台，总能遇上外国人。” “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习，光谈恋爱了吧？” “谁说的？” “你这么漂亮，追你的男生都得成群结队了！今天想吃点什么？” “我这几天好像都胖了！每天都在外面吃，我都不想吃了。” “晚上总要吃饭啊！” 珠花想起他的大厨房，“你会做饭吗？” “当然。” “你会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会做什么！煎牛排怎么样？” “好啊！”想到要在那么奢侈的厨房做菜，珠花就兴奋起来。 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选购食材，这是她第一次只看食材本身不用算计性价比来买东西，这种感觉太痛快了。 回到梁仁信的厨房，她切着西兰花，他一边煮意面一边煎牛排。她想，在这就是做上一辈子的饭也应该都是幸福的吧！ 海诗打来电话，“你几点回来？” 珠花走到阳台去说话，“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可能不去你家了！” “你回家住吗？不怕刘亮又去找你？” “没关系的！” “那你有什么事儿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好！”珠花匆匆挂了电话又跑回厨房。 梁仁信问：“谁的电话？” “就是我那个开理发店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们一起住吗？ “没有，她开的理发店生意好的不得了。”珠花看着他的背影，如果眼前这一切都属于她的话，此生无憾了。 梁仁信把牛排和意面端上餐桌，珠花嗅到浓浓的烤菌菇的香味，想不到普通的香菇和茶树菇在他的手上能散发出这样诱人的味道……从前吃过几次西餐，在她的印象里，意面是又硬又难吃的，可是眼前这盘意面却让她垂涎欲滴。她忍不住尝了一口，满口的菌香冲击着味蕾，面条软硬适中，嚼起来回味无穷，原来这才是意面真正的味道…… “你的手艺可以做大厨了！”珠花由衷的感叹，为什么每次和他吃的东西都是人间至真的美味？ 梁仁信给珠花倒了一杯果汁，珠花却盯着红酒柜看，他犹豫了一下，“想喝杯红酒吗？” 珠花走到酒柜前，排列有致的红酒在壁灯下透着宝石一样的光，她指了指其中的一瓶法国干红，“这瓶可以吗？” 梁仁信想，只喝一杯大概不会碍事吧？ 酒杯相碰之间，他们都有一种冲动，想要抱住彼此、拥吻缠绵……她确定，他是她有生以来遇见的最温暖的人。 …… 清晨六点，珠花从睡梦中醒来，雪白的窗纱飘渺梦幻的在眼前飘动，床头上有梁仁信的留言，‘看你睡的沉，就没叫醒你，厨房有早餐，要是觉得累就请假在家休息，我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晚上见。’ 珠花抱着枕头，这床真的好舒服，连被单都是蚕丝的。她下床伸着懒腰，缓缓走进书房，看到满墙的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书架上有一张合影，是梁仁信和两个儿子的合照，合影的背后还有一张照片，珠花抽了出来，是他和妻子一家四口在纽约自由女神像前的合影。 珠花开始心惊肉跳，手也颤抖着。她早该想到的！她之前没有问，就是怕从他嘴里听到他说有家室，如果那样她就不能自欺欺人了……珠花瘫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书桌上的烟点了一颗…… ****** 李棠吃完午餐回来，办公区还空荡荡的，趁着四下无人闯进了高奕川的办公室。高奕川正在打电话，见李棠进来便挂断了，她不高兴他避讳她的样子，难道是她听不得的电话吗？“谁的电话？就这么挂了？” “你怎么来了？” 李棠见高奕川不回答她的问题，心里更加怀疑，“我是想说下班以后我们去找个地方看一下订婚的日子吧！” “找什么地方看？” “我和人打听了一个看的很好的地方。” “你还信这个，不是说好下个月吗？我都已经交给他们办了！” “下个月也要选个好日子啊！今天选完日子我就着手安排场地，印请柬之类的了！” “行！都听你的！但是上班时间别因为私事跑到我办公室来，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李棠心里不痛快，“别的女人能来，我就不能来？你什么意思？再说现在是午休！” “那是特殊情况，你天天在公司上班，你要是总这样那别人该怎么说？” “我好像没来过几次吧？”李棠想到五年前她和他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再看他现在的态度，是不是在一起久了，他开始厌倦了？ “我是怕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你还真有意思！上次那个女的来你办公室，全公司已经都说闲话了你都不在乎，我就来这一次你就这样！” “我是说……”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有生之年不再踏进你办公室一步！”李棠转身要走。 “等一等！进奕去巴厘岛的机票你把它取消吧！他不去了！” “什么？明天的机票现在取消？他为什么不去？” “他今早起来发烧感冒了，现在在医院输液呢！” “那他早干嘛去了！往返机票一万块，现在退也退不回来多少钱了！” 高奕川开始恼火，“那怎么办？发着高烧去巴厘岛吗？” “那早干嘛去了，非要去，这订票才几天说不去就不去了，一万块钱过家家呢！” “我们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儿钱争吵吗？值得吗？我跟你说进奕发烧去医院了，你听到说要退票的第一反应是钱，你一点儿也不关心他烧了多少度，现在怎么样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订婚你知道吗？那意味着你要做进奕的母亲，不管你年纪大小，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的位置就是这样的，就算你还不能从心里接受他，至少应该不要表现的这么刻薄！我发现其实我姐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你年纪太轻，有时候真的是拎不清！我们家差这点儿钱吗？” “我不是不关心进奕，发烧感冒很平常，你连他一个人出国都不担心，我觉得感冒这种小事更没必要担心吧！”李棠觉得全身的血都在烧，“我可能没跟你说过，我曾经为了一万块钱做过什么！一万块钱，对于许多人来说，可以关系到他们的命运，甚至关系到生命，有的人因为没有一万块钱连病都看不起！一万块钱，在我的眼里，很大。这是你们这些没穷过的人不会懂的！在我看到你们对一万块钱当废纸一样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许多人的眼泪和悲惨经历。在你认为我很拎不清的时候，我也觉得你很不懂事，你这样放纵进奕，不一定是为他好，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是不会懂得生活的不容易的！”李棠重重的摔门而去。 李棠在洗手池前洗手，眼眶通红的看着镜子对自己说，“又不是浪费你的钱，你跟着操什么心！你就是个傻子，怎么老是犯这种错误，搞的大家都不高兴！你是穷鬼投胎啊！钱钱钱！就知道钱！”她恨高奕川总是为了家人为难她，更恨自己最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啊！有的人真的可以不为金钱所累的过一生。 李棠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顾秋萍写好请假条找她签字，“科长！我下午请个假！我得去医院看我妈！” “你最近请多少次假？你干脆请长假得了？前天让你做的几家厂商对比分析的ppt到现在还没发给我！你还想不想干了？” 顾秋萍脸色难看的要命，“我求求你了！我也是不得已！” “谁都可能有事请假！关键你是最近的工作态度太差劲了！谁家都有老父老母，难道都像你这样？”李棠气急败坏的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顾秋萍眼泪差点掉下来，“对不起！” 旁边几个员工面面相觑。 李棠报备完外出，去了供应厂商那里办事，结束之后直奔心理咨询单位，如果再不找人倾诉，她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李棠对着陌生的咨询师吐了一肚子的苦水，咨询师却依然面色宁静，“不要说你和你男朋友还没结婚，就算是结婚了，两个人之间也要相互需要才能保持关系的长久。男人其实是外表强大内心脆弱的人，而女人则相反。但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再强大的人也有缺失的东西，所以他会希望从另一半的身上得到。比如说疲惫时候的温柔，繁重工作中的助力，困惑时的开解。你说你的男朋友是一个成功人士，那他肯定是不缺钱的，他会把钱放到很多东西的后面。两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就注定了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你不能要求别人用你的标准来看待事情，就像你也没有用他的标准去看问题。两个人相处，如果他不能从你身上找到他想要的认同或者说是感同身受，如果有一天他从别人的身上找到了，那他就会走向那个人。为什么现在这么多婚姻都会破裂，就是这个原因。他想要的，在你身上得不到，他自然要去别人身上找。你也一样，他身上肯定有些东西是你需要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具备这些东西了，你可能就会离开他。” “我就是恨，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没有他的儿子重要！甚至连他的姐姐都不如！”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满足他对另一半的所有期待，温柔、善良、宽容、美丽、智慧……当他发现你是无可取代的，外面的任何女人都不及你，你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你和他的儿子的位置并不冲突，而你硬要把自己和他的儿子对立起来，那你就太不聪明了，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件事，你当时应该先着急的问他儿子怎么样了？病的严不严重？表现出你的关心，因为他希望你是关心他儿子的。” “可我并不想假装。” “这不是假装，这是你分内的事情，是你的角色。就像有时你会不想工作但你还是要做的时候，你会觉得你是在假装吗？” 李棠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下了楼买上一堆东西直奔医院去了。在和医生沟通过之后，让护士小姐把东西转交给进奕。 李棠一边开车一边给高奕川发语音，“对不起，中午我有点儿神经质，别放在心上！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刘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我下午要跑两家生产线，晚上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吃饭吧，没空就算了。至于我说要去看个日子，就当我没说！” 高奕川回复，“我也不该跟你发脾气，晚上我在饭店定位子。” 李棠会心一笑。 终于熬到交接班的时间，珠花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想着自己做了第三者，觉得无比羞耻，可是又欲罢不能。她该痛快的离开梁仁信，还是不知廉耻的跟他在一起？看到梁仁信准时在酒店停车场等着她的样子，她知道，她可能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穿行。 梁仁信见珠花一脸深沉，“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 “对不起……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可我却……” 他笑了笑，“我还没有和你说我家庭的情况。我结婚二十年，还有两个儿子在美国读书，孩子的妈妈一直在美国陪读，我和她也已经分居十年了，只是碍于孩子的成长，我们就没有办离婚，说白了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得知他的妻子远在美国又感情淡薄，珠花沉重的心情缓解了一半，至少眼下和他在一起可以没有太多顾虑，“那你也不能因为她去陪读而不要这个妻子，更何况你们没有离婚。” “你认为我们分居十年，会为彼此守住夫妻感情吗？早已经没有了。所以你不用自责，我们早已经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每次联系都是为了孩子的事情，等两个孩子大学毕业了，我们就会离婚。” “就算是这样，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呢？” “我也纠结过，我们相差二十五岁，其实我不忍心耽误你的人生！但是昨晚，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我会对你负责，等我离了婚，我们就结婚！如果你愿意的话！因为孩子，我暂时不能办离婚手续，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你是自由身，什么都没有做错。” 窗外的路灯亮了，珠花有些恍惚，她当然会答应，只是她不再像从前那么单纯，不会傻傻的相信所有承诺。她想她应该不会嫁给他，因为她绝不会逼着他去离婚，这是她最后的道德底线；也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离婚。所以，离过婚的事她决定不告诉他。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她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她是一个连眼下都过不去的人。珠花看着窗外，来北京已经五年了，北京在她的眼里嘈杂、冷漠和残酷，在遇到梁仁信之后她才看到北京的美好和温度，“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也许你不会相信……” 梁仁信把车停在路边，“你想去哪里？不管怎样我都尊重你！如果你以后都不想见到我了，我保证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 珠花的意思再坚决不过了，只是她羞愧于自己的不顾廉耻，“如果我答应你……” “我们现在就你家把行李搬过来！”梁仁信欣喜不已，却也背上了害怕辜负她的罪恶感，“你不后悔吗？” 珠花摇着头，她不可能放弃这么美好的生活重新回到那个散发着恶臭一般的旧房子，虽然这美好带着一层不道德的阴霾，但她是爱他的，这一点足以支撑她去对抗所有的阻力，“我没有什么行李，都是一些旧衣服，不想要了！，你会给我买新的吗？”那个房子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当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梁仁信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给珠花，“这张信用卡给你用，需要什么就买。还有工作，你可以辞职，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想想你真正想做什么。” “我刚去工作没多久，觉得还很新鲜，每天接触不同的人，挺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同事们都特别好，我和她们很合得来！我不想辞职。” “那我和酒店经理打个招呼，叫他们别排夜班给你！” 珠花十分确定，他就是她的救世主，因为她从下周开始就要倒夜班了，她还一直担心上夜班会把她的皮肤搞垮，这下好了！“那我找时间去跟房东把房退了。” “好！你会开车吗？” “不会。” “这样，你去报个驾校，把驾驶证考下来之后给你买辆车，这样以后你出门就方便了。在驾照考下来之前我能接送你就接送你，不方便的时候你就打车，别再去挤公交地铁了！不要心疼钱。” 珠花差点哭了，这样的生活，她想都没敢想过，这不会是在做梦吧？“我想去买个笔记本！” 梁仁信把导航的目的地换到了百货商场。 珠花仔细看着一款笔记本电脑，在看到价签的时候吓了一跳。 梁仁信问：“喜欢这一款吗？” “不行！太贵了！” 梁仁信叫来营业员，“你好！这一款包一个新的给我！” 营业员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珠花，然后笑着对梁仁信说：“这款还有粉色的，更适合女生用。” 营业员怎么知道是她用？珠花被营业员的眼神弄的很不自在，难道认为她是被包养的大学生？“我不喜欢这款！”珠花转身就朝别的柜台去了。 梁仁信追上珠花，“怎么了？你好像挺喜欢那款的？一个笔记本可以用好几年呢，这样算起来的话就不算贵了。” 珠花知道，她的心里开始有了另一个黑暗的角落，她开始害怕别人的眼光…… 珠花狂走一气，路过手表店的时候被一只红色皮带的腕表吸引，表盘镶着碎钻石闪闪发亮。 梁仁信对店员说，“把这块表拿出来看一下。” 店员把手表拿出来给珠花试戴，珠花小心翼翼的看着手腕，真是美的无可挑剔，但是旁边的价格赫然写着‘36000’，珠花乍舌。 “挺好看的！直接戴走吧！”梁仁信示意店员付款，珠花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刷完卡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结账了？太贵了！” 店员解释说：“这一款原价三万六，因为是前年的老款式，又是店庆活动，现在是折上折，现价一万三。” 珠花还是感叹，“一万三也很贵啊！” “这款只剩这一支了，要不然不会价格这么低就卖的，您买下肯定是赚到了！以后不会再有同款了！”店员将包装盒交给珠花。 梁仁信带着珠花接着逛商场，“在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要再说贵啊这类的话！”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要不然就退掉吧！” “一万块钱，很便宜了！” 一晚上的时间，珠花的购物袋堆满了梁仁信的车后备箱。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奢侈这么痛快。可这痛快之后，她还有隐隐的不安，一种不劳而获的不安。 回到家以后，珠花看着地板上堆成小山的购物袋，喃喃自语，“我这不是在做梦吗？”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我不会是穿了灰姑娘的玻璃鞋，到了十二点，就会被打回原形吧？” ****** 炎热的午后，店里只有一个做染烫的客人，海诗正在给客人卷头发，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黄玲见客人进店便上前迎接，“你好！请问您剪头吗？” 海诗抬头看到他，忽然愣住了。黄玲见两个人互相对视，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没有再说什么，接着去干自己的活儿。 他脸色暗沉，“你是黄海诗吗？” 海诗沉默。 “我叫单伟明，我能和你谈谈吗？” 黄玲拿过海诗手里的卷发棒，“姐！这个我来卷，你去吧！” 海诗和单伟明到对面的茶楼坐下来。 “看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的表情，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 “我是你母亲现在的丈夫。” 海诗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说生我的那个人？她还活着？” “她活不了多久了。” 海诗的脑子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她去年被诊断出肝癌，一直在治疗，病情还算稳定，但是上个月突然恶化，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医生说还有多久？” “大概十天半月。” “你为什么来找我？是她让你来的？她觉得她生了我，所以她走的时候我该去送送她是吗？” “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你们姐妹两个，她知道对不起你们，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没有办法见你们。医生说，她的病和长期抑郁有很大关系，她有这个心结，这十几年始终背着这个包袱。她现在虽然昏迷，但是她还是有知觉的，我来是想请求你去看看她，这样的话，她也许能走的安心。我知道，这是一个过分的请求，所以去与不去都是你的自由，并不是强加给你的责任。” 海诗久久不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海诗早早关了店让黄玲提前下班，黄玲不肯走，小心翼翼的陪着海诗坐在沙发上，“姐！你恨她吗？” “恨！” “她都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还是恨她吗？” 海诗没想到此刻会这么艰难，怨恨和哀痛纠缠在一起，“就算她死了，我也会恨。” “别这样折磨你自己，以你的性格，会把怨恨放到最后，永远都是不管别人怎么样你只会把自己的事做好。其实就算你不管不问，全天下的人也不会有人说你的不是，但我知道，你会不忍心。” 海诗一下子哭了，“我有什么不忍心？我不会去看她的！这是她绝情绝意的报应！你看我每天都很高兴很坚强吧？都是装的！我也想有父母想有人照顾，可是我想都不敢想！既然不愿意养为什么要生下我们？这是她的报应！是她的报应！”海诗哭的泣不成声，像孩子那样无助。 黄玲流着眼泪抱住海诗，“姐！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真的知道！” 海诗在黄玲的怀里放声痛哭，心像被撕裂一样的痛。 第 37 章 海诗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母亲直直的躺在病床上，氧气管、输液管、各种监测线交缠在身上，像遭受酷刑一般的样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和母亲相见了，可人生就是会有许多意外。 海诗直奔水房洗了一把脸。十岁之前和母亲在一起的许多记忆一下子涌上来，那时候母亲分明是爱她的，母亲会天天抱着她，买漂亮的丝巾给她戴，还会偶尔带着她去上班……海诗失声痛哭，像小时候等待晚上迟迟不归的母亲时的那种彷徨和无助…… 海诗到医生办公室，医生仔细的和她说了母亲的情况。 海诗摇着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医生，“我求求你！医学里不是有很多奇迹吗？求你们救救她！她还很年轻啊！”就算和母亲这辈子不再有任何瓜葛，她也希望母亲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她为什么今天才认识到这一点？ “医学里虽然有奇迹，但是……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她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珠花也明白，母亲也许今夜就会在昏迷中死去……想到这一生的缘浅，海诗竟如此难过，难过的无法呼吸。她对母亲这十五年来的怨恨，就在今天好像全部烟消云散了。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母亲能活下来。 海诗给黄玲打电话，“我妈病重，我打算在医院护理……” “姐！店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小千，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果你那边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辛苦你和小千了，这段时间恐怕我真的照顾不了店里。” “我知道，姐！你放宽心，只要你尽力，就没有遗憾了。” 海诗又哭了，“为什么我现在觉得我是一个罪人？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受害者，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是不是应该早一点告诉她我其实一点都不恨她……” “姐……你千万别这么想！过去的事情追究它还有什么意义呢？最重要的时现在！虽然妈妈现在昏迷，但她还活着，她能听见你看见你的！” “好！”海诗挂了电话，又给海燕打过去，“海燕！跟同学玩儿的开心吗？ “嗯！我过几天就回家了，到时候再准备去欧洲夏令营的东西也来得及吧？” “当然来得及。” “姐！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没有！就是事情太多了，一时间很忙。” “就快下中考成绩了！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庆祝哦！” 海诗笑着流泪，“我的海燕怎么这么棒呢！” “姐！别把外人太放在心上！如果是大伟哥……” “瞎说！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听黄玲姐说，你和大伟哥很久没联系了！” “人年纪大了都是这样的！哪能像孩子一样每天就知道在一起玩儿！”海诗见单伟明过来，“海燕！你在同学家好好玩，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先挂了！” 海诗挂了电话，对单伟明说：“我有个请求。” “你说。” “她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剩下的这些日子，我想在她身边看护她，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单伟明十分惊讶，海诗出乎了他意料，“你真的愿意？这会太委屈你……我已经请了两个护工日夜交替的二十四小时护理。” “辞掉一个吧，留下一个就行。” “早知道这样，我早该让她去找你。我很后悔！对不起，海诗！这些年，我明知道她心里纠结，却没能鼓励她去。” “我和我妹妹过的很好！也很感谢你能来告诉我。” 单伟明从钱包里拿出几千块钱给海诗，“这钱你收下，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不够的话……” 海诗断然拒绝，“对不起！我一分钱不能拿！我先回病房了！”海诗回到病房，护工正给母亲擦身子，海诗在一旁帮忙和学习。 母亲真的一动都不动…… 护工出去倒水，海诗坐在床边看得清母亲的脸，“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了！想不到……你当初扔下我们不就是为了活得更好吗？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海诗放了一下床边的尿袋，看了床头的血压和脉搏都还正常。 护工回到病房，海诗便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走到楼下的妇产科病房。走廊里迎面看到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艰难吃力的行走，看着孕妇痛苦的表情，海诗想上去扶她一把，刚好孕妇的丈夫跑过来扶住了孕妇，海诗才松了一口气。 海诗走到新生儿的监护室外，透过玻璃墙看着里面的婴儿们。一个男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产妇走到海诗身边，夫妻两个痴痴的看着里面的婴儿。 产妇手摸着玻璃，“我生他的时候，想起我妈打我骂我！” 丈夫一脸不解，“生孩子你能想起咱妈打你？”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妈会打我骂我，因为她希望我好，希望我比谁都好。没生孩子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懂，那种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的那种心情。可惜你们男人永远也不会懂。” 丈夫一脸的不服气，“我怎么不懂？我也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所以你以后别没事就和咱妈吵架！” “你说你妈还是我妈？” “都一样啊！都是咱妈呀！” 两个人相视而笑。 海诗看着这对夫妻，不禁泛出笑意。二十五年前，母亲也是历经痛苦才生下自己的，这份天大的恩情，为什么她会视而不见却只怨恨母亲无情呢？ 海诗回到病房，护工正给母亲做腿部按摩，“病人长期卧床不动，身上的肌肉就会松弛，身体就会没力气，对病人康复不好，所以要经常给她做按摩，也能促进血液循环。” 海诗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母亲的指尖，慢慢握住母亲的手，“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去隔壁邻居家吃了几口鱼，回家的时候你就闻到我嘴上的味儿了，就把我打了一顿。还有一次，我站在家门口盼着你下班回来，远远看见一个长得像你的人，我飞奔过去摔的鼻青脸肿，发现那个人不是你，我气的哭了好久……”海诗长长的叹息，“原来我还记得这么多事情呢！这十几年来，我都不敢去回忆，一股劲儿的往前跑，海燕也长大了，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她成绩特别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考上清华北大呢，要是她能考上，那我得多骄傲啊！”海诗笑着，然后又哭了。 ****** 李棠从药材基地回到办公室，发现四周的气氛有些异常，“怎么了？” 万欣告诉李棠，“财务发现顾秋萍从供货商那里拿回扣！” 李棠大惊，“什么？多少钱？” “好像是三万多，他们已经在里面开会了。” 李棠走进会议室，坐到了一个空座位上，“不好意思，我刚从基地回来，不知道临时开会，打扰大家了。” 顾秋萍见到李棠进来，垂头丧气的把头埋的更低。 牛芳芝看着李棠，“李科长，我们正在讨论对顾秋萍的处分，你可以不参加。” “你这话说的？顾秋萍是我们科的人，我怎么就不需要参加？”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你可能还没认识到吧？至于你管理不善的责任我们也是要追究的。” 李棠看了一眼顾秋萍，“顾秋萍，把头抬起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秋萍抬起头，眼睛不敢直视任何人，“我拿回扣是事实，任凭公司处分。” 牛芳芝拿出一副怪强调，“我们是有凭有据的在说问题，明目张胆的拿回扣在我们公司还是第一次。” 李棠问顾秋萍，“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这么做肯定会被发现！为什么？你拿钱来干什么？” 顾秋萍沉默。 牛芳芝有些不耐烦，“这些我们都已经问过了！你来的这么晚就旁听好了！别添乱行吗？再说了！这钱拿就是拿了！跟用来干什么有多大关系？” 李棠朝顾秋萍喊了一句，“说啊！” 顾秋萍低着头，“我妈病重，在医院等着手术，如果交不上钱医院就不给她做手术。” 牛芳芝冷笑。 李棠的手一抖，想起当初自己在酒店洗手间拿走两万多营业款的事情，她懵了一阵才回过神，“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跟领导说，预支工资，或者大家都可以帮你一把，这不是你拿回扣的理由。” 顾秋萍抽泣着，“我和亲戚借钱，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我，我也跟身边的几个同事借过，也……我失去了理智，以为没人会帮我！医院那边，我妈的病不能再等了，我是抱着去坐牢的决心拿的这笔钱，只要我妈活下来，我坐两年牢没关系的。” 牛芳芝依旧不依不饶，“根据公司的规定，你被解雇了，至于法律责任，我们……” 李棠打断牛芳芝，“你没听到顾秋萍的解释吗？为什么作为人事科长的你不反思一下这个公司的企业文化，对员工的人文关怀是不是做的不够好，让员工认识不到这个企业是他们的家，几万块钱的手术费能让一个员工觉得穷途末路，还让员工怎么尽心尽力的为公司做事？红谷集团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有什么颜面和形象可言？我想请问你，人事部的工作就是简单的给员工办入职离职算工资这么简单吗？你们平时做企业文化都是做样子是吗？” 顾秋萍惊讶的看着李棠，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高奕川虽然没有在会议室，但他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正看着这场会议的进行，李棠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牛芳芝懵了一下，“这已经不是触犯公司规章制度的事情了！这是犯罪！也是我们人事部的责任是吗？” “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作为顾秋萍的科长，首先做自我检讨，我平时只要求员工的工作和业绩，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生活和难处，导致发生今天这样严重的事情！如果顾秋萍犯错是为了私利，我首先就要辞退她，还要追究她的责任！但如果她所说的情况属实，我请求领导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我愿意为顾秋萍担保，如果她再有类似行为，我和顾秋萍都从这里离职。” 顾秋萍眼含泪光，内心无比的感激李棠。 牛芳芝还是不服气，“如果这样的话，要公司的规章制度有什么用？随便求个情就可以了！以后谁家要是有个病人都可以随便拿回扣随便挪用公司的钱，到时候你要我们怎么办？这个先例不能开！否则，公司的立场也很为难！顾秋萍必须马上辞退，她的行为是可以量刑的！” 李棠有一种决心，就是一定要救下顾秋萍，救下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自己。她回到办公室，顾秋萍跟着走到李棠面前，所有人都看向她们。 顾秋萍给李棠鞠了一躬，“科长！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故意处处针对我，对不起！很遗憾我不能再跟着你工作了！你今天为我说的话，我会记得一辈子，感激你一辈子！” “你母亲的病还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还要七八万。” 李棠有些愧疚，这些天她对待顾秋萍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李棠站起来看着大家，“顾秋萍的母亲病重，手术需要很多钱，顾秋萍的家庭状我了解，我想请大家都帮帮忙，能凑一些就凑一些。”李棠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给顾秋萍，员工们也纷纷过来给顾秋萍捐钱，二百、三百、五百…… 百元钞票在顾秋萍的办公桌上堆成了小山。 顾秋萍泪流不止，她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我真后悔做这么蠢的事情，现在要离开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好的同事们，我真的很后悔……” 万欣站起来，“我们一起请求领导从宽处理这件事吧！”同事们纷纷表示赞同。 李棠立刻打了一份请求书，员工们纷纷在上面签字。李棠回到会议室，将请求书放到人事部长面前，“这是所有办公室人员的请求书，请领导重新考虑一下。” 部长看了看请求书，生气的走出会议室，当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时，部长看到全体员工聚集在门口。 李棠走到部长面前，“顾秋萍的母亲在医院做手术，她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她的业务能力是被认可的，她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这么做，我代表所有办公室员工请求领导给顾秋萍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员工们齐声说道：“请领导给顾秋萍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顾秋萍在人群后面掩面痛哭。 高奕川走到人群中，“人事部长是按照公司章程办事，他也很为难。这样！我作为公司董事长，考虑到顾秋萍的特殊处境以及所有员工的统一意愿，破例给顾秋萍一次机会，希望顾秋萍能认真反思己过，大家也能从中有所心得。毕竟，处罚不是目的，集团的未来和大家的未来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员工们纷纷为高奕川的讲话鼓掌。顾秋萍走到人群中向高奕川和领导鞠躬，再向同事们鞠躬。 第二天，李棠走进办公区，所有迎面而来的人都纷纷和李棠笑着打招呼，李棠感受着异于平常的温暖气氛，一边诧异一边享受。 几个员工七嘴八舌的议论，说着高奕川和李棠订婚的事情。 李棠坐到位子上，员工们纷纷围上来，弄的她一脸懵懂，“你们干什么？” “李科长！你快看menssenger的消息啊！高总和你订婚的消息，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李棠点开messenger的消息，上面清楚的写着，‘广而告之，高奕川董事长和李棠科长将于8月16日举行订婚仪式，欢迎各位同仁届时光临，地点时间另行通知。李棠极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微笑着感谢大家的关怀。 …… 下班后，高奕川开车载着李棠，“日子我选了一个大家都不太忙的时候。” “没关系啊！哪天都好。” “要是公司我一个人可以说了算，我都想升你做副总了！” “这话从何说起？” “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可最近这些天我总是在想，你好像还有另外一些我不了解的一面，果不其然，你昨天真的是震撼到我了！订婚的事情我打算让梁天去操办，到时候我们只要按程序做就行了。” “那怎么行，怎么让员工替我们办私事？” “没关系，订婚就这一次而已，他办事仔细。” “不要！我想自己来！” “行！听你的！说说看！昨天你是怎么想的？非要护着顾秋萍，大家都说你们两个相互讨厌！” 李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换作是你你不会这么做？” “换做是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想很多人都不会。” “我是想起了我自己。” “你怎么了？” “我是说……我爸也生病住过院，我了解那种心情。” “但你不会因为你父亲没钱治病就去做犯法的事啊！” 李棠愣了一下，“当然……” ****** 珠花给客人办理完入住手续，梁仁信发来微信，‘我今晚约了客人，不能陪你吃晚饭了！’珠花有点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小新走过来，一眼看到珠花的腕表，“呀！你这个手表什么时候买的？很贵的呢！男朋友送的？” “是啊。” “你男朋友肯定是高富帅吧？” 一个退房的客人拿出一张名片给珠花，“有空的话一起喝茶。”客人对着珠花一笑，然后走了。 珠花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詹星星星星建筑设计装潢有限公司总经理’ 小新凑过来看着名片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这名字真有喜感！可惜珠花名花有主了！” 珠花无奈的笑笑，把名片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你怎么给扔了？” “留着干嘛？” “刚才那个男的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啊！” “他昨天开房的时候是和他老婆一起的！” “是吗？现在的人，有几个钱就不知道怎么浪好了！扔的好！这小三儿是万万做不得的！会遭雷劈！” 珠花愣了一下，“什么叫小三？” 小新瞪着大眼惊讶的看着珠花，“你不知道什么叫小三？你是原始人吗？” 一整天珠花被‘小三’这个词弄的心神不安，连晚上的英语课都没去上，直接回了家。 珠花在铺玫瑰满花瓣的浴缸里闭目养神，浴缸旁边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城市的繁华夜景。旁边的平板电脑播放着韩剧，韩剧里六十岁的爷爷已经尽显老态。物质的满足让珠花有了很多的余力去想别的事情，比如以后。十年之后，梁仁信六十岁，也会像这个爷爷一样苍老吗？那时候她才三十五岁，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些都是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让她觉得沉重。 梁仁信回来，看到珠花在泡浴缸，便走上前去，看到珠花脸上有纠结的表情，“我带了夜宵给你，怕你没吃饭。” 珠花自言自语，“这一切都这么完美，可你在纠结什么……” “什么？你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 “今天我同事说，当小三早晚要遭雷劈。” 梁仁信用力的握住珠花的肩膀，“你听好了！你不是小三！我和孩子他妈已经没有实质上的夫妻关系，我们各有各的生活，感情早在十年前就破裂了！而不是因为你！我们完全是为了孩子考虑才保留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你听得明白吗？” “可是别人不明白，别人不会理解。” “我们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你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觉得开心吗？” 珠花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只要你高兴，除了暂时不能给你婚姻，其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如果我想要孩子呢？” 梁仁信怔了一下，很认真的思考一会儿，“如果你想生，我没有意见，我有两个儿子，如果你要是能生个女儿就好了！” 珠花笑了，“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将一个私生子带到这个世界上让他受罪呢！我的孩子，一定要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降生。”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太贪心了！” 梁仁信满眼愧疚，“我爱你。” 珠花紧紧握住梁仁信的手。 ****** 海诗在走廊的窗边透气，一回头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驼背老爷爷，拿着水壶朝水房走去。海诗老爷爷颤巍巍的用水壶接开水。 海诗急忙跑过去，“我来帮您接。”海诗接过水壶小心的接着开水， “谢谢你！姑娘！” “不用客气！您多大年纪了？” “我今年八十七！儿子住院，我来照顾他。” “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来照顾儿子？” “我儿子手术，我不放心，就是在旁边看着他也行。” 海诗觉得一阵心酸，“水打好了！我帮您拿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我能自己拿。”老爷爷很坚持，海诗只好默默的看着老爷爷离开。 一个中年男子推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女孩的腿上打了石膏绷带，中年男子推着轮椅走进无障碍洗手间。 海诗看到父亲吃力的扶着女孩起来坐到马桶上，海诗想过去帮帮他们，但父亲的动作看起来很娴熟，想必也是习惯了。海诗就默默的再那里看着，不管多大的年纪，只要有父母在就永远都是受宠的孩子。 海诗回到母亲身边，又开始和她说起话，“在医院里，你会知道最亲的人是谁，父母总是无条件的爱着你！”海诗眼眶泛红，“你后悔过抛弃我和海燕吗？”即便母亲是昏迷的，海诗却感受到了一种温度，那种有母亲在身边的温度。她是不是该把这些事告诉海燕？海燕会怎么想？ ****** 每天晚上在满是花瓣和泡沫的浴缸里泡着澡看韩剧，是珠花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可以在现实的繁华自在和剧里的幸福世界自如切换…… 刘亮一个电话打进来，珠花一听是刘亮的声音，一下子就觉得烦躁，“你怎么还打电话来？” “你已经搬家了吗？” “你又去我家了？” “我想找你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见面再说吧！明天我去找你。你告诉我你住哪？” 珠花无可奈何的叹着气，“好！明天我下班之后去老房子，你七点钟在那等我。” “你在哪上班，我去……” 珠花打断刘亮，“别总问我在哪上班！我说了！七点在楼下等我！” “好吧！” 梁仁信回到家，将一个精美的礼盒放到浴缸旁边，“又泡澡呢？泡时间长了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行李箱整理东西。 珠花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款精美的香奈儿钱包。天哪！这厚重的质感和设计，一眼就抓住了她的心，喜欢的不得了。珠花穿着浴袍走过来，“你要干嘛去？” “我明天临时出差，去趟深圳！” 珠花开始不安，“怎么说走就走？那我呢？” “你一个人在家住很安全，我明天去大后天就回来！就两个晚上！” “可是我害怕！” “你没一个人住过？” 珠花越发的焦躁，“我就是害怕啊！” “那怎么办呢？你还要上班呢？这里的保安系统你也看到了，不是这里的住户要登记确认才能进得来。” “我不是说这个！你怎么去那么远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有事，客户那边产品出了店问题，明天必须要赶过去！” “那你住哪里？” “住酒店！” “和谁？” “还有公司的一个员工。” “女的？” “男的！” “你在深圳有相好的吗？” 梁仁信一愣，然后笑了，“你是担心这个？”她抱住她，“放心吧！我跟你保证，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人。我还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姑娘呢！” “你的意思是说要是见到比我漂亮的就会去找她？！” 梁仁信忽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他着实有些惊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你就足够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了！要是你真的这么担心，我带你一起去深圳，我工作的时候你就随便逛逛！购物喝咖啡！累了就回酒店休息，但我白天肯定是没有时间陪你，晚上也要和客户吃饭，忙完才能回酒店，这样行吗？” 珠花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你愿意带我去？” “当然！我现在就给你订票，你跟酒店请个假！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珠花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给他，梁仁信拿出手机打给旅行社，“喂？……帮我订一张明早八点十分飞深圳的机票，TG8830航班…… 珠花抢过手机然后挂断了，“别订了！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我……我上班才一个月，请假总不太好。” 梁仁信无奈的笑着，“我会经常出差，不只会去深圳这些地方，也经常出国。这样吧！你有护照吗？” 珠花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没有！” “那你先去办个护照，然后我给你办签证，到时候去哪都方便了！” “你以后去哪都带着我吗？” “当然了！不带你我带谁呢？” 珠花笑了。 “你终于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对我这么好。” “现在还害怕吗？” “那你说话算数！就只能去两天！” “嗯。” “那好吧！我帮你收拾行李！”珠花帮着整理东西，“两天的话不用带太多东西……”珠花犹豫了一下，“坐飞机安全吗？不会有事吧？” 梁仁信哭笑不得，“你这个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担心多少事情？里外穿的都要带两套换洗的。” 珠花发现自己的确是太过恐惧了，可是在她的人生里，所有的不幸都是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一夜之间失去父母成为孤儿，一夜之间从新婚到失宠，一夜之间从离婚到无家可归，一夜之间被刘亮无情的抛弃……人生无常，珠花太早就参透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第二天。 珠花照常在前台工作，小新忽然问：“哎？珠花？你是不是该倒夜班了？” “我一直上白班，不倒夜班。” 小新脸色一变，“为什么？” 珠花想了一下，“噢！我跟领导申请的！领导同意了。” “你怎么这么特殊？”小新奇怪的看了一眼珠花，又看到珠花的新钱包，“不是吧？你这香奈儿的钱包是真的吗？”小新拿起钱包看了看，“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这么有钱。” 珠花客气的笑了笑，“一个钱包能值多少钱？” 小新把珠花的客气听成是炫耀，“呦！几千块的东西在你眼里都不值钱了？够阔气啊！” 一个妙龄女子经过酒店大堂走到电梯口，小新推了推珠花，“看见她了吗？叫什么我忘了！一个三线演员，又潜规则来了。” 珠花一惊，“啊？和谁潜规则。” “投资商啊！我真是搞不懂了，长的不怎么样想成名想疯了！我就纳闷，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啊？你长的比那些三线演员好看多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珠花虽然嘴上否认，被赞美貌美还是让她心情大悦，“演戏也需要天分！那那个投资商结婚了吗？” “你怎么这么天真？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小三会遭雷劈吗？”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她这样能有什么好下场！结果还是红不了，白给人糟蹋！那些真正红起来的演员人家也不用靠这个！” “可是！有的夫妻其实感情早就破裂，各过各的了！” “你不要管人家破裂没破裂，夫妻就是夫妻！” “其实也有好多人是为了孩子才维持婚姻的。” “一纸婚书那是受法律保护的！不过以我的经验，再为了孩子，也不至于勉强维持婚姻吧！肯定还是有感情的！我要是发现我老公有小三的话，我会把那个女的撕得稀巴烂！” 珠花眼色一沉，“那你不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吗？” “你傻呀！当然是要找一个保护自己弄死对方的办法！难道拿着刀直接去杀人啊！” 珠花又开始迷茫，“我有一个朋友找了一个男朋友，她男朋友和老婆分居两地，已经没有感情了，为了孩子还没离婚，你说她算不算小三？” “什么有感情没感情，没离婚就是小三！只要没离婚那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小新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一眼珠花手上的腕表，心不在焉似的问了一句，“那个男的是不是比较有钱啊？年纪也比你朋友大很多？” 珠花不假思索的回答，“嗯。” 小新白了一眼珠花，“那就难怪了！你那个朋友肯定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珠花立刻否认，严肃且认真，“不是的！她是因为喜欢他！” 小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珠花，“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不会是你吧？” 珠花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呢？” 小新意味深长的看着珠花。 到了午饭时间，小新吃完饭回来让珠花去吃。珠花打完饭端着餐盘走到几个女同事身边坐下来，“今天的菜好吃吗？”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都没理会珠花。 珠花以为她们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今天菜怎么样啊？” 同事有些不耐烦，“你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珠花有些失落，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同事瞟了一眼珠花的手表，“有些人啊，当小三儿穿金戴银，以为别人不知道，就舔着脸出门装阔气！” “人活一张脸！再穷也不能当小三儿是不是？” 珠花听出同事们的阴阳怪气，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吃饭。同事见珠花没有反应，纷纷拿起餐盘起身，“走吧！人家脸皮厚不走，咱们走呗！” “就是！脸皮要是不厚能去当小三儿！” 珠花的饭还在嘴里塞得满满的，却已经没有力气去嚼了，整个人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几个同事坐到了另一边去，珠花委屈又愤怒的走到她们面前，“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小三儿？” “我们可没说是你啊！是你自己心虚对号入座吧？有病！” “就是！我们指名道姓的说是你姚珠花了吗？你要是觉得我们说你那就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能让开吗？没看见我们吃着饭吗？想恶心死谁！” 珠花差点就飙出眼泪，“我不是小三！也请你们别造谣诋毁别人！无凭无据的这样乱说是不道德的！我可以告你们！” “吓唬谁呢？那我问你，你这一身奢侈品是你自己买的吗？这短短的时间里，你中彩票了？” “人家有脸蛋有身材，来我们酒店的又都是有钱的，还是酒店唯一一个不用换夜班的服务人员！这不是明摆着吗？自己不检点还好意思去告我们？那你去告啊！” 珠花气的浑身颤抖。 “快走吧！别在这找骂了！” 珠花转身离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跑到洗手间偷偷哭了一场才回到前台。