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战记 作者:非天夜翔 内容简介: 主线这种东西是和房产证一起被锁在保险箱里的 也没有VIP的打算, 请放心地看吧! 另推荐很喜欢的一篇文 ←这篇字数不多,但是很有西幻和轻小说的味道,喜欢的大大可以先收藏。 内容标签:魔法时刻骑士与剑前世今生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悦┃配角:啸,克里,飞影,贝利娜,炽羽,苏文,川枫,阿加斯┃其它:剑,骑士,魔法,战争 (每日更新精彩耽美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流星之卷 旭日初升 炽羽看着枯败的世界树,伸出他的手指,在外皮上一划。 朽木,扑簌蔌地落下无数木屑,支撑九界的"枢",终于要倒了。 阿迪斯与福克丽绕枯木旋转着飞上云端,重合的凤凰鸣声响起,两滴闪烁光辉的凤凰之泪从苍穹中落下。 苏文站在巨大树干的另一侧,与炽羽各伸一手,抵在枯木上。 当日与夜的永恒苍穹分界线,缓缓转到天顶正中央时,两滴凤凰之泪落在蓝与红主宰的眉心处,浸了进去,随即微弱的光芒亮起,顺着掌心,灌入世界树中。 建木之顶,所有植物一瞬间生命力被抽干,全数枯萎下去。惟剩中央的"枢"还立着,红蓝神力互融,形成一道光网,把世界树笼罩起来,隔开了一切外来的力量,也隔开了它生机的流失。 就像标本一般,静静立在玻璃罩里。 "我知道,你很难过"炽羽终于忍不住开口"本不该有感情的存在,却有了感情,是件可悲的事。" "因果律约束,我能体会你的感觉……" "走吧"苏文嘲笑他道"跟一棵树说什么话" 空间涟漪荡起,主宰消失。 夕之朝云,幻之乌云,沧之云海,所有通道缓缓闭合。一切符文运转空间隧道阵,光芒黯淡下去,最终,灭了。 圣阶强者的连场大战,魔族过境无数怨灵的死亡,甚至连上位神都被卷进了这一深得不见底的旋涡,两大种族中的生死之斗,毁天灭地的魔法释放,空间隧道的开启,合拢。 世界树之女的背叛,法鲁之死。 似乎连拉克西丝都无法在命运之井中看到这乌云密布的未来,灭天遗族插手,搅乱了命运的轨迹。 天地元气彻底崩溃。 六大地脉点产生剧烈的井喷,地震,洪水,飓风,雷电,肆虐在天之大陆上空。 布鲁诺斯城外,地动山摇,天灾怒吼面前,大地便如一只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生命。 地震伴随着的电光冲上天空时,苏菲从虚无中迈出,扬手一抛,红得如火般的坚硬鳞片,旋转着覆上了汹涌的自然元气喷发口,似有万均之力,缓缓压了下去。 天灾终于停止,前后不到三十秒,布鲁诺斯城内房屋损毁过半,四分之一的民舍倒塌,哭喊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充满灾难的城市,再一次被眼泪与鲜血包围。 "回去告诉红毛,把金乌带着,去卢安" "鳞片没了,另外一块给了泪华"苏菲转身离去。留下在原地发呆的小悦与阿加斯。 枫叶城·皇宫。 此时的帝君老巢已是一片鸡飞狗跳墙之景。圣焰占地面积是全天之大陆之最,于三大地脉喷发时赫然占了足足两个半的天灾区域,特劳诺尔忙得已是脑袋冒烟。无数的伤亡统计报告,物资调派资料流水般地呈入皇宫来。 阿加斯一踏出星海传送阵,小悦便展开飞行卷轴,连马车都顾不得上,直接朝皇宫飞去。 "绯红将军呢?!"飞影大声地喊着"宣他进宫来,还有蝶夫人……快!" 从昨夜十二点,阿加斯与小悦,在沧之云海遇见微笑的一刻,整个枫叶城皇宫所有人便脚不沾地地忙到现在。 "你回来了?"飞影愕然迎上大殿门口爱将的目光"老四呢?" 亲王此时正在皇宫后花园,与收拾包袱的一人撞了个正着。 "殿下……殿下"蔓狄惶恐地行了个礼,又哆哆嗦嗦地说着"老爷……老爷们都在忙,克里老爷也不知道去了哪" "你要走了?"小悦蹙起眉头,与皇宫气氛格格不入的妓女要离开,他却忽然有股惆怅。 蔓狄点了点头,"我在这住了大半年……本想和克里老爷说一声" 她想了一下又说"感谢您和皇后,对我的照顾。"默默抱着几件衣服裹成的包裹,又向小悦行了个礼,转身从后门离去。 "等等"小悦掏出一个小包递到她手里"回去嫁人,好好生活" 本因离别而勾起的伤感,在这沉甸甸的钻石币小包下又令蔓狄的心情好转起来。她天真地朝亲王一笑"是,您有空,请到路卡安踏迪尔城来玩"。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出口,小悦才黯然转身,朝大殿走去。 卢安城·滨海大道外海域。 "这么晚,悦儿又去乱买东西了?"空中悬浮着的女子连身都不转,懒懒地笑着,眼睛仍盯着那近万平方米的巨大旋涡。 旋涡甫一出现,便把附近海域上的大小船只,连同所有的人,货物,毫不留情地卷了进去,就如永不满足的巨兽般,缓缓朝香格里拉一侧移去。 旋涡中央如龙卷般冲天而起的无数肆虐地气,远远扫开天际乌云,在这黄昏中更显诡异。 完全没有料到师父便在地气喷发口等着自己三人,飞影尴尬地漂浮于空中,要行礼,却又无法躬身,只得御使飞剑停在她脚下不远处。 "你还没打整好啊,师父"小悦倒是半点不客气,一手拉着阿加斯,飞上前去。 苏菲朝阿加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小徒弟的下一句话令她哭笑不得。 "我还以为你会拿个什么瓶子,咻咻咻把这些一下全收走……"小悦接过飞影的金乌剑,交到师父手中。 "看好了"苏菲目带嗔意地横了他一眼,一手持剑,微微抬高,旋涡中冲出的地气龙卷似被牵引得失去平衡,朝她所立之处倾来。 当感应到一丝天地元气缠上金乌之时,她也不较力,便松了手,金乌剑在三人的惊呼声中,被吸扯得脱手而出,吸进了旋涡的中心处。 漆黑的怪物似是非常满意这顿大餐,长剑闪耀着元气之光落入中心点时,海面倏的一下恢复平静,继而喷出一股水泉,托起神器立于浪端,缓缓旋转,就像打了个饱嗝。 "好了"苏菲又看了他们一眼"把斗气频率调整到与自然协调,再扔进去,懂了?" 神圣帝国·卡普洛镇。 "陛下……"安洁尼紧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沉吟半响,克勒斯教皇终于长叹一声,把星耀剑投入大地之涡旋中。 "星耀,对我来说,已经再没任何作用了"话音一落,四周天地异变,顿时全数停止。随着最后一个元气喷发点被上级神器压制,天空中乌云为之一滞,继而缓缓退去,现出一望无际的晴朗天空。 转身离去,啸仍死死握着掌心的星耀徽章,握得那么狠,手掌充血,直是欲滴出来。 "出太阳了——" "出太阳了——!!"天之大陆数亿人的欢呼汇起一股洪流,震撼着天地。 "出太阳了!!"欢呼声几欲把枫叶城掀翻。 小悦几步奔出皇宫,极目眺望远处炽热的日光,灼得所有人几乎睁不开眼的冬日,温暖地,炽烈地散发着它的光芒。 太阳自三三八年冬季,魔族侵略天之大陆后,再一次从乌云后现身。 激动的泪水出现在所有人的脸上。 终于出太阳了。 我愿意 灾难面前,飞影悍然下了身为帝君的最英明决定。 莫查安,笛雅驻军全数撤回,打乱编制后派驻于各个地脉喷发点,协助救助民众,无论国内抑或国外,由中校级军官各率领支援队伍,第一时间赶赴被天灾摧毁的区域。 小悦与阿加斯被召回帝都,紧张地处理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文书,军报,物资要求。 "云之峡谷的深渊剑魂?"飞影紧皱着眉头。 "是"阿加斯坐在他对面的位上"需要用苍穹作为'钥',方能进入。" "搁后再谈,来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飞影想到没完没了的文书,以及仍伏身阅读着各个地域报告的小身影。 国内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在帝君的授意下,一切节日庆祝从简。三四二年的冬季,早已一扫浪漫气氛,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还有一周就是神诞日了"夜雨接过擦手的热毛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绯红与九音,很快要结婚"夜三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来。将军府内,其余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家之主。 阿加斯过了半响,才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要支援班尼复国了?" 夜雨点头"虽然在这个时候,进军法利亚……是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 将军同意他的看法,长出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把兵力消耗降到最低点" 夜雨眼角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意"我的目的不是要告诉你这个……" "他俩听你们的意见,你选个日子,把婚事也一起办了吧" "……" "敏妹,开饭了" "什,什么,喂,你们在说什么"小悦的声音,他又摇摇石化中的阿加斯。 "不愿意?"夜雨嘲笑他道"吃都吃了,补个手续而已,我们也放心点" 古丁街大道上,帝国第一美男子将军,如猴子般上串下跳,在围墙,栏杆上几个纵跃,时而发出含糊不清的长啸声,时而激动得泪流满面,发疯般地急急走着。时而一边口中不清不楚地念叨着"其实我没有吃……我没有吃啊" 离新年还有六天,皇宫发出的一纸通令,令整个枫叶城沸腾起来。民众们意识到,三四四年的新年,将是有史以来最欢乐的节日。冲淡了天灾带来的悲伤,与魔族连年征战的绝望。 信心,是的,一场世纪婚礼,将为黑暗中的人们带来无数坚定的信心。 阿加斯略带笑意打量着重重礼服包裹中的小魔法师。 黑色的修身王服,袍带拖地代替了女装的婚纱裙,小悦略有不耐地烦躁着,然而迎上将军的笑容,又把满脸的不耐烦按捺下去,只得老老实实接受数十名侍女们的折腾。 红黑相间,滚金边的王服,曲折形成明亮的皇族印记,肩膀上一朵金色郁金香,连朝廷中见过无数王族的女官都不禁暗自赞叹。 "跟个女人似的……都拖到地上了"他不满意地咕哝着。 "已经按着你的身材改过了"将军看着他脸上微微的红晕,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不像女人……你像个大贤者,不,像圣者" "好了好了……"小悦的耐心终于达到临界点,把试穿的王服三两下扯下来。侍女们捂着嘴偷笑着,折好礼服,放进箱内。等待来日的婚礼。 穿过皇宫走廊,与正走来的人打了个照面,他和阿加斯都楞在原地。 "我……我到门口等你"良久,将军下了决定。缓缓走出。 "……好久不见"小悦轻轻说道,颤抖的目光终于落在那人面上。 "我们,我们以前见过么?"先是一疑惑,随即川枫又恢复了那熟悉的温柔的笑容。"也许我忘记了,您好,亲王殿下"施了一礼,正色端详起面前的小魔法师来。 "您还好吧"大神官茫然望着泪水在眼框中滚来滚去,便要落下的小悦"身体不舒服吗" 随即他把手覆上小悦的额头,后者却似见了毒蛇般地退后几步。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川枫宽慰地笑笑,"格兰塞尔兄让我来主持您的婚礼,不必紧张,格拉苏殿下" 小悦此时已再不复怀疑,眼睛只是直直望着他胸口处,那枚项链穿着的戒指。 顺着他的眼光,川枫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大神官此时的迷茫已经到了极点,万一亲王在殿内与自己两人独处时哭了起来,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尴尬地又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心口却莫名其妙地抽痛了一下。 那一下抽痛令他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小悦呆呆看着他皱起眉头,反而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川枫摇了摇头,作了个"请"的手势,小悦用衣袖把眼角的泪擦干,叹了口气,消失在回廊深处。 "真奇怪,不过……飞影的弟弟,可惜了……"川枫自嘲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心想说不定若早点认识,也不会便宜了那个粗鲁的将军。 这是他被收编入飞影麾下,唯一的一次不顾君臣之礼发如此大的火。 "你们太过分了!"阿加斯的愤怒全数爆发,对桌前的积乐逊与飞影大吼着。 "师父的意思"飞影毫不动容地回答他道。 "来来来,坐下喝杯茶吧。这样不是很好么?还是?你对自己信心不足,怕他把你家小结巴拐去私奔了?"吟游诗人依旧是那幅嬉皮笑脸的面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得先搞好内部关系唷" 阿加斯兀自剧喘着,眼眶红得就如一只随时将择人而噬的魔豹。"你们……" "过去呈现于眼前之时,必须有足够的勇气,迈过去"积乐逊淡淡说着,小悦曾经在幻惑之铃结界前,告诉克里与马修的话。 在那一刻,他甚至比飞影还要像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 "出来了?老四"不到半秒,积乐逊又恢复那幅欠打的表情。"想清楚了?" "清楚了,谢谢你,大师兄"小悦冷冷地回答他,随即抄起桌上茶杯朝他脑袋上砸去,泼了积乐逊与飞影一头热茶。 接着他被阿加斯拦腰抱起,离开皇宫。 桌前是狼狈的帝君与吟游诗人,对视一眼,苦笑着。 新年来临,亲王与将军的婚礼,声威甚至盖过了白之城的世纪大婚。即使他不愿,仍不得不承认,积乐逊与飞影是真正地爱着他。纵然到了最后关头,仍奋力地,遮挡在他的头上,为他撑起一个没有悔恨的选择。 女官捧过金枫叶之冠,恭敬地戴在亲王头上。 "殿下,该开始了" 小悦茫然望了将军府外人山人海的民众一眼。叹了口气,走上夜雨亲自驱使的敞蓬马车。朝皇宫门口缓缓而去。 绯红与九音相视一笑,让出川枫面前的空位。 "克里没来……啸也没来……"小悦麻木地在车上自言自语着,夜雨一手伸到身后,按在小师弟微微发抖的膝盖上。 走上皇宫前,广场上铺就的红地毯,小悦头顶枫叶金冠,身穿黑色礼服,盲目地走着,望见祭坛前的阿加斯,鼻子又是一酸,便要哭了出来。 遥远天际传来一声响亮龙吟,黑龙降临,万民发出惊呼声,随即兰佛里德单足落地,一个转身,温柔地伸出左臂,让小悦的手搭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别怕"王者微笑着说"那是你的幸福,勇敢地走上去" 轻呼一口气,他闭上眼睛,终于走到了红地毯的终点。一身火红军服的阿加斯,拉起他的手,两人面朝川枫。 那只手微微发抖,将军也不紧抓,深深呼吸,他早已有被挣开的心理准备。 然而满手冷汗的滑腻手掌,仍然恐惧的,却又坚定地握着他。 "阿加斯·塞雷斯托,你可愿意……"川枫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枫叶城上空。 "我愿意"将军松了一口气。 "悦·格拉苏,你可愿意……" 瞬间心口抽痛。 该死,怎么在这时发作,川枫一手按着胸口,等待旧病阵痛过去。 "你可愿意……"他艰难地,挣扎着要把婚誓说完,然而那疼痛却无发抗拒地袭来,一生中所能遭受到的最大痛苦,就如锋利的长枪,狠狠戳进他的心脏。 "怎么了?!"兰佛里德,飞影,夜雨三人同感错愕,抢上前去。 突然川枫脸色变得苍白,毫无来由地吐出一口血。 阿加斯手臂微颤,拉过小悦,挡在他身前。 "你可愿意"神官挣脱了飞影与兰佛里德搀扶着他的手,目光与阿加斯对视。 亲王终于抬头,拉着阿加斯的右手紧了紧,将军侧身让出位。 他身上王服染满了川枫吐出的鲜血,与他四目交接。 "我愿意"他小声,却又坚定地说。 神官失去了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坐倒,半躺在皇宫前的台阶上,喃喃说道。 "恭喜你们……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候八年的新婚 两双湛蓝的眼睛对视,川枫从那双锐利的眸中,隐隐感受到一丝敌意。 即使如此,他还是按捺着内心的不快,缓缓开了口。 "说到底,还是感谢您"神官虽然被敌视着,仍改不了一贯的温和微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白天吐出那口血,现在心病也不再犯了" 小悦点点头,一时间厅内三人都默然无语。 "我们,我们以前见过么?亲王殿下?"川枫迟疑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亲王想了想,随即干脆地回答了他"没有" 川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着风衣长身而起,"我也该告辞了,耽误两位的新婚夜这么久,叨扰,叨扰……" 阿加斯又客气了几句,神官又回头说"欢迎二位有空来作客" 他就像风里的桦木,挺拔的身材,消失在长街尽头,歌声,乐声,不夜城的浪漫繁华,尾随他的身影而去。 壁炉松枝燃烧得温暖旺盛,知道小悦不喜过度奢华,阿加斯只是简单地把原先自己住的房间装饰了一下,多了个白色书架,摆满他从夜三处接来的满满一架子魔法书,地毯也按着亲王的喜好,换成淡天蓝色。 就如他的瞳孔一般。 婚礼上的王服早已换下,女佣们退了出去,小悦穿着一件鲜红色毛衣,下身只套着贴身的短裤,抱着阿加斯的Q版布偶,坐在壁炉前发着呆。 阿加斯随手把军服外套扔到一旁,把他抱起,放在床上,两人便这么面对面看着。 "还在想他?"将军温柔地问,顺手把布偶抽出来,摇头自觉好笑,扔到沙发上。 "哥"小悦摸了摸阿加斯的脸。手顺着他的衣领滑下,帮他解着衣扣。 一件一件,直到两人赤裸着抱在一起时,心痛,爱惜,纠缠的感觉占据了阿加斯内心全部。 "我是认真的,所以等了这么久,我要让你幸福"他伏在小悦身上,磁性的声音低低说着。"你如果放不下……我还可以……" 随即他的"等"字被一个吻结束。 小悦把润滑油涂上他的器具时,手背被阿加斯按住。 "那样你痛"他又说"我来" 将军的手指小心地沾了油,探进亲王身后时,他不由得颤了一下,在阿加斯的唇上疯狂亲着,咬着。后者胸中欲火烧起,下身涨得几欲裂开,呼吸粗重中,舌头交缠着。 喘息声伴随小悦的低低呻吟,阿加斯阳具前端已渗出一滩汁液。"可以了"他小声在阿加斯耳边说。 "不,太大"他忘情地舔着小悦的耳垂,舔得他全身发麻,喘息变为恳求声时,才缓缓顶了进去。 "啊——"小悦后庭一阵涨痛,双手一紧,抓着阿加斯壮实的肩膀。 低吼声中,将军长出了一口气,涨红了脸。 缓缓抽出,带出一大滩白色液体,小悦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你……" "我不是第一次"阿加斯微窘,随即又恢复了脸色"算是第一次,你知道吗?" "在这之前,我几乎没有爱过谁"他让小悦翻了个身,从背后搂着他"现在才是真正开始" 他唇边的热气撩拨着亲王的耳侧,黑色短发扎得他有点痒,把刚泄完的茎柱再次顶进。 小悦开过一次的后庭,被他一下直顶到底,触碰到最深处,忍不住再次叫喊出声。 见到他眼中的失神时,阿加斯知道前端顶中了他的兴奋点,抽了一个极小的幅度,随即撞击几下,直到整根深深没入。 "哥!"控制不住自己,亲王在这短短几下抽插中马上射了出来。 剧喘中被阿加斯的双唇覆盖上来,再放开他时,将军眉眼间的笑意掩不住"好了,现在公平了,我们一人一次,可以开始了" 还没来得及休息,阿加斯便温柔地抽送着,磨得小悦叫声几乎无法停息。 背位,侧位,再泄过一次后,他一手抱着小悦,另一手在他胸口的伤上缓缓抚摩着。稍事休息,小悦紧张起来。 "还,还要来么" 时而温柔,时而粗暴,阿加斯的力道拿捏到了极至,花丛老手的床上功夫,每一下都找准小悦腹部最深处的敏感点,前端的勃起被他的大手温柔摩挲着,揉搓着,后庭被占满,嘴唇又被堵住,催情的舌吻交缠,令他刺激到了颠峰。 嘴唇一离,大口喘息几声,随即又被牢牢封住。 内壁已因他的抽插而阵阵麻痒,兴奋感不停地在他心头抓着,泄完喘息一阵,阿加斯浓浓的情话,令他伏在他的胸膛上,把发烫的脸埋下,不敢直视那湛蓝的双眼。 "你的眼睛"小悦轻喘着,直到四唇再次分开,才小声说道"我连看着,都忍不住想,想" "这是我听到最动情的话"阿加斯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又贪婪地亲吻着他。 "做爱可以这么幸福,感觉到了吗,小结巴"他又凝视着小悦"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可以这么幸福" "我要让你幸福"他手臂环过小悦的脖颈,另一手有力地把他抱起,放在椅上,背对着镜子。"看到了么?" "看清楚,看我们怎么做爱,看你怎么高潮……" 他健壮的背肌,臀部,隐现几道机甲战留下的伤痕,汗水晶莹渗出,亲王被这销魂到了极点的画面刺激得满脸通红,转过头去,股间却又被将军温柔地抽插着。 趴在他身上的健美身躯,如森林中的豹子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张力,充满了野性,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好看么?"阿加斯仍忍不住吻着,调笑着,再次顶到深处,与小悦那因快感而呆滞的眼神交对。 "不,不行了"直到大喊声中两人同时释放,小悦一手抓挠着阿加斯的后颈,挣扎着,股间酸麻的感觉阵阵传来。 "我……"呼吸急促的亲王咳着,脸上现出两抹窒息太久的红晕。 "好好好,不欺负你了"阿加斯侧躺在床上,把他抱着"一会再洗,我帮你洗" 小悦枕在他手臂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皮肤的摩擦感令他觉得很惬意,松了口气,眼皮变重,沉沉睡去。 "我们在一起一辈子"阿加斯拉过羊毛毯,盖在两人身上,他另一手轻轻抱住小悦,为他挡住了喧嚣尘世的一切伤害,过去的,未来的,都在他的坚决与等待中,化为虚无。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阿加斯又吻了吻他。 他从两天前起,就一直紧张,兴奋得没合过眼,婚礼的突发情况,川枫出现令他提防着的警惕情感,忍耐了许久的情欲,终于在新婚之夜完美地履行了他的诺言,在这疲惫驱使中,他也睡着了。 壁炉的松枝发出燃烧的噼啪声,军靴的鞋带凌乱地松散着,那是他紧张下拉扯脱鞋后打了个死结。奇雷斯从通风口爬进来,尖利的牙齿咬了咬,没能把它解开,随即扑腾着翅膀,在茶几上喝了几口变冷的牛奶,咧了咧嘴,飞到床上的阿加斯与小悦脚边。 它掀开毛毯钻了进去,不一会,满意地打起呼噜来。 云之峡谷的剑冢 金乌,星耀,裁决,两片麒麟鳞,神器一出,压住了躁动的地脉,令天地元气平息下来。 耳语山谷,康那里士之死,深渊碎片被华伦非特收入囊中,大魔神王却没有意料中的逾阶。令积乐逊与飞影踌躇不解。 地脉喷发点除去已知的尼兰,卢安香格里拉外海,法里亚与神圣帝国交界处,布鲁诺斯,永恒冰原外围后,帝君更觉不妥的是,楼兰的喷发处赫然也被压制了。 "是格里佛尼家的丫头?"想到各方情报所提供的,丹公主失踪一案,飞影与吟游诗人对望一眼。 "得尽快到云之峡谷去一趟"积乐逊沉吟半响,下了决定"我要回山了,莫查安军队一撤,魔族随时有可能重新袭来。" 飞影正面对着两难的境地,法利亚与云之峡谷都需要抽调己方圣阶战力,该如何是好。 "分兵"积乐逊简单提供了方法,便匆匆离去。 阿加斯看到小悦慢吞吞下楼的脚步,不禁莞尔,走上前去伸手。 "不用"小悦不满意地挥手把他赶下去,又扶着栏杆蹭到厅内。坐在厚厚的靠垫上,咧了咧嘴。 将军忍不住大笑起来,半是调情,半是嘲笑地望着他"走不动?" 这句话迎来了爱人的白眼,和他竖起的中指。 "喂,你怎么了,小悦!"奇雷斯的公鸭嗓叫唤着,扑腾翅膀,抱起银餐刀,朝面包上抹了点黄油,讨好地递给他。 "没有"小悦没好气地接过奇雷斯的食物。 "受伤了么!"小蝙蝠抓了点了蛋糕上的焦糖,津津有味地舔着"痛不痛?怎么受伤了?" "你想听么?"小悦邪恶地问它,阿加斯顿了一顿,喝了口咖啡,打量着这对祸害。 "为什么会脚痛啊" "因为阿加哥的大肉棒插进了我的小菊花……" 这句话一出,任阿加斯再镇定都喷了满桌的咖啡,身后管家被这句话噎得两眼发白,一口气没转过来差点晕死过去。 "……然后又在里面抽抽插插……" "咳咳咳……小悦!" "抽插了一晚上!我就两脚发麻!站不稳了!知道了么,奇雷斯!" "……" "……" "耶——!小菊花!"奇雷斯浑没注意到桌前一干人等被天雷劈得焦黑的神情,嘴巴一张,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嘴把一整块蛋糕吞进肚里,满足地摸了摸腹部。 管家递过毛巾,让吃过早饭的亲王殿下抹手,又在阿加斯耳边说了句什么。 "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这里的主人是谁"将军淡淡说了句,管家随即惶恐地鞠了个躬。 "陛下让您去一趟……"可怜的老管家稍大声了一些,亲王浑不顾他的失礼,抓起小蝙蝠便要出门去。"我去找班尼玩,呆会去皇宫找你" 然而当亲王到了军部大楼,却发现里面军官忙碌异常,不像平日混吃等死骗皇粮的景象。随手捞过一个人,问道。 "怎么了?又要出征?" "亲王殿下"军官朝他敬了个军礼"早上来的文件,要帮助班尼……上校,复国。" 小悦立刻急匆匆朝七楼奔去。 皇宫内,飞影把战力分析表摊开,阿加斯与绯红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 "我知道这对你们不公平,刚大婚就要出征" "绯红卿还好,关键是阿加斯卿……" "知道了"阿加斯打断了他的话头"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我已经派人送信,让克里与贝利娜,在慕尼黑要塞外接应你们,兰佛里德也答应派出空军协助"飞影得到阿加斯的理解,整个人轻松不少。 时机过了就不再来,即使是新婚,绯红与阿加斯仍不得不挑起出征的重任。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准备翌日的远征。 法利亚至今仍处于神圣帝国辖区内,一面与新教皇握手言和,一面又发兵公然叫板,可谓卑鄙无耻的事。但飞影有他自己的坚持,班尼就是最好的棋子。蛰伏许久的第一帝国,若能在此时拿下法利亚,在整个魔族战役乃至千秋万业的人类领土争霸赛中,起到的作用将是独一无二的。 关键就看神圣帝国那位新教皇的态度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们要小心……"阿加斯再三叮嘱"一定要听他们的话,知道么?" "知道拉"小悦无奈地说道。 飞影分去云之峡谷的队伍,可谓是他手上能凑出的最强悍战力,阿加斯倒是不怎么担心。只祈祷小悦不要临时惹出什么麻烦来,一行人当能顺利完成任务。 倒是他自己,说不定要与星耀教皇来一场真正的决斗,想想心中不禁唏嘘。 "班尼也要走了,大家都要走了"小悦又叹了口气。 "有我陪着你呢"将军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环过他的腰,新婚小俩口就这么抱着。把头埋在小悦身前,呼吸他身上的巧克力气味。 "等魔族退了,我就辞职……"将军轻声说"我们去做佣兵,我知道你喜欢冒险对不对?" "我也会用大剑,念书的时候用得比绯红学长还好" 听到这句,小悦抓了抓他的脖颈,吻一下他的唇,笑道"省点吧,小心嘴巴吹抽了" "咳"将军正色道"绝对是真的,只是不对我习武的路子,后来才改用连弩" 雪花纷飞,新年第四日的出征,三四四年,帝国的第一个出兵计划,从飞影接管皇权后的实际侵略,在万民目送中喝了壮行酒,阿加斯,绯红,带着各自的副官班尼与九音,朝东北方开去。 拥抱过后,怔怔送别了故友的亲王,回到阿加斯府中,看着那对绯红与阿加斯并排坐在一起的Q版玩偶,无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 "我要吃枫糖!我要吃巧克力——!"奇雷斯又把爪子伸到阿加斯头发里掏了掏,仿佛那里面会变出它所要求的零食来。 绯红一路上已经被这只亲王的特派协助魔兽烦得脑子快要爆炸,偏生九音与班尼又似乎特别喜欢它,无可奈何地一勒马头,远远避开这只呱噪的蝙蝠。 "我们也得开始了"飞影换上一身剑士服,把苍穹剑鞘绑在肩后,背着大剑,鲜红的夹克与黑长裤,贴在他颀长的身材。迎上小悦没有焦点的呆滞目光,他坏坏地笑着问。 "怎么?都结婚的人了,还跟个小色鬼一样?" 伸手抄住旋转着飞来的茶盘,他大笑着拉起小师弟的手,与夜雨一道踏出了皇宫。 "路上小心"樱华长出了口气,与他们挥手作别,虽然她知道这个探险小组几乎代表了人类阵营中的最强战力,仍忍不住提醒。 "哟,都还蛮象样的"积乐逊早已在云之峡谷等候多时,见到自己的三个师弟,不禁打量着他们笑道。 "我来当队长,大家没有意见吧"吟游诗人又笑道,事实上除了麻烦制造机,自己的师弟们每个都具有单独行事的实力,即使他不指挥,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危险。 果然在他的意料中,小悦翻翻白眼"你别乱起什么怪名字" "很好!我决定了,我们就叫作'呱呱叫'冒险团" 听到他正儿八经的介绍,夜雨一个踉跄,差点直挺挺地摔在巴哈姆特面前。 太古毒龙只是懒洋洋地挪了个地方,让出身后洞穴入口,就像见不到四人。 "不用了"它闷雷般的响声在狭窄的山谷底部回荡着"我还不至于这么老,苍穹不出鞘,我也能认出" 飞影松开反手,打头朝着洞内探去。 世界的紫色光芒亮起,洞穴内最后一层障壁化为无形,现出混沌的光层。 迈过那一道空间门,辽阔的天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龙骑士的英雄之光 圣焰军的部队,还在花海平原腹地处,便引起了尼兰,冷夜与神圣帝国的警觉,突袭一时间令沉浸在新年气氛中的民众们回过神来。 "陛下!"安洁尼提着裙子,最终无可奈何地朝祭台边的年轻教皇狠狠踢了一脚。 "滚出去!"星耀剑士勃然大怒,伸手在面前遮挡着天窗投入的一缕阳光"你给我滚!" 安洁尼压下心底的痛苦,纠结与愤怒,美丽的脸庞上五官微微扭曲,一切对她来说似乎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她压低声音告诉他。 "圣焰进军神圣帝国边境,快要到达法利亚了……"她喘息着说道"绯红,阿加斯亲自率兵,要协助班尼公主复国……您无论如何得去,无论如何得去一次!" "阿加斯·塞雷斯托"啸迷茫的眼神穿过安洁尼的身体,落在那空虚而圣洁的大殿门口。 第一军骑营先锋部队已经抵达慕尼黑要塞关口处,绯红停下了行进的脚步,与前来的克里,贝利娜二人会合,就地驻营。班尼与阿加斯打过招呼,便百无聊赖地在春风河畔缓缓走着。 飞天,落水,五花大绑的那些往事,仍历历在目。 啸会来么?她不禁皱起眉头,想不到自己要朝当年的救命恩人宣战,世事无常,那些当年的伙伴已天各一方。 "你不该在这里"面前一身黑甲的骑士不悦地抓住她肩膀"回营地去" "不用你管"班尼仍沉浸在回忆中,因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大觉光火。"你是谁?" 骑士微微低下头,端详着公主。 即使常年身着军装,她仍从当年的平板身材慢慢出落为窈窕的少女,一身贴身的副官军服掩不住她的玲珑曲线。略尖的女生下巴,双眼中透出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神色。小女生……兰佛里德心想。 他随处找了块石头坐下,卸下头盔与上身战甲,露出长途跋涉后的精壮赤膊,从寒冷沁骨的春风河中捞了一把冰水,便随意泼在身上。 "忧愁?烦恼?你的国家,你的子民们,都在等着你回去"龙骑士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什么都不知道,蠢货"班尼仍未意识到面前人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一名普通的重装骑士,随即嘲笑他道。 星耀剑士已成教皇,那些不可知的未来,像一张大网般牢牢把班尼束缚住。她又何尝不知自己在圣焰的目中只是一枚棋子,阿加斯与绯红的友情,在国家利益当前的情况中,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与神圣帝国的争夺,法利亚的自主权,点点滴滴涌上公主的心头。 她忍不住朝这个突然出现的树洞说起与他毫不相关的故事。 "友情都是假的?"兰佛里德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小悦呢?" 班尼赫然楞在当场,一时间却找不到半句话来反驳。 她依稀觉得面前的骑士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身乌金黑甲,终于她指着兰佛里德结巴了起来。 "你是婚礼时,天上的……"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疑问,兰佛里德手指撮到唇边,吹响尖锐哨音。黑龙娜塔亚收拢它几可遮天的双翅,停在溪边。 一个盘旋,黑龙载着它的主人,与法利亚未来的女王,翱翔于高空,俯览大地上化为无数黑点的苍生万物。 与绯红一样的眼神,班尼呆了半响,蓦然发现,兀自赤裸着上半身的兰佛里德一手提着盔甲,短发束到后脑,结了个辫。那与绯红如出一辙的自信,淡然眼神,令她不知该说什么。 "无论你行事是善是恶,若要让自己快乐,平生所作,但求无愧于心而已"许久,兰佛里德开了口。远处的军营逐渐变得清晰可见。他又说"不管是我们,还是教皇陛下,都在为自己而战,是胜是负,哪怕兵刃相见,都忠实于自己的信念。" "至于信念是对是错,只有交给历史来……"他忽然又想起,天之大陆上,也许还是有能够改变他人信念的存在,就像那抽丝剥茧,拉动整个命运之轮逆转的小小亡灵魔法师。 龙吟声,两人在军营门口落地。兰佛里德伸出手,把班尼拉下龙背来。 乳白色再生徽章在贝利娜纤细的五指中旋转,像翻硬币般拉出一道道浅色光芒,黑暗中的慕尼黑要塞,如铁龟般不可靠近,钢钎,护栏纷纷架起,这一次站在要塞前的,已不复当年亡灵军团,而是货真价实的圣焰军。 雷斯顿站在城头,凝望城下军队最前方的班尼。 她脱下了军装,穿上镶百合花长纱的公主裙,头戴金冠。 "雷斯顿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班尼只是缓缓走上前来,一直走到要塞大门口三百米处。 随即一声怒斥"我才是正统王室的继承人!" 话音一落,再生原罪瞬间爆发出堪比白日之光,把慕尼黑笼罩在炽烈的圣洁光芒下。 "齐射——!" 争取的就是这一秒时间,阿加斯号令下,无数魔法枪弹旋转着射向城头,爆炸声,魔法轰鸣声,顿时把城墙上守兵放翻了一半。 碉堡射击口内飞出漆黑箭矢,却在贝利娜的白夜之光照射中,无所遁型。 双足飞龙升空,前锋部队在黑龙的咆哮声下抢上城头,绯红随即带领数千骑兵,冲到门前。 "守住!防御阵!"雷斯顿朝身后怒喝一声,正把右手覆上防御罩激发点的魔法师被突然降低的兰佛里德一枪挑起,在他豪爽的笑声中迅速抽身离去,弩箭密密麻麻追尾而至,黑龙吃痛长声嘶鸣,一口夹杂着死灵之气的龙炎喷出,扫荡了整个碉堡顶端。 碰! 绯红的重装骑士部队,已拉着破城柱硬撼上要塞的钢铁大门。 失了先手的法利亚军齐齐掩上大门高处,滚油浇下,盔甲重骑兵们在直可烫熟人体的高温下大声痛嚎,翻下马背去。 九音带领着的四百名刺客,已化为暗夜中的鬼魅,随着贝利娜手中再生光芒一收,黑暗中摸到城墙,敏捷地顺墙钉住身型,不断攀高。 直到圣光再次照上墙头之时,雷斯顿赫然发现,拦墙部队全数阵亡了!照亮整个黑夜的光芒再次收,闪,一来一回之间,强烈的视觉差甚至给他双眼留下虚影,虚像余光所到,仿佛有几尾不安分的游鱼从城墙内侧扭动着滑走。 全身血液凝固了一般,令将军头皮发麻,要塞内推起云梯,迅速补充兵员之时,克里骑着狮鹫,与兰佛里德左右掩到,骑枪再次挑翻防御阵前的几个魔法师,剑圣的大剑反手出,一道剑气呼啸而来,随即狮鹫倏然拔高,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此时聚能水晶才砰然爆成粉末,聚合的能量形成冲击波扩散开去。 "龙——!那是龙!"要塞内的士兵们惊恐地手持长矛,双腿发抖,围成一个圈。 圈中央是一身黑甲,傲然驾于龙背的骑士,他只是冷冷扫过地面步兵们,随即朝雷斯顿所在的主帅台上纵声长啸。 配合那一声震撼全城的呼喝,黑龙的龙威有如实体般凝聚成一处,肌肉纠结的后肢猛地一弹,一人,一龙,如离弦之箭,朝两百米开外的帅台射去! 雷斯顿骇得面无人色,眼看兰佛里德所经之处,石台,砖障如朽木般粉碎,不到一秒,只觉胸前一凉。 "法利亚的子民,放下你们的武器!" "我以王国第四任继承人,班尼·法利亚之名,宣告" 班尼略带苍白的脸庞在白夜辉光下,仍静静凝视着血战中的双方。 微有紧张,却坚决的话声飘荡在整个慕尼黑要塞上空。 "雷斯顿将军反叛王室,伏诛!" 兰佛里德的黑枪上高高挑着雷斯顿的尸体,随手一甩,摔在慕尼黑要塞前的百米城外,发出骨骼断裂的闷响。 士气被推上了颠峰,只待绯红一声大喝,圣焰军便要攻上城墙。 此时,慕尼黑要塞的大门缓缓打开,法利亚军放弃了反抗,黑压压地跪在地上,阿加斯松了口气。 