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天岳奇情 作者:张无忧 简要说明:本文传统武侠类作品。不坑。文中有两对百合CP和一对BG,作者君本心是希望写出同志和异性恋的感情是一样的,只要真心相爱就都是好的。所以写着写着,BG也占据了一定的篇幅。但是不管如何??髡呔?杂诎俸洗蠓ㄊ贾帐钦姘???砸睬敫魑欢琳叽蟠蟀??蚋?,给点耐心么么哒。故事内容: 天岳宗楚歌与玄女宫少主本结秦晋之好,奈何大婚之前,突发意外,少主不辞而别。 究竟谁是幕后主使? 究竟二人情归何处? 敬请期待。 请收藏我的专栏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怅然若失 天之骄子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歌、胡梦茵 ┃ 配角:楚铮、执扇、唐情、柳浅浅 ┃ 其它: ================== ☆、第一章 娇子蒙冤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歌声悠远,隐约带有金石之声。自远而近,从水面飘飘荡荡的传来。半卧在江边大石上的玄衣少年闻声抬头,眼里露出了一丝喜色,但又很快被一丝痛楚所掩盖。少年抬了抬身,身下俨然一滩血迹,把衣裤都濡湿了。抬望眼,远处江面上,一叶扁舟如箭般驶来,玄衣少年低眉喃喃的喊了一声“师兄。”却又昏睡了过去。江面碧波荡漾,只见舟上之人面白无须,目似朗星,长身玉立,气宇不凡。那小舟无篙无桨,无风自动,单就这份内力,在江湖中也已是惊世骇俗。 这中年男子显然看到了昏迷的少年。双眉一动,身形翩若惊龙,落在了少年身边。俯身看去,只见那少年眉头紧皱,脸色煞白,正是在昏迷中尚忍受着痛楚。中年男子心中暗道:“你这身本事,原本就不中用。家里皆知你身体弱,但凡比试师兄弟姐妹皆让着你,皆瞒着你。谁知却让你受了这般苦楚。”同时,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不知是哪方宵小,敢伤铮儿,若被师父知晓,恐怕真是要灭门绝户了。”抱起那受伤少年,驾舟疾驶而去,片刻间已不见踪影。 这一日的天岳宗内热闹的很。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大家都在等着楚铮回来。因为楚铮是代表天岳宗去向江湖中以美貌着称的玄女宫下聘的。只见那大厅上首,一张虎皮软榻上懒洋洋的卧着一个老人。说他老,只因为他须发皆白,眉目间但见世事沧桑。但看他从敞开丝袍中露出的肌肤,却丝毫未见老态。只见他体态颀长,肌肉饱满,随着他的起卧坐倚,那敞开的丝袍中若隐若现的男性躯体,总是不经意间让身边端茶执扇的侍女羞红了脸。这老人,正是天岳老人玄青奇。 老人今天心情很好,笑眯眯的饮了一口茶,看着地下站着的黑衣大汉道“歌儿娶亲的事宜可准备妥当了?”大汉回到“诸事皆备,就等铮少爷回来了。”老人大笑道“甚好,甚好,没想到我天岳宗,竟是这小歌儿先给老夫娶了媳妇。”厅上众人皆笑。 只见软榻下方对面放着四张桌椅。左上首坐着一个宫装丽人,粉面桃腮,柳眉颦颦,状若西子捧心,质若月华高洁。不知晓之人,定会误以为她是哪家官宦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殊不知,这乃天岳老人开宗立派之首徒楚清溪。究其年岁,应在四十开外,但因天岳宗独门心法本就内含天宗道法延年益寿之功,故从外表看来,这楚清溪也就正值花信之年。楚清溪作为天岳老人的开门大弟子,得师父真传十之七八,早已自立门户。自成家业自是事务繁多,今日若非小师妹楚歌定聘之日,师父亲自发帖召唤,还真是脱不开身。 楚清溪的对面坐着一名黑衣男子。只见他面容严峻,鼻如刀削。即使现在是笑着,也给人一种冷酷凛冽之感。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瞎子。古语有云:江湖中,有三类人是不能招惹的,和尚、道士和女人。但其实若是不小心招惹了一个瞎子,而且是一个有武功的瞎子,再而且是一个有武功又脾气不太好的瞎子,那也许你会宁愿遇到一个像楚清溪这样的女子,也不要遇到楚清风这个瞎子。 楚清风的下手座位上,是一个年轻女子。论容貌,这女子倒不如楚清溪美丽,最多也就称得上清丽二字,但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只要她轻轻的对你一笑,就会让人觉得,便是为她死了,也是值得的。当然,楚歌不常笑。因为自她发现自己的笑,会引来莫名桃花债时,她就不敢轻易的笑了。但今天,她总是忍不住想笑。女子相恋原本是惊世骇俗之事,天岳老人虽说亦正亦邪,藐视世俗礼法,但禀明师父之时,她心中也是不安的。没想到师父非但不责罚,还嘱咐要三媒六聘之礼正式迎娶,派了楚铮带了一百随从和礼物前往玄女宫下聘,以表天岳宗之诚意,这真是让楚歌心花怒放。但今天师兄师姐皆在,她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但内心的欢喜,却是掩也掩不住的了。 天岳老人眼看这小徒儿喜上眉梢,又勉强克制的模样,不觉暗暗好笑。正要开口羞她几下,楚清风忽然侧耳道“老三回来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中年男子怀抱一少年,大步而入。正是那天江边二人。大厅众人一见此二人,不禁惊讶万分。再看那少年面如金纸昏迷不醒,更觉诧异。天岳老人示意男子将少年放到软榻之上,伸手搭脉一看,见其内息平稳血脉平和,这才放下心来。楚歌惊问道“师父,铮儿他。。。”天岳老人道“无妨,失血过多而已。”示意侍女将楚铮带下去疗伤休息。转而问那男子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子肃容道“禀告师父,弟子发现铮儿之时,他已受伤。身边也再无他人,弟子着实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岳老人皱眉道“好好的一件喜事,怎么就出了这等岔子。”楚歌等人见其不悦,皆不敢做声。跟着进了内堂去看楚铮。楚歌心中着实不安,楚铮莫名其妙受了伤,也不知是否跟去下聘礼之事有所关联,不知那心上人可否安好。若是那玄女宫伤了铮儿,那这喜事恐怕要变成丧事了吧。一念及此,那清丽的面容上不禁又挂上了冷冷的冰霜,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而当楚铮醒来的时候,看到师父和众师兄师姐皆在,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回想起自己欢天喜地为师姐下聘,没想到那玄女宫一听是天岳宗之人,二话不说既要擒他。那玄女宫本就是江湖中的神秘门派,带去的一百随从虽拼死护卫,但因事起仓促全无防备,竟被砍菜切瓜似的杀了个干干净净。还有那自小就陪在身边的贴身老仆梁婆婆。楚铮从记事起,身边就有了梁婆婆。梁婆婆总爱给楚铮杀鸡吃,因此,楚铮见过梁婆婆使刀。但楚铮从未见过梁婆婆像那天那般使刀。刀锋过处,血肉横飞。那玄女宫里的最多的就是女人,而且都是漂亮女人。那些女人就像不要命似的朝自己冲来,梁婆婆的刀可不管那女人漂亮不漂亮,干干脆脆的,就似那催命的阎王一般。但梁婆婆毕竟只是个人,那玄女宫倾全宫之力,欲擒楚铮,那梁婆婆为保楚铮脱身,竟生生的受了玄女宫主三掌,当即身死当场。楚铮思及此,不禁怔怔的落下泪来。 天岳老人见楚铮受伤,护卫随从又一个不见,不禁又急又怒。见到楚铮落泪,又觉得好生心疼,怒道“铮儿,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细细道来,师父给你做主。”楚铮哭道“那玄女宫好生不讲道理。我奉师命前去下聘,谁知她们一听到天岳宗三字,立马翻脸即要拿我。梁婆婆和一干随从皆为我而死。”天岳老人疑惑道“我天岳宗以礼待人,往日也从未跟玄女宫有过冲突。况且这女子相恋之事,歌儿禀我,那玄女宫女子也是禀过师门同意了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楚铮哭道“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可怜那梁婆婆。。。那梁婆婆。。。。”只见他放声大哭,再也说不出话。 天岳老人本是性如烈火,又天性护短,见楚铮这般委屈,心中不禁大痛。怒道“这玄女宫欺我太甚。既然不想做亲家,那就做冤家吧。”闻得此言,楚歌大惊。惨白着脸忙跪下道“师父容禀,这事有蹊跷,但得查明才好。弟子这就亲去玄女宫,探明究竟。”天岳老人见她容颜惨淡,竟把那一身风流皆掩,也不禁恻然。沉思半响道“也好。歌儿,此事若是属实,你也莫怨师父。”楚歌点头称是。起身正待离开,却被楚清风拦了下来。楚清风道“若是玄女宫真要与我天岳宗结怨,那歌儿你一个人去,恐怕也是羊落虎口。大师姐门中事忙,铮儿又受了伤,还是我这个瞎子随你走一趟吧。”此时楚歌心中方寸已乱,但也知自己这师兄处事古板,出手狠毒,若是跟玄女宫一言不合再大打出手,恐怕自己这门亲事真要黄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拒绝,不免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楚清溪。 楚清溪素来疼爱这个小师妹,见她求救般的目光,笑道“现如今,玄女宫对我天岳宗可是真不客气。现在去了,无疑是火上加油,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我倒是认为,稍冷一冷,待铮儿伤好之后,就让他跟着歌儿去吧。将来天岳宗也是要交给他们二人之一的,不妨历练历练。况且,这玄女宫宫女也不是蠢人,这里面若不是有天大的误会,想来也不会跟我们天岳宗过不去。”楚清溪这番见解,众人皆以为然,楚歌纵然心急如焚,也不好再加以反对,如此之后几天,只好天天呆在楚铮房内,一心只盼他的伤快点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玄女宫变 这些时日,玄女宫宫主胡慕岚的心情很差。原本天岳宗的小徒弟看上了自己的女儿,有意结为亲家,倒是一件喜事。那天岳宗虽说不是名门望族,但那天岳老人可是近百年来出的不世奇才。不但一身武功超凡脱俗,而且琴棋书画皆至化境。 玄女宫本就看不惯那名门正派沽名钓誉的做作风气,女儿若是看上了那些名门子弟,自己反倒是要伤些脑筋。所以女儿回来说看上了天岳宗的弟子,自己的确是暗暗欢喜了一回。但谁知道女儿看上的天岳宗的弟子,居然是个女弟子。看来自己抱外孙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然而自己本也不是迂腐古板之人,想想既然女儿喜欢了人家,做娘的也不能棒打鸳鸯,勉强女儿去嫁个自己不喜欢的,步了自己的后尘。因此,狠狠心也就同意了这桩亲事。看到女儿那喜悦羞涩的神情,自己也觉得,只要她高兴,就一切都是值得的。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在天岳宗下聘之日的那个夜晚,女儿胡梦茵居然出走了。墨兰、绿菊、湘竹、雪梅四个随身丫鬟又都支支吾吾,欲语还休。直到自己恐吓要严刑拷问,四人才说出了真相。原来当天夜里,玄女宫少宫主胡梦茵的房里来了一个人,正是天岳宗女弟子楚歌。梅兰竹菊四丫鬟见是准姑爷来了,纷纷掩笑回避,留给那对有情人儿独处的空间。谁知半夜时分,少宫主房内传出一声惊呼,其声凄厉,如丧考妣。四人皆惊,待冲入少宫主房中,只见房中窗户大开,胡梦茵她衣衫凌乱,钗横发散,二目圆睁,全身发抖,竟似呆了。而再找姑爷楚歌,竟是不知所踪。四人大惊,忙不迭的将少宫主唤醒,没想到少宫主醒过来后,不言不语,只是双泪长流。四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等少宫主开口。胡梦茵抽泣着只说了八个字“今生今世,永不相见。”竟也破窗而去。 四人急追不得,惊慌失措之下只好去寻宫主。但的确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宫主胡慕岚问起的时候,四人也只好如实告诉。回想起那夜的情景,胡慕岚还是觉得全身发冷。虽然她今年年届五旬,已知天命,但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总归是让人难以接受。胡慕岚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冲进女儿的房内,看到的那凌乱的被褥,还有床单上那一抹刺目的红色。胡慕岚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天岳老人和自己都同意了这门婚事,为什么这楚歌却等不了这几天。而且更让人疑惑的是,她们明明是两情相悦,即使发生了什么,女儿为何又是这般反应?但当时一时之间,胡慕岚的心疼和焦急超过了所有理智,看到天岳宗楚铮等人,当即心头火起,顿时把一腔愤怒发泄在了众人身上。直到楚铮负伤逃走,那梁婆婆活生生死在了自己手上,胡慕岚才渐渐冷静下来。然后胡慕岚就一直想不通,总觉得疑点重重,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儿失踪也有个把月了,派去找寻的人也无甚消息带回,胡慕岚焦急之余,不知不觉又对天岳宗咬牙切齿起来。 这一日,玄女宫外的林子里来了两个人。年岁略长的是个女子,虽面带忧色,但举止高雅,可谓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眉宇间竟自带着一段风流神色。另一个略年轻的,竟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只见他面若傅粉,唇若涂朱,顾盼神飞,见之忘俗,竟比那寻常女子还要好看。只是他年岁尚小,却是少了些丈夫气概。此二人,正是欲查真相的楚歌和楚铮。 楚铮道“歌儿,前方就是玄女宫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楚歌皱眉道“我也没把握。若是我那老丈母娘不分青红皂白打将过来,我二人自是打她不过。阿茵也不见消息,若是她母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那她也应该如实告我啊。”楚铮愁道“我是真害怕你那老丈母娘。你都不见她当日模样,要不是梁婆婆。。。。。。”念及梁婆婆,楚铮眼中又泛出了泪花。 楚歌黯然道“那梁婆婆,也可谓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此番前往玄女宫,我们也应该为婆婆讨个公道才是。”楚铮惊道“难不成你还想跟你老丈母娘动手不成?”楚歌道“玄女宫欺我不要紧。但若是无故辱我师门,我即便是拼了性命,也是要讨个公道。梁婆婆自我们小时候就伺候我们,岂可白白牺牲。”楚铮道“你若动手,那胡梦茵岂不是要怨你恨你了么?”楚歌看了看他,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心道“若这件事不是误会,恐怕就不能善了。阿茵恨我也好,爱我也好,都不是我二人能左右的了了。”楚铮见楚歌这般难过,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伸手抱了抱她。楚歌怔了一怔,慌忙拭泪举步向前走去。 二人行了一段路,忽见林中不远处有一座小坟。走近一看,坟上竖着一块木碑,上书“天岳忠仆”四字,字体娟秀,俨然是女子笔迹。楚铮楚歌一看,就知这是梁婆婆埋骨之所,想是那玄女宫见梁婆婆拼死护主,感其忠义,才在玄女宫外的林子里埋了她,还立了碑。楚铮想起梁婆婆当日惨死之状,不由得放声大哭。楚歌默默的解下了腰间所系玉佩,蹲下身轻轻的在坟边掘了个坑埋了进去。然后竟突然跪下冲着墓碑磕了个头。楚铮大吃一惊,连忙去拉,急道“歌儿,梁婆婆毕竟是仆,你怎可行如此大礼?”楚歌道“死者为大。更何况她是因我娶亲之事而死,是为护你而死。于情于理,她也当得此礼。她又无儿无女,你且也拜她一拜,也不枉她死这一回了。”楚铮依言翻身下拜,想那梁婆婆黄泉路上若是得知二位少主如此待她,倒也可以闭眼了。 这一次,胡慕岚倒是十分冷静。她静静的看着地下站着的少女和少年,这般的风姿卓越,这般的风采照人,怎么也不像是做的出那等事来的恶人。但胡慕岚纵横江湖五十余年,也懂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断不会被对方的皮囊外在所迷惑,所以也只是暗暗在心中赞叹。想起楚歌本该是做了自己女婿的,现在却是连胡梦茵的踪影都不见,不由得又暗暗气恼起来。 楚歌见胡慕岚只顾自己发呆,也不理会自己二人,难免有点着急起来。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硬生生的忍着。楚铮却是少年心性,着急道“宫主,现在我家歌儿就在此处,你有何想问的不妨直接问来就是。”胡慕岚回过神来,道“楚歌,你可知你自己做过何事?”楚歌怔道“何事?这些天我一直在师门筹备婚礼之事,从未下山啊。”此言一出,只听得梅兰竹菊四人一声惊呼,又立即掩住了口。楚歌疑道“怎么了?”胡慕岚疑她装傻,问道“这些时日,你真从未下山?”楚歌道“千真万确,铮儿可以给我作证啊。”胡慕岚道“你们师出同门,相互偏袒也非不可能。”楚歌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阿茵呢?”胡慕岚一听到女儿的名字,想起那可怕的设想,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怒道“你还有脸提阿茵?”楚歌道“我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为何不能提。”胡慕岚一听此话,顿时怒从心头起,一下子站了起来,骈指骂道“你这个畜生,做了这等恶事还不肯认。梅兰竹菊,你们把那天的情形说给她听听,看她怎生抵赖!”墨兰闻言,即把当晚情形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一遍,说起少宫主那时惨状,不禁又呜咽做声起来。楚歌越听脸色越白,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中也浑然不知,听到最后,整个人竟然状如厉鬼,厉啸一声,就要冲出门去。楚铮大惊,正要去追,只见胡慕岚身形一动,竟是挡住了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明明发之前都检查过,现在看来还是有错别字。。。。 ☆、第三章 师门震怒 楚歌惨然道“你莫拦我,我要去找阿茵。”胡慕岚道“你现在尚未脱了干系。我若让你去了,你若欺我,躲了起来,我到何处寻你。你那师父玄青奇,出了名的护短,我自是打他不过。”楚歌怒道“你若拦我,我就打你。”说罢一掌就打了过去,她惊怒之下心性大乱,一出招竟是拼命的招数,只求能够突破一个缺口,可以闯出宫去。 但这胡慕岚武功高出她甚多,只见她身法诡异,步伐飘拂,霎那间身形重重,四周八方竟然都是她的身影,那楚歌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去,不由得暗暗叫苦。胡慕岚趁楚歌不备,一招“直指坤山”,欺近身来,直取她肩井要穴。楚歌见势不妙,硬生生一招铁板桥功夫,竟也躲了开去。 楚歌急道“你若再拦我,我就要不客气了。”胡慕岚冷冷的道“事情没说清楚,你休想离开此地。”手底下越发凌厉了起来。楚歌怒道“你这般拦我,不让我去寻阿茵,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认你这个娘亲。”胡慕岚道“若不是看在阿茵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么?”楚歌见她纠缠不清,心下大急,身形一变,竟使出天岳宗绝技“落花流水掌”。这掌法名字虽然滑稽,但威力着实可怖。天岳老人当年创此掌法,高兴之余一时玩心大起,将其取名为“落花流水掌”意思就是要将对手打的落花流水。 胡慕岚见楚歌掌法精妙,身形百变,一套掌法使来竟如行云流水,却是自己生平从未见过。几招下来,胡慕岚明显感到这套掌法无比玄妙,自己刚才明明占了上风,但自从楚歌使了这套掌法,自己居然感到疲于应付了。这时,楚铮大喝一声“歌儿,我来帮你!”就要冲将上来。只见梅兰竹菊四丫鬟拔剑即拦,结成了一个小剑阵将楚铮困在了其中。楚歌见楚铮被困,更是着了急,呼呼几掌将胡慕岚一时逼退,就要去救楚铮。胡慕岚见就要拦她不住,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碧玉笛来。这玄女宫有一项绝技名唤“绝命十三曲”,由十三支曲子组成,一曲比一曲厉害。据说这十三支曲子,得自一张古曲谱,谁也不知道这些曲子从何而来,人们只知道,江湖中,从未有人听满过这十三曲,端得十分厉害。 胡慕岚见楚歌掌法厉害,一时制她不住,只好使出了这“绝命十三曲”。 胡慕岚看楚歌楚铮二人年少,又是天岳宗门人,故也不敢痛下杀招,只缓缓吹了第一曲“有凤来仪”。只听得笛音袅袅,靡靡入耳,那梅兰竹菊四丫鬟自幼就在玄女宫,其修习的内功心法与这“绝命十三曲”同出一辙,倒也无恙。 这楚铮却是自幼体弱,天岳老人虽想方设法为他改善体质,但因先天不足,却也无可奈何。乍一听此曲,只觉得气血上升,似有女子示好要做那羞人之事。眼中望去,那梅兰竹菊四丫鬟眼波流转,状若天魔之舞。楚铮大羞,拼命运功抵御,手下露出破绽,却被那雪梅一剑刺中肩胛,顿时倒地不起。楚歌听胡梦茵提过这“绝命十三曲”的厉害,早有防范。但眼见楚铮受伤,心神一乱,待要去救,却是乱了掌法。胡慕岚何等样人,乘隙以笛为指,直指膻中。楚歌内息散漫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昏了过去。 待得楚歌楚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都被铁链锁住了。楚铮怒道“你敢锁我?”他可是天岳老人掌上明珠,从未有人敢这般待他。胡慕岚冷冷的道“锁你又如何?阿茵因你天岳宗出了事,若是有个三长三短,我不但要锁你,还要杀了你。”楚歌忙道“你莫伤他。此事跟他无关,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胡慕岚冷哼一声道“真相未明之前,我不会杀你们。但我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阿茵,你们天岳宗难辞其咎,所以你们也必须给我去查明真相。但楚歌不能走。”楚铮怒道“凭啥不能走?我家歌儿根本没做那等恶事!”还待再说,楚歌轻轻的阻止了他,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铮儿,你速回师门禀明师父,一切就由师父他老人家定夺吧。”。 楚铮想了想,对胡慕岚道“你莫欺负我家歌儿,你虽然是她老丈母娘,若歌儿有一丝闪失,我家老头子不会放过你。”胡慕岚冷笑道“你们天岳宗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自是不会善罢干休。阿茵若是找不回来,这楚歌儿,哼哼!”说罢就吩咐解开了楚铮身上铁链。楚铮见打也打她不过,说也说她不过,只好拔腿就走,直盼着早日回到天岳宗,好让师父来救楚歌。 当天岳老人听完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楚铮讲述完当日经过,简直是要气炸了胸膛,他一把将手中的白玉雕龙杯摔在了地上,长身而起怒道“这胡慕岚当真以为我老了就不杀人了么?”楚清风默不作声,但身体已然绷的笔直,就似一把嗜血的剑已经蠢蠢欲动。中年男子楚飞扬道“师父息怒。当下救歌儿要紧。”天岳老人道“这胡慕岚欺我太甚。竟敢伤我铮儿,困我歌儿,想断我天岳宗的后。哼哼,老夫倒是要看看,她玄女宫有甚厉害本事。清风、飞扬,你二人随我前去,铮儿就在家养伤。”楚铮不依道“只是皮肉伤,不要紧。我也要去救歌儿。”天岳老人想了一想,道“你去是可以,但若是打斗起来,不许你出手。”转而对身旁二侍女道“侍剑,执扇,你二人此番就一同下山,片刻不得离铮儿左右。”二女点头称是。 楚歌在玄女宫的日子很不好过。当日她为救楚铮,被“绝命十三曲”伤了心脉,本该好好调养,但这玄女宫众人皆认定她是祸害少宫主的大恶人,皆恨不得食其肉吸其髓。只是因为胡慕岚顾忌天岳老人,故也不敢过分的摆布于她,只是把她禁了足,也不给她治伤,直接软禁于春风小院。一众下人见是宫中囚徒,更是冷言冷语冷菜冷饭的作践了起来。楚歌倒也不是受不得苦的人,她心里记挂着胡梦茵,但是偌大个玄女宫,除了每天胡慕岚来审问自己的时候能见到几个人,竟再寻不到一个问话的。 这一日,楚歌正在院中自行运功疗伤,忽听院外急传云板四声,四周一片喧哗,竟是铮铮有金铁之声。按照玄女宫的规矩,云板四声当表示强敌来犯之意。楚歌赶忙收功正待走出院外看个究竟,却迎面碰上了正赶来的玄女宫主胡慕岚。只见她面罩寒霜,凤目带煞,一把就把楚歌推回了院内。楚歌重伤未愈,措不及防的被她一推,一跤跌在了地上。 胡慕岚道“想跑?即便是你师父来了,也得给我个交代!”楚歌跌坐在地,怒道“说了多少遍,害阿茵的不是我!我这般爱她,又怎会害她?”胡慕岚啐道“女子相恋,本就滑天下之大稽!若不是阿茵坚持嫁你,我又怎会应允。岂知你竟做出此等恶事,梅兰竹菊四人亲眼所见,还冤枉了你不成?!” 话音刚落,只听“砰砰”两声,院门就被掌风扫开。天岳老人大步踏入,身后跟着的,正是楚清风和楚飞扬二人。再后面,竟是四条黑衣大汉抬着一顶青竹小轿,轿子两边各自俏生生立着两个美貌丫鬟,一个娇憨明媚,一个清冷端庄,朝轿上看去,只见一少年身披狐裘,腰系玉带,脚踏金丝蟠龙靴,犹如那王孙公子般贵气逼人,仔细一看,不是那楚铮是谁! 天岳老人见楚歌跌坐在地面若金纸,一身衣衫松松垮垮,那通身的气派竟是荡然无存,简直就像是个随便一捏就捏的死的小鸡仔,不禁心中一痛,瞪着胡慕岚道“你这个女人,我天岳宗好好的想跟你做亲家,你不愿意倒也罢了,怎地伤我铮儿,扣我歌儿,你找死么?”胡慕岚闻言怒极反笑道“从来就听闻你玄青奇护短出了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天岳老人挺了挺胸膛,道“我天岳宗的徒弟,再不屑也轮不到外人替我管教。”胡慕岚脸色一白,怒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莫再多说,你今天到我玄女宫,所谓何事?”天岳老人道“明知故问,自然是来要回我家小歌儿的。”胡慕岚道“你们就是这么来要人的?好不要脸!”天岳老人道“你伤我铮儿,扣我歌儿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还待怎地?”胡慕岚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打一架再说吧!” 说罢挥手示意,身边侍女十八人拔剑列阵,竟然摆出了一套“一字迷踪阵”。天岳老人轻轻一晒,笑道“这般小阵法,能奈我何?”正待上前,却见楚清风跨步而出,冷冷的道“怎敢劳烦师父。就让我这个瞎子领教一下玄女宫的本事吧。”楚歌知这师兄生性凉薄,出手绝不会容情,大急道“清风师兄,切莫伤人!”话音未落,那楚清风早移步换形进入阵中,站在当中竟然肃然不动。玄女宫众人哪里见过这般生冷严肃,犹如黑暗蝙蝠一样的男子,还未动手,心里已是怯了。她们宁愿跟天岳老人这个漂亮的老头儿打架,也不愿跟这黑黝黝的瞎子动手,因为那老头儿尽管厉害,看上去倒是像个会怜香惜玉的,但这瞎子,却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楚清风就这么冷冷的站着,站得像一支笔直的枪。时间似乎停止了,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动。因为很多时候,谁先动了,那就是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仔细看看居然有不少错别字。改好了。 ☆、第四章 棋逢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豆大的汗珠开始从少女的额间滑落。呼吸也渐渐粗重了起来。这是心力的较量,是意志的较量。楚清风就这么笔直的站着,时间对于他来说,似乎是静止了,但他的战气却始终围绕着整个战阵,就似一把出鞘了的剑,伺机在寻找敌人最薄弱的部位。那群少女心里开始恨他,恨他把她们置于这紧张的空气中,又这么晾着她们。她们心里开始叹气,责怪这个苍白冰冷的男子,究竟想耗到什么时候。 楚清风何等人物,当他感觉到少女的一丝松懈后,立刻使出了雷霆一击!首当其冲的是一个身着黄衫的圆脸少女,她见楚清风来势汹汹,犹如苍鹰扑兔,娇声笑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打坏了我,你可赔不起。”当下纤腰一转,抬手一掌迎了上去,只听彭的一声,顿时后退了两步,脸色一阵发白,又强自忍了下来。她身边的容长脸儿的蓝衣少女笑道“打坏了你有什么要紧,让他娶了你便是。”话虽是取笑,手底下却毫不留情,一招一式皆与黄衫少女相互呼应,“一字迷踪阵”阵法顿时启动。 那十八个少女巧笑嫣然,燕语莺声,十八般容貌,十八样身段,真有那“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黄衫少女啐道“你个小骚货,自己想嫁人了还扯上我。”其他众女笑道“他虽然这么一本正经,但模样还是英俊的。小圆你不妨考虑下呀。”那黄衫少女小圆笑道“这个哥哥,你看我美不美呀?”说罢一招“弱柳扶风”,滴溜溜的转过身来,直取楚清风腰间大穴,别看她小小年纪,动静之间竟隐隐有风雷之势。 这楚清风生平有个大忌,就是别人说他是瞎子。一般身有缺陷的人,都会内心敏感。他害怕别人以此嘲笑他,因此为了保护自己仅有的自尊,自打小时候开始,每当遇到有人取笑他是瞎子的时候,楚清风总是用拳头让他们知道取笑一个瞎子并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黄衫少女让他看自己美不美,在他耳里听来,就成了取笑他是瞎子的意思。 楚清风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就想杀人。但他知道今天就算再生气,也是不能杀人的,因为他看到楚歌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似乎会痛,他不愿意见到楚歌那么伤心绝望的样子。但他又不想让那群少女这么轻易的取笑了他,身随心转,竟然使出了一套“金刚伏魔”拳法。这“金刚伏魔拳”源起少林,走的是至刚至强的路线。这楚清风乃绝顶聪明之人,他因机缘巧合学得这一拳法后,结合本门心法,又根据自身身体条件加以改进,弥补了这套拳法原本刚猛有余灵活不足的问题,使得这套拳路更显威力。 楚清风耍开这“金刚伏魔拳”,只见拳影重重,排山倒海似的朝众女打去。众女一下就没了嬉笑,特别是黄衫少女小圆,她所处位置正是楚清风的主攻方位,一时之间只觉得拳如泰山压顶,那凌厉的拳风刮在脸上,似乎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小圆忍不住叫道“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打我这边!”口中言语,手上片刻不敢含糊。这关口,楚清风一招“黑虎掏心”只往她胸口打来。小圆见势躲不过去了,竟一挺胸脯迎了上去,叫道“原来是个登徒子。你摸过女人么?”。 楚清风听她如此一说,不禁脸上一红,立刻将拳头缩进了袖子里,一招“铁袖流水”竟一下子扇在了小圆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圆闷哼一声就硬生生被打晕了过去,一边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众女惊呼,楚清风正待破阵而出,却见胡慕岚身边梅兰竹菊四女飞身而至,湘竹、雪梅二人架起小圆就离开了阵圈,依旧护卫在胡慕岚左右。墨兰、绿菊则踏入阵中,顿时补了小圆的缺。 梅兰竹菊四丫鬟自幼生活在玄女宫中,一身武艺尽得胡慕岚真传。这“一字迷踪阵”由于这二人的加入,顿时威力大增。楚清风腾挪辗转,拳如疯虎,却一时也脱不得身。楚铮大叫道“你们以多胜少,不算好汉!”绿菊接口道“你们跟女子打架,不是好男!”楚铮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身边娇憨少女侍剑见楚铮吃瘪,应声道“铮儿,你跟个丫鬟斗什么嘴,无端失了身份。”绿菊一听,反驳道“他又不是我主子。倒是个别人,主子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侍剑柳眉一竖,怒道“你说谁?”正待发作,那清冷少女执扇却道“侍剑,你生什么气。我们本就是丫鬟,自然懂自己的本份。不像某些人,心比天高,命却下贱,说破了天,还照样是个丫鬟。”持剑怒道“要不是姐姐拦我,姑奶奶赏你个大嘴巴。”说罢跺了跺脚,那脚下地砖竟生生裂了开来,绿菊一见,知其内力高出自己不知多少,赶忙噤声,再不敢多言。楚铮见持剑生气,忙道“侍剑姐姐你莫生气,铮儿从不敢把你当丫鬟。”执扇笑道“哎哟,看不下去了。。”持剑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又羞又笑,低下了头去。 胡慕岚见双方胶着,一时之间难见分晓。那“一字迷踪阵”原本是以“迷”见长。但偏偏这楚清风是个瞎子,看不见这如花少女,此阵法的威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笑道“这般打斗好生无趣,待本宫给你们吹支曲子助助兴。”谈笑间,玉笛一横,俨然又是那“绝命十三曲”。这一次,胡慕岚着急要将楚清风拿下,因此一上来就吹奏了第四曲“焚琴煮鹤”,只听笛声呜咽,如泣如诉,楚清风眼不能视,耳却清明,这笛声悠悠,却教人想起来自己凄凉的身世,只想大哭一场,一排心中抑郁。恍惚间,好几次竟差点被阵中少女刺个透明窟窿。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天岳老人见他狼狈,知是胡慕岚在捣鬼,也不多说,直接往地上一坐,竟是放声大哭。 这天岳老人一哭,可谓声势直冲霄汉,直把那笛声盖了过去。胡慕岚笛音一转,第五曲“鹊巢鸠占”应声而出,笛声更见凄厉,天岳老人的哭声也越来越高,隐隐和那笛声相抗。他二人乃绝世高人,此般一斗法,只苦了场中其他众人。只见玄女宫一众少女以及天岳宗一众黑衣大汉皆已瘫坐在地,毫无搏击之力。梅兰竹菊和楚清风、楚飞扬尚能自保,却也只是苦苦支撑。楚歌重伤在身,早已昏死过去,生死未卜。唯一在场上显得轻松无事的,竟是那少年楚铮。细瞧去,原来那侍剑执扇二人皆将手搭与他肩上,只见执扇笑道“铮儿莫怕,即便是他们将这屋顶掀了,我们也能保你平安。”楚铮急道“你们快救歌儿呀!”侍剑执扇对视一眼道“我二人合力只能保你一人,若分开了,恐怕一个都救不得。”楚铮哭道“如此这般,歌儿就要死了。” 听他这般哭喊,胡慕岚和天岳老人皆是一惊。天岳老人哭声渐低,胡慕岚的笛音也逐渐婉转,片刻之间,二人已然收功,赶忙去看楚歌,却见她面无血色,脉搏全无,竟是死了一般。天岳老人大急,连忙从怀里掏出两颗九转小还丹喂入楚歌口中,同时运功输气,却发现楚歌心脉似断非断,竟已是命悬一线。天岳宗倒是有一支可以延年续命的千年人参,但路途遥远,即便是天岳老人亲自去,也恐怕是来不及了。一想到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岳老人这一铁骨铮铮的英雄老人,也不禁流下泪来。瞪着胡慕岚道“你玄女宫中可有续命灵丹?”胡慕岚道“便是有,也不给你。”天岳老人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老太婆怎么还不明事理!”胡慕岚气极,但凡女人,即便是再美的女人,都害怕韶光流逝。胡慕岚一直自负美貌,现在却被天岳老人喊成老太婆,直气得全身发抖,柳眉倒竖说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持剑吃吃笑道“主人真是不懂女人心思,你叫她老太婆,就算那续命丹药只值一文钱,她也是不会给你的。”天岳老人恍然大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小持剑懂得女人心思。”持剑跺脚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女人。” 天岳老人心道“此番看来非得伏低做小,才能救得了歌儿了。”想罢,竟躬身一揖道“歌儿年岁尚小,真相又未大白,还望宫主怜惜则个,救她一命才好。”胡慕岚见他肃容相告,一反方才狂傲疏狂之态,心里暗道“这楚歌是我阿茵的心上人,如今阿茵去向无踪,也不知道真相如何,若真让她这么死了,万一真有个误会,岂不是会让阿茵怨我一生。”一念及此,还礼道“我玄女宫的确有一株三百年的血灵芝,倒是可以勉强护住楚歌的心脉,争取时间送名医救治。但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宗主能否答允?”天岳老人道“宫主请讲。”胡慕岚道“此番我玄女宫出此变故,与你天岳宗确是脱不了干系。因此,本宫斗胆,敢请天岳宗查明真相,给本宫一个交代。至于楚歌儿,宗主尽管放心,本宫必倾全宫之力,请人救治。到时候,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乖徒儿便是。” 天岳老人沉吟半晌,却听楚铮大声道“铮儿愿往!即便是江湖险恶,九死一生,也要还歌儿一个清白!”天岳老人道“你小小年纪,怎知江湖难涉!”楚铮挺了挺身子,大声道“铮儿总归要长大!铮儿是男子,怎可一直躲在师门羽翼之下!”天岳老人大笑道“好铮儿,你能有此番言语,也不枉费我疼你一场。”转头对胡慕岚道“如此甚好。我就与宫主击掌为誓,待得真相大白之日,就是楚歌回山之时。”胡慕岚伸出雪白手掌,与天岳老人连击三掌,叫道“送客!”玄女宫众人列阵击节,竟是送贵客之礼。天岳老人纵声大笑,笑声未落,一行众人已是去的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医者仁心 初春的江南还是有点冷。春寒料峭,微风拂在脸上,还是会让人脸上发疼。然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总会让人精神焕发,看那杨柳新绿,桃花灼灼,二月春风似剪刀,三月烟雨笼江南,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日,靠近大青山的官道上驶来了一辆马车。江南本是富庶之地,官道之上有马车来往本不是一件稀罕事。但这辆马车的豪奢程度却足以让江南大户都瞠目结舌了。只见两匹骏马四蹄踏雪,颈长如凤,鼻如金盏,白缕贯睛,已是价值不菲。再看那车厢,色泽紫黑,古朴沉穆,竟是用紫檀所制。更有甚者,这车厢顶上两角居然挂着六颗核桃大的夜明珠,连成小小珠链,以做黑夜照明之用。 若单指这些,对于那些穷奢极侈的富门大户来说,倒也不甚稀罕,稀罕的是驾车的人。寻常人家策马驾车,一般使唤的是壮年男子,图的是干活爽利,更身兼保护之职。但这驾车之人却是青丝覆额,面若桃花,眉衔远山,身似蒲柳,竟是一位绝色少女。只见她单手勒缰,口中连吁,那两匹骏马嘶溜溜的立在了原地,已是纹丝不动。车厢席帘一卷,车内坐卧之处铺着清一色的大红金丝绣牡丹,一张黄花梨木制成的小桌子上,放着几样时鲜瓜果,淡淡的脂粉气混合着瓜果香味,真可谓室暖似春玉生香。 驾车少女跳下马车,冲着车厢行礼道“咱们已到大青山地界,再往前二十里就是那神医居所了,还望宫主指示。”原来这一行人正是胡慕岚等人携楚歌前来求医。难怪如此招摇的马车一路行来安然无事,原来这车厢的一侧俨然刻着一个敦煌飞天的标志,正是玄女宫宫人行走江湖的记号。江湖中明眼人一看此标记,避之唯恐不及,若遇见一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江湖草寇,那湘竹雪梅也是一剑一个,顿时了账。 胡慕岚蹙眉道“也不知这“赛扁鹊”是个什么脾气,能否救得了这楚歌儿?”雪梅道“宫主莫愁,这楚歌吃了咱们的血灵芝,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胡慕岚道“但这般活死人似的,总也不是个事儿。我答应过玄青奇,要还他个活蹦乱跳的徒儿,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雪梅道“等见到了那神医,咱好好的求他,他若要摆架子,咱就擒了他回宫去。”胡慕岚啐道“从小也没短了你念书,怎么一开口就活脱脱一个土匪样儿。”雪梅笑道“我就不爱那虚文俗礼,若那“赛扁鹊”是个酸不拉几的穷酸老儿,我就擒了他,把他胡子都拔光。”胡慕岚见她娇憨,不免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嗔道“休得胡闹!”雪梅自觉得趣,也自顾自的笑将了起来。笑闹了一会,胡慕岚看了一眼昏睡的楚歌道“赶路罢,早点儿见神医,早点儿给她医治。” 正待放下席帘,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小童儿在哭。走近一看,只见那童子五六岁模样,生的是粉妆玉琢,煞是可爱。只是身上那套布衣小褂却是撕破了,露出的小身子上布满了一条一条的红血丝,让人好生怜爱。胡慕岚轻唤道“停车。”,湘竹将缰绳一扯,那马车顿时戛然而止,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小童儿跟前。 胡慕岚道“竹儿,你去看看究竟。”,湘竹应声跳下车去,站在小童跟前问道“小娃娃,你怎么啦?”,那童儿看了她一眼,却是不理,只顾放声哭泣,哭的好不可怜。胡慕岚自车内望去,见他长的虎头虎脑,不由心中突生怜意,亲自出了车门,蹲下身子轻轻问道“小朋友,你家住何处?为何这般哭泣?”那小童正哭的起劲,突然从指缝中看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下的车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禁用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眼泪,抽泣着应道“我就住在这山里。今天爷爷答应让我出门玩耍,我路过那边,看到半山崖上长着一株野兰花,很是好看,我就想把它带回家,谁知道这山崖太高,我一不小心就摔下来了。呜呜呜,腿好像骨折了。我好不容易爬到这里,再也爬不动了。” 胡慕岚仔细一看,他的小腿已是肿了起来,很多地方更是擦破了皮,血淋淋的,让人看着好生心疼。胡慕岚俯身将他抱起道“莫哭,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姨姨送你回家。”那小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我叫小石头。你这么漂亮,我只叫你姐姐。”胡慕岚指着湘竹雪梅二人笑道“这两个才是姐姐,我是姨姨。”,湘竹赶忙从胡慕岚手中接过小石头,让他躺在楚歌身边,笑道“现在有一大一小两个病号啦。那“赛扁鹊”又多了一桩生意。”说罢随手剥了个橘子递给小石头。 小石头闻言,叫道“赛扁鹊就是我爷爷。这些年来,好多人都来求爷爷治病,都被爷爷打出去了。”胡慕岚忙道“为什么?”小石头丢了瓣橘子到嘴里,含糊道“爷爷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既然好好的人不要做,非要在江湖中争个你死我活,那打不过人家,死了也是活该。”胡慕岚楞了一楞,总觉得这番话哪里不对,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小石头看看昏睡的楚歌,又看了看胡慕岚几人,疑惑道“你们都是仙女么?怎么这般好看?”胡慕岚伸手摸了摸他头,笑道“傻孩子,我们自然是人,要是仙女又何必前来求你爷爷治病呢?”爱画问道“小石头,那你爷爷不给人看伤治病,凭什么叫“赛扁鹊”呢?”小石头挺了挺胸脯道“爷爷不给江湖中人看病,但给老百姓看病呀。爷爷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普天之下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医者仁心,就是要让老百姓看得起病,少些痛苦。等我长大了,也要做爷爷一样的人。”这番言语,出自这一垂髫童子之口,胡慕岚不禁对那“赛扁鹊”竖然起敬了。 但敬佩之余,胡慕岚愁道“小石头,若是你爷爷不肯救这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小石头又扭头看了眼楚歌,想了想道“我跟爷爷说,爷爷最疼我啦。”胡慕岚喜道“当真?”小石头见胡慕岚欢喜,心中不免欢喜,似乎连身上的疼都忘了,展颜笑道“这事儿包在小石头身上。”胡慕岚大喜,忍不住抱着他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如此,可就要谢谢小石头大侠了。”小石头红了脸,乖乖的靠在她怀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雪梅疑道“小石头,你说江湖中人来求医都被你爷爷打将了出去,你爷爷功夫这么好,你怎么这么差劲?”小石头道“爷爷不但会看病,还会使毒。一般江湖中人来求医,都是客客气气的,若是遇到那些不讲理的,爷爷才给他们下毒。爷爷说我还小,这本领等我大些了再教我。”雪梅吐了吐舌头道“这般厉害。小石头你可得保证了,不能让你爷爷对咱们使毒。”小石头咯咯笑道“你们是小石头的救命恩人,爷爷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墨兰驾着马车离了官道沿着山间小路一直向山里行去。只见沿路山花烂漫,绿树成荫,山间溪声潺潺,林中小鸟欢鸣,真可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看着这江南春景,胡慕岚暂时按下心中不安,细细欣赏起来。突然一只翠羽红喙的小鸟飞过来停在了车窗沿上,叽叽喳喳叫的好生好听。胡慕岚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鸟儿,也不敢伸手去抓,只是呆呆的看着,竟似看的痴了。看她出神的样子,眼若星辰,瑶鼻樱口,宛若九天仙子,小石头依偎在她怀里,竟也看的痴了。 马车沿着山间小路缓缓前行,待得转过一个弯,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只见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之声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得,竟是一派桃源光景。村中小儿本在嬉笑玩耍,见突然驶来一辆马车,皆围拢过来,问道“客从何来?”湘竹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包松子糖,笑道“从山外来。请你们吃。” 众孩童皆喜,有的已是暗咽唾沫,口中却道“家中有训,未得尊长同意,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突然车帘一卷,小石头露出脸道“此乃尊客,休得无礼。拿了且去。”想那“赛扁鹊”妙手回春,村中各家各户但凡有个头疼脑热,伤痛病患的,皆受过其恩惠,因此“赛扁鹊”祖孙二人在村中很受尊崇,这五岁的小石头,村民皆拿他当着宝贝,故众孩童对他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的。待得众孩童散去,马车继续前行。又走了半里地,隐隐闻得一阵药香,再行的几步,就看到了一间小小的医庐。小石头见了那医庐,不禁大叫道“爷爷!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初生牛犊 屋内应声走出了一个干瘦老儿,身穿葛布,脚踏芒鞋,手里还拿着一个捣药锤。小石头见了他,高兴的从车里探出身来,一不小心却是牵动了伤腿,闷哼了一声,两只大眼睛里顿时饱含热泪,小嘴瘪了瘪,想哭却又强自忍了下来。 那“赛扁鹊”见小石头从马车出来,又见了胡慕岚等人这般气派,顿时猜出了□□分来。但他久历江湖,故不动声色的道“小石头,这出门一趟是否惹祸了呀?”小石头见爷爷板着脸,缩了缩身子道“小石头没惹祸,只是受了伤。”“赛扁鹊”看了眼胡慕岚道“可是贪玩得罪了人家?”胡慕岚忙道“神医切莫误会。我等是途中偶遇小石头,因此捎了他一程。”小石头也忸怩道“我没得罪这神仙似的姐姐。喔,应该是姨姨,是姨姨看我受了伤,才救的我。”“赛扁鹊”闻言,忙作揖告罪,道“小老儿无礼了,还请恩人家里坐。”赶忙抱了小石头往里迎客,胡慕岚还礼道“那就叨扰了。” 这边湘竹雪梅也安顿好了马车,抬着楚歌进了医庐。“赛扁鹊”看着抖了抖两撇山羊胡子,倒也没说什么。双方入座,胡慕岚拱手道“想必神医也已知我等来意,还望施以妙手,救死扶伤则个。”“赛扁鹊”伸手捻须,说道“老夫虽有不治江湖人的规矩,但并不死板。尔等救了我孙儿,自当答谢。老夫就答应救人,就当是一命还一命吧。”胡慕岚从未想到事情能办的这般容易,不禁大喜道“多谢神医相救。”言毕示意湘竹奉上财帛金银。 赛扁鹊脸色一变道“这是何意若是收了你们的钱,老夫那就是破了规矩,快收起来。”胡慕岚道“只是小小心意,就当是给小石头买件新衣服吧。”“赛扁鹊”坚持不受,说道“虽是山野村夫,但也衣食无忧。这钱是万万不能收的。”胡慕岚无奈,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笑道“神医既然不肯收这金银,我也不敢勉强。我与小石头投缘,就把这本《拈花指诀》赠了与他,将来他若是行走江湖,多一技傍身总归是好事,还请神医莫再推辞。” “赛扁鹊”见这宫装丽人随手一拿,既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武学秘籍,正要推辞,却见小石头以头扣枕大声道“多谢姨姨!”胡慕岚笑着将书递了给他,又摸了摸他头,笑道“小石头,你可得好好练内功,只有内力强了,这门功夫才能发挥更大威力,你可明白?”小石头点了点头,问道“若是我看不懂这书,那可如何是好?”胡慕岚道“我方才探你脉络,知你练的是玄门正宗心法。这拈花指法由玄门正宗心法引导,倒也不会走火入魔。若你到时真有为难之处,就来天山玄女宫找我便了。”小石头又道“那我来找你,你怎知是我?”胡慕岚笑道“那你就报上你的大号,小石头是也,定会有人带你见我的。”小石头听她这般一说,不禁也笑了起来。 “赛扁鹊”见小石头与胡慕岚这般投缘,心里也觉得欢喜,说道“如此,小老儿也不敢辞了。夫人放心,小老儿定会竭尽所能医治这位姑娘的。”胡慕岚道谢道“有劳神医费心。那我们也不多叨扰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小石头孩童心性,见胡慕岚要走,不免依依不舍泫然若泣起来。胡慕岚指着楚歌对他笑道“小石头,姨姨这就走了,好好照顾这个姐姐,将来姨姨自然有好东西给你。”小石头哭道“我不要甚么好东西。我不想姨姨走。”胡慕岚冲他嫣然一笑,对着“赛扁鹊”点了点头儿,就带着湘竹、雪梅二人驾车绝尘而去。 “赛扁鹊”回到屋内,见小石头仍在怔怔发呆,不免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小兔崽子,屁大个孩子,难道也懂得喜欢漂亮女人了么?”小石头红了脸道“我就喜欢了她,那又怎地?”“赛扁鹊”摇首笑道“等你再长大些,就会知道这普天下的女子,只要是上了年岁,即使容貌倾国倾城,也总归是比不过豆蔻青春的好。” 天岳老人自从玄女宫回来就头疼。因为楚铮吵着要去寻出那假扮楚歌的大恶人。但是这件事□□发突然却又毫无头绪,天岳老人虽然身怀奇技,但不懂得广收门徒,学那名门大宗的做派。因此天岳宗人丁并不兴旺,就算是加上楚清溪的那一支,也无非只是几百号人。天岳老人已经派出一批人去寻访了,但紧靠这些人力要从茫茫人海找寻一个人,也无疑是大海捞针,收效甚微,所以他一直想找到一个突破口。 但是楚铮等不及了,他一想到楚歌含冤受屈就着急上火,恨不得一把揪出那个大恶人,一剑劈他个稀巴烂方能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他心急如焚,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出去的人也没有一丝消息带回,就越发坐立难安起来。他整天的磨着天岳老人,吵着亲自要下山去,天岳老人心中跟个明镜儿似的,这楚铮还在娘胎之时,就受过寒毒。因此先天里带着弱症,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在楚铮成长的十几年里,天岳老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药材,才将楚铮体内的寒毒拔了有个七七八八,但这先天里带的不足,却是人力难以挽回的,因此这楚铮这一身功夫,一招一式皆是精妙绝伦,对付几个江湖上的二流货色倒也是绰绰有余,但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那的确是让人不放心了的。 但楚铮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只知道打记事起,天岳老人就不断的给他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是一只龟。这些奇怪的东西,往往都是他的独份子,就连楚歌都是没份的。小时候,楚歌总是欺负自己,凡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跟自己抢,但每当师父拿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时候,就算是自己让给她吃,她也是百般推脱,一口都不尝了的。学武艺的时候也是这样,其他师兄师姐均以内力筑基,再学以一两项绝技即可,到了自己这里,师父从来没提起过修习内功之事,除了严格要求自己练好轻功外,就只是教自己一些招式繁复,稀奇古怪的武功,自己问起修习内功之事,师父总说修习内功那是资质愚钝的人才得修习,聪明娃儿不需要学这般枯燥乏味的功夫。但自己看那楚清溪、楚歌等人,个个都比自己更是刁钻精明,也没见他们傻到哪里去。 天岳老人担心楚铮这点花架子功夫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应付不来,因此坚决不同意他独自下山。而楚铮又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绣花枕头,总以为自己是名师出高徒,这一入江湖,准是一流高手,要寻访假冒楚歌的大恶人,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因此,他天天磨着天岳老人,吵着要亲自下山,天岳老人实在是不堪其扰,但又舍不得责骂与他,着实是头疼至极。 又过了几日,楚铮见天岳老人还是不同意自己下山闯荡,还让持剑执扇看着自己,心里也不免着恼。她二人武功明显高过自己,硬闯是肯定闯不出去的。楚铮也试过撒娇求饶请她二人放自己下山,但她们比自己还会装傻卖痴,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还是寸步不离他左右。楚铮心道“这二人软硬不吃,看来是要逼小爷爷我出大招了啊。”当下也不动声色,每天除了练功吃饭,就去四处玩耍取乐,竟决口不再提下山之事了。 开头几日,侍剑、执扇二人心存疑惑,觉得他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似乎不太正常,但一段时日下来,二人也渐渐松了警惕,想那楚铮少年心性,时间久了,也许就真的不执着于下山之事了。这一日临近傍晚,楚铮背着手喜滋滋的回到房中,侍剑笑道“看这神气,难不是挖到了甚么宝贝不成?”执扇取笑道“来来来,铮少爷快让我们开开眼,看看究竟是个甚么宝贝。”楚铮笑嘻嘻的伸出手来,手上竟然拿了一个锡制酒壶,在她二人面前晃了晃道“派人禀告下师父,今儿个咱们不去他老人家那儿吃饭了。顺便把咱小院里的丫头护院都叫来,咱们做个火锅一起吃,那多快活。”侍剑、执扇见他兴致勃勃,又绝口不提要下山的事,也就不忍扫了他的兴。 执扇笑道“好端端的,又出什么鬼点子?”楚铮道“整天的跟师父师兄们一起吃,好生没趣,今天咱们就自己吃喝一回,换换花样。”二人赶忙吩咐下去,众丫鬟、护院们听说今天是跟铮少爷一起吃火锅,个个都觉得好生兴奋,手脚也越发麻利了起来,不一会儿,各种食材,酒水均从厨房按份例领来,在屋内支起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火锅。 众人按尊卑主次落了座,开席时一干人尚且有些拘谨,楚铮笑道“今儿个咱们一起吃火锅,图的就是个开心快活。所以大家都给我放松些,放开肚子,吃好喝好。”侍剑拍手笑道“铮儿今天想的真是好主意。在这山上也没啥好玩的,今天咱们也附庸风雅一回,来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执扇指着她笑道“哎哟喂,咱们的侍剑姑娘原来还是个会吟诗的。”侍剑笑道“我就爱吟诗。我若是男子,就爬上墙头吟首诗,哪家闺阁小姐看见了,说不定还招了我当女婿呢!”说罢伸手给执扇倒了一杯酒,举到她唇边吃吃笑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众人大笑,执扇不由得红了脸笑道“死妮子,敢拿我取笑。”说罢伸手去呵她的痒。侍剑躲闪不已,连忙哀告求饶,二人笑作一团,真是玉面飞酡色,软语带吴侬。众丫鬟和护院们见她二人这般,也就都轻松玩笑起来,只见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楚铮见众人取笑玩乐,侍剑教几个小丫鬟围着,被执扇按着灌酒,不免也觉得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初涉江湖 趁众人不备,楚铮亲自从酒坛子里舀了一壶酒,给在场众人一个倒了一杯,笑道“来,咱一起喝个团圆酒。”众人齐笑道“团圆酒,好彩头!”人人皆一饮而尽。楚铮笑道“好事要成双,来来来,再干一杯。”众人又举杯饮尽。突听执扇皱眉疑道“这酒怎么有股怪味?”楚铮道“有什么怪味?这可是绍兴廿年陈黄酒,你喝不惯才觉得是怪味呢。”语毕又给众人倒了一圈,站着笑道“今天,铮儿要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照顾我,服侍我。不多说,话在酒中,酒在杯中,一切尽在不言中。”说罢仰脖就干了杯中酒,众人见他如此,忙不迭的站起身纷纷又喝干了杯中酒。执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跟着也喝了下去。 转眼酒过三巡,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众人早已是东倒西歪,不省人事了,就连内功较为深厚的执扇持剑,也已是昏昏欲睡,似醉非醉了。楚铮见众人皆已睡着,不禁掩嘴笑了起来,看屋外已是繁星点点,赶忙收拾了一些衣服银两,转回身来笑道“不给你们吃巴豆已经算客气了。不然大姑娘拉稀屎,当真可不好看。哈哈,你们铮少爷就此下山擒贼去也。” 原来上回去玄女宫下聘的路上,旅途无聊,他的贴身老仆梁婆婆闲来无事就将江湖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他讲解了一番,还拿出了一些蒙汗药和巴豆等物供他辨认,梁婆婆的目的是让他增加些江湖经验,谁知这楚铮年少调皮,趁梁婆婆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藏了起来,竟用在了自己人身上。那侍剑、执扇武功虽高,但那持剑自小便在天岳宗长大,并无多少江湖经验,不认得蒙汗药也是平常,而那执扇当日重伤之下被天岳老人救回,其身世经历皆是谜团,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此番被蒙汗药蒙倒,想来也是因为她对楚铮毫不设防,根本想不到他能干出这等任性之事来。楚铮换了身布衣小褂,正待离开,却被一个人突然拉住了手腕,大惊转身,却发现执扇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他不觉讪讪笑道“执扇姐姐,你……”,他自知理亏,只好告饶道“执扇姐姐,你就让我走了吧。”,执扇道“宗主要是知道你私自下山,不知道会生气成什么样呢。”,楚铮求告道“好姐姐,铮儿是男子,总不能在师父的羽翼下躲一辈子呀,你就让铮儿出去历练历练吧。”,执扇笑道“你今天给我吃蒙汗药这笔账怎么算?”,楚铮见她言语松动,知道有戏,不觉来了精神,忙笑央道“好姐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执扇嗤笑道“饶了你也行,你得依我一件事。”,楚铮道“好,莫说是一件,一百件也依得。”,执扇递给他三支玲珑短箭,正容道“你此番下山,尚属初次,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与人争强斗狠。这三支短箭你好生收管,若是遇见危难之时,一定要示警告知于我。”,楚铮点头应下,便将那三支短箭纳入怀中,转头便投身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执扇目送他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觉摇头苦笑道“每次的烂摊子,都要我收拾。”,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又混入了酒壶之中晃了一晃,仰脖将一壶酒全灌了下去,在她陷入昏睡的前一秒,她喃喃说道“那普通的蒙汗药,又怎能迷得倒你家执扇姑娘。”。 山外的小集镇,老苍头和他的闺女小芸儿还是跟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支炉烧火,开张一天的生意。老苍头的老伴死的早,也没留下一男半女,老苍头就一直一个人靠卖豆腐脑儿维持生计。有一天他照往常一样出门,却发现门口处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哇哇大哭,看来是饿极了。老苍头于心不忍就把她抱回家去,打开襁褓一看,原来是个女娃儿,身上也无片纸寸语,想必是狠心的爹娘抛弃了她。老苍头想自己原是个孤家寡人,本以为临到死了两脚一伸连个送终的都没有,没想到临出门还能白捡个娃娃,他相信这是老天赐给他的,因此一直掏心掏肺,将小芸儿当成了亲闺女般养大,虽是穷苦人家,但也是个心肝宝贝儿。这小芸儿倒也争气,不但出落的眉清目秀、聪慧过人,还学会了一身好手艺。自打8岁起,她不但学会了老苍头做豆腐脑的手艺,还跟着邻居大婶学会了制作各色面点小吃,正因为有了她,老苍头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平时里都能剩两小钱沽二两小酒吃吃了。 这会儿,小芸儿正在案台上麻利的揉着面团,身边烧着红红炭火的铁皮桶内整整齐齐贴着十几张薄薄的烧饼,正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案台的另一边,则是热腾腾的几大抽屉包子,有牛肉馅儿的、羊肉馅儿的、猪肉馅儿的、青菜香菇馅儿的、芝麻五仁馅儿的。包子屉的旁边则是煮的嘟嘟冒泡的豆浆。 自从小芸儿掌勺后,回头客就明显增多了。因为小芸儿做豆腐脑儿,讲究的是现做现吃。她做出来的豆腐脑儿滑如凝脂,色似美玉,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儿。但凡客人尝过,那就再也忘不掉了。今年小芸儿已经十六岁了,二八豆蔻,俨然是一个大姑娘了。只见她双颊绯红,鼻尖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意,双手飞快,三下两下间,一张张擀好了的烧饼就从手里飞了出来,稳稳的落在了案台上。每制成二十张就换炉,时间掐的刚刚好。老苍头则负责收钱和打扫桌椅碗筷,父女二人迎来送往,忙忙碌碌,干的是热火朝天。 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布衣少年走了过来,要了一碗豆腐脑儿加五个牛肉馅儿的包子,拿到座位上慢慢吃了起来。老苍头见这少年举止斯文,落落大方,虽是吃几个包子,也是细嚼慢咽,犹如大家公子,心下不免生出几分好感来,凑近前去道“这位小哥看来面生,可是来走亲访友的?”这少年有些慌乱,但仍客客气气的道“在下初来此地,想找个地方歇脚,不知老伯可否指教?”老苍头道“离此不远处,就有个客栈,小哥可以去那里住宿。” 那少年不是别个,正是偷跑下山的楚铮。他连日奔波赶路,就怕被天岳老人派人追回山去。这日正好来到这个小集镇,着实有些累了,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梳洗一番,睡上一觉。小芸儿端着一碗豆腐脑儿过来放在桌上,轻轻的说了一声“客官慢用。”偷偷的拿眼觑了一眼楚铮,不由得红了脸庞。老苍头看在眼里,心下不禁暗暗叹气,因为他知道,这少年不是小芸儿能留得住的。不一会儿,楚铮吃完了面前的食物,拿出了一颗大约一两重的碎银子递给老苍头。老苍头连忙摇手道“要不了这么多。只需五文铜钱就够了。”楚铮楞了一楞,道“铜钱?” 原来他自幼受天岳老人宠爱,即便是出门在外,吃穿用度也皆由人安排,从未自己管过钱,因此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金钱概念。这次他带出来的金银,皆是每年过年时师父给的清一色金银小元宝,还有一些散碎银两,则是跟师兄师姐吃酒赌钱时剩下的。楚铮道“我没有铜钱。”老苍头搓了搓手道“小哥儿,你这一两银子,值一千文铜钱呢。小老儿得卖500碗豆腐脑儿才能挣到这么多。”楚铮惊道“这东西原来这么值钱!”挠了挠头,又道“老人家,不知此处可有马匹可买?”老苍头道“小集镇甚少马匹,骡子或驴倒是能找。”楚铮笑道“能代步就可。”老苍头道“这街边拐角处的王二家正好有匹青花骡子想卖,小哥要是有意,不妨移步去看看?”楚铮想了一想,问道“老人家,不知那骡子得要多少银子?”老苍头笑道“骡子不如马。一般七八两纹银就够了,不过王二家老娘生了病,没钱治,不然也不会卖着拉磨的骡子。”楚铮想了一想,摸出一对约莫十两重的银元宝交给老苍头道“老人家,加上刚才的饭钱,劳烦您老费心了。”老苍头呐呐的道“实在是要不了这么多。”楚铮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老人家莫再推辞。”小芸儿沏了碗茶端来,笑道“爹爹还不快去,别让人家久等。”老苍头连声答应,赶忙起身。 忽见迎面走来一行三四人,打头的却是一个瘸腿少年,不禁脸色大变。小芸儿见了更是花容惨变。只见那瘸腿少年身穿杭绸缎面的百花戏蝶月白棉长衫,手里摇着一把镂金砌玉的象牙折扇,若不看他那条瘸腿,倒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他那条瘸腿一甩一拐,再配上那副自以为风流神态,就显得十分好笑了。老苍头赶忙迎上前去赔笑道“小少爷今儿想吃点什么?”瘸腿少年一把推开他,大刺刺的坐下来叫道“小芸儿呢,不懂爷的规矩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路见不平 小芸儿煞白了脸儿,怯生生的走上前去,福了一福道“小少爷今儿想吃些什么?”那瘸腿少年觑着她道“有什么好吃的,小芸儿说给爷听听。”说罢竟伸手去拉她。小芸儿赶忙朝边上一闪,颤声道“还是原来那几样。”瘸腿少年伸手一拦,笑道“原来的那几样,是哪几样呢?”小芸儿躲闪不及,竟一把被他拉住了袖子,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老苍头见势不妙,赶上前去赔笑道“小少爷爱吃芸儿做的豆腐脑,就让芸儿这就去给小少爷做一碗吧。”说罢就要伸手将小芸儿拉开。那瘸腿少年两眼一翻,勃然作色道“我跟小芸儿说话,你来插什么嘴?”只见他身边一随从猛然站起,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将老苍头打的仰身跌倒,恰巧后脑撞在了尖锐的桌角上,顿时鲜血长流,生死不知!小芸儿惨叫一声“爹爹!”,就要扑将上去查看老苍头的伤势,却硬生生被那瘸腿少年拉着脱不了身。那瘸腿少年使劲将她往怀里一拉,在她腰间摸了一把笑道“这等好姿色,跟着你这没用的爹爹卖烧饼包子,真正可惜了的。不如跟了我家去,做一个偏房侧室可好?”众随从齐声大笑,小芸儿拼命挣扎,但这瘸腿少年显然有几分力气,居然是越抱越紧,脸直往小芸儿怀里贴去! 这瘸腿少年正在心神荡漾之间,忽听一声怒喝“放开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布衣少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瘸腿少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在小芸儿脸上香了一口,笑道“我就是不放,你待怎地?”这时小芸儿已是哭喊的没了力气,头发散乱,煞是可怜。 楚铮见他这般轻薄,怒道“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子!”瘸腿少年闻言,一把推开了小芸儿,怒道“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楚铮啐道“呸,别污了公子二字,你也配!”瘸腿少年大怒道“臭小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转头怒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呀,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么?”,话音刚落,他身边一个刀疤大汉腾身跃起,双手一甩,一条板凳就朝楚铮劈脸砸去,同时身如大雕,双手弯曲似爪,竟然使的是七十二路鹰抓手,直朝楚铮面门攻去。 楚铮大喝一声,奋力一跃,一脚踏在飞过来的板凳之上,借力在空中腾身而起,刀疤大汉一抓落空,正待变招,只见楚铮一脚就踢在他下巴上,踢的他向后仰去,那大汉堪堪站稳,楚铮紧接着又是一脚踏在了他胸口,就这样一连踏了七八脚,刀疤大汉被踏的腾腾后退了十几步,正要努力站稳,只见楚铮在半空借力转身,一招“神龙摆尾”,一腿鞭在了刀疤大汉的脸上,只听见“啪”的一声,刀疤大汉应声而倒,脸上出现了一个鞋印子。 围观群众轰然叫好,又忙不迭的噤了声,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个瘸腿少年。刀疤大汉爬了起来,气焰就矮了几分,瘸腿少年怒道“饭桶!给我并肩子上!”还有两个随从纷纷拔刀就砍,楚铮冷笑道“你们这些狗腿子,小爷爷给你们点厉害看看。”说罢身形穿梭于众人之间,只听得“啪啪啪”几声脆响,众随从皆是双颊红肿,结结实实的吃了好几个耳光,被打的晕头转向。瘸腿少年见状,一挥折扇,直指楚铮乳根穴。楚铮大怒,骂道“我是男子,你也这般下流!”瘸腿少年邪笑道“看你这般美貌,不妨给本公子做个小娈童可好?”楚铮勃然变色,顿时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伸手从腰间一摸,竟然拔出一柄刃如秋霜的宝剑来。只见他手腕一抖,顿时剑影重重,虚虚实实直朝那瘸腿少年砍去。 瘸腿少年大惊,连忙就地一滚,做那滚地葫芦滚出三尺开外,伸手一按那折扇机括,只听“刷刷”之声,那象牙扇骨竟似透骨钉一般向楚铮打去。楚铮见有暗器袭来,赶忙就地几个空翻躲了开去,顺势将剑向瘸腿少年掷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那瘸腿少年躲闪不及,只听“啊”一声惨叫,只见宝剑透腹入地,整个人竟被活生生钉在了地上,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众人皆惊呼出声,有的人已经悄悄溜走了,只因那瘸腿少年原来是当地知县的老来子,自小千依百顺娇生惯养,养成了这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恶劣性子,老百姓吃尽了他的苦头,但也是敢怒不敢言。现如今一个外来的布衣小子竟然一剑杀了他,围观百姓内心是额手相庆,但隐隐的又为这少年担心,杀人偿命,想他这般丰神俊朗的少年要为这么一个恶少偿命,真让人觉得可惜。 那刀疤大汉三人见瘸腿少年命丧黄泉,皆是魂飞天外,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喊一声,齐向楚铮冲来,招招皆是拼命招式。楚铮却是楞在当地,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亲手杀过人。只见钢刀已是当头劈下,围观百姓中有人大喊“公子小心!”楚铮回过神来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刀疤大汉已经露出了狞笑,突然表情一僵,两眼突出,忽然倒地死了。楚铮见刀没落下,睁眼一瞧,原来这三人喉头上都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竟是见血封喉。楚铮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停着一顶小黑轿,轿里坐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大致二十五六岁年纪,容貌绝美,而且她的美,是一种风情,宛若那刚刚成熟的蜜桃。鲜美多汁,却又恰到好处。楚铮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心如鹿撞,怦然而动了。 这女人走出轿来,伸手拔出了瘸腿少年尸体上的剑,只见剑身如一汪秋水,血液沿着血槽流下来汇聚成一滴,竟丝毫没在剑上留下痕迹。女人拿手弹了一弹剑,剑声龙吟,笑道“小孩子居然有这么一把好剑!”说罢就递还给了楚铮。 楚铮红了脸作揖道“多谢姑娘相救。”女人仔细又看了他一番,点头道“小模样儿真不错。”楚铮被她这么一打量,更是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正在这时,只见小芸儿踉跄跑来扑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公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楚铮道“这瘸子究竟是何人?”小芸儿急道“他是县太爷的老来子。县太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把他杀了,县太爷肯定要杀你。”楚铮道“那我走了,你父女二人怎么办?”小芸儿惨笑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要杀要剐,无非就是一条性命。” 那女人听了,从怀里摸出一包金创药递给小芸儿,道“这给你爹包扎伤口。”小芸儿接过药来,又冲女人磕了几个头。女人见她伶俐,想了一想,轻轻的道“小姑娘,你可愿跟我走?”楚铮喜道“如此甚好,有姑娘照拂,小芸儿你父女就有依靠啦。”小芸儿磕头道“小芸儿愿意。只是爹爹。。。”女人笑道“你爹爹自然也跟你一起走。”小芸儿大喜,磕头如捣蒜道“多谢姑娘收留,小芸儿结草衔环都是报答不了的。”女人笑道“起来吧,快去扶了你爹爹,咱们这就走了。” 正说着,忽听身后杀声四起,定睛一看,大队衙役正朝这边奔袭而来。女人笑道“快走快走,跟衙役打交道,可真不好玩儿。”人群顿作鸟兽散。只见她身如鬼魅,将小芸儿父女一手一个抓着塞入了轿子,四条大汉应声而起,稳稳当当的抬起轿子就走,楚铮正茫然不知所措,突然感到一只柔软的手掌拉住了自己,只见这女人正温柔的对自己笑着,柔声道“你也随我走吧。”,她的眼波柔的像要溢出水来,她的声音甜的好似沁出蜜来,天岳宗不乏美貌女子,然而这妇人之美,却是楚铮从未遇见过的。她是那么温柔,她是那么美丽,没有人能抵挡她这般温柔的注视,少年的心,犹如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的心,跳动的是那般厉害,跳的连他耳中都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低下头简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微微地笑将起来,因为她知道,他就算低头不看,但心里,却已经满满都是她的影子。他的脸越红,他的心跳的就越快。他的心跳的越快,就说明,他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很多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不就是只看那么一眼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美貌妇人 江南初春,小雨如酥。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街上人迹渺然,万籁寂静。两辆通体漆黑的马车从街角处“輘輘”的驶来,停落在一座黑漆大门的院落前。只见门上两只铜制兽首铮亮,门前石阶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待得马车站定,黑漆大门豁然打开,里面跑出一众小厮和丫鬟。只见一干年岁尚小的丫鬟清一色手提明瓦莲花小灯笼,训练有素的分列台阶两边。两个年岁尚大的丫鬟则一人撑起了一把油纸伞,躬身伫立在后一辆车边,另一人则伸手去打帘子,两个小厮则一溜烟的跑到马车前,下蹲伏地,以脊背作下马石,恭声喊道“请夫人下车。”车帘打开,只见小芸儿毕恭毕敬的扶着那美貌妇人步出车外,那美貌妇人伸足轻轻一点小厮脊背,就站到了地下。倒是那小芸儿,既不好意思踩那小厮脊背,又不敢从马车上直接跳下来,不禁面色泛红,尴尬踌躇了起来。那妇人轻轻一笑,看了一眼身边打伞的丫鬟,那丫鬟赶忙伸手搭了一把小芸儿,小芸儿下得地来,福了一福,道“多谢姑娘。”就静静的跟在那美貌妇人身后,再不言语。 前面那辆马车上,楚铮跟老苍头也下了地,老苍头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脸色还有些发白。美貌妇人伸手一引,就率先朝里走去。进得厅堂,那美貌妇人身居主位,笑道“请座。”众丫鬟奉上了铜盆净水。小芸儿伶俐,赶忙上前伺候那美貌妇人洁面净手,那妇人笑道“小姑娘倒是机灵。”小芸儿跪下道“夫人收留了小芸儿父女,使小芸儿父女不至于被官府抓去受苦,小芸儿便是当牛做马,也是报答不了的。”美貌妇人笑道“你可愿在我处?”小芸儿道“自然是愿意的。”妇人道“如此,那你父女二人先去后院休息。等老人家伤愈后,就一起去厨房帮忙吧。”老苍头赶忙也跪下道谢,美貌妇人赶忙扶道“老人家快快请起,这几日好生将养,莫再操心。”此父女二人千恩万谢,自此终身才有了依靠。待老苍头父女离去后,美貌妇人眼波流转,痴痴的看着楚铮道:“你。。。也住下好嘛?”楚铮看着她的脸,呆呆的笑道“好。”莫说是让他住下,即便是让他片刻就死了,恐怕他也是会答应的。 楚铮在这江南小院住了下来。那妇人每日过来陪他饮茶下棋,观雨赏花,日日耳鬓厮磨,温言软语,竟将那少年的心牢牢的拴在了手上。未过得几日,楚铮就将自己的姓名师承,下山缘由倾囊相告。那妇人见他这般实在,就越发对他亲热了起来。楚铮心里一直记挂着楚歌的事,但少年情窦初开,第一次遇见如此这般让人动心的女子,这两腿就像是灌了铅,真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因此日复一日,一天天的拖了下来。这一日,楚铮在房中梳洗完毕,正待出门到院子里舒展筋骨,只见那妇人如一阵风般行来,颜若春花,笑若银铃道“阿铮,今儿风和日丽,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可好?”楚铮见她兴高采烈,不禁也欢喜起来,笑道“纸鸢?我可不会。”那妇人笑道“待你柳姐姐教你便是!”这妇人姓柳,名唤浅浅。虽是妇人打扮,但这院内大小事务皆由她一人做主,从未有过男子当家作主。楚铮年少面薄,见她从未提起家中相公,倒也不好意思问她婚姻之事,只见她始终单身一人,也无别个男子往来,故也暗暗放下心来。柳浅浅上前整了整楚铮腰间束带,冲他嫣然一笑,神态甚是亲昵。楚铮俊脸一红,稍稍往后一躲,又觉得自己见外了些,生生的站定了。柳浅浅见他这般模样,心下暗笑,又怕他年轻脸薄绷不住,忙道“快随我来。”转身就往外走。楚铮随她来到院后的小花园中,只见园中暖风轻拂,湖面水光潋滟,桃柳相映成趣,小径迤逦蜿蜒,亭台楼阁倒影水中,竟美的似一幅画一般。众丫鬟忙不迭的在亭中布置,有安置食盒的,有往石凳上铺暖垫儿的,有烧水洗壶冲茶的,个个都喜孜孜的,享受这盎然春意。几名小厮拿着纸鸢拉绳斗线,追逐嬉笑,一派天真烂漫。柳浅浅拍手笑道“哪个飞的最高,本夫人有赏。”众人齐声欢呼,更是欢蹦乱跳起来。楚铮从未见过这般江南生活,更是有“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之感。看那纸鸢越飞越高,在那春风中摇曳,柳浅浅不觉兴起,笑对楚铮道“阿铮,咱们也去放一个罢。”楚铮正中下怀,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往亭外走去。身边小厮抬来了几个纸鸢来到了柳浅浅面前,柳浅浅笑道“就要那只大蜈蚣!”楚铮摇头道“姑娘家家居然挑了这么丑的。”柳浅浅剜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这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前将线牌塞到了他手中,笑道“你负责跑,我给你举筝。”楚铮笑道“跑我倒是会的。”说罢转身叫道“你喊开始我就跑。”柳浅浅高举风筝,周围还有几个小厮帮忙抬着,娇声喊道“预备——开始!”楚铮见她发令,顿时双足发力,一下窜出去丈远。那风筝却在地上连翻筋斗却是飞不起来,众人笑的打跌,柳浅浅扶着腰笑道“谁叫你使轻功啦!”楚铮脸红道“不是跑的快就能飞起来么?”众小厮赶忙跑上去将风筝捡起来,把线理顺了,笑道“铮少爷再跑几次,就明白啦。”楚铮本是聪明灵秀之人,听那小厮如此这般一教,笑道“再来一次,定教它直上青云。”言罢正好一阵风来,楚铮赶忙逆风而跑,收收放放之间,那百足蜈蚣已是扶摇直上,柳浅浅笑道“老天保佑,总算牛皮没有吹破。”两人并肩而立,一起仰首望那天上的风筝,柳浅浅轻轻的道“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远在天际的。”楚铮将手中的线牌放入她掌心,说道“这样。我走的再远,你也能拉我回来。”众丫鬟小厮远远的看着,都想让时间慢一些走,因为他们很久没有看到柳浅浅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正欢笑间,却见院外匆匆进来一个小厮,手上拿着一封信。到得柳浅浅面前行礼道“夫人,门外有信。”柳浅浅接过一看,那信上火漆竟是一朵血色蔷薇,打开一看,不禁脸色大变。楚铮见她面色不善,柔声问道“出了何事?”柳浅浅不答,却是注视楚铮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拉了拉楚铮的袖子道“且随我来。”说罢引着楚铮回到了房内。刚步入柳浅浅闺房,鼻中就传来阵阵幽香,正是那女子闺阁香味。柳浅浅的闺房不大,倒也雅致。只见室内一张红酸枝木百子架子床,一个不大不小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汉代蟠螭纹镜,一个朱漆钱金链瓣式漆奁,一支玉镂雕丹凤纹簪随意放在梳妆台上,还未收起。妆台上方墙上挂着“道法自然”四字,铁画银钩,跌宕遒丽,隐隐有大家风范。柳浅浅掩了房门,见楚铮拘谨,不禁也红了脸庞,定了定神道“你且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楚铮见她肃容正色,拘谨之色也就去了三分。柳浅浅看他端然而坐,举止有度,比那世家子弟都要显得尊贵威仪,心里难免更生亲近之感,咬了咬嘴唇,柔声道“你——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楚铮楞了一愣,问道“什么话?”柳浅浅含羞道“你在园中对我说的话。”楚铮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听此言,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放到她面前,急声道“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话还没说完,柳浅浅已伸手掩住了他口,急道“切莫赌咒发誓,我信你便是。”楚铮只觉得馨香满鼻,情不自禁的拉住了她手,轻轻一拉,柳浅浅“嘤咛”一声,竟自扑到了他怀里!两人脸颊相偎,楚铮突然感觉脸上一湿,伸手一摸,原来那柳浅浅早已是泪流满面。楚铮一怔,忙不迭放手道“阿铮唐突。”那柳浅浅伸手抱着他哭道“莫放手,我是高兴才哭。”说罢拉着他的手又围在了自己腰上,紧紧依偎在楚铮身上,再也不肯放开。楚铮乃是血气方刚之少年,哪禁得起女子这般亲昵。当下软玉满怀,他只觉得胸中一阵热流涌动,忍不住俯首去寻找女子樱唇。柳浅浅娇吟一声,檀口半张,婉转相就,那楚铮一吻之下,不觉意动神摇,柳浅浅秀目微闭,双颊泛红,竟任其轻薄。楚铮见她温顺,越发胆大,柳浅浅娇哼一声,只觉得筋酥骨软,连坐都坐不住了。楚铮见她这般,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只见她衣衫散乱,鬓乱钗横,面红气喘,娇羞不已,心下更是神魂俱醉,一时间顿时被翻红浪,只听得架子床吱吱呀呀,柳浅浅低吟娇喘之声不绝于耳。待得云散雨收,二人交颈而卧。楚铮看到床上落红点点,更是将柳浅浅如珍似宝抱在怀中,片刻都不肯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心狠手辣 待得云收雨霁,柳浅浅依偎在楚铮怀中,羞道“你怎这般心急?”楚铮亲了她一下,道“这样你就跑不了了。待我禀明师父,就娶你。”柳浅浅喜极,又故意啐道“哪个要嫁你。”楚铮急道“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娶了,你可别让我打光棍儿呀。”柳浅浅紧紧的将身子贴着他,叹道“我又怎舍得让你一个人。”楚铮见她柔情似水容光胜雪,忍不住又翻身压了上去。柳浅浅低呼一声,喃喃说道“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又一次辗转承欢于楚铮身下,任他肆意怜爱。待得楚铮心满意足,沉沉睡去,柳浅浅怔怔的看着他熟睡的脸,轻声说道“我只想让你少一些恨我,就把我有的都给你了。” 次日,楚铮醒来,见那柳浅浅已坐在梳妆台前梳那如瀑布般的黑发,笑道“这下可真的要梳名符其实的妇人头了。”柳浅浅一听,薄嗔道“都是因为你。”楚铮笑道“待我娶了你,你就是楚夫人了。”转念一想,不禁愁道“我是私自下山的,若是现在回去,那替歌儿寻那恶人之事可真要耽误了。”柳浅浅从镜里望着他道“谈婚论嫁并非一蹴而就,你若真有心娶我,就不急在一时。我这里倒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楚铮忙道“我自然是要娶你的。你有何事要我做,吩咐便是。”柳浅浅道“江湖传闻那云雾山上有一株朱果不久即将成熟,据说吃了那朱果不但可以增长功力,还能永葆青春。可惜但凡奇花异草皆有异兽相护,靠我一己之力,恐怕也不是对手,因此,我想让你随我一同去,相互有个照应。”楚铮笑道“我倒是什么大事。你若是不让我去,我还要不放心呢。”柳浅浅喜道“那你这是答应了?”楚铮点点头道“这自然是答应的。”柳浅浅喜的亲了他一下道“这几日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就出发。”楚铮作揖道“全凭夫人吩咐。”看他这般拿捏做作,柳浅浅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日,云雾山上来了一男一女身穿劲装的两个年轻人,女子略略年长,正是柳楚二人。看那重嶂叠翠,苍翠葱郁的山景,柳浅浅兴致大好,笑对楚铮言道“本以为此间会是穷山恶水,哪晓得竟有此番好风景。”楚铮笑道“你会不会搞错了,这种地方,哪里像是出宝贝的?”柳浅浅伸手戳他额头,笑道“你才搞错呢!千错万错皆是你错,姐姐我是不会错的。”楚铮措不及防被她一戳,竟然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那柳浅浅看他四脚朝天的模样,直笑的直不起腰来。二人正在玩耍取乐,忽然听到马蹄“哒哒”之声,赶忙噤声隐身于树后,举目望去,只见半山腰的山间小道上,三四骑骏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皆是体态彪悍肩背长刀之男子,神态匆忙,面罩风霜,竟无一人有心观赏这四周景色。柳浅浅大惊,急道“难道是这朱果提前结实了?”言罢拉上楚铮展开轻功风驰电掣而去。 二人一口气狂奔了两个时辰,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空旷突起之高处。