小新给客人办手续，故意躲避珠花的视线。 珠花质问小新，“是你跟她们说我是小三吗？” 小新像没听到，礼貌的送走客人。 珠花低喊，“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小新不慌不忙的回头看这珠花，“你要干什么？你没见客人刚走吗？你想砸酒店的生意啊？” “你凭什么造谣说我是小三？” “这种事情，不涉及到开庭审判，所以不需要什么凭据。但要是真较起真来，一查你一个准！敢打个赌吗？” 珠花从心里开始发寒，“你太过分了！我原来以为你与人为善，是个可以交的朋友！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我的确是与你为善的，在我以为你是好人的时候！但是对不起！小三在我眼里就不是人！” “你凭什么说我是小三？” “你刚来的时候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从头到脚散发着寒酸劲儿，才多久的工夫，带着三万块的手表，连一个钱包都要用几千块的！” “你是嫉妒吧！” “是你没脑子，光想着显摆了！以为我们是傻子！” 珠花满腹的悲愤无处发泄。 大堂经理走到前台，小新问经理，“经理！我以后也不想上夜班！” “什么？哪有这种规定？” “那姚珠花凭什么不上夜班？她哪儿特殊？” 经理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知道珠花是走了后门的，她也很反对这样的事情，但碍于领导的安排，这下既然有员工表示不满，她也打算重新处理这件事，“珠花！下周开始你倒夜班。” 珠花反问，“为什么？” 经理瞥了一眼珠花，“每个人都倒夜班，你有什么特殊的？” 珠花大声喊，“你不过就是个大堂经理！不是酒店老总！” 经理愣了一下，“你疯了？这里是酒店，注意影响！你跟我过来！” 珠花彻底撕破脸，“跟你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们，我来这工作不是为了受你们欺负，我是为了开开心心的工作！你们员工没有员工的样子，领导没有领导的样子！酒店都会被你们这样的人拖累！”珠花抬起手腕将手表露给小新看，“我告诉你！这块表不只三万，看清楚了！这是限量款，十万块！别以为造谣不用坐牢你就敢随便说话！就你这种扯老婆舌的小人，一辈子都戴不起十万块的表！土鳖！” 经理试图拽着珠花离开。 珠花甩开经理，“放开！别碰我！你以为我稀罕挣几千块钱的工资吗？姑奶奶我一个包就几万！以后请你好好管教你的员工！别在酒店里扯老婆舌，损坏酒店形象！要不然你也离下岗不远了！”珠花脱掉工服外套，扬长而去。 小新憋着气红着脸，勉强微笑着接待刚到前台的客人。 …… 珠花回到老房子，一开门一股子霉味儿扑面而来，只好捂着鼻子去打开窗户。她回头看着窄小寒酸的屋子，离开这里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看来看去，这里竟然没有一件东西是她想带走的。床单、被子、衣服、鞋子、厨具……每一件东西都破旧不堪…… 珠花拿出手机，“喂？李姐！我这个房子不是还有半年租期吗，但是我不打算在这住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声音。 “我不是想让你退我押金，既然我违约，押金我不要，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还有这里的东西我一件都不想要了，就麻烦你来处理吧！”说完珠花就挂了电话，房东又把电话打过来，珠花没有再接。 珠花走到门口回头最后看一眼房子，和过去的五年做最后的告别。 刘亮终于又见到了珠花，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厅坐下来。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发现珠花变的比以前闪闪发亮，“你看起来过得很好？是不是换了一份很满意的工作？” “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就说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 “我们复合吧！” 珠花斩钉截铁，“不可能。” “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你也该理解我的心情。” 珠花苦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生你的气吧？其实完全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和你再也不可能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清零！至于你说的什么委屈和理解，都已经没关系了。” 刘亮看到了珠花眼里的冷漠，“为什么？” “感情的事情，非要追究为什么吗？” “我们吵架也不过就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不是吵架，而是分手。” “我那时太生气了。” 珠花变的不耐烦，“我都说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可以别再讨论了吗？” “五年的感情，说没就没有了？”刘亮有些愤怒，“我确实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了……为什么？” “缘分尽了。” 刘亮露出痛苦的神情，“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坦白的说说吗？” “当然。” “你想过要和我结婚吗？” “没有。但是，如果不是你先离开我，我也不会先离开你，时间久了，或者等我们有钱了，可能也就结婚了。” 刘亮摇头，“不对。就算我不离开你，你也绝不可能嫁给我，你只是在等我离开你。” “刘亮！我承认我是隐瞒了离婚的事实，但我姚珠花跟你在一起的五年里，真心实意的和你生活，没有任何亏欠你的！之前我苦苦哀求你不是我认为我做错了，而是我想挽留你。” 刘亮忽然看到珠花的腕表和光亮的指甲，“你有新男朋友了？” 珠花沉默。 刘亮意识到，原来他们真的走到了尽头，“能给你安全感的，仍然是钱。” 珠花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我？我因为你没钱而嫌弃过你吗？” “你终究还是为了一个有钱人，把我放下的彻彻底底。” “随你怎么说，但你要知道，并不是你怎么样说我，我就是怎么样的人。你并不知道我所经历过的，我更不亏欠你，所以你没有资格评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刘亮流下眼泪，目光里充满怨恨，“也许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但我爱你！在我对你失望透顶，寒心透顶，气愤透顶之后，当我冷静下来，我发现我依然离不开你，依然会无条件的原谅你。而你呢？” 珠花若有所思，“好吧！就当我从来没爱过你。这往往是分手时的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我已经回答你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路，再也不相见了。”珠花头也不回的离开咖啡店，对于刘亮，她没有任何不舍和遗憾了，刘亮却红着眼眶目送她最后的背影…… 第 38 章 晚上八点半，黄玲捧着鲜花和夜宵去医院探望海诗的母亲。 在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看到黄玲，海诗有些意外，也有突然的感动，“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黄玲把鲜花插到床头的花瓶里，“我来看看你，看看阿姨！这鲜花插在花瓶里吧，能让空气清香一点儿，阿姨肯定能闻到。这个是给你买的夜宵，饿的时候吃。” “都这么晚了，孩子还在家等你呢！快点回去吧！” “不差这一会儿！这些天你不在店里，我也惦记你，小千还说要跟我来，我没让他来。” “辛苦你们两个了！” “店里面你就放心，我和小千应付得来，倒是你要注意身体才行！如果需要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黄玲走到床边看着海诗的母亲，“阿姨眉清目秀的，你和海燕都很像她！不是说有护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护工八点就下班了！晚上我陪在这就行！” 黄玲四处看了看，“阿姨嫁了有钱人！这种病房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住得起的！他们那边的人怎么不来陪护呢？” “可能觉得陪护也没有意义吧！她丈夫会偶尔过来看一下。这样也好！要是有别人在这，我也会觉得不自在！”海诗感激的看着黄玲，“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海诗从钱包拿出两百块钱给黄玲，“出了医院你打车回去！” 黄玲不接受，“拿回去，你要是这样，下次我不来了！别送了！”黄玲把钱塞回海诗兜里，然后飞奔出了病房。 海诗坐到母亲的病床边，“她叫黄玲，在我的店里工作，像亲人又像朋友，人很不错，是不是？”海诗凑到鲜花前深深的闻着花香，“这花真香。在我们老家也有漫山的海棠花，花期的时候整个大旗镇都是香飘飘的。” 母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天。 海诗接到海燕考上重点高中的电话后，直奔回家去看海燕，激动的抱着海燕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海诗很久没有遇到开心的事了，海燕真的是她生命里的曙光，总是带给她快乐和希望。 海诗紧紧抱着海燕，“有件事，我一直想等你下了成绩就告诉你！我们的妈妈现在在医院里，病危就快要不行了。” 海燕懵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我们有妈妈吗？你是说生我们的那个人？她抛弃了我们，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说是我们的妈妈？” “要不是她生了我们，我们从哪里来呢？” 海燕摇摇头，“那又怎么样？” “你也去看看她吧！她剩的时间不多了。” 海燕跟着海诗来到医院病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来了，她懵懂的看着昏迷的母亲，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内心毫无波澜。 海诗轻声对母亲说：“海燕来看你了！她考上了市重点高中！那个学校每年都有好多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 海燕将书包放到沙发上，然后坐到沙发上看手机。 海诗看了看海燕，“下周的欧洲夏令营，你要不要先……” “姐！你可别说因为她让我退出夏令营活动，她没那么大影响力。” “可是……” “你打算一直在这陪护下去吗？” “嗯。” “姐！你这样……” 海诗打断海燕，“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如果你不想留在这，我就先送你回家。” 她能理解海燕的冷漠，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深深的明白，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勉强和将就 ，只有爱不能。 ****** 李棠把车子停到五年前她曾经兼职的那家餐厅的停车场。餐厅经过翻修，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可过去的事情历历在目，好像就是昨天，那些憎恨和厌恶也一点都没有消减。 李棠缓步走进去，服务员迎上来，“你好！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预定吗？” “我就是来预订的！” “您这边请。” 李棠边走边嘀咕，“这里的服务员都换人了？一个老人都没有？也是！谁会在一个餐厅工作那么多年？” 服务员带着李棠走到前台，“您说什么？请问您预定几位？订在什么时间？” “我是来订宴会厅的！我要在这办订婚典礼！” “噢！是这样啊！您稍等一下，我去叫我们经理来。” 李棠坐到靠窗的位子上。 经理满脸笑意的迎上来，“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餐厅经理，很荣幸您选择我们餐厅为您服务。” 李棠抬起头，经理发现是李棠，笑容凝固了一下，“是你啊！” 李棠冷笑一声，原来他还在这里。过去那个肥肥胖胖的经理赢瘦了许多，险些认不出了，难道这几年他生了什么病？同情心刚要生起，可想起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又心狠起来。她拿出自己名片交给服务员，“叫你们的总经理来跟我谈。” 经理陪着笑脸，“你和我谈就可以！” 李棠看着服务员，“你们要是再这样怠慢客人，我可就走了！” 服务员有些惶恐，“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叫杨总。” 经理尴尬的去忙自己的事情，杨总接着就过来了。 “我八月十六想在宴会厅办订婚仪式，时间上你看可以吗？我知道这样的地方提前一年都不一定订得到，所以特意选了星期五。” “别说是星期五，就是周末我们也一定要为您想办法留出这个厅来。” “谢谢！我还打算以后和你们长期合作，公司有什么活动或者会议，我都想用你们这里。” 杨总有些受宠若惊，“天哪！那真是我们的荣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李棠每每想起自己曾经拿过这里的两万多营业款就心有愧疚，这样也算是一种补偿，“当年这里也帮了我很多。” “您说什么？” “没什么！那就拜托你了！订金我先付，剩下的内容我们随时沟通。”李棠起身，杨总起身相送。李棠故意绕到经理身边，“我还以为你到别处高就或者升个副总什么的！” 经理笑的有些尴尬，“经理很好啊！我很喜欢这个职位！” “工资涨了不少吧？我一直都很想感谢你当年对我的照顾，所以我和高奕川的订婚宴我说什么也要在这里办！也请你多费心了！” 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喜你啊！” “谢谢！对了！这些年，高奕川有没有带着别的女生再来这里吃饭啊？” “没……他好几年没来过了。” 李棠点点头，“我就说吗！我不是给人当小三的料。” 经理憨笑着，“以前都是误会。” “行了！订婚宴你多费心，以前是不是误会都无所谓。”李棠扬长而去，她本以为她会出一口恶气，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痛快的感觉？反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李棠开着车，想起曾经被客人大骂的样子，还有那个女领班徐阳刁难她的刻薄模样……李棠忽然在红灯前急刹车，身子猛地撞击了一下靠椅，到现在想起徐阳那副嘴脸她都恨的血液喷张。 回到办公室后，李棠在电脑上打开人才网站搜索徐阳的名字，在十几个同名同姓的人中找到了那个徐阳。她点开徐阳的简历，上面的求职意向上写着‘店长、营业员等’她将徐阳的简历复制到文档，然后发送到红谷药业的求职邮箱，紧接着到人事部负责筛选简历的职员面前，“我看到有个叫徐阳的求职简历，你通知她周五上午十点来面试。” “好的！”职员立刻打开徐阳的简历，发现徐阳的学历只有中专，“李科长！她的学历只有中专，不太符合我们招聘的条件呢？” “我又没说让她做管理职！你只管通知就好了！” “噢！好！”职员按照上面的号码给徐阳打过去，“你好！是徐阳小姐吗？这里是红谷集团人事部，我看到了你的求职简历。” “红谷集团？红谷药业？” “对！想通知你这周五上午十点过来面试。” “可是……我没投过简历啊！” “怎么会呢！我刚刚看到你投了简历。你是不方便吗？或者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不是不是！我很方便！那我周五十点准时到。” ****** 珠花在机场国内到达出口等着接机，梁仁信拉着行李箱出来，一眼就看到人群中耀眼夺目的珠花，“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吗？” “我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在那上班吗？” “我把工作辞了，你有没有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你就是一辈子不工作我也养得起你！再说，我其实不喜欢你在酒店前台那样的地方工作，不知道要被多少色狼盯着看，但是你说你喜欢酒店的工作，我也只好尊重你的想法！现在好了！我双手支持你辞职！” 珠花得到了安慰，“可是，我辞职的时候觉得很爽，但是现在没事做了，又觉得有点儿空虚无聊寂寞！” “你可以试着找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一时找不到，那就先休息，或者学一些你感兴趣的课程。咱们这个小区有很多家庭主妇，没事可以加入她们，一起逛街运动什么的。交交朋友不是挺好吗？” 珠花轻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 珠花带着阴阳怪气忿忿不平，“现在这个社会，谁跟你真心交朋友！都恨不得踩你一脚。交朋友还不如养个狗呢！” “不管是运动还是逛街，有伴才有意思，一个人的话枯燥了点。” “低质量的社交不如高质量的独处。” “多跟人来往你才能知道的更多啊！独处会闭塞！” “顺其自然吧！反正我对交朋友这样的事情，是不感冒的！我这辈子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海诗一个是夏晴。” “每件事都是有利有弊，交朋友也是这样，能规避坏的一面，充分享受它好的一面，这也是一种能力！” “哼！我啊！天生丽质！就是什么都不做往那一站都遭人嫉妒！比一般人艰难多了！” 梁仁信哈哈大笑，“哪有你这么自夸的！是谁欺负你了所以才辞职的？是谁？我明天就能让她卷铺走人！” 珠花光是听着就觉得解气，好像身后站着千军万马一样有了底气，之前心里的不平立刻减缓了一半，“真的？你真的为我出头？” “当然！我不为你还能为谁？” 这几天珠花真是恨不得好好报这个仇，可是她发现，当她好像真的可以做到的时候，又不那么恨意难平了，“算了！我不想把人家搞的失业！人家还有孩子要养！” 梁仁信宠溺的看着珠花，“仙女的外表，天使的心灵，说的就是你吧？” 珠花被逗的咯咯笑，转脸又嗔怪着，“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就出差两晚，结果拖了五天才回来！” “事情有时候就是不按计划走！我也想早点回来！”梁仁信把手上的几个手提袋给珠花，“为了表示我的歉意，给你买了礼物！” 珠花开心极了，她觉得好幸福，即使丢了工作也不用流落街头，也可以不被责备，还有人宠。 梁仁信马不停蹄的赶回公司工作，珠花又不得不一个人呆在偌大的房子里，失业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觉得如此的空虚和无聊。她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换了一身运动服跑到小区里的健身房，“你这办卡多少钱？” 前台的小姐姐笑眼盈盈的，“您好！我们这年卡两千八，现在是店庆搞活动，买一年送三个月！很划算呢！” “都有什么项目？” “一会儿让他们带您去看看！您是住这个小区吧？” “是啊！” “您住几号楼？这里的客人大都是小区里的住户！大家一起上团课练操，方便的不得了呢！” “啊？都是住在这的？”珠花本来没有想这么多，但是一听到客人都是这里的住户，就莫名的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是啊！您刚搬过来吗？以前好像没见过您！您住几号楼？” 珠花觉得自己像被调查似的，全身的汗毛都在抗拒，“我想我还是考虑一下再决定吧！”珠花迅速离开，不过就是被问了几句而已，她就觉得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似的让她难受。 珠花走出小区，到一公里以外的商区找到了一家健身中心，里面的环境看一眼就很满意。珠花询问，“你这里的客人都是什么人？” 前台仍然是一位热情奔放的小姐姐，“这就不一定了！来我们这健身的有上班族，主妇，大学生，都是高素质的人！” “大家都互相认识吗？” “这也不一定！每个人来的时间不一样，又不在一个地方住，如果原来不认识的话，在这也不会有太多人认识的！不过如果总是能碰见的话也就认识了！” 这个情况让珠花比较满意，“一年多少钱？” “我们这还有室内游泳馆，一年是四千一，现在办卡的话可以打九折！我先带您参观一下里面的设施怎么样？” “不用了！直接给我办一张年卡吧。”珠花办了卡就上了二楼走跑步机，没过多久旁边的跑步机就来了一个女大学生。 女生羡慕的看着珠花的运动服，“你那个是什么牌子，在哪买的？” “是从日本买的！” “难怪！没见过好像，看着很不错！你每天都来吗？ “不一定！没事的话可能会天天来。 “刚才看见你，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这里运动呢？” 珠花开心的笑了笑。 “你住附近吗？” 珠花想了想，“没有！坐车要半个小时呢！” “你干嘛跑这么远来健身啊？你家附近应该有健身房啊！” “我家小区里有两家健身房！可是，反正我不喜欢！” “也是！不喜欢的可不能去！这里真的不错！特别干净！” “是啊！” “你这么漂亮一定很多人追你吧！” “没有！我还没有男朋友呢！”珠花脱口而出，说完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 “怎么可能！眼光太高了吧！也是！连我这样的女生都觉得赏心悦目呢，何况男生了！” 珠花渐渐不喜欢这样被深究的问下去，她抗拒一切想要扒开她隐私的人，“对不起！我得走了！”珠花迅速走出健身中心，看到好多人都开着车来健身，停车位上的车子一个比一个光鲜。一个身材紧致的少女停好车下来的时候让珠花眼前一亮，女人开车的样子真的很酷！开车？她从前连想都没想过。但是她现在可以想了，而且还有人支持她去想…… ****** 红谷大厦。 李棠正在忙手里的工作，人事部的职员走过来，“李科长，前几天你叫的那个徐阳已经来了，在9号小会议室等着呢。” “好！我知道了！叫她等一会儿，我把手头的东西弄好就过去！”李棠放下手上的材料，不慌不忙的去冲了一杯咖啡。 徐阳坐在小会议室，紧张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职员推门走进来把她吓了一跳，“你先坐着等一会儿！给你面试的李科长在忙点事情，稍后就过来。” “好的！没关系！我可以等。”徐阳看了看手表，显示十点整。徐阳坐立不安，时间从十点到十点二十，再到十点四十，光是等待就快要耗尽她的力气了。 快十一点了，李棠终于推开门。 徐阳立刻站起来，看见李棠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你是？” “还记得我吗？” “是你叫我来面试的？” “我是这里的资材科长，今天是我给你面试。”李棠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阳，着装质朴干净，一点都没有五年前盛气凌人的样子，脸上反倒多了几分谦逊和沉着。 徐阳明白了这场意外面试的来历，“我从来没有投过这里的简历，你怎么会要我来面试呢？” 李棠莫名的有点后悔，“我们也不只看投进来的简历，也要看挂在人才网上的，那天，我是无意间看到了你的简历，想起你当年精明能干的样子……” “对不起。”徐阳看着李棠的眼神很诚恳。 “对不起什么？” “你还在怨恨我吧？这些年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我结婚了，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从前我对待你的态度是有些过分的，那时候年轻气盛，如果我伤害到了你就请你释怀吧！我向你道歉！每个人的生活都很不容易，那时候我应该多帮助你才对，希望你原谅！”徐阳拿起自己的包，“我想我还是走吧！以我的资历实在是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徐阳挺胸抬头的走了。 李棠错愕，徐阳的反应是她没有想到的，好像心里那些复仇的火星还没燃烧起来就被熄灭了。李棠有些恍惚，喃喃自语，“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倒是变成了我心胸狭窄，内心丑陋……”如果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她一定选择取消这个‘复仇的面试’，所谓的报仇只是让她变的更可笑罢了。 ****** 海诗和护工一起给母亲擦身子，“阿姨！谢谢你这么细心的照料她！这些日子多亏你在这帮忙照顾！” “哪儿的话呀！出来做事就要对得起拿的这份工钱！其实你才是难得的孩子！现在像你这样孝顺的年轻人不多见了！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有福气！真的！我做护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孝顺的子女！阿姨可不说瞎话！” 海诗忽然听到医生和单伟明在病房外说话的声音，好奇的走出去看，单伟明看着她，“医生说，你妈妈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谢谢你这么照顾她，我想她也是在为了你在坚持。” 医生补充说：“虽然你母亲坚持的超过了预期，但她的各项体征还是在衰退。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她随时都有可能……” 海诗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台前，给海燕打电话，“你这两天做什么呢？” “我在李慧慧家，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吧！” “去别人家打扰总是不太好。” “那怎么办？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做什么？夏令营下周才出发呢！” “你……” “姐！我们在看动物百科呢！挂了吧！” 海诗挂了电话，难过的蹲在墙角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换做是从前，她会打电话给邢大伟，至少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憋闷的快要死掉…… 海燕挂了海诗的电话后，内心一直无法平静，终于还是来了医院。她轻轻走进病房，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母亲，“我不知道你还能撑多久！过几天我就要去夏令营了，我不会因为你而改变我的行程。我没办法叫你一声妈，因为我也从没听你叫过我的名字，我甚至仍然看不出你长的什么样子……但我不怨恨你，因为我有一个姐姐，我从来都没有因为没有妈妈而觉得不幸。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而这说起来还是归功于你生了她，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她为我做的，甚至超过了一个妈妈能做到的。” 海诗站在门口听到海燕的话，捂着嘴巴失声哭泣。她也觉得有这样第一个妹妹，所受过的所有苦难都是值得的。她不需要海燕回报她什么，她只要海燕能幸福，只要海燕能懂得就足够了。 ****** 林筱筠回到家，客厅里放着一个精致的单人沙发，地板上的物件堆成了小山。夏晴正在整理东西，见林筱筠回来就跑过来开心的抱住了他，但他却显得很平静，“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我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似的？” 林筱筠淡淡的笑着，“我很高兴！”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怎么会呢！只是，看到你回来就激动，看到你走就失落，那我还怎么活？人总要学会淡然，什么事都能心平气和才行。”林筱筠看着满屋的新东西，“你的演出我都看了！很精彩！但是，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咱家的东西都太旧了，我想换一换。” “家里很多东西虽然旧，但都是我妈留下来的，是不能扔的。” “那就不扔，放起来好了！我们用新的总可以的啊！” 林筱筠拿起茶几上的花瓶看了看，“这花瓶这么贵，买它来做什么！” “两千块钱而已。我跟你说，我看上一个楼盘，这次签约的钱，我想先付个首期，等房子下来我们搬到新房子住，你看怎么样？” “你如果想买房子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我不会搬的。” 夏晴的笑容僵住了，“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要和我分居吗？” “我不想换掉，把这些都收起来吧。这沙发，跟这个房子格格不入。” 夏晴撅着嘴不高兴，“你怎么了？这次回来你就像变了个人。” “这是我想对你说的。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就这么浮躁，什么都要换，我看你也该把我换了。”林筱筠冷着脸走进洗手间。 夏晴坐到沙发上，怅然若失的看着地板上的一堆东西。她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把东西都退掉，房子我也不买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这样，我很难受。” 林筱筠打开门，抱住了夏晴。 夏晴的眼眶有些泛红，“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没有。我不是不想你买东西买房子，我只是惯习了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是我太小气了，不该这样。” 这个夜里静悄悄的，夏天的夜里也会这么冷吗？林筱筠背对着夏晴睡着，夏晴却彻夜未眠，觉得他变的沉默寡言，完全没有她期待的那种相逢的喜悦。她知道，他一定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大，心里的落差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第二天，夏晴带着林筱筠创作的稿子敲开录音棚的门。 肖老师暂停下手上的工作问夏晴，“有事儿吗？” 夏晴把稿子交给肖老师，“肖老师您有空吗？麻烦您帮我看看这几个曲子，适不适合我唱？” 肖老师瞥了一眼就把稿子塞回夏晴的手上，“你觉得这种歌能唱吗？” “您都没完整的看一遍，怎么就这么说呢？” “还用完整的看一遍？看两句就知道通篇是什么水平了！” “您有空的时候能不能仔细看一下，真的很不错。” 肖老师连理都不理她了，她只好拿着稿子离开录音棚。气馁的时候她总是能想到海诗，她给海诗拨电话，“海诗！你在店里吗？” “你回来了？” “是啊！昨晚上回来的！想你了！晚上我去店里找你吧！” “我这些天都不在店里，我在医院呢！” 夏晴一紧张，“什么？你生病了？” “不是。” “那是海燕生病了吗？” “也不是！说来话长，电话里说不清楚，等见面我再和你细说吧！” “噢！既然你和海燕没事那我就放心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见？我去医院找你吧！” “你现在已经是名人了，来这种地方不方便，等我抽个时间吧！” “神神秘秘！你不会是有男人了吧？” “瞎说什么呢！” “那好吧！听你的！”夏晴挂了电话后走到办公室，经纪人正在工作，“你怎么来了？放假不在家休息？” 夏晴把稿子递给经纪人，“你会看乐谱吗？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几个曲子写的怎么样？” “你去找肖老师了？他肯定说不怎么样！” “他都没仔细看。” “谁写的？你男朋友？” 夏晴不说话。 经纪人把稿子往旁边一扔，“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消化进去了没有？不是说要你真的和你男朋友分手，只是要在你起步的这个阶段不要让外界知道你有男朋友，这样对你对他都是好的！搬家的事情你也要抓紧，要是你和男朋友同居的照片被曝光，观众首先就会认为你这个人……我之前该说的都和你说了，至少你要把形象先树立起来，才能谈到以后的发展。我很严肃的跟你说，这个问题关系到你的前途，如果你还想回到从前的生活去酒吧驻唱去参加商演，你可以随心所欲！如果不想，你就要紧张起来。如果你成功了，你可以过任何你想要的生活，如果你在底层摸爬滚打，你能支配得了你的生活吗？” 夏晴像个听着教训的孩子，深深的低着头。 ****** 海诗坐在陪护床上，手机里播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 谈的谈说的说小城故事真不错 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谈的谈说的说小城故事真不错 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 “你还记得，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在我们镇上的新年晚会上，你唱的这首歌吗？是不是你们那一代的人都喜欢邓丽君？”海诗一低头，看到母亲的手指微微的在动。她立刻跑出病房朝护士台去，叫来了护士和医生。 医生赶到病房给母亲查看，母亲缓缓的睁开眼睛。医生抬高音量问母亲，“听得见我说话吗？” 母亲眼神涣散，好像谁都认不出来。 医生把海诗叫到病房外，“她的情况没有好转，还在继续恶化，醒过来只是暂时的，时间不多了。她能暂时恢复意识，这个很不可思议，你们好好珍惜吧！” 护工慌忙的从病房出来，“对不起打扰一下！海诗！你妈妈在找你，她特别想见你。” 海诗跑进病房，扑到病床前。 母亲虚弱的像是马上就会消失一样，用尽全力抓住海诗的手，“海诗……这些日子你陪着我，我都知道，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我对不起你和海燕……来生……我做牛做马向你们赎罪。” 海诗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像等了一个世纪的温存，在她们的掌心之间生发，又在掌心之间消散。母亲闭上了眼睛，她真的离开了，手还紧紧的握着海诗的手，像是在告诉海诗来生再见。 海诗终于叫了她一声妈，她终于明白，她从未真正恨过母亲，她对母亲挚深的爱一直都未消退过，痛苦如海潮般将她淹没…… 黄玲收到海诗母亲去世的消息，第一时间给刘晓光打了电话，“光哥！我是黄玲！” “黄玲？有事吗？” “听说你在上海办事呢？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过几天才回去！怎么了？” “我姐……海诗她的妈妈去世了！想来想去，我都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我姐她总是不想给人添麻烦，一再嘱咐我跟谁都别说，但我……” “海诗不是没有父母吗？到底怎么回事儿？行了！先不管那么多！这种时候海诗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你先照顾好她！我今天就赶回北京去！” 当晚，母亲的葬礼举行。 单伟明招呼着前来吊丧的亲友，神情悲痛却毫无颓废之色；海诗和海燕就站在母亲的灵堂前，海诗知道，来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冲单伟明来的人，与她都毫无干系，今天她带着海燕送母亲最后一程，以报答母亲生养之恩。 单伟明的几个表亲聚在一起议论海诗和海燕。 “她们就是嫂子之前生的两个孩子。” “是啊！听说嫂子邻走前的这段日子都是这大闺女照顾的呢！怎么想的啊？” “能对抛弃自己的妈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不简单！” “两个从乡下来的孩子，还能怎么想？看自己的妈嫁了有钱人，以为能分上点儿遗产呗？咱哥要是不给的话你们说她们会不会起诉咱哥？” “痴心妄想！做做梦也就罢了！” “不像吧！看那俩孩子长的挺稳重的！不像那样的孩子！” “人什么样还能写在脸上！一个不要自己的妈，恨死你都来不及还来伺候你！不是想和大哥攀个关系捞个好处就是脑袋缺根弦儿！她一个连中学都没毕业就开理发店的小姑娘，还供着一个妹妹上学，日子难过着呢！” “也是！真挺不容易的。” 海燕隐约听到她们的议论，气的想过去理论却被海诗阻止。海诗面色平静，“海燕！我们不是为了吵架来的！让妈妈安静的离开吧！” “你看她们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想过去抽她们一巴掌。” “都是不相关的人，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要不是因为怕你一个人受委屈，我才不来呢！” 海诗淡淡的笑，“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海诗环视了一周，母亲的儿子从住院到丧礼都没有出现过，是有多大的隐情才会一直不露面？母亲一定很希望看到他，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来？ “我出去透透气再回来。” 海燕窝着一肚子火憋闷的难受，跑到外面人少的地方平静一下。 那几个亲戚继续议论。 “自从前两年咱哥知道嫂子以前有两个女儿之后就一直冷落她，还把孩子送去寄宿学校不让孩子和嫂子见面，你们说嫂子走这么早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她自作自受，跟咱哥有什么关系！咱哥已经仁至义尽了！知道她查出肝癌都没跟她离婚！要是换了别人管你癌症还是白血病呢？早就离了！还伺候她看病住院做手术再到给她送终？” “咱哥真是不错了！就是可怜了孩子，这么早就没了妈！” “那也应该让孩子过来的！要不等以后他长大了会埋怨咱哥！” …… 海诗一直在为母亲祈祷，祈祷她能去到没有病痛的天堂，完全没有听到她们议论的是是非非。这是她的运气，如果她知道了这些，就会多个包袱跟随她一生。 黄玲和小千来到葬礼现场，直奔海诗身边，“姐！” “不是叫你好好看店别过来吗！” “这种时候，我们怎么能不来呢！这里全都是他们那边的人，我们来站你这边！” 海诗无奈，但心里还是感动的，“哪里来的我们和他们？你怎么跟海燕一样呢！” 黄玲瞥了一眼那几个议论是非的人，“得了吧！我一进来就看见她们个人时不时的看你一眼，肯定是在议论你！” “我是来送妈妈的！别人议论什么都不重要！” “天底下只有你心最大！” 那几个人看了看黄玲和小千，撇着嘴没放在眼里。 邢大伟西装笔挺英气逼人的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一起送来花环。海诗从见到邢大伟那一刻起，极力克制着要夺出眼眶的眼泪。邢大伟一把抱住海诗，“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 海诗的眼泪瞬间崩塌。 那几个人看到邢大伟倒是有些意外，“那是她男朋友？挺帅的！” “应该不是吧！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搭调！肯定是临时叫人来撑场面呗！” …… 海诗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推开邢大伟，“你怎么知道的？” “夏晴给我打了电话，她一会儿也会赶过来！” “是我给夏晴姐打电话的！”海燕走回来，“大伟哥！谢谢你来！” 邢大伟摸了摸海燕的头，“听说你考上重点高中了！祝贺你！” “等我考上重点大学你再祝贺我也来得及！” 刘晓光和王梓明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花环和花束堆满了一面墙，整个现场顿时花香四溢；珠花身着黑色连衣裙，脚踏一双昂贵的黑色高跟鞋，像一个披着夜幕的仙子空降到这里一般；夏晴也带着两个人赶来，一身黑衣酷到极致。他们的赶到，硬生生的把葬礼的灰暗色调点亮，吸引了几乎全场人的目光，有的人还拿着手机偷拍夏晴…… 那几个议论纷纷的人看见这些光彩夺目的人都是来给海诗捧场的，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一下子没有了趾高气昂的神态。 夏晴嗔怪海诗，“你可真行啊！当我们都不存在了？我们还是不是姐妹了？”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看，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你现在也是名人了！” “我真生气了！” 海诗抹着眼泪。 夏晴吓了一跳，急忙给海诗擦眼泪，“怎么了？” “我只是想不到，一切都没想到，我妈妈！还有你们！”他们的出现让她太意外太感动了，她想可能是母亲在照顾她，让她和海燕不至于在这人群中显得那么孤独和冷清。 葬礼很快的，在司仪的一阵煽情演说之后匆匆结束了。 海燕看着母亲的遗像，跟母亲做了最后的道别：你把我带到人间，再见面，却是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我们的缘分是这么深，又那么浅…… 大家纷纷走出葬礼现场，刘晓光故意搂住海诗的肩膀扶她上了自己刚刚租来的法拉利，又让海燕坐到了后面，“梓明！你坐大伟的车！” 那些议论是非的人见海诗和海燕上了豪车，连连惊叹，后半场的逆转画面完全颠覆了她们之前的意淫。海燕在车上看着她们不爽的样子，觉得大快人心，转头就跟刘晓光道谢，“谢谢你！大光哥！”海燕见海诗还在看邢大伟的车，“姐！这辆车比大伟哥的车舒服多了！” 海诗瞪了一眼海燕。 这群久违的朋友因为海诗母亲的去世又聚到了一起，他们在饭店里酣畅淋漓。 珠花终于忍不住责备海诗，“海诗！我真的对你有意见了！夏晴现在很忙你不告诉她这我能理解，可我不忙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夏晴啃着鸡腿，“就是！” 刘晓光自顾自的喝了一杯，“我去上海半个月，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人有旦夕祸福。” 海诗一脸的歉意，“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如果是正常的家庭，父母病重我肯定是会告诉你们的！可是，说实话，他们家那么多人在场，我都觉得自己身份有点儿尴尬。” 黄玲接过话，“所以你葬礼上打算孤军奋战，一个人带着海燕面对他们那边的白眼？” 夏晴瞪着眼睛，“什么？他们那边人凭什么给海诗白眼啊？”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他们的表情怪怪的！” 海诗面色淡泊，“哪里有什么孤军奋战？他们并不是我的敌人！你们都太夸张了！” 刘晓光端起酒杯对海诗说：“海诗！我敬佩你！这杯我先干了！” 海诗和刘晓光碰了一杯酒之后独自走到外面坐下来。邢大伟跟过来，“你还好吗？” “嗯。”海诗看着邢大伟的侧脸，脑海里全是葬礼上的那个拥抱，她又开始不自觉的沦陷。 李岚枫突然出现，把海诗从沦陷中拽了回来。她挽住邢大伟的胳膊，“你在这啊？聊什么呢？” “没什么，透透风！” 李岚枫看着海诗，“海诗！我刚才一直在忙，现在才赶过来！你节哀顺变！” “谢谢！” 李岚枫拉着邢大伟回到饭桌，海诗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无限失落。 第 39 章 夏晴签完购房合同，心情大好的回到家，毕竟在北京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实在是令人激动的事。 “你干嘛去了？”林筱筠正准备出门，见夏晴满面春风的回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这样的兴高采烈，他就会不自觉的皱眉头甚至是害怕。两个人在一起，心情总是背道而驰，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我跟你说件事情！那个房子我已经签了，交了首期，等交了房我们一起搬过去吧！” 林筱筠阴沉着脸，“上次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搬的！” 夏晴挽住林筱筠的胳膊撒娇，“可是你知道，我们这个地方设施环境比较老了，那边的小区保安很好，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下啊！” “我即便搬过去，也不会住的高兴，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搬。” “你怎么搞的？就因为我付了首期所以你会住的不舒服？你的自尊心能不能不要用在我们两个人之间？” “在你看来是自尊心的问题，但对于我来说是原则问题。” “两个人相爱的话，有些原则是不是可以不要？” “可能是我没有那么爱你吧……”这句话还没落地，林筱筠就已经难过的没有办法再看她的眼睛，只好仓皇的离开。 夏晴回到录音棚录歌，因为心烦意乱没办法集中精神，被肖老师骂了一通，但还是达不到理想状态，肖老师只好让夏晴休息十分钟再回来录。 夏晴到洗手间想给林筱筠打电话，却看到他发来的信息，‘我们分手吧’她愣了几秒，紧接着开始焦躁不安。她给他打手机，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她顾不上正在进行的工作，一口气开车回到家，一边喊着林筱筠的名字，一边找遍所有房间，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最后才发现衣柜里挂着的几件衣服和一个旅行箱都不见了。 夏晴两腿一软瘫坐到地板上，直接挂断经纪人接连数次给她打来的电话。她冲出家门跑到酒吧去找林筱筠，可是大家都说没看到他，她只好抓住平时跟林筱筠比较要好的萧山刨根问底。 萧山开始只说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夏晴苦苦哀求的眼神，“他去云南了。” “去云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去云南？” “他说……与其看着你走，不如他自己先走。” 夏晴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还说，希望你再别找他，可能他也料到你会追问。所以，你还是让他冷静冷静！等他自己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我知道了。”夏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整个人已经失魂落魄。 夏晴坐在车里，呆呆的看着方向盘，手机不停的来电话她却好像听不到，哭的泪如雨下。 车子总不能一直停在酒吧门口，就算天塌下来，也总是要前行的。 夏晴回到公司大厦，红着眼睛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经纪人一脸焦虑的在珠花面前踱步，“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要了？歌手也不做了？要去云南找你男朋友？” “我不是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把他找回来。” “什么都想要？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你考虑清楚了吗？想回到你们以前的生活？” 夏晴沉默。 “年轻的时候你们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可是你们不会永远年轻，你如果把这份事业丢了，你到了三十岁，连酒吧驻唱都不要那么大岁数的！” “我不是不想做歌手，我只是请几天假。” “这些歌，你如果不唱，有的是人排着队想去唱！几天？几个小时都没有人愿意等你！你自己决定吧！要不就回去好好唱歌，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要不你就把合同消了，把签约金和违约金拿出来，还你自由身！十分钟给我答案。”经纪人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 夏晴呆呆的看着窗外，她给林筱筠发微信，‘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离开？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你一走，我什么都不想做了！我怎么办？你为我考虑过吗？’ 发出去的信息久久没有回应，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感觉真的叫人窒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明明是可以两全的！林筱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没有办法理解！在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难道都换不来他的一些让步和体恤吗？她忽然开始恨他…… 夏晴回到录音棚，肖老师正在给另一个女歌手录音，而且唱的是夏晴正在录的歌。夏晴惊讶的问肖老师，“她为什么唱我的歌？” 肖老师都不正眼看夏晴，“出去！以后我用录音棚的时候你不要再进来了！” 夏晴尴尬的低下头，“对不起！肖老师！我刚才有急事，所以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真的很对不起……” “刚才？你所谓的刚才已经是四个小时前了！” “对不起！我……” 肖老师低吼，“别再耽误我时间了！” 夏晴吓了一跳，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经纪人。 “考虑怎么样了？” “我考虑清楚了！我好好唱歌！可是……肖老师正在让别人唱我的歌。” “这个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他。” 夏晴才忽然意识到危急，眼神多了一份迫切，“我跟他道歉了！可他还是很生气。你帮我说个情吧！我知道我错了！我保证以后都好好唱歌。” “行了！今天你先回去吧！” 夏晴的心情糟糕透顶，这偌大的北京城，只有海诗理发店是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黄玲看见夏晴来，眼睛立刻就亮了，“哎？姐！夏晴来了！夏晴！你能来我们店可真是蓬荜生辉！” 海诗正在给一个年轻女孩儿剪头发，回头看着夏晴，“你怎么过来了？” 女孩儿跟着回头，激动的差点叫出来，“天哪！真的是夏晴吗？” 夏晴习惯了和歌迷打招呼，但凡和她打招呼的人，她都会热情的回应，“是我啊！你好！头发剪的很漂亮！” “谢谢你！”女孩儿开心的捂嘴大笑，急忙问海诗，“夏晴都来你们这做头发啊？” 黄玲接过话，“夏晴和我们老板是好朋友！” 女孩儿剪好头发之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夏晴身边，“你好！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好啊！”夏晴拿过女孩儿的手机笑容满面的拍了一张合影，女孩儿付了钱激动的跑出去，夏晴见没有了外人，表情一下子回到了沮丧。 海诗忍不住笑，“你怎么了？脸变的也太快了吧！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黄玲抢过海诗手上的扫帚，“姐！你去和夏晴说话吧！我和小千在这忙就行！” 夏晴坐到理发椅上，“给我剪个头发吧！” 黄玲一惊，“你的头发能随便剪吗？你们不是有专业的造型师吗？” “我主要是想洗个头，做个保养吧！” 黄玲显得很兴奋，“那是我的荣幸啊！我给你好好按按！” “林筱筠走了！”虽然是简短的一句话，但夏晴是在诉说一件很悲伤的心事。 “去哪儿了？” 夏晴看了一眼小千，黄玲和小千很识趣的到外面去洗毛巾。 夏晴接着说：“他留了一句话，说要和我分手，然后就一走了之了，电话关机，微信不回。问了别人，说是去了云南。” “突然就说分手？” 夏晴皱着眉头，“其实好长时间以前我就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整个人一下子就冷了，我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 “他是不是看你红了，所以觉得和你一下子拉开了差距。” “他不是会自卑的人！他那么骄傲，怎么会为了这点事？” “就是因为他太骄傲了，所以才不想你为难！要是换做有一点歪心思或者有虚荣心的人，爆你的料给媒体赚钱，到处显摆自己有个明星女朋友都还来不及呢！” “就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才和他走了这么久。” “他没再说别的？” “他跟人家说，与其看着我走，不如他自己先走。这是什么话呀？” “他是不想拖累你，不想你为难。” “难道我成名，和跟他在一起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事吗？” “大概是吧！两个环境里的人，相处的话会有很多困难。” “可是我如果告诉你，如果只能二选一，我会选他，你相信吗？” 海诗看到夏晴眼神的坚定，“我相信。” “可他还是走了。” “也许他也相信，所以他想成全你。” “我恨他！当我知道他走了，我第一时间想的是扔下这一切去找他，可是我又怕，就算把一切扔了却仍然找不到他，也许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他有了别人……或者对我厌倦了想离开……我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你都说你是在胡思乱想了，也许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想一想，冷静一下。” “可是我很不安……” 刚刚离开的女孩带着另外几个女孩走进店里，“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夏晴真的在这！” 几个女孩激动的纷纷要和夏晴合影，夏晴也很耐心的一一满足她们。 “我们都要在这做头发！……我要剪一个短发然后上个色！……我要烫个波浪卷……我想染个亚棕色的头发……”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小小的理发店忽然像塞满了百灵鸟似的。 黄玲和小千惊呆的看着五六个女孩，“你们都要做啊？那要做到很晚啊！” “没关系！今天做不完我们明天接着来。” “好吧！你们谁先来，到这边洗头。” …… 夏晴回到家，不知道是怎样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夜的。 窗外阴雨连天，早上七点看起来像是黑夜。夏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就拿手机来看，她发出去成百上千条的微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打林筱筠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的声音。她继续微信语音，‘分手的话你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发一条信息就算分手了？我们五年的感情算什么？算狗屁吗？！’ ‘林筱筠！