军事要塞接收,清点武装,统计物资,班尼只是站在城头默默看着。 看自己子民们的尸体,为国捐躯的法利亚军人,在这场长达五年的,站错阵营的反叛战中,被圣焰军打扫要塞的后勤队,拖到城外烧掉。 谁又能说自己的立场是正义的?所谓正统王权,只是坐在王椅上的傀儡,换了个人操纵而已,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加斯也好,绯红也好,甚至是兰佛里德…… "政治中是不存在友情的"兰佛里德说出她沉思的话"我以前也这么想" "但是小悦令我明白,其实政治也好,外交也好,最后归宿,都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们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 他吻了吻班尼的额头,令她想起绯红稍嫌粗糙的大手。 王者转身跳下碉堡,黑龙恰到好处地低空掠过,落在龙背上,龙骑士与他的坐骑朝西面营地飞去。 呱呱叫·冰火二重天 飞影打头,积乐逊与夜雨一左一右,把小悦夹在中间,小心得近乎诡异地朝这辽阔天地中迈去。踏上第一个符文阵,巨大的石台似沧之云海的交通工具般,感觉到乘客们的出现,缓缓向空中飘浮着。 触目所至,地底是暗红色的熔浆,不安分地冒着泡,褐黑色花岗岩融化后的碎屑,在火焰上翻腾着。 即使遥处高空,一丝丝热气仍缓缓升上。 "恩……"积乐逊审视着这大得不象话的空间,期待找出一点什么迹象。"既然是高维前辈开启的异空间,说不得与剑有点关联" "你们不要好象押犯人一样……" "小心!"夜雨倏然翻身右跃,霜月挥出,架住了火凤形的精灵。 霜月的冰寒之气惊动了地底遗迹的守护者们,身处石台之上,避无可避,地底岩浆喷发,冲出无数腥红色的鸟型怪兽嘶叫着朝他们冲来。 飘浮石仍缓缓行进着,石台蓦然暴露在漫天火鸟的攻击中。 小悦从虚空中一把抓出白龙,"冰雪世界的掌控者……" 即使这是个火的世界,冰系元素仍在小魔法师的强悍精神力中硬生生被凝造成型,四面八方浮现出冰晶,旋转着朝火鸟贴去。 飞影手中苍穹之剑猛力横扫,从头顶把一只火鸟砍成两半,愕然望着落在石台上的融化金属。 "这是金?" "残剑"夜雨简短地回答了他。 小悦的魔法抵消掉大部分围过来的火鸟,冰雪之气却再次刺激了地底的熔岩大海,更多的守护兽朝他们扑来。 "不不不,亲爱的老四"积乐逊一手按下白龙杖头。 吟游诗人只是随手一拨,便聚集了在众人脚底下躁动的火元素。精神力铺开,元素凝结成火焰球,迎上了那密密麻麻的火鸦群。 一个接一个,爆炎球不断在空气中成型,熔岩之海中巨量的高热与火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时间漫天都是红光,把扑到身前的火鸦全数打散。冲力带着融化金属再次坠入岩浆中。 直到最后一只火鸟被压下,积乐逊身边的火焰也忽地一声消散。 "我丝毫不怀疑你能把脚下这一大片岩浆冻成冰"积乐逊又现出他那招牌式的讨打笑容,"但是为什么不偷一下懒呢" 小悦讪讪地收回白龙,小声诅咒了句,由不得他不服气。夜雨与飞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终于,平台载着被热得满额大汗的呱呱叫冒险团,在一个漆黑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洞里又有洞"飞影皱起眉头打量着,积乐逊小心地把照明晶石填进魔法灯里,带领师弟们走了进去。 一声愤怒的大吼,震得洞壁颤抖起来。刚踏进洞内不到半小时,火焰之地的君主便挑衅地朝他们挥舞着长鞭。 "奥……" "奇美拉"积乐逊与小悦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你最好再用点什么火焰球把它给轰到泥巴里去"小悦好整似瑕地一手搭在夜雨肩上,嘲笑着大师兄。 "你跟着红毛学坏了"积乐逊贼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把破灭拿出来" 在小悦震惊的目光中,他接过破灭的原罪,蕴涵着无比醇厚的黑暗原力朝洞内探入,所有的光线在一刹那被吞噬,趁着黑暗天幕的铺开,伸手抓住小悦的衣领,朝奇美拉背后的通道疾速奔去。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悦终于气喘吁吁地在山洞出口处停了下来。回头看见到得近前的飞影与夜雨。 "啊"小悦的惊呼声中,见到奇美拉的触须从洞内伸出,缠住夜雨脚踝,把他拖倒在地,急忙又朝他跑去。 霜月剑威呼啸而去,爆破声激得四周黑岩飞射,一剑把奇美拉的触须砍成两半,顺带着轰塌了半个山洞。夜雨拍拍身上摔倒沾上的雪沫,拉着小悦的手站起身来。 "你的臭脾气"积乐逊道"把山洞斩成这样,我们怎么回去" 小悦瞪了他一眼,掰开吟游诗人的手,拿回他的破灭。"空间单向传送阵,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这里是冰"飞影茫然看着被冰雪覆盖着的大地。 经他一提醒,师兄弟四人方始注意到面前的空间,极目望去,四周冰雪茫茫,远处似乎有什么在天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淬剑池"夜雨开口,却不放开小悦的手,摩了摩,令他回暖,以示感谢。 积乐逊马上明白过来,"我明白了,我们所处的几个空间,是高维铸剑的地方" 淬剑池散发着阵阵透骨的寒气,呼出一口气,旋即在空中化为冰晶,广袤的冰雪大地上,寒冷竟是从这不足巴掌大的一个冰窟中延伸出去。四人的嘴唇已冻得青紫,小悦身体单薄,最先支持不住,无法再向前走一步。 有了之前熔岩之海的经验,他们不敢再贸然发动火系魔法,沉思许久,积乐逊检视着己方的装备。 "退"夜雨只说了一字。 "不能退"飞影拉住了他,身体与他一道挡在小悦身前,"有什么办法?"红毛眼望大师兄问道。 "必须从那个洞口上跨过去"积乐逊指着远处,洗剑窟后的几道交错的尖锐冰棱示意。"银冰荆棘背后一定就是传送门" 与此同时,云之峡谷底部。 奄奄一息的巴哈姆特,龙鼻处源源溢出碧绿色的龙血,铺满了狭小的谷底空间。全身龙鳞被一片片地强行剥离下来。 "他们没有载体……即使到得深渊之魂的近前,也带不走它"华伦非特扬手又是一枪,魔龙枪亚克特轻易地刮下主神级龙族的鳞片。他的银色双眸不带任何感情,似乎不为虐杀一头太古巨龙而感觉快乐,或是骄傲,只是就那么盯着它。 悲鸣声中,巴哈姆特就像被剥了皮的血狗,又在地上痉挛几下,仍努力地尝试着说点什么。 "深渊……"它低沉而痛苦地嗓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只差一步,便逾阶了"华伦非特平淡地说着"老友,识相点吧,让路……" 大魔神王的黑色长枪,在巴哈姆特心脏部位轻轻一戳,它停止了跳动。 "当——!当——!"雪兰城中央,苍炎殿顶的巨钟突然敲响,不明所以的城民们惊恐地朝高处望去。然而它只是响了十二下,便即停止。 法利亚城外的战场中,黑龙停止了躁动,伏下身体低低哀鸣着。 巴哈姆特的龙血漫过谷底陪伴了它千年的花草树木,缓缓浸入冻土下,喉管处唯一遮挡着的龙之逆鳞落地。龙型的魂魄与它残破的尸身分离,震动天地的一声巨吼,继而飞向天际。 云端上,它转而向西,一路飞到大海彼端的镜之界处,一头扎了进去。 夕之朝云,阿迪斯清越的凤鸣声中,白夜伸出五指,任凭赤红之月中飞来的微型碧绿色龙魂停在他的掌心。 白夜轻轻抚摸着龙魂,就像抚摸一只兔子。 "龙神大人,我已赎罪……"巴哈姆特说完这句。再次张翅。 白夜挥手把它投入玄日峰下,巴哈姆特的灵魂不断下坠,一层,二层……直至穿过第八层,再无遗憾地落入九幽之海。 身着金甲的苍炎抹去眼角的泪水,几步跑下夕之朝云,继而一声龙吟,化为本体,消失在云霞深处。 小悦扬手,把一片世界树之叶贴着冰面滑出,脉理分明的碧绿色透明叶片打了个旋,积乐逊鼓起一口气朝它吹去,缓缓落在冰窟口处,在万年玄冰的洞气上漂浮不定。 "快" 四人脚下打滑,一个踉跄,趁着冻息冲破世界树之叶前,跑进了层层交织的银冰荆棘丛林中。 在他们离开不到半分钟后,华伦非特的神威掀翻了熔岩之海,席卷着洗剑窟周围的冰晶,雪花,漫天白色蒸汽中,冰与火的结界被彻底打破,融合于一处,填没了结界之间的空间断口。 此时四人仍不知追兵已到,正在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冰冷隧道中朝下滑行着。飞影系剑于背,一手死死揽着小悦,隧道角度蓦然变陡,头朝下的帝君无数次想拔出神兵钉上冰壁,无奈大剑被压在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中,连积乐逊都稳不住身型,四肢着地摔在实物上。 随即他的师弟们接连从二十余米高的隧道洞口中滑下,压在他背上。 "喂,大师兄,你没被压死吧……"小悦挣扎着从人肉垫上爬起来,又是一个踉跄。 "咳咳……"积乐逊被飞影扶起,兀自眼前发黑,头上金星乱冒。 头顶上赫然却是天之大陆苍穹的夏夜星图,满天繁星在漆黑的天空中,沿各自的轨迹行进着。 "这又是什么地方?"飞影抬头吃力地辨认着星座与星轨。 虚空中若有若无的星河穿过半圆型的天顶,投下微弱的光芒,再低下头,却是深黑色的大理石地砖,光滑似镜,反射着穹庐的星光。 席地休息片刻后,夜雨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只有他才因着对剑的狂热与痴迷,从微笑的手卷处学习到一些太古冶炼兵器的知识。 "这里应该是融合剑魂与成剑的空间" 即使积乐逊阅书无数,仍不免疑惑问道"融合剑魂?" 夜雨点了点头。 兵器因主人的影响,在长期的杀戮,战斗之后,会逐渐进化出器魂,这是人类一向难以索解的灵魂学谜题之一。 顶级神器如裁决之剑,光辉皮卷,便是最好的例子,然而即使年代再漫长,能达到裁决那种剑魂离体,聚合成剑之精灵的例子少之又少,就连空间中四人的师父苏非,也无法系统地解释器魂的形成过程。 按照高维对兵器之魂的理解,与自持的上古神器——星耀为实验品,也许是打算按照自身掌握的一部分知识,来仿照一个为剑灌输固有意识的空间,取材便是源于天顶的无数繁星。最终也许他失败了,融合炼金与剑学的深奥理论令他不能胜任。 "等等"积乐逊听到此处便即打住。"你说,这个空间也许是那位前辈用来冶炼剑身与剑魂的工作场所,那些星光就是他准备的灵魂源力,对么?" 夜雨又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灵魂幽闭空间" "明白了"小悦身为亡灵法师,最快理解到大师兄的猜想"我们要找的那样东西,很有可能会在这里" "不能用世界"吟游诗人又阻止了他往空间袋中探去的手"世界消除一切规律性能量运作……会连带着破坏幽闭空间" 他朝头顶望去,喃喃自语道"我们得开始解谜了" 教皇VS绝世神兽 一道火焰携带着高温从北面扑来,所经之处树木纷纷委顿下去。红光穿过花海平原,穿过法利亚城的半圆型防护罩上空,朝圣焰与法利亚复国军驻营扑来。 "那是什么"阿加斯最先发现远方的异常,正要下令时肩膀被克里按住。 "自己人"剑圣认出了那道火元素波动。 血红色的枫叶飞散中,红叶单足落地,打量着他们。 "我还以为我迟到了"他没有找到意料中的人,颇为烦躁地扬了扬眉"还不进攻?" 十万圣焰军留下部分重骑部队驻守慕尼黑要塞,补充进班尼新收归的轻骑兵与步兵军约两万人,星夜加驰,急行军来到法利亚城下。 神圣帝国却似早已准备好迎接他们一行人的宣战,防御阵在阿加斯率领的先锋骑兵团抵达时便已开启。本已制订好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必须一切重来。 "你不去参加他们的作战会议?"红叶疑惑地看着黑龙身旁,席地而坐的兰佛里德。 "我只是一个兵"王者回答他道,手掌仍按着黑龙脖颈下的鳞片。"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而已" 扑一声红叶笑了起来,神情缓和不少"你的黑龙会说话么?" 龙骑士缓缓点头"它只能和我沟通" "它告诉你什么?"红叶好奇地问。 "巴哈姆特死了"兰佛里德忧郁地回答他。 红叶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担忧,安慰道"你在想那小子?放心吧,全世界死光了他都死不掉" "希望吧"兰佛里德结束了这场无味的谈话,转身离去。 "喂,聊聊啊,别急着走"大神官对龙骑士与他的龙明显有着浓烈的兴趣。 军帐内,阿加斯与绯红深锁的眉对上,均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战争总是会死人的"九音即使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却仍忍不住朝班尼说道。或许她更多的是为了自我催眠。"无论死的是哪一方……" 她们的对话听在两名将军的耳中甚是幼稚可笑,绯红略有不安地朝她望了一眼。班尼在和平年代中安逸了太久,即使一朝上了沙场,敌人也是异族,而非屠戮自己的同胞们。这种心慈手软,在两军对垒时极有可能送了己方性命。 思索良久,绯红还是决定,翌日的攻城战中,除却攻心一环,不再让班尼上场。 "你又是什么东西,滚开,别来烦我"红叶没好气地挥手驱赶着身边拍打翅膀,好奇地扒拉他头发的小蝙蝠。 "走不走!我要出绝招了!"红叶突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随手把空间袋一抖,摔出一只圆滚滚的物事来,在草地上扑腾了许久,艰难地直立起来。 "我是奇雷斯——!"小蝙蝠用它的公鸭嗓自我介绍道。 "我管你是谁,怕了吧……咦,怎么不叫了"红叶蓦然发现本应大声干嚎的诡异神兽——爱哭鹅浑然没了平日荡气回肠的气势,见了奇雷斯竟是畏缩地往后退去。 "爱哭鹅?"小蝙蝠奇怪地问道"你从哪抓回来的"随即飞上前去,利爪前伸。 肥鹅发着抖,恐惧达到了极点,一转身便朝后努力地蹭着,本能地逃开奇雷斯的魔爪。 短腿的动作也许对于它来说已是剧烈到了颠峰,然而对于空中飞,地上走的一蝙蝠一神官来说,速度慢得和乌龟爬没两样。奇雷斯有意要吓它一吓,也不把它抓住,脚爪在它脖子,喔不,它没有脖子这个部位。在它的脑袋和身体的连接处威胁地挥来挥去,不紧不慢地跟在它身后。 "呱——"爱哭鹅被折磨得精神崩溃,再顾不得收敛内心的恐惧,理智断线,大声叫出声,然而即使小宇宙爆发,速度却是没有半点提升,仍是慢吞吞地逃跑着。 噪音开了个头,便不可收拾地逾演逾烈,它惨嚎着在军营里以散步的速度飞快逃跑,呱呱叫传遍整个军营,所到之处,不管是人还是魔兽,甚至连双足飞龙以及龙骑士的黑龙爱骑,都忙不迭地拍着翅膀,避开这两只恐怖的物体。 "这又是什么……奇雷斯——!不要欺负它了!"班尼忍无可忍地大声喊道,兰佛尔德又见爱哭鹅,与克里对视一眼,当即作出了最明智的决定,夺路而逃。 红叶见到龙骑士出营,脸色一变,随即两步上前,把爱哭鹅的噱一把掐住,众人才舒了一口气。 奇雷斯又凑上前去,爪子抓了抓肥鹅毛绒绒的肚皮,后者奋力挣扎中,喉咙内仍"咕咕"作响,被蝙蝠吓得眼泪尿水一并狂流出来。 一手抓着爱哭鹅的嘴,示威式地在兰佛里德面前挥了挥,王者面部抽搐了一下,把溅到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鹅尿的液体擦干,红叶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 阿加斯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的奇雷斯,忽然有了计策。顾不得追究爱哭鹅这种恐怖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军营里,他抓住小蝙蝠,把它带到营帐,并传令把躲得不见踪影的克里找出来,继续作战会议。 "两块榛子巧克力,要优之品的!"公鸭嗓子大声叫道。 "成交!"阿加斯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想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宠物,这句话说得实在是一点也没错。 兰佛里德仍然不信任地打量着小蝙蝠,局势却不容他测试了,只得领了战旗,转身出营布阵。 翌日,清晨的白霜凝结在草叶末端时,联合军队悄然无声地开到离法利亚城一里开外的平原道上。 "他们要作什么?"哨兵惊讶地问身边同伴"有防御阵,连魔法师队伍都不派,就这么直接冲阵?" "快去通报王与陛下!"队长迅速下了决定。 "陛下!"杜南公爵骇得面无人色,急奔到最内殿"他们来了!" 啸略皱了下眉头,"有防御阵" 他又思索半响,长身而起"没有魔法师,要怎么破除能量壳?" 一身教皇神服披于他颀长的身上,光辉从镂金滚边中透出令人臣服的神圣气息,他手执救赎之卷,缓缓走出。"阿加斯·塞雷斯托……"他的声音深沉地回荡在皇宫内。所经之处,无论信徒,抑或异教徒,纷纷跪拜,光芒令士兵无法直视。 然而还不待他走到观战帅台上,城外战鼓就响了。 神经病!简直就是神经病!班尼几乎是抓狂地看着眼前一幕,连九音都被派了上场,他们是要集体自杀么!! 一万圣焰骑兵,刺客暗杀队伍,魔枪远程打击部队,包括尾随着的三万三千名法利亚复国军,居然就在阿加斯与绯红的军刀,长枪指引下,朝着防御阵冲去! "他们疯了么?"守城士兵们张大了嘴,远望防御阵外的敌军。 能量壳不是武力可以冲破的,如果哪个没脑子,不,能做出这样的指挥主帅,简直可以用白痴来形容了。后队挤前队,骑兵,步兵们冲上防御阵,只能被自己人挤得贴在能量壳外,成为一张薄饼。 杜南公爵显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忍不住捧腹大笑。 但他很快就不笑了。 迎面而来的一声巨吼,有如实体的音波赫然狠狠撞上防护结界,淹没了城内的喧哗笑声。 "怎么回事……"他惊恐地朝身边亲卫们询问。还没等他说完,又是一声更大的巨吼,震得所有人口鼻溢血,头脑眩晕。 奇雷斯第三次张口,即使有圣阶斗气护体,阿加斯仍被肩膀上发出的音波震得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去。 魔法阵输出频率受到干扰,先是一黯,随即能量倒流中,阵眼处的水晶爆为碎片。 就在能量壳消失的瞬间,兰佛里德率领着数百飞龙骑士扑到,冲进了城内。 "拦墙——拦墙!"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把杜南惊得脑中一片空白,许久后才意识到城墙处只派了巡逻的零星哨兵,一面大声下令,一面惊慌地朝皇宫中逃去。 弩弓手迅速抢上城墙,朝百米开外的骑兵一轮齐射,人仰马翻中,阿加斯忍痛拔出肩上羽箭,咆哮着"齐射——!" "想逃?"年轻教皇只是伸出一手,便揪住了杜南的衣领,肥胖的法利亚王仍挣扎着想从皇宫秘道中离去。 "陛……陛下……"杜南眼珠转了几转。 啸也不作声,静了几秒后,全身倏然发出万丈神光,天界之音缭绕在他的身周,无数金辉符文飞转,连法利亚王一并包裹在内。 救赎之书"哗哗"地翻着,天地间静了下来,一切色彩退散,只余黑白双色,战场中的景象便如胶片的底色般凝固在他的面前。 唯一声响,便是残破的救赎之书翻页声。 "神说,那不洁之物,必遭禁锢" 时隔五年,再一次听到英俊剑士的声音,却是在万军决战的战场上,班尼张着嘴,尝试着说点什么,向那亲切而又熟悉的故友声音解释点什么,话却被大预言术卡在喉咙中,就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 空中,地面,所有的存在,都被一股无形大力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就连兰佛里德胯下的黑龙,身后的数百双足飞龙骑士,都保持着一个近乎诡异的姿势,定在半空。 "神说,那不敬我者,必将坠入深渊!" 瞬间空军部队的身后,吸力突现,黑洞从虚无中成型,以它那不可抗拒的巨力,拉扯着飞龙骑士们,吸进异空间中。 场上唯一能动的人只剩沙罗曼神力加身的红叶。也只有他才能以大预言术互撼,消除规则之力的束缚。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懒洋洋地一抖布袋,把爱哭鹅抖了出来。 爱哭鹅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望望四周,然后说。 "呱!" 鹅叫声一落,神之束缚,深渊吸扯,两大神术效果蓦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龙骑士手中长枪旋转着掷出,城外攻军震天呐喊声中,朝城门冲来。 啸脸色一变,心头狂跳,好容易稳住心神,大预言术再出。 "神说,一切忤逆者……" "呱,呱呱……" 没有了奇雷斯乌云罩顶的威胁,爱哭鹅放开嗓门大叫起来。 这不可能!这……大预言术为什么无效了!这是克罗托之力!!!连世界都无法消除的大预言术啊! 教皇头皮一阵发麻,再次翻动救赎之书。 "神说……"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英勇无敌的爱哭鹅大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克罗托的神术消除得一干二净,这荒谬无比的景象令啸完全无法接受,楞在皇宫门口的台阶上。 这……我是在做梦!这不可能!疯了!为什么会这样! 克里在呱呱拉拉队的鼓舞下,狮鹫一个盘旋,至此,城门处的守军已被杀得干干净净,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爱哭鹅的战斗力,彪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克里目光对上迷茫的星耀剑士。后者长叹一声,收起经卷,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剑。 两个人的巷战 "母亲交给我的,斩空之剑"啸走上皇宫前的广场,竟是忽略了绯红,克里与兰佛里德的存在,站在阿加斯面前十米开外,一手持剑遥指着他。 "来吧,不干国事,只决私事,隆奇弩斯山里未完的决斗……"他略略抬头,与阿加斯目光相接。 "不——!"班尼尖叫着,冲到广场中间。"我不允许你们动手!" 他冷漠地注视着她,注视着五年前自己从水里捞出来的法利亚女王。"让开"啸说。 两个人的巷战,被她突如其来的双臂,就这么拦住。 隆奇努斯山,剑冢最深处。 飞影按积乐逊与小悦计算的路线,苍穹剑出,虚力划圈,遥遥粘住一颗星辰,再牵引下来。 "好……很好"积乐逊嘴唇微微发抖"注意用力平衡" 直至最后一颗星被圣焰帝君摘下,天幕漆黑一片。 "载体……把这该死的东西拿走"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把师兄弟四人吓了一跳,夜雨平端长剑,警惕地护于小悦身前。 "唔,霜月,白龙还有,苍穹?世界?!"那声音蓦然高了八度"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积乐逊控制着自己冰凉颤抖的双手,怀疑地走上前一步,端详那黑暗中升起的土黄色石台,一团黑雾,核心处赫然压着黄色的明亮物体。 "深渊阁下?" "对"剑魂又缓缓说道"载体,把崩裂取下来" 突然间漆黑的穹庐传来阵阵震动,深渊之魂又爆喝一声"华伦非特要来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快!" 刹那穹顶如破裂的鱼缸般被神力挤得透入阳光,裂缝不断蔓延开去。积乐逊迟疑地取下压制了剑魂千年的崩裂之原罪徽章,那团黑雾化为一丝细线,钻进小悦脑侧的黑色耳钉之中。 "这是……"吟游诗人终于解读出师父与康那里士的最后一着棋,随即深渊之魂吼道"保护好最后一片!" 穹庐被彻底破开,轰天裂地的巨响声中,刺目阳光如瀑布般落下,四人赫然已潜行百里,身处魔族的大本营中。 万军中心,百米外便是华伦非特真身所在,大魔神王张开巨口嘶吼着。 大地震动,传遍整个大陆。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积乐逊一时茫然无措,接着大喊一声"老三保护小悦,红毛和我一起,东面突围!" 散尽全身魔力,冲天而起的元素波动扫开四人身侧围上的黑军。捅了马蜂窝般的吟游诗人竭尽全力吸引着敌方的注意力。 苍穹神剑剑气划出,架住华伦非特拍下的巨爪,飞影全身毛孔渗出鲜血,上位神颠峰神威压制下,一膝跪地,便要斗气爆发,同归于尽。 当见到面前拂过的一缕银色发丝时,积乐逊长气呼出,随即脑后被点了一指,把他未完成的魔力引爆咒生生点散。 胸口气血逆转,夜雨,积乐逊,飞影三人无力地瘫软在地,只剩眼前画面飞速变换。 "师父,师……"小悦扭头的惊愕一瞬,黑色耳钉已被微笑两指扯下,带着一丝鲜血。 "师父——"飞影歇斯底里地痛喊着"不——" 师兄弟三人呆呆看着,微笑扯下那枚耳钉后,一手抓起小悦的衣领,朝着迎面而来的华伦非特那黑洞般巨口掷了进去。 "灭天之力,万法沉寂!"悍然清脆嗓音响起,身周招呼过来的无数刀兵倏地停在半空。 "你要,你要做什么——!"夜雨沙哑的声音未落,惊惶的小悦被破序之力锁住,挣扎不得,落入了华伦非特的大口中。 瞬间夜雨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提起一口气,绝望地扑向微笑,长剑如流星般耀目。 她只是反手一指,点中三徒儿的胸口,不世剑神便喷出一口血,委顿下去。 华伦非特挣扎着痛吼起来,五个头颅同时仰天喷出浓密黑烟,突然一声爆裂响,被遮天紫色光翼撑裂。 "小……"飞影空洞的眼神落在一足踏于华伦非特唯一的头颅上,紫羽飞转的人影。 小悦全身受紫色眩光笼罩,双手握于胸前,再分开,掌心遥对,中央赫然却是最后的原罪——世界。 "还没到时候……"紫色神明望了远处地面被神威压得无发动弹的魔族大军一眼,又与微笑目光相对"身体还给他……你们滚回去" 至高神声落,世界徽章陡然喷射出吸扯的巨力,把整个隆奇弩斯山魔族阵营的一切实体存在,重重拉扯着,按进了卡住大魔神王的空间裂缝中,随即一声闷响,以收缩的虫洞为中心,冲击波四面八方铺展开去,连着大半个隆奇弩斯山被摧成平地,震撼了整个大陆。 在爆炸中心,冲天而起的无数紫羽中,似乎有什么清脆物体"叮"一声碎裂。 "贝利娜!你没事吧!"九音紧张地扶起脸色剧变,咳嗽不停的圣女。 啸与阿加斯同时收了兵器,愕然朝她们望来。 哇的一声,贝利娜吐出一口血,身周众人均呆在原地。 金色的血液喷了一地,她舒了一口气,缓缓坐倒,茫然望向远方,波动的元气搅得天地间一片絮乱,再生徽章震动不休。 阿加斯赫然发现,空气粘稠得近乎实体,一手重达千钧,难以抬起。 逆之界·玄日峰。 炽羽在辉煌殿门前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拖着晶莹紫光飞来的一片小小碎片,伸掌把它握住,随即转身走入内间。 他把紫与蓝的两片勾玉放在祭台上,又用手指拨了拨,让它们紧密地贴在一起。 再来一次的选择 头好痛。 这是什么地方? 现在应该是春天……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奥,这是枫树。晕,我是谁? 不对不对,这一定有问题。咳,咳。 我支撑着坐起身,手臂要断了一样的痛,耳朵也痛,应该是流血了。算了,还是不去摸它的好。让我想想。 我是魔法师,这没错。唔,牙齿也痛。口袋里有不少吃的,过去很模糊,这应该是事故。没错,我明白了,我一定是遭遇了魔法逆流一类的事故,暂时失去记忆。幸好书上的东西还没忘光。这种精神力交叉错流,估计一个月就恢复了。感谢黑暗之神,让我保存了魔法的系统知识。 先看看我身上的东西,一袋钻石币,这是钱我知道。 木马,小人儿,这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纪念,依稀记得一点,头好痛,算了先不想。 钻石戒指?没有魔力波动的东西,应该也是纪念品,心好痛,见鬼了,现在换别的地方痛。 唔,巧克力真好吃,不对,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一件刻着名字的东西都没有,这不行,我要想一下,塞雷斯托?克勒斯?爱尔兰斯?只记得这三个名字,爱尔兰斯好象是水神,不可能,排除。胸口又开始痛,见鬼了,克勒斯,塞雷斯托……神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蜷曲成一团,我不想了我不想了,都见鬼去吧。 稍微好过了一点,我再坐直身子,缓缓摸到湖边。水面倒映出的人是我,没错。我可以肯定。 得先四处走走。 有人了,这两人面容都好熟悉……他们好象见了我都松了口气,一定是认识我的。 先开口?还是等他开口?师父说做人要有礼貌,还是我先开口好了,师父又是谁?呃,好乱。等等,这人为什么哭了?男人啊,怎么一见我就哭了。旁边另外一个也哭了。两个蓝眼睛。 "你们,你们好" "怎么,你们很惊讶?"我把木马拿了出来"我似乎,遭遇了一点事故" 还没等我说完,其中一个男人就朝我跑来,吓了一跳,我赶紧后退一步。 "你你你……你要干嘛,大哥哥,不带这样的" 还好还好,他站定了。 "我遭遇了一点魔法事故,恩,没错,就是这样,我我我,我想我可能忘记了什么东西"我努力地朝他们解释道,希望这俩人能听明白。 "你怎么了?" "你们,认识我么?"头又有点痛,我揉着太阳穴问他。他后面那个人怎么光流眼泪?也不说话? 终于哭个不停的男人说话了。 "你记得你的名字么" 哇,声音真好听,光是听听就令我想……呃,不能乱想。恩,这个帅男人一定有老婆了,手上还戴着个钻戒。 "名字"面前那人又提醒我,我脸有点发热。 他身上的袍子是白色镶金边的,应该是光明神殿的人。说爱尔兰斯应该比较吃得开,希望他相信吧。 "我叫……爱尔兰斯"对了我想起来了,有巧克力,友好一点。 "你要吃巧克力么?后面那……那个哥哥?"我掏出巧克力递过去,心里又开始痛了。 "不对,我叫克勒斯,不对不对,我叫……" 天那我到底叫什么名字,算了随便选一个。 "我叫塞雷斯托,塞雷斯托!" 呼,胸口总算不痛了。咦,这人走了,真没礼貌。我还是看看另外那位好了。 "别哭了啊,给你巧克力"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总算不哭了。 "那人是谁?我怎么觉得你们很面熟?"嘿嘿,他笑了。笑起来真阳光,好看好看。 "别演戏了"他站起来,手就那么伸了过来要拉我,我赶紧往后缩了缩。 "我我,我没演戏……你以前认识我么?"我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的好,免得引起误会。 "你忘记了?"他楞住了。 对望一眼,神啊,那双眼睛太帅了,让我再花痴一会吧。 我点了点头,给他看看我手上的戒指"你认识我么?或者是,这枚戒指?" "塞雷斯托……先生"他又犹豫了半响,真奇怪。一切都好奇怪,好诡异。我发誓如果我能记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下次绝对不乱用魔法了。 不管怎样,他应该没有恶意,我又碰了碰他的手,拉手就拉手吧,八成是熟人,吃一下他豆腐也没多大关系。 "我叫阿加斯"他声音有点颤,但还是很性感。 "你好,阿加斯哥哥" 我决定了!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就赖上你了!谁叫你不赶紧跑!像刚才那个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拉拉拉。 隆奇努斯山与花海平原交界处。 小魔法师咳了几声,挣扎着坐起。茫然环顾四周,吃力地看了一会,辨认出初春的枫树,乌云散去后的天之大陆,沉睡的植物开始抽出一丝新芽。 翻了翻身边的空间袋,他漆黑灵动的双眸早已失去往日的睿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迷茫与仓皇。世界,白龙,深渊最后一块碎片制成的耳钉,左手无名指上的幻之戒,破灭,崩裂徽章,全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找了许久,只看到夜雨与飞影给他雕刻的木马,人偶,一小袋钻石币,一整排巧克力,右手无名指上,几周前的婚戒折射着夕阳的火彩。 又看了看,他仍没从这纷繁杂乱的事件中理出一个头绪。然而正在他尝试回忆起自己的名字时,胸口一阵抽痛传来,像触电般传遍全身,令他缩成一团,在草地上抽搐着。 许久,疼痛过后,他终于放弃了回忆的打算,爬到湖边朝水面倒映出的人像看了看,才放心地扶着树,缓缓站起。 "找到了!"啸转头大喊,随即朝枫林深处急奔过去。阿加斯飞速跟在他身后,当见到面前的小悦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然而小悦望向他们的眼神,陌生而惶恐,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失忆了?啸疑惑地蹙起眉头,是魔法逆流引起的记忆碎片缺失,还是单纯地不想见到自己? "你们……你们好"小悦又畏缩地往后退了步"怎么,你们很……惊讶?" "我似乎,遭遇了一点事故" 啸鼻子一酸,忍不住几步跨上前去,这个举动却吓着了迷茫的小魔法师。看样子他随时有可能夺路而逃,像极了一只流浪的黑猫。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大哥哥,不带这样的" 啸站住了,至此他已可以肯定,那场结束人魔之战的终极爆炸,令他记忆受损了。 "我遭遇了一点魔法事故,恩,没错,就是这样,我我我,我想我可能……忘记了什么东西" 迎上亲王那陌生的目光,阿加斯心如刀绞,跪在地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受尽了上天折磨的他,终于得到一生追求的将军,才结婚一周,痛苦与噩运就这么无情地吞噬了他的爱,他的幸福,他的生活。 为什么失忆的会是他,而不是自己,该死的,阿加斯诅咒着上天,更诅咒着自己。他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只怕手指触到爱人的瞬间,一切便会如泡沫般消散。 星耀剑士努力控制着自己,许久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他仍然试探地,想从这虚幻得如同梦境般的表象中揭出一层什么,但他失败了。 "你们,认识我么?"小悦一手揉着太阳穴,吃力地试图缓解思考带来的眩晕与头疼。 阿加斯抬起头,精神紧绷着赶到隆奇弩斯山,他既疲惫又痛苦,仿佛每一秒都有可能体力不支而倒下。 "你叫什么名字" 小悦听到他的声音,明显地楞了楞,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年轻教皇又试着重复提醒了一次。 "名字" "我叫……爱尔兰斯"小魔法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不对,我叫克勒斯……" 啸的心头猛地一抽,眼前一片模糊,但小悦想到了什么,又再次改口。 "不对不对,我叫塞雷斯托,塞雷斯托!" 长叹一声,再无留恋,斩空之剑出鞘,浮于半空,年轻教皇转身背对着那只递过巧克力的手,眼泪夺眶而出,踏上飞剑,一秒内,消失在远方。 哀莫大于心死,他走了。 小悦却只是迷茫地望了一眼,似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随即蹲在阿加斯面前,把巧克力往他嘴边推了推。"别哭了啊,给你巧克力" "那人是谁?我怎么觉得你们很面熟?"他又问阿加斯。 将军破泣为笑,一块巧克力令他安心下来。"别演戏了"他正色说道。正要拉起亲王的手时,他不易察觉地往后缩了缩。这个动作又令将军如坠冰窟。 "我我,我没演戏……你以前认识我么?" "你忘记了?"阿加斯与小悦四目相对,期望从他的黑眸深处找出平日的一点熟悉感来,但他最后的尝试也失败了。 小悦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他们的婚戒。"你认识我么?或者是,这枚戒指?" 何止认识!阿加斯的五脏六腑瞬间就像被绞肉机拧成一团,那令人窒息的疼痛感,痛苦得让他只想大声咆哮着告诉他,那是我们的爱!那是我对你的爱! "塞雷斯托……先生"他连话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摇摇欲坠,只想躺在这片草地上,躺在自己爱人的身体前,永远不再醒来。 终于,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小悦拉起他的手。 暖流即使微小,却似一根救命的稻草,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我叫阿加斯" "你好,阿加斯哥哥" 是重逢,又是初识,他拉起小悦的手,走出了树林。 夕阳的光辉披在他们身上,和风微微地吹着,命运把无数恋人残酷地分开,那超越命运的羁绊却又让他们找到了彼此,并再次宣告着千篇一律的台词。 "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篇的用意是 其实,若不是有上帝视角的引导 我们往往对别人的心意很迟钝 那些简单的动作下埋藏着许多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心思 这比生命更重要 "耶——枫糖枫糖!"奇雷斯的公鸭嗓大叫着,把一张薄薄的卡片扔在飞影面前的桌上,转了几圈,抱着两只小脚爪滚来滚去。 