柳浅浅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对楚铮道“观着山形地势,咱们沿着这条路走应该是对的。按理说这宝贝出世,应该会有祥瑞出现,咱们都要留心则个。”楚铮道“这朱果真有这般灵验?若能增长功力倒也罢了,这永葆青春之事,倒也不甚要紧。”柳浅浅横了他一眼,道“我这年纪本就比你大,女子又比男子老的快,若我不及早打算,再过个几年,恐怕就变成一个皱皮老妪了。”楚铮笑道“那也不打紧。我既爱你,又怎会因你年华老去而变心。”柳浅浅嗔道“说的比唱的好听。真到了那时,若有年轻女子向你示好,恐怕就会嫌我多余了。”楚铮见她这般,不禁着急了起来“我说了你又不信,难道真要我把这颗心掏了出来给你看不成。”柳浅浅见他面色有异,急赤白脸起来,忙宽慰道“本是玩笑话,怎地又当真了起来。”楚铮面色稍缓,皱眉道“你莫疑我。我有了你,自然就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子。”柳浅浅见他神色忡忡,环了他腰笑道“我自然是信你的。”楚铮看着她巧笑嫣然,心里又欢喜起来,道“恨不得一夜白头,欢欢喜喜过这一世。”柳浅浅啐道“又胡说了。我才不要变老太婆呢。”如此歇息了一阵,二人又继续往云雾山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湖泊挡住了去路,却是没有渡船竹筏等物可用。柳浅浅问道“铮儿,你可会水?”却见楚铮脸色发白,她顺着楚铮手指方向望去,顿时花容失色。只见那湖泊不远之处,竟卧着一具上身完好下身已是累累白骨的死尸,这死尸面目恐惧痛苦,保持着挣扎上岸的形态,想来是在湖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拼尽了全身力气上了岸却也是来不及了。见到如此惨状,柳楚二人哪里还敢轻易下水。二人环顾四周,却发现竟除了眼前这条水路,竟是无路可走,不禁相顾怔然。柳浅浅呆立了半晌,突然发足狂奔,楚铮刚反应过来,她早已是不见踪影。 楚铮大惊,喊道“浅浅,你到哪里去了?”正心惊肉跳以为柳浅浅弃他而去之时,却见林中人影一闪,正是柳浅浅,手上还胡乱提着几只兔子野鸡之类的活物。楚铮忙迎上去帮忙,口中责怪道“也不叫上我。”柳浅浅毫不理会,径直走到湖边抬手将一只野兔丢入了湖中。那野兔掉进湖中拼命用腿刨水挣扎,可眨眼工夫,湖中泛起血花,片刻之间,那兔子已经化为几团血肉在水花间翻滚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楚柳二人见状,知道这湖水之中必有蹊跷。楚铮想了一想,将手上的一只野鸡丢在了靠近岸边的水中。二人盯着水面,只见那野鸡拼命的扑腾着翅膀,想要振翅而飞,突然水面下方一阵波动,一大群小鱼蜂拥而至,不一会儿,就将那野鸡撕扯吞吃了去,只剩下大把鸡毛飘散在湖面上,显得格外凄厉。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来,不免有些气馁。突然柳浅浅拉了一把楚铮,一脚将那死尸踢入湖中,然后几个起落间远远的伏倒在一块岩石背后。楚铮正待想问,却被柳浅浅一把掩住了口。抬眼望去,只见十余个身穿同款衣衫的大汉从林中出来来到了湖边,看来是同一门派中人。看其样子丝毫没有发现湖面异样,皆准备换上水靠,潜游过去。楚铮大急,却被柳浅浅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不由得对她怒目而视。柳浅浅在他耳边轻轻的道“这些人都是来寻找那千年朱果的。反正争抢之时少不得动手,他们死在了这里,我们也少了一些对手。”楚铮见她这般狠辣,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异样。但见她对那朱果志在必得之势,也就按捺了下来,不再做声。 只见那一众大汉换好了衣衫,逐个进入了水中。个别动作快的,已经是游出了十余米远。突然一声惨呼,湖面又一次翻滚起来,跟在后面的那几个大汉拼命往回游,还没下水的几个喝问“出什么事了?”靠近岸边的一个大汉连滚带爬逃上岸来,吐了口唾沫骂道“妈拉个巴子,这水里有鬼。”再看那远处水里众人,却是惨呼连连,却已是图劳挣扎。岸上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慢化为一池血水,皆是相顾失色。 趁众人失神之际,那柳浅浅纵身而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弯刀上下飞舞,顷刻之间,竟然将岸上七八条大汉尽数杀死。楚铮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不由得怒道“他们好不容易逃出命来,你怎么滥杀无辜!”柳浅浅冷笑道“这江湖中争名夺利,不是你杀了人家,就是人家杀了你。若都似你这般妇人之仁,早就死了不知道几回了。”楚铮涨红了脸道“那也不该胡乱杀人!”柳浅浅道“我杀了他们,自然有我的道理。”说罢将那横七竖八的尸体排在一起,指着其中四具道“现在我要利用它们过湖,你若要去,这四具给你。”楚铮看了一眼,道“总共才七具。我三你四吧。”柳浅浅白了他一眼道“磨磨唧唧,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你。”说罢伸手一抓,竟然生生拎起了三具大汉尸身,然后随手一掷,身形随之窜起,待一口真气用尽,伸足在那湖中浮尸一点,又窜出了几丈开外,这般交错起落,兔起鹘落之间,竟然已是到了对岸。楚铮见她如此轻松渡湖而过,知其轻功丝毫不逊于自己,不免在心中暗赞一声,忙如法炮制跟了过去。到得对岸,楚铮手上还剩下一具死尸,柳浅浅啐道“要你卖弄。”说罢一脚就把那尸身踢进了湖中。楚铮见她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又开始在心中暗暗叹息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雌雄双蛇 二人也不敢在这湖边多呆,又继续向那山中行去。山中人迹罕至,老树盘根错节,树荫遮天蔽日,那陈年落叶已经在地上腐烂堆积了好几年,就好似一层厚厚的针毡地毯。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安静的呼吸相闻。二人的脚步开始加快,但这林间密林,也只能穿梭向前,再好的轻功,也无法彻底展开身形。 跑了大半个时辰,忽听柳浅浅一声惊呼,原来前方两棵古树之间竟然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只见它头似三角,眼似铃铛,身上暗花错落,形成黑白相见的花纹。想那寻常毒蛇皆是手腕粗细已是不得了了,哪想着深山老林之中竟有如此怪物。柳浅浅颤声道“叫我杀人放火我倒是不怕,但这玩意儿真心让人起鸡皮疙瘩。”这蛇见人来,将尾巴缠在树干上,头却昂了起来,舌信乱吐,那蛇眼竟是会看人一般。楚铮笑道“这可是绝妙午餐啊。” 原来他自小生活在山上,虽然受师父宠爱,但少年调皮,与师兄师姐在山间捉鸟玩虫,擒蛇捕兽却也是常有的事情。那大蛇见他从容上前,不由得发出嘶嘶之声,整个身子从树干之上盘旋而下。柳浅浅直吓的花容失色,忙拉着楚铮道“咱们绕道走吧。”楚铮笑道“恐怕咱们是走不了了。”说罢只见嘶嘶做声,原来那大蛇竟然是一雄一雌相伴而生,将二人前后去路皆给堵住了。柳浅浅大惊,叫道“这该如何是好!”楚铮笑道“咱们是一男一女,它们也是一男一女,就看谁家爹娘养的厉害的了。”柳浅浅被他逗的噗嗤一笑,骂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说笑。”再看了一眼那两条大蛇,却又惨白了脸儿。楚铮叫道“娘子莫怕,且看你家相公的杀蛇刀工!”说罢又将束腰软剑拔了出来,一剑就朝雄蛇劈去。那雄蛇见其来势汹汹,赶忙摆头甩尾,像一条鞭子似的朝楚铮打来。楚铮大叫“好家伙!”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了雄蛇身后,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匕首,直插它七寸所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雄蛇哪里来得及转身,只听得“扑”的一声,匕首直扎入内,那蛇疼的往前一窜,楚铮顺势往下一拉,竟活生生将那大蛇开了膛。 那雌蛇见雄蛇片刻之间已成刀下冤魂,不禁睚眦俱裂,嘶嘶之声更胜,片片鳞甲倒竖,竟舍了柳浅浅直奔楚铮而来。柳浅浅本已是强弩之末,因其见到那雌蛇已是筋酥骨软,空有一身本事也使不出三分,只一味的腾挪躲闪,连碰都不敢碰它。那雌蛇舍了柳浅浅冲向楚铮,柳浅浅大松了一口气,叉腰叫道“吓死姐姐了!”雌蛇冲到楚铮面前,张口就咬。楚铮一个虎跳,逃过一边。那雌蛇一咬不中,竟不再追赶。慢慢的俯身与已僵死的雄蛇缠绕于一处,舌信翻吐,脸颊相偎,竟似人般依依难舍。楚柳二人见到这般场景,竟也是呆了。这动物至灵,也能有这般深情,着实叫人动容。 楚铮走到柳浅浅身边,伸手拉她,柳浅浅回视一笑,两手交握,十指相扣,两个人反倒是无声胜有声起来。那雌蛇舔吻了雄蛇尸身一番之后,见它毫无动静,一丝恶毒之色竟从那冷冰冰的蛇眼中一闪而过。只见它慢慢的游走,看似驯服,又似乎是要离开,楚铮见它不再露出凶相,又念其通灵有情,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拉着柳浅浅后退了几步,就待转身离开。谁知那雌蛇原是麻痹之法,见二人松懈,身形一弹,竟似匹练一般射来!楚铮忙拉柳浅浅至身后已是来不及,那雌蛇生生的将柳浅浅缠了起来,张口咬去。 柳浅浅于这生死关头,哪里还想着起不起鸡皮疙瘩,赶忙伸手叉住了雌蛇的脖子,硬生生将其顶开。没想到这雌蛇一见咬不着她,全身发力,肌肉顿时收紧,这一下可真要了柳浅浅的命了,只听周身骨骼“咯咯”作响,顿时脸色紫涨了起来。楚铮大惊,想如法炮制杀雄蛇之法,谁知道这雌蛇全身绞紧后,那匕首竟然插不动了,眼看柳浅浅就要没命,楚铮急出了一身白毛汗。正在此时,只听“吱吱”两声,一道白光掠过,那雌蛇双眼竟被生生的挖了出来,疼的在地上翻滚了起来。柳浅浅见其身躯略有松动,连忙死命往外钻。楚铮赶忙伸手一拉,将她拉了出来,再伸手往那雌蛇三寸之处狠狠一劈,“嗑嚓”一声,那雌蛇顿时瘫软不动了。 柳浅浅惊魂未定,想起刚才九死一生,不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楚铮忙去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可有伤着了?”柳浅浅不禁哭了起来“你都救不了我!”楚铮默默的抱住了她道“你若是没了,我也会跟着你去的。”柳浅浅哭了两声,奇道“方才是谁打瞎了那蛇?”楚铮也奇道“方才太紧张了,都没看清。”二人环顾四周,又听头顶“吱吱”两声,原来是只白毛小猴子。看它通身雪白,双目赤红,圆头圆脑,煞是可爱。柳浅浅拍手笑道“原来是你救了我呀。”说罢伸手做出了求抱的姿势,想要逗那小猴子下来。谁知那白毛小猴“吱吱”叫了两声,纵身跳到了楚铮的怀中,又冲她大作鬼脸。 柳浅浅气道“你凭啥不让我抱,要他抱。”白毛小猴似能听懂人言,跳上楚铮的肩头竟然摆出了一副妖娆姿态。柳浅浅笑的打跌道“原来你是只母猴子,哈哈!”那白毛小猴听她这么一说,竟也吱吱笑了起来。又想了一想,跳到地上与楚铮排排站在一起,摆出了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这小猴本来就有十分灵气,再学个人样,倒也似模似样。 柳浅浅奇道“难道你在说你是公的,所以要跟他在一处?”那小猴大喜点头,吱吱连声,竟似欢喜的手舞足蹈。柳浅浅见它这般可爱,伸手就去抓它,笑道“你不让我抱,我偏生要抱!”白毛小猴一下就跳到两条蛇尸身边,双手乱比乱划,柳浅浅奇道“你想做什么?”楚铮上得前来,见小猴不顾腥臭在雄蛇开膛之处胡乱翻看,惊道“莫不是那蛇腹之中有甚东西?”说罢拔出匕首又将那雌蛇剖了开来。那雌蛇腹中露出的东西直把楚铮唬了一大跳,连滚带爬躲了开去。原来竟然是一具已经被胃酸腐蚀的一塌糊涂的猴尸。那白毛小猴见到这具猴尸,顿时凄声长嘶,发疯似的将那猴尸拉了出来拼命的摇晃,可惜哪里还有半点回应。白毛小猴摇晃了几下猴尸,见其纹丝不动,“嗖”的一声窜入林中,楚柳二人正被眼前景象惊的目瞪口呆,又见它“嗖”的窜了回来,手上还抓着几枚新鲜野果。它将那野果放入猴尸手中,见其仍没反应,又将野果放在猴尸的口鼻之下,如此折腾了良久,竟怔怔的落下泪来,犹如那失怙幼童一般。 楚铮见它这般可怜,就想伸手去抱它,谁知这白毛小猴“吱吱”怒叫一声,伸手抓起了一块尖石,“啪啪”几下就把那雌蛇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楚铮见它这般愤怒哀伤,指着猴尸对它说道“我帮你埋了它可好?”白毛小猴不明所以,又将那猴尸抱在了怀中。楚铮掘了一个坑,对它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又道“就让它睡在这里可好?”白毛小猴看懂了他的意思,就将那猴尸放入了坑中,学着楚铮的样子将泥土填了回去。 待将一切归整好之后,那白毛小猴一直蹲在土堆之前,形容哀戚,不肯离去。柳浅浅拉了拉楚铮,作势要走,楚铮对着白毛小猴道“小猴儿,我们要走了,你自己小心。”白毛小猴一听此言,立马站起身来,拉着楚铮衣衫下摆连声叫唤。楚铮奇道“难不成你想跟着我们?”那小猴连连点头,就势攀爬到楚铮肩头乖乖蹲下。柳浅浅笑道“好好的一个公子哥,这样变成耍猴的了。”那小猴闻言,不由得冲她呲牙咧嘴起来。 楚铮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问道“小猴儿,你可真愿意跟我们一处?”白毛小猴伸手指了指土堆,又连连比划起来,柳浅浅道“难道是因为他替你报了仇,杀了那蛇,所以你要报恩?”那小猴连连点头,搂着楚铮的脖子,形态甚是亲昵。柳浅浅叹道“想这世间万物皆是有情,你帮了它它也知道报恩。这人世间那些魑魅魍魉,反倒不如这只小猴儿。”楚铮见它乖巧灵动,不觉心喜,笑道“如此,你就跟着我罢。看你这般机灵,俨然是只灵猴。灵猴灵猴,就叫你灵儿吧。从此你就叫作楚灵儿。”柳浅浅捂嘴笑道“还真是个好名字。”那白毛小猴——楚灵儿得了姓名,竟也咧嘴大笑起来。楚铮见它快活,不由得试探问道“灵儿,你长居山中,可知那千年朱果藏身之处?”楚灵儿连连点头,当下攀树荡枝,向前指路。楚柳二人大喜过望,连忙披荆斩棘,追将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白毛小猴 话说这白毛小猴楚灵儿领着楚柳二人攀岩走壁去寻那千年朱果。楚灵儿身轻灵巧,在那茂密的丛林之中纵跳如飞,这楚柳二人虽说轻功卓绝,但毕竟不是熟悉山路之人。那灵儿走的道路,又是绝无人烟之所,因此两人只能边走边开路,一路下来,苦不堪言。走得半日,柳浅浅已是香汗淋漓,楚铮更是从未吃过这般苦头,忍不住叫道“灵儿,灵儿,你就不能带我们走一条人走的路吗?”楚灵儿闻言,一个纵跳,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口中吱吱叫唤,又伸手指向前方,不断催促。柳浅浅连忙问道“小灵儿,是不是快到了?”楚灵儿连连点头,又向前跃去。又行得几里地,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两边青山连绵,一条飞瀑奔流直下,直落山涧,犹如银河倾泻。阳光照射在飞溅的水花上,幻化出七色彩虹,再加上水汽氤氲,衬着水光山色,宛若神仙苑禁。 楚灵儿窜到那山涧边缘,伸手遥指,楚柳二人仰首望去,只见那半空悬崖之上探出一段枝蔓来,姿态妍展,摇曳生姿,犹如美人探臂,竟有风流袅娜之态。再细看,那枝蔓之上正有朱红小果,正在迎风微微颤动。柳浅浅大喜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千年朱果了!”转念又愁道“这该如何上去呢?”原来这朱果生长之处,崖壁如刀削斧劈一般,竟无一处可落脚,稍有不慎,更有可能落入那万丈深涧,端得是十分危险。楚铮看向楚灵儿道“灵儿,你可有方法去取那朱果?”楚灵儿抓耳挠腮,过了好一阵子,壮起胆子伸爪探了探,却是狠狠的滑了一下,差点就掉落山涧。幸好楚铮在旁一直留意,见势不对,连忙拉了它一把,这下直将它吓的吱吱乱叫,死命扒拉在楚铮身上,还伸手拼命的拍打胸脯,似乎在给自己壮胆。柳浅浅道“这等境地,还不如到山顶上,再从上悬挂攀爬下去比较容易。不知可有道路通往那悬崖之顶?”楚灵儿闻言,不禁做了个杀头上吊的表情,连连摇头不迭。楚柳二人奇道“没有上悬崖之顶的道路?”楚灵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柳浅浅急道“又点头又摇头,究竟是有路还是没路?”楚灵儿点了点头,却又做出了杀头抹脖子的表情。柳浅浅道“有路,但是危险?”楚灵儿连连点头,口中吱吱连声,脸上露出十分惧怕之色。楚铮道“既然此处上不去,那只能改道而行。灵儿你就带我们去吧。”楚灵儿听楚铮如此一说,只好很不宁愿的点了点头,转身钻入了林中。 楚柳二人紧紧跟上,三转四转之间,忽闻刀兵相交之声,放眼望去,只见两拨人马正在火拼,地上已是横七竖八躺倒了好些人,在那惨叫呼号,楚铮摇头道“这奇珍异宝人人皆想觊觎,可叹这么多人为了寻宝,白白丢了性命。”柳浅浅冷笑道“世间之人皆有贪欲,有的爱财帛,有的好美色,有的求长生,有的图快乐,这千年朱果能有诸多好处,哪个不想来碰一碰运气?”楚铮叹道“人生富贵福禄皆有定数,何苦为了这未知功效的所谓朱果,妄自丢了性命。”说罢拉了柳浅浅的手道“但你若欢喜,我必陪你去取的。”柳浅浅转而欢喜道“我就是想要。”那楚灵儿见他二人眉目传情起来,不由得急的连连挥手,催着他们赶路。二人相视一笑,忙随着楚灵儿绕开了那是非之地。 再次进入一片林子之后,楚灵儿变得谨慎起来。一双赤红的小眼不断的左顾右盼,也再没有纵身飞跃的举动。楚柳二人看它这般举动,知其这林子中定有危险之物,不免也小心翼翼起来。正行走间,忽然风中传来一阵幽香,清新甘冽,着实沁人心脾。柳浅浅道“这香味可真好闻,却不知是何种花木散发出来。”说话间,却看到不远处有一株植物,五彩缤纷,姿态婆娑,就似那绝色女子,艳丽不可方物。那阵阵幽香,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柳浅浅喜道“此花着实好看,若是将其制成香粉胭脂,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了。”说罢伸手便去触碰那花儿。那楚灵儿猛的尖叫一声,想阻止却是为时已晚。只见那花瓣一翻,猛的伸出一根尖刺来,一下扎在了柳浅浅的手指上。柳浅浅尚未尖叫出声,便已是一头栽倒,不省人事。楚铮大惊,连忙伸手一拉,就将柳浅浅拉开数尺之外,又朝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楚铮拉开柳浅浅的那一刹那,那五色花的大叶子底下,顿时爬出一只状若蟾蜍之物,身上脓疮恶露,口中舌信翻吐,唌水四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尖尾巴,端得是面目狰狞,令人作呕。那怪物一眼看到昏迷的柳浅浅,就像是看到了盘中美食一般,“嘎”一声怪叫,就朝她冲来。楚铮正待拔剑,楚灵儿伸手一拦,“吱吱”厉叫一声,搬起一块尖石就朝那怪物砸去。那怪物见灵猴来袭,倒也不惧,只见它摇头甩尾,避开楚灵儿手上的石头,大张了口,利齿深深,就朝楚灵儿咬去。楚灵儿呲牙怒吼,一下蹦到怪物身后,抬脚就踩,那怪物口中“嘎嘎”连声,张口乱咬,幸亏楚灵儿灵巧无比,那怪物咬来咬去咬它不到,猛然间一口毒液喷了出来,四周草木顿时皆成焦黑。楚灵儿躲闪不及,尾巴上被溅上了几滴毒液,顿时疼的“吱吱”乱叫。楚铮见灵儿负伤,赶忙一剑就朝那怪物砍去,那怪物后腿一蹬,竟直奔昏迷中的柳浅浅而来。楚灵儿怒叫一声,身若闪电,一把抓住了怪物的尾巴就往石头上轮。那怪物利齿深深,回身乱咬,只是楚灵儿含怒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已是硬生生砸在了岩石之上,顿时脑浆四溅,一命呜呼。说来奇怪,这怪物死绝后,那五彩花朵也慢慢失去了光泽,萎靡了下去。原来这两者是相辅相成而生,这花迷惑食物供着怪物吃喝,这怪物反过来又起着护花使者的作用。造化神奇,尽在于此。 趁着花色未谢,楚灵儿连忙将五彩花瓣摘下嚼碎了,混着那怪物的鲜血,一部分涂在自己的尾巴上,一部分涂在柳浅浅伤口处,随着黑血缓缓流尽,柳浅浅方才醒来,一眼看到那死在地上的丑陋怪物,脸色又发白了起来。楚铮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柳浅浅道“这是我师门玉露丸,你吃一粒,调息一番就好。”说罢又从另外一个小瓶中取出一粒小药丸,丢给楚灵儿笑道“你用不着运气调息,就吃粒清心解毒丸排排余毒吧。”楚灵儿一把接过药丸,欢喜的在地上翻了两个筋斗,嘎嘣嘎嘣嚼豆子般吃了。楚柳二人见它这般可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方才的惊心动魄暂时放到了一边。柳浅浅依言吃了玉露丸吐纳一周天后,睁开眼笑道“天岳宗果然名不虚传。”说罢长身而起,冲楚铮嫣然一笑。楚铮见她恢复了神气,松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幸亏灵儿生长于此,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救你。”柳浅浅一把抱过楚灵儿,亲了亲它道“灵儿灵儿,谢谢你救了我。”那楚灵儿拼命挣脱开来,跳到楚铮肩头冲她作出了羞羞脸的姿态,逗的二人咯咯大笑起来。 又走了一阵子,只见沿路时而有几株类似的五彩花,花根底下隐约可见累累白骨,二人一猴不敢多有耽搁,径直往前奔去。待得翻过两个山头,地势渐高,远远望去,只见群山环抱之间,那一枝朱果摇曳生姿,竟已是清晰可见!柳浅浅一见那朱果,顿时脚底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崖顶上。伸头往下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深谷幽幽,深不见底。那朱果就生长在半山崖壁之上,却是毫无落脚之处。人若是要下去,也只能用藤蔓牵引悬挂而下,稍有不慎,恐怕就是尸骨无存了。这时,楚灵儿已是扯了好多老滕出来,指手画脚指挥楚铮将那些坚硬结实的藤蔓清理出来,一头绑在崖边大树之上,一头悬挂而下,做成了简易的攀登工具。柳浅浅喜道“你这猴儿,着实聪明的紧。”楚灵儿咧嘴笑着,得意非凡。楚铮笑道“就待我下去,将那朱果取来吧。”柳浅浅皱眉道“你行吗?还是我下去吧。”楚铮道“我是男子,哪能让你去涉险。”说罢就要纵身而下。柳浅浅一把抱住他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活着。”楚铮笑道“你且好好管着这枯藤,藤在我在。不然我还没娶亲就嗝屁了,变鬼了都要找你。”柳浅浅伸手捂住他嘴气道“呸呸呸,好好的胡说什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楚铮亲了一下她的掌心,笑道“你且放心,别的功夫我不敢吹牛,这逃命的功夫我从小学的可认真啦。”听得此言,柳浅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啐道“没个正经。”楚铮见她欢喜了起来,就轻轻的挣脱了她,伸手抓藤,攀沿而下,转眼之间就下到一丈开外。楚灵儿睁着赤红的小眼,眼看着楚铮的身形在那雾霭之中忽隐忽现,不禁抓耳挠腮,想跟着攀岩而下,伸手却又缩了回来,不停的打量柳浅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更新到第十二章了居然还没正式进入主角剧情,作者君也是醉了。本文主角系楚歌胡梦茵,但故事情节由楚铮带出,所以读者君请耐心。 写此文是因为作者君小时候很爱看武侠,因此心中始终有这个情结。如今完成此文,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所以此文作者保证结文,不坑。 ☆、第十三章 沼泽怪人 楚铮下滑到三丈开外,那千年朱果已是近在眼前,只见朱红欲滴,芳香扑鼻,心下大喜,正待伸手去摘,忽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只大鸟迎面扑来。只见它金喙铁爪,黑羽翠目,端得是神骏非凡。 原来这千年朱果并非凡品,不但江湖中人梦寐求之,就连这飞鸟走兽也是虎视眈眈。这鸟儿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驱走其他兽类也费了它好大一番功夫,本以为这千年朱果已是自己的口中之食品,没想到无端冒出一个人来想夺取自己的胜利果实,真叫它好生气恼。只见它铁爪如钩,直扑楚铮。这楚铮原本是双手抓着枯藤慢慢滑下,见这鸟儿来势汹汹,赶忙用力一荡,躲过了一击。柳浅浅在崖上见到这般险象,不由得失声惊呼。伸手入怀想用飞针打那鸟儿,既相隔太远无以为继,又怕一不留情伤到了楚铮,不禁束手无策了起来。楚灵儿见楚铮险象环生,急的胡奔乱跳起来,口中吱吱连声,双手连连比划,既似冲着那鸟儿破口大骂,又似想把那鸟儿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一般,可惜那大鸟根本对其视若无睹,只是连连对着楚铮发起了攻击。 只见它双翅一合,势有千钧之力,这楚铮身在半空,无从落脚借力之处,只好双手一放,整个身子如流星坠落,顿时掉出了大鸟攻击的范围,然后单手抓住枯藤,团身屈膝,从靴筒中抽出那断金切玉的匕首执在手中,顿时胆气大增。那大鸟不知厉害,一击不中,在半空盘旋一圈后,又伸爪抓来。楚铮伸足在崖壁上一蹬,枯藤一荡三尺开外,伸出匕首往那大鸟爪上一绕,只听那鸟儿一声凄厉长鸣,那爪上顿时鲜血淋漓。 那鸟儿见匕首厉害,转而直冲那朱果而去。想来个先下手为强,楚铮见势不好,双足相互一点,竟硬生生使出了“纵云梯”的招数。只见他双足连连借力,身形顿时上升了好几尺,一招“飞鸟归林”朝那大鸟扫去,那鸟儿不敢恋战,又舍不得那千年朱果,盘旋良久方才哀鸣一声,恋恋不舍的离去。楚铮松了口气,只觉得全身疲惫不堪,真气将竭,赶忙将那匕首插回靴中,伸手将那朱果整枝折了下来。扬声喊道“浅浅,我已得了那朱果,你拉我一把。”说罢将那朱果横衔在口中,双手双足并用,奋力向上爬去。 快到崖顶之时,只听柳浅浅道“你且将朱果先递给我,减轻下负担。”这时,只听见楚灵儿在上头吱吱叫唤,似有愤怒之意。楚铮不疑有他,依言将那朱果递了上去。等到楚铮探出头来,猛然发现柳浅浅身边站着一名男子,手搭在柳浅浅肩头,带着一抹嘲讽的笑。男子身后,跟着一名黑塔似的大汉,手执巨斧,袒胸露背,一看便是空有一身蛮力的莽汉。而那柳浅浅被他搭着肩膀,却是一副低眉顺眼的神态,竟比与自己在一起时更加温婉动人。楚铮楞了一下,怒道“你是何人?!”正待翻身上崖,那男人冷冷一笑,道“我是谁,你只能问阎王去了。”说罢那黑塔似的大汉竟似得了指令一般,二话不说,一斧就砍断了枯藤! 柳浅浅低呼一声,身形一动,却被那男子一声冷哼,顿时噤若寒蝉。楚铮看在眼里,顿时万念俱灰,一时之间,只觉得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心中再无日月。那楚灵儿见枯藤被砍,怒吼一声,身若闪电般一抓就抓向柳浅浅面门,柳浅浅惊呼一声,正待闪躲,立刻被楚灵儿将朱果抢去了一半,中年男子大怒,一招“排山倒海”,意欲拍到楚灵儿身上。被这掌拍到,纵是灵猴也绝难活命,幸亏楚灵儿身法极快,纵跳闪躲之间已是躲了过去。这时,枯藤已断,楚铮已然不见,楚灵儿厉叫一声,竟手握朱果一头扑入崖口,身如沉石入海,顿时也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这猴子极具灵性,若能为我所用,倒也是件美事。”说罢冷冷的撇了一眼柳浅浅,只见她泪珠低垂,强自忍耐,不禁冷笑道“你莫真的动了心思,不然就留不下你了。”柳浅浅强笑道“哪里会有这等事,这种黄毛小子,哪里入的了我眼去。只是这阵子他对我实在是好,所以总归有些情分。”那男子冷笑道“没有最好,只盼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罢拿了那朱果,扭头离去。柳浅浅看了一眼楚铮坠落的山崖,抬手拭了下眼角泪痕,竟也头也不回的跟着离去了。 眼看柳浅浅那般模样,楚铮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想要发作却也无从发起,想要放弃却又心存不甘,一会儿恨那柳浅浅骗了自己,一会儿又想她会不会是受人挟持。想着若是受人挟持,她又怎会不露一丝关切之意,若是真是骗了自己,又为何当日对自己如此这般温存妥帖。他身在半空,心中千回百转,一时之间竟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山崖绝壁一时半会也没掉到底,楚铮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乱响,下落之势也是越来越快。 楚铮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生无可恋,一时竟萌生了死意。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突然眼前浮现出一个全身绑满铁链之女子,面容清丽,哀伤落寞,正是自己同门师姐楚歌。楚铮如遭电击,霍的睁开眼来,心里暗暗责骂自己道“蠢材,为了一个贱人,怎么把歌儿的大事给忘了。”心念方转,顿时萌发了求生之意。也幸亏他及时清醒过来,虽说内功根基有限,但一口真气运转,也及时硬生生的将身子转了过来,只觉得内腑巨震,两眼一黑,顿时昏了过去。当楚铮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无力,似有半浮半沉之感。转头一看,原来这山崖底处竟是一处沼泽。也幸得如此,自己才大难不死,留得了一条性命。 楚铮尝试着搬动自己的手脚,发现这沼泽之地竟有神奇的治愈功能,当时在采摘朱果时在崖壁上的擦伤磕碰居然已经不治而愈,就连肺腑之间的震伤也好的七七八八,除了真气运行稍有阻碍之外,已经差不多跟常人一般了。楚铮心下大喜,赶忙想翻身坐起,谁知道身下一沉,原来这沼泽之中并无落脚之处,方才他四仰八叉躺着,受力面积较大,借着沼泽的浮力,倒也勉强没有下沉。可是当他稍有动作,一条腿顿时就陷入了沼泽之中,不禁惊慌大叫起来。正在此时,突然一只大鸟凭空扑来,伸出那金钢铁爪,一把就将楚铮抓出了泥泞,正是方才与其争抢朱果之鸟。只见那大鸟腾空展翅,直接飞到了一个半山腰的山洞口,似乎对方才争抢之事尚耿耿于怀,一把将他丢入洞内,忽的又飞了出去。 楚铮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望去,只见那山洞洞口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犹如葫芦形状。山洞口的四壁长满了青绿苔藓,阴暗潮湿,几条藤蔓连绵而下,一眼望不到尽头,再朝里看去,洞内倒是宽敞,并且打扫的纤尘不染。楚铮扬声喊道“有人吗?”只听内洞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道“原来是个傻小子!没人是鬼救了你啊!”楚铮听到人声,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施礼道“多谢前辈相救。不知小子可否到内拜谢?”洞中之人骂道“啰里啰嗦,要不是这鸟地方几十年没来个人,老夫才不待见你这个傻乎乎的蠢小子!”楚铮闻言,连忙闪身入内,才一见洞中之人,却不禁被骇的楞了一愣。 原来洞中之人四肢被几条巨大的精钢锁链牢牢的困在山洞壁上,正中一条锁链竟直接穿过了他的琵琶骨,尾端一个铁钩生生的嵌入了他的身体,上面血迹斑斑,可想当初这铁钩穿透他身体时候的残忍和痛楚。那人抬起头来,只见他发如蓬斗,鹘衣百结,却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楚铮见他如此凄惨,忙拔出匕首道“前辈,待小子替你去了枷锁。”那人摇头道“这锁链已经锁了老夫整整一甲子年月了。乃是海外精钢所铸,寻常兵刃根本难动其分毫。”楚铮忙道:“我这匕首倒也是好质料所铸,不妨一试?”那人摇头道“若是一击不成,这铁链震动,老夫又要白白受一番苦楚。”楚铮道“那要如何才能解救前辈呢?”那人双眼一翻,道“你想救老夫?”楚铮点头道“前辈驱大鸟救了我,我当然是要知恩图报的。”那人“哼”了一声道“若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你是救也不救?”楚铮笑道“就算前辈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大恶人,我也是要救的。”那人纵声长笑道“好好好,你这小子倒也对老夫脾胃。” 接着,就细细询问了楚铮的来龙去脉。楚铮在柳浅浅那儿吃了亏,这时哪里还敢将真实姓名,师承来历一一告知,只是胡乱诌了个名字,自称姓玄,名天岳,这是途径此处,听说有千年朱果现世,想来一碰运气,哪知道遭人暗算,掉落此处。那人倒也不疑有他,只是楚铮想起那柳浅浅,想起她身边的陌生男子,心里又恨的咬牙切齿,又觉得酸楚难当。想着想着,不觉脸上阴晴不定起来。那人看他如此,不禁问道“你可知害你之人是谁?”楚铮经他这么一问,忍不住又将自己和柳浅浅的那段经过细细说与他听,黯然道“我真的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女子。”那人看他这般在意,摇头叹道“情这一字,可谓害人不浅。”楚铮道“我真是不甘心!”那人见他面色狰狞起来,仰头笑道“罢了,罢了。为一水性杨花之女子这般烦恼,可不值得。你这小子虽然蠢笨了些,倒也是甚的我意,到时候老夫给你保媒做主,许你一个好女子便是。”楚铮闻言,讪讪笑着,心里想着“你自己都这般狼狈了,到哪里变出个女子给我。就算是有,恐怕也不如柳浅浅那般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少女琳琅 两人正说着,只听外洞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闪身进来一个人。那人一看此人进来,哈哈大笑道“好丫头你又给我送吃的来啦。”只听的来人也笑道“老怪物,今儿吃竹笋黄焖鸡。”声若珠落玉盘,清脆动人。那人纵声大笑,笑声欢畅舒展,震得山壁阵阵回响。楚铮一看来人,竟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起来。原来这来者少女之美,竟是他生平从未所见。 想那楚清溪、楚歌、柳浅浅等人,无一不是人间绝色,但和这少女相比,却是黯然失色。看她气质清冷却又贵气逼人,竟似那王母座下之九天玄女,竟让人丝毫不敢有半丝亵渎之意。奇怪的是,那少女此时脸上却笑的开心,竟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与她那周身散发的气质却是判若两人,仔细看她眉目之间,又似有一段淡淡的哀愁缠绕,在这明艳的笑容映衬下散发出来的忧伤,会让人忍不住去怜惜她,心疼她。楚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他甚至觉得以前的十几年都是白活了,哪怕是让他为这个少女当个洒扫除尘的小厮也是愿意的。 那少女进洞见有外人,皱眉愁道“我不知今儿有外人,这带来的黄焖鸡恐怕是不够。”那言谈举止却是落落大方,见到楚铮这一外来男子,也丝毫没有扭捏拘谨之感。楚铮忙作揖道“不敢劳烦姑娘。”那少女笑道“别客气啦,等我呆会再去做一些来便是。”说罢盈盈走到洞中人身边,卷起袖子,将那瓦罐中的山鸡撕成一块一块,一口一口喂到了洞中人口中,丝毫不嫌其腌臜。 那洞中之人张口大嚼,片刻之间,如风卷残云,将一瓦罐鸡肉一扫而空,咂嘴笑道“丫头的手艺越发精湛了。”那少女抿嘴笑道“要让你这老怪物夸一声好,可真是不容易。”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楚铮见他俩如父女般亲近,不禁想起自己在天岳宗的时日,傻傻的也笑将起来。那人吃饱喝足,和蔼的对那少女笑道“小琳琅,辛苦你带他也去吃饭吧。”那少女点了点头,笑道“那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那神剑现世,我就能救你出去了。”那人笑道“只要能天天吃上小琳琅做的饭菜,就算在此困上一世又何妨。”那少女琳琅笑道“你就不怕你那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就此失传,我也懒得去给你寻那劳什子神剑。”那人闻言,瞪眼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老夫若肯收徒,天下有多少人挣破了头想学老夫这身功夫。”那少女琳琅笑道“使劲吹牛吧,若真是这么厉害,怎么会可怜兮兮被困在此处好多年?”她伶牙俐齿的与那人斗嘴,直气的那人吹胡子瞪眼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那少女琳琅收拾好碗筷瓦罐,转头对楚铮笑道“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吧。”说罢又冲洞中那人做了个鬼脸,笑道“老怪物,晚上我再来送饭给你。”说罢带头朝洞外走去。楚铮如奉纶音,赶忙跟了上去。原来这洞口垂落的藤蔓,正是她从崖底上得洞来的途径。只见她将那些瓦罐碗筷系在腰上,然后双手攀着那藤蔓,轻车熟路的几个纵身,顿时下去了老远,扬声叫道“哎,那谁,你也下来罢。” 二人下得崖底,走了近半里地,来到了一个小木屋前。那屋前山花烂漫,小溪潺潺,一个小小的院落精致整洁。屋后有一大片园子,分割有序,分门别类的种着各类蔬果,甚至还有一些常用的药材。进的屋中,四处皆是竹编的桌椅,十分素净,一只白毛小猴正懒洋洋的趴在竹榻上百无聊赖。见到楚铮进来,那小猴一见楚铮,猛的跳起身来,扑到楚铮怀里,摸头攀脖,亲热的不得了。原来正是追随楚铮跳崖的楚灵儿。 楚铮见到这楚灵儿,也是欢喜极了。一人一猴抱在一起,真正有患难兄弟久别重逢之感。那少女琳琅笑道“这小猴儿你认识?”楚铮笑道“嗯,这是我新收的小猴儿。它叫楚灵儿。坠崖的时候分开了,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琳琅笑道“这小猴儿乖巧的紧。”说罢又道“你且宽坐,我再去做些饭菜你吃。”楚铮忙不迭的作揖道谢。少女轻笑道“不用客气。我一个人在此也甚是无聊。”说罢就进入灶间,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有一罐子竹笋黄焖鸡,再加一些野果,笑道“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吃饭,好生无趣,今儿你来了这里,我也算是有个伴儿。你叫什么名字呀?”楚铮回道“我叫玄天岳。你叫琳琅?”少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楚铮道“那你家在哪里呀?”少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好像全忘记了。我只模糊的记得一个影子,每当想起,心里总是难过的紧,却又不知道为何难过。”楚铮道“那你想回家么?”少女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概念。”说罢展颜笑道“不说这个了。你身上这么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收拾了碗筷,冲着楚铮招招手道“你跟我来。” 说着穿过后院的菜园子来到一棵几十人合抱的大树底下,伸足一踢,那树根盘结之处豁然开了一个大洞。她往下走了几步,只露出了个头,招了招手笑道“你随我来。”楚铮连忙跟上,那树洞下方竟然整整齐齐砌着方砖台阶。二人拾阶而下,走不了多远,前方隐隐传来一丝亮光,再往前走,前面的景象直让楚铮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那树洞直通山腹之中,山腹中空,里面竟隐藏一个偌大藏宝之处。只见山洞东南西北四角各有一青铜兽首,工艺精湛,纤毫毕现,那兽首口中分别含着一颗珠子,正发出荧荧亮光,将那山洞照的亮如白昼。山洞正中是一口大池,四周白玉围栏,雕龙绘凤,精致无匹。池中水汽氤氲,热气腾腾,隐隐散发着硫磺之气,俨然是一处天然温泉。再往里走,只见山壁墙上点着不灭的烛火,那黑黑的灯油似乎已经燃烧了很久很久,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入的内洞,楚铮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里面珍珠玛瑙、黄金绫罗根本数不胜数。抬头一块匾额上书“琳琅福地”四个大字。那少女琳琅笑道“我到了此处,见到了这块匾额的字,就拿来当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道“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喜欢什么,自取便是。看你这一身,还不去洗洗。待你整理干净,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楚铮正觉得全身脏臭,闻言忙谢过少女,自去洗漱不提。 那少女琳琅一个人闲来无事,懒懒的托腮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心事。想着想着,忽见她流下泪来,却仍是一动不动。半晌回过神来,轻轻的叹气道“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他是谁呢?”话音刚落,只见楚铮梳洗整理完毕又入得洞来,一见他那般风流俊俏的本来面目,那少女忽地站了起来,颤声道“原来是你?”楚铮楞道“不是我,还有谁?”少女嘤咛一声,冲他前行了几步,茫然道“我这不是又在梦里了?”楚铮惊道“这话可从何说起?”见这般恍若神仙似的女子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那少女凝视片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颓然道“你很像他,却又不是他。我终究是遇不见他。”楚铮奇道“你知道他叫什么么?”少女摇头道“我应该是知道的。他的名字我似乎可以脱口而出,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楚铮问道“他是你的情郎?”少女道“我也不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只是我总会想他,想到他心里就难过,但还是忍不住会想他。”楚铮道“那为何不去找他?”少女叹道“我想见他,又怕见他。你说我该不该去找他?”楚铮道“当然要去找他。如果他也是这般想你,那就不用害怕啦。”少女点头道“待救得那老怪物,我就出去寻他。”楚铮问道“那老爷子究竟是何许人,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那少女沉吟半晌,说道“告诉你也不要紧。他就是当年的‘笑魔’童关。”楚铮大吃一惊,瞪眼道“‘笑魔’童关!” 原来这‘笑魔’童关已是年逾百岁,为人亦正亦邪,在“天岳老人”玄清奇尚未成名之前,他就已经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之人物。他那身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据传源自上古大荒,被他偶得奇遇所学,传说习此功法,可得神魔助力,若得大成,甚至可触摸天机,白日飞仙。传说当年他三招之内将杀人如麻的“天山双煞”斩于掌下,又为救一邪教妖女,一人独战正道十三派。那一战,一直打了三天三夜,闻说真是惊天动地,风云变色。那正道十三派无一人生还。那一战,童关威震海内,名扬四海!可惜这童关在极盛之时,突然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凭空在这世间消失了一般。想不到他居然困于此处,落得如此凄惨。 楚铮道“是何人如此待他?”琳琅摇头道“我也不知。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是这般模样。”楚铮道“看他这般苦楚,教人好生不忍。得想办法救了他。”琳琅悠悠地道“他不是坏人。但若非神剑出世,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说罢看了楚铮一眼道“此剑名叫太阿。传闻乃欧冶子和干将合铸而成。此剑得天地人三道归一方成,当年始皇嬴政片刻不离其身,可谓又沾真龙之气。老怪物身上锁链乃是海外精钢所制,寻常兵刃根本难动其分毫,恐怕只有此剑放能救他出生天了。”楚铮闻言,扬眉道“那我们快点去取呀。”琳琅笑道“这神剑认主,讲究的是机缘。它若看不上你,恐怕你拿都拿不起来呢。”楚铮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琳琅,咱们快去吧。”琳琅道“这埋剑之处就在此地,神剑现世则必天生异象。等到了时日咱们再去不迟。”说罢举步朝外走去,笑道“你长的像他,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琳琅福地 话说琳琅要带楚铮到个好去处,说罢就飘然转身朝外洞走去。楚铮道“你又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琳琅头也不回说道“你跟着来就是。”楚铮道“我想早点脱离此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琳琅回头笑道“我在此已有好一些时日,尚未寻得出谷之路,恐怕一时半会你也是出不去啦。”楚铮心里暗道“这下可真要耽误歌儿的大事了。”想起自己上当受骗的情景,忍不住又愤懑起来。 琳琅见他脸色不善,忍不住问道“你当真很想出去吗?”楚铮蹙眉道“我必须出去。不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原来他自在柳浅浅处吃过亏后,再也不敢轻信与人。琳琅笑道“我就不想出去,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发愁,过得一天是一天。”楚铮道“你的家人呢?难道你不想他们?”琳琅闻言,呆了一呆,黯然道“我全不记得了。”然而又嫣然一笑,道“不记得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去想我为什么心里总是忧伤,为什么我时时刻刻想念着一个人却又看不清他的模样。”说罢回过身来拉着楚铮的袖子,柔声说道“你也别心急。天道循环,造化弄人,老天爷若不想你困在此处,总归会有办法的。”楚铮见她容光胜雪,软语相央,不禁心中一软,暗道“也罢,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何苦弄的这神仙似的姑娘不开心呢。”心念及此,展颜笑道“小琳琅,你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呀?”琳琅吃吃笑道“总归是个好去处,怕你到了那里就不想走了。”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外洞正东角上的兽首边上,琳琅笑道“你猜我会带你去哪儿?”楚铮伸手一巴掌拍在兽首上喊道“我回来啦!”直把琳琅逗的咯咯大笑,道“才不是这样呢。”楚铮笑道“它肯定嫌我长的不好,才不理我的。”琳琅笑道“才不是呢,你瞎说。”又道“你很聪明,知道这兽首有文章。”,楚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若不是这兽首有文章,那就是我得罪姑娘了,姑娘要我蹲角落面壁呢。”琳琅笑的打跌,指着他道“谁要你面壁蹲角落啦!”楚铮笑道“那我可放心啦。”两人取笑玩闹了一阵后,琳琅笑道“好啦,咱们进去吧。”说罢伸出一根玉葱纤指在兽首的左眼上一戳,又飞身到正西方位兽首上依法炮制,片刻之间,按照东西南北的顺序挨个戳了个遍,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山壁上竟硬生生移开了半尺,露出一条青石小径来。 楚铮见此,不由得瞠目结舌,感叹这巧夺天工之术居然如此神奇。琳琅见他发愣,对他招手笑道“快来快来。”说罢二人一路行去,只见沿路古朴简雅,磅礴大气,竟丝毫不带金玉之气,与那内洞的装饰截然不同。走不多时,就来到一处清幽所在,那山壁墙上皆以湘妃竹修饰,桌椅凳几床榻卧具皆用藤制,甚至连锅碗瓢盆也是一应俱全。室内还有一汪清泉,涓涓潺潺,又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引渠成流,细细密密汇入一个小小的石潭之中。小小一间石室,俨然竟是一处清修的绝佳所在。 更让人惊奇的是,靠墙的书架之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一排排书籍。楚铮上前,一翻之下,不免大惊失色。原来这间石室之中所藏书籍,无一不是武林中早已失传之神功绝学,随便哪一本流落到江湖之中,皆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江湖浩劫。现如今,这些神功秘笈安安静静的放在这间小石室中,却似那大户人家一处纳凉读书所在。琳琅拉着楚铮来到那小石潭边上,探身望去,却见潭底石笋密布,满目清幽,伸手涓起一捧水,笑道“你尝尝。”楚铮见她色若美玉,巧笑嫣然,那一捧清水淅淅沥沥从那纤纤指缝中漏出,慌忙就手喝了一口,只觉得清冽冰凉,沁入心脾,禁不住吓了一跳,接着又打了个寒噤才回过神来。琳琅见他如此,一下逃出丈远,拍手哈哈大笑道“你可也是凉着了?”楚铮见她如此,方知是故意作弄自己,顿时发足就追,喊道“小丫头片子,待哥哥追上你,揍你。”琳琅见他追来,不慌不忙踏出几步,笑道“不害臊,你是谁哥哥。我还是你姐姐呢。” 楚铮见她身法绝妙,步履从容,犹如闲庭信步,好胜之心大起,笑道“今天哥哥还非抓住你不可。”说罢脚下使力,已然使出了天岳宗独门轻功步法。只见他身如鲲鹏展翅,势如贯日长虹,如影随形,亦趋亦从,琳琅见状,咯咯笑道“你若能抓住我,我便依你,你若抓不住我,你得叫我姐姐。”楚铮笑道“若你抓住你,你依我什么?”琳琅不疑有他,回道“叫你哥哥呀。”楚铮哈哈大笑,赶忙应道“哎!好妹子!”琳琅见上了当,顿足叫道“你耍赖,我不依!”楚铮见她停下身形,纵身扑去,笑道“这下可要抓住你啦!”谁知琳琅身形一错,也不见她有所动作,突地就身在数尺之外。楚铮猝不及防,大叫一声,扑倒在地,顿时声息全无。琳琅大惊,赶忙上前去看,却不知楚铮跌倒是真,受伤是假,琳琅一靠近他,就被一下扣住了手腕。楚铮翻身坐起笑道“快叫哥哥。”琳琅笑道“你使诈!”楚铮道“你叫不叫?”作势要去呵她痒,琳琅忙笑着央告道“别——叫你便是。”楚铮美滋滋的掏了掏耳朵,笑道“可要叫的好听些儿。”琳琅虽然天真烂漫,但也本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喊了一声“岳哥哥”之后,顿时面红过耳,真是“娇生两靥霞满面,绮年玉貌胜芙蓉”。 二人本就年少,如此玩笑一阵后,只觉得比先前亲近不少。楚铮环顾四周道“小琳琅,你怎舍得带我来这般好去处?”琳琅抿嘴笑道“你似我心里的那个人,我自然要对你好。这地方除了我,可再没人晓得了。”琳琅又道“你方才没觉出那潭水之好处?”楚铮摇头道“只觉得入口冰凉,沁人心脾。”琳琅道“蠢材,蠢材。这天地化阴阳,万物皆分阴阳。这外洞温泉属阳,倒也不稀奇,难得是这小石潭,实乃造化形成的玄阴所在。虽无起死回生之功效,但就助长功力,延年益寿却有绝妙好处。你居然尝不出来。”楚铮笑道“竟有如此神奇?”琳琅道“不信你再尝尝。”楚铮再次掬水入口,细细品味,只觉得一条细细的寒流直冲腹部,试着运功相抵,此消彼长,顷刻之间那寒流竟与丹田之气交汇,又流向四肢百骸,所到之处,让人百脉通泰,精神大振。楚铮心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缘,也就不再故意推托,喜滋滋的冲琳琅作了个揖,笑道“小可在此谢过小琳琅啦。”琳琅见他如此,也拿捏作势的道了个万福道“承蒙公子不弃,实乃蓬荜生辉。”言罢,两人不禁相顾哈哈大笑起来。 自此,楚铮就在那山中石室中住了下来,每日晨钟暮鼓,倒是十分用功。只是他贪多务得,石室中诸般神功绝学,他看看这个觉得精妙绝伦,看看那个也觉得大有作为,一时之间,竟也难以取舍,他年轻胡闹,胆大妄为,竟随心所欲,只选自己喜好的武功来练。说来也是凑巧,须知人之喜恶皆成一系,就好比这审美眼光,倾向于这般审美的,万难再看上与之不同的。因此楚铮选来选去,自然而然选的是同一风格的路数,又仗着自己的天纵聪敏,倒也循序渐进的修炼了起来。 更巧的是,原本在天岳宗,因其身有弱症故未在内功上有所深进,而到了此处,这小石潭水竟有那白骨生肌、洗髓易经之功效,无须多少时日,这楚铮竟似脱胎换骨换了个人。琳琅除了每天做饭、送饭,也随着楚铮在石室中修习,说来也奇,这琳琅修习武功之时,一反平日里的天真活泼,直显出妙相庄严,凛然难近之感来。楚铮心下奇怪,问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她也不似楚铮般贪心,只专门选了一套适合女子习练的法门,名唤“阴吒太息长生功”,此功法旨在修内固本,以人体为宇宙,与外界之大宇宙形成一个生生相息的内外循环。天清轻为阳,地浊沉为阴,而女子性属阴,正与这地母之气一脉相承。此功法妙就妙在能以人体感应大地之力,大地生就万物,实乃万物之母,此功若成,就能将土地之力化为自身丹田之气,真可谓道法自然,取之不绝。而地母之蓬勃生机对于女子永驻青春更是非一般奇珍灵药可比。这琳琅原本就有一身绝顶武艺,学这功法又有一些时日,内力上自然远胜楚铮,而楚铮虽说根基浅薄,但自幼学的是玄门正宗心法,因此两人相互扶持,互通有无,倒是比一个人修习更显容易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太乙神功 数月后的一日,两人吃过饭后又在一处修习。楚铮虽说贪多,但日长月久,也知道天下武功皆应以内力为基,常言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说的就是此理。 若无深厚的内力支撑,即使招数精妙繁复,也难以抵挡真正的高手那全力一击。参悟到这一层道理后,只觉得那些剑法、指法、刀法、鞭法皆浮于表面,将那书架上的武学典籍统统翻找一遍,却再也找不出能与那琳琅所习“阴吒太息长生功”相比拟的。 琳琅笑道“这里这么多功法心诀,就没一个看得上的?”,楚铮气馁道“这些功法皆得长年累月积累而成,却不如你这长生功,生生不息来的玄妙。我就算练成白胡子老头,也是打不过你的。” 琳琅笑道“我才不跟你打架呢。更何况你学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武功,若真打起来,我可应付不来。”楚铮闻言,又精神了起来,心里暗道“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此处,倒不如随便学一样,我再把这么多武功心法挑好使的融汇在一起,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年少大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他环顾四周,见书籍散乱,不知选哪本才好,心念转处,一时童心大起,对琳琅笑道“我却不知该学哪门内功心法才好,倒不如顺遂天意,闭上眼睛胡乱抽选它一本。” 琳琅也是年少胡闹的年纪,闻言也觉得有趣,拍手笑道“好也,好也,看看老天爷让你选个什么。莫不要是甚么神龟大法才好。”说罢琳琅从袖中拿出一条帕子,将楚铮的眼睛蒙上,笑道“既然听天由命,干脆如此才显得公正呢!”,说罢又将他转了几个圈,放手笑道“去罢。向前走。” 楚铮目不能视,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只好摸索前行。琳琅看他小心翼翼摸摸索索,不禁催促道“快选,快选。”,楚铮心里暗道“虽说听天由命,但总归希望能抽到最适合我的。”心里这么一想,脚上不免踌躇了起来。 琳琅见他犹豫,料想他内心实际是在意的,笑道“不敢选呀,那我帮你把手绢摘了。”楚铮受她一激,心道“我怎么让你这个小女子笑话了去。”顿时一步踏去,谁知两脚一绊,直往前扑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狠狠的磕在了书架一角,顿时天旋地转,血流如注。 而那书架被他一跪一磕,竟然触发了机关,直直的向上升了半尺,那地底一格内,俨然放着一本手抄古本,上书“太乙神功”四个大字。琳琅见此,不禁惊呼一声,忙替楚铮将手绢摘下,捂住伤口,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楚铮定睛一看,结结巴巴的道“这是什么?”琳琅道“这是无上妙法啊。”楚铮道“太乙。这……这岂不是神话故事中才有的名称么?”琳琅笑道“这天下哪里真有成仙成神的事。只不过是世人辛苦,才编出一些美好的故事令人有个念想罢了。”又道“这本经书藏的这般隐秘,阴差阳错却被你发现。想来冥冥中自有天意。你就顺应天意,学这个罢。”楚铮点头道“原本就是此愿心。”说罢翻身拜倒,恭恭敬敬磕了八个响头。 他生性宅厚,又自幼受教,因此进退举止皆有教养。他磕头原本是敬谢之意,谁知又是天意眷顾,这藏书之人神机妙算,生怕此等绝世武功落入恶人之手,故在柜中又藏机关。若是谦谦君子,得以授业,必有礼有节,若是贪婪小人,则见此机缘,必是先下手取之。楚铮这响当当的八个头,正是救了自己性命,若非如此,那书下所压机括弹起,那书架之中藏有七七四十九枝强弩短箭,一时间齐发,在这尺寸之地,就算是江湖绝顶高手,恐怕也将身死当场! 二人翻开经书,只见开篇写着“习此法者先修心,浩然正气达天听。若得造化开怀抱,天地鸿蒙任我行。”琳琅点头道“是了。这可是大道之言。你可得了大造化了。”,楚铮道“与你那长生功相比若何?”琳琅道“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铮大喜道“此话当真?”,琳琅翻了个白眼道“谁还来蒙你不成。”楚铮摩掌笑道“那从今往后,我就习它了。”琳琅也自欢喜,笑道“此功若成,恐怕当今天下,唯你独尊了。”楚铮心道“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有所成就。恐怕要耽误了歌儿的大事。”心下不免踌躇。 琳琅知其念念不忘出谷之事,劝道“你也别发愁了。等到了能出去的时候,自然就能出去了。”,楚铮听之有理,暗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潜心修习,歌儿若知我受困于此,恐怕也不得怪我。有朝一日若能得出生天,再为她奔走不迟。” 如此想毕,心下不免豁然开朗,笑道“小琳琅,咱们不妨来比试,谁练功进展的快。”琳琅摇头笑道“我才不与你比。练功讲究循序渐进,可不能急功好利,反害了自己。” 楚铮笑道“那行。你练你的,我练我的。你慢慢练,等练成了白头老太婆,再出江湖去。”琳琅一听,二话不说,“呼”的一掌直劈过去,喊道“好小子,吃老奶奶一顿老拳。” 楚铮侧身一让,大喊“老太婆打人啦……”,又扭捏作态道“老奶奶,你怎舍得打这般年轻美貌的小少年?”直逗的琳琅哈哈大笑,只觉得多了这个少年,在这深谷中的岁月,就显得不那么无聊了。 楚铮得了“太乙神功”,就潜心在小石室中住了下来,日夜勤练不缀。这一日,他与琳琅二人照例如往常一般各自用功,正当真气行至鸠尾、巨阙二穴时,忽生心魔,眼前浮现出柳浅浅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回到了当时浓情蜜意之时。 正值意动神摇之际,突见一中年男子将手扶在柳浅浅肩上,冲自己冷冷的笑着,又接着将她揽入怀中,却见柳浅浅含羞带怯百依百顺。楚铮直觉得一口浊气郁结于胸口,上下不得,不由得大惊,再想集中心智却已是不及,就在瞬息之间,真气滞窒于肝胆心腑之间,只觉得犹如巨鼓重锤,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待琳琅收功回神,看到楚铮僵卧于地,胸前血迹斑斑,料想是练功出了岔子,一探胸口,尚有微弱气息,赶忙运功护其心脉,又将其挪至卧榻之上。 楚铮这次内伤非同小可,稍有不甚,轻者成为废人,重则性命不保。琳琅每日为其调制护理,却一直收效甚微,眼看他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却是束手无策,徒叹无奈而已。 这日,琳琅又回到小木屋中制作当日的午餐,想起楚铮之疾,不由得唉声叹气。突只觉得肩膀一沉,转头一看,却是那白毛小猴楚灵儿。 这些年,这小猴儿一直流连此地,它生性灵巧,又通人气,这些年来,与二人朝夕相处,更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日它见琳琅愁眉不展,便跳上她肩头与她玩耍,想让她排解心绪。 琳琅见其乖巧,又觉得心中烦闷,不由得抱起它来,蜷身坐在台阶之上,静静的坐了片刻。楚灵儿见其哀伤,就乖乖的伏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一人一猴相互依靠,竟也有一刻温馨。 待琳琅回过神来,见楚灵儿睁着赤红小眼滴溜溜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疑问,不由对它说道“灵儿啊灵儿,玄天岳他练功出了岔子,恐怕是救不活了。”楚灵儿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一下从她怀里蹦出来,拉住她的裙摆吱吱叫唤,直扯着她向前走。 琳琅皱眉道“你扯我作甚?现在可没心情跟你玩儿。”,楚灵儿见她不睬,就自顾自的离开了。琳琅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台阶上,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救治楚铮,想到若是他死了,就又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不禁落下泪来。 正伤心着,忽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递过来一只盒子,抬眼一看,正是楚灵儿。见琳琅发怔,楚灵儿蹦入她怀中,将盒盖打开,捧到她面前。琳琅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面而来,细看之下,只见几枚朱果小果正静静的放在盒内,正是当时成熟之千年朱果! 再细看藏果之盒,原来是自己从那内洞之中取出来的寒玉小盒,也难怪这果子放了这么多时日,仍是芳香扑鼻,鲜洁无比。但不知这楚灵儿竟有这般灵性,居然知道将这些朱果放入此盒内存贮,真叫人好生惊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神剑出世 琳琅见到这些保存完好的朱果,不由得喜出望外。抱着楚灵儿亲了一下道“灵儿,灵儿,你可知是你救了他的命。”,那楚灵儿连连拍手,甚是快活。琳琅不敢耽搁,将那几枚朱果洗净后,连忙回到那小石室中,将楚铮扶至半卧,撬开牙关,将那朱果接连喂入他口中。说也神奇,原本这楚铮伤及内腑,已是苟延残喘,只不过挨时日而已。谁知这千年朱果刚一入口,其异香冲喉,就见其口齿蠕动,竟能自主吞咽。待等到三枚朱果入腹,只见他睫毛、手指齐齐颤动,过不多久,竟然盘膝坐起,运起功来。 琳琅猜其正借朱果之力,修经络,调内息,稳内腑、定根基,怕他重伤初愈,靠一己之力难以为继,连忙将手抵住他后背,默运玄功,以助其一臂之力。琳琅一探楚铮体内真气,只觉得非但一扫先前之杂乱沉郁,反而显得大气磅礴,浩淼悠远起来。待得真气九转,行完大小周天,琳琅突然觉得楚铮体内犹如浩瀚宇宙,自己的“阴吒太息长生功”虽也是讲究生生不息,但与他之功法一比,竟犹如沧海一粟。两人真气合一,心意自然想通,待得功行圆满,只觉得感情又深近了一层,不由得相视一笑,一切已是尽在不言之中。 楚铮自觉大好,笑着拈起剩下的两枚朱果递到琳琅口边道“你也尝尝。”琳琅笑道“还是你吃了罢,重伤初愈,巩固下才好。”楚铮笑道“我已经完全好啦。而且你也知道我已得益,再吃也是浪费了,倒是你吃了,也可以平添这许多好处。”,琳琅心知这也是实话,故也不再推脱,将剩下的几枚朱果一并放入口中,笑道“还真是好吃。”,随即就坐下练功不提。 春去夏至,冬来秋还,转眼又是三载。两人不但在武功略有小成,就连外表,也渐渐脱去了稚气。琳琅固然是出落的名花倾国,笑胜星华,楚铮也是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越发显得俊雅挺拔、英姿勃发起来。两人朝夕相处,感情自是愈发亲密,楚铮慢慢的存了一个心思,渐渐的也将柳浅浅抛在了脑后。只是那琳琅,白璧无瑕,天真无邪,只待楚铮一如既往,却再无半分进展。 一日清晨,两人练功闲暇,一起与那童关吃过饭,正与那楚灵儿一同嬉戏玩耍,忽见南侧山峰风和日丽,日月齐空,一大片火烧云红透了半壁天空,真可谓“朝霞呈鸾凤,彩云显瑞兽”,端得是流光溢彩,天象威仪之胜景。琳琅见此异象,大叫一声“不好,太阿神剑出世!”说罢一声呼啸,只见遥远天际出现一个小黑点,不一会儿,只觉得罡风扑面,“扑愣愣”就落下一只大鸟,正是当日那只争夺朱果之鸟。琳琅抱着楚灵儿跨上鸟身,招呼楚铮道“还楞着干嘛,快点上来呀。”,楚铮正要上前,谁知那鸟儿一振双翅,竟似不愿驼他。楚铮叫道“这鸟儿小气,跟我有仇!”,那大鸟闻言,将头一摆,竟直接拿屁股对着他。琳琅见此,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赶忙摩挲这鸟儿的脖颈安抚道“小黑,小黑,此番神剑出世,时间紧迫,你就冲我面子,带着他罢。”,那鸟儿闻言,又扭头看了楚铮一阵,方不甘不愿的驼上了他,立刻振翅直冲云霄,向那南侧山峰飞去! 楚铮绰不及防,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身边云雾倒退,向下一望,更是头晕目眩,魂飞魄散,不禁伸手抓住了大鸟之羽毛,大叫道“快点下去!”,那大鸟被他抓住背羽,不由得疼痛难忍,又因琳琅也在身上,不敢造次,只能一声怪叫,飞的更急,只盼望早些到那山头,早些离了那小子才好。然而这大鸟飞的越急,楚铮越觉得心惊胆战,而他脱口一声大叫,又导致疾风入口,只咳的肝胆肺腑俱裂,这短短路程,一人一鸟却是八字不合,彼此受苦受难,苦不堪言。 幸亏这鸟儿神骏,不多时就到了南侧峰顶。二人下了鸟背,那鸟儿趁楚铮不备,呼的一翅拍在他背上,将他拍了个踉跄,随即立刻展翅飞开,边飞还边“嘎嘎”怪叫,似乎在大笑一般。楚铮气的跳脚,大喊道“贼鸟儿,总有一天把你的毛拔光。”琳琅见一人一鸟时有冲突,不禁笑了起来,道“你跟小黑计较个什么,它只是一只鸟儿。”,楚铮气道“它哪是一只鸟呀,它比人还精!”,琳琅笑着劝道“好啦,好啦。其实小黑挺好的,它对我很好。”,楚铮嘀咕道“它对你好,对我可不好。”,琳琅道“还不是你当时伤了它。小黑有灵性,记性可好了。以后你对它好些,它自然也会对你好啦。”。 两人边说边走,琳琅指路道“早些年我就来此处踏勘过。此剑能改山川地貌之气局,你看这山岳朝向,这植物长势,皆朝一处靠拢,似那百鸟朝凤之态,可见此剑威仪竟能使万物朝向,可见这传说可信,此剑名不虚传。”,楚铮道“都说名剑通灵,也须是有缘之人方能得之。”,琳琅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也是去碰碰运气罢了。”二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就到了一处洞口,琳琅道“神剑出世,必将引来众多人士抢夺,咱们可要小心为上。”,楚铮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哪里还有别人?”,琳琅道“蠢材,这山这么多,你怎么知道只有这一处入口?”,楚铮道“不是说此山谷出不去么?既然出不去,那别人如何进来?”,琳琅道“俗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小心些,总归不会错。”,楚铮点头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现如今,他身兼数家之长,又得朱果之惠,太乙神功已成根基,这些年来,除了自我修炼外,也只有琳琅与他过招比试,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种地步,因此听闻琳琅说也许会遇到旁人,不禁摩拳擦掌,恨不得真找个比试比试才好。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洞内,行得一段路,光线愈发暗了下来,琳琅转头正待同楚铮说话,楚铮却大叫一声,向后一个踉跄。琳琅惊问道“你怎么了?”,楚铮透出一口气,抱怨道“这光线暗的地方,你抹额上的明珠照的你像个鬼一样,惨白惨白的。”,琳琅怒道“你才像个鬼!”,说罢抱着楚灵儿扭头向前走去。楚铮见她生气,忙追上去作揖道“我错啦,你别生我气。”,琳琅道“我就要生气!我再不理你啦!”,楚铮急道“那你要怎地才能不生气呀?”,琳琅怒道“怎么样我都要生气!”,楚铮见她不依不饶,只好连连作揖赔不是,楚灵儿坐在琳琅怀里,见他如此,却对着楚铮咧嘴怪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琳琅见他满头大汗,想了一想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你需得依我一件事。”,楚铮大喜,忙道“依得,依的,一百件都依得。你说,你说。”,琳琅道“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说罢将头上抹额取了下来,将上头明珠拆解开来,分解佩戴于腰间,笑道“这样就不会吓着你啦。”,楚铮红了红脸,怕她又恼,故也不肯多言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洞中,山洞曲折,道路蜿蜒,又隐隐让人感到一股威压之势,直让人抬不起头来。楚铮默运太乙真诀,方才长舒一口气,回头问琳琅道“你感觉如何?”,琳琅也早运起了“阴吒太息长生功”,只觉得内息与剑势隐隐呼应,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引导她朝一个方向过去,忙道“你随我来。”说罢闪身在前,快步向前走去。 走不多时,忽见前方有左右岔路,路口各有一块铁牌,左侧为生,右侧为死。那琳琅却看也不看一眼,毅然朝生路行去。楚铮连忙喊住道“这生死二路,也许有甚蹊跷,咱们是不是该琢磨下再前行。”,琳琅摇头道“原本我也担心,但此刻我体内真气与剑气遥遥呼应,似有牵连,越向前走,感应愈发强烈,所以咱们就凭着感觉走吧。”,楚铮闻言喜道“小琳琅,莫不是这神剑与你有缘?”,琳琅道“我也不知道。随缘就好。”,二人又行半里路,却隐约听到有人声,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暗道“难道还有人比我们走在前面不成。”。心念至此,二人放轻了脚步,掩上前去,探头一看,楚铮不由得怒从心起。原来那一行四人,领头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天与柳浅浅站在一处的中年男子! 他年少气盛,一时按耐不住,一下跳出身去叫道“好奸贼!”,二话不说,刷的拔剑就刺!琳琅一时拉他不住,也只好跃了出去。这白毛小猴楚灵儿见了那男子,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拼命在琳琅怀中挣扎起来,冲着那男子张牙裂嘴,好不凶恶。那中年男子见二人一猴现身,惊了一惊就自镇定下来,定睛一看是楚铮,嗮道“原来是你小子。当日摔不死你,算你命大。今日老爷可要取你小命了。”,又看了一眼琳琅,不由得被其容光所摄,禁不住露出贪婪阴邪神色,笑道“老爷我从未见过此等美貌女子,待我杀了你小子,再好好调理这个小女子。”,说罢嘿嘿阴笑数声,就似二人皆在其掌握一般。楚铮大怒,一招“玉女穿梭”,挺剑便刺,却被那黑塔大汉举斧一拦,当即挡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仇人相见 那大汉神力,一把铁斧重达一百三十多斤,只见他接连使出“盘古破天”、“共工触柱”、“霸王举鼎”等招数,竟似疯牛出栏,难以匹敌,一时之间,只见斧影漫天,杀声四起,楚铮也不敢与之硬碰,只好仗着一身轻功,在他身边游走。而另外两人,一个眼生三角、孤拐高耸,手执十八节银丝盘龙鞭,一个豁嘴龅牙、鼻孔喧天,使得是一把九环金背大砍刀。二人不等那中年男子吩咐,就径自对上了琳琅,只见刀似雪花片片,鞭若蛟龙出江,一招一式,皆是名家好手,片刻就将琳琅卷进了刀光鞭影之中。那中年男子急叫道“莫伤了她!”二人闻言,招式稍缓,只听琳琅一声娇笑,叱道“这等本事,也来丢人现眼!”,只听“呯呯”两声,也不知她使何招数,那二条大汉就踉跄后退,好一时方站稳了脚跟。 二人相视了一眼,又欲挺身上前,琳琅怒目而视,骂道“本姑娘方才饶你们性命,你们不要不识好歹!”,二人一怔,又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大喊一声,又赶上前来。琳琅见其来势汹汹,将身一翻,伸手在其头顶百汇穴处轻轻一拍,叫道“还不退去!”,二人面色惨白,相视惨然一笑,顿时住手驻足。 那中年男子两眼一翻,喝道“不达任务,不休不止。”,二人面容惨变,似欲勃然作色,又似投鼠忌器,相顾片刻,那三角眼一把将盘龙鞭甩在石上道“这姑娘仁慈,两次不杀之恩,我黄河二丑又怎能恩将仇报。”,那中年男子闻言冷笑道“那你们是不听我话了?”,那二丑道“我黄河二丑本与你无冤无仇,只是一时不察,才着了你的道儿,当了你的跟班。现如今咱们也打不过这个小姐,横竖是个死,先弄死了你再说。”说罢举刀就劈了过去。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杀你们如杀蝼蚁!”,说罢一扬手,只见点点星光,一闪即没,却听那豁嘴扑地而倒,再无半点声息。大丑大惊,连忙赶上前去,扶起二丑,只见他脸色乌黑,四肢僵硬,片刻之间竟已死于非命,胸口却插着数枚铁梭藜,隐泛蓝光,俨然是剧毒之物。 大丑想起兄弟情深,不禁睚眦俱裂,待要起身拼命,却听琳琅叹道“你打不过他,何必白白送命。”,大丑泣道“他杀了我兄弟,我怎能不报仇。”,琳琅道“你现在的武功,打不过他。”,大丑道“打不过也要打!”,琳琅叹道“有个兄弟看来也是不错,念你情重,姑娘就帮你一把吧。”,大丑闻言大喜,道“小姐若是帮我报了仇,大丑愿从此鞍前马后,绝无怨言。”,琳琅笑道“我可不要你,你一个大男人,又这么丑,跟着我一个姑娘家算什么?”,大丑正待说话,只听那中年男子嘿嘿笑道“小姑娘莫要强出头,还是乖乖从了本老爷,保你一世吃穿不尽。”,琳琅皱眉道“你屡次出言不逊,真当本姑娘是泥塑的菩萨没气性!少不得要让你吃点苦头,方能认识我呢。”,说罢柳腰一扭,欺身而上,那中年男子恋其美貌,故而收起那剧毒铁梭藜,伸掌相迎,口中长吟道“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其掌势大开大阖,倒也是声势惊人,更兼其身姿挺拔,更显得有些风流意味。他自恃人才,更想在这绝色少女面前卖弄一番,故更是将招式使的花哨了些,就犹如孔雀开屏一般。 琳琅见他如此作态,笑道“你这套掌法倒也不俗,只是你这个人,却是俗了些。”,骈指一点,直指太渊,这一下若被点中,则将阴止百脉,内伤气机。中年男子连忙变掌为拳,一个鹞子翻身,竟使出了一招“撩阴脚”,这乃下三滥的招数,一般江湖中人皆不屑使之,更何况是对付一个女子。琳琅见其这般下作,不禁杀机大起,伸手摸出一支晶莹葱翠的碧玉笛,顿时将其周身三十六大穴罩于笛影之中! 那中年男子大惊,想取铁梭藜已是不及,知是自己轻敌所致,也只好将眼一闭,坐以待毙。琳琅正待痛下杀手,没想到横下里伸出一把巨斧,只听“当”的一声,那巨斧上竟硬生生被捅出了一个窟窿,却也生生挡下了琳琅的杀手,正是那黑塔大汉舍身护主而来!只是他一心护主,背后却是空门大开,噗嗤一下,被楚铮刺了个正着,只是那楚铮仁厚,见其忠主之心,不禁手下留情,剑身稍偏,只将其重伤,却未伤其性命。 那中年男子得一喘息机会,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大把铁梭藜,竟以“漫天花雨”之手法朝琳琅楚铮打去,丝毫也不顾及黑塔大汉之死活。二人知道毒器厉害,又缺乏江湖对敌经验,大惊之下,一人运起太乙神功,一人运起阴吒太息长生功,尽全力护住全身,谁知此二种功法皆与天地宇宙休息相关,二人不知轻重,在生死存亡之间全力施为,一时间,竟使洞内生机变幻,七步方寸之内土地龟裂,草木皆枯。而那把铁梭藜早已化为齑粉,那中年男子见其二人有如此神通,不由得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楚铮叱道“好奸贼,哪里逃!”,一剑斩去,正刺到背心,却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只觉得山体动摇,乱石飞落,在那烟雾腾腾中又转出几个人来! 这中年男子正好站在山壁不远处,这爆炸突如其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得一声惨叫,竟被生生的炸断了一条腿,顿时痛昏了过去。楚铮见其昏厥,正挺剑要刺,那黑塔巨汉却奋不顾身,拼着一口气抢上前来拦在了中年男子身前。 琳琅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那黑塔巨汉圆睁双目,口中“荷荷”做声,神情有些害怕却是寸步不离那中年男子左右。突然有人哈哈大笑,定睛一看,正是那一行之中为首之人——一个满面虬髯赤面豹眼的老者。再看余下众人,皆是身材彪悍,衣饰华贵,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个个都是内家高手,而那老者更是器宇轩昂,虎威凛凛,一看即非俗人。 那老者一笑之下,抱拳道“小哥有礼。不知你们有何恩怨,但此人已是重伤,念其仆忠心耿耿,还望看在老夫薄面,放他一条生路吧。”,琳琅也走上前来道“这人虽是坏人,但也已得教训,恐怕将来也难以为恶,咱们就不要轻易造杀孽了。”,楚铮闻言,便对那黑塔大汉喝道“带你主子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那黑塔大汉倒也硬气,对着那老者和琳琅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背起那中年男子,转身踉跄离去。 那老者目视二人离去,喃喃说道“难得,难得。现如今忠臣孝子,也真是寥寥无几了。”,他见楚铮琳琅二人转身即要离去,忙伸手拦住道“老夫见小哥二人龙章凤姿,有意结交,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楚铮和琳琅对视一眼道“在下玄天岳,这是我小妹琳琅,请教老爷子名号。”。 那老者拈须点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远离江湖数十年,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老夫姓王名贲。”,楚铮和琳琅见他言谈举止不若常人,身边几人又对其恭恭敬敬,不觉大奇,琳琅不禁问道“老爷子,你这么大气派,究竟是干什么的呀?”,那王贲扬声大笑,道“你这个小姑娘倒也有趣,你看我很大气派么?”,琳琅点头道“我印象中也曾住过很大的房子,也有很多人对我恭恭敬敬,但都比不上你这么威风。”。 王贲见她人小鬼大,不禁笑道“我若是告诉你我是谁,你怎么谢我?”,琳琅笑道“那我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王贲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里呢?”,琳琅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冲着它来的。”,王贲道“那你不怕被我们得了去?”。 琳琅笑道“这本来就是讲机缘的,如果它真跟你有缘,自然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王贲大笑道“好姑娘,好气量!老夫乃是当朝一品镇远大将军。若不是奉今上谕令前来取宝,老夫即使得了这宝贝,也当赠送于你。”。 琳琅笑道“那我就谢过大将军啦。”,王贲瞪眼道“你这小姑娘顽皮,老夫也没说现在不与你争。”,琳琅伸舌笑道“神剑择主,抢也没用。”,说罢招手道“快随我来吧,去晚了,不知又得等多少年。”。 王贲大笑道“看来老夫运气很好,遇到你们两个小贵人,也省得老夫再像个没头苍蝇乱撞啦。”,琳琅笑道“好好的路不走,你们怎么整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山塌了。”,王贲道“此处偏僻至极,我们一行众人在此附近转悠了近半个月都找不到一条进山之路,所以老夫就自己炸山开路,哪晓得会歪打正着,遇到了你们。”,楚铮咋舌道“也只有大将军才有这等开山辟路的本事啦!” 王贲见他二人不卑不亢,并未因为自己是大将军而有所拘束,心下不免欢喜,说道“小姑娘,你可有去过京城?”,琳琅道“没有呀。想京城那繁华所在,必定是很好玩的。”,王贲笑道“那等这边事了,二位就随老夫去京城耍耍。”,琳琅笑道“那可不行,我们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呢。”,王贲想了一想,从怀中摸出一支小令箭来,递给她道“那若有机会来京城,可拿此令箭来找我。”。 琳琅见那令箭小巧,一个虎头浮雕栩栩如生,倒也十分好看,纳入怀中笑道“谢谢大将军啦。”,王贲摇头道“我不要你叫我大将军,你就叫我一声老爷子好了。”,琳琅笑道“那就谢谢老爷子啦。”,王贲大笑,他久戍边关,手执兵权多年,甚少享受天伦之乐,如今奉皇命又为寻宝奔波,又只能过其门而不入,现看到他二人这般人才俊秀,想起家中娇儿爱女,心中不免大起慈爱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三十八要穴不知道为啥十八居然变成了框框。我改成了三十六,其他没改,看过的朋友就不用看啦。 ☆、第十九章 神剑择主 几人边说边走,越往前走,越发觉得洞内剑气浩然,隐隐令人心绪起伏,王贲身为良将,感其剑气,竟有乾坤在握,指点江山之意,不觉大骇,再看身边众人,除了楚铮、琳琅眼神清明外,其余众人皆露狂意,想这些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浴血沙场出来的角色,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受剑气感染,竟个个跃跃欲试,神采飞扬起来。倒是那楚灵儿,一直好奇的东张西望,却始终乖乖地呆在琳琅怀里,端得是可爱至极。 不多时,众人已到山洞尽头,只见山壁上绘有一副巨型北斗七星阵图,只是七星散乱,暗淡无光。而阵中央则上书“剑冢”二字,看来的确是太阿藏身之所。王贲拈须问道“众位可有懂阵图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观摩半晌,只见一名黄面皮武士往地下唾了一口骂道“直娘贼,想这么多干啥,劈一刀试试看再说!”,说罢上前挺刀就砍,王贲伸手一拦,瞪眼骂道“你懂个屁!这等阵法若这般轻易能开,还轮得到你小子吗?还不快给老夫退下!”,那武士恨恨退下,王贲顾而楚铮、琳琅二人道“二位小友可有良策?”,楚铮仰头看了翻七星排列,道“看着阵势,恐怕把七星按序排位,就能开启了。”,琳琅点头道“理应如是。”,楚铮伸手推了推开阳、摇光二位,却是纹丝不动。琳琅道“恐怕又是有机关开启才行。”,王贲忙吩咐众人四处查看,却是一无所获。 众人忙碌一通,已近晌午,只得稍事休息,纷纷取出干粮来吃。大丑跟在琳琅身后,却是掸尘铺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琳琅摇头道“你用不着伺候我的。”,大丑道“大丑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但也知道知恩图报,言出必践。姑娘方才帮我兄弟二人从那贼人手中救了出来,大恩不言谢,我兄弟虽然不幸去了,但大丑也必将鞍前马后,伺候姑娘的。”,琳琅摇头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一个姑娘家,着实不像话。我不用你伺候,等这边事了,你就管自己走吧。”,大丑还待再说,却被琳琅摆手制止了去,见她态度坚决,大丑只好讪讪退了下去。 楚铮却愣愣的站在这七星阵前苦苦思索,他总觉得有一些些灵感,但又抓不住它。琳琅从包袱中取出几个馒头递了过去,柔声道“休息一会,吃饱了再想。”,楚铮接过来胡乱啃了几口,却始终盯着七星阵冥想。看着看着,他隐隐觉得这七星排列与自己修习的太乙神功有所联系,就看了琳琅一眼。 琳琅会意,忙起身走到身边护法,王贲众人也应声而起,紧张的看着楚铮。楚铮默运太乙真诀,顿时神思合一,灵台空明,点点真气犹如浩瀚星辰,渐渐与这宇宙天地遥相呼应。他心无旁骛,慢慢的北斗七星就在心中浮现,他以太极神功将自身气机与北斗七星阵图感应,渐渐的那阵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星位竟以上三颗“玉冲”星,下三颗“璇玑”星次序慢慢移动,不多时即已归位。刹那间,只见星光璀璨,令人目眩,那北斗七星缓缓转动,等到那斗柄指向正北之时,只听嘎嘎机关之声,那七星阵缓缓打开,一股浩然剑气冲天而起,顿时整个空间都被笼罩于剑气之下,真可谓神剑现世,君临天下! 待得机关打开,众人凑上前去一看,只见一把造型简雅之古剑静静的摆在中央,剑身上正是太阿二字篆体,虽然没有其他装饰,但那浩然剑气就是最好的装饰。众人皆是习武之人,看到此剑,皆是叹为观止,又都跃跃欲试。楚铮、琳琅互看一眼后,对王贲说道“老爷子,你先取吧。”,王贲见他们谦逊,本不好意思,但身负皇命,却也希望能顺利完成,故也不多推辞,抱拳笑道“多谢二位小友美意,老夫却之不恭了。”,话毕,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卷轴出来,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剑名太阿,敏秀钟灵,神仙造物,乃造化之神奇,乃天地之祥瑞!特谕大将军王贲代朕亲迎,入宫伴驾,旨到之日立即动身,不得有误,钦此!”,原来竟是一卷圣旨! 楚铮和琳琅见他摇头晃脑对着一把剑宣读不禁相顾哑然失笑,却又碍于面子,硬生生忍住。王贲宣读完圣旨后,又冲着太阿剑一躬倒地,正要伸手去拿。谁知剑身一震,凭空结出一个剑气形成的结印,硬是将王贲挡在三步开外。王贲大急,身边众人赶忙抢出,纷纷仗剑朝那结印砍去,谁知神剑有灵,见来人凶狠,结印立即化为万千剑气,直朝众人斩去! 眼看王贲等人就要血溅五步,毙命当场,楚铮大叫一声,太乙神功骤然运起,只盼望能克制剑气,挽救众人性命。琳琅见势不对,也连忙以“阴吒太息长生功”相助,二人曾因携手抵挡那中年男子之毒梭藜而运功过度,造成方寸之地生机全无,因此此番动手只求救人,不求其他。谁知这造化神奇,如此一来,二人功法居然相辅相成,将这洞中宇宙天地浑然锁成了一个小空间,顿时将那剑气牢牢锁定! 王贲众人逃得性命,皆是惊魂未定,知道神剑择主,已是无缘,只好退在一旁。只见剑气被困不得而出,逐渐焦躁,突然剑身巨震,居然脱鞘而出!一时间洞中飞沙走石、杀气弥漫,似有猛兽咆哮其中,那剑蠢蠢欲动,似有雷霆一击,却又似犹疑不决。楚铮、琳琅大惊,知是成败在此一举,故而全力配合施为,将那气场空间越缩越小。那太阿剑芒吞吐不定,似在犹豫思索,隐隐又放出剑气试探,又皆被楚、琳二人挡回,几番回合下来,那神剑渐渐不耐烦起来,突然激发出一团磅礴剑气,撕破二人气场空间,直朝楚、琳二人当头斩下!二人大惊失色,连忙做滚地葫芦,闪身避开,那神剑之威,当真惊天动地,这一剑斩下,竟是山崩地裂,乱石穿空。偌大的山壁竟然生生地被劈开一条又宽又大的裂缝,站在当场的数名武士来不及闪避,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顿时横尸当场! 好个楚铮,趁剑势已成强弩之末,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剑柄!那神剑冲天而起,蜿若蛟龙,在洞中左冲右撞起来,这下楚铮可吃了大苦头,身上被撞伤擦破之处数不胜数,然而他也倔强,抓住剑柄之后,即使被撞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也硬不撒手,还拼命运起太乙神功,一股脑儿将周围空间之力化为自己真气灌注到剑身之上。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太阿神剑剑身越来越亮,却是越飞越慢,渐渐的剑身亮的不寻常起来,竟似要融化了一般。楚铮此时已陷入半昏迷之中,但仍是牢牢握住剑柄不放,只顾将周围气机转化内力灌注到剑身之上,不多时,只听太阿剑一声哀鸣,轻轻跌落地上,又恢复了先前古朴暗淡模样。 琳琅见此,知这神剑已经认主,连忙走上前去,将真气渡给楚铮,楚铮只是一时脱力,故不多时就悠悠醒转,见太阿神剑仍在自己手中,不觉大喜过望,喜道“我得到太阿神剑了?”,琳琅点头笑道“你好厉害,受了这么多伤都不放手。”