你知不知道我难过的要死，你一个人去云南逍遥快活吗！王八蛋！’ 手机有微信的声音，她立刻点开，却是经纪人的短信，‘剩下的专辑不用录了，把之前录好的两首歌用单曲形式发行。’ 夏晴把手机摔到地上，蜷缩着身子抱头痛哭。 狂风暴雨不是懦弱和自怨自艾的借口，夏晴不顾雨天开车的危险，一路加速开到了公司闯进录音棚，“肖老师！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对，可我给你道歉了，你至于这样报复我吗？” “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如做错事道歉就可以的话，这世界就会完美了！我不是报复你，你太抬举你自己了！我只是给你上一课而已，提醒你以后犯错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回过头来感谢我！出去吧！” “我真的很认真的反省了我的错误，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你给我一次机会！” 经纪人进来拉着夏晴就往外走，夏晴被拉到走廊，“你拉我干什么呀？” “这件事已然这样了！反正里面的主歌已经录完了，今天下午就给你安排了新歌发布会，晚上六点到电视台录节目！这是你今天的行程。” “我知道了！”夏晴又闯进录音棚质问，“肖老师，如果我是你的妹妹，或者是你的学生，你就不会这么绝情了吧？” “我要是绝情，你之前录完的那两首我都会收回来！你好自为之吧！” 夏晴欲言又止。 …… 夏晴参加完新歌发布会就匆匆赶到电视台录节目，她坐在化妆间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让造型师打理头发。 造型师给夏晴盘头发，“你把头发盘起来比散下来好看！慢点吃！有时候看你们忙的连正经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忙碌是一剂良药！省的你有时间胡思乱想！” “很多人都不知道你们做明星的辛苦，就看到你们光鲜的一面了。” “还好吧！我倒不觉得有多辛苦，心里苦才是真的苦。” “你心里苦吗？” “别提了！心里苦倒也没什么，最难的就是你心里苦还不能表现出来，你还要强颜欢笑。”夏晴嚼着嘴里的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时候我上妆照镜子，都看不出来是我自己了！” “都是这样的！这个造型怎么样？还满意吗？” 夏晴竖着大拇指，“我要是天生就长这么漂亮就好了！” “你刚才来的时候那个造型也很不错！” “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还有点儿紧张。” “什么都有第一次，等过阵子你就什么都不紧张了！” “我主要是听说今天还有林海谦一起参加。” “对！我刚才看见他了，就在隔壁的造型室里。” “真的啊？他本人和电视里一样帅吗？” “一会儿你见到就知道了！比电视上还帅，可惜他结婚太早，我们都没有机会了！”造型师和夏晴一阵灿笑，“你们其实要多注意身体，像你们唱歌还好一些，那些演员们拍戏是经常白天连着黑夜的拍，我看着都为他们揪心。” 夏晴来到演播室，看到林海谦的第一眼就有种莫名心动的感觉，他身上的西装笔挺有力，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既稳重又阳光，从头到脚都透着干净和贵重的气息。她定睛看了他几秒，等来他主动的问候。 林海谦伸出手，“夏晴！第一次见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夏晴握住他的手，按捺内心的激动，“你比电视里还要帅！”要不是林筱筠早早占了她心上的位置，这会儿她可能已经爱上他了。 林海谦很绅士的给夏晴拉椅子，见她有些紧张和拘束，便拍了拍她的后背鼓励她，她却感觉到背上有一股电流穿过，顿时面颊绯红。如果不是主持人提醒节目开始，她恐怕一直要在他的色相中沦陷下去了。 ****** 李茵正在学校参加国家奖学金颁发仪式。 李棠坐到后排的空位上，看着李茵正在台上受奖，虽然谈不上心情激动，但毕竟是妹妹的荣耀，感觉并不算坏。 主持人在台上对受奖的学生进行采访，采访到李茵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那么从容自信，“李茵同学考入本科的时候就因为成绩优异拿全额奖学金就读生物系，现在又保送硕士研究生并拿到国家奖学金，能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优秀？” “就是总觉得前面还有更多的进步空间。” “你有偶像吗？” 李茵看到坐在后面的李棠，“我没有什么偶像，但是我有一个参照物，就是我的姐姐。我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她半工半读的自己负担了大学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家里基本上没有给她什么支援，而且还靠自己的努力去了英国进修，现在是国内一家大企业的高管，很难想象她有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哇！的确是很了不起。所以你以她为榜样，想向她看齐是吗？” 李茵一直看着李棠，“不！我只是佩服她的能力，但我们的志向不同，我将来想做一名老师。我的姐姐今天也来了。” 所有人都顺着李茵的目光看向了李棠。 李棠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因为她看不懂李茵是在夸她还是骂她，只好微笑着回应大家。 “那你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人？” “我感谢在大学四年里给过我帮助的老师和同学，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一辈子！但我最感谢的还是我的爸爸妈妈！” “是啊！你这么优秀，相信你的父母一定也是很了不起！” “我的父亲因为残疾没有正常的工作，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我妈妈给人家做工。他们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但在我心里却无比的伟大……” 李棠脑袋里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李茵接着在说什么。 很多人回头去看李棠，李棠脸色涨红，一刻也呆不下去的逃之夭夭了。 李棠开着车，穿越城市的马路，她不明白李茵我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这样不堪的一面，难道有这样的父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吗？从前她以为李茵就是为了针对她故意气他，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疯子！ 车子开出去很远，才想起她去找李茵是因为有话要说，虽然不情愿却不得不折返回学校。 李茵如约到了学校外面的咖啡厅，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一本正经，这是李棠最讨厌的表情，“对不起！我没听完你的演说就走了！” “我已经习惯了！你永远都会觉得爸妈丢你的脸。” “所以你是故意在恶心我？想看看众目睽睽下我会有什么反应？你都大学毕业了还这么幼稚？” 李茵讽刺的笑着，“你也没变，还是那么自卑！” 李棠恨的想给李茵一巴掌，“难道你这样叫自信吗？我承认我没有办法像你那么坦然，但你这样招摇恐怕也是病态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就想说这个？有必要特意郑重其事的……” 李棠打断李茵，“我马上要订婚了。” 李茵愣了一下，“订婚？现在还有人订婚吗？要么谈恋爱，要么结婚，订婚算怎么回事儿？” “你好奇的是我为什么订婚，而不是跟谁订婚？” “我就是觉得，订婚不过是作秀罢了，没有意义，浪费钱浪费精力。” 李棠面色阴沉。 “对不起！我不是打击你。你跟谁订婚？是富家子弟吧？” 说了半天才绕道点子上，李棠终于缓出了些气色，“为什么你觉得是富家子弟？” “普通老百姓哪会这么折腾，都直接结婚了。” “十六号，我和高奕川订婚。” “高奕川是谁？做什么的？” “知道红谷集团吗？他是红谷的董事长。” 李茵吃了一惊，“红谷药业？的老总？” 李棠禁不住有些得意，“是啊！他以后会是你姐夫。” “他有五十了吧？” “他只比我大二十岁，四十五。” “只比你大二十岁？咱妈今年才四十八！” “这种年龄差稀奇吗？你是少见多怪还是故意恶心我？” “你就这么虚荣？为了钱找一个老头？” 李棠急了，“你怎么说话呢？男人四十多岁是正当年，他今年要是二十五也轮不到我……”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你嫁到这样的家庭，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你想过吗？钱不是一切！亏你名校毕业，书不知道都读哪儿去了！” “我不是来跟你争辩的！我只是来通知你，十六号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 “我不会去的！咱们不相往来很多年了，你的事我不想参与。再说，我和男朋友打算下周回大旗看爸妈，十六号的时候我们应该在大旗。” “你有男朋友了？” “你都要订婚了，我有男朋友很奇怪吗？” “他是你同学？” “他是读医科的，我们一起保送研究生。” “他家是哪儿的？” “你不用查户口了！我得走了！大家还等我呢！” “我还没说完呢！我打算把爸妈叫过来。所以，你也不用回大旗了！” “什么？” 李棠一直没有勇气给母亲打电话说这件事，趁着和李茵吵架的气势还没消减，壮着胆子给母亲打了电话，“妈！我是李棠！我要订婚了！” “你说什么？” “十六号！我男朋友的父母想见见你们。所以你们收拾收拾就来北京吧！” “你要订婚？和谁啊？他是做什么的？” “说来话长，等你们到了再说吧！简单的收拾一下就行，什么都不用带过来，需要什么就在这边买。” “怎么突然就……” “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先来北京再说好吗？他们家的人想要和你们见面，所以你们就尽快过来吧！最好就今天的火车！” 李茵看的目瞪口呆…… 第二天，李棠的父母就背着大包小包到了北京站，他们刚走到出站口，李茵兴奋的跑上前去帮着拿东西，李棠却脸色沉静，这是她和父母时隔五年后再见，她心里是有波澜的，只是一点都不愿意表现出来。父亲抱着李茵笑的特别开心，当李棠走到父亲面前时，父亲却收住笑脸，显得有些生冷和拘谨。 母亲握住李棠的手，“李棠！我们都有五年没见到你了。” 李棠微微低下头，李茵将一个包裹递给李棠，“你也帮着拿一件啊！” 李棠不太情愿的拎着包裹，“不是叫你们什么都别拿吗？何苦受这个罪呢！” “都是老家的土特产，给你和李茵两个人的。再说我们买的卧铺，一点儿都不累。” 李茵看不惯李棠对父母发牢骚，“爸妈受这个累还不是为了我们，你要是不稀罕我都拿走！” “李茵！你姐也是为了我们着想。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去我住的地方！我车停在那边。” “你都买车了？” 李棠心里很别扭，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也觉得拘谨不自在，这样的人天底下恐怕不多吧！她一路开着车沉默不语，只听见李茵和父母天南海北的聊着，自己像是一个外人，无从插嘴也不想插嘴。 四个人到了李棠的公寓。父母见到公寓的豪华都忍不住惊叹；李茵一进来就开始帮父母整理行李，对于第一次见的豪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李棠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指着一间卧室的房门，“爸妈！你们就睡那间卧室吧！” 母亲在各个房间来回观赏，“这是你租的房子？这一个月房租要多少钱啊？” “这是高奕川的房子。” “高奕川是谁？” “我不是跟你们说我要订婚了吗？” “就是说你要订婚的那个人叫高奕川，这是他的房子？听说北京的房子很贵呢，这得有三百万？” “一千多万。” 母亲乍舌，“什么？一千多万？这个高奕川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李棠懒得解释，“他就是一个做生意的！” 李茵看不下去李棠这样敷衍父母，“人家不是普通的做生意的！人家还有集团公司呢！是豪门！” 母亲又被震惊到了，“什么？还有公司？李棠！这是真的吗？你找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李茵接着说：“他是很有钱！年纪也不小了！” “年纪？多大了？” “四十五。” 父亲瞪着大眼睛嘀咕着，“我今年才四十九！” 母亲终于炸开了锅，“什么？四十五？比你大二十岁？你怎么能找一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人啊？” 李棠一脸的不耐烦，“行了！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晚上他安排晚饭，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洗个澡，我公司还有事，下了班我回来接你们。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李棠从包里拿出一张门禁卡和五千块钱，“这钱你们先拿着，在北京这些日子需要什么你们看着买！这是门卡，别弄丢了。” 李棠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叮嘱，“妈！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尽量不要多说话，他知道你们都是普通工人，不知道你是给人家做保姆的。” 李茵生气的刚要开口指责李棠，李棠狠瞪了李茵一眼就走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懵懵懂懂的样子，“你姐到底怎么回事儿？找一个老头？你见过那个人吗？” “爸！我也有四五年没见过李棠了！我昨天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要订婚，我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他很有钱。不过你们也别急了，晚上就能见到了。” 母亲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思前想后，“不行！李棠是鬼迷心窍了！她肯定是为了找个有钱人……我得拦着她！” “妈！李棠是你拦得住的人吗？她从小主意就正的很！她决定的事儿，是没有回旋余地的！你们就省点力气吧！” “你怎么说话呢！这是关系你姐一辈子的大事儿！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就这么让她胡来。” 李茵打开母亲带来的开口榛子，一个接一个的吃开来，“呵！不是我说的轻松，是我早就看清楚了现实。” 母亲拍了一下父亲，“你倒是说话啊！” 父亲瞪着眼睛，“我说什么呀？我在她面前说得上话吗？” “说不上话你就打算不说了？你就这么看着了？” “晚上见过之后再说吧！” 李茵无奈的叹着气，“爸妈！她只是订婚，离结婚还远着呢！” 母亲急的直拍手，“订婚就表示他们有了婚约，就是以后要结婚的意思啊！” “呵！他们都相处五年了，就是因为结不了婚才订婚啊！” 母亲抢过李茵手上的榛子，“别吃了！你仔细给我说明白！什么叫不能结婚才订婚？” “哎呀！妈！就当我没说！” “我都听见了怎么能当你没说呢！” “我也没见过她未婚夫，我就是瞎说的！” 母亲打了李茵一下，“这孩子！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我错了！他们要是结不了婚不是正合你意吗？” “那怎么能是一回事呢？我不同意他们结婚是一回事，他是不是真心娶你姐是另外一回事儿！” “放心吧！” “放什么心？” 李茵白了一眼吊灯，不想再惹得母亲心神不定，“我也不知道。” …… 晚饭安排在一家高档粤菜馆里。 饭桌上，父亲和母亲一直打量着这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未来女婿，看上去是比他们年轻很多，而且仍然显得很帅气，的确不是他们这些从小地方来的人能比的。可外表看上去再年轻，四十五就是四十五……两个人再心里拧巴着。 高奕川给李棠的父母夹菜，“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客气，我其实早就该拜访你们的，实在是离得太远，而我又真的很忙，直到现在才见面，真的很失礼。” 听到高奕川喊他们叔叔阿姨，母亲着实狠狠尴尬了一下，但她心直口快，“我们也是才知道，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们早就来北京看你了。” “听您这么说我很惭愧。李棠之前还是学生，所以，有些事情确实是……” 李茵只顾着吃菜，在她看来，享受这一桌子美食比他们之间的客套要真实和实惠的多。 父亲自顾自的喝了两杯，“你看着挺年轻的，说你三十来岁也有人相信，有钱就是保养的好。我这比你大不了几岁，粗皮糙肉的！没法看了已经。” 母亲推了一下父亲。 高奕川坦然的笑起来，“说来惭愧，关于年纪，我确实是无话可说。” 李棠忍不住替高奕川说话，“有什么好说的！非要找个年纪相当的回来天天打架吗？” 母亲对李棠忽然的指责感到很尴尬，“我没把李棠教好，她就是这个性格。” “李棠的性格很好啊！现在年轻的女孩子很少有李棠这么稳重的。” 李茵喝着汽水差点喷出来，李棠的性格好？真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虚无和可笑！在她眼里李棠是有性格缺陷的！李棠狠狠瞪了一眼李茵，“这周末我带你和爸妈去定制衣服。” 李茵回绝，“你带爸妈去吧！我周末有事！” 高奕川对李茵微笑，“做衣服的钱我来出，当做是见面礼，今天来的匆忙，都没准备礼物。” “这顿饭就不便宜了！我下周要去杭州，你们的订婚典礼我就不参加了，所以也没必要给我买衣服。” “你去杭州干什么？”李棠瞪着李茵，“上次你说你要和男朋友回老家看爸妈，这回爸妈来了，你又要去杭州！你闹的那一出啊？” 母亲又是一惊，“什么？男朋友？你也有男朋友了？多大岁数啊？” 高奕川下意识的看着母亲，李棠气的涨红了脸，“妈！你能别一上来就问多大岁数行吗？” 高奕川装的无所谓，拍了拍李棠的肩膀，“没关系的！你看你！” 母亲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我就是问问。” 李茵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笑，“和我同岁，今年也要上研一了！都是读书人，合得来最重要。” 父亲又自己喝了一杯，“你有男朋友怎么也没和我们说呢？” “我这几天是打算要和你们说的！”李茵见父亲总是自己喝酒，作为未来的女婿连给未来的岳父倒酒说话都不会，李茵真是打心里不满意高奕川对父亲的不尊重，可李棠却对这些毫不在意，完全成了高奕川的人！是啊！李棠从一开始就想摆脱这个家，但可惜的是，她总是隐隐觉得李棠和高奕川不会有结果，并不是因为年纪和家境的悬殊，而是李棠内心的贫瘠，她恨这样的李棠，也可怜这样的李棠…… 第 40 章 夏晴在经纪人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经纪人回来推醒她，“这么一会儿工夫你都能睡着！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夏晴还没缓过神，倚在沙发上继续闭着眼睛，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睡了一觉还做了美梦，梦见她和林海谦在剧场拍戏，他们拥抱在一起，那种甜蜜在梦里都那么让人陶醉，可惜梦醒的太快，想续却续不上了。 海诗和黄玲在店里忙着给客人做头发，夏晴忽然跑进来，一旁等候的两个女孩儿见到夏晴，兴奋的不得了，“夏晴真的来了！” 夏晴跟她们打了招呼，到海诗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我这几天累的不行！好不容易休个下午。” 黄玲永远都充满热情，“夏晴！因为你来我们店，现在生意好的不得了，客人现在都要预约才排得上号！” “等会儿弄完，咱们合个影，然后你给放大两张贴在墙上，我免费给你们做广告。” 黄玲很是惊喜，“真的？这样行吗？” 海诗问：“怎么不在家休息跑这来了？” “一个人在家躺着更累，老是胡思乱想！我得找个人说说话。我现在能说话的人就只有你了！” 两个女孩儿走到夏晴身边，“能跟你合张影吗？” “可以啊！回去告诉你的亲戚朋友，这家店虽然不大，但是手艺一级棒，这里的师傅之前都在顶尖造型室干过好几年的！给很多明星都做过头发呢！” 女孩们欣然答应。 海诗看着她们合影，“你这么给我们宣传，我这小店可真是要火爆了！我怎么报答你啊！你看我现在生意好的都不能陪你好好聊天！” “没关系！我帮你忙活！扫地怎么样？”夏晴拿着扫帚扫地上的碎头发，任海诗和黄玲怎么劝阻都不行，女孩儿们直直的看着夏晴，一点明星架子都不摆的样子真是让人意外…… 终于忙完了这个下午。 夏晴不知道接待了多少客人，有的人是为了做头发，有的人是为了看她才来做头发，虽然这个下午累的没工夫喘口大气，她却很开心。 海诗带夏晴坐到外面吃外卖，“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前两天还哭哭咧咧的呢！” “总不能天天哭丧着脸！我现在倒是能理解珠花了！什么相处多少年，还不是说走就走！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自己对自己负责！” “真搞不懂你们这样分分合合的！” 夏晴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我昨天梦见林海谦了！真的超级帅！你知道吗？他身上有一种一直想往他身上靠的那种吸引力！” 海诗一脸嫌弃，“你以前不是花痴啊！” “潜质也是要遇到对象才能发挥出来的！” 海诗一本正经的提醒夏晴，“他可是结婚的人，你可千万别动别的心思啊！” 夏晴哭笑不得，举着筷子比划，“你想哪儿去了！我对他纯粹就是崇拜偶像，追星的那种喜欢！” “得了吧！喜欢就是喜欢，还分好几种吗？没见面的时候你这样说没问题，可现在你们不是常常一起录节目吗？” “那又怎么样？” “就是你要把握好距离和分寸！” 夏晴发现海诗也有这么古板到可笑的时候，“天哪！我看你才是胡思乱想！好啦好啦！我保持距离把握分寸！这样行了吧？” 一个女记者走进理发店门口，“你好！夏晴！我是南海娱乐的记者，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对不起！现在是我私人时间，不接受采访。” 记者一脸亲和的坐下来，“你经常来这里做头发吗？是你以前经常来的店吗？” “我来这是因为这店是我好朋友开的！” 记者看了看海诗，“噢！老板是你朋友？那她是你什么时候认识朋友？ “对不起啊！我不想和你聊这些！” 记者拿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任何时候都可以联系我。” 夏晴本想随手把名片扔了，但身边没有垃圾桶就先揣进口袋了。 海诗摇摇头，“这些记者真敬业，找到这来了！你都成我们的财神了！有些客人一进来就问你什么时候会来！” 夏晴倚靠再墙上，一抬头看见一轮明月，“珠花最近忙什么呢？” “我最近都忙昏了头，上次葬礼那天之后就没和她联系了！那次人多都没和她好好说几句话。说来也怪，她刚和刘亮分手的那段时间，也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往我这跑，现在怎么这么消停？” “过了那个档口了呗！接受现实了就不折腾了！” “也可能是换工作换的！她在五星级酒店上班……”海诗忽然想起上次见到珠花的时候，珠花好像从头到脚一身名贵，看起来完全不像从前那么朴素简约，只是当时她没有心情和精力顾得上问她，“五星级酒店的工资是不是很高啊？” 月亮躲到云层的后面，散发着暗柔的光线。 因为梁仁信晚上有应酬，珠花联系了教练到驾校练车。教练对珠花格外有耐心，在练习转弯的时候也亲自手把手的教她，如果她动作不标准或者生硬的话他也会不厌其烦的仔细说明。 梁仁信的应酬被临时取消，直奔驾校去接她回家。刚一到驾校他就从车窗看到教练和珠花投入练习的样子，看上去举止还有些亲密暧昧，教练总是时不时的对珠花笑，和另一边对学员很凶的教练形成鲜明的对比。梁仁信下车倚在车身上看着珠花练习，珠花和教练开了一圈回来才发现路灯下的梁仁信。 珠花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教练握着她的手教她柔和的转方向盘，珠花吓的瞪大眼睛，愣了两秒之后才推开教练，“教练！今天就练到这吧！我有事得先走了！”珠花急忙下车飞奔到梁仁信身边，眼神里满是愧疚，“你怎么来了？对不起啊！是那个教练在教我，我太笨了！” 梁仁信笑了笑，好像并没有所谓似的，“那边的客人临时有事，应酬取消了，我还没吃饭呢！你想吃点什么？” 珠花以为他在故意压着火，心里怕怕的，还不如直接凶她几句来的痛快。可是这一路到饭店，再到吃完饭回家，梁仁信都没有丝毫生气的感觉，和平常一样温和淡然。 他不生气，她却开始不痛快了。是他心胸宽阔？还是他并不在乎她跟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她很想好好解释一下那个教练只是过于认真和热情罢了，练车过程中从没有说过一句和驾驶无关的话，况且那个教练还带着手套，他们并没有真的有皮肤的接触……这些话就堵在她的嘴里，哪怕他问一句，她都会清清楚楚的解释给他听。可是，他连问都不问一句。 一路上，珠花都闷闷不乐。 “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是不是车练的不顺利？” 珠花刚要开口，想把一肚子的委屈说出来，梁仁信就来了电话。 梁仁信坐到沙发上和妻子说着关于孩子的事情，珠花仔细听着他讲的每一句话。嫉妒就像一团火在她心里燃烧着，她明明知道他的一切，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嫉妒，嫉妒的快要发疯。 梁仁信终于挂了电话。 珠花已经顾不上讲道理，“你们不是不联系吗？” 梁仁信一脸的揪心，“老大最近感冒一直不好，上次去海边玩儿回来着凉了！” “那你用跟她说话那么温柔吗？” “总不能大喊大叫吧？” “那也不用那么轻声细语吧！你跟她说话和跟我说话的语气根本就没分别！” “你知道我跟别人说话也是这样的！你今天怎么了？一晚上都闷闷不乐！是谁惹到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妻子！而且我们就是正常说话而已，你不用……” 珠花气的眼泪在眼圈，“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梁仁信按揉着眉头，“好吧！以后我打电话尽量避着你！” 珠花喊了一声，“你敢！你们有什么悄悄话说吗？要避着我说？”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没有啊！” “你今天看见教练握着我的手你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梁仁信的确没有生气，“我想你们只是练车而已，我应该生气吗？” 珠花气的眼泪横飞，“每次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多说一句我都气的要发疯，你怎么会？” 梁仁信叹着气，“我们别为这种小事吵架了！况且我根本没资格要求你什么！” “什么意思？” “你有权利选择更好的人，在我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家的时候，你有权利爱上别人。”梁仁信说这样的话一半是气珠花的任性，一半也是他的真心。 珠花快要崩溃了，她想要的是他紧紧抓住她不松手，而他却说给我自由，这是不爱的另一种解释！如果爱，一定不是这样的！ 珠花抱住头歇斯底里。 梁仁信抱住她，“珠花！你别这样！”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当然爱你！” “你骗我！”珠花的心被深深伤到了，如果他不爱她，她宁愿立刻死去；没有被爱过的人生有多狼狈，没人能比她体会的更深刻。 珠花哭的筋疲力尽，在梁仁信的怀里睡着了，眼角有风干的泪痕，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指。 他忽然明白珠花是爱他的。 凌晨三点，珠花醒过来，悄悄蹲在床头柜旁偷看他正在充电的手机，按下密码点开他和妻子的微信对话框慢慢的翻看聊天记录，内容虽然都是关于孩子的事情，但她总是感觉他妻子的字里行间仍然存留对他的感情，还有偶尔出现的微笑表情，都狠狠的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珠花再也睡不着了，梦游似的到客厅沙发上打开韩剧‘无法阻挡的highkick’，一直看到天亮。 清晨，梁仁信在厨房做三明治早餐，珠花还窝在沙发里看剧，时不时的跟着剧情大笑，每次深陷在这部剧情里，她都觉得好开心。 梁仁信把三明治端到珠花面前，“我决定周末去趟美国。” 珠花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直直的看着他，“去美国干什么？” “我实在是不放心老大，想过去看看，我已经半年没见到他们了。” “你是去看你老婆？” “我怎么是去看她呢？如果不是两个孩子，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珠花开始焦虑，“可你明明就是去看她……” “她是我儿子的妈妈，我们不可能不见面的，就算见了面又怎么样？我这样跟你说吧，她在美国早就有男人了，至于现在相处的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她的私生活我从来不过问，即便见了面，也就是说说孩子的事儿，我和她之间不可能再有别的。”梁仁信很努力的解释着。 “可我就是心里不好受……” “我想，我应该和你说说过去的事情！十年前，为了让两个孩子去美国念书，我们商量后决定，她带着孩子们到美国照顾他们的学习和生活，我留在这边赚钱，所以就开始两地分居。其实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父母总是要做出一些牺牲。头两年还好，除了想他们，没有别的大问题。可是渐渐的我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传闻，有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刚开始她是否认的，后来我悄悄的去了美国，发现她真的有了别的男人。于是，我们也把话说开了，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但为了孩子我们暂且不离婚，就这样时间一年一年的过，一晃就十年了。” 珠花看到他脸上有悲伤的神情，“你还爱她？” 梁仁信摇头，“早就不爱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伤心？” “我只是想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就算过去很久了，想起来还是会难受。”梁仁信笑笑，“你还小，没经历过痛苦，不会懂我的心情。” “经历痛苦还看年龄吗？” “说的好像你经历过很多似的？”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个孤儿。” 梁仁信很震惊，“怎么可能？” “他们是在一场车祸里去世的！那一年我十岁……”珠花把她的过去讲给他听，关于寄人篱下的十年，她虽然已经可以面色平静的轻描淡写，可心里还在滴血，那些受伤害的日子，是她这一生都愈合不了的伤口。 梁仁信疼惜的摸着她的头，“趁我去美国的时候，你回趟老家把护照办了，回来我给你申请签证，下次再去美国的时候我就带着你。” 珠花忽然觉得心头上厚厚的阴霾一下子散开了，“真的？” “当然。” 珠花又忽然的失落，“可我不想回老家，那个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北京户口不容易办，要不我先把你的户籍迁到临近的地方，廊坊或者天津怎么样？” “真的？真的可以吗？” “有的地方，只要买房就可以落户，这样的话以后就省事多了，可是办这些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想快点办个护照，就回去一趟要不然就得等上一段时间，买房的话还要实地考察周边环境、升值空间，后续还有管理问题等等！” 珠花紧紧的抱住梁仁信，“谢谢你。” “现在放心了吗？” 珠花点点头，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有房有户口有护照有签证？天哪！她昨天真的不该那样对他，他能为她考虑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爱她呢？她忽然内疚的想哭，她紧紧抱住他，现在好像可以放心的让他去美国了。 ****** 夏晴发行的两首单曲一经发布便大受欢迎，轻快的曲风深得年轻人的追捧。地铁里的乘客在听夏晴的歌，出租车里的广播、商店也都能听到。 海诗理发店里的客人总是向海诗询问夏晴的事情，“听说夏晴常来你们店里？” “偶尔会来。” “你们是老家的朋友？” 海诗从镜子里看着客人，“你很喜欢夏晴的歌吗？” “当然了！你们是朋友，要是想见她随时都可以见到啊！” “那倒不是。她现在这么忙，见一次很困难的。” “夏晴有男朋友吗？” 海诗沉默片刻，“她的事情我不清楚。” “怎么会呢？你们不是很要好吗？放心吧！我又不是八卦记者！不会出去到处乱说！” “夏晴是公众人物，关于她的事情，我真不能随便乱说的，况且我是真的不知道。”海诗看着镜子，“您看这个长度可以吗？”海诗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客人，“黄玲！小千！要是以后还有客人问你们夏晴的事，不管是什么问题，一概都说不知道！千万别给那些八卦记者乱写的机会，说错一句话，他们就会添油加醋，一通乱写。” “刚才那个是记者吗？” “不管是不是，记住了！” “知道了！姐！不过最近夏晴的个还真挺火的呢！我儿子都会跟着唱几句！我跟邻居说我认识夏晴，她们还不信呢！” …… 经纪人高兴的想把夏晴捧在手心上，“知道新歌的反响多好吗？都上网络热门榜单了！点击率下载率飙升！现在想请你去拍广告的，参加节目的源源不断，我们现在是挑着拣着！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项目！” 夏晴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翻看厚厚的一沓合作意向书，内容丰富的让她头晕目眩，“你来决定就好了！” “你怎么了？还是心情不好？现在天天这么多的好事儿发生呢，你高兴点儿！” “我很高兴！照这样下去的话，也许房子都不用贷款了！” “对啊！一会儿去录节目，这期今天就能录完了，晚上还有星际周刊的独家访问。然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两天。我这两天挑两个好的广告接，给你安排好日程。” 夏晴化好妆准备录节目，迎面碰到林海谦满面阳光的和她打招呼，还将手上的三支大麦送给她，“夏晴恭喜你！新歌大麦！” 夏晴接过大麦，感觉到浓浓的情义无价，“谢谢！借你吉言！你听过我的歌吗？” “当然了！今天的状尤其的漂亮！特别适合你！是不是为了录最后一期节目所以格外上心啊？化了几个小时？” 一想到是最后一期，夏晴忽然有些失落，“时间过的真快！” 林海谦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给夏晴，“吃过饭了吗？饿的时候可以吃两块！” 夏晴接过巧克力，不知道为什么，他给的东西她都很愿意接受，“谢谢！可惜……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合作了。” “既然你这么给我面子，我的新片邀请你来客串的事情，是不是没有什么问题？” “很忙客串？我还不知道。” “那可能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请你千万别拒绝，十分期待再次合作。” “什么角色？” “本色出演！一个高高在上的歌坛新天后，给我这个小粉丝签名的场景，拍摄起来应该很块！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好啊！没问题！” 录完节目夏晴就跑回办公室。 “你怎么回来了？晚上电视台还有采访呢！” “我就是回来看看！”夏晴翻着合作意向书，“有个林海谦的电影客串在哪里？” “电影客串？接那个干什么？你现在好的节目都挑不过来呢！” “我想接那个！就是一个镜头，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的！” “你知道电影里的一个镜头要拍多久吗？” “人家叫我免费拍吗？” “那倒不是！现在我们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现在到哪都是主角，干嘛去给人当客串？” “很多主角都会客串的，帮我安排一下吧！我都答应人家了。” 经纪人无奈的摇头，“既然你那么想接，我考虑一下吧！” ****** 今天晚上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李棠和高奕川双方父母正式见面了。 尽管李棠费尽心思给父母定做了衣服，去了美容院，可这里的空气都让李棠的父母感到拘谨，未来亲家的气质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李棠的一脸和善也是他们不曾见过的表情…… 李棠笑盈盈的，“姐姐怎么没来呢？” 高妈妈年近七十但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而且气质不凡眼存温柔，“她说她正在弄个重要的文件，一会儿就赶过来。我那个女儿啊，年纪虽然不小了，可还是那么没有规矩！早就跟她说今天要和亲家吃饭，答应的好好的，突然就说让我们先来。” “没关系的伯母！妈！李茵呢？” “不知道！她现在也越来越野了！一天都不接我电话！”李妈妈嘴上说着李茵的不是，其实早就想炫耀这个女儿了，“李茵今年保送研究生了！说是要准备的东西多，整天忙来忙去的！这几天怕我们来北京不适应，耽误了她好多时间！” “你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个个都这么争气！你晚年有福气了！” 高奕敏急匆匆的赶到，穿着拖鞋和休闲装，脸上连粉底都没打，头发还有些散乱。 李棠满脸笑意的上前迎接，“姐！你过来了！到这边坐！”李棠注意到高奕敏的打扮，笑容僵了一半。这里所有人都为了互相尊重穿戴整齐，她带着母亲在美容院做了半天的护肤和发型，高奕敏却这么随便？ 李棠的父母礼貌的站起身迎接高奕敏，“这就是高奕川的姐姐？” 高奕敏直接坐到位子上，“是啊！初次见面！大家不用客气！” 高妈妈责问高奕敏，“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李棠静静的听着。 “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出来的太急了！可能也是年纪大了，居然都忘了换衣服和鞋子！都不是外人，请大家多包涵！” 李妈妈堆着笑脸十分客气，“是啊！都不是外人！不打紧的！亲家母！” 高奕敏听到‘亲家母’三个字，用犀利的眼神看了一下李妈妈，这个眼神被李棠捕捉到，气的李棠在心里咆哮。 高奕敏本不打算来，她只是临时起意想来给李棠难堪，她看着李爸爸的断指，“您这手是怎么伤的？” 李爸爸刚想开口，就被李棠抢过话来，“我爸是受的工伤。” 李爸爸面露尴尬，李妈妈低头沉默。 高爸爸很同情这样的遭遇，“像你们工作在一线的工人才是这个社会的英雄。” “哪里哪里。”李爸爸抹了抹额头的汗。 高妈妈关切的问：“怎么了？空调是不是开的不够大？很热吗？” “没有！没有！” “你们夫妇在同一个工厂工作吗？” 李妈妈回答，“不是的！我是……” 李棠又拦下话来，“我妈在另一家工作，做服装的！” 高奕敏看着李棠，“你总抢答歌什么！叔叔阿姨没长嘴吗？” 高妈妈责备高奕敏，“怎么说话呢！谁说有什么关系！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没规矩！” 高奕敏一愣，看了一眼父亲，父亲不同情她，“该好好说说你！” 李妈妈微笑，“没关系的！高奕敏性格很直爽啊！” 高妈妈看出了他们的尴尬，“奕敏都让我们惯坏了！你们多包涵！你是怎么培养出两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她们其实都很任性！唯独这个学习，我这两个女儿都非常的优秀，几乎没操过心，两个都这样顺利的考上大学！今年小女儿又保送了研究生，而且拿的是全额奖学金。这两个孩子，上大学几乎没花过什么钱，连生活费都是她们半工半读挣的！”李妈妈只要说起这些，就不由得骄傲起来。 高奕敏冷笑，“是啊！那还不是我弟弟负担的！你们家应该省下不少钱了！在当地老家也算是富裕的家庭吧？” 李棠的心底在痛苦的咆哮。 李妈妈没有听出高奕敏故意的讽刺，“我们我们做父母的既是欣慰又是心酸，没能给孩子一个富足的家庭，让她们受了不少苦。” 高爸爸说：“吃过苦的孩子更懂得珍惜，年少时吃些苦是好事。” 李棠瞪了一眼高奕敏。 高爸爸要给李爸爸倒酒，李父伸手拿酒杯被李棠拦下，“伯父！我爸平时不喝酒！”李棠看了父亲一眼。 “今天又不是平时，喝点没关系的！” “就喝一杯！”李爸爸看着李棠的脸色，拿起杯子恭敬的接了一杯酒。 高奕敏起身又给李爸爸倒酒，觉得他们年龄差不多，语气听起来像是和朋友说话，“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不喝酒的人！” 李棠敏感的察觉出高奕敏对她父母的藐视，却又不好翻脸，于是李棠站起来，一一给在座的人夹菜。 高奕敏皱起了眉头，“你不用挨个夹，都够得着！” 李棠当没听见，故意用自己的筷子搅了每一个菜。 高奕敏放下筷子，“服务员！给我来一份烤榴莲！” 母亲问：“你不吃菜吃什么榴莲呢？” “我胃不舒服，就想吃热的榴莲。” “怎么了？胃病又犯了？带药没有啊？” 大家都关切的看着高奕敏，只有李棠恨不得高奕敏胃出血马上滚去医院从这里消失，可惜她清楚高奕敏只是胡编乱造，她气的开始喃喃自语，“我是真心想和她好好相处。可能是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十全十美，我又怎么能例外呢！算了！无所谓！” ****** 夏晴在剧组拍摄客串的镜头，内容是林海谦饰演的角色在梦中梦到和梦寐以求的偶像歌手在台上合唱然后拥吻。 夏晴和林海谦在聚光灯下牵手，众人在台下为他们鼓掌，林海谦用力的揽住夏晴的腰，在灯光下深情的吻向夏晴，他的嘴唇冰凉温柔，电流缓缓穿过心脏，她许久都没有过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明明知道是在拍戏，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迷恋着他的气息和味道。 心动真的只是一瞬间就能发生的事。 夏晴有些恍惚。 导演忽然喊停，打断了夏晴的妄念，“夏晴你干什么呢？该向观众席行李了！重来一遍。” 夏晴尴尬的红了脸，林海谦体谅的跟导演要求休息十分钟，拿饮料给夏晴，“辛苦你了！让你重拍了这么多遍。” “是我不好！总是弄不对，连累你也跟着重来好几次。” “很正常的！拍电影哪有一两次就搞定的！何况你第一次，这已经是很好了！你是我见过最棒的业余演员。” 夏晴被哄的很开心。 “今天拍完这一场就可以休息了！加把劲儿！”林海谦看到夏晴脸上有东西，贴过身去帮她拿下来。有人利用错位的角度偷拍下了这一幕，照片看上去就好像林海谦在吻夏晴。 收工后，剧组成员一起聚餐，因为有林海谦在，夏晴没有拒绝剧组的邀约，全程挨着他坐，他的幽默和爽朗都让她深深着迷，都快分不清是崇拜还是爱慕了。 聚餐结束后林海谦坚持送夏晴回家。车子开到夏晴家楼下，车窗外只看的到路灯的昏黄。夏晴有些恋恋不舍，下车以后她又要回到孤独的世界了，林海谦在身边的时候她似乎都想不起林筱筠，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天，但她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 林海谦深情的看着夏晴，她不知所措的避开他的眼神，他却顺势吻住了她，好像继续着片场里意犹未尽的拥吻。 夏晴的脑袋一下子变的空白，全身像被控制住一样动也不能动。渐渐的她又开始心跳加速，可能是她这段时间太孤独了，也可能是她贪恋他的美颜或者名气，不管怎样，她觉得此刻很好，好的妙不可言。 他察觉到她的回应，开始变的肆无忌惮。他的冲动带着一些疯狂的味道，让夏晴忽然惊醒。更何况这里还是林筱筠家的楼下，她决不能这样做！她挣扎着想推开他，他以为她是欲擒故纵更加的放肆，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林筱筠的样子，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推开，仓皇的下车逃回了家。 夏晴跑进洗手间看着镜子，“夏晴你一定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都是假的，你只不过是一时间被林海谦的色相迷了眼！你怎么会……”想起林筱筠，夏晴满心内疚。 这个夜晚，北京看不到月亮，云南的夜空却挂满了星星。 林筱筠和学校的老师带着孩子们在简陋的学校操场上进行篝火晚会，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笑脸和这片宁静的土地是夜空下最美的画面。 林筱筠弹完一首曲子到一旁拿出手机，点开夏晴的新歌静静的听着，他插上耳机，登录微信账号。铺天盖地的信息快把手机挤爆了一样，夏晴一个人发来的微信就多达三百多条。 林筱筠点开夏晴的微信语音，‘你还好吗……你看得到我的信息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你能回来……你还是没有消息……’ …… 夏晴骂他、想念他，甚至酒后哀嚎，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一个孩子拿着烤土豆走到林筱筠面前，“林老师！这个给你吃！” 林筱筠笑着拒绝，“谢谢！我不饿，你吃吧！” “下个星期，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学新歌了？” “下个星期？……老师有事情可能要回北京一趟。” “北京？那么远！你去干什么？” “去看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一个我很爱的朋友！” 孩子蹲下来抬起稚嫩的脸庞，“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林筱筠脱口而出说要回北京，其实他还没有考虑好，但这个想法却控制不住的涌上来。他忍心换手机号关掉微信，却无时无刻不在记挂她，就算是远远看她一眼，只要她一切安好他也会安心。 清晨的北京地铁人群拥挤。一个女生倚在角落里刷手机新闻，忽然瞪起大眼睛，推了推身边同行的另一个女生，‘你看！夏晴和林海谦搞婚外恋！’ 另一个女生也吃了一惊，“什么什么？真的吗？”她凑过去看到夏晴和林海谦的几张暧昧和亲吻的照片，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大爷戴着老花镜坐在一旁看着报纸，翻到娱乐新闻的一面‘林海谦出轨歌坛新星夏晴’，大爷撇了撇嘴不感兴趣，反倒别的版面来看。出轨外遇这种事情在娱乐新闻里肯定是要上头条的，即便是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也会不经意听到别人的议论。 夏晴此时正在赶往杂志社的路上，车子在匀速行驶，夏晴坐在后排昏昏欲睡。 经纪人打来电话，语气急促，“你马上调头回来！” “不是去杂志社拍广告吗？” “立刻回来！人家已经不需要你拍了！”经纪人挂了电话。 夏晴有些发懵，“回公司吧！” 司机立刻调头。 夏晴不知所以的回到办公室，“怎么了？走了半路又让我回来？” 经纪人瞪着夏晴，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报纸杂志，“怎么了？你先看看这个！” 夏晴拿起桌上的报纸，看到醒目的头条，‘林海谦出轨歌坛新星夏晴’夏晴大惊失色，“这？这没有的事啊！” 经纪人冷笑了一声，“你能一夜走红，也能一夜变臭！有没有这事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所有的甲方都要取消合约，说不能让你毁了他们的形象。” “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上面写的这样！” “这些照片是真的吗？是p出来的？如果你肯定的说是，我现在就去找律师起诉他们！给你挽回声誉！” 夏晴愣住。 经纪人的眼睛狠的发红，“你敢说吗？” “照片是真的！但这不代表出轨！” 经纪人大声呵斥，“非要拍到你们上床的照片才叫出轨？你多大了？小姐！你要不是对他有想法，干嘛非要去客串他的电影？他拍电影有你什么事儿了？你和他单独约会你事先告诉我一声了吗？”经纪人气的晕头转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告诉你，不管时代怎么变，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都会遭万人唾骂！你想过他的妻子看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感受吗？我早知道你很自负，但没想到这么离谱！接下来所有的活动都取消了，你已经没戏了！我会帮你争取少付一些违约金，也算是不枉我俩共事一场。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了！” 夏晴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变幻到严重的地步，“真的不是上面写的这样！我和他真的没有发生过出轨的事情！我对天发誓！我们没有单独约会，是昨晚和剧组聚餐之后他送我到楼下之后我就自己上去了，他就走了！” “谁会相信？”经纪人不耐烦的挥手，“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消息！” “你听我解释！如果我们一起上了楼他们肯定会把我们一起上楼的照片拍下来的！” “你为什么把小伟支走一个人留在他们片场？为什么非要坐林海谦的车回家？我出来混这么多年我是傻子吗？”经纪人轻蔑的看着夏晴，嘀咕了一句，“真他吗的贱！” 夏晴丢了魂一样的离开办公室，一路到走出大厦，看到夏晴的人不是指指点点就是窃笑，还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夏晴一边哭一边开车，一直开到郊外看不到人的地方。天空忽然就下起大雨，她坐在车里开着雨刷，只看的到车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夏晴给林海谦打电话，却被对方挂断，再打过去就被拉进了黑名单了。她只好给林海谦发微信，‘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出来跟媒体解释一下好吗？’夏晴看着手机，久久没有等到回复。渐渐的她无所适从，开始抱头痛哭。 林筱筠回到学校教室给孩子们上课。校长正在黑板上写字，看到林筱筠便问：“林老师！你不是要回北京吗？” “不回去了！校长！下节课我来上吧！” 孩子们高兴的叫了出来。 林筱筠坐到操场上，用手机看娱乐咨询，想不到林海谦这么快就开始进行直播道歉。 镜头画面里，林海谦脸色沧桑，满是愧疚。他给媒体记者们鞠了一躬，“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内疚，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和夏晴一起参加节目所以相识，考虑到夏晴目前上涨的人气，所以邀请她来客串我的新电影。夏晴人很好，很爽快的答应了，大家看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在片场拍摄时候的照片，这是电影里面的镜头，我必须要深情的看着她！但因为她是第一次参加电影的拍摄，所以这个镜头拍摄了很多次，就出现了这样的照片。还有就是休息的时候，第二张张照片就是一个错位的影响，我们只是正常的说话！至于亲吻的那张照片，我为了表示感谢她来参加我的电影拍摄，特地在剧组一起吃完饭之后送她回家，车子开到楼下我们就是告别，然后她就吻住了我，是我没能拒绝，我当时真的应该拒绝的，可是我没能控制好我自己！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对不起这么多喜欢我的观众，我真诚的道歉，从今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 夏晴看着手机直播，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是她先吻了他？她的脑袋里出现‘人面兽心’这四个大字……一个人究竟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夏晴崩溃大吼，“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夏晴了，绝不会受人欺负还束手无策！”她从包里翻出一个记者的名片，立刻把电话打过去，“李记者！你能帮帮我吗？参加过几家采访，我就觉得你值得信任，我想你帮我澄清……” 夏晴把车开回小区。记者们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终于等到夏晴的车，一窝蜂的围了上去。他们敲着夏晴的窗户，纷纷要采访她，‘林海谦说是你主动吻了他是这样吗？你真的喜欢林海谦吗？……’ 夏晴看着车窗外的记者，像是蛆在蠕动一样的让她恶心。车子寸步难行，夏晴捂着头想把自己从这个空间里隔离出来。 小区保安费力的驱赶了记者，然后敲了敲夏晴的车窗，“夏小姐！他们都走了！你快开进去吧！” 夏晴立刻开进去，下了车直奔保安室，“把昨晚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我看看！就是拍摄我们家楼下的那个！” “那个录像，刚才已经有人来看过了！” “什么？快给我看看！” 保安吱吱唔唔，“那段录像的母带好像被拿走了！” 夏晴激怒，“你们怎么办事的？如果不是警察谁有权利擅自拿走母带？”夏晴知道，一定是林海谦那边先下手为强！她冷笑着，“你们也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卖！你们知道吗？他们在撒谎！把录像带拿走就是怕内容被曝光！你们是在助纣为虐！”夏晴感到深深的无力。不过一夜之间，她对林海谦的那些心动和爱慕就变成了最讽刺最可笑的犯贱！人心太可怕了！虽然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可每每发生的时候还是措手不及。 夏晴去赴约接受采访，面对擦肩而过的那些质疑的目光，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直播间。 李记者表情严肃，目光里没有旁人的那种鄙夷，“现在有多家媒体都想采访你，你为什么会主动选择我们？” “我觉得你们媒体的角度很客观公正，我相信你们。” “我们一定会根据事实说话。那就请你正面回应一下这件事情，真正的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 “昨天我拍摄完客串的场面，剧组人员都在一起吃晚饭，所以我也去了。我们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因为我喝了一点酒，所以他坚持要送我回来。” “那你昨天是开车去的剧组吗？” “是的！” “也就是说你本打算自己开车回家的！那你为什么要喝酒呢？是别人劝酒？” “因为大家在一起聊的很高兴！很多人都喝了！我也没有想太多！