飞影很想抄起手边厚厚的《治国之道》把奇雷斯一把拍成肉饼,并大声对它咆哮道"你主子都成这样了你还记挂着零吃!" 但他还是忍住了,打开纸片,看到阿加斯熟悉的几行字,松了口气。 微笑一指点倒夜雨后,对她的行为并没过多解释,随手一收,便把小悦身上的神器全数收到掌中,继而往积乐逊怀里一扔,撤了防护罩,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一步跨过近万里,她又突兀地出现在法利亚城广场处,抓起班尼的衣领,把她扔出空间传送魔法的效力范围外,继而光芒亮起,在瞠目结舌的圣焰,法利亚近十万军队面前,把星耀剑士与魔弹将军传送走了。 魔族倏然来,又倏然去,就像它们的降临一般,待得积乐逊反映过来之时,一切已被敲定。 紫羽再临,灭世。预言应验了近半,即使睿智如他,也全然料不到,紫羽居然是一个神!居然一直蛰伏在最小的师弟身上! 夜雨的愤怒与疯狂已达到临界点,一剑扫去,连招呼也不打便消失在天际。 所幸尘埃落定,微笑仍安排了一着后手。 然而这种感觉不仅令吟游诗人心生畏惧,更多是强烈的厌恶,直令他反胃无比。到得最后关头,蓦然发现,不仅所有人,甚至是自己,都成为了师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而最无辜的,却是什么过错都没犯过的小悦!为什么是他! 想到或许在十几年前,师父便早有计划,他就背上冷汗直流,隐约明白了老三最后向师父刺出那一剑的心情。赤与蓝之神,炽羽,苏文,在他的猜测中,麒麟主宰才是灭世的元凶,但他猜错了,所有人都猜错了。 心灰意冷的帝君回到枫叶城,终于得到阿加斯的传书。即使亲王记忆碎片缺失,他仍出了一口长气。 人在,一切就还能挽回。 "那个人,到,到底是谁" "跟你说了第六次了,我不认识他"阿加斯生气地一把抓过雷,按着他的肩膀,魔法师打了个踉跄,努力稳住脚步,一边咕哝着。 "我怎么觉得他很眼熟" "雷先生,我一点也不认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阿加斯凝望着远方的一片废墟。又看看他"你记忆碎片丢失,自然看什么都觉得眼熟,明白?" 伸出右臂,让远方飞来的小蝙蝠停在他的手上,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八成要说这只蝙蝠也眼熟" 这句马上把魔法师正要脱口而出的意见堵回了肚子里。他疑惑地与蝙蝠对望一眼,后者快乐地朝它亮了亮白牙,随即喉咙被阿加斯一把掐住。 "不许说话"阿加斯恶狠狠地,小声威胁道。 奇雷斯似懂非懂地点头,一个盘旋,又飞走了。 "你你你,你要带我去哪?" "你要去哪?"阿加斯嘲讽他道"是你要跟着我,不是我要拐带你" 雷想了想。"好吧,算,算是我跟着你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跟着你……" "我觉得这个地方也很眼熟" "你看什么都眼熟" 两人穿过布拉诺斯草原的边缘处,赫然正身处一片没有建筑物的地基上,砖石地表上空无一物,只有春季的冷风吹过,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想到阿加斯把外套给了自己,不知他会不会冷。又望了他一眼。 阿加斯只穿着薄薄的黑色背心,脖颈,手臂上健壮的肌肉令雷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 他察觉到雷的眼光,讥笑道"准备过夜,我知道我很帅,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随手燃起一堆篝火,两人便静静在火堆边坐着。 "阿加斯……"雷抓了抓脑袋,"我想……" "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才能作决定。" "我要找两件东西"迷茫的雷露出稚气表情"一件是弓,一件是戟" 阿加斯微觉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雷摇了摇头"意识,不知道哪里来的意识,一直催促着我……" 阿加斯缓缓点头"知道了,等到达人类城市,我和你一起找" 雷欣喜的表情,令他看在眼中,痛在心上,然而没等他再问点什么,魔法师又迟疑着开了口。 "我我我,我其实不是想说这个。" "我是想问,可……可不可以,我坐到你身边,有点冷" "哥哥?" "我的外套给你了,还冷?" "我心里冷……" 阿加斯叹了口气,走到小魔法师身边坐下,伸出一手抱着他,片刻,雷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他是小悦,又不是小悦了。自己爱的人面容依旧,记忆却已全非。矛盾如利齿,在他心头缓缓锯着,忠于所爱,当他见到判若两人的亲王时却又动摇不止。他爱的还是他吗?连阿加斯自己都无法肯定,即使亲王仍保留着一丝意识,努力地粘着他,安全感的缺乏令他无时无刻都不想离开阿加斯的身边。 我不能爱他,阿加斯终于作了决定,因为他现在是塞雷,不是小悦,虽然手中戴的依旧是他们的婚戒,虽然……他给自己起的名字是塞雷。 对雷的记忆微有诧异,阿加斯再次肯定了,他的灵魂受到一些干扰,也许是在那场爆炸中被什么影响了,强行灌输入一些潜意识。导致挂念着两件物品,并执拗地想寻到它们。 没有名字,没有具体形状,只是一把戟,一张弓? 思索良久,他决定到艾辛格去,如果天之大陆上有哪一位仁兄最清楚"器",非那两把创世神剑莫属,根据飞影的情报,深渊被微笑扯走,那唯一能询问的只剩裁决了。 清晨,霜仍凝结在青石板地上,天蒙蒙亮,他便拉起雷,不顾后者的抱怨,一路朝西南走去。跋涉近一天,终于找到小小的村落,花三枚金币,雇了一辆马车,朝香格里拉开去。 马车摇晃中,阿加斯连雷的诸多疑问都顾不得,昏昏沉沉地再次进入梦乡。 抵达自由贸易港,换乘蒸汽车,又买了些日常用品,这时他才真正安下心来,只有租借到蒸汽车,俩人才能在春季的寒流中穿越永恒冰原,到白龙岭去。 新建的紫玉楼台上,西优洁兰站在木栏前,目送那辆蒸汽车从她眼皮底下驰出城外,不过半响,成为一个小黑点。 "家主?"身后侍女即使知道不该打断她的沉思,仍不得不提醒她"天气凉,您在外面站了一个下午,容易感冒" "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会"西优洁兰回答道。 待得最后一人退出房外,她蹲下,双手捂着脸颊,痛苦地哭了起来。 "看什么看,好看?"阿加斯在沉睡中,多年的训练令他清楚感知周围的一举一动。当雷把毛毯盖在他身上时,忍不住睁开双眼,与他对视片刻。 连日来雷没完没了的问题令他连谎话都编不遛,身份,关系,实力等等,他怕死了魔法师机关枪般层出不穷的问题,心中叫苦不迭,为什么以前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一个这么麻烦的人。 如果早知道……好吧,如果早知道,阿加斯承认,他还是会娶他。 正是这个矛盾的判断令他心里的天平一会左倾,一会右倾,甚至发展得连话都不敢多说。 "你说的那个人"雷想了想"他知道我要找的弓和戟么?" 阿加斯皱起眉头"小鬼,我只说尽力帮助你,没说一定要完成" "好吧"雷自嘲道"但是你为什么帮助我?我又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阿加斯被这句单刀直入的话一下噎住,半响不知该如何回答。 雷又说"你帮我找那两样东西" "找到之后,我就是你的了"他眼中现出一抹狡黠的光芒。 "可以……喂,不对,这你占便宜" "你自己说可以了"雷摊了摊手"我没说要做什么啊,你可以把我当奴隶卖掉,或者让我作你的仆人" 开玩笑,我敢么,阿加斯苦笑着,随即向他勾了勾食指"先交点定金" "你精虫上脑?还是见了帅哥就发花痴?!"阿加斯脸色大变,把凑到他面前的雷推开些许,刚有那么一刻他差点要吻上去。"我不是要你的身体,把你手里的戒指给我" "不"雷坚决地回答了他。 "这就是你的交易诚意?"阿加斯又讽刺他道,不知为何,他突然很生气,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于雷来说是陌生人,而他轻易便对一个陌生人示爱,甚至低贱得像只狗一样爬过来,想吻他。这令他非常气愤。 "这比生命更重要,灵魂如是告诫我"雷沉思半响,回答了他。 守夜人 白龙岭·艾辛格·沙鲁恩佣兵公国。 "我觉得这里很眼熟,为什么要我穿成这样" 前半句是习惯性的牢骚,后半句则是被阿加斯自动过滤的抱怨,他不由分说拉起雷的后兜帽,把他大半个脸遮住。"我帮你找戟和弓,你一路上必须听我的安排,已说好的,你想反悔?" "好吧"雷无奈的放弃了抗议,随即阿加斯又说。 "只要在这座城内,你就不能让人看到你长什么样子,这就是我的安排" 虽然作了自认为安全的布置,阿加斯仍不免心中惴惴,难保素有醋神之称的一国之君——米拉贝利认不出小悦。把蒸汽车在机械推进工具陆行港中停泊好,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佣兵公会,而是先找一间旅馆住下。 "不要靠我太近"阿加斯又说"站开点" 他又用手推了推几乎要贴到他身上的魔法师。 到了旅店二楼,雷坐在床上,显然阿加斯只订了一间单人房的举动令他心情大好,这就意味着,夜晚睡觉时,他俩要挤在一张床上。 正想说点什么时,阿加斯吩咐他"哪里都不能去,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想看到他拉下兜帽后的失望表情,便转身出门去,关上门,阿加斯用手背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努力把眼泪揉回去。 他要去见米拉贝利了。 雷在窗口静静站了半响,透过斗篷下的空间望向熟悉的艾辛格街道。 沙鲁恩的行道树,种的是梧桐,春天抽出绿得近乎透明的新叶,令他有一股强烈的归宿感,也不关窗,便那么看着,直到街道上另一个人感觉到他在看他,抬头与他对视一眼。 漫不经心的一眼,那人正想把头转过去,却似被蛇咬了一般,盯着他不放。 雷微觉诧异,又觉得他面熟,随即自嘲道"没错,看谁都面熟" 那人与他拥有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都是乌黑的,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眼中不像雷般狡黠,而是万年不变的漠然。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漠然。 但他动容了,仿佛发现了极其诡异的物事,雷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放下窗帘,转过身去。 言沦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飞龙亭,冲上二楼,叩响了他的门。 雷迟疑了一会,"阿加斯哥哥只叫我不能出去,没叫我不能放人进来……"他为自己找到的借口开心了一秒,毫不犹豫地打开门,把言沦放了进来。 "小……悦?"言沦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楞在当场,那气息太熟悉了。他伸出一只手,魔法师却疑惑地后退了一步。 "小悦!"他再往前,雷再退,死死拉着自己的斗篷把脸遮住"我我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声音,言沦薄如刀锋的嘴唇微颤"你怎么了?" 艾辛格·郁金香大道·佣兵公会会长办公室。 魔导留声机缓缓播放着忧伤而婉转的口琴声,金枫叶咖啡萦绕着浓厚的香味。 "时间一晃,又五年过去了"米拉贝利感叹道。 "是啊,又五年了"阿加斯叹了口气。 "没去参加你的婚礼,学长你不怪我吧"她就像回到尼兰的小女生俏皮笑容,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厚厚的办公室门外,英格利特与达米努力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内间隐约传来的声音。 "不要沮丧……"英格利特以口型对达米示意"阿加斯不会喜欢她的,他结婚了……" 达米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差点摔倒在地。 "学妹,你真迷人……我从来没发现你是这么的迷人,我……不知道现在是否晚了" 阿加斯的招牌磁性声音,即使是隔着一重门,仍听得英格利特脸红心跳。 "不会吧"达米两眼空洞,喃喃自语着。 "我……我想我爱你,学妹……" 风信子街·飞龙亭旅馆二楼。 雷与言沦并排坐在床上。 "就就就……就是这样"雷结结巴巴地给言沦解释完了,后者一时间只觉脑中空空如也,呆若木鸡。 "我,我叫小悦?" 言沦清醒过来,马上从复杂的形势中理清了线索,"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我不会告诉别人,相信我" 雷把斗篷兜帽褪了下来,言沦已不再怀疑,坚决地说"不是,我认错了" "是么……"雷又失望地把斗篷盖上。 "你说的那位阿加斯先生,几点回来?"言沦又问道。 雷茫然地摇了摇头,两人便在床上坐着,随意聊了些话题。他逾发疑惑了,言沦介绍艾辛格风土人情时,常常只说了上半句,他便仿佛放电影般猜到了他的下半句话,正在失神时,言沦发现,赫然已是傍晚六点。 "阿加斯哥哥还不回来"雷无聊地倒在床上,呻吟着"好饿" 言沦皱起眉头,走出门外帮他叫了一份晚餐"你先吃,我回家一趟,明天来找你,不,晚上再来陪你一会" 黑衣少年带回的消息,令整个青鸟佣兵团楞在了餐桌前。 旗木甚至顾不得吃饭,抓起外套便跑了出去。 "喂,你不能去,会吓到小悦"言沦大声提醒道,追在他身后。旗木原地一个飘移,停定,转身吩咐他。 "你去艾草街通知马修,把情况告诉他,说实话,让他到公会一趟,看看阿加斯在做什么"说完他又向飞龙亭旅店跑去。 敲门声再次响起,终于盼得阿加斯回来的雷打开门,却愕然迎上另一人的目光,吃惊下他赶紧转了个身,把兜帽拉起,站在桌后,不信任地打量着他。 "会长……会长!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马修几乎是以抓狂的速度一路小跑进高级会客室,却被英格利特一把拦腰抱住。 "你不能在这时候进去……她会杀了你的!"忠心的侍女死死拉着他,在地毯上拖出五六米,马修爬到办公室门外,陡然惊得面无人色。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房间里所发生的更可怕了。 因为他听见,会长在……喘气…… 不对,他可以肯定,会长不是在单纯地喘气。她是在叫春!这简直是比大魔神王吃拉面更诡异的事情! 见了鬼一般,他挣扎退回去,得马上回去找旗木,麻烦大了,麻烦大了,他自言自语地念着。 门开了,阿加斯一手搂着米拉贝利的腰走出。又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 "你,你,阿加斯,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一瞬间几十个念头在马修脑中闪过,他终于找到一个最缓和的方法,尝试着提醒他另一人的存在。 "奥"阿加斯恍然大悟,随即转身用他那深沉的嗓音在米拉贝利耳畔说道"宝贝,我还有个朋友来了,我回去安顿一下,马上回来陪你" 疯了,这时高级会客室内的三名旁观者,彻底疯了。 "怎么回事……"达米的目光又落在阿加斯无名指的钻戒上,小声地问马修"他不是结婚了么?" 米拉贝利察觉到三人的诧异,也不多解释,只是微笑着问道"马修团长找我有什么事?马修?你去哪里!" 飞龙亭二楼。 雷的脑袋几乎要爆炸了,还没等结巴着与自称旗木的男人寒暄几句,又有客人来了。这次是个平头骑士,仿佛一下全城人都知道自己住在这里般热情得无法抗拒。 "会长和他"马修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茶杯端稳"搞上了" "看来是真的"骑士团团长又呆呆地看着雷。 "喂,你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和阿加斯哥哥的房间"雷一把抄起枕头,在两个团长面前挥来挥去"尤其是你,寸头!你很没礼貌!"他把枕头朝马修头上摔去。 "你怎么也不自我介绍?你们跑到我房间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办"马修又与旗木对望一眼。 今夜门第三次被叩开,阿加斯终于回来了。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们"他怀疑地看着马修与旗木,又把目光投向雷"这两人是你带进来的?!" 语气中带了平日从不出现的一丝怒火。 "不不不,不是我,他们自己,自己进来的" "两个怪人"雷小声说道,把兜帽放下,对阿加斯笑着说"你回来拉" 目送两个团长消失在走廊楼梯口处,阿加斯也不关门,只是淡淡说了句"我还有事,这几天,你先在旅店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知道么?" 雷又楞住了"你要去哪里,晚上不睡觉?" 阿加斯竟是连解释都懒得多说一句,把门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大街尽头,雷才放下窗帘,趴在床上。 "他走了"马修小声说道"我们再上去?" 旗木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直到确认阿加斯已经远去,沉思半响,才下了决定。 "这样,让小子晚上去看着,我们别去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言沦等待许久,不见开门,直接推入。雷趴在枕头上,却是睡着了,枕边湿了一小滩,黑发少年叹了口气,把门关上,上前帮他盖好被子,伏身于木桌。 门外,马修靠着墙壁坐下,怀里抱着他的骑士剑。 劣质魔法灯不安分地闪了闪,被言沦顺手掐灭,黑暗中,飞龙亭外的梧桐树上,旗木把双手枕于脑后,眼望天空,思索着什么。 飞龙亭老板娘把桌子收拾好,又关上木门,结束一天的生意。朝二楼走廊望了一眼,疑惑地自言自语。 "那房间里住的什么人……居然让两个S级佣兵团长守夜" 过期的爱情药水 帅哥不能见了就扑上去舔,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在道德允许的范围里,略微吃点豆腐总是可以的。 本着这个思想的指导,雷先生稍稍朝趴在桌上的言沦蹭过去,其实若说一心一意吃豆腐,倒也委屈了他,只是乍见头发瞳孔都与自己相似的男生,自然心里生出一丝亲近之意。 毛手毛脚的魔法师挨近了。 言沦早已醒来,感觉到雷的气息慢慢靠近,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 你瞪我,我瞪你,滑稽的气氛中,两人同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就像失散多年的朋友再次见面,又像是突然得到一个彼此心意相通的知己,雷心情大好,在他旁边坐下,也趴在桌上。侧过身子"你这几天都陪我么?" 言沦想了想,为他叫了一份早饭,也不回答,便沉思着。 "昨天进来的两个金头发里,有一个,那个蒙着左眼的男人,你记得不?"他问雷。 魔法师嘴里塞着食物,点了点头。 "那人是我的……"言沦似乎极难措词,过了好久才想出一个称呼。 "他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老师" 连言沦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重要的事情,在小悦面前,忍不住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见到魔法师毫不为异的表情,他只得又补充了一句"就像你和阿加斯先生那样" "唔"雷又点头,把面包吞下去"所以我应该让他进房间里来" "聪明"言沦起身到窗边吹响口哨,旗木也不客气,在树枝上一弹,撑着窗台,翻进房内。 "我想,你可以相信我,也应该能相信我的朋友们,或许我们能为你解决你要找的东西的事"言沦又说道。 一席话毕,马修和旗木终于想到与雷描述的武器毫不相干的,埋藏于久远记忆中的另一件事。 "爱情药剂"旗木的瞳孔陡然收缩,心头浮起强烈的荒唐感,五年前,他与马修是同时亲眼看着桌前的小魔法师一字一句把配方翻译好,又亲手交给他们。 造化弄人……马修翻来覆去的,脑中便只有四个字。他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先得把阿加斯的事给解决了"旗木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他精神快崩溃了。 "我带他上塔,你去……"马修又想了想"找飞影,不,找兰佛里德" 经格里佛尼军偷袭一事后,米拉贝利谨慎地,切断了星海与南方诸国的联系,只在北方二城,艾辛格与雪兰之间架起传送阵,若要跨越永恒冰原,必须先传送到雪兰,再连接到枫叶城,这样一来就大大减低了不稳定因素。 议定分头行动后,旗木便带着言沦离开,马修则拉起雷的手。 "我们去哪里?阿加斯哥哥让我不要出去" 马修认真地看着他的黑色眼眸"我只是单纯地想为你做点什么,相信我,你一定会相信我的。" 神经错乱了他,雷心想,一定是,没错,失心疯!神经错乱!但他的认真表情不像是在哄自己,思索再三,他跟着马修出了门。 "爱情药剂是什么?"言沦忽然想起他们的对话,随即感觉到旗木的手倏地一僵,呼吸明显乱了节奏,但只是一秒,又恢复了镇定。 "没什么"他忽然觉得有股愧疚感,迎面而来的冷风令他稍稍好过"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我睡桌子"言沦戴上护目镜,师徒二人走上星海,消失于传送蓝光中。 "这要爬多久"雷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台阶边上,足足三个小时,连高塔的一半都还没到。 "来吧,我背你"马修微俯身,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只见一面,就都那么热情来帮我"雷爬上了马修的背,"现在去见的那个人也这么好心么?" "相信别人,总是没错的"马修蓦然发现自己的逻辑怎么说都站不住脚,缓缓沿着螺旋型的楼梯一路上行,"至少比成日提防着被骗,活起来要轻松得多" 远处一声龙吟,马修翘首望去。 "我们得快点了"他加快了脚步。 "那什么东西在叫,听起来好熟……" "失忆的人见了什么都说熟……" "……" "阿加斯将军请出来一见!"兰佛里德一身黑铠,忍不住又朝裁决高塔望了一眼。 惶恐的会长近五年中第一次与邻居打个照面,却是在对方杀气腾腾的情况下,不禁尖叫起来"防御阵呢?!裁决呢?!你要做什么,兰佛里德殿下!这是挑衅!" "决斗"龙骑士轻蔑地朝阿加斯亮出长枪,后者更疑惑地打量着不久前刚刚分别的战友。 "穆迪殿下"将军眉头紧锁,浑然不知何事触了他的逆鳞,隐约想起旅店里的小结巴,胸口陡地一抽。下一刻,脑内又出现米拉贝利的倩影,只觉左手无名指被什么箍得生痛,伸右手摸去,却是婚戒把他的手指根部勒出血来。 兰佛里德只是冷冷看着他脸上表情变幻,时而狰狞,时而温柔,足足呆立了许久。 他是左撇子,反手拔出背上大剑;十指连心,无名指处的疼痛赫然一直传到心头。 龙骑士空翻落地,黑龙翅膀一振,朝艾辛格的高塔飞去。兰佛里德手掌虚按前方,背身横扫开去,借腰马之力一枪撞上了阿加斯手中大剑。 感官受诱惑草影响而变得迟钝,他拔出剑时反应已慢了半拍。忙立剑于腰侧,"当"的一声大响,震得身周观战佣兵们耳朵剧痛。 "醒了么"王者也不追击,那一枪把阿加斯扫得直飞出去,倒在米拉贝利怀里。他收枪立于原地,注视着将军。 黑龙短短半分钟内,已截住登塔的雷与马修,载着他们飞上塔顶。 "你回来了?"裁决把目光从城西侧,公会门口的决斗场上收回,转而望向雷。 "你……剑会,剑会说话?"雷不禁后退了一步。 "别怕,它就是你要找的人"马修拉过他。 "你你你,你认识我?"雷试探地走上前去,裁决突然幻化为人型,把他吓了一跳,又退到马修身后。 "怎么还是结巴,紫羽的味道……苏醒了?不对,灵魂基盘被占了"裁决蓝色长发一散,居然伸展到整个塔顶的宽阔空间,把雷重重缠住,拽到面前来。 "裁决大人 ……大人……请手下留情!"马修被骇得冷汗直冒,便要抽剑上前去。 放下浑身发抖,差点便要尿了出来的小魔法师,他又嘲笑道"星空之瞳在下面挨揍,你不去看看?" 阿加斯躺在米拉贝利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草气味,呆滞的目光在旁观者们的脸上扫过,兰佛里德的面容变得陌生起来。 "不对,我不喜欢香草味"他挣了一挣,又说"我……" 他茫然地说"我喜欢巧克力味……巧克力味,小悦呢?小悦!" 兰佛里德松了口气,伸出一只手与阿加斯相握,把他从会长的温柔乡中拉了出来。 "恩……强行植入灵魂刻印"裁决沉吟半响,在祭剑台上坐了下来,朝雷招了招手"过来"他又拍了拍身边的砖地,示意他坐下。 马修与雷听得一头雾水,后者不明所以地坐到裁决身旁。他虽然幻化为年轻男子的容貌,语气却像个慈祥的老者,连十字团长都无法把平日冷漠的镇国神器与面前浑身散发着蓝光的鬼魂联系起来。 "你要找的两件武器,金色战戟叫'隆奇努斯',银色长弓叫'时光瞬狱'"他告诉雷"至于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另外找人问问看。" "过了这么多年,逆之神器早就不知道流散何方了"他自言自语道。 "星空……什么瞳,那是啥东西?"雷又问道。 "路西法会告诉你的,去吧"裁决转身走上祭剑台,蓝光一闪,又恢复了剑型。 阿加斯收剑回背,又使劲摇了摇头,在喷水池边捧了一鞠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剧喘几声,才直起身来。兰佛里德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怀疑地看着他。 "我好了"阿加斯的嗓音被冷水一激,变得沙哑低沉。"你的龙呢?" "上塔去了" 阿加斯点点头,咳嗽中,摇摇晃晃地朝艾辛格走去。 "你不交代点什么?"王者蹙起眉毛。 将军厌恶地看了蹲在公会门口的米拉贝利一眼。 "学长——学长——!"米拉贝利凄惶地喊道,声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他只是朝旗木鞠了一躬,便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朝裁决高塔跑去,把米拉贝利的哭喊声远远地抛在身后,多留一秒,他甚至不怀疑自己会吐出来。 "阿加斯……哥哥"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没听你的话" "别,别生气啊,别不理我咩,喂!" "谢谢你,马修团长"阿加斯长身而立,夕阳把他完美的身材剪影投于砖地上,像棵梧桐样挺拔。 马修痞子般地朝阿加斯笑笑,把头埋在雷的短发中闻了闻,响亮地亲了一口,随即把他推过去。 "问到了么?" "恩,干嘛,我还没跟言哥告别,喂!" "走!这他妈鬼地方老子一秒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旗木一手搭在言沦肩上,目送阿加斯的蒸汽车在夕阳中驰出艾辛格,在白龙岭的出口处变为一个小黑点,他忍不住低下头,把言沦箍在怀中,死命地吻了起来。 突然觉得口中尝到一丝咸味,言沦抬手把旗木的泪擦干,在他嘴唇上舔了舔,拉着他沿风信子街走着,回家去吃河泽准备的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84~85章有交代爱情药剂一事 旗木,马修,米拉贝利各得一份配方 这个伏笔拖得太长……估计很多大大都忘记了 泪华你糗大了 雷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些许,又靠近些许,越来越近了。 阿加斯双臂环抱在胸前,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黑色背心贴着壮实的胸膛,手臂裸露在毛毯外令雷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他抿起的唇线,轮廓分明的侧脸就像堕天使那桀骜,冷峻的面容。就这么吸引魔法师缓缓朝他摸去,端详着他的眉,他的鼻梁。 接着,雷在他唇上小心地吻了一下,随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翻他的魔法书。 "喂!干嘛!"他浑然不防阿加斯在两秒后瞬间爆起,粗暴地把他按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像只野兽般喘着气。 雷的惊慌神色只是一闪,接着放松四肢,把眼睛一闭。 本想恶狠狠威胁他的将军反而哭笑不得,放开他的手,躺回沙发上。"不要试图引诱我" "喔……"雷又坐直身子,朝蒸汽车外望望"出永恒冰原了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隆奇努斯战戟与时光瞬狱之弓,阿加斯心想。他不愿意再使用星海传送阵,潜意识里仿佛觉得这一趟旅途时间拖得越长越好,至于为什么会害怕神器找到之后,小魔法师便会离他而去,这个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即使两人的手指上仍戴着那海誓山盟的钻戒。 蒸汽车碾过积雪的声音"沙沙"地响着,黑暗中各怀心事的两人默然相对,渐渐,雷最先困了,沉沉睡去。 尼兰到了。 魔族退兵的消息驱散了连年的寒意,压抑多年的树,都疯狂地抽枝散叶,魔法之都大道边缘的沙罗花树欣欣向荣起来,香气盈散于全城。雷的耳钉连着一小块皮肉被微笑扯走,成为耳朵缺了一口的黑猫,跟在阿加斯身后,朝星之学院走去。 离开母校近十年,阿加斯仍清楚记得学院中的位置与道路。 雷破天荒地得到特赦,不用再把兜帽盖在脑袋上,长吁了一口气,四处打量星之学院的正厅,学院们清一色天蓝魔法见习袍,在白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好看的身影,来来去去。他的黑色魔法袍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眼望阿加斯走到大厅接待处,和一名白袍魔法教授小声说着什么。 雷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无聊地数着那些经过的魔法师们衣袖上的银星。 悄然无声地,另一名黑袍魔法师站在他身边,高了他半个头,也不搭讪,便并排站着,活象白色大厅内突然冒出的两个鬼魂。 嘴巴动了动,掰下一块巧克力递过去,那黑袍中年法师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就接了过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莱约卡修每次见到这个不记名的小师弟,心中便有亲近之意。 后者转过头与他对视一眼"您认识我?" 大家都是黑袍,自己人自己人……雷一点也不紧张,拍了拍莱约卡修的肩膀。 略一错愕,莱约卡修误会了雷的意思,怀疑地望了他一眼。"不,不认识"他缓缓说道"不过亡灵魔法师都是朋友,不对么?" 雷开心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黑巫师素来不入星之学院,然而今天却不知为何,三三两两地在他们身边经过,纷纷朝莱约卡修与雷施亡灵法师礼,又站在他们身后。身边站着的大叔地位应该很高,雷也不以为意,并没怀疑他们其实是在朝自己打招呼,依旧目光到处飘着,直到阿加斯询问完毕,朝他们走来。 此时亡灵魔法师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齐齐站在莱约卡修与雷的身后,星之学院的学徒们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朝他们看来。 阿加斯突地一楞"各位前辈……"他伸手把雷拉到自己身边,目光对上莱约卡修。 开玩笑么?黑法师都是成日与尸体,灵魂打交道的主,围在一处开会,整个星之学院前厅顿时阴风阵阵,若论资历,年纪,这么五六十人加起来得有上万岁,都是活腻了的老不死,阿加斯顿时手心冒汗,不知他们有什么意图。 "费列格那上不得台面的"莱约卡修缓缓说道"一直想要这东西" 也不见他探入囊中,只是随手一抓,便握着一把黑色长镰。 "但是老师的遗书中,特别交代要把它交给您"莱约卡修又说。 死神之镰一出现,笼罩在星之学院穹顶的元素魔法结界顿时不安地颤抖起来,仿佛感受到极大的恐惧与威胁,低声哀鸣着。 "怎么回事!"数名高阶魔法教授从大厅偏门鱼贯而入,紧张地看着不请自来的黑袍法师们。 为首老人花白胡须抖动着,惊疑地盯着大厅中一干人等。"塞雷斯托?你回来了?莫尔卡……非尔贝尼前辈……各位今天到星之……" 目光落在死神之镰上时,星之学院现任副校长,阿特莫克大魔法师一个哆嗦"莱,莱约卡修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我认识你么?"雷疑惑地转头看着白胡子校长。 "他是叫我"阿加斯一手按在雷的肩膀上,朝校长鞠了一躬。后者慌忙吩咐身边教授"快,去请泪华小姐来" "不必了"莱约卡修又转向雷。"拿着,老师给你的" 雷疑惑地望望阿加斯,后者点了头,他才接过死神之镰,莱约卡修微有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浑厚的死气令他为之一窒。 长镰若竖起,足有两米高,雷接过时横端着,这时赶到大厅的黑魔法师赫然已有两百余名,全数围在他们身周,观看这耳语山谷,天之大陆上最大亡灵魔法师组织权利的交接仪式。 仪式的主角懵懂地打量着身边人们,无数黑袍齐齐朝他鞠躬,施礼,又不约而同地各自化为黑雾,飞出门外。 莱约卡修似乎很满意,微笑着点头"我住黑塔九十六层,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随即他也施了一礼,退去。 副校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魔法学徒们才各自小声议论着散开。 "这是怎么回事?"雷朝阿加斯问道,把死神之镰收进空间袋中,头顶的元素结界一黯,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他和阿加斯穿过学校回廊,朝后花园走着。 "这东西好强" "不要乱挥,小心伤到人" 没人的地方,雷从虚空中抓出镰刀,爱不释手地玩着,手掌摸过锋面,发现行云流水般的小字。 "沙利叶之镰"他小声念了出来,又漂亮地用左右旋转腕部,魔力在尖锐的镰尖上凝结出淡淡黑雾,拖出一道虚影。 "好了快收回去"阿加斯一手搭在他肩上,两人又转过一堵墙,穿过门,面前是开阔的后花园。一座砖红色小楼在百花丛中静静立着,鸟语虫鸣,百花盛开,令他们心情舒畅。春风拂面,花丛深处,一方黑色石碑前,跪着的少女,却正是泪华。 阿加斯示意雷在原地等候,自己走上前去,低声与泪华说了几句话。后者愕然回头,朝亡灵小魔法师站立之处望来。 雷见到阿加斯朝他招手,走上前去。 "今天是老师的忌日"泪华身穿素衣,一根乌木簪挽住脑后金发,"雷先生您好" 她站起身来,只觉脑中一阵眩晕,差点斜倒在地,侧边伸来一只手托住肋下,她感激地朝小魔法师笑笑。 "隆奇弩斯战戟,也称骑士之枪"泪华引领二人在花园中的茶几旁坐下,拿来一本厚厚的书,随手翻着。"神器制造者不明,传说在枪内封印了太古魔神" "魔神?"阿加斯微一蹙眉。 "奥,您误会了"泪华笑道"从前的魔法师们,把逆之神明通称为魔神" 眩晕感仍未完全退去,她又用纤细玉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忆着一些细节"如果只说外型的话……我倒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它" "是哪里?"雷紧张地问道。 "我不能确定那就一定是隆奇弩斯,但是如果说金色的枪,我只见过一把……" "泪华阁下" 花园中三人同时脸色一变。费列格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 闪电般的瞬间,星之学院的新校长心中转过几十个念头。豁然明白了刚才的眩晕感从何而来。 她一面轻笑道"费列格主席,今天报告这么早?" 一面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划出几字:去黑塔求援。 又同时伸手拉住雷,示意他陪自己坐着。 费列格冷哼一声"小姐,今天是老师的忌辰,看来你太沉湎悲伤了……" 政变!费列格居然要在此时发动政变! 糗的人是你,主席 尼兰无王。 魔法师都是心高气傲的存在,只承认比自己更高阶的对手,绝不会允许一个连火焰球原理都不懂的统治者骑在自己头上。 从波拉利斯时代起,那位集美貌与实力于一身的魔法门创始人建成黑白双塔时,尼兰便注定了是一个由魔法师的上位者独裁的国家。 权利自波拉利斯·伦佩尼,转到梅林·格林手中,再交给泪华,只经过了短短的三代人,如果你不把游学导师苏非算上的话。