,楚铮道“我当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不能放手,就是不能放手。”,琳琅笑道“这下可好了,得了神剑,咱们就可以去救那老怪物啦。”,楚铮点头称是。王贲知已是尘埃落定,抱拳笑道“恭喜二位小友了。老夫在此别过,希望二位小友有空来京城,老夫也好一尽地主之谊。”,楚、琳二人抱拳回礼道“一定,一定,等处理完身边琐事,一定去叨唠您老人家。”,王贲连连称好,率众人离去不提。 琳琅目送王贲等人离去,笑道“咱们快去救老怪物吧。等救出了他,咱们就从那老爷子炸开的那条路上出山去。”,楚铮闻言,也是喜形于色,连忙取了剑鞘,收拾整齐,一同前往笑魔童关困身所在。 此时童关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这是他遇到琳琅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很担心琳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惜自己身陷囹圄,却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得。他召唤那只神骏大鸟,可惜又不通鸟语,根本无法得知琳琅的消息。正在他一筹莫展彷徨无计之时,只听脚步蹀蹀,洞外有人娇声笑道“老怪物,饿坏了吧?”话音未落,人已经蹦了进来,不是琳、楚二人又是谁! 童关大喜,只觉得一颗心落回了肚里,骂道“死丫头,臭小子,你们这一天都跑哪里去了,害得老夫好生担心。”,琳琅笑道“老怪物,宝贝到手啦,你马上就可以自由了!”,童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什么宝贝?”,楚铮将手一伸,笑道“宝贝在此。”,童关定睛一看,不禁老泪纵横。那一年,那人如此决绝,无情的将自己锁在此处,只说若是自己能逃得生天,或许还能再续前缘。这么多年来,那人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自己也从未怨过,悔过爱上过她。光阴荏苒,转眼一甲子岁月过去了,就连自己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度过了,没想到上天眷怜,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怎能不叫人欣喜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昏倒,文中诏书中写了天朝之祥瑞,天朝两个字居然是框框。无语了。如此作者改成天地二字。 ☆、第二十章 有彼佳人 琳琅照例从篮中取出饭菜,笑道“老怪物,这是我最后一次喂你吃饭啦,以后可要自己吃啦。”,童关颤声道“还吃什么饭,快给老夫去了这身镣铐!”,琳琅摇头道“这身镣铐锁了你这么多年,即使神剑锋利,要打开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你若不吃饱了饭,又怎么有力气挨得这般苦楚呢?”,说罢将汤匙喂到他口边,笑道“快吃吧,吃完了就给你去了镣铐。我这等大美女亲自喂你吃饭,恐怕连皇帝都没这待遇吧。”,童关纵声大笑,连声道“是也。那皇帝老儿算个鸟,哪里轮得到他让小琳琅喂饭。”,琳琅脸一红,啐道“老怪物满口粗言秽语,不许再说啦。”,说罢大大挖了一勺饭,塞到他嘴里,笑道“这下你可不能胡说啦。” 过不多时,童关吃完了饭,忙不迭的喊道“快动手吧。”,楚铮拔出太阿剑,轻轻说道“神剑神剑,你可要一击而成,莫叫老爷子吃了苦头。”,童关看了他一眼,暗赞“此子仁厚。”,楚铮挥了挥剑,谓童关道“老爷子,你可忍着点啊。”,童关道“来吧!这点苦楚还难不倒老夫。”,琳琅道“你可俐落着些。”。 楚铮凝神屏气,连挥两下,只听“叮叮”两声,童关双脚锁链应声而断,切面平整,竟如砍瓜切菜一般。三人大喜,想不到太阿神剑锋利至此,故不多话,片刻就将穿身精钢锁链连连切断。只是那横穿琵琶骨之铁钩,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年代久远,那铁钩已是生生的长在了肉里,而一时又没处去寻麻沸散,也幸亏童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子,即便咬碎了钢牙,也一动不动,就让楚铮硬生生将铁钩一段一段切断取出,却也一声不吭。 琳琅早以准备好了止血疗伤之草药,待童关身上锁链一除,立刻将各种草药敷于创口之上,又取绷带绑定,让他静卧休养。那童关重伤之下,片刻即沉沉睡去。楚铮看着童关沉睡模样,不禁叹道“老爷子总算脱离苦海,再不用遭这份罪了。”,琳琅点头道“想他如此英雄,却一生都困在此处,也不知是何人这般狠心,又这般本领,竟能如此折磨他。”,楚铮道“肯定是他的大仇家。”,琳琅摇头道“这么些年,他从未说过要报仇。我也从未听他说过恨谁,也没见过他眼神中有恨。”,楚铮道“他好可怜。”,琳琅道“每个人都有可怜之处,只是有的人可怜别人看不见罢了。”,突而展颜笑道“咱们也别徒增伤感了。如今太阿已得,老怪物又救下了,等他伤愈,咱们就可以出去外面的世界了。”,楚铮点头道“正是。等出去了,我还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已经耽误很久了。”。 琳琅问道“什么事呀?”,楚铮就把当年之事大致告诉于她,只是隐去了姓名师承,琳琅听罢,不禁脸色大变,楚铮惊问“你怎么了?”,琳琅捂着心口痛苦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我听了你的故事,心里好痛苦啊。”,楚铮忙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待找到那恶人,就能真相大白,还我师姐清白了。”,又道“小琳琅,你可愿意跟我同去?”,琳琅点头道“我孑然一身,也无处可去,自然是跟着你了。若能帮上一分半点,那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楚铮大喜,心想可以与她二人携手江湖,不禁心向往之起来。 不日,京城最大的客栈逍遥居最近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古怪的客人。一个是佝偻老头,面目奇丑,白发苍苍,全身散发着行将就木的枯槁气味,却又腰缠万贯,出手豪阔,另一个是年轻女子,却是身材曼妙,气质如兰,只是那好端端的一张脸上,居然生了三颗乌黑大痣,端得叫人活活倒了胃口。 这两人一来就包下了逍遥居里最大的一个院子,又雇了两条大汉看着院门,竟是连客栈掌柜都不许入内半步。那掌柜一开始也怕这两人来历不明,怕惹上莫名的麻烦,但当柜上放上金闪闪的十根金条之后,他突然觉得胆子大了,腰杆硬了,莫说是一个院子,就是让他把整个客栈都让出来,他都是愿意的。然后这二人又从京城“赛貂蝉”那里买了二对少男少女,这“赛貂蝉”专职调教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她定价很高,但童叟无欺,只要你出的起价钱,就有足够好的货色任你挑选,非但面貌俊秀,更是服务一流。当然,雇是雇的价钱,买是买的价钱。 买这两对少男少女,足足花了那老头五千两银子,“赛貂蝉”在接过银票的时候,细心的发现那老头腮帮子上的肉轻轻的颤了一下,不由得暗暗笑了起来。随后,那老头又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辆名家打造的马车,又拿出一堆珠宝美玉狠狠镶饰了一番,如此宝马香车,俊仆美婢,顿时显得财大气粗豪奢逼人起来,就连那年老体衰之症似乎也被这富贵逼退了三分,显得让人平白增添了几分喜爱。 那女子看他装模作样,不禁暗暗掩口偷笑起来。这两人不是别个,正是楚铮、琳琅二人。自从童关伤势大愈后,二人就直往京师而来,一则楚铮始终记挂着楚歌之事,二则也是倾慕京城繁华,想来一开眼界。二人前来京城,又恐琳琅姿容过于出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二人稍作易容,扮成了这般模样,一路行来,倒也清净。 自从他们包下了逍遥居最大的院子,又从“赛貂蝉”处购得了二对少男少女,这楚铮假扮的佝偻老头可就成了大名人。人人都知道这个眼看快要断气的老头有的是钱,不但有钱而且更是大方,只要你会讲故事,特别是讲江湖上有趣的故事,必定会得到一笔赏钱。但那老头又精的很,给他讲的故事,必须是真实的江湖中事,若有人欺他年老,随便胡诌个故事想骗点赏钱,那老头会一脚踢他一个跟斗,再把他从门口丢出去。因此,茶馆酒楼非常欢迎老头前来,因为有他在的地方,总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一日黄昏,佝偻老头如往常一般又带着两名俊仆坐着软轿来到茶馆。众人见他前来,连忙让出中间最好座位请他落座,那茶博士端茶倒水上点心,好不殷勤。佝偻老头落座后,摸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笑眯眯的道“今天可有什么好故事说给本老爷听啊?”,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挤上前来请了个安道“小人这里有个故事可说与老爷听。”,佝偻老头笑道“好也,你慢慢讲,讲的好有赏。”,那汉子打点起十二分精神道“这个故事发生在当朝当地,这里的青楼原本由天香、沁芳、芸良三馆齐名,什么北地胭脂南国佳丽应有尽有,那热闹,估计全京城的生意都被这三家分了。谁知道最近突然冒出了一家“聆箫阁”,那里来了个女的,那身段、那模样,啧啧,她每天只吹一支曲子,或者跳一支舞,时间也不固定,这不才多久工夫,这“聆箫阁”竟然一跃成为京城青楼的头块牌子……”。 正说着起劲,旁边一个吸着水烟管,留着几撇老鼠胡子的中年胖子吃吃笑道“那聆箫馆的楚楚姑娘一天到晚蒙着张脸,根本就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你这杀才,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打算来哄老爷子的银子,我呸!”,那汉子急的凸出眼珠道“我是没见过楚楚姑娘的真面目,但她那身段气质,哪个男人见了还忘得掉!”。 众人大笑,那胖子道“看来你也是念念不忘了。”,那汉子道“若是楚楚姑娘能对我笑一笑,我就是立刻死了,都不皱一下眉头。”,那胖子咕噜咕噜吸了几口水烟,大声道“这种听听曲儿喝喝茶的清倌儿不适合你金爷。金爷只爱那些真刀实枪香喷喷的心尖肉儿肝。”,众人闻言又大笑起来,那汉子禁不住也笑将起来,又对佝偻老头赔笑道“爷,那姑娘不但人长的好,那歌舞更是双绝。您看这故事……”,佝偻老头双眼半睁半闭,哼哼道“原本这几句言语算不上什么故事,但看在有个如花似玉美人儿的面上,就随便赏你一些罢。”,说罢丢了五两碎银给他道“走着,带爷去瞅瞅。”,那汉子大喜,接了银子点头哈腰的道“爷,一般这种地方都是晚上才热闹。”,佝偻老头双眼一瞪,骂道“这般啰嗦,老子赏你一顿窝心脚。”作势要踢,那汉子抬脚就跑,慌忙在前带路,其余众人一股脑儿皆跟着,佝偻老头大笑道“好,好,今儿老爷做东,请大家伙一起去快活一番。”,众人皆笑道“老爷好东道!”,嬉笑之间簇拥着佝偻老头坐着软轿晃晃悠悠来到“聆箫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美人如玉 到了“聆箫阁”门口,只见灯彩辉煌,却是客人寥寥。佝偻老头瞪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还说很热闹。”,那汉子心道“我早提醒你得夜里才热闹,你不听,现在反而怪我。”,但也只能赔笑道“爷,这天色尚早,要不先去周围逛逛?”佝偻老头摇手道“罢了,老爷我肚子咕咕叫,得先进去吃饭。”,说罢摇摇摆摆进了大厅。 闻声而来的老鸨见了他,那浓妆艳抹地一张老脸简直就要下几两粉来,媚笑道“这老爷面生的紧,可是第一次来?”,佝偻老头笑道“这一回生二回熟嘛。”,老鸨笑道“正是,正是,老爷请宽坐,我叫几个上好的姑娘来陪爷。”,佝偻老头一摆手,道“不忙。先把你这儿的好酒好菜上一桌来,老爷饿了,不吃饱抱不动姑娘。”,老鸨掩口笑道“看爷说的。有好酒好菜,再叫上几个姑娘作陪,岂不是更是胃口大开。”,说罢一叠声的吩咐上酒上菜,又招呼了几个欢场女子上前斟酒布菜,那佝偻老头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女子,笑道“这次老爷来,是为了来看楚楚姑娘,你快叫来给老爷瞅瞅。”,说罢摸出一串大大的夜明珠放在桌上,直把众人的眼珠子都快勾出来了。 那老鸨喜的眉开眼笑,赶忙伸手来拿,佝偻老头一把按住明珠笑道“把楚楚姑娘叫出来,这才是你的。”,老鸨急的抓耳挠腮,赔笑道“爷,这楚楚姑娘正在梳妆打扮,再过一刻钟就出来。”,那金胖子帮腔道“好大架子,没见老爷子等着吗,还不快去叫。”,老鸨赔笑道“各位爷不明就里,这楚楚姑娘没有签订卖身契,只是客卿。她老人家在此处帮老婆子招揽了不少生意,老婆子实在是不敢得罪她。”,佝偻老头奇道“还有这等事情。”,老鸨道“老婆子在这烟花之地打滚了一辈子,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不但容貌出众,那通身的气派,简直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哪里想得到会来这种地方。”佝偻老头愈发好奇,将那明珠塞道老鸨手上笑道“如此说来,那是值得等了。若那楚楚姑娘没有你说的这般好看,老夫不但要砸了你家招牌,还要一把火烧了你房子。”,那老鸨闻言,惊吓道“这……这……”,佝偻老头哈哈大笑,道“这老妈妈,忒不经吓。”,那老鸨方知他是开玩笑取乐,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佝偻老头一行众人正觥筹交错,猜枚行令,那边大厅里也渐渐喧哗狎邪,不堪入目起来。正热闹中,只听人群骚动,全往那看台靠拢,有人大喊“出来了,出来了!”,席上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薄纱垂帘,长幔及地,只闻环佩叮当,暗香盈动,竟似亦真亦幻之观感。不一会儿,只见内室盈盈步出一人,此人一现身,原本嘈杂鼎沸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静的似乎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因为此人很美,又美的不比寻常女子。没有人能形容她的气华风度,再高贵的男子,站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众人静静的等待着,似乎在等待一个神圣的时刻。佝偻老头第一眼看到幔中人之身形时,已是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女子清清冷冷这么一站,从袖中取出一根湘妃洞箫,放在唇边吹奏起来:“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箫声袅袅,哀婉凄切,众人听了皆露出了心有戚戚然的神情。 待箫声停顿,众人回过神来,却已不见佳人芳踪,不禁大哗起来“楚楚姑娘再来一曲!”,“还没看清楚呢,怎么人就没啦?”,“娘希匹,听的老子都要哭了,快给大爷吹个高兴的。”,那老鸨连忙到台上赔笑道“各位爷莫急,楚楚姑娘累了,歇着了,这不咱聆箫阁还有其他姑娘嘛,各位爷可别冷落了她们呀。”,那在各桌陪酒卖笑的女子闻言更是搔姿弄首,撒娇卖痴,直把那些恩客相公哄的眉开眼笑,春心荡漾不已。 这佝偻老头见此女子身形,只觉得心神大震,再看那一桌子人胡吃海塞摸脸亲嘴更是心生厌恶。但一时半会就走,又怕引人起疑,好不容易捱了两个时辰,连忙找了个由头,撂下一张银票就匆匆赶回了院子。刚一进门,就见琳琅带着两个小丫鬟迎了出来,不禁笑道“你脸上的三个大痣怎么去掉了?”,琳琅笑道“实在是丑不堪言,连照镜子都不开心了。”,佝偻老头大笑站直了身子道“一天到晚弓着背,着实累人的很。”,琳琅笑道“都是你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好好的自己不当,非要冒充别人。”,楚铮伸了个大腰笑道“还不是你长的太好看,陪你一起变丑八怪吗。”,琳琅红了红脸,啐道“你尽是胡说八道!”,说罢转身就走。 楚铮忙跟上去道“小琳琅,我今天有收获呢。”,琳琅眼睛一亮,忙转过身来问道“找到你师姐啦?”,楚铮点头道“我遇见一个人,很像她呢。”,琳琅疑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像这一说。”,楚铮道“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又隔着重重纱幔,不能完全确定。”,琳琅道“这不要紧,咱们再去一次,就能知道了。”,楚铮呐呐的道“这个地方你去不得。”,琳琅不依道“胡说,你能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楚铮脸上一红道“这个地方只能男人去得,女人去不得。”,琳琅拍手笑道“你说的是青楼呀。我是没去过,正好此番跟你一起去见识一番。”,楚铮摇头道“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到那种地方去。”,琳琅撅嘴道“你师姐去得,我为啥去不得。”,楚铮道“这不是还没确定是不是我师姐嘛。也许不是,师姐冰清玉洁,又身具师门绝学,怎会沦落于此。”,琳琅道“所以得去看个究竟啊,万一是呢。”,楚铮点头道“嗯,我正有此意。明晚我再去看看。”,琳琅道“我也要去。”,楚铮无奈道“我若说不让你去,你也会偷偷跟去。好吧,那你就改个男装,一起去吧。”,琳琅笑道“这还用你说。” 第二天入夜,佝偻老头又出现在了“聆箫阁”,与往日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翩翩佳公子。这公子清秀纤弱,文采风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端得是灵秀非凡。这人不是别个,正是乔装改扮的琳琅是也。佝偻老头照例叫了一桌子好菜,与那公子慢斟慢饮。老鸨见财神爷上门,哪敢怠慢,连忙唤来了四名相对出色的花娘作陪,名唤“兰馨”、“莲意”、“桂香”、“菊韵”。又亲自上前斟了一杯酒,陪笑道“二位爷宽坐。”,又顾向四女道“好生伺候着,莫怠慢了贵客。”,方请安退下。 四女乃久居欢场之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一流,闻言忙安箸布菜,照顾的周周停停。但姐儿爱俏乃是天性,她们从未见过这般风流俊俏的小公子,只觉得越看越爱,顾而禁不住总是给琳琅倒酒夹菜,那琳琅虽然活泼大胆,但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见那些女子个个眼波流转,温柔缠绵,不由得霞飞双颊,坐立不安起来。 楚铮假扮的佝偻老头见她如此,不禁心下暗暗好笑,这时那桂香正斟满了一杯酒,自己喝了半杯后,又递到琳琅唇边,靠着琳琅肩膀笑道“小公子,你敢不敢喝了奴家这半杯酒。”,琳琅见杯沿唇印猩红,不禁嫌恶的皱了皱眉,喝道“坐好了说话!”,直把桂香吓了一大跳,又掩口笑道“小公子面薄,看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琳琅见她举止轻浮,双眉一轩,正要发作,只见人群一阵骚动,又齐齐朝看台聚去,原来那名满京城的楚楚姑娘已经出来了。 只因这日是楚楚姑娘献舞,故而看台上纱幔帐幕皆已撤去,那楚楚姑娘脸上也只蒙了一层薄薄的细纱,朦朦胧胧五官隐约可见,却又怎么也看不清楚。只听丝竹声声,龙吟凤啸,琴声绵绵,珠落玉盘,光是这些,已足以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但这些都抵不过楚楚姑娘轻轻迈出一步!舞姿蹁跹,矫若游龙,弱柳扶风,翩若惊鸿,世界上没有一种语言可以描绘楚楚姑娘的舞姿,南宫昭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自从见到楚楚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见面不识 南宫世家乃是武林第一大世家,家世渊源,钟鸣鼎食,坐卧起居仆从如云,比那王孙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自高祖南宫尚武起,至此已传至四代。 南宫昭正是南宫世家第四代长子嫡孙,更是南宫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慢慢的竟形成了骄奢跋扈的性子。他爹南宫敬明一看势头不对,祖母宠溺孙儿过度竟将造成一代纨绔,当下一狠心,竟亲自动手将当时年仅6岁的南宫昭剃光了头发,送上了少林寺,拜托多年好友少林方丈圆性大师代为管教。 圆性大师知其将来仍要接任南宫世家掌门人职位,故坚决不允南宫敬明将其受戒,只答应让其带发修行,当了个俗家弟子。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白驹过隙,一晃十五年,南宫昭没有回过一次家。令人欣慰的是,随着年岁增长,少林寺多年的熏陶洗去了他一身骄奢之气,竟逐渐养成了一副沉稳敦厚的性子。 待南宫昭年满20周岁时,圆性方丈就命他下山,回到南宫世家,那南宫老太太和南宫敬明见南宫昭出落的仪表堂堂,一身正气,更是喜出望外,不但亲上少林道谢,还出巨资重塑我佛金身,以表谢意。至此,南宫昭就一直规规矩矩,南宫敬明见他少年老成,也就放心的将家族名下118家当铺和62家镖行的生意交给他打理,南宫昭兢兢业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仗义疏财,广结天下能人异士,竟有雏凤清于老凤声之势头,从此,南宫大少爷脱胎换骨,年轻有为的美誉就在整个江湖中传开,江湖中人送了他一个雅号,人称“玉面孟尝”。许多名门望族都有意将家中小姐嫁给南宫昭,这说媒做亲的一时之间差点踏破了南宫家的门槛。 而最让南宫敬明高兴的是,当朝一品镇远大将军王贲似乎有意纳南宫昭为东床快婿。虽说南宫世家系江湖中人,远离朝政,但这全国的生意往来,若得官家相助,那必定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更何况这王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故而这南宫敬明也是有心想促成此事。两家大人你来我往,原本已是心照不宣,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然而这一切,从南宫昭看到楚楚姑娘的那一刻起,就全都改变了。而那只是南宫昭无意中路过“聆箫阁”被那箫声吸引,循声而入,在喧闹鼎沸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楚楚姑娘。这是南宫昭一生最绚烂的时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簪缨世家,都比不上楚楚姑娘唇边那淡淡的一抹笑容。这是南宫昭回家后第一次顶撞自己的父亲,他斩钉截铁的告诉南宫敬明,他的婚事要由他自己做主,他的新娘必须是自己真心相爱的姑娘。 南宫敬明原本不依,他觉得世间男女婚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自己当爹,却不能做主儿子的婚事了。为此,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差点打了起来,还好南宫老太太尚在,她宠孙心切,不愿自己的大孙子为了一门勉勉强强的亲事而一生遗憾,故而由她出面斡旋,竟由南宫家的二公子娶了王家的小姐。没想到那小两口一见如故,夫唱妇随,竟好的似蜜里调油,倒也阴差阳错成就了一对佳偶。那将军府见王小姐生活的幸福美满,也就不再追究南宫昭拒婚之事,自此在南宫世家的生意往来上多有帮衬,渐渐的,南宫敬明也渐渐消了气。 自从见过楚楚姑娘后,南宫昭每天都会抓紧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妥当,然后就去“聆箫阁”为楚楚姑娘捧场。每一天他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位置出现在那里,一个人自斟自饮,待楚楚姑娘表演结束后,他就马上离开,绝不多逗留半刻,慢慢的,人们都知道南宫家的大少爷倾慕楚楚姑娘,但谁也不敢多嘴,因为就算楚楚姑娘是天仙下凡,但也掩盖不了她身在青楼的事实。 南宫昭没有想很多,他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只知道每天望着楚楚姑娘的时候,就是他一天中最快活的时刻。南宫昭默默的看着台上的女子,又慢慢的喝完一杯又一杯,有时候他恨自己的酒量太好,怎么喝都喝不醉。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喝醉,可以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喝醉了发疯,恰好可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可是他不能说,因为他是南宫家的大少爷。 但是他又讨厌那些膏粱纨袴,或者仗着手上有几个臭钱就大肆喧哗的嫖客,他讨厌他们盯着楚楚姑娘看的眼睛,因为他们的目光恨不得将楚楚姑娘扒光了衣裳,他恨不得将这样的眼珠子一双一双的挖了出来,供奉到楚楚姑娘面前。他不停的喝着酒,动作越来越快,可惜的是,他喝酒越多,眼神越亮,思路也愈发清晰。这不,他看到那边桌上一个佝偻老头正一脸惊喜的看着楚楚姑娘,就跟那些好色之徒一模一样。南宫昭觉得很不爽,他觉得他应该找人打上一架,不然他会被活活憋死。 正当南宫昭下定决心要找那佝偻老头晦气之时,只见那佝偻老头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吩咐身边俊仆送给楚楚姑娘作为彩头。说来也奇,那楚楚姑娘从来视钱财如粪土,多少王孙公子巨贾富商供奉奇珍异宝金玉古玩都难博其一笑,但今天看到这个普普通通,甚至连针脚都不齐整的荷包,那面纱下露出的眼睛都是带着笑的。 南宫昭从来没见过楚楚姑娘笑的这般开心,但是楚楚姑娘开心,他也就开心了。他甚至觉得那佝偻老头看着也带着可爱了,只见楚楚姑娘冲那佝偻老头招招手,柔声道“还不快跟我进来。”,众人见这外貌猥琐的佝偻老头竟能如此轻易博得美人青睐,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佝偻老头,琳琅拉了拉他的袖子,偷偷的皱眉道“这个楚楚姑娘,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佝偻老头偷偷的道“她就是我师姐。”,琳琅喜道“这天下竟有这么巧事!”,率先走出席位,奔上看台,拉着楚楚姑娘笑道“你长的真好看!”,那楚楚姑娘见了她,却是楞楞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眼中已然泛起泪光,颤声问道“阿茵,真的是你?”琳琅见她拉住自己怔怔流下泪来,不禁惊讶道“你认得我?”,那楚楚见她神色茫然,只觉得心如刀绞,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纱,凄然笑道“你可还记得我?”,这面纱一除,众皆大哗,只见她容色清丽,眉目风流,不是别个,正是楚歌!只是几年不见,那神态气度中隐约带上了一段忧愁,更让人一见尤怜起来。 没有人经得起楚歌一笑!更别说是这笑中还带着眼泪!南宫昭只觉得心中大恸,竟似刀剜剑削一般,他站起身来大吼道“你这少年!为何要让楚楚姑娘难过?”,琳琅见他无理,生气道“我又不认得她,谁知道她为何突然这般样子!”,楚歌一听此言,如遭电击,吃惊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琳琅气道“不认得就是不认得,有什么好骗你的!”,说罢甩手便要离开,楚歌一把拉住她,颤声道“阿茵,你还要到哪里去?”,琳琅挣扎道“什么阿银阿金的,你认错人啦!”,说着伸手便去掰她的手指,却被楚歌死死拉着,一时之间竟然脱不开身。 楚铮惊道“阿茵?歌儿你说她就是你的那个阿茵?”,楚歌点头道“莫说她只是乔装改扮,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楚铮闻言,不由得怔住了。这些年,他与琳琅一同坐卧起居,耳鬓厮磨,虽说一直恪礼守矩,但不可否认,柳浅浅带给他的伤害,已经慢慢的被琳琅的天真烂漫,活泼伶俐带给他的快乐所抚平。他喜欢上了琳琅,他原本以为琳琅口口声声说的那个人也许是不存在的,因为她连他长什么样都说不出来。他想着反正来日方长,慢慢的,也许琳琅会清醒过来,会看到在她身边一直陪伴的自己,他想着等到帮助歌儿找到那玄女宫少宫主胡梦茵,再寻到那个大恶人报了仇,就可以禀明师尊,到那时,歌儿娶了那胡梦茵,自己娶了琳琅,一起在天岳宗快快活活的过日子,那该是多好!可是这一切,原来都只是自己的黄粱美梦,琳琅居然就是胡梦茵! 楚铮也想哭,哭自己情路坎坷,好不容易从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以为能够开始另一段感情,却还未萌芽就失去了希望。他怔怔的看着胡梦茵和楚歌,只见二人皆是冰肌雪骨,姿容绝世,不禁自惭形秽起来,强笑道“歌儿,此处说话不便,咱们换个地方吧。”,楚歌点点头,又对南宫昭万福道“多谢南宫公子仗义。小女子偶遇故人,不免情绪激动,让南宫公子见笑了。”,南宫昭抱拳还礼道“楚楚姑娘有礼。在下见楚楚姑娘的朋友似乎患了失忆之症,我南宫府不才,尚有良医若干,若蒙楚楚姑娘不弃,愿效犬马之劳。”,楚歌略一思忖,颔首道“如此,也请南宫公子入内一叙。”。南宫昭大喜,正待跟随楚歌等人入内,只听一声拍桌巨响,有人骂道“良医有甚稀罕,本国舅能叫太医!楚楚姑娘,本国舅自来待你不薄,你怎厚此薄彼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国舅逞凶 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个,原来是当朝德妃之弟,王怀仁是也。此人不学无术,好逸恶劳,仗着其姐得当今皇上宠幸,更是斗鸡走狗、骄奢跋扈,乃是京城有名的恶少。楚歌见他言语无状,微微一皱眉,并不理会,那王怀仁以为楚歌畏惧其势,不禁邪笑道“楚楚姑娘若要找入幕之宾,本国舅也比那劳什子的南宫公子强得多啊。”,话声未落,只听“啪啪”两声,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脸颊剧痛,伸手一摸,竟然摸出好几颗牙齿来,不禁杀猪般的叫喊起来。 众人也只觉的眼前一花,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动的手。楚歌却是看清楚了,不是别个,正是那南宫昭。只见他怒目圆睁,叱道“什么国舅国婶,竟敢对楚楚姑娘无礼!”,王怀仁痛叫道“好小子,敢打你国舅爷,找死啊你!”,说罢连连挥手,叫身边如狼似虎的家奴打将上来。南宫昭迎面而上,挥拳阻挡,只见他拳似流星,步如虎踞,攻守有势,开阖有度,三拳两脚之下就把那一众家奴打翻在地。 王怀仁见势不妙,连忙率众夺门而去,大叫“有种你别走!”,南宫昭挺胸道“南宫家的人,从来不怕事。你要找,就找我南宫昭!”,此番一来,众客人只怕王怀仁会去而复返,恐受池鱼之殃,纷纷离席躲避,一时间如鸟兽散,只留下一个俊眉修目的少年公子身着白衣,手摇象牙骨扇,旁若无人,竟似看戏一般。那老鸨见如此这般,左右拦不住人,直急的手足无措,哭天喊地起来。 楚歌对眼前的一幕却是视若无睹,她只顾痴痴地看着胡梦茵,似乎她的世界中只剩下胡梦茵了。胡梦茵见到她的真容,心中也是疑惑,她也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楚歌,皱眉道“说来也奇,我越看你,就越觉得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见她如此,楚歌脸上的愁容顿时去了几分,柔声道“你我本是旧识,别着急,也许慢慢你就能想起我了。”,胡梦茵看着她含笑温柔的模样,方才被南宫昭斥责的委屈便已经去了七八分,转头笑道“你看那老鸨,哭的可真难看。” 楚歌见那老鸨哭天抢地,想到这些时日来她对自己也算是客气周到,于是走上前道“此处估计也留不得了,我既然已经找到了要找之人,也不会再呆在这里,你趁早收拾细软带着一干人等走了吧。”,那老鸨四顾这雕栏画栋铺金砌玉的“聆箫阁”,想前一刻还是歌舞升平财源广进,这一刻却落得人烟稀落,门可罗雀,不由得悲从心来,只顾低头哭泣,呜咽哽咽不已。 楚歌见她拖拖拉拉,不由得不耐烦起来,喝道“快走快走,这些时日你也挣了不少,足够换个地方重头再来。若再拖拉,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我可不管你。”,那老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拉着楚歌的袖子道“好姑娘,那咱们快走吧。等换个地儿,妈妈再给你买些好缠头。”,楚歌忍不住笑道“今时此日,我再也不是妈妈的客卿。你走吧。”,那老鸨还要再说,却被楚歌冷冷的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再不敢多言,携其余众女随即离去。 楚歌见那白衣公子不急不缓举杯慢饮,毫无惧怕之色,也不理会,对楚铮等人道“走罢,咱们入内说话。”,正要离开,只听那白衣公子出言道“慢着,客人还没走,你们怎么都走了?”声若银铃,很是好听。楚歌回身道“你走罢,这里都散了。”,那公子摇头道“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溜出来玩儿,不想这么早回去。”,楚歌道“你不走,我们也要走啦。”,那公子道“你们都走了,又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楚歌奇道“你家人呢?”,那公子道“我有家人,却似没家人一般。我身边虽说有很多人,但我还是觉得很孤单。”,楚歌道“方才那人也许会带人来找我们晦气,你不害怕吗?”,那公子道“我才不害怕。”,又手指南宫昭道“他方才打架好生好看,比我家的护院都要厉害,若等下再有人来,那我又能看一番好戏啦。”,楚歌道“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你,你家人肯定会很伤心。”,那公子摇头道“我爹爹有很多妻子,也有很多儿女,恐怕即便我死了,他都不会伤心。”,胡梦茵插嘴道“那你娘呢?你娘会伤心。”,那公子黯然道“我亲娘已经死啦。现在这个娘亲,不是我的生身之母。”复又展颜笑道“不提啦,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只要快快活活活在这世上,我娘她也会为我高兴的。”。 这公子又道“你们明知那人会带人来再跟你们打架,为什么都不走?”,楚歌道“因为我们从来都不会逃跑。”,那公子道“这话不对,我娘未死之前教过我,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得跑,保存实力,等打得过人家了,再去打也不迟。”,众人见他言语天真,不免好笑。 那公子滴溜溜转了一下眼珠子,笑道“我看你们投缘,咱们交个朋友吧。”,胡梦茵笑道“跟你做朋友,可有什么好处?”,那公子呆道“好处……,我也不知道跟我做朋友可以有甚好处。嗯,也许我可以保护你们。”,众人看他手无缚鸡之力,不由得大笑道“你?保护我们?”,那公子笑道“是呀,我不用自己动手,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胡梦茵笑道“好,如果你真有这么厉害,我们就跟你做朋友。”,那公子眼睛一亮,叫道“说话算话,谁赖皮谁就是……”,胡梦茵接口道“谁赖皮谁就是小狗。”,那公子点头道“好!那他们几个呢?”,胡梦茵道“我跟你成了朋友,他们几个自然也是你的朋友。”,楚歌、楚铮点头道“这是自然。”,南宫昭见楚歌应允,连忙也点头称是。 正说着,忽听院外人声马嘶,有人大喊“小贼,快出来受死!”,正是那王怀仁去而复返。胡梦茵笑道“小公子,就看你的了。”,那公子笑道“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胡梦茵道“你可别是害怕了,让我们先出去,你自己就溜啦!”,那公子道“我溜了我就是小狗啦。我才不要当小狗。你们先出去,给我撑个门面。”,众人见他一本正经,也自仗着武功高强,皆笑道“今儿高兴,也就陪你耍个乐子罢。”,说罢齐齐走出门去。 眼见斧钺林立,刀兵皆出,原来王怀仁当众出丑,怀恨在心,竟擅自调动京城铁甲卫一营之众,想将众人一网打尽,好出这生平一口恶气,也好在围观百姓中树一树他国舅爷的威风。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尤自耀武扬威,正等的不耐烦,只见眼前一亮,四名少年男女走出门来,真可谓“翩翩少年,如玉如琢,姣姣女子,似朱如碧”,不觉好色之心大起,叫道“抓活的!”,众甲卫一拥而上,正要下手锁拿,只听一声厉喝“住手!”,从里面又缓步走出一个人来!只见他步履从容,白衣飘飘,面容肃穆,威仪万方,不是别个,正是那白衣公子。 王怀仁见来人举止尊贵,气度不凡,有别于一干江湖中人,慌忙止住了铁甲卫,喝道“你是何人?敢管你国舅爷的闲事!”,那白衣公子不慌不忙摸了摸袖子,道“你先下来,我给你看样东西。”,王怀仁道“别装神弄鬼的吓老子,老子可不是吓大的。”,那公子笑道“你现在不下来,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罢慢腾腾从袖子里掏啊掏,王怀仁怒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再不让开,连你一块拿了。”,正要下令,冷不丁瞅见那公子的袖子内露出了一抹朱红色,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当时朝廷崇尚火德,这大红、朱红等色乃是禁宫所用,因此既然这白衣公子身有朱红之色,那必是皇族无疑。他连滚带爬的爬下马来,扑地跪伏几步,趴在白衣公子脚下,抖声道“臣王怀仁拜见——拜见——”,他偷偷拿眼觑着白衣公子,吃不准这是当今皇上的哪一个儿子,看年纪,那几个皇子似乎都比眼前这个白衣公子要年长。那白衣公子笑眯眯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九龙墨玉牌贴在王怀仁眼前晃了晃,道“国舅爷,你可认得我?”众人见那玉牌造型古朴,色泽沉穆,前有蟠龙,后有飞凤,正面上书“如朕亲临”四字,背面中央又端端正正刻着一个小小的“四”字,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白衣公子正是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四公主赵宁乔装改扮。这四公主系先皇后所出,当今皇帝穆宗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先皇后因病先逝,穆宗怜其年少丧母,又是爱屋及乌,因此对她千依百顺,百般疼爱。自先皇后离世,中宫就一直虚位,这四公主赵宁则一直由淑妃王氏抚养,但其生性调皮,好动恶静,不喜女红,却爱舞刀弄枪,时不时还偷溜出宫四处玩耍,穆宗怜其年幼,故也不忍苛责,只好找了些大内高手教其习武,还调拨了若干御前侍卫到其宫内作为贴身随从,除此之外,还特地制作了这块玉牌让其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也好以此为凭找当地府衙求助。当年赵宁10岁光景,白龙鱼服之时被人偷过一次玉牌,幸亏发现及时,穆宗皇帝下令将那偷盗、冒充等一干人等在闹市口当众活活剐了,至此这京城之内再没有人敢打这四公主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情人重逢 王怀仁见到这位祖宗,就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忙磕头赔笑道“四公主,您怎么能在这里玩儿呀?小心被皇上知道了责罚。”,赵宁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有我不能去的地方?”,王怀仁擦了擦汗道“四公主所言甚是。不过这烟花之地,绝非你金枝玉叶久留之所,待下官送公主回宫可好?”,赵宁哼道“我回不回宫,还轮不到你管。我只问你,你官居何职,这铁甲卫怎么受你调度?”,王怀仁闻言不禁张口结舌,只好赔笑道“四公主,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沾亲带故,您老人家抬抬手,下官这就退兵,这就退兵。”,赵宁摇了摇扇子道“算你识相。你虽是国戚,但也应守王纪国法,若再被我发现你越权逾矩,定当禀明父皇,治你的罪。”王怀仁连连告罪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边说边退,带铁甲卫仓皇而去。 赵宁洋洋得意收起玉牌,跳到楚歌等人面前,叫道“好啦,我没骗你们吧。”,胡梦茵道“原来你是当朝公主。”,赵宁道“你们不许赖皮,当初可没说我是皇帝的女儿就不跟我做朋友了。”,楚歌见她娇憨,点头道“君子一言,自是一诺千金。如此,就请公主随我们一道进屋吧。”,说罢率先进了屋里。赵宁道“你们也别叫我公主。我们是朋友,你们就叫我小四好了。”胡梦茵笑道“小四。店小二,赵小四。”,赵宁装模作样抱拳笑道“正是在下。”,众人皆笑,不觉亲近了许多。 赵宁轻而易举地吓退了王怀仁,殊不知那躲在暗中的大内暗卫也在额手庆幸,这四公主白龙鱼服,今日却如此轻率的现了身份,若是那王怀仁稍有歹心,这金枝玉叶岂不是就得亲身涉险。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公主乃是今上的心肝宝贝,虽说他们在暗中贴身保护,但要是出了半分差错,伤到了些皮肉,他们的项上人头可就要保不住了。可惜这刁蛮公主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当暗卫的有多么不容易,一心只顾着自己快活,却根本不知道在她周围有这么一群不容易的人,时时刻刻都守卫在她的身边,一身生死荣辱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待众人落座,楚铮忙问楚歌道“歌儿,你身子骨可大好了?你怎么逃出来的?”,楚歌道“此事说来话长。”,原来当日玄女宫宫主胡慕岚将楚歌送至“赛扁鹊”处医治时,楚歌已是伤及心脉。虽有百年血灵芝暂时压制,但也已是奄奄一息,命在旦夕。也幸亏“赛扁鹊”身怀异术,妙手回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使其重现生机。 但当时楚歌的身子虽已无恙,却仍是气息虚弱,食欲不振,数月之间毫无起色,直到有一天“赛扁鹊”忍无可忍,对她道“再好的药也治不好心病,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等死的人。你若一心求死,老朽也拦不住你,只是死前,你想想你最亲的人。”,言尽于此,楚歌方才想起自己还需寻找阿茵,师门还等着自己回去,于是这才振奋精神,勉强下地走动,过不多时,既已痊愈。当时,她就拜别“赛扁鹊”,孤身一人,踏上了漫漫寻人之路。 然而江湖漫漫,要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她从江南走到了塞北,又从塞北来到了京师,长路漫漫,一无所获。她想靠自己一人之力,无疑是大海捞针,后见京城繁华,簪缨集聚,顶戴辉煌,故想借这些达官贵人之力,助己寻人,这些时日,她投身“聆箫阁”大张艳帜,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显贵要人,在这人来客往的烟花之地,信息往往也是最多最杂的。 她知道要是被天岳老人知道自己在这勾栏之内藏身,估计会狠狠的处罚自己,若是被江湖中人认出自己,也必定会使师门蒙羞,天岳宗的楚歌,怎么能够身落风尘,做这些倚门卖笑的勾当。可是这一切只要是为了阿茵,就都是值得的。最近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莫说是寻常文人骚客,江湖粗豪,就连那兵部的王侍郎,丞相府的二公子,都已是座上常客。楚歌原本打算再过几日,等钓足众人胃口,就要择人而识,可没想到还未等自己有所动作,这楚铮竟早已寻得了胡梦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众人听楚歌娓娓道来,无不唏嘘。胡梦茵道“你为寻我,受了这么多苦楚。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楚铮道“我遇到她之时,她即自称琳琅,只说隐约记得心里有一个人,却又说不出所以来。”。 胡梦茵点头道“正是如此。每次我想起这个人,总是会很伤心。但是我又不得不想他,因为即便是伤心,我心里又是快活的。”,南宫昭道“我听我父亲有提过,世间之人或遇变故,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会自觉遗忘那些惨烈的事。也许胡姑娘正是如此。”。 楚歌点头道“此话言之有理。当下之际,就是要寻良医为阿茵医治。”,楚铮道“这个不难,去找那赛扁鹊便是。”,楚歌摇头道“那赛扁鹊不医治江湖人。我当时也是幸得她娘恰好救了他孙儿性命,方才得以救治。”。 南宫昭道“这京城中名医众多,而且我南宫府中也有不少良医。若蒙楚姑娘不弃,就请携友移驾我南宫府小住,慢慢调治可好?”,赵宁摇头道“你莫名其妙带两位姑娘回家,你可能做主?据我所知,你家还是南宫敬明当家吧。”南宫昭脸上一红,讪讪说道“南宫昭自当禀明父亲,断不会使二位姑娘受半点委屈。”。 楚铮笑道“此事不劳南宫公子费心,我在逍遥居包下了一个院子,歌儿就随我们一起去住即可。只是这良医寻访,还要劳烦公子。”,赵宁点头道“这般更好,我们来来也方便。到时候我也带几个太医院的医正过来瞧瞧。”,楚歌大喜行礼道“如此多谢四公主了。”赵宁气道“说了别叫我公主。”,楚歌连忙改口道“多谢小四了。”赵宁这才回嗔作喜,与南宫昭二人先行离去不提。 二人走后,楚歌与楚铮又重新见礼,久别重逢,更比先前亲近了几分,见到那白毛小猴楚灵儿,甚是觉得稀奇有趣,楚歌详细询问了他的经历,知其是偷跑下山,又得这般奇遇,不禁又惊又喜,待听到灵猴救母,神剑出世等经历,更是咋舌不已,拉着他手左看右看,道“这先天的弱症,可都去了?”,楚铮点头道“都去啦。只是这内功心法,却不是天岳宗的了。”,楚歌笑道“这不妨事。师父若知道你因祸得福,肯定也会很高兴,断没有怪你的道理。”,楚铮点头笑道“师父若是怪我,你可要帮我才是。”,楚歌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二人相视而笑,好不亲热。 突然,楚铮“啊哟”一声,一拍额头。楚歌和胡梦茵都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楚铮忙站起身来冲胡梦茵一揖倒地,告罪道“胡姑娘,我对不住你。”,胡梦茵道“你有何事对不住我?”楚铮忙将自己的姓名、师承来历仔细告知,告罪道“当时我初遭变故,不敢轻信于人。故对胡姑娘有所隐瞒,还望姑娘包涵则个。”,胡梦茵点头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情瞒我吗?”,楚铮忙道“再无其他。”,胡梦茵道“你欺骗我是你不该。可于情于理我也不能怪你。这次就饶了你,如若再犯,我就不理你了。”,楚铮赶忙答应,暗道“你若是我娘子,自当不能瞒你,可你或许是我嫂子,那该瞒还是要瞒的。” 三人一起生活了几日,待楚歌、胡梦茵彻底安顿下来后,楚铮谓楚歌道“歌儿,你二人在此好生治病,我该走了。”,楚歌看着他道“铮儿此去,可有什么心事未了?”,楚铮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又看见了柳浅浅的模样,不由得自嘲般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楚歌察言观色,知道他心里有事却不肯明言,也不好逼他,只好道“我也不拦着你,只是自己孤身上路,可要千万小心。”,楚铮点头道“铮儿如今已非吴下阿蒙,歌儿放心便是。铮儿此去,不但要办自己的事,也会随时留意那大恶人的。”胡梦茵问道“什么大恶人?”。 楚歌看了楚铮一眼,生怕乍然说起又刺激了胡梦茵,忙柔声道“当年有个大恶人欺负了咱们却又躲起来了,如今咱们要将他找出来,给他点厉害看看。”,胡梦茵道“我也要去。”,楚铮道“你先好好治病,我先去找那大恶人,等你病治好了,说不定我也找到了,到时候你帮着我们一起对付那大恶人可好?”,胡梦茵笑道“其实想不想的起来当真无所谓呀。我现在过的不也挺好。”,楚歌摇头道“你倒是潇洒。可是你想不起我来,我又该怎么办?”,胡梦茵看着她笑道“若真如你所言,你我本是有情人,那就算我忘了过去,你也是有办法重新让我喜欢你的。”,楚歌眼前一亮,眼中顿时流光溢彩,她冲着胡梦茵扬眉一笑,柔声道“是呀,即便你再也想不起来,我也会让你重新喜欢我的。”,她目光盈盈地看着她,又道“就像——我喜欢你一样。”,胡梦茵被她温柔笑容恍了神,不禁伸手抚上了她的眉,愣愣说道“你笑的真好看。”。 楚歌的眉眼更是舒展了起来,她痴痴地望着胡梦茵,笑道“你若喜欢,我每天这么笑给你看。”,两人目光胶着,两两相望,只是胡梦茵的眼神中仍是多了一份迷茫。在一边的楚铮却是有些尴尬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才使得二人回过神来。楚歌嗔了他一眼,方道“铮儿,说起来已经好几年未见师父他老人家了。我看你不妨先回师门一趟,也好叫师父他老人家放心。”,楚铮摇头道“我不回去,原本就是偷跑下山的,若是回去,说不得就会被师父关起来受罚。”,楚歌笑道“你得这番奇遇,师父定是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责罚与你。”,楚铮笑道“说的也是。那我就先回山去报个平安便是。”,他又唤来金奴玉婢细细叮嘱了一番,方才作别楚歌,大步流星直往天岳宗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情窦初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楚铮回山暂且不表,先讲那楚歌和胡梦茵在京就医之事。 当南宫昭和赵宁见到胡梦茵的本来面目时,都惊呆了。他们从未想到原来这翩翩少年居然是一名女子,他们更没想到“聆箫阁”楚楚姑娘的心上人居然会是一名女子。当时达官显贵之家确有断袖分桃之事,但多数照样娶妻生子,断无绝嗣之说,而女子相恋却是从未听说过的。 南宫昭见此情形,不免心中暗暗欢喜,暗道“这女子相恋可谓虚凤假凰,哪里当得了真。我若真心真意待楚楚姑娘,她定会转变心思,对我青眼有加。”,一念及此,更是关怀照顾,殷勤备至,那南宫府里的医生,一个个被带到“逍遥居”的院子里,为胡梦茵号脉问诊。 四公主赵宁也不甘落后,她自幼丧母,几个兄弟又比她年长甚多,虽得穆宗皇帝喜爱,增派了不少太监侍女服侍,但众人皆循规蹈矩,待她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轻慢之心。如今结识了楚歌等人,并不因她是公主而奴颜屈膝,与宫中之人相比,更是多了一份潇洒随意,让她不自觉的心向往之。再何况,她很奇怪,那个叫楚歌的女子,为什么能笑的这般好看,虽然她只对着胡梦茵才会那般温柔地笑,但只要她笑了,自己也会快活起来。因此,赵宁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跑到太医院去请那几位名气大的。那几位太医见四公主纡尊降贵亲自来请,个个都诚惶诚恐,哪里还敢推辞谦让。 等那几位太医下了值,跟随赵宁一起来到“逍遥居”,碰巧遇见南宫昭也带着两名医生匆匆前来。两下里一遇见,只见南宫昭身后一名矮胖医生赶上前来,冲着一名邱姓太医翻身下拜,连连口称“师伯”不迭。那邱太医连忙让其叩拜赵宁,赵宁道“起来吧,这不在宫里,不用讲这些规矩。”又道“如此甚好,你们就一起给胡姑娘看看,共同拟个医案出来。”,众人唯唯称是,又与楚歌、胡梦茵见过了礼。 胡梦茵见到这么一大群医生,心下却是不喜,嗔道“我又没病,天天见医生,见的我都烦了。”,楚歌柔声道“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世,总得想起来呀。”,胡梦茵道“我的身世,你们不是告诉我了吗?我不叫琳琅,我叫胡梦茵。我娘叫胡慕岚。”,楚歌道“那你能想起你娘吗?”,胡梦茵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于是乖乖的伸出手来道“好吧,就依你们吧。”。 众医生连番号脉,又聚在一起商议了良久,方拟定了一张医案,那邱太医呈于楚歌道“小姐失忆已久,若急于求成,恐伤及玉体。故还是以此方调理,虽见效稍缓,但不伤身。”,楚歌连忙道谢,又团团道了个万福。邱太医又道“这方子里的药倒也平常,只是这煎药的手法,却有讲究。稍欠火候或者煎煮过度,都会功亏一篑。”,赵宁道“这有什么要紧。你们煎好了送过来就是。”,邱太医道“此药宜热不宜凉。宫中离此甚远,若等送到,恐已失了药性。”,南宫昭道“还是让林大夫代劳吧。”,那林大夫就是邱太医之师侄,众人皆道“妙极。”,邱太医也连连点头称是。 楚歌道“如此,可要劳烦了。”,说罢取出几个小金杯,分给众人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众人连忙推辞不就,邱太医道“姑娘这般可折煞我们了,老臣们给四公主办事,如何敢收,如何敢收。”,那林大夫也道“正是如此。大公子叫我来为姑娘治病,是看得起我,哪里还能收如此重礼。姑娘快快收起。”,楚歌道“区区俗物,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家若是不收,那就不敢再劳烦各位啦。”,见她如此坚持,赵宁道“既然楚姑娘盛意,你们就收下吧。”,如此众人方千恩万谢收下了小金杯,纷纷告辞离去。 见众医离去,楚歌又向赵宁、南宫昭裣衽行礼道谢,赵宁笑道“你再行礼道谢,可就见外啦!”,南宫昭也道“楚姑娘不必多礼,这样每天等药煎好,在下就送过来。”,楚歌道“南宫公子事务繁忙,派个下人送来即可。”,南宫昭道“不妨,不妨。这可是天大之事,怎能让下人来做。”,赵宁笑道“你就让他送吧。不然他又得找另外的借口才能来啦。”,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南宫昭不禁面红过耳,讪讪不敢言语。楚歌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这一笑,不但让南宫昭如痴如醉,也让赵宁看呆了眼,一颗心砰砰乱跳,心里暗道“我这是得了什么病?看来回宫也得让邱太医号号脉才行。”如此一想,就再也坐不住了,南宫昭见她离去,也不好意思久留,红着脸也匆匆跟楚歌道了别,自行回府不提。 赵宁回了宫,一个人坐在窗棂前发呆。贴身丫鬟绮云见她闷闷不乐,忙沏了一碗六安瓜片放在赵宁手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公主这是怎么了?这一连好几日都没出门了,在想什么心事呢?”这绮云虚长赵宁三岁,自小服侍赵宁,说是奴仆,其实如同亲姐姐一般,自然与别的丫鬟有所不同。赵宁有甚么事情皆不瞒她,这次也不例外,皱眉将遇见楚歌等人之事细细告知,有气无力的道“绮云,你传个太医来给我看看病呗。”。 绮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道“怎么了?这些江湖中人来历不明,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赵宁摇摇头道“我想见她,又怕见她。每次看到她笑,我就好生欢喜,可是……可是……她又从未对着我那般笑过,我心里又觉得好生难过。”说罢流下泪来,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这般患得患失。你说我可不是病了么?”,绮云闻言不觉心惊肉跳,她年岁稍大,已懂人事,一听便知这四公主情窦初开,怕已经是动了心。 想她虽得穆宗皇帝疼爱,但毕竟天潢贵胄,这婚姻大事总归由不得自己。若是那些功勋世家的子弟倒也罢了,偏偏又是一个江湖中人,这不同世界中的两个人如何能走到一处?更何况听公主口气,那人还恋着另外一个姑娘,恐怕这金枝玉叶的小公主要受了委屈。绮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人……”,赵宁含泪笑道“我是不是很傻?她明明喜欢那玄女宫的少宫主,可我看那南宫昭看她的眼神,我还是恨不得把他关起来。”,绮云奇道“南宫昭?南宫家的大公子?”赵宁点头道“他直勾勾看着她的样子,真让人觉得心烦。”,绮云结结巴巴道“南宫家的大公子……他有断袖之癖?”,赵宁一下红了脸道“你别胡说八道。南宫昭自然喜欢的是女人。”,绮云张大了口,不禁要晕了过去,这南宫昭喜欢女人,那眼前这个小公主岂不是也喜欢了女人? 赵宁吐露了这番心事,心里反而觉得舒服了很多,又道“这番心事,我只与你说了。眼下我也不想其他,只盼望能多见她几面,多替她分担一些,就心满意足了。”,绮云道“只是苦了公主。但既知困难重重,还是要尽快慧剑斩情丝才好。”,赵宁苦笑道“这般道理我又怎会不知,只是我却是舍不得她。”想到楚歌那般模样,她忍不住微微一笑,绮云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劝道“总闷在房里也太气闷,要不我陪公主去御花园转转吧。”,赵宁道“御花园都逛腻了,还是去宫外走走吧。”,绮云料想她必定又想去见那心中的人儿,也好奇她口中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道“我也想去。”,赵宁点头道“那你也换件男装罢。”绮云笑着万福道“多谢公主啦。”赵宁见她这般,不禁笑道“谢公主要磕头的。”,绮云撅嘴道“磕头就磕头,又不是没磕过。”,说罢就要下跪,赵宁连忙扯住笑道“跟你闹着玩呢,还当真了。天天你呀我呀的,今天倒认真起来。”,绮云笑道“偏说你。你快换衣服吧,换好了我换。”两人说说笑笑,赵宁的心情也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两人施施然来到“逍遥居”的院子里,只见那两对少男少女正在屋外交头接耳。见赵宁进来,忙迎上前行礼道“小姐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赵宁皱眉道“连我都不行?”,俊仆正待答话,只听内屋楚歌道“让她们进来吧。”,四人方让过一旁,赵宁含笑推门而入,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让我进来的。”,又道“小歌,你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话声未落,只见胡梦茵躺在榻上,秀眉紧蹙,楚歌陪坐一侧,面容焦虑,隐有忧色,吃惊问道“她怎么啦?”,楚歌担心的看着胡梦茵,低声道“这阵子吃了南宫昭送来的药,本是大有起色,但不知为何,近日阿茵总说头疼,那林大夫也来看过,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几日似乎更不好了。”,赵宁道“你怎么不派人来找我?”,楚歌道“这也说不出个原因,就暂时没打扰你。”,赵宁气道“你就是没拿我当朋友!”,又见楚歌一脸担心的神情,又不忍心再与她生气,又柔声道“你也别着急,我这就叫邱太医来瞧瞧。”,绮云心领神会,顿时起身回宫,将那邱太医提溜了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七日断魂 邱太医搭脉良久,却是沉吟不语。赵宁急道“邱太医,你这胡须都快捻断了,你倒是说句话呀。”,邱太医行礼道“启奏公主,这位小姐的脉象平和,似乎没有病症。”,楚歌问道“那怎么会天天头疼,而且似有越来越严重之势呢?”,邱太医紧皱眉头,沉思半晌道“从上回会诊所开药方看,断不会出现这等症状啊。”,忽然他立起身来,向楚歌道“不知可有小姐喝剩的药?”,楚歌点头道“有。上午送来的药,阿茵还不肯喝。”连忙命人将药碗端上来。 邱太医拿过药来闻了一闻,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又似不放心般摸出一根银针试了一试,那银针却未变色。楚歌惊道“邱太医,你怀疑这药里有毒?”,邱太医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楚歌急道“邱太医,到底怎么了,你说呀!”,邱太医方回过神来,道“若老夫没有看错,这位小姐的确是中了毒。此毒名唤“七日断魂散”,无色无味,中毒之人脉象平和,如常人无异,端得让人很难提防。而且顾名思义,这“七日断魂散”一旦连服七日,这人就无药可医了。这小姐的症状,怕是已服用五日之久,中毒已深。然而此毒早已在世上绝迹多年,却不知怎么今日在此地出现。”。 楚歌大惊,急道“可还能治?”邱太医道“请恕老夫浅陋,不知此毒如何解法。不过观小姐气色脉象,似乎此毒已被克制于体内方寸之间,老夫不才,能保小姐一年寿命。”,楚歌深施一礼道“如此全央先生费心。”,胡梦茵睁开眼睛道“这毒当真厉害。前几日吃药就觉得药力行走气脉,随我真气运行周身百脉,我以为本就如此,也没多心。谁知这几日药性转寒,阻我血脉,整个人似乎都要冻僵了,不但全身无力,还犯了偏头痛。”,邱太医点头道“正是如此。据传此毒之霸道,可随人体性质改变,寒者愈寒,热者更热,相比小姐所习武艺走的是阴柔的路子,故而此毒一入体内,与你真气水乳交融,更添了阴寒之力。至于头痛,那正是寒毒阻断血脉,血行不畅所导致。”。 胡梦茵点头道“先生所言不差。现如今我勉强将其凝聚成一团,困于丹田之中。再无其他办法。”,楚歌见她弱质芊芊,星泪点点,不由得心下大痛,眼中寒芒一闪,对赵宁道“小四你先回去吧。我有要事要办。”,赵宁道“你是不是去找南宫昭?我跟你一起去。”,楚歌道“你去做什么?”,赵宁道“你一个人去找南宫昭,我怕你吃亏!”,楚歌冷冷的道“若真是他下毒害阿茵,我就灭他满门。你还要跟去吗?”,赵宁看她面罩重霜,不禁打了个寒战,颤声道“小歌,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好害怕。”,楚歌见她吓的唇色都发白了,心下不忍,只好缓了神色道“你回去罢,我不会有事的。”,赵宁道“那我不跟你去,我留下来等你可好。”,楚歌心下焦灼,不耐烦与她多说,只好点头答应。又吩咐那四名少男少女好生照看,进而双足一点,顿时翻墙而出。 此时的南宫昭正在书房读书,可是翻不了两页眼前又浮现出楚歌清清冷冷的样貌。他巴望时间快快过去,等到了送药的时刻,他就又能见到楚楚姑娘了。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合拢了书本,又摊开了一卷画轴,只见画中之人眉目风流清冷脱俗,不是楚歌又是何人! 他痴痴的看着画中人,越看越爱,正当此时,忽听门外一声喧哗,只听一个魂牵梦萦的声音说道“我找南宫昭。”,南宫昭连忙将画轴卷起来放好,迎出门去道“楚姑娘……”,却见楚歌冷若冰霜,怒目而视,不由得一心欢喜化为乌有,呐呐的道“不知在下何时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话还没说完,只听楚歌厉声道“南宫昭,你干的好事!”,说罢就将一只药碗递到他鼻子底下道“你看这是什么!”。 南宫昭道“这是我给胡姑娘送去的药啊。”,楚歌冷哼道“亏你还认识。我且问你,这药可是你亲自看管的?”,南宫昭点头道“每次熬药,都是我跟林大夫一起。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楚歌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南宫昭点头道“正是!”,又红了脸,呐呐说道“南宫昭对楚姑娘之心,天日可表。”,楚歌冷笑道“很好。每日送碗七日断魂散,便是你待我之心!”,说罢劈面将碗丢了过去。 南宫昭大惊,伸手接过碗,只觉一股大力从碗上递了过来,顿时“蹬蹬蹬”倒退了三步,喊道“且慢!什么七日断魂散?这是按照当日医案所拟的方子所配,怎么成了七日断魂散?”,楚歌冷笑道“你还装做不知。识相的,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了。”,南宫昭急道“楚姑娘,你听我解释……”,话音未落,只听楚歌怒叱道“还想狡辩!”,说罢一掌“野渡无人”,只朝南宫昭面门劈到! 南宫昭见掌风凌厉,不敢不躲,只好脚踏八卦游龙步,避了开去,喊道“楚姑娘,真是误会。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人之意!”,而南宫府护卫听到如此动静,纷纷赶来,见南宫昭被逼的手忙脚乱,纷纷拔刀向楚歌砍去。楚歌急怒之下,哪里肯听解释,又见他闪身躲避,更是认定这南宫昭是做贼心虚。正着恼处,眼见众人拔刀砍来,只见她一声冷哼,身形一展,竟似化身百千,掌抓连挥之间,下手毫不留情,片刻之间,哀嚎四起,众护卫竟纷纷被她用分筋错骨手制服,瘫软于地。 南宫昭见她如此身手,心知不敌,长叹一声,立足闭上了眼睛,黯然道“楚姑娘,南宫昭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姑娘的事,姑娘若是不信,就杀了我罢。”,楚歌身形一闪,顿时扼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你以为作出这般可怜模样,我就会下不了手么?”,说罢手指收拢,南宫昭只听见自己的喉头“咯咯”作响,顿时面皮紫涨,呼吸困难,慢慢的伸出了舌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息说道“住手!” 楚歌循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美妇扶着一个丰颊重颔的老太太缓步走了出来。南宫昭睁大了眼睛,喉咙“咯咯”作响,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中年美妇冷声道“这位姑娘,请你先把昭儿放开,一切事情由我接着。”,楚歌冷哼道“二位想必是南宫老夫人和南宫夫人了。”,南宫老夫人气急道“你这个女娃娃快点放手,你这是要把昭儿给掐死了呀!”,楚歌道“他死了你们会伤心,他害死了人你们怎么就不管了?”,南宫老夫人颤声道“昭儿害死了人?不可能,昭儿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楚歌怒极反笑,寒声道“事实俱在,还想狡辩。”说罢手指一收,那南宫昭双目凸出,眼看就要被掐断了脖子。 那南宫夫人见状不妙,只好道“你若是杀了昭儿,那你永远都别想救你朋友了。”,楚歌闻言,手指一松,南宫昭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哑声道“娘!难道……,难道……”,他再也说不下去,也不敢再说下去。楚歌冷冷的看着他们,南宫夫人点头道“不错,那七日断魂散是我叫人放进药里的。”,南宫昭跌脚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夫人缓缓的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脸,温柔的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只要是你想要的,娘就会想尽一切方法如你所愿。”。 南宫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哑声说道“解药呢?”,南宫夫人的眼睛亮亮的,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解药倒是有,但要这位姑娘答应我一个条件。”,楚歌的目光像刀,轻轻地道“说。”,南宫夫人道“看姑娘姿容出尘,想必就是我家昭儿心心念念之人。我的条件就是你嫁于昭儿为妻,从此与那贱人一刀两断!”,楚歌纵声长笑,那笑声充满了讽刺、嘲弄和不屑。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笑的这般好看,连在地下□□的护卫们也都看呆了。她边笑边道“原来名满天下的南宫世家,居然也是欺男霸女、暗箭伤人的鼠辈!”,她笑着看了南宫昭一眼,轻轻地对南宫夫人道“我若是进了你家门,你就不怕我害了他性命?”,南宫夫人道“等你们成了亲,你们就是一家人。到那时你要杀,杀的也是你官人,与我何干?”,楚歌点头道“此话倒是有点道理。如此说来,我只好现在杀了他,你这个条件就不成立啦。”,说罢身形一动,直向南宫昭当头拍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南宫夫人 南宫昭见此情形,已是万念俱灰,他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说时迟那时快,楚歌一动,就听见身后隐隐风声直奔肾俞、命门二穴而来,若被击中,恐有截瘫之险,慌忙一招“鱼跃龙门”避了开去,定睛一看,正是南宫夫人所发出的暗器! 南宫夫人见她身手敏捷反应不俗,心中暗暗叫好,又手不停发的打出了九枚梅花针分攻楚歌上中下三路。那针细如牛毛,针身隐泛蓝光,竟是淬过剧毒,楚歌不敢小觑,腾身跃起,一招“风吹残荷”,正是那落花流水掌法!只见掌风过处,九枚剧毒梅花针顿时乱了方向,纷纷坠落于地。接着楚歌双掌飞舞,那一瞬间竟如生出了千百只手掌来,才片刻功夫,就已一口气攻出了四五十掌!“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这才是落花流水掌法真正的精髓所在!在这样凌厉的攻势下,南宫夫人又怎能腾出手来再放暗器,无奈之下,只好举掌相迎。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挡的住天岳宗的成名绝技,只见她几招下来已是疲于应付,狼狈不堪,更别说腾出手来施毒放暗器了。就在她手忙脚乱,捉腋见肘之际,楚歌一招“浊浪滔天”,掌势如排山倒海直击南宫夫人胸口,这一掌若是击实,南宫夫人恐怕就要断几根肋骨。只听南宫昭大喊一声,飞扑而来,硬生生拿后背接住了楚歌这一掌,顿时鲜血狂喷,不省人事! 南宫夫人惨叫一声“昭儿!”,翻身就抱起了南宫昭,全然不顾后背空门大露。南宫老夫人也大叫起来,南宫府护卫倾巢而出,顿时把那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南宫老夫人嘶声大喊道“抓住她!快给我抓住她!”,众护卫纷纷挥刀冲了上来,只见楚歌双掌翻飞,犹如穿花蝴蝶,身姿虽美,但却如狼入羊群。只听叮叮当当兵刃落地之声不绝于耳,不到一盏茶功夫,已是哀鸿遍地,死伤无数,再没有人能够站在地上。南宫老夫人脸色惨白,看着看着,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惧的喊声,身子顿时瘫软了下去,坐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歌冷哼一声,收住了掌势,也不去看她一眼,只冷冷地对着南宫夫人说道“解药。”,南宫夫人嘶声道“你杀了我昭儿,还想要解药?”,楚歌道“我有千百种手段能让你拿出解药,你要不要试一试?”,南宫夫人不去理她,自顾自从怀中摸出一小瓶药丸,倒出几颗塞入南宫昭口中,又探了探他鼻息,脸上的神色却是轻松了几分。 突听南宫老夫人幽幽醒转问道“昭儿,昭儿可还活着?”南宫夫人抱着南宫昭,点头道“娘,你放心,昭儿他还活着。”,楚歌冷冷的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又道“解药。”,南宫夫人目光一闪,探手入怀道“好,我给你。”,说罢又慢慢的爬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将手一扬,竟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将一大把剧毒梅花针向楚歌洒了过去! 那些梅花针蓝中泛绿,诡异阴毒,比先前那九枚更加细小,更加迅捷,似乎也更加毒的厉害。楚歌见她态度有异,虽是早已有所防范。却不知她一下子竟然能同时发出这么多梅花针来,一时之间却也难以躲避。就在这避无可避之际,好个楚歌,只见她一把脱下外套,就势迎风一展,那衣裳在真气的鼓荡下顿时变成了一面盾牌,将她的身子护了个密不透风。只听“噗噗”连声,那些梅花针纷纷扎在了衣裳之上,楚歌伸手一抛那扎满毒针的衣裳朝南宫夫人当头罩下,随即跟来的,又是楚歌狂风暴雨般的掌势!而这时,却再也没有人来为她抵挡如此的进攻!楚歌逼近南宫夫人的身子,掌势随即一变,五指骐张,连点她周身数枚要穴,那南宫夫人顿时双臂垂落,动弹不得,嘶声道“你杀了我吧!” 楚歌看着躺在地上的南宫母子,对南宫夫人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解药。”,南宫夫人紧紧闭上了眼睛,竟是一言不发。南宫老夫人颤颤的说道“她要解药,你就给她,咱们,咱们南宫家绝对不能要这样的女娃娃做媳妇。”,南宫夫人苍白着脸,紧紧的闭着眼睛,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说话。她内心也知道自己似乎做错了,但是就这么被打倒她似乎还不服气。 突然她感到脖子上贴上来一只冰冷又黏湿的手掌,就像一条恶心的蛇爬上了身子。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却只是看见楚歌蹲在自己面前,而那只可怕的手,正是楚歌的手。她从来没想到这般漂亮的女子居然会有一只这么可怕的手。女孩子的手,不都是应该柔软而暖热的么。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因为那只冰冷濡湿的手掌,就要开始慢慢的移动。她想嘶声大喊,却又喊不出来,她想哀告求饶,却只听见自己牙关咯咯的响声,只因为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那只恶魔般的手上,那只手,根本就不是人的手! 楚歌冷冷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天岳宗有一项不入流的本事,叫做幽冥鬼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南宫夫人的牙关咯咯作响,她怎么会没听说过天岳宗的幽冥鬼手,她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居然就能使这般手段。天岳老人玄青奇之所以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幽冥鬼手。没有人能说出它的滋味,因为尝过它滋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幽冥鬼手,搜魂夺魄。一个被搜刮了魂魄,强行追寻记忆的人,又怎能再回到正常的日子。 南宫夫人说不出话来,但她的目光开始恐惧,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角滑落,她看着楚歌冷冷的目光,感觉到贴着脖子的那只手越来越冷,那种冷,直把她的心都要冻了起来。她绝望的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就在此时,只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歌儿,放开她罢,有话好好说。”,话音刚落,南宫夫人就感觉贴着脖子的那只手消失了。她惊魂未定,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院子里黑鸦鸦的站满了人,竟是一支身披铁甲手执刀戟的军队。 人群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太师椅,正中斜斜依着一个虚弱却美若天仙的少女,少女旁边,俨然站着自己的亲家——当朝一品镇远大将军王贲。这时,一对少年男女匆忙跑过来扶起了她和南宫老夫人,南宫夫人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二儿子南宫晖与儿媳王敏琪。她怔怔的看着那少女,忽听楚歌温柔地声音在问“你怎么来啦?”,这样温柔的声音,她记得在年轻时候南宫敬明也对自己这般说过。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女就是楚姑娘心心念念之人,原来这王贲是自己的儿媳搬来的救兵。但她却想不明白,王贲怎么会跟这少女认识,怎么会想到让她来救自己。 王贲见她疑惑,大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与这小琳琅原是旧识,却想不到你们居然打了起来。”,南宫夫人奇道“你们以前就认识?”,王贲道“正是。小琪来搬救兵,老夫带兵杀往那逍遥居,本想来个围魏救赵,却不知居然遇上了小琳琅。大家有话好好说,切莫再伤了和气。”,胡梦茵也柔声对楚歌道“你别担心了,老爷子会帮咱们的。”,楚歌点了点头,她的手早已不再冰冷,她温柔的拉着胡梦茵的手,眼神也早已温柔的像大海的柔波。 王贲道“既然大家不打不相识,也盼亲家给老夫一个薄面,就将解药给了这两位姑娘罢。”,南宫夫人冷笑道“她将昭儿伤成这样,让我如何甘心这么轻易就饶了她们。”,楚歌双眉一轩,正要发作,却听王贲道“她虽伤了你昭儿,那也是你伤人家在先!”,南宫夫人道“就算是我伤她在先,那又怎么样!”,王贲怒道“那你就是不讲理了?”,南宫夫人昂然道“我就是不讲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王贲哼道“念你是亲家,老夫给你面子。但你若是不要这面子,老夫倒也不惧你四川唐门!”南宫夫人见他吹胡子瞪眼,似乎动了真气,不由得收敛了几分,硬声说道“其实这解药,我也没有。这七日断魂散之毒,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解。”,楚歌冷声问道“谁?”,南宫夫人道“就是我唐门的三小姐,唐情。” 唐情!江湖中最无情的女人——唐情!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 ☆、第二十八章 蜀中唐情 唐情,名字中带着情字的唐情,却是江湖中最是无情的女子!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笑,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她哭。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唐三小姐唐情永远都是一袭雪白的衣衫,永远都是同一个表情。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唐情那真正冷漠的心。唐门用毒甲天下,而唐门真正可怕的,却正是三小姐唐情。江湖中人莫不知道蛇蝎虽毒,也没有唐情的心毒。她可以眼睁睁看着至亲的亲人在她面前哀嚎翻滚,只因为他损坏了一株种在她门前的木棉花。她可以轻描淡写的将一个村庄里的村民统统毒死,只因为有几个村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几眼。 现在唐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一封信,信是唐家嫁到京城南宫世家的唐菀清写的。论起来,唐菀清还是她没出三服的堂姑姑,时不时的会寄一些京城的好玩意儿回来,两家还算亲热。唐菀清信上写的很明白,这七日断魂散是唐菀清自己下的,想请唐情替来人解毒,但字里行间她也能看出来,唐菀清其实是不希望真的给来人解毒的,她懂她的意思,但她是唐情,她自然有自己的主张。 唐情轻轻的将信折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地下的人,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道“七日断魂散,倒也不是不能治。”,楚歌忙道“如此,还望三小姐看加以援手,在下不胜感激。”,唐情摇头道“我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救人。”,楚歌楞在当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情看着胡梦茵,又谓楚歌道“看在这封信的面子上,我可以救她。不过,你要为我做三件事。”,楚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但凭姑娘吩咐,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唐情冷冷的道“别答应的这么快。这三件事,你若是做不到,这人我是不救的。”,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铁指环,又道“第一件事,我要凤凰头上三根发;第二件事,我要你陪我去取这西蜀山里的白犀角;第三件事,你要说服我一个救她的理由。”,楚歌闻言瞪大了眼睛,除了第二件事还有操作性外,其余两件都是子虚乌有之事,这凤凰头上三根毛,叫她去哪里找凤凰。 胡梦茵听了唐情提出的三个要求,气道“不肯治就不肯治,何必这样为难人!”说罢拉着楚歌的手道“咱们走,死也不求她。”,楚歌的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她轻轻的拉住了胡梦茵的袖子,柔声道“自然来了,咱们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算是领略一番蜀中风光。”,被她如此温柔一劝,胡梦茵的火气顿时消去了一大半,只是瞪着唐情一言不发。 楚歌突然展颜对唐情笑了一笑,这一笑犹如霁雨初晴,又如初花盛开,唐情不禁也楞了一楞,心中不觉升起一丝温暖之意。她缓了缓神色,道“如果没有意见,三日后,我来叫你一起去西蜀山。”,楚歌点头称是,带着胡梦茵告辞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院落里。那四名少年仆人也随着一起来了蜀地,平日除了照顾二人起居生活,楚歌还时不时的教他们几招功夫,而自从楚歌随口给他们取了名字,分别叫做楚小雷、楚小电、楚小雨、楚小霜后,四人更是死心塌地跟着她们,四人从小培训,自然是把她二人照顾的井井有条。 回到自己的房子,胡梦茵看着楚歌道“歌儿,你真的决定跟唐情去找什么白犀角?”,楚歌点头道“是呀,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胡梦茵道“可是她提出的三个条件,除了这一个,其他两个简直就是根本办不到的。”,楚歌道“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胡梦茵看着她,微微笑道“说来也奇怪,虽然我不记得你,但与你生活在一起,我却是一点也没有不习惯。”,楚歌微笑道“因为我们原本就是很要好的人。”,胡梦茵道“更神奇的是,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就再也没有为那个记忆中的人伤心了。”,楚歌柔声道“我在你身边,就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胡梦茵开心的笑着,心情甚是愉悦。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摇头道“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楚歌道“你莫心急,总会有办法的。”,胡梦茵嫣然笑道“那若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楚歌道“只要你还是喜欢我的,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罢。”,胡梦茵皱鼻道“谁要喜欢你,你这么丑。”,楚歌瞪大了眼睛道“我丑?你瞎!”,胡梦茵咯咯大笑起来,她轻轻的靠上了楚歌的肩膀,轻轻的说道“你很好看。我很快活。”,这淡淡的两句话,对于楚歌来说,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了。楚歌慢慢地也将头依靠着胡梦茵,温柔地说道“我也很快活。”胡梦茵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慢慢扬起,神色是那么平静安详,仿佛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害怕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三天,谁都没提起唐情,似乎她们只是来这里生活一般,直到那个冷漠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衣冷冷的站在院子门口,冷冷的说道“走吧。”她似乎懒得看楚歌和胡梦茵一眼,自顾自的管自己走了。楚歌跟上前去问道“三小姐可知这白犀角之所在?”,唐情淡然道“白犀角自然在白犀牛的头上。”,楚歌不由得楞了“白犀牛?这世上真有白犀牛?”,唐情道“自我太祖母那代起,就有这个说法,在这西蜀山中有一头年逾百岁的白犀牛,它的角不但可以祛百毒,更是巫蛊传人梦寐以求炼制法器的宝贝。”,楚歌道“可有人见过?”,唐情道“据说是有人见过。但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楚歌楞道“那若是这传说是假……”,唐情冷冷的道“三件事,有一件办不到,我是不救人的。”,楚歌心里不禁破口大骂,面上却淡淡的不动声色,因为她知道,惹恼了唐情,受罪的是胡梦茵。只要唐情能治好胡梦茵,别说是受点气,就算是要她的性命,她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二人一直在这西蜀山中转悠,好几日来却是一无所获,连根犀牛毛都没见到。幸亏这西蜀山中飞禽走兽甚多,楚歌自小又在天岳宗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于是每天捉兔捕鸟,擒蛇杀鸡,直把唐情服侍的妥妥帖帖,几天下来,每当楚歌生火煮饭的时候,唐情的脸上总似乎多了一丝光彩。 这一日,天色将暗,二人又在山上转了整整一天,又累又饿,胡乱找了个山洞钻了进去。楚歌今天捉到了一只小野猪,只见她升起了篝火,手法娴熟的又将野猪剥皮掏膛,大卸八块后,又将两只猪后腿噼里啪啦用手拍了一通,竟是一套极其精妙的掌法。唐情看着她掌拍猪腿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看一个疯子。只见她拍了一阵子后,又从靴筒里拔出了一把匕首,仔细地将猪腿割开了一道道深浅一致的口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堆很小的瓶瓶罐罐,竟然是一些食盐和香料。她随手将这些食盐和香料抹上了猪腿后,就把那猪腿架在火上烤,过不多时,只见猪腿上的油脂吱吱作响,一阵阵肉香开始弥漫。 楚歌不停的翻动着猪腿,唐情坐在她边上,只觉得这香气不停的钻进鼻子里,肚子仿佛更饿了。她咬了咬嘴唇凑过身去问道“好了没?”,楚歌眼里泛起了笑意,道“还得再等等,这生肉吃了身上容易长毛。”,唐情瞪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又坐了回去,突然只听见“咕噜”一声,她的脸渐渐的红了起来,红得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般。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居然会馋的肚子咕咕叫,她想一掌拍死楚歌,但看着渐渐泛黄的猪腿,似乎又下不了手。她只听见楚歌喃喃说道“猪腿啊猪腿,你快点熟吧。你楚姑娘我啊饿的肚子都咕咕叫啦。”,她突然又想笑,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倒也不是很讨厌,最起码她能做一手好菜,又……又似乎很会拍马屁。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拍自己马屁,唐情自然也不例外。她见楚歌细细的将一只烤熟的猪腿用大叶子包好放在一边,又将另一只猪腿中间最好的那部分切成小块,装在一个大叶子里递给她,自己却蹲在那里胡乱啃一些剩下的猪爪猪皮,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忍。