后来到我家楼下，我们说了两句话，他突然间吻我，但是我马上推开了他！并不是林海谦所说的我主动吻了他！我家小区是有监控录像的！但是我刚才去小区保安室，录像带却已经被人拿走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夏晴情绪很激动。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谁说的是对的！” 夏晴沉默。 “那第一张照片怎么解释呢？他们那边说，剧本是他深情的看着你，但你的角色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可你的眼神也充满深情？很多人都理解成为你对他的爱慕？” 夏晴愣了一下，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林海谦撒谎说她主动，“不是的！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我最痛恨冤枉和不公！真相只有一个！不管别人怎么撒谎狡辩，真相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即便是我一时找不到证据，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说你最痛恨冤枉和不公，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做过的事，却说你做了！撒谎的人只是动动嘴皮子，可知道会毁了对方的前程吗？”夏晴砖头看着摄像机镜头，“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以为撒了谎让自己全身而退，对方是死是活与你们不相干了吗？我不相信！” “你所说的你们是谁呢？除了林海谦，你还在指向其他人或者事情？” “很多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在这里提。出了事以后我给林海谦打电话希望他能站出来澄清事实，但是他不接，还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 …… 夏晴回到家写微博，‘我把事情的经过重申一遍！我和林海谦绝对没有不正当关系！事发以后林海谦拒接我的电话，提前拿走监控录像带，恶人先告状的在媒体面前撒谎！是他在我下车前对我做出过分行为，但我及时推开了他！我发誓！如果我撒谎，天打雷劈……’ 母亲打来电话，夏晴犹豫了一下，接电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接电话他们一定会担心，“妈……” “夏晴！怎么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们很担心。” “我以为都是记者的电话。” “让你受委屈了。” “妈！你们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那样做！我怎么可能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呢？我怎么可能去勾引一个有妇之夫，我不会的！” “我和你爸当然相信你！你是一个多么正直的孩子，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妈！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出了事情，你也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夏晴抹着眼泪，“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我真的像媒体写的那样不知廉耻吗？要是连你都这么想，那世界上还有谁会相信我？难怪现在网上骂声一片，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是吗？有几个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大家不过是喜欢看笑话罢了！他们就希望我是个下三滥勾引人家丈夫，这样他们无聊的生活才有一些八卦可谈，才有对象可以发泄生活对他们的刁难！”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你太激动了，就容易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就像那个男演员一样。” “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我和那个不要脸的林海谦一样？您怎么会这么说我？” “你首先需要冷静，光是埋怨和推卸责任，不是最好的办法。” 夏晴心寒，沮丧，绝望。 微博下面的留言区谩骂连天，‘不要脸……你是不是人啊？还好意思出来说话！快滚回去吧！……最讨厌这种小三儿！不得好死……照片已经拍的很清楚了……’ 夏晴看的留言，屏幕上的留言字迹开始变的模糊，天旋地转似的。她觉得快要窒息，就要被唾骂声淹没而死…… 第 41 章 梁仁信飞去了美国，珠花倒在沙发上看着‘无法阻挡的highkick’，跟着剧情哈哈大笑。他启程去美国的第二天她就已经惴惴不安了，打开手机地图，看着北京到洛杉矶的距离。一个人的世界真是空洞，干脆还是决定去健身房运动。 珠花拎着运动包走在小区里。一个中年女人走到珠花面前，对着珠花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小三！干什么不好你去偷别人家的男人！你们当小三的都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 保安跑过来，“小区里禁止吵架喧哗！” 中年女人被保安拉走，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珠花脸色惨白，僵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路过的大妈走到珠花面前，“姑娘，你没事吧？” 珠花看着大妈，眼神有些呆滞。 “她是住在6栋的，丈夫在外面养了情人，是个大学生。她因为这件事最近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前几天也是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骂。你别和她计较！哎？你是住1栋吗？” “噢！是啊！” “你住哪个门？” “302。”珠花大脑一片空白，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又被盘问了似的，心里一阵不爽。 大妈忽然变了脸色，上下打量了一下珠花，“302？302 梁仁信可是有家室的人。姑娘啊！我是过来人，多说你两句，人这一辈子，一眨眼的工夫，时间太宝贵了，别做那种作践自己的事情，省的老了后悔。” 珠花一口气跑回家蜷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珠花给梁仁信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发微信视频也无人接听。珠花开始胡思乱想，想象着梁仁信和妻子儿子们忙着欢聚，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她！鲜花、美酒、美食、礼物……所有美好的东西围在他们一家人身边…… 珠花忽然抱头尖叫一声。然后不知所措的在空荡的客厅里来回不定，想被困在迷宫里找不到方向。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胳膊上轻轻的划了一下，鲜血从皮肤上渗出，刺痛的感觉竟然有一丝舒爽，这种疼痛好像可以让她觉得自己仍然是鲜活的…… ****** 夏晴来到云南。她计划好了路线，要一一拜访林筱筠从前去过的地方，相信一定可以找的到他。 夏晴首先去了石门镇小学，那是林筱筠相册里出现最多的一个学校。学校没有围墙，教室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但这里的操场很大，上体育课的孩子们撒了欢的跑。 校长摘下眼镜看着夏晴，“请问您找谁？？” “您认识林筱筠吗？” “林筱筠？当然认识！他常常来我们学校支教。” 夏晴欣喜，“那他现在在哪？” “他现在好像是在十米村的学校，离这里还有三十公里的路呢！” “您能告诉我地址吗？” “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 校长停顿了两秒，“噢！具体的地址我还要问一下。” “那好！你帮我问问吧！谢谢您了！” 校长用着桌上的老式拨号电话机，“林筱筠老师在你们那吗？有一个女孩子说是他女朋友来想找他。”校长看着夏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晴。” 校长继续讲电话，“叫夏晴。……噢！不在啊！知道了！”校长挂了电话，“对不起啊！姑娘！林老师不在那里。” “那他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去哪里并不需要和我们报告的。”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你这里？”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每次都是他先联系我们告诉我们他会什么时候来。”校长打量着夏晴，“你真的是他女朋友？你想不想看看他之前在我们这里的成绩？” “什么成绩？” 校长带着夏晴走在操场上，指着操场的篮球架，“这些运动设施都是林筱筠捐款建造的，虽然跟城里的学校没法比，但孩子们用的很高兴，还有乐器、书本、教学工具等等。” 夏晴很震撼，“这些真的都是他捐的？” “你还说你是他的女朋友？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在帮助这些孩子们！我以为，他只是消遣，只是喜欢云南的小镇，以为这是他娱乐的一种方式。想不到他居然做了这么多，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花钱，居然……” “我不怕你不高兴，林筱筠是一个有大爱的人，他有一颗圣洁而博大的心，一般的姑娘恐怕是配不上他的。”校长脸上的和蔼带着强烈的气压让夏晴觉得紧张。 随之，夏晴也很羞愧，她走在林筱筠曾经走过的路上，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想象着林筱筠陪着孩子一起打球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我也是唱歌的，我可以给孩子们上一堂音乐课吗？” “这是我们的荣幸。” 夏晴站在讲台上，教室里的墙和地面都凹凸不平，孩子们的衣衫旧的不能再旧了，就是这样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孩子们的眼神都太纯净了，纯净到这里容不下一点肮脏，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配给这样的孩子上课，反而是她该向孩子们学习…… 夜深了，大地黑暗宁静。 夏晴倚在旅馆的床上打开微博，把今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照片传了上去。下面的留言和点赞数飙升，‘作秀？……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洗白了？……支教吗？真的假的？……真好啊！……不要脸！别玷污了孩子们圣洁的心灵……’ 谩骂的字眼一刀一刀划在她身上，让她痛苦难当。人生第一次，她想到了死，但她不会真的去死，她只是想一想，死后的世界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感觉吗？被世人唾弃？被人污蔑？别人践踏？ 凌晨五点。天还没有亮，夏晴背上背包就出门了，慢慢的，天色渐亮。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寺庙，门前有一个年轻的僧人正在扫落叶。夏晴不禁感叹，又快到秋天了！时间过的真快！夏晴饿的肚子咕咕叫，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卖早点地方，只好问僧人，“请问师父！您这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我可以买一点吗？” 僧人双手合十，“施主！里面请！”僧人带着夏晴走进寺院，让夏晴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您请稍等一下！我去拿斋饭给施主！”僧人很快就端来了热腾腾的米粥和青菜。 寺院看起来不大，很安静。不知道我什么，夏晴坐在这里觉得很安心很舒服，“谢谢！”白粥熬得甘香，青菜嚼起来也是满嘴的香味儿，她第一次知道青菜白粥也可以这么好吃？每一口都回味无穷…… 简单的一顿早餐让她感动不已，她拿出五百块给僧人，“谢谢！粥真的太好吃了！这是饭钱！” 僧人谢绝，“斋饭是无偿给施主的！如果施主愿意随喜功德请将钱款投入殿前的功德箱。” 夏晴绕过院子走到佛像前，拜了佛然后把钱放进功德箱。这里的气息和味道都让她觉得很舒服，走出寺庙的时候，僧人继续扫着院子。夏晴走到僧人身边，“师父！佛祖是不是可以解决世间的任何问题？” “是的！” “师父！我很痛苦，痛苦的想去死。” “施主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人身难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是大不孝！” “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痛苦？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偏偏被人诬陷？” 僧人看着夏晴，“施主请坐！”僧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却没有外面同龄人的浮躁，面色镇定沉着，“人生在世，不犯错那就是菩萨了。施主敢肯定自己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吗？” 夏晴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许多人都在撒谎，他们好像恨不得要我死才甘心。” 僧人摇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因果负责，施主也只需看自己就好。” “我不懂您的意思！很多事都是许多人一起参与进来的。” “敢问施主是否心有妄念呢？施主不该选择逃避，要面对自己过失，忏悔它，这样才是解脱之道。” 夏晴知道，她有不愿意面对的一些东西，虽然是林海谦撒了谎，但她的确是有过那么几个动过心的瞬间！难道这也是罪无可恕吗？“可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非分的举动？” “人的一念就是一颗种子，念头能感召境遇。”僧人起身行礼，“施主！小僧到了诵经礼佛的时间，施主请自便。”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夏晴忽然有感悟，如果她没有贪恋过林海谦的色相，那她也就不会接他的电影客串，更不会坐他的车回家，所有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这就是所谓的念头感召境遇？“那么多的人都喜欢林海谦的脸，对他喜爱和狂热，为什么只有我是错的？” “一颗种子遇到土壤才会生长，也许是她们没有遇到，而施主遇到了！” 夏晴恍然大悟，寺院好像真的是一样神奇的地方，可以让心变的透彻。人们常常有个通病，就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而不自知，“我给您讲一件事，我在上学的时候，因为被诬陷抄袭，所以被学校留级，导致我辍学，难道我也有错吗？” “是谁诬陷了施主？” “是一个我很讨厌的人。” “她也讨厌你吗？” “是。” “她为什么讨厌你？” “因为她以为我喜欢她男朋友。” “那你真的喜欢她的男朋友吗？” 夏晴无言以对。 “她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误会？” “因为我和她男朋友是老乡，之前走的比较亲近。” “男女之间如果不是情侣或夫妻，走的亲近便是罪过。凡事有因才有果，施主只看到别人的过错而不愿意反省自己，这便是痛苦的根源。世间人无缘不聚无债不来，所有的遇见都不是偶然，我们该日日忏悔我们曾犯下的恶业。” 夏晴不明白，就算林海谦的这件事是她有错在先，那么当年李晓东呢？明明她和李晓东的感情在先，却被后来的邱子欣插足，这也是她的错吗？她又觉得混沌了，她是该好好想一想，好好反省自己，“师父！我可以每天过来拜佛吗？” “当然，佛渡有缘人。施主有心，是有福之人。” ****** 珠花蓬头垢面的躺在沙发上看韩剧，窗帘拉的紧紧的。 外卖来敲门，把珠花吓了一跳。珠花一开门，把外卖小哥也吓了一跳。蓬乱的头发，扭曲的睡衣，呆滞的目光，手臂上还有自己划的几道浅浅的伤口。要不是在这么豪华的小区送餐，外卖小哥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精神病患者，“这是您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我没点外卖！” “您叫姚珠花对吗？” “对！” “那就没错的！地址更没错！祝您用餐愉快！” 珠花打开外卖盒子，红烧肉的香味儿把她的食欲勾出来了，梁仁信发来微信视频，珠花立刻按下接听键。 梁仁信看到珠花蓬头垢面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吗？你才走几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额……对不起！我下了飞机以后一直上吐下泻，输了两天液，现在才好一些，这两天孩子们一直在身边，实在是没倒出时间跟你联系！对不起！” “那你可以发个信息告诉我！你一声不吭的！我很容易胡思乱想你不知道吗？！你水土不服吗？怎么会上吐下泻呢？医生怎么说？” “就是水土不服！现在好多了！你怎么搞的？好像有好几天没洗脸？” 珠花突然哭了出来，“都怪你！我让人家骂！说我是小三！我现在连门都不想出！我不想在这个小区住了！我想搬家！可是我又没地方去……” “谁骂你？你告诉我！” 珠花激动的哭诉，“我也不知道她们都是谁啊！上来就骂！还对我指指点点！我又不欠她们的！凭什么要被她们这样说！我想反驳，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个底气！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恨我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你真的有离婚的打算吗？你以后会娶我吗？” “珠花！！你现在太激动了！你冷静一下！我要说的，还和从前一样……” 珠花大喊，“那你就是说我非要等到几年之后，那究竟是几年？五年？八年？十年？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吗？” “我当然爱你！我也爱我的两个孩子！” “你离婚和爱他们并不矛盾啊！你不离婚是因为你对你老婆还有留恋吗？” “我在这里，和我妻子是分房睡的！我以前也和你说过了，离婚的过程很麻烦，还涉及到孩子的抚养权和财产的分配，所以我们是要等到孩子长大，不涉及抚养问题的时候，才能做到对孩子们影响最小。” 珠花痛苦的面色扭曲，“那我怎么办？” “珠花，你一直都有选择你自己生活的权利，你完全可以让自己的生活美好起来。你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离开你吗？你走之前和我说的话都是在敷衍我？” “当然不是……” “那什么叫我有选择的权利？如果我有，我一定不选这样见不得人的苟且生活！” 梁仁信有些错愕，“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一份工作，那时候你在酒店前台上班的时候，真的很自信，很阳光。我说你可以选择，是说你可以选择忽略别人的眼光，只要我们是幸福的，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这世界没有十全十美，每个人都要兼容一部分无奈和妥协在生活里。如果你想要名正言顺，你大可以找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人结婚生子……” 珠花激怒，“你又把话绕到这了！你其实就是希望我找一个年龄相仿的人结婚是吗？如果我明天告诉你我要和别人去结婚了你根本就无所谓，你还会祝福我是不是？说到底你是想和我分手是吗？你终究还是骗了我！你跟你老婆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你见了她就把之前和我说的话全都忘了？” “你别再钻牛角尖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 珠花痛哭，“你以为我愿意听你客观的陈述事实吗？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情！我跟着你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不安吗？我就是希望你能像我离不开你一样的离不开我，只要你真的只爱我一个人，你只是为了孩子，就算你不离婚，我最多也就是抱怨你几句，我还是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只要你让我感觉到你爱我在乎我，我要的只是这个！可是你离开北京四天了，你一个电话都没有，哪怕是条短信也好，你让我安心行不行啊？就算我抱怨你，你也不要说什么让我选择或者找人结婚这样的话行不行啊？” 梁仁信很是愧疚，“对不起！珠花！你说的话我听懂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珠花哭累了，情绪渐渐平复。 “现在好一些了吗？” “嗯！你那里现在是早上吗？” “是啊！早上六点！我猜你大概还没吃晚饭就给你点了外卖，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我还纳闷怎么突然来了外卖？” 梁仁信的妻子杨艳站在梁仁信的卧室门前听他说话。 大儿子问杨艳，“妈！你干嘛一直站在爸爸的房间门口？” 杨艳给儿子使眼色叫他别说话，她敲了敲梁仁信的房门，然后推门走进去，“Good morning！吃早饭吧！” 梁仁信关掉视频，起床准备吃饭。房子是典型的美式两层洋房，窗外的草坪在阳光下翠绿的刺眼。杨艳给他和两个孩子盛饭，四个人一起吃早饭的样子像极了幸福之家，杨艳时不时给他们三个人夹菜，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吃完饭我们去海边吧？” 两个孩子颇有兴趣的赞同，杨艳却担心的看着他，“你的身体还需要多休息！” “我没关系！已经完全没事了！” 沙滩上，海边消暑玩水的人很多，这让梁仁信可以不用太拘谨。 两个孩子追逐着在海边玩耍，杨艳和梁仁信坐在沙滩椅上看着他们。杨艳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便挂断了。 “怎么不接？我在不方便吗？我可以到那边去！” “这几天是属于我们家庭的时间，我会完全忠于我们的孩子和这个家庭。” 梁仁信觉得好笑，“什么怪理论！” “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不是吗？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要完全忠于这个家庭。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他们都上高中了，他们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好像是昨天一样……” “是啊！孩子们大了，我们这个所谓的家庭，撑到结束的日子也不那么远了。” 杨艳的眼神忽然凌厉了一下，“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说过吗？这个家永远都不会散！有孩子们在，我们两个即便没有爱情，也永远是亲人，最亲的亲人！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人生，我们不该放弃追求人生的权利。” “追求人生？你还追求什么？爱情吗？爱情本来就是个短命的东西，我们两个的人生，到头来都是为了他们两个，他们小的时候，需要父母照顾，所以我们不能分开；等他们结婚，需要父母在场；等有了孩子，需要父母帮着照顾；他们如果累了，需要回到我们身边聊聊天。如果我们分开了，各自再成家，你以为他们还会来找我们吗？他们会顾忌一个陌生的继母而只能远离你，会顾忌一个陌生的继父而远离我！我们这一辈子，终究是为了他们而活的，再过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不再需要激情了，或许那才是我们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我一直这样认为。” “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上了别人呢？” 杨艳的脸色僵了一下，“没关系啊！这不是常常发生的事情吗？你爱上了谁？” “我只是说如果。” “不是说了吗，爱情是短命的！就算爱又能爱多久！” 梁仁信感觉到杨艳的情绪开始激动，“算了！不说这个！” 这一天，梁仁信陪着孩子们度过了开心的一天。他早已经不爱杨艳了，而她却如何能把话说的那么轻松？好像白头偕老才是他和她未来的路？ 夜深了。 杨艳分别到卧室给两个儿子盖好被子关好灯和门窗，接着又轻轻推开梁仁信的房门。 梁仁信听到开门声，翻了个身假装睡着。杨艳走到他身边轻轻的给他拉好被角，“早知道今天会是这样，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带孩子来美国，国内也一样可以得到很好的教育！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人生不能重来！你真的爱上了别人吗？听到你那样问我，我真的难过了一下。虽然，我说我不愿跟你离婚是为了孩子，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还爱着你！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样跟你说，是我先背叛了你，跟别的男人上了床。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对你说我爱你了，但我骗不了我自己，哪怕是守着你的空壳，我也要把我一生都交付给你。我不求你原谅我，等你老了，病了，走不动了，我会推着你去晒太阳，开车带你去山川湖泊，带你去看日落……其实，我早就没有了别的男人了！刚来美国的时候，我什么都不适应，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太辛苦太孤独，所以才会犯错，可是我很后悔。早上听到你讲电话，所以，白天我来电话的时候你误会我，我也没有解释，因为我还在嫉妒，这样看上去才平衡一点……”杨艳满心悲伤的离开卧室。 梁仁信睁开眼，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即便杨艳说还爱他，他也没有任何感觉了，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纠结？唉……珠花现在在干什么？ 珠花每天和梁仁信微信联系，人也从颓废里蹦出来。这一天她装扮清新的运动完回家，上了电梯后，一对年轻夫妇也跟着走进来。 电梯在二楼停住，上次训诫珠花的那个大妈走进来按了一下四楼，珠花瞬间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犹豫着要不要走出，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大妈先开口对珠花说：“小姑娘，上次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是小区居委会的，上次我跟你说的话,,,,,,” 珠花打断大妈，“您是哪的跟我没有关系，所以不必告诉我！还有，我并没有欠你任何东西，更没吃过你家的饭，你没有权利对我指指点点！请你以后别再跟我搭话了！” 大妈立刻变了脸，“你怎么说话的？你跟你妈也这样说话吗？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就教育你插足别人家庭吗？” “请你认清楚，我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妈！还有！别为老不尊！我妈不是你随便可以挂在嘴上的！” 电梯到了四楼，大妈愤愤的下了电梯，回头对珠花说了一句，“姑娘！好自为之！” 男子不禁多看了几眼珠花，被妻子瞧见了。 妻子怪里怪气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是不是？没听见这是狐狸精吗？” 珠花转身打量了一下女子，“回去找个好一点的美容院保养吧！别舍不得花钱！年纪轻轻的把自己弄的像个黄脸婆，哪个男人愿意看你！” “你说什么！”妻子想伸手打珠花，被丈夫拦住。 电梯停了，珠花利索的走出来。电梯门被关上的瞬间，珠花的脚一软，蹲在电梯旁边背靠着墙壁，开始自言自语，“我不是小三！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他们的家庭早就破碎了！妈！你说对吗？”珠花忽然开始笑，“我怕什么呀！我年轻漂亮！她们都是嫉妒！一个老的土埋了到半截了！一个丑的拴不住丈夫的心！都是可怜之人！哈哈哈……” 如果有人看到珠花的样子，一定会认为她是疯子…… ****** 海诗理发店的生意最近变差了一些。 客人烫着头发和黄玲闲聊，“哎？夏晴最近来你们店里吗？” “最近一直都没来！” “也是！发生这种事儿能有脸出门吗？” 黄玲瞥了一眼客人。 “哎！你们和她不是朋友吗？之前你们知道她是这种人吗？以前是不是就干过这种事儿啊？” 海诗走到跟前，“这位女士！我们这里是理发店，不是打听明星八卦的地方！我们也没有这种消息来源！” “别装了！你们这小店不是靠夏晴赚的名气吗？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知道你这？不过我这两次来发现客人可比之前少了，这就是连带关系闹的！” 黄玲跟海诗走到一边，“最近我们的客人是比之前少了！” “别管这些！很多客人还是冲着我们的手艺来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最近客人少一些也好，总不能一直忙的四脚朝天！” “放心吧姐！” 客人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调到娱乐台，黄玲一回头看到夏晴出现在屏幕里，急忙拍了海诗一下让海诗也看过来。 夏晴正在进行记者见面会，数十家娱乐媒体聚集在一起，闪光灯不停的朝夏晴扑过来。 夏晴坐在发言席上，素颜素装，眼色深沉，“大家好！我是夏晴。我今天召开这个记者见面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首先，我向林海谦的妻子道歉，我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她，真的对不起。”夏晴起身朝摄像机的方向鞠了一躬。 一个记者提问，“那你是承认你和林海谦之间的关系吗？” “网上刊登的那三张照片就是我和林海谦的全部关系，再没有其他了。然后，我对不起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吗？” “我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五年了，他也是一个爱好音乐的人，但是在我海选成功以后，他说要和我分手，一个人离开了北京。在我成名的这段时间里，有名利的支撑，大家都以为我很风光，但其实我很痛苦，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我和林海谦是在录制节目的时候认识的，我之前也是他的影迷，见到他本人之后的确为他着迷，录制节目的时候他对我很照顾，所以在他提出邀请客串电影的时候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不会演戏，在拍摄的时候，我承认，我在他深情的眼神里瞬间沦陷了，那一刻，我动了心。就是你们看到的第一张照片！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们聊天说笑，因为我觉得和他说话很开心！对不起我之前不敢承认，因为我觉得很羞耻。拍摄结束之后，剧组聚餐，他说为了表示感谢要送我回家！很对不起我也没有拒绝！下车临别的时候他吻住了我，那一瞬间，我觉得天旋地转，我短暂的被那种感觉控制，但我很快就清醒了，我推开了他！这就是整个过程。我对不起林海谦的妻子，对不起我的男朋友，对不起所有支持我的歌迷朋友，我辜负了所有对我有期待的人。出事之后，我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错，一味的推卸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当初我喜欢林海谦，也不会让他觉得我有机可乘，是我没有和一个有妇之夫保持好距离，没有把工作和感情分清楚，给大家都造成了伤害！现在，我的经纪公司要和我解约，也许，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办法在舞台上唱歌了，我的歌手梦昙花一现，但我仍然很感激所有给过我赞美和喜爱的人，我永远都会记得。” “是什么让你有勇气站出来道歉的？” “你们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我二十岁的时候考上了建筑大学，但我念了一个学期就退学了。上学上了两个月的时候，我同宿舍的室友说我偷了她的钱包，每天对我谩骂羞辱，但我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忍受。到了期末考试，那个人把写有答案的纸扔到了我的大衣口袋，被老师认定我抄袭，学校给我留级的处分，我气不过，就退了学。所以，我最痛恨欺骗和谎言，但我却发自己竟然变成这种人还没有察觉，我很羞愧！就算我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唱歌，我至少可以活的坦荡。” “但你们仍然对主动和被动各执一词！仍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林筱筠走进会场，将U盘交给安保人员，然后默默的走到最后面，压低帽檐怕被夏晴发现。 工作人员接过U盘确认内容之后，将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视频是汽车行车记录仪的拍下的，画面里出现林海谦主动抱住夏晴并吻她，过了几秒钟后，夏晴使劲推开了林海谦后下了车。 全场的记者一片哗然，纷纷把画面拍摄下来。 夏晴哭着朝摄像机行礼，“谢谢这位车主能挺身而出，真的很对不起，我让大家失望了，对不起，我伤害了大家！真的对不起。我还有最想说的，就是对我的男朋友，我可以不再唱歌，我想回到过去的日子，我们一起去酒吧驻唱，接商演，还像从前一样，过平凡的生活！你能原谅我吗？我真的很想你。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不会再参加海选，我只和你过从前的日子，你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 林筱筠站在最后一排，静静的看着夏晴，然后默默的离开，在他走出会场的时候，夏晴看到了他的背影，她疯狂的追了出去，终于在走廊的尽头追上了他，“小筠！行车记录仪的录像是你找来的吗？” 林筱筠脱了鸭舌帽，面色平静，“举手之劳！别忘了那是我家，我在那住了三十年，挨家挨户的人我基本都认识！那天正好有一辆车停在你们对面，行车记录仪都拍了下来！” “你为了这件事特意跑回北京？那你还要走吗？” 记者们纷纷跟过来，林筱筠见状立刻跑开了。这一次，夏晴再追出去，却没有再找到他…… 夏晴道歉和记录仪的视频再网上传开来，微博的访问流量也空前暴涨，网友们纷纷留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谁都会犯错，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我想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真的很喜欢她唱歌！/希望你重新站到舞台上/希望你和你男朋友早日重聚/希望你坚强！依然喜欢你！/林海谦太可恶了！原来他是个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家伙！/相信夏晴是真的悔过了！更何况她也没有犯下滔天大罪，可恶的是林海谦！/明星嘛！接个吻拥抱一下还有什么稀奇的，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又不是捉奸在床！/一开始就觉得小题大做了！没必要吧！……’ 网络上的评论开始倾向于支持夏晴，真诚的道歉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对问题最直接有效的解决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夏晴几乎腻都在海诗这里，平时接待客人，周一一起去福利院照顾孩子们，她似乎已经喜欢上照顾孩子。 海诗和夏晴一起给孩子们洗澡，“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只希望小筠能回来，我们还像从前那样生活，住老房子真的没有关系，穷一点也没有关系，坐公交也没有关系，我就是希望他回来。可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原谅我……” “想不到短短的时间里，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我这次去云南才知道，他真的把钱财看作身外之物，他给那些学校捐献的财物，数额至少有十几万。他那么喜欢车，才拿两万买一个二手车，自己省了又省，我还总说他抠门儿！我真的太蠢了！竟然那么不了解他！” “他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李棠给海诗打来电话，“海诗！我是李棠。” 海诗错愕，“李棠？好久不见啊！” “我长话短说了！我这周五办订婚典礼，希望你们几个都能来参加，我是真心的邀请你们来，夏晴和珠花我一会儿会打给她们。” “夏晴现在和我在一起。” “是吗？那你会来吗？” “当然。” “谢谢你！到时候带着海燕一起来吧！” “她去夏令营了！” “这样啊！我还挺想她的！我能跟夏晴说两句吗？” 夏晴接过电话，“喂？李棠！” “你还好吗？那些事我在网上看到了，我相信你没事的！我这周五订婚，请你们来参加。” “好啊！可是……我现在名声狼藉了，怕会给你谈麻烦……” “说什么呢！夏晴！我相信这只是一次考验，你还会继续唱歌！但不管怎样，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谢谢你能这么说！我们也有五年没见了！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的！” 李棠挂了电话，又打给珠花。 珠花在沙发上睡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上还播放着韩剧。电话铃声吵醒了她，“喂？” “珠花！我是李棠！” “李棠？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呢？” “我这周五订婚，你有时间来参加吗？” “订婚？你要订婚？那我当然要去了！” “谢谢你！我会发请柬，把你的地址发给我吧！我已经告诉海诗和夏晴了，她们都会来。” “好啊！”珠花挂了电话，微微笑着，开始自言自语，“李棠！真羡慕你！你一定找了一个很好的人吧？我什么时候才会等到这样的日子？天底下是不是只有我的人生是见不得光的？”珠花马上又要陷入折磨之中，梁仁信及时发来微信视频，“睡午觉了？” “嗯。” “想要什么？我明天就回去了。”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已经多的用不完了！我又一个同学这周五订婚，我要去参加！” “好事啊！去沾沾喜气挺好的！别总闷在家里！” “你陪我一起去吗？” “你要我陪你吗？” 珠花愣了一下，她居然不能马上回答他，“随便你！”珠花挂了电话，慵懒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要是带你去，别人问起来我要怎么说？说我和一个已婚的人谈恋爱吗？还是不知廉耻的撒谎介绍说你已经离婚了？” 茶几上堆了几本杂志，珠花抱起杂志拿到储物间，敞开储物间的窗门透风。看着这里大大小小的纸箱子罗列在一起，“这些都是什么呀？”珠花打开一个纸箱子，发现里面有很多旧照片，有妻子的，有儿子的，还有一家人一起照的。 珠花一张一张的看，越看越生气。她把所有带有妻子的照片挑出来放到一边，然后挨个箱子翻，把里面所有女人的衣服和用品全部挑出来扔到地上。珠花发现衣服虽然旧了但都是高档货，直接扔了太可惜，于是问海诗要来捐赠地址，叫快递上门来收走了所有女人衣物。 清理掉所有女人的东西，好像喘气也顺畅多了，现在只剩下这对照片要处理了！她要把关于他妻子的痕迹全部抹掉！ 珠花拿来一个铁桶，将妻子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烧掉。她仔细的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杨艳年轻时候的照片，看起来也是风华绝代的样子，越是这样珠花就越恨，恨杨艳霸占梁仁信，恨自己因为杨艳被人骂成小三挺不起胸膛…… 客厅里烟雾缭绕。 珠花自言自语，“一个出轨的女人，还霸占着这个房子的空间，你也有脸！我才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梁仁信说我是！我就是！我才是他老婆！你最多就算是个拐着弯的亲戚！靠孩子做纽带维持的婚姻就是空壳而已！”珠花忽然觉得自己病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扭曲，却又不得不在扭曲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第 42 章 梁仁信从美国回来，又给珠花带了好多礼物，她的礼物都可以堆满一个衣帽间了，可礼物再多似乎也填不满她的心。 梁仁信倒时差睡的正香，珠花偷看他的微信聊天记录，发现没有特别的东西，于是又翻看手机相册。相册里存了很多梁仁信一家其乐融融的合影，在美国的海滩上、家里举行的派对上、美国的中餐馆里……杨艳的眼神含情脉脉，还故意把头靠近梁仁信。珠花的心像被狠狠扎了一刀，她该发脾气？还是不该？醋意决堤，却无处宣泄。 珠花站在床头瞪着梁仁信，眼泪不停的流。这时杨艳发来一条微信，‘到家了吧？睡了吗？’ 珠花狠狠瞪着杨艳的头像，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珠花回复，‘有事吗？’杨艳回复，‘没事，就是问问你到家了没有。’珠花又回复，‘以后没事的话别联系我！有事直接打电话！’珠花盯着微信的对话框，杨艳没有再回复消息。 珠花将两条对话删除，在微信朋友圈编辑内容，将自己和梁仁信的合影照片添加上去写着，‘回家真好！’她看着内容，却迟迟不敢按下发表键，如果发出去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会不会引发不可收拾的残局？终究她纠结了许久还是放弃了，她不得不承认她只能藏在阴暗里的身份！她从柜子里拿出之前买的烟到阳台上抽，烟味儿很呛，但好像能舒缓焦虑，不知不觉的连抽三根，抽的她抱着马桶干呕了半个小时。 珠花整夜没睡。 清晨梁仁信起床，见珠花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你醒了？” 珠花没有反应。 梁仁信凑上来看到珠花眼圈发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没有力气给你准备早饭了。” “没关系！我去公司吃就行！你到底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珠花缓缓的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欲言又止，“不用了！你去上班吧！我困了！” “那好！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梁仁信心疼珠花，却不了解她的痛苦。 珠花躺回床上，阳光洒在身上，让她昏昏欲睡。 ****** 王梓明给海诗打电话，无意中提起邢大伟遇到麻烦的事情，邢大伟的工厂运作资金出了问题，还不上银行贷款的话厂房就要被银行收走了，还款金额大概是一百五十万，王梓明和刘晓光帮着凑了一些，但还有二十万的缺口。 海诗没有多想，把决定借钱给邢大伟的事情告诉黄玲，黄玲简直不敢相信，“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不支持你这样。” “为什么？” “二十万啊！差不多是你全部的积蓄吧？这钱你是怎么吃苦受累攒下来的我很清楚，但凡他……如果是你男朋友，或者哪怕是对你有那么些意思也行！可他压根儿心里就没有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呀！”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啊！朋友有难一定要帮的！” “如果你只把他当朋友，我也不反对。可你喜欢他，是那种很傻的喜欢，不计回报的那种，我看不下去！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知道我在送走我妈的那段时间里有什么感悟吗？就是人活这一辈子，千万不能做后悔的事儿。” 黄玲无奈到极点，“天哪！我该怎么拯救你！万一这钱他还不上怎么办？”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会还的！” 黄玲崩溃的差点没站稳。 邢大伟疲惫不堪的回到家，李岚枫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你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 “我跟你说件事儿！” 李岚枫撒着娇往他身边一坐，“干嘛呀？这么严肃？” “因为上次的那个合同，现在欠银行的150万贷款还不上了，这周之内要是还不清，厂子就要被没收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岚枫愣了一会儿，“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我没跟你说贷款的事儿是怕你担心！想着这次合约款拿到手就都解决了，没想到这几批货出了问题！现在主要是没时间了！能借的都借了！” “那你现在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东拼西凑的，大约还差二十万！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凑来二十万？” 李岚枫有些生气，“你说什么？让我凑二十万？你怎么想的啊你？” “你平时不是说你那些朋友怎么怎么有钱吗？借点儿不行吗？缓过这一阵我肯定先把你借的还上然后再还别人的！” “邢大伟！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跟女的借钱你也真要脸！” 邢大伟着震惊到了，冲着李岚枫嚷嚷，“你说我不要脸？我他吗厂子都要倒闭了我还要什么脸！” 李岚枫开始换衣服，“我看咱俩今天别说话了！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 “我他吗冷静个屁呀！你去哪儿？” “我去哪不比在家看你这张丧脸强啊？我跟着你就是为了看你摆脸子的吗？你好好想想吧！”李岚枫扬长而去。 邢大伟忽然傻了眼，顺手把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吗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现实？！” 玻璃碎了一地。 海诗约邢大伟到咖啡厅，把存折交给他，“这是二十万，你拿去应急。” 邢大伟很感动，却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你倒是说话啊！” “这钱我不要！” “不是得先把厂子保住再说吗？” “就算厂子保不住，我也不能拿你的钱！这是你的血汗钱，我的厂子以后是个什么状况还不知道，不能让你担这个风险。实在不行我给我爸打电话！” “谁的钱都能拿只有我的不能拿吗？你爸的钱不是血汗钱吗？谁的钱不是血汗钱？你是在跟我划清界限吗？再说这个钱我是借给你，你要还给我的！”海诗很急切，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让他明白她是没有任何所求的想帮他，他接受了她才会安心才会快乐。每当她觉得自己表达不到位的时候她都很遗憾自己没能多读书多学习。 “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这钱我不能拿！”即便海诗什么都不说他也明白她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只不过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能给她，所以，还不了债是不该去欠的。 海诗思来想去，决定去找刘晓光帮忙。她找到刘晓光的办公室，着实让刘晓光感到惊讶，“你怎么来了？你还是第一次来这找我！” “光哥！我来是为了大伟的事！我借钱给他他不要，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钱借给他，就说是你借给他的！” 刘晓光笑了，心里却气的想摔东西，“我今天有一笔款到账了，大伟那儿我会帮他，你就不用管了！” “可是，你不是也需要周转吗？我这个钱存在银行暂时没什么用处，还是用我的吧！” 刘晓光压着心里的火，希望海诗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已经借给大伟了。” “噢……这样啊！”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噢！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海诗察觉到刘晓光的不悦，却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只好就这样走了。 刘晓光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项链，“幸亏我没买戒指。”刘晓光喜欢海诗，只是他清楚海诗心里只有邢大伟，这让他难过，也让他感动。 海诗回到店里，黄玲一副没有兴致的表情，“你把钱给他了？” “他说什么都不肯拿！” 黄玲松了一口气，“算他还有良心！” 海诗苦笑，“怎么这么说？” “你对他这么好，他呢？就知道找美女。我跟你说噢！你要是留个长发打扮一下，也是个大美女！你怎么不妆扮的女性一点啊！我认识你五年，你五年都是这一个头型！也难怪邢大伟不把你当女人看！你自己也真是不够上心的了！想让男生喜欢你，你得先把自己弄漂亮一点啊！” “他不喜欢我，也不是他的错。” “他不喜欢是没什么错，那是他没有这个福气！谁要是娶你，那是祖上积德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黄玲又气又觉得好笑，“你有！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奔波。 刘晓光叫来王梓明和邢大伟一起喝酒。 邢大伟对他们的帮助千恩万谢，“光哥！子明！谢谢你们！我感激你们一辈子！这次要是挺过去，你们恩同再造！来！我先干为敬！”邢大伟倒酒，自己先干了一杯。 刘晓光看到邢大伟眼神里的失落，“怎么了这是？这钱都到位了，还有什么愁苦的？” “我又失恋了！”邢大伟回答的很干脆。 “和女朋友分手了？怎么回事儿？” 邢大伟吃了一大口菜，“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她知道我厂子要倒闭，直接抬屁股走人了！女人都这么现实吗？” 刘晓光笑了，“那肯定不！只不过是你倒霉，喜欢的都是太现实的！” “哪儿有不现实的你说说！” “海诗啊！”刘晓光看着邢大伟的反应。 邢大伟愣了一下，“海诗？海诗讲义气！没话说！但她是个男的！” 刘晓光真是打心眼里可怜邢大伟没眼光。 李岚枫给邢大伟来电话，“怎么样了？” 邢大伟没好气儿的回答，“什么怎么样？” “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借到钱了吗？你什么时候回家？” 邢大伟捏着眉头，“没有！没事儿的话挂了吧！”邢大伟挂了电话，自己又喝了一杯，他好奇李岚枫是不是嘴上无情无义其实给他凑了二十万回来，所以打电话叫他回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不该对她发脾气。他等不及的想回家看看，“光哥！梓明！我有事儿今天先走了！改天我好好请你们！” “去吧！大傻子！”刘晓光实在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邢大伟走了，刘晓光连连叹气。 王梓明忍不住问刘晓光，“你一开始就打算要帮他么！怎么今天才把钱给齐他？” “我就是想看看黄海诗的反应，跟我料想的一样。” “所以你让我假装不小心把大伟的事儿告诉她？结果让你失望了？” “简直是绝望啊！都有点儿后悔！” “那你到底跟不跟海诗表白啊？” “我在想，如果海诗对大伟没有那么深的情义我就表白！可我就是喜欢海诗重情义，所以如果她不帮大伟，我可能还是会有点儿失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没有底气，去商场看了半天戒指，还是买了项链，最后还没用上。” “放弃了？” “不知道。”刘晓光摇头苦笑。 邢大伟回到家，李岚枫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好像没看到他回来似的。邢大伟等着她开口说什么，可她始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想多了！一路踩着油门赶回来，想着她拿着钱等他回家的样子，差点把自己都感动了！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成百上千倍的报复他。 邢大伟板起脸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李岚枫坐起来挥手驱赶烟雾，“你怎么在这抽烟啊！” “咱们在一起几个月了！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要是没钱了，你是不是就不跟我了？” “你以为我跟你就是为了钱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追我的人有多少，富商富二代我为什么都拒绝了？我要是看中钱的话我干嘛选你啊？我图的是你这个人！你是木头人不会自己动脑子想一想吗？” “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没钱了！