伦佩尼在苏非的教室中学到了禁咒,高维学到了剑道,却不曾有人学得她的王道之术。 若星之学院的两代主人,曾经动过心思考虑权利架衡一事,也许今天的尼兰便不会有费列格这样的篡权者。 可惜他们没有。 作为魔族线报,他在黑之塔等待了近百年,为的便是这笔交易。魔族占领人间界后,他掌控整个尼兰城的交易。但是魔族败了,靠山一倒,费列格红了眼。终于选择泪华在忌辰祭奠亡师的一刻,提前动手了。 蚕食了几十年的权力,培植了自己的班底,他在后园四周布下魔力无效化结界。本来魔力能量的异常流动瞒不过后园之主,但在她心旌动摇之时,费列格一举成功,把他们困在星之学院内。 魔法师群体都是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换句话说,玩起阴谋绝不是自己对手。费列格有很大的把握推翻梅林的积威。 "自我进入星之学院起,费列格老师的教导便一直铭记于心……"泪华赫然改了称呼,拖延着时间,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阿加斯出去求援。 "废话少说"主席冷冷的声音竟是不容她打断"数到十秒,自己走出庭院来,十,九,八……" "你也是亡灵魔法师,欺负小辈不怕被笑话么?"雷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费列格蓦然想起园中还有刚刚接过死神之镰的协会继承人,不由得心头一惊。 争的便是这片刻错愕,阿加斯身体前倾,化为一道虚影朝园子外,费列格所站的方向高速掠去。 主事者把守的关口定然是防御最薄弱的!大多数人听到声音从西面发出,都会本能地想往东方逃跑,但这是包围!不是战阵搦战!费列格正是在反方向派出最多的人手,即使泪华逃跑他也有绝对的把握把她截住。 但阿加斯比他更聪明,短短几秒便翻过围墙,背后大剑出,把迎面而来的雷网一兜,全数吸扯在金属剑身上,继而螺旋直劈,电弧甚至还没跃到他手背,就随着他抛剑脱手,朝着费列格投掷而出。 只见钢铁双手剑旋转着在空中化为一片银盘,阿加斯猛地一吸气,速度爆涨,千钧一发地在无数招呼到他身上的压缩火焰球,冰棱雷弹,落石毒雾间隙躲避过去。冲过最后一道防护网,魔法师再奈何不了身型已经快得无法用肉眼看清的圣阶武者,眼睁睁看着一道影子朝黑之塔方向飞去。 大剑擦过费列格的魔法帽,连着他一缕白发切了下来,继而深钉入地,电光兀自跳跃不休,主席迅速镇定下来,既然捅出去了,必须在莱约卡修抵达之前杀了他们。 要杀亡灵魔法师,他绝对不敢,莱约卡修在黑之塔上的地位仅次于梅林,盛怒之下就是亡国的祸,但另外一个必须杀。 甚至连明目张胆地说出泪华之名,心中仍有畏惧。 "魔法弩箭小组,封魔箭上弦,对准白色衣服那个,齐射!"费列格大声下令。 弩弓手们整齐后退,早已精确计算过距离,同时后蹲,呈70度仰角,无数箭矢拖着反魔法领域的黄光疾飞上天,到得高处又转头落下,不过两秒,万箭如飞蝗般遮住了日光。 "躲茶几!"泪华一脚踢起木桌尖叫道。 "不!太薄了!" 惊恐之中,必须逃到东面亭内,只有亭台顶端的瓦片才能格挡住利箭的冲力。而这正是费列格计算之中的。只要她逃进亭内,封魔咒阵缺口处雷电直击已准备好,必能把他们电晕在地。 雷伸手从虚空中抓出死神之镰,飘浮在左掌上,左右手同时平端于胸前,身体略倾,双手奋力朝两人的头顶一推。 长达两米的巨镰疯狂旋转着,黑气蔓延开去,即使是禁魔领域也无法阻挡神器的逆袭。瞬间圆型的旋转面迎上了暴雨般的箭矢,叮叮声不绝于耳。 "啊啊啊啊啊——!"数千封魔羽箭的冲力如同一只巨人的大手,死死按着雷,背脊剧痛,双脚在冲力下不停发抖,小魔法师便要瘫软下去。 "撤封魔阵!" 毒辣无比的费列格,禁咒早已吟唱完毕,能量结界一撤,泪华甚至来不及结印,又一波箭矢疾飞上天,但她惊恐的瞳孔中映出的不是箭。 千煌雷烈冲击波在费列格的全力施为下,比曼德斯山谷中小结巴的杰作起码增强了十倍,碧蓝色天空似被突然成型的巨大能量破开一个黑洞,下一秒,咆哮着的雷柱令抬头仰望的两人眼前一黑,失明了。 雷电如风暴,这一落下,不仅学院后花园,即使是前厅都会遭到波及,梅林上千年藏书,魔法器具,便要在禁咒之威下全数毁灭。 然而死神之镰却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转了个向,沙利叶突然出现,伸手抓住镰柄末端,迎着漫天的雷光一挥,磅礴得如同海啸的死灵之气沛然冲出,把滔天闪电连着第二波全数包裹在内,不断缩小,最后化为烟尘消散。 泪华以身体护住小魔法师,把他死死搂在怀里,两人蹲着抱成一团。听到巨镰落地的声音才茫然抬头,揉了揉眼,景物仍是花白一片,那是高度强光在眼中造成的短暂性失明。 她不明白禁咒为什么突然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消失了,但随即松了口气,因为她感觉到一阵亡灵气息波动在消散,应该是莱约卡修来了。 消散去的却是沙利叶,费列格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呆在当场,心念电转中隐约猜测到镰刀是神器,正要再次下令放箭,背后蓦然一凉。 这回真的是莱约卡修。 "主席……主席也是黑……"身边的助手惊叫道。 莱约卡修的恶灵之掌拍下,魔法师们躲避不及,顿时血雾爆开,费列格从袖中抽出卷轴一个翻转,急退出十米,黑爪紧跟着一伸,无数骨矛在费列格身周浮现,交错着叠起,把他保护在白色的骨笼之中。 "没事吧"阿加斯抢到园内,待看清楚泪华与雷都安好后心头放下大石,三人转向庭院外互拼魔力的两大魔法师。 强者对战,即使不像圣灵导师般威力横扫全城,爆发力却仍然不可小觑,莱约卡修虽胜在多了几百年的魔法知识与经验,奈何费列格霸占主席一位已久,浑身上下卷轴无数,竟是一时间撼动不得他分毫。 发现自己追随的主席居然是被唾弃的黑法师,低阶魔法师们的诧异程度不在泪华之下,全数不敢妄动,只得远远退开。禁魔领域缺了一角,能量供应缺口的魔法师又被莱约卡修放倒,结界已松动。费列格再退得几步,踏进庭院范围内,魔法阵瞬间瓦解。 泪华小声对雷说"准备深渊咆哮,我把你推到他斜背后去" 然而得到的回答令她和阿加斯同时楞在当场。 "我……我不会魔法" "你说什么?"泪华突然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这更滑稽的了。雷吞了下口水,艰难地表述着。 "我会深渊咆哮,但是我……用不出来" "精神力絮乱?!"泪华声音不知不觉变大,此时黑塔上的亡灵法师们已经纷纷赶到,正有人朝他们望了一眼,她忙再次收摄音量。 雷点点头,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阿加斯一提醒,泪华才暗自心惊,王牌指望不上,她只得挽起衣袖,手指绕圈,从小楼中飞出一本魔法书。 阿加斯拉着雷朝后退去,两人在树后站定。 泪华闭上双眼,身周红蓝黄绿四色元素晶灵之光旋转,汇聚于掌中魔法书上。 "哇,四系复合魔法,好标捍"雷还不忘大声捧场。 "加油,加……"嘴巴被阿加斯捂住,在他臂弯里手舞足蹈着。 泪华魔法一出,两名大魔法师夹击一个半吊子公会主席,几乎没有半点悬念地结束了战斗。费列格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骨笼先是被泪华的根源冲击撞散,身体立马被莱约卡修的恶灵魔爪大卸八块。亡灵系一向以阴毒偷袭出名,黑巫师也不在意二打一的胜利来得毫不光荣,朝庭院内的雷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你真的不会魔法?" "是啊,说了第四十七次了,你有完没完!"雷不满意地踢了踢阿加斯,后者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笑意,又把手里那盒墨鱼丸子递给他。 雷不客气地吃着他那份,嘴里还嘟囔着"我不会魔法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阿加斯微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广场上栖息的鸽子群"不,我不是高兴。" 他摸着雷的头,惬意地享受着短短的黑发,如刺猬般扎着他手掌的感觉,心里说"我是非常高兴……" "我那时不该去的,还好你们没危险"他想了想,又说。 "你不去找怪叔叔,我们三个都得死,带上我也跑不快"雷吃完了墨鱼丸,满意地拍拍袍子,站起身来"我不穿魔法袍了,换件别的吧" "很好,宝贝,我给你买衣服" 我不想去 或许莱约卡修如此忠实地执行老师遗命的目的,只是打算为耳语山谷找一个名义上的领导人而已。事实亡灵法师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群体,康那里士一死,身为首徒的他自然成为荫凉的大树,交过担子后,他对一群终日与鬼魂打交道的徒子徒孙们倒是不如何上心。 费列格被他和泪华一人抓住一只脚,扯成两半,新上任的主席更不敢对他有半点忤逆,只得终日放任幽灵般的亡灵术者们在公会里无所事事。 当然他不会蠢得让雷留下来带领黑巫师们开创什么新教派,以前是松散的,以后也将会是松散的,所区别只在于换了个精神领袖。 然而白之塔的主事者却不如是想,小悦自离开奔雷岭投入微笑门下后,说过话的人十个手指数得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泪华。 莫名其妙的失忆,即使早已在飞影处得到传讯,她却仍料不到,昔日放禁咒如喝凉开水般爽快的小结巴居然变成一个普通的学徒,或许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惟有期望流水神殿里的那位……她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阿加斯。 "我宁愿去华伦非特的老巢也不想去那地方……"阿加斯无奈地起身离开。 "老师在许多年前,带我去过一次,在流水神殿最内间,供奉着的那把金色战戟,也许就是隆奇努斯"泪华硬着头皮回答他道。 "等我把手头事务处理完毕就陪你们……" 阿加斯随即打断了她的话"我自己可以,谢谢" 泪华叹了口气,亲自把他们送上了蒸汽车。 尼兰到香格里拉,再乘船出海,阿加斯一路上便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枕于脑后,仰望着蒸汽车的天花板。 "哥"雷往他身边挪了挪。 "别过来,看你的书去"阿加斯兀自呆呆出神,没提防到雷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不要挑逗我!" 雷退后了一点,但又凑过去"算了,我还是不找那件东西了" 阿加斯蓦然坐起"什么?" "我不去了,你不想去" "你想等我走了你自己去?"阿加斯眉头拧在一起,不信任地看着雷。但小魔法师摇了摇头。 那眼睛,嘴唇,彷徨而又迷茫的神色,令他有种错觉:小悦又回来了。 "你喜欢我,对么?"阿加斯单刀直入地问道,不料他得到了更单刀直入的回答。 "是"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两人相对沉默许久,他把车停了。 "我带你去,但在那之前,有件事情要做"他心头狂跳着,舔了舔嘴唇"把眼睛闭上" 第一个吻,他有条不紊地脱着雷的衣服,三十秒后,离开他的唇,让雷喘了口气,随即又吻上去,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就这么一丝不挂着对视着,最后雷受不了,移开了视线。 "哥" "你为什么这么贱?非要给我?" 雷固执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来吧,一直到我不想做为止,准备好了么?"阿加斯心如刀绞,却又努力地,装作平淡地在他耳边说,低沉,略沙哑的嗓音,令雷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给我涂油"阿加斯的语气毫无波动。就像是在教他组装机械零件般。"你自己后庭也要涂" 继而他手指滑了进去,帮他扩张,三根手指,微挤压着雷的肠壁,直到他发出呻吟时,阿加斯才把手指抽出。 他的前端硬得充血,顶在雷的腹部,流出的液体已润了一滩。 "转过去,腿抬高" 他从背后抱着雷,一手抓着他的脚,顶了进去。 "啊!"雷失声大喊的反应,语气与新婚之夜全无二致,阿加斯心头猛地一跳。 "知道什么是兴奋点么?就是我现在插进去,不停顶着的地方"阿加斯一面使力冲撞着,一面在他耳边毫无感情地说着刺激的话。 "顶中了?前面爽么?" "啊——!"雷被那短短的几下撞上高潮,泄了出来。 "一次"阿加斯把器具整根抽出,让雷喘息了几声,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转身,"继续"话音一落,又深深插了进去,捅得雷一声大叫,手臂僵直起来。 太像了,做爱的时候眼神,一模一样……阿加斯差点便控制不住自己,要在他体内爆发出来,吸了口气,想快速抽离,雷却感觉到了他的高涨,一手后伸,不让阿加斯抽出来,将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激得全身一颤,快感的咆哮到了喉咙,却化为低沉的吼声。 两人同时大口地喘气,不像在沙发上做爱的情侣,更像森林中较力的野兽。 "你两次,我一次"阿加斯收回手,把雷射在他掌心的白液涂在自己胸口上,又收紧双臂,在他背后摩擦着,稍软了不到一分钟的欲望还在他体内,再次坚挺,这次他加大了幅度,抽到身体即将分离时,又狠狠地顶进去,雷正想狂喊出来时,嘴唇被他立刻吻住。 差点窒息的魔法师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抽插中眼前发黑,意识不知落在了哪里,即使是背入式,阿加斯仍睁着他湛蓝色的双眼,熟练地挑逗着他,时松时紧,配合着下身的抽插,吻着他,凝视着他,失神的黑眸,这该死的眼神。将军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车停在花海平原边缘处的树林里,隐隐传来雷疯狂的叫声。 直到怎么顶,手里怎么摩挲,雷都硬不起来的时候,他才与魔法师紧贴着的身体分开。把雷转了个身,抱在怀里,让他睡觉。 "不许穿衣服,你看,这样是公平的,我也没穿,都不用穿"阿加斯嘴角上扬,又把刚睡醒,浑身酸痛的雷压在身下。 他给魔法师拿来了食物,几乎是用喂的让他吃着。 "我……"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他按在沙发上,分开大腿,顶了进去。 "怕了?"连着好几次,把他插得泄不出来后,阿加斯松了双手,任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小魔法师身上,背部的肌肉满是汗水,连自己都渐觉不支,身体疲软。眼皮变重,似乎觉得很舒服,他打起鼾。 雷的手环抱在他的背上,全身骨架似要散了般,但他还是没有把他推开,而是紧紧抱着,吻他的耳朵,吻他的脸,吻他鼻子的一侧,吻他的眉。怔了半响,他抱得更紧了。 连续三天,蒸汽车一直没有开动,就那么停在原地。 到阿加斯终于满意时,雷连坐都坐不直了,只能趴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毯子。 "难受么?"他忍不住问发着呆的雷"想做爱?做到你腻味,做到你怕,做到你不想做"阿加斯看着疲惫的小魔法师,原以为教了他点什么,但他的回答,突然令将军觉得,自己其实很愚蠢,很窝囊。 "不"雷微微摇头,声音哑得连阿加斯都心觉愧疚"身体受不了,我还想,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你,做几次都不腻"雷似乎在给他们三天里的疯狂生活作总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不过最好别再趴我身上睡了" 他又呻吟了一声"你不撑着的话很重,哥"转过身去,面朝沙发背。 尚自全身赤裸的阿加斯盘腿坐在地毯上,一手覆于额头,手指渐渐没入他浓密的棕红色短发,过了十分钟,又或者一小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想了多久,终于,他也爬上沙发,掀开毛毯,从背后再次抱住雷。两人细密的汗水浸融在一起。 "不来了"雷小声说"我快死了,让我休息一会" "不来"阿加斯也小声说"我不管你是谁,让我们再来一次吧" 木偶挥出的一拳 我不知道小悦去了哪,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我想如果小悦回来,他会原谅我的,不管现下那具身体中的灵魂来自何处,他都是一个迷茫的孩子,以前是,现在也是,并无多大区别。 我明白该爱的是他的灵魂,而不是身体,即使无数次的提醒着自己,但那句"我叫塞雷洛斯"令我无法自拔。只有期待我的那个他在灵魂回归之日,双重排挤着的人格能最终一统。还给我,我的爱人。 阿加斯在掌心掬了一小滩橄榄油,掀开毯子,在雷的身上小心按摩着,双手熟练地游走于他的全身。指节分明的敲击,推拿,按摩力度恰到好处,以缓解连日来自己在他身体上造成的接近虚脱的酸痛感。 他脸上红晕仍盛,下身不知不觉再次硬起,顶着雷的股间,手指微有点发抖,努力控制自己,差点就要忍不住顶进怀抱里被他涂满了橄榄油的身躯。 随着他的按摩,雷即使在睡梦中,欲望仍有了自然的反映,阿加斯刻意避开他两腿间的部位,缓慢在他腰间,小腹上搓揉着。 雷惬意地醒来,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地贴着,阿加斯前身被沾上油,仍收摄心神,环过手在雷的背上,肩上捏着。 "醒了?" "恩……舒服"雷小声地表扬他,又懒惰地闭上双眼享受他略有粗糙感的大手在背后的摩擦。 "还痛不?我有点事想告诉你,雷" "好……" 他丝毫不为自己的过去而惊讶,仿佛早就料到阿加斯要说的话。 即使去掉许多琐事,思维断断续续,阿加斯仍讲了接近半小时的故事,所有的经过,包括他与流水神官,星耀教皇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最终他的手在他抬起的,架在他腰间的脚踝处停下,故事也告一段落。 "我就说,难怪你对我那么好"他伸了个懒腰"没那么酸了" 阿加斯万万没想到,雷知道了真相后在意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他,这句话令他心情好了许多。 "恩,我还是叫雷好了,就这样"他翻身坐起,与阿加斯接了个吻"没想到我丢失的那片记忆碎片不是魔法事故这么简单" 阿加斯欲言又止,只是看着他。 "按你说的,大神官也曾经遭遇过记忆碎片缺失的情况,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们都得去见见他"雷思考半响,下了决定"当然,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其实我不想去。" "但我必须把那个小悦还给你"他拉起阿加斯仍沾满橄榄油的左手,在他们的婚戒上吻着"不管他回来后我会不会消失" "你没办法使用魔法" "恩,所以万事就麻烦你了,亲爱的……老公大人"雷笑道,漆黑的眼中恍若有什么在闪动着,阿加斯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就这么两个人,要进去流水神殿登门索要千万年的传世神器,两名主角还同时遗忘,连对方是谁都记不清楚,自己不是呆子就是傻子。阿加斯苦笑着摇头。 但他们不知道,川枫此时并不在神殿里。 魔族一退,光明阵营与生命阵营第一件事便是发展信仰之力。狼狈为奸也好,家族企业也罢,教徒这种东西不像太公分猪肉,点个名就有,是要靠自己去切的。 川枫与啸这两兄弟的利益性会面,令教皇觉得非常厌烦,什么时候自己也得做这种事了? 若是安洁尼不站在他身后,说不定啸会把整个神圣帝国拱手送他,背起大剑回去过那佣兵的生活。现在回想起自己近三十年的生活,惟有在沙鲁恩当佣兵的那些日子才真正说得上是随心所欲。而佣兵生涯中,最令他难以忘怀,辜负良多的,却依旧是那个人。 "教皇陛下?"川枫唤醒了沉思中的啸"所以爱尔兰斯大人认为,隆奇努斯山以西的一应城镇……包括香格里拉……" "哥"啸打断了兄长,拉起他按在桌面大陆地图上的手。他突然觉得很滑稽,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现在是公事时间,陛下。"川枫即使微有不快,仍是放缓了声调,"您应该称呼我为神官大人" 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手从啸的掌中抽出来,示意背后谈判的神官先离开,安洁尼也跟着识趣地退去,圣洁庄严的女神之间,只留下坐在茶桌前的两人。 一缕正午的阳光从天窗中投下,落在两人的头顶,就像戴着神之光环的光明神与水神同坐一桌,叙述那些经年的往事。 "怎么了,弟弟"川枫知道他定然是有话要说,靠在椅背上"我其实也不想做这活儿" 他又温柔地笑道"如果你觉得实在难为情,我们来猜拳决胜负?" "哥"啸凝视着他的双眼,蓝眸对视蓝眸,一如深海之湛蓝,一如星空之碧蓝,他思索良久,当在兄长眼神中找到自己最为熟悉的那抹关怀之色时,终于开了口。 "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悦·克勒斯的亡灵魔法师?" 川枫经他一提,蹙起眉头,脑中浮现出与黑猫在圣焰后花园偶遇时,他的惶恐与无助表情。 "飞影王最小的师弟?"他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又隐隐作痛。 香格里拉外海,阿加斯与雷坐在船头,一月份的下午,随着渐渐进入北洋流区域,海面上开始逐渐出现大大小小的浮冰。 他们进入自由贸易港的一刻,西优洁兰便接到了报告。自海啸那一年,千语家封锁了西北航线后,只余下海岸线周边,与卢安来往的双行航道,西北方的几个岛国贸易已经停了。商船也不再接北上的乘客。 但这次来租船的人是阿加斯。 "我们运气真好,听说香格里拉通向外海的航线已经停了三年了"阿加斯微笑着对雷说。 雷穿着厚厚的毛衣,上半身舒服地靠在他怀里,挪了个位置,船舱中传来细微的竖琴声。"那位要出海的客人应该是女生,恩,一定是女生……" "为什么"阿加斯没想到他光听到乐声就能下结论。 "那首歌很哀伤"雷眼望海面上互相碰装的碎冰,叮当声响和着西优洁兰的琴弦,就像人鱼的乐曲般婉转,"只有女生失恋,才会喜欢听这么样的歌" 被他这么一说,阿加斯也稍有察觉,摇晃的船,雷的毛衣在他胸膛上蹭着,心境却不如那悲伤的乐声,大异其趣。 "起雾了"阿加斯说"回去吧,别感冒了" 雷不情愿地爬起,雾渐渐浓了起来,远处海潮声突然大了起来,他又转过头眺望远处海面。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雾" 一句话的时间,雾竟然浓得伸手不见五指,从船头迅速蔓延到船尾,把整个海域笼罩在一片乳白色之中。船舱中的竖琴声随之而停,似也感觉到这非同寻常的自然异变。 "你说什么?"川枫嘲笑地看着啸"你是在开玩笑么?弟弟" "你连我都不相信?"啸玩味地看着他。 川枫摇了摇头,一手按住眉心,揉着"这实在……我不是不相信你。"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离开过神殿,但是……"川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起了一层皮,"那段时间我一直是空白的……空白的"他喃喃自语着。 "难怪有天早上起来,我的戒指突然不见了,重新打造了一枚"川枫随即又抬头与啸对视"难怪我会在婚礼上……" 啸此时还不知亲王大婚上川枫吐血一事,瞳孔陡然缩小"你在婚礼上怎么了?" "没什么"川枫苦笑道。"那位亲王的气质,的确很撩人" "撩人?"啸根本没想到川枫的评价居然是这样。"你有什么打算?" 义兄并不回答他"积乐逊与飞影这么做倒也情有可原。"自顾自地说着"但是谁在我的灵魂基盘中刻了那些东西?"他猛然盯着啸"你该不会是也被……" 他的眼神赫然凌厉如刀,直切入啸的精神世界深处,后者几乎是瞬间别过头,躲开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湛蓝色双眼。 "拉克西丝用了不知什么方法,在我灵魂上植入了特定的潜意识"啸冷冷说着"苏文大人愿意为我解开,但我想留着" 即使他们的身侧便是高达十米的光明女神像,他的讽刺之意尽显,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蔑视。 "他到底是什么人?需要我们的,我们的……来控制住?"川枫又问道。 "陨神之战后,第七神的神格意志碎片转生"啸缓缓说道"为了不让他醒来,他们就选了我们,用创世羁绊把他拘束住" "创世羁绊?第七神又是什么?苏文是谁?" 啸笑了笑"这已经不重要了,哥,你出局了。" "你这个笨蛋"川枫冷冷说着"我们都成了木偶" "不"星耀教皇此时才有了直视川枫的勇气"你输了,哥,我不是木偶,你是,你不敢,我敢。" 川枫被他这平淡的一句话,激起胸中无名怒火,反讽道"弟弟,你该不会把这种无聊的争风吃醋的记忆也保留着吧" "无聊的人是你"教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我总算知道了,你在火麒麟面前,当了懦夫" "白痴"川枫讥笑道。 "你才是白痴!"随着这一声大喝,流水神官的脸上挨了星耀教皇重重的一拳,还了他三年前在蔷薇花街,那间两层的小木屋里的教训,大神官被冲力带得往后一仰,鼻血横流地飞了出去。 黑海幽灵船 香格里拉外海。 白雾漫过整艘船,扑面而来的水气令阿加斯与雷打了个激灵,船舱中乐声一停,蒙面女子欠身走出,不速之客已接近他们的航道,把中型海船重重围在中央。 一瞬间卢安海域的无数信息在阿加斯脑中过了一次,他迅速把雷拉到船舱口。 "幽灵船?"雷朝雾中看去,隐隐约约出现难以辨认的桅杆。蓦然五六艘船已经紧紧贴在船舷上。骷髅海盗们手持锈蚀的弯刀,无声掩来。 西优洁兰手中竖琴一振,杂乱无章的叮咚响声中,数十道金光一闪,顿时把最先冲上甲板的一干亡灵骷髅击回海中,然而更多的死灵在下一秒出现,诡异安静的海面,只有竖琴声接连响起。 阿加斯愕然转头,三人之间隔着一层雾,即使是他也看不清那面纱下的容貌。马上明白了后方支援的用意,他们朝内舱退去。 船停在海面中央,寸步不前,越来越多的幽灵海盗上了船,密密麻麻地排好阵型,后方似乎传来一声低沉的号令,近百之亡灵随即朝船舱冲来。 "糟了"阿加斯拔剑在手,正大喝一声,欲冲进阵内砍杀时,突然骷髅士兵似见到极其畏惧的物事,又潮水般死命退去。 在他的身后,雷一手高举死神之镰,静静站着,蒙面女子缓缓呼了一口气。 幽灵船一退,浓雾跟着消散,这时阿加斯才看清楚先前以竖琴作弓弹射出的退敌物件,却是满甲板闪闪发光的金币。 "早知道你有这东西我也不会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阿加斯才惊觉转头。 "好久不见了,阿加斯学长"女人取下她黑色的面纱,正是千语家当家主,西优洁兰。 "你们认识?"雷收起长镰,朝她微笑道。 何止认识,阿加斯心内苦笑,也只有她才能拿金币练这无限金钱镖的独家功夫。"好久不见了,学妹" "要追?还是继续?"西优洁兰回避了雷的问题,把航线方向的决定权交到阿加斯手中。 "继续吧"阿加斯没想到会与她在这种地方相遇,一时间尴尬无比,有了米拉贝利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再与她套什么近乎。 她似是知道他的尴尬,只是稍稍欠身,便躲进内舱,继续弹着手里的竖琴,只是乐音一变,活泼了不少。 "喂,起来,太丢脸了" "这些都可以用"雷蹲在甲板上到处拣散落的金币,阿加斯哭笑不得地等他拣完,交到自己手上,无奈只得收进钱袋中。 穿过黑海,再不见幽灵船的踪影,远方的岛屿赫然已浮现在地平线上。极目望去,海鸥在阳光下振翅翱翔,海水颜色渐渐变浅,继而透明。西优洁兰垂下小船,阿加斯缓缓滑奖,朝岛屿上驶去。 把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眼里,西优洁兰只是淡淡说了句"小悦魔力絮乱不是么?多一个人也少一点麻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上岛的目的是什么" 阿加斯只得让她也上了船,三人便沉默坐着,不发一语,惟有海潮拍打着小船的声音,带得船上的人高低起伏。 雷一只手环着阿加斯的虎腰,侧过头贴在他背上,疑惑地打量西优洁兰,千语家主的面纱早已再次戴起,让人辨不清她的表情是喜是怒。 "神官大人到大陆上去了"甫一下船,岛上驻守着的元素师便不客气地拒绝了来访的客人。 流水神殿素来不干预世事,这也是奥非斯一脉在大陆上通行的法则,平日极少有陌生人上岛,然而西优洁兰递过千语家的家徽。 "千语家家主有急事求见神官大人" 元素师只得无奈地把他们带到外殿等候。不情愿地让他们上了岛,却毫无半点尊敬之意,雷也不在乎,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川枫殿下要好几日后才回来,你们确定要等?"那元素师又颇不耐烦地开口问道,直到阿加斯示意他自便,才离开殿外,临走又补充了一句"蔚蓝之间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你们不要乱跑,否则殿下发火我也帮不了你们" "罗嗦"雷小声骂了句,元素师前脚一走,他便站了起来。 "你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你们是来偷东西的?!"西优洁兰连风度都顾不得了,一把扯下面纱"学长你疯了?这里是爱尔兰斯的神域,你跟着他来这里偷东西?" 西优洁兰是当年川悦恋情的半个见证者,即使隆奇努斯山一役,小悦失踪两年,其中内情连她也不清楚,但隐约也能猜到,既然是与阿加斯结婚,那么必然是和大神官翻了脸,如今不请自来,川枫会不会把情敌连同昔日恋人一起毙了都难说得很。 "有"雷微微闭上双眼"就在那个方向" 他指向远处礁石丛中,无数大小池塘环抱中的爱尔兰斯神殿。 "就在那里面"他朝阿加斯说道。 "是一把金色长戟对么?你们在这里等,我去拿出来"阿加斯解下背上大剑,换了把趁手的短刀。 "你疯了!"西优洁兰猛然站起。"学长你昏了头么?你会死的!" 阿加斯只是瞥了她一眼,又脱下外套与长靴,光脚方便在礁石丛中无声行动。想了想,他又连着黑色背心也一起脱掉,在阳光下太显眼,就那么上身赤裸,要出门去。 "我和你一起去"见他无动于衷,她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香格里拉外海,白蓝相间的三层巨大海船朝流水神殿破浪而去,川枫站在最高层的船头,呼吸着那略带咸腥味的海风。鼻腔隐隐作痛,痛的不是自己义弟挥出的那一拳,而是心上,脑中,那种被欺骗后的愤怒与迷茫,一时间挑起了他浑身的气血,在胸口左冲右突,只觉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恨不得抓过碧蓝色如丝绸的海面,撕成两截。 即使内心烦躁,面容仍是淡淡温和的表情,也许爱尔兰斯如此眷顾这名万人中挑选出的徒儿,便是为的他波澜不惊的性格与温柔,与水之源力最为谐率的男性温柔。 雾如轻纱,笼在他的脸上,身上,如魔似幻……风中凌乱……好吧,我不说了,把你们的板砖收起来。 "神官大人!" 属下还没把后半句话说完,他已蓦然觉得一丝不妥。 这不是普通的雾,川枫蹙起眉头,手掌在身前虚按,神力鸣动下,周遭海域的白雾却不似他所料的,翻滚着被吸进他手心里。 又过片刻,依旧毫无动静,雾中隐约有白色的巨大物件出现。 "幽灵船?"川枫端详着虚幻中浮现的景象"你们都退进船舱去"他又吩咐高阶元素师们。 亡灵法师的把戏,他心内冷笑,连日中关于亡灵法师一个接一个的无聊故事已经令他厌烦透顶。一腔怒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处,他把身上神袍一扯,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下身只穿着一条深蓝色短裤,赤脚浮空,双唇微张,飞快地念颂出一连串神语。 海面随着这神力的调动而不安分地翻涌着,把高达三十米的巨型海船推得上下颠簸,他只是静静站在桅杆顶端,俯视周遭靠近的无数幽灵船。 随即一声大喝,川枫背后猛然爆发出冲破迷雾的耀目蓝芒,长出两片巨大光翅,回旋着的元素精灵感应到上位神的号召,纷纷朝他身上扑去。 四肢伸到了极至,如大字型般漂浮于高空的川枫手腕,脚踝处亮起紧箍的光环,继而不断延伸着,汇集于眉心处,急速收缩,化为一滴蓝色的水滴,再似被无形的神氐伸手一点,水滴消散,顿时以他为圆心,宽达数万米的海面无声地陷了进去。 紧接着滔天的水柱陡然冲起,把神殿的巨型海船推上了天空,爆喝声中漫天蓝羽飞散,融入碧海,千万旋涡巨力吸扯下,幽灵船甚至来不及掉头,下一秒,全数落进水之深渊中,被重重元素压力扯进了海底。 "蝼蚁"川枫背后光芒一淡,蓝色神翼消失,依旧冷冷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深吸一口气,又望向神殿所在的岛屿"亡灵魔法师?" "加快速度"他吩咐操舵手。 再见川枫 川枫神力铺展,碧蓝之岛上元素的波动顿时令留驻的低阶神官们有所察觉,感应到一丝神力召唤,元素师们纷纷走出殿外,朝远方海平线上望去。 即使千余年中未曾有人敢跑到外海来撒野,连屠魔战争中,华伦非特都无法上岛一步,元素师们仍怀疑大神官在航线上遭遇敌人,那冲天神力令他们暗自担忧,纷纷踏上渡海板,朝波动方向渡去,以便接应。 神殿中的参修者们走了个七七八八,阿加斯与西优洁兰仍茫然不知何故,圣阶修为的直觉令他感觉到远处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海战。但那正好,待得爱尔兰斯大殿中只剩三两名高阶元素师时,他才与西优洁兰摸了进去。 觑准目光移动的空当,他与西优洁兰一个转身,各自无声无息地躲在两根巨柱后,耐心等待半响,又一个转身,交叉互换方向,跃前一步,擦身而过,西优洁兰在星之学院的主修暗杀者课程与他配合得完美无缺。 果然是刺客班的天才毕业生,阿加斯心内暗想,他仿佛又见到西优洁兰在年度校比武擂台上与九音斗得难分难解,落败后伏在自己胸前哭泣的小女生模样。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若当年自己不是那么狠心…… 西优洁兰的暗号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吞了口唾沫,令自己稍作镇定。这个动作却让远处柱后的女人脸上一红,误解了他的意思。 两名元素师面对面交谈着什么,阿加斯与西优洁兰同时悄然潜上,各自箍住一人,在大动脉上使力一按,看守者软倒下去。西优洁兰手腕一翻,多了根银丝,柔软的金属捅进爱尔兰斯雕像脚边的小门锁孔中,她轻轻拧动着。 他静静立于一侧,背对内殿门,紧张地看着大殿外可能出现的巡逻人员。 纠结的背肌与男人的汗水抵着她,令西优洁兰微皱起眉,手中失了节奏。"还没好么?"阿加斯压低了他磁性的声音说着。"我还以为学妹宝刀未老" "我的功夫是杀人的,不是偷东西的"西优洁兰反讽道"要不学长你来试试?" "我只会偷心,可不会偷物"阿加斯自嘲地说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到处留情的校草心境。 "我不知道你爱他什么"西优洁兰手上不停,却仍淡淡问他。"又小又丑的流浪猫" 她也许只是想让自己死心,或许是给自己一个苦等了这么多年的理由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爱他什么"阿加斯的声音又小了些许"太强的女人让人没有保护欲,就像你这样" "籍口"她不屑地说着"你被催眠了" "好吧,只要我不醒来,世界就不存在……"阿加斯也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随着"咔"的一声门锁轻响,他转过头,心中狂喜,跟着西优洁兰闪身进了内殿,再把门轻轻关上。 "就是这个?"西优洁兰一手支颐,端详着内殿中央,足有两米来长横躺于祭台上空,缓缓旋转着的淡金色长戟,四周奇异的符文环绕它,压制着上古魔神之力。 "应该"阿加斯走上前去,仰头看着隆奇努斯之枪。 "这咒阵我也解不开"西优洁兰蹙起双眉"暴力破解是行不通的,这里是神域……" "我很高兴你不像米拉贝利那样操起锤子就往上砸,学妹"阿加斯微笑着掏出一物,贴在周围旋转的神系符文上,把禁制全数吸了进去。 "世界怎么会在你手上……"西优洁兰惊呼出声,随即阿加斯回头向她作了个"嘘"的手势。 "红毛交给我的"长戟当啷一声落下,他把它拣起,"看来苏非没有遗弃她那可怜的小徒弟"继而转身沿来路走出。 然而就在他把长戟拖离祭台的同一秒,整个碧蓝之岛强烈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西优洁兰惊慌地稳住重心。 川枫乘坐的大船已驰到海岸线上,落下沙滩,部署捧着他的神袍,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 "神官大人,今天有内海香格里拉来的访客"留守元素师上前报告,随即跟着他朝蔚蓝之间走去。 "什么人?"川枫好整似暇地在沙滩上赤脚走着,阳光撒于他健美的古铜色上身,"千语家的人来了?" "是,一个剑士,千语家的家主,还有个黑头发的少年" 川枫听到最后,想起海上的幽灵船,面上的微笑消失。