她轻轻的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楚歌嘴里啃着猪爪,含糊不清的道“我有求于你,自然得拍你马屁。”,唐情闻言,直气了个倒仰,怒道“那就是说等你不需要求我的时候,就不会对我这般好了?”,楚歌道“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啊。”,唐情怒道“那我就故意治不好她,让你永远都求着我。”,楚歌跳了起来,怒道“你明明答应只要我办了三件事,你就救阿茵的!你若是食言,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唐情被她这么一嚷,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恨恨的叉了一块猪肉放入口中,使劲嚼了起来。 这猪肉入口,只觉得芳香扑鼻,酥软可口,简直要将自己的舌头也吞了下去,她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她暗暗想到“我只答应治好她,又没答应几时治好,我慢慢治,让她给我做饭吃。”,想到此处,唐情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而这丝笑意,竟使她如雪般的容颜顿时增加了一份娇憨之意,反倒显得可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江湖中莫知道蛇蝎虽毒,也没唐情的心毒。这一句原本是江湖中莫知道duyao虽毒,也没唐情的心毒。只是变成框框了,只好改成蛇蝎了。 ☆、第二十九章 庞然大物 两人正吃着,突然洞口传来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脚步沉重,连大地都在颤动,想必来的是一头庞然大物。两人不禁屏住了呼吸,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如小房子般大的脑袋探了进来,那是一张多么丑陋而狰狞的脸!只见这怪物脸上长满了皱纹,稀稀拉拉的长满了板刷一般的硬毛,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散发着饥饿的凶光,而它的额头上,竟然长着一只硕大的独角——这竟然就是她们一直在寻找的白犀牛! 楚歌和唐情吃惊的站了起来,她们想象过无数次遇见白犀牛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这白犀牛居然巨大到这般地步。只见那凶狠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们,那巨大的鼻息声就像夏日闷雷一般,楚歌低声喊道“这,这就是你要找的白犀牛?”,唐情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拼命点头,楚歌道“你事先可知道这家伙长成这样?”,唐情脸色有点发白,又坚决的摇了摇头。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有些发懵。然而那饥饿的猛兽可没耐心跟她们耗下去,只见那丑陋的脑袋缓缓晃动,不一会儿,那巨大的身躯也跟了进来,顿时,整个山洞就像是突然小了一半,洞里的光线忽明忽暗,这怪兽的影子照映在石壁上,更是显得狰狞可怕。 楚歌二人已经慢慢的退到了内洞,两个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楚歌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缠绕的银丝软剑,那是她身上最厉害的兵器,唐情手上也已经扣满了剧毒的暗器,但她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巨大的白犀牛已经超出了她们想象的范围,她们在它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白犀牛响亮的打了个响鼻,慢慢的走到火堆前,嗅了嗅洒落在地上的熟猪肉,竟然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将所有放在地上的猪肉不论生熟全都吃了下去,又抬起来饥肠辘辘的盯着楚歌和唐情。二人连脸色都发了白,敢情这白犀牛想要吃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那白犀牛巨吼一声,四蹄翻飞,直往二人冲来,口中利齿森森,端得是十分凶狠。楚歌早已是拔剑在手,只见那柄剑细如银丝,灿若星光,楚歌娇叱一声,飞身而起,叫道“唐情,你快走!”,说罢双足相互一点,顿时拔地三尺,挺剑直朝白犀牛的眼睛刺去! 谁知那白犀牛不躲不闪,将眼一闭,那厚厚的眼皮顿时像一面盾牌一样将眼睛保护了起来,楚歌银剑虽利,却再也刺不进去,她一口真气用尽,身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那白犀牛怒吼一声,顿时一脚踏下!唐情失声惊呼,她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暗器发射出去,就见楚歌就地一滚,险险地躲开了这雷霆一击。 唐情一见楚歌脱困,顿时将满手的剧毒暗器天女散花般的射了出去,只要这白犀牛破一点点皮,那就立刻成了俎上之肉。只可惜这白犀牛皮竟是一件刀剑不入,百毒不侵的宝贝,这千百个剧毒暗器射在身上,就像是在给它瘙痒一般。白犀牛一击不中,又凶狠地咆哮一声,这一声咆哮,直引得群山轰鸣,万物失色,天地之间顿时充满了凶狠地戾气。 楚歌这时已经拉住了唐情的手,头也不回的展开身形,朝洞外逃去,这种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怪物,再厉害的武林高手也难奈它分毫,而在这山洞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若是被它堵上了去路,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万难逃出生天,所以楚歌毫不犹豫的拉着唐情,飞也似的逃出洞去。 来到洞外,楚歌突然感到手上多了一个东西,只听唐情低声说道“快吃下去。”,楚歌想也不想就放入口中,只觉得一阵恶臭直冲鼻腔,顿时张嘴要吐。唐情喊道“不想死的话,咽下去!”,说罢那白犀牛巨大的身形已经冲了出来,而就在这时,唐情身上已经蓬起一大股烟雾似的粉末,就似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直朝白犀牛飞去,楚歌捏着鼻子死命的将那恶臭药丸咽了下去,因为越是色彩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含有剧毒,这是江湖中人最基本的常识。 她虽是咽了下去,可是喉间却是不断作呕,她心中大骂唐情,她身上有千百种药物,干嘛非要用这种臭死人不偿命的解药。她却不知道天下药物虽然有千万种,可是最最厉害的,却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这五彩斑斓的毒链,名唤“千蛊万毒噬心散”,传说中千百种毒物相互啃噬厮杀,留到最后的方能称之为蛊,而这“千蛊万毒噬心散”却是要千百种蛊物优胜劣汰产生的佼佼者,又辅之以数不清的五毒喂食,待其生长成熟后又以饲者之鲜血祭而杀之,封其怨念,添其恶业,平常之人若非服用了解药,莫说是不小心服食或者触碰,只要微微嗅到一丝它的气味,就顿时化为血水。而中此毒者所化之血水,又是剧毒,再加死者怨念,生生不息,周而复始,而这种药物最可怕的还不在于此,最可怕的是传言这种药物若是被巫蛊之人利用,竟然可以勾魂拘魄,将死者魂魄供人驱使,再不能入地狱轮回,端得是阴毒无比。传言此种毒物最初产自苗疆,因为过于毒辣,炼制手法又极其繁复,因此也就渐渐失传,如今江湖中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这种毒物,谁知今天唐情一下就拿出这么多,只管不要命的像白犀牛洒去,江湖中也恐怕只有唐三小姐才有这般大的手笔。 如此珍贵的药物,恐怕一丝一毫都已是价值千金。可唐情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确,世界上再没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了。她的手上戴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戴上了这副手套,这个世界上就几乎没有她不敢摸的东西了。唐情原本想着如此大剂量的“千蛊万毒噬心散”,必定可将这白犀牛活活毒死,她只要趁犀角还未化成血水之前将它取下即可,至于犀牛皮,血等物,原本也是千载难逢的宝贝,但是她并不想因为贪心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唐情想的很美好,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这百年犀角原本就是世间毒物的克星,这孕育犀角的白犀牛又怎会惧怕这区区毒物!只见它仰头深深一吸,竟将那一条五彩毒带全部吸进了鼻子,又痛快的打了个响鼻,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鼻孔,一头向唐情撞了过去! 唐情吓的大叫一声,顿时纵身后退,后退的同时,她还不忘取出强弩急射反击,可是这一切兵刃毒物都伤不了白犀牛一丝毫发。白犀牛一撞不中,又张开白齿森森的大嘴一口向她咬去。唐情见势不妙,一招“一苇渡江”,平地里直窜出三丈开外,嗖嗖嗖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灵活地就像一只猴子,那白犀牛追到树下,在树下转了三个圈,突然一头就朝树身撞去,那树顿时断作两截,直坠下来! 唐情伸足在树冠一点,整个人堪堪又上升了数米,一口真气运转,直落在了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上,谁知那白犀牛咆哮如雷,又是一头拱向了树根,电光火石之间,唐情跳跃了十几棵参天大树,白犀牛照样穷追不舍,而那凶狠的眼睛,却是越来越红。唐情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她跳跃的距离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慢,她抱着大树的枝干稍作喘息,努力的想作再一次的努力,这时,只听见楚歌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她举目望去,却见楚歌跟在白犀牛的屁股后面,手里居然挥舞着一块红肚兜!那应该是她自己身上扯上来的红肚兜! 说来也是奇怪,楚歌原本在白犀牛身后剑刺掌劈,白犀牛根本毫不理会,只顾死命追着唐情不放,现在她挥舞着红肚兜,那白犀牛居然转头去看她,楚歌一见白犀牛回头,连忙转身就跑,只见她左踏右进,几步之间,就已经转了四个方位,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竟然都有她的身影,虚虚实实,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正是天岳宗闻名江湖的独门轻功“移步换影”。白犀牛再神骏毕竟也是畜生,它看到眼前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挥着红肚兜的人,不禁也发起了楞,站在原地转起圈来。唐情危机已解,方才缓过气来,她知道楚歌是拿自己的命救了自己,不禁喊道“楚歌,你……你小心些!”,楚歌展开身形,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哪里还有空搭理她,她一边幻出身影,一边脑子拼命的转动,这怪物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身形体态又是如此巨大,真的让人束手无策,徒叹奈何。可是她又不能放弃,如果弄不到白犀角,唐情就有理由不替胡梦茵疗毒,若是胡梦茵死了,楚歌也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无语啊无语。。。写唐门居然不让写DUYAO。。。。只好将其改成药物啦。。。。。尼玛啊。。。前一章写的太、祖母啊,没有加顿号啊,居然也给我变成框框了啊。。。。 ☆、第三十章 天降救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歌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她的“移步换影”已经不再那么灵活,那虚幻的人影已是越来越淡,躲避的圈子也是越来越小。唐情很想再把白犀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可是楚歌的手中始终挥动着那件红的刺目的肚兜,突然,她听见楚歌大吼一声“唐情!你快逃!”,突然四周人影一收,楚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突然挺剑一振,竟然化出万千剑影,直朝白犀牛斩去! 唐情不禁惊呼出声,她知道,这是楚歌咬破了舌尖,凝聚起最后所有的真气,所发出的最后一击!不成功,便成仁!她张口结舌,已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从未想过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明知道再坚持下去会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唐情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甚至不敢再看下去,但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她怕她闭上了眼睛,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勇敢的女人,她甚至不敢去想,该如何去跟胡梦茵交代。 楚歌所有的剑光都朝白犀牛的犀牛角绕去,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余两个条件该如何解决,她只能顾到眼前。那白犀牛狠狠的将头一甩,那白色的犀角竟然硬生生的撞上了楚歌的银剑,楚歌惨呼一声,虎口已是鲜血长流,身子也早已飞了出去,那如丝般的银剑插入了旁边的树干上,剑身颤动,不住哀鸣。 唐情的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她早已将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药丢了出去,可是这白犀牛连眼睛都不朝她看一眼,只是走到楚歌身边,仰天狂吼了一声,那血盆大口就直朝她身子咬落!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楚歌努力地滚动身子,想躲开白犀牛的森森利齿,可是她重伤之下,周身已是像散了架,根本难以动弹。唐情抱着树枝,已经咬破了嘴唇,她想跳下去,可是在这样一头庞然大物面前,她真的胆怯了。就在这时,突然两条白丝带凭空卷来,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一条直卷起楚歌的身子,将她拖了开去,另一条的头上,还悬挂着两颗乌黑的铁球,就像蛇头一样昂在了白犀牛面前。好一招“虎口夺食”! 白犀牛怎能容忍这样的挑衅,它暴跳如雷,狠狠地一口咬向了那两颗乌黑的铁球,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一声轰天巨响,原来那两颗乌黑铁球里面藏着竟然是烈性火药,顿时将这白犀牛的脸炸掉了半边,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眼看就是活不成了。这时,树后走出了一个女子,身材高挑,清冷端庄,腰间还挂着一个小巧漂亮的酒葫芦,打横抱着的,正是身受重伤的楚歌。只见她轻轻地将楚歌依靠在一棵树根之上,又脱下身上的狐裘随意的团成一团给她塞在腰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做工精巧的羊脂玉瓶,倒出了两粒朱红小丸塞入楚歌口中,她手脚利落地做着这一切,就好像原本就一直在做的一般。楚歌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布,就连她喂她吃药,也是问都不问就咽了下去,神色轻松自然,就像……就像两个人一直以来就是如此相处一般。 唐情从树上跳了下来,她的腿还是有点发软,那白犀牛虽然已经死了,可那狰狞恐怖的气势却是一丝不减。她默默的走到白犀牛的尸身旁边,拔出了一柄小巧而精致的半圆型弯刀,就想去取犀牛头上那只独角。她的手刚伸过去,突然,她发现白犀牛的眼睛似乎动了一动,突然就抬起头来!唐情简直就要被吓疯了,她骇呼一声,连滚带爬的飞身而逃,慌不择路的突然撞入了一个温柔的怀里! 她只听耳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吃吃笑道“小妹妹,你逃跑的本事倒也不坏。”,她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端庄的鹅蛋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的很。按理讲,这种端庄秀气的脸蛋,应该属于那种德容修工的千金小姐,可是讲究三从四德的闺阁女子,又是万万不可能有这样的笑容。更讨厌的是,这人还长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一笑之下就平添了一丝可爱,所以就算她笑的这般幸灾乐祸,却还是很容易让人生气不起来。唐情看着这样的笑容,忍不住掏了掏袖子,要不是她身上的暗器毒药方才都已经打光了,她真恨不得拿枚淬毒梅花针狠狠地扎她一下。 唐情后退了一步,神情如冰雪般冰冷起来,那女子掩口笑道“啊哟,小妹妹,你生气起来的样子真叫人害怕。”,只见她柳腰款摆,信步走到白犀牛边上,伸出一只兰花般的玉掌,轻轻的拍了拍白犀牛的头,展颜笑道“这样可真是死绝啦。小妹妹,你快过来割了这只角。”,唐情怔道“你……你不跟我抢?”,那女子抿嘴笑指楚歌道“我就算是抢到了手,也会被她要去,最后还是落在你手里,我何必多此一举白费力气。”,楚歌有气无力的叹道“执扇姐姐,我的手还在流血呢。”,原来这女子就是天岳老人座下一等大丫鬟执扇,当年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被天岳老人所救,为报恩情,甘愿屈身为婢。她虽年岁不大,一身武功却是出神入化,但谁也不知道她当年是为何受的伤,她也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她细心的照料着天岳老人的生活起居,楚歌等人也将她当作似自己的亲姐妹一般。虽份属主仆,天岳宗上下却从未将她当做奴才看待。 执扇款款的又走到楚歌身边,拎起她的一只手笑道“恐怕有些时日不能用了。”,楚歌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说什么呢!”,执扇也坏坏的笑道“我没说什么呀,你在想什么呢!”,楚歌的脸越来越红,把手夺了回来,喘道“尽是胡说。快去帮唐情处理了那白犀牛,咱们就回去了。”,执扇从腰间解下了那只酒葫芦,笑道“这白犀牛反正是死了,放在那里是不会跑的。倒是你楚歌楚小姐的芊芊玉手,若是耽误了治疗,恐怕就要废了一门独门武功了。”,楚歌佯怒道“你再说,你……啊呀!”,只听她大喊一声,只痛的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原来执扇已经将酒葫芦里的酒尽数倒在了她手上的伤口上! 她痛的全身打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执扇将酒葫芦挂回了腰间,又拿出一盒胭脂色的软膏轻轻的抹在了她的伤口,又用一块雪白的绢布细细地替她包扎了起来,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笑道“要不是你,我才舍不得我的雪山烧。”,又温柔地对楚歌道“你好好歇着,姐姐我去帮那小妹妹干那剥皮剜角的腌臜事去了。”。小妹妹,天下恐怕只有她一个人敢叫唐情作小妹妹了,楚歌苦笑着想着。她从来没见过执扇对哪个人这般……这般自来熟过。她印象中的执扇,一直都是那么清冷端庄,虽然也时而跟自己兄妹几人打闹玩笑,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她似乎突然变成了磨人的小妖精。 唐情正对着巨大的白犀牛尸身发愣。她从未想到这白犀牛虽然死了,但它的皮却仍是坚韧的怎么也割不开一个口子,更别说将那犀牛角从它头上剜下来了。她手上的半圆型弯刀虽说不是什么名家所铸,但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可是却怎么也割不开这白犀牛额上的皮肤。正发愣间,只听身后有人吃吃笑道“真是个傻孩子。”,她不用回头就知道必定是那个名唤执扇的女人。 只见执扇笑眯眯的蹲了下来,伸出一双兰花般的手,轻轻的从她手上取过了那柄半圆弯刀,轻轻地道“这白犀牛的皮若是制成衣服,恐怕也是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一件宝贝。若是将其割破,岂不是太可惜了。”,唐情道“不把它割破,怎么能取得犀牛角。”,执扇抿嘴笑道“要不然怎么说你是傻孩子呢?”,唐情冷冷的板起了脸,她着实不习惯别人跟她如此亲热。更何况,她跟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熟! 可是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她似乎很喜欢跟自己套近乎,似乎自己越别扭她就笑的越开心。唐情又一次后悔自己丢光了所有暗器和毒、药,她发自内心的想拿根淬毒梅花针狠狠的扎那女人一下,就算不杀她,也好教她不至于笑的这般让人讨厌。咦,唐情心里怔了一下,不杀她?她唐三小姐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唐情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她明明很讨厌这个叫执扇的女人,怎么会有不杀了她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百年犀丹 执扇很好笑的看着唐情,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看似比冰雪还冷的少女其实是很可爱的人。虽然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寒冷,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变幻不定,短短一瞬间,似乎已经转过了千百种念头。她不再逗唐情,只是一刀从炸药炸开的口子直切了下去。这白犀牛皮直接从外部切是切不开的,但是用剥的方式,却是容易的很。只见她运刀如飞,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功夫,就将白犀牛剥了一半。 唐情不禁吃惊道“你简直就像庖丁解牛!”,执扇口中曼吟道“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说话间,只闻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刀锋过处,皮肉分离,端得是十分干净利落。待执扇将白犀牛的整张皮剥下,又一刀将白犀角剜下,细细的将周围血渍擦拭干净后,递给唐情笑道“呶,这个给你。”,又转过头去打量一身血污的白犀牛尸体。唐情疑惑道“这皮、角已得,你还看什么?”,执扇笑道“这百年白犀牛一身都是宝。我们可不能买椟遗珠啊。”,说罢运起真气,用力的将白犀牛翻了个肚子朝天! 唐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如此巨大的白犀牛,她一个人居然就能将它翻来翻去!只见执扇举刀“噗”的一下,插入了白犀牛的胸膛,刀至没柄,又狠命向下一拉,谁知这弯刀太短,白犀牛肌理又厚,只切开了小小的一个口子。执扇将刀拔了出来,走到楚歌身边笑道“借你银剑使使。”,说着不由分说就向楚歌腰间摸去。楚歌瞪眼道“我靴筒里有匕首,你只管拿去。”,执扇摇头道“你没看见这犀牛的肌肉有多厚,匕首也不够锋利。”,楚歌哀声叫道“我的银剑怎么可以给你当菜刀使!”,执扇笑眯眯的道“要不是方才我替你捡回来,这银剑还插在树上呢。要是被过路的樵夫,猎户捡去,说不定连菜刀都没得当了。”,说罢,不由分说就将银剑抽了出来,迎风一展,只听一声龙吟,又耍了两个剑花,笑道“好剑!好剑!”。 楚歌很想跳起来把它从这个妖精手上抢回来,可是她重伤之下,别说是跳起身来,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她只要眼睁睁的看着执扇风摆杨柳般走到白犀牛尸身前,毫不犹豫的挺剑就刺。这一剑下去虽是悄无声息,却又如刀切豆腐般将白犀牛的胸腹轻易地划了开来。执扇掩鼻笑道“这味儿着实令人生厌。”,话虽如此,她却不嫌腌臜地将白犀牛的胸腔打了开来,全然不顾恶臭血腥气。 唐情忍不住叫道“你到底要干嘛呀?”,执扇笑道“待我找到了宝贝,你就知道啦。”说罢竟然纵身跳入白犀牛尸体的胸腔中翻找起来。唐情皱着眉头走到楚歌身边,坐下来道“那个人是不是疯了?”,楚歌道“执扇久历江湖,知道很多江湖秘事,她眼界极高,平常之物断不能入她之眼,可见如今她所翻寻之物,必定不凡。”,唐情道“这边对于这百年犀牛的传说,历来只有对这能解百毒的犀牛角津津乐道,却从未听说还有什么宝贝。”,突听执扇一声欢呼,直起腰来,手上已是多了一颗散发淡淡金光的珠状物体。 楚歌和唐情早已看傻了眼,执扇纵身翻出白犀牛的肚腹,血淋淋的跑到二人面前叫道“看!真的有百年内丹!”,唐情结结巴巴地道“这怎么可能。”,执扇笑道“我也是碰一碰运气,想不到这百年犀牛体内真有这等宝贝!”,她笑嘻嘻地将这内丹纳入怀中,又仔仔细细将那张巨大的白犀牛皮捆在身上,方施施然走到楚歌身边,蹲下身将那银剑束回楚歌腰上,道“现在事情都做完啦,咱们也该走啦。”,楚歌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转了转眼珠叫道“啊呀,我可走不动。”,执扇笑道“就知道你又想让我背了。”,话音未落,楚歌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 执扇叹道“想我堂堂执扇姑娘,却沦落到给人当牛做马。”,楚歌吃吃笑道“从来都知道执扇姑娘心肠好,断断不会让受伤地妹妹再吃苦的。”,执扇啐道“从小就是要人家做事了,嘴巴就特别甜。”,楚歌懒懒的趴在她身上,又将脸靠在她的肩上,舒服的叹了口气,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执扇轻轻地背起她,幽幽地道“没想到她居然伤的这么重。”,唐情怔怔地道“你们天岳宗的人,都是怪人。”,执扇笑道“比唐家三小姐还怪么?”,唐情不再言语,只顾往前走去。 二人的脚程很快,不到二个时辰就已经回到了楚歌的院落。迎出来的除了胡梦茵及雷电雨霜五人外,那四公主赵宁和绮云俨然也在其中。原来当日楚铮偷跑下山,天岳老人震怒之余却是不甚放心,无奈之下只好命执扇姑娘赶紧下山沿途保护,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谁知待执扇下山,楚铮早已跟着柳浅浅去了,当日目睹楚铮斩杀恶少的路人也说不出个去向,一时之间却是失了踪迹。 后来这执扇辗转到了京城逍遥居,方才听说了楚歌等人的奇闻异事,正询问那掌柜小二之时,恰好遇到了四公主赵宁。自楚歌和胡梦茵离开京城后,赵宁就将逍遥居的院落包了下来,她不愿意再有别人租住这个院落,因为这个院子里,全是楚歌的影子。她深知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傻念头,可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少女情窦初萌发,不知相思已入骨。”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的确是很难忘怀的。 当赵宁得知执扇要去蜀地唐门寻找楚歌后,就再也无法留在京城了。她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了穆宗,才让她亲自来到了这川中蜀地。她倒是快活了,殊不知这巴蜀之地的州府一级大员可就伤透了脑筋。穆宗早发暗谕叮嘱当地州府要护赵宁周全,可是这四公主微服简从,竟连脚印都没到当地州府衙门,城门口岗哨也从未报告说有疑似人员,这四公主赵宁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可实际上她却早已经跟着执扇入了城,寻到了楚歌落脚所在。 她们见到一身鲜血的执扇背负着重伤的楚歌回来,都不禁大惊失色。执扇轻轻地将楚歌放在床榻上,顾众人道“大家不要过于担心,她伤虽重,但已服过固元续命丹,一时半刻不会再有生命危险。”赵宁颤声道“那怎么会有这么多鲜血?”,执扇看了看身上,笑道“这是那白犀牛的血,不是我们的血。”,胡梦茵看了一眼唐情,忍不住问道“她怎么会受了这般重的伤?”,唐情道“被白犀牛硬顶了一下。”,众人惊呼出声,胡梦茵颤抖地抚上楚歌的脸,禁不住流下泪来。 执扇见她如此,忍不住劝道“她只是暂时昏迷,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胡梦茵突然站起身来冲到唐情面前,嘶声道“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唐情的脸也有些发白,却冷声说道“她自愿随我去寻这白犀牛,你怪我作甚?”,胡梦茵冷笑道“她是跟着你才受的伤,这笔账自然要算在你头上!”,唐情冷冷的道“那我恭候大驾。”,说罢拂袖而去。 执扇连忙跟了上去笑道“人家心上人受了伤,自然是心疼的很。小妹妹你可别生气。”,唐情停下了脚步,冷声道“你跟着我作甚?”,执扇笑嘻嘻的道“这里的人个个都围着楚歌转,也不缺我一个。你看我满身血污,脏都脏死了,想借小妹妹的地方洗个澡,换身衣裳,我想妹妹总不会拒绝我吧?”,唐情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她,道“我拒绝。”,说罢转身就走,可是她没走几步,发现执扇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眼中充满了哀求之色。 周围的人已经在好奇的打量她俩了,他们久居附近,从来没见过唐三小姐身后居然会跟着一个女人,她的神情似乎像是被唐三小姐始乱终弃一般。他们掠过这个念头,又被这个念头给吓了一大跳。唐家三小姐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人敢喜欢唐家三小姐。唐情的脸简直就能把一个人热脱脱的心给活活的冻僵了。更何况,跟在唐三小姐身后的,居然是个女人。 他们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稀奇的东西,忍不住想将这个女人的面貌看个清楚。唐情脾气再大,也不能将周围邻居统统杀个精光,她毕竟不是杀人狂魔孤独患者。至于江湖传言说她可以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在她面前毒发身死,也是以讹传讹。那天其实是她那个调皮的外甥子趁她不在,潜入她屋中,想盗取她刚捕获的一只七彩毒蜘蛛。没想到蜘蛛没偷着,反被咬了一口,待她发现,蜘蛛固然是已经逃走了,人也早已毒入百脉,痛苦不堪了。更何况这七彩毒蜘蛛也是难得遇见,当时她还未研制出对症之解药,故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哀嚎而死,却是束手无策。殊不知这事怎么就传了开去,到了江湖人口中,她竟然变成了见死不救的冷血魔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情丝纠结 当然,唐情也不愿意解释什么,她只要问心无愧就够了。她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是今天,周围的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和她身后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却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她只好默不作声的走的飞快,那个女人却一直跟着她,她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要发怒她又笑嘻嘻地陪着笑脸,简直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般。 眼见甩不掉那人,唐情只好叹了口气,把她带到了一口冒着氤氲热气的池子前,道“你就在这里洗洗吧。”。话音未落,执扇早已欢呼一声,七手八脚地开始脱衣服,刚脱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笑道“这水池子里不会有什么怪物吧?”,唐情几乎要被她气死,怒声道“你要洗便洗,不洗就别再缠着我!”,说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执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她缓缓的脱去了衣裳,身姿曼妙,就像是脱去了最华贵的霓裳。一双长长的玉腿笔直并拢,十根白玉般的脚趾头晶莹剔透,竟显得十分可爱。她缓缓的将身子浸入水中,这温泉池水将她的身子轻轻地包围了起来,她舒服地闭起了眼睛,嘴角却禁不住又泛起了微笑。 楚歌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少女着急的脸。一张是胡梦茵的,一张是赵宁的。楚歌的目光从胡梦茵脸上流转到赵宁脸上时,不禁怔了一怔,道“小四,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口中问着赵宁,眼睛却又转到了胡梦茵的脸上,她的目光是那么温柔,就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一遍一遍的拂过少女的脸庞。赵宁在心底暗暗苦笑了一声,却轻轻说道“我……我在京城太无聊,就出来找你们玩啦!”,楚歌摇头道“你是金枝玉叶之身,又如何能不顾安危涉身江湖呢。”,赵宁见她语气中暗含关怀之意,心里不觉甜甜地十分受用,低头道“我也只是出来几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的。”,她心里暗道“其实我宁可自己不是金枝玉叶,只要……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可是这番话,她是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 楚小雨和楚小霜早已端来了面盆面巾之类的物品准备伺候楚歌盥洗,胡梦茵轻轻地接了过来,道“放着吧,我来。”,说罢她卷起了袖子,将那簇新的毛巾蘸湿了水,拧至半干,温柔地擦拭着楚歌的面孔和双手,仔细地就像是在擦拭着一件价值非凡地白玉雕像。 她擦着擦着,眼里突然落下泪来,楚歌惊道“阿茵,你这是怎么了?”,胡梦茵胡乱擦了下眼泪,强笑道“没什么,只是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楚歌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笑道“别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胡梦茵垂泪道“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个伤。”,楚歌失笑道“糊涂话。你跟我还说这样见外的话,那我这个伤可真白受啦。”,胡梦茵道“可是我就是心疼你。”,楚歌见她天真烂漫,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事吐露,不禁大生怜爱之心,伸手抚上了她的秀发,柔声叹道“真是个傻丫头。”。 此时的赵宁早已走了出去,不再打扰她俩。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空,若有所思。绮云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一袭衣裳,轻声说道“公主,夜寒露重,还是回屋歇着吧。”,赵宁凄然笑了笑,道“我该怎么办?”,绮云低声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这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恐怕就是这个了。 唐情回到自己的卧室,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奔波了这些时日,风餐露宿的,她着实也有些累了。她将来之不易地白犀牛角仔细地把玩了一遍,又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小心地收了起来,又吩咐下人将放满热水的大浴盆抬进了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她慢慢地梳洗着自己长可及腰的头发,忍不住回忆起刚过去的那些时日。她想起跟楚歌两个人在山间兜转盘桓的时日,想起那白犀牛用头拱树要吃了自己的凶狠模样,想起楚歌挥舞着红肚兜拼命的样子,一幕一幕从她眼前翻过。她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慢慢地将手停了下来,靠在浴盆边上,黑长的头发从两边披散下来,更是衬的她皮肤白的像羊脂玉般散发着柔腻地光彩。 她突然想起楚歌烧烤的小野猪肉,那美妙的滋味似乎还在她的舌尖留存着,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想起楚歌那昏迷的样子,不禁又长长叹息了一声。她心里暗暗想着,等天一亮就送点疗伤的草药过去,治好楚歌似乎比治好胡梦茵更加来得重要。越是这样想着,她似乎觉得愈发饥饿了起来,甚至她似乎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就像是她家厨房师傅最拿手的烧鸡散发出来的香味。 可是这厨房离她的卧室可有不少的距离,就算烧鸡再香,这香味也不可能一直飘散到她的卧室里,她豁然睁开了眼睛,她不睁眼倒还好,这一睁开眼睛她几乎都要跳了起来! 原来她卧室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缠着自己的执扇姑娘。只见她身上已经穿上了一件月白的襦裙,这裙子应该不是她自己的,因为袖子和下摆明显短了一截,腰身却又宽大了一些,她却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施施然坐在正对着浴盆的太师椅上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偌大的烧鸡腿。 她一边啃着烧鸡腿,一边笑眯眯看着浴盆里的唐情,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副名家山水画一般。唐情刚跳起身来,立即又顿住了身形,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连一块遮羞的布料也没有。她将身子沉入水里,只露出个脑袋,怒道“谁让你进来的!”,执扇笑道“我洗完澡肚子饿了,就到厨房里找了点吃的,又想着小妹妹你也劳累了一天,估计也饿了,就顺便给你送点吃的。没想到你还在洗澡,所以只好等你啦。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的。”。 看她笑脸相迎,一片好意,唐情一口气闷在胸口,一时竟发作不得,沉声道“快将衣服递给我,你转过身去。”,执扇吃吃笑着,从衣架上取下一套干净的衣裳,扭着腰走到唐情的大浴盆边上,目光又从唐情的脸上,身上梭巡了一番,意味深长地笑的十分开心。 唐情禁不住红了脸庞,怒声道“你……你转过身去!”,执扇见她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已经快恼羞成怒了,忙将衣服递给她,笑道“我转过去,转过去,你别生气呀。”,说罢就真的背过身去。唐情一把将衣服抢了过来,纵身一跃,身子一转,身上的水珠顿时飞溅开去,一瞬间就穿上了衣裳,一掌就朝执扇拍去! 只听执扇娇笑一声,就像脑后生了眼睛一般,身形一晃,瞬间就到了房间的另一端。唐情娇叱一声,如影随形般追了上去,伸掌便打。执扇咯咯笑道“我好心好意给你送吃的,你怎么还打我呀?”,说话间,她身姿蹁跹,满屋游走,一时之间唐情竟然追都追不上她。 只听执扇笑着央告道“好妹妹,你别生气了,姐姐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你就放过我罢。”,唐情的手本来已经扣上了三枚淬毒梅花针,但见她突然出言求饶,倒也不好意思再发射出去,她停下脚步,冷冷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执扇笑道“我一见妹妹,就觉得亲切,所以一心想与你亲近,竟然吓着了你。”,唐情的脸突然又红了,强笑道“与我亲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执扇见她如此一问,突然正色道“就是既想欺负你,又想讨好你。”,唐情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不禁楞了半晌,才皱起眉道“我不喜欢被人欺负。”,执扇闻言也不禁呵呵大笑起来,笑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除了我自己。”,唐情觉得这句话简直是天下最不讲理的话,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对她说话,她突然又觉得心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有一丝害羞,似乎又有一丝惊讶,似乎有一丝恼怒,似乎又有一丝失落。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楚歌的模样,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但至少她已经停下了脚步,不再追打执扇了。 作者有话要说:价值LIANCHENG,LIANCHENG也被屏蔽,无语。 ☆、第三十三章 重伤之下 执扇见她渐渐地消了怒气,暗自松了口气,唐三小姐的暗器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她虽然不惧,但也不愿意刚洗过澡又出一身大汗。她变戏法似的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碟陈皮牛肉、一份尖椒兔丁、还有一份麻辣水晶皮冻,还有两个做工精巧的小酒杯。她解下腰间的小酒葫芦,满满的斟了两杯酒,顿时酒香四溢,令人馋虫大动,她笑着招呼唐情道“饿了吧?快来几杯酒解解乏。”, 唐情本来就饿了,这时见到这酒这菜,哪里还按捺的住,川中女子本来性情就泼辣直爽,因此唐情也不甚扭捏,暂时按捺下自己内心的疑惑和讶异,拿起一杯酒“咕嘟”酒吞了下去,酒入喉间,只觉得辣中带甘,芳香冲鼻,赞道“文君酒?”,执扇笑眯了眼,仰头也干了一杯,竖起大拇指笑道“想不到唐三小姐不但是使毒的名家,更是品酒的行家呀。”,唐情“咭”地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一下子能气死人,一下子又能说出这么顺耳的话,也是难得。”,执扇哈哈大笑,她原本面容清冷端正,这般纵情一笑,却有了三分潇洒狂傲之态,唐情的心中微微一动,却又丝毫不动声色的又饮下了一杯酒。两人频频对劝,可谓酒逢知己,不一会儿就已是杯盘狼藉,醉态可鞠了。 只听唐情喃喃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我当时恨不得一针把你扎……扎成猪头。”,执扇咯咯笑道“你扎不到我,我……我能跑,我跑的可快了。”唐情笑道“我现在……现在不想扎你了,因为……因为你现在很顺眼。”,执扇也笑道“那咱们……咱们算是朋友了?”,唐情点头笑道“是,咱们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说着说着,突然头一歪,沉睡了过去。 执扇笑嘻嘻的推了推她的身子,叫道“你起来,起来继续喝酒。”,唐情哪里还会动弹,早已呼呼大睡起来。执扇突然站直了身子,眼睛也清亮了起来,哪里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样,她俯下身看着熟睡的唐情,目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她轻轻地将唐情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又轻轻地替她盖好了被子。她一举一动都很小心,生怕将唐情吵醒了。等做好了这一切,她又低下头,深深地凝视了一会唐情熟睡的脸,突然俯下身温柔地在她脸颊上一吻,方才飞身跳出窗去,兔起鹘落之间,身形已消失在夜幕中。就在她飞身跳出窗去之后,只见唐情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竟然也没有睡着!她怔怔地举起手摸了摸被执扇亲吻过的脸颊,竟似呆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楚歌的精神虽已恢复了不少,但气色还是大不如从前,她的外伤虽恢复的很快,但更让人伤脑筋的是,她的丹田真气似乎有些散乱,也许是全力击向白犀牛之时,被犀角反震所伤,因此,她根本没法运行真气,自行疗伤。胡梦茵走进她房间的时候,碰巧见到她在发呆,神情更是有些落寞。 胡梦茵将手上端着的稀粥鸡蛋等物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柔声道“喂,你该吃早餐了。”,说罢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楚歌道“这种事情,让小雨小霜做就行。”,胡梦茵道“不妨事,反正我也没其他事做。”,边说边端起稀粥,勺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递到楚歌唇边笑道“尝尝这个粥,这可是绮云姑娘亲手熬的,四公主御用小厨房的手艺,不知合不合你口味。”,楚歌啜了一口,只觉得清香扑鼻,满口生津,不由得赞道“果然不俗。”又吃了一口下粥小菜,那生脆爽口的滋味让人更是食欲大开。 胡梦茵见她吃的香甜,笑道“你慢些吃,小心噎着。”,不一会儿,那小半罐清粥就着小菜鸡蛋,风卷残云般进了楚歌的肚子。只听窗外有人笑道“楚歌你吃饱了没有?不够我再让绮云做些。”,正是赵宁。胡梦茵笑着叫道“小四,你快些进来看,这人竟是这么能吃。”,赵宁笑着应声而入,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禁不住也笑将出来,咋舌道“我们三个人也不过吃了这么多,你一个人竟然也能吃这么多。”,楚歌不禁红了红脸,道“我受伤了,自然得多吃些。我吃的越多,伤好的越快。”,胡梦茵和赵宁闻言都笑弯了腰。 胡梦茵笑道“你要是顿顿都吃这么多,又天天躺在床上,要不了多久,你就变成大胖子啦。”,楚歌禁不住也笑道“我要是变成大胖子了,就每人分三十斤肉给你俩。”,胡梦茵笑道“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吧!”,赵宁也连连摇手笑道“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要!”,三人正笑作一团,忽见一人施施然走进屋来,伸手搭上了楚歌的脉搏,凝神片刻,变色道“歌儿,你丹田受损,怎么不早说?”,来人正是执扇。 胡梦茵和赵宁闻言顿时变了颜色。楚歌皱眉道“如今只是觉得真气有些散乱,倒也不是伤的很重。也许过几日就能好了。”,执扇又凝神搭了搭她的脉搏,沉声道“这丹田受损可非小事。若是真气溃散,轻则成废人,重者就丧命了!”,胡梦茵急道“那可有法子救她?”,执扇道“办法倒是有,但是从未在别人身上试验过,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赵宁急道“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都能想办法弄来。”,执扇摇头道“你们容我再想一想。”,说罢又从那羊脂玉瓶里倒出两粒固元续命丹纳入楚歌口中道“这些时日不能妄动真气,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楚歌皱眉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唐情还有两个条件放着呢。”,胡梦茵急道“你先别管那两个条件了,你自己身子难道就不要紧吗?”,楚歌道“可是邱太医说你只有一年时间。”,胡梦茵道“那还有大半年时间呢。执扇姑娘肯定能尽快治好你的。”,执扇问道“什么两个条件?”,楚歌将唐情提出的三个条件详细告诉了她,执扇不禁失笑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条件。”,又道“不过既然有这百年白犀牛的存在,也许真有凤凰存在也说不定。”,楚歌道“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去找的。”,执扇道“你也别性急。现在你若是妄自动了真气,恐怕不但寻不到所谓的凤凰,更会丢了性命,你若死了,谁来照顾胡姑娘呢?”,楚歌低低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胡梦茵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也不愿意你毁了自己的身体。”,赵宁突然对执扇道“执扇姑娘,你看我可帮得上什么忙吗?”,执扇眼珠转了一转,笑道“现在暂时没有能让你帮的,不过也许……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说不定真需要四公主帮个大忙呢。”,赵宁点头道“只要我能帮上忙,你只管说。” 此时,唐情一个人坐在村寨前的溪水边发呆已经好几天了,没有人敢去打扰她,因为这几天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当日楚歌救她的场景一直浮现在她眼前,那挥舞的红肚兜,那喷薄的鲜血,时不时牵动着她的神经。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如此对她,她也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一个人愿意把生的机会让给自己。唐情的心有些乱,有些慌张,这些日子她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楚歌,这样的情形简直让她感到害怕。然后她又会想到那个流氓样儿的执扇姑娘,想到她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模样,想到那天晚上她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个吻,唐情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她呆呆地看着树叶落下泛起的涟漪,看着时而露头冒泡的小鱼儿。她静静的想着心事,一会儿皱起了眉头,一会儿又飞红了脸,她的脸色忽晴忽暗,忽嗔忽喜,端得是十分精彩,她正想的入神,突然听到一个人轻笑道“唐三小姐莫名其妙红了脸,莫不是动了春心?”,她顿时跳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她瞪起眼睛看着来人,那笑的像只狐狸般的女人,不是执扇又是何人!执扇笑着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又伸手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头丢进了溪水里,那水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显得格外好看。 唐情皱眉道“你来这里作甚?”,执扇眯起眼笑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唐情瞪了她一眼,转头便不再理她。执扇见她冷颜相对,不禁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唐情道“这个是给你的。”,唐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无领无袖的中衣,入手柔软,非丝非帛,她问道“这是什么?”,执扇抿嘴笑道“就是那个白犀牛皮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互诉衷肠 唐情亲眼所见那白犀牛的皮,连那强弩都射不穿,不禁好奇问道“这白犀牛皮不是连刀剑都砍不破吗?你是怎么将它裁剪的?”,执扇得意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又道“这东西实在太难做了。我只做成了两件。”,唐情惊道“这么大的一张犀牛皮只做成了两件?”,执扇点头道“实在太难做了。不过能做成两件已经很好了。”,唐情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送给我?”,执扇点头道“是呀,你说好是不好?”,唐情道“东西是你的,你爱送谁就送谁,问我做什么?”,执扇笑道“可我这是送给你呀。”,唐情心道“这东西稀罕,我要一件,可以去送给楚歌,也算是报答她当日救命之恩了。”,一念及此,她点头笑道“你肯送我,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还有一件,你又打算送给谁呢?”。 执扇见她面色和缓,不似先前冰冷,不禁心中欢喜,笑道“还有一件,我打算送给歌儿。”,唐情一听之下,不禁面色一凝,道“为什么要送给楚歌?如此宝物,你自己不留一件?”,执扇笑道“那人惫懒的很,从小但凡我有点好东西,她都会想方设法要了去,更何况我也用不着这劳什子。”,唐情冷笑道“你莫不是喜欢她吧?”,执扇失笑道“我喜欢她?哈哈,我若是喜欢她,你可会伤心难过?”,唐情神色一变,突然将皮衣递了回去,冷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执扇的脸上不禁也变了颜色,她的笑容已经冷了下来,嘴角虽然还是上扬,但已抿成了一条直线,如刀削般流露出几分冷酷意味。她没有去接唐情递过来的犀牛皮衣,只是冷冷地看了半晌,突然身形一闪,人已在十丈开外,只听她的声音远远地传入了唐情的耳朵“既然不喜欢,那就丢了吧。”,余音尤在耳边,人影却已是不见了。 唐情的心里泛起了难以表述的滋味,她愣愣地拿着那件犀牛皮衣,只有那泛白的指节出卖了她的心思。她站了很久很久,晚风将她的衣袂吹的猎猎作响,晚霞映着她的脸颊更是让她漂亮的不像人间的人儿。 她就这么一直站着,竟似痴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这般难过,心就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似的,简直是透不过气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一直站着,隐约的似乎盼望着什么,可是她一直站到天完全暗了下来,也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而离小溪不远地草丛中却有一双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原本按照执扇的武功,定是早就发现此人踪迹,只是她气怒之下,竟忘了留意周围事物。任何人见到这双眼睛,都会不寒而栗,因为这双眼睛虽然年轻明亮,但却充满了贪婪、占有的意味。它一遍一遍的梭巡着唐情的身子,就好像一件一件将她的衣裳脱下一般,可是唐情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也没有察觉。 执扇简直要被唐情的态度气疯了。自己已经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好她了,可是她的心似乎是石头做的。她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冲进山间林子里,仰天长啸一声,一时之间,掌影翻飞,身形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只听嘭嘭嘭几声巨响,那参天巨树竟硬生生被她的掌风击倒了几棵,她的身形拔地而起,满地的枯叶也随着她的身形扶摇直上,简直就像是一条苍黄巨龙! 也幸亏是在这无人的林中,她这般惊世骇俗的武功若是被人瞧见,恐怕真要被活活当成山间精怪作乱。执扇发泄了一通,只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她轻舒一口气,翻身跃上了树梢,折了一片叶子,含在口中呜咽吹奏起来“秋风消,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一曲方罢,她方才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正要飘身而下,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她又在树上猫了下来,待得那人走近,原来是那四公主赵宁。只见赵宁正好走到执扇藏身的树下,缓缓地坐了下去,仰天发起呆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伸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不停的写字,执扇极目看去,却是“楚歌”二字。她不停的写,不停的抹,一笔一划,那两个字,娟秀挺拔,竟似带着无限的情感。执扇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禁升起同病相怜的心思来。只听赵宁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心中只有胡姑娘一个人。可是我却还是想着你,我是不是很贱?”,过了一阵子又道“父皇是不会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只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多对我笑一笑我就满足啦。”。 少女的心事从来不肯轻易吐露,只有在这无人之处,她才可以大胆地说出心底的话,她说出来后,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却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幽幽叹道“情这一字,真是够折磨人的。”,赵宁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早已是红云密布,连脖子都红透了。 执扇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又拉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赵宁红着脸也坐了下来,只听执扇道“喜欢一个人,没啥不好意思的。”,赵宁红着脸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执扇苦笑了下,道“跟你一样。”,赵宁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也喜欢她?”,执扇摇了摇头道“再年轻一些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的确喜欢过楚歌,但是后来慢慢地,我发现那仅仅只是喜欢。而自从我知道她跟胡梦茵真心相爱后,我就更加彻底的断了念想。”,赵宁道“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执扇正色道“我并不是一个百分百的好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事我也不是没干过。只是即便是如此,有些事情我也是万万不肯做的。”,赵宁问道“你说说看。”,执扇道“横刀夺爱毁人姻缘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倒也不是为了成全他人,而是这般做了,恰好是轻贱了自己。”,赵宁静静地听着,执扇接着说道“虽说现如今我喜欢的是女子,即便是我能爱上男子,我也绝不愿跟有妇之夫有所来往。”当时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执扇如此这般见识,直把赵宁听呆了过去,良久方道“可我明知她一心想着胡姑娘,还是……还是……”,她再也说不下去,盈盈珠泪却早已溢满了眼眶。执扇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坐着。 过了许久,赵宁轻轻说道“执扇姐姐,你说的话,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执扇“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她,赵宁道“姐姐说的不拆人姻缘我是明白的,那人若是因为我而抛弃了本来的妻子,总有一天也会因为别人而抛弃我。”,她接着又道“我虽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我真的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才对我好的人。” “可是我见过很多很多的人,每当他们知道我是当朝的四公主,他们就都变了模样,个个都奉承我,讨好我。直到我遇见楚歌她们。”,她凄然笑了一下,又道“从小我虽任性妄为,可是却从未想过自己会离经叛道到如此地步。我一直以为我会嫁给重臣之子,甚至是去和亲。为国分忧,为君父分忧原本就是皇室子女的宿命,我们虽是天潢贵胄,却必须时刻准备着为这个国家,为皇上付出所有,公主……公主是最好的笼络筹码。我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将来,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执扇姐姐,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流进嘴里是那么的苦涩。 执扇突然曼声歌道“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歌声悠悠,赵宁竟似听的痴了。一曲方罢,赵宁幽幽说道“你心里也不快活。”,执扇点了点头,黯然道“你为情所苦,我又何尝不是。”,赵宁道“那你究竟是看上谁了?”,执扇轻轻地道“唐情。”,赵宁吃惊道“唐情!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寒冰。”,执扇苦笑了下,道“可不是么,我自找苦吃。”,赵宁道“她不理你么?”,执扇皱了皱眉道“也不是不理。也许她就是不喜欢我。”,赵宁摇头道“执扇姐姐这么美,又这么大本事,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执扇笑了一笑道“这个世界上,有的女人天生就只能喜欢上男子,别的女子就算再漂亮,对她再好,也是万万打动不了她的。”,赵宁点头道“就算她能喜欢上女子,但若是她喜欢的偏偏是另外一种模样,那就算这个女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也是没有用的。”。 执扇微笑着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小公主已经领略到了感情的滋味,即便是没有回应的一份爱,也能让她成长很多。赵宁也微笑地看着执扇,突然说道“执扇姐姐,你跟我不一样,你是自由自在的,唐情也只是一个人。你应该再去争取一下,也许,也许只需要再坚持那么一下下就好了。”,执扇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我会给她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 赵宁拉住了她的手,微笑道“执扇姐姐,我祝福你。”,执扇也含笑望着她,一时之间突然觉得这赵宁似乎比那胡梦茵更可爱了几分。执扇拉着她站了起来,道“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你早些回去吧。”,赵宁问道“那你呢?”,执扇道“我还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情,过些时日我会来找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我写的不好?为什么点击和收藏一直这么少呢?除了子心一直支持外,连评论都没有,作者君有点伤心了。。。。。 ☆、第三十五章 误会重重 唐情突然回过神来,她自嘲地笑了一笑,似乎作了一个甚么重要的决定,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躲在草丛中的那双眼睛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色。 川中女子素来以泼辣大胆闻名于世,这唐情外表冰冷,内里却与普通女子并无二致。她心折于楚歌的舍生忘死,也迷惑于执扇的大胆示好,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然她也并非是迂腐之人。喜欢上女子,或者被女子喜欢,对于她来说,也并非不是不能接受之事。她这几天的迷惑,仅仅在于想搞明白,自己心中的这份悸动究竟是意味着什么,只是遗憾的是,她想了这么些天,却还是想不明白。 于是唐情决定不再作这些无谓的思考了。她如今能确定的,那就是楚歌是让她心动的。而这便就够了。既然明确了楚歌是让她心动的,那么接下去,她该做的,就是为自己的这份心动努力一把。至于执扇对自己的感情,她一心不能二用,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 她知道楚歌对胡梦茵的感情,但是在唐情的观念里,感情是无所谓先来后到的,只要最后那个人选择的是自己,那自己便是幸福的了。唐情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接下去的那些时日,她去楚歌处的次数明显就勤了。那些灵花异草,灵丹妙药,但凡是她有的,也毫不吝啬的一股脑儿搬去了楚歌处。平日里没事,她就跑到楚歌处呆着,她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遣开胡梦茵和赵宁,只留下自己和楚歌独处。 而胡梦茵和赵宁一开始对她的这般举动并未多心,还以为是她念在楚歌是为了救她受伤,才这般用心,到了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这唐情对于楚歌,起的居然是那般的心思,便也有些不痛快了。 胡梦茵倒是还好,只因为她对楚歌,虽说这些时日楚歌为了她奔波劳累又兼受了伤,她心中感动,对楚歌不禁平添了几分爱怜之意,但毕竟她记忆全失,早已忘记了当日与楚歌的山盟海誓,是以看到唐情如此这般,也只是心中略有不快,倒也不甚要紧。 倒是那赵宁,她心中如今第一要紧的就是楚歌,若说是胡梦茵倒也罢了,毕竟是她与楚歌认识在前,而楚歌对她又是这般心心念念,她知道自己不能跟胡梦茵去争,当然也没法争,这金枝玉叶的四公主原本心中就存了这一丝委屈,而如今横下里又杀出个唐情来,只把她气的连眼睛都红了。可是如今自己偏生又呆在这唐门的屋檐下,这楚歌又求着唐情给胡梦茵治病,对她也是好言好语,礼敬有加,赵宁又不敢真的得罪了唐情,她生怕自己得罪了唐情,就连累了胡梦茵,这样的话,楚歌就会怪她,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楚歌会怪她,会不理她。可怜这四公主,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委屈,这一来二去,竟生生的消瘦了一圈,直把绮云急的直跺脚,恨不得立马把这川陕地界的兵马调了来,一举踏平了这地方,倒也可以让公主出一口恶气。 这一天,唐情来的特别早。天刚拂晓,她便携着一个小小暖玉盒来到了楚歌这里。楚歌房里,楚小霜和楚小雨正在外室闭目养神,听到屋外有人声,便悄声问道“谁?”,唐情道“是我。”,楚小霜和楚小雨二人相视一眼,皆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起身打开了房门。唐情入得房内,低声道“你二人且先出去,我这里得了一件宝贝,也许对她的伤势有帮助。”,楚小霜和楚小雨略有犹豫,唐情皱眉道“怎么,还怕我害她不成。若要害她,一早便害了,还需要如此这般么?”,楚小霜和楚小雨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出来。两人如今也知唐情对楚歌有情,但却不喜欢她如此明争暗抢的行径,因此稍一计较,连忙去唤醒胡梦茵等人齐来探视,以防唐情捷足先登。 而此时楚歌仍在昏睡,长长的乌发散在床上,星眸紧闭,鼻翼微动,一双藕臂露在被外,竟似白玉一般。唐情坐在她的床沿边,定定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眼前又浮现出当日她舍命相救的情形来。若不是她,如今躺在床上的,恐怕就该是自己了吧。唐情这般想着,不觉幽幽叹了口气。她伸手抚上了楚歌的眉眼,那么俊秀飞扬的眉毛,如今却是微微皱着,那么亮若星辰的眼眸,如今却是紧紧闭着,抚着抚着,唐情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涟漪,那冰雪般的容颜似乎也着上了一层胭脂颜色。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打开了那个小小的暖玉盒,一时间,室内便飘满了清冽冰凉的香气,一朵如火焰般的昙花静静地在那盒中盛开,美的就像是一个梦境。火云红昙!传说中能白骨生肌,起死回生的圣物!普通昙花开花的时间就已经极其短暂,而这火云红昙,更是短之又短。它生长在世界上冷热温差最严重的戈壁沙漠之中,又往往是在夜晚最寒冷的时光盛开,几乎没有人看见过它生长开放的样子,因为那样的沙漠中,人类几乎是无法生存的。更为难的是,这火云红昙的采摘也是有讲究的。它必须是冰清玉洁之处女口噙方能采下,而在运送途中,也需得是处女口噙放入暖玉盒中方能储存,若是半途被他人触碰,这火云红昙就会瞬间凋零,再无药效。 而如今这一朵美丽的火云红昙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唐情手中的暖玉盒中,妖娆绽放,美到极致。唐情望着楚铮,寒玉般的面容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润,突然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将那火云红昙含入了口中,那火云红昙入口即化,在唐情口中顿时与她的津液化为一体,那唐情不敢多有耽搁,俯身而下,樱唇贴上了楚歌苍白的嘴唇,舌尖一抵,便已撬开了楚歌的牙关,那火云红昙化成的琼浆玉液顿时汩汩从她唇齿之间流入了楚歌口中。两人唇齿相依,唐情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她从未有过与人如此亲密的举动,纵然是大胆泼辣如她,也不禁害起羞来。 就在此时,只见楚歌的唇略略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呢喃,随即便驾轻就熟地在她唇上轻轻吮吸了一下。这一下,把唐情惊的三魂六魄去了一半,一颗心简直是要跳出嗓子眼来。她哪里领略过这般亲密举动,就是方才双唇简单相接,她都已经觉得快要羞死了。可是楚歌似乎毫无停止的意思,她闭着眼,却是含着唐情的樱唇细细舔吻起来,虽然是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意味,但已经把唐情吻的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唐情想逃,可是又舍不得逃,唐情想躲,却又不知该躲去何方。她只觉得楚歌的唇就像是有一股魔力,一旦黏上了,就再也不想逃开。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唇齿之间已经完全是楚歌的味道,这股淡淡花香气息夹杂着方才火云红昙的清冽香气,融汇成了一股极其好闻的气味,直把唐情迷的欲罢不能,情动不已。而就在这时,楚歌的眼睛微微睁了开来,她的神智还有一丝迷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幕,房门就突然被打开了,只听几声惊呼声起,楚歌已经讶异地睁大了双眼,而唐情却堪堪离开了她的双唇。 赵宁第一个冲到了床跟前,怒视唐情道“你在干什么!”,唐情脸上的红潮还未退去,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道“我在干什么,你不是全看到了么。”,赵宁气的浑身打颤,突然一掌便朝唐情脸上霍了过去,却被唐情一把握住了手腕!唐情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敢打我?”,绮云已经冲了上去,怒道“放开我家小姐!”,唐情横了她一眼道“你没看到是你家小姐先动手的么?”,绮云正待还口,却被胡梦茵拦了下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光彩,她目视唐情冷冷地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唐情道“我为何这般做,不需要跟你解释。”,胡梦茵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却是不再看着唐情,她摇摇晃晃走到楚歌的床前,蹲了身子看着她,楚歌的眼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拼命地想张口解释,可是一开口却是哑的说不出话来。 胡梦茵看着楚歌,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只知道,当自己看到唐情与楚歌这般亲密的时候,她难过的简直就要死掉。她的眼泪扑簌簌滑落下来,却是止也止不住,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化成了一块块碎片,却怎么拼也拼不起来。她看着楚歌,千言万语却哽咽在胸口,直闷的心都快炸了开来。她突然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吻她?”,楚歌的神情越来越焦急,她拼命地抬起手来想抓住胡梦茵,可是用尽了力气却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她的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梦茵霍的站起身来,盯着楚歌嘶声喊道“你说过不会再让我难过,你又为什么要吻她?”,话音未落,她转身飞奔而去,众人大惊之下连忙去拦,可又有谁能拦得住她,转眼之间胡梦茵的身影就消失在晨曦之中,而楚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形,却是眨也不眨。突然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悄然滑落,楚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纵使周围众人如何呼唤,却是再也没有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生死一线 楚歌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她就这么死尸般的躺着,动也不动。胡梦茵走了,她似乎一天之内便消瘦了很多,整个人就如一张纸片般苍白起来,直把赵宁急的直掉眼泪。火云红昙虽然治好了她身体筋骨上的伤,但对于她溃散的真气却是毫无用处。楚歌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旁人能够看到她一日日的憔悴下去,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一日,赵宁端着一碗粥又到了她的床边,见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禁又流下泪来。哽咽道“小歌,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好歹也吃一点东西呀。你再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好的起来。”,楚歌闭着眼睛,却是一动不动,赵宁说什么她似乎一点都听不见。 赵宁的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却顾不得去擦,她柔声劝道“小歌,你得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了,才可以去找胡姑娘呀。她不会真的生你气的。”,她嘴上如此劝慰着,心中却是跟吃了黄连一般。劝着自己心爱的人去找别的姑娘,这种滋味天下又有几个人尝过呢? 站在她身边的绮云也陪着流下泪来,这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哪里受过这般苦楚,而眼前,她却正流着眼泪,将汤匙里的粥轻轻吹凉了,再喂到楚歌的口边,可是她什么时候又是这样的伺候过别人? 唐情站在一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心中也觉得万分委屈。这般珍贵的火云红昙她都拿出来了,这楚歌怎么还摆出这副死样子。而且这以口哺食之法也是事出无奈,谁让这火云红昙必须得由处女口含而化方有起死回生之效呢。如今自己救了她的命,还被她肆意轻薄了一番,现在又摆出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给她看,好像是自己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却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呢!如今人人都不理她,好似她做了什么天大错事一般,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不谢也就算了,反倒落得个这般下场,真叫人好生委屈。 一念及此,唐情心中不禁羞恼起来,大声道“楚歌!我知道你恼我气走了你的胡姑娘。但我也不是有意的!我是喜欢你,但我也不会故意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给别人看!”,说罢气冲冲转身就要离开。她大胆泼辣,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当时女子多数含蓄委婉,哪里会似她这般直剌剌的说话,听她这般开口,众人不禁都楞了起来,就在这时,却听一个人笑道“哎哟,什么事情让咱们的唐三小姐这么大火气?”。 话语声中,一个高挑身材清冷端庄的女子掀帘而入,正挡住了唐情的去路。她一边走向楚歌,一边伸手拉住了唐情的手腕,笑道“说给姐姐听听,究竟发生了何事?”。来人正是执扇,她刚到小院门口,就听见唐情大声嚷着什么,就赶忙走了进来看个究竟。唐情被她拉着手腕,笑脸相对,一时之间气便消了一些。执扇快步走到楚歌跟前,伸手在她脉上一探,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微妙情绪,她转过头看着唐情道“你给她喂了火云红昙?”。 唐情脸上一红,知道她了解这火云红昙的喂食方法,故而才有此一问,却也不甚扭捏,点头道“是的。这火云红昙只能这般喂食,所以你们也不用怪我。”,执扇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的红唇上,唐情有些羞恼道“你看什么看!”,执扇却不再理她,转头看着楚歌道“明明已经醒了,为何还不睁眼?”,众人听她这般一说,连忙围上前去,只见楚歌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窝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她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执扇,突然又流下泪来,哑声道“阿茵,阿茵她又走了。”。 执扇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却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她看着楚歌道“没出息的东西。胡姑娘走了,你就去把她找回来。在这里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有些烦躁,口气也不如往常温柔,楚歌被她这么一喝,“呃”的一声,倒是把哭声止住了。 众人从来没见过执扇姑娘这般严肃模样,也不禁都被吓了一跳。执扇见众人噤声,也不搭理,她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一看,却是3枚淡金色的小丸子。楚歌惊道“这……这是那犀牛内丹?”,执扇点头道“还挺识货的。”,接着又道“这劳什子着实费了我好多心思,那一枚内丹要是一口气吞下去,估计还没等药力发散完全,你就爆体而亡了。现在一分为三,虽然还是嫌大了一些,但总归比先前好了很多。”。 楚歌道“你是说,给我吃?”,执扇道“早知道你这般没出息,我才不干这劳心费力的事!”,楚歌讪讪地低下头去,低声道“执扇姐姐,我知错了,我不该自暴自弃的。”,执扇见她低头认错,一如小时候模样,心中不免软了下来,缓和了口气道“你先吃一颗试试。这百年内丹究竟有多少作用我心里也着实没谱。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我就在一边给你护法,你胆子大些。”,说着毫不留情的将其余众人赶出了屋外,只留下自己和楚歌两个人。 楚歌拈起淡金色的一枚内丹,毫不犹豫地噙入嘴里,然后脚心朝天,掌心朝地,三花聚顶,气行周天,不一会儿功夫,就已如老僧入定,心归一处。执扇也在她身边盘膝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歌,只见她面色如常,抱元守一,似乎显得十分顺利。 执扇忍不住舒了一口气,盼望着百年犀牛内丹能够顺顺利利帮助楚歌修复丹田,收纳真气,谁知她这一口气还未舒完,忽见楚歌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黄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不多时候,脸上竟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面色也显得青白起来。执扇大惊,慌忙伸手抵上其中极穴,只觉她丹田四周真气乱窜,竟似比先前更甚,而其丹田更是摇摇欲坠,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 事起仓促,执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运起功力,将自身真气强行冲入楚歌体内,想将其乱窜乱跑的真气约束起来,可谁知她发现楚歌体内的真气虽然涣散,却显得霸道无比,还带着一股冷寒之气,自己虽然拼尽了全力,也难以将其完全的约束起来。 执扇的嘴角已经沁出了血渍,但她丝毫也不敢放松,她害怕自己一松手,楚歌就会被紊乱而霸道的真气活生生冲断经脉,这百年犀牛内丹已是一分为三,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威力,这三分之一的内丹,似乎就要活生生将她二人拖死。楚歌早已是痛的后悔生出来了,她真心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世上。这奇经八脉同时被霸道而难以控制的真气横冲直撞的滋味,实在是犹如人间地狱! 她的口鼻耳目已经渗出了鲜血,形状显得尤为可怖,执扇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凉,她难以想象楚歌会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她拼尽了全力用自己的真气引导楚歌,可那些被内丹药力激发的真气着实是太霸道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显得如此弱小。 忽然楚歌痛苦地大喊了一声,执扇只觉得一股剧烈的震动自楚歌的丹田传来,那霸道冲击力直接将她震的飞了出去。这一下若是旁人,恐怕就要落得个骨折筋断的下场,但幸亏她是执扇姑娘,只见她的后背在墙上微微一靠,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墙竟生生破开了一个大窟窿,顿时尘土飞扬,连屋顶都倾斜了下来。原来在这危急时刻,执扇竟已“移花接木”这一普通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将楚歌的真气转移到了墙上,堪堪逃过了一劫。 等在门外的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眼见执扇灰头土脸地跌出屋来,不禁都冲了过去。执扇大叫道“别过来!”,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去,只见楚歌口鼻浸血,已是人事不知。执扇的脸色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去摸楚歌的脉搏,只见脉搏虽然虚弱,但还在缓缓跳动,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还活着!执扇将楚歌半扶起来,又探其丹田,一探之下,她的脸色更差了,因为她已经探不到任何气息,楚歌——楚歌的丹田已毁,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执扇半抱着楚歌,跌坐于地上,她虽然见过很多世面,有很多办法,但这一次,她真的无能为力了。