你还跟我吗？” “你什没意思？厂子保不住了？” 邢大伟不假思索的回答，“保不住了！借不到钱！马上就查封，想再翻身不容易了。” 李岚枫懵了一下，“你平时那些称兄道弟的人都哪儿去了？到这时候他们为什么不管你？弄了半天就是酒肉朋友！这不耽误事儿吗？” 邢大伟冷笑一声，“我早知道女人都爱钱，可事到如今，我还是伤心！” “邢大伟！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那么多人里我选你，是因为我爱你！要不然你以为我图你的钱？你才有几个钱？” “别说了！我这个人，配不上你的深情厚意！还有！这里是我家！我想在这抽烟你管不着！”邢大伟掐灭烟头，又点了一颗烟。 李岚枫红着眼瞪着邢大伟，“你想甩了我？你凭什么甩我？要甩也是我甩你！你凭什么糟践我的感情？” “那你想我怎么样？我已经是穷光蛋了！” 李岚枫气的发疯，“你穷光蛋你还有理了？你穷你有理是吗？好像你弄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一样！” 邢大伟噌的站起来，“你看看这个房子有多大？两室一厅，所有的空间你都拿来当衣帽间，包和鞋哪一个少于上千块？买件衣服你不是去韩国就是跑香港去买！你当我是什么了？提款机吗？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关心过我挣钱挣的有多辛苦吗？你清楚的知道一个包昨天卖多少钱，今天卖多少钱！你知道我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了什么吗？我还幻想过你听到我厂子要倒了需要钱，你是不是会拿着你包包和鞋子去换钱，哪怕是几万块，你也会帮我！我还真是想多了！我得到的只有你的埋怨！我想问你，我找你做女朋友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自己添堵吗？” 李岚枫被骂的鲜血淋漓，她打了邢大伟一个耳光，“你居然这么说我？我扪心自问我是真心爱你的！” “你的爱太昂贵了，我已经支付不起了。” 李岚枫收拾行李，“邢大伟！算我瞎了眼！说了半天，你就是想找一个像黄海诗那样的！你要是看上她你就直说，别把我指责的一文不值！”李岚枫收拾了行李箱眼泪横飞的走了。 邢大伟冷笑着自言自语，“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 ****** 李棠和高奕川的订婚典礼如期举行。 宴会厅门口挂着‘高奕川先生李棠小姐订婚典礼’的横幅，厅里布置的像宫殿一样，如果不是身着华丽的礼服都没有勇气走进这样的地方。 宾朋满座。海诗和珠花很早就到了，两个人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独，就盼着夏晴快点出现，这样她们三个人就不会显得太过单薄。 珠花的美艳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海诗一身中性的西装也颇为亮眼，“珠花！好多人都看你！果然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珠花喜欢并享受被人欣赏的感觉，“我怎么觉得你的话有点儿发酸呢？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吗？” “上次匆匆忙忙的，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话。酒店的工作干的怎么样？你现在风格完全变了，一身名牌货。你傍上大款了？” 珠花喝进嘴里的果汁差点喷了出来，像被一句话正中要害，可傍大款这个字眼又不准确，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怎么不说话？” “什么傍大款呀！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想傍大款会跟着刘亮那个穷光蛋浪费我如花似玉的五年青春吗？我早就傍大款去了我！” “你激动什么！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你这一身可不便宜吧！五星级酒店的工资有多高啊？” “你以前可从来不八卦的！我我我……” “你你你什么你！算了！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再说！我可不逼你！”海诗看到李棠的父母到场了，想拉着珠花过去打招呼，“珠花！李棠的爸妈在那儿呢！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珠花立刻拒绝，“不要！要是你想去就去吧！我在这等你。” 海诗看到珠花的眼睛里有一丝恐惧，她也了解珠花，所以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走向李棠的父母。 珠花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怕被李棠的父母看到，如果被他们看到，等他们回到大旗一定会把看到我的事说给她叔婶听，她坚决不要！看着海诗和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她很难过，难过自己像个老鼠一样只知道躲躲闪闪，也难过自己出来这么多年仍一事无成，走到哪都不敢与人讲实话。不知道奶奶的身体怎么样？奶奶一定也很想她吧？…… 海诗很快就回来了，“珠花！你看你这又何必呢！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怕成这样？” “你不会明白的！关于这个问题你也不必多说什么！”珠花想换个话题，“我看网上关于夏晴的舆论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网友对她的评论温柔了许多，前段时间还担心她呢！娱乐圈可真不是好混的！幸亏夏晴有强心脏，要是换了我可能早就崩溃了！” “她这些年也不容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说曹操曹操到，夏晴戴着耳环和墨镜潇洒到场，头发黑亮柔顺。到底是明星的身份，即便相貌普通也带着气场，吸引很多人侧目。海诗和珠花朝夏晴摆手，三个人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夏晴抱了抱珠花，“珠花你越来越漂亮了！要不然你当演员好不好？其实好多女演员都没你漂亮！” “我哪有那个命！” “上次是因为我妈的葬礼大家都没能尽兴，今天是参加婚礼我们可一定要好好聊聊！”海诗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即便李棠和邢大伟分开这么多年，但她始终觉得李棠是唯一的情敌，邢大伟这些年交的女朋友其实她都没有看在眼里。今天李棠订婚了，她似乎觉得轻松了很多，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是她的私心，但可以光明正大的庆祝。 夏晴不以为然，“李棠是订婚，算什么婚礼啊？” “订婚也是婚！喜庆！” 典礼开始了，李棠和高奕川在众人的见证下缔结婚约，祝福的场面比普通的婚礼还要隆重，此时此刻李棠心满意足，眼前的一切都很完美。 李棠和高奕川走下来开始逐一向宾朋敬酒致谢。她看见李茵带着男友李英浩走进宴会厅到父母身边坐下来，父母好像很欢迎李英浩的样子；又见高奕敏带着一个女子走进会场，那个女子身着华丽的礼服，珠光宝气，一副要喧宾夺主的气势。 李棠紧皱起眉头。 当高奕川和李棠走到高奕敏身边，高奕敏将女子拉起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韩梅！慧凌产业的千金，刚从瑞士回来，博士毕业，单身未婚，今年三十岁。” 李棠的笑容僵了一下，这明摆着是介绍对象的口吻？ 高奕川礼貌的微笑，“你好！谢谢你参加我的订婚典礼。” 韩梅伸手和高奕川握手，“你好！久闻大名，今天一见真的是英俊帅气。”韩梅瞧都不瞧一眼李棠。 李棠站在一边，像要风化一般的难受，她更加确定了这是高奕敏的把戏，就连订婚的日子都不肯放过她？李棠气的转身去找李茵，“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李茵漫不经心的，“你以为我是来看你吗？我是来陪爸妈！” 李荣浩站起来向李棠问好，“你好！我是李茵的男朋友！我叫李荣浩！订婚大吉！” “谢谢！” 李茵见李棠丧着脸，呛了一声李棠，“你怎么了？怎么还拉着个脸？刚才看你还红光满面呢！”李茵朝高奕川看过去，看到高奕川和高奕敏还有韩梅说的很高兴，韩梅一直笑意吟吟的看着高奕川。李茵看明白了，甩了李棠一句，“看你那点出息！”李茵走到高奕川面前，“姐夫！说什么这么高兴啊？” 高奕川搂住李茵的肩膀，“哎！李茵！你过来了！你姐姐还说你今天不来呢！弄的我还有点儿生你的气！” “姐夫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当然了！今天是订婚的日子！当然高兴！” “你应该说，今天是你和我姐订婚的日子，所以才高兴！” “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要不然，有的人啊，总是搞不清楚今天谁是主角！”李茵瞟了一眼韩梅。 高奕敏瞧着李茵，“你是李棠的妹妹？” “是啊！” 高奕川连忙介绍，“忘了你们还没见过面呢！这是我姐姐！这是李茵！” 高奕敏不吃这套，“这姐夫叫早了吧！还没结婚呢！” 李茵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欺负，“我其实也这么想过，可是啊，上次姐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这么叫他！要不然他不高兴！对吧！姐夫！” “是啊！”高奕川完全没有看出女人之间的暗斗，在他的眼里只有一片祥和。 高奕敏瞥了一眼高奕川，“听说你今年读研究生，文化水平不算低了！所以这让你叫是一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分得清的啊！” 李茵皱了一下眉头。 “姐！你都说什么呀！”高奕川看着李茵，“别跟中年妇女一般见识！” 高奕敏狠狠瞪了一眼高奕川。 李茵得意的看了一眼高奕敏，然后挽着高奕川的胳膊，“走啊！姐夫！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就是那个要当大夫的高材生？” 李茵故意撒着娇拍了一下高奕川，“哎呀！姐夫！看你说的！” 高奕敏觉得可笑，“梅梅！我父母在那边坐，咱们过去吧！怎么样？我弟弟帅吧？” 韩梅一直波澜不惊似的，“可惜他眼光不怎么样！” 李茵将高奕川带到李棠身边，李棠想对李茵说些什么，但李茵立刻转身坐到父母的身边去了。她朝高奕敏看去，见高奕敏将韩梅介绍给父母，韩梅笑意吟吟的和两位老人打招呼……李茵像看到了笑话，冷笑一声。李棠又若无其事的跟着高奕川给客人倒酒，李茵走到李棠身边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你脑袋削尖了往里挤这个豪门有什么意思！别到头来让人看了笑话！”说完李茵转身去找洗手间。 李茵在水池边洗着手，高奕敏走了进来，李茵装作没看见。高奕敏将手包放在洗手台上，向搭话李茵，“怎么穿的这么随便就来了？怎么说也是你姐姐订婚，该穿的稍微隆重一点。” “我只是个穷学生，没有那个必要！其实呢，不只你一个人不喜欢这个组合，我也不怎么喜欢！” “不会吧？你要真有这样一个姐夫，你还不……” 李茵打断高奕敏，“你不用做这样的假设给我，我从小到大，从没想要靠过谁！在你的眼里可能你们家很了不起，但对于我来说，你们和路边的甲乙丙丁是一样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我姐愿意和高奕川在一起，我也祝福她，毕竟那是他们的人生！如果你硬是要为难她给她难看，我第一个不答应！” 高奕敏笑了，“你跟你姐姐还真不是一种人！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一般来说，家境富裕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底气，你真是很难得呢！李棠呢，刻意追求外表的华丽，不过是为了掩饰骨子里的自卑感，而你的骨子里充满阳光和自信，这让我很惊讶！同一个家庭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天差地别！如果她能像你，我也不会这么讨厌她！我其实并不是嫌弃谁穷出身不好，我是讨厌穷在骨子里的人而已！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茵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我也很好奇啊！如果我为难你姐，你若是不答应，就像你说的，你就是一个穷学生，你能怎样呢？” 李茵毫不躲闪的直视高奕敏的眼睛，“你希望我很认真的回答你这个问题吗？我不是说说就罢了！”李茵扬长而去。 觥筹交错，一部分客人悄悄散去。 经理带着服务生认真的在一旁清洁整理，看到李棠走过来便直起身子打招呼，“李棠！祝你新婚快乐！” 李棠笑了笑，“我还没结婚呢！” “这不就快了嘛！” 李棠看到经理认真的样子，“谢谢你准备的这么好！没出什么差错！辛苦你了。”比起心怀恶意的人来，经理实在算是让人感动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无非就是用心罢了。李棠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经理，“请你收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今天我订婚都没能请你喝杯酒，我很抱歉！” 经理不好意思的收下红包，“这是我的分内工作！都是我该做的！” 人的确是会变的，眼前的经理已经完全不是五年前的样子，变的诚实谦卑。她忽然发现，曾经对他的恨意已经悄然消散了。李棠远远的看见高奕川在和朋友在说话，于是她也打算去找自己的朋友了。 李棠走到夏晴身边坐下来。 海诗看着李棠，感觉很熟悉又陌生，“好多人都走了，我们是不是也……” “这么快就要走啊？咱们都还没来得及说说话呢！我们几年没见了！走！我们到顶楼坐吧！这里人太杂说话都不方便！”李棠带着她们到了顶层的花园观景台坐下。 服务生送来甜品美酒，夏晴和珠花结伴去了洗手间，剩下李棠和海诗两个人坐在椅子上。 海诗倒了杯红酒站起来，“说句实话，李棠！听说你要订婚的时候我挺惊讶的，今天看到和你订婚的人，我更是惊讶。不知道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所以，我不好说什么，但不管怎样……还是祝福你。”海诗一口干了杯子里的红酒。 “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无非就是上学留学工作啊！你应该知道！”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李棠笑了笑，酒精慢慢的在身体里挥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面对我的时候，你仍然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所以我也犹豫过是不是该请你来。最终我邀请了你，因为在我心里你这个朋友的身份超越了其他的！我其实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你从来不会认为在你的心里，我比邢大伟重要。” “我可以承认！” “说实在的！咱们从前是同学是朋友，那时候称得上是你觊觎我的男朋友了！我没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我傻，我是觉得你觊觎也是白搭！事实证明，即便我腾了位置出来，你也没戏啊！” 海诗感觉到血液开始倒流，“我和你不同，我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什么没有期待！只不过是得不到的托词！” 海诗忽然有想打架的冲动，她和李棠对视，两双眼睛里都敌意满满。如果再这样看下去，恐怕真的会动起手来，幸好夏晴和珠花及时回来。她们发现气氛不对，“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吵架啊？”两个人各拉一个坐回椅子上。夏晴满脑子的问号，“你们为什么吵架？李棠！刚才我们仨已经聊了好久了！这些年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们呢？怪想你的！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好听的话我们来的时候都说完了！现在该说说你了！你是铁石心肠吗？就算再忙，这么多年了，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李棠看着海诗冷笑一声，“你想见我不等于其他人也想！” 珠花急了，“你在说谁呀？我这些年在北京混的再惨也没这么想过。” 李茵跑上来，热情的一一和她们拥抱，“海诗姐！夏晴姐！珠花姐！我猜我今天来可能会见到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海诗像看见亲妹妹似的握着李茵的手，“我们也很想你！看你今天这么有出息真替你高兴！刚才看过叔叔阿姨了！还以为你怎么没来呢！” “看到你们我就开心了！不耽误你们叙旧！我就先走了！”李茵看了李棠一眼然后下楼，李棠追上去喊了李茵一声。 李茵回头看着李棠。 “今天谢谢你！一会儿还麻烦你们把爸妈安全送回家。” “这个你不用担心！顾好你自己！” 李棠感慨万千，每当她感觉自己不如李茵的时候，她很难过，也很欣慰。直到今天，她才不得不承认，有李茵在，真的很好。 李棠回来自己喝了一杯，“不管到什么时候，当有人问起我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们几个！离开大旗以后，我好像再也交不到朋友了！” 夏晴感同身受，“我太明白这种心情！上大学那年，我以为可以在学校认识很多好朋友……谁知道会遇上魔鬼！”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当初你继续念书，今天也未必会做歌手！算是因祸得福！” “如果早知道做歌手会失去那么多，我不会选这条路的！” 珠花叹息，“有钱难买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人生的路这么难，当初我都不会来投胎！” 海诗嗔怪珠花，“又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啊！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二十五岁！在很多人的眼里是那么年轻！可我总觉得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可能快到尽头了！”珠花连喝了两杯红酒，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色，酒精让她开始放松，“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想象过死亡，很多很多次！从很久以前开始！” 夏晴都很惊讶，“你怎么了？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是因为之前分手的男朋友？” 珠花摇头，乌云低的要掉下来了，“熬过一个又一个，还是看不到希望。”珠花眼眶开始红了，“我就是不知道人生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是钱吗？是找个好老公？” 李棠感慨，“钱事好东西！有钱可以让我做一个好人！可以不用埋怨父母无能，还有闲心关心一下人间疾苦和道德廉耻！”李棠想起珠花嫁给吴卓青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排斥过珠花，她的眼眶忽然湿了，“是不是我们都经历了在我们这个年纪本不该经历的！我觉得人生本可以简简单单的，父母双全，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可偏偏……” “李棠！你已经过的很顺利了！父母双全、大学毕业，现在还有这么好的工作，又找了一个这么好的未婚夫！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李棠苦笑，“我那个未来的大姑姐，处处跟我作对给我上眼药！我真的是搞不懂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我也想跟她好好相处，可到头来碰一鼻子灰不说，还被威胁挑衅！我也想做一个人畜无害的好人，对谁都善良，对谁都微笑！可是呢，你一次次的想妥协，换来的永远是对方的变本加厉！我不反抗，难道要任何宰割吗？我不会就这样一味的忍让下去！” 珠花笑了，“李棠你太理想主义了！你大姑姐对你好才叫不正常！反正你又不是和她过日子！可能是因为从小没有人对我好，我一直觉得人家对你冷漠或者不好是很正常的！所以一遇上一个稍微对我好一点的人我就受宠若惊恨不得把心掏给他！可结果呢，都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怪不了别人！是我本不该奢求什么！这个世界本就是冷漠的，你何必觉得委屈呢！”珠花的眼泪也流下来。 夏晴感同身受的红了眼眶，“生活哪有十全十美！李棠你已经很幸运了！你现在真算得上什么都有了！这么年轻应有尽有，恐怕人人都要羡慕你！” 李棠希望所有人都这样看她，成功、头顶光环。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仍然一无所有，她和五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层光鲜的外衣，里面依旧破败不堪。 夏晴拿纸巾抹了一下眼泪，“李棠你知道吗？海诗的妈妈前不久刚刚过世。” 海诗拍了一下夏晴，“说这个干什么！” 李棠有些惊愕，“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结局也算完美了！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作为朋友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李棠用带有歉意的眼神看着海诗，“对不起！你应该告诉我的！” 海诗忽然很想念母亲，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夏晴把杯子都倒满，“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幸运儿，谁知道来了北京以后会遇到那么多的事情！珠花有一点说的没错，世人多半是冷漠的，所以我们更要相互支持相互取暖！像我们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再也找不到了！” 李棠端起酒杯，“夏晴说的对！我们为二十年的感情干一杯！希望以后的人生我们都越来越好！” 夏晴又抹了一下眼泪，“李棠！以后不要拒我们于千里之外！”四个人举起杯，天空下起细雨，玻璃窗被雾气笼罩，向穿越在云层里…… 第 43 章 订婚典礼结束后高奕川带李棠回到公寓，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李棠却使了很大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高奕川愣了一下，“怎么了？今天跟老同学喝的不高兴了？” 李棠半醉半醒，酒精给了她很大胆量，“你那个姐姐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高奕川又愣了，“什么？” “在我的订婚宴上，带着一个她喜欢的女人出现，什么玩意儿！” “你说什么呢？” 李棠指着高奕川的鼻子，极其放肆的样子，“更可气的是你！你居然跟她们聊的眉飞色舞，那女的好看吗？值得你笑成那样？我都走了，去别的地方了你还接着聊！还在那跟她们笑呢！就那么有意思吗？别人看见成什么了？你见那个女的要是挪不动脚步的话，跟我订婚干嘛？！” 高奕川哭笑不得，“你喝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李棠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没喝多！我清醒的很！你姐欺负我也就算了！连你也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你说一大堆，我都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个女的怎么了？我姐又怎么了？” 李棠手一挥，“别跟我装糊涂！你傻啊？还是当我傻啊？那个女的穿着一身礼服，都快比我还夸张了，穿成那样来，让人家以为她是新娘子吗？” “因为她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我对她客气了一些而已！你总说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我都没把她当成个女的来看，就是一个来参加我们订婚宴的客人而已！至于你说她穿什么礼服，我现在压根就想不起来她今天穿的是什么！甚至连她长的什么样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你怎么会把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说成了一个好像是你的情敌一样？”高奕川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李棠瞪着高奕川，“你敢说你一点察觉都没有？” “察觉什么？” “那个女的是你姐故意带来气我的！”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别在这无理取闹好吗？” “我无理取闹？我跟你说！我受够了！受够你姐的虐待！” “我姐怎么了？” “你别再装不知道了行吗？我不相信她在你面前没有说我坏话！你知道吗？从第一次去你家吃饭，桌子上只要是我碰过的菜，她就再也不碰了！我是什么感受？我有瘟疫吗？嫌我脏？” “怎么可能呢？是你想多了！” “一次是我想多了！次次都这样也是我想多了？高奕川！在我和你姐之间，你永远都是站在她那边是吗？”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她想成是对立的呢？我们是一家人！” “我也想！我不只一次的想要和她好好相处，可是她永远都不接受我！就是因为我出身不好！因为我太穷了！你也是！如果不是我逼着你，你还不会跟我订婚呢！你根本就没想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你觉得我这样的条件丢人！配不上你！所以你见了豪门小姐就眉开眼笑的，你知不知道你对别的女人笑的话，她们会以为你喜欢她们，你就是想让她们这样觉得是不是！” “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如果我真的不想跟你订这个婚，你怎么逼我都没有用的！我之所以订婚，是因为我也想，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了解个屁！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再忍她了！还有你！再让我看到你对别的女人眉开眼笑对我不管不顾，我就跟你拼了！” 高奕川对着李棠目瞪口呆。 李棠忽然倒在沙发上，高奕川弯下身子看着她好像睡着了，于是把李棠抱进卧室。他给她捋了一下头发，又盖好被子，“喝了酒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还是你本来心里就住着小魔鬼？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要是不爱你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办订婚宴？我就是因为爱你，才希望你跟我的家人都相处的好，才希望你能接受我姐。我知道她有时候会无理取闹，但她内心是非常善良的。她是我姐姐，她为我做了很多，所以我只能迁就她！我还要迁就我的父母，我的儿子，我给他们都带来了很多的烦恼和不幸！这些你都知道的！我这后半生，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我多希望你能帮我一起分担！这是我的奢望吗？如果我不考虑进奕，我们今天就是结婚而不是订婚了……我不知道你心里会有这么多的不满！我平时太忙，不够关心你，至于你说的我对女人眉开眼笑，我真的没在意过我每天都和谁说过话，我只觉得我每天面对那么多人，他们就只是人而已，没有性别什么的！但是，既然你这么在意，以后，我会注意的！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这一点你千万别怀疑……要不然，我真的会难过。” 李棠翻了一个身，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第二天清早。 高奕川对着镜子刮胡子，李棠睡眼惺忪的走进来拿起牙刷。高奕川从镜子里看着李棠，“酒醒了没有？你还记得你昨晚上耍酒疯吗？” 李棠假装镇定，“耍酒疯？胡扯！我什么时候耍过酒疯？” “你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我怎么不记得！我昨晚回来就直接睡觉了！” “你不记得你昨晚说过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别一大早就污蔑我啊！” 高奕川转过头来看着李棠，李棠回避高奕川的眼神低头刷牙，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恰好李茵打来电话。 “晚上我和李英浩想请家里人吃个饭，晚上7点玉兰饭店，你和高奕川一起过来吧！” “今晚啊？今晚我们约了客人……” “那就算了！没关系的！”李茵挂了电话。 高奕川问：“怎么了？” 李棠把手机放到一边，“李茵和他男朋友说今晚请家里人吃饭，要我们两个一起过去呢！” “今天约了彭总啊！” “是啊！可是……李茵还是第一次主动约我……我不想……” “那我跟彭总说改个时间。” 李棠惊喜的瞪着大眼睛，“真的啊？他不会生气吧？” “看你这么想去的表情，这时间必须改。” 李棠笑了，“可是，你觉得她那个男朋友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啊？医大的硕士生，多么神圣的职业，前途无量。” 李棠欲言又止。 ****** 晚上，一家人齐聚在玉兰饭店的包间。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李棠暗自诧异李茵为什么破费订这么贵的饭店。 李茵开门见山，“今天叫大家都过来时为了庆祝我结婚。” 李棠和高奕川都吓了一跳，父母却显得很平静。 李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呢？” “我和李英浩今天去登记结婚了！是到民政局正式登记！” 李英浩眼色诚恳，“姐！姐夫！以后，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高奕川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啊！恭喜你们！只是太突然了！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李茵很干脆，“姐夫！我们什么都不需要，我们连婚礼都不打算办！” 李茵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为什么不办？没有钱吗？再说了！你们还要上学，着急结什么婚啊？” “我们都毕业了！读研究生的话我们不打算再住学校宿舍，想在外面租房子。不结婚的话怎么住在一起啊？虽然现在同居的现象不奇怪，但我们不想那样！好歹是受高等教育的人，将来要为人师表，我做任何事，都要讲原则。” 高奕川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李棠的脸开始发烫，气愤的站起来对李茵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李茵跟着李棠走到饭店外面。 李棠双手交叉胸前，“你什么意思啊？当着你姐夫的面怎么说话呢？你结婚是你的自由，我说你不用结的那么早也是为你考虑，你犯得上给我们难堪吗？” “你觉得难堪吗？我以为你不会觉得！我叫他姐夫全属客气！你理所当然的和高奕川同居多年，订婚宴摆的再大，你也不是他的太太！你能觉得难堪，我还真替你庆幸你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你振振有词的！你结婚没人拦着你！但你没有权利对我指指点点！你结婚又怎么样？结婚很了不起吗？嫁给一个凤凰男有什么稀罕的？这类人多的烂大街，户口本随时都能拿出来去登记！谁在乎这种出身的人结婚还是结几次婚！高奕川是还没有和我结婚，但他要结婚是要全家人都同意的！不是你那种凤凰男一人点头就没人说不的家庭！我要走的路还很长，我走到今天也没依仗你任何功劳！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给我难堪！” “我不想跟你争！但你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的路还有很长，我们走着看吧！” 李棠走进来，硬拉着高奕川离开。 高奕川开着车，李棠沉默不语。 “还在生气呢？” 李棠气的撅着嘴不说话。 “对不起啊！” “是我对不起你！”李棠的语气硬生生的。 “不管他们办不办婚礼，礼总是要送的！给多少合适？” “给什么？他们不是很硬气吗？我又不欠她的！太不像话了！” 第二天，李棠上午上完中医课之后去李茵的出租房给母亲拿了一万块钱让母亲转交给李茵，连坐都没坐一下就奔回公司处理业务。 本以为周日公司没有人，谁知道牛芳芝带着两个员工在加班。 李棠放下包去洗手间，走到门口听到牛芳芝和一个女职员在议论她。 牛芳芝照着镜子，带着不屑的表情，“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什么订婚呢？要是真想娶就直接结婚！还真拿自己当老板娘了，管这管那的，把她自己那块而采购做好就得了，还跑到我这来说哪些制度要改！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真是想当凤凰想昏了头！坐等她被甩的那天！” “既然都订婚了，那以后应该会结婚的，要是真结了婚，人家就是老板娘，还是提前适应一下吧！” “哼！结婚？我跟你说吧！有高总的姐姐在，李棠是不可能嫁进去的！你是没见着李棠被高总的姐姐奚落的时候呢！我可是见过的！” “世事无常，万一李棠怀个孕什么的，也就嫁了呢！” 牛芳芝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不会吧？” 李棠走到牛芳芝身边，牛芳芝吓了一跳，职员也吓得不轻。李棠盯着牛芳芝，“老女人单身久了心理都变态吗？周末也没事做非要来加班？我可以许诺你，一个礼拜之内，让你打包走人！” 牛芳芝很不服气，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好啊！我倒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牛芳芝！你说的没错！高奕川的姐姐是不待见我！那是因为她身份高贵，可你算哪棵葱也想爬到我头上拉屎？我不可能连拿你都没办法的！” 两天后。 李棠和人事总监、副总经理在会议室开会，牛芳芝走进来，“总监您找我？” 总监严肃的将一份材料扔到牛芳芝面前，“你私下先后给三个人开后门入职红谷，淘汰了更优秀的人，这些属实吗？” 牛芳芝一愣，看了一眼李棠，“这怎么会呢！每次选拔员工都是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的。” 总监指着材料，“你自己看一下吧！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还有你亲笔签字！一个人收多少好处费？” 牛芳芝感知不妙，一秒钟变成愧疚脸，“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但你们知道的，这几个员工的表现是很好的！就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你先回去吧！” 牛芳芝前脚出了会议室，后脚就给高奕敏打了电话。 紧接着副总去接了一通高奕敏的电话之后回来，“按照规定，出现这样的事情，是要清退的！但牛科长毕竟在红谷十多年了，她的态度又诚恳，从轻处理吧！” 李棠冷笑，“我说这牛科长平时怎么这么高傲，原来是有保护伞！是谁的关系啊？” 人事总监疑惑的看着副总，“据我所知，牛芳芝并没有高层的关系！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大高总！高总的姐姐！” 总监颇为生气，想不到牛芳芝竟然私下攀附高总的亲人做违反公司规定的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告给高总？” “大高总吩咐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大惊小怪！我说了不可能不处理，她只说了一句不能开除！” 李棠寒心彻骨，想不到高奕敏的魔抓已经伸到了公司里，看样子是不会轻易罢休了！但她也不会就这样算了，“水够深呢！好啊！既然这样，可以清退，轻罚还是必须的吧？” “降薪吧！职位的话……” “如果降职降薪也为难的话，就让她在采购部干两个月，就在我的科，让她了解一下采购工作的辛苦，看看公司的钱都是怎么赚来的，她以后才不会这么不知人间疾苦！” 总监立刻表示同意，牛芳芝做出这样的事，他第一个就容不下她，既然李棠愿意出面解决他很乐意协助，“这样也可以！但对外……” 李棠和总监心有灵犀，“总比公开批评要好啊！这样也算给大高总面子了！” 牛芳芝就这样被决定了，她还以为高奕敏能保她无恙。看见李棠从会议室回来，得意的迎面而上，“我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弄了半天就这两下子？” “我不会食言。” 总监走到牛芳芝身边低语，牛芳芝一下子变了脸色，回到位子上收拾了半天，极不情愿的走到李棠的办公桌前。 李棠举着一份材料，“牛科长！先把这些材料复印一下！全科人手一份！” 牛芳芝有些发懵，一时忘了科里有几个人，扫了一眼在座的三个人，机械性的复印三份放到李棠的桌上。 李棠看了一眼，立刻变了脸斥责牛芳芝，“你在人事部干傻了？我们科几个人心里连数都没有？跑外勤的不算人是不是？这么点事儿都做不明白吗？” 牛芳芝像被泼了一盆狗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事科长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大庭广众面前呵斥的像条狗，她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想要和李棠拼个你死我活。 李棠踢了一下垃圾桶，“不想干的话直说！去把垃圾桶倒了！” 员工们惊愕的看着李棠和牛芳芝。 李棠向员工们解释，“牛科长因为业务需要，所以来我们科了解一下我们的具体业务和工作流程，你们别大惊小怪的！” 员工们低下头面面相觑。 “牛科长！我想采购部的工作你还是熟悉一下比较好！省得我还要跟领导去说明原因！”李棠收拾了一下桌面，“我去研发部参加个会议！牛科长！把我刚刚发给你的ppt格式修正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语句不通和错别字，明天我要用的！你不是中文系毕业的吗？这点小意思吧？这样也便于你了解我们的工作内容。” 牛芳芝瞪着李棠的背影，抱着一线希望直接跑回人事部。可她不知道总监已经决定放弃她了，回来也是徒劳无功，最后她不得已再次求助高奕敏。 “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来了？”高奕敏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高总！求求你帮我最后一次吧！给我调换个岗位！我现在被安排到李棠这里生不如死！” “药业内部的人事安排我不便插手！这是对管理层的不尊重！我已经保你不被开除！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那您让我去您那工作行吗？” “牛芳芝！你怎么搞不清楚状况？我们一共见过几次面呢？你没帮上我什么忙，反倒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脑子没坏掉吧？” “可我是因为帮您出气和李棠对着干才落得这样的！您不能不管我呀！” “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真是浪费我时间！”高奕敏无情的挂断了电话，也挂断了牛芳芝的希望。 牛芳芝明白她在红谷的日子真的结束了。到今天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蠢，为什么会为了讨厌一个人而感情用事走到今天的地步？她在红谷十几年自认为兢兢业业，以为这里是她要工作一辈子的地方，想不到一夜之间变成泡影…… ****** 电视台栏目组在福利院进行拍摄，拍海诗和夏晴给孩子们洗澡剪头的画面。 摄影师拍了很久，海诗一直很紧张。她忍不住在夏晴耳边低语，“他们要这样一直录下去吗？” “对啊！没事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后期还会剪接，不合适的镜头他们会删掉的！” “我就是觉得不自在！” “我特意选在这和你一起拍，是为了什么呀？要让你也火起来！你现在是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慢慢？难道以后还要拍？” “海燕什么时候回来，都快开学了！” “明天就回来了！” “还没祝贺她考上重点高中呢！海燕喜欢什么，我给她买件礼物。” “算了！” “要的！她要知道取得好成绩是会被祝福的！哎？海诗，下个月我要去云南，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要去多久？” “一个礼拜吧！去送捐赠物资。” “我倒是想去。” “店里不是又招人了吗？离开几天没关系的！黄玲又那么得力！” “我回去跟黄玲商量一下！我还以为你要去云南找林筱筠呢！”海诗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对不起啊！” “昨天半夜他给我发了邮件，说他去周游世界了，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回来，叫我别挂念他！”夏晴鼻子发酸，“我知道他还是在乎我的，这就够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人的缘分啊！有时候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前几天我去看过小筠的爸爸，他说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爸爸好像很满意你这个儿媳妇！” “我知道小筠不肯原谅他爸爸，但内心深处是爱着他的！” 黄玲给海诗打来电话，语气紧张急促，“姐！怎么办啊？你救救我吧！八元来抢孩子，我和我妈有些挡不住了！” 海诗快速的想着对策，“你先别急！你跟他聊点别的，先稳住他，我现在就赶过去！”海诗立刻给刘晓光打电话，“光哥！能帮我个忙吗？” 另一边，黄玲正在家里和前男友八元对峙，“孩子你可以带走！但是我也有条件！我必须有探望他的权利。” 八元见黄玲忽然转变了态度，先是高兴然后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那不行！孩子有新妈了，见你不是好事！” “那我这些年孩子白养了吗？你总要给我个交换条件对不对？要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给钱总可以吧？” 八元又冥思苦想，“要多少？太多可不行！” 这时，海诗和刘晓光带着五六个人闯进来。 八元和他带来的两个兄弟吓了一跳，“你们什么人？ 黄玲赶紧拉着孩子站到海诗身边。 海诗站出来骂，“严八元你可真不要脸！当初黄玲怀孕的时候是你不要她们的！现在黄玲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了你回来要孩子算怎么回事儿？这个国家还没王法了？！” “你算哪颗葱？” “我是黄玲的姐姐！” “姐姐？扯什么蛋？她哪来的姐！”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八元不服气，撸起袖子吹胡子瞪眼，“别找打啊！这里没你们的事儿！赶紧滚！” 刘晓光给了八元一个巴掌，像一道闪电让八元措手不及。八元怒了，身边的两个兄弟瞪着眼睛要和刘晓光打架。 刘晓光身边的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八元他们打趴下了。 八元吃力的爬起来，“你们什么东西啊？” 刘晓光指着八元的鼻子，“我告诉你！以后别再打孩子的主意！这孩子是黄玲一个人的！你要是再来闹，我们就去法院起诉你，你不光得不到孩子的抚养权，还要付赡养费给黄玲和孩子，如果不给的话，你就会坐牢！” “什么玩意？坐牢？我要回我儿子做个屁牢！” 刘晓光又给了八元一个耳光。 “你干什么老打我？” “你嘴巴带上一个脏字我就打你一下！马上给我滚！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消失，我今天把你们都打住院你信吗？老子有的是钱！见你一回打你一回！一！二！” 八元知道打不过刘晓光，总不能吃眼前亏，“咱们走！” 黄玲紧绷的神经一松懈，整个人瘫坐到椅子上，抱着海诗哭了起来，“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八元怎么找到这来的！突然就闯进来要孩子！我和我妈我真的要吓死了！要是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呢！” 海诗安慰黄玲，“别怕！以后他不敢再来了！我看你们还是搬家吧！就搬到我家附近怎么样？这样我们就有照应了！我今天回去就去中介打听房子！万一要是再有这种事儿你马上报警！” “我怕真的会闹到打官司！要是真的打官司，我就怕有个万一！我不能保证孩子一定不会判给他！姐！我这辈子都给你做牛做马！你一定要帮帮我！” “走吧！今天你们就搬去我那住！” 刘晓光开着车，黄玲抱着孩子在后排睡着了。刘晓光说海诗，“你这个人，真是什么忙都要帮，能帮的要帮，帮不上也要帮！你上辈子是救世主吗？” “黄玲又不是外人！” 刘晓光笑了，笑的很小声却很开心，“你为什么会叫我来帮忙？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叫大伟。” “我当时着急，没想那么多！给你添麻烦了！” 刘晓光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一点儿都不麻烦！我也喜欢助人为乐！以后有事儿还要找我！”他高兴还来不及，如果海诗总能第一时间想到他而不是邢大伟，那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邢大伟在工厂里查看作业进度，李岚枫气冲冲的找到厂子里来。 邢大伟把李岚枫拉到外面，“你怎么来了？” 李岚枫的眼睛里都是怨恨，“邢大伟！你不是说工厂被银行收走了吗？你什么居心啊？竟然拿这个骗我！” “你就为了问这个？” “为什么一直都不联系我？”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算了！我很忙！别打扰我行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说分手了？上次我们只是吵架而已啊！” “好！如果上次没说清楚，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分手！以后别再联系了！” “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 “我不喜欢你了！这个理由充分吗？” “你撒谎骗我就是为了甩掉我？你要是这么想甩了我何必处心积虑的？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人！你有别人了？” 邢大伟沉默。 “是黄海诗吗？你到底还是被她勾了去？我真他吗贱！明知道你们蝇营狗苟暧昧不清的，还奢望着你上次只是一时生气，我还舔着脸回来找你！” 邢大伟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就算是吧！” 李岚枫哭了，可惜眼泪没能让邢大伟心软。邢大伟看她不打算走，只好自己开车离开，免得打扰到工人们干活。 刘晓光给邢大伟打来电话，“一会儿过来一起喝点儿！” “行！正好我也有着想法！还是老地方？” “大伟！” “嗯？” “你对黄海诗是什么感情？” 邢大伟沉默了三秒钟，“你怎么这么问？你明知道我们就是哥们！” “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如果你对她有别的想法，你告诉我！” “嗨！你今天怎么了？说些没头没脑的！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要是有想法，我认识她二十年还能做哥们？” “我想跟海诗表白。” 邢大伟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车直按喇叭，“表白？”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邢大伟缓缓开动了车子，“我能有什么意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一直担心海诗以后没人要！” “你这个大傻瓜！” “祝你表白成功。” 邢大伟赶到饭店，他们都已经到了，当目光落到海诗身上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不自然，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是因为不习惯海诗可能面临的身份转变？ 菜都已经上齐了，好像就等着邢大伟的出现。 刘晓光从口袋里掏出首饰盒放到海诗面前，“送给你。” 海诗拿出里面的项链，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哇！好漂亮！“这么贵的东西干嘛送我啊？” “海诗！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邢大伟和王梓明都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海诗愣在那里，空气仿佛凝固，“这……为什么？这么突然？” “如果你需要考虑，我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答案。” 海诗回头看着邢大伟。 邢大伟越发觉得尴尬，“光哥这么好的人去哪儿找！这些年就担心你嫁不出去呢！” 即便他不说话，海诗也已经够难过了，能让刘晓光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邢大伟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从不认为感情是该负气或者冲动的事情，可她此刻除了答应刘晓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向邢大伟证明她也同样不在乎！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不理智，但她必须这样做，“我答应你！不试着相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 海诗干脆肯定的答复让刘晓光有些意外也让他兴奋，还让他有一些复杂。他给海诗戴上项链，“早知道你会答应的话，我就买戒指了！” 邢大伟和王梓明恭喜他们，看起来一切都很和谐…… 一整个晚上，海诗都在假装开心。恋爱不是一件甜蜜的事吗？她连想都没敢想过她也会有男朋友？不知道真正的快乐对于她为什么就那么难？直到回到家，卸下全部伪装，她才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夜晚十点，邢大伟敲开海诗的家门。 海诗红着眼，很意外，“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邢大伟好像从前那样一点也不见外的走进来坐到沙发上，“我希望你是认真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光哥的事吗？光哥是个好人。”海诗开始紧张，她总是心存幻想，以为邢大伟可能会在某一天回头看到她。 “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像亲人一样的朋友，我希望你不是一时冲动。” 期望又一次落空了，她气自己还是那么傻，“我觉得你这个时候跑来说这些挺不合适的！我只是想试着先交往！难道我连交男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吗？” 邢大伟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听说……前几天李棠订婚了。” 海诗终于连心都凉透了，“你是想问这个才过来的？” “她真的跟高总……他们以后会、打算结婚吗？” “你还忘不了她？” 邢大伟苦笑，“怎么会？女人吗！现实一点挺好。” 海诗忍着眼泪，“她现实一点就挺好，我现实一点就不行吗？我也是看光哥有钱人又好才答应他的！” 邢大伟站起来摇摇头，“算了！随你！我走了！” ****** 五年后。 夏晴在万人体育馆举办演唱会，现场璀璨如星海。 聚光灯下夏晴连续演唱近两个小时，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拿着麦克风喘着粗气，“这是我第四次在这里举办个人演唱会！这一场演唱会的收入我会全数捐赠给贫困山区！这些都来自你们的恩赐！你们都是这个时代最美的人！五年来，得到了大家的接纳和认可，这份感激我无以言表……” 这五年来，夏晴只做了三件事，唱歌、公益和等待。她身体力行用时间证明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努力的活成林筱筠最向往的模样，因为她知道，林筱筠一定在静静的看着她。 这几年夏晴的身边不乏追求者，她也试着和他们相处过，但每次和他们吃饭约会，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拿他们和林筱筠做比较，而每次的结果都是林筱筠胜出。他们都太过浮躁，不是忠于名闻利养就是沦陷于艺术露出无限自私的模样，没有几个人能够像林筱筠活的那样明白洒脱。 夏晴还是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到海诗的店里做头发。五年的时间里，海诗已经把店做到高端水准，环境好到就算带着明星朋友去造访也不会觉得尴尬。 海诗理发店改名为海云间，店面有两层，客人还是络绎不绝。这里有一半的功劳是属于夏晴的，夏晴一有机会就拉着明星同事或者朋友到店里来，海云间更因此名声大噪。 夏晴带着演员萧美子来做造型。 黄玲热情的迎上来，“夏晴！萧小姐！你们来了！这边请！”黄玲穿着高档时尚，也不再是从前农村女孩儿的模样了，装扮的娇艳又得体，一看就是很有时尚眼光的人。 夏晴和萧美子的出现吸引了很多客人的目光。 夏晴躺到水疗区，“海诗明天回来吧？” “是啊！你怎么不多等一天再来呢，这样你就能见到她了！” “我能等到明天再见她，我这头发等不了了，头皮发紧难受，给我好好做一个水疗！