事实证明了他的推测,走进待客偏殿时,他见到了亡灵魔法师。 即使心中火盛,他仍不改温和的语气,只是此时的话,听起来更像嘲讽。 "亲王殿下造访,恕我怠慢了"他打量着早已脱去法师袍,穿着一件白色毛衣的雷。 "……"雷茫然地看着他"我们,我们认识么?您是神官大人?"他注意到川枫身上连元素师的魔法袍都没穿,一群人立于他身后,本能地猜着,主人回来了。 然而这句话令川枫心中更为不快,他作了个手势,身周部下全数退出殿外,两人便那么静静对望着。 迎上雷的双眼,他发现他一刻不停地看着自己,川枫不由得心头生厌,"殿下不要告诉我,我失忆,你也失忆了" 与星耀教皇的一席对话未完,他便捂着鼻子愤怒地离开了白之城,自然不知之后的种种变故。 "殿下那么喜欢看我的身体?"他忍不住又说"听说我们还没失忆前上过无数次床,这具身体令您如此迷恋吗?" "或许如果您不拒绝的话,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再来一次?"川枫朝他走了一步,这个动作令雷吓了一跳往后退去。 此时大神官才注意到只有他一个人,怀疑地看着雷"您的同伴呢?" 话音未落,碧蓝之岛的剧烈震动传到偏殿,雷一个站立不稳,朝后摔去,川枫愕然环顾四周,爱尔兰斯的神力频率正常,这是怎么了?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上前拉住雷的冲动,但还是按捺住了。顾不得摔倒的魔法师,他几步冲出殿外,望向大殿一方。 随即他的肺差点被气炸了,远处礁石丛中奔来两人,其中一人…… 其中一人正倒拖着镇岛神器,隆奇努斯之枪!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川枫浑然失了镇定,朝他们大吼,阿加斯几步奔到近前,犹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地震一停,他几个纵跃,在漫天迎面而来的元素水弹间隙刻不容缓地躲避开,力贯左臂,朝雷的方向一挥,黄金战戟化为一道金光,旋转着飞向魔法师。 "到船上等!"阿加斯从腰间抽出军刀,警惕地看着川枫。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川枫一声怒喝,水墙平地升起,截住朝海滩上奔逃的雷,一手抓住他衣领。 海岸线上浪潮倏然翻起,朝沙滩上的四人当头扑下,远处神殿中的元素师们炸了窝,纷纷抱头跑出,一时间天空,碧海中无数水元素精灵肆虐,蓝天被蓦然出现的乌云笼罩,光线黯淡下去。 "那是镇海神器!你们这群蠢货!魔神要出来了,我们全都要完蛋!"川枫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马上交给我!放回祭坛上!" 纵然到得最后关头,在这山摇地动,沧海倒流的岛屿上,潜意识仍控制着他,不忍朝手中提着的雷下重手。见到衣领被提着,挣扎不休的恐惧魔法师,他突然心中一动,把雷反手搂进怀里。 同时间更大的震动传来,礁石碎裂,令川枫一个踉跄,脚被碎石划破,鲜血抹在珊瑚礁岸上。他便抱着雷,两人在地震产生的裂缝中摔了进去。 魔法师脑袋在突出的岩石上磕碰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却又被川枫拉着跌回他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川枫心头一阵剧痛。 "后遗症……真难受啊"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收摄心神,把雷抱出狭窄的岩石缝隙,感谢的话还未出口,大神官就从雷手里夺过长戟,忍痛在岩石上几个弹跳,朝主殿跃去。 地震再次暂缓,阿加斯眼看好不容易得来的神兵又落回川枫手中,长啸一声,扑上他的必经之路。 "镰刀给我!"阿加斯高喊道,在空中下落时,五指抓住雷投向他的,旋转着飞来的死神之镰,用力一拖,划过黑色弧线,与川枫手中的隆奇努斯之戟交撞。 神兵互撞,一声巨响,同时断成两截。 幻之乌云·奔雷岭·灾厄殿。 坐在秋千上回荡的沙利叶双脚无聊地晃着,陡然瞳孔一缩,感应到来自异世界的波动。 "怎么了?" "隆奇努斯出世?"沙利叶瞥了走廊上的格鲁一眼"我的本命神器碎了" 她跳下秋千,整了整黑裳,双手结印,念动空间跳跃咒文。 "糟了,彻底毁了"她尝试几次,仍不得方法,转头问格鲁"你能过去么?" "没有媒介,除了陛下,谁都无法自由跳跃"格鲁苦笑道。 "希望不会有危险"沙利叶焦虑地复又坐下,遥望远方天际"梅尔西迪斯也要苏醒了,真是冤家……" 超人奥特曼!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醒,从本章开始请自备金叉牌避雷针,直至十万字后大结局,切勿取下 否则造成主板爆裂,语言不能 风中凌乱,如魔似幻,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等等后果,本人概不负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川枫与阿加斯同时呆在当场。 四大自然神殿的建造点,在外人眼中是聚集于地脉流向的交叉口处,其实不然,在神殿奠基之日,便一代代传给神官继承人的秘令,来自奥非斯在千万年前陨神大战后的神旨,是压制四名逆之阵营上位神的宿命。 母神亲手把上位神封于人间界地底,无论何时都决计不可让封印物离开祭台。 漏了一个华伦非特,已经造成如此严重的千年交战后果,再出来一个,人间界一定会完蛋的。 但是封印着魔神的"器"居然断了! 川枫已经失去理智,天之大陆上唯一知道这秘辛的人算上苏非,便只有他们四人!一切都完了,梅尔西迪斯要突破封印了。 两截断枪在空中浮动着,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大家一起死吧!" 一手抓过枪头半截,地动山摇中阿加斯疾速朝后退去。 大神官浑身被死神之镰的碎片划破多处伤口,浴血中上身满是鲜红,借阿加斯那一拉之力,两人化为流星纠缠着朝雷与西优洁兰的小船方向射去。 阿加斯的手掌已被隆奇努斯那半截断枪头划破皮肉,深可见骨,若不立即治愈,左手便会从此废掉,无奈他只能撒了手,转身朝雷飞奔。 "先撤!以后再来!"他朝沙滩上的雷大声喊"快上船,岛屿要沉了!" 惟今之计,只有撤退。阿加斯心中涌起无限的绝望与愧疚。 川枫却不想就此放过他们,愤怒到了极点的大神官觑准奔跑路线,扬手一投,断戟化为一道金光朝阿加斯飞去。 短短的两秒内,雷已奔上前来接应。 隆奇努斯之戟,先是穿过阿加斯的后背,又刺进魔法师的胸口。 两人抱着被断戟钉在沙滩上,钉在了一起。 "对不起,我没,没做到"肺部的伤令他喷出一口血,在雷的白色毛衣上渐渐化开。 "没……谢谢,哥"雷的手努力抱住他,想把断戟从他们身体上拔出。剧痛令他浑身颤抖着。 他漆黑的眼与他湛蓝的眼对视,吻了他的唇。 隆奇努斯之戟因这鲜血的献祭而低鸣不止,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海潮倏地停在半空。 "学长——!"西优洁兰痛喊出声,然而没等她到得近前,一股巨力把她横推开去。 一瞬间神戟上诡异的刻文浸透了他们的鲜血,金光迅速收拢进枪身中,川枫悬空虚抓,却突地一惊。然而再次使力,那把断戟却似离他万里,无论如何到不得他手上。 大地震动再次开始,但不到两秒便平息下去。 "梅尔西迪斯?"他凌空飞舞的黑色长发几乎与雷同出一辙,望向被断戟串在一起的两人,叹了口气,随即隆奇努斯之枪两截同时飞到他手中。 被抽出体外的兵器所激,剧痛中阿加斯又抽搐了一下,但这次很快便平缓下来,空中的神明只是反手一弹,黑光流转中,他们的伤口开始愈合。 一袭黑袍,腰带飞舞,瘦削,苍白的脸庞,他又望向远处神殿"恩,醒了" 神殿处隐约传来一丝元素波动,继而整座宏伟的建筑爆裂开去,遮天蓝光中迈出一只脚。 她全身裹满流水般的蓝色丝缎,川枫体内瞬间神力被抽得干干净净,虚弱地摔在沙滩上。 阿加斯抱着雷,正要上前时,却被空气中无形的墙壁阻住。黑色防御层把他们,西优洁兰,甚至倒地昏迷的川枫同时护在内里。 "这这这……这是什么……"雷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在当场。 "这不是什么,这是爱尔兰斯"空中悬浮着的男人朝他们温柔笑道"看打架,开始了" "路西法阁下。"声音从蓝色女神口中发出"您终于醒了" 路西法!星海的创始人。神名贯耳,主宰空间的第二魔王。虚空之镜的守护者,逆之第七界的图腾,终于现世。 他只是随意站着,全身黑袍尽退,露出白皙的躯干,下身只有一袭短短的黑金战甲覆着,手中隆奇努斯枪已自动修复,背后乌翅伸展,一对,两对……十三羽翼尽开,竟是撼动了整个人间界! "一对一?"爱尔兰斯海似的威压随她一抬指,滔天洪水朝浑身绽发黑色光芒的路西法压去。"您没有胜算" 黑羽蓦然腾飞,他手中金戟插进旋涡怒海中一搅,把整个大海挑起,原封不动朝爱尔兰斯甩去,"打了才知道!婊子!" 上位神的酣战,碧蓝之岛已被这无尽神威压得四分五裂。岛上所有的水系元素师甚至来不及看清决战的主角,便被横飞的高速水柱穿过,粉身碎骨。 "现在是二对一了,爱尔兰斯"女神身后又一冷漠男声响起。 梅尔西迪斯被镇压在岛下足有四百万年,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报仇! "懒鬼"路西法讥诮道。 "你那把破枪"第四魔王,梅尔西迪斯甚至连寒暄的心情都欠奉,便举起手中大剑,他被奥非斯囚禁了这许久,心头的痛恨已达到了颠峰。 瞬间排山倒海的水元素全数消散于空气中,裂得面目全非的碧蓝岛屿周边,海浪恢复平静。 爱尔兰斯逃了。 超人奥特曼终于把怪兽吓跑了…… 梅尔西迪斯朝远处把他解放出来的人类遥一鞠躬,手指划破面颊,又反手弹向路西法的保护网中,最终一滴黑色血液没入结界。 "这又是什么?"雷疑惑地看着那滴血在自己手背虎口处,化为一个小小的符文,像纹身般附了上去。再抬头时高空中的梅尔西迪斯早已失踪。 "对你的感谢"路西法落下地来,十三黑翼尽收,黑袍重重聚拢,覆盖在他身上。"你们把他放了出来" "那你呢?"阿加斯忍不住问道"你也是我们放出来的" "不全是"路西法完全没有半点上位神的气质,像个痞子般朝他笑笑,伸出食指摇了摇,"走吧" 隆奇努斯金戟一挥,破开空间,赫然连着昏迷的川枫也被传送走。 幻之乌云·奔雷岭·灾厄殿。 "谁允许你来的"苏文站在殿门口。 "您大可杀了我,反正被关了这么久,和死也没多大区别"梅尔西迪斯肆无忌惮地讥讽着黑麒麟。 他的长发一直拖到腰侧,流水般的乌黑中夹杂着几撮暗红,英俊的脸上,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却只是盯着灾厄后殿的方向。 "沙利叶!"他纵声高喊,然而还没说完,便被一只巨掌拍倒在地。 黑麒麟化为兽型,按住掌下的梅尔西迪斯,喉中咆哮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让我……见……"梅尔西迪斯挣扎不得,仍断断续续地固执说着。 当他狼狈地被按在地上,眼角余光瞥见秋千后转身离去的女神——沙利叶,缓缓出了口气,侧脸贴在冰冷的黑色石面上,闭目待死。 但苏文放开了他,恢复为人身。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梅尔西迪斯便被无形的手抓住,空间洞破开,扔出了主宰的神域外。 (作品相关:深刻挖掘路西法的八卦)——本节目由小结巴八卦组提供。 圣经上真正对于路西法这个名词的描述,多是隐晦不明,《以塞亚书》第十四章第十二至十四节,叙述路西法的荣光,没有提名道姓,而且这一段可能是抄自迦南(Cannan,以色列建国之地的一部份)古神话。新约《路加福音》记载耶稣讲论自己曾见撒旦自天庭急速落入地狱的深坑。其实路西法会被当作恶魔的一体应该是误会,他原是非基督教系中的黎明(即光明)之神,中世纪有一首诗中题到:…Lucifer,How fallest thee from the Heaven…(路西法,你如此由苍穹而降)。这里提到的Fall是"下凡"不是"堕落",Heaven指的是天空。可把这段想做是黎明曙光的拟人格。但在中世纪基督教的世俗化风气下,信徒多以偏陋的智识来曲解圣经。再加上路西法原本便是异教神祗,人们竟以讹传讹地将路西法与Fallen Angel划上了等号。以赛亚书十四章十二节:"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上坠落?….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这一段原不是指撒旦,而是上帝命先知作诗刺巴比伦王为何作孽。可能由于叙述实在太像讲撒旦,一般都认为可引伸为撒旦身上。明亮之星,英文是"Day Star";早晨之子,英文为"son of the dawn"或"son of the morning";路西法(Light-Bearing,Light-Born)是黎明晨光,以至混淆。换言之,路西法不幸和圣经比喻撒旦的事物一样,才有这般下场。另有一说路西法是古罗马神,形像是一持火炬的神。最早把路西法弄成魔鬼坠落前的名字,据说是早于中世纪的早期的教父。这用法是如此的普遍,使至当米尔顿写《失乐园》时,很自然地用了路西法。真正的"拂晓明星"路西法,应该是中东民间神话的衍生传说。在迦南、埃及和波斯都有类似的传说。迦南人认为拂晓的明星是唤为Shalem的神祗,黄昏的明星是唤为Shahem的神,因为妒忌荣光远胜的太阳神,Shahem发动叛变,而以惨败告终,并从天上被扔了下来。比较离谱的传说,还有路西法的兄弟是米迦勒甚或基督的说法。 (百度大婶参上) 纸大的《天神》是参照自圣经中的记述,而我文中的路西法是取材于它的原型,给它加了个控制空间的能力,所以两者之间并无冲突,只是在神话理解的选材上各取所需而已。 七神器之星空之瞳 香格里拉的旅店中,西优洁兰已离去,所剩四人要了两间客房。 阿加斯把毛巾浸湿后,覆在川枫的额头上。若不是路西法把他们一起带来,爱尔兰斯的神使在孤岛上多半得被海潮卷进礁石底去。 川枫呻吟了一声,胸膛上渗出细密汗珠,似是为他全身涂了层油,阿加斯脸上微热,神官那具完美的身躯,面对时连自己都稍有羡慕。虽然没有肌肉的张力与弹性,却如流水般自然的曲线,看得他心跳加速。 "不要玩了,小心割到手,把它收起来" 雷瞄了路西法一眼,把死神之镰的碎片收回空间袋中"真可惜,就这么毁了" 路西法一手摸摸他的头,顺着短发朝下,碰到雷稍有点发烫的脸,后者别过头去,避开他冰凉的手。 "你的短头发比较好看"他自嘲地说着,随手伸到脑后把头发一拢,也不见发丝落地,一头长黑发突然消失,变成与雷相似的短碎发。"这样好看多了吧" "你一点也不像个神"雷看着他的头发变短,眼光又漂移着落在他隐约露出胸肌的黑袍低领中。 "怎样才像神?"路西法又问道。"虚伪,把感情藏起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供低阶物种顶礼膜拜的石蜡脸,就是神?" 门被推开,阿加斯见到路西法的短发,先是一楞,随即坐到桌旁。 桌前一大一小,就像两兄弟般,同样的乌黑短发,同样略显白皙的肤色。令他心头泛起怪异的感觉。区别只在于一者眼深蓝,一者眼漆黑。 "他好点了么?"雷问。 阿加斯点头"虚弱状态,一天就能醒转" "看来只有你保持着自我意识"路西法看看阿加斯,笑了起来。"星空之瞳" "星空之瞳,对,那到底是什么?"雷即使失去记忆,判若两人,仍然保留着一丝勤学好问的八卦精神"裁决说你会告诉我" "星空之瞳,就是七神器之一的许愿石"路西法开始了他的神族启蒙教育。 "正之器裁决,苍穹,深渊,与逆之器前世,今生,世界,星空,均是创世灵源在第一次造神时,随着七大神力而分裂出的根源神器。" "世界是七大神器之一?"阿加斯身体猛地一倾,差点把桌上的茶杯撞倒,把怀中的紫色徽章掏出"你是说这个?" "把它收起来"路西法只是淡淡扫过徽章。 "三大神剑奠基九界,支撑神格而不可动摇,今生灭魂,前世轮回,世界破序。" "破序?"雷皱起眉头。 "破序的意思就是,干扰所有规律性能量流向,"路西法解释道。 "而星空之瞳,也称许愿石,作用是在因果律的流向中,根据持有者本身的意愿加以投射。通俗的说,就是寻找一个载体,再把载体加以改造,灭世之时,四大逆之神按照各自的分工,黑麒麟灭生,火麒麟催动轮回……" "火麒麟?"阿加斯愕然问道,他又拿出一把横笛。目光涣散地投向路西法。 "恩,这就是前世"桌上的神器大展销丝毫没有引起路西法半点惊讶。 "火麒麟催动轮回后,直到生灵全数回归乙太,紫……紫羽大人破去秩序之力,拆除世界框架,戴洛利用许愿石,毁灭,并重设'枢'" "那那那……许愿石,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路西法摇头笑道"那不是他的责任,他只负责让世界崩毁,一切回归虚无,创世是正之神的工作" "换句话说,世界由因果律架起,许愿石的作用便是逆转因果律,达到灭世,当然它所蕴涵的神力也可以无视因果律进行再创造,或者达成心中愿望。" "星空在哪里?我得到了它是不是就可以恢复记忆了?路西法"雷再次追问。 听到关键处,阿加斯忍不住也期待着他的肯定。 "星空就在这里,隔壁还躺着个" "什么?"阿加斯与雷同时楞住了。 "星空化为三片,根据持有者的意愿分别转生,托付于载体之上。"路西法冷冷说,又看着阿加斯"他就是其中一片" "我是神器?"阿加斯瞬间停了心跳。 "你是最纯粹的,你只有载体,而没有许愿之人"路西法仍旧漫不经心地朝雷说着,就像在谈论一件物品"不过我不建议你拿他来许愿" "你……"雷显然也因这惊天消息楞在当场,忍不住伸出手,覆在阿加斯的侧脸上"你是神器……" "隔壁的那一片曾经是,但不知被哪位至高神强制剥离了"路西法想起川枫虚脱倒下的一刻"那里面应该承载着它从前主人的愿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奥非斯所许" "那我该怎么办……小悦……"阿加斯茫然地望向雷。 "你是意识托生,无主,当然你要把自己牺牲掉我也不反对"路西法依旧懒懒说着,站起身来,"你们休息吧,其实找回灵魂碎片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使用许愿石。"说着,他走出房间,转身把门带上。 "等等!路西法,自身意识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是不受控制的?"阿加斯蓦然站起,带倒了身下的座椅。 "当然"上位神略带笑意的话音结束了这场揭开一切谜团的对话。 旅店外。 "你又被赶回来了"路西法忍不住嘲笑双手抱在胸前,倚在树下的梅尔西迪斯,"那头大狗有没有再咬你一口?" "大狗"梅尔西迪斯忍不住冷哼一声,又转头望向街道上忙碌的人群。 "肮脏的人类,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欲望填满了心扉"他感叹道"房间里那位呢?" "奥不"路西法拉过梅尔西迪斯,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那只是很小的残留一片而已……而且还忘了很多事情。" "你打算怎样?"梅尔西迪斯不快地皱起眉头"带他回虚空之镜?" 路西法摇摇头"最好就这样,帮他找回那片灵魂,然后各过各的,我想紫羽大人若在,会很高兴的,老友" 旅店内。 阿加斯躺在雷的怀抱里,双目无神地望向天花板,嘴唇微动,不知说着什么。他的长脚伸出床外,架在椅上。 "哥,你反应太大了点吧"雷忍不住抓了抓他的头发。 阿加斯把双眼闭上,他甚至不再想要这双深蓝之眸,疲惫地转了个身,把头靠在雷的肩膀上。 雷转过头,轻轻吻了他。 "我是谁?我不是你阿加哥,别碰我"他即使说着,雷的肩膀仍有种安全感,令他不想离开。 "你就是你,别乱想了"雷哭笑不得地又吻吻他"你看我又没嫌什么。路西法都说了,我们是发自内心的相爱啊,不是受宿命安排的好吗" 有朝一日,若赫然发现,自己爱的人已不是他,小悦仍是那么简单,没有半点迟疑便下了定论——你就是你。 阿加斯突然觉得有种愧疚,他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你干什么!"雷被吓了一跳,忙拉住他。 "我是畜生……"阿加斯哽咽着,翻过身把雷压在身下,紧紧地搂着他"你为什么能爱得这么坚决,我就不能……" 他呼吸着那短黑发中散发的淡淡巧克力香味,大声地哭了起来。 记忆之旅途 香格里拉陆行港,川枫神情恍惚地跟着他们上了蒸汽车。 路西法只简单地告诉他们,到隆奇努斯山去,便跑得不见踪影,被关了四百万年,其实是与梅尔西迪斯乘船再次出海。当然梅尔西迪斯并没有在三人面前露面。一对上位神狼狈为奸,勾肩搭背地走了。 他要去祭奠一个人,不,一个神。早已死去的米迦勒。 青之岛每百年变幻一次位置的魔法阵是他亲手设置,要再找到并不难。 川枫的神袍已在上位神的大战中毁去,无奈地穿起阿加斯买回的剑士夹克,背心与长裤,终日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对茶几旁地毯上坐着的小俩口视而不见。 通过小蝙蝠初次见面叙述的情节,阿加斯已略微推测出一丝隐情,若从灵魂基盘的根源上来说,他与川枫本是一体,同样的深蓝之眸,他不由得对他抱着同情与鄙视。 受奥非斯愿望所驱使也好,发自自身意愿而拒绝宿命的安排也好,他在炽羽的面前选择了抛弃灵魂中的许愿石碎片,抛弃受到控制的,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爱。不再把它保留下来,连同那一段记忆一起交给了火麒麟。 他自以为争脱了,跳出一个圈,孰料又身在另一个圈中。命运无休止地拉扯着他,沿既定的轨迹运行着。 相比之下,他的弟弟,阿加斯又想到教皇金椅上疲惫,不甘的星耀剑圣。或许他结束了这一切后,才是有勇气直面那虚无飘渺,却又实实在在的胜利者。即使是错,也选择了错到底。 那自己算是什么呢?阿加斯随即又自嘲道。他反而宁愿有什么人来许个愿,让他不受控制地去履行一个身为丈夫的职责,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他在小悦面前表现出他的勇气,然后向他说"看,就算挣脱了命运,我还是那么爱你" 他虽然没有流露,内心深处仍在雷的出现时败下阵来,雷没有察觉,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犹豫过。败给了雷,又抑或小悦那句毫不犹豫的"你就是你"。 "喂,你那么喜欢看我的身体?"雷的头枕在阿加斯的大腿上,后者忍住嘴里差点喷出的一口茶。 川枫此时才清醒过来,发现之前没有焦点的眼神蓦然是落在他身上的,忙把脸别开,然而雷不依不挠,竟是要报岛上的仇。 "听说我们在失忆前上过无数次床,这具……半身不遂的身体那么值得……你着迷,迷恋么?"努力地想了半天,雷才回忆起之前他说的那几句话,还添油加醋地略作修辞。 阿加斯的茶楞是没憋住喷了出来。 "或许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在这里再来一次?阿加哥可以为我们计时?" 听到这句话川枫的反应就是,只想一头在蒸汽车的车窗上撞死,幸好阿加斯制止了雷的挑衅,不过他的台词已经背完了,制不制止也没多大区别。 "不要神经兮兮的"他吻上雷的脸,又让他坐起,叹了一口气。 "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川枫终于想到还击的话。"粗鲁,不懂礼貌" "是么"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记得有某人曾经很有礼貌地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川枫又把脸转过来,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却又忍住了。 如果真的能找回那一段记忆,我不会再爱上他。神官这样对自己说。 如果你真的找回了记忆,我不会让你再有爱他的机会,阿加斯也是这么对自己说。两人心意相同,都从对方的蓝色瞳孔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神色。 蒸汽车进入了花海平原,再行一夜,便能到达隆奇努斯山区,夜晚阿加斯把沙发让给了大神官,自己则搂着雷,在地毯上躺着。 "不要乱摸,有别人在的"他压低了声音在雷耳边说。 雷在他脸上舔了舔,这个调情的举动令阿加斯不可抑制地硬了起来,紧接着手又沿着他的胸口一路下摸,大腿互相蹭着,阿加斯只穿着一条三角裤,撑得露出大半根来。 "不——要——乱——摸,你想让人看活春宫吗——"阿加斯又好气又好笑地抓住了雷的手。突然感觉到耳侧的头发有点湿。 "明天就要回去找记忆了……"雷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万一你的小悦回来了,我消失了……" 随即他的嘴被阿加斯吻住,许久后他才在雷的耳边温柔地说"不会的,你要相信我" "不"雷仍固执地说"我知道你会忘了我"他又伸出一只手,摸着阿加斯的前端。 阿加斯就像被火烤着一样,从耳根一直红到胸口,最终忍耐不住,把三角裤褪去,手肘撑着,身体覆在雷的背上。 川枫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的方向。 橄榄油已收起,他怕雷因为疼痛会喊出声,犹豫了半响,只是在他身上摩擦着。沾了些许唾液,魔法师紧紧咬着下唇,让他进入。呼吸声逐渐加重。 沙发上的川枫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他胸口的剧痛再次袭来,这一次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剧烈,痛得他五脏六腑几乎被搅成一团。 黑暗中,他们都忍着自己的伤痛。直到阿加斯离开雷的身体,轻轻吻着他,川枫与雷都似同时虚脱一般,疲惫地睡去。 翌日抵达隆奇努斯山脚,路西法与梅尔西迪斯早已等候多时,前者似乎更憔悴了,后者则借了少爷的东风,打算再次名正言顺地上门抢亲,内心激动,外表却仍是那副面瘫表情。 第四魔王朝雷鞠了一躬,随即站在他的身后,这个动作令雷受宠若惊,路西法只是淡淡说了句"这是他应该做的",便领着一行人前往云之峡谷——虫洞最后一次贯通的空间隧道处。 "你不是空间之神么?"雷问道。 "即使是空间之神,也不能把别人的家当成后花园随便进"路西法如是解释道。"我估计你的灵魂碎片就在火麒麟那里,你不用害怕,有我和梅尔西迪斯在,他不可能为难你" "直接问辽日"梅尔西迪斯插口说道。 雷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他呢?"他又眼望川枫。 "他我不管,得看对方心情,必须先解决你的,你的另一人格是他的养子" "养子?"瞬间这句话把身后二人同时雷得找不着北。 路西法望向云之峡谷中的景象时,蓦地一愕。 "巴哈姆特呢?你们不是说巴哈姆特在这里守着?"他转向身后的四人。 "巴哈姆特死了"唯一知晓内情的阿加斯回答了他"被大魔神王……"路西法制止了他再说下去。 他唏嘘道"老友又少了个" 谷底已是遍地繁花盛开,奇异的植物欣欣向荣在春季的和风中摇摆着,那是巴哈姆特最后的生之力灌溉而长出的龙血草。 "能过去么?"雷紧张地问道,手心中已满是汗。 "只要有通行痕迹,就能重新开启,放心吧"路西法从虚空中抓出隆奇努斯之戟,手掌平退,空间陡然荡起不易察觉的波纹。 按着雷的肩膀,示意稍等,梅尔西迪斯最先走了进去。 "小心点!"路西法与梅尔西迪斯几乎是同时展开背后羽翼,接住了从空间隧道中掉出的三人。 "怎么在这鬼地方"梅尔西迪斯倒提着川枫的脚,把他放在一块被岩浆灼得发烫的岩石上。 "上次和奇雷斯来也是阳燧山……"雷转头看看"不对" 他又迷茫地望向阿加斯"为什么我会记得来过这里?奇雷斯?奇雷斯是谁?" "看来我们已经有答案了"路西法又露出他痞子式的笑容"走吧" 路西法只是用手中金戟一戳,空间壁便自动消散,五人走过后,身后虹桥壁障再次合拢。 夕之朝云·玄日峰·辉煌殿最深处。 巨大的空间中,只有一个小小的祭台。祭台后是顶天立地的一面墙,墙上的壁画,似乎讲述着千万年前那场大战的血与泪水,放弃与牺牲。 仇恨与爱。 壁画中是漫无边际的混沌,云,雾,翻涌的灵魂之海。绿色荆棘在壁画边缘铺开,右上角赫然是光芒万丈的命运之轮。黑麒麟在右下角不甘地仰望着怒海正中央的两个人影。一紫一红。 紫翼天使双眼紧闭,飘浮于混沌之海,红发王者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画面便定格在推翻整个因果律之源的瞬间。灭世之神的内崩一刻。 "你来了"炽羽站在辉煌殿最深处的祭坛前,朝那片紫色碎片说着。"我等了一千万年,你终于来了,只是来拿一点东西" 火麒麟又道"星空之瞳也来了,你猜猜一会选他,还是选我?"他又无奈地笑了笑。 "我让你走过来,好好考虑"他凝望着那片紫色碎片,缓缓跪下,竟然像个孩子般泣不成声"我听你的话,杀了你……但你没听我的话……紫羽" 他把手挣扎着伸上祭台,想要触摸那片碎玉,紫色的记忆周围却泛起光芒,温柔地,却又坚定地推开了他的手。 第七层·折翅墓地。 "想起什么了?"路西法在前方带路,川枫环顾四周,那诡异的层层墓碑,阴森的气氛,令他不寒而颤。 "想起老师……"雷的眼神迷离闪烁着,最终恢复了一丝清明。"老师叫苏文" "黑家伙"梅尔西迪斯不屑地哼了一声。 第六层·苍之大陆。 "想起炽羽"雷微笑着说"对,他是我的养父" "这里感觉好熟悉……是什么鬼地方"雷眺望着五人走出的一片大草原。 阿加斯也不出声,便那么看着,终于他按捺不住,追了上去。 "哥,你看"雷拉起他的手,顺着小溪走着,时值春季,草原上花香阵阵"我突然记起那边有间房子" "是这里,有人吗?"他推开木屋的门,房子中间是一张铺满灰尘的桌子,雷楞住了。 "我为什么会流眼泪,我明明……一点也不难过"他用衣袖在脸上蹭了蹭"这串贝壳手链……" 拾起木桌上,树纹正中央的未完成的工艺品,怔怔出神。 阿加斯一手搂着他的肩,把他抱在怀中。"回去以后,我也给你建个小木屋?" "好"雷恋恋不舍地又望了一眼"这里就像家一样" 拿着那串未完成的贝壳手链,他与阿加斯走出屋外,又看了看,轻轻关上门。 "再见"他小声说,把眼泪擦干,头也不回地朝等候的路西法走去。 第五层·穆莱卡斯之森。 "我想起师父和师兄们了"雷的瞳孔陡然收缩"师父把我……扔进了华伦非特嘴里" 他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左耳,那里的伤口早已愈合。 "灭天族"路西法冷笑道"那么嚣张的名字,最后自己被灭了族" 他又叹息"苏非在那时候就该死,多活了这么久,就为那点永远不可能卸下的仇恨" "也许她比我们更像囚犯"梅尔西迪斯也感叹道。 "这里是贝拉洛尔的地盘,路西法" "恩,不过我一向不喜欢他"路西法回答他。高举手中神枪,破开了另一座门。 第四层·堕之彼岸。 "这次想起谁了?"阿加斯问道。 雷默默沿路西法踏出的空间缩地印上走着"想起克里,贝利娜他们" "但是还少一个人,总想不起是谁"他转头朝阿加斯说道。"明明有十一个人" 第三层·青之长河。 "我想起来少的那个人是谁了"雷停下脚步,不再向前"他是啸·克勒斯"随即哽咽着说"那间房子,是他为我建的"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把泪水艰难地咽回去,嗅了嗅贝壳手链上干燥的沙尘气息。 第二层·霜之镜。 "川枫,我想起你了"雷自顾自地走着。"但是你还没有想起我" 第一层·沧之云海。 几乎在穿过传送门的一刻,雷便转了个身,把阿加斯扑倒在地,死死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阿加斯先是一楞,继而欣慰地笑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征兵令 它安排我们相遇,赐予我们缘与羁绊,却又令我们擦肩而过,什么时候才能上岸,不再当那命运长河中的溺水之鱼? ——悦·格拉苏·塞雷洛斯 "爸,我回来了" 炽羽朝阿加斯望了一眼,向雷伸出手。 许久,他没有把手放进火麒麟的掌中,只是固执地与阿加斯并肩站着,紧紧相握。 炽羽似是早就料到这结果,也不生气,转身朝辉煌殿中走去,路西法与梅尔西迪斯退于殿外,不再跟入。 "你已经选择了舍弃,为什么还要回来?"炽羽背对川枫,冷冷问道。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川枫和煦地朝他笑着,即使他看不到,神官仍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这就是我的记忆碎片?"川枫凝望漂浮于祭台上的一片淡蓝色晶体。 "星空之瞳"炽羽说道"你可已想好,这次许愿石的持有者已经转变,一旦再融合,即使是我也无法分离" 川枫静了一秒。 "想好了"话音一落,星空碎片化为一滴水,浸入他的眉心之中。 他抬头看着那壁画,半响后,又想转向雷,但他恐惧着,竟是不敢回头望他,目光滑下壁画,落在地面上。 "我送你回去?"炽羽难得地说。 他点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终于当空间传送之光笼罩于他身上时,川枫提起了毕生的勇气,艰难地望向雷的漆黑双眼。 "对不起,小悦" "祝你幸福,我走了……" 空间波动中,他被炽羽送回了人间界。 "他走了"雷此时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响后,他终于明白。 "我们吹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恩"阿加斯忽然体会到他的心情,笑了笑"我不介意,虽然正式分手有点晚"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再回头的,不是么?" 雷点了点头,朝祭台上走去。 "不要抬头,触到碎片,你的记忆就回来了"炽羽沉声说道。 雷颤抖着,心中不断有声音告诉他,看壁画,看壁画……他忍不住想朝上望去。脚步变得迟疑不决。 "想做自己——就不要抬头!"炽羽暴喝一声,整个幻界都为他的痛苦怒吼而震动。 终于,他控制住了自己,抓住紫色的勾玉,碎片在那一瞬间消失,分为两股紫色光芒,一股消失在他面前。 另一束在空中绕了个圈,扑进壁画中。 "那不是他的"炽羽的声音变得沙哑,回答阿加斯尚未出口的提问。 "另外一份,是一个……与这时代无关的灵魂"他眼中布满血丝,转过头去。 "我想起我是谁了,我是悦·格拉苏·塞雷洛斯"半响后,小悦转过身,朝他们微笑道。"爸,我很想你,不要哭,你看,我这个哭包都没有哭……" "我要吃布丁——!"奇雷斯的公鸭嗓在安静的皇宫书房中显得各位诡异。 打开它爪子中扔下的卡片看了一眼,飞影重重地躺在靠背椅上。"知道了,给你买一房子的布丁" 卡片轻飘飘地飞进夜雨手中,他叹了口气,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飞影瞬间精神焕发,坐直身子,抽出抽屉最下格的另一份文件"既然老四恢复,我们该做正事了" "太早……"夜雨迟疑着说。 飞影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书架旁忧伤的绯红"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一切就拜托你了,西佛拉斯兄。" 绯红与他对视半响。帝王永远都是帝王,即使彼此兄弟相称,他无奈,只得起身,鞠了一躬,走出书房,反手带上了门。 "阿加斯和老四若在"夜雨忍不住又说。 "他们近期不会回来,必须抓紧时间"飞影说。 奇雷斯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抓住一缕飞影那头骄傲的红发拉扯着,大声叫道"我的布丁房子呢!快给我——!" 枫叶城·刚玉街·绯红将军府。 绯红满脸是血,静静站在他们的睡房门口,九音歇斯底里地在房内大哭大闹。如果圣焰国民见了这一景象,八卦新闻当在第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 天作之合,将军与女王的婚姻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尽管清早绯红离开的时候,九音还为他亲手扣上军服领上的第一颗扣子,吻了吻他刚毅的面容,温柔地与他道别。 但当他说出飞影的安排后,一切就都变了。九音仿佛一座休眠中的火山蓦然爆发,抓起桌上的花瓶便朝他摔去。自知有错的绯红也不躲闪,就那么任凭陶瓷碎片划得头破血流。 "你们骗我——!"九音已哭得声嘶力竭"你们……你们这些混蛋!" "你们只怕亲王?"飞影收回了一切君权,无视老宰相特劳诺尔的苦苦劝说,甚至当着百官的面把军部参谋大臣拖出去打了三十廷杖,最后说。 "万事基业,由我开启" "如果那注定要让染血的双手来推开大陆统一的门,我愿为先驱" 最后一道文书,从红发王者的手中飞起,蓦然化为无数片,飞进军部,财政,行政,地方贵族,征兵令一发,圣焰四大城,无数村镇务征得的兵员源源不绝地朝布鲁诺斯城开去,在花海平原外沿集结。 班尼坐在女王的宝座上,不耐烦地检阅着巨型星海传送阵建造的进度报告,叹了口气,想起远在万里之外的绯红与九音,又摇了摇头。 "三十万……后备军十五万"她闭上双眼,仿佛不忍见到那生灵涂炭的战场,兰佛尔德的话赫然又在耳边响起。 "我们都在为自己而战,是胜是负,哪怕兵刃相见,都忠实于自己的信念。" 