执扇呆呆地坐着,她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她不断地自责,为什么如此轻率,为什么不自己先尝试一下,她心如刀绞,“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渍鲜红,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勤勤恳恳,每日一更,却只有子心姑娘疼我。。。 ☆、第三十七章 再觅芳踪 执扇急痛之下,血不归经,然而吐血之后,心里却是冷静了一些。她将楚歌扶正坐好,双手抵住其后心大穴,想帮助她推血过宫,谁知她双手内力一吐,却感觉楚歌体内原本荡然无存的气机竟自缓缓地冒了出来。虽然很细微,但却是生机勃勃,如同新掘之泉,源源不断。 更令人欣喜的是,这股新生的气机一反方才的霸道暴戾,反而显得温厚纯和起来。只见它一点一滴汇聚起来,所谓集腋成裘、涓流入海,渐渐地就汇聚成了一股精纯浑厚的真气,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楚歌已被严重损伤的奇经八脉。 执扇又惊又喜,慌忙将自身的真气撤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生怕有丝毫不慎就影响了楚歌。 楚歌的脸色越来越柔和了,她只觉得自己方才像死过去了,却又活了过来,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体内的真气犹如一股水寒之气缓缓流动,所到之处那些受损的经脉竟然都神奇的修复了,而且比先前更加强韧,更加有容纳力。 这百年犀牛的内丹竟然改变了楚歌的体质,使她比未受伤前更强壮了许多,所谓易经洗髓也不过如此!她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多,且都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在体内任意游走。只是真气在她体内游走了三个大周天后,楚歌困惑了,她的丹田已毁,该如何存置这些真气呢? 但这个答案过不了多久她便已知分晓,因为随着她的心念意转,这些真气竟自动归纳到她的奇经八脉中,她的脸上、身上,俨然敷上了一层淡淡的神光,更显得神采风流,宝光琉璃,美丽的不可方物。 执扇已是看的目瞪口呆,原来这犀牛内丹虽然彻底摧毁了她的丹田,但竟将她的全身塑造成了一个大的容器,她的身躯四肢奇经八脉,无一不可容纳真气。所谓“不破不立”的精髓就在于此。 随着身上的神光渐渐掩去,楚歌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惊奇的发现,世界在她眼中比先前更清晰了,就像是大雨冲洗过一般,简直是纤毫毕现,周围一草一木,一虫一蚁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楚歌惊奇的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又环顾了下周围,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执扇惊喜地看着她,见她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方小心翼翼地问道“歌儿,你还好吧?”。 楚歌含笑看着她,点头道“我不但好了,而且比以前更好呢。”,执扇一颗心慢慢回落到胸腔里,不禁颤声道“你可吓坏了我。”,楚歌道“我真的好了。”,忽又盯着她嘴角的血渍急道“你受伤了?”,说罢一下拉住执扇的手,执扇只觉得一股纯正浑厚的内力从掌中劳宫穴冲入,体内方才因急痛而郁结的真气顿时被一冲而散,全身真气豁然贯通,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执扇吃惊道“你的功力涨了这么多?!”,楚歌点头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执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简直有超过一百年的功力了!”超过一百年的功力,这世上能有几个活过一百岁的人?就算有,那也得出娘胎开始练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更何况那是执扇口中的“一百年功力”,换作普通一流高手,恐怕再加个一百年都不止!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赵宁、唐情等人闻声也走了进来,见楚歌、执扇两人安然无恙,一颗心方才放回了肚子里。如此有惊无险,否极泰来,众人的心情暂时好了一些。此时天色渐渐黄昏,楚小雨和楚小霜端上了桂花酒酿小汤圆,笑道“折腾担心了这么久,大家都吃碗点心压压惊吧。”,赵宁点头笑道“好丫头,难为你们想的如此周到,以后随我回宫去吧。”,楚小雨和楚小霜红着脸退了下去。 执扇闻言道“你一个当朝公主,身边奴仆如云,还要记挂着这两个丫头,未免也太贪心了吧!”,赵宁吃吃笑道“我就觉得这两个丫头特别好,怎么了?”,执扇道“那你把绮云留下,把她二人带走。”,赵宁一听,这绮云乃是自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人,对自己的性子脾气了如指掌,可谓天下第一心腹之人,怎么舍得将其交换出去,不禁跺脚笑道“你想的美。我这绮云丫头可好了,给座金山都不换!”,绮云听她如此说,不免心里也深感欣慰,暗想这么多年也没白疼了这小公主。 赵宁看着楚歌,一颗心总算也放了下来,方才楚歌痛极大叫的时候,她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她知道自己是爱极了眼前这个人,她笑,她跟着她笑,她愁,她跟着她愁,她喜,她就跟着她喜,她悲,她便跟着她悲,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扯着自己的内心,她是那么的喜欢着她,可是偏偏她喜欢的,却不是自己。然而到了此时她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见不得她受苦的。还不如安安静静在她身边,看着她欢欢喜喜平平安安的活着,反倒是岁月静好。 她静静地看着楚歌,嘴角不禁泛起微笑,却不知这一切全落在执扇的眼里,化成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多情总比无情恼”,在这凡尘俗世,王孙公子也好,千金巨子也罢,又有几个人能勘的破情关,脱的了苦海呢?眼前的四公主如此,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众人边吃边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绮云拍手笑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众人惊而抬头,忙问“什么主意?”,绮云道:“这犀牛内丹既然有这般功效,那让胡姑娘也吃上一颗,岂不是就能康复了吗?”,楚歌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正是。这犀牛角能解百毒,这犀牛内丹说不定也能!”,执扇却摇了摇头道“这百年犀牛乃是水寒之物,这犀牛内丹更是积百年寒气精华在其中,而胡姑娘本身修习的内功心法就是阴柔一路,若再加上这上百年的水寒之力,恐怕到时毒虽然解了,人也就没了。”,绮云失望道“那就是说胡姑娘是不能吃这个犀牛内丹的。”,执扇点头道“正是如此。”。 一提到胡梦茵,楚歌刚刚恢复过来的几分颜色又苍白了起来。众人见她神色不善,连忙掩口不提。赵宁柔声劝道“小歌,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歇了吧。”,楚歌摇头道“阿茵如今下落不明,我怎能放心。”,说着她将吃了一半的汤圆放在桌上,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吧。”,执扇看着她道“你要去找胡姑娘?”,楚歌点头道“阿茵身中剧毒,在外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险。”,她转头对唐情道“唐姑娘,你当时所答应的事,还算数么?”,唐情见她心心念念想着胡梦茵,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快,冷着脸道“自然是算数的。不过三个条件,一个也不能少。”。 楚歌暗暗叹息一声,道“如此便好。”,她再不多话,只顾站起身来收拾行李,执扇叹道“你准备到哪里去找她?”,楚歌苦笑道“这人海茫茫,我着实没有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不容易铮儿找到了她,我却又将她丢了。”,执扇道“如此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想来一时之间她也走不了多远,咱们沿路寻访,也许还能找到她的去向。”。 楚歌闻言,精神为之一振。正要接口,就听赵宁道“我也去!”。只听执扇道“此次去追寻胡姑娘,可不是游山玩水。你的武功太弱,去了反而累赘,还是在这里乖乖的等我们回来吧。”,赵宁皱眉道“可是你们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执扇道“胡姑娘身上的毒也拖不得太久,我们自然是一找到她就立马回来了。”,赵宁还待再说,就听楚歌道“小四你就呆在这里,我如今方寸已乱,此番前去再顾不得你,你也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她这番话一出口,赵宁的眼圈便红了,可是楚歌却是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只顾对执扇道“那我们就快些走吧。”。 站在一边的唐情此时有些踌躇,她想到胡梦茵身中剧毒却已不知所踪,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但看着楚歌不管不顾的一心只记挂着胡梦茵,心中又有些不快。正犹豫间,只听执扇对着自己说道“此间想必还是唐三小姐来的熟稔。不知三小姐可否一起前往,也省得我俩多走一些弯路。”,一听此言,唐情暗地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仍是寒冰一块,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那我就跟着你们走一遭吧。”。 作者有话要说:就算扑街也要坚持日更。 ☆、第三十八章 蛊毒娘子 三人草草收拾了行囊,告别众人,便朝村口走去。刚到村寨口,迎面就跑来三两小孩。只听其中一个小男孩嚷道“方才走过去的肯定是个仙女!”,一个小女孩道“才不是,那肯定是个妖精!”,另一小男孩叫道“她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妖精!”,那小女孩道“你没看见她朝西山走去吗?阿妈说过,西山里有会吃人的妖精!”,一听此话,唐情的脸色突然变了,她一步窜到小孩跟前,厉声道“唐战!你们看到的女子,长的什么模样?”,那三个小孩被她突然吓了一大跳,差点哭了出来。定睛一看,认出是唐情,方才定下神来。 那名唤唐战的小男孩恭恭敬敬回道“三姑姑,那女子身穿鹅黄软衫,脚下是一双白色鹿皮靴子,长的特别好看。”,楚歌等人一听,这不是胡梦茵又能是谁。连忙又问道“你们看到她朝西山去了?”,那小女孩接口道“正是。而且那女子看上去浑浑噩噩,一点也不像正常人。三姑姑,这是不是山中猛兽刚修成的精怪呀?”,唐情啐道“休要胡说!天色将晚,你们快回家去罢。”,她打发走了那三个唐门小孩,脸色却开始有些发白。执扇看在眼里,忙问道“有什么问题么?”,楚歌却已拔腿就朝西面走去,丝毫不作停留。 执扇忙一把拉住她道“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听唐情说说这西山究竟什么回事。”,楚歌道“龙潭虎穴地狱黄泉也是要去的!”,执扇哄她道“去得去得,胡姑娘在哪里,咱们就去哪里。只是先听听唐姑娘说说具体情况可好?”,唐情道“西山,是唐门的一处禁地。江湖中施毒制毒皆以唐门为尊,却不知就在我唐门盘踞之地的西山内,却有这么一处禁地,是我唐门子弟世代禁足之所。”。 执扇奇道“那里面有什么?”,唐情接着道“我也没去过。只听当年祖母说起,西山之内,有一个怪物名唤“蛊毒娘子”,在外太/祖母小的时候,那她便已经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了。后来待得祖母老了,有一次很偶然地又看到了那人,却发现她仍然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竟无一丝一毫改变。”,唐情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畏惧,接着又道“祖母说,世间内功深厚之人,的确能延缓衰老,增长寿命,但那蛊毒娘子的驻颜之术,却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恐怕其中必有伤人性命,借人阳寿之类的阴毒手段。” 楚歌道“那她盘踞在你唐门附近,岂不是一大隐患。你们就没有想过要去铲除她么?”,唐情道“何尝没有试过。前几年的时候,这周边村民每年总得无端失踪十几数人,都是在这西山附近失了踪迹。但凡去寻找的人,也皆不知所踪。我唐门当时组织过数次搜寻,想将这蛊毒娘子擒将出来,可是除了损兵折将,却也一无所获。而我们这边一有擒她之心,那边她更变本加厉危害村民,这时日一久,更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居乐业。”。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后来我唐门拿她没法,只好将西山划为禁地,只要她不为难我村寨中人,我唐门与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划地为界,相安无事。”楚歌听到这里,不觉心急如焚,失声道“那阿茵岂不是很危险!”,说罢转身便朝西边疾奔而去。执扇看了唐情一眼,目光有些黯然,也是头也不回追了过去,唐情略一踌躇,便也如燕子般跟上了她的身影。 而此时的胡梦茵正心神大乱地踏入了西山地界。她的脑中乱糟糟的,眼前尽是方才楚歌吻着唐情的画面。对于楚歌,她一直是有些迷茫的。这个人,她确是没甚印象了,但奇怪的是,她与自己的互动,她对自己的牵挂,就好似许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一般。 自己刚见到楚铮之时,莫名就有一股亲切感,但心中却仍时不时会泛起一个模糊的影子。每当想起那个影子,自己的心就跟犯了病一般,时而甜蜜,时而痛极。而如今与楚歌呆在一处,且不说自己对她一见之下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就算她对自己的百般体贴,万般亲近,有时候甚至还会情不自禁作出一些勾肩搭背,摸腮搂腰的轻薄举动,自己也丝毫不以为怪,反而竟似有些欢喜的。 当日楚歌为寻白犀牛角重伤归来,自己心中那种不言而喻的情绪就愈发严重了。即便是自己确已经想不起她所谓的当年之事,可是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时日里,两个人,不也已经越来越亲密了么。当日她还说再也不会让自己难过,可是为什么一转眼就与那唐情亲在了一处?难道这些情话都仅仅只是她说来哄骗自己,却是当不得真么? 胡梦茵虽是天真烂漫,却并非不通人事。这一个个疑问盘桓在她脑海中,只教她胸闷郁结,难过不已。她心中一直想着这些问题,脚下却是胡乱行走,她轻功既好,内息又深,转眼之间便进入了这西山腹地之中。只见落叶如毡,古树盘结,树荫遮天蔽地,就连阳光几乎都被挡在了外头。 周围一下子安静起来,等胡梦茵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除了枯藤、老树、荒草、乱石之外,竟然连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感受不到。而这久不见阳光的地方站的久了,竟隐隐有了一种阴寒诡异的感觉来。不过胡梦茵当日在那沼泽之中也是生活惯了,故而即便是有些阴寒冷清的气氛,她也不以为意,随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朝一边走去。 没走几步,突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胡梦茵豁然止步,凝神问道“谁?”,可是那声轻笑过后,周围又陷入了死静,似乎那声轻笑只是胡梦茵自己幻听了而已。当然胡梦茵不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百分之百能确定方才那笑声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她环顾四周,却连一只飞鸟的影子也没见到。她又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耳朵又传来一声轻笑,此时的笑声比先前近了几分,胡梦茵转身一撇,便看到了一片花色衣角隐入了树后,转眼消失不见。 胡梦茵后退了一步,双手一错,便在胸前立了个门户,喝道“别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话音刚落,树后便闪身出来一个人来,只见她花衣乌发,肌肤胜雪,乍看之下俨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胡梦茵一见来人是个美貌女子,不觉心中一宽,叹道“平白无故,你作甚吓人?”,那女子笑眼弯弯,朝前行了数步,却是不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小妹妹,你独自一个人,到这里来作甚?”,胡梦茵道“我心里不快活,胡乱走走,谁曾想走到这里来了。”,那女子笑道“如今天色已晚,夜路难行,你孤身一人在此,恐怕不甚安全呢。”,胡梦茵眼眶一红,低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那女子看她几眼,抿嘴笑道“我家就在此间不远处,你若是不嫌弃,就去那将就一夜罢。”。 胡梦茵并非毫无江湖经验,一想到这荒山野岭,夜色蔼蔼,又怎会有单身女子平白出现在此,不觉心中也起了几分疑惑。但再看眼前女子貌美如花,巧笑嫣然,神色坦然,目中清明,又不似个奸诈阴险之辈,心中不免又松动了几分。 正犹豫间,只听那女子笑道“小妹妹,你怎会孤身一人来到此间呢?”,一言及此,胡梦茵的眼前便又出现了楚歌与唐情当时的模样,不由得心中酸楚大起,只想着再也不要见那狠心短命的冤家,哪里还顾得上想着对面站着的女子究竟是人是鬼。她使劲一抽鼻子,对那女子道“这位姐姐,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若是肯收留我,那自然是极好的。”。 那女子听她如此说来,不由得更是眉开眼笑。她款款上前几步,伸手便拉住了胡梦茵的手腕,眯着眼笑道“小妹妹,你长的可真好看。”,胡梦茵见她笑容亲切,温婉可人,内心不觉也亲近了几分,望着她笑道“你也很好看呀。”,那女子眼波流转,摇头笑道“比不上你呢。你是我在这世间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姑娘。”。 这话从她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却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就好像她说胡梦茵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小姑娘,胡梦茵就一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小姑娘了。此时,胡梦茵离她离的很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气,胡梦茵问道“你是郎中么?怎么身上会有草药的气味?”,那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不但是郎中,而且是这里最厉害的郎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般好看的百合武侠文,肿么大家就没有发现呢。。。。作者君蹲在墙角画圈圈。。。。 ☆、第三十九章 人面兽心 那女子拉着胡梦茵七转八弯来到了一棵参天古树下,胡梦茵道“你住在这地底下?”,那女子吃惊道“你怎么知道?”,胡梦茵道“因为我也在地下住过一段时日。”,那女子的眼中流过一丝喜色,笑道“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会不喜欢住在地下。既然你先前也是如此,那我反而放心啦。”,胡梦茵心道“我若是还在那琳琅福地,就不会为那冤家这般伤心了。”,想到此处,她的眸色又自暗了下来。 那女子见她兴致缺缺,料知她必有心事,故而也不再逗她说话,只管自己拖开了掩盖在树洞口的枯枝乱叶,闪身便入了洞内。只露出个头唤着胡梦茵道“哎,你快进来。”,胡梦茵点头道“你走先头,我随后跟着。”,那女子娇笑一声,扭头就朝洞内深处走去。 胡梦茵跟着那女子下了树洞,原来这古树只是一个幌子,里头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一直通到了很远的地下。随着台阶步步深入,越走就越显得宽敞起来。胡梦茵四处打量,只见这甬道高约十六尺,宽约十二尺,地面由四方青砖铺成,四周乃原始山壁开采而成。奇怪的是这山壁上的痕迹看似并非刀削斧凿,而是七零八落,像由某种动物的爪子刨挖而成。 转眼走到甬道尽头,便进入了一间小小的石屋。说是石屋,其实无非是在甬道尽头挖宽挖大了一些,形成了一间方方正正的小房间。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张桌子,几把竹椅,还有一些简单的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具,想必就是这女子生活的地方了。 那小屋的东西两侧,各有两扇小门。东侧小门虚虚掩着,门口似乎是那女子卧室,室内光线倒是充足,也不知她是如何透过这山壁从外头引来的阳光。西侧的小门却是关的严严实实,那门的材质也甚稀有,看上去漆黑沉穆,上头又有一些暗红色的花纹图腾,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进入这石屋后,胡梦茵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她环顾四周,却又说不出究竟是怪在哪里。直到那女子斟了茶,又从灶上取来了几个土豆和地瓜递给她,她才突然回过神来,原来这地方虽然连着灶台,却是连一丝灰尘也看不见。 寻常人家,即便是再勤劳的主妇,也不可能将屋子收拾的连一丝灰尘也看不见。可是这里,却干净的有些诡异了。那女子看她指尖动了一动,却是不肯接下自己递过去的食物,不由得笑道“小妹妹,你莫不是看到这里太过于干净,害怕了吧?”,胡梦茵被她一语道破,反而镇定了下来,笑道“你这里实在干净的有些出人意料。”。 那女子笑道“也难怪你多心,寻常人家,的确是断不能这般一尘不染。”,她含笑撇了一眼胡梦茵道“我也不骗你,这里这般干净,只因为此间有一颗吸尘珠。”。胡梦茵奇道“吸尘珠?”,那女子笑道“正是如此。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只是此宝贝过于稀罕,所谓怀璧其罪,当年也遭强人觊觎,使我祖上引来杀人之祸,故而我世代幽居于此,而到了我这一代,却只剩我一人了。”,话语间,她眉目低垂,似有无限伤感,胡梦茵听她说的可怜,心中一时起了怜意,便也不疑有他了。 那女子见她接过了食物,又饮了茶,不觉眉眼弯弯,看似十分欢喜。笑道“这里简陋,你莫嫌弃。今日天色已晚,只能以此充饥,明日我便去林中寻一些野味,也省得你口中寡淡,委屈了去。”,胡梦茵笑道“不妨事。我已经叨唠甚多,哪里还敢劳烦姐姐奔波劳累。”。 那女子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笑道“我久居此间,甚是孤单寂寞。如今你这个神仙似的妹妹前来与我作伴,我心中好生欢喜。”,胡梦茵道“一时之间我也不想回那个地方去。若是姐姐肯收留我几日,我正是求之不得。”,那女子笑道“如此甚好。你便在此住下,与我作个伴吧。”。 她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有一件事你得依我。”,胡梦茵道“姐姐请说。”,那女子道“那边西侧小门之内,乃是我祖上埋骨之所。所以还请妹妹无事莫要接近那里才好。”,胡梦茵点头道“我知晓了。姐姐放心,既是长辈长眠所在,我自然不会去打扰的。”,那女子喜道“除了这一处,其他所在任由妹妹来去。那东侧房间外头尚有一个小院,我在那里养了一些花鸟鱼虫,妹妹闲时也可以去逛逛。”,胡梦茵奇道“这花鸟鱼虫在这地下又怎生养的活?”。 那女子笑道“自我祖辈起,就世代居于此处,当然早已开山凿光,挖渠引水,日常生活所需环境已是齐备。”,胡梦茵叹道“想来必是极不容易的。”,两人如此这般谈论数句,那女子眼看胡梦茵神思倦怠,便整理了床铺,由她歇下了。 如此过得了一二天,这女子温柔知礼,殷勤备至,把胡梦茵照顾的妥妥帖帖。由此胡梦茵也逐渐打消了防范与顾虑,与其渐渐亲近起来。这一日,两人正说着话,忽见那女子脸色微微一变,是在侧耳倾听什么,不禁问道“你听到什么动静了么?”,那女子笑道“似有生人闯入了此间地界,你且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就回。”。 胡梦茵心中一动,忙道“若是问起我来,且莫告诉来人我在此处。”,那女子掩口笑道“莫不是你那冤家前来寻你不成?”,胡梦茵脸上一红,啐道“我才不要见她!”,那女子道“莫恼,莫恼。你既不愿见他,我便打发了他去。”她口中说的亲热,眼中却划过了一丝残忍的意味,可惜胡梦茵一心恼着楚歌,竟是没有发觉。 楚歌、执扇和唐情三人也已进入了西山地界。见这番古树蔽日,怪藤纠缠,便知不是一个好去处,心下便已留了几分小心。走着走着,唐情突然耸了耸鼻子,似在仔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执扇轻笑道“怎么,唐三小姐难道是属狗的么?”,唐情却不理她的取笑,又使劲嗅了几下,脸色更是像结了万年冰霜。 她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到处几粒朱红药丸分给二人,肃容道“此地万分凶险,此药能克瘴气,解尸毒,你二人快快服下。”,楚歌、执扇二人见她这般严肃,知道必是凶险异常,连忙接过吞落腹中,只觉一团清凉从腹中升起,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楚歌道“唐情,你刚才嗅到了什么?”,唐情的脸色有些苍白,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处附近必有大量蛊毒存在。方才我嗅到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大量蛊药的气味,这蛊药几乎是没有气味的,只有大量存在的时候,才能隐约闻到一丝气味。而按照这空气中存在的蛊药气味判断,恐怕这附近隐藏的毒物必不在少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道“恐怕我们此时已经接近这蛊毒娘子的老巢了。咱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楚歌道“蛊毒?就是那种驱使虫子害人的法子么?”,唐情道“驱使虫子害人的蛊术,只是蛊术中最基础的方法。而最厉害的蛊,却是能日行万里,杀人于无形之中。”,当听她说到此间可能有大量蛊毒之时,执扇的脸也已经发白了。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却是咬紧了牙关,冷声道“不管是什么毒物,也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唐情点头道“所以我给你们吃了护心解毒丹,如果遇见普通毒物,却是伤不得你们了。”,她看了一眼二人,又道“但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这解毒丹只能应付寻常蛊毒,若是遇见厉害的,恐怕没甚么效果。”。 而就在此时,只听一个人阴测测地说道“这西山本是你唐门禁地,你等三人,到我这里来作甚?”。唐情身穿绣着唐门标志的衣服,故而她由此一说。三人转身望去,不知何时那树下竟已经站着一个花衣乌发的女子。三人大惊,莫说这楚歌已是得了百年功力,单说这执扇、唐情,哪一个不是身负神功绝学,如今却连这女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都没有发现,顿时让她们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气来。 那女子正是先前遇见胡梦茵的那人。此时她看着楚歌三人,眼神却似毒蛇般冰冷。她不是别人,正是唐情祖母口中的蛊毒娘子。她原本就是面冷心硬之人,一个人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走来,又长期生活在这般荒凉孤寂的山野之中,整个人就更加冰冷了起来。再加上杀的人多了,与那些毒物相处久了,对于人类,她反而觉得不如那些怪物亲近了。 唯一让她不满足的,就是那些毒物不会开口说话,一个人呆的时间久了,也着实有些孤单。是以当她看见那么美貌的胡梦茵,竟突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她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留在身边,跟自己好好相处相处。若是那小姑娘乖巧,那是最好,若是那小姑娘不识抬举,又或是自己厌了,再将她与其他人一样处置了便是。 可是这话还说上三句,却被眼前这三个人生生打断了去。这蛊毒娘子一想到这里,不觉心中无名火起,恨不得将这三人立马擒了,去喂了她那些心肝宝贝。唐情、楚歌、执扇三人看着她这般可怖模样,只觉得手心冷汗涔涔,唐情僵声问道“你……你可就是那个蛊毒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人间地狱 这唐情僵声问道“你可是那蛊毒娘子?”,那女子冷哼道“小丫头片子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唐情的脸愈发白了,眼前的女子与她外太/祖母乃是同辈,而如今她外太/祖母早已化为飞灰,而这女子却仍保持着花容月貌,绮年风华。 楚歌和执扇尚不觉得什么,可是在唐情这个久居蜀地,深谙毒术的人眼里,她深知眼前这个蛊毒娘子已经算不得是一个人了。只见她身上怨气缠身,黑雾萦绕,身上的那袭花衣,看似如彩蝶纷飞,可分明绣的却是曼珠沙华。眼前的这个蛊毒娘子,分明就是一个积年的老妖精!想必这一战,必将是一场生死恶战! 蛊毒娘子冷冰冰地望着唐情,知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底细,不禁咯咯笑道“你是唐门中的老几?”,唐情既已知道她的来历,心中反而镇定下来,冷着脸道“唐门老三,唐情。”,蛊毒娘子盯了她一眼,道“原来是如今的唐三小姐。你可比那唐啸风长进多了。”。 唐啸风,如今的唐门当家人,在蛊毒娘子口中,却似黄口小儿一般不屑一顾。蛊毒娘子冷冷说道“既然是唐门老三,倒也有些意思。”,说着她又将目光扫向了楚歌和执扇,问道“这二人,又是什么来历?”。 楚歌和执扇虽不似唐情般能看出她的底细,但也能看出她眼神冰冷,似无人气,不觉心中又添了几分小心。楚歌答道“在下二人乃天岳宗人氏,此番误入前辈辖地,实为寻找一个朋友。不知前辈有否见过一个身穿鹅黄软衫,脚踏白鹿皮靴子的姑娘?”,她伸手在自己耳边比划了一下,又道“差不多这般身高。”。 蛊毒娘子摇头道“实在是未曾见过。”,楚歌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却听唐情冷笑道“你且听她胡说。胡姑娘的气味到这里便断了,若非被她擒了去,难不成她还会飞了不成!”,楚歌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蛊毒娘子,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蛊毒娘子见她如此说来,便知她身上必定也有可以寻味辨路之物,于是便也不再隐瞒,咯咯笑道“唐家老三倒也的确有几分本事。你既然知道是我拿了那女子,便也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轻易将她还给你们的。”,楚歌勃然变色道“你待怎地?”。 蛊毒娘子瞟了她一眼,笑道“你们可知,我除了人称蛊毒娘子,还有一个诨号?”,楚歌叱道“管你叫什么!快把阿茵还给我!”,蛊毒娘子道“还给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是那女子何人,竟用这般口吻。”,楚歌怒道“你管我是她何人!”,蛊毒娘子笑道“你既然不是她的什么人,你又何必这般着急。放心罢,我暂时不会要她性命。那般美貌的女子,我还要留着与她双修呢!”。 “双修!”,唐情瞪大了眼睛。虽然女子相恋不足为奇,然而说到双修,却从来都是一男一女,即所谓天地乾坤,阴阳交融的道理。蛊毒娘子咯咯笑道“正是双修。”,唐情道“女子怎能双修?”,那蛊毒娘子嗔了她一眼,道“方才我说还有一个诨号,你们打断了我。”,唐情忙道“你且说来听听。”,蛊毒娘子掩口笑道“雄娘子,便是我。” “雄娘子!”,看着眼前这个花衣乌发,月貌花容的蛊毒娘子,唐情不禁口吃起来“你……你是男的?”,楚歌和执扇不禁也发起楞来,她们怎么也没法将她与男子联系起来,看她这身姿容貌,怎么可能是个男子! 而正当她们一时发愣间,只听那雄娘子长声笑道“如今被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自然是留不得你们了。”,笑声中,她的身形暴起,十指如钩,直朝楚歌当头抓下! 此时的胡梦茵却也不太好受。自从那女子离开后,她就百无聊赖地坐在小屋里发呆。想到那女子跟她提起的吸尘珠,她不觉有些好奇起来。她伸手在那桌子的缝隙里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想扣出一些灰尘来,好打破了这个神奇的故事,可是手指上偏生是干干净净,干净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胡梦茵正看着手指发呆,突然那西侧小门里面隐约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哭泣声。那声音似乎十分痛苦,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苦难一般,端得是凄惨无比,只听的胡梦茵全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死人堆里,怎么还会有女人在哭? 望着那扇漆黑的小门,胡梦茵的心底陡然生起一丝寒意来。那门上的花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和不祥,胡梦茵的心渐渐地拎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喂,你在哪儿?”,四周寂静,却是无人应她。那个花衣乌发的女子,就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眼前尚有这间石屋和小门,胡梦茵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也幸亏她当年在那沼泽地中生活许久,对于这寂静的环境故也不会像普通人一般害怕。她定了定神,缓缓地走到那扇漆黑小门边上,默运“阴吒太息长生功”,侧耳凝神倾听起来。 她这功法与地气想通,神功一运,这小门内的动静便被她听的清清楚楚。她听见里面有很多声音,有的是粗重喘息的声音,有的是锁链拖地的声音,有的是低沉凶狠的嘶吼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算傻子也知道,这里面断断不会是什么先人埋骨之所,那个女人,显然是在骗她!而且这里面,也断断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胡梦茵暗道“这里头究竟会有什么东西呢?”,她好奇之心大起,仗着艺高胆大,一记劈空掌力,便去开那漆黑小门。说来也怪,这小门上竟连丝毫限制也没有,在胡梦茵的掌力下,顿时应声而开,想必是那蛊毒娘子也从未想过会带个外人进来,故而也懒得在门上多做设置,是以那扇黑色小门在胡梦茵的劈空掌力下,毫无意外的打开了。 门打开之后,胡梦茵只朝里面看了一眼,就骇的面无人色了。那小门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被手腕粗的铁条隔成了一个个正方形的牢房。墙上燃烧的是碧绿磷火,照的整个地方是鬼气深深。而真正恐怖的,却是那牢房内关着的东西。 整个牢笼分左右两侧,每侧各为3间。左侧离小门最近的那个牢房里,关着一只脸盆大的人头大蜘蛛,通体乌黑,腹大如鼓,左右四肢发出隐隐蓝色,一看便是剧毒之物。更可怖的是,它的头竟似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愁眉苦脸,仔细一看,那大蜘蛛的头竟然躲在女人头下,原来这女人头,是一个女人被活生生与这大蜘蛛炼化在一起的。 右侧的第一间牢房里,关的是一条巨大的碧绿怪蛇。它盘桓在一具悬挂着的男尸上,正在吱吱地吸着他的血肉。那男尸两眼无神,面容狰狞,想必临死之前必是受了莫大的痛苦。而在那牢笼地上,只见骷髅遍地,白骨森森,端得是一片地狱景致。 左右两侧的第二间牢房皆关着一大群男男女女,略略望去,似有数以百计。胡梦茵仔细一看,这些男女衣不蔽体,身体干瘪,似乎就如风干的腊肉一般。其中有几个看到她,口中发出荷荷之声,都朝铁笼边上靠了过来。只见他们目光涣散,尖牙利爪,犹如地狱恶鬼,细看来,原来皆并非是活人了。 胡梦茵骇然后退了一大步,乍起胆子又朝第三间牢房看去,左侧的第三间牢房里整齐的堆放着十几个大瓮,每一个瓮里都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只露出一个头来。瓮口的周围都填充着稻草,却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可以确定的是,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当胡梦茵的目光落在右侧第三间牢房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要唬的停止跳动了。 第三间牢房内,放了一个婴儿的摇篮。摇篮边上,坐着一个未满十五的少女,面色惨白,毫无血色,那少女的两只手腕上皆有刀痕,似乎是隔一段时间便被割脉放血。她的胸前衣襟大开,到处都是齿痕爪印,似乎被某种小型凶猛动物啃噬过一般,可谓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少女就这么愣愣地坐在摇篮边,连眼珠都不转动一下。要不是她仍有些细微呼吸,胡梦茵几乎也要认为她是一个死人了。 突然从那婴儿摇篮里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啼哭声。说来也怪,这细如奶猫的哭声一起,整个牢房顿时鸦雀无声。方才满屋乱窜的人头蜘蛛,张牙舞爪的活死人,正进食的怪蛇全都安静了下来。整个气氛突然紧张诡异了起来。 胡梦茵的拳头已经握紧,她知道自己如今看到的,便是那女人最大的秘密。她知道如今自己看到的,便是那女人隐藏在背后的真面目。她缓缓地后退,想悄然退出这鬼地方,可是随着又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那些原本鸦雀无声的怪物突然便骚动起来,似乎有一个更为邪恶恐怖的东西即将出世,将为它们带来某种灾难一般。 只见那成群的活死人挣扎着攀折着手臂粗的铁栅栏,那人头蜘蛛和碧绿怪蛇也是满室乱爬,狠狠撞击着眼前的囚笼,眼看着那些铁栅栏慢慢弯折,胡梦茵再也不敢犹豫,转头就朝外逃,而差不多就在这同时,那成群的活死人、人头蜘蛛和碧绿怪蛇也纷纷逃了出来,争先恐后跟在胡梦茵身后。胡梦茵扭头一看,身后跟着这么多怪物恶鬼,吓的惨叫一声,恨不得爹娘多生了两只脚,亡命般地朝外飞奔而去。殊不知那第三间囚室中的婴儿摇篮中,慢慢地爬出了一个全身青紫的小小男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疯狂存稿中。。。 ☆、第四十一章 血婴鬼蛊 那男婴闭着眼睛爬出摇篮,扑入了少女怀中,张开满口獠牙的小嘴,一口咬住了她前胸的红豆,使劲地吸了起来。那少女的躯体已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瞬间干瘪了下去,原来她身上的血肉,正一口一口被这满身青紫的男婴吸了去。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眼中也渐渐流出血泪,可是她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随着少女生命的一丝丝流逝,那男婴周身的青紫却慢慢褪去了。等到她变成一把枯骨的时候,那男婴已然变得白白胖胖,陡然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乌眸的正中俨然一条赤红竖纹,在昏暗的牢笼内显得格外诡异。突然他双足一蹬,只听“彭”的一响,那手臂粗的铁栅栏便已破开一个大洞。这诡异男婴跳出牢笼,微微嗅了一嗅当时的空气,身形一闪,顿时消失不见! 胡梦茵跑出地面的时候,正看到蛊毒娘子一掌朝楚歌头顶抓下!她已知这女子并非善类,忙喊道“歌儿,你要小心!”,楚歌一听是胡梦茵的声音,不觉精神大振,脚下一错,身形已经躲开了蛊毒娘子这一击,反掌就朝她身上拍去!蛊毒娘子咯咯一笑,一招“怪蟒翻身”,伸掌就迎了上去。胡梦茵大叫道“别碰她!她是个怪物!”。 楚歌变招不及,只好化掌为袖,她的真气盈满衣袖之上,衣袖顿时犹如一块铁板,只听啪的一声,蛊毒娘子的手掌已经拍在楚歌的衣袖之上!却听唐情大喝道“快脱了外套!”,楚歌闻言身形一缩,一招“金蝉脱壳”,便将外袍远远甩了开去,唐情指尖一弹,一朵淡蓝色的火焰便在衣袍上燃起,片刻便将那件袍子烧了个干净。 在这同时,只听执扇惊慌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这些都是什么鬼!”,唐情扭头一看,面色更是凝重,只见成群的活死人已经跑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一只人头蜘蛛和一条巨大的碧绿怪蛇,它们慌不择路的奔跑,就似后面又一个更凶恶可怖的怪物在追赶一般。唐情喃喃自语道“蛊人。这女人真的是炼制蛊人。”,又一思索,她突然像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大喝道“大家小心!恐怕这里有血婴蛊!” 蛊毒娘子听她这般一喊,掩口笑道“唐门老三,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连这血婴蛊都知道。”,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只漆黑的骨哨,笑道“看来我的宝贝孩儿已经出世了。”,说着她将骨哨放在唇边使劲一吹,一声尖利的哨声直冲云霄,随着蛊毒娘子的笑声,一道闪电般的影子瞬时落在了她的肩头,楚歌等人定睛一看,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他虽然被哨声控制,站在了蛊毒娘子的肩头,可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奔逃的各种蛊物,就像是盯着一顿绝妙美餐一般,口中甚至还流下唌水来。 “血婴蛊!”,唐情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她低声说道“想不到她居然真的练成了血婴蛊!”,执扇惊问道“什么血婴蛊?这小小婴孩,会有多大本事?”,唐情苦笑道“这玩意儿已经超出武学范围了。呆会我去对付这个鬼东西,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记住,这些劳什子身上都有剧毒,你们最好不要跟它们有直接的身体接触。”。 执扇看着那白白胖胖的男婴,疑道“就这么个小东西,能有多大能耐?”,话音未落,只听蛊毒娘子柔声对男婴道“好孩子,她们欺负妈妈,你帮妈妈杀了她们可好?”,那男婴听了她的话,方才收回了垂涎欲滴望着那群蛊物的贪婪目光,突然咧嘴朝楚歌等人咆哮了一声! 他的身子又开始泛起青紫,獠牙开始外露,楚歌和执扇一见之下,不禁瞠目结舌起来。因为她们的世界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事物,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她们的认知范围了。 执扇吃吃的道“这……究竟是人是鬼?”,唐情低声道“这是蛊。天下最可怕的蛊。”,她看了楚歌一眼,却扭头对执扇道“呆会我若是死了,你就放把火把我烧了,然后将我的骨灰埋入至少一丈深的地下,切记远离水源。”,执扇闻言,不由怒道“还没打呢,就说丧气话了!”,她深深地看了唐情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形一错,堪堪就挡在了唐情跟前,而就在这时,那血婴蛊却已经纵身跃起,张开血盆大口,直朝楚歌咬来! 事出突然,唐情根本来不及反应。楚歌早已将银丝剑拔在手上,那血婴蛊的身形迅疾至极,要不是楚歌服食百年犀丹后功力大增,目力远比常人要高出许多,恐怕连它的身形方位都看不清楚。 此时,血婴蛊的獠牙已经几乎到了楚歌眼前,楚歌手腕一振,银丝宝剑顿时化成漫天剑雨,狠狠地朝血婴蛊刺去!那银丝剑本是断金切玉之物,又加上楚歌灌注的百年内力,这一剑刺在血婴蛊身上,虽是痛的它哇哇怪叫,却是连它的一点皮都没有伤到! 楚歌大惊,这血婴蛊简直就是铜皮铁骨,她不敢犹豫,连忙施展天岳宗之独门轻功“移步换影”,一时间,只见人影重重,四面八方皆是她的身形,青面獠牙的血婴蛊一见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立在当地,禁不住咬起了手指。 它本是未足月的婴儿,又能有几分见识?即便是在蛊毒娘子残忍的手段下变成了如此邪恶的鬼物,长成了如今几个月大的模样,但它的心智,却依然停留在当时活生生被炼制成蛊物的时候,蛊毒娘子虽然时不时的会跟它说说话,但又怎可能将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绝技一一道来呢? 是以这血婴蛊一见四面八方都是楚歌的身形,一时便发起愣来。而楚歌见此机会,一挥银丝剑,没头没脑地就朝它身上乱刺,直把它刺的吱吱怪叫,痛不可言。 而在此同时,那些蛊人、人头蜘蛛和碧绿怪蛇已经被蛊毒娘子的哨声指挥着,慢慢地靠近了唐情、执扇和胡梦茵。唐情伸手又丢给胡梦茵一颗护心解毒丹,方低声道“你二人先缠着这些怪物,我先对付这老不死。”,胡梦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已经来不及询问什么了。 在哨声的驱使下,那些怪物渐渐围了上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只人头大蜘蛛。执扇看着那狰狞的女人头,脸顿时变的煞白,她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青霜剑,手心已经浸满了冷汗。执扇姑娘甚少用剑,当她拔出这柄剑的时候,可见情况已是多么的可怕!而就在这时,唐情扬手放出了一只七彩毒蛛,这七彩蜘蛛体型不大,动作却是灵活无比。不一会儿功夫,便已经与人头蜘蛛对持起来。 说来也怪,这人头大蜘蛛一见到此蛛,竟似有些畏惧之意。蛊毒娘子一见此蛛,不由得也微微变了颜色,冷哼道“想不到你这丫头也有这般手段!”,说罢哨声一急,那人头大蜘蛛全身一颤,那狰狞的女人头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女人头一睁开眼睛,人头蜘蛛杀气顿时大涨。它的行动似乎有了人类的智慧,进退取舍之间,步步为营,老谋深算,似乎这惨死的女人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怨气与这蜘蛛的命运凝结在了一起。 七彩毒蛛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被杀的手忙脚乱。只能仗着自己身形灵活,腾挪辗转,次次躲开了人头蜘蛛的攻击。人头蜘蛛久攻不下,更显得阴森暴躁。趁七彩毒蛛尚未完全适应过来之时,它一口吐出了一条碗口粗的蛛丝直朝七彩毒蛛腿上缠去,七彩毒蛛快速倒退几步,后腿一弹,竟然高高跃起,直朝人头蜘蛛身上扑去。可谁知,就在这时,人头蜘蛛身上的女人头怪口一张,顿时一口碧绿脓水直朝七彩毒蛛喷去! 七彩毒蛛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脓水射中,谁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已四肢为支撑,竟然瞬间织出了一张七彩蛛网,细细密密,竟将那碧绿脓水一股脑儿的兜了起来,狠狠地甩在了一边!顷刻间,沾上这碧绿脓水的草木皆连焦黑,就连土地都皲裂了开来,这人头蜘蛛之毒性,可见一斑! 而这时,七彩毒蛛已经跳上了人头蜘蛛的身体。它的口中又吐出了一根蛛丝,这根蛛丝明显比先前的七彩蛛网上的要粗了许多,在光线的辉映下熠熠生辉。 蛛丝飞速地缠上了人头蜘蛛的身子,那人头蜘蛛突然发出了可怖的叫声,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开始满地乱窜起来。七彩毒蛛牢牢趴在它的身上,仔细看来,它的一对螯肢紧紧地抓住了人头蜘蛛的背部,一个小小的口器却已经在它的背上扯开了一个口子,人头蜘蛛的叫声更加凄惨了起来,它拼命的逃窜,可是这七彩毒蛛却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攀附在它的身上,怎么也甩不掉。 这边两只蜘蛛你来我往生死相搏,另一边成群的蛊人也已向唐情、执扇和胡梦茵围了过来。蛊毒娘子藏身于蛊人身后,那碧绿怪蛇护在她的身侧,却是一步也不得离开。她望着胡梦茵吃吃笑道“好妹妹,你若是不想死,就快回来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痴情绝命 胡梦茵啐道“呸!我本以为你是好人,结果你居然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来,又怎会是什么好人。”,蛊毒娘子道“好妹妹,青春易逝,你这般花容月貌,可想过要容颜永驻么?”,胡梦茵道“生老病死,本是天道循环。什么样的年纪,便是什么样的容貌,若是一把年纪了还顶着一张妙龄少女的脸,那是妖怪,我才不稀罕!”,蛊毒娘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口中却仍笑道“既然妹妹你如此不解风情,那我也只好得罪了。”。话音未落,口中哨声更急。那些蛊人在哨声的驱使下,性情愈发狂暴,纷纷张牙舞爪,直朝三人扑去! 执扇的剑已经扬起,剑锋过处,断肢横飞,冲在前面的几个蛊人顿时被她扬起的剑光劈成了几段。可令人恐怖的是,那些被砍成数段的残躯断肢落在地上,仍然蠢蠢欲动,纷纷朝着三人爬了过来。而跟在后面的一大群蛊人,更是前赴后继,蜂拥而上! 执扇的剑势愈急,一方面,她心中对唐情恋着楚歌之事甚为纠结,但另一方面,在这生死关头,她的心中却仍是护着唐情的。再者,此刻楚歌已经与那血婴鬼蛊打的难解难分,生死尚且未知,而胡梦茵身中“七日断魂散”之毒,若是妄动真气,恐怕毒性发作的就愈发快了。虽然楚歌已经腾不出手来顾及胡梦茵,但纵使她不说,执扇也会为她照顾好胡梦茵的。 鉴于以上原因,执扇姑娘是真的拼命了。只见她右手剑势如虹,左手白绫如蟒,那一干蛊人若不是被她劈了头颅,便是被她的白绫生生缴断了脖子。一时间,这时而嬉皮笑脸的执扇姑娘,简直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剑过处,真可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唐情并不傻,她一眼便知道执扇这般拼命是为了什么。眼看着她以身犯险,以一人之力,挡住了眼前数十个来势汹汹的蛊人,不禁也有些感动。唐门擅毒,却不擅蛊。那七彩毒蛛这般厉害,是因为其本身就是来自西域的异种。她身上虽有数不清的淬毒暗器,可是对于眼前这些毫无知觉的蛊人来说,却是毫无用处。而因为那血婴鬼蛊的存在,她那“千蛊万毒噬心散”也是断不敢再用。只因为那血婴鬼蛊乃是蛊中之王,这“千蛊万毒噬心散”虽然厉害,在它眼中,却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反而会为其修炼进化提供莫大的好处。 她只好翻手拔出了那柄半圆弯刀,也朝眼前的那些蛊人攻去。只是蛊人实在太多,砍翻一个又过来一个,更讨厌的是,蛊人一不怕痛,二有剧毒,她们的刀剑砍在蛊人身上,即便是将其的手脚砍落,它们也能不管不顾的直扑上来。但倘若她们一不小心被抓上一下,那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蛊毒娘子的哨声愈发急了。那边厢楚歌与血婴蛊也是打的飞沙走石,天地变色,随着蛊毒娘子哨声的转变,那血婴蛊的杀气也愈发浓烈起来。楚歌虽是仗着“移步换形”的绝妙身法一时让它摸不着头脑,但时间一久,它便仗着自己比狗还灵敏的嗅觉,竟能从这百千万的虚影之中精准的找到楚歌的真身!它如鬼魅般身形不知比楚歌快了多少,若不是楚歌仗着银丝宝剑和百年犀丹勉强支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胡梦茵已经摸出了她的笛子。眼看着众人因为她而身陷虎穴,她的心里着实是十分难过。她看着执扇和唐情拼命的挡在她的面前,看着楚歌与那恶鬼般的小怪物拼死周转,她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她看出来这些怪物都是被蛊毒娘子的哨声所驱使,而在此间,能扰乱蛊毒娘子哨声的,也只剩下她了。 胡梦茵的笛子已经凑向了唇边,楚歌一眼撇见,惊叫道“阿茵!你莫动真气!”,她略一分神,血婴蛊那一双青紫的鬼爪便趁隙抓了过来!眼看楚歌就要被开膛破肚,胡梦茵的笛声却毫不犹豫地响起了,她的笛声呜咽,似有无尽悲哀,却堪堪地将蛊毒娘子的哨声压了过去。那血婴蛊乍一听不见哨声指引,不由得楞了一愣,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胡梦茵扬身跃起,一把将楚歌拉在身后,将自己纤纤玉质的身子挡在了前头! 楚歌大惊,却来不及将她再拉回来,说时迟那时快,笔者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大篇,其实这些事情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几乎就在胡梦茵将身子挡在楚歌身前同时,一个黑影也毫无预兆的扑将上来,堪堪地挡在了胡梦茵的前面,而此时血婴蛊的鬼爪又刚刚疾电般的伸出,只听“噗”的一声,顿时插、入了来人的胸膛!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又见“噗”的一声,血婴蛊的鬼爪又缩了回来,爪上竟握着一大块人肝,顿时大嚼起来! 挡在前头的人痛苦地倒了下去,脸色顿时乌黑起来,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佛门狮吼,如来梵音,浩然正气顿时冲淡了此间的森森鬼气,紧接着那林中如飞而来十八个身穿青布僧服,头顶12香疤的大和尚。 “我佛如来,降妖除魔!”十八名和尚各持手诀法器,顿时将血婴蛊团团围住。“少林十八罗汉!”,蛊毒娘子的哨声愈发凄厉了,而楚歌的双手紧紧揽着胡梦茵的腰肢,保持着护她的姿势,眼睛却定定地望着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的男子,却似呆了一般。那人,竟是南宫昭。 愿意为楚歌挡下这血婴鬼爪的人,除了胡梦茵,还有南宫昭!自从楚歌带着胡梦茵离开京城前往蜀地唐门求医后,南宫昭便也离开了家。他不愿意再呆在那个家里,因为那里有着那般不堪的回忆。在少林习武的那段日子里,他听过师兄师弟们谈论过蜀地风光,也听闻过那里骇人的蛊毒传闻。他害怕楚歌这番去了,若是遇见了那样的怪物,又该怎生是好? 是以南宫昭离了京城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少林。他自幼生长在少林寺,又得方丈圆性禅师收入门下,故而寺里大小僧侣个个熟稔,都要卖他几分薄面。然而这次他入寺恳求圆性大师派遣少林十八罗汉与之共赴川中蜀地,却吃了个闭门羹。 圆性大师理由是少林十八罗汉肩负护寺重责,又怎能为一子虚乌有之事,奔赴远地,置少林安危与不顾呢?但是他生性忠厚宽仁,禁不住南宫昭苦苦哀求,方才允诺以三个月为限,让十八罗汉跟着南宫昭入了这川中蜀地。 也是楚歌等人福泽深厚,南宫昭和十八罗汉这几天正好经过这里,就恰巧遇到她们正在殊死搏斗。南宫昭走在最先头,当他看到楚歌的时候,也正是血婴蛊一爪抓向她的时候。南宫昭根本没有犹豫,一下子就扑了出去,可谁知他快,胡梦茵比他更快,因此等他扑到的时候,堪堪给胡梦茵当了人肉盾牌。 血婴蛊的鬼爪穿透他的身体时,南宫昭的眼中只有楚歌。他看到了她惊慌失措保护胡梦茵的神情,也看到了她望着自己那难以置信的眼睛。从这双眼睛里,他看到了意外、震惊、不忍、感动、内疚种种情绪,却独独没有欢喜。他看到楚歌放开了胡梦茵,在自己跟前缓缓蹲下了身子,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哀色,她望着自己,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南宫昭拼起了最后一丝力气,微笑道“楚楚姑娘,你在为我难过吗?”,楚歌的眼中泛起了一丝不忍,一滴清泪顿时从眼角滑落,她轻声说道“是的。我不希望你这样死去。”,南宫昭痴痴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容颜深深的刻入心里,即便是入了黄泉,饮了那孟婆水,南宫昭也希望自己能将此时此刻镌刻在自己的记忆里,楚楚姑娘的这一滴泪,是为自己流的。 可是南宫昭舍不得楚楚姑娘再流第二滴眼泪了。虽然蛊毒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但他仍然努力的泛起一丝笑容,对楚歌道“楚姑娘,你能再对我笑一笑么?”,望着他越来越黯淡的眼睛,楚歌又怎忍心拒绝?她擦了下眼泪,突然展颜朝南宫昭笑了一笑,这一笑,梨花带雨,大地春回,南宫昭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泛起了幸福的微笑。也许这一刻,才是他人生中最最满足的一刻。带着这种幸福和满足,南宫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代少年豪杰,痴情郎君,就这样走完了他短暂而绚烂的一生。 就在南宫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楚歌的身形骤然暴起,随之而起的是那漫天的剑影,直朝那蛊毒娘子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十八罗汉 楚歌眼看南宫昭为了救自己而惨死在血婴鬼蛊爪下,一时之间,不禁心中悲痛交集,顿时起了要为南宫昭报仇的念头。 血婴鬼蛊已经被少林“十八罗汉”团团围住,而那些蛊人和怪物却仍在蛊毒娘子哨声的驱使下,与执扇和唐情杀将在一处。所谓“擒贼先擒王”,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这个不男不女的蛊毒娘子,是以楚歌一旦从血婴鬼蛊手中脱身,就直朝蛊毒娘子攻去! 蛊毒娘子见她来势汹汹,不由得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将手一挥,那碧绿怪蛇顿时挡在了她的身前,冲楚歌张口便喷出一大口毒雾。楚歌见状,连忙屏住呼吸,但却为时已晚,已经小小的吸入了一口毒气,顿时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楚歌大惊,慌忙运功抵御,手上的剑势便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缓。这碧绿怪蛇趁此间隙,身形如鞭,狠狠地朝楚歌身上抽来!楚歌连忙往左侧一让,一招“风吹残荷”,便将身子躲了开去。那怪蛇一击不中,蛇颈一扭,张开獠牙深深的血盆大口,一口就朝楚歌肩头咬落! 而就在这同时,蛊毒娘子的身形也已经动了。她口中的哨声不竭,袖口处却飞出了数十条墨绿小蛇,这些小蛇绿中带金,头呈三角,舌信乱涂,毒牙深深,直朝楚歌身上咬去。 “灵蛇蛊!”,唐情一眼撇见,慌忙出声示警“楚歌!真气护身!莫被外邪入侵!”,这灵蛇蛊蛊入则成形,在寄生主的体内乱窜乱咬,生食血肉,时至夜间更甚。直需痛满七七四十九天,中者灯尽油枯,被蛇蛊食尽血肉内脏,方才咽气,端得是恶毒无比。 楚歌此时含恨出手,百年功力早已笼罩全身,比那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外门功夫又不知道高明了几百倍。她的周身都被护在真气罩内,蛊毒娘子的灵蛇蛊虽凶,却一时也奈何不得她半分。 说来也怪,随着楚歌体内真气激荡,那吸入碧绿怪蛇毒雾引起的头晕目眩症状不多时便消失无踪了。楚歌精神一振,银丝剑芒暴涨,顿时将那些墨绿小蛇绞成了数段!又一剑朝蛊毒娘子攻去! 伴随着她剑势的,还有胡梦茵的笛声!笛音袅袅,顿时打乱了蛊毒娘子的哨声,那血婴鬼蛊、碧绿怪蛇、人头蜘蛛以及那些尖牙利爪的蛊人,顿时都有些乱了套!楚歌咬紧了银牙,她知道胡梦茵此番运功吹笛,实在是凶险万分。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蛊毒娘子,恐怕她体内的毒性会随着真气的震荡扩散开来,到了那时,就算完成了唐情的三个条件,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一念及此,楚歌的心都快要碎了。南宫昭已经死了,是为自己挡死的。若是胡梦茵也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楚歌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她的剑,以雷霆万钧之力朝蛊毒娘子当头斩落!而原本按着剑诀的左手,也顺势一招“碧海潮生”,狠狠地朝蛊毒娘子身上拍下! 这一击,是楚歌凝聚全身功力发出的一击!这一击,足以让天地变色,江河倒流!蛊毒娘子当然也知道这一击的厉害,她见势不妙,厉啸一声,那碧绿怪蛇身形一窜,竟堪堪挡在了她的跟前。她,在生死关头,竟然拿碧绿怪蛇当了自己的肉盾!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碧绿怪蛇的蛇头竟被劈了个稀烂,巨大的身躯就跟散了架似的,渐渐地软了下来。这一击之威,乃至与此!蛊毒娘子似乎也从未遇见过这般强悍的对手,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此时,执扇和唐情正与那些蛊人杀的难解难分。唐情从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自己的刀刚刚扬起,身边的蛊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地上已经落满了蛊人的断肢残躯,却仍有源源不断的蛊人不要命的朝她们扑来! 身边护着她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让那些蛊人近到她的跟前!面对这些非人非鬼的怪物,那个女人虽然煞白着脸,可手下的功夫却毫不含糊。只见剑光过处人头落,飞绫掠过血纷飞。那些扑上来的蛊人,竟被执扇以一人之力杀的七零八落,这样的战斗实力,着实是令人发指。 她明知道自己是唐门中人,明知道自己比她更熟悉如何对付这些怪物,可偏偏仍挡在了自己前面,一步也不曾退缩。更何况,她明知道自己之于楚歌,明知道……唐情望着浴血奋战的执扇,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 此时,执扇刚又杀退了蛊人的一波冲击,她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冲上前去,与执扇并肩站立,所谓“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眼前的这个女子拼死护己,唐情又怎能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呢?至于她对自己的那份心,自己究竟情归何处,这一切,都得先活下来再说吧。 蛊毒娘子的哨声愈发尖利了,她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少。人头蜘蛛已经被唐情那七彩毒蛛牢牢压制在一边,吸的只剩一张皮了。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血婴鬼蛊,虽然这血婴鬼蛊看起来也不妙。 只见一个手持锡杖的大胖和尚,高喝一声“阿弥陀佛!”,狠狠一杖便击在血婴蛊身上,直把它打的飞了起来。血婴蛊恶狠狠地翻身跳起,正要反扑上去,却发现自己已被少林“十八罗汉”团团围在中央。众和尚手执念珠、金钵、木鱼、锡杖等诸多法器,口中默默诵念《楞严咒》,佛门狮吼加诸如来法印,顿时宝相庄严,金刚怒目,真可谓“宝焰金光映目明,一派仙音入耳清”,那声声法咒在血婴鬼蛊眼里,字字化成石磨大的金色“卍”字花纹狠狠朝身上拍来! 血婴蛊尖声厉叫起来,身形上蹿下跳,左冲右突,鬼爪连连朝十八罗汉身上抓去。而十八罗汉法阵梵音四起,得诸佛菩萨加持,那金色“卍”字花纹越来越亮,每一下拍在这血婴蛊身上,都冒起了一阵黑雾,直将它打的吱吱怪叫,痛不堪言。而就在这时,突见蛊毒娘子一声狂笑,拿出一面不知是啥皮制成的椭圆小鼓,在上头轻轻敲击了一下! 随着鼓声响起,就听胡梦茵大叫一声,碧玉笛脱手飞去,落在地上“啪”的断成了两截,她双手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额头冷汗汨汨而下,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楚歌大惊,弃了蛊毒娘子飞扑到胡梦茵身边,一把抱起她,急问道“阿茵,你怎么了!”,胡梦茵颤声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里好像有东西!”,而趁此间隙,蛊毒娘子飞身到了十八罗汉法阵之前,直朝那托塔罗汉头顶抓落! 见她十指芊芊,犹如新剥春笋,却不知这一抓若是抓实了,这和尚的光头恐怕就要开了瓢。托塔罗汉扭头一避,却恰恰将这罗汉法阵弄出了一个小缺口,这血婴鬼蛊身形如电,顿时跳出了阵外,扑到了碧绿怪蛇的尸身上面,张口大嚼了起来。“十八罗汉”见法阵已破,只好收了势,纷纷围到南宫昭尸身身边,默默合什念起《往生咒》来。 血婴鬼蛊吃了碧绿怪蛇大半身子后,身形顿时暴涨了一半,更是显得穷凶极恶起来。蛊毒娘子咯咯笑道“好孩子,吃饱了就把他们都杀了吧。”。她觑着痛苦不堪卧在地上的胡梦茵,又道“蠢丫头,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与我作对。如今中了我的夺情蛊,就好生受着吧。”。 胡梦茵跟其生活几日,一切吃喝饮食皆是由她提供,这夺情蛊,自然也是她偷偷下与饮食之中,让胡梦茵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服下的。所谓夺情,自然就是将中蛊之人原本心中所念之情感生生夺去,就似这传说中的“忘情水”一般。一旦被夺情,就会忘记原先爱着的人。再由施蛊者慢慢引导,中蛊者精神慢慢被腹中蛊物控制,就会爱上施蛊者为其指定的对象。 望着奄奄一息的胡梦茵,楚歌恨不得活撕了蛊毒娘子,怒喝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老怪物,我杀了你!”,说罢银丝剑一振,匹练似的朝蛊毒娘子攻去!那吃了碧绿怪蛇尸身的血婴蛊竟然开口道“妈妈……”,它从小在黑暗的蛊坑中生长,从有意识起,听到的便是蛊毒娘子的声音,故而其食用碧绿怪蛇之后灵力大增,刚能开口说话,便认定了蛊毒娘子是它的妈妈。 蛊毒娘子笑谓血婴蛊道“好孩子,杀了她!”,话音未落,血婴蛊便已经冲了出去!而就在这时,少林十八罗汉又一次围了上来,口中又一次吟响了《楞严咒》,楚歌得其助力,舍血婴蛊而就蛊毒娘子,百年功力提至极限,一剑劈去,可谓天崩地裂,剑光直冲霄汉!蛊毒娘子虽是拼死抵挡,但这一剑乃是楚歌怒极出手,这一剑之威,直将她的身子笔直地震飞了三丈开外,“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自从血婴蛊服食碧绿怪蛇的尸身之后,它的灵力比先前又增长了数倍。少林“十八罗汉”虽以法阵之力与之相持,但这血婴蛊终究已是成形鬼物,少林诸僧虽受佛菩萨戒,然毕竟是肉体凡胎。只见《楞严经》化作的金色“卐”字花纹被血婴蛊一个个拍飞,只有个别方能拍在它的身上,却也只能拍出一些淡淡的黑气,与之前相比,这《楞严经》的威力着力小了很多。 而血婴蛊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只听撕的一声,“降龙罗汉”宽大的僧袍竟被扯下了一个袖子!此时,“降龙罗汉”一招“韦陀捣杵”,手中的罗汉棍就狠狠朝血婴蛊身上抽去,那血婴蛊怪叫一声,张口便朝他喷出了一口毒气!也幸而这“降龙罗汉”已有防备,早就屏住了呼吸,一个倒翻筋斗,堪堪就躲了开去! 血婴蛊一击不中,凶性更是大发。它口中的獠牙越来越长,面容也更是狰狞了起来。此时,蛊毒娘子已被楚歌制住,见此情状不禁仰天大笑起来“蛊王出世,谁与争锋!”。 作者有话要说:有朋友说我排版太紧,看的比较累,可是我在WORD里把行距字体都变大了,放在这里还是这么紧呀。 ☆、第四十四章 佛子度化 话说蛊毒娘子仰天大笑道“蛊王出世,谁与争锋!”,看着血婴蛊的变化,她似乎腰杆子又硬了起来。此时唐情和执扇已经将那些蛊人差不多都已经清理了,身上皆是粘液污血,着实是臭不可闻。 但是她们丝毫也不敢放松,唐情眼望着血婴蛊喃喃说道“万蛊之王……万蛊之王……”,执扇道“这鬼东西究竟要如何才杀的死?”,唐情摇头道“此乃逆天之物,可谓刀枪不入,不惧水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说话间,她几步来到了蛊毒娘子身边,伸手便在其身上下了几道禁制,方对楚歌道“你身上可有什么不适?”,楚歌摇头道“我无碍。”,听她如此说来,唐情这才放下心来,而蛊毒娘子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疑惑。 楚歌接着道“你二人先看着这老东西,我先去帮少林诸位高僧弄死那怪物。”,说罢正要离开,却被执扇一把拉住了袖子,接着手中又多出了两枚霹雳火雷珠。一见此物,楚歌不由怒道“你不早点拿出来!”,执扇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歇过!”,说罢伸手一推楚歌道“快去!不然老和尚要报废!”。 就在这时,血婴蛊的鬼爪已经抓上了“伏虎罗汉”,在他的右手臂上抓出了长长一道血痕。说时迟那时快,“伏虎罗汉”臂上刚现抓痕,整条手臂顿时变得乌黑青紫起来!只听“伏虎罗汉”高呼一声“阿弥陀佛!”,手中戒刀手起刀落,顿时将那条臂膀砍了下来!一时间血如涌泉,那“伏虎罗汉”却是面容不改,伸手疾点了身上数枚要穴,止住了血流,口中《楞严咒》却是片刻不停。 随着“伏虎罗汉”受伤,十八罗汉法阵威力更是减弱,在血婴蛊猛烈的冲突下,已是岌岌可危。就在这生死关头,楚歌的身形犹如海上鲲鹏,飞扑入阵!她一反方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反而冲着血婴蛊和颜悦色的笑将起来,口中还柔声说道“好孩子,姐姐给你玩好东西。”,这血婴蛊自出生以来,除了与其他蛊类生死争斗,哪里玩过什么好东西,它见楚歌抛过来一个乌黑的圆球,想也不想便伸手将它接住了。 只见楚歌手中握着另一个乌黑圆球,正将其在双手之间滚来滚去,它便依样画瓢照着玩了起来。殊不知楚歌递给它的那枚霹雳雷火珠却是燃了引线的。只听“轰隆”一声,直把这血婴蛊炸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两只瘦小乌黑的鬼爪不知道炸飞到哪里去了,连腹部都被炸出了一个偌大的口子,露出了黏糊糊的肠子。 血婴蛊厉叫一声,没炸断的双腿狠命一蹬,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楚歌咬来,而这时,“十八罗汉”齐声喝道“大威天龙,降妖除魔!”,众僧纷纷咬破舌尖,以纯阳之血激发浩然罡气,以佛门狮吼之力,诵起了《受生度亡经》来。同时,又将诸多法器一股脑儿朝那血婴蛊掷去! 那血婴蛊重伤之下,身形速度大不如前。一时躲闪不及,竟被那念珠砸了个正着。这念珠伴着“降龙罗汉”清修数十载,也加持了不少护法佛光在上头,如今一下砸在重伤的血婴蛊身上,正好比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一下子就把血婴蛊砸的趴在了地上,似有泰山压顶,动也不能动了。 与此同时,众僧吟诵《受生度亡经》的声音大作,在血婴蛊眼里,经文化作朵朵白莲朝自己飞来,白莲飞入自己身体,渐渐地将自己身上的血腥和戾气消除了去。血婴蛊本是被人拘束魂魄,难入轮回的怪物,如今这十八位高僧竟然齐声为其超度,真可谓是它求也求不来的福缘。 它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满口的獠牙也慢慢缩短,渐渐地又恢复到了一个白白胖胖大小子的模样,只是周身血肉模糊,又少了两只手,还能依稀看出方才恶战的痕迹。 在声声梵唱声中,血婴蛊的眉眼温顺了起来,他白胖的小身子在佛子的吟哦声中,似乎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蛊毒娘子见此情状,不禁恨的咬牙切齿起来,可惜她被唐情所制,却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血婴蛊在《受生度亡经》洗礼下,身上黑气越来越淡,渐渐地缩小成了先前刚出生的模样,而那一点小小的灵魂在梵音缭绕中,越飞越高,化作一颗小小的光点渐渐地消逝在天际。 望着地上血婴蛊留下的尸身,蛊毒娘子知道大势已去。众僧超度了血婴蛊后,上前与楚歌等人见礼道“此恶已除,南宫已矣,贫僧等也该回山复命了。”,楚歌等人忙回礼道“多谢各位大师援手,救吾等于危难之中。待此间诸事皆了,吾等再前往少林禅寺,拜谢救命之恩。”,众僧稽首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多多保重!”,说罢收拾起南宫昭的尸身,便飘然离去了。 楚歌等人目送众僧离开,方回过头来打量这蛊毒娘子。蛊毒娘子受楚歌暴怒一击,已身受重伤,又被唐情以独门手法下了禁制,更是气息奄奄了。楚歌一看到她,不禁又怒从心起,一脚踢在她身上,方觉得解了心中几分怒气。她将胡梦茵抱在怀里,探了探她的脉搏,却见脉息沉稳,那“七日断魂散”似仍被压制于丹田之中,不禁稍微放了些心。 她转头问唐情道“你可会解夺情蛊?”,唐情摇头道“在蛊毒这方面,我没这老怪物的道行。她下的蛊,只有她能解。外人胡乱解了,反而会出大乱子。”,楚歌一听就炸了毛,一下跳到蛊毒娘子身边,一顿拳打脚踢,怒喝道“我打死你个老不死的!”,那蛊毒娘子咬紧了牙关,生生受着她的满腔怒火,口中还不断发出“嘿嘿”冷笑。 执扇一把拉住了楚歌,劝道“歌儿,你莫发火。先好生问他怎么才能解了夺情蛊罢。”,楚歌朝地下狠狠啐了一口道“他若肯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执扇道“所以让你好生问问他呀。”。她加重了“好生”二字,言下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蛊毒娘子知道此番落入她们手中,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故而也咬定了牙关,竟将那生死度置于度外,冷笑道“这夺情蛊自然能解,但我就是不告诉你。”,楚歌已经懒得跟她废话了,见她犹自嘴硬,不由得也冷笑道“不用你告诉,我也能知道。”,话音未落,“幽冥鬼手”已然出手! 蛊毒娘子只觉得一只冰冷潮湿的手掌,如毒蛇般摸上了她的额头,虽然她一直与蛇蝎为伍,但毕竟都是被她掌控。而如今这冰冷的手掌贴在额头上,却显然不会顾及她的死活。蛊毒娘子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却仍笑颜如花媚眼如丝般看着楚歌,柔声说道“你真舍得杀我么?”,她自持美貌,近百年来多少男男女女倾倒于她石榴裙下,故而在此生死关头,她又一次施展媚功,想再一次求得生机。 却不知楚歌冷冷地望着她,冷笑道“你这般乔张做致,可我一想到你的年纪,就觉得恶心。”,蛊毒娘子一听此言,脸色立马变了,她怨毒的眼神狠狠盯着楚歌,如花般的容貌都显得扭曲了起来。楚歌接着又道“年纪大也算了,再想到你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我更是连隔夜的饭都恨不得吐了出来。”,蛊毒娘子的眼睛都已经气的发红,她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楚歌的话,就像一根尖刺,堪堪地刺入了她内心最不愿被人说破的地方。 楚歌的手已经贴紧了她的额头,她能感觉到一丝阴寒的真气穿过了印堂,直直地进入了她的脑海。这股真气霸道之极,所过之处毫无怜惜之意,就似一路烧杀抢掠强取豪夺一般,在她的意识中粗暴地翻取着信息。 蛊毒娘子被她这般一弄,顿时痛苦不堪。但她也咬紧了银牙,从牙缝里说道“原来是幽冥鬼手!臭丫头,你们可知这幽冥鬼手搜人魂魄,却也是有伤阴鹫之法?”,楚歌冷哼道“此种因果我自然晓得,何须你多嘴多舌!”,蛊毒娘子强行运起真气对抗,挣扎道“你不怕有报应?”,楚歌扬声大笑道“报应?你这个怪物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我杀了你也不过是为民除害,又何来什么报应!”。 话虽如此,但她也知道蛊毒娘子所言非虚。但事关胡梦茵生死安危,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因果报应。只见她目光一凝,正待痛下杀手,却见蛊毒娘子檀口一张,一道金光从她口中飞出,直朝楚歌面门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评论呀来评论~~来收藏呀来收藏~~ ☆、第四十五章 郎心似铁 众人惊呼,只有唐情见她口型一动,心知不妙。这金光不是别个,正是蛊毒娘子的护身本命蛊,金蚕蛊。眼看楚歌就要丧身在这金蚕蛊口下,唐情再无犹豫,张口也放出了她自身的本命蛊——那是一条雪山冰蚕。 只见一道金光和一道白光在空中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顿时斗了个你死我活。执扇的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绞着,目光动也不动地盯着两蛊争斗,竟比她自己生死相搏还要紧张。 金蚕蛊粗壮肥大,与之相比,唐情的冰蚕就显得瘦小了许多。这金蚕蛊跟了蛊毒娘子数百年,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凶性自然更甚。如今它见了雪山冰蚕,更是兴奋的嗡嗡乱叫,没头没脑地朝冰蚕撞了过去,张口就朝冰蚕身上咬去! 这冰蚕似乎有些畏缩,但这生死关头,它也知道眼下狭路相逢勇者胜,故也抖擞精神,反口朝金蚕蛊攻去。此时楚歌死里逃生,心中更是杀机四起。她不懂蛊,但她也知道,蛊毒娘子吐出的金蚕蛊必定是她最后一招杀着。而与之相对的,唐情放出的那条冰蚕,也势必与她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 这看似冷面冷心的唐情,竟然用自己的本命蛊救了楚歌一命!一想到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这些举动,楚歌心中不禁有些难过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胡梦茵,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子了。但她也绝不会让唐情有事,因为她知道,执扇对唐情的心,就与自己对胡梦茵的心是一样的。 楚歌的手又一次扬起。这一次,蛊毒娘子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她只觉得一股强大而霸道的真气强行冲破了自己的灵台,随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随着蛊毒娘子的咽气,金蚕蛊也随之丧失了战斗力,被冰蚕一口咬住了咽喉,瞬间就吸干了身子。看着唐情将那条吃饱喝足几乎增粗了一倍的冰蚕又吞入口中,执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又不怎么好看起来。 看着蛊毒娘子的尸身倒地,执扇上前问道“歌儿,可知道解除夺情蛊的方法了?”,楚歌道“百年犀角,能解百毒。在那蛊毒娘子的识海中,这夺情蛊的解药,堪堪便是那百年犀角。”,执扇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此倒也巧了。既然不用再折腾,那咱们快些回去罢。”,楚歌摇头道“我还得去那老怪物的屋中找些东西,方能救得了阿茵。”,说着她从蛊毒娘子身上摸出了那面小鼓放入怀中,又冲着唐情笑了一笑,道“唐情,谢谢你。”,接着她就走到胡梦茵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唐情知道她这一句“谢谢”的意思,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下。楚歌柔声问胡梦茵道“阿茵,你还好么?”,胡梦茵道“我还好,只是眼下是一丝真气也动不了啦。”,楚歌道“没事。我在你身边,会保护你的。”,胡梦茵咬了咬嘴唇,偷偷地伸手在她身上掐了一把,楚歌吃痛,却一声都不敢喊将出来。胡梦茵吃吃笑道“你是个坏人,我不想理你。” 她见楚歌如此紧张自己,又经历了这般生死搏斗,当初气恼楚歌的那份心思早已飞去了九霄云外。又见到楚歌对待唐情的那份客气,对自己的这份体贴,相比之下,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只是她小女儿面薄,不肯低头承认自己误会了楚歌,只好撒娇卖痴,说出了那般言语。楚歌见其巧笑嫣然,知道误会已解,心中不禁大乐,低声道“你不理我,我理你便好。”,胡梦茵被她打横抱在怀中,又得低声调笑,不禁双颊飞红,埋首与她怀中再也不肯抬头。 唐情见她俩这般亲热,心中虽知无望但仍有些不快,冷哼道“管杀不管埋,还得我来收拾。”,说着冲着执扇吼道“站在那儿作甚,还不快来帮忙!”,说着率先收拾起蛊毒娘子与那些蛊物的尸身来。执扇被她一喝,不禁冲楚歌狠狠瞪了一眼,这唐三小姐一腔醋意没处发泄,她执扇姑娘当了炮灰。她心中暗道“我执扇姑娘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哪天等你发现了执扇姑娘的种种好处,你才知道我的厉害呢!”。 一念及此,她笑眯眯地卷起袖子,凑到唐情面前道“这种力气活,还是我来吧。”,唐情恨恨说道“不要你卖乖!”,两人言语来去,你来我往,不多时便将那些死尸残躯烧了个干干净净,而后唐情又指挥执扇就地掘了一个丈许深的大坑,将那些骨灰残渣统统埋入了坑内。这执扇姑娘当真是好脾气,她被唐情呼来喝去当了一通苦力,却还是笑眯眯的,等埋好了土,拍干净了衣裳,她还笑嘻嘻地问唐情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酒?”。 唐情又不是傻子,她此番将一肚子气撒在执扇身上,还不是仗着知道执扇姑娘喜欢着自己。但这执扇姑娘二话不说,将自己吩咐的事情办的妥妥帖帖,这抬尸挖坑的事情干出了一身臭汗,还反过来问自己累不累,唐情脸皮再厚,也不忍再拂了她的好意,鼻腔里哼了一声,气势却已弱了七分,一把接过执扇递过来的酒葫芦,“咕嘟”就喝了一大口。执扇见她如此情状,不禁又暗暗笑眯了眼睛。 随着胡梦茵的指点,众人摸入了蛊毒娘子的巢穴。见了那般景致,唐情不禁叹道“此间纤尘不染,正是金蚕蛊作祟。可惜胡姑娘你不识蛊性,方才着了道儿。”,说着众人又来到了那右侧小门之内,只见铁栏大开,依然能看到当时众蛊奔跑的痕迹。只有那左侧第三间牢房内装着女人的大瓮仍好好的放在原处。唐情一见之下,不禁咬牙发指道“这老妖怪,真是太伤天害理了!”,众人见她如此,不禁问道“何来这一说呢?”。 唐情道“你们仔细看,这些瓮中女子,都正值青春年华。这蛊毒娘子将她们掳了来,装入这瓮中,施以蛊物,这些女子便成了这些蛊物的寄主。”,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又道“而这些蛊物也没有其他作用,只是吸食了女子精气,被那蛊毒娘子用作驻颜之物罢了。”。 听她如此说来,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胡梦茵颤声道“若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恐怕……恐怕我也……”,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楚歌忙柔声安抚道“阿茵莫怕,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唐情冷笑道“她想着与你双修,又怎舍得将你做了驻颜的药物。不过……若是你不肯,那也难说!”,胡梦茵的身子又打了个寒颤,楚歌不禁喝道“唐情!你莫再吓她了!”。唐情将身子一扭,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服气。执扇暗暗摇了摇头,偷偷地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唐情甩了一下甩不开,也就任由她牵着了。 随后,众人又在这地宫里搜寻了一番,楚歌从那蛊毒娘子的床头暗格内寻得了一本小册子,内侧扉页上俨然写着《蛊毒心经》四字,正是蛊毒娘子数百年来的研习所得。翻开看时,里面详细记载着各类蛊物培育、饲养、驱使等种种方法,也有与之对应的解蛊之法,洋洋洒洒,竟数千言。翻至中页,正是记载着夺情蛊的用法和解法。 楚歌将这本《蛊毒心经》随手递给唐情道“这本书也只有你看得懂,就给你吧。”,这《蛊毒心经》详细记载了蛊毒娘子数百年的研修心得,对于使毒用毒之人来说,无疑是一本不可多得的稀罕宝贝,唐情吃惊的瞪大双眼道“你真的给我?”,楚歌点头道“这本书只有在你手上,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你就拿着吧。”,她突然又展颜笑了一下道“你若是能研究一下,怎么帮阿茵解了夺情蛊,顺便再解了七日断魂散,那自然是更好了。”,唐情闻言,不禁又发怒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我给她解毒!除了这个,你就从未对我笑过!” 楚歌道“你就说要不要吧。”,唐情一把将《蛊毒心经》纳入怀中,叫道“谁说不要!”,楚歌见她收下了《蛊毒心经》,便知她已是默许了替胡梦茵解蛊解毒之事,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众人又仔细搜寻了一番蛊毒娘子的居所,确定已无遗漏,方才毁去了那些伤天害理的蛊物,又放了一把火,将这乌烟瘴气的地下居所烧了个干干净净。 待回到唐门驻地,见众人平安归来,赵宁、绮云等人及众唐门子弟自然是喜出望外,就连附近村寨中的村民,听闻西山里害人的妖怪已被彻底铲除,都不禁载歌载舞,大肆庆祝起来。村寨里的篝火燃亮了所有人的面容,姑娘小伙儿个个神采飞扬,趁机眉来眼去、成双成对跳起舞来。 