昨天的演唱会可把我累坏了！”夏晴和萧美子舒舒服服的躺下来边做着水疗边聊天。 “你常来的地方就是这吗？” “是啊！效果很不错！这个水准这个价格，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你和这的老板不是朋友吗？当然收你便宜了！” “她要给我五折卡，但我坚持要八折，最后争执不下，定了七折，要不然她还赚什么钱！咱们俩一起用嘛！质量不打折的！” “你这活体广告打的！给你广告费都不算过呢！她这的生意倒是真的不错啊！” “那当然！不预约根本就做不上。” “这些年你还是不接广告？” “我是怕我做这个做那个，忘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赚钱嘛！钱还是要赚的对不对！明天我要去拍个口服液的广告。” “我跟你说！这的老板去法国学习去了！在巴兰斯美妆学院学了一年，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叫上几个人来试一试？” “大家肯定都愿意来捧场！倒是你啊！这么卖力的宣传就好像你家开的似的！”萧美子咯咯的笑，“你说这的老板叫什么来着？” “黄海诗！” 深夜十二点。 刘晓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璀璨。他给海诗打微信语音电话，“到机场了吗？” “北京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吧，还不睡？” “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海燕说她也要来啊！” “那我们就一起吧！” “……晓光……”海诗欲言又止。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先去学校接上海燕然后去机场！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刘晓光挂了电话。 刘晓光点了一根烟，烟尾的火光一闪一闪…… 第 44 章 刘晓光和海燕提前到达机场接海诗，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等到海诗推着行李箱出来。 海燕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朝海诗挥舞着双手，“姐！姐！我们在这呢！”刘晓光接过海诗的行李推车，海燕紧紧抱住海诗，“姐！我都想死你了！”海燕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和海燕站在一起不再像从前那样有那么大差距，现在看起来已经像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了。 “上次你来巴黎看我也就四个月前吧！” “像隔了四年的感觉！怎么样啊？拿了大奖回来没有啊！” “当然了！这次回来计划还要再扩大店的规模，把护肤和彩妆也加进来。” “哇！店做的那么大你会太辛苦啊！姐！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天底下哪有不辛苦的事！重要的是做的高兴对不对！” “姐！告诉你个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 海燕捂嘴偷乐，“我本来是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你，可是我心痒难耐，等不了了！” “哎呀！你快说啊！让你说的我都心痒了！” “我这个学年的评估结果出来了，成绩很好。” “那太好了！今年你就该上大三了，有没有想好未来的发展方向？你真正想做什么事情，或者想从事哪个行业？或者你想不想考研，或者留学？读到博士以后做大学老师怎么样？” “我拿到了去美国做交换生的名额，时间是一年。” 海诗像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紧捂住快要尖叫的嘴巴，“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大学？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海燕你太棒了！我就算三天不吃饭都不觉得饿了！晓光！你听见了吗？海燕要去美国做交换生了！” 刘晓光在她们后面推着行李，“你就这么高兴啊？海燕去美国那么远，你也不担心？” “担心当然是会的！但女孩子应该见世面，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 “姐！我还没说完呢！嗯……学费很贵，加上寄宿费用，一次性就要交六万呢！其实……如果不去的话，我在这还是可以拿全额奖学金，不用交学费……” “说什么呢！我这些年赚钱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给你好的教育！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我都送你去！多少人想去都没这个机会呢！” “黄老板财大气粗啊！”刘晓光莫名的有点嫉妒海燕，“我要是也有个像你这样的姐，我也不至于连个大学都没念上！下辈子我投胎给你当弟弟！” 海燕急了，“那不行！我姐永远都是我姐！生生世世都是我姐！谁也不能跟我抢！” 三个人笑成一团。 刘晓光早早就安排好了接风宴，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为海诗的归来感到高兴，只可惜邢大伟有事没能来。海诗分发完礼物，把给邢大伟的那份重新收好放在背包里。 黄玲先举杯，“为了迎接我姐凯旋归来，我们干一杯。” 大家在一起开怀畅饮。这一年在巴黎，除了海燕，海诗最想念的人还是邢大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像小说里的那颗朱砂痣，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一直埋在她的潜意识里，时不时的想起他念起他。邢大伟这些年更加浪荡了，事业稳步上升，女朋友更换的也越发频繁。海诗明白，他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个他爱的人。难道他的心里还有李棠？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关于邢大伟，海诗总是一个人惆怅，一个人挣扎，又一个人释怀。 刘晓光给海诗夹菜，黄玲都看在眼里，“姐夫！” 刘晓光愣了一下，害羞的脸红起来。 海诗愣了一会儿，“你叫谁姐夫呢！” 黄玲笑了笑，“看把你们都吓的！” 海诗走到阳台上透透风，深呼吸北京的空气，味道好像甜甜的。刘晓光跟出来，“别介意，黄玲就是调皮开玩笑！” “我是觉得太委屈你！” 刘晓光双手插兜，若有所思，“我不委屈！就算到最后我真的空等一场，我也不后悔。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你会接受我也说不定。”刘晓光说这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 “晓光！” “以前你叫我光哥，后来你改口叫我晓光的那天，我高兴的一整夜都没睡着。” 感情的事情随心不随理智，海诗明白，他和她一样，这辈子恐怕只能活在性情里。 …… 第二天，海诗不多休息直接回店里工作，她查看了这一年来的管理账目，发现黄玲做的比她期望的还要好。黄玲没有违背对她曾经的承诺，真的是用了一百二十分的认真来做事的，业绩比以往任何一年的涨幅都高，且每笔进出账目都清清楚楚。她在巴黎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次回来一定要表达她对黄玲的谢意。 黄玲敲办公室的门进来，“姐！你找我？” “坐下来说！我不在这段时间，业绩又在上涨。” 黄玲坐到沙发上，“我就说过嘛！姐你是富贵命！” “你跟着我干了这么多年，没有自己单干的想法吗？” 黄玲的笑容忽然凝固，“姐你什么意思啊？” “你别紧张！我是说，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做老板。” 黄玲开始不安，“姐！我是做错什么了吗？你是想让我走吗？如果我哪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我怎么会想让你走呢？要是没有你，这个店不会像现在做的这么大这么好。” “那……” 海诗拿出一份合同给黄玲，“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想着以后自己开店，你却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其实说实话，在我心里我真的想你永远都留下来。” “我会的啊！我一直拿你当亲姐看待，你知道的！”黄玲紧绷着神经，不知道海诗还要说些什么让她震惊的话。 “我打算给你这个店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以后，你也是这个店的老板了！” 黄玲忽然傻了一样，怔怔的看了海诗很久。 “你怎么了？” 黄玲红了眼眶，“姐！我跟着你，是因为我把你当亲人，和你在一起，我心里特踏实！这种安全感不是钱能换来的！就算没有这个，我也永远跟着你。” “有了这个你就不跟着我了？怎么？不喜欢啊？” 黄玲激动的有些吐字不清，“喜欢！姐！其实你不知道，我特别羡慕海燕，我如果也是你的亲妹妹就好了！” “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的事情，我哪一件不为你操心啊？” 黄玲抹着眼泪边哭边笑。 “你也该找个对象了！” “姐！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这辈子不再找那个东西！你知道，如果我再找的话，不管找多好的人，我儿子肯定是会受委屈的！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和光哥在，只怕我不会过的这么安心，我不求大富大贵，真的！” “我能了解！律师一会儿就过来了，这个材料公证一下之后，你就正式升任二老板了！” 黄玲起身给海诗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呀？” “姐！我受之有愧！我发誓我以后会加倍努力加倍做的更好！” “这是你应得的！” “姐！我先出去忙了！有事你再叫我！”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黄玲的心境完全不同了，从员工变成了二东家。她直奔到洗手间用最短的时间偷偷哭了一场，海诗的赠与在她意料之外，她庆幸自己当初坚定的选择跟在海诗身边，她想要的人生不过如此…… 海诗拉开抽屉，给邢大伟的礼物还没送出去，里面是一瓶男士香水，她闻了闻香水的瓶子，立刻给邢大伟打电话，“大伟！你不是说等我回来请我吃饭吗？” “对啊！昨晚实在是没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海诗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在叫邢大伟的声音，“今天吧！时间你定。” “那晚上七点，昆仑饭店。” “这个声音好像没听过！你又换新女朋友了？” “也不怎么新了！” 海诗冷笑一声。 晚上六点，海诗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昆仑饭店，她想在这一个小时里安安静静的看看窗外、看看路人，久违的气息总是让人莫名的感动。 服务员带着海诗找到位子坐下来，“您现在点菜吗？” “等我朋友来了再点吧！先给我一杯橙汁。”海诗把给礼物袋子放在桌子上，她看着隔壁桌的一对情侣一边吃饭一边说笑，那女子留着波浪长发，一身蕾丝裙和高跟鞋看起来特别协调，眼带笑意的和男朋友说话…… 海诗陷入深深的思考，可能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海燕的姐姐。她这一生做不了女儿，可能也不会做谁的女朋友，不会做谁的妻子，也不会做谁的母亲……世间这些美好的关系都和她无缘，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或许只有到了一定年龄才会相信每个人的命运真的是从出生那一刻就定好的，要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七点，邢大伟还没有出现。她想给他打个电话问到哪了，可又一想，他可能在开车，接电话会影响他的注意力，于是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夜幕悄悄降临，窗外的灯火渐渐亮了，到了七点半，邢大伟仍然没有出现。她给邢大伟打电话，“你怎么搞的？还不来？” “啊？去哪儿？” “不是约好了七点昆仑饭店吗？” “哎呀！我这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呢，把这茬都给忘了！怎么办呢！” 当头一棒！海诗的脸色全然黯淡无光，她忽然发现邢大伟就像是她潜意识里的一座水晶宫殿，而他的一句忘了就好像一个大锤把宫殿砸的粉碎。她觉得自己一下子从二十年的幻想里清醒过来，“……噢！……没关系！你忙你的！挂吧！”她懵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没有从前那种失望失落的感觉了，渐渐的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像忽然有了自由…… 外面下起了大雨。 海诗打车回家，车子停到小区门口，她没带伞心想只能淋一段雨跑回家了。刚一下车，身后就有一把伞撑过来，海诗转身看到刘晓光撑着伞为她挡雨。 电闪雷鸣，他及时出现的样子让她莫名的感动。刘晓光见海诗的衣服还淋着雨，一把将海诗搂进怀里带她往楼里走。 海诗忽然一阵脸红。 回到家，海燕给海诗和刘晓光拿毛巾，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海诗擦着头发，“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晚上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留下来吃饭吧！我也没吃呢！”海诗也没想到她会挽留他，“冰箱里还有些材料！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我当然不嫌弃！吃白菜叶也好啊！”得到了海诗的允许，刘晓光一点都不客气的去翻冰箱，看到里面食材丰富，“这些都是海燕买的？她小小年纪的就这么会买东西！你刚才淋到雨了！去洗个澡吧！等你洗完饭就能做好！”刘晓光开始洗手，动作干脆利落的洗菜切菜…… 海诗洗了澡出来，刘晓光已经摆好一桌色香味具足的晚餐，她看着桌上的几道菜，不禁感叹。辣炒小海鲜、炸茄盒、清蒸鲈鱼、清炒西兰花、皮蛋豆腐，天哪！她好像看到了一幅美妙的画卷，感觉意料之外的舒服。 海燕背着背包从卧室出来，“姐！小光哥！我出去一下！” 刘晓光把刚出锅的蒜蓉扇贝端上来，“哎？海燕！过来吃饭啊！饭都好了！” “你这是要出去吗？外面下着雨呢！” “已经小很多了！这种雷阵雨下不了多长时间！晚饭我早就吃过了！小菲开车来接我，我们去看个电影。你们慢慢吃吧！”海燕朝刘晓光眨了眨眼。 海诗送海燕到门口，“那你早点回来啊！手机带了吗？” “带了！看完电影我就回来！” 海诗回过头坐下来准备吃饭，“做这么多太奢侈了吧？我都受宠若惊了！剩下的放冰箱里够吃好几天的！” “我发现你对海燕可放心了！这么晚让她出门你都不担心？” “才八点多嘛！她有主见的很，你要是老想管她她会叛逆的！只要她不做过分的事我不会多嘴讨人嫌的！” “像你这么开明的家长我是头回见！” “那是因为海燕是懂分寸的孩子！从来不做出格的事儿！” “看来你对教育这一块很有心得！”刘晓光好像饿了几顿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你慢点吃！你刚才做菜的时候是不是都馋坏了？”海诗每个菜都尝了一遍，“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天生有做厨子的潜质！可惜被我这经商头脑给耽误了！要不然我可能在哪个五星级酒店炒菜呢！”刘晓光觉得自己很幽默，自己咯咯的笑个不停，“我啊！小时候就会做饭！那时候我爸妈整天在外面干活，我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晚上还要做好饭等他们回来吃！” 海诗忽然很愧疚，“别人都以为，我们谈了五年恋爱呢！” “你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不是？” “我是觉得对你不公平。” 刘晓光一愣，“所以你希望以后都不要我来了？你是留我吃了一顿最后的晚餐吗？” “不是！我只是……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你。” 刘晓光放下筷子，“五年前，我向你表白，你答应做我女朋友，那时候我就觉得不真实，但我还是高兴了一场。后来，你跟我坦白，说你只是一时冲动……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大伟，可是……” “你别说了！”海诗隐隐觉得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在她的心里有人来也有人走了，“以后你不要再提大伟了！” 刘晓光不明白海诗为什么这么说，但他感觉她是认真的，“噢！好！” “吃完饭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海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尴尬，拒绝了刘晓光这么多年，现在一下子又想接受他吗？她觉得自己很没有良心！想拒绝就拒绝想接受就接受？ 深夜十一点，海燕回到家，发现刘晓光不在，“小光哥这么快就走了？” “几点了！还快呢？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看完电影就回来吗？” “看完电影又吃了点夜宵。” “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啊！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小光哥很完美，我当然希望他做我姐夫！但是，站在你的立场，他却有致命的缺点。” “什么缺点？” “你不爱他。” 海诗叹了一口气。 海燕像个家长似的握着海诗的手语重心长，“要不然，你干脆去相亲吧！姐！我希望你能成家，像别人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忘了邢大伟吧！如果刘晓光真的不行，你走出去，去见见别人，试着和不同的人相处，总会有和你心意的！没有谁说这一辈子就只爱一个人的！” 海诗觉得尴尬，连海燕都看出她喜欢邢大伟，“这跟邢大伟有什么关系啊？” “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能接受别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固执！你难道还没发现吗？邢大伟喜欢长的漂亮的，还要有文化的！他这些年找的女朋友，不是大学生就是外企白领！他就喜欢那个类型！你看你，到现在还是一头短发，每天都是职业装，衣柜里一条裙子都没有！你还是做造型行业的呢？都不给自己打扮的女人一些！你不是刚深造了美妆吗？先把自己美起来！这样也是一个活体广告啊！就算不论这些，就算邢大伟有一天良心发现他喜欢你了，我也是不同意你们走到一起的！” “为什么？” 海燕无奈的摇摇头，“你爱的太卑微了！姐！两个人在一起，爱的多的那个人会很辛苦，那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是不公平的！以后我交男朋友，如果我发现他爱我不如我爱他那么多，我一定不会嫁给他，女人不能受着委屈过一辈子。” 海诗一惊，“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啊！” “那你哪来的这么多感想？” “我看着你暗恋邢大伟这么多年，我要是再没有点儿感想，那我就是个木头人！” “你……” “你要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走出去！看看大千世界的男人们！黑眼睛的！蓝眼睛的！白皮肤的！黄皮肤的！如果中国的男人你都看不上眼，那我们就走出国门去看！眼花缭乱！挑都挑不过来呢！你居然还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说出去都没有人信了！”海燕往房间里走。 “你这死丫头！”海诗跟着海燕进了卧室，“我跟你说啊！去美国念书的时候，千万别给我交什么美国男朋友！知道吗？” “怎么？怕我直接嫁到美国去了？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的！” “不是！我跟你说，到了美国之后……” 海燕推海诗出卧室，“姐！我今天累了！想睡觉，明天咱们再接着说！” 海诗看着海燕关上房门，内心不能平静。看着阳台晾衣架上的海燕的连衣裙，她何尝没有想过改变形象，可她不想这样做，这样做又算什么？她只是希望他能爱她原本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好像不再纠结这些了，她不再爱邢大伟了…… 第二天，海诗的彩妆项目开始了试营业，客人的反响都意外的好。忙碌了一整天都腰酸背痛了，她看了下手机，只有客人的几个信息，不禁叹了口气。 “姐你在等电话啊？” “没有！” “那你看手机叹什么气呢？” “我没有啊！” 黄玲偷笑，“姐！我是真的为你着想才唠叨你的！你别再等邢大伟了！” 海诗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我没有啊！” “我认识你十年了，十年前你就喜欢他，到现在你还喜欢他，我都要受不了了！你今早上突然说要接头发，是不是想换个路线来争取邢大伟啊？” “我……” “我真是替你不值！” 海诗无奈，她真的不该再辩解什么，即便她告诉黄玲她好像已经不爱邢大伟了黄玲也不会信的，“你说……喜欢一个人，有没有可能一夜之间就不再喜欢了？” “没人要你一下子就忘了他，这是个过程，可以慢慢来！你试着去接触一下别的人，慢慢的接受别人，邢大伟在你心里的位子就会渐渐的变小。” “可我为什么会一下子这样？” “一下子哪样？” “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觉得好轻松！没想到，不爱了，是这么好的感觉。” “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好像卸下了一块阴霾，天晴了。 “姐你能不能别吓我！” 海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抱住黄玲，“我好开心！” “为什么开心啊？ “就是因为天晴了！” 黄玲看了看玻璃墙外面的天气，“昨晚下雨，今天天气好的不得了！” “对吧？大雨总会过去的！现在客人没那么多了，趁现在帮我把头发接上！” 黄玲一边给海诗接头发，一边插空忙前忙后，终于在历经三个小时之后，海诗有了一头长发，这是她三十年来第一次换了发型变长发。海诗看上去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连她自己都很不适应。或许是连锁反应？她看着镜子，觉得身上的女士西装很不搭调，有一种想去商场购物的冲动。 黄玲惊叹于海诗的变化，像看着一部杰出的作品一样，“姐！我说什么来着！一点不逊色于姚珠花！美翻了！再上个妆，简直可以去参加选美了！” “也就你看着好看！” “谁说的！我敢保证，就邢大伟那个外貌协会的，看见你这个样子都会流口水的！我真是替你担心啊！” “担心什么？” “邢大伟要是真看上你了，那就惨了！ “为什么？” “因为他要是看上了你，你就肯定跑不掉了！后面有万丈深渊在等着你！” “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以后谁嫁给他都倒霉吗？” “他那个外貌协会加上花心大萝卜，跟了他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不跟他不就行了！” “切！” 海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果真是世事难料！我第一次梳长头发竟然不是为了你！”海诗看着手机，仍然没有刘晓光的消息。她打开刘晓光的微信对话框写信息，‘你在干吗？’海诗想了一下又马上删掉了。 夜深了。 梁仁信在卧室睡着很沉。珠花睡不着，坐在阳台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抽着烟，来北京十年了，她依旧没有找到家。即便是她住了五年的房子，房产证上却依然是杨艳的名字。她忽然发现，关于梁仁信，就算和他生活十年二十年，她好像也不能撼动他的家庭半分。 窗外灯火通明，她最喜欢北京这一点，即使夜很深了，还是有很多灯在亮着，这城市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深夜里清醒着。她闭上眼，想到了大旗，想起她小时候，三叔和三婶面目狰狞的脸，他们恨她，恨她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负担和麻烦！他们在朝她咆哮！珠花突然睁开眼，一阵心悸。她随手拿起手边的药，倒了两粒放在嘴里，用红酒把药吞了下去，然后挪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睡觉。 睡梦中，珠花梦到自己去参加梁仁信的家庭聚会，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一个人先到达聚会场所，梁仁信的几个姐姐很热情的招待了她并让她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饭，她四处张望等着梁仁信快点出现，可就在她望向厨房的时候，突然看到杨艳站在厨房目光凶狠的瞪着她。珠花吓了一跳！她试图回避杨艳的眼睛，没料到杨艳举着菜刀就朝她砍过来，吓得她仓皇逃跑，可杨艳还是穷追不舍，珠花用尽全力的逃命…… 珠花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捂着乱跳的胸口。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忽然失声尖叫，把梁仁信也吓醒了。 凌晨三点，珠花再也睡不着，只期盼天快一点亮起来。好像是从三年前开始，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反而能睡的安稳一些。 “又做噩梦了？”梁仁信看了一下时间，翻个身想继续睡，忽然又想起件事情，“对了！我昨晚忘了告诉你，今天上午九点钟有人来检查燃气，到时候你给开一下门。” 珠花的心悸还没平复，这个消息就又开始让她焦虑，“什么？家里要来陌生人？” “就是检查燃气的！又不是来客人！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不能陪我在家吗？等他们来检查完之后你再走？” “那我上午的工作怎么办？这么点小事你紧张什么？你难道怕他们是坏人？不会的！他们都是燃气公司的人，每年都要来检查两次！” “就算没事儿你难道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我就是害怕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人！我就是害怕！工作晚去几个小时又怎么了？”珠花语气蛮横，眼神里却充满恐惧和哀求，她此刻内心充满恐惧，好像时刻有人埋伏在周围等着要她的命…… “我上午九点有会要开，不能不参加的！别为了这么点小事闹了行吗？我明天还要上班的！”梁仁信转过身去睡觉。 珠花捂着脸流泪，“我梦见你老婆拿刀要杀我！我是被吓醒的！” 梁仁信迷迷糊糊的，“做梦而已！你白天胡思乱想晚上才会做梦！” 珠花埋着头压着声音哭的越发伤心。 …… 到了早上，珠花黑着烟圈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的看梁仁信去上班，家里又剩下她一个人。她换好短袖和牛仔裤在客厅等着人来，但凡外面有一点声音都让她心惊肉跳。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越是看时间，时间就过的越慢。 珠花自言自语，像演戏似的还带着表情，“没事的！没事的！上个月家里也来了修空调的！也是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等一会儿他们来了，我看着他们检查完我就去医院！我的药也快吃完了！该去拿下个月的药了！你说！大夫要是问我有没有好点我怎么说？我说还是那样？好像就还是那样！就是焦虑！除了焦虑还是焦虑！” 门铃响了，珠花还是吓得一哆嗦。 只有一个人来检查了一下管道，叫珠花签了字，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好像心里大石头落下了了一样，珠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随后精心装扮了一番去到医院心理科就诊。 医生笑容温和，能给人一种信赖感，“珠花！过来坐！” “我来是想再拿点药。” “抗抑郁的药也不能长期的吃下去！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是那样！老是做梦，总是噩梦多一些。但问题是，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每天晚上都要做两个到三个梦！” “心是万病之源，你的心病不除，病是不容易好的！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了！你的心里一定是有包袱，当然了！成年人的生活是不可能没有忧虑的！你要自己去调节！如果是你的感情生活让你这么苦恼的话，你不妨大胆一点，要么结束！要么妥协接受！你不能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也知道！可是……” “我建议你还是把药停一停，多把时间精力放在做事上！忙起来人就不容易胡思乱想！工作做完的话出去见见朋友，多聊聊倾诉一下，这样对你有帮助！” “可是，如果没有药我怕我会更严重！” “这样吧！下个月的药量给你减半，平时试着自己去调节，实在不行再借药物！” 珠花何尝想吃这些药，只是每到夜晚的时候，许多事情和念头就控制不住的折磨她，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有时候暴躁、有时候悲伤、有时候愧疚、有时候怨恨、有时候想死……感情？是感情生活在折磨她吗？是的！她知道自己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应该离开他，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也拖了这么久，连想象和他分开的画面都像要她半条命一样，她如何能做的到？在这偌大的中国，除了他，她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不过，这也不是全部。还有一个很大的心结，那就是她的奶奶和叔叔，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也绝口不提，但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她恨他们，也觉得歉疚，毕竟是在他们家生活了十年。几乎每个夜晚，她都会想起奶奶的笑，想起叔婶对她咆哮的样子…… 三年前，梁仁信给珠花盘下了一个咖啡厅让她经营，又聘了店长和营业员来帮她打理，珠花也很用心的经营，虽然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生意也没有赚到多少钱，但填补了她很多的空虚。 珠花回到咖啡厅，店长迎上来，“老板！今天做咖啡半价活动。” 珠花不感兴趣的哦了一声，换了一身店长服走出来，“今天我在银台点单。”珠花走到收银台，“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今天有特价吗？” “我们今天美式咖啡和拿铁咖啡在同时点甜品的条件下是半价。” “来两杯拿铁，加两个芝士蛋糕。” “拿铁来冰的？”珠花面带微笑，当她忙碌起来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热情开朗的女孩…… 忙过一阵之后，珠花到外面点了一颗烟，接着给海诗打电话约她们晚上一起吃饭。打完电话之后，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把电话打到奶奶的手机上。 奶奶好半天才接电话，声音有些颤颤巍巍，吐字也不太清晰了，“喂？谁呀？” 珠花一下子哭了，“奶奶！” 奶奶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你是珠花吗？是你吗？” “是我！我是珠花！” 奶奶哭了，“珠花！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我想你！我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要是能再见你一面，我死也能闭上眼了！” 珠花泪流满面，“奶奶！你说什么呢！我挺好的！你身体好不好？” “我好！珠花你什么时候回来？” 珠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三婶抢过电话的声音，“喂？珠花！我是你婶！你终于往家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和我们联系了呢！” “三婶！”时隔十年珠花又听到三婶的声音，她还是那么抵触这个声音，只是三婶的声音明显变的苍老了，也没有从前那种满是尖刺的狠劲儿。 “行了！既然知道你没事我们也放心了！我现在要出去，等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聊！这个是你的手机号？” “嗯！”挂了电话，珠花像卸下了一个包袱，觉得轻松。她一直理直气壮于离家十年的理由，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却充满深深的惭愧。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叔婶再见她的时候会痛骂她的样子，骂她是喂不熟的狼、是忘恩负义的狗！那种骂声里的尖刻连想象一下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刚刚三婶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柔软，是她老了？还是良心发现了？这些年他们也会反省自己吗？ 珠花提早到了饭店包间等她们，没过多久夏晴就来了。两个人刚寒暄一阵的功夫，海诗也到了。 海诗一头长发，穿着收腰的连衣裙，画了彩妆，整个一个飘飘欲仙的妙龄女子走到她们身边，夏晴和珠花瞪着眼睛盯着海诗看了半天。 海诗笑的灿烂，“你们不认识我了？” 夏晴像受了惊吓，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海诗？是你吗？” 珠花惊讶的一直张着嘴巴，“真的是你啊？ 海诗有些不好意思了，“变化有那么大吗？ “我的天哪！你你你，为什么啊？ “你们觉得不妥吗？那别人要是看到了会更别扭吧？ 夏晴站起来像观赏一幅作品似的看着海诗，“不是不是！很好！就是没习惯呢！特别好看！真的！真牛啊！完全变了一个人！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之后……你这样会吓到我们的！” “去你的！” 珠花笑盈盈的，“想不到你也会打扮成这样？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哪有！”海诗忽然想到刘晓光，眼里闪着光亮。她把两个礼物袋子分别给她们，“这是从巴黎带回来的香水！” “你这一年的美妆没白深造！你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啊！”夏晴打开香水盖，深深的闻着喷口的香味，陶醉的不得了，“天哪！真香！” “珠花你比去年更瘦了！还在吃药吗？” “是啊！晚上要不就失眠，要不就做恶梦！别人都喜欢晚上休息的安逸时光，我却最憎恨黑夜。” “珠花！这么多年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奶奶和叔叔吗？我觉得你这么抑郁和这个有很大关系！虽然你表面好像不在乎的样子，你心里一定不好过的！” 珠花握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几秒钟，“我今天和她们通电话了！” 海诗很欣喜，“真的？她们一定很高兴吧？你终于想通了！” 珠花不想说这件事，虽然她是打了电话，这不代表她对这件事有热情，“海诗你现在还一直给福利院捐款吗？ “嗯！ 夏晴想起了大旗，“我爸妈每年冬天都来北京和我住几个月，我也有十年没回去过了。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啊！”海诗感慨，“珠花！我是没有把你当外人才说这些的！你该回去看看他们！”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珠花倒了一杯红酒喝下去，“感情是相互的！即便再亲的人，你不爱我的话我也不会爱你的！我十年不回去，我就是不想见他们，这难道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海诗！我没有办法做到像你那么伟大的！” “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人总是把最好的脾气给陌生人，却把坏脾气留给最亲的人！” 珠花冷笑，“好像在说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看每一个陌生人都比看到他们更亲切，陌生人没有伤害过我，没有让我在恐惧和绝望里长大！而他们有！我不会恨陌生人，也许还会爱陌生人！可是我恨他们！” “不管怎么样，你忘了奶奶了吗？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万一，你总不能让自己后悔。” 奶奶是珠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不敢想象这样的事！“万一……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有万一。” “你说什么呢！” 夏晴觉得她们的话题太沉重了，“珠花之前不是说有抑郁症吗？这就是症状之一。” “药吃到什么时候？ “医生叫我停一停，说药不能长期吃。” “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我现在才发现，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无解的！阿德勒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胡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人生是没有上限的！你可以靠自己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我这个人，从小的时候开始整个灵魂就千疮百孔了！我就是欺骗我自己，说以后长大就好了！离开那些伤害你的人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我没能成功！你们不会了解！我再也经受不住更多白眼，奚落，谩骂……”珠花自饮一杯，“有人还问我说，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他们哪里知道，我到现在还没疯，已经是老天在眷顾我了！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花光力气了！”珠花伤心到极致，眼泪不停的流，“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还是那么弱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每天要面对横眉冷对！为什么每天都要挨骂！”珠花抱头痛哭。 海诗和夏晴走过来抱住珠花。夏晴示意海诗不要再说下去了。 三婶忽然来了电话，“珠花！” 珠花还红着眼睛，“三婶！” “我跟你说件事儿！”三婶的语气里有一些难为情，“你弟弟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了，他在大学里谈了一个女朋友，家里条件挺好的，我们想在市里给你弟弟买个房子，这样他们也能早点考虑结婚！房子我们都看好了，也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最后还差三万块钱，我想看你能不能先借给我，明年我肯定把钱还给你！” 珠花眼睛发直，整个人毫无生机，“行！把账号发给我吧！” “谢谢你！珠花！你还在北京吗？现在怎么样？做什么工作呢？” 珠花觉得这寒暄虚情假意透顶了，“我还有事！先挂了！”珠花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写有账号和户名的短信，她没有犹豫，立刻转了五万到三婶的账户上。珠花举着红酒瓶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红酒。 夏晴和海诗瞪着大眼，“珠花你疯了？” “你们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吗？”珠花举着手机不停的晃，“你们知道我三婶打电话来说什么吗？叫我借钱给她给我弟弟买房！我已经看得透透的了！从今以后，他们除了跟我要钱，不会再有别的事儿了！” 海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其实跟你借钱也恨正常，你别把这件事想的这么悲观！他们还是把你当做是亲人才会……” “你们以为我是心疼钱吗？我是看到了，我这辈子，除了被吸血，再也得不到什么了！”珠花趴在桌子上痛哭。 海诗和夏晴也不知道该说写什么才能安慰她、海诗问夏晴，“你的新专辑好像卖的不错？” “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林筱筠还是没有音讯吗？你还在等他？”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给我那种幸福的感觉。可是，时间太久了，那种幸福也好像开始渐渐模糊……” “他不是偶尔也会给你发邮件吗？” “我上个月去看他爸爸的时候，说小筠从尼泊尔给他寄了明信片。” “他在尼泊尔？” “我看了那张明信片，虽然就写了几行字，但我能感觉到他性情比从前温和了很多，他会给他爸爸报平安了！” …… 第 45 章 邢大伟为上次的缺席主动请客，刘晓光和王梓明都到了。邢大伟叫来服务员点菜，发现服务员小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多看了几眼还跟她开玩笑，“你长这么漂亮干嘛在饭店干服务员呢？” 小姑娘有些尴尬，“现在工作难找！也是没办法！” “你什么学历？” “高中毕业！” “有没有什么特长？” 王梓明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邢大伟，“哎哎哎！大伟！你能不能好好点菜！你不点我点了！”王梓明抢过菜单，干脆利索的点了五个菜和饮料把小姑娘打发走，“今天都开车来的！酒就免了吧！”王梓明回过头数落邢大伟，“我说你怎么连服务员也不放过呢！你都快成变态大叔了！” “说两句话怎么了？又不犯法！” “你不是上个月又换新女朋友了么？” “我还没考虑好呢！感觉不是特别喜欢！” “你可悠着点儿吧！” 邢大伟心不在焉，海诗风姿卓绝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凭空掉下来个大美女，大脑皮层瞬间兴奋了一下。海诗这一年在法国真是没白学习，硬是把一个假小子变成了一个大美人，连她自己都在紧张会不会吓到他们。海诗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坐到刘晓光身边。当邢大伟看出她是海诗的时候，像巨浪从他身上席卷过去，懵的他无所适从。 三个大男人目瞪口呆，刘晓光还有一些脸红。 海诗坐姿优雅，不经意的撩着头发，全然一副妩媚的样子，“不认识了？” 王梓明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你这是……” “你们忘了我去法国学习一年吗？算是交个作业吧！怎么样？给我打多少分？” 邢大伟终于合上张大的嘴巴，“你头发什么时候长这么长的？ “就在……我们没见的这段时间里。” 邢大伟开始结巴上了，“你……你……你穿裙子干什么呀？” “你不觉得我这个造型不适合穿裤子吗？”海诗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温柔起来。 “光哥！你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个造型吗？”邢大伟像受了不小的冲击，“海诗你受刺激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感觉我少了一个哥们！特别难受！” 海诗瞪了邢大伟一眼，“我凭什么让你好受！” 王梓明见刘晓光不能自拔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光哥！你和海诗还处于吃饭约会的阶段呢？” 海诗和刘晓光对视了一眼。刘晓光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那倒不是！我有跟海诗求婚的想法，就是还没准备好。” 邢大伟愣了一下。 王梓明又开始有话直说模式，“真的？但是，这想法怎么能提前说出来呢！到时候都没有惊喜了！ 海诗忽然脸红，“他开玩笑的！” “我怎么发现海诗换了头之后，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特别缥缈的感觉。” 邢大伟歪着头盯着海诗看，“你是黄海诗吗？你是她双胞胎姐妹吗？你是……” 刘晓光带着醋劲儿打断邢大伟，“你怎么这么兴奋呢？” “不是！她跟海诗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那是谁啊？” 邢大伟盯着海诗，“你实话实说，当初你妈肯定生了双胞胎，然后送走了一个是不是？！” 海诗漫不经心，不理会邢大伟。邢大伟很着急似的，着急海诗笑脸背后忽然的冷漠和距离…… 晚饭过后，大家准备各自回家。刘晓光嘱咐邢大伟和王梓明，“你们路上开车小心！我送海诗回去。” 邢大伟站出来，“我送海诗吧！我去广西路，顺道！” 刘晓光怔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诗做了选择，“我坐晓光的车。” 邢大伟的脸色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刘晓光开着车，海诗看着窗外，“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我去广州出差了。前两天回来的！” “那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我每次出差，都没和你说过。” 海诗沉默了一会儿，“下次你要是再去哪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刘晓光踩了急刹车，差点闯了红灯。 “你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刘晓光这一晚都在恍惚中，海诗就在他身边，却又那么不真实。 邢大伟开车跟在刘晓光后面，跟了一段路怕被他们发现，于是将车子拐到别的方向，换了路径开到海诗家楼下。海诗家还黑着灯，邢大伟坐在车里拉下半截车窗点了一颗烟。三颗烟之后，刘晓光的车才开到楼下，眼看着刘晓光送海诗上了楼。 不一会儿，海诗家的灯亮了，邢大伟又点了一颗烟，不时的抬头看向那扇窗户。 海诗给刘晓光拿了一杯果汁，见刘晓光一直盯着自己看，“很别扭吧！我自己都还没适应过来呢！” “特别好看！像电影明星一样！”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最近谈了一个广州的客户，那个项目说起来特别的走运，本来他们都已经找好别的厂商来做了……”刘晓光一说起生意就会滔滔不绝，发现海诗在看向窗外，“我说这些是不是很枯燥？ “我的确是不太懂你们的生意，总之是很赚钱的项目吧？” “目前看是这样！”刘晓光开心要飞起来似的，他感觉到了她的关心。 “喝完这一杯你早点回去吧！你眼睛都有红血丝了！” “我不累！我一点也不累！” “我也想早点睡了！” 刘晓光挠挠额头，“女孩子是要早点睡觉的！” 车上的烟缸堆了八九个个烟头，邢大伟看见刘晓光出来，下了车去敲海诗家的门。 海诗换上了蕾丝睡裙，散着一头长发边开门边说，“怎么又上来了！”当她发现是邢大伟着实很惊讶，“大伟？” 邢大伟看着海诗的装扮，不自觉的低了低头，“上次我爽约，害得你白跑一趟，我专门过来跟你道歉的！” “噢！那都是多少天前的事儿了！我都忘了！” “我们还是进去说吧！”邢大伟稍微不知所措的闯进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海诗双手抱在胸前，“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回去了！” “刚来就赶我走！” “都这么晚了！你今天应该去找哪个女朋友了？”海诗带些调侃的味道。 “看你说的！” 海诗笑了笑，“我说错了吗？ “你别生气！” 海诗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可没生气！就是随便一问。你要是想坐在这，那你就坐吧！想喝什么吗？” “什么都行！海燕呢？” 海诗打开冰箱给邢大伟准备果汁，“她和同学去杭州了。” “去杭州干嘛？” “暑假嘛！去旅行啊！”海诗把果汁递给邢大伟，然后坐下来，和邢大伟隔着一大段距离。 “你也放心她一天到处跑！” “海燕今年就要上大三了！而且还要去美国做交换生！” “我听说了！那也是啊！现在社会多危险，你就放心她满世界乱跑。” “这怎么叫乱跑！做交换生是为了学习，旅行也是学习，都是为了长见识嘛！总不能让她做温室里的花朵！” 邢大伟低头，“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的遗憾全都在海燕身上补回来？” 海诗会心的笑了，“也许是吧！”她的心里有些触动，忽然间感慨万千，“我的确是有很多遗憾，但海燕不会，她一定可以活成任何她想要的样子！” “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可是我突然发现你是最不容易的！” 海诗不想任由情绪泛滥下去，“你能不能别老扯这么远？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邢大伟知道东拉西扯也不是办法，“……那个！光哥说要和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海诗拿果汁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邢大伟故意抬高嗓门，“怎么没关系呢！我还想着，万一你们要是真的结婚，我必须要准备厚礼的！” “怕花钱啊？” “我是那样人吗？” “那你还有必要特意来问我吗？” “我是问你要答应他吗？” “他还没求呢！到时候再说！” “你……真的爱他吗？” “你问的很奇怪啊？你突然跑过来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海诗察觉到他的不安，这是错觉吗？他真的在焦虑吗？焦虑什么？不安什么？ “我随便问问！” “你走吧！我没什么能回答你的了！我想睡觉了！”海诗硬把邢大伟拉起来让他走了。 邢大伟挪着不情愿的步伐，新交的女朋友一直给他打电话他却懒得去接，一路上只顾着抽烟，车厢内烟里雾里。他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这些年明知道海诗的心意却视若无睹，如今看到海诗好像要离开他了，他却坐不住了。是担心海诗将就自己的感情和婚姻？还是他已经习惯了海诗默默守在身旁？或许两者都有吧？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突然的一个不习惯就好像抽了他的筋似的让人难受…… ****** 医院里人群流动，放眼望去堪比热闹的菜市场。 “恭喜你！现在怀孕6周了。”妇产科诊室里，医生看着检查报告对李棠说。 李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捂着嘴差点尖叫出来，“老师！千真万确吗？” “这检查都做了难道还能有假？目前来看一切正常！回去多注意饮食和休息，我想这些你都知道啊！” 李棠握住医生的手，感激之情真真切切，“谢谢您！这两年多亏您给调理的好！”李棠看着超音波照片，乐的合不拢嘴，好像一下子拥有了全世界，她所梦想的人生巅峰就在眼前了。 这几年李棠一直利用业余时间钻研中医中药，一边管理团队研发新药，一边根据自己的知识观察医生是否正确的给她调理身体。上个月顺利拿到了中医药大学的中药学硕士学位，而且她管理的团队研发的新药通过了阶段性临床试验，李棠也因此在医药界小有名气了，几年来她从一个新人成长为具备专业知识功底的管理人才，在中医药领域崭露头角，这一切一半归功于她的努力上进，一半归功于高奕川为她提供了平台和资源。无疑她是幸运的，她想要的几乎全都有了，除了最后的一纸婚书。 李棠坐在副驾驶和高奕川去参加他朋友的慈善晚宴，一路上她都笑盈盈的，嘴上不自觉的哼着歌。 高奕川见李棠心情好，也不自觉的跟着她笑，“怎么这么高兴？” 李棠真想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可她不舍得，她想把这份惊喜留在适当的时机再说，比如他开口求婚的时候，“噢……没事！我爸妈来北京了。” “是吗？什么时候？来旅游吗？” “不是！我妹夫拿到了医院的正式编制，有安家费置了房，把我爸妈接过来一起住了。” “那他岂不是要和岳父岳母一起生活？那自己的父母呢？” “等过阵子也会接过来！他们家买了三室一厅的大房子。” “可他们还有孩子啊！要不把你爸妈接咱们家来嘛！” 李棠有些委屈，“他们不来，说我们又没结婚，住过来不合适。孩子还小，李茵和李英浩说过两年在小区里再买个房，就不挤了！” 高奕川若有所思，“进奕今年要上大学了！我们结婚的事儿，我也会加紧处理的。”高奕川见李棠情绪忽然变的低落想安慰她，“等以后你生孩子，你妈就可以来照顾你了！” “我不想麻烦她，我想去月子中心，又专业又方便。”李棠瞪着高奕川，“你会是舍不得花钱吧？” “怎么可能呢！这个随便你。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儿子真是太操心。女儿长的像你就行，聪明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高奕川一边想象一边傻笑起来。 “那也不是你决定的！” “上天会听到我的愿望。” 李棠才开始知道害羞，“谁说要给你生了？” “你不给我生给谁生？” 李棠挽着高奕川走进宴会厅，一个女子正在舞台上表演大提琴演奏。高奕川很快就和别人热聊起来，李棠与人寒暄几句之后觉得无聊就自己到处看看，眼前的灯光、美食、摆设，件件都是艺术品，即便她早已见惯了这种场合，可她还是忍不住拿手机一直拍。她只是觉得，一切美的东西会永远吸引她。 觥筹交错间，人们谈笑风生。 高奕川找了一圈才找到李棠，“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找你半天！” 