蒸汽车在花海平原上行进着,阿加斯惬意地半躺在沙发上,一手环抱着坐于他大腿上的小悦,另一手与他十指交握,嘴唇在他侧脸,耳畔蹭啊蹭的。 一天前,沙利叶修好破碎的死神之镰,交还到小悦手里。苏文看在自己养子的份上,没有再把梅尔西迪斯轰下山,让四人在灾厄殿内呆了一宿。两名痞子上位神离开了幻界,便与阿加斯两人分道扬镳。 "那把弓我去找,已经不干你们什么事了"路西法想了想,又说"贝拉洛尔对时间向来没多大概念,再关他个几百万年,我想他也不会觉得无聊的……" 话音未落,他的衣领就被梅尔西迪斯抓着,朝西面飞去。 "你真的不回去?"小悦从腰包中掏出一把五颜六色徽章在手指缝中翻着。 "奇雷斯去报信了,红毛和老三不会催我们回去的,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将军微笑着"少我一个也没多大影响"他又吻了吻小悦。 "我们先去看看班尼,然后找贝利娜她们"将军翻了个身,把亲王压在身下"到处玩玩,你不是最爱玩的么?"他凝望着小悦的黑眸,忍不住又把手从背后伸进他的毛衣里摸着。 "唔……"小悦含糊不清地说着,把手里花花绿绿的原罪扔在地毯上"好久没见班尼了,没人吵架真无聊" "我们再建个佣兵团?"将军的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摸去,亲王的气息变重,像是要挣出来,却忍不住摸到阿加斯的腰带上,扯了扯,最终无奈地喘息起来。 车外的积雪随着他们一路向东南,已渐渐消融,小悦捏捏自己略觉酸麻的腿,跪上沙发,趴于窗台上,远处农舍已隐约可见。区别于一路走过来的景象,黑土上建起的木屋却似刚落成不久。 "这啥地方"平原上已长出不少青葱的绿草,炊烟袅袅从屋群的烟囱中升起,亲王伸手去摇窗台,被阿加斯按住。 "不要发疯,外面很冷"阿加斯环抱着他,匍匐于他的身后,两人一直呆在车上,赤着身体。红色毛毯把他们包在一起,将军也看了看,如画般的平原景色令他心情舒爽,把小悦的腰微后拉。 "喂,这不行,外面有人看着,哥!"小悦说到最后一句陡然变了调,阿加斯覆到他的耳畔小声说"所以你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别,啊。"小悦咬着牙,把头别过去,随即又被阿加斯扭过来,正对着镜似的玻璃窗"哥你好变态……啊……" "是不是很刺激"阿加斯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两人在车窗上只露出到肩膀的上半身,面朝窗外,初春忙碌耕种的农夫们偶有注意到蒸汽客车经过,远远地朝他们望了一眼,也不多留意。 "川枫躺在沙发上你都敢"阿加斯抽离后又深深一捅,小悦的瞳孔陡地收缩,窗玻璃上映出他被顶上快感颠峰那失神的双眸,"这小意思……" "那不,不……"小悦抓着沙发背的双手一紧,大口地喘息着"那不一样……哥!" 出了口长气,阿加斯享受地从他背后下来,给了他一个奖励的吻。 "在这等着,别乱跑"他三两下穿好长裤与黑背心,停了蒸汽车"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给你烤只鸡吃。" 看他裹得像个吉卜赛占星师,又往毛毯里缩了缩,脑袋转向窗外,阿加斯不禁莞尔。跳下车去。 这里是自己当初兵败撤退,与莫雷会合,最终被他一把火烧成废墟的洁普米拉镇,阿加斯望望四周,辨认出曾游之地。找到一处农舍,数出十余枚铜币交给妇人,他选了一只鸡,也不坐下,双手环于胸前,微笑看着他们的晚饭渐渐在火上透出金黄色。 注意到木屋外一处广场中,有不少人在那里集结,他诧异地透过窗口望出去。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焦黑"他随意说道"这么快就建好了" "是啊……"农妇转动着烤叉"托了亲王殿下的福,把魔族赶走了,我们从布鲁诺斯过来,建这房子我男人可花了不少力气……" "现在还集合了这么多人?"阿加斯忍不住打断她的絮叨问道"操演么?魔族一退,应当会减兵,外面那些武器和人都是……" 农妇苦笑着摇了摇头"前天发来的征兵令,据说又要打复国仗了,希望这次快点结束" 阿加斯心头忽地一跳"还打?法利亚不是已经打下来了吗?" "听说是要帮冷夜的女王打……"农妇站起身来,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找出一张干净的油纸,把鸡包好,递给呆立着的阿加斯。"先生?" 翘家的女王 "怎么这么小的鸡"亲王不满意地撕下一个鸡腿"营养不良么" "和哥的比当然小了,呆会给你吃大的"阿加斯闪过差点要砸到他头上的魔法书笑道。 "你在想啥?刚才下去一趟,上来就好象有什么心事"小悦望着他的眼。 阿加斯在面包上涂着黄油"没有,我们还是先去雪兰吧,上次兰佛里德帮了我们很大一个忙,我蛮想他的"话音落,蓦然发现小悦盯着他不放。 "冷夜怎么了?"小悦从他一句话中抓到了要害。 心知瞒不过他,将军只得把洁普米拉镇的兵力调动说了出来,末尾却改成他自己的猜测。 "也许是我多心了"他把面包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现在是和平年代,飞影应该不会这么傻" 小悦摇摇头"很有可能,连年大战,只有圣焰保存了完整的国力,趁这机会吞下冷夜,是理所当然的事。" 更多的猜测他没有说出来,阿加斯却已明白,打着九音的旗帜复国,无论从道义上还是实力上,把冷夜收进囊中,对于帝座上的红发军王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冷夜一旦落入掌握,沙鲁恩,雪兰不足为患,只要经过几年的修养,再攻陷神圣帝国…… 想到这里,阿加斯惊觉背脊发凉,从法利亚开始一步一步蚕食,飞影正是奉的远交近攻法则,与兰佛里德,米拉贝利修好,解决了大陆中部三国后挥军北上,沿路扫除北方联盟,有亲王压阵,苍炎黄金龙再无胜算。 只怕,这次的战争真的要统一整个大陆了…… 也许大陆一统未必不是好事,若不是魔族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说不定现在整个天之大陆已处于他的统治之中。 "我们先去布鲁诺斯城看看"小悦从碧蓝双眼中读出了他的猜测。 布鲁诺斯城·喀里特山谷入口处。 "九音姐姐被骗了"小悦望向远处城外平原上,驻扎得密密麻麻的军队营帐,一眼望去不下十万大军,后续队伍陆续开到。 "什么人!"城外在山谷入口处设置了哨所,见二人下了蒸汽车,警觉地执行盘查。 为首一士兵见到身穿敞胸夹克的剑士,惊得奔出哨所来"阿加斯将军?" "回去你们的岗位上"阿加斯把他打发走"不许向上级汇报见到过我们" 待得士兵惶恐离开后,哨所栅门缓缓打开,小悦又朝远方的帅旗望了一眼。"绯红哥也来了,真是一群欠抽的家伙"随即转身上了蒸汽车。 法利亚自从班尼掌权后,便开通了与布鲁诺斯的星海传送阵。但阿加斯与亲王没有使用城内的星海,只是简单进行了补给后,绕了个道,进入花海平原腹地。 "你觉得,二哥这次能赢么?"望着远方万绿葱荣的草原,小悦忍不住问。 "赢是肯定的,几十万军队,连同后勤队伍一起传送过去"阿加斯想了想,多年带兵的经验,让他下了最为肯定的判断"甚至可以在夏天前结束战争" "如果让我担任主帅,甚至不用一个月"将军又忍不住说"但绯红的性子更扎实,也许会稍微慢一点" "那我们回去?"小悦问他"早一点结束战争,大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我的军略"将军似乎极难措辞,最后才想到了一个间接的说法"比起学长,会更……野蛮一些,让他去,死的人会少" 亲王点了点头,不出一语。 "所以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像我这样满手血腥的人,怎会摊上你"阿加斯又自嘲地说"或者你就是来为我赎罪的,你是一块海绵,把我的杀孽都吸走" 小悦叹了口气。 喀里特山谷·圣焰驻军大营。 晚春三月,积雪已全数消融,山谷中的绿被抑制了三年,发了疯似的生长起来。 山谷内的湖畔,碧蓝湖水倒映出晴空万里,一派仙境之象,当年兰寇正是于此湖中出浴,再次邂逅一别经年的克里。今日裸女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疯子。 疯子在湖边着了魔般挥舞手中大剑,斗气附着于剑锋上,远远横扫开去,湖畔金松木,加利树在他的愤怒与疯狂中化为漫天飞叶,枝断干折,木刺扎了他满脸鲜血,却浑然不觉,只是眼神中直似喷出火来,劈砍着,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远方山谷隘口处飞来一道钝气,把他击倒在地时,绯红才结束了他的宣泄。 夜雨御剑浮于半空,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忍住了。 绯红·西佛拉斯,圣焰新月四将军之首,躺在泥泞的草地上,身周浸泡着不久前被他大剑激起的湖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她走了……她,走了"他呜咽着说。 新婚两月,九音最终还是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压着他们的婚戒,从军营东侧离去,她也没有使用星海,只是就那么徒步走着,留下的每一个脚印,似乎都浸透了她心头留出的鲜血。 然而她的目标无比坚定,她要回去。 死在蔓丽尼尔面前也好,死在大军压境时,飞影的面前也好,她是人而不是他们的傀儡。 她快绝望了,但还有最后的一个依靠,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进了花海平原,她仍是盲目地走着,长途跋涉到法利亚,曼德斯,也许自己的家园早已沦陷在战火之中。 远处一辆蒸汽车驰来,她警觉地回头望去。 来抓我的?她随即认出了蒸汽车外壁上的联合佣兵协会标志,心头一惊。若是飞影派出搜索她不告而别的部众,定会是莫雷的第四军分队。 佣兵……一定是西佛拉斯学长请来的,她几乎是在瞬间便下了决定,身型一缩,朝蒸汽车方向掠去,车窗处恍惚见到熟悉的面孔,但九音来不及细看,绕到车后,一个矮身,钻入车底,死死抓着活动杠,把身体贴在车下。 正如她所料,车停了,佣兵们一定会朝来时的方向追去,以为她从车后离开。车底是所有人视觉的死角,思维盲点。 车上下来一人,男人声音令她无可奈何地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九音小姐,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车底" 黑猫佣兵团 九音收起腕上钢爪,从车底爬了出来,跟着他上了蒸汽车。 令她吃惊的是,蒸汽车却并不掉转方向,只是一路沿着花海平原的通行道继续朝法利亚行进着。 "克里阁下"九音楞住了,又望向微笑着的贝利娜"你们不是来把我抓回去的么?" "当然不是"露琪回答她道"我听说有个小妹妹,又在花海平原迷路了,说不得只得来把她领回家去"她朝九音笑笑。 "至于哪里才是她的家,就只有让她自己决定了"露琪摊了摊手。 事实上克里并不认可飞影的行为,却十分佩服他的胆略,经年大战,众方皆疲之时的雷霆一击,在所有人料不到的时候,打着九音的旗帜发动侵略,这一手阴损而又漂亮到了极点。但若从人类自身的角度出发,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冷夜被迫要面对抗战年代中曾经的盟友,从背后捅来的那一刀。 复国成功后,又一个傀儡将被推上王座,中部区域,绵延近千里的东西两大海域,将全数归入圣焰版图。 绯红一发来水镜联系,他马上便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但露琪有她自己的决定。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讥嘲克里道,你当九音是小结巴呢,要把她抓回去? 无奈克里暂时采纳了她的提议,沿路追寻,终于找到逃脱的女王,并打算顺水推舟地把她送到法利亚。 露琪的决定忤逆不得,开玩笑,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贝利娜,罚顶音箱跪键盘都是轻的,结婚后,剑圣总算彻底了解了腹黑圣女的第二人格。怕老婆证明我非常爱她,他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最后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的心中,隐约还有最后一丝的期望与忠诚,毕竟自己……曾经是冷夜人。 "克里阁下"九音思索良久"不对,克里团长,我是否可以向您委托另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阿加斯转头接过小悦从布告栏上撕下的一张纸"这难么?" 小悦懒洋洋地从他另外一只手中拿过佣兵日记本"黑猫佣兵团?起这么奇怪的名字,问你半天都不说" 接着他轻车熟路地在佣兵日记上翻了翻,照着纸上添加了任务细则,交给佣兵分会的接待人员盖印,登记。一窍不通的阿加斯不禁笑出声来"我真是个外行" "好拉,团长大人"小悦合上日记,"先接个C级任务熟悉一下" "很好,我们团有你这个参谋,以后一定会混得风声水起!"阿加斯爽朗的笑着,跟随小悦走出了公会大门。 昔日旗木团长贫穷的标志——G级佣兵团团卡赫然被阿加斯夹进日记本里,他对堂堂新月将军,受册封G级佣兵名号也不以为意,钱财不缺,图的只是个自在而已。 C级任务"监督与保护曼德斯山谷矿洞清理"。三日内前往曼德斯城报到。阿加斯在法利亚城内成立了团员只有俩人的G级团后,带着小悦又上了蒸汽车,朝冷夜境内开去。考虑再三,征得了小悦的同意,将军还是决定,先不去拜访班尼。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保护矿工们不要遭到魔兽或人为因素干扰,清理完矿区,便可回报。但知道圣焰即将挥军东来的小悦,心底仍是存了一丝不忍,期望能为无辜的民众们争取到存活的希望。 亲王阻道,也许红毛师兄会顾忌自己的想法,手下留情,大军过境时制止一些不必要的杀戮。 曼德斯山谷。 阿加斯与小悦在城防军处报到后,便被派到谷口处,简单的任务报酬低廉,每天只要蹲在谷口,提防山贼,野兽等等不知名物体进入。接到同一任务的另一团佣兵在他们对面烤肉喝酒,过得不亦乐乎。 如果当了佣兵每天都得做这种事情,还不如在蒸汽车上做爱来得快活,阿加斯在谷口的椅上无聊地坐了一天,朝小悦说道。 后者只是翻翻白眼,把佣兵守则以及阿加斯大人亲爱的,温柔的,爱下药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学妹——米拉贝利公会会长,所提倡的伟大的,高尚的,(说到这里阿加斯已经被彻底噎翻)佣兵道德八荣八耻,朝他念了一次。将军就马上发誓再也不质疑这种有意义的冒险生活了。 "你们成天都在一起搂搂抱抱的做什么,来喝酒吧!"对面另一接到同样任务的佣兵团团长,奥里朝他们喊道。 小悦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阿加斯虽然不太情愿被打扰,也只得跟了过去,双方寒暄了几句,奥里似乎是第一次听到"黑猫佣兵团"这种小孩子的称号,忍不住大笑起来。 响尾蛇佣兵团清一色二十五名男人,几年前从事山贼营当,转业后在与魔族的连年交战中,一路幸运地以命换分,爬上了C级佣兵团。他不禁打量了小悦一眼,仿佛嘲笑身穿白色毛衣的魔法师。 在他猜测中,这个莫名其妙的黑猫佣兵团,八成就是哪个贵族家的少爷与属下骑士离家出走,私奔生涯中百无聊赖,捣鼓出的孩子玩意。也不说破,便给阿加斯递过一坛酒。 "你只怕还没上过战场吧"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上过"阿加斯与小悦对望一眼,将军笑道。"你不能喝酒,吃点烤肉可以" 小悦点点头。 "我知道你上过战场"奥里拍拍阿加斯的肩膀"你一看就是军人转业的,有血气"如果他知道自己拍的人是即将侵略冷夜的圣焰帝国将军,不知有何感想。 他又打量吃得满嘴流油的小魔法师,小悦嘴唇上微有一层绒毛,正是少年发育的后期,声音也褪去童声,略显厚重起来。脑袋上戴的白色毛帽压着一头黑发,漂亮是漂亮得很,这种贵族少爷多半都是花瓶。 奥里忍不住锤锤阿加斯胸口"老弟你有艳福啊,那小子很紧的吧" 阿加斯尴尬地朝这粗人笑了笑,顺着山峦望去,看见空中的一个小得几乎无型的黑点。 不到半响,黑点到得近前。发出他最熟悉的公鸭叫声。 "喂!小悦!你怎么在这里偷吃!" 布鲁诺斯城外·圣焰军临时驻营。 "你去把九音找回来,不要伤到她"飞影吩咐道,半响后抬头"不愿意?" 夜雨静静站在军帐门前,凝视着他。 "你觉得"他开口"老四知道了你这么做会怎样?" "不用你提醒我"飞影突然按捺不下怒火,冷冷地说"你只要选去或不去" "她可以把小悦扔进去,自然也能把你扔进去"夜雨回答了他,最终还是踏上霜月,飞向东北方。 夜幕低垂,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佣兵们在山谷内三三两两围作堆,生起篝火。 奥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贵族少年,一手抓住蝙蝠的脚爪在岩石上撞了十来下,然后把一块烤肉塞进它的嘴里。 "蝙蝠会……蝙蝠会说话??"这一现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习惯了就好"阿加斯已不知该如何朝他解释,现在换将军拍拍团长肩膀。 "唔,咕……真好吃"小蝙蝠满意地吧唧着嘴"我爱死你了——!小悦!" 周围的佣兵们全数脑上三条黑线。 "有魔狼来了!我刚看到,又可以吃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悦摘下帽子"PIA"一声甩出,像个苍蝇拍把奇雷斯横打得贴在岩石上,它抖了抖翅膀,又讨好地凑上来,在阿加斯脑袋上窝着。 "魔狼群?"阿加斯抬头要询问,蝙蝠赶紧抓住他的头发免得摔下去。 "对!你看,来了!" 随着它这句话,谷外吹来的冷风中,竟似隐约夹杂着"呜呜"的魔兽叫声,周遭佣兵们已骇得变了脸色。 "准备战斗!"奥里转身一脚踢起酒瓮,在远处聚集的佣兵们面前摔得粉碎。 C级佣兵团响尾蛇迅速行动起来,在谷口处一字排开。把守着关隘。黑暗中魔狼绿莹莹的眼睛与狼嚎,令人冷汗直冒。 几个命令,安排好前锋与支援,奥里略带怀疑地看了阿加斯一眼,后者领会了他的意思。示意他尽管吩咐。 "那,阿加斯老弟和我打前锋" 将军走上前排,拔出背后大剑,鹰隼双目凝视着黑暗中的狼眼。"没问题" "至于你……"奥里迟疑半响"你站在我们背后……你是痊愈师?" 小悦的白衣白帽,令他摸不着头脑,最终只得下了判断。 "半个痊愈师"小悦笑了笑,一把抓过奇雷斯,放在自己肩上,朝后退了几步,找了块岩石坐着。 佣兵们偶有不满地议论几句,然而奥里御部下极严,没人敢质疑什么。 魔狼在距离狭谷入口,近三四百米处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似乎谷中有什么令它们极其畏惧的物事。 当然,那个恐怖存在此时正用爪子不安分地拉扯着小悦头上的毛线帽,又被他拍了一巴掌。面前金星乱冒。 "奇怪,它们不往前了"奥里双眼仍盯紧了狼群。"我们出去冲杀一阵?"他征求阿加斯的意见。 "你说了算"将军不置可否地笑笑。 奥里大喝一声,与阿加斯同时抡了一圈巨剑,朝狼群中冲去。 "小悦!照明魔法!"阿加斯仍不忘大声吩咐。 "骚包"亲王小声说了句。蝙蝠立马学到新单词,扑打着翅膀用它的公鸭嗓子大声念道"骚包——!骚包——!什么是骚包!" 小悦被逗得大笑,随手一弹,也不念咒语,一道神圣光球便拖着炽白色的尾焰斜飞出去,在狼群头顶上赫然爆开,光芒久久不散,把整个黑夜中的峡谷照得如同白昼。 没等佣兵们为这绚丽的魔法效果而惊呼完毕。 魔狼群,已经死光了! 奥里甚至只奔出了两百米不到的距离……阿加斯已像一阵旋风般…… 一人一剑,把四十余只魔狼杀得干干净净,一地尸体中,他的长靴甚至没有沾到半滴污血,那一刻,除了大叫着"骚包!骚包!"的蝙蝠和它的主人,所有人的下巴几乎都掉到了地上。 阿加斯谦虚地,虚伪地笑了笑,大尾巴狼蹭到小悦身边"该睡觉了宝贝,很晚了" "喔"亲王懒懒起身,此时战场上的白光才渐渐消散。 屠狼英雄,英俊剑士,美男子将军,转生神器觉得非常开心,一到晚上又可以和他的宝贝爬上蒸汽车去做爱了。 骑士的效忠 冰霜剑气在百里之外便已惊动了蒸汽车中的佣兵们,克里深吸一口气,坐到驾驶位上。 "克里君,有几成胜算?"九音问道。 克里只是抿着嘴唇,固执地把蒸汽车打了个四十五度的弯,朝正东方驰去。 "不是去法利亚吗?"狂战士库勒斯仍张着嘴,傻傻地问,他与露琪未逾圣阶,都感觉不到夜雨远方的剑气。 "送你到曼德斯,我负责拖住他,你自己走"克里回答她"我不是他的对手" 贝利娜已隐隐猜到圣焰派出的追兵是大陆第一剑圣。不由得面现忧色。 "我跟他回去" "不"贝利娜温柔地按着她的手,朝九音笑笑"没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翌晨,笼罩着雾气的曼德斯谷中,佣兵们已轮过一值,守夜班疲惫地回去睡觉,阿加斯和奥里两人坐在蒸汽车前,闲聊着。 "那小子呢?"奥里想起昨夜的魔法,不禁大有人不可貌相之叹。"看不出来还是个魔法师" "睡觉呢,懒猫一只,没到十点爬不起床" "昨天晚上被老弟你操太狠了吧,哈哈"奥里笑出声来,连脸皮堪比城墙的阿加斯都面红起来。 "你居然那么厉害,看走眼了,在军校毕业的吧"奥里又拍拍他的肩膀。 "尼兰"阿加斯的回答令奥里抽了口冷气。"车上那黑猫比我还厉害,还有一只会说话的蝙蝠……" 他想了想,又改口"如果给他充足时间准备的话,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自己的爱人时,阿加斯忽有种自豪感。 奥里竖起拇指,正欲拍一番马屁时,阿加斯蓦然变了脸色。 两人背后的蒸汽车门"唰"一声被拉开,小悦跑了出来。 "小心碎石!"阿加斯忙搂住光着脚,全身赤裸,身上只裹着一条毛毯的亲王。 小悦踏出一步,浮在离地不到十公分米高处,摆手示意不妨,眼望西面。 将军又帮他把环过肩膀的羊毛毯子打了个结,拉着他的手朝谷口奔去。一群佣兵在他们身后看得直吞口水。 "怎,怎么回事"奥里追到近前。 "快疏散,可能有麻烦来了"小悦转身告诉他,此时奥里已再无小觑之心。忙回身吆喝,把部下们分散到山谷石缝后待命。 冰霜之气一跃跨过了花海平原的分界线,扑向曼德斯山谷隘口,巨大冰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中,一整排以撼动大地之势斜斜插下。远方蒸汽车在巨剑落地之处左突右拐,堪堪闪过了裂地的冰柱。 砰砰巨响不绝于耳,蒸汽车的速度已提到了极至,如脱疆野马般连方向都不辨,便要朝山谷的岩石上撞来。 最后一剑,拖着直可凝结空气的无数冰晶从天而降,目标却是蒸汽车前进方向上的峡谷唯一入口。 阿加斯暴喝一声,一手撑地,借全身回旋之力,反手拔出背后大剑,朝空中使出所有力量掷出,剑锋旋转着,精确到了毫厘地撞上巨型冰棱的尖端,冲击力所到,冰柱由一点裂开,继而清脆响声,爆为大小不一的透明碎片,如冰雹般落下。 蒸汽车"轰"一声,克里急拉方向杆,终于撞上两人身后的岩石。 又是一剑,阳春三月陡然气温骤降,天地元气震荡,夜雨仍未发现把守于谷口的小师弟,月轮神剑出,冰寒光芒从云端射出,携着方圆近百里的水气,迷雾,倏然凝为一体,聚为云端的银白光束,朝他们压下。 阿加斯手中已无剑,身边亲王却在虚空中抓出死神之镰,黑芒飞舞,反手持于背后,继而转身,红色毛毯飞舞中,镰尖从下至上一兜,挥向天空,霎时间银白色月光受阻,死灵之气肆虐下,夜雨为之一窒。 默契到了极点,双方同时收回兵器,前一刻还在互拼的黑之力与剑气,在一秒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克里,贝利娜等人才挣扎着砍开蒸汽车扭曲的车门,依次下来。 夜雨从云端落下,朝他们走去。 "你没事吧"他嘴角微牵,眼中只有小悦一人"怎么穿得怪模怪样的" "你神经病了"小悦不客气地骂着他"追克里干嘛" 随即他不出声了,因为九音狼狈地从车门处走出。 "小悦……"女王似乎为自己的落魄而觉得惭愧,不敢与他对视,只是淡淡说着"好久不见了,幸好你没事" 阿加斯与小悦马上明白了夜雨的追击用意。 将军示意克里先勿开口,看看小悦,直到他别过脸时,他才朝夜雨问道"要不你先回去,我们商量看看" "你见了三哥骂一句神经病就完了么?"夜雨并没搭理他,只是说着不客气的话,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到小师弟安好,他甚至懒得再履行红毛交给他的任务。 "过来"他又说。 "喔"小悦上前去与他拥抱,夜雨叹了口气"玩够了记得回来,别想那件事了,你嫂子成日想念你" "知道了"小悦在他脸上摸了摸,放开了他。 师兄弟各自转身,夜雨御剑高速飞去,小悦回到克里身边。 阿加斯安排逃难女王与佣兵团一行人坐定,奥里则大呼着要膜拜他平生偶像——天之大陆第一S级佣兵团的英雄们,死皮赖脸地再三请求,上了阿加斯的蒸汽车。即使他的偶像们在半小时前还被剑圣夜雨追得如丧家之犬般抱头奔逃,但这已在奥里的头脑中自动过滤。 一行人互叙别来之事。与将军所料不差,奥里则再次惊得魂飞魄散。 "圣圣圣……圣焰要,要……" "没错"阿加斯说"你最好把任务交了,再安排部下们暂时离开,冷夜极有可能全面沦陷" 待得把奥里打发走,阿加斯才颇为头疼的与克里,九音三人商量起今后之计。 至于亲王殿下,出嫁从夫……好吧,我承认是他实在太懒,这种伤脑筋的问题除非是到了天底下人死绝非他出面不可摆平的最后关头,一切都扔给两个管事的去做吧。 他和贝利娜,对各自爱人的信心接近盲目,也不参与讨论,便坐在车内一角,把奇雷斯捏来捏去,练太极推手。 "这是什么"贝利娜的玉指拈起包裹小悦的红色毯子上,一根棕红色蜷曲的毛。"阿加斯的头发这么长?" "喔那不是我的,那是哥下面的毛,我的是黑色"小悦又双手分开,拉了拉奇雷斯的翅膀,后者叫苦连天,被他们的恶趣味揉得找不着北。 顿时贝利娜脸羞得飞红,濒临爆走状态。 "骚包!骚包!下面的毛——!"小蝙蝠的最后一声呐喊令圣女彻底崩溃。 "你放他们走了?"似乎早已料到夜雨空手而归,飞影也不抬头,与绯红坐在军帐中研究着行军路线。 听到这句话,绯红心头冰凉,望向红发帝君。 "老四在曼德斯" "他怎么说?"飞影终于抬头望向三师弟。 夜雨依旧是静静站着。 "算了,有他和九音一起,还不至于那么大麻烦"飞影又想到另一个人。 绯红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时,飞影朝他微笑道"有阿加斯在,你放心吧" 修罗将军明白了帝王言下之意,稍稍安心。阿加斯的忠诚与信念无可挑剔,既然九音一行人有他监护,当不会参合到这场战争中来。 冷夜·沙迪亚城。 狮鹫佣兵团与黑猫佣兵团,双方团长已暂时决定合并,接下原冷夜女王九音·赤蝶发布的特殊指名任务,朝首都羽蝶城前进。 但在抵达都城之前,克里还有一件事要做。 沙迪亚虽说是城市级辖区,却保留着乡村的风貌。 一身蓝衣的贵妇双手环抱胸前,督促着新雇来的侍女们忙碌地打扫着新购置的居所,她从尼兰几经辗转,决定迁徙回故乡,在沙迪亚开设魔法学院,收容与魔族的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们,并提供一个学习的场所。 一切都已敲定,在城主处申请到地皮,只待资金批下,她和她的丈夫就要开始全由自己开创的事业。 她的丈夫仍然是流氓一般的混混笑容,一手搂在她的肩膀上,站在她身侧,他从前的神射手装束已脱去,换上贴身的冷夜贵族王子服,但那身深蓝色的紧身贵族装套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像个冒险者爆发户。 沙迪亚再往东两日教程,便是羽蝶之都。 两城之间,有他曾经的家,现下他再把新家落址选于此处。隐有怀念之意。 贝利娜与他拉着手,走在队伍最前端。敲开了他们家的门,随即是一声兴奋的尖叫。 莫琳抱着露琪喜极而泣。 "小结巴!都把我忘了吧!"因斯一把抓过小悦,使劲揉着他的额头,与克里,狂战士依次拥抱。 "别哭拉,笨女人"露琪忍不住嗔道。 "小悦,对不起,那时候没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莫琳用衣袖擦干眼泪,又上前在小悦额头亲了亲。 "没事儿"阿加斯微笑地看着曾经辉煌到了颠峰,闻名整个大陆的S级狮鹫佣兵团伙伴再齐聚的一刻。 翌日因斯夫妻上了他们的蒸汽车,一时间谈笑风声,竟似又回到了当年的热闹气氛。 又行一日,众人在某个废弃的庄园门口下车,克里终于要继续他十二年没有做完的那件事。 九音怅然立在博莱曼庄园的门口,贴着灭门的封条石碑依旧见证着,离家十余载光阴的贵族家长子再次回归。她记起政变逃亡,潜回羽蝶城时,阿加斯与绯红带他们在这里过了一夜。 下令抄家灭族的人是她,如今却又陪同着博莱曼家族的两名幸存人,回来祭奠,她仿佛看到克里与因斯还是不羁少年时,在花园中摔打玩闹的时光。她想尝试着说点什么。但"对不起"三字此时已经成了侮辱,甚至比侮辱更刻薄。她无论如何不敢出口。 贝利娜转过头朝九音笑了笑,示意她无须愧疚。 随即克里捧着洛的骨灰,走在最前,穿过庄园腐朽的木门,穿过布满灰尘的大厅,穿过颓烂的回廊,在后院处跪下。他弟弟,博莱曼家幼子曾经玩过的秋千断了一侧,克里与因斯少年时打闹用的木剑仍横七竖八地插在地上。 把洛的骨灰深埋于地下,他不再去看烧得漆黑的地窖门一眼。转身面对九音。 "女王陛下,博莱曼家遗孤,克里·博莱曼效忠于您,请容许我为我的家族赎罪"他单膝下跪于九音面前,低下头,看着地面。 九音一手捂着口鼻,痛哭失声,另一手颤抖着,伸出手指,点在他额上。 止战之殇 克里没有让伙伴们跟随着他,那不是他们的责任,只是他的。 但小悦与阿加斯的东行目的是,结束这场战争,或减少战争中的死人,依然固执地跟着他们一路朝羽蝶城而去。 "怎么了?"贝利娜回望大路上拥挤,互相踩踏的难民,心头一惊"已经开打了?" "只怕是……"九音让克里停了车。下车望去,叹了口气"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阿加斯略一沉思,提出了他的计划。 "我和小悦,因斯,莫琳回沙迪亚城去"将军提出了当前形势下最为英明,同时也是最避嫌的策略"其余人跟着九音陛下去羽蝶城,见机行事" "很好,就这样"克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趁战乱沦陷消息传到帝都时,夺取政权。再率军回援沙迪亚。小悦是圣焰亲王,即使飞影不愿,仍可在沙迪亚处抵挡片刻。 当即议定接应方法,克里拉动方向杆,扔下四人,继续前进,阿加斯则带伙伴们掉头步行到村镇借马回城。 圣焰挥军东向,十万大军率先通过布鲁诺斯与法利亚双向星海传送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花海平原最东面边缘处,随即于黑夜中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冲进了曼德斯山谷,城主与边境守军先是仓皇接兵,不到短短的三小时内便全面溃败,丢盔弃甲而逃。 自从九音被推下王位后,蔓丽尼尔便精心化妆,鸠占雀巢,然而她无数次提出向边境增加兵员的王令,均被众军务大臣无情地驳回。理由是,长年参加大陆魔族侵略抗击战,国家兵力虚空,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巩固边防。 魔族一退,七大国都必须休养生息,这项议程自然更被无限期的延长。 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圣灵导师兰尼非亚赫然也是站在反方向,坚决不同意增兵。 兰尼非亚的理由更为荒谬——她相信九音。相信她即使披着一个落魄女王的身份远嫁,仍不会掉转枪头反叛自己的国家,她更毫无保留地相信九音与绯红的感情可以扭转一切国家之间的争端,暂时压下两国争雄的战斗,更何况是在这个绝不适合宣战的时机? 但她漏算了一个人,或许也可以说是两个人——飞影王与他头上的那一位。 快马加鞭赶回沙迪亚城,阿加斯与亲王同时松了口气。 城内空空荡荡,惟剩几家商铺仍在开张,冷清的街道上,住民减少了四分之三,即使荒凉,但,圣焰军还没攻入城,站上城墙,放眼望去,平原外空空荡荡。 "朝西走?"阿加斯征求小悦的意见,这场战争中,他俩身处的位置最尴尬,好几次他便想不由分说地抓起爱人,就这么一走了之。然而他只是简单地觉得,想做点什么。正如自己得到了幸福,也愿意他人同样幸福那样,一生已无憾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解决了钻石王老五的问题,所剩就是去当英雄了。 交代因斯与莫琳在城内协防,阿加斯又带着小悦朝西行进。期望能碰上飞影与两大将军率领的大部队。 二人渐行渐远,路旁的尸体也不断增多。 "这些人"小悦看得胃部一阵翻涌,把头转过去,然而不管转向哪里,到处都是饿死的,被踩死的冷夜难民。 兵荒马乱,春末夏初,气温开始升高,被饿死的,体力不支倒在大路两旁的战争逃难者,个个面色黄绿,泛出尸斑。散发着恶臭。时可见食腐的餮狗满意地撕咬,翻动着已死之人的尸体,连一息尚存的将死之人也不放过,咬破肚皮,拖出白花花的大肠,便在苍天白日下满意地享用着战火为他们带来的大餐。 阿加斯敏捷地一脚踏空,翻了个位置,改为坐在小悦身前,一抖马缰,加速飞奔。 "别看了,伏在我背上"阿加斯忍着腐尸气味,反手按住小悦掏出的前世之笛。"一个个的超度,我们就算在这里呆上一年也忙不完" 黄昏时,他们在一座不知名的村镇内停下,翻身下马,阿加斯沿路走去,终于找到一家还没逃跑的居民,于是上前询问,借宿。 民居中一妇人与小女孩相依为命,小悦给了那不足十岁的小女生一块巧克力,两人便在木桌旁静静坐着,不发一语。 主妇病重,剧咳之下仿佛动一动,都要了她的命。 小女孩黛卡拿出家中一份快发霉的面包,摆在桌上,便好奇地打量着两个夤夜留宿的客人。在她的眼中,小悦从毛帽内桀骜露出的黑色发梢,白色的皮肤,与那漆黑的双眸就像天使。 "你妈妈得的什么病?"小悦半点胃口也没,阿加斯也不去碰那发霉面包,随着亲王的目光询问地看着黛卡。 "肺痨"提到她的母亲,黛卡神色黯然。 小悦叹了口气,拿出装着再生之泉的水晶瓶"去给她喝一口" 阿加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欣喜的叫声从内屋传出,黛卡满脸泪水,捧着水晶瓶从房内奔出,恭敬地交回小悦手上,又哭着朝他双膝跪拜,连连亲吻他的靴子与裤角。 "起来吧" "谢谢你天使哥哥……谢谢你们……"黛卡又转向阿加斯,被将军拉了起来。 妇人此时也穿好衣服,拖着长年大病的疲惫身体,朝他们匍匐跪拜。 "起来吧起来吧"小悦不耐烦地说,又掏出两个钻石币,放到妇人手里,他甚至没有力气问她的名字与身世,只是说"明天早上赶紧离开这里,快打仗了" 随即他疲惫地起身,走到阿加斯身边,坐在将军的腿上,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把头伏于丈夫的肩膀,将军也不说什么,转过头,轻轻吻着他的唇,手臂有力地抱紧了他。 天蒙蒙亮时,没有打扰那妇人的安睡,他们再次起身出发,这次一连行了二十里,终于见到晨起开拔的圣焰军。 "飞影呢?"小悦不客气地质问着前锋部队,那骑士一愕之下立马大骂"你是什么东西……" 然而当阿加斯与亲王到得近前,他马上闭了嘴,惶恐地滚下马背来"亲王……亲王万岁,见过阿加斯将军" 阿加斯示意小悦不要动怒,朝骑士问道"带兵的是哪一位将军?" "海洛斯上校……"骑兵单膝跪地,低头回报。 "成上校了,升得真快啊"小悦忍不住又讽刺道。 "上将在后方本队?"阿加斯又问"绯红没有随行么?" "上将……绯红将军率兵前去……"骑士队长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想清楚了利弊,咬牙说"将军率五千轻骑前去偷袭……沙迪亚城,皇上与夜雨将军在后方大部队中" 阿加斯也不多说,勒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不用担心,有奇雷斯保护莫琳他们"他安慰背后的小悦。 "知道"亲王虚弱地回答他。 "倒是你要想清楚……"阿加斯迟疑着说"千万别意气用事" 小悦突然抬头"昨天我们借宿那家人得去通知" 奔跑中的马匹渐停。 "怎么了?哥"小悦抱着他腰的双手紧了紧。 "你知道吗,宝贝"阿加斯突然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语言来表达他此时复杂的心情"你真的……" "你真的太干净了,我很污秽……"他摇了摇头,继续前进。 推开来时的村镇,黛卡的家门,早已人去楼空,小悦才松了口气。 "过夜么?"阿加斯问。得到了他意料中的回答。 "算了,走吧"亲王让他拉上马背,这次是横坐着,倚在他前胸口。 他被小悦的短发扎得有点痒,忍在心中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两军对阵时,他会怎么选择?开门献城?还是一人,不,两人对十万大军? 他会如何质问绯红? 别醒……千万别醒。阿加斯在启明星升起时,朝那抹天边出现的鱼肚白奔去。 "什么人!停马!" "帝国上将阿加斯,与格拉苏亲王"阿加斯冷冷朝哨所门口士兵通报道,一手遮在小悦面前。 "阿加斯将军?"哨兵惊讶地打量着马上的一对。 快让我过去,别问了……阿加斯心里不断哀求着,但他怀抱里的亲王还是醒了。 