唐情的目光透过那斑驳的火光,却是片刻都离不开楚歌身上。她看到她偷偷对着胡梦茵笑,那笑容好比天上皎洁的月亮,她看到她偷偷拉着胡梦茵的手,却被欢快的青年男女簇拥到了舞池中央。她看到她微笑的脸上隐藏着一丝忧愁,她看到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胡梦茵一个人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唐情的心里不禁又开始落寞起来。 斑驳的篝火辉映着面容,她的眼里只看到楚歌,却不知她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落在了另一个人眼中。执扇在心中暗暗叹气,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唐情才能够真正明白,“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唐情被掳 众人自西山归来已有数日。西山一战,众人虽无伤亡,但也着实伤了不少元气。是以楚歌看胡梦茵身子暂时无恙,便也暂时放心休整了几日。而自从那日篝火舞会之后,一连几日,都不见了唐情人影,就连赵宁,都大呼奇怪了起来。 这一日,众人皆在楚歌房内,却见执扇愁眉苦脸,看似不甚快活。赵宁问道“执扇姐姐,你苦着个脸,是不是那个唐情又不给你好脸色啦?”,执扇皱眉道“我倒是想她不给我好脸色,可这几日,这人却似凭空消失了般,我竟也寻不见她的踪迹。”,楚歌道“莫不是她得了《蛊毒心经》,在家翻看研习了呢?”,执扇摇头道“我早已去她房里探过了,连个人影也没有!”,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讶起来。 正说话间,突然楚小雷走了进来,说道“楚姑娘,门外有唐门的人求见。”,楚歌疑惑道“唐门之人?快快有请。”,过不多时,只见一个衣着华贵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竟是唐家掌门唐啸风。 原来唐三小姐唐情虽然名动江湖,但却不喜当家作主,故而这掌门的重担自然是落在她的大哥唐啸风身上。这个唐啸风虽说施毒解毒的本事及不上唐情,但论起运筹帷幄,持盈守成的本事,他却不愧为唐门第一人。 但今日,这位唐家掌门却显得神色焦虑,心中不安,楚歌忙让座道“给唐掌门上茶,不知唐掌门今日为何事造访?”,唐啸风急施一礼道“今日仓促造访,实在是事起意外,失礼之处还望楚姑娘见谅。”,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唐情已经失踪三天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整个人被拎了起来,只见执扇怒目道“你说什么?!”,唐啸风这一辈子都没被人如此狼狈地拎起身子,更让他震惊地是,他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清。他呐呐地说道“唐情,唐情已经失踪三天了。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可是却连一丝踪迹都找不到。在下情急无奈之下,只好来找各位帮忙。”,楚歌道“执扇,你先放开唐掌门。先让他把知道的全说清楚。”,执扇恨恨地放开了唐啸风,叱道“快说!”。 唐啸风尴尬地整了整衣领,道“自从西山回来后,唐情的神色一直不对。前些天,她便一直坐在村寨前的溪边发呆。唉,她打小起便有一个习惯,心里有事,便会去那条溪边发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楚歌,又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为了什么发呆,想着日子久了,她自然也就想明白了,故而也没有特别关注于她,谁知,唉,谁知她突然就失踪了,只在溪滩边留下了这支金簪。”,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支做工精致的彩凤嵌宝点翠碧金簪来,可不就是唐情天天戴在头上的那一支。 执扇一把就将碧云簪夺了过来,楚歌也觉得十分尴尬,干咳了一声,问道“可有打斗的痕迹?”,唐啸风摇了摇头道“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若是没有这支簪留下,我们铁定以为唐情自己出门去了。可是这支金簪是我们母亲留下的遗物,若不是出了意外,唐情是断断不会失落这根簪的。”。 执扇大声问道“平日里可有仇家?”,唐啸风摇头道“唐门树敌,都是斩草除根,绝不留下祸患的。而这些年,似乎也没有跟江湖门派有过多往来。”,他话音未落,执扇已经是夺门而出,楚歌回头对胡梦茵道“我跟去看看。”,身形一闪,已追出门去。唐啸风楞了一楞,只听胡梦茵道“她们定是去了溪边,你还不快去。”,唐啸风方才回过神来,匆匆告辞而去。 等他赶到溪边的时候,执扇和楚歌早已在那里了。只见她们二人细细勘察溪边每一个角落,丝毫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可惜已经过了三日,每日前来溪边取水、盥洗、玩耍的村民络绎不绝,想要找到唐情当日留下的痕迹又谈何容易!可是若不来此处寻找,这茫茫人海,又到何处去寻呢? 找了半晌,还是毫无头绪,执扇只急的额头冒汗,呼的一掌就拍碎了一块大石头。楚歌拉住她缓缓地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咱们越着急,就越没有头绪。”,执扇瞪眼道“怎么可能不急!胡姑娘丢了你急不急!”,楚歌被她一呛,恨得伸手掐了她一把道“瞎嚷嚷啥?你说这唐情为何会留下这根簪子呢?”。 执扇被她狠狠一掐,“嘶”了一声,倒也冷静下来,道“也许是打斗中被打落了,或者是她故意留下的记号!”,唐啸风插口道“以唐情施毒的本事,她根本不需要跟人大动拳脚啊。况且我们来查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楚歌一拍掌道“对了,所以可见唐情是在没有防范的时候中了人家的道。”,执扇道“那说明这个簪子是她故意留下的?”,唐啸风道“据发现这个簪子的人说,当时这个簪子几乎埋入了碎石之中,只露出了这个尖尖的簪头在外面。而且那些碎石似乎也是有人仓促之间胡乱堆上去的。”,楚歌点头道“如此看来,这簪子必定是唐情在危急的时候趁乱埋下的。”。 唐啸风皱眉道“那这个簪子表示什么意思呢?”,执扇口中念念有词道“金簪,凤凰,宝石。”,突然唐啸风眼睛一亮,吼道“是黄石凤!”,执扇豁然抬头道“黄石凤?”,唐啸风点头道“此人性格狡猾,心狠手辣,仗着他亲哥哥黄石麟在朝廷当官,更是鱼肉乡里肆无忌惮。但他虽然跋扈,但自来与我唐门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这次会对唐情下手呢。”。 执扇急问道“他住哪里?”,唐啸风道“就住在离这里约三里地的黄家堡。待在下回去打点一番,就与姑娘同去。”,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一花,眼前两人早已远在十丈开外,只听执扇的声音远远传来“事不宜迟,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她人虽已在十丈开外,但语音清晰,一字一字就似在唐啸风耳边吩咐一般,以她这个年纪就有这份功力,真真算得上是惊世骇俗。 但真正的惊世骇俗还在后面! 黄耀宗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命运,估计二十年前他就不会投胎到黄家。黄耀宗,黄石凤之独子,上面有8个姐姐,光凭这一个条件就能猜出他在黄家的地位。黄石凤欺男霸女抢田占地挣得的家财将来统统都是他的,这一点自打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了。他爹给他取名耀宗,自然是盼其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意思,可是他活到了二十岁,却连三字经都没背下来,但黄石凤的凶狠跋扈、贪婪好色却是不折不扣的继承了下来,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 二十岁的黄耀宗,已经有6个老婆了。最大的28岁,最小的14岁。而他最宠爱的三太太,当年更是大着肚子被他抢过来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满足,天天眠花宿柳,别说是自己家里的丫鬟仆妇,就连周边村民家里的女人,也几乎要被他辱遍了。 当时被辱妻女的村民也有要拼命的,可是势单力薄,又怎是黄家的对手?这拼命的村民竟被生生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女儿当着他的面又被活活凌/辱了一遍,方被一刀剁下了脑袋!而如此惨案,当地府衙竟是不闻不问,视若罔闻,民怨冲天!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住在黄家堡附近的百姓逐渐搬走了,黄家堡三里之内竟没了人烟!为了继续寻欢作乐,黄耀宗的活动范围就渐渐大了起来,每当他在家闷了的时候,他就会带上一群随从出来溜达溜达,直到那一天他看见了唐情。 唐情,冷的像冰一样的女人!黄耀宗见过谄媚的女人,见过惊慌的女人,见过哀声求饶的女人,唯独没有见过冷若冰霜的女人。他的人生就像是有了方向,只需要笔直的,毫不犹豫的向这个目标奔跑就好。他的目标就是——得到唐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色迷心窍 唐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光线昏暗的地窖中,自己的手脚都被生牛筋牢牢地捆住,丝毫动弹不得。她试着挣扎了一下,那生牛筋仍是纹丝不动。 她睁大了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虽然是地窖,可却装饰的富丽堂皇,墙上金光闪闪,似乎是用金箔铺就,十步之间就有火把照明,在火光的辉映下,更是显得金碧辉煌。 突然她听到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你醒啦?”,这男子的声音十分清朗,倒是十分好听,唐情全身都紧张了起来,喝问道“你是谁?为何绑我!”,那男子吃吃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能请姑娘到舍下一聚,实在是三生有幸。”。 唐情怒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请?”,那男子笑道“实在是姑娘的身手好生了得,在下怕放开了姑娘,姑娘就要了在下的性命。”,唐情怒极反笑,道“怨我一时不察,落在你的手中,你究竟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那男子慢慢地靠了过来,火光照在他脸上,只见他天庭饱满,山根挺拔,双眉斜飞,鬓若刀裁,竟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虽然明亮,但却并不清澈。他的五官虽然英俊,但那灰黑的眼圈,浮肿的眼泡却出卖了他,唐情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出,眼前这个男子,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黄耀宗!”,唐情见到这男子的面目,反而冷静下来“你好大的胆子。”,她冷笑道。黄耀宗唌着脸笑道“正是在下。想不到姑娘居然认识我。”,唐情道“你绑了我来,可知道我是谁?”,黄耀宗道“大名鼎鼎的唐情唐三小姐,这方圆百里之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唐情的脸色开始发白,冷笑道“那你可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场?”,黄耀宗大笑道“唐三小姐施毒之术,天下莫有可比肩者!只是今时今日你已落在我的手上,恐怕你那使毒的本事,再也用不上啦。”,说罢他将手一招,一名彪形大汉捧上了一个盘子,盘子里赫然是一把细柳小刀! 黄耀宗用手拈起小刀,细细地在一块雪白的丝绢上擦拭,边笑道“像你这般美貌的女子,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本事。待会儿我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再给你找个好医生,相信断不会残废。”,他斜着眼看着唐情,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的肥羊,吃吃笑道“你且放心,不会很疼。待废了你手脚,本公子自然会好好疼你。”,说罢,他拿起刀在唐情的手腕上比了一下,唐情的冷汗已经濡湿了背心,她嘶声道“我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般对我!”,黄耀宗咯咯笑道“怪只怪你生的太美。让人怦然心动。”。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刀又贴上了唐情的脸,又道“这么美丽的脸庞,真的让人舍不得现在就下手弄伤了你。”,说着他随手将小刀放回了盘子上,挥手让那彪形大汉退了下去,笑道“血淋淋的场面总归会让人倒了胃口,三小姐若肯乖乖听话,在下也不愿意这么快就伤了三小姐。”。 唐情冷笑道“那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有朝一日你落在我的手上,你会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黄耀宗哈哈大笑起来“女人我见多了,却从来没见过像三小姐这般有性格的女人。”,他笑的眯起了眼,又道“太容易的得到的女人总是很容易让人厌倦,像三小姐这样的女人,却是让人大起兴致。”,说着他的手已经抚上了唐情的脸,在她脸颊上轻轻揉捏起来,口中啧啧称赞道“肤如凝脂,吹弹欲破,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啊。”, 唐情的目光已经冷的像刀,她默运玄功,可是全身却仍是酥麻无力,根本挣不动那束缚着手脚的生牛筋。黄耀宗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三小姐识得天下毒/药,应该也认识这酥骨软筋散吧。要不是三小姐当日神游方外,又怎会轻易落在我的手中。”,唐情颓然放弃了挣扎,默然闭上了眼睛,再不去理会他。 黄耀宗咯咯笑道“怎么,唐三小姐闭上眼睛,是等着在下一亲芳泽么?”,唐情豁然又睁开了眼睛,冷声道“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黄耀宗笑道“我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啊!”,他的目光一变,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在下要是惧你,就不会对你下手了。”,他阴阴一笑道“凡是在下看上的女子,都逃不过我的掌心。”,说罢他慢慢地俯下身去,鼻息已经呼在了唐情脸上,唐情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大呼道“你想干什么!”。 黄耀宗靠近她的脸颊,只闻得脂粉香味沁人心脾,忍不住喘息道“在下……在下想与小姐好好亲热亲热。”说罢将满嘴酒气的嘴凑向了唐情的耳边,唐情骇极,忍不住惊呼出声,黄耀宗见她如冰雪般的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更是淫性大起,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伺弄一番。 但他不愿意这么快就将唐情吃干抹净,阅女无数的他知道,慢慢地得到一个女人,欣赏她的恐惧、不甘、躲闪、哀求、抗拒、迎合种种滋味远比一下子剥光她的衣裳来的有趣的多。他的鼻息拂过唐情的耳边,嘴唇已经触到了她的耳垂,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少女的身子开始紧张起来,忍不住露出一股残酷的笑意。唐情,名满天下的唐情,也将成为他身下的禁脔。 只可惜他的笑容还在唇边,却已经凝固了。只因为他的身子已经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了墙上,而他连袭击他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他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跳起来大吼道“人呢?来人啊!”,只听一个冷的像冰一样的声音缓缓说道“黄家堡共三百六十一人,已杀三百五十八人,三人尚在世间。黄石麟、黄石凤,还有你,黄耀宗。”。 黄耀宗瞪大了眼睛,他突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舌头也开始发苦,他颤声说道“你……你说什么?”,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来人,只见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女子已将捆着唐情的生牛筋一把扯断,那坚韧的生牛筋在她手上,简直就像面条米线般脆弱。 而另一个手上则握着把银丝一般的宝剑,那剑身虽然晶莹,但似乎已经覆上了一层血气,可见这把剑下,有了多少亡魂!这两人,正是一路寻来的执扇和楚歌!执扇将唐情扶起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唐情绝处逢生之下,忍不住滚滚热泪夺眶而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执扇见她这般冰冷绝情的女子,突然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忍不住心下大痛,柔声安慰道“别哭啦,没事啦。”,唐情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抱着她的腰身,放声大哭起来。 黄耀宗的牙齿开始打战,他无法想象黄家堡这么大的势力,这么多的爪牙,怎么在这两个女子面前这么不堪一击,他慢慢地移动着身子,想趁二人不备逃了出去,可是楚歌的脸上似笑非笑,就像是盯着老鼠的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是的,在她的眼里,黄耀宗已经是个死人。 黄耀宗已经被她看的全身发毛,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长的比唐情还多了一份风流婉转之韵,但黄耀宗却似被冰水淋透了全身,丝毫都起不了那种念头。但若说楚歌身上的寒意已经让他肝胆俱裂,那么当执扇站起身来的时候,黄耀宗的裤子都已经湿了。 只因为执扇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残忍、暴戾、冷酷和杀意。他看着执扇慢慢地向自己走过来,每近一步,杀意就浓一分,他惊骇的看着执扇,只觉得神经越绷越紧,心跳越来越快,突然他大叫一声,向外拔腿飞奔,只因为这地窖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压抑的让人简直是要疯了。 他身形才起,只听执扇冷哼一声“想走?”,伸袖一拂,黄耀宗只觉得犹如一根铁门栓打在身上,痛呼一声,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执扇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左右开弓,只听“噼噼啪啪”数声过后,黄耀宗的脸已经肿的像个猪头,满口的牙齿也被打掉了一半,顿时鼻血长流,满口喷血。 他口中“荷荷”连声,哪里还有方才居高临下的气势。他挣扎着想逃,可是又怎么可能逃得掉。执扇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她一想到方才唐情被他凌/辱的模样就咬碎了银牙,她不敢去想,若是她晚来一步,会变成怎样!所以黄耀宗必须要死,而且死的也不会太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真情流露 黄耀宗含糊不清的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有钱,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执扇冷冷道“钱?钱买不了命!”,黄耀宗全身冷汗淋淋,色厉内荏地叫道“我大伯是这里的骠骑将军,你敢动我!”,执扇道“你别急。等你死了,自然会轮到你爹,你大伯。”,说罢她一脚踏上了黄耀宗的手背,冷冷说道“方才你的手很不老实。”,话声未落,只见寒光一闪,黄耀宗的右手顿时齐腕而断,他眼见鲜血喷溅而出,杀猪般的惨叫起来,直痛的在地上直打滚。 楚歌出手如风,顿时点了他下臂要穴止住了鲜血,寒声道“血流干了人就死了,可不能让你这么快就死了。”,黄耀宗的眼中流露出极其恐惧的神色,他虽是干尽坏事,但从未遇见过这般狠毒的女人。 执扇冷冷的看着他,又道“你仗着家里有势,不知惜福,反而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周围百姓恨不得食尔之肉!”,她顿了一顿又道“本来这除暴安良,维护治安之事也轮不到我们管,但今天你有眼无珠,得罪了三小姐,那就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福薄!既然你连谁是能得罪的,谁又是不能得罪的都看不清,你这双招子留着也是没用了!”。 黄耀宗大声哀求起来“女侠,奶奶,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磕头如捣蒜,惶惶如丧家之犬,可是他得罪的是煞星!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狠角色了,到今天他才知人外有人! 执扇咯咯大笑起来“你也知道怕了?可惜已经晚了。”,她一脚踢翻了黄耀宗,双指如钩,伸手一啄,竟活生生的将他的双目挖了出来!黄耀宗惨呼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楚歌见这黄耀宗已经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心中突觉乏味,便道“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就干脆杀了他吧。”,执扇心中一口恶气已出,正要点头,只听唐情冷冷说道“不许杀他。”,她苍白着脸走到黄耀宗面前,冷酷的说道“我说过,你若是不杀了我,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黄耀宗已是垂死之人,他含糊不清的喊道“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唐情的手垂了下来,似乎没有任何动作,可是黄耀宗却大声惨呼起来,他不断的在地上翻滚,身上的皮肤却开始慢慢起泡,溃烂,唐情冷冷的看着他半晌,说道“你现在还可以嚼舌自尽。再过半盏茶的功夫,你就连嚼舌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冷酷的笑了一下,又道“对了,我忘记你已经没有牙齿了。”,她厌恶的看了一眼黄耀宗,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耀宗已经连惨呼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的全身都长满了脓包,散发出阵阵恶臭,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却还有呼吸。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死亡,而是比死都难受的活着。唐情下的毒,正是让他尝尽了苦楚一时却死不得,端得是狠毒无比。 楚歌心下暗暗叹了口气,黄耀宗固然可恨,但若是这样痛苦的活着,却也凄惨的让人恻然。她见唐情和执扇已经走了出去,暗暗弹出一股指力刺入黄耀宗胸口巨阙穴,那黄耀宗的身子抖了一抖,顿时气绝身亡,在他临死的那一刻,楚歌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感激之意,不由得叹息一声,转身走出了地窖。 唐情出了地窖不禁目瞪口呆,只见满地都是尸体,鲜血已将地面染成了红色。这黄家堡中,俨然已是修罗地狱。唐情呐呐的道“这……都是你们杀的?”,执扇轻轻的点了点头,叹息道“也是急疯了,才下了这般毒手。”,她看着地上一具五岁女童的尸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楚歌大步赶了上来,低声道“斩草除根。还有黄石凤兄弟。”,执扇点头道“不用咱们去找,他们自然会来找咱们。”,说罢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笑道“这黄家堡,从此就在这世上除名了罢。 当唐啸风率众赶到黄家堡的时候,已是火光漫天,不可一世的黄家堡在火光中摇摇欲坠,已是明日黄花。唐啸风吃惊的看着执扇和楚歌,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偌大的黄家堡夷为平地,但眼前那冲天的火光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唐啸风迎了上去,急问唐情道“三妹妹可有伤着?”,唐情一见到大哥,想起方才黄耀宗那恶心的嘴脸,不由得悲从中来,顿时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唐啸风从未见过唐情这般神色,这一见之下,不禁大惊,颤声道“三妹妹可有被……被……”,他呐呐地再也说不出口,唐情苍白着脸,摇了摇头,道“幸好她二人及时赶到。”,唐啸风长舒一口气,冲着楚歌执扇二人一揖到地,口中连连道谢。 唐情微微叹了口气,走到执扇身边,牵起她的手,轻轻地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执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吃道“你……你说什么?”,唐情看着她,重复道“我说,你跟我走。”,话虽如此,她的脸上不禁泛起了胭脂。 执扇惊喜交加,竟似傻了,呐呐说道“你……你……”,唐情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又羞又急,跺足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执扇这才反映过来,大喜笑道“妹妹走我也走!我自然是跟着你的!”,说罢一把握紧了唐情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唐情的脸更是红了。那几日在溪边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起楚歌望着胡梦茵的眼神,也想起当日执扇煞白着脸却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她想起楚歌拼死搏斗白犀牛的神色,也想起执扇血屠黄氏一门的坚决。这两个人,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同一类人。她们生性护短,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儿,即便前路何等坎坷,都是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性子。 楚歌为了胡梦茵如此,而执扇为了自己,又何尝少了半分!她们虽非名门正派,但一旦动心,便是情比金坚,矢志不渝,这一点不知道比那些沽名钓誉的名门子弟好了多少倍。楚歌一路桃花不断,可她对胡梦茵那份坚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世间上的女子,哪个不奢望能遇见这般痴情人儿,可以执手一生,相看两不厌倦。 当唐情看到执扇杀入黄家地窖时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若是错过了眼前这个人,定会抱憾一生。至于楚歌,也许自己只是感动于当日她相救于自己的恩情吧。唐情一念及此,心中便豁然开朗。她也不管唐啸风吃惊的脸色,拉着执扇便一阵风似的走了。群贰捌零捌玖柒捌肆 唐啸风讪讪地对楚歌道“不知可否请楚姑娘到舍下一聚,可容在下略备薄酒,聊表谢意。”,望着唐情和执扇远去的背影,楚歌心中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见唐啸风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连忙摇了摇头道“唐掌门不用客气。只要你莫为难执扇和唐情,在下就感激不尽了。”,唐啸风点头道“唐情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她决定的事情,我从来是不会反对的。”,楚歌抱拳道“如此就先谢过唐掌门了。在下先告辞了。”,说罢微微一福,姗姗行去。唐啸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也长长叹息了一声。 执扇跟着唐情回到了她的卧室。刚掩上门,她就抓起了唐情的手腕细细查看,只见唐情那双如嫩藕般的白臂上有着一圈深深的勒痕,她不禁心疼的吹了一吹,问道“疼吗?”,唐情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唐情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不生气么?”,执扇知道她指的是当日溪边之事,不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本来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上我,也打算再也不来找你,可是当我听到你被那恶徒抓走的消息,我……我真的很着急。”,她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我就想着,就算你还是不理我,讨厌我,我还是不愿离开你的。”,唐情叹息了一声,双手轻轻地环住了执扇的纤腰,温柔地将身子贴了上去,轻轻说道“傻瓜。是我不好,白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执扇听她这般说话,只觉得一颗心都微微颤抖起来,心里甜丝丝的,不觉颤声说道“此话当真?”,唐情的脸已经贴上了她的脸,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的脸颊像火烧似的,可又谁都舍不得分开。 执扇平日里油腔滑调,但遇到今日这般真情相见的时刻,她也不禁变成了害羞的少女。反倒是唐情,川中女子本就直爽泼辣,敢爱敢恨,她既然心中已然接受了执扇,反而显得大胆了起来。她微微的扭转了头,玫瑰般的唇瓣轻轻地扫过了执扇的脸颊,执扇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这样的滋味,她何曾领略过? 她只觉得唐情的鼻息拂过自己的脸庞,带着兰花般的清香,又有些痒,她难耐地转了转头,却不知唐情的唇正好又凑了过来,两个人唇唇相接,蜻蜓点水般的一触便走,更是羞的不知怎么才好。两个人都扭过了头,不敢再看对方,突然“哧”的一声,又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倒好,少了一份尴尬,多了一丝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有敌来犯 执扇幸福地拥住了唐情,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她低低地笑道“我简直是在做梦。生怕梦醒来,你就不在了。”,唐情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柔声道“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执扇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脸颊,两个人有惊无险,经历痛苦心路历程,此刻方心心相印,更觉得浓情蜜意,难解难分起来。 过了许久,执扇方柔声道“唐情,我想求你个事儿。”,唐情慵懒地依着执扇,笑道“你可是想让我帮那胡姑娘解毒?”,执扇点头道“楚歌从小就与我亲近,虽份数主仆,但实则情同姐妹。所以还望你多关照下。”,唐情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柔声笑道“其实这三个条件,她已经完成了两个。还有一个条件,也不是我故意为难她,只是这胡姑娘的毒,需要用它做药引子。”。 唐情疑惑道“药引子?那犀牛角不是能解百毒吗?”,唐情摇头道“犀角虽能解百毒,但若没有凤发作为药引,还是难解七日断魂散之毒。”,执扇皱眉道“可是这凤凰本是传说之物,到哪里去才能找的到呢?”,唐情“扑哧”一笑,道“谁跟你说要找凤凰啦!”,执扇呆道“你不是提出要凤凰头上三根发吗?”,唐情抿嘴笑道“是呀,人才叫发,畜生一般叫毛。”。 执扇眼睛一亮,叫道“看来跟我想的一样!只是我一直不敢确定!”,唐情的手指在她手上划呀划,侧头看着她笑道“你且说来听听,看你猜的准不准。”,执扇轻笑道“既然你说凤凰是个人,那肯定就是名字里带个凤字的了。黄石凤呀。”,唐情一听,笑的缩成了一团,叫道“你就爱胡说八道!黄石凤的头发,哈哈哈哈哈”,她越想越觉得好笑,边笑边道“胡姑娘要是知道用黄石凤的头发做药引子,估计宁可被毒死,也不肯吃的。”。 执扇也笑的不行,道“若是被楚歌听到我这么编排,会揍我的。”,唐情吃吃笑道“的确该打。我可不帮你。”,执扇伸手去呵她痒,笑道“你不帮我,你居然敢不帮我。”,唐情边躲闪边叫道“哈哈,你放开我。哈哈,帮你,帮你就是。”,两个人闹做一团,欢声笑语,十分快活。 玩闹了一会,唐情抿了抿头发,笑道“别闹啦!你倒是正经说说,凤凰是何人呢?”,执扇正色道“既然你说凤凰是个人,那自然是指人中龙凤之意。皇帝老儿是真龙天子,那这凤凰自然是皇后娘娘啦。”,唐情笑道“哎哟,还真是个聪明人,一猜就猜中啦!”,执扇得意道“那是自然。”,突又皱眉道“这非得皇后娘娘的头发吗?当今皇帝自先皇后死后,中宫就一直虚位啊。”,唐情道“若是云英未嫁之嫡出公主,也是可以的。”。 执扇闻言,一把抱住了她,喜道“此话当真?”,唐情点头道“公主乃是龙精凤血所出,自然是可以的。”,她顿了一顿,道“可是这公主也远在皇宫大内啊。”,执扇笑道“你有所不知,那赵小四就是当今四公主。”,唐情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执扇,执扇见她不肯相信,道“是我亲自将她带来这里的,哪还能错的了。”。 唐情正想再说什么,突听外面一阵喧哗,唐啸风在屋外说道“三妹妹,有敌来犯,你们小心些。”,执扇道“可是那黄石麟、黄石凤兄弟?”,唐啸风道“正是。外面有大队官兵。大家都要小心。”,唐情道“这附近都是村民,吩咐下去,不许乱施毒/药,以免伤了乡邻。”,执扇闻言叹道“都说唐三小姐冷酷无情,谁能想到唐三小姐竟然是这般菩萨心肠。”,唐情吃吃笑道“那咱们一起出去会会那两兄弟罢。”。 正在这时,只见楚歌、赵宁等人也闻讯赶来,众人会合之后,一起走上村寨的城墙,举目望去,只见城墙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披甲人。日光照在斧钺刀刃上,反射出耀目的寒光。只见为首一人体型彪悍,面如阴鹫,一看就是久居军队,手握生杀予夺之权惯了的人,这时,他正骑着一匹黄骠马,在前锋护卫下冷冷地打量这唐门村寨。在他的身边,还有一骑,马上之人身肥体重大腹便便,端得是一副养尊处优之态,母庸置疑,此二人正是黄石麟、黄石凤兄弟了。 此时村寨城墙上,也早已布满了岗哨,唐家仆役、附近乡民一直都以“战时为兵,闲时务农”这一方针生活,现如今大敌当前,自然是全民皆兵。众人见唐情等人走上城墙,士气更为上涨,个个都摩拳擦掌,想与寨外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执扇见此情形,悄谓唐啸风道“可有牛皮大鼓?”,唐啸风点头道“祠堂有,有两个。”,执扇点头道“快去拿来。”,唐啸风答应一声,转身要走,执扇喊住他又道“吩咐下去,全都蒙上耳朵。”,唐啸风应声而去。 黄石麟见有人露面,扬声大骂道“我黄家堡三百五十八口人,都死在你唐门屠刀之下,是谁借了你们这么大的狗胆?今日本将军若不踏平你村寨,就不姓黄!”,说罢将手一挥,正待发出进攻号令,只见墙上一人闪身而出,高声骂道“大胆黄石麟,让你为官一方本该造福乡邻,护国定邦,是谁叫你纵侄行凶,为祸一方,是谁叫你擅动军队,公报私仇?你好大的胆子!”。 黄石麟阴阴笑道“你是何人?敢骂本官?”,那人手上高举一块玉牌,叱道“本宫乃当今圣上膝下四公主,赵宁!”,一众披甲人顿时一时大哗,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黄石麟大喝道“都给我住口!”,他抬起头来,冷声道“谁知道你手上玉牌是真是假。”,赵宁怒道“你敢怀疑本宫?”,黄石麟仰天长笑道“你若真是四公主,下官自然惟命是从,但现在你不是!没有人能证明你是!你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当朝四公主,论罪当诛!”。 赵宁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气的全身发抖,一时之间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黄石麟冷笑道“杀我黄家三百五十八口,竟然让一个女子冒充当朝公主就妄想让我退兵,休想!”,说罢将手一挥,只见阵中齐刷刷出列一排弓箭手来,楚歌一见不好,连忙一把将赵宁拉下了城墙,而就在这时,只见飞矢如蝗,数万披甲人手执长矛,在箭雨的掩护下,挺身上前,步履蹀蹀,直扑寨门而来! 墙头众人纷纷挥刀击箭,只听执扇一声娇笑,“彭”的击了一下鼓,鼓声如巨雷般在披甲人耳边炸响,众人心如鹿撞,军队顿时停下了脚步,惊慌失措地看着墙上巨鼓。执扇高声叫道“寨外之人听着,不想白白送命的,都速速退去!若有冥顽不灵一心给黄家卖命的,就休怪本姑娘无情了!”,话音未落,“彭”地一声,她又击了一下鼓,鼓声隆隆,披甲人的耳朵嗡嗡作响,一颗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不禁面面相觑,起了逃跑的念头。 黄石麟见势不好,刷的一声抽出宝剑,朝空虚指,厉声道“后军监前军,凡后退者,斩!”,军令如山,披甲人已然没有退路!执扇叹息道“今日又得杀人了。”,说话间,她双手齐扬,挥起巨大的鼓锤,在牛皮大鼓上连连击打起来。 鼓声隆隆,已成杀人利器!冲在前面的披甲人已经捂住了双耳,哀嚎着翻滚在地,他们只觉得双耳刺痛,犹如闷雷在耳边炸响,心脏也随着鼓点拼命跳动,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就在此时,只见楚歌、唐情、唐啸风等人纵身跃下,犹如虎入羊群,剑锋过处,尸横遍地,楚歌杀的性起,清叱一声,腾身而起,犹如苍鹰扑兔,直扑黄石麟!黄石麟身边亲信护卫赶忙挥刀相迎,可是蚍蜉焉能撼动大树,只见银芒数闪,那几个护卫早已是人头落地!但这一阻之下,周围披甲人又涌了上来,楚歌冷笑一声,手腕一振,化出漫天剑影,一时之间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断肢残臂!黄石麟虽是武将,但哪里见过如此武功,不觉大骇,叫道“撤!撤!”,率众一退十里方驻扎下来,一时之间,再也不敢向前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风雨欲来 话说执扇以鼓音暂时击退黄石麟军队后,众人连忙回到大厅聚首议事。这鼓音虽强,但需以真气相击方有此效果,但厅中众人除了执扇和楚歌,就再没有人能有此等功力。若是黄石麟回过神来,也以布塞耳,那么众人武功再好,也是难以抵挡那训练有素的铁甲部队。 众人落座后,唐啸风道“黄石麟虽然暂时退去,恐怕不久就会卷土重来。到那时,恐怕他们也自想出了对付鼓音的方法,因此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其他退敌之法才是。”,执扇点头道“唐掌门言之有理。这黄石麟久经沙场,也是一员虎将,断不可轻敌。”。 唐情道“头疼的是此处是我唐门根基所在,不然我一把毒/药,就算他再来一倍的人,也统统都去见阎王了。”,唐啸风道“这毒/药随风飘散,随水流逝,此间乃我唐门祖宗风水所在,这施毒之计不到万不得已,断断不可。”。 唐情点头道“正是如此。”,胡梦茵咬唇道“若是楚铮在此,他手上那把太阿神剑,却是能派上用场。”,执扇叹道“可是他此刻正在天岳宗里当少爷呢。”。 楚歌忽道“这千军万马若是硬冲过来,以这村寨之力,恐怕抵挡不了多时。故而不可硬拼,只能智取。”,执扇道“你可有甚么办法?”,楚歌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黄石麟兄弟,这披甲人就成了无头的苍蝇,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众人点头称是。 赵宁道“这黄石麟为报私仇,竟然连我的身份都敢否定,恐怕已是狗急跳墙。为防不测,我还是亲自去一趟知州府衙,让其派兵增援吧。”,楚歌道“不可。此时那黄氏兄弟必然在各个路口设下伏兵,你若出去,必遭毒手。” 赵宁急道“可是若无援兵,但凭这个村寨,是万万挡不住披甲人进攻的!”,绮云忽道“公主,让我去吧。”,赵宁摇头道“你根本不懂武功,怎能让你去!”,绮云道“正因为我不懂武功,所以才不会引起人怀疑。”,赵宁道“不行。太危险了!”。 绮云道“这齐闻道虽为知州,但实为经略安抚使,手握禁军军区的马步军都统权,且刚到任不久,与这黄氏兄弟自然也无甚交情。只是这里除了你我,恐怕没人能请得动他了。”,赵宁道“所以此事必得我亲去。”,绮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可护身犯险。你若有什么不测,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宁还想阻止,又听绮云说道“事不宜迟,若等那黄石麟回过神来,恐怕咱们一个都出不去了。”,此时,只见楚小雷一施礼道“小人愿意护卫绮云姑娘同去。”,话音刚落,只见楚小雨等三人也一起道“我们也愿意同去。”。 楚小雷大声道“此番前去,不宜人多。人多了,恐怕会引起注意。”,楚歌点头道“小雷言之有理。”,她想了一想,道“还是我护送绮云姑娘吧。”,楚小雷道“此间危急,若是姑娘走了,万一黄氏兄弟大举来犯,那该如何是好?”。他又道“姑娘教我的雷神指我已略有小成,此去知州府衙,不过二十余里,我与绮云姑娘易装而行,应该不会有问题。”。 楚歌略一思索,点头道“如此也好。”,她从怀中摸出一支袖箭,交给楚小雷道“如遇意外,当发此箭。”,楚小雷点头收好。这边赵宁已将那块蟠龙雕凤墨玉牌递给了绮云,绮云摇头笑道“你忘啦,我有配牌,你这块我可不敢拿,万一丢了可赔不起。”,赵宁啐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贫。快去快回,别丢了小命,回头本宫还有好东西要赏你呢。”。 绮云笑道“你有什么好东西还有我不知道的么。”,赵宁道“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把高丽国去年进贡的那串珊瑚珠给你。”,绮云大喜道“你可不许赖!”,赵宁点头道“我不赖。你一定要小心。”。唐情忽道“我卧室炕下有条暗道,你们就从那里走吧。”,唐啸风吃惊地看着她,这暗道何时建造,连他都毫不知情。 赵宁目送着绮云和楚小雷出门,心里仍是有些不安。绮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如同亲姐妹一般,如今绮云涉险,她自然心中十分担心。她越是担心,就越恨那黄石麟,要不是黄石麟不肯认她,绮云又何必身犯险地。 突然她跳了起来,颤声道“不好!若是那知州也如黄石麟一般,那绮云岂不是……”,唐啸风道“知州齐闻道官声不错,与黄石麟素来不合,他断不会为虎作伥,帮助黄氏兄弟的。”,赵宁舒了一口气,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楚歌道“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加强戒备。”,她转头谓唐啸风道“还请唐掌门辛苦,加强寨墙巡逻守卫,我等众人组织前锋队,若有敌来犯,咱们就先冲出去抵挡一阵,以待援军。”,唐啸风应声而去,自去安排布置。一时间,村寨里全民皆兵,男女老幼,均皆披甲上阵,搬砖砌垒,磨刀擦矛,一派刀兵肃杀之象。 楚歌见唐啸风做事有条不紊,布置井井有条,不禁也放下心来,对执扇道“这边有唐门坐镇,咱们也可以放心。不如等入夜后,你我二人去敌营走一遭罢。”,执扇拍手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没想到咱们又想到一处去啦。”,唐情道“我随你们去。”。 执扇摇头道“这里更需要你。胡姑娘身受剧毒,难以运功抗敌,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我二人若是能成功潜入敌营,摘得黄氏兄弟首级,那就能化解这场危机。”,唐情道“可是这披甲人久经沙场,训练有素,你二人武功虽高,但若被发现,陷入这千军万马阵中,恐怕也……”,她住口不语,大敌当前,她不愿意说出那不吉利的话来。 执扇柔声道“你且放心。就算杀不了黄氏兄弟,我二人要全身而退,也是做得到的。”,唐情皱眉道“我不放心你去涉险。”,她心思单纯,心中所想,口中自然就说了出来。 执扇红了红脸,却是喜孜孜笑道“你放心,我们自然会平平安安回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胡梦茵轻轻地拉了拉楚歌的袖子,温柔地道“你去,我不拦你。只是你得把这衣裳穿上。”,她递过来一件柔软而坚韧的衣裳,正是当时执扇制作的两件犀牛皮衣之一。 楚歌道“你怎么脱下来啦!快快穿上。”,胡梦茵含笑道“我在这村寨里,这么多人保护着我,我没事。你要去杀黄氏兄弟,冲杀于阵前,你比我更需要它。”,唐情见状,拍额叫道“还是胡姑娘想的周到!”,转身就要将身上的那件犀牛皮衣脱下,却被执扇一把抱住道“你别跟着胡姑娘胡闹!我跟歌儿不需要这衣裳,你们两个人好好的,我二人才不会分心!”。 楚歌点头道“执扇说的对!”,她拉起胡梦茵的手,柔声道“你忘了我吃过百年犀牛内丹,现在这一身功力,自保是绰绰有余。你乖乖地穿好这衣裳,安安心心地等我回来。”,胡梦茵垂下了目光,眼中似有氤氲升起,过了好一阵子,方道“我等你回来。”,她语声轻柔,却是非常坚决。 赵宁在一旁看着她们,心中不禁五味陈杂,她不能像胡梦茵那样明明白白的表现自己的心意,又不能不为楚歌担心,她只能默默希望绮云楚小雷二人能及时请到知州齐闻道助阵,她只能默默看着楚歌和胡梦茵如此温柔的对视。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突然,她想回家了。 绮云和楚小雷扮作了一对小夫妻,那唐情屋内的暗道直通后山,从后山翻过两个山脊,就能远远的绕开黄石麟的营地。 从山顶向下望去,只见黄石麟之营地坐落有致,隐隐形成掎角之势,左右两翼军队护卫着前锋主力,呈品字形布阵,各营帐之间,时不时有披甲人往来巡视,真可谓戒备森严,杀气腾腾。 二人相顾失色,也不敢过于停留,连忙翻山越岭,直奔知州府衙。等绮云和楚小雷的赶到知州府衙门口时,天色已经昏暗,门口两个大汉正在悠闲地剔牙聊天,一只大黄狗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尾巴。 绮云和楚小雷慌忙走上前去,楚小雷抱拳行礼道“在下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求见齐大人,还望二位大哥通禀。”,那两个大汉觑了他二人一眼,见其风尘仆仆,心中不免小看,拿大说道“见齐大人?齐大人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话音刚落,脸上已是挨了一掌,只见绮云秀目怒睁,叱道“瞎了你的狗眼!耽误了事,你能担待的起吗?”,那两个大汉刚要发作,见她如此气势,不禁楞了,吃吃的说道“你……你好大胆子,敢来知府衙门撒野?”,绮云骂道“闪开!”,就径直朝门内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浴血之战 那二个大汉慌忙来拦,大喊道“你这女子怎么这般蛮横无理!”,正吵闹间,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走出门来,问道“何时喧哗?”,那两大汉见到此人,犹如老鼠见了猫,畏首畏尾地道“白师爷,这二人不明身份,直言要见知府大人,小的们稍有阻拦,她……她就打人!”。 那胖子白师爷上下打量了下绮云,见她衣饰华贵,举止气派,料想不是凡人,便作揖笑道“看门的无礼,还望姑娘恕罪。在下乃是此处师爷,不知姑娘和小哥前来找我家大人,所谓何事?”,绮云从身上摸出一块银牌递了过去,微微冷笑道“你家大人好大的官威。养的看门人都长着一副势利眼。”。 白师爷一看这银牌上绘祥云彩鸾,正中上书“四公主府殿侍”几字,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四公主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故而其府中高级侍女皆有品级,这绮云身为四公主心腹,更是非同一般。穆宗破格封其为殿侍,位居从三品,光从品级看,还略高于这知州齐大人。 然而这银牌上“四公主府”四字,更是让这白师爷心惊胆战,忙跪下道“不知上官降临,有失礼数,还望恕罪,恕罪!”,那两个门卫见这师爷都跪下了,更是吓的魂飞魄散,“噗通噗通”两声,都跪在了白师爷身后,汗洽股栗,噤若寒蝉。 绮云略抬了抬手,道“都且起来。快带我去见齐大人,我有公主口谕。”,白师爷忙不迭地爬了起来,赔笑在前引路,楚小雷见绮云如此威风,不禁暗暗咋舌。 齐闻道早已得了消息,这档子功夫,便整装束冠,大开中门相迎而出。只见他中等身材,国字面庞,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颔下短须修理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重修饰讲规矩之人。 齐闻道一见绮云,忙施礼道“下官不知公主府上官到此,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绮云略一颔首,率先向内走去,走入大厅之内,绮云于上首站定道“奉公主口谕。”,齐闻道慌忙拜倒于地。 绮云道“今骠骑将军黄石麟犯上作乱,着令安抚使齐闻道即刻率兵随四公主府殿侍绮云擒贼护驾!”,齐闻道拜道“谨遵谕令!”,绮云忙将其扶了起来,又郑重地对其道了个万福,齐闻道连忙还礼,绮云正色道“齐大人,公主凤驾正被黄石麟率披甲人团团围困,危在旦夕,还望大人速速率兵护驾!”,齐闻道连连点头道“好!好!上官请随我来。”,话毕,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带着绮云和楚小雷直奔校场点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齐闻道校场点兵暂且不表,先讲那楚歌、执扇探营之事。 入夜,月黑风高。执扇和楚歌已是身着黑衣,脸蒙黑纱,悄悄地潜入黄石麟营地。二人轻功卓绝,在夜色的掩饰下,兔起鹘落之间,便躲过了巡逻的卫兵,靠近了中军营帐! 二人放眼望去,只见这中军营帐之前,有四名手执刀斧的武士站在帐前,丝毫未有懈怠。执扇和楚歌二人对视一眼,暗道“恐怕这就是黄石麟兄弟的主营了。”,只是那四名刀斧武士目光炯炯,神智清明,正在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守卫的职责。 楚歌低声对执扇道“左边两个给你,右边两个归我。先点哑穴,然后再将他们定在当地。”,执扇点头称是。等到又一队巡逻士兵走过,二人飞身扑出,出手如电,还未等那四名武士惊呼出声,早已封住了周身数枚要穴,顿时呆若木鸡,立在当地,再也动弹不得。二人闪身入内,只见卧榻之上,一名男子身着铠甲,径自侧卧而眠,那如雷的呼噜声,也正说明他好梦正酣,想必定是那黄石麟了。 楚歌、执扇方上前两步,就嘎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她们已经听出这酣睡之人虽然鼾声如雷,却只是装模作样,他那呼吸的频率虽然压的很慢,但却并非是真正的睡着。 中计! 楚歌和执扇心念电转,正待飞身出外,只听帐外一声狂笑,顿时灯火通明!只听黄石麟的声音道“有客远来,不亦乐乎!”,楚歌身形一闪,一把抓起那卧榻中人,只见他身量虽高,但年岁尚轻,并非黄石麟兄弟之一,怒声道“你敢为虎作伥,冒充奸人贼子!”,那青年士兵惶声说道“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说话间,两股战战,一阵恶臭,竟然屎尿齐出。 楚歌大怒,忙一手掩鼻道“如此怂包,如何保家卫国!”,掌力外吐,就将他天灵盖击的粉碎!执扇道“行踪已露,咱们快走!”,楚歌道“看来他们早有布置,恐怕帐外已经布满弓箭手了。”,话音未落,只听帐外黄石麟“呵呵”大笑道“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楚歌闪身从帐幔的缝隙中望去,只见帐外刀斧林立,一排排弓箭手已经搭箭弯弓,纷纷对准了中军营帐! 楚歌低声对执扇道“外面的确有弓箭手。千万小心。”,执扇从怀里摸出两枚黑黝黝的小铁球,笑道“你看这是什么?”,楚歌喜道“霹雳火雷珠!你居然还有剩着!”,执扇道“幸亏当日我留了两个,今日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展眉一笑,又道“有了这个,还怕他们作甚。咱们用这几枚霹雳火雷珠炸死他们的弓箭手,再冲出去!”,楚歌点头道“此计甚妙。只是他们人数众多,还是要小心为上。”。 执扇环顾四周,突然伸手抓起那摆放一旁的方桌,笑道“咱们一现身,恐怕他们就会万箭齐发。姑且拿这个挡一挡身子,先把那些弓箭手给解决了。”,楚歌也笑,摇头道“这方桌甚小,可不顶啥用。” 只听帐外黄石麟狞笑道“你们别以为一直躲着就能躲过去,今日你们是插翅难飞了!”,楚歌纵声大笑道“大好头颅就在此处,有本事,你就来拿罢!”,说话间,一把扯断营帐大幔,以真气鼓劲,那巨大的幔布顿时变成了一面牛皮盾牌,执扇笑道“哈哈,这东西比那方桌有用多了!”,楚歌已然冲了出去,口中大叫道“执扇!待我挡住箭势,你就丢那劳什子罢。”,执扇笑道“走着!”。 话语声中,二人随着幔布抛去之势,齐身扑出,帐外弓箭手见有人出现,顿时万箭齐发!只见飞矢如蝗,“咻咻”之声不绝于耳,但均被牛皮幔布挡了下来。这牛皮大幔飞了一阵,稍有颓势,楚歌将手一拨一转,这充沛的真气又一次将巨大的幔帐顶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身屏障! 执扇娇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轮到我们打你们了!”,娇笑间,只见她出手如电,顷刻之间就将手中那霹雳火雷珠丢了出去,在当时,火药的应用还未普及,用火药制作攻击性武器,更是一件极其稀罕的事情。只听“轰轰”连声巨响,众多披甲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被炸的粉身碎骨,未被炸死的,也都是被炸飞了手脚,在地上哀嚎惨叫,黄石麟的军队顿时大乱! 黄石麟吼道“后队补上!”,这霹雳火雷珠虽然威力巨大,可惜数量有限,楚歌和执扇早已拔剑在手,在震天杀喊声中,犹如潜龙入海,剑起、掌落,在这千军万马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这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披甲人慢慢地恢复了组织,战争机器已经开动,但对手,却只有两个人!两个女人! 弓箭手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列成四方阵型,一手执双钩镰枪一手执熟铁盾牌的士兵,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攻则万枪齐发,守似铁壁铜墙,东西南北,可谓滴水不漏! 黄石麟狞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人,哈哈哈,不想死的,快快束手就擒,老夫可以让你们死的痛快些。”,楚歌冷笑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恐怕高兴的太早了!”,说话间,双掌连拍,竟是劈空掌力! 她服食过百年犀牛内丹,一身功力,可谓惊世骇俗,此番身临险地,更是全力施为,那四方阵型虽以熟铁盾牌护身,也是万难承受,只见一击之下,阵型顿时溃散,盾牌下士兵受掌力震荡,纷纷口喷鲜血,身受重伤。只是她连发劈空掌力,身形就不似先前灵活,这万军阵中,哪容有所闪失,只见左翼侧旁一排双钩镰枪斜斜刺出,直往楚歌脚踝勾去! 执扇一眼撇见,大喊道“歌儿小心!”伸手一扬,一条白丝带如灵蛇出洞,瞬间又被抖的笔直,这柔软的丝带在执扇手中,竟然变成了一根坚若钢铁之物,狠狠地击在了那一排双钩镰枪之上!只听众人齐声惨呼,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双钩镰枪已是落了一地,众人双手颤抖,双掌虎口已是鲜血迸流! 楚歌目光四顾,发现黄石麟兄弟正高踞在战车之上,四周皆有重兵护卫,更有若干弓箭手仍是虎视眈眈,便知此番偷袭已然失败,再拖下去,自己与执扇二人恐怕也难逃力战而竭的命运,当机立断喊道“执扇,走!”,执扇突然笑道“走不得的。”,楚歌心念一转,便已知她的心意,厉喝道“杀!”喝声未了,剑如匹练,掌似雷霆,直杀出了一条血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倾心赴死 如雪的容颜,凌厉的杀招,眼前的士兵前一秒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下一秒就已经成了二人脚下的残尸碎肉,二人俨然已成了嗜血修罗! 周围的士兵已经被她们如此骇人的战斗力吓的色厉内荏,更多的都已是虚张声势,却再也不敢向前一步,黄石麟厉声喝道“得贼首者,赏金百两!”黄金百两!这足以让一个人拼命!而成千上万的人拼命起来,更是可怖至极! 楚歌和执扇再厉害,面对这成千上万拼命的人,也不免手心冒出了冷汗,然而没有救兵,不想死,唯有战!二人在万军丛中奋力拼杀,她们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然而眼前却仍是铁甲重重,刀枪无情! 她们知道自己不能逃走,因为一旦黄石麟回过神来,率兵直扑村寨,靠村民、唐门之力,是万万难以抵挡的。别的人她们可以不管,可是,那里有她们挚爱之人,即便是抛弃了性命也要拼死护卫的爱人。楚歌和执扇头发已经有些凌乱,手中的利剑也已经失去了光彩,但她们仍在坚持,因为她们知道,她们多坚持一秒,爱人生存的希望就多一分。 唐门的村寨中,人们早已听到了那霹雳火雷珠的爆炸声和千军万马的冲杀声。唐情、胡梦茵等人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唐啸风苦苦相劝,恐怕她们早已冲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又听岗哨探子来报,称敌营之中杀声震天,恐怕楚歌执扇二位姑娘已经身陷重围。如此一来,众人哪里还坐得住,唐情豁然站起,道“单凭她二人之力,如何抵得了千军万马,咱们必须去救她们!”,胡梦茵应声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必须马上就去,再晚,她们……她们……”,她再也说不下去,她甚至不敢去想那里的场景,赵宁跺脚道“这齐闻道怎么还不来!”。 唐啸风急道“你们都稍安勿躁。这军队可不比江湖打杀,一有不慎,恐怕就是万劫不复了。”,唐情怒道“难道就任由她二人白白送死不成!此事因我唐门而起,怎可让她们为我们牺牲!”,唐啸风呐呐说道“可是贸然冲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唐情怒道“你若怕死,你可以不去!”,唐啸风叹道“三妹妹,在你眼里,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么?”。 唐情怔了一怔,苦笑道“小妹无礼,实在是急怒攻心。大哥莫要见怪。”,唐啸风道“凭楚姑娘二人的武功,要想脱困,绝非难事。为什么她们要苦苦支撑这么久呢?”,众人皆都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唐啸风又道“她们如此艰苦作战而不退回村寨,其中深意自然是怕祸及村寨,大军所致,涂炭百姓。”,唐啸风自己为人素有侠气,故而设身处地猜测楚歌二人心思,自然也是从自己本心出发,却不知楚歌、执扇为人亦正亦邪,她们心中,只顾得上与自己息息相关之人,哪里有一分关于护卫百姓这般的侠义之心。 然而唐啸风又道“咱们若是倾巢而出,且不说身陷万军之中性命堪忧,只说这村寨之中又有何人可以防守?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了楚姑娘二人的一片苦心?”,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唐情眼睛一红,道“如此说来,难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力战而死么?”,胡梦茵紧紧咬住了嘴唇,突然长身而起,说道“唐姑娘,你可有笛子?”。 她的碧玉笛在当日受制于蛊毒娘子哨声之时已然毁去。唐情楞然道“笛子?大敌当前,你要笛子作甚?”,胡梦茵凄然一笑道“我自有用处。”,唐情也顾不得多问,连忙回卧室中取出了一根湘妃竹笛,道“这可使得?”,胡梦茵点头道“甚好。”,说罢,姗姗而行,一人独往村寨城墙而去。 众人如坠雾里,只好跟着她一起到了城墙之上。突然唐情大惊,颤声道“你……你要学当日执扇之举,以笛声破敌?”,她顿了一顿,急道“万万使不得!你身中剧毒,若妄动真气,毒气行走四肢百脉,这……这可是九死一生!”,胡梦茵点头道“我知道。但我,但我绝不能让她死了。”,这简单的话语,从她口中出来,显得那么平淡轻巧。但这其中蕴含的深情,却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潸然泪下。 胡梦茵不再说话,她阖起了眼帘,将竹笛凑在了唇边,那一瞬间,记忆中突然出现了一首曲子,是那么哀婉凄切,她不再迟疑,“阴吒太息长生功”骤然运起,将那笛音远远地吹送到那杀声震天的方向,“绝命十三曲”之第十一曲“幽冥鬼哭”!笛声哀哀,断人心肠,音质似有形,直刺入披甲人耳中! 而楚歌听到这般笛声,不禁睚眦俱裂。“阿茵!”,她五内俱焚,手下招式更见狠戾,因为她知道,这般笛声,正是胡梦茵为了营救自己,不顾全身毒性散漫,奏起的“绝命十三曲”,她知道,她若是不回去,胡梦茵的笛声就不会停,胡梦茵吹的时间越久,丹田内压制的毒性散发的越多,到那时,恐怕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楚歌的脸上已经淌满了眼泪,她势如疯虎,招招夺命,在她的全力攻击之下,黄石麟的阵营已成修罗地狱!刀光、剑影、惨呼,哀鸣,在夜幕下交织成一幅血色画卷,目光已赤,心已似刀,楚歌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硬生生地在这千军万马阵中,冲开了一条血路! 看着胡梦茵不顾一切地又一次运起“阴吒太息长生功”,唐情忍不住跺了跺脚,一把拉起赵宁道“你跟我来!”,赵宁奇道“做什么去?”,唐情道“想办法救她。”。 赵宁随着唐情回到她的卧室,只见她小心翼翼从床头暗柜中的一只寒玉盒中,取出了那只百年犀角,道“这个就是你跟楚歌一起杀死的那只白犀牛的角吗?”,唐情点头道“情势紧急,胡姑娘恐怕撑不了多久。但是若要炼制七日断魂散的解药,并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我现在只能用这百年犀角为主药,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性。”。 赵宁道“那胡姑娘不是已经用内力将毒性克制在丹田了吗?邱太医开的方子,说过能保她一年无恙的。”,唐情道“她当日在西山,已经动过一次真气,只是仗着内功深厚,硬生生的将七日断魂散的毒性压制于丹田。若不妄动真气,自然可以再支撑一段时日。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她为了救楚歌二人,又一次以真气催动笛声,恐怕此刻丹田内压制的毒性已经随着真气的流转,在全身的经脉中扩散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况且她还中了蛊毒娘子的夺情蛊。这一来二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是抗不住的。若再拖延下去,恐怕胡姑娘会心智大乱,到了那时,恐怕真的是回天乏术了。”。赵宁的眼中泛起了泪光,轻声说道“她真傻。”,她的眼睛眨了一眨,一行清泪滑落了脸颊,又道“但若是我有这般本领,我也会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唐情道“现在,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唐情凝视着她道“你愿意救她吗?我知道你喜欢楚歌。”,赵宁道“我喜欢楚歌,跟救不救她没有关系。”,唐情道“怎么没有关系,你若不肯救她,等她死了,你岂不是有机会了。”,赵宁回过神道“我若不肯?我又不会配置解药,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唐情道“只因这真正的解药,需要取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赵宁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东西?”,唐情道“凤发。”,赵宁吃吃地道“凤发?那是什么东西?”,唐情道“你的头发。”,赵宁疑惑道“我的头发,你要来作甚?”,唐情道“做药引。”。 赵宁吃惊的看着她,但看她一脸正色,知其在这个时候,万万不会开玩笑。她微微一笑,走到唐情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把剪子,道“区区几根头发,还是给得起的。”,说罢抬手便朝身后长发剪去。 唐情连忙阻止道“你可别乱剪了。须是头顶正中的三根才有用。”,赵宁顺势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伸手将头发打开,道“如此,就你来剪便是。”,唐情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公主你……”,赵宁笑道“她能为她而死,我只是剪几根头发,算不了什么。”,她面色平静,这么多日子,她似乎成长了很多,那个飞扬洒脱,狡黠活泼的四公主,似乎渐渐变成了一个会为他人着想,懂得付出的女孩子。如此懂事的女孩子,势必是会讨人喜欢的。 唐情见她黑发如瀑,光可鉴人,叹道“公主,你可知这龙精凤血,在玄门中人眼里,是可变国祚,改国运的?”,赵宁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目光又自黯淡下来。她咬了咬嘴唇道“我……我不孝……。”,她转而看着唐情,叹道“我信你。”,她摆了摆长可及腰的头发,道“快剪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唐情见她心意已决,故也不再迟疑。出手如风,迅速地从她头顶正中剪下了三根黑中带赤的长发。其实所谓凤发,也只是当时之人迷信皇室尊贵,想来圣天子有百灵护佑,故而就认为这皇室血脉自然也带着神圣了。 唐情将赵宁的三根长发用火烧成灰烬之后,细细地与那白犀角研磨下来的粉末混合在一起,又放入了十几味不知名的中草药,慢慢地放在艾叶上炙烤,过不多久,整个房间里就充满了奇异的药香味。 赵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上的举动,称赞道“你制药的手法,比太医院里的邱太医还要好看。”,唐情忍不住笑道“那你也封我当个太医罢。”,赵宁“噗嗤”笑道“就算我肯封,恐怕你也不肯干吧。”,唐情道“在江湖中快意恩仇,去了太医院,还得给你磕头,我才不去。”,吃完她也“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她虽然嘴里说着话,手上却半分不敢怠慢,因为胡梦茵的笛声,已经渐有不支,就连不通音律之人,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笛声,已是强弩之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劫后余生 楚歌和执扇且战且退,按理讲,越靠近村寨,胡梦茵笛声的威力就越大,但因她一边要运功压制因毒气过快蔓延,一边又要运功吹笛,笛声的威力却是越来越弱。 而那些披甲人久经沙场,其精神是何等的坚忍,只要他们还是拿得起刀枪,就仍是不要命地向楚歌二人冲来,楚歌和执扇二人冲杀了这么久,已是疲惫不堪,但她们知道,自己若是退了,那遭殃的便是身后的村寨,她们一次一次的尝试,想将黄石麟兄弟拿下,可是这万军阵中,要靠近黄石麟兄弟谈何容易。 她们一次一次的冲锋,却又一次一次被挡了回来。楚歌望见村寨城墙上胡梦茵摇摇欲坠的身形,听着那断断续续却拼命坚持的笛声,忍不住嘶声大呼道“阿茵!你别再吹啦!别再吹啦!”,可是胡梦茵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她固执的吹奏着,每一个音符都是她愿意用生命保护楚歌的证明,她的鼻孔中已经沁出血渍,脸色也愈发苍白,丝毫不见血色,要不是尚有笛声在耳,胡梦茵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具死尸。 楚小霜和楚小雨早已泪流满面,唐啸风的拳头也紧紧的握在一起,任何真挚的感情都能打动人,只要它是出自真心。楚小雨哽咽说道“胡姑娘,你别再吹啦,你再这样下去,楚姑娘会很伤心的。”,胡梦茵却始终置若罔闻,楚小霜咬牙道“要不我们一起冲出去救她们吧。”,唐啸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正要下令全寨出击,突然那黄石麟阵营后方突然大乱,一面写着偌大齐字的帅旗迎风招展,齐闻道已经率军赶到! 胡梦茵见此情形,方长长舒了口气,眼睛一闭,身子已是软软地倒了下去,楚小雨和楚小霜骇极大呼,慌忙将其搀扶了起来,楚歌看到城墙上这一幕,不由得心如刀绞,可是大军围绕一时间实在难以脱身,只好打起精神,只见她与执扇二人银剑翻飞,玉掌狂舞,雪白丝带犹如蛟龙出海,那黄石麟的军队见其如此神勇,不禁心胆俱裂! 只听一人从乱军阵中闪身而出,大喝道“黄石麟,你擅动军队,以权谋私,不敬公主,仗势欺人,还不束手就擒!”,正是经略安抚使兼四川知府齐闻道! 黄石麟大笑道“齐闻道!我与你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要拿我,也得问过我手中这柄枪!”,齐闻道冷笑道“素闻骠骑将军黄石麟以一柄蛇纹梅花枪称雄沙场,今日一见,倒要领教领教!”,黄石麟道“那两个女子乃是武林中人,老夫不能与其动手。”,齐闻道大笑道“这是自然,此番乃是我与黄将军较量兵法武艺,岂容他人插手。”,执扇娇笑道“如此甚好,咱们就让出场地让二位大人好好比划比划罢。”,说罢纵身跃出圈外,与楚歌二人纵身跃上了村寨城墙。 楚歌见到胡梦茵秀眸紧闭,牙关紧咬,七窍之间隐隐皆有血渍,脸上更已浮现一层黑气,知其体内毒气已经扩散,忙将掌心抵于她后心大穴,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她体内。 这时,唐情和赵宁也已经狂奔上了城墙,她连执扇都来不及看一眼,连忙将以凤发为引,犀角为基的药粉喂到胡梦茵口中,谁知这胡梦茵牙关紧咬,这药粉根本喂不进去,唐情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胡乱擦了一擦,就撬进胡梦茵的牙关,可是怎么都撬不开她的嘴巴。 楚歌急道“你轻点,要弄疼她了!”,唐情皱眉道“人都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她疼不疼!”,楚歌接过她手上的药粉,道“让我试试吧。”,她不顾众人都看着,将胡梦茵抱在了怀里,俯首将唇印了上去,她一边温柔而坚决地用舌尖抵住胡梦茵紧闭的牙关,一边用手稍微用力地扣住了她的下颌,两下用力,胡梦茵的牙关竟被打开了一丝缝隙,楚歌大喜,忙将手中药粉塞入自己口中,复又深深吻住了胡梦茵,以唇舌相哺,将药粉慢慢地渡入胡梦茵口中。 这用百年犀牛角作主药,辅之以各种名贵中草药制成的药粉果然神奇,方一入口,胡梦茵竟然就能自主吞咽了。众人皆都大喜,楚歌一把抱起胡梦茵,谓执扇道“你先在此守着,我稍后就来。”,执扇点头道“你好生看着胡姑娘,这边有我,误不了事。”,唐情道“你们都且宽心。”,她伸手接过胡梦茵道“如今大敌当前,这里少不了你们,胡姑娘就交给我吧,方才那药粉的效果比我预料的要好,不会有事的。”,听她如此笃定,楚歌方放下心来,目视唐情道“如此就有劳你了。”,唐情嫣然一笑道“放心。”,说罢抱着胡梦茵姗姗回房去了。 楚歌和执扇回首望着城下,黄石麟和齐闻道已经战在了一处。只见黄石麟一柄蛇纹梅花枪点刺劈砍,耍的虎虎生风,而齐闻道则手执紫铜凹面四楞狼牙双锏,盖压滚截,更是杀气腾腾。 二人皆是虎将,都以勇猛着称,如今刀兵相见,更是谁也不服谁。只见枪来锏往,不多时,已是交手了百来招,却是棋逢对手,不相伯仲!而双方士兵也是你来我往,杀的是人仰马翻。 这黄石麟的部队也甚是彪悍,虽已死伤大半,但活着的人却仍是前赴后继,不畏生死,齐闻道带来的生力部队竟是连一丝便宜都占不到。 赵宁在墙头上看着,突然扬声喝道“城下众将士听着,吾乃当今四公主赵宁!齐大人可以作证!现除黄氏兄弟外,凡弃械投降者,一律既往不咎!凡擒二贼者,皆升三级,赏三百金!”,齐闻道心中暗道可惜,只因他本有心亲擒黄石麟,在四公主面前可再表一功,现如今这四公主耐不住性子,他也只好大声应道“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这黄石麟的披甲人先前见到齐闻道率军而来,心中已是犯了嘀咕。他们虽受黄石麟节制,但并非黄家家奴。所谓“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效忠的乃是当今赵氏。只有这赵家人,才能给他们加官进爵,才能彰其忠烈!如今这黄石麟驱使着他们竟与这官家为敌,岂不是作了那造反叛乱的勾当。黄石麟平日里也没给他们甚么好处,他们凭什么要为他黄家犯下这杀头灭族的罪行? 如今见官拜经略安抚使的齐闻道亲口承认城墙上那女子确系当朝公主,又听她亲口诏令对弃械投降者既往不咎,黄石麟的部队多数士兵哪里还肯为其卖命,纷纷临阵反戈,将黄氏兄弟五花大绑压到了城下,跪在了寨门之外。 齐闻道拜道“臣等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这时,绮云和楚小雷自披甲人中飞奔而出,见到墙头赵宁、楚歌等人,也不禁热泪长流。在经历这般惊心动魄的浴血之战后,众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赵宁在楚歌执扇的陪伴下,缓缓步出村寨城外,双手虚扶道“齐大人辛苦。快快请起。”,她环顾了四周,又扬声道“众将士辛苦,待本宫回宫禀明父皇,必为大家论功行赏!”,众人欢呼千岁,那黄石麟所属众披甲人皆以放下武器,俯首认罪,赵宁道“尔等虽受黄贼蒙蔽,以下犯上,然念尔能够及时清醒,弃暗投明,助我擒贼,故不再追究。众人皆编入齐大人麾下,归齐大人辖制,以戴罪立功,再保江山社稷!”,众披甲人拜地山呼,应声如雷。 齐闻道拜谢后,方起身道“殿下,原来您在此处。下官接皇上谕令,迎候殿下,却始终不见凤驾踪影,如今得见殿下,下官这一颗心,今日才落回肚子里。”,赵宁笑道“吾来此处,得遇三五良朋,方误了与大人会晤,实在抱歉。”,齐闻道说道“殿下此番来蜀地,可有到各处走一走?若有闲暇,不妨随下官一起,也好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 赵宁点头道“你的孝心本宫心领了。只是出来时日已久,唯恐父皇惦记,所以准备近些时日就回宫了。到时候还要劳烦齐大人安排。”,齐闻道忙道“下官必当尽心尽力,不负圣恩。”,赵宁点头道“你且先去,本宫这边还有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齐闻道恭恭敬敬拜别赵宁,方号令军队押解着黄氏兄弟慢慢离去。 赵宁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朝里走去,楚歌轻轻问道“小四,你……你要走了?”,赵宁顿了顿脚步,眼波流转,温柔地看着她道“嗯,我该走了,我出宫已经很久了。”,楚歌的喉间似乎也哽咽了一下,她咽了口唾沫,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各得所归 几人默默无语,径直来到了唐情的卧室,只见胡梦茵躺在床上,气色虽差,但比先前好转了不少。唐情见她们进来,忙迎上去道“大家都还好吧?”,众人皆点头,赵宁走到胡梦茵床前看着她沉睡的面容,道“胡姑娘怎么样了?”,唐情道“她体内毒性暂时已经压制住了,这几天我得抓紧时间配置解药。估计不会有性命之忧。”,楚歌喜道“你……你肯治她了?”,唐情道“三个条件都已经完成,我自然是要救她的。”,楚歌疑惑道“三个条件已经完成?那凤发……”,唐情看了她一眼,指着赵宁道“你要谢谢她。”。 楚歌楞在了当地,执扇轻轻地拍了她一掌,笑道“凤凰,这人间的凤凰,除了皇家之女,谁还敢称是凤凰?”,楚歌恍然大悟,忙对赵宁深施一礼道“多谢小四了!”,她心中激动万分,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赵宁伸手扶住了她,如水的目光凝视着她,那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有万般深情。 只是良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们……我们是朋友。”。楚歌心中其实何尝不知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她的心早已给了胡梦茵,却是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女子。她温柔地看着赵宁,目光中蕴含着感激、了然的神色,她突然冲着赵宁展颜笑了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真诚,又是那么的明亮,她轻轻地拥抱了赵宁,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谢谢你。”,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对于赵宁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在楚歌怀中,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时光,因为这短暂的时光,却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绮云在旁边早已是泪流满面,这四公主,出生便是锦衣玉食,身边围绕无数金奴玉婢,真正是天之骄女,上天之宠儿。谁曾想就连她,也有不如意的事,也有她得不到的人。 看着赵宁从眼角悄悄滑落地一滴泪,绮云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心疼四公主,因为只有她懂,那高处不胜寒的孤单,只有她懂,那龙袍凤冠下的凄凉。想到这四公主第一次遇到自己为之动心的人,却是以这般的方式告别,绮云也不禁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赵宁轻轻地离开了楚歌的怀抱,嫣然一笑道“你们莫要忘了我,有空……有空就来京城看看我。”,她笑中带泪,犹如梨花带雨,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楚歌强笑道“等我们江湖事了,必定前去与小四一聚。”。 赵宁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地记在心里。执扇、唐情等人在一边看的也不甚是滋味,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好暗暗叹息造化弄人,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将手牵在了一处,暗自庆幸自己在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是何其有幸。 这一日,楚歌一个人坐在唐门村寨前的小溪边,那溪水潺潺,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点点金鳞。在唐情的悉心照料下,胡梦茵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但她中那“七日断魂散”之毒已深,故而只能亦步亦趋,慢慢地才能将毒性逐一拔除。又加上她体内同时还有夺情蛊毒,唐情虽得《蛊毒心经》,但也须得时日研习,断不能一蹴而就,因此楚歌也只能安心住了下来,陪伴着胡梦茵慢慢地调理身子。 这当头,胡梦茵正按照唐情的嘱咐,将全身侵泡在调制好的药汤之中,将体内毒素慢慢地排出于体外,根本没有功夫与楚歌相伴。赵宁也已与众人告别,踏上了回宫之路。一时间,楚歌身边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她正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她看到执扇的身形一闪而过,忙扬声喊道“执扇!你到哪里去?”。 没想到执扇一听到她喊叫,跑的更快了。楚歌大奇,跳起身来,拔腿追去,喊道“你跑什么?快停下!”,这执扇见她追来,连连挥手,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楚歌愈发奇怪了起来,展开轻功,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她身负百年功力,这一发力追赶,执扇自然不是对手,两人几番起落,已是奔入了山林之间,一炷香不到,楚歌伸手就抓向了她的肩头。执扇肩膀一沉,躲了开去,却不回头,楚歌道“你搞什么鬼?”,伸手便去拉她,被她这么一拦,执扇只好停下脚步,道“你别管!”,语声却是有些含糊,似嘴巴里含了一颗核桃,身子却始终偏向一旁,怎么也不肯回过头来。 楚歌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声音都变了。”,执扇跺脚怒道“让你别管了!”,楚歌道“你越不让我管,我偏要管。”,说罢使劲的去拉她,堪堪把执扇拉的偏转了身子,却发现她的脸上蒙了一层轻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楚歌忍不住笑道“大白天的,你当什么蒙面大侠?”,执扇“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又痛呼一声,道“你别逗我笑!”,楚歌伸手一抓,执扇淬不及防,顿时被拉下了面纱,楚歌一看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是那么响亮,不一会儿,就笑弯了腰。 只因为执扇那原本红润娇小的嘴唇,现在已经肿的像两条香肠,甚至连嘴巴都闭不上了。执扇一把夺过蒙脸的面纱,遮在了脸上,恨恨说道“不许笑了!”,楚歌勉强止住了笑声,直起腰来,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哧”地笑了出来。 执扇跺脚道“你再笑,我走啦!”,楚歌连忙拉着她,喘了口气道“我不笑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执扇叹了口气,找了一块凸出在山崖上的大石头坐了下来,含糊说道“除了唐情,还能有谁?”,楚歌失笑道“唐情?她怎会……”。 执扇叹道“她外表看上去冷冷淡淡,谁知道其实是这般调皮的女子。她一直叫嚷着要把我毒成猪头,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故也未加防范,没想到就这么着了她的道,变成了这般模样。”,楚歌听的张口结舌,道“那……那还能好么?”,执扇点头道“那自然是能好的。只是这几天,我可是见不得人了!”。 楚歌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又“噗嗤”笑了出来,边笑边道“你这个唐情,实在是太逗啦!哈哈,你找了这么个媳妇儿,将来可有你受的了。”,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执扇看着她,道“也幸亏这里没其他人。你这般笑法,小心又招惹来莫名的桃花债。”,楚歌缓缓地收起了笑容,靠着她身边也坐了下来,然后幽幽地也叹了口气道“执扇,你说我那般处理与小四的关系,可有伤了她么?”,执扇道“会吧。只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楚歌眺望着远处,悄然吟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执扇望着她道“你对胡姑娘的心,众人都看得到。”,楚歌点头道“这一生,我只跟她在一处。”,执扇道“你也是个重情义的。打小便是如此。”,楚歌道“那你呢?”,执扇道“唐情若不负我,我定也不负于她。”,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切皆已在不言中。 山风徐徐吹来,清凉爽快。楚歌斜斜依在大石上,眺望着远处的云霞,忽然道“不知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执扇笑道“这些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可知道铮儿前阵子下山,竟似与一个女子有了牵扯。”。 楚歌奇道“此话当真?”,执扇点头道“应该是真的。那日我下山辞行,亲眼见到那名女子跪在堂下,铮儿似乎不怎么待见于她,具体我也没搞清楚。”,楚歌道“这也是奇了,铮儿性格温和,不会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啊。”。 执扇叹道“个中情由,恐怕也只有他二人自己知道。”,楚歌看着她,禁不住又笑道“你这副模样就别到处走啦。还是快点去求求唐情,让她给你治治罢。”,执扇道“我才不去求她。现在就算她来求我,我也不要她治。”,说罢她眼珠转了一转,拍手笑道“我真傻。我越是遮掩,唐情就越是开心。万一她得了趣,说不定就会三番二次的作弄我。我才不上这个当。”,说罢她一把扯掉了蒙脸的面纱,得意洋洋说道“我就大大方方以这模样跟着她,哈哈哈,唐情肯定想不到我有这般气量。”,说罢,竟撇下楚歌,径自扬长而去。楚歌笑着摇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内也不禁暗暗为她欢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真情假意 天岳老人玄青奇正面无表情地瞅着跪在地下的女子。