主持人在舞台上说的起劲儿，“各位女士们都多才多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即兴表演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人自告奋勇上来表演？一个小时之后大家投票选出优胜者，优胜者的奖品是巨象家私提供的价值十五万的限量版定制沙发，还送货到家！……” 李棠在心里盘算着，是该表演爵士舞还是弹钢琴，钢琴这几年虽然进步不少，可是和这里的人比起来根本出不了彩，只能跳最拿的出手的爵士舞了！她摸了摸肚子，刚怀孕一个月，跳个舞应该不成问题！她嘱咐高奕川，“一会儿我跳舞的时候给我拍视频！站到中间那儿去拍！一定要拍好了！手别抖！” 李棠的爵士舞什么时候跳什么时候都能惊艳全场，高奕川在台下录视频录的专心致志，旁边的几位女士见高奕川认真拍摄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李棠的舞曲一闭，全场掌声四起，除了几位撇嘴的女士，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她集妖艳性感和端庄大方于一身的舞姿惊叹。 李棠骄傲的回到高奕川身边。高奕川也觉得颇有面子，悄声问李棠，“你就为了那个沙发这么卖力气？” 李棠努力平息着气息，摸着肚子像是在安抚宝宝，“我是为了沙发吗？这可不是一个沙发的问题，是我们有这个实力！”李棠和高奕川一起偷着笑，“视频拍的怎么样？给我发过来！”李棠坐到一边休息，开始修图剪辑视频。没过多久，视频和照片就被分享到微信朋友圈上。 朋友圈的评论和点赞汹涌而至，李棠觉得很满足。这真是美好的一天，天气好、心情好、有美食美酒、有掌声有追捧，还等到了期盼多年的好消息，她都不知道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此刻的美好感受…… 李棠美滋滋的去洗手间，一进去就听到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李棠满脸笑意刚想上去和她们打招呼就听到她们是在议论她？李棠马上躲到旁边的墙后。 “刚才看见李棠了吗？一直在拍照！” “不就是为了发朋友圈吗？告诉人家自己参加上流社会派对了！” “她那朋友圈里到底有多少下流社会的人啊？整天大惊小怪的！咱们周周都会有的聚会，她还当个新鲜玩意儿在那一个劲儿的拍。” “她就是一个农民出身，还不就是为了跟那些农民显摆嘛！李棠为了学钢琴学跳舞费了多少功夫呢！会跳舞又怎么样？脸上写着两个大字！自卑！” “没见过世面的人都这样！有点儿破事儿就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真逗了！有点儿屁事儿都发圈儿！少见多怪！看她刚才那样子！会跳个舞了不起似的！她平时老在朋友圈里发她弹钢琴的照片，还以为她能弹得多好呢？也就是跟不懂的人显摆一下！在这种场合问她敢弹吗？我十二岁就拿钢琴九级了，那会儿她不知道是不是在韭菜地里割韭菜呢！” “整天在朋友圈里晒幸福，真正幸福的人谁天天说自己幸福，纯粹就是自卑心在作祟！没听人说吗？你只要仔细看朋友圈的人，越是缺什么就越喜欢晒什么！有点什么好事儿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收个礼物要昭告天下，去打场高尔夫也要昭告天下！跟这种人在一起都觉得丢人！” “这就是真富有和假富有的区别！你看高奕川，什么都不用晒！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什么都有！穷人就得靠晒，要不然别人不知道。” “不知道自信和低调是什么东西的人，就算嫁进豪门，也不是长久之计。” “嫁进豪门？我怎么不信高奕川会娶她！” “不是都订婚了吗？” “订婚算什么呀？订婚都五年了还不结婚，说明什么？人都三十了，不知道李棠是多没有自尊心，表面上装个世面人，其实就是一个空壳！狗屁都没有！” 月满则亏。人的心情达到顶点的时候也是衰败的开始。像一颗滚烫的心被泼了冰水，李棠整个人都在颤抖。 ****** 珠花在隔壁邻居家打麻将，这几年她和小区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大家虽然都知道她的身份，只要她装的无所谓，也就渐渐不再少见多怪了。小区里也有一些同龄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幸好其中有几个全职主妇对珠花还不错，一来二去也就玩儿到了一起。 四个人凑成一桌麻将搓的正开心。 “我家孩子真是操心！补习班不愿意去，老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孩子哪有不操心的！昨天我儿子哭了一宿，养孩子真太累了！孩子抵抗力差，上个月感冒就折腾了半个月！我愣是瘦了三斤！” “这些我是都经历过的！现在孩子上了小学一年级，那作业题难的我都不会做，你说这……” “还是珠花好啊！不用生孩子。” “就是！生孩子就是讨债的！我都有点儿后悔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别人的随便一句话让珠花心里不是滋味，可也只好忍耐。珠花一声不吭，一圈牌下来下来后，起身到阳台上抽烟。珠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她们是在讽刺她，平日里表面上拿她当朋友，其实暗地里不知道笑话她多少回了！ 珠花忽然掐灭了烟头，回来做出要打架的气势，“你们跟我显摆什么孩子？只有你们会生是吗？什么叫我不用生孩子？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东西？！”珠花越骂越气，见她们几个傻眼的样子，又忽然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此刻心地一片狼藉，珠花只能仓皇离开。 三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珠花消失在眼前。 珠花开着车直奔海诗的店去，正好也是快打烊的时间，就拉着海诗去了音乐酒吧。珠花必须要在这样热闹的地方静一静，安静的空间会让她窒息。 歌手在舞台上唱着好听的情歌。 珠花点了一杯血腥玛丽，海诗坚持只要一杯饮料。 “海诗！我真的快要疯了！” “我觉得你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这话我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总归是要你自己决定！” “你不是问过我后不后悔当初和梁仁信在一起吗？我一直回答不上来，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其实挺后悔的！明知道是死局还要开这盘棋！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时间倒流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和他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像掉进海里垂死挣扎的人，只要是一颗木头我都会抱住不放！可他偏偏又一艘船，安全又温暖，我是为了活下去，我别无选择！没有人能体会我当时的处境！可能这也是命中注定的！”珠花开始流泪。 海诗鼻子发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我抓住了梁仁信，我活下来了！可是！海诗！你说人这一生总要为了什么而活着吧！这几年我一直在找，我到底为什么活着？！有人为事业活有人为子女活，有的人为自己活！我其实就是想找一个家！找一个甘愿和他同生共死的人！可是我就是找不到！我不止一次想到过死！死了一了百了别再挣扎了！” “你千万不能！珠花！你依然年轻漂亮！” “十年前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现在我三十了！我不年轻了！我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珠花！你听我的！和梁仁信分手！他不可能给你家！现在离开他，去寻找你自己的生活！三十岁仍然很年轻！我们不是生活在大旗，我们生活在北京！在北京，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多岁都不结婚的人大有人在！对不对？一切都来得及！” 珠花陷入痛苦的感觉里无法自拔，“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有活着的目标，有事业有结婚对象！而我什么都没有！那个咖啡店我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打发一些时间为了有个事做！” “珠花你不相信我吗？” 珠花看着海诗的眼睛，努力的想着答案，“我信你！这世界上如果我还能相信谁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 “听我的！和梁仁信分手！你从他家搬出来，搬到我家来住，我可以照顾你！” 珠花在心里挣扎，忽然想起和梁仁信初见的情景……她知道，如果此刻答应海诗的话，她就一定要做到。珠花使出浑身的力气点了一下头，“好！” 这一夜，珠花又梦到了杨艳。梦里面，杨艳就用恶狠狠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瞪着她…… 凌晨三点，珠花从梦中惊醒，一旁的梁仁信睡的正熟。珠花口渴的厉害，到厨房倒水来喝，她看着这华丽的厨房，在这里做了五年的饭，每一样调料每一种食材放在哪里她闭着眼睛都能找的到，可怎么就永远都不是她的家她的厨房呢？ 珠花直勾勾的盯着冰箱的门自言自语，“我不是第三者！你们早就不是夫妻了！是你先出轨的！是你先抛弃了你的丈夫你的家！对吗？你整天看着我干什么！我有哪句说错了吗？”珠花忽然大笑，“滚吧！贱人！男人出轨就够贱的了！你一个女人还出轨！真不要脸！” 每一个深夜都如此难过。 珠花回到卧室打开灯，直直的看着梁仁信。 梁仁信觉得刺眼，睡眼惺忪的抬起头，“大半夜的你干嘛呀？” “你起来！” 梁仁信坐起来，戴上眼镜，“怎么了？ “你现在就做决定！你要不就跟你老婆离婚跟我去登记，要不我们现在就分手！我受够了！我要有我自己的家！我不要再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我是被包养的情妇！” “明天再说行吗？深更半夜的！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不行！就现在说！回答一个问题用不了一分钟！你只要告诉我，你是离婚还是和我分手？” 梁仁信觉得珠花再无理取闹，根本不想回答。 珠花用手指着梁仁信，突然大喊，“回答我！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从这个家离开，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关系！一！二！” 梁仁信被吓住了，他第一次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决绝，“我回答你！我不能跟你分手！我离不开你！我是爱你的！没有你我的生活就没有意义了！”他是发自真心的，如果不爱的话，他也不会和珠花生活这么多年。时间的可怕之处在于水滴石穿的力量，感情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彼此的生命。珠花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想割舍也割舍不掉，可有些事他也是真的身不由己。 “所以呢？你会离婚吗？” “你给我时间……” “还要给你多久？五年了！还要我再给你五年？我今年三十岁了！” “我发誓不用太久！孩子们已经上大学了，我会找时间跟他们谈，我保证尽快……” “我等不了！多等一天都是煎熬，我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疯掉！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只之内，你还是不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我们就分手！我要摆脱这个牢笼！我要去找一个自己的家！去找一个能堂堂正正的跟别人说这是我丈夫的男人！” “珠花！”梁仁信的眼里出现了哀求。 “你睡吧！这三天里，我们分房睡！”珠花关了灯和房门，然后去打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 第二天一早，梁仁信起床之后，珠花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你干嘛收拾行李？” “我想过了！你离婚的几率很小，我当然要提前准备！说是给你三天的时间，其实是给我自己三天的时间离开你。我要在这三天里，想好该去哪儿，今后要怎么生活……如果昨晚半夜就出走，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梁仁信把房产证找了出来，“这是房子的房产证，我把这个房子过户给你。” 珠花冷笑，“这房产证写的是你们夫妻两个的名字！”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可以办！” 珠花暗自惊讶了一下，拿起房产证看了看，“这个房子，我真的很喜欢。宽敞，华丽，冬暖夏凉，采光好，我最喜欢那个大阳台，在里面呆上几天不出门都不会觉得闷。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这辈子要是有一个这样的房子就心满意足了，不需要比这个再好的了！” “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 珠花放下房产证，“我不要。” “为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从一开始就不是图你的钱，是我真的喜欢你。可是没有人相信，都认为我是贪图安逸，嫌贫爱富。如果我要了房子，我就真的变成他们嘴里的那种情妇和小三了！我不想等多年以后，在回忆我们这段感情的时候，想到的是我拿了五年的青春换了一栋一千万的房子！我不想回忆的时候才发现，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梁仁信开始有点害怕，“你真的要走？我向你保证，在今年之内，我把婚离了。” “没有用的！我不再是二十岁的姚珠花！我已经三十岁了，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五年你都等了，几个月你还不能等吗？” “你的几个月会变成几年甚至一辈子也说不定。” “我求你！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珠花眼泛泪光，“想到要离开你，我也很难过。这些年，你就是我的全部，给你洗衣做饭的日子，我也幸福过。可是，不能再这继续下去了！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我可能再也住不了这么好的房子，穿不了这么贵的衣服，再也见不到你！但一想到，我不用再躲躲闪闪，不用怕人嘲笑，也许还能遇到一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人，我的心还是会生出一点点的欢喜。这就是我离开你的原因。” 梁仁信紧紧皱着眉头。 珠花幽幽的看着他，“我觉得，我再这样下去，就会疯的！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活下去，现在离开你，也是为了活下去。” 梁仁信无法理解珠花的意思，即便是再相爱的两个人，很多时候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他很想努力，“珠花！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把婚离了！” “是吗？那你现在就给你老婆打电话说离婚。” 梁仁信愣在那里。 “不能打吗？那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算了！我今天就去看房子，找个合适的地方租下来。你也不用费劲了！” “离婚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张口就来吧！我总要打个腹稿想好要怎么说才行！离婚要怎么分财产，孩子们那里该怎么去说，这些都要考虑的！” “我给过你的时间还少吗？”珠花不想再说下去了，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梁仁信痛苦的蹲在地上。 珠花垂着头一边无声的大哭，一边收拾衣服。也许是哭的太凶了，哭的她跑到卫生间一阵干呕。 珠花呕到浑身没了力气，还要自言自语，“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想到要离开豪宅，整个身体都开始出现排斥反应了？以后没有这么好的房子住了！以后你要住简陋的房子！没有观景阳台，小区里也没有泳池和湖水！家里可能会掉墙皮！还可能会有蟑螂……” 梁仁信看到珠花瘫坐在马桶边上，吓得立刻把珠花抱到沙发上，“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事儿！我躺会儿就好了！” “不行！去医院吧！”梁仁信强行抱着珠花往外走，珠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急诊室里。 珠花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输液，医生拿着化验报告回来对梁仁信说：“她怀孕了！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具体的检查你们再去妇产科做，今天输完液就先好好休息吧！反正你们自己定！” 珠花紧闭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梁仁信十分震惊，“医生！您没搞错吧？” “化验结果怎么会搞错呢？你们要是不想要，也可以去妇产科预约手术！” “不是！大夫！这怎么可能？” “我这是急诊！可不可能的你明天去妇产科理论去行吗？” 珠花自己拔掉输液管就往外走。 梁仁信开着车，珠花呆呆的看着窗外，车里像死一般的沉静。珠花深吸一口气，发现梁仁信紧紧的皱着眉头，“你不用担心！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明天就去医院做手术！”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 “我总不能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让他面对艰难的一生。” “他怎么会没有父亲呢？” “你不肯离婚，他就是私生子，同样是悲剧。” 梁仁信看了一下车上显示的时间，给杨艳拨了电话，“孩子们呢？” “他们去玩儿了！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你……最近怎么样？” “你这是怎么了？我还能怎么样！十年如一日。” “你有没有想过……”梁仁信欲言又止。 “想过什么？”杨艳等了一会儿，梁仁信却不说话，“你想说什么？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 “我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要不然，我们离婚吧！” 珠花怔住了。 杨艳显然被吓到了，她沉默许久才回答，“我不同意。” 杨艳的一句话，像吊打珠花的鞭子，让珠花痛不欲生。 …… 第二天早上，梁仁信睁开眼发现珠花已经出门了。他立刻给珠花打电话，“珠花！你在哪？” “我去医院。” “你先听我说！我已经和杨艳说离婚了！我离婚然后就和你结婚！你相信我！” “你们什么时候办手续？” “我会尽快办的！” “尽快？尽快是几年？” “我保证孩子出生以前……” “她不同意不是也一样离不了吗！你不用再跟我拖延时间了！怀孕三个月内是要办准生证的！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能在一个月内离婚然后和我领证吗？” “我尽量……”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珠花挂了电话直奔医院妇产科。 一通检查做下来，珠花已经筋疲力尽了。 医生看着一堆报告单，看都不看珠花一眼，“我这样跟你说吧！你的身体状况怀孕很不容易的！如果这个孩子不要的话，以后不孕不育的几率很大！你考虑清楚了吗？” 珠花心里一颤，再也不可能有孩子？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可怕。 医生显得很不耐烦，“你要不要回去考虑一下再来？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呢！” “好！我再考虑一下！”珠花脸色苍白，整个人神魂不安的走出医院大楼。会不会是医生在吓唬她？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她二十岁流产过后，十年间才又一次有孕，如果下一个孩子还要等十年，那她已经四十岁了！四十岁？可怕的连想都不敢想！珠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害怕…… 珠花开着车在道路上行驶，总是差一点要撞上周围的车或路肩。于是干脆把车停在地铁站附近，一个人跑去坐地铁，漫无目的的游走。 珠花坐在角落的位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你何苦在这个时候来呢？你知道我都决定要离开你的爸爸了，你还要来！难道你想做私生子吗？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肮脏的世界，无情冷漠的世界，何苦来受罪呢？”珠花一抬头，看到对面一个母亲将头靠儿子的肩膀上睡着了，儿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却能一动不动的让妈妈靠，还时不时的转头看妈妈一眼。这一幕让珠花很有感触。 珠花不知道在哪一站下了地铁，走出地铁口就有一个菜市场。珠花寻着香味儿走到一家烤鱿鱼摊前面买了几串烤鱿鱼须来吃，旁边有一个十岁大的男孩在帮妈妈吆喝卖鱼，母亲在一旁杀鱼，男孩利落的给客人们把鱼装好，然后收钱。 珠花看着男孩，男孩也看着她，“阿姨！你买鱼吗？我们家的鱼都很新鲜！” 珠花凑上来仔细看着鱼池里的鱼，“哪种鱼最好吃？” “那要看你想怎么吃！想吃红烧的？还是想烤着吃还是煎着吃？还是炖鱼汤？” “嗯……炖汤吧！” “炖汤的话来这种黄鱼和鲫鱼都行！美味又营养！” “那要两条黄鱼。”珠花本不想买鱼，但她不想拒绝这么懂事的男孩。 男孩捞了两条鱼给母亲。 “你怎么不学习来帮妈妈卖鱼呢？” “现在放暑假了！我妈妈一个人太累，我当然要帮我妈！闲的时候我就学习！” “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去工地干活了！” “真是懂事的孩子！大姐你真有福气！”珠花笑着对男孩的母亲说，可能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这种母慈子孝的画面会深深吸引她。 男孩的母亲满脸的幸福，“是啊！人这一辈子活个什么呀！不就是为了孩子嘛！孩子懂事，当妈的再累也是值得的！” 珠花微微的笑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问：你也会是这样可爱的孩子吗？ 珠花一抬头，看到对面有一家简陋的修车厂，她想起了谢升。有一次听海诗提起过有人知道谢升在北京的地址，于是打电话让海诗打听一下然后发给她。据说谢升两年前在郊区开了一家修车厂。他过的还好吗？是不是已经成家了？他早已经把她忘了吧？为什么她想起谢升的时候还是满怀歉疚？如果当时选择跟他来北京闯荡，今天她会不会过的幸福一点？ 不知不觉，珠花泪湿了眼眶。 十年，恍如一梦。 …… 第 46 章 珠花按照地址导航找到谢升的汽修店，把车停街对面的空地上，透过车窗看见汽修店外的几个大字，‘谢升汽车配件修理’。店的门面不算小，里面有两台车正在维修。这么大的店难道是谢升一个人开的？如果是的话，那他算是成功了。一台牵引车开过来，把一台待修的车拖进去，这时谢升从店里出来，和牵引车司机说着话。 谢升还是从前的样子，身材比从前略胖一些，脸上多了成熟的气质，看起来很健康也很快乐。 珠花扬起嘴角，想起那些年少的时光，他曾经带着她跑去医院给她看病，曾经背着她走过大旗的河边和山路，曾经在大雨滂沱的夜里跑出来安慰那个失意的女孩……而她回报给他的却是另嫁他人，他还跟在婚车队伍后面送她最后一程……珠花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就要崩溃了。时间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她没想要和他相见，只想这样看看他。 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到谢升身边和他说话，还时不时的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谢升一把抱起孩子亲吻孩子的脸颊……珠花愣住了，看他们自然又紧密的样子，一定是三口之家。那女子长的很普通，也没有精心打扮，但笑容像这天气一样晴朗，脸上没有忧愁。珠花似乎看到了人活着的最好状态，心上没有灰暗，脸上没有阴霾。 珠花躲在车里看着他们，已经哭的泪如雨下。蓦然回首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然而她已经走的太远，再回头早已是一片苍茫。这一刻，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到最初和谢升在一起的日子……可惜，人生不可能重来。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捂着嘴巴不让哭声太大，仿佛看到她就站在谢升旁边，和谢升在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 珠花的车在汽修店外已经停了一个小时，谢升哪里能想到珠花就近在咫尺，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看向珠花的车。珠花立刻开动车子缓缓离开，从后视镜里看到谢升还在看着她，他们的相望像隔了一个世纪，他还仍有年少时的赤城和善良，却早已认不出坐在车里的人就是她。 谢升看的出神，直到车子拐了弯再也看不见了…… 天色渐暗。 珠花走进一家母婴用品专卖店，看着小小的鞋子发呆。 一个母亲推着婴儿车走到珠花旁边看鞋子。珠花看着婴儿，婴儿看着珠花忽然笑了，珠花像收到一份猝不及防的温暖，也跟着笑起来。 珠花买了一堆婴儿的衣服和鞋子放到车的后备箱，忽然一阵恶心，扶着车身干呕了一阵，特别想喝点酸的，于是跑到便利店，“给我一瓶酸梅汤。”珠花刚要结账，“等一下！这里面有添加剂吧？孕妇能喝这个吗？” “额……我不是特别清楚。” “那算了吧！对不起！我不要了！”珠花看到旁边有一家早教中心，自从怀孕她就开始对关于孩子的一切都有了兴趣。 珠花听早教老师介绍了一番之后，坐在家长群里看着孩子们上课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就扬起来了。 几个妈妈们在一起聊天，她们和珠花打着招呼，“你也是来陪孩子上早教课的？” “我先来看一看！我刚刚怀孕。” “哟！看不出来呢！你可真漂亮！一点都不像怀孕了！” “才一个多月肯定看不出来！” “看到那个妈妈了吗？她的孩子刚出生，丈夫就因公殉职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很坚强呢！” 珠花吃惊且好奇的看着那个妈妈。 几个妈妈又指着另外一边的一个女子说：“看见那边那个人了吗？她是小三！逼着人家离婚，把人家搞的家破人亡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这就是报应！让孩子只能在单亲家庭长大！所以啊！千万不能做小三，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家庭给毁了！也把自己给毁了！中国的男人多的是，干嘛非找结了婚的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珠花低下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离开早教中心直奔咖啡厅附近的房产中介，无论如何她都要马上找到房子，从那个给她贴上小三标签的家里搬出来。 珠花走看到前面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一句话，‘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原谅之前所有的苦难。’她摸着肚子，“那个人会是你吗？即便人生坎坷，你也愿意来经历吗？我好害怕，怕你长大之后怨恨我，说我当初不该生下你！我怕你会像我一样，总是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可能就不会像我这样了吧？” 珠花站在十字路口张望，车来车往，人来人去。人生或许都有缺憾，可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她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在她坚定了这个决定之后，她忽然觉得，她的幸福也有了最初的轮廓。 ****** 海诗正在给客人化妆，黄玲凑到她耳边，“姐！邢大伟来了！” “我忙着呢！跟他说叫他回去吧！” 黄玲跑了一趟又回来，“他说有事和你说。” “那就让他等着！”海诗不慌不忙，比原本计划的上妆时间延长了十分钟才结束，客人连连称赞海诗的细心和实力。 海诗走到休息区，邢大伟已经等的没了脾气，“现在见你一面都这么难！” “那倒不是！只是你找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当然是先顾客人了！我十分钟之后还有下一个客人。” “我来找你吃午饭。” 海诗抬手看了一下腕表，“那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你打算等我吗？” “没问题！” 海诗预约的客人到了，一进来就和海诗热聊起来。邢大伟发现海诗自信而快乐，不禁暗自感叹她的魅力，为何他从前都没有意识到？ 一个正在烫头发的女子走到邢大伟身边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大伟！” 邢大伟更是吃惊，“曼丽！你怎么在这？” 曼丽兴奋的坐到邢大伟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来做头发！天哪！居然能在这遇见你！上次我们匆匆告别之后就再也没联系！我一直惦记你呢！” 海诗回头看了一眼邢大伟，邢大伟尴尬的朝海诗笑了笑，立刻推开女子保持着距离，“你别这样！” “怎么了？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对我多热情啊！难道你忘了吗？” 海诗和客人一起上了二楼。邢大伟拉下脸，“以前的事情你能别提了吗？我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很为难！” 曼丽有些花容失色，“什么？你都结婚了？” “是啊！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邢大伟离开店里，到对面的日式餐厅订好位子并预约了两人套餐，给海诗发信息说他在餐厅等她。 邢大伟就这样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原来等待的滋味这么难受，他曾经这么残忍的对待过海诗？ 海诗一出现，邢大伟立刻有了精神，“刚才那个女的，我和她早就没有联系了！” “你跟我解释这些干嘛？你应该跟你现在的女朋友解释去！” 邢大伟示意服务员上菜，回过头继续解释，“我是怕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这些年你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你数过吗？” “那些都算不上是女朋友！其实就是普通朋友！”说完这句话连邢大伟自己也觉得尴尬。 “你这些怪论我还挺难理解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一起吃个饭。想起上次，我们约好一起吃饭我却爽约了！我们很久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了！” “你干嘛老是提这件事？都说了没关系了！”海诗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珠花的声音，“海诗！黄玲说你没在店里！” “我在对面的餐厅吃饭！你过来吧！一起吃午饭！” 菜已经上来了一大半，邢大伟夹了两片鱼腩刺身给海诗，“珠花来了？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放心吧！” “我放心什么呀！跟我又没关系！” “那谁和你有关系？” “你别把我说成这样成吗？” 海诗觉得有点好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介意别人怎么看你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对于有些事情的想法好像一下子就变了……”邢大伟越发怀疑自己其实是喜欢海诗的，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珠花走到海诗身边坐下来，脸色稍显苍白，“大伟！好久不见啊！” 邢大伟示意服务员拿一套餐具，“是啊！挺长时间了！你还好吗？” “不太好！”珠花想了想，“也不一定！” “啊？” 海诗给珠花夹菜，“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事想和你说。” 邢大伟觉得大概应该回避，“要不……你们聊吧！我就先走了！” “哎！别呀！我一来你就走？” 邢大伟看着海诗的眼色，见海诗没有说话，“你们难得一起吃饭！我还有事！帐我来结！”邢大伟到吧台结账，朝海诗看过去，看到海诗和珠花正说的起劲儿。 珠花看着邢大伟离开，“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也难得在一起吧？” 海诗显得无所谓，“没事！让他走！” “他现在是不是对你……” “什么呀！” “真的！我感觉好像是！” “瞎说！说你的事儿吧！” “我怀孕了！”珠花说出来的时候没有犹豫。 海诗很震惊，抬手叫来服务员，“麻烦你把这个冰水拿走，换个热的柠檬茶。”海诗转过头问珠花，“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刚知道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打掉他！可是，我想了又想，决定把他生下来。” “你们打算结婚吗？” “没有！” “那他就是私生子啊！” “不会！我决定分手了！大不了做个单亲妈妈！”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分手还要生孩子？” “海诗！我一直都羡慕你的坚强和能力，你说过，是海燕成就了你，她并不是你的负担。我想，如果我有了这个孩子，虽然会辛苦一些，但他也许也会成就我呢？你说对不对？” “这是两码事啊！海燕是我妹妹！而你如果一个人生下孩子，那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这个孩子？” “你是说，我该打掉他？” 海诗皱着眉头，“不是！这是一条命，怎么能打掉呢？” “那你说怎么办？” “事情不该拖到这个地步的！你早就该分手！”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生活里没有如果，也回不到从前。” “他怎么说？” “他说要离婚娶我。” “既然他们夫妻名存实亡，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我不相信他们了。” “为什么？” “这么多年，他嘴上说是为了孩子不得已维持婚姻，虽然不像是假话，但我总感觉，问题不只这么简单，他们不会离婚的！我已经三十岁了！自从二十岁那年流产，这中间隔了十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医生说如果我打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未婚妈妈的人生会有多艰难，你想过吗？” “我只希望他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子！能成为我的依靠。” 海诗摇头，“珠花！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世上没有人可以依靠，那我们为什么而活呢？” “你可以为他而活，但不要把他当成你的依靠，这是两回事！” “你说的对！我总要为了什么而活！总要有个人，该让我为他而活。我找了这么久，始终都找不到，也许就是他呢！我打算尽快找房子！等找好了就搬过去，从此和他划清界限！” “我觉得，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件事情看起来挺复杂的！”海诗也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为珠花感到不安。 珠花吃完午饭回去，恰好梁仁信在客厅里抽烟，“这个时间你怎么在家？” 梁仁信显得很沮丧，“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珠花见客厅里烟雾缭绕转身便走。梁仁信追上去，“你去哪儿？ “屋里的烟会影响孩子健康。” “……好！我去把门窗打开！你等我一下！我们到楼下咖啡厅坐坐！”梁仁信一下子从颓废里清醒，手忙脚乱的带着珠花下楼去。 珠花喝着白水。 “你怎么只喝水？” “孕妇不能喝咖啡。” “可以喝果汁。” “果汁太凉了。” “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怎么？你不是说不让我打掉孩子吗？现在我打算生了，你又害怕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在为难什么？” “我没有为难！早晚都会这一天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这孩子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养，我和你分手的决定没有变！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请你把那个咖啡店留给我！当做你这个父亲给孩子的吧！我想来想去，总不能带着孩子喝西北风，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你不要着急！我会离婚的！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珠花直视梁仁信的眼睛，语气坚定，“我说过！我要和你分手。我不是随便说说！我现在有孩子了，我不想厚颜无耻的做第三者，不想在孩子长大以后因为他的妈妈破坏别人的家庭而感到羞愧！” 此时此刻，杨艳乘坐的从美国飞往北京的航班在北京国际机场降落了。 ****** 李棠提着礼物到李茵的新家。 父母正帮着李茵收拾房子，母亲见李棠来，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李棠来了！高奕川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李棠放下手上的东西，“他今天有会要开，实在没时间，说下次来！” 李茵卖力的擦着窗户玻璃，“我这小庙哪请得动人家呢！” “你就别阴阳怪气的了！他又不是那样的人！”李棠看了一下房子，还算宽敞明亮。 李茵两岁多的儿子突然从卧室里跑出来，李棠抱起孩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忽然有点让人羡慕，“三个卧室会不会太挤了？” “我公婆不来和我们一起住！现在卧室还富余一间呢！虽然房子没你住的那个大！可这房产证是写了我名字的！” 李棠瞪着李茵，“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这么刺儿啊！” “李棠！十年前你要是显摆你住大房子在大公司当高管，我可能还羡慕你一下，现在我们都是三十岁的人了！用别人的和用自己的，好赖总还是分得清吧？” 李棠心里不是滋味。 “我这个人说话是难听了一些，可从来都不说假话！年纪越大就越该清醒一点！光是表面风光有什么用！” “妈！我先走了！”李棠拿着包就走，根本听不见母亲在背后喊她叫她…… 母亲想说李茵几句，却又在看李茵的脸色，“李茵，别总那么说你姐！她也挺不容易的！” “不容易就更要实际一些啊！妈你也说说她，都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这么和一个老男人耗下去吗？都耗了十年了！但凡人家要是真想娶她，早就有什么说法了！五年前搞个订婚典礼，就再没有动静！你们也是，看人家是个企业家大老板就一声不敢吭！要换做是个普通人，你们肯定会要跟人家要说法的！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弊端，有什么话不敢说，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忍了！” 母亲想反驳李茵，可她不想和李茵闹的不愉快，更何况，李茵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茵思来想去，放下手上的抹布走到阳台给高奕川打电话，“高总！我是李茵！” 高奕川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李茵？你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方便见个面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啊！什么时候？” “就现在吧！你在公司吧？我过去找你！” “行！”高奕川有些摸不着头脑。李茵喊他高总，这称呼实在是别扭，又突然说见面，她能有什么话想说？会不会是有事求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点不自在。高奕川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李茵很快就到了红谷大厦，高奕川带她到负一层的咖啡厅，“想不到你会主动来找我！李棠知道吗？” 李茵不卑不亢，“她不知道！” “那是你自己有事找我？” “高总！” 高奕川觉得浑身不自在，“李茵！你为什么这么叫我？显得太陌生了！” “我总不能叫你姐夫吧！不管你和李棠谈恋爱谈十年还是二十年，没结婚就不能这么叫！”李棠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一点的模糊和怯懦。 “何必这么较真呢！” “因为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啊！我知道你忙，所以我有话直说了！” 面对李茵的气势，高奕川开始有些紧张，“好！” “你和李棠在一起十年了，我想你该给她一个说法！你是打算娶她，还是不打算娶？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十年都给了你，这你心里最清楚！即便是你家里人反对，这些年也足够换来你站在她这一边帮她说话了！但如果是你自己不想娶她，那请你放开她，她再也耗不起了！她三十岁了，即便是怀孕生子也该划入高龄产妇的年纪了！你于心何忍呢？” “结婚这件事，我其实一直在考虑。” “光考虑有什么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她？我知道，这些年李棠在工作上的成就离不开你的帮助，所以她不敢在你面前要求的更多，更何况这种事不该是女方去争取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斗胆来请你跟我坦白的说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当然会结婚！这件事我也会尽快处理好！你放心！”高奕川本以为李茵会有事求他，没想到是为李棠鸣不平。想想李茵说的没有错，这些年他一直以儿子为借口拖延结婚的事，现在也的确是时候了。 “那就请你尽快吧！我说话直接，也许你会怪我！”李茵一直直视高奕川的眼睛。 “不会！你说的对！” “那我不耽误你工作了！其实我也很忙！告辞！”李茵大步走上一楼，正好迎面碰到李棠。 李棠颇为惊讶，“你怎么在这？来找我？” 李茵瞥了一眼李棠，“不是！我就是路过！”李茵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李棠，口吻依旧很尖锐，“李棠！你把腰板挺直了！别像天天受气似的！以前你那些能耐都哪儿去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李棠站在那里发懵，抱怨了一句，“神经病啊！莫名其妙！吃错药了这是！” 夜深了。 高奕川睡得很熟。李棠做了恶梦，满头是汗，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李棠坐起来摸着肚子，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该不该把怀孕的事告诉他？用孩子来逼他结婚，那她是不是太卑微太不值钱了？想起自己那么迫切的想怀上孩子，不就是为了让他娶她？说与不说又怎么样？她一直都在卑微的活着！李棠越想越羞愤，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让自己失忆，忘记像乞丐一样的自卑，忘记像个小人一样的处心积虑！ 高奕川被李棠的哭声惊醒，他紧紧抱住李棠，“你怎么了？” 李棠哭的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分手吧！我明天就去公司辞职！” 高奕川感受到她颤抖的厉害，她的难过是那么清晰和深切，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亏欠了她太多。他从抽屉里拿出戒指放到李棠的手上，“我们结婚吧！这是我今天下班之后去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你，本打算搞个浪漫的求婚仪式，看你哭成这样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一瞬间，李棠以为是幻觉，直到那颗钻石的光芒久久没有散去，“为什么？” “我知道是我让你等的太久了！所以你委屈、难过！都是我不好！” 李棠还是控制不住眼泪，紧紧攥住戒指。幸福把委屈逼退了一半，在她的心里继续大战…… ****** 珠花看了两天的房子，终于签下了一个一室一厅。房间的基本设施齐全，离咖啡厅近，价格也适中。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觉得衣服不舒服所以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 时钟显示下午三点。珠花给梁仁信发微信语音，“我已经找好房子了，我现在就搬走！咖啡厅，你想好了吗？可以给我吗？” 梁仁信立刻回复，“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我已经在准备离婚手续了。” “我就是认为，我不该再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我再这样等你等你，等的我快要疯了！你以为我只是在夸张吗？你知道我这两年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吗？现在我决定离开反而觉得轻松，不用再期待的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珠花把手机撇到沙发上，回到卧室继续收拾行李。 杨艳走到家门口，眼色冷静的可怕，她停顿了三秒，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珠花以为是梁仁信回来，跑出去一看发现是杨艳闯进家门，珠花一脸惊愕。 杨艳像看着盗贼似的盯着珠花，“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你怎么会？怎么会来这？” 杨艳毫不客气的从冰箱里拿水来喝，“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这里是我的家！这个房子的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杨艳看着房子，到处都有珠花的东西，踢了一下脚边珠花的鞋子，“刚才上来的时候遇见保安，他还和我打招呼呢！说很久没见到我了！还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有强盗偷到我家来了！” 珠花觉得浑身僵硬，血液凝固，一动都不能动似的。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珠花说不出话来。 “说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穿成这个样子，你是在这里住吗？你是梁仁信的姘头？……为什么不说话？”杨艳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杨艳一把拉住珠花的胳膊，“话都不说清楚，想走就走？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珠花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被杨艳一把抢过来摔到地板上开始发飙，“给梁仁信打电话？你觉得他来了会让你走还是让我走？” 珠花吓得手直发抖，“我现在就走！” 杨艳把珠花推到沙发上，看着旁边的婴儿用品，“这是谁的？家里有孩子吗？”杨艳盯着珠花的肚子看，恨不得立刻把珠花撕得粉碎！她在回到北京之前就已经把珠花的情况查清楚了，她早知道珠花怀了孩子，可在看到这些婴儿用品的时候，她还是气的要发疯！ 珠花捂住肚子，害怕的看着杨艳，“是你出轨在先！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这个你也知道啊？我出轨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你住到我家来，还怀了我先生的孩子，那就和我有关系了！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他说要和你离婚！” “你说话我真是越来越不爱听！” 珠花倒在沙发上后退，“不管怎么样，我会走的！” “你真的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对我没有愧疚是吗？” “是你先出轨的！” 杨艳气的喘着粗气，指着珠花的鼻子，“我也不想跟你多废话！马上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你要想清楚！很多时候，人的命运就会被自己的一个错误的决定给毁掉！” “我想的很清楚！” “你别后悔！到时候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杨艳离开家直奔梁仁信的办公室。 梁仁信见到杨艳，一脸吃惊的样子，“你怎么回来了？” 杨艳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无所畏惧的样子，“你不是说要和我离婚吗？” “你是回来跟我办手续？”梁仁信沉默片刻，“你想好了？” “我如果没想好，你就不离了？” “你能想通当然最好。” “你为什么要离婚啊？我总要听听理由吧！” “还需要什么理由？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那为什么是现在？” “这些我不想解释！你回来，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都去旅行了！老梁！你知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吗？儿子们都已经上大学了，他们离成家立业的日子也不远了！你有没有想过，等他们要结婚的时候，儿子对女朋友说他的父母已经离异了，即便女朋友没有什么想法，可他们的岳父岳母呢？会怎么看待我们怎么看待我们的儿子？！如果你认为这些根本不重要，那我无话可说！你认为你娶一个比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做老婆，你儿子会作何感想？他们会高兴吗？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开始老了！儿子们长大成人，你不让他们顺心，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么多年了，你永远都是拿孩子们来压我！” “因为我们就是为他们而活的！我承认我不想离婚！但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你另外成家再生个一男半女，你认为儿子们还会认你这个爸吗？他们脸上会有光吗？即便他们心里记得你二十年来的付出，但他们一想到你娶了新媳妇生了新孩子，他们即便想想你，也不会去看你的！人怎么可能有两个家庭呢？你选了新家，就等于不要两个儿子了！” 梁仁信无奈的摇着头，“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那么想要自己的人生，当初就不该生下孩子！我承认！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有责任的！但我也在尽力弥补，我这些年早就没有外人了！我一个人不喊苦不喊累的照顾孩子们！孤独我自己忍了，困难我也自己扛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梁仁信头疼欲裂，“我永远都说不过你！但是离婚的决定，我不会改变的！” 杨艳眼底透着寒光，如果一定要走到离婚这一步，那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 进奕拿着篮球大汗淋漓的回到家。 高奕川叫住儿子，“进奕！爸爸有话想和你说。”进奕坐到沙发上，高奕川给儿子擦汗，“我想结婚，你怎么想？” 进奕愣了一下，“你还是要和李棠结婚？” “我知道你……” “可以啊！” 高奕川愣住了，半天没缓过来神，“你说什么？” “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们都要为自己的人生选择和负责，好与不好都与旁人无关。” “你怎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在美国大家都是这样的，父母有父母的生活，子女有子女的人生！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高奕川松了一口气摸着进奕的头，像卸下了背负十年的包袱，“没白送你去美国念书！” “我不反对你结婚，但这不代表我喜欢她，别指望我会对她和颜悦色。”进奕拿着篮球往楼上走。 高奕川被感动了，“这小子！