小悦略有不耐烦地拨开他爱人的手臂,抬头望去"已经进城了?绯红……"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不再出声,哨所一侧的校场上,钉着一排尖利的木桩,最右边的小身体,却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血液早已干涸,顺着棕黄木柱流下的痕迹,在黎明的曙光中现出一抹墨黑的血色,黛卡双目突出,脖颈被割断了一半,皮肉连着喉管与椎骨,维持着那半边头颅不会落下,木桩从她胯下插进,又从断了一半的脖子处捅出,露出尖锐的黑红色隼头。 "那些东西谁想出来的?"阿加斯问道。士兵报了一个他只有略微印象的名字。他一时间也不知该骂还是该打,过了许久,才说"都撤了" "大人说这样能够有效恐吓冷夜的贱民们"即使哨兵本身对这残酷的杀戮也不以为然,仍不得不尽本分提醒将军,他上司交代的任务。 "亲王会把你砍了"阿加斯只是一句话,便吓得哨兵马上收拾起来。 教皇的决心 一阵风吹过,天堂黑鸢的花瓣被吹得四散,飘落于死界河流中。 华伦非特痛苦地嘶吼着,然而那力道渐渐衰弱下去,它要完蛋了。 最后银色巨兽的柔软身躯占据了整个天地,化为一大滩蠕动着的液体,把它完全吞食,液体逐渐发黑,魔界死寂的环境,那消化的肠胃"骨碌"声分外恐怖,诡异。 "终于找到了,那婊子居然把时光瞬狱埋在这里,我操她姥姥的"路西法肆无忌惮地点评着贝利娜的太姥姥。 梅尔西迪斯不禁笑了起来,"据我所知,那个女人没有姥姥" "当然有"路西法拍了拍银色长弓上的泥土,把它从遍地枯黄的世界树花园中使力抽出,"破树是她妈" "做出破树来的人当然就是她姥姥了" "她姥姥不也是你姥姥"梅尔西迪斯的逻辑异常强悍,思路清晰无比"你操她姥姥就是操自己的姥姥……" "恩"路西法满意地端详着时光瞬狱,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也是操你的姥姥" "我去找那孩子放点血,把贝来洛尔弄出来"他把长弓挎在背上,斜瞥了一眼梅尔西迪斯"你呢?" "我去随处逛逛"梅尔西迪斯无所谓地摊摊手"你确定要把那只爱哭鹅放出来?" 听到他们千万年前,给罗嗦的时间之神起的怪外号,路西法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要去幽会就快滚" 两名上位神飞下世界树,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梅尔西迪斯停在混沌之海与九幽之源的交界处,惊疑地打量着面前银灰色的巨型怪物。 "等你很久了……梅尔西迪斯"怪物口部开合,缓缓说道。"快到妈妈的怀抱里来吧……" "你把华伦非特吞食了……"梅尔西迪斯平生第一次意识到坠入深渊的恐惧感,转了个身,便要逃跑。 沙迪亚城外,绯红率领着的五千精兵终于赶到,势必要在黎明的掩护中,一举冲破城门。 然而当一声巨吼把骑兵全数放翻在地时,他便马上改变了主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拢部署,眼睁睁地看着城墙上嚣张的神射手,弯弓搭箭,指着自己。还有他肩膀上的小小异兽。 "要等了"绯红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只得下令就地扎营。 此时,飞影与夜雨各自率领的大部队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向沙迪亚,但在距沙迪亚不远的平原道上,另一股参战的军队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唇亡齿寒,这一场蓄谋三年之久而突然发动的侵略战,终于惊动了大陆六国。几乎是在曼德斯沦陷当日,邻国的那一位掌权者便果断地下令集结军队,立刻北上。 "亲王没有参战?" 此生再无所恋,他反而隐隐期望着,能光荣地战死在羽蝶城外,似是证明什么,又或者表示什么,他证明得还不够多? 是的,我证明的还不够多。 "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了,安洁尼" 教皇舍弃神袍,套上黄金盔甲,斩空之剑缚于腰间,从白之城出发,英伟的光辉令三万教廷骑士士气大振,追随着他们内心残破,灵魂堕入深渊的光明之王,踏足冷夜。 历史上以冷夜的六王会战,作为流星战役的分界线,那是一场完完全全,发于人类,止于神明的英雄之战,吟游诗人们把诗歌传颂了千万年,隐没于黎明中的启明星光辉,在天之大陆的史书中,留下了永恒的传说。 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我终于……做了一件无愧于心的事。当星耀教皇啸·克勒斯率军北上,终于在沙迪亚关所前截住飞影时,他的信念驱使着他抽出斩空之剑,遥指十万大军阵前的夜雨。 那一刻,取代落败的阴影,却是无穷无尽的勇气。他一声大喊,血脉奋张,黄金铠甲闪耀的光芒掠过天空,冲向冰霜之颠的夜雨。 脚下神圣骑士团山呼圣王之名,骑枪拄起。 "长枪在我手——荣耀在我心——" "冲锋!" 天空中金黄斗气与冰蓝剑气肆虐,瞬间覆盖了整个沙迪亚平原,大地上蹄声如雷,滚滚烟尘激荡。 "不自量力"夜雨怒喝声响彻十余万人头顶的天空"废物!" "不!"啸的铠甲上已染满自己鲜血,那是冰锋掠过,连着金铠一齐刮裂的伤口,他已不再求生,招招均是与敌皆亡的打法。爆发出全身仅存的斗气,瞬间提升速度,不躲不避,朝夜雨的剑尖上撞去,瞬间被霜透胸而过,口中鲜血狂喷。 一剑前刺,斗得竭力,夜雨浑没提防啸会以这么一个诡异的姿势扑上前来,死死抱住自己,深吸一口气,一个转身要把他甩落,背心蓦的一凉。 "你输了……哥……你这个懦夫"眼前景象模糊,啸已辨认不出面前的蓝衣剑圣是川枫还是夜雨,双手在他背后握剑回捅,斩空穿过夜雨的背,再深深刺进自己身体。 万军阵前,所有骑士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战,眼望战场中央落下的两个人。 教皇是要自杀……同样的念头令神圣骑士们心口冰凉。 "轰"一声劲气相撞,黑气强悍到了极点地把御剑飞天的红发帝军击下剑背。 死神之镰周遭黑气飞舞,一镰便阻住了飞影的剑气。 他缓缓跪在金甲骑士与蓝衣剑圣的落地点,抓住斩空,霜月,小心地抽了出来。 飞影松了口气,看着他把再生之泉喂进两人口中。"回来" 阿加斯拣起落下的苍穹神剑,走上前去,交到飞影手中。 "哥叫你回来"飞影又说。 许久,他不出一言,只是呆呆看着浑身鲜血的啸,教皇的胡子长了些许,气息微弱地想睁眼,却又没有半点力气。 夜雨缓得一口气,以剑拄地,站起身来,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忍住。 半响他才开口"走吧" 小悦把他扶到飞影面前,却又转头离去。 "你要去哪里!"阿加斯瞳孔陡地收缩,一把上前拉住他,却扯了个空。 "你疯了!你是我弟!你是圣焰的亲王!"飞影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失去理智地朝他大喊着"这是冷夜,是我们的敌人!小悦!你怎么可以这样!圣焰才是你守护的国土!我的背后才是你守护的人!" 亲王依旧没有出声,静了半响,他听到阿加斯那熟悉,磁性的声音。 "宝贝,哥求你,不要这样" "对不起,哥"他肩膀抽动着,终于平静下来,上前吃力地抱起奄奄一息的啸。朝沙迪亚城方向走去,神圣骑士们纷纷自发跟在他们身后。 "我在沙迪亚城头等你们"他留给自己的国家,师兄们,爱人的宣告,就这么轻易击溃了十万大军的军心。 前尘如梦·飞影的记忆 深夜,飞影站在平原上,他遣走了一应护卫,只是静静望着远处沙迪亚的城墙,长镰周遭,黑气翻涌,小悦漂浮于空中,便那么悬浮着,与他对视。 师兄弟二人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即使是在黑暗中。 "你从银河那一端向我走来……千万年的思念……化成泪水……" "母亲给我一根线……把这珍珠串成回忆……"他开口轻唱着,死神之镰刀刃的巨大圆弧绕着他缓缓圈转,似是黑色的羽翼,白色毛衣,毛帽,一如星辰中堕世的死亡天使。 "你去吧"他小声说。 "为什么!我要跟着你!我要保护你!"奇雷斯拍拍翅膀,大声说。 "去阿加哥那里,保护他"小悦又说"乖,奇雷斯,拜托你了" 蝙蝠又在他耳侧的黑发上蹭了蹭,才恋恋不舍地朝圣焰军驻营方向飞去。 黑暗中的城市,即使城墙只有十米,木制的大门似乎已在岁月长河中残破,土坯堆起的掩体,防御阵聚能水晶早已在城主的撤退中被一并带走。 但就是这么个破城,没有防御阵,朽木大门,歪歪斜斜的战争工事,十米高的城墙,飞影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城。 如果小悦在就好了。他随即又清醒过来,小悦在的,小悦就在城墙上。 他又想起八年前,自己同样地对着一座号称永不陷落的城市,一座堪称史上最坚固的城墙,同样地祈求,同样的感叹,但那时候,小悦来了。 让我们沿着帝君的思想,顺流而下,在历史长河中打捞出最后一片闪光的记忆。 当阿加斯把身上穿着他宽大的军服衬衣,战战兢兢的小结巴领进帅帐时,绯红,莫雷同时愕然转过头,打量着素有浪子之称的美男子将军,新换的小绵羊宠物。 正想出言讥讽阿加斯又换了床伴,莫雷听到,茶杯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打破了帐篷内的沉默。 气氛安静得可怕,樱华的脸色变得苍白,晕了过去。 "小悦……"飞影终于从无意识状态中清醒,连倒地的妻子都顾不得,几步奔上前去,呆呆地看着小师弟"你……小悦……" 在三名中校目瞪口呆中,飞影脸上挨了小悦的一拳,捂着口鼻,但那一拳很轻,打在脸上,鼻子只有点酸,一点也不痛。 "好,好了"小悦歪头看了看桌子后,晕倒的樱华。"我们,我们扯平了,二哥" 是飞影的师弟,天啊!我刚才居然……扭断了他的手,阿加斯想到半小时前自己做出的事,毛骨悚然地与绯红对视一眼。 所幸小结巴不提此事,只是把金乌剑放在桌上。又问道"她她她,她没事吧" "喂!二师兄!"他又踢了飞影一脚"我们扯平了!不要哭哭啼啼的" 特兰平原道,圣焰复国军围城的第三个月,飞影终于心痛地迎来了战争的转折点。 入夜,爱丽丝整理着洗好的一套破破烂烂的魔法袍,不由得一阵心酸。想了想,她把干净的袍子折好,又取过一个装了面包和洋葱汤的托盘,朝帅营侧边新搭起的帐篷走去。 阿加斯正坐在床边,仔细地给小悦换下肩膀处敷好的接骨草药。在他单薄的上身摸了摸,他突然很有狠狠扇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第一次接续断臂,蓄意留了后手,以防亡灵魔法师作出什么特异举动,在骨与骨的连接缝处,中校安排了微妙的错位,骨骼在接好后,左臂无法使力过剧。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魔法师居然是飞影的师弟! 要弥补这个愚蠢的过错,就必须把肩臂骨再次从愈合缝上扭断,重接一次。阿加斯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想到他剧痛的尖叫,中校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畜生,却不敢把真相说出口。惟有以后好好补偿他,若有机会,他相信只要最终的决战告捷,以后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 小悦却浑然不觉异样,换好肩上的草药后,他又穿上畜生的衬衣,看了阿加斯一眼。 "怎么了"他问"你好象不太高兴" "没"阿加斯摇摇头,笑道"谢谢你没有告诉他们" "我在家里总是爬爬摔摔的,没啥"小悦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他的童年来"以前我和鸣雷……" 阿加斯接过副官递来的干净衣服"你哥有点忙,我陪你一起吃晚饭" 爱丽丝在桌上摆好晚饭便离开。小悦抖了抖满是补丁的魔法泡,套在自己身上。 "你跑哪去把衣服挂得这么破"阿加斯又问,两人在桌前坐定。 "回家找剑啊,还好福克丽帮了大忙……" 听到关于凤凰的描绘时,阿加斯一笑置之,没有多说,只把它当作孩子脑中的幻想和童话。 翌日,战鼓擂起,把一肚子下床气的小魔法师吵醒了。 "你"他不客气地喊了爱丽丝一声"外面怎么了,那么吵" 爱丽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小鬼,要叫姐姐" "外面在打仗,决战开始了,多亏了你带来的那把剑"她坐到床边"起床了么?把衣服穿好,我陪你玩一会吧" 小悦侧过头似乎辨认着声音"怎么有死灵波动" 爱丽丝陡然一惊"你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随即她想起剑术魔法,王道军略所向披靡的飞影,不禁暗自赞叹,绝不能小看了面前十四岁的孩子。 "对方有亡灵魔法师"她朝他解释道"但有王的统领,我们一定会赢的" "阿加哥呢?" "上阵去了"她帮小悦拉拉衣领"我去把早饭端来,现在吃么?" "我们去看看吧"小悦又说,光着脚跳下床,开始找靴子。 "不,不行,格拉苏"爱丽丝连忙阻止"王吩咐我们一定要留在营帐中" 小悦想了想,又说"我们离远点,不会被他们知道的" 远程队的攻城弩在阿加斯的号令下,拖着细长的牛筋索朝城墙上射去,绯红大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近万骑兵队朝城门处掩杀而去。 "还不出来"飞影焦急地等待着皇宫侍卫长卡里欧斯带着他的黑水魂出城迎战。 "那把剑真的有用么"阿加斯又怀疑地看了一眼。 "我相信他"飞影说"来了!" 卡里欧斯在城墙上几个弹跳,借下坠之力朝绯红扑去,手中黑色妖异长剑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绯红一勒马头,骑士们停定,齐齐朝后退去,让出主帅决战的一片空地,城门处守军齐声呐喊为首席剑士助威。 躲在山坡上一棵树后的爱丽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飞影一马当先,红色军服如残阳般朝前阵冲去,小悦冰凉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没没没,没问题"事实上他自己也紧张无比,暗自祈求养父的镇山之剑真的有点用。 "你的对手是我!卡里欧斯!"红云卷到近前,飞影以鞘驻地,冷冷看着年过半百的侍卫长。 卡里欧斯不屑地哼了声"你终于想通了,来送死了" "不会有问题吧"城墙上,现任帝君与宫廷魔法师哈克特交头接耳。 亡灵魔法师阴恻恻地笑着,令帝君不禁往王袍中缩了缩。 "黑水魂是上位神梅尔西迪斯所造"他凹陷下去的眼眶中,两颗死鱼般的眼珠子转了转,沙哑的声音又说"除非拿来创世神剑,否则根本不可能击败我们的剑圣大人" "这战完了,卡西欧斯前辈也该退休了"帝王轻松地说道。 "是啊,他也该退休了……"哈克特会心地邪笑着"该准备倾力反攻了,今天一定得把他们剿灭干净" 这是什么剑?卡西欧斯疑惑地看着飞影手中,草藤缠绕浑不象利器的钝头长剑,似乎自己从没听过世界上有这么一把剑柄上刻着火焰图腾的兵器。黑暗之雾从他的黑水魂上散发出去。 然而在飞影金乌出鞘之时,他马上就知道,自己已不再具备神兵的优势了。 随着那道凛冽剑气冲天而起,光芒万丈,直射深渊的至高神辽日之力,瞬间便压制了黑水魂。 连格档的机会都没有,卡西欧斯使尽全身力气,在平地上一个打滚,躲过了飞影迎面刺来的惊天一剑,随即借斗气跃上半空,力贯右臂,黑水魂上积聚的死亡之气脱剑而出,朝地面转过身来的飞影甩去。 没有丝毫畏惧的飞影大吼着迎上了奔腾而来的死之气息,在那一刻他似乎化为战场中平地升起的烈日,金乌携着不可直视的光与炽热,破开了笼罩着城前的厚重黑雾,一剑撕裂暗黑天幕,直射向空中的卡里欧斯。 黑水魂架住了金乌,然而下一秒,卡西欧斯瞳孔陡然收缩,不敢相信地看着黑水魂就像根稻草般折断,接着胸口一凉。 "这不可能!"哈克特接近癫狂地看着城下的一幕,城内城外,三十万士兵,二十余万帝都住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城外的高空中,素有死神之称的黑之剑圣卡里欧斯,被飞影手中金乌一挥之下,连人带剑砍成两截。 尸体喷出的血液还没接触到空中的红发帝王,便蒸成一缕青烟。断剑,断尸,同时落地。卡里欧斯仍睁着眼,至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位神器会毁在一把名不见经传的钝剑前。 哈克特全身剧震,回身揪住圣焰王的衣领"快,冲杀!不能放他回去!" 一声令下,枫叶城大门霍然洞开,无数集结已久的骑兵如潮水般杀出。 飞影使力过竭,提气时胸口一阵剧痛,忙朝后退去。 绯红高举大剑,此时复国军才从主帅的辉煌战绩中清醒过来,轰雷般的一声喝彩,重重掩杀上去,接回他们的王。 "退!快退!引到平原上!"飞影大声朝绯红喊道。在修罗将军的号令中,骑兵垫后掩护他们退离枫叶城,一时间城内飞出几可遮天的羽箭,钢弩。皇廷侍卫长一死,城内的骑士们红了眼,携着哀兵士气追杀不休,誓要亲手擒杀飞影。 我用禁咒雷死你 关心情切,爱丽丝见到长官冲出远程阵时,骇得变了脸色,眼见数万骑兵奔腾着一点点接近撤回的飞影,双方距离太近,无法释放连弩接应的阿加斯,已放开缰绳,任胯下战马自由奔跑着,弯弓搭箭,连珠箭瞬间射出。 "我去组织后阵支援,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走开"即使明知王令不可违,爱丽丝仍忍不住转头吩咐小悦,要往山坡下跑去。 阿加斯神乎其技的射术出手,长弓只偏转了极小的一个角度,紧咬在复国军尾后的骑兵们顿时近十余人额头中箭,落下马来,尖刀阵为之一缓,绯红压力骤减,收回护于飞影背后的大剑。 "等等,帮我折个树枝"小悦在树上蹭着,手指头勾到一根粗枝上,却又总是扯不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爱丽丝焦急地又奔回他身前,无奈抽出腰侧短刀,砍下枝条,又转头下坡。 守军与攻军赫然调换了一个位置,当黑压压的两拨骑士群中间出现一条肉眼得以分辨的界线时,阿加斯已率领着四百余名骑弓手从侧面插进了绯红的骑兵队。 "准备,垫后队型!"阿加斯扬起手中角弓,大声呼喊,马匹排在队尾奔跑着,四百名弓手齐刷刷左手按马背,身体一个大回旋,背对马头,在颠簸的奔驰中稳住身型,反手抽箭,暴雨般的连珠箭矢朝追兵射去。同时手肘一勒缰绳,奔跑的速度变缓。 他想牺牲这四百名骑弓手以换取飞影逃跑的时间。 近万兵骑兵同时高举长枪,继而红着眼开始了冲锋。 小悦一手虚按于空中,另一手背执爱丽丝为他砍下的长树枝,露出仍带着几片叶子的枝桠,飘浮在离地二十余公分处。 "大魔法师?"城墙上的哈克特惊得拉下了斗篷"情报不是说对方阵营中没有大魔法师的么!快传令退!"亡灵魔法师眼珠似乎要从它枯干的面部落出,狰狞地一把抓住帝王衣领"快退!开启魔法防御阵!" 元素波动此时已清晰得连复国军都能察觉,火风两系元素源力在山坡上凝聚,如巨龙般伸出它的血盆大口。战场上震天喊杀中,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可阻挡地传进了交战双方耳中。 "Glancer quake"咒文一落,闪电从虚无中成型,劈翻了几名骑士。 追击队伍先是一缓,待发现只是普通的闪电术时再此衔尾杀上。第二道闪电落下,这次的覆盖范围更小,操控战马灵活避过出现的雷光,阿加斯朝山坡上望了一眼。 "那是禁咒!让他们回来,蠢货!"仿佛为了印证哈克特的暴怒,闪电越来越多,接连落下,间隙也越来越短,左闪右避,终于拉开距离,阿加斯惊恐地呆看着城内冲出的近万骑兵在密集的闪电群中冲突,被雷击下马背,焦黑的尸体翻滚着。 飞影翻身下马,眺望山头。 "爱丽丝呢!爱丽丝在哪!我不是叫你看好小悦吗!" 第一次见到飞影如此愤怒,爱丽丝转身又朝山坡上跑去。 "该死的……"飞影长出了一口气。阿加斯此时也已策马回归。 "你难道不知道对方有亡灵魔法师吗!这下好了,多了几千尸体!"飞影的计划被全盘打乱,朝到得近前的小悦与爱丽斯大吼着。 "我我我,我不知道……"小悦畏缩地朝阿加斯身后躲去,便要哭出来。 "得准备放火烧尸体了"绯红惊觉一事,恐惧地望向战场"那是什么魔法,能维持这么久!" 从他在山坡上扔出第一道雷,到现在已足足过了三分钟!闪电的势头不仅没有半点衰竭的现象,反而越来越密集,最终爆雷声不绝于耳,竟然是覆盖了方圆近百的整个平原,电光已形成扎眼的海洋,淹没了城墙。 "你……刚才那个魔法是你释放的……"阿加斯已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述此时的心情,"这到底是什么!" "很快就停了"唯一见过上古禁咒的飞影回答了快要崩溃的两名部下。 当雷电的威力达到颠峰时,最后一声震撼天地的爆响,魔法效力终于停了。 不是多了几千具尸体,没错,足足多了一万电得焦黑的死尸,出城追击的骑兵,皇廷禁卫军队长,卡里欧斯的嫡系部队,号称百战百胜的禁卫军一万人,死得干干净净,全数追随他们的长官升天。 "黑铠之师……"绯红与阿加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就这么死在一个魔法师手里" 一万人!他足足雷死……电死了一万人! 即使是圣灵导师佳哈的末日烈焰,在冰霜纵谷中也只雷死……电死了不到七千人而已! "哈克特阁下,请不要这样!"城门处的帝王哆嗦着哀求亡灵黑法师"这些都是圣焰的子弟啊,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军人……" "闭嘴吧,叛军一进城,你再英勇也是人头落地!"哈克特一咬牙,把手中的水晶球远远扔了出去,在城外焦黑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黑水晶球爆开的瞬间,喷发出浓厚的黑雾,把整个战场遮得不见天日。虚空中古老的歌谣传来,伴随着阴风扩散到复国军阵营处,所有人都恐惧得全身发毛,眼望模糊的黑暗里,全身炭化的僵尸摇摇晃晃地站起,捡起身边的武器,连马匹也被这呼唤亡灵的歌谣声驱使着,重上战场。 事实上在城墙上,他们看不到哈克特在苦苦支撑着覆盖范围如此广阔的黑暗系禁咒,更看不到特劳诺尔推着轮椅缓慢退后,从身侧抽出一把匕首,交给宫廷禁卫长苏格里。 飞影勉力抽出金乌,凝聚全身的最后斗气,要驱散亡灵天幕之时,忽然发现黑雾瞬间铺开,威力扩大了近百倍,胶着的黑暗元气把空气搅得有如实体。 "怎么回事"绯红大剑驻地,勉力站着抵抗那重重压到身上的黑之力,地府冥嚎在城门处猛然爆发,回荡在枫叶城上空。随即无数怨灵的哀哭旋转着,把天地间一切存在包裹在不甘的怨愤之中。 "圣光系……小悦!" 场中唯一呆站着的小悦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白骨从城内,城外甚至己方后阵的填尸窟中伸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想找地方躲却又发现除了自己外,四周竟再没一个能站着的人。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他发着抖尝试把飞影拉起来,失败了,又拉拉阿加斯,也失败了。死气所过之处,绿色植物全数枯萎。 "我明白了,这是亡灵天灾——那个魔法师爆炸了,恩,他爆炸了!"他终于明白了。 小结巴又想了想,一手往腰畔的兜里掏去,掏了半响,不耐烦地把布袋翻过来一抖,拣出横笛。 布袋中被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巧克力,徽章,卷轴,飞影看到一堆价值上百万的禁咒卷轴中,夹着落下的物事,他难过地哭了。 那是小小的木马,普通的,刀削的手工艺品,落地后还在飞影的面前摇晃着。摇啊摇,摇啊摇。 那是他唯一送给小悦的东西,他为他蹲了这么多年的家,放了这么多年的风。 每次被责怪时,小悦总是能用一杯奶茶平息师父的怒气,拉着她的衣角怯怯地说"师父,不要生气了,其实樱华姐姐很可怜",最后还为他挨了贯穿胸口的一剑,再见面时,只是轻轻打了他一拳。然后说"好了我们扯平了"。 而这一切的报酬,就是那只摇晃着的小木马…… 不知道他现在还保留着么,飞影伸出手,让奇雷斯停在他臂上。转头朝军营走去,消失在夜色里。 "小悦……"莫琳即使不愿意打断他的遐想,仍不得不走上城墙,抬头与他对望一眼。 "啸醒了?"亲王收起死神之镰,落在地面上"走吧,今天晚上,他们不会攻城了" 最后的原罪 昏暗的房间内,啸全身黄金铠已脱下,血迹斑斑的胸口,大腿上只套着一条薄薄的白色短裤,神圣骑士正小心地给他们的教皇擦洗着身体,毛巾抹到左手,他想把教皇的手掌掰开,他却死死攥着。 "我来吧"小悦坐在床边,骑士退了出去。 啸醒着,双眼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毛巾触到他身体之时,冰凉的感觉令他呻吟了一声,随即亲王取出了他手里握着的星耀徽章,扔在桌上。 "明天得退到羽蝶城去"啸沙着嗓子说"这里守不久" "蔓丽尼尔掌权"小悦叹了口气"或许我真不该到这里来……" "你做得没错"星耀教皇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微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黑色短发,就像多年前在沙鲁恩时,对他的无条件宠爱。"你大师兄告诉我,人的一生便是在对抗命运而战" 他做到了。从他离开灾厄殿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是懦夫。 然而世界上还有更多人,身不由己地沿着命运的轨迹前行着。 "你脸红了……"他嘲笑小悦"都结婚的人,还跟个小色鬼似的" "你也脸红了"小悦有那么一瞬间,又恢复了小结巴的神态,反讽道"不知谁先结婚来着" "我们得计划撤退了"啸翻身下床,尴尬地用手遮住下身的突起"我手头还有两万多名骑兵,先去支援克里他们,你发信给兰佛里德,他是你的守护骑士,一定会来的" 冷夜·羽蝶城。 圣焰大举入侵,六省接连沦陷的消息已传到了蔓丽尼尔的面前,一时间人心惶惶。羽蝶城已接近天之大陆的最东面,除了临海一省,再无可退,走投无路的蔓丽尼尔焦急地在皇宫内等待着。 她在等待兰尼非亚。 但圣灵导师迟迟没有出现,她把为数不多的将领们接二连三地派了出去,却又在飞影的军队面前铩羽而归,最后只得把所有手头能调动的军队全部收拢,在羽蝶城外待命。此时尽管是她的对立派也看出异常来了。 这个九音完全不像以前的九音,武将们私下议论着,为什么几年来自己总接到这些愚蠢的作战计划?战争不是拿士兵填就能打赢的,否则魔族早已占领了整个天之大陆,圣灵导师呢?护国女神呢?兰尼非亚又去了哪里? "国师何在?!"为首老将韩德勒大声质问道"圣焰有四名圣阶,阿加斯,绯红,飞影,夜雨!我们一名圣阶都没有,这样下去如何能战!陛下!" 姑且不论绝世凶兽奇雷斯的威力与魔机院的钢铁魔偶支援,光是夜雨那以一敌万的恐怖剑气就足够横扫整座曼德斯城,而圣阶强者更重要的作用还不是破坏,而是士气。 "这样下去,我们的士兵还没见到对方的面就要逃光了!"帝国将军阿提卡那也站出队列"一定要把兰尼非亚殿下请来!" 去哪里请?去哪里请!蔓丽尼尔简直快疯了,自己的嫡系部队——暗夜行者只要一放出去,遇上愤怒的阿加斯与他的弓箭手部队,就像稻草人般落了个死的下场。 绯红与阿加斯已经成了精神崩溃的野兽,一旦抓到冷夜的刺客,便是问也不问,全部杀光。把自己爱人离开的责任归咎于蔓丽尼尔的头上,她毫不怀疑,城破之日,她会被两名圣焰将军凌迟碎剐而死。 "让我再想想"蔓丽尼尔怯了,挥手散会。 "不能再想了!陛下!"韩德勒大吼"必须马上召回兰尼非亚大人!冷夜将亡!敌人已经打到沙迪亚城了!" 黑暗中的羽蝶城,已不复东方第一大国的繁华景象,几艘大船静静伫立于黑海上,浪潮"哗哗"地涌着,国兴邦亡,在这日升月落,潮汐交替中只是一枚落入海中的小小石子。 冷夜贵族们纷纷登上大船,护国军驻于城外,禁卫留守皇宫。海岸线上,大船离开冷夜,他们逃了。 "准备好了么?"蔓丽尼尔小声询问皇宫后门处的守卫,她亲自挑选的暗夜行者部下。 "船已经备好了,沿洋流顺北绕道香格里拉,支部的人在那里接应"刺客回答道。"家主,走吧" 她抹去了化妆,终于做回自己,松了口气,不用再戴着那傀儡的面具。 瞬间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锁定了自己,那是一双野兽的眼。 本能的反应令她迅速调节全身状态,准备战斗,从腰间抽出黄昏之十二乐章,一个矮身,朝皇宫门外冲去。 狮鹫的尖声在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惊动了禁卫军。 不好,再拖就跑不掉了,蔓丽尼尔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一扯身上的武士服,四肢浮现出诡异的纹身,然而这招至了更激动的报复。 "你是魔族!"克里瞳孔陡然收缩,不顾生死,招招拼命紧追着她不放。 在她纹身散发出荧光绿色的光芒时,贝利娜,露琪便是同时认出了,曾经铭刻着仇恨的标志。那是璃魂的纹身! 九音从狮鹫上一个旋身落地,终于成功截住那道快得超越人类极限的虚影。 "想逃了么?"女王纵有满腹疑问,手上仍是半刻不停地与她过着招"蔓丽尼尔!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钢铁格斗爪与妖匕连番交碰,叮叮一连串声响在小巷中回荡。 "杀了她!"克里双眼通红大吼。 蔓丽尼尔冷哼一声"你要替同伴报仇,我还要为妹妹报仇!"话音一落,全身速度再提,纹身骤然亮得刺眼,九音正凝聚全身气劲要发出最后一击时,蔓丽尼尔却突的抽身一退,贴着墙朝反方向掠去,几个转折,踪影全无。 "你们准备等死吧……"她的话音渐小,融于夜色之中。 此时阿提卡那才率领着皇廷军赶到,大惊失色包围了整个小巷。 "是我"九音疲惫地解下盘在背后的发簪。一头乌黑长发瀑布般洒下,她打量着曾经对自己最忠心的帝国将军。"怎么,你也要弑君?" 阿提卡那惶恐下跪,又望想九音憔悴的脸,"陛下……您怎么突然变得" 话一出口,克里与佣兵们同时松了口气,危机解除。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九音叹息道"马上通知军务院,行政院,所有上校级别军官与二阶大臣到皇宫开会,去吧,阿提卡君。" 她又朝克里点点头,女王回归,然而,大军压境。 幽暗的码头上,中型船只载满了暗夜行者经营近百年的资产,蔓丽尼尔早已把不动产兑换成香格里拉千语家钱行的金银票据,她相信只要有资本,在哪里都能经营下去。 不顾属下惊愕的目光,她套上一件斗篷,把身上已经闪烁着微光的纹身遮挡住,加速催动秘法,令她气血翻涌,待得船只装货完毕后,她走上甲板,遥望曾经的故乡,最后却被她与那个人搅得一团糟的冷夜帝国。 然而她还未清醒过来时,背后已悄然无声地多了一个人。 "来,把眼闭上,不要挣扎"男人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直至此时她才感觉到他的存在,惊慌地朝前踏出一步,又转过身来,恐惧地抽出匕首与他对视。 "半吊子神器收好,我要把你回收了"黑发男子依旧是冷冷地说着,把手里金戟在面前一划,蔓丽尼尔顿时作了决定,朝船舷翻出,双眼一闭,正要弃船落水。 但没有扑面而来的冰凉,她突然发现自己又摔在了木甲板上。 "速度对空间之神是没用的,狱雷"路西法只是伸出长戟一捅,把她挑在枪头上,连叫喊都被锁在喉咙中,她身上图腾花纹被剥离,光芒收敛,化为一枚金币大小的圆盘,落于路西法掌中。绿色光芒黯淡下去。尸体落下,化为一阵微风消散。 "我真操了,刚睡醒就得到处玩挖宝游戏"路西法无奈地骂了句,转身消失在空间波动中。 流星之战 连搦战的机会都不给,沙迪亚剩的四万余军民在一夜之间便撤得干干净净,亲王一人一镰飘于墙头,居然就这么,阻住了圣焰二十万大军前进的脚步。 等候许久,圣焰军仍没来,九音明白,飞影被小悦拦住了。 她愧疚得无以复加,若能选择,她宁愿堂堂正正地率领着自己所有的残余力量,冲出羽蝶城去,与飞影在平原上一决胜负,而不是用这卑鄙的友情,套上圣焰的亲王,再让他心甘情愿地在兄弟的前路上立起一堵墙。 我都在做什么……神啊,原谅我吧。 九音哀叹一声,仍在军务调动手令上签了字,发布下去。终于,城外的驻军动了。 阿提卡那与韩德勒各率三万骑兵,分左右羽绕道沙迪亚周边以窥时机,诱敌深入。克里率五万步骑本部,拦截飞影前进的步伐,九音率领一万禁卫,坐镇帝都。 这十二万军队,是她所能凑出的最后家底。 战争不是单纯拼人数,敌十万,我一百万,未必便赢,那些价成日叫嚣着"我们十个打一个都打死了他"一类的话都是白痴,魔法师,圣阶武者,乃至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是决胜的关键,乃至最最虚无飘渺的"神佑"二字,兰佛里德都以他的王者之风证明了,仁者永不败的真理。 阿加斯与绯红的百战百胜,圣阶修为,她甚至不怀疑,两名将军甫一照面便会全军覆没,惟有祈求神佑奇迹发生,也许他。 神佑……九音心内纠结着,此刻拦在沙迪亚与羽蝶中间的神,不知是否也与自己一样,在感情,羁绊中煎熬着。 "为我而战,冷夜永存!"女王喝完壮行酒,潇洒地把碗底一亮,城下十万大军轰声雷动,即日启程。 "挺住!"啸策马回转,与小悦,因斯三人并肩立于平原道上,神圣骑士军一撤,飞影顿时挥军冲入城内,占领了帝都外的最后一座城,随即派出前锋部队紧咬着他们撤退的步伐。 所幸阿加斯与绯红都不在追击队伍中,一万圣焰骑兵,好几次追着他们,短兵相接后又迅速退去,边打边撤,终于在依玛卡平原上停了下来。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教皇疑惑地眼望远处的骑兵,连死亡倒地的袍泽都不顾,简单地整队,又再次冲来。 "送死"因斯毫不留情地讥笑着。 "对,他们来送死"小悦冷冷地说"把一万人,我的子民,一点点送来让我杀,又不让我全杀光" 听到他的话,因斯与啸同时打了个冷战。 "钝刀割肉,让我杀得心里难受,我就不杀了"小悦猛然操起死神之镰一挥,方圆近百里的死人全数站起,发出含糊的搅肉般的声音,堵上了平原大道。 "但是有时候,心里再难受,还是得坚持得杀……"亲王掉转马头,加速朝东面奔去。 克里的接应军终于到了。 "辛苦你了"他把小悦拉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至此八万军团在平原上排好阵势,开始千年来人类阵营中,两大帝国的第一次会战。 先锋部队在亲王手下折损了五千余人,残部一见克里的大军,便按帝君的吩咐,往后退去,消失在道路末端。 开旷的苔藓平原上,时已入夏,腐烂的气味搀杂在西风中飘了过来。 龙吟声起,克里心头狂喜,兰佛里德率领着一千名飞龙骑士前来接应。 "小悦呢?"兰佛里德跃下龙背,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亲王。 他与亲王四目交对,出了口长气,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我与班尼打好招呼了,你到法利亚去,这里交给我" "不"小悦固执地拧起眉毛"我必须留在这里" 克里与啸同时明白了兰佛里德的意思"去吧"啸沉声说"相信我们,会赢的" "不用劝了"贝利娜缓缓说"他不会走的"。 建木之岛·世界树花园。 苏非持起手中的黑色长剑,朝包裹着世界树外的一层紫色光罩,轻轻一戳。 远在幻界的两名主宰同时警觉。炽羽从王座上站起,难以置信地望向远方。 她解去了两大主宰布下的春华秋实阵后,缓缓走到近前,抬头遥望树顶的重生之枝,那里仍有一片树叶轻轻摇晃着,那是世界树仅存的一片绿叶。 随着她吹出的那口气,绿叶脱离了枝头,轻飘飘地打了个旋,落在她的掌心。 人间界。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啸怀疑地绕过营帐,抓住小悦的手"你怎么流血了?" "没"小悦不着痕迹地把手臂从啸手中抽出"刚有个朋友来找我" "你臂上是怎么回事?"啸又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开。 小悦颇为不耐烦地挥手要甩开他,却又不小心扇到他的脸上,发出清脆的耳光声,两人同时楞住了。 "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赶紧把手覆上啸发烫的脸"痛么,你打我……打回我一下吧" 噗一声啸笑了起来,拉着他在帐篷边缘处坐下。 "我常常想你"星耀教皇抬头望向璀璨的星空"出去找我哥的那些日子,觉得无聊了,就一直念着" "所以苏文殿下要把我体内的那块许愿石拿走时,我拒绝了" "我知道"亲王小声地说,从包里掏出一物,递过去给他。 啸接过那串贝壳手链,愕然问道"你回家……你回去那件房子了?" 小悦笑着点点头"我把它串完了,虽然很丑,还是补送给你吧" 教皇感觉着指尖处传来贝壳外表,粗糙的触感,又拿出星耀徽章。"这个和你换吧" "恩,很好,我一直都很想要"小悦满足地收起星耀之证。 "对不起,小悦"啸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信念高于爱情"小悦突然说了一句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话"人总要有所选择,我也是这样,不能怪你" 教皇又转头凝望着小悦,许久,他又开口"我爱你,小悦" "早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亲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走了。 