只见她乌发如云肤如凝脂,虽是满身风尘,疲累不堪,却也掩不住她身上那股千娇百媚的独特风情。 在她面前,摆放着一个狭小的匣子,匣内放着的,竟是一只干枯的耳朵和一根细小的手指!看上去应该是分别从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孩子身上割下来的。 楚铮站于一侧,却是不发一言,眉头皱的紧紧的,他的眼神冰冷地像刀,也正目不转睛地盯在那女子身上,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原来这伏在地上低泣的女子,正是当日背弃于他的柳浅浅! 柳浅浅早已将当日之事详细禀于天岳老人,垂首泣道“我当日受制于人,实因家父和幼弟皆为人所扣。我若不依命行事,家父幼弟必将惨遭毒手,是以奴家不得不违心行事。”。 她说到此处,两行珠泪不禁滚滚而下,再拜道“我一个弱女子,自幼丧母,只与父亲和弟弟相依为命,在那蔷薇门下讨生活,现如今,家父和幼弟生死不知,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思来想去,唯有他……”,她抬头看了楚铮一眼,突然挺直了身子道“我也不求与他再续情缘,只求看在昔日情分上,助我救出父亲和弟弟,我也就感激不尽了。”。 楚铮突然怒声道“亏你还有脸说昔日情分!当日……当日你与那人……那人……”,他年轻面薄,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只大喝道“我楚铮大好男儿,岂容你这水性杨花的女子作践!”。 柳浅浅泪流满面,颤声说道“当日是我有负于你,却实非我愿。这辈子,我只有过一个男子,那就是你,楚铮。这些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说这一次。”,她虽然哀痛欲绝,却也字字铿锵。楚铮闻言,面上一阵迷茫,似喜似悲,似信非信,眼睛却也慢慢湿了。 天岳老人见他二人这般模样,便知二人实则余情未了,低咳一声道“先扶柳姑娘起来。”,身边侍女连忙将柳浅浅扶了起来,又端来了面盆净水,让其简略地擦洗了一番,方落了座。又奉上了热茶,糕点。 待柳浅浅稍事休整,恢复了几分颜色后,天岳老人道“你既然与铮儿有此渊源,天岳宗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你方才说的蔷薇门,究竟是何门派?”,柳浅浅道“这蔷薇门也是近几年新兴的。我小时候还不叫蔷薇门,只是往来信函,车马标记皆以蔷薇为记,所以慢慢地就称之为蔷薇门了。”。 天岳老人道“可知门主是谁?”,柳浅浅摇头道“本门虽小,规矩却大。从来都是层层负责,断没有越级交涉的。我位卑职小,故而与我联系的只是堂主。门主我是见不到的。”。 楚铮大声道“你说的那个堂主,是不是就是当日那个中年男子?”,柳浅浅点头道“正是。自我成人起,他们见我美貌,就将我父亲和弟弟都控制了起来,使我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做事。”。 楚铮恨道“那畜生如今断了一条腿,还没死么?”,柳浅浅瞪大了眼道“你怎知他断了一条腿?”楚铮简略地将当日王贲炸山劈路,无意间炸断那男子左腿之事讲述了一遍。 柳浅浅道“蔷薇门不大,只有4个堂口,分为春夏秋冬。那男子名唤夏日炎,正是夏堂堂主。我的父亲弟弟也正是在他手里”,她看了楚铮一眼,又道“他一直觊觎于我,只是从未得逞。我为保亲人性命,也只能与他虚与委蛇,以求有朝一日能设法救出他们。谁知那日这夏日炎重伤归来后,就迁怒于我,说他那伤势皆是因我而起,非得要我取了楚铮性命,方才饶了我。我抵死不从,他便割下了我父亲的一只耳朵,砍下了我幼弟的一根手指,逼我就范。我自己受多少苦都没关系,可是怜我父亲老迈,弟弟尚年幼,就受这般苦楚,我实在于心不忍。可是……可是要我伤了他的性命,却又我是不愿意的。”,说着,又掩面低泣起来。 天岳老人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你对铮儿倒是情深意重。”,他转头对楚铮道“铮儿,此事你怎么看?”,楚铮道“孩儿如今实在是心乱如麻,只能任凭师父吩咐。”,那面容坚毅的楚清风突然大声道“男儿立于世间,理应顶天立地!铮儿,你既与这女子已有夫妻之实,那就应该承担起照顾她,保护她的责任!若这女子所言皆是属实,到时候还当三媒六证,娶了回来,若这女子是虚情假意,那待真相大白之日,取她性命便是!”,他眼瞎心明,此番话语朗朗说来,竟是有一股浩然正气勃然而生。 楚铮闻言精神一振,大声道“师兄所言甚是!”,他转头对柳浅浅道“我大师兄的话你可都听到了?”,柳浅浅点头道“我若有半句虚言,教我万仞加身,万劫不复!”,她听了楚清风这番话,脸上已是焕发出了光彩,只因她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现在天岳宗能给她机会,那么总有一天,楚铮会相信她,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天岳老人看在眼里,心中也在暗暗赞许,心道“这女子聪慧狡黠,玲珑剔透,若是真心对待铮儿,倒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他看了看楚柳二人,便道“既然如此,铮儿就随柳姑娘一起下山,早日营救柳氏父子方是。”,楚铮方要答应,楚清风道“铮儿自幼体弱,这蔷薇门神秘莫测,恐是龙潭虎穴,不如让我同去吧。”。 楚铮道“大师兄有所不知,铮儿前番下山已得奇遇,再也不是当日那个孱弱少年啦!”,楚清风喜道“此话当真?”,天岳老人笑道“铮儿如今今非昔比,恐怕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了。”,楚铮笑道“大师兄尽得师父真传,铮儿哪敢与大师兄相提并论。”,楚清风呵呵大笑道“师父说你行,你便一定行。如此我也放心啦!”。 天岳老人抚须大笑道“你们兄弟情深,老夫甚为宽慰。如此,铮儿便陪柳姑娘下山,一路上须得小心谨慎。为防蔷薇门起疑,你们便装作铮儿已然中计便是。”,柳浅浅拜倒于地,深谢天岳老人深明大义。 待楚柳二人离去,天岳老人的面色方才沉了下来。他一边饮茶一边拈须,却是久久未出一声。楚清风肃立一边,也是若有所思。良久,方听见天岳老人长叹一声“冤孽!冤孽!”。他望着楚清风道“这女子所言是真是假,一时之间难以分辨。若是真心,倒确是铮儿良配。但知人知面难知心,铮儿老实,若论心机,断不是她对手。若她心怀叵测,老夫着实也不太放心。” 楚清风道“弟子虽然目力不及,但耳力却比一般人高出甚多。听着女子声气,断无心虚慌乱之感,料想所言非虚。”,天岳老人道“所谓瞎子心明。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倒也松了口气。只是铮儿初经人事,恐怕经不起那女子三言两语诱惑,便又动了心。为防不测,你就紧随其后,静观其变吧。”。 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脖饮了下去,只是这美酒入口,却丝毫也尝不出应有的味道。他长长的寿眉不为人知是抖了一抖,睿智的眼睛却流露出一丝哀伤“我天岳宗也不知犯了何等忌讳,代代都为情所苦。如今我那歌儿又已步了这后尘,这铮儿是断断不可再出什么意外了。”。 楚清风刀削般的面容上突然也泛起了一丝哀容。他似乎想到了某些往事,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瞎子,他也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可是谁叫自己也在那般青春年纪,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呢?那一天,那人问自己想不想看看自己的脸,自己明知道看不得,却仍抵抗不了她如梦般的声音。那人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那妖孽般的面容,春风十里都不及她微微一笑。楚清风最后一次看到的,便是那人绝美的容颜,自此以后,这世间上的千姿百态,柳暗花明,都与他无关了。 “你既然看过了我,从今以后,就再也不需要看别的女子了。”,这是那人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从此楚清风变成了一个瞎子,而他,也再也没有遇见过她。这十几年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若要问楚清风后不后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天岳老人定定的望着楚清风,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悯。情关难破,这几乎是天岳宗所有人的魔咒。正当厅内弥漫起无奈伤感的气氛时,只听在一旁的侍女侍剑道“不如就让我跟着清风少爷同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天岳老人回过神道“如此更好。清风武功虽好,毕竟身有眼疾。侍剑小丫头随行,那就断无差池。”,侍剑走到楚清风身前,盈盈一笑道“清风少爷,这一路上就要你多关照啦!”,楚清风此时也一扫心中阴霾,扬声笑道“你这小丫头,恐怕是想下山玩玩吧。”,侍剑被说破了心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清风少爷。”,天岳老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即刻出发。”,他看着楚清风,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亲切“护着铮儿。顺便,也留意一下歌儿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随着剧情进展,作者君又回到了BG的道路上。。。。。阿弥陀佛,收藏本来就少,千万不要掉。。。。无量寿佛,点击本来就低,拜托继续来。。。。。。 ☆、第五十六章 又入江湖 话说楚铮辞别天岳老人,带着楚灵儿便与柳浅浅一起下了山。这楚灵儿初见到柳浅浅,赤目圆睁,一挥爪就朝她面上抓了过去!原来灵猴有性,当日它亲眼所见柳浅浅眼见楚铮坠身悬崖却不施援手,自己又被那夏日炎逼迫也跳入了悬崖,不免始终心存怨恨,故而一见到柳浅浅,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柳浅浅惊叫一声,这楚灵儿身形迅捷,出手如电,竟比那一流高手毫不逊色,她一时不备,脖子上顿时被抓出了一条血痕,血肉外卷,触目惊心,只痛的珠泪涟涟。 楚灵儿一击得中,嘶叫一声,还想往她面门上抓去,楚铮大惊,连忙一把将它揪住,抱着安抚道“灵儿住手!莫再伤了她。”,楚灵儿闻得楚铮如此吩咐,方恨恨罢了手,却仍冲着柳浅浅呲牙咧嘴,毫无善意。 楚铮见柳浅浅手抚玉颈,指缝中已是渗出斑斑血渍,她整个人痛的发颤,眉头皱的紧紧的,更是显得楚楚可怜。不禁心下一软,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可是手伸到一半,又径自缩了回来,只从怀中摸出一盒金创药递了过去,道“你自己敷敷吧。”,说罢抱着楚灵儿自顾自地朝前走了开去。 风掠起了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柳浅浅将金创药牢牢揣在手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却是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之上,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她知道自己已然伤了他的心,决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转圜过来的。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忙跟了上去,在这一刻功夫,她的腰杆又挺的笔直,就像是一棵水杉。楚铮见她跟上,默默地放缓了脚步,两人并肩行走,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只听柳浅浅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可还怪我?”,楚铮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是默不作声。柳浅浅凄然一笑道“你自然还是怪我的。”,楚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说怪你,倒也不怪。只是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你。”,柳浅浅的眼泪终于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楚铮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冷冷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是的,他不怪她,可已然疑她。两个人若有一人起了疑,又该怎地走到一处?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楚铮,却发现楚铮也是面带凄容,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更让人伤怀的呢?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只好专心埋头走路,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忽听前方路边人声喧哗,倒是十分热闹。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只见他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猛的一头撞进了柳浅浅的怀里,柳浅浅惊叫一声,顺势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叱道“瞎了眼的猴崽子,往哪边撞呢?”。 那小乞丐被她一个耳光,已是翻身跌倒在地,一侧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只见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跳脚骂道“娘希匹,肏你娘的小娘皮,凶恶的很!”,柳浅浅见他骂的粗俗,柳眉一竖,反掌又是一记耳光甩了出去,那小丐闪身一躲,竟是堪堪躲了过去,其身法诡异,似并非中原路数。 这时身后脚步纷沓,一下子追上来数十名乞丐,手拿棍棒,呼喝嚎叫道“他在这!他在这!”,那小丐见来人势众,不敢逗留,便要拔足逃跑,柳浅浅见他身形稍动,突然如影相随,伸出纤纤玉指就势一戳,便已戳中他身上期门大穴,那小丐出乎意外,不禁目瞪口呆,连骂都骂不出口了。 柳浅浅拍拍手掌抱于胸前道“你小小年纪便口出秽语,想必不是什么好人。”,那小丐回过神来,正想破口大骂,柳浅浅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若再敢说半句不敬之言,我就好好赏你一顿大耳刮子。”。 小丐被她气势一摄,倒也不敢再骂,只是大喊道“你快放开我!不然要你好看!”,柳浅浅咯咯大笑道“就凭你?”,这时,那一众乞丐已是奔到了眼前,只见为首一丐身材高大,面目粗豪,身上还带着7只麻布破袋,身后众丐皆身负二三袋不等,他们看到这小丐,皆是群情激奋,愤愤不已。 为首那丐见小丐已被柳浅浅制住,上前抱拳道“丐帮七代弟子王富贵见过姑娘。”,他名为富贵却身在丐帮,柳浅浅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了出来,王富贵道“此人偷了本帮重物,还请姑娘将此人交于鄙帮处置。”,柳浅浅看了楚铮一眼,见他神情淡淡,似不想多管闲事,便点头让过一边。 那小丐叫道“谁偷你们的东西啦!你们不要血口喷人!”,王富贵道“有没有偷,一搜便知。”,那小丐变色道“谁敢!”,王富贵道“敢不敢,试试就知道了。”,将手一挥,一名三袋弟子应声而出,伸手就像小丐身上抓去! 那小丐神情大变,却被点住期门大穴动弹不得,不禁失声大叫起来,突然一个硬物破风而来,只听“噗”的一声,那小丐只觉身上一松,已是行动自如。 他就势一个翻滚,避开了那丐帮弟子的手掌,冷笑道“小爷只是看那劳什子有趣,方才借来赏玩几日,尔等若再苦苦纠缠,就莫怪我不客气了!”,众人皆惊,慌忙四下环顾,却未见是何人相助,王富贵怒道“想不到你还有帮手!”,他顿了一顿,又道“即便你有帮手,本帮也是不惧。你偷盗本帮小姐钟爱之物,你还有理了?”,小丐将头一昂道“小爷拿便是拿了,你待怎地?”,王富贵道“你若早点原物归还,鄙帮便不在与你为难。”,小丐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玩物,将手一扬道“东西在此,有本事你就来拿。”。 只见他手中那物浑然天成,光泽如玉,竟是一块天然生成弥勒笑佛形状的奇石。那佛像袒胸露肚,圆脸长耳,端得是憨态可掬,栩栩如生,众人一见,皆不禁啧啧称奇,赞叹造化神工。 王富贵一见此物,瞪目喝道“小贼!”,手上棍棒一扬,便想欺身而上。其余众丐见状,也是四下散开,将那小丐围在中间。小丐冷笑道“堂堂丐帮,想以多胜少吗?”,王富贵道“对待君子,自然以君子之道,对待你这个盗窃小贼,哼哼。”,那小丐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恐怕还不够看。”。 王富贵大怒,将棍一摆,一招“拨草寻蛇”,正是丐帮“擒蛇棍法”的起手式。只见他身似狸猫,棍如灵蛇,开阖之间,俨然大家风范。 小丐叫道“好功夫!”,脚下却不慌不忙,以奇诡步伐横踏几步,又堪堪避了开去,手腕一翻,露出一朵打造奇特的金莲来,只见莲生十二瓣,瓣瓣开刃,锋利无匹,花型又是精巧奇致,灼然生辉,端得是一件奇门兵器。 王富贵见他兵刃奇特,不禁取笑道“堂堂男子,竟用女子兵刃,实在可笑!”,话声中,棍影如壁,朝小丐当头劈下!除起手式外,这“擒蛇棍法”共有8式,每式内含8个后着,故有八八六十四变化,乃是丐帮开山祖师所创,虽不能于丐帮誉满武林的“打狗棍法”相提并论,却也胜在好懂易学,故而那“打狗棍法”只传帮主,这“擒蛇棍法”却是丐帮中人人会使,只是因个人天资有别,使出来的威力便也大不相同。 这王富贵身为丐帮七袋弟子,辈分不低,一身横练功夫更是浸淫多年,可谓铜皮铁骨,自恃不凡。他见小丐手中那朵纤纤金莲,不禁心存轻视,一招“一蛇双头”,分击小丐上下二路。 那小丐冷冷一笑,将那金莲一摆,款款几步,竟有步步生莲之态。其神态娇媚,举止端雅,一举一动,哪里还是个鹑衣百结的小乞丐。只见他曼声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歌声曼妙,身姿婀娜,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个神情高贵,气质如荷的美丽女子,轻轻松松便从棍棒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王富贵大喝道“大好男儿,做惺惺女子之态,好不丢人!”棍如龙蛇飞舞,又是一式“巴蛇吞象”,棍影重重,兜头朝小丐劈下,那小丐嗤笑道“谁跟你说我是男子啦?”,笑语声中,金莲朝他棍棒迎面而上,十二花瓣乍然合拢,只听“嗑嚓”一声,竟生生将王富贵手上棍棒截为两断!而后去势不减,如一柄判官笔一般朝王富贵胸口戳去。 王富贵大惊,连忙翻身后退,可是这小丐出手极其诡异,他似乎算准了王富贵的去路,那金莲竟从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折了过去,花瓣乍然张开,就势一转,只听王富贵惨叫一声,后心已是鲜血淋淋,那金莲瓣瓣如刀,似风轮一般在身上滚过,顿时剜下了一大块肉来。 王富贵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仍咬紧牙关,屹立不倒。周围众丐大惊,齐发呼喊就要上前拼命,忽听一声“住手!”,人群径自散开,走出一个身着青布衣衫的少女来。只见她布衣荆钗,朴实无华,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她容貌虽非绝美,但自然有一份“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 那小丐见到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青衣少女也不看他,自顾谓王富贵道“王大哥,你还好吧?”,王富贵咬紧牙关,勉强道“无妨。”,青衣少女道“快去包扎,免得伤口感染。”,身边一丐忙上前搀扶着王富贵踉跄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看的读者君么么哒,都是真爱啊。。。感动的热泪盈眶。。。。 ☆、第五十七章 东极鬼母 那小丐讪讪笑道“叶姐姐,你来啦。”,青衣少女看着他道“原来你是东极鬼母座下的金莲童子,倒是失敬。”,那小丐讪讪道“叶姐姐,我实在不是有心瞒你……”,青衣少女道“不知鄙帮何处得罪了圣母,竟然劳烦座下仙童乔装打扮,混入我丐帮。”。 那小丐伸手抹了把脸,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的脸来,只见他眉目秀丽,瑶鼻琼口,俨然是个面容端丽的女娃娃。她上前两步,想去拉青衣少女的袖子,那少女却是退了两步,道“你想作甚?”,小丐道“苏姐姐,你可是不愿意理我了?”,神情哀婉,却是楚楚可怜。 那少女道“你明明是个女孩子,为何要如此欺我?”,小丐自知理亏,只能垂首不再言语。青衣少女道“你若真心喜欢那石头,明白告知与我,我自然会送给你,你又何必做这鸡鸣狗盗之事。”,那小丐的眼泪早已在眼眶中打转,道“苏姐姐,我错了。我一时起了贪心。”,她慌忙从怀中掏出了那弥勒佛像奉于少女面前,其恭谨肃穆,哪里还是方才那个蛮不讲理的小乞丐。 那少女叹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再责备你什么。这劳什子我自然是不要了的,你若喜欢,只管收着,若不喜欢,丢了也无妨。”,说罢便再不看她,自顾自的转过了身子,举步要走。 那小丐突然哭道“苏姐姐,我再不敢了,你别不理我呀。”,那少女道“我怜你信你之时,你不在意,现如今,我已是心灰意冷。”语声淡淡,却是十分决绝。 那小丐放声大哭道“你信我,我再不敢了。”,那少女摇了摇头道“太迟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一时间,那丐帮众人也是走的干干净净。 那小丐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哭的昏天黑地,伤心欲绝,柳浅浅踢了踢她道“人都走了,你还哭什么。”,那小丐跳起来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阻了我,我早已跑了,苏姐姐又怎会知道是我偷了她的宝贝。”,柳浅浅道“你既然如此重视于她,又为何要偷她心爱之物?”,小丐道“关你屁事!”,说罢仍旧埋首膝前,痛哭不止。 柳浅浅嗤鼻道“人家都不愿意理你了,你哭有什么用。想办法去扳回来才是。”突然傍边酒楼之上传来桀桀怪笑,道“没出息的东西,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如这丫头对我脾胃。”,那小丐闻声惊起,颤声道“婆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珠翠,面容奇丑的老妇正端坐在酒楼凭栏眺望,身边还坐着一个蒜鼻阔口,凸额凹面的丑陋少年。那少年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浅浅看着,一脸的痴迷惊艳之色,连嘴边口蜒流下都未自觉。 那老妇居高临下细细打量着柳浅浅,又转头看了看那丑陋少年,桀桀笑道“你这女娃娃既聪明又美貌,给我家阿奇做媳妇儿倒是正好。”,那少年突然拍手笑道“媳妇儿,媳妇儿,做媳妇儿。”,原来他不但相貌丑陋,脑子竟也不甚灵光。 东极鬼母看那丑陋少年拍手大笑,不禁喜上眉梢,连忙问道“阿奇,你看那丫头可好?”,那少年阿奇嬉笑道“好极!好极!”,东极鬼母大笑道“我家阿奇长大啦!”,说罢居高而下俯视柳浅浅道“你这丫头好福气,竟被我家阿奇看上。如此就跟我回东极岛去,这辈子也不用在江湖中奔波劳碌了。”。 柳浅浅见她口气如此托大,不免心里有气,只是她久历江湖,知这东极鬼母必是世外高人,故也不肯得罪,只是娇笑道“小女子蠢钝,怎能配得上阿奇公子这般龙凤之姿,婆婆也真是错爱了。”。 东极鬼母桀桀笑道“你聪慧也罢,愚钝也罢,只要是阿奇喜欢的,那就是好的。”,柳浅浅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了楚铮一眼,强笑道“可惜小女子已是罗敷有夫。”。 东极鬼母随即看了楚铮一眼,冷哼道“你可是觉得他长的俊?须知俊俏的男子往往都是没良心的。”,柳浅浅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便是有万般不好,我这辈子也是跟着他的。”。 那少年阿奇听她如此说来,不禁放声大哭道“媳妇儿,你是阿奇的媳妇儿!”,东极鬼母见他哭泣,只觉得心头大痛,忙柔声安慰道“阿奇乖,你喜欢这丫头,娘就让她给你做媳妇。”,她这般柔声安慰,连那张布满皱纹斑点的丑脸都显得和蔼起来,真可谓慈母心肠,舐犊情深。而听她的口吻,竟毫不在意柳浅浅是否愿意,也毫不在意在她身边的楚铮。 少年阿奇见母亲如此安慰,抽噎着止住了哭声。他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泪,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浅浅发起痴来。柳浅浅见他面色痴呆,唌水四流,心内不禁深感厌恶,但又知这东极鬼母绝非好相与之人,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再看那楚铮,仍是面无表情,似乎对当前之事视若无睹,不禁又心中暗暗气苦。 只听那东极鬼母桀桀笑道“丫头,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老身来请你?”,柳浅浅眼珠一转道“婆婆你乃世外高人,哪里会跟小女子亲自动手。”,东极鬼母一怔,忽又笑道“你这丫头狡猾。你以为激我老婆子不与你动手,你就能躲开了么?”,柳浅浅强笑道“小女子自来是最仰慕有真本事的,若不是令公子亲自与我切磋几招,恐怕小女子难以心甘。”。 东极鬼母思量半晌,终究是自持身份,回身谓少年道“阿奇,只要你抓住了那丫头,她就是你的媳妇儿啦。”,那少年拍手大笑道“媳妇儿,阿奇要讨媳妇儿。”,其蒜鼻猪唇,黄牙蓬发,着实是令人作呕。 柳浅浅的掌中已暗暗扣住了数枚淬毒银针,她心中预料,若是这少年武功不及于她,便也罢了,若是这少年武功高绝,那她便要狠下杀手,即便是同归于尽,也绝不愿身遭凌/辱。就在此时,她只觉得身子被人一拉,便后退了几步,只见楚铮已是大步在前,那挺拔的身姿挡在了自己面前,巍然犹如苍松翠柏。她一时惊喜交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只听楚铮冷冷说道“你们都当我是死的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楚灵儿自肩头抱了下来,附耳道“灵儿,替我守着柳姑娘。”,楚灵儿呲牙点头,一下蹦到了柳浅浅的肩头,睁着一双赤红金睛,露出了全神贯注之态。 东极鬼母阴阴笑道“你这小子,须知强出头的都没有好下场。”,楚铮道“事不关已,自然高高挂起。然而老夫人看中了我的人,却又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想予取予夺,未免也太不将在下放在眼里了。”,柳浅浅听闻他说出“我的人”三字,却不禁又惊又喜,双唇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东极鬼母冷哼道“你的人?你倒是说说,她是你什么人?”,楚铮一愣,顿时面红过耳,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话来。东极鬼母见他脸色有异,知二人必有内情,不依不饶地道“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来,就莫要多管闲事!”,楚铮将身子挡在柳浅浅跟前,冷冷说道“我二人之事,不劳阁下费心。”,东极鬼母还未来得及说话,少年阿奇已是跨出栏杆,腾身朝柳浅浅抓来,其身法鬼魅迅疾,竟比那金莲童子更胜一筹! 楚铮见其势汹汹,却是毫不畏惧,伸手一拂一扣,直截他手太阴肺经上之太渊穴,少年阿奇人虽痴愚,对武学一道却是精湛,他见楚铮五指如钩,暗含风雷之势,知其厉害,早已变抓为掌,斜切楚铮手腕,其掌风凌厉,竟隐隐散发出腐蚀气味,想必定是浸淫已久的毒掌功夫! 楚铮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忙沉掌缩腕,避了开去。那少年阿奇“嘿嘿”傻笑几声,身形却如跗骨之蛆,紧跟其后,其掌势如电,狠狠地朝楚铮拍了过去,不多时,周围百姓鼻端皆闻到淡淡腥臭之味,都觉得头昏目眩,纷纷跌坐于地。 柳浅浅大惊叫道“腐骨噬心掌!”,她花容失色,冷汗淋淋,只因为这“腐骨噬心掌”阴毒无比,中者不出三日必定肉腐骨烂,五内俱裂,足足叫足三天三夜,方才气绝,实在是惨绝人寰之事。当年公孙氏创“化血刀”、“腐骨掌”之技为祸江湖,为天下武林群起而攻之,然数十年后,其后人又在此基础上研习出“腐骨噬心掌”,更是兼取二者之长,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浪,可谓使人闻之丧胆。 然而稀奇的是,这公孙氏一脉也许是作恶多端,继五代之后渐渐人丁不兴,子孙凋零,这“腐骨噬心掌”也就渐渐失了传,谁想到今天竟是这丑陋少年阿奇使了出来,端得是让人又惊又惧。柳浅浅大叫道“众人快散,这毒掌之味闻的久了,恐怕也是要了性命!”,周围百姓闻言,结伴的相互搀扶,单身的连滚带爬,一时间顿作鸟兽散,片刻功夫,那热闹繁华的街市上,就只剩了他们这几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又落虎口 柳浅浅自幼经历辛苦,造就了心冷手狠的性子,这寻常百姓之生死原本并不放在她心上,只是她与楚铮相处久了,知其秉性仁厚,虽然天岳一脉也是亦正亦邪,然而先天里却带了一段忠厚之意。若是周围百姓不散,恐怕他恐伤及百姓,动起手来束手束脚,故而言语之中将这毒掌的威力又夸大了几分。其实这“腐骨噬心掌”虽然厉害,但若要以掌风散发的毒气要人性命,倒也是万万不能。 正如她所料,楚铮见周围百姓散去,心中松了口气,对柳浅浅这般举动,不禁心中又生出一丝好感来,颜色也更见好转。柳浅浅见他如此,小心唤道“铮儿,你要小心!”,楚铮颔首示意,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少年阿奇。 阿奇的双掌已经墨黑,更有腾腾黑气冒起,只见他十指枯瘦,犹如枯柴朽枝,五指颀张,更是风干鸡爪,奇形怪状,“腐骨噬心掌”已是运足了十成之力,他的口中“荷荷”连声,面目更比先前狰狞了几分,这般丑陋容貌,莫说是柳浅浅,就连楚铮见了,都不禁心内作呕。 阿奇怪叫一声,糅身而上,双掌连挥之间,顷刻便已拍出了十余掌之多,顿时将楚铮全身罩于他的掌风之下。楚铮冷笑一声,大袖翻飞间,太乙真诀已是默运全身,那衣衫得天地造化之力,早已变成了铜墙铁壁,那宽大的衣袖,也早已坚硬若铁,只朝阿奇砸去。 如此掌来袖挡,片刻之间二人便已交手了数十招,却是不分伯仲。这时,阿奇一招用老,正待变招,楚铮瞅准他招式间隙,大袖一挥,一招“袖里乾坤”便已当头罩下,东极鬼母知道厉害,怪叫道“阿奇小心!”,那阿奇突然藏头缩腰,身子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一掌就朝楚铮肩头拍下!柳浅浅惊呼出声,却已是来不及营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光一闪,只听楚灵儿一声惨叫,竟硬生生替楚铮受了阿奇一掌,身子软软地自楚铮身上滑了下来,顿时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楚铮大叫一声,不禁心胆俱裂,且不说这楚灵儿与他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早已情同兄弟,单凭它灵秀神骏,聪敏捷慧这八字考语,就已让楚铮对它爱若性命。现如今因自己一时轻敌,竟使灵儿重伤于毒掌之下,怎不教他痛彻心扉。 楚铮狂吼一声,就想去抱楚灵儿,谁知这阿奇面丑心恶,见楚铮心神涣散,趁机又一掌击向他的后心。楚灵儿看在眼里,急的全身乱颤,口中微弱的“吱吱”之声不绝,却已是力不从心,豆大的眼珠从它那赤目金睛之中滑下,个中情义,着实教这世间尔虞我诈之辈汗颜。牲畜尚懂恩义,而人间世态,却着实让人心寒。 柳浅浅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楚灵儿舍身护主,已是奄奄一息。而少年阿奇的双掌也已快触及楚铮后心,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她刚想行动,只听东极鬼母阴测测地道“以一敌一,以二敌二。”,柳浅浅怒道“打就打,大不了就是个死字!”。 在这生死关头,她骨子里那份坚忍果敢又一次被激发出来,就像当年她为保家人平安而忍辱负重甘被利用一般,那时候她能忍,这一刻,她赴死! 就在此时,只听楚铮狂笑一声,也不知他如何转身,如何拔剑,就连阿奇都没有看清。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阿奇的双掌已被齐腕切断!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双腕,似乎还没感到疼痛,这太阿神剑之利,竟将他的双掌一剑切落,如刀切豆腐一般!片刻之后,才见鲜血喷薄而出,阿奇惨叫一声,顿时痛昏了过去! 东极鬼母见楚铮双目赤红,神情如狂,知其杀机已动,哪里还敢怠慢,伸手抄起倚在桌角的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便从楼上跃下,当头朝楚铮砸去。 她这根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坚若精钢,重有百斤,可谓是刀砍不断,剑凿不穿,火烧不燃,水浸不烂,铜尾之上又有机括暗钮,可控制鹫首喷毒,杖尾射弩,端得是一件十分厉害的外门兵器。再加她自楼上跃下的力道,这杖上之力何止千斤! 楚铮大喝一声,竟然不闪不避,仗着神剑之威,挺剑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竟硬生生将那紫金鹫首劈成了两半!东极鬼母大怒,将那断了首的乌木杖舞的泼风似的,招招凌厉,招招杀着,直逼的楚铮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力。 太阿神剑虽威,可是楚铮毕竟年少,太乙真诀研习也只有数年,又怎及的上东极鬼母数十年的清修之功。这一交上手,高下立判,只见鬼母杖影如山,似无边黑幕层层叠叠,而楚铮的剑光却如萤火,在那无边黑暗中忽明忽暗,端得是险象环生。 东极鬼母桀桀怪声道“小子,你敢伤我阿奇,今日老身定要立毙你于杖下,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她在攻击之余尚能开口说话,楚铮却已在她杖势的威压下,连气都喘不过来,哪里还能搭腔。又过了数十余招,楚铮虽然左支右拙,却也勉强招架了过来,他体内太乙真诀已动,自然是内力源源不绝,东极鬼母见他丝毫不见疲态,也不禁心中暗暗称奇,暗道“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内力,倒也不凡。若待他羽翼丰满,岂不是留下一个祸患。”,一念及此,心里更是起了杀心。 楚铮心中也暗道“这老太婆武功着实诡异,太纠缠下去,恐怕要耽误灵儿的医治,还得速战速决才好。”,如此一来,一人杀心大起,一人求速从快,更是各自拿出了全身解数,性命相搏。 柳浅浅在这档口已将楚灵儿抱过一边,只见它胸口赫然一只漆黑掌印,周围皮毛皆已掉落,皮肉也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实在是惨不忍睹,不禁潸然泪下,忙喂了它几粒清毒药丸,希望能暂时压制住它体内的毒性。 楚灵儿口中“吱吱”轻唤,头却一直扭向楚铮一边,它伤重至此,竟还是放心不下楚铮!柳浅浅掩住了嘴,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她抱着楚灵儿道“灵儿,灵儿,你放心,铮儿不会输的,不会输的。”,楚灵儿手爪颤动,却是热泪长流。其情其景,着实叫人不忍目睹。 突然,柳浅浅想起了昏迷在地的少年阿奇,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气。她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阿奇走了过去。要不是因为他,灵儿怎么会受伤,要不是因为他,阿铮又何必以命相搏,她越想越恨,脸上杀气也越来越重,可是就在这时,她只觉胁下一麻,竟已被人制住!金莲童子,她居然忘记了还有一个金莲童子! 金莲童子制住了柳浅浅,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少年阿奇跟前,运指如飞封其要穴,止住了喷薄而出的血液。只见阿奇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已是失血过多。金莲童子忙将其盘腿扶好,双掌抵住阿奇后心,将自身真气输其体内,助其活血过宫,不多时,阿奇的脸色渐渐好转,虽然仍无血色,但这一口气,究竟是活过来了。 柳浅浅一时迷乱,为人所制,不禁又气又急,连忙运起真气强冲被封穴道,谁知这金莲童子点穴手法并非中原路数,柳浅浅不明就里,盲目冲穴,只觉真气一茬,顿时跌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金莲童子见她如此狼狈,不禁哈哈大笑,道“美人儿,你方才不是很厉害么,现在怎么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柳浅浅怒道“你快解了我穴道,不然我……”,她话还未说完,金莲童子“拍”地也给了她一个耳光,笑道“这一掌,是还给你的。”,她落掌甚重,柳浅浅的脸颊顿时也肿了起来,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痕来。 金莲童子拍手笑道“这下可好了,大姑娘变成猪头三,想必阿奇少爷醒来了见到你这般模样,恐怕也要大摇其头了。”,柳浅浅眼睛一转,突然笑道“想必是你自己想嫁阿奇少爷吧?”,她媚眼如丝,虽然脸肿着,却仍是不失风情。又道“你若真有此心,就更该放了我才是。”。 金莲童子蹲在她面前,低声笑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私自逃出东极岛来?”,她也不待柳浅浅回答,自顾自道“鬼母一直有心想把我给了阿奇少爷。只是阿奇少年这般尊容,我实在无福消受。若不是今日可巧阿奇少爷一眼相中了你,恐怕倒霉的就是我了。”,柳浅浅脸色大变,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金莲童子嘻嘻笑道“这东极岛四面环海,车路不通,若是上了岛,再想回到中原,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过你到时候嫁了阿奇少爷,相夫教子,孝敬婆婆,想必也不会无聊。”,她说的轻松,柳浅浅却是脸色发白,心中暗暗叫糟。 还没等她想出法子,只见金莲童子扬声叫道“婆婆,咱们该走啦!”,东极鬼母闻声望来,见此情状,不禁大喜道“好也。”,力贯双臂,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当头砸下,直把楚铮逼退了三步! 趁着间隙,她又将杖尾一扫,只听“嗖嗖嗖”三声,那杖尾竟然激射出三排精铁强弩,连珠似地向楚铮射去。楚铮见弩箭凶猛,避无可避,只好就地一滚,躲了开去。东极鬼母身形如电,早已一手抓起了柳浅浅,一杖挑起了少年阿奇,携着金莲童子绝尘而去!只听见柳浅浅凄声喊道“你放下我!阿铮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东极仙岛 待楚铮跳起身来,东极鬼母等人早已不见踪影,他愤然跺了跺脚,转身抱起了楚灵儿,见它毛发凌乱,白骨深深,不禁又心疼的落下泪来,却不知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影翩然而至,正是循迹而至的楚清风和侍剑二人。 侍剑见此惨状,忍不住要冲过去,却被楚清风一把拉住了身子,低声道“我二人奉命暗地追查,如今那女子身份不明,你我骤然现身无疑是平白露了行迹,倒不如忍耐片刻,静观其变。”,侍剑压低嗓音道“可是铮儿一个人如何应付的来?”,楚清风道“玉不琢不成器,铮儿自幼孱弱,也该是到了历练的时候了。”,侍剑咬了咬嘴唇,只把担忧的目光投注到楚铮身上。 只见楚铮将身上的九转小还丹一股脑儿喂入了楚灵儿口中,又手忙脚乱的为其包好了伤口,将它抱在怀中,正准备离开,忽听身后一女子声气道“这小猴儿危在旦夕,若再奔波折腾,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楚铮抬头一看,正是那去而复返的青衣少女。 楚铮道“姑娘可有良方,还望相救灵儿。”,青衣少女点头道“灵猴护主,难能可贵,自然是要救的。公子请随我来。”,说罢抬手相引,一路往西而行,走过几条巷陌,穿过几家宅院,就到了一处偏僻所在。 只见庭院深深,清雅幽静,虽是一间小小院落,却设计的错落有致,别具匠心,更有奇者,只见那院中处处盆景奇石,可谓一步一景,生动有趣。楚铮却是无暇细看院中景致,三步并做两步将楚灵儿抱入屋内。 谁知进的屋中,眼前更是一亮。只见室内开阔,起居宽敞,一扫院中精巧奇致做派,倒显出此间主人开阖大气的性子来。墙上挂着一副对联,写的是“牡丹真国色,奇石亦生香”。字迹娟秀潇洒,似是主人手笔。再往里走,只觉得此间陈设虽不甚华丽,但那奇巧别致的盆景奇石,却是随处可见,连带着整间屋子都生动了起来。 那青衣少女将楚铮引入东侧厢房,将楚灵儿放置在室内竹榻之上,道“灵猴伤势很重。腐骨噬心掌之毒已是深入肌理骨髓,若不剜肉刮骨,只靠寻常解毒药丸,恐怕是无力回天。”。 楚铮皱眉道“这等疗法,岂不是要将伤口周边经络血脉尽数切断,创口之大,又该如何是好?”,青衣少女道“此事实乃危险重重,但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毒性弥漫周身,再也切不干净。故而公子切莫再犹豫。”。 楚铮深施一礼道“如此,还望姑娘放手一试!”,青衣少女点头道“我必尽我之力救治。然则那位姑娘落入东极鬼母之手,恐怕也需得及时营救才好。”。 楚铮道“那鬼母行事诡异,举止乖张,究竟是何许人也?”,青衣少女道“她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琴字。昔日她先人以‘化血刀’、‘腐骨掌’为祸武林,被武林人士群起歼之,逃亡海外。谁知竟留下她这一脉。此人性情孤僻,心狠手辣,公子若再遇见她,可要千万小心。”。 楚铮点头道“那她现居何处?我又该如何寻她?”,青衣少女道“她名唤东极鬼母,是因其长居海外东极岛上。此岛位于东海之上,四面环海,终年云腾雾绕,故又名唤云雾岛。”,楚铮道“既然如此,我就往东海一趟。只是这灵儿,就要劳烦姑娘费心了。”。 青衣少女道“你且放心去,我苏芫芷虽是女子,却也一诺千金。”,楚铮道“方才那金莲童子唤你做苏姐姐,小子便已留意。但不知丐帮苏帮主如何称呼?”,青衣少女道“正是家父。”。 楚铮闻言,忙一揖到地道“小子乃天岳宗弟子楚铮,家师天岳老人与苏帮主素有渊源,想必苏姑娘是知道的。”,原来这青衣少女乃是当今丐帮帮主苏踵武之独生爱女,自幼灵秀聪敏,喜读诗书,素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故而苏踵武虽是武林人士,却也不忍扼杀了她之天性,在她三岁时日,聘请了一个落魄秀才为其启蒙,谁知这苏芫芷天赋聪明,学力过人,过不了多久,便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秀才学问居然已不及于她。在她十岁上头,四书五经早已读透,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读无可读,便渐渐留意起商政之道来。 在其十五岁之时,苏芫芷借了苏踵武三十两银子,盘下了一间店铺,专营花石营生。谁知其后官家竟然大肆收集奇花异石,倒教她好生发了一笔。苏踵武见她如此,便也不强求其加入丐帮,只是在这偏僻地方寻了一处幽静所在,令其自在过活。 然而这苏芫芷在读书经商上头聪敏过人,在练武方面却是一窍不通。当年苏踵武存了私心,想将“打狗棍法”传授于她,谁知学来学去,她竟连一套普通长拳都记不下来,更别提什么运气调息之术了。几年下来,苏踵武见她着实无这个脑筋,也只好听之任之,不再强求了。只是调拨了几名弟子,轮流为其看家护院,而这苏芫芷每月也支付一些银子与丐帮,算是雇佣之费。如此,苏踵武放心,苏芫芷自在,两下相安无事。 只是这生意做久了,苏芫芷也渐渐对这花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凡有真正好的,她也舍不得再卖出去,只顾留在家里自己赏玩,久而久之,方将这僻静小院经营出这般韵味来。 说来也怪,这楚灵儿本是个生人勿近的性子,谁知见了这苏芫芷,竟然乖乖地一动不动,任她摆布。见一人一猴如此投契,楚铮便也愈发放心,心里记挂这柳浅浅的安危,便道“苏姑娘,如此灵儿就劳烦你照看了。”。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串龙眼大的南珠来,又道“珠子本不稀罕,难得的是颗颗大小形状相差无几。我是男子,戴不得这种东西,想着苏姑娘性喜素雅,这珠子倒是衬你。还望莫嫌弃才好。”,其实他是想着楚灵儿在苏芫芷处,吃喝用度,求医用药皆要花费,虽说苏芫芷不在乎这点银子,但作为他来讲,也不能当作不晓得。直接拿银子太俗,故而他取出了当日在那琳琅福地取得的一串南珠,赠予苏芫芷,倒也合适。 苏芫芷玲珑剔透,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知其不肯白白受人恩惠,故也不加推辞,笑着接过道“这珠子这般大小光泽,可是世间难得之物。芫芷在此谢过楚公子了。”,楚铮道“宝剑赠英雄,明珠配玉人。这南珠也堪堪配得起苏姑娘仙人之姿。灵儿还得劳烦姑娘多费心。”,苏芫芷道“公子放心。这灵儿乖巧可爱,我必尽心医治。”,如此说定,楚铮方依依惜别楚灵儿,前往海外寻访东极岛不提。 话说这东极鬼母擒住了柳浅浅,便马不停蹄的转回了东极岛上。这东极岛独处海外一隅,终年人迹罕至。岛上繁花成锦,绿树成茵,鸟兽成群,天高海清,端得是一处人间胜境。经年来,此间又得公孙氏数代经营,早已将东极岛修建成了一处绝佳所在。只见亭台楼阁依山傍水,奇花异草相映成彰,公孙氏一族靠海吃海,从事海产品买卖,晒制海盐,加强与内陆地区的商品往来交易,又时不时的从内地购买贫苦人家的儿女充作仆役,故而虽然是地处偏僻,倒也是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柳浅浅原本以为到了这海外孤岛,必定得过些茹毛饮血的日子,谁知这山清水秀,海阔天空的景致,竟似她毕生也未见过的,不禁处处新奇,倒也无惧。 而这东极鬼母只顾忙着医治少年阿奇之断手,也没过多为难她,只是派了金莲童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教她有机会逃跑就是了。柳浅浅不会凫水,这里海域宽广,也不能杀几个人垫脚横渡到内地,因此也就安安分分地住了下来,另谋它法。 这一日,柳浅浅正坐在临海的一块大岩石上垂钓,海风徐徐,碧波粼粼,她百无聊赖的看着海面,却连个小虾米都没来咬鱼竿。金莲童子陪着她,双手抱着头仰卧在岩石上,抬眼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突然道“你喜欢这里吗?”,柳浅浅看了她一眼道“岛上虽好,却不及那边繁华。”,她说的自然是海对岸的陆地村镇。 金莲童子咬了咬嘴唇,又道“我也觉得那边更好。那里人来客往,什么都有,可真是个好地方。”,柳浅浅觑了她一眼,嗤道“最重要的是,有你心爱的姑娘吧。”,金莲童子被她说破了心事,不禁有些羞恼“胡说什么呢!”。 她的眼珠转了一转,又把话题扯道了柳浅浅身上,问道“那个公子,真是你的情郎?”,柳浅浅点头道“是呀。你说他好是不好?”,金莲童子想了一想道“还行吧。你说喜欢一个人是啥样的?”,柳浅浅白了她一眼,道“你别打他主意。”,金莲童子顿时白了脸,叫道“胡说什么呢!鬼才打他主意!”。 柳浅浅觑了她半晌,方才笑道“难不成你是看上丐帮的哪个叫花子了?”,金莲童子不再言语,怔怔地望着天空,道“白云苍狗,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想起我。”,语气甚是落寞。 柳浅浅见她如此,心中暗暗好笑,故意叹道“唉,谁叫我们被困在此处。不然你跟那苏姑娘,我倒是可以帮着给你说和说和。”,金莲童子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白费心机了。婆婆让我看着你,我只能看着你。更何况除了我之外,这岛上还有不少机关暗卡,就算我放了你,你也是逃不出去的。”。 柳浅浅见她口气松动,忙道“只要你不拦我,我就有办法逃出去。”,金莲童子摇头道“你不知道婆婆的手段。这一次我若不是擒住你有功,你以为我还能活在这世上嘛。我若是放了你,恐怕明年今日,就是我的忌日了。”。她停顿了一下,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笑魔童关 柳浅浅与金莲童子二人正在海边岩石上聊的起劲,忽听岩下有人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这鬼婆子的性子愈发古怪了。”,金莲童子神色大变,猛的跳将起来,大喝道“是何人在岩下?”,只听那人笑道“老夫在这里好好的睡觉,你们两个女子在我头上唧唧呱呱,吵了老夫的美梦,真是该打,该打!”,说着从岩下突然冒出一颗人头来,直把金莲童子和柳浅浅唬了一大跳。 只见他满头花白,年岁甚大,但神情刚猛,目似寒星,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当日脱困于沼泽之地的“笑魔”童关!他跳上岩来,眯着眼将柳金二人打量了一番,笑道“原来是两个小丫头片子。”,金莲童子大喝道“你究竟是谁?怎么藏在此处偷听我们说话!”。 童关道“老夫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这小娃娃还没出世哩。你也不用管我是谁,只须得告诉我,为啥不愿意留在这里?”,金莲童子神色一变,道“谁说不想留在这里了。这里山清水秀,天高海阔,傻子才想走呢。”,童关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讲,老夫也不勉强你。”。 他转而看着柳浅浅道“那你呢?”,柳浅浅微笑道“我自然也是不愿意走的。”。这童关呵呵大笑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心思倒是慎密。你们可是怕我得知了你们的心事,去告知那公孙琴?”,金莲童子听他直呼东极鬼母姓名,更是脸色大变,心里更是暗暗起了杀机。 她心中有了打算,脸上却是泛起了笑容,道“老爷子,看你老人家相貌堂堂,必定也是海外高人。请问您是我家婆婆的朋友吗?”,她身量尚小,容貌却是标致可爱,这般刻意示好,更是显得讨人欢喜,这童关膝下本无儿女,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打心眼里爱惜起来,笑道“老夫童关,来此见一见故人。”。 多数江湖中人若是听到这个名字,必是悚然变色,可惜金莲童子和柳浅浅却是偏偏未曾听说,只因为童关在那沼泽之地呆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甚至比柳、金二人加起来的年纪都要长。 金莲童子见他面目和善,心中更是大胆,慢慢的靠了过去,口中却道“远来是客,婆婆见到老爷子,必定欢喜的很。”,童关仰天长笑道“你这娃儿……”,话音未落,只见金莲童子“唿”地一掌,印在了童关的胸口上,尖声笑道“老东西,只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听“彭”的一声,金莲童子的双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童关的胸口上,柳浅浅瞪大了眼睛,心想这老头怕是要胸骨俱折,死于非命了,谁知却是金莲童子惨叫一声,身子已是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在了七八丈远处,两只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竟已被反震之力震断了筋骨。 童关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望着倒在地上的金莲童子道“小小年纪,下手却是这般狠毒,倒的确是公孙一脉的做派。”,他转头盯着柳浅浅道“你可也是这东极岛上的?”。 柳浅浅摇了摇头,也看着生死未卜的金莲童子道“你把她杀了?”,童关道“我只是将她打我之力反震到她自己身上。若她死了,那也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柳浅浅道“她若是死了,恐怕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童关道“此女心肠甚是歹毒,她都不能确定老夫是敌是友,就下了此等杀手。若非老夫,岂不是要丧身于她手。”,柳浅浅道“话虽如此,你又怎知她不是为了自保。”,童关楞了一愣,道“此话怎讲?”。 柳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前辈神威,自然不知道弱者的难处。您若是自小受制于人,就会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了。”,童关楞了半晌,方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来历?”,柳浅浅道“我是什么来历,前辈方才不是已经听见了么。”。 童关道“方才听的不是很真。你是被掳来的?”,柳浅浅点头道“正是。”,童关奇道“公孙氏一脉的功夫自来是不外传的。这鬼母将你掳了来,不当徒弟当什么?”,柳浅浅道“她有一个丑儿子。”。 童关闻言勃然变色道“你说什么!”,柳浅浅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愕然道“我说她是为了她儿子才将我掳来的。”,童关大叫道“她有儿子了?她怎么可以有儿子了!”。 柳浅浅道“她怎么不能有儿子?”,童关怒道“她跟哪个王八蛋有的儿子?”,柳浅浅失笑道“我怎么知道她跟谁有的儿子。再说了,她有儿子了,关你什么事。”。 童关跳起来叫道“老子为了她,在那洞中困了这么多年,她倒好,竟然跟别人生了儿子!”,此话一出,柳浅浅恍然大悟,忙道“原来如此啊。那东极鬼母也太对不起前辈您了。想她那儿子……”,她故意掩口不说,不出意料童关接口问道“她那儿子啥样?”。 柳浅浅道“她啥样,她儿子就是啥样。”,童关怔道“你方才才说她那是个丑儿子,那儿子若是像她,又能丑到哪里去?”,柳浅浅吃惊道“她不丑?她不丑还有谁丑!”。 这下轮到童关吃惊了,瞪眼道“她丑?她若是丑,那天下还有美女吗?”,柳浅浅闻言是目瞪口呆,疑惑道“前辈你确定咱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童关道“当年公孙琴可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美人儿,你这丫头虽然美貌,但比起她年轻时候,怕也是略有逊色。如今虽是老了,但也不可能变成你口中的丑妇啊。”。 柳浅浅道“你确定东极鬼母就是公孙琴吗?晚辈不敢欺瞒前辈,晚辈看到的鬼母,却是一个面貌丑陋的老婆婆。”,童关摇头道“老子不信。老子素来喜欢美人,她若是个丑的,当年老夫又怎会心甘情愿被她困在沼泽之地,受那般苦楚!”,说罢一把捉住了柳浅浅的手腕,道“快带老夫去见她!”。 柳浅浅甚至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被扣住了手腕,只觉得十指如钢,痛入骨髓。她也是硬气,强撑着笑道“前辈你可是抓疼我啦。”,童关却又将手抓紧了一紧叫道“废话少说,快快带路!”,就在这时,只见远远一人如倦鸟归林,如飞掠来,片刻功夫便已到了眼前,正是那东极鬼母公孙琴! 只见她二话不说,扬起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就朝童关头上砸落,海风吹起了她的头发,新修好的鹫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却更是照的她那丑陋的面容犹如夜叉。 童关见她凶狠,一把推开了柳浅浅,怪叫道“哪里来的丑婆子,快叫公孙琴来见我!”,东极鬼母一听他的声音,顿时收住了杖势,定睛一看,楞道“原来是你!”,她吃惊之余,下意识的说话,嗓音竟然一改当日桀桀之声,显得柔和悦耳了很多。 柳浅浅正惊讶着,童关却已经大叫起来“琴琴,你是琴琴!”,他喜形于色,跳将起来,正朝东极鬼母走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柔声说道“琴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东极鬼母冷笑道“人老珠黄,美人迟暮,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今天到我东极岛来,可是要报仇来?” 童关连连摆手道“不,不,琴琴你这话说的,我与你何来冤仇。我只是关心你……”,东极鬼母打断道“你若是没有别的其他事,那就请走吧。”,话音未落,她突然一眼扫到了躺在地上的金莲童子,喝道“老东西,你敢伤我的人?”。 童关瞪眼道“我没伤她,我只是将她打我的力道还了给她。”,东极鬼母怒道“谁不知道你的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能将对方的功力成倍的打回去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金莲童子边上,探手一看,却已是触手冰凉,早已是死了。 鬼母大怒,站起身来骂道“你这个老东西,我究竟是哪里招你惹你了,一来就打死了我的童儿,你当我真是好欺负么!”,说罢飞身扑上,一杖“横扫千军”就朝童关腰间扫去。 童关闪身一避,叫道“琴琴,我真的只是将她打的力道还了回去呀!”,可是这东极鬼母盛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按杖尾,三发连弩激射而出,齐根没入了岩石之上,若不是童关躲的快,早已被射个透心窟窿。 东极鬼母毫不放松,兜头兜脑又朝童关攻去,童关大叫道“琴琴,你且慢动手,老子有话问你。”,东极鬼母哪里肯听,只顾步步紧逼,童关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叫道“琴琴,你真有孩儿啦?”,此话一出,东极鬼母杖势一缓,啐道“关你何事!”,接着又疾风暴雨般攻上前去。 童关见她不依不饶,下手又毫不容情,心中不免有气,叫道“你若再不住手,我可要还手啦!”,东极鬼母怒道“还手就还手,还怕你不成!”,说着手上更是加了几分力气。她如今面容丑陋,如今在气头上,更是显得狰狞了几分。 童关原本还念着当年几分旧情,如今见她如此无情,心下也渐渐着恼起来,左闪右避了几次,便也慢慢还起手来。正自闹的不可开交,突然一条人影如飞而来,待到得眼前细看,原来是个跟金莲童子一般大小得男童,扬声喊道“婆婆!莫再打了,阿奇少爷发高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昔年恩怨 东极鬼母一听,不敢恋战,虚晃一招便跳出圈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童关叫道“劳什子的阿奇少爷!老夫倒要一探究竟!”,说罢一把抓住柳浅浅的胳膊就跟了上去。 东极鬼母见他跟了上来,也懒得理会,只顾一阵风似的掀帘进了屋子,伸手朝躺在床上的阿奇额上摸去,只觉得触手火热,确是高热无疑。 童关见到这阿奇,又看看东极鬼母,突然大喝道“琴琴,你真的跟别人生孩子啦!”,他的声音突然嘶哑,正是突闻异变,心情激动所致。东极鬼母却是毫不理会,只是急着唤人打来凉水,又忙着命人去请大夫。童关见她如此冷落自己,心头无名怒火更是熊熊燃起,突然大喝一声,一掌就朝病床上的阿奇劈去! 他掌势含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东极鬼母大惊失色,仓促之下,竟来不及举掌相迎,只好将身子挡在阿奇面前,准备硬受童关一掌。童关一见如此,慌忙将内力一收,只是他收势虽快,掌风却仍不弱,好巧不巧正自拂过东极鬼母的脸颊,竟将鬼母面孔上的皮肤掀了起来! 童关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蹬蹬蹬的倒退了三步,定睛看去,那掀起的皮肤下面俨然又是一片雪白的肌肤,却是没有半分鲜血流出,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公孙琴竟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掩饰了她原本的花容月貌。 童关不禁哈哈大笑,道“琴琴,你瞒得我好苦。”,东极鬼母见形态已露,只好一把将人皮面具扯了下来,只见她黛眉入鬓,目含秋水,眼角虽有几丝皱纹,却仍能看出当年那摄人心魄的美貌,难怪童关至今对她念念不忘,穷追不舍了。 童关一见东极鬼母真容,又盯着阿奇发了会楞,突然狂笑道“琴琴,这小子断不会是你亲生孩儿!”,东极鬼母道“他出生就与我在一处,怎地不是我亲生的。”,童关瞪眼道“这小子丑成这样,怎可能是你生的。”,东极鬼母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像他爹。”。 童关跳了起来,大叫道“谁,他爹是谁?”,东极鬼母却是不再理他,只顾忙着给阿奇换布擦身,突然她一眼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柳浅浅,一把将手中巾帕塞入她手中,道“好生伺候着。阿奇喜欢你,他若是死了,你就殉了吧。”,柳浅浅怒道“他死他的,关我屁事!”,东极鬼母怒极反笑道“恐怕这也由不得你。”。 柳浅浅恨恨地将巾帕浸入水中,又捞起来绞干了,放在了阿奇的额头上,突然冲着童关笑道“这阿奇少爷的确没有半分像婆婆呢。”,东极鬼母闻言怒道“像与不像,关你什么事!”。 童关“呵呵”大笑道“琴琴,这小子不是你生的吧?”,东极鬼母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却是稍纵即逝,怒道“是我生的又怎么样?不是我生的又怎么样?”,童关道“若不是你生的,我就好生待他,若是你生的,我就杀了他。”。 东极鬼母勃然大怒道“你敢杀我孩儿!”,童关正色道“当年你我有约在先,我若能在那沼泽地中逃出生天,你便嫁给我。你我江湖中人一诺千金,你可不能反悔。”,他顿了一顿,突然大声道“琴琴,你可是嫌我老迈?”。 东极鬼母脸色有点发白,她回想起当年自己还是窈窕少女的时候,被童关一见钟情,从此天涯江湖,追逐不休的日子。她想起当时为了脱身,将童关引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沼泽山洞之中,又恐其身负绝世神功能轻易逃出,以海外精钢制成的钢构贯穿其琵琶骨,将其困与该处,为使童关甘心受制,她又答应了童关若是如此尚能逃出,就嫁与他为妻,从此夫唱妇随,绝无二心。 当日她厌烦童关那般纠缠,心道如此绝境,童关断无生机,谁知这几十年过去了,斯人却是如故,如今还找上门来,请求兑现当年之约。东极鬼母暗暗懊悔自己当年行事孟浪,与对方定下了这般约定,如今童关受了这么多年苦楚,怕是断不能轻易放过自己了。 若是寻常女子,能遇到这么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子,倒也该惜福才是,只是自己……东极鬼母想到此处,微微阖了阖眼睑,当年童关对自己一见倾心,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那个人惊艳了双眼。 当年惊鸿一瞥,那人的身影便牢牢占据了她的心,那一身藕色宫装,配着海棠红的绦子,那气派,那风情,那容光焕发的笑。那人转身抽出了一根笛子,放在唇边呜咽地吹奏起来,笛声袅袅,荡人心魄,东极鬼母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随着那悠悠地笛声起起伏伏,晃晃悠悠。 只可惜至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也不知当日那人是否有看到自己。东极鬼母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就算看到又怎么样呢?也许那人早已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去了。是的,那个人,她东极鬼母公孙琴,江湖中闻名遐迩的美人,心中的那个人,竟是个女子。 可是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虽说领养了少年阿奇聊以安慰,但每当夜深人静,只身单影的寂寞,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坚持。而那个人,也许根本不知道这世间尚有这么个人,痴痴傻傻地记挂了她大半生。一念之此,她突然觉得活着也是了无生趣。 童关见东极鬼母愣愣的不做声,忍不住大声道“琴琴,你……”,还未等他说完,东极鬼母凄然一笑,正容道“童关,你待我之心,我铭记五内。只是我公孙琴心中,早已有一个人,终此一生,断不会变心。所以这辈子,只能有负于你了。当日我万般为难与你,是我的不是。你若能恕,我感激不尽,你若不能,公孙琴任杀任刮。”,童关听了她这番话,一下就怔住了。 他在那山洞之中,饱受饥饿、孤单、疼痛的折磨,都只是为了公孙琴允下的承诺。谁知事到临头,却如梦幻泡影,一时之间犹如晴天霹雳,把他轰懵了。 童关痴痴地看着东极鬼母,突然哑声道“琴琴,我在那山洞中,一个人,几十年。”,东极鬼母的脸色越来越白,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柳浅浅无意之间听闻了这般江湖秘事,不由得也目瞪口呆。 她望着东极鬼母美艳而苍白的脸,暗道“这婆婆的心肠比我还要歹毒。既然不喜欢他,何必要如此折磨与他。”,她心中虽如此想,但口中却不敢多发一言,只因为她看到童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须发也已经在真气的鼓荡之下飘扬开来,他的眼睛一时赤红,一时乌黑,竟显出一些妖异之气来。 “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东极鬼母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童关急怒攻心,这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在其盛怒之下,竟然走上了魔道。只见他的须发慢慢转白,眼珠却慢慢转成了血红,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竟似还在正魔之间犹豫不定。柳浅浅见此情状,知道不妙,悄悄地移动脚步,想趁童关不备,逃出屋去。 谁知她脚步方动,就听东极鬼母道“你能带上阿奇么?”,柳浅浅道“你自己可以带,干嘛要我带。”东极鬼母道“我欠下的债,今天便是了结的时候了。”,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阿奇,又道“你若是愿意,劳烦你将我孩儿一并带出。到那岛上码头找一个聋哑老人,将阿奇脖子上的那块玉展示与她,她便会听你号令。”,她对柳浅浅本无成见,如今生死关头,放眼望去,也只有柳浅浅一个人可以托付了。 柳浅浅道“那你呢?”,东极鬼母道“我毁了他一生,他要杀我,就让他杀吧。”,柳浅浅道“你死了,他怎么办?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东极鬼母道“生死有命,就看他自己的命吧。”,柳浅浅见她竟无求生之意,一时却也没了主意,只好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吧。”,说着慢慢地移动身子,想将卧在床上的少年阿奇弄出屋去。 可惜阿奇一动,却是惊动了童关,他本还在正魔之间犹豫纠结,如今看到阿奇那张丑脸,骤然就想到了东极鬼母,想起了自己坎坷痛苦的一生,不由得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厉吼一声,顿时血灌瞳仁,状似狂魔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大梦初醒 柳浅浅见此情状,哪里还敢乱动,只听东极鬼母急呼道“快带阿奇走!”,说时迟那时快,她话音未落,一阵罡风已破风劈来,那童关狂怒之下含恨出手,这一击之下可谓摧山裂石,风云变色,东极鬼母方才心存死志,但当真生死关头,却又起了偷生之念,她不敢直面其锋,只好就势一闪,远远地躲了开去,童关一掌劈在了房屋的廊柱上,只听“轰隆”一声,竟硬生生将廊柱震为了两段! 房梁既断,大厦将倾,东极鬼母趁童关一击不中之际,一把操起少年阿奇,冲着柳浅浅喊道“走!”,话音之中,身形已经暴起,朝门口扑去。 屋顶上的砖瓦已经七零八落的掉落地来,童关心智已乱,狂吼一声,振臂一挥,又听一声巨响,整个屋顶竟被他一人掀开,只见他拳打脚踢,所到之处,皆是断壁颓垣,片刻之间,一座三间明堂的房屋竟被他拆了个干干净净。 他见东极鬼母抱着少年阿奇,携柳浅浅仓惶逃逸,哪里肯放,“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运到极致,一招“神魔共愤”就朝三人击去!他这一招乃是集毕生功力与一体,含恨出手,当真有吹天裂地之势,眼看三人就要丧身当场,突然原本昏睡着的少年阿奇陡然睁开了眼睛,一下挣脱了东极鬼母的怀抱,大喝道“娘!快跑!”,一口咬破舌尖,全身功力骤然上升了三倍! “天魔解体”!这是武林中人不到生死关头绝不敢使用的方法。虽然在短时间内能将自身功力翻倍,但一旦使用,轻则功力全失,成为废人,重则经脉俱碎,毙命当场,“天魔解体”一经施展,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东极鬼母一时不防,被他挣脱了开去,眼睁睁的看着他施展“天魔解体”,迎着童关扑了上去。 东极鬼母惨叫道“阿奇!”,也想转身扑上,却被柳浅浅一把拉住了身子,道“不要让阿奇白白牺牲。”,东极鬼母猛然刹住了身子,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却是狠狠地咬住了嘴唇,转身随着柳浅浅亡命似的朝海边逃去,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少年阿奇即便是用了“天魔解体”,在童关面前也是螳臂当车而已。就一招,童关连姿势都几乎没有变,就扣住了阿奇的头颅!只听轻微的“喀拉”声起,“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竟将少年阿奇吸成了一具枯骨!童关随手将阿奇的残尸抛在地上,双足一点,身子如大鹏般飞起,直朝东极鬼母和柳浅浅逃脱的方向追去! 柳浅浅跟着东极鬼母来到了一块岩石凸起处,只见东极鬼母打了个唿哨,哨声未落,已见一艘小船从岩石下荡了出来,船头上站着一个白发老妪,佝偻着背,指节粗大,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纵横交错,一看就是在这海中风里来雨里去,辛苦操劳惯了的。 那老妪一见东极鬼母,脸上却是有些疑惑,又有些惶恐,只管将船停在离岸五六丈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她。东极鬼母急道“吴婆婆,你还愣着干嘛?”,吴婆婆盯着她的脸,口中啊啊做声,东极鬼母神情一变,却是恍然大悟,连忙从怀中摸出了那张人皮面具,只可惜这一耽搁,她还来不及将面具戴上去,童关便已经追了上来!要走已是来不及了! 一见童关,东极鬼母便知阿奇已是凶多吉少。却仍不死心地颤声问道“阿奇呢?”,童关狠狠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声音,杀意仍在蔓延! 柳浅浅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已唬的面色惨白。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躲去哪里。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呆呆的看着童关和东极鬼母,他两人的恩怨情仇也许在这一刻就能彻底结束,而自己呢? 楚铮对自己尚在半信半疑,父亲和弟弟尚在蔷薇门手中生死不知,而自己却陷身孤岛,莫名其妙地跟着这东极鬼母被童关追杀,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只是自己心中牵挂的这些人,不知道会怎么样。 而就在这时,那吴婆婆的小船中,突然暴起一个人影,足尖在海面一点,就像一只海鸥轻盈地掠过一般,而就在这时,童关大喝一声,“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又一次铺天盖地地压到,罡风将周围的大小石头全都带了起来,一股脑儿朝东极鬼母和柳浅浅砸去,东极鬼母将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舞得泼风似的,这一次,她倒是顾及了柳浅浅,杖风所至,将砸向柳浅浅的石头也一一挡了开去。 童关见状,愈发发起怒来,十指成钩,一把向柳浅浅抓去,大荒天极无相神魔功真气回转,竟形成了一股吸力,柳浅浅被他真气一拉,顿时跌跌撞撞向童关冲了过去,口中已是惊呼连连。东极鬼母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可是一拉之下,却又赶忙松了手。只因为童关已经疯魔,出手之时根本不顾轻重,东极鬼母若是硬要将柳浅浅拉住,恐怕就会将她活生生地拉成两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以绝世轻功踏海而来的人却已赶到了岸上,只见他锦衣华服,俊眉修目,状似王孙公子,却是满面风尘,俨然是受了奔波劳累之苦。此人不是别个,正是一路追踪而来的楚铮。他一看情况危急,哪里还来得及看对方是谁,伸手就是一剑! 太阿剑出风云变,楚铮情急出手,剑势更是凌厉,剑身之上隐隐竟有血光闪烁,风声中又似乎有猛兽咆哮,冤魂哀鸣,童关心智虽然狂乱,但神剑厉害还是知道的。真气一松,放下了柳浅浅,身子却如枯叶般朝后快速飘去。这一剑,生生将那岩石劈开了一条三尺深的口子! 如此这般,楚铮一口气劈了三剑! 一时之间乱石惊空,惊涛拍岸,剑气纵横,势如惊雷,这一剑之威,乃神剑之威!乃天地之威!三剑!饶是童关如此神威,也挡不住太阿神剑的三剑! 只见他须发蓬乱,气息涣散,在乱石飞沙之中,显得手忙脚乱。楚铮还待再攻上前去,定睛一看,惊道“童老爷子,怎么是你!”,赶忙将剑势一收,童关骤然减压,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气,竟已无再战之力。 柳浅浅看着楚铮,见他如玉般的脸庞上竟有斑驳胡渣,便知他这一路奔波追踪,却是十足十的将自己的安危放在了心上。一想到此,滚滚珠泪便又夺眶而出,她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才止住了扑向楚铮的脚步。只见楚铮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对着童关道“童老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童关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这又岂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而就在这时,东极鬼母却已经动了,她的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已经挥出,当头向童关砸去,口中厉声喝道“还我阿奇命来!”,杖势凶猛,竟是毫不留情。 然而楚铮与童关却有故人之情,又岂容她趁人之危痛下杀手,他头也不回的拿起剑鞘在东极鬼母的杖上一挡,便又将其杖头削下一块来。这紫金乌木铜尾鹫首杖本是天下至坚之物合铸而成,在太阿神剑跟前却如烂木枯枝一般应手而断,东极鬼母心中是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地瞪着童关,咬碎了银牙。 童关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东极鬼母,方才躲避楚铮的三剑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痴恋了一生的女子,看到她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模样,童关突然灵光一闪,仰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哀,心痛,也充满了恍然大悟的明白。 他本是绝顶聪明的人,只是被一个“情”字迷了心智。现如今的这般场景,方教他明白,有些事情,靠努力是可以拥有的,比如练就那绝世武功;而有些事情,即便是自己付出再多再多,哪怕是穷尽自己的一生,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的,就像是眼前这个女人,自己的一片真心捧在了她面前,在她眼里,却犹如鞋底污泥般的不堪。 童关的眼神渐渐的清明起来,他和蔼的看着楚铮,就像当年在那沼泽地中共处的那段时光。只听他温柔的问道“小琳琅呢?”,楚铮想起那谪仙般的少女,回道“她正与她心爱的人在一起。”,童关闻言,呵呵大笑道“很好,很好!小琳琅遇到了她心爱的人,她理应遇到自己心爱的人!”。 笑声中他长身而起,却不肯再多看东极鬼母一眼,他拍了拍楚铮的肩膀,微笑道“愿你也早日遇见自己心爱的人。”,说罢身形一晃,便已在十丈开外,远处传来他苍凉的歌声 “叹今生无望, 求来生不见! 悲神女无情, 笑吾生痴念! 红颜虽易老, 少年亦白头, 这一片丹心碧血、刻骨相思, 倒不如长伴那青灯古佛眠!” 待唱到最后一句,歌声嘎然而止,竟似从来未曾有过一般。 然而那悲凉的音调,嘶哑的嗓音,却深深的烙进了众人的心里,不光是楚铮和柳浅浅听的痴了,就连那硬了一辈子心肠的东极鬼母,也不禁潸然泪下,喃喃说道“求来生不见,不见也好。他年你得大道见如来,恐怕我是要下地狱的。”说着她也转身,缓缓地走向她的居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桩武林秘闻,作者君写的还挺得意的。 ☆、第六十三章 重返中原 沿路之上,一片死寂,狂暴之下的童关,几乎把整个东极岛都给毁了。到处都是碎砖破瓦,到处都是伤残死尸,这如人间仙境般的东极岛,一时之间竟成了满目苍痍的伤心地。 东极鬼母回到了当时那三间明堂的屋子前,眼前的房屋已成废墟,她定了定神,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在那断壁颓垣间寻找,直到从那废墟中翻出了少年阿奇那把枯骨方才停了下来。 她将阿奇的尸骨抱在怀中,又回到了海边的那块凸起的岩石上,楚铮和柳浅浅已经离开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只是这一切她都没有精力再去思考,眼前她只想把少年阿奇好好的安葬。 吴婆婆的船已经靠岸,她默默地从东极鬼母手中接过阿奇的尸身,又翻身下了岩石。东极鬼母紧随其后,原来这岩石的下方,竟然有一扇暗门。吴婆婆打开了那扇暗门,躬身请鬼母先行,东极鬼母晃亮了手中的火折子,闪身进了门内,通过一段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亮了起来,只见里面香烟缭绕,牌位森然,每一块牌位背后,都有一口漆黑的棺材。原来这里,竟是公孙氏一脉的埋骨所在。 少年阿奇的棺材俨然也在其中,只是前面没有香火供奉,而当吴婆婆将他的尸身放入棺材中后,他的牌位前面的香烟就点燃了。公孙颜奇,这才是他的名字。 东极鬼母怔怔地看着阿奇的牌位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声。对着吴婆婆道“就将这里封了吧。”,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对帝王绿的翡翠玉牌,递与吴婆婆道“这许多年,辛苦你了。这对玉牌你拿着,后半生也有个着落。”,吴婆婆连连推脱,口中“啊啊”连声,神情似乎十分焦急。 东极鬼母道“你就收着吧。这里已经毁了,你就将我送过海去,寻个地儿好生过日子去罢。”,说罢便将那对翡翠玉牌塞入了吴婆婆手中。吴婆婆老泪纵横,突然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冲东极鬼母磕了几个头,方将那对翡翠玉牌收了起来。东极鬼母又环顾了那一众灵位,霍然转过身去,大步走了出去。 那吴婆婆待她走出那条长长的甬道,方在那尽头低凹处轻轻一踢,只听轰隆之声不绝,山体微微颤栗,过不多久,一块重愈万吨的断龙石缓缓降落了下来,片刻之间,便将暗门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断龙石落,俨然就是一堵巨型山体,又有谁能知道在这背后竟然是公孙氏一族的埋骨之所呢? 东极鬼母快步来到了那艘小船上,却意外地在船舱中遇见了楚铮和柳浅浅二人。说来也对,要跨越这茫茫大海,除了依仗这艘小船,又有谁能有那样的轻功,能够横渡大海呢。 东极鬼母看了看他二人,只觉得心灰意懒,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与他们计较什么。吴婆婆上了小船,小心翼翼的瞅了东极鬼母一眼,见她无甚反应,便一篙点开小船,朝着对面的大陆划去。“这茫茫大海,没有船,如何能横渡大海呢?”东极鬼母一念及此,突然想起那笑魔童关,环顾四周,那小船一眼望得到尾,除了他们四人,却哪里还有童关的身影。 东极鬼母自嘲的笑了笑,时至今日,自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童关在与不在这只船上,又有什么要紧。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楚铮和柳浅浅,一个俊逸不凡,一个人比花娇,就如那金童玉女,端得是珠联璧合。突然之间,她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想她公孙琴一代佳人,难道就这么孑然一身,孤苦终老么?那个吹着笛子的漂亮女子,难道就让她这么轻轻松松迷惑了自己,而不负点什么责任么? 她想着当自己找到那个女子,再将这一切告知与她之时,她会是什么表情。她若已经罗敷有夫了,那又该如何是好?嗯,即便是她已经嫁人,自己也要将她抢过来,她公孙琴想要的人,谁敢不给? 一想到此,东极鬼母的脸色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嘴角也微微泛起了笑容。柳浅浅看她神色时悲时喜,变幻不定,不禁起了好奇,突又见她面泛桃花,似喜似嗔,一时之间,竟然美丽不可方物,心中更是大奇,忍不住道“婆婆,原来你竟然这么美。”,东极鬼母心中有了计较,心情也是大好了起来,又见柳浅浅这般称赞与她,心中更喜,道“你也很美。”。 柳浅浅见她突然和颜悦色,心中又大胆了几分,道“婆婆,你今后怎么打算?”,东极鬼母道“我要去找一个人。”,说话间,脸上还留有几分羞涩之意。柳浅浅恍然道“你要去找……那个人?”,东极鬼母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要去找她。”言语之间十分坚定。 柳浅浅微笑道“祝你幸福。”,东极鬼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铮,道“他很好,你也莫要错过。”,柳浅浅脸色一红,飞快的撇了一眼楚铮,用蚊呐般的声音轻轻的“嗯”了一声,而眉宇间,却仍有三分愁绪。 东极鬼母见二人之间似乎有些尴尬,都有一股想亲近而不能亲近的别扭,心中难免有所疑问,再细思这楚铮不顾山高水远,为了柳浅浅,竟孤身上岛救人这份情谊,恐怕此子却是个面冷心热之秉性。 再看看柳浅浅,一双妙目片刻不离楚铮左右,怕更是早已情根深种,不由得笑道“你只记得婆婆的话便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该是你的,就总归是你的。”,柳浅浅听她这般说来,不觉精神一振,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了起来。 小船在茫茫大海中行驶,也亏的是老天眷顾,一路上竟然是风平浪静,顺风顺水。那吴婆婆俨然也是个内家高手,在她貌似不经意的摇橹摆桨之间,那小船行驶的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就这么着过了好几十日,小船方靠了岸,楚铮和柳浅浅谢过了东极鬼母和吴婆婆,便与她们分道扬镳了。 这一路上,柳浅浅对楚铮自然是温柔体贴,柔情似水,而她对楚铮而言,本就是情窦初开时心动的第一个女子,自然慢慢地便将他哄得转圜了过来。 这一日,两人结伴来到这县城最大的酒楼“燕子坞”,据说这“燕子坞”的厨子当年曾在皇宫御膳房里干过,只是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妃嫔还是公公,总之是被打了一顿,赶了出来,幸亏还捡了条小命。在走投无路之时,被当年“燕子坞”的老板收留了下来,不光管吃管住,还请了大夫给他疗伤,受此恩惠,故而这御厨伤势痊愈之后,就在“燕子坞”做了个掌勺的,从此八方豪客,巨贾富户纷纷慕名而来,不多时日,这“燕子坞”就成了方圆百里内闻名遐迩的酒楼名肆。 两人选了个楼上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见二人样貌不俗更是殷勤周到,不多一会儿工夫,就将酒菜端了上来,楚、柳二人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回想这段时日,无一不在担惊受怕,颠簸劳碌,海上那几日虽然平顺,可吃的也均是干菜咸鱼之类的,眼下即便是看到一碗普普通通的炒青菜,都让他们忍不住狂咽口水,更别说眼前这等“水晶鸭子”、“凤尾鱼翅”、“宫保野兔”、“绣球乾贝”之类的菜品了。 除此之外,二人还点了一只“挂炉山鸡”,外加几份“蜜饯苹果”、“金丝酥雀”、“枣泥糕”等点心甜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还吩咐打了一壶二十年陈的绍兴花雕上来。这酒菜方一入口,柳浅浅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赞叹,就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脸上也似染上了一层胭脂,显得更加动人了。 楚铮将一块枣泥糕夹到了她的碗里,柳浅浅抬起脸来,甜甜地冲他笑了一笑,也伸手夹了一块水晶鸭子放在了他的碗里。二人分离了这般久,今日方能放松身心,好好的团聚于一处,彼此的心意又渐通款曲,这你来我往,相敬如宾的举动,倒真是羡煞了旁人而不自知,心里眼里满满都只有了对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你看看人家,你夹来我夹去的,多好。哪里像你这般,只顾着自己吃!”,楚柳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靠近楼梯口的包间雅座上,房门被故意打开了一条缝,里面团团坐着四名女子,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楚铮仔细一看,不禁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如风似的冲进了包间,一把将其中的一名女子抱在了怀里,口中道“歌儿!你们怎么也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 贼迹初显 原来这一桌四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川中蜀地走出来的楚胡唐执四人。楚歌绰不及防,被楚铮一把抱在怀里,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嗔道“铮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似小时候一般胡闹。”。 楚铮红了红脸,回过神来,忙放开了楚歌,又转头冲柳浅浅招了招手,方才笑道“铮儿乍一见你们,心下欢喜,歌儿你莫见怪。”,说着又细看了看胡梦茵,见她眉目依旧,风姿卓然,只是神态之间多了一分清明,便知她那失忆之症已然痊愈,心内也不禁暗暗为之欢喜。只是那陈年旧事,若再提起,难免又煞了风景,故而楚铮也就掩过不提了。 他又转头看了看执扇,只见她紧紧地牵着一个神态之间比她还冷上几分的女子,竟似一改往常端正清冷的意味,眉梢眼角之间多了几分温柔缠绵之意,不禁吃惊道“执扇姐姐,这位是?”,执扇却是不看他一眼,只顾盯着手心里的如花美眷,笑道“这是唐情。”,楚铮见她这般神色,又看了看楚歌和胡梦茵,心中恍然大悟,不禁失笑道“你们……你们如此这般,可是教这世间又多了两条光棍。”,执扇笑道“一人成单,二人成双。这两条光棍凑在一起,岂不也是成双成对了?”,众人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柳浅浅过来见过了楚歌等人,她原本自负美貌,可如今见了这一众女子,方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她们相比,自己固然多了一份妩媚,却也增了一丝世俗气味。楚歌当日已知她与楚铮之间的纠葛,不禁又多看她几眼。 只见她面容娇媚,丰而不腴,比之其余众女都多了一份成熟甜美之气,心中暗叹道“也难怪铮儿会对她一见倾心。此人之美,竟是风情万种。”,复又暗忖道“这女子一看便是久历江湖之人,若论心机,铮儿恐怕不是对手,也不知如今她对铮儿是真是假,倒要留个心才是。”。 楚歌心中如此作想,唇边却是泛起了微笑,笑道“铮儿可真是好眼光。”,她这一笑,温和亲切,竟让柳浅浅有了春风拂面之感,心中不免对她也起了好感,笑回道“姐姐过奖了。”,她本比楚歌还要年长几岁,如今称呼楚歌为姐姐,自然是将自己放在了楚铮妻子的位置上。 楚歌点了点头,方对楚铮道“唐情已将阿茵之疾治愈了,我们在此已经有几天了,之所以留在此地,是因为听说了此间出了个采花贼。”,她说到此处,不由的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胡梦茵,见她神色如常,方又道“而这个采花贼的模样,应该是与我有几分相似。”。 楚铮一个机灵,失声道“与你相像!”,楚歌沉声道“正是。我们初到此地,我便被这里的百姓误认为是采花恶贼,差点群起而攻之。幸亏那采花恶贼是个男子,百姓见我是个女的,方才知道是认错了人。”。 楚铮道“如此,当年假冒你潜入玄女宫的,恐怕就是他了!”,他一言既出,突然想到当年胡梦茵为此离宫出走,痛极失忆之事,又连忙禁了口,忐忑地看了一眼胡梦茵。胡梦茵面色一红,低声道“幸亏我及时发现,还打伤了他。”。 楚铮道“那你当时为何反应如此激烈?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事!”,胡梦茵脸红的快滴出血来,呐呐道“当时我不懂,还以为……还以为……”,楚歌横了楚铮一眼,接过话道“铮儿,你的问题可真多!阿茵没出事,就是万幸。”,楚铮面上也是一红,忙道“正是。这真是菩萨保佑,祖师爷保佑!”。 执扇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又关祖师爷什么事?”,众人不禁又笑了起来,楚铮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地陪着笑了一场。过了一会,楚铮道“如此看来,只要抓住了这个采花贼,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楚歌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在此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只可惜那人却一直未露面。”,柳浅浅突然道“那受害的女子,可都有什么特征?”,执扇接口道“都在十六七岁……”,突然她眼神一亮,道“都是已有婚约,择日出嫁的女子!”,众人闻言,脸色皆有些发白,这采花恶贼之人品恶毒,着实令人发指。楚歌森然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依计行事。” 接下去的这段时日,这小县城里的人们都在传一件事情,那就是刚迁来县城定居不久的林员外家要办喜事了。说起那林员外,佝偻着身子,一副行将就木的神气,那一副尊容,更可谓是丑绝人寰,然而他除了人丑,福气却是极好,不光在这城西繁华之所添置了一间五进的大宅院,还在附近乡下购置了数百顷的田地,雇佣了数以千计的佃农为其耕种。 如此大手笔,在这小县城中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了。更难得的是,这林员外富也富的仁义,他为人爽快,出手大方,从来不会为难那些佃农工人,哪家临时有了难处,只要去求求他,林员外总是会赏几两银子帮着渡过难关,当然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骗他几两银子花花,林员外的眼睛却是雪亮的,骗人的人从来都没有讨到好去,过不了多久,林员外的名声就渐渐在这小县城中大了起来。 人们在茶余饭后都喜欢谈谈林员外,似乎话题中有了林员外,人也随之显得有身份了起来。日子久了,人们渐渐的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林员外居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其实也没有人真正见过林员外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何时在人们闲聊中,渐渐的多了这个话题,聊起这个话题的人,总是神秘兮兮地这般开头“你可知那林员外,就那么一副尊容,居然养了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女儿。”,人们口口相传,谈起这个话题的人,总是眉飞色舞,更有的愈发是要加油添醋一番,直把那林员外的女儿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佳人。 而最近,听说这林员外的女儿要嫁人了。那林府里的佣人进进出出,神态都是喜气洋洋的,县城里最大的绸缎庄王老板这几日连嘴巴都笑的合不拢了,林员外说了,这林小姐嫁人所有的绫罗绸缎,全部让他负责。他已经可以预见那白花花的银子将源源不断地从林府的账房里,流入到他王家的账号里。 而此时在林员外的府邸中,那一群姹紫嫣红的美人儿听着楚小雷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个个都笑的前俯后仰。原来这一群人不是别个,正是乔装改扮的楚歌等人。那丑陋不堪的林员外,正是楚铮当年在京城假扮的模样儿。 众人笑了一阵,方才静了下来,楚铮道“风声已经放出去了,那究竟谁来当老夫的乖女儿呢?”,楚歌道“阿茵是不行的,那贼子估计认得她。”,众人点头称是,执扇道“你也是不行的。那贼子假冒你的模样,若是你扮作这林家千金,那贼子见你,岂不是李鬼遇见了李逵,估计立马就撒丫子逃了。”。 唐情瞅了她一眼,道“那你看谁最合适呢?”,执扇嘻嘻笑道“你更是不成,看你这冷冰冰的样子,男人见了你,怕是要被冻出病来了。”,唐情脸上一红,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这胡说八道的毛病,要怎样才改得过来!”,执扇笑嘻嘻地握住了她的手,又捉狭似的冲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所以还是让我来扮演着林员外的宝贝千金吧。”。 唐情摇头道“我不放心,还是让我来吧。”,执扇揽住了她,温柔但却坚决地道“不行。有我在的地方,岂能让你去涉险?”,楚歌摇头道“这贼子究竟是何来历我们还不知晓,论身手,咱们几人之中,还是我略微高出一筹,还是让我来吧。”,她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外表容貌,多用些胭脂水粉,换身衣衫,应该也能稍做改变。”。 执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歌以眼神制止了下来,只道“执扇姐姐,这段时日要辛苦你守在梁上,其余众人,各自为营,待贼人现身,便将他一举拿下。”,她微微眯起了眼,轻轻地道“要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玉郎采花 林员外那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就要出嫁了!林府上下修葺的焕然一新,连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都批上了大红绣球的宽绸带。周围百姓奔走相告,据说那天有人在街上看到林家千金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了,那容貌,那气质,简直能将县太爷最宠爱的七姨太甩开十八条街去。 要知道当年这县太爷的七姨太还在孟家班子当台柱的时候,只要当日她的戏牌一出,这戏班门前,可是要挤破头的。而如今这林府千金的贴身大丫鬟,都能轻易地将这县太爷的七姨太比下去,可想而知这林府千金,会美成什么样子。 人们翘首以盼,纷纷在打听是谁家儿郎有这般福气,居然能跟林员外结成亲家,可惜打听来打听去,林家的佣人们嘴巴上都似加了道锁,怎么都不肯吐出半点风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府门前各色人等进进出出,都为了能在这林小姐的婚嫁之上出一点力,多挣几两银子。 林小姐出嫁的日子最终是定在了十月初八。林府上下大操大办,忙成了一锅粥,那林员外佝偻了个背,整天地窜上窜下,脸上却是喜气洋洋,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日在他那张又老又丑的脸上,居然都透出了几分红润来。 又过了近半个月辰光,离十月初八这一日只剩三天时间了。这一日日头已经下山,地上也渐渐泛起凉意来,在林家的闺阁内室,婆子已经退下了,只剩下了几名丫鬟伺候着林家小姐卸妆梳头。 只见她黑缎般的长发笔直垂到腰际,光可鉴人,身着一套藕荷色的苏绣常服,更是衬着这女子神清骨秀,清雅怡人了起来。只听其中一名丫鬟道“不知道小姐画上新娘妆,会美成什么样子呢。”,另一个丫鬟接口道“咱们小姐天生丽质,就算不用这些胭脂水粉,也是个了不得的大美人!”,第一个说话的丫鬟道“小姐,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咱们偷偷地试上一试,你看可好?”,一听这般提议,众人不免都兴致勃勃起来,期待地看着那藕荷色衣衫女子,只盼她能够点头应允。 那女子也不负众望,低笑道“你们这帮调皮的,也就是在家里,才能许你们这般胡闹。”,言下之意,竟是肯了。那一众丫鬟喜出望外,赶忙端水的端水,净面的净面,梳头的梳头,调粉的调粉,七手八脚一通乱忙,再细一看眼前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她眉似黛山横,目如秋水生,桃花芙蓉面,含笑似含嗔。突然那人朱唇微启,竟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是那么舒展,又是那么放肆,时间就像突然定格了,众人皆被她的笑容恍了神,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楚歌上过这样娇艳的妆,有过这样的笑。 只见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镜中倒映着的胡梦茵,微笑道“想不到我还能是这般模样。”,其余众人已在这时悄悄的退了下去,胡梦茵靠在她的肩上,手指轻轻地缠绕着她的长发,看着镜中娇艳欲滴的爱人,柔声道“这样很美。”。 楚歌痴痴地看着镜子,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个人,脸上更是泛起了红晕。她微微将头后仰,靠在了胡梦茵的心口上,胡梦茵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下颌,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镜中的彼此,一时间谁都不愿意打破这美好的宁静。 突然,楚歌将手从身后绕过去将胡梦茵一拉,胡梦茵的身子就轻盈地落在了她的怀中,四目相对,情深似海,两人的视线胶着着,似乎要将对方的模样化入自己的身子里。 楚歌向前倾了倾身子,胡梦茵赶忙将一只手撑在她胸前,娇羞的想阻止她靠近,只是这手一撑,掌心却是一片柔软的触感,就像被蛇咬了似的缩了回来,脸上就似火烧了起来。 楚歌的眉梢眼角已经温柔的似要化开了一般,唇瓣若即若离的触碰着胡梦茵的双唇,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胡梦茵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欲拒还迎似的婉转相就,气息相闻,相濡以沫,这一刻,两个人的心就像是一对美丽的蝴蝶,成双成对,翩翩起舞,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多少相思,多少情意,都包含在了这深深的一吻中。真可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夜已深,林府中人都已经沉睡了,整个府邸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除了那敲更的声音偶尔远远地传来,时而还有一些夜枭的嘶叫声,在这静匿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林府的墙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轻烟似的黑影,只见他一袭黑衫,身轻似燕,轻轻松松地踩在屋顶的瓦片上,却是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不一会儿,这人便轻车熟路的在林家小姐闺房的屋顶停了下来,四周左右盼顾了一番,伸手便将身边的几块瓦片掀了开来。屋内暗漆漆的,只有一丝微弱的灯光在卧室的桌上摇摇欲坠。 放眼望去,一个小丫鬟正坐在八步牙床的脚踏之上打瞌睡,重重纱幔之中,隐约有一个体态曼妙,肤色如玉的美人儿正在酣眠,夜风袭来,这人的鼻端上似乎隐约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即便是阅女无数的自己,也从来没闻到过这般好闻的气味,这人的眼睛愈发的亮了起来。 他正要潜身下去,突听那睡梦中的女子翻了个身,口中含糊唤道“霜儿,我要喝水。”,声音清媚,犹如珠落玉盘。只是那小丫鬟似乎已经睡死了过去,任这小姐呼唤了好几声,都是纹丝不动。 这小姐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似乎有些生气了,只见她在床上了摸索了几下,突然扬手将一块鸽蛋大的东西摔了出来,只听“彭”的一声,那东西在地上炸了开来,原来竟是一块羊脂白玉做成的手玩件。 那小丫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跳了起来,等回过神来,顿时跪在了床前,语不成声的道“小姐……小姐……”,林小姐的火气似乎有些大,怒道“让你倒杯水有这么难吗?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啊!”,小丫鬟连连磕头道“小姐,奴婢不敢了,奴婢这就给您倒水去。”,林小姐冷笑道“不必了,本小姐房内,不需要你这般木讷的丫鬟!你出去吧。”。 那小丫鬟已经泣不成声,哭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林小姐却是一丝恻隐之心都没有,坐在床幔之中连连挥手道“出去!出去!谁都不许进来,都给我滚的远远的!”说罢仰身倒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再也不肯理她半分。 那小丫鬟在床前跪了半盏茶的时辰,见林小姐还不回心转意,无奈之下,只好一步一回头的退了出去,外屋的婆子们也已经被惊醒了,见她蹑手蹑脚的出来,忙问出了何事,那小丫鬟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婆子们低声怪道“霜儿姑娘,不是妈妈们说你,这伺候人的事啊,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呀。”。 说着见小丫鬟哭的脸都花了,又觉得不忍心,只好叹道“小姐半夜醒来时的脾气最大了。你也好死不死的偏偏撞在了这当口。罢了罢了,等明儿天亮了,咱们再一起求求小姐,求她饶过你罢。”,说着麻溜的整理出了一个铺位,又对小丫鬟道“今日你就跟着我们睡吧,这黑灯瞎火的,天又凉,就别折腾了。”,小丫鬟含泪谢过了众婆子,和衣睡进了为她铺好的床铺里,众婆子见她如此,方才都放心的睡下了,不多时,便又是鼾声四起,鼻息沉沉了。 林小姐卧室的八步牙床前,此时站了个人。当小丫鬟走出去之后,他便从掀开的屋顶上跳下来了。他的手掌轻轻地一挥,林小姐卧室房门的门栓就自动拴上了,只发出微微“咔”的一声,却并没有惊动屋里屋外的人。 他轻轻的解开自己蒙面的黑巾,又将包头的头巾也一并取了下来,长发飞扬,眉目风流,长身玉立,雌雄莫辩,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轻轻地掀开了重重纱幔,床上少女的身影清晰的显现出来,黑发铺床,面似桃花,那一股好闻的香气似乎更浓了。这人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眯了起来,这般美妙的女子,记忆中似乎只有当年玄女宫那个少宫主可与之一较高下了。只可惜当日自己技不如人,非但为人识破,更是差点被切断了命根子,若换成是现在,想必那少宫主也会乖乖地从了自己吧。 他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微笑起来,想如今,自己的容貌与那天岳宗的楚歌已然有七八分相似了。没有人能经得住楚歌的一笑!这么多年,只要自己对着那些女子温柔的笑上一笑,再勾一勾手指,就没有一个不投怀送抱的。 哼,说他是采花贼,明明是那些女子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是吗?这么多年了,自己连一根迷香,一粒春药都没有买过呢。今天,今天睡在眼前的少女,又会是怎样呢?想必也是跟几天前的那几个女子一样吧,欲拒还迎,含羞忍怯,哈哈,他“玉蜻蜓”祁若望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在于此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难怪都说文人好色,这么有趣的句子,难为人家怎么想来。祁若望越想越觉得得意,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他发现床上的少女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有些迷茫,也有一些诧异。似乎在询问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样,就似……就似前些天的那些女孩儿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初见端倪 祁若望突然就展颜笑了,不能否认,他笑起来的确非常好看,他看着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心下不禁暗暗好笑,知道鱼儿就快上钩了。 果然,只听林小姐轻轻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祁若望温柔的看着她,柔声道“你别问我是谁。我是来找你的。”,林小姐疑惑道“找我的?我不认识你呀。”。 祁若望笑道“现在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么?”,林小姐痴痴地看着他,似乎已经被他俊秀的面容迷惑了,喃喃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祁若望悄悄地将身子靠近了她,柔声道“这样的梦,你喜欢吗?”,林小姐红了脸,微微朝内让了让,企图避开他的亲近,这般娇羞,这般情致,祁若望只看的只觉得心痒难搔,恨不得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可他毕竟是久历花丛的人物,这般绝色佳人,如此含羞带怯,他又怎舍得轻易将这般销魂蚀骨的滋味轻易打破了,他又泛起了温柔的笑容,温柔的看着林小姐,他知道每当他露出这般笑容的时候,下一刻,那女子就会主动地扑倒他怀里了。 可是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如他所料。突然这娇羞的林小姐也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似曾相识,也是笑的那么好看,祁若望的心跳已是漏了一拍,还未回过神来,只听林小姐冷冷说道“你学我,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就在这一刻功夫,祁若望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半点不能动弹了。 祁若望僵硬地躺在地上,眼前的林小姐已似换了个人,屋顶房梁上又轻飘飘地落下一个人来,祁若望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勉强看到她腰间悬挂着一个小巧别致的酒葫芦,只听这人对着林小姐道“歌儿,你哪来跟他那么多废话!”。 这时,房间被推开,又冲进来了几个人,当祁若望看到胡梦茵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时,便知道这辈子的好日子到头了。林小姐,也就是楚歌,正冷冷地看着他道“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吧。”。 祁若望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咬牙道“你想知道什么?”,楚歌道“当日你为何要冒充我去玄女宫?”,祁若望道“受人之托。”,楚歌急问“受谁之托!”,祁若望道“我不能说。”。 楚歌冷晒道“你不说也不要紧,只是你可知道我天岳宗里有一项雕虫小技,名唤幽冥鬼手?”,祁若望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幽冥鬼手,搜魂夺魄!楚歌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究竟说还是不说?”说着已经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其实正如当日蛊毒娘子所言,这幽冥鬼手用多了有伤阴鹫,故而楚歌也只是吓吓他,并非真会动不动就使出这般恶毒的手段。 祁若望豆大的冷汗已经从额头冒了出来,眼神却仍是闪烁不定,楚歌见他犹豫,也不去勉强他,只是不经意地举起一只手,在他后颈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下,祁若望便失态的大喊起来“我说!我说!”,他全身颤抖着,声音因为用力太猛反而显得嘶哑了起来,楚歌冷冷地道“说!”。 祁若望道“是蔷薇门中的夏堂堂主夏日炎让我干的!”,柳浅浅一听,不禁惊呼一声道“蔷薇门夏堂!”,祁若望点头道“正是。当日夏堂主找到我,给我看了一副画卷,画中之人,便是这二位姑娘。”。 他看了眼楚歌和胡梦茵,又道“他让我假扮成你的样子,前往玄女宫找这位姑娘,说只要办成了事,就提拔我做副堂主。我本是不愿意的,这天下谁不知道得罪了天岳宗会是什么下场,可是我一见画中这位胡姑娘的模样,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说着禁不住又拿眼去看胡梦茵。 楚歌抬手一掌扇在他脸上,叱道“看什么看!说,这蔷薇门藏身于何处?”,祁若望道“我若是说了,你可不可以不杀我?”,楚歌道“你若所言属实,我便饶了你这条狗命。”,祁若望环视了周围众人一圈,又道“他们呢?你是答应饶了我,他们还没答应。”,执扇抬起一脚就踢在他身上,骂道“你这淫贼倒是精明。快说,不然姑娘我把你一片一片给剐了!”。 祁若望咬了咬牙,道“若是横竖是个死,那我就不说了!你们有什么酷刑招数,就都使出来吧!”,说罢他将两眼一闭,竟然装起死来。突然他觉得身上被蚊子似的东西扎了一下,顿时又痛又麻又痒。 他为楚歌所制,僵卧在地上动惮不得,想挠挠不到,想抓抓不了,他本想充硬汉,咬死不松口,只可惜即便是他咬破了嘴唇,这又痛又麻又痒的滋味似乎浸入了周身的骨头里,要不了片刻功夫,他便大声惨嚎起来,而更为痛苦的是,他连翻滚挣扎的举动都丝毫也做不了。 祁若望大叫道“我说!我说!”,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弹进了一颗碧绿药丸,他不管不顾地直脖咽下,这身上又痛又麻又痒的症状顿时就消失不见了。他大口的喘着气,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浸湿了,哪里还有半分风流倜傥的模样。 楚歌感激地看了一眼唐情,道“快说!”,祁若望哪里还敢隐瞒,忙道“这蔷薇门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堂口,每一个堂口下又各分八个道口,分散在全国各地。”,他咽了口唾沫,又道“这夏堂堂口就设在这个县城的大丰米行里。米行只是个掩护。”。 楚歌与众人交换了眼色,又问道“这蔷薇门的掌门究竟是谁?与我天岳宗究竟有何冤仇?”,祁若望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这蔷薇门神出鬼没,行事隐秘,我只是在夏堂里面混口饭吃,除了本堂堂主,连其他三位堂主都没有见过,就更别提是门主了。”。 楚歌道“一次都没见过么?”,祁若望突然身子一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而后又自顾自摇了摇头,整个人松弛了下去,楚歌忙问“可是想到了什么?”。 祁若望苦笑道“那次我去找夏日炎,却发现他正跟一个人毕恭毕敬地禀告着什么,那个人背对着门,穿着一件宽松的袍子,我连他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都没看清,就被他发现了。他的武功很高,连身子都没转过来,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子,我就被震出了三丈开外,等我回过神来,那人早已踪迹全无了。而后我也问过夏日炎那人是谁,可是夏日炎始终都不肯透露半分。如今想来,也许那人便是蔷薇门门主了。不然这夏日炎这般夜郎自大之人,又岂会对他人恭恭敬敬。” 而这时,柳浅浅已经紧紧抓住了楚铮的袖子,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在回想“这夏堂堂口,就设在本县城的大丰米行里。”,那也就是说,她的父亲和弟弟,必定是被关在那里,柳浅浅听到这里,哪里还忍的下去,她一把抓住楚铮的手,急道“那咱们快去大丰米行探探究竟吧!”。 楚铮握住了她的手,又伸手抚了一下她肩膀,安慰道“你先不要性急,既然已经知道了蔷薇门夏堂的下落,你的父亲和弟弟,自然是要救的。只是大家再合计合计,既要救出人来,又要顺藤摸瓜,查出这蔷薇门陷害歌儿的真相来。”,柳浅浅闻之有理,点了点头儿道“那也要快了。他们已经割了我父亲的耳朵和弟弟的一根手指,再耽搁下去,恐怕他们性命不保。”。 楚歌突然道“柳姑娘,你既然是蔷薇门夏堂中人,为何竟不知道这夏堂之所在?”,柳浅浅苦笑道“我虽是夏堂中人,但只有那堂主夏日炎与我单线联系。平时有甚任务,也皆以书信往来作为联络。他将我父亲和弟弟扣押着,又怎会让我知道他的老巢所在。”。 楚歌静观其色,见她目光真挚,神色坦然,想来也断不会是说谎,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方道“这蔷薇门既然有心隐蔽,那断不会轻易为人识破。而且这淫贼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楚铮道“那如此咱们怎么才能打入他那巢穴中去呢?若是惊动了他,怕浅浅的父亲和弟弟就有性命之忧了。”。 柳浅浅脸上露出了焦急而又担心的神色,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执扇拍手笑道“我倒是有一计策,不知可行不可行。”,众人忙道“你快说来。”,执扇道“这淫贼乃是蔷薇门中之人,又与歌儿你有七八分相似,竟然他能够假扮作你,你又为何不能假扮成他呢?”,众人闻言,不禁喜出望外,纷纷笑道“就你是个鬼灵精,难为你怎么想来。”。 执扇又道“若是此法可行,那就由歌儿混入蔷薇门夏堂作为内应,而铮儿就仍然扮作是林员外,这蔷薇门既然以大丰米行作为掩护,那咱们就顺水推舟,来一个里应外合,好好地与他做笔大生意。”,众人拍手叫好,如此商议已定,便将那“玉蜻蜓”祁若望捆了,丢在林府的地窖里,楚歌撇了他一眼道“若是你有半句不实,你也应该知道后果。”,祁若望知道此时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便悻悻然任其摆布,丝毫也不作反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将计就计 这一日,大丰米行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他就是这县城中鼎鼎大名的林员外。他身上穿着藏青色的杭绸袍子,领口和袖边都绣着卍字不到头的花纹,头上还戴着一顶簇新的逍遥巾,容貌虽丑,但也显得十分精神。他身边的一对俊仆玉婢更是惹人注目,不但细心周到,温柔体贴,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更难得的是,二人长的是粉妆玉琢,温文尔雅,若不是身上穿着下人的服饰,倒教人会误以为是哪家大户里出来的公子小姐了。 这林员外大摇大摆地来到大丰米行,米行的掌柜董其昌闻讯连忙迎了出来,赔笑道“林员外,不知您老人家亲临,有失远迎,包涵,包涵!快请进里室上座。”,他一面将林员外迎进门去,一面一叠声的吩咐伙计奉上今年的新茶来。 林员外摇摇摆摆地落了座,又端起了茶碗,浅浅的尝了一口,却是沉吟不语。董掌柜赔笑道“不知林员外今日莅临寒舍,有何指教?”,林员外不慌不忙,又啜了一口茶,方才对着董掌柜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老夫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是想与董掌柜做点生意。”,董掌柜眼睛一亮,凑过去道“但凭林员外吩咐。”。 林员外摸了摸自己颔下几根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道“如今春耕在即,老夫听闻苏杭地区乃是有名的鱼米之乡,那边的稻谷颗粒饱满,入口软糯,比咱们这边的不知要好过多少倍去。老夫一直想弄一批那边的种子,种到那一亩三分地里去,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一直也达不成心愿。现如今听闻大丰米行乃是咱们这一带米行中的翘楚,而董掌柜更是这行里的老前辈了,故而老夫特来拜访,想拜托董掌柜费费心,帮着老夫运一批种子进来。”。 这林员外话说的非常客气,然而董掌柜的下巴却已经笑的合不上了。那几百顷田地要用的种子,那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呀。他亲自又为林员外续了茶,道“林员外您老放心,这种子的事情就包在董某人身上,断误不了事。”,林员外斯条慢理地喝着茶,笑道“董掌柜办事我必定是放心的。”说着不经意似的打量着内室的装饰,点头道“董掌柜这里的装饰,倒也是别具匠心。”,董掌柜笑道“林员外过誉了。”。 这时,柜上的小厮探头探脑地朝门内张望,林员外一眼撇见了,站起身来,笑道“老夫就不打扰董掌柜发财了。那事情就拜托董掌柜费心啦。”,说罢连连拱手,告辞而去,那董掌柜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门外,又目送他走出好远,方才转头问小厮道“何事?”,小厮附耳道“夏堂主请您老走一趟。”,董掌柜左右顾盼了一番,点头道“我立即就去。”。 从大丰米行出来,林员外带着金奴玉婢优哉游哉去了燕子坞吃饭,有好事者见到林员外,大声问道“林员外,您家小姐就要出阁啦,您还有这闲工夫到这里吃喝啊?”,林员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自己自斟自饮起来。 众人见他不理会人,正讨了个没趣,却只听见他“咕嘟”又自饮了一杯,方自言自语说道“好不容易养大了闺女,就这么白白地送了人,老夫实在是舍不得啊。”,周围人们一听,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都笑着劝道“老爷子,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您老人家呀就放宽心,等着抱外孙子吧。”。 林员外摇了摇头,叹息道“在家当姑娘还有我这个老头疼,给人当媳妇了,可就得做规矩喽!”,他喃喃地说着,护犊之情溢于言外,身边的人们听着也觉恻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林员外渐渐地酒多了,身边的美婢忙劝道“老爷,天色不早了,夫人还在家等着呢。咱们早些回去吧。”。 林员外抱着酒瓶叫道“不回去。回去看着那些大红绸子,老爷我心里就不痛快。”,美婢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哄道“方才小姐差人来问了,问老爷何时回去呢。”,林员外一听,屁股着火似的跳了起来,骂道“小兔崽子,怎么不早说。快走快走!”,说着脚不点地,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而在不远处窗口的位置上,两名中年男子相互看了一眼,放下一块散碎银子,也径自离去了。 这林员外一进林府,顿时把腰直了起来,狠命地捶了两下,方才舒展了身子,身后的美婢低声唤道“铮少爷,方才邻桌那两个男子似乎是盯梢的。”,林员外,也就是楚铮展眉一笑道“霜儿你也看到啦。想不到这董掌柜还有这般手段。”。 少年俊仆楚小雷接口道“从咱们走出那大丰米行,那二人就一直跟着咱们了。也幸亏铮少爷发觉的早,不然恐怕就要误事了。”,楚铮点头道“这蔷薇门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大家断不可掉以轻心。”,说着便已经一步迈进了堂屋。 楚歌等人早已是等着了,待他进来后,忙问道“铮儿,此番查探,可有收获?”,楚铮道“这大丰米行的确有问题。”,他看了一眼楚小雷和楚小霜,又道“不知你二人有否发现,从外堂到里屋的那条路上,有甚异状?”,楚小雷凝目思索了一下,摇头道“这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也没见什么暗道内室呀。”,楚铮摇头道“你也是个粗心的。”。 他又转头望着楚小霜道“霜儿呢?可有甚么发现?”,楚小霜秀眉紧蹙,细细思索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方才路过的时候,我看到天井里有一只喂猫用的碗放在一角。只是奇怪的是,咱们在那里逗留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见到猫的影子,也没有听到一声猫叫。”,她顿了一顿,望了望楚铮,见楚铮含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方又道“而更为让人怀疑的是,这只在天井中的猫碗干干净净,质地细腻光滑,似乎时常有人摩挲擦拭,若是寻常普通喂猫用的,断不会如此干净。”。 楚铮点头道“霜儿观察入微,正是切中了个中奥妙。”,楚小霜得到了楚铮的赞赏,不由得的挺了挺腰板,神色之间也暗暗得意起来。楚歌道“如此看来,也许这蔷薇门,就隐藏在大丰米行的天井之下。”,楚铮道“歌儿,下一步你可有甚打算?”。 楚歌道“就按执扇姐姐的法子,我假扮成那祁若望便是。”,胡茵梦道“你孤身前往,我不放心。我必是要与你在一起的。”,楚歌柔声道“此去龙潭虎穴,也不知是喜是忧。阿茵,你还是留在此地,也难免我分心。”,胡梦茵摇头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放心你一人前去。”,她眼波婉转,温柔地看着楚歌道“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人间,死活我都是要跟着你的。”,她淡淡地说来,说出的却是情深似海之言。 楚歌心中大是动容,不禁伸手拉住了她,柔声道“嗯,如此便生死在一处罢。”,胡梦茵见她答允,不禁展颜一笑,道“你假扮成那淫贼,我便假扮成林府小姐便好。”,众人笑道“那岂不是林府小姐成了大傻瓜,白白被这祁若望骗去了。”,胡梦茵细细一想,也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红着脸看着楚歌道“只要是她,骗就骗了。”,她天真烂漫,一片赤子之心,心里怎么想,口中就怎么说了出来。她倒还不觉得什么,楚歌却是又羞又喜,如闻纶音,心中更是比吃了蜜还甜。 执扇道“单就你二人混入,恐怕不甚安全。铮儿跟柳姑娘是他们认识的,恐怕只能在外策应,不如我和唐情一道扮作丫鬟跟着歌儿你们去吧。”,楚铮点头道“如此甚好,四个人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传递消息也是方便。”。 楚歌道“只是要委屈唐姑娘了。”,唐情大大方方说道“无妨,我听她的。”,执扇感激地看了一眼唐情,千言万语皆在其中,唐情回之以温柔一笑,顿时冰山消融,如沐春风。 楚歌见状,也不扭捏,便道“如此咱们就抓紧时间乔装改扮,也好尽快打入蔷薇门内部探明究竟。”。柳浅浅心系父亲和弟弟,又苦于那夏日炎认得自己,不能亲自潜入夏堂中去,又担心楚歌等人只顾追查与天岳宗相关之消息,耽误了她爹和弟弟的性命,一颗心便如同掉入油锅煎熬一般,紧紧地揪在了一处。 她想嘱咐楚歌等人千万要相救她爹和弟弟,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忐忑思量之间,只听楚铮道“歌儿,你们此番前去,必要相救浅浅的爹和弟弟啊。”,她一听到楚铮如此嘱咐与楚歌,不禁又惊又喜,又听得楚歌应道“这是自然。此番前去不但要查明究竟是何人陷害我与阿茵,还要将柳姑娘的亲人营救出来。”,如此一来,她心内一阵轻松,惶惶然似乎顿时有了靠山。 柳浅浅对着楚歌深深万福道“如此便劳烦姐姐了。”,楚歌一把将她扶起道“不必客气。你既然与铮儿两情相悦,那便是我天岳宗的人了。你父亲和弟弟的安危,自然也是本宗的头等大事。”,柳浅浅垂泪道“我只有这两个血亲了。他们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我……”,她再也说不下去,眼前又浮现出那只枯瘦的耳朵和细小的手指,身子便又慢慢颤抖起来。 楚铮忙将她扶住,低声劝慰道“你且放心,歌儿聪慧,武功又高,一定能将伯父和阿弟救出来的。”,柳浅浅虽然久历江湖,练成了狡猾毒辣的性子,但她毕竟是女子,血浓于水,爹爹和弟弟是她生命的软肋,也正因为这样,夏日炎才能将她控制这么多年,让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一个弱女子,要在这血腥江湖中摸爬滚打,为保得自身周全,她既要工于心计,又要心狠手辣,渐渐地,一颗心便也裹上了厚厚的外壳。她不相信任何人,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而这一切,直到她遇见了身边的这个男子,才慢慢有了改变。只有在他面前,她的一颗心才会变得柔软,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也需要一副肩膀可以靠一靠。 一念及此,柳浅浅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她轻叹一声,浅浅地倚在楚铮身上,神色也渐渐安然下来。楚铮见她放松了下来,暗自也松了口气,顾谓众人道“那你们就抓紧时间装扮后就出发吧。我仍然扮作林员外在外策应。”,众人点头称好,如此商议已定,又细细审了祁若望,方才回屋各自修饰装扮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步步为营 大丰米行的暗室内,董掌柜正跪伏在一张虎皮大椅前,椅上斜倚着一名中年男子,正若有所思地转动的手上那一大一小两个铁球。在他身后,则站着一名手执巨斧黑塔巨汉,此人不是别个,便是那夏堂堂主夏日炎。 只见他面沉似水,神色阴郁,听得董掌柜详细述说了林员外此番前来的意图后,方才沉声道“这林家乃是此间富户,既然那林老头有心与米行合作,倒也是笔大生意,你好生看着,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他摸了摸自己残废的腿,此时他的腿上已经装上了义肢,又沉吟了一会,道“今年恰逢门主整寿,若无意外的话,必是要大肆铺张一番。如此一来,那寿礼也必将是几个堂口相互攀比,争抢风头的最好机会。我们夏堂虽然一直受得门主器重,但也要动动脑子,不能被那几个抢了先。”。 董掌柜道“门主见多识广,寻常珍宝恐怕也难入他老人家的眼。”,夏日炎道“上次柳浅浅那贱婢设法取得的朱果倒是一宝。”,他看了眼董掌柜,微微笑了一笑,却是不再做声。 董掌柜悄悄觑了他一眼,方壮着胆子道“只怕这朱果久储易坏,如今离门主寿辰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呢,若到时候烂了,岂不是可惜。”,他偷瞄着夏日炎的脸色,见他脸色平静,便又大胆说了下去“依属下之见,堂主不妨自己用了这些朱果。堂主本就是咱们蔷薇门的中流砥柱,若是服食朱果得以增加功力,也是本门之福,门主之福啊!”。 其实这朱果难存,这夏日炎早已将其服用,此番说起,也只是探探董掌柜的忠心,这董掌柜老奸巨猾,早已察言观色,猜中了他的心事,故而投其所好,一番话堪堪地说入了他的心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亲自起身将董掌柜扶了起来,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董掌柜道“堂主为蔷薇门出生入死,若是服食朱果得以增长功力,那岂不是本门之幸事嘛。至于门主寿礼,属下必当尽心竭力到处寻访便是。”,夏日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董掌柜忠心我是知道的。”,正说着,只听门外传声来报,“玉蜻蜓”祁若望求见堂主,董掌柜便匆匆告辞离去了。 夏日炎拿起面前的茶碗捋了捋茶叶,喝了一口,方道“叫他进来。”,话音刚落,只见门帘一掀,便觉得眼前一亮。几日不见,这“玉蜻蜓”祁若望似乎又俊美了几分,若说先前是个精美的陶器,而今却成为了汝窑的精品。 夏日炎说不清他哪里变了,但只是这个人站在眼前,一颗心竟似隐约有些心动了。夏日炎不敢置信地甩了甩头,暗道“我本无龙阳之好,今儿个怎么见了他,竟然起了这般念头?”,他半咳了一声,正容道“祁兄今日怎么得闲来见我?”。 那祁若望笑嘻嘻地作了个揖,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盒子,呈与夏日炎道“托堂主洪福,小弟与那林府千金一见钟情,如今已经结为秦晋之好。事起仓促,也来不及禀告堂主,如今只好略备薄礼,前来负荆请罪了。”。 夏日炎打开那盒子一看,只见一对活灵活现的玉鸳鸯躺在盒中,拿在手里,却是入手生温,犹如美人玉肌,实在是一对难得的宝物。而更为难得的是,这对玉鸳鸯交颈而卧,神态亲密缠绵,越看越觉得惟妙惟肖,其态可掬,竟似自然鬼斧神工,断无半分人工雕琢的痕迹。 夏日炎望之欣喜,却又惺惺作态道“祁兄大喜,本该是做兄弟的道贺才是,怎好意思还让祁兄破费呢?”,说着他将那玉鸳鸯放入了盒中,缓缓地推了回去。 祁若望忙将此盒塞入他怀中笑道“堂主这不是跟我见外了么。小弟在此处得以堂主照拂,一直无以回报,如今听说这玉着实稀罕,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孝敬堂主,堂主若是不收,让小弟还有何面目留在此处呢。”。 夏日炎见他俊眉微皱,一脸失望,心中不禁一软,忙笑道“祁兄说的是哪里话。只是你新婚燕尔,兄弟还未孝敬贺礼,反倒是受了你的礼,真是过意不去。”,祁若望展颜笑道“堂主就莫与我再客气啦。不瞒您说,这林府家大业大,小弟娶了林府千金,这万贯家财,迟早也是小弟的。”,说罢与夏日炎相顾大笑,着实是踌躇满志,得意非凡起来。 夏日炎收了那礼盒,心中高兴,携了祁若望的手道“恕兄弟冒昧,祁兄既然娶了亲,却为何不见林府办喜事呢?莫不是那林府老爷……”,祁若望神色一变,叹息道“堂主果然是圣明烛照,一眼便看到了真相。这林员外嫌弃我是个江湖人,便不愿将小姐许配与我。”。 夏日炎道“那林小姐呢?”,祁若望道“她倒是个痴心的。竟然不顾老父阻拦,私自与我订了终身。”,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如今她离了家,我又是多年漂泊之人,一时之间竟无处可以安置于她。”。 夏日炎一听,便笑道“这有何难,祁兄若是不弃,就暂时将其安置于此处。待祁兄寻得了适宜之所,再迁居过去便是。”,祁若望闻言大喜,一揖到地道“堂主恩德,在下铭感于心。”,夏日炎道“祁兄不必多礼。既然祁兄尚未正式与林小姐办过喜事,不妨就让兄弟代劳,好生替祁兄热闹一番罢。”。 祁若望一怔,眼底暗暗划过一丝懊恼,口中却是连连道谢道“真是让堂主费心了。”,夏日炎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自家兄弟,毋须客气。本堂之中也有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了,如今正好借一借祁兄的喜气,好生热闹热闹。”,他收了祁若望的厚礼,心中难免对其大增好感,故而对此事也就份外上心起来。 他笑着对祁若望道“兄弟听闻林府小姐容貌出众,想必定是美若天仙,不然也断入不了祁兄眼去。只是不知兄弟是否有幸一见?”,祁若望笑道“这坊间传闻当不得真。堂主若肯赐见,唤她进来便是。”,夏日炎一听,忙不迭道“快快有请。快快有请。”,又嗔着祁若望道“祁兄也真是的,怎么好让林小姐候在外面,也不说一声。”。 祁若望笑道“如今她既已是在下妻子,自然是要守在下的规矩。在下敬重堂主,她自然更是要恭恭敬敬。”,夏日炎听着他这番贴心入肺的马屁,不由得像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似的,周身毛孔无一不舒服妥帖。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婀娜纤瘦的身形已经款款步入屋内,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丫鬟。 只见那女子敛衽做礼道“见过堂主。”,声音清脆,倒是十分好听,再细看去,只见眉眼如画,确是好看,但若说是美若天仙,倒确是过了。再看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也皆是清清爽爽,举止大方,在这小县城里,也的确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物了。 夏日炎见了林府小姐,心中暗道“看来这坊间传言实不可信。这林府千金美则美矣,但也能算是小家碧玉,这祁若望阅女无数,怎地会对这般姿色的就认真了起来,看来缘分天定之说还真是有点讲究。”,他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却是泛起了团团笑意,和颜悦色地与林小姐拉了几句家常,便吩咐将其安置妥当。 这林小姐与祁若望双双回到夏日炎安排的屋子里,刚一进屋,林小姐就对着祁若望道“快将这身衣服换了,再去洗洗手。”,祁若望拍了拍身上,奇道“不脏呀,今日又没去埋汰的地方。”,林小姐皱眉道“方才那人时不时的拍你的肩膀,拉你的手,还说不脏!”,祁若望恍然大悟,低声笑道“阿茵,如果我假扮着祁若望,自然免不了跟那些人拉拉扯扯。若是过分拘泥,恐怕会露了马脚。”,原来这行人,正是改头换面的楚歌四人。 胡梦茵摇头道“不成,你快去洗洗。我不喜欢你跟那个人拉拉扯扯”,楚歌正要再说,执扇早已将一盆清水放在了她跟前,笑道“胡姑娘所言极是。歌儿你就快洗洗吧。”,楚歌无奈,只好依言洗漱了一遍,苦笑道“若是这样,那我一天岂不是要洗十七八遍。”,胡梦茵噗嗤笑了出来,娇声道“谁让你一点也不躲闪。”,说着亲自过来替她换了衣衫,方才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楚歌见她面色有些疲惫,不禁柔声问道“累吗?这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不好受吧?”,胡梦茵嘟嘴道“嗯,有些不透气。”,楚歌闻言,神色便有些不忍,执扇见状,忙道“这化妆一时半会可弄不好,咱们这段时日,即便再难受,也须得忍着。可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呀。”。 楚歌点头道“执扇姐姐说得极是。还有咱们相互之间的称呼,也还是按事先说的好来,方才不露马脚。”,执扇接口道“正是如此才好。”,唐情皱眉道“只是这里戒备森严,咱们又如何着手查找真相呢?”,楚歌道“无妨。咱们先在此安身下来,那夏日炎说要给我办场喜事,咱们就趁此机会,慢慢查访便是。”。 胡梦茵脸色一红,问道“什么喜事?”,楚歌道“这林府小姐与祁若望私定终身,岂不是应该拜谢天地,敬告父母么。”,她看了看胡梦茵,目光黯淡了些,又道“原本我俩的亲事,应该由师父主婚,在他老人家与你娘的见证下,你我共结连理,而如今却要在这虎狼窝中草草了事,阿茵,这实在是要委屈你了。”。 胡梦茵眼波一转,笑道“只要是与你,怎么样都是好的。”,楚歌闻言,脸红红的只觉得一颗心顿时有了归宿,不免眉开眼笑起来。执扇笑道“你也是多虑了,这场喜事,可是祁公子和林府小姐结为秦晋之好,又关楚歌和胡姑娘何事。”。 楚歌眼睛一亮,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顿时神采飞扬起来,一把拉住了胡梦茵的手笑道“执扇姐姐说的对。我与阿茵的喜事,定是要在家里办的。”,胡梦茵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嗔道“又得意忘形了不是。”,楚歌笑着亲了亲她的掌心,又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她鬼头鬼脑,装腔作势的样子,胡梦茵等人又禁不住低声笑作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章 大喜之日 夏日炎得了那一对玉鸳鸯,倒真将祁若望的婚事放在了心上。不出几日,这蔷薇门夏堂所在之地,便已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了。 这一日,夏日炎欢喜的找到祁若望,见他正跟一群普通帮众混在一起吃酒,禁不住笑道“祁兄在这里喝酒,兄弟却在为你奔波婚事,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祁若望俊脸一红,忙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笑道“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如此英明神武的堂主为在下奔走,在下就安心受照拂啦。”,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夏日炎仰脖干了他递过来的那杯酒,笑道“兄弟请那王瞎子算了,三天后便是那黄道吉日,眼看这喜堂已经布置妥当,要不咱们就把你与林小姐的喜事给办了吧。”。 祁若望连连作揖道“劳烦堂主费心,一切就听堂主安排。”,夏日炎哈哈大笑道“如此便吩咐下去,烹牛宰羊,杀鸡沽酒,待三日后,众兄弟放假,共贺我祁兄弟大喜!”,众喽罗欢呼声起,有胆大的凑趣嚷道“堂主,祁兄弟大喜,咱们兄弟肯定都要多喝几杯才是。”。 夏日炎笑骂道“猴崽子,就知道讨酒喝!”,他沉吟了一会,道“祁兄大喜之日,兄弟们不喝酒也确是说不过去。如此就留下守夜执勤之人,其余众人放假三天,一醉方休!”,众人欢呼声起,又有人咋着胆子问“那守夜执勤的,岂不是委屈了。”。 夏日炎笑道“守夜执勤的兄弟,每人每夜赏银三十两!”,众人纷纷拍手叫好,那热闹的场面,简直要把屋顶给掀了。祁若望也笑着,似乎欢喜不尽的样子,但谁也不知道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凉,这场喜事,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演出,一场渐渐接近真相演出。 三日后,蔷薇门夏堂一派热闹喧哗,原来这大丰米行地下只是个接头议事之地,其实这地下暗道曲折蜿蜒,直通那县城之外几十里地的小山坳里,当时为了减少往来客商行走,蔷薇门装神弄鬼,也着实费了好些功夫。后来慢慢地形成了此处闹鬼的传闻,人烟才渐渐稀落了起来,如此这夏堂才在此处安营扎寨落下脚来。 这夏日炎也确是个人才,不出数年经营,便在附近县城内开了好几家铺子,一来通过经营得利用作夏堂日常开支来源,二来也暗暗将这些铺子作为消息往来之所,掩人耳目。 这大丰米行董掌柜老谋深算,颇有城府,在这几年着实为夏日炎做了不少事,故渐渐也博得了夏日炎的信任,逐渐成了他的心腹之人。 这祁若望的喜事,夏日炎也吩咐由他操持,这董掌柜忙前忙后,倒也不负所望,在这短短几日功夫,就将整个场面撑了起来。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气氛也渐渐的热闹起来,除了守夜巡逻的,夏堂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陆续到了,一时之间,作揖的作揖,抱拳的抱拳,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那几十张桌子上早已放好了时新瓜果,蜜饯冷盘,待众人纷纷落座,那全鸡全鸭,蹄髈扣肉,就如流水一般一道道的端了上来,一坛坛绍兴黄酒,也纷纷被打开了红绸盖子,阵阵酒香扑鼻而来,配着那爆竹声、鼓乐声,整个喜堂顿时人声鼎沸,吆五喝六起来。 而就在这时,只见董掌柜穿着一身簇新的袍子,一脸喜气的走上前来,笑道“大家且先慢着吃酒,先让这对新人拜天地罢。”,众人鼓掌大笑,纷纷叫好。极目看去,只见祁若望一身大红喜袍站在台上,更是衬的面红齿白,风流不凡。 台下有人小声啐道“娘的,同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他咋那么会长。”,身边的人取笑道“这可要问你老子娘啦。”,周围众人哈哈大笑,那人脸一红,强声道“俺娘当年可也是村里的一枝花。”,众人更是笑的打跌,而就在这时,只见喜娘引着新娘子已经款款走来,虽说盖着盖头看不见脸,但从那窈窕婀娜的身段上,就能猜到这林府小姐定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众人心中皆暗暗腹诽道祁若望这个色胚,居然还有这等艳福,嘴里却是大声喝彩。只见祁若望接过了喜娘递过来的大红绸带,牵着新娘子于堂上站定,董掌柜扬声唱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两人应声跪倒,磕下头去。待得新人三拜之后,董掌柜高唱道“礼成——”。 他正要说到送入洞房,却见祁若望大声说道“我等江湖儿女,哪有这么多规矩。今儿是兄弟大喜之日,就让我这婆娘好好敬敬大家,也多谢这阵子大家伙的关照啦!”,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群情沸腾,有性急的,大叫道“新郎官,你快将新娘子的盖头掀了,也好叫兄弟们见见新嫂子。”,祁若望笑道“是也。这新娘子的盖头,还是要我亲手掀的,别人可代劳不得。”,众人闻言,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愈发觉得他幽默可亲起来。 盖头一掀,众人眼前皆是一亮,只见这林府小姐眉清目秀,端得是十分标致。这蔷薇门中都是江湖混饭吃的,平时顶多出入那花街柳巷,哪里见过这般千金小姐。一见之下,不禁又纷纷夸赞祁若望好福气了。 奇怪的是这林府小姐倒也大方,伸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一杯酒,递到夏日炎面前,笑道“我夫妇多日来受堂主照拂,这第一杯酒,理应先敬堂主。”,夏日炎大笑着站起身来,接过酒杯道“新娘子敬的酒,自然是要喝的。”,说罢仰脖“咕”的一口,便将杯中酒尽数倒入口中,咽了下去,又道“这堂主的称谓虽说是门主封赐,但实则不甚亲切。若是弟妹不弃,今后便唤我一声大哥可好?”。 林小姐低眉敛目,闻言却是欣然一笑,又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笑道“如此,妹妹这第二杯酒,便也是要敬大哥的。”,夏日炎哈哈大笑,又是酒到杯干,其余宾客纷纷鼓掌叫好,大声道“新娘子也敬敬我们呀!”,祁若望笑道“别着急,断是少不得你们的。”,林小姐也抿嘴笑道“今儿个大家不醉不归才好。”,众人大笑喧闹起来,纷纷围着祁若望跟林小姐不断的敬酒,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却没有人留意到林小姐身后的两个大丫鬟已经悄然失了踪影。 执扇和唐情趁乱潜入了蔷薇门夏堂的地牢,这个时候,除了个把看守人之外,其余的都在前堂饮酒作乐,故而执扇和唐情轻轻松松就闯进了地牢,打倒了守卫,便细细搜查起来。地牢之中阴暗潮湿,一阵阵陈年的血腥味夹杂着腐烂霉变的味道直冲鼻端,简直是要将人熏了过去。 执扇和唐情掩住了鼻,一间一间的搜查过去,那囚室狭小,一个个犯人蜷缩在地上,竟是连腿都伸不直,那些犯人见有人进来,纷纷骚动起来,甚至想趁机逃了出去,却也被执扇唐情一一制服,又锁了起来。 执扇和唐情一个一个查看犯人的五官手指,想从中找出柳家父子,却是一无所获。两人无奈互视了一眼,正要离开,却听一个声音道“你们可是在寻找柳家父子?”,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最左一间囚室的角落里,盘膝坐着一名老汉。 执扇走过去,蹲下身道“老人家,您可知他们在何处?”,那老汉叹息道“你们可是柳家那丫头派来的?”,他也不等执扇回答,又自顾自道“那丫头命苦哇。”,执扇道“你认识柳姑娘?”,那老汉点头道“岂止认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啊。”,他摇了摇头,道“那柳家父子就被关在这地牢下的水牢里,你们从这里出去,靠右走到底,能看到一个铜制转盘,左转三圈,右转五圈,便能打开水牢的门了。”。 执扇道“既然你跟柳姑娘认识,就与我们一道出去吧。”,那老汉摇头道“老汉我在这里吃的香睡的着,出去和不出去也无多大分别。”,他挥了挥手道“你们快去吧。这么多年,这柳家父子恐怕也快熬不住了。”,执扇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多说,抱拳道“如此就多谢老伯指点。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罢便携唐情翩然离去,那老汉睁着昏暗的眼睛喃喃道“可怜啊!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诡计不成 两人依着老汉的指点,的确找到了那个铜制转盘,执扇正要上前转动,唐情却是一把拦住了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转盘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咱们可要仔细防范才是。”。 执扇一下跳到了她的身后,抱着她叫道“啊呀,吓死我啦!”,唐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别胡闹!”,执扇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吃吃笑道“阿情,被你这一说,我不敢转它了。”。 唐情反过手去一把拍开了她的头,啐道“没来由的好不正经。再磨磨蹭蹭,惊动了人可怎么救人。”,执扇笑道“惊动了人,唐三小姐送他们一把毒粉吃。”,唐情白了她一眼道“凭什么你惊动了人,反倒要让我破费?”。 执扇吃吃笑道“这一剑一剑杀人太累,还是放放毒粉比较省劲。”,唐情道“我身上带的毒粉,最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子一份。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执扇拍腿道“这么金贵!你应该研制一些造价便宜的才对,不然撒出去的都是钱!”,唐情道“便宜的不好使,好使的不便宜!”,执扇摇头道“如此看来,这制毒之术,还是颇受限制。”,唐情点头道“正是。我这说的还是研制成功的成本,若是在试制阶段,那银子花的可就海了去了。”。 两人虽在说笑,但神色之间却是毫不放松。执扇让唐情退过一边,自己猛然抖出了那条护身白绫,只见那白绫一下缠住了铜制转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只听齿轮声响,左转三圈,右转五圈,“咔擦”一声,眼前的地面竟以缓缓下沉,露出一道悬梯来。 执扇唐情二人远远避在一边,良久却见无甚异状,不禁相互望了一眼,有些惊讶于事情的过于顺利。接着二人便又攀着悬梯蜿蜒而下,越往下,越是黑暗,空气也更是潮湿阴冷起来。再往下十几米,二人便听见了水车缓缓的转动声,还有一些沉重的呼吸声。待视线渐渐适应当时的环境时,二人方才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只见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水牢,脚踩在上面,坚硬冰冷,似乎是精铁所铸。二人脚踩的地方应该是水牢的顶部,旁边有一架轱辘,似乎是给底下的犯人送水送饭之用。 透过脚下的缝隙看去,只见浸在水中之人双手被拷,被直直的吊在半空之中,那水车转动,水牢中的水渐渐的漫了上来,漫过脚踝,漫过小腿,漫过腰际,水中的人大声的嚎叫了起来,脸色也顿时变得青白,牙关也开始“咯咯”的打起战来。 二人极目望去,这水牢之中,不多不少也关着七人之众,执扇见其中一人身量较小,连忙扬声问道“下面可有柳家父子?”,那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正要抬头回答,却被身边老汉打断道“没有!”,执扇见他们面生警惕之意,忙道“我们与柳浅浅姑娘是朋友。如今是来救你们的。”,那少年闻言,大叫道“是的,柳浅浅是我姐姐。”。 那老汉喝止不及,少年道“爹!我们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年了,生不如死,还有什么可怕的。若她们真是姐姐的朋友,能救咱们出去自然是最好,若她们不是姐姐的朋友,那咱们也无非是个死字,在这里暗无天日,日日受这折磨,倒还不如死了。”。 那老汉叹道“我就怕……我就怕他们抓着咱们,逼你姐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呀!”,他那满面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无奈而凄凉的神情,那少年咬牙愤愤说道“这帮坏人抓了咱们,勉强姐姐做的事情还少么。”,他抬头看着执扇唐情,道“二位姐姐,可是来救我和爹爹出去的?”。 执扇点头道“正是。只是不知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少年惨笑道“阿爹缺一只耳,我断一指,姐姐一验便知。”,执扇点头道“如此甚好。”,她对唐情道“阿情,你守在这里。”,说着将手一探,顿时将大半个身子穿过了那狭小的精铁缝隙。 唐情楞道“你竟然还会缩骨成寸的功夫。”,执扇笑道“我厉害的功夫还多着呢,你就慢慢发掘吧!”,唐情啐道“啥时候都不忘了给自己贴金,真不要脸。”,执扇吃吃笑着,手上却丝毫不见含糊,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已经到了铁栅对面。 待她完全爬到了铁栅对面,唐情突然笑道“你是会缩骨,可以轻易从这边爬到那边。不知道这柳家父子学会这套功夫要花多久呢?”,执扇大叫一声,险些从水牢顶上掉了下去,瞪着唐情道“你咋不早说!”,唐情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已经爬过去大半啦。”,执扇佯怒道“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一翻,将身子一缩,便又爬了回去。 二人仔细端详这个牢笼,一时之间却是一筹莫展。执扇皱眉道“这可怎么是好?”,唐情道“难不成只能生生将这精钢砍断?”,执扇道“这么大动静,恐怕外头全惊动了。”。 正犯愁间,只听那少年扬声道“我知道这里的机关。”,执扇大喜道“那还不快说出来!”,少年道“每当有人关进来,我都看到他们会用脚踢那边油灯下面的灯座。”,执扇道“哪盏灯?”,少年道“右边数过来第三盏。”,执扇道“怎么踢?”,少年道“长踩一下,短踩三下。”,执扇依言如法炮制,只听“啪”的一声,水牢的顶上顿时弹开了一个二尺见方的洞来,正好可容纳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子堪堪钻过。 执扇喜道“好孩子,你倒是有心。”,说罢便游墙而下,不多时就到了少年身边。那少年喃喃苦笑道“若是你被关在这里许多年,你也会想方设法记住所有的机关,期望有朝一日能出去的。”,正说着,执扇已拉起了他的手,只见枯瘦的手掌上堪堪只剩下4个手指,再转而一看老汉,左耳齐根而断,只剩下一个血洞,再细一看,此二人虽然瘦骨嶙峋,但眉宇之间却是如出一辙,与那柳浅浅尚有五分相似。 执扇找对了人,不禁心中一宽,便柔声谓二人道“你二人可会功夫?”,少年道“阿爹不会功夫。姐姐有教过我一些。”,执扇点头道“如此我先将你阿爹救上去,稍后片刻再来救你。”,少年点头称是。 只见寒光一闪,执扇从靴筒中抽出了一把匕首,运起真气,一刀就砍断了锁链,将柳老汉背了起来。这人已经被关在水牢许多年,身上又酸又臭,执扇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熏昏了过去,赶忙屏住了呼吸,纵身一跃,便将柳老汉送了上去。 唐情在上头接应,待抓住柳老汉之后,死命往外一拉,便将人拉了上去。执扇回过身去,又将那柳家少年救了上来,她与唐情一人搀扶着一个,正要离开,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二位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本事!”。 执扇唐情抬头望去,只见那悬梯之上缓缓又走下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指点她们进这水牢的老汉。而这时,这老汉身上一扫萎靡颓唐之气,两只眼睛精光闪烁,俨然竟是一个内家高手。 柳家父子一见到他,顿时吓的面容惨变,情不自禁地缩成了一团,只听得牙关撞击之声咯咯作响。执扇见状,不禁问道“你究竟是谁?”,柳家老汉道“姑娘小心。他便是这里的执法长老黑潭。”。 那黑潭“嘿嘿”笑道“没想到二位姑娘如此轻易就打开了水牢机关,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原来当时这黑潭为执扇唐情指路,是因为这水牢之中暗藏机关。他告诉了执扇她们正确开启转盘之法,只是想让她们放松警惕,误以为此间设计也不过如此。 这水牢机关若不是柳家少年留心探明了究竟,若是执扇唐情盲目开启的话,那水牢中的水瞬间就会没过笼中犯人的头顶,将其溺死,好教这前来营救之人空手而返,而且这机关一动,水牢的格局就会随时发生改变,也可将来人毫无征兆地关在其中,就算是绝顶高手,也是插翅难飞。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却是一个也没成功。眼前这两个女子的武功,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而这柳家少年的坚忍和聪慧,也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却听执扇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九幽鬼判,竟然甘心在此做一名狱卒,也真是让人出乎意料。”,黑潭道“原来你认识老夫?”,执扇道“九幽鬼判,铁笔断命,说是便是老爷子你了。”,黑潭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老夫退隐江湖几十年,竟然还有人认识老夫。”。 执扇道“只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堂堂九幽鬼判,也算是一代枭雄,竟是落得寄人篱下,供人驱使的地步。”,黑潭变色道“废话少说,放下这柳家父子,径自去了罢,老夫也不欲与你二人为难。”。 执扇笑道“在下受人所托,这柳家父子是一定要带走的。”,黑潭道“你若是赢得了老夫,这柳家父子自然可以带走,你若是赢不了老夫,那恐怕连你二人都得一起留下了。”,执扇笑道“那就要看你的鬼判笔够不够分量了。”。 黑潭咯咯怪笑道“你们两个人,我自然也是要叫一个帮手的。”,说罢啜唇而啸,啸声未落,从那水牢深处,竟隐隐传来咆哮之声,不多一会,一条凶猛异常的獒犬就出现了众人眼前,只见它体型魁梧,体型如狮,目光凶残、吼声如雷,端得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 失心丹毒 唐情一见此犬,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道“等下我对付那老头,你对付这狗吧。”,执扇心中也是不安,嘟囔道“杀白犀牛的时候都不害怕,现在不就是一条狗吗。”,唐情瞪了她一眼,道“不怕你嘟囔啥?”,执扇脸色有些发白,却是不再作声,只是暗暗戒备,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潭和獒犬。 黑潭眼中精光闪烁,神色更是凝重,他缓缓地从背后摸出两支黝黑哑光的判官笔来,笔头蓝光闪烁,竟似淬了剧毒之物。 唐情冷声道“鬼判的兵刃倒是别致。这西域草乌头怕是不好找吧。”,黑潭听她一语便道破了自己兵器上的毒物,不由得神色一变,将判官笔一挥,虚晃一招道“好眼力!老夫倒要领教一下姑娘的兵刃功夫了。”,唐情不慌不忙戴上了手套,望着黑潭道“有什么本事,只管放马过来吧。”。 黑潭见她如此拿大,心中不免着恼,冷哼道“老夫痴长你几岁,岂能先与你出手?”,唐情嗤鼻道“倚老卖老,那我就不客气啦!”,话音未落,纤手一扬,五枚透骨钉便已成品字形冲黑潭打去,黑潭判官笔一摆,一招“判官点兵”,便听叮叮叮叮几声过后,五枚淬毒透骨钉便已应声而落! 二人如此一交上手,那獒犬受惊,嗷呜一声巨吼,直奔唐情扑来,血盆大口中露出深深巨齿,端得是凶狠至极。唐情见它来势汹汹,纤足一点,一退数尺,便自避了开去。 黑潭哪容她退后,判官笔当胸一指,直取其膻中要穴。而那巨獒一扑不中,口中呜咽做声,而又作势待发,凶相毕露。执扇叱道“两个打一个,当我死的么!”,话语声中,手中匕首一挥,斜斜地朝那獒犬劈去。 獒犬见匕首光芒闪烁,知其厉害,然而却是不闪不避,怒吼一声,直朝执扇扑来,一时之间,腥风扑面,恶臭袭人,执扇一招“夜叉探海”,幽幽寒光直朝犬爪绕去,只听“当”的一声,獒犬的脚爪正与匕首碰个正着,谁知竟是毫发无伤! 执扇大惊,趁招数未老,连忙一个鹞子翻身,跳过了一边。只听黑潭嘿嘿冷笑道“这神犬自幼便是用药水浸泡,肉身如钢似铁,你一柄小小匕首,又岂能伤的了它。”,正说话间,他手中的判官笔也如疾风暴雨般冲唐情杀将过去,顷刻之间,笔风已经笼罩了唐情周身12条经络,而那獒犬则在执扇暴风雨般的招式间隙中穿梭如风,一时之间,人声狗吠,战作一团,谁也占不了半分便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情的呼吸渐渐的不稳起来,这黑潭的判官笔舞的密不透风,将她施放的暗器一一打落在地,若论内力,她自然是略逊于黑潭的。而那獒犬也甚是难缠,它身子虽然巨大,但也甚的灵活,又仗着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也是死死缠着执扇,不让她有空闲帮衬唐情,时间一久,执扇心中暗暗焦灼起来。 若是惊动了水牢外参加婚宴的夏日炎,那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么。一念及此,执扇再也不敢多有耽搁,匕首一收,身子直接迎上了扑上来的獒犬,她奋起了九成真气,伸手狠狠地拍上了巨獒的脑门,只听“啪”一声巨响,这巨獒连叫都来不及再叫一声,便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执扇冷冷一笑,正要回身相助唐情,此时后门大开,谁知这巨獒竟然没有死绝,豁然又睁开了眼睛,拼着最后一口气,一下就扑上了执扇的肩头! 唐情大惊,手上一乱,顿时空门大开,黑潭一声怪笑,判官双笔合力一推,便已当胸刺到!执扇大叫道“阿情小心!”,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直朝唐情身边冲去,可是这巨獒力大,临死一扑之力非同小觑,它那锋利的爪子已经扣上了执扇的肩头,腥臭的气息也已经扑上了执扇的后颈,而执扇却似浑然未觉一般,她的眼里,只有唐情的安危!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情的周身已经腾起了一片白雾,黑潭淬不及防,猛然吸入了一口,便觉周身如入寒冰之中,顿时发须之间结成了冰霜。他知道不好,连忙屏住了呼吸,暴退在三尺开外,盘膝而坐,运功逼毒,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而就在这同时,只见一道人影如箭般飞掠而来,怒叱声中,又是一掌劈在了巨獒脑门之上,惊天巨响之中,巨獒硕大的身子倒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墙壁之上,早已是死绝了。 执扇惊魂未定,顾不得细看来者何人,忙忙地冲到唐情身边,执手问道“阿情,你可有伤着?”,说话声中,只觉嘴里被塞入了一粒甜甜的事物,入喉即化做一道暖流,直入胸腹。 她只听唐情柔声说道“我没事。你呢?”,执扇正要答话,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娇声说道“执扇姐姐,许久不见,你这重色轻友的性子却是一点都没改呀。我救了你,你却连谢都不谢一声。”,执扇闻声望去,只见一妙龄少女正含笑立于当地,眉眼弯弯,娇憨可人,不是持剑又是哪个。 执扇一见是她,一下蹦了过去,一把揽住了她,笑道“小持剑,你怎么到了这儿?”,持剑吃吃笑道“我跟清风少爷跟了你们很久啦。要不是此番见你遇险,我们还得藏着呢。”,说罢只见墙角的阴暗之处,才缓缓显出一个男子的身形来,周身漆黑,与那黑暗的水牢融为一体,正是犹如暗夜蝙蝠的楚清风。 唐情已将两粒解药递了过去,笑道“看来二位当真是惊世骇俗。连中了我这寒魄清毒都尚能谈笑风生。”,话音未落,只见持剑打了个寒战,脸色顿时变的青白起来,叫道“好冷!”,楚清风也似一阵风般飘了过来,一把拈起解药纳入口中,只见他眉发之间的冰霜一闪而没,方才缓了神色。 执扇喂了持剑解药,见她面色逐渐红润,方才笑道“好险。小持剑差点成了冰棍。”,持剑跳了起来,指着唐情气道“我好心救她,你却毒我!”。 唐情见她娇憨可爱,不禁掩口笑道“我当时散出这寒魄清时,却不知道你来呀。”,持剑闻之有理,方才消了气,恨恨说道“要不是看在执扇姐姐面上,我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执扇又觉好气,又觉好笑,道“好啦,给你陪个不是。咱们还没跟清风少爷见礼呢。”,说着冲着楚清风笑道“见过清风少爷。”,就势敛衽作礼福了一福。 楚清风刀雕一般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微笑,抱拳道“执扇姑娘有礼。”,继而他转身面对唐情,微微作礼道“这位姑娘是……”,执扇笑道“她叫唐情。”,唐情含笑作礼,她见楚清风双目有异,朗声道“川中唐门老三,唐情,见过楚大侠。”,她虽见执扇她们唤其清风少爷,但自觉并非天岳宗之奴仆,故而也不愿以少爷相称。 楚清风双眉一轩,道“原来是唐三小姐!真是久仰盛名!”,唐情笑道“楚大侠过誉了。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二人正说话间,执扇接口道“都是自己人,你们二人也别客套了,咱们还是商量下接下去该怎么办吧。”。 唐情道“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得留下这鬼判官的性命。”,持剑道“若他活着,岂不是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吗?”,唐情笑道“这个简单。我有一种药,服食之人便被控制心神,做不得乱。”,黑潭的身子抖糠似的颤抖起来,唐三小姐的毒,是江湖人心中的噩梦。 他想跳起来奋起反击,可是身子却是僵硬的,若不是靠多年修习的内力勉强支撑,恐怕这时连血液都要被冻结了。他想大声哀告求饶,可是发自内心的寒冷只能让他的牙关咯咯作响,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眼睁睁地看着唐情走到他的跟前,叹息道“念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我本不愿拿药毒你。怪只怪你纠缠不休,竟要害我性命。”,黑潭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和不甘,他想自断心脉得以了断,可却始终鼓不起勇气。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可是这一犹疑却是断了他唯一解脱的机会,唐情的手中已经多了一颗通体碧绿的丸药,“失心丹。”执扇低声说道。唐情凝眸一笑,道“你也认识。”,话语声中,却已经骈指如飞,一把将黑潭的牙关捏开,跟着手指一弹,便将丸药弹入了黑潭喉中。 这一切电光火石之间,黑潭想再自断心脉,却也是来不及了。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黑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而就在这时,唐情已将寒魄清的解药喂他吃了下去。黑潭身上的冰霜逐渐消融,整个人却渐渐萎靡了下去。 突然,一声铃音响起,唐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铃,金铃一振,黑潭的眼睛就亮一分,金铃三振,黑潭突然长身而起,束手而立,只听唐情的声音似泣似诉般的响起,长吟道“金铃一声,魂魄悠悠,听吾号令,其状昏昏,三声入耳,不死不休。”,随着她的金铃声动,黑潭缓缓地抬起头来,其眼睛漆黑如墨,却再也看不见一丝光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如胶似漆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似乎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哀伤,留下的只是一副顺从驯服的模样。只听唐情叱道“黑潭听命!”,他缓缓地躬下身去,俯首倾听着。 唐情道“待我等离去,你仍在此看守水牢,断不可惊动他人。若违此令,杀无赦!”,黑潭沉声应道“遵法谕。”,便缓缓地退过一边,垂首肃立。持剑等人见此情景,不禁暗暗咋舌,对着唐门施毒之术更是叹为观止。 唐情道“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执扇道“只是刚进来的时候,杀死的那几个人的尸体,也该处置一下吧。”,唐情道“这个容易。”,她自怀中取出一小瓷瓶递了过去,道“这里面装的便是化尸粉了。不用我教你怎么用了吧?”。 执扇皱眉道“这又臭又脏的事情,又是我做呀。”,唐情嗔了她一眼,道“你不做,难道让我去做吗?”,执扇正无奈间,横下里伸过一只手来,便将瓷瓶接了过去,只听楚清风道“我去便是。”,执扇展颜笑道“清风少爷最好了。”,话音未落,只觉得腰间一疼,便听见唐情咬牙低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执扇痛的差点叫出声来,却又只得咬牙赔笑道“阿情才是最最好的。”,只听“噗嗤”一声,持剑拍手笑将起来,道“阿弥陀佛,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总算有个人能治执扇姐姐了。”,执扇闻声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幸灾乐祸的东西,保佑今后来个大恶人,把你治的服服帖帖才好呢。”。 持剑粉脸一红,啐道“好没个正经。我不跟你说啦!”,唐情见她们打闹,不禁也笑道“你别胡乱欺负人。”,持剑见唐情帮她说话,自觉有了靠山,更是挺了挺腰板,大声对执扇道“听见没?不许你欺负我!”,众人正闹着,楚清风却已是去而复返,将那小瓷瓶归还给唐情,道“都已处置妥当。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走吧。”,众人点头称是。 执扇道“如此我与阿情便去与歌儿阿茵会合,这柳家父子,就请清风少爷和小持剑送去铮儿那边吧。”,楚清风道“我们潜伏这些时日,发现这蔷薇门并不像想象中这般简单,你们在此,也要跟歌儿一起小心为上。”,执扇点头道“你们放心吧。”,转头谓柳家父子道“你们就随他二人出去,柳浅浅就在林宅等你们。”,那柳家父子千恩万谢,方要翻身下拜,执扇挥手道“快些走吧,多留在此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楚清风和持剑便也不再耽搁,匆匆告别之后,便将柳家父子携将出去,这一路,月黑风高,却是满天星光。 执扇和唐情悄悄地潜回酒席之中,此时人们大多都已经酒至半酣,东倒西歪了。只有个别几个诸如夏日炎之人,尚拉着楚歌、胡梦茵假扮的祁若望夫妇不放,一直嚷嚷着不醉不归。 执扇走上前去,楚歌与之双目对视之下,便知柳家父子已经安然离去,于是笑着对夏日炎告饶道“大哥,今日是兄弟的大喜之日,你就放兄弟回房吧!”,周围帮众闻言皆都哈哈大笑。胡梦茵假扮的林家小姐却装作红了脸伸手掐了他一把,更是让人起了哄。 夏日炎伸手揽上了楚歌的肩头,低声笑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哥哥也是懂的。”,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楚歌不禁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半退了一步,笑道“明儿个再与大哥一醉方休可好?”,夏日炎低声笑道“哥哥问你一件事,你答好了就放你。”。 楚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大哥请讲,若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夏日炎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拉着她朝偏僻处走了几步,突然泛起猥琐的笑容来。楚歌更疑,连声问道“大哥究竟要问何事?”,夏日炎低声道“大哥说话不中听,兄弟也莫要见怪。”。 楚歌道“大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夏日炎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哥哥派你假扮天岳宗楚歌去睡了那玄女宫少主之事?”,此话一出,楚歌的眼中杀机一闪而没,却是含笑道“当然记得。”。 夏日炎道“传言中那玄女宫少主人比花娇,脱尘绝俗,可是真的?”,楚歌点头道“自然是不差的。”,夏日炎道“如此哥哥就不明白啦,既然你已经碰过那般绝色女子,那林府小姐又怎能入得了你的眼?”。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楚歌不禁大出意外。也不知道这夏日炎究竟意欲何为,只好胡诌道“正因为兄弟我阅女无数,才知外表皮囊皆是虚幻,唯有一颗真心方是大道所在。林家小姐容貌虽不是绝色,但难得的是她对兄弟的一片真心。”。 夏日炎若有所思,半响方道“没想到你这纵横花间的玉蜻蜓,今日也能说出这番机锋来。”,楚歌有意无意地说道“只是兄弟至今尚不明白,大哥与那玄女宫有何仇隙,竟要坏那少主名声。”。 夏日炎笑道“我与那玄女宫有甚冤仇。只是门主授意……”,他骤然住口,挥了挥手笑道“不提这个了。哥哥今日酒多了,也是八卦了一下。你快回去陪弟妹吧。”,楚歌知道他再也不肯多说,便也告辞携着胡梦茵等人回了房内。 回到房内,锁了门,四人方才卸下了伪装。执扇谓楚歌道“人已经救出去了。幸亏遇到了清风少爷和持剑,不然还真是着了道了。”,楚歌惊讶道“清风和持剑也来了。可是师父那边出什么事了?”。 执扇摇头道“据说是老爷子让他们跟着铮儿一路而来,担心那柳浅浅别有心计,暗下毒手。”,楚歌道“那他们怎么不守着铮儿,擅自跑到这边来。”,执扇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啦。反正如今人是救出去了,咱们也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楚歌点头道“事到如今,这柳浅浅所言倒也句句属实。他们的事情先放过一边,方才那夏日炎跟我提起当年之事,倒是蹊跷。”,三女忙问“他说什么了?”。 楚歌将方才夏日炎所言之事简要复述了一遍,道“看来真正幕后之人,是这蔷薇门的门主。”,胡梦茵皱眉道“可是我不记得玄女宫何时跟蔷薇门有过交道啊。”,楚歌道“我天岳宗也从未跟蔷薇门有过交集。这事情可真奇怪了。”。 执扇笑道“别管这么多了。夜已深了,还是早点安歇吧。”,她抿嘴笑道“再怎么说,今日也是祁若望跟林府小姐的大喜之日,可别辜负了良辰。”,楚歌和胡梦茵被她这番调侃,不禁红晕上脸,半天也作声不得。 执扇笑嘻嘻地牵了唐情的手笑道“阿情,咱们也回房罢。”,唐情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啐道“谁跟你回房。”说罢辫子一甩,转身开门跑了出去,执扇嘻嘻笑道“哎,你等等我呀,别跑这么