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你离娶媳妇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二天，高奕川收到了一封快递。 高奕川拆了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复印材料。前两张是李棠十年前在医院做流产手术的病历和术前协议，上面签字的那一栏清晰的签着邢大伟的名字，手术时间是在他和李棠认识之后！后面是李棠近几年看妇产科的病历，‘不孕不育症’几个清晰的大字差点刺瞎了他的眼睛。 眼前一片混沌。 高奕川瘫坐在沙发上，愣了好半天，要不是高奕敏叫他还缓不过神来。 高奕敏凑到高奕川的身边，“什么东西啊？都把你看傻眼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高奕川收起病历，走到庭院的椅子上坐下点了一颗烟，问高奕敏，“这是你寄给我的？” 高奕敏假装不知道，“什么呀？” “我知道，你一直不能接受李棠，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想知道这是谁寄的，叫人查一下，很简单的！” 高奕敏不说话。 “你可以直接给我，何必绕这么个弯儿！” 高奕敏也知道装不下去，也不想再装了，“既然你想直接一点，那我就跟你直说了！从一开始，李棠就是图你的钱！她认识你的时候正在和你的司机邢大伟谈恋爱，而且还怀了孕！为了和你在一起，她甩了邢大伟，还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想问你，这样的一个李棠，是真的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吗？” 高奕川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或者说，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杜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第一眼看到病例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把她带到家里的时候，我就查过！”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想到你们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她那样的人品，我想你早晚有一天会看清楚。如果你们分手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提！但现在不行了！” “你是说，这些病历的复印件都是真的？不是你伪造的？” “你可以去核实！” 高奕川觉得世界都坍塌了。李棠付出的十年，难道不是他付出的十年吗？李棠怎么能这样欺骗他？他的心被怨恨占领，仿佛那相爱的相守的十年变了一个笑话！他拿出手机查看通讯录，看到了邢大伟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十年过去了他还没删掉邢大伟的号码？就是为了这一天吗？高奕川觉得无比的讽刺！ 邢大伟如约而至，“高总！好久不见！这些年您还好吗？” 高奕川并不恨邢大伟，“十年过去了，你还没换手机号。” “没必要换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找你吗？” “不知道。” “我已经打算和李棠结婚了。”高奕川仔细的看着邢大伟的反应，却没有发现邢大伟的表情有任何的波澜。 邢大伟很平静，“恭喜您！您该不会是想请我去参加婚礼吧？” “你没有任何感想吗？”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得知，你和李棠当年是男女朋友，是这样吗？她还……流过产？” 邢大伟像被触动到某个神经，表情开始变的不自然，“高总！您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但是关于李棠，已经过去十年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也不想再记得！我现在有女朋友，关于李棠，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高奕川点点头，“你没有否认，已经是回答我了！” “谁都有过去，您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为难一个跟了您十年的姑娘？” “姑娘？呵！我这十年来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邢大伟看着高总，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看样子李棠一直隐瞒的事情被揭穿了，接下来她会安然无恙吗？想到这里他难免会替她担心，他是不是不该来见高奕川？他还有什么能为她做的？他有些心力交瘁，也无能为力了！ 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急，高奕川有一种深深的被背叛的感觉。即便这些都是发生在他们交往之前的事，他还是感觉到深深的痛苦，那种谁都无法超拔的撕心裂肺的痛。他恨李棠，恨不得现在就跟她拼个你死我活！他曾经以为和李棠在一起久了，感情也平淡了，可现在才发现，这份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一旦病变就会透心彻骨的痛！ 高奕川疯狂的在公路上行驶。 李棠此刻正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准备晚餐等高奕川回来吃，菜做到你一半就跑去卧室拿出戒指看个不停，高兴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她又拿起旁边的超音波照片看，决定今晚就把怀孕的事告诉高奕川，想象着高奕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喜悦和兴奋，她幸福的难以抑制。 高奕川打来电话，“你到楼下等我！我们去外面吃饭！” “干嘛去外面吃，我都已经在准备了！” “十分钟后我就到楼下，你现在就换衣服到楼下等我！”高奕川的语气不容反驳。 李棠有些纳闷，但她的心情太好了，以为他只是想单纯的在外面吃一顿饭而已。 两个人到了餐厅，李棠一路上都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似的？” 高奕川强忍着情绪，“没有啊！” “我有事要告诉你！” 高奕川很敏感的抬头瞪着李棠，瞬间以为李棠是不是要说关于邢大伟的事，“什么事儿？”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高奕川故意上下打量服务员，“你们这个店开了多久了？” “有三年了！” “这的服务员都这么漂亮啊！我怎么早没发现这呢？” 服务员笑的很灿烂，“谢谢您夸奖！”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李棠看了一眼高奕川，心里开始窝火，起身去了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高奕川还在跟服务员有说有笑，还拍了一下服务员的腰！李棠很震惊，大步走回来，服务员才离开。 高奕川漫不经心，“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 李棠沉默了一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刚才和那个服务员有说有笑的，还摸人家屁股！” “有吗？是你看错了吧！”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你怎么说些莫名奇怪的话！” “你不至于对一个餐厅服务员有什么想法吧？” 高奕川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餐厅服务员？你这口气很奇怪啊！你忘了你以前也干过服务员吗？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在饭店兼职服务员！” 李棠越听越气，“你提这个干什么？” “是你先提服务员，好像看不起人家似的！” “我没有看不起谁！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儿过分了！” “我想起以前了！那时候你才上大一……哎？我好像从来都没问过你，你那时候有男朋友吗？”高奕川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滴血。 李棠忽然不敢直视高奕川的眼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印象里，好像当时都没问过你这个问题。” 李棠低着头，“问不问有什么关系吗？都那么多年了！” “我会好奇嘛！” 李棠抬起头假装镇定，“没有！我要是有男朋友会和你在一起吗？” 高奕川沉默片刻，“说的也是！那之前呢？我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吗？” “你很奇怪！为什么你明知故问呢！像我那样的家境，拼命的学习才能考到北京来！上大学之后半工半读，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半用！哪有时间谈男朋友！” 高奕川笑了，笑声里满是讽刺、悲哀、愤恨，“是啊！都那么忙了，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谈男朋友的话，那一定是真爱了！”他仍然怀抱一丝丝希望，希望这一切是假的！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如果到头来现实还是这么鲜血淋漓，他希望李棠可以向他坦白，主动把一切告诉他，这样起码可以让他觉得她不想欺骗他，她对她的感情还是真的！他就是想证明这一点，想的要发疯！可是，李棠的反应让他彻底失望了。 他该怎么办？他要认真想一想。 ****** 珠花搬到了新家，房子和原来的相比是天地之别，但是这里有种安全感，不用担心杨艳会拿着钥匙闯进来。 手机铃声把珠花吓了一跳。电话是店长打来的，“老板！你这两天都没来店里！有一些事情还找您签字确认呢！” 珠花捂着还在乱跳的胸口，“噢！我一会儿过去！”珠花下了楼穿过一个马路就到了店里，在她和店长在办公室看资料的时候，杨艳来了。 店员招呼着杨艳，“请问您想点些什么？” “你去把姚珠花叫出来！” 店员见杨艳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发怵，“……额……您说我们老板？” 杨艳环顾四周的环境，“老板？哼！你把她叫出来。” 珠花出来看到杨艳之后，脸色忽变，“你来干什么？”珠花用余光看到店员都在看着她们，于是吼了几个店员一句，“看什么看！不干活吗？” 杨艳觉得珠花的样子可笑至极，“这店里的员工知道你是靠做姘头开的这家店吗？” 珠花怕被别人听到，眼里充满恐惧，“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出去说。” “原来你也知道丢人啊！好！这点体谅我可以给你。”杨艳走到外摆区特意找了一个背对玻璃墙的位子坐下来。 珠花如坐针毡，“你为什么找到这来？我已经和梁仁信分手了！以后和你们也不会有瓜葛。” “这个店是我们老梁出钱开的，他所有的钱都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你所谓的没有瓜葛是不是说的太轻松了？还有你的孩子！如果你可以把孩子的DNA变成别的男人的，那也算没有瓜葛！” 珠花压低声音，一半哀求一半歇斯底里，“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杨艳轻蔑的看着珠花，“你霸占我丈夫五年，吃我们的穿我们的住我们的！还怀了私生子！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你年纪不小了，想问题不要太天真！但是念在你照顾我先生五年的份上，只要你把孩子做掉，这个店我可以给你！” “我也说的很清楚！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杨艳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姚珠花！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也不知道你这店里的手艺怎么样？我都到这了，你不给我来杯喝的？” 珠花心力交瘁，勉强自己去拿了两杯果汁回来。 “能再给我一块芝士吗？” 珠花又走进店里去拿蛋糕，杨艳从包里拿出一小包药粉倒入珠花的果汁里。 珠花端着一块芝士蛋糕回来，杨艳喝了一口饮料，“这里加糖了吗？你不觉得果汁做的太甜了？” 珠花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我们有必要这样浪费时间吗？” “怎么会？你把剩下的这点喝完，我把想说的话说完就走。” 珠花没有犹豫的将剩下的半杯果汁喝完。 杨艳放心的笑了，“其实我想说的就这些，梁仁信和我们的两个孩子，是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全部理由！如果谁伤害到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 “我并没有威胁他们！” 杨艳凑到珠花的耳边小声说：“你给他睡了五年，那是我们家赚的！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一样，如果他生下来了，就算你们走到哪，都会让老梁牵挂，我的两个孩子被迫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很不好！你说呢？” “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打扰你们！”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给我保证什么！保证这种东西，只有自己给的才可靠！” 珠花越听越气，“我都已经和他分手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厚颜无耻，难道你出轨却还想要求丈夫对你死心塌地吗？难道你不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我说过，这话老梁可以说，但你没这个资格！我的惩罚？”杨艳若有所思，“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承受着！”杨艳的眼角有一抹邪恶，“我想说的说完了！我走了！” 珠花怔怔的看着杨艳的背影，心里很不安。不知道杨艳会不会无休止的来骚扰她？她究竟该怎么办？离开北京吗？离开北京她还能去哪儿？ 夜幕降临了。城市的灯火透着血红的光圈。 店准备打烊了。 珠花和服务员一起打扫卫生。她正扫着地，肚子忽然开始剧烈的疼痛，疼的她立刻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裤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店长和服务员吓的立刻拨打了120…… 第 47 章 手术正在进行中。 梁仁信和杨艳等在手术室外。梁仁信埋着头，痛苦难当；杨艳也紧绷着神经，在过道里来来回回，她希望手术顺利让孩子彻底流掉，也希望珠花平安无事，她并不想害死两条人命。 梁仁信责备杨艳，“你能不能安静的坐下来别走来走去的！再说你跟着来干什么？” “我来当然有我来的道理。” “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单独来解决，你何必非要三番五次的去刺激她呢！这下好了！人被刺激到医院来了！你满意了吗？” 杨艳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没有什么比手术结果更重要的事。 医生走出手术室，“谁是姚珠花病人的家属？” 梁仁信立刻站起来，“我是。” “通过血液检测，她是服了药物导致流产，我们给她做了清宫手术，手术已经完成了，病人一会儿会转到病房，你们好好照顾她吧！” “吃药？”梁仁信倒吸一口冷气，以为是珠花自己想不开吃了药。 杨艳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老梁！我们两地分居，你找女人我不想过问！但是，离婚不行！养野孩子更不行！” 梁仁信恍然大悟，伸手给了杨艳一巴掌，用微颤抖的手指着她，“药是你给她吃的？你知道你这是在杀人吗？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恶毒？你不觉得你的心丑陋不堪吗？你这个样子，难道还对你我之间的夫妻关系心存幻想？” 杨艳没想过要抵赖，只是，这一巴掌疼到了心里，“我早就没有幻想了！从我嫁给你有了我们的儿子们之后，我就没有自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这世界上有太多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十几年来我在美国所承受的，你根本想象不到。我风流过，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为你们做的，用死过几回来形容都不为过！梁仁信！如果仔细算一算，我根本就不欠你的！” 梁仁信大吼，“够了！你这是心理扭曲！你就不怕将来下地狱！” “为了我的孩子，下十次地狱我都不怕！”杨艳强忍着眼泪离开了医院，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想，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不后悔这么做。 珠花在病房昏睡了一天一夜。 当珠花睁开眼睛，梁仁信还握着她的手，“觉得怎么样？现在觉得哪儿不舒服？” 珠花缓了好一会儿，“好冷！” “没开空调啊！我给你再拿个被子！” “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见有人杀我的孩子，他被折磨的鲜血淋漓。”珠花脸色苍白，虚弱无力，“我的孩子呢？他还在吗？” 梁仁信低头沉默。 “这是哪里？” 护士来查房，见珠花醒过来便嘱咐了两句，“昨天你刚做完手术，接下来好好养身体。跟坐月子一样你明白吗？” 珠花眼泪直流，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表情。 ****** 自从高奕川知道李棠过去的事之后便一直借故回高家与父母和进奕一起住，可李棠怎么也想不出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冷漠怪异。 高奕川坐在办公室，看着李棠的流产手术记录，整个人气血倒流。想起十年前她装作少女的样子，就在这间办公室把他骗的惨不忍睹！ 到了午休时间，员工们陆续到食堂吃饭。高奕川拿着餐盘故意坐到女秘书身边。李棠和同事坐在不远的地方，一眼就看见高奕川和秘书说说笑笑，接下来高奕川竟然帮秘书撩了一下头发，李棠摔了勺子离开食堂，直接去跑外勤。 忙完一天之后，李棠终于还是忍不住想找高奕川问个究竟，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你在哪？” “有应酬！” 李棠听到电话里传来女人的笑声，“跟什么人啊？” 高奕川语气很不耐烦，“我要一个一个跟你说吗？” 李棠挂了电话，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想象着高奕川纸醉金迷的画面，忽然尖叫一声。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开车直奔高家。到了高家大门外，她都不敢一个人进去，只是守在不远处等着高奕川回来。 李棠在车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他的车。她下车拦在车前面，哪知道只有司机一个人在车里，“高奕川呢？” 司机下了车，“我刚才把高总送回公司了！他说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有些材料放在家里让我回来拿一趟！” 李棠立刻开车奔公司去了，一路快马加鞭，直闯进高奕川的办公室。 高奕川正躺在椅子上休息。 李棠质问，“你这几天为什么这样？有话你能当面说清楚吗？这算怎么回事？” 高奕川已经喝的微醺，“有什么可说清楚的？如果真有什么事，你也应该比我更清楚！” 李棠委屈的掉眼泪，“别人接受求婚以后都是忙着定日子订典礼会场定婚纱礼服准备新房！可我好像就没有下文了？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跟这个女人搞在一起就是跟那个女人搞在一起！很明显你是冲着我来的？什么原因？你总该让我明白吧？就算这个婚不结了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 “既然你知道我冲你去了！你就该好好反省一下你错在哪了！而不是跟我兴师问罪！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原来你有时候也很笨，有时候又狡诈的很！” “我不是没想过，可我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些日子我跟从前没有两样！” “是吗？那以前呢？” “什么以前？” 高奕川冷笑。 李棠已经眼泪横飞，她想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李棠欲言又止。 “已经怎么样？” “算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个婚，你还打算结吗？”李棠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生怕他会说不想结这个婚了。 高奕川沉默，脸色越发难看。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他也不会这么痛苦。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协议给她，“当然结！这是婚前协议，你把字签了，我们马上准备婚礼。” 李棠拿起协议来看，眼睛瞪的越来越大，“什么意思？这长篇大论写的就是，如果将来离婚，我分不到任何财产？” “你跟我结婚，应该不是图我的钱而是因为爱我对吗？那你就不要有顾虑，签字吧！” 李棠懵了，“这是什么逻辑？原来是因为这个？准备结婚了，你就开始怀疑我心地不纯？用这个来试探我？” “你签了，我们就结婚！不签，这个婚我不结。” “高奕川！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你大可以跟我说清楚！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 “随便你。” 李棠像被掏空了一样浑身无力，“这十年，你是在耍我吗？” 高奕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耍你？那我来问你，你和邢大伟是什么关系？” 李棠愣了一下，“我们是同学。” 高奕川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同学之间可以有孩子？可以在你的流产手术协议上签字？”每一个字都像被嚼碎之后吐出来的，字字都带着恨。 李棠大惊失色。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了？当时你大可以告诉我实话说你和邢大伟是恋爱关系！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怕我不要你？你能告诉我你当时真实的想法吗？你是因为爱上我了，才抛弃邢大伟去做流产？还是因为你看上了我的钱？” 李棠说不出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高奕川掐住李棠的下颌，目光凶狠，“你都那样了，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少女？那次其实是你来例假了？所以在办公室你那么主动！我想请问一下，你什么人品？你什么目的？我要是跟你结了婚，我高家是不是都能让你给骗走？” 李棠知道这件事没法抵赖，“那时候我太年轻，不懂事……” 高奕川歇斯底里，“直到刚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说你之前是清白的吗？怎么一下子又说自己不懂事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爱你的，而你在背后给我捅刀子！” 李棠的眼睛里充满哀求，“那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是在我们正式交往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别去计较？” “你到现在还在狡辩！十年了！说句实话！十年的相处我舍不得！但你捅的这一刀，我没办法不痛不痒。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把决定权给你。”高奕川把协议丢到李棠身上。 李棠跪在地上捡起协议书，泣不成声。她最快最冷静的想了一遍，她该在最短的时间作出决定，否则又会显得她处心积虑，“协议我签。”李棠毫不犹豫的在协议上签字。 高奕川冷笑，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他以为她会气愤的拂袖而去。她总是这样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世界上，有人真正走进过你的内心吗？在你的生活中究竟有多少是靠演的？” “不管当初为什么开始，我这十年来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也割舍不掉这十年的感情，我想和你好好的。”李棠艰难的站起来，缓缓的离开办公室。 高奕川想撕了这协议书，想把这间办公室这栋大厦都拆了！他打电话给秘书，“给我订一张明天去三亚的机票！” “只订一张吗？” “对！我一个人去！” ****** 夏晴在接受电视台娱乐频道的采访，为她新发行的专辑做宣传。这张专辑她等了十年，里面收集的都是曾经林筱筠的创作。 主持人手拿稿子，按照之前准备的问题提问，“这张专辑听说词曲全部都是你男朋友写的？” “对！这些是他十几年之前写的歌，我一直都想把他唱出来，但是，等到今天才实现。” “你的男朋友在现场吗？” 夏晴望了一下台下的观众，“很遗憾，他没有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接受外界媒体的采访。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愿意接受采访呢？” “是因为，我一直到都没有想好。” 主持人有些疑惑，“想好什么？” “所有的一切。” 主持人还是很困惑，“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大概差不多。毕竟都三十岁了！再想不好就该老了！” “既然新专辑是你男朋友写的歌，那可以谈一谈你的男朋友吗？” “谈什么呢？” “据说你们已经分开五年了，可是你……” “我们这几年都没有见过面，我也有过很多次打消的念头，也尝试过去交新的男朋友！但是，最后我总会发现，没有比他更好的人。所以，每一次尝试都会失败，他就像一个标准，超不过他的人，在我的心里都是不合格的。” 主持人很是惊叹，“想不到你这么坦诚。你这样说，不怕他听到会不高兴吗？也许他会觉得你是没有找到更好的对象，所以才会一直等着他？”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了，所以一直都希望他能回来。” 主持人愣了一秒，然后笑了起来，“你的性格真好。我想他会回来的。” “借你吉言。” “你这次发行的新专辑，和以往的曲风有些不同，很多听众都认为歌曲不够朗朗上口，但又很有韵味，那么你是怎样评价呢？” “里面有三首歌是他写给母亲的，也是我想对我的父母说的！可能他的曲调在很多人眼里不算完美……那就去体会里面的意境吧！他懂得人生的意义！即便他浪迹天涯，也能过上最好的人生。” “那你认为最好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我曾经特别拒绝犯错误，认为犯了错误是很可耻的事情，不管是别人对我还是我对别人。所以，我曾经一度憎恨过伤害过我的人，也为我曾经犯过的错误而觉得羞愧抬不起头，这也是我这些年一直只想唱歌不想接受采访的原因，因为我不愿意面对那些问题。” “那么你是说，你原谅了曾经伤害过的你人？” “以前关于是非对错我总是想计较个明明白白，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挺傻的！有时候自己做错了事都还没有意识到，反而去怨天尤人！就算以前对我再坏的人我现在也都不恨她了！每一个人都会犯错误，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们会在错误中成长，然后变成一个更强大的人。” “那你有什么想对你男朋友说的吗？也许他会看到这个节目！” 夏晴直视摄像机镜头，“如果你还记得下周三是什么日子，在老地方，我等你。” 夏晴和林筱筠的十年，无论相守还是分离，她从没觉得他真的离开了她，没有证据，只凭着那种直觉。她相信那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即便是她单方面做出的约定，她也知道，他会来。 这一天清晨，天刚刚亮。夏晴如约而至，在西山的山顶。 夏晴坐车身上俯瞰着北京城，看着所有的路灯渐渐熄灭。她没有约定时间，想在山顶多吹吹风，任他任何时间来或者不来，等待也是一种感悟。 夏晴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张国荣的今生今世，想起过往的曾经，像电影画面一幕一幕，怎么放也放不完。 幻变的一生默默期待一份爱 踏过多少弯段段情路也失望 我不甘心说别离仍旧渴望爱的传奇 不舍不弃无惧长夜空虚风中继续追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 天也老任海也老 唯望此爱爱未老 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是你的双手 静静燃亮这份爱 是我的声音夜夜陪伴你的梦 交出真心真的美无尽每夜每天想你 今生今世宁愿名利抛开 潇洒跟你飞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 天也老任海也老 唯望此爱爱未老 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 天也老任海也老 唯望此爱爱未老 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歌声还未落，夏晴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朦胧中她看到一个身影在渐渐靠近。 林筱筠徒步走上山顶，隔着三米的距离和夏晴相对而立。像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他们就站在原地这样看着彼此…… 终于林筱筠走向夏晴，帮夏晴擦干眼泪。 夏晴确定，他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你……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 “四海为家。” 夏晴又忍不住流泪，“你……结婚了吗？” 林筱筠摇头，“没有。” “女朋友呢？” “遇见过几个人，但都不如你。” 夏晴破涕为笑…… ****** 梁仁信拿着外卖回到病房，“我买了粥，你吃一点。” 珠花直直的看着天花板，毫无反应。在病床上躺着的这些日子总是想起十年前流产后无家可归只能赖在医院里的时候，和现在如出一辙。十年了，她还是没能跳出厄运的漩涡。 梁仁信安慰她，“你说句话吧！别总这样。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我也该出院了！不能总是赖在医院！” “行！医生也说你可以回家休养！” “她在哪？” “谁？” “杨艳！” “她订了今晚的票回美国，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今晚……这么快？” 梁仁信不解珠花的意思，“什么这么快？她早点走不好吗？” “太快了！如果再给我三天时间就好了！我还想去看看海诗，我有话想和她说……” 梁仁信没有察觉到珠花脸色里那股绝望的气息，“你说什么呢？” “给我办出院吧！” 珠花趁着梁仁信送她回家后去公司办事的时候，偷偷开车找到杨艳入住的酒店，她将车子停在酒店前面的停车场，坐在车里直直的看盯着大门口。 一对夫妻带着孩子下车走进酒店，一个三口之家的普通画面都能触动到珠花的神经。她反复的哼着一首歌，”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的孤单的寻找我的家虽然我不曾有温暖的家但是我一样渐渐的长大……” 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杨艳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 珠花下车走到杨艳面前伸手拦住去路，“你就这么走了？” 杨艳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你找我有事吗？” 珠花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眼神无光，“杀人凶手能这么若无其事吗？” 杨艳不想理会珠花，拉着箱子继续走，珠花拦住杨艳，却被杨艳甩开。 珠花借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回到车上，挂挡直接踩下油门，朝杨艳狠狠撞了过去。 杨艳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珠花倒车，然后径直离开，上了高速一路向南行驶。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也到此结束了，前面无论怎么走，都是通往阴间的路。是苦难给了她玉石俱焚的勇气！她想起了小的时候，父母还在他的身边，带着她游山玩水，她骑在父亲的肩膀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现在她很快就可以和父母团聚了，从此以后告别这水深火热的人间，想到这里，她竟有一丝快慰。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空一切的感觉真好！这短短的三十年啊！早知道会在今天结束，她该事先去见一见老朋友，说一说这些年没能说出口的话。还有梁仁信，他真的给过她快乐的日子…… 远处传来警笛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十秒、八秒、六秒、四秒、两秒、零秒！ 珠花的车撞向了山壁。 …… 珠花做完手术室被转到重症监护室。 医生向梁仁信和警察交代珠花的状况，“她身体里脏器多处受损，我们虽然尽力修补，可是……最多也就再撑几天了，叫她的家人来看看她吧！她有可能会醒，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梁仁信面无表情，直到今天同时失去两个亲人，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一天之内，从太平间到重症监护室，他对人生也从没有如此绝望过。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 凌晨两点。 海南三亚。 高奕川在胸口疼痛中醒来，看着陌生女子睡在旁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越想头越痛。他吃了药坐在阳台上抽烟，想起他在英国生病昏倒，要不是李棠及时把他送到医院，他也许就死在英国了。李棠不辞辛劳没有一声怨言的照顾他，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生怕护工照顾的不好！他还是分得清楚那些是不是虚情假意！这些日子，他的确气过头了，把她的好忘的一干二净。 昨晚喝太多了，真不该随便把别的女人带回来。他开始懊悔，愧疚覆盖了怨恨，或许这样才更容易找到平衡。他试着打电话给李棠，“这些天你还好吗？” 李棠在深夜里哭了很久，已经哭的累了。高奕川的电话像一颗救命稻草把她从痛苦的深渊拉了出来。她使劲摸了一把眼泪回答，“嗯。” “我很想你，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凌晨两点说出来的话，大概都是发自真心的。李棠喜极而泣，她知道他想明白了，她以为会等很久，甚至等不到他的回心转意，如今算是彻底的云开雾散了。 挂了电话，她又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 李棠照常去上班，心情大好的跟每个人打招呼。当她走进电梯却听见职员在议论高奕川。 “你看新闻了吗？高总参加□□派对，被抓到公安局了。” “什么□□派对？是什么东西啊？” 李棠的脑袋嗡的一声短暂的空白了一下，浑身像火烧一样的难受。她回头看着职员，职员吓了一跳立刻闭嘴。 李棠跑回办公室查看手机新闻，‘海滩举办色情派对被查’、‘红谷药业高奕川参加色情聚会被警方拘留’、‘知名企业家高奕川涉嫌□□被依法逮捕’…… 李棠瘫坐在椅子上，色情？□□？□□？高奕川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这些年他是不是一直背着她参加这样的场合？她日防夜防，终究还是躲不过这样的灾难？她摸着肚子，眼神已经空洞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恨我吗？我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我就该被千刀万剐是不是？” 高奕敏闯进李棠的办公室。 李棠生气的瞪着高奕敏，“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你现在还有心情说我不敲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沉得住气坐在这？” 李棠翘起二郎腿，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里却都是恨，“我为什么沉不住气？□□的又不是我！” “你是不是疯了？你未婚夫现在出了事，你不管了？你这样还想嫁进高家？” “那你说我该怎么管？” “现在楼下等着一大帮记者，你只要表现出跟高奕川关系仍然良好，说相信他就行。” 李棠觉得无比讽刺，“你脑子进水了？” 高奕敏不敢相信李棠的态度，“这就是误会！都是诬陷！高奕川根本就不是这种人！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警察怎么不说我□□呢？还有你！千方百计阻碍我嫁给他，现在出事儿想起我了？觉得我对他有义务了？你自己觉得可不可笑？” 高奕敏发懵，“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说这些？所以……你不打算管了？” “我管不了！” “李棠！我早知道你恶毒，可没想到你能毒到这个份儿上！你如果还想和高奕川……” 李棠厉声打断高奕敏的话，“我不想了！你认为他这么做我还会再想跟他怎么样吗？我也嫌脏！你还真以为我是图你们高家的钱就算高奕川搞万年的破鞋我也会忍是吗？高奕敏！你也一把年纪了！和我妈差不多的岁数还整天和我过不去！我也受够了！都去你吗的吧！高奕川这个破鞋，我不要了！”李棠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大步离开办公室，在走进电梯的那一刻，眼泪再也藏不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天都要塌了…… 高奕敏怔怔的站在原地，以为李棠受了刺激已经快要疯了！ 李棠走在街上，感觉阳光格外的刺眼。她有很久没有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路上了。这些年她已经无限的接近她梦想的生活，只可惜跌倒在了门口，而且跌的粉身碎骨。她知道和高奕川已经再无可能了，否则全世界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为了钱连脸都不要！更何况，她也没有办法再爱他了。她可以无限的卑微无限的忍让，但这种龌龊肮脏的事是她的底线。 曾经以为放下和看透是很难的事，如今一个转念也就做到了。只是，眼泪总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手机一直在响，李棠干脆关机。 深夜十点。 李棠在酒吧喝的半醉，桌上两瓶红酒都被喝光了。当她想离开，站起来的一瞬间，忽然肚子疼的厉害。疼痛让酒醒了大半，她忽然很恐惧，慌乱之中把电话打给李茵，“李茵！送我去医院。” …… ****** 海诗和夏晴穿上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 珠花从手术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过来，看着珠花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缠着各种线，夏晴顿时泣不成声。 海诗红着眼睛坐在珠花旁边，一遍又一遍的轻轻唤着珠花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珠花真的睁开了眼睛，她用尽力气把氧气管拔掉，用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海诗。 海诗再也绷不住眼泪，“这个不能拿下来！” 珠花拒绝插上氧气管，“海诗！夏晴！我本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忽然听见你们叫我的声音，我又回来了。你们别打断我，听我说。” 海诗和夏晴使劲的点头。 “你们能来，我真高兴。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海诗！下辈子我做你妹妹吧！” “别乱说！你会好的！” “你们答应我！别把我死去的消息告诉别人，别让我叔和奶奶知道，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不想和他们联系了！让他们骂我忘恩负义，禽兽不如。就让他们恨我！你们答应我！” 夏晴做保证，“我们答应你！我们什么都答应你！” “可以告诉李棠，要不然她肯定会问起我的，就只有你们三个可以知道……别为我难过！我要去找我爸妈了！还有我的孩子！他们都在等着我！你们该为我高兴！等见到我妈，我会告诉她，我曾经很努力的生活，只是失败了。我梦见了大旗的海棠花，多想再回去看一看，可是，再也回不去了……”珠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海诗控制着几近崩塌的情绪，“珠花！是我没照顾好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珠花！珠花！” “下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他们……”珠花闭上了眼睛，心跳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 梁仁信为珠花选了墓地。 海诗、夏晴、邢大伟、王梓明、刘晓光在珠花的墓前悼念。他们身穿黑色，在心里默默的为珠花送行。珠花脱离了□□凡胎是不是能听到人心里的声音？或深或浅的感情，都是她在这人间存在过的痕迹和证明。 李棠开车赶过来，面色苍白的走到他们中间，来送珠花最后一程。邢大伟看到李棠，默默的注视着她。李棠却好像没有看到邢大伟一样，只是怔怔的望着珠花的墓碑。李棠哭了，此时此刻只有她最能体会珠花的困境和感受，她在心里为珠花祈祷，希望珠花一定要去天堂，去过阳光灿烂的日子！为什么这些年她没能多给珠花一些关心，明明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哪！“珠花！我们来送你了！对不起，你在人间的日子，我没能做一个称职的朋友，我很抱歉，也很后悔。你能原谅我吗？” 邢大伟安慰李棠，“别哭了！珠花已经解脱了！她不希望看到你们一直伤心！这样她走的会不安心！” 李棠看着邢大伟，哭的越发伤心；邢大伟抱住李棠，让她在怀里哭个痛快。也许这就是最初的感情，即便一别十年，再见面也依然会毫无顾忌的给你肩膀和怀抱。 海诗蹲在墓碑前，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你这一生都在寻找一个相依为命的人，如果人间找不到，希望你在天堂能一家团聚，从此以后过上幸福的日子。” 悼念完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还特意为珠花留出一个空位和一份餐具。李棠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聚会，但刘晓光和王梓明很欢迎这样漂亮又有学识的女子。 夏晴问李棠，“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怎么了？” “你不是从来都不愿意凑热闹吗？总是特立独行！还以为你看完珠花就会走呢！” 李棠深感羞愧，却还是嘴硬，“吃你一顿饭还心疼了？”李棠转头看着邢大伟，恍若隔世一般的神情。 邢大伟坐在李棠身边，“你还好吗？脸色有点儿白了！” “还好。” “对不起！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麻烦？怎么会呢！” “那天，高奕川来找过我，他知道我们以前的事情。我本来想给你点个电话说一声，可是我又怕你……” 李棠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伟！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我。当年我爱你是真的，不爱了也是真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和咎由自取，我都明白。” “你变了很多。” “也许吧！你还是老样子！” “怎么可能呢？十年了！早就变成大叔了！” “你还是十年前的样子！”李棠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们都还是少年的时候。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都十年了！” 李棠忽然向大家宣布，“跟你们说件事！我下个月就去深圳了！” 夏晴不以为意，“去深圳干嘛？想旅游去云南多好！” 海诗看出李棠的认真，“你为什么去深圳？” “我是去那边工作！” “红谷要在深圳建厂了？” “不是！我从红谷辞职了！” 所有人都很震惊。 “几天前我还打算告诉你们我要结婚的消息，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李棠本想说高奕川被拘留的事，但想想还是算了，“总之，我和高奕川掰了。现在回头看，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你学到的才是你自己的，幸好这些年我的工作成绩还不错，有几家企业都给我发来邀请函，我选了一家不错的单位，打算到深圳之后重新开始。” “在北京的一切你都不要了？” 李棠想了想，“一切？我在北京还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们呢！” “我会偶尔回来看你们的！你们如果谁来深圳都记得要告诉我，我肯定招待你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合群了！” 邢大伟低头不语，心里感慨万分。曾经以为对李棠早已心死，当她活生生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会莫名的幸福。那些年感情只是被封存起来了，还没有灰飞烟灭。只是没想到，再见她，却听到她要离开的消息。 李棠很想哭，她起身走到外面的花园偷偷抹着眼泪。海诗跟了出来，“李棠！你真的说走就走？高奕川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选择！” “你们以为我会委曲求全，为了做那个豪门太太？海诗！坐啊！我看起来是说走就走，其实是攒了很多年的委屈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了而已，我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轻松！不用再想着讨好谁，也不用受人质疑，不用委屈自己！回头想想，这些年不过都是表面的风光，都是虚荣心作怪罢了！” “太突然了！” “反正这些年我总是借口忙，不理你们，难道你不生我气吗？你们背后一定没少骂我吧？”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之前，你曾经说，我总是站在大伟的立场说话，这句话我一直在我脑袋里回荡。现在想想，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曾经很喜欢大伟，从很久以前开始。明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对，却也阻止不了那种心情。知道你们分手以后，一边怨你辜负了他，一边却暗自高兴。我总是自认为我对得起任何人，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珠花的死，我也想了很多。作为朋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李棠红了眼眶，“其实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不能等一切都来不及了，才想明白。道歉，也要趁还有机会。” “你不爱大伟了？” 海诗点头，“我没想过，我们会有一天坐下来说这样的话。大伟其实还是爱你的，从他看你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不瞒你说，里面坐的那个刘晓光，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嫁给他！” “真的？恭喜你！你终于也找到归宿了！” “我很庆幸，我还有爱上别人的能力。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我可以不必遮掩的告诉你，我爱过大伟。大伟最近一直来找我，我知道他其实不甘心，大概是习惯了我一直在他身边，所有误会了对我的感情。他这些年都没正经谈过女朋友，我想是因为他从来没忘过你，只是绝口不提而已！你不重新考虑他吗？” 李棠摇头，“我怎敢这么想？当初是我对不起他！” ****** 高奕川被保释，乘坐私人包机返回北京，和李棠约在度假村的云端茶座见面。 高奕川见到李棠时不自觉的因为羞愧而低下头，但他选择开门见山，“听我姐说你流产了？” “这还重要吗？” “为什么没告诉我？” “错过了很多时机！很多次我都想要告诉你！记得那次你调戏服务员，那时候我就想说，但是我见你那样，很生气，就把话憋回去了。”李棠笑了笑，声音很柔和，“钱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么大的事这么快就平息了！” 高奕川很差异，他竟然没有在李棠的脸上看到任何灰暗和难过，“你能谅我这一次吗？” “你这么做，心理平衡了吗？” 高奕川沉默。 “这回，你可以得到证明了！我已经向红谷辞职了！接受了深圳一家药企的邀请，下个月开始，我就去那里工作！待遇还不错！虽然我们做不成夫妻，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希望我们还能互相打个招呼！” “我真的很后悔！李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棠笑着摇摇头，“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没有机会了才想要！给你的时候，你却不稀罕！我明白，你是想找到一个平衡点，那样你原谅起我来就容易多了。我也很后悔！” 高奕川难受的不能自已，“后悔什么？” “那个时候我不该抛弃邢大伟，不该为了钱而接近你。” 高奕川苦笑，“原来说真话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我总以为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看透了人生……” “那时候我特别害怕贫穷害怕失败，从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如果能成为我的靠山就好了！所以我朝着你的方向努力，你知道我背着你解决了多少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吗？像一个泼妇那样！我就是不喜欢任何人分享你的感情，我就是希望你能爱我多一些，再多一些！早知道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我不该那么执着！你不就是想要证明我是真的因为爱你？我放弃这个豪门，可以证明吗？这也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李棠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从容，从容的让高奕川感到害怕。 高奕川看到她眼里的坚决，心冷的快要发抖。 “你也给了我很多，我在心里还是很感激你！真的！” 高奕川到今天才看到最无畏最闪闪发光的李棠，“李棠，我不会放弃！如果你一定要去深圳，我可以把企业做到那边！” 李棠摇头，“不要！我们的缘分尽了。”李棠不想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北京国际机场。 家人和朋友都来为李棠送行。 “到了深圳给我们打电话。” 李棠抱住李茵，“对不起！这些年一直都是你照顾爸妈！以后，恐怕还要你多费心！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也不是称职的姐姐！我们两个要是能换一下就好了！” 李茵第一次这么柔和的对李棠说话，“说这些干什么！你能做这样的决定，说实话，我很意外！也为你高兴！” 李棠走到父亲面前，“爸！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父亲在李棠面前总是低着头，这让李棠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海诗和夏晴站在一旁，夏晴抱住李棠，“珠花死了！你又要去深圳那么远！为什么我们要天各一方呢！” 李棠泪眼带笑，“珠花没有死！她和我一样，只是放下了一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李棠大步朝安检入口走去，走到入口处回头跟大家挥手告别。 邢大伟飞奔而来，却没能阻止李棠走进安检的脚步，她微笑着朝邢大伟挥手。曾经，他们的分别悄无声息，今天能如此坦然微笑着告别，竟然也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