帐篷背后,偷听许久的两名上位神这才站起身来。 "戴洛那个混蛋,崩都崩了,还搞这勾当"贝来洛尔念着"我操他姥姥……简直就是卑鄙无耻,还把星空之瞳分成三份" "他没有姥姥,谢谢"路西法提醒时间之神。 "那就操他妈……" "他妈就是你姥姥"路西法想起梅尔西迪斯的逻辑,不禁笑道。 "这一片是谁手里的?" "耶米拉的"路西法又说。 "她自己都半睡半醒,还能许愿?"贝来洛尔脑袋上三条黑线"我们去找梅尔西迪斯吧,我憋了好久,想和他聊聊" "路西法,照你这么说,耶米拉用了许愿石,能发挥效力么?不会一时有用一时没用的,另外那片寄托自主意识的星空之瞳在哪里?带我去见见吧,喂路西法,带上我!我神力没恢复,不能空间跳跃!" 漆黑的树林间隙中,千余名冷夜斥候小心翼翼穿梭着,无声无息接近了圣焰驻营地,然而为首一人正要发出信号时,黑暗中旋转着飞出一根钢弩箭,穿过他的喉咙,把他钉在树上。一人倒下,似是启动了暗处不为人知的某个机关,安静得诡异的夜空下,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声,蓦然带起无数凄厉的惨叫。 早已准备好的阿加斯朝天空射出一枚魔法信号弹,平原上突地立起数十面战旗,近万弓骑兵朝树林内冲来。 "撤!计划暴露!"阿提卡那大声下令,步兵团迅速撤出了树林,后队变前队,朝来时的方向逃去,但夜雨早已堵在他们的撤军之道上。 翌晨,天蒙蒙亮时,韩德勒将军全身鲜血,伏于马背上,带着不足三千骑兵回到中军阵营。 "全死光了?"克里手足冰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绯红与阿加斯的战争手段,强国精兵,猛将出征,帝王压阵,在飞影的手下就像一只无人可挡的巨龙,长驱直入。 "来了!他们来了!"传令兵仓皇奔进帅营。 战鼓擂起,圣焰君王终于攻到了最后一座城前。 "怕什么!"亲王狠狠踢了面如死灰的士兵一脚"整兵!列队!平原决战!" "回来,小悦!"克里大喊道。 中军帅帐前,是狮鹫团的原班人马,除了早已潜逃的丹与死去的洛,一应到齐。 "我们是一家人"克里摸了摸小悦的头"开始吧,祝大家任务顺利" 佣兵们斗志昂扬,各自分头准备。 天空中,兰佛里德远望地上众人,胯下黑龙一声长吟,响彻整个平原。朝圣焰军的大军冲去。 流星之战最后一役,六王会战,随着娜塔亚的龙吟声拉开了序幕。 最终之战 暴雨般的飞箭从圣焰,冷夜军各自的后阵飞出,龙骑士在空中一个翻滚,朝侧边飞开,黑龙身后紧跟着上千飞龙骑士,旋转着朝地面摔去,就在堪堪撞地的一刻,又倏然拔高,贴着地面各往左右掠去。 "比晨曦更辉煌之烈日……" 夜雨一剑东来,与斩空之剑相撞,发出巨响,把教皇击得直飞入神域气场内,口吐鲜血。 "该死,为什么引不起共鸣"亲王连番变换精神力频率,却仍然探测不到此时该有的力量。 时机稍纵即逝,他一挥死神之镰,亡灵天幕如滚滚乌云般散了出去。 金乌之光从敌阵中亮起,太阳般的耀目光球所到之处,阴风再次散去。 飞影一剑挥出,破开死亡之气,与龙骑士互拼一剑,借着巨力远远退开。圣焰军团又是连声擂起战鼓,万军阵中,绯红裹着一身金色斗气,左冲右杀,所过之处,冷夜骑兵当者披靡,纷纷落马。 直到他受克里所阻,双方骑兵才战到了一起,原先压倒性的屠杀被狮鹫团长顶住,渐渐拉回颓势。 接着,魔偶来了。 只有两百余台,整齐的步伐声,钢铁怪物却如压路机般无情地碾碎了近千名步兵。 "那是什么东西"因斯惊恐地望着,"谁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他恐惧得甚至忘记下令弓箭团支援。 平地一声惊雷,亲王的魔力冲击波扩散开去,扫倒了队伍最前端的十余台人型杀戮机器,兰佛里德吹响龙笛,飞龙群迅速回援。 "穿越前生的宿命,超脱来生的羁绊,我奉上血肉之躯……"借着这一空当,小悦终于找到了能用的咒文,手中兵器附上虚空之镰的空间缝切割之力,一镰挥去,末梢带到,魔偶终于断为两截,魔力飞速从他身上流走,亲王大口地喘着气,聚拢了风元素,冲进圣焰军团中。 镰刀被空间法则赋予了特效,人类,钢铁,只要挨得近前,立马一分为二。 终于圣焰营中奔出一人,架住了那把死神般的镰刀。 黑耀剑与死神之镰相碰,两人各退出十米,阿加斯差点拿捏不住,小悦的虎口却是破裂,流出鲜血。 顿时双方所有士兵齐齐后退,留出场内一片空地。 阿加斯通红的眼眶,棕红色的头发已乱得如同杂草,胡渣连日不刮,憔悴的将军已不复美男子将军的模样。 天地间静了下来。 他把手中黑色大剑朝地上一抛,还未落地,奇雷斯便化为蝙蝠形态,扑腾着翅膀,望望亲王,又望望将军,犹豫了几秒,最后飞到小悦身前,停在他的肩上。 阿加斯红着眼,把衬衣扣子缓缓解开,露出胸口。 "来,宝贝,杀了我吧"他说。 "啊啊啊——"小悦终于崩溃了,反手挥起死神之镰,同时间天上所有人停了战斗,金乌霜月剑芒朝阿加斯与小悦站立之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来,要阻住这决死的一镰。 但全身黑金战甲的龙骑士比他更快,几乎是瞬间便到了跟前,肩上被死神之镰砍进胛骨,吃痛之下,仍死命抓住小悦的衣领,一个转折,黑龙双足在地面上使力跳跃,把泥地蹬出两个深坑,再次飞上天空。 此时飞影与夜雨的两式剑气才"轰"一声交错着砍进地面。 小悦空洞的眼神终于恢复意识,痛哭着把兰佛里德肩上的镰刀拔了出来,鲜血泉涌,喷红了他的半身,兰佛里德只是把他朝冷夜军阵中一抛,被啸接住,随即掏了一把药堵住伤口,长啸一声,翱翔于蓝天之下。 天空,地面,战场上斗得血流成河,冷夜军渐渐往后退去,尸体阻住了飞影前进的脚步。 "我们要输了"因斯遥望着浴血奋战的克里,骑兵正在一点点地减少下去,依卡那平原上已浸了一层凝胶般的鲜血。 连贝利娜都停了手中救治伤兵的工作,呆呆望向场中,冷夜军已全面溃败,即使是再强的魔法,也无法扭转颓势。 "回来吧,小悦,哥对不起你!"飞影的声音在万军呐喊声中,仍清晰传来。 然而另一个人浑厚的声音回答了圣焰王。 "我发誓善待弱者" 场内近十万骑士听到这熟悉的誓言,心头剧震,不约而同地手中一缓。 "我发誓对抗暴权!"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阿加斯·塞雷斯托,你听到了么!骑士誓言,你遵守了几条!!!" "我发誓帮助我的手足骑士!"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女人!" "我发誓真诚对待我的朋友!" "飞影·格兰塞尔,绯红·西佛拉斯"王者的声音无情地,狠狠地,响亮地掴在圣焰主帅们的脸上"骑士誓言你们做到了几条!" "我发誓对所爱至死不逾!你们,做到了几条!"兰佛里德大喝一声,人与龙化为天地间无人能阻的创世雷霆,携带着真理,公正与勇气,骑士的守则,朝圣焰军轰去。 在这最后的一枪面前,山川河流,大地沧海,恍惚间化为虚无,地面震动,崩溃,无数岩浆喷出,惟剩龙骑士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头回响。 下一秒,贝利娜脸色变得苍白,她感觉到遥远的故乡,那片绿叶飘落,世界树化为无数朽屑,消散于风中。她一手捂口,最后吐出金色的血液,两片光之羽翼在她背上缓慢伸展开来。 再下一秒,岩浆翻涌着,天塌了。 无限重力层层包裹着天地,把它们拉扯到了一起,沛然不可抵挡的巨力,把圣阶,凡人,植物,动物,泥土,花朵,草原,石木,压在一起,黑洞化开,所有人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只有贝利娜身后的两片光羽撑起了这片世界。 空间先是一缩,而后一涨,巨大的火麒麟与一只银白色的怪物撕打着滚了出来。 阿加斯茫然地望着身周,上一刻还存在的伙伴们,战友们已在天灾地难中苦苦挣扎,他仓皇转头,绝望地大喊着。 "小悦!小悦!你在哪里!" 世界似乎化为一片混沌,只有他与啸还不知所措地站在混沌中。 地面再次下陷,把他们也吸了进去。 银色巨怪收回了充斥世界的分身,青色光芒亮起,最终幻化为人型。随意地拨了一下长发。 贝利娜睁开眼,黄色光翼舒展,缓缓浮空。 第七神苏醒 "都醒来吧"苏菲话音一落,重重空间叠于一处,辉煌殿深处的壁画碎为粉末,紫色碎片拖着晶莹的光芒投入混沌中。 苏文与炽羽王服已化为鳞状的战甲,紧贴于身上,冷冷注视着混沌之中的苏菲。 终于,黑麒麟随手一振,"叮"一声清响,今生之铃让大地上所有生物停止了挣扎,下一秒,炽羽从虚空中抓出前世,凑到唇边。 数以亿计的灵魂扎入虚无之中。 "这不合规矩"贝利娜眼神闪烁,终于恢复清明。她与炽羽,苏文组成一个三角,三角的中央正是手持深渊之剑的苏菲,银发灭天族的唯一后裔。 一簇绿纠缠着冒出,奥菲斯的身影在绿光中成型。 "还少一个"苏菲淡淡地说"紫羽就那么不愿意醒么?" 最后的至高神,两片紫色光翼破开空间,手执黑耀,身上只是穿着一件白色毛衣,黑长裤,一头短短的黑发被毛帽服帖地按在耳侧,就像是星辰间降临的死亡天使。 破序的第七神——紫羽。他漆黑的瞳孔内,似映出无数星云运转,世间万物兴灭之景,面容依旧,眉毛浓黑,嘴唇微动,他想说点什么。 "辽日,你不听话"他叹了口气。 炽羽朝他伸出手,紫羽摇了摇头,又望向五大神明围着的微笑。 "这不合规矩"他朝奥菲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两具身体的前任主人,似乎很有点纠葛"苏菲抬眼望向耶米拉"不来个拥抱之类的?" "抱你妈!"紫羽一剑划开了混沌,五色光翼漫天飞舞,至高神同时迎上了苏菲。 一切生物消亡的灵魂之力,在他们脚下翻滚着,聚合为混沌的怒海,星辰陨落,坠入海中,创世之源吸走了时间与空间的框架。 再也没有天,没有地,除了混沌,便是混沌之中的六大神明,与虚无之海上漂浮着的三枚海蓝色宝石。 它们随着灵魂的翻涌而上下起伏着,见证这陨神之战后的再一次灭世。 "戴洛死了!你把世界树毁掉!世界无法再造!蠢货!" "你终于明白了"苏菲再次化为银色巨兽,不避不让,撒手放了深渊之剑,任凭金乌霜月,裁决苍穹同时刺入体内,缓缓沉入灵魂之海中。 "师父"紫羽手中黑耀颤抖着,终于没能砍下"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们……" "我恨的不是你,是无休止的永生与轮回,寂寞……你们杀了我的族人……" "要的就是一个混沌的世界……把你们永远禁锢于此……"最后一抹银色消失,浪潮滚滚,吞没了她。 五大神明立于混沌之海上,静静看着海面的星空之瞳碎片。只有戴洛才能把它们再次修复,从而把混沌化为虚无,再从虚无中衍伸出新的世界。 然而戴洛早在千万年前便被他们亲手杀死,灭世的轮回在这一刻停了。 "我可以回去了么?"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世界已经没了。你要这身体也没多大用了" "那你杀了我好吗,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你留下来陪我吧,我也很寂寞,再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会吃了你的" 小悦迟疑了几秒,又问"为什么?"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听?" "我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有感情的神只有一个,就是那三片碎片的主人,戴洛。" "他给了我一种叫爱的感情,我又把这感情分给了炽羽,苏文,耶米拉" "耶米拉不是和你对立的么?" "是的,所以她……那不是重点" "所以我们开战了,只要七大神明有一个湮灭,轮回就会永远停止,我和黑麒麟,火麒麟,还有……戴洛" "我们联合,要把西鲁菲和耶米拉摧毁,这样世界就不会再轮回下去,不会在创世和灭世之间重复" "那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世界不轮回,万物就有终点,不管是戴洛还是我,都想要一个结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用明白,就是这样,最后西鲁菲死了,戴洛是她的逆面,也死了,那就是陨神战争——灭世四男神与创世三女神之战。" "后来的事情我知道,你死了,耶米拉也死了" "不,死的是戴洛与西鲁菲,我该内崩的,但炽羽下不了手" "所以你就在灵魂之海内托生" "是的,我在死亡的尽头转生了,而耶米拉也在生命的尽头转生了" "戴洛依旧陪着我,甚至是他也没有死,死的只有一个……西鲁菲" "戴洛没有死,他是阿加斯,啸,和川枫。"小悦想起那碧蓝色的瞳孔。 "谢谢你,紫羽,我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他们,就算那是宿命安排的" "宿命安排的么?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穿过宿命的缝隙来做点什么……" "宿命是什么?" "就是你刚才说,我能感觉到心里的世界那一句,创世灵源的存在,也许那不能称为存在,认真想吧" "想不明白" "就像,你看过童话书么?人类的那些东西,你应该看过" "看过" "童话书上的小人,都是一个人类脑海中的存在,他们没有实体,你却能透过精神来看到它,神在创造它开始,便为它们谱写了结局,那对于创造它们的神来说,就是宿命的轨迹" "也就是说,我们都是童话书上的小人?" "从某个角度来说,也许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宿命也有可以逆转的间隙,从你在兰佛里德面前放出了苍炎开始,时间轴便因那一事而重重打乱" "包括我回到苍炎的面前" "是的,所以你和耶米拉各自的轮回,便一点点地打乱着宿命之力,灭天族的女人,也是借了你们的存在才能扰乱这一切。" "思考吧,回忆,回忆那些你曾经拥有的片段,或是你对过去,未来的愿望,心里最渴望,最珍贵的东西,让我把它组合起来,把世界再次恢复,希望戴洛留下的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静默的五大神明中,紫羽最先开了口。 "面瘫红毛,你就不能笑一下么?" 炽羽闭上眼睛半响,方又睁开"你该早点回来的" "你不听话"紫羽在众神面前,死皮赖脸地挂到火麒麟身上,亲了亲他的唇,又摸摸他的脸"叫你杀了我也不杀" "我先走了,爸"他朝炽羽笑了笑,翅膀一展,转身投入了虚空。 因果之逆转(官方结局) 紫羽收起他的双翅,赤脚在滚烫的岩浆上走着,抬眼望向面前乱糟糟的人群,找了个台阶,便随便坐下。 "小悦?"阿加斯手中捧着一叠文件急匆匆跑出军部的大楼,蓦然发现台阶上无聊的黑猫。"你怎么坐在这里,太凉了,快起来,小心感冒" "师父不知道去了哪,大师兄很忙"小悦抱怨道"空间阵锁了回不去……" 噗一声阿加斯笑了起来"你不能穿成这样,呆会帝都发现亡灵魔法师,又要乱上一阵子。" 他牵起小悦的手,走进军部,帝都收复,飞影册封了将军名号,把七层一间办公室单独划分给他。 但他们从前门进入,又出了后门,雇了一辆马车,回了阿加斯在枫叶城的将军府。 "手还痛么"阿加斯在浴室门外问。 "不痛了,有时候反手掐咒诀,会稍有点酸"小悦洗完澡,穿好阿加斯准备的衣服,黑色的毛衣,白色围巾,头发湿淋淋地走出浴室,踩在地毯上。 阿加斯又把一枚钻石耳钉别在他的左耳上。 "我过几天要结婚了" "恭喜你"小悦笑了笑"和谁?" 阿加斯只是笑了笑,"我是被逼的,你不能生气" "不会,是和谁结婚?"小悦又问。 "等婚礼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阿加斯又说。 圣焰帝都,飞影王登基后的第一场大婚,轰动了全天之大陆的民众。他与樱华跪在先王像前,虔诚地从天鹅绒托盘上取下金冠。随即转身面对全城欢呼的国民,坐上帝座。樱华仍是在一旁立着。 "小悦呢?"阿加斯快要崩溃了,在人群中寻找着,终于在堆满食物的长桌前发现亲王殿下时一把抓住他的手"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也不管他的大声抗议,便箍着他朝王座前跑取。 "喂,等等!"小悦挣扎着落地。 "阿加斯·塞雷斯托,你可愿意……" "我愿意" "什什什,什么?" "悦·格拉苏……" "快说我愿意,小悦,说"阿加斯小声告诉亲王,又用手肘捅了捅他。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喂,不要耍我!" "说你愿意,笨蛋!"飞影浑没半点帝君的气质,掐住他的喉咙,左右摇着,小结巴咳了半天,总算恢复正常。 "好,好,可以,咳咳咳……" "是我愿意,不是可以!"阿加斯快要崩溃了。 "喔。愿意,我愿意!刚布丁还没吃完……放我回去!你们这些白痴!" "喂!小悦!我也要吃!你怎么一个人吃好吃的东西!"公鸭嗓大声嚎叫着,不满意地停在小悦肩膀上,又拉了拉他的黑短发。 "就是这个么?"紫羽哭笑不得地问。 "恩。等等让我吃完你再去灭世"小悦把一大块布丁塞进嘴里"等奇雷斯也吃完好了" "不要发神经了!奥菲斯他们都等着呢!"紫羽一把抓起小悦,朝虚空中飞去。 "载体呢?" 紫羽脱下小悦手上的钻戒。"这真的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小悦又点点头,红着眼圈说"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永远不能忘记的东西" 紫羽抛出钻戒,阿加斯站在灵魂之海上,静静凝望着他们。 "去吧"紫羽把黑耀剑交到他手中,让小悦落下。 "阿加哥……"小悦发着抖,几次想提起大剑,却又无力地放下。 "你的左手,我接骨的时候动过"阿加斯走上前,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随即又退开几步"换成右手" "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了,但总是不敢说"他又笑道"来,只要轻轻一下,就可以了" "我不……我不!阿加哥……我做不到"小悦闭上眼,全身痛苦地颤抖着,把黑耀扔进灵魂之海中。 "我们一起……"阿加斯那温柔的磁性声音在他耳边说。搂住了他,奇雷斯飞到他手上,再次化为剑型。 "我给你勇气,不要怕,很快你就会忘记这一切的。" "虽然痛苦,但睁开眼,就什么都忘记了,宝贝"阿加斯一手环过小悦的腰抱着,把黑耀塞进他的右手,随即紧紧握着他的手掌,不让他放开。 他握着他的手,把剑从肋骨下刺进了自己的心房。 "你看……宝贝,这样多简单,我爱你"他把头埋在小悦肩膀上,最后亲了亲他的脖颈,在小悦的痛哭声中,化为一片蓝色的许愿石。 "戴洛,我以戴洛之名,逆转世间的一切法则,让时间与空间重新诞生"紫羽的声音穿越混沌,回响在灵魂之海上空"时空之力,一切重置,抹去灭天族的痕迹,让世之枢重新开始" 因果之轮开始逆转,紫羽抓住虚空中的羁绊之线,揪出了源,使力一拉,无数景象瞬间在灵魂之海上涌现,又急速退去。海中央冒出一缕新芽,继而抽枝散叶,重重突起,生长为参天大树,混沌自发地散开,潮汐成型,大海中升起无数亮点,镶嵌于天幕,焕发星辰之光。 风吹,雨淋,炽羽与苏文各抽出一鳞,抛掷于天边,停在远处,缓缓散发着日月的温暖。耶米拉十指拉开细小的丝线,散于天地之中,重新构筑了世界的框架。 最后奥菲斯吹了口气,大地上。绿色开始蔓延。 小悦站立之处,万物时光变幻,终于定格在秋,枫叶如火,染红了面前的池塘,他抹去眼泪,从梦中醒来,望向落叶飘零的水。 水面的倒影中,世界树上结出一颗果实,继而落地。 "唰"的一声剑气破空,如黎明中的启明星,激得火样的枫叶在空中打着旋,终于缓缓落水,荡起阵阵涟漪。 "你你你……你干嘛"小魔法师大声抗议着。 "你能不能别老对着一大堆无聊的东西发呆"啸抬剑把九节红的蛇头拨入水面"快走了,出来半天,克里还在等我们的" "你可以和他说我们在打野战啊"小悦回答道,星耀剑士听到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没被雷死。 "打野战这种话谁教你的!不许说出去!"他一把抓起小悦,横抱在怀里,又亲了亲他的唇。 "因斯教的……" "我就知道是那个流氓……" ——流星之卷·End(全文完)—— 往事不再来(阿加斯结局) 克里拧了拧毛巾,走上岸,滑了一跤差点又摔回水里,在小悦和啸的爆笑声中红了脸,朝木屋中走去。 "小悦身体不好,别让他泡太久了"他又提醒道。 "知道了"啸回答他。 "现在只剩我们俩了嘿嘿嘿嘿"小悦朝啸发出奸笑,后者脚下一滑,吃了好几口水。 "你……"啸抹了抹脸上的水,咳个不停"谁教你这种台词的啊,本来我还想这么说吓吓你的" "贝利娜说的"小悦回答道,如果说前一句只是把啸雷得脚下打滑的话,那么后一句简直就是把整个温泉雷成了超导体。 星耀剑士哭笑不得地半个身摊在岩石上。"你最好能让我相信贝利娜有可能说这种话" "真的,每次她在厨房做饭,我去看晚饭吃什么的时候"小悦努力装出贝利娜的招牌式温柔微笑,对啸说"她就这样,这样" "现在只有我们俩在,小结巴,嘿嘿嘿嘿……" "好了好了"啸半死不活地出着气,"过来,我抱抱你" "干嘛,这样很奇怪"小悦被他一只手搂着。啸的脸红得像只熟虾,侧过身怕他发觉下身的异常。 "小悦" "恩?" "让我保护你吧,我是说,以后,不,现在开始,以前的不算,我可以保护你" "……" "啸,我们上去吧,你是不是泡太久脑子晕了" 三三八年的最后一夜,白之城。 啸疲惫地推开旅店木门,望向桌旁的伙伴们,终于,他找到了小悦。后者迷茫地与他对视。 他朝小悦伸出一只手。 "你想好了?"克里压抑着内心的怒气。 "是"啸的面容憔悴得几近苍白,那只手仍坚决地伸向角落里的小魔法师。 许久,小悦不发一言,啸又哀求地朝克里望去,后者却冷冷地说"必须由他自己选择,我没有权利干涉"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旅店外的喧闹气氛随着新年的焰火在白之城上空绽放快乐与悲伤,那些乐声与他们如同相隔着一个世界。 "相信我" 小悦终于缓缓走近,把他的手放在啸的掌中,星耀剑士把他拉进怀里,死死地抱着,吻如暴雨,落在他的头发,额头上。最后他出了一口长气,食中二指伸到眉前,朝克里一挥,作了个再见的手势,拉起小悦往门外跑去。 "你你你,你脸色很不好……"小悦被他拉着,上了蒸汽车。 "你没事吧"小悦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么?" "结婚很累吗?"他又问道。 啸瘫在沙发上抽搐了几下,"你……你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小悦茫然摇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不知道,那你刚才犹豫那么久是在怕鬼啊!" "我,我以为你是找克里要钱" "你这个笨蛋!"啸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自己躺到车轮下去死掉"我们是私奔了!私奔了!明白么?就像你二师哥那样!" 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啸又狠狠拉过小悦,让他摔到自己身上,再野蛮地搂着他"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了!死也不分开……" "你妈会生气"小悦小声提醒他。 "管她的,让她去娶丹好了"啸又说道"我给你的徽章呢?" 小悦把星耀之证递过去,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说"很好,留着,这是证明" 啸望望午夜漆黑的车窗外,蒸汽车朝西一路开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嘿嘿嘿嘿……"小悦马上接着开始奸笑。 "……" 啸翻了个身,把小魔法师半压着"睡觉了睡觉了" "要我帮忙吗?"小悦蹲在树下问道。 "第三十三次回答你了,不用!"啸也不转头,自顾自地钉着木板"我要给你盖个小房子" "其实我们可以住大师兄那里" "那就显得我很没用了,笨蛋"钉上最后一块门板,啸又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宝贝,过来看这个" "就是这个?"紫羽问道。"载体" 小悦用发抖的手递过星耀徽章,紫羽接过后手指尖处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脱手抛入灵魂之海中。 "耶米拉这婊子真狠……"紫羽又感叹道"其实我不爱戴洛,虽然爱是他教我的" "你结的仇,要我来背黑锅"小悦咕哝道,随即紫羽热情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们就是同个人嘛,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这样对他也好"小悦叹了口气,眼见一抹蓝光在混沌中拖出尾迹,落在紫羽手上。"他会死么?" "不会"紫羽摇头"只是忘了你,你也忘了他而已" 小悦点点头"最后我们还是屈服了……" "那不是屈服,应该说"紫羽又想了想"按你们人类的语言来说,应该叫'牺牲'" "我觉得牺牲是最高贵的词,下去吧"紫羽推了推小悦,双手捧着星空之瞳。 "我还是输了啊……耶米拉"他又自嘲道。随即托起手中的许愿石。 "以紫羽之名,那无尽的虚空中,因果之轮,我把你召唤" 灵魂之海倏然现出巨大的空洞旋涡,紫羽把碎片投了进去,旋涡继而扩展开去,世界树由中心点发芽,继而顶天立地生长起来,直到灵魂之海缓缓沉下,退于无形。 "你睡不睡?"耶米拉问道"身体我已经还回去了" "大姐"紫羽斜眼瞥着秩序之母"你这说话口气,令我想起一个叫蔓狄的女人" "你敢说老娘是鸡!" "爸,救命啊!" 小悦在黑暗中不知下沉了多久,依稀听见耳畔那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对视。 "洗澡你都能睡着,哥把你欺负得那么狠么"阿加斯坏笑着说,又在他脸上亲了亲。小悦伸了个懒腰"我刚好象做了个梦" "做什么梦"他温柔地用手指揉着亲王的黑发"数钱的梦?" "奥,我忘记你向来对钱没概念……" "绯红他们结婚都是九音数礼金,到我们家就变我自己数了"阿加斯哭笑不得地说"要是被人知道将军做这种事情得笑死" 小悦突然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发疯般地吻着阿加斯。 "看来我要威力全开啊"将军从亲王的吻中挣扎出来,大声笑着说"等死吧,宝贝!" ——阿加斯结局·End(全文完)—— 创世(隐藏结局) (隐藏结局) 夕之朝云·玄日峰。 四岁。 小悦懵懂地看着四周散发出金色光芒的符石,远处偶有几声龙吟传来,他跌跌撞撞地走着,直到他看见面前的一个全身火红色衣服的人。 哇的一声,他哭了。 炽羽脸色一变,上前抱起小悦。 "王"树雨在他身后鞠了一躬。 "你们都回去吧"火麒麟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熟,他不敢挪动分毫,树雨与白夜只得退去。 灾厄殿前。 "哥,我求你一件事" 炽羽的话一出,顿时苏文背后的三大上位神有如五雷轰顶,就连黑麒麟自己也不敢相信,弟弟刚才说了什么。 "你你你……你说,你说什么?"苏文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炽羽居然说出求这个字! 他把小悦牵到苏文面前,又重复了一次"我求你一件事" 他固执地站在苏文面前。 "……"苏文此时已经被彻底雷爆了。 "让他每个月到我那里去,我陪他一天"炽羽又望向黑麒麟的眼。 "好……好。"苏文差点虚脱了。 七岁。 "明天你就要走了"炽羽递给他一把横笛"这个给你" "这这这……这是什么"小悦接过笛子。 "不是拿来吸的"炽羽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看清楚" 十三岁。 两大巨兽的扭打毁灭了整个沧之云海,炽羽咆哮着咬住了黑麒麟的颈侧。 "他就要死了!" 黑麒麟翻身又一巴掌把他拍倒,撞上空间镜,激得幻界一阵震荡。 "听我说!"他奋力把火麒麟甩开,恢复成人型。 "我不会让你去的……"苏文剧喘着,炽羽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你不能这样,要尊重紫羽的想法。" "爱不是占有……"他平息下来。"明白了么,弟弟"他难得地使用了一次近亿年没用过的称呼,转头朝幻之乌云走去。打了个响指,沧之云海恢复了原状。 "你跟着我做什么"紫羽避开炽羽抓来的手"站住,不许动!" 他又朝灵魂之海潜去。 "紫羽"火麒麟再次跟上他"听我说" 紫羽转身凝视着他"我不爱戴洛" "我知道"火麒麟缓缓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左手按在胸前,再伸出时,掌心已多了一团红色的火焰"这个给你,我不想要了,这是戴洛的源力之一" 紫羽呆呆地看着他,眼旁两行泪流下。 火麒麟转身离去,虚空中,传来耶米拉的一声叹息。 "我来吧,你回去"她收起三片星空之瞳,手中亮起黄色的光芒"滚回去,没听到么?" "谢谢你……贝利娜姐姐"紫羽朝火麒麟飞去。 耶米拉抹去眼角的一滴泪,握紧手心,再张开时,湛蓝色的水晶旋转着,散发出摄神的光芒。 "戴洛,我以戴洛之名许愿,第七神器,重置世界之枢……"话音落,面前混沌化为千千万万碎片,散于虚空。黄羽疾速收拢,最终没入她的背上。创世之源浮现,在她身前漂浮着。 虚无之中,创世神只剩她与奥菲斯。耶米拉又朝苏文,炽羽与紫羽笑了笑"谁来客串一下西鲁菲的位置?" "我来吧"紫羽冷冷地说。把火红色的光芒交到炽羽手中。 "紫羽……"火麒麟再次伸手。 "我要死了么?" "没有,别紧张,我要先融合,才能创世" "就是吞了我?" "不,我们只是彼此融合记忆,然后沉睡,转生,轮回,再醒来的时候,就成为一个人了" "可以吗?小悦?" "好" 紫羽闭上双眼,许久后,再次睁开。创世之源安静地浮于空中,他与奥菲斯,耶米拉浮于根源之球周围。 "开始"奥菲斯说。 "要有光"耶米拉说。 瞬间光芒充满了虚无。 紫羽微笑着说"光与暗要分开" 夜之苍穹与日之苍穹分离,以三神明为中心点,虚空隔为两半。 奥菲斯开口"诸水之间要有空气,把水分为上下,空气为天,水为海" 唰一声虚空退得无限远,现出天空,海洋,奥菲斯又说"水需聚集,露出旱地" 大地从海洋中升起。 "天空中需有光体"耶米拉说。 日与月从海中升起,一大一小,同时悬挂于天上。 "光体需有序"紫羽又说。 月沉日升,月升日落,时间开始运转。 "大地上需有生命,人"奥菲斯说。世界树在海洋中冒出枝叶,一抹绿色,散出无数生机。 "一切生命皆有灵魂"紫羽说。 镜壁之后,更宽阔的灵魂之海涌了上来,包裹着他们创造的世界。 "生命死,灵魂生,灵魂灭,生命再始。"耶米拉说。 "一切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紫羽最后一句,结束了工作,疲惫地收起光翼。 和风吹过,创世。 "我继续睡了……"耶米拉说,"血轮回还没散,好困" "我去转生了"紫羽望向火麒麟。"面瘫红毛,记得来灵魂之海拣我回家,下一个轮回吃定你了!" 耶米拉与紫羽同时消散于世界成型后的第一缕微风中。隐约传来他的最后一句话。 "爸,听到没有!" "知道了!"炽羽转身朝镜壁飞去。 ——隐藏结局·End(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这个 纯粹满足各位的要求写的 我个人最喜欢第一个,所以把它定为官方结局 三个平行结局,都是按男主在各位心中的好感度设置的 喜欢哪个,就挑哪个看,不喜欢的自动过滤掉好了 新年快乐! 后记(无情节) 后记: 先老实交待,几个坑没填满:苏非被灭族的坑,樱华叛出师门的坑只在亡灵法师的日记里稍微提了点,也没满,方石的坑没填,马修童年的坑没填,阿加斯童年的坑没填,九音与绯红恋爱的坑没填,丹公主下落不明,怀疑落入深坑,幽灵船来历不明(从坑里冒出来的)这些想了很久,最后觉得对主线发展没太大帮助,就先不写了,修文的时候会尽量添上,或者以后用番外的形式来补。 史诗的场面铺得太大,挨个收回来的话很难。 以下是我对角色的一点看法,如果您和我的看法差不多,我就圆满了,如果和我看法不同,那不要客气,尽情拍我吧,活该被拍……发现错误以后才能进步。恩,以后还要写新文的。 小悦:(无原型)首先我发誓小悦不是我自己,绝对没有代入感,因为我不结巴……也不白。之所以定位的是一个万人迷小受,其实也不算太万人迷,先自拍几砖。他的万人迷和"我那如魔似幻的眼神令他一见之下就心生爱慕"的万人迷是不一样的,也不会突然来个360度人称大转角,顺便帮攻君自述一下心理"我为何一见之下就被他震撼"。 小结巴得到的喜欢,应该说是他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他直到雪兰之战的最后一刻,还为兰佛里德召唤出苍炎,川枫不论(是许愿石作用,忽略),为了让扶不上墙的啸自我选择,甘心退让,一人于艾辛格,枫叶城,冷夜帝都对抗数万大军,帮飞影寻剑,被阿加斯扭断手臂,替背叛师门的樱华与飞影挨了一剑,从烧得焦黑的花园里拣回夜雨……种种付出,他得到的"迷"我个人觉得完全是他该得的。 我知道平胸受是很多人大雷,也是我自己的大雷……(再自拍几砖)所以我极力尝试把他写得既弱小又坚强,竭力避免出现过多让人觉得他娘的描绘。 啸:(无原型)这是我最纠结,也是最难割舍的男主。各位大大对他的评价,甚至比我自己的感觉还要深刻得多,他是我一开始写就想好结局的男主,同时也是和小悦走到最后的男主。就是那个官配,当然我知道很多大大觉得那个结局很遗憾,但却是我个人最喜欢的,因为写完以后我自己有一种失落感,有种很沧桑的感觉。(忽略我厚脸皮的话吧)啸是一个矛盾的,挣扎的,不坚定的人,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信念,这就是我写他出来的意义,从他出场开始到在幻界遇见苏文,都被宿命操纵着,但在那一刻他摆脱了,做回了自己。 川枫:(流川枫的名字,但性格无原型,单纯觉得名字好听就拿来用了)如果去掉许愿石的影响,他温柔的外表下,却是比啸更不坚定的内心。完美的人格是许愿石赋予的,一旦被取走,他的人格张力就变得有限了。 阿加斯:(原型取的风六中,魔弹将军阿斯法,但改了非常多)他做错事情会去弥补,同时也会为了自己的爱人而弥补,但他的信仰是坚定的,就是,国在前,家在后,标准的军人意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所以面对死神之镰时,只求一死。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逃避的方法,不提倡,所以我当时还是没给他发盒饭。如果是我,我更喜欢这样的男人,爱的时候深爱,但大义当头时,立场坚定。即使是愚忠,也大胆地愚忠着。不过我相信丫头们应该更喜欢他在冷夜的最终之战里,站在小悦一边。 兰佛里德:(原型风四里的兰斯沙亚特)这个纯粹就是正宗的骑士。所以我开始时用了骑士誓言来隐喻还没出场的雪兰王,末尾又用誓言来与他映衬了一次。 夜雨:(原型风姿物语中的李三,不过我让他温和了不少,不会见人就杀)三个师兄中,他是对小悦最好的,虽然嘴上不会表达,但赴汤蹈火,堪比兰佛里德。不仅是救命之恩,更因小悦的单纯付出,不求回报,最后终于让他接出被剑圣囚禁的老婆。为了小悦,他甚至敢朝师父挥出一剑,这种接近疯狂的回报,我觉得就比阿加斯与痞子飞影要凛然得多。 苏非:(无原型)背负着仇恨,且精心计算着的女人,外表蒙蔽了一切人的认知,最后的目的只有一个——求死,顺便拉上几个垫背的。 炽羽:(原型是仙三中本人最爱的,魔尊重楼)不仅读者喜欢……我更喜欢,玩仙剑时看到他和紫宣的恋情,心里那个无奈简直就是,不得入眠。多评几句我都不敢,太喜欢他了。 苏文:(无原型)。 没了,另外那些杂鱼们应该引不来太多砖头,暂时忽略一下吧。 写作:我个人觉得自己的文笔在晋江算是中下水准,冷笑君,冷冷君,淡淡君,排山倒海君,轰雷一声君,遮天蔽日君,背流冷汗君,心头剧震君,瞳孔收缩君……(etc),光芒万丈君出场频率过于频繁……给它们发工资发得我都快破产,我相信各位看这文算是图个新鲜和更新速度,感情描写也不太细腻,战场特效,打斗方面还可以勉强看看。下一篇文会尽量努力,避免触雷。 感谢各位看文回文的大大,也感谢看霸王文的大大。毕竟这是挪窝后预热的第一篇,之前在某浪网连载有好几次想弃坑,热情和善良的你们鼓励着我,让我把这个坑给填上了。尤其是有几位大大每天起床打开电脑就看我的文,十二点蹲着坑等我更新的,我那个眼泪简直就是……哗啦哗啦地流,这啥待遇啊,唐三跳舞西红柿才有的待遇。我连追史上第一混乱,都没有半夜12点等着小花更新的时候…… 在某点上……这真的是高级待遇。太感动了。 预计2月中旬写个参赛的东方妖怪文自娱自乐,BG玄幻,各位应该不会有很大兴趣。 正式开宿命三部曲的第二篇,目前未定是"占星师"还是"召唤师",按计划会在3月中旬左右开坑,还是不V,欢迎来捧场,再次厚着脸皮大家彼此互捧一下,我写的不是小白文喔,你们也是很有欣赏水平的伟大读者喔~嘎嘎嘎——! 再次推荐流河君的《假面弥塞亚》 感谢各位亲爱的把这篇又臭又长的文看完了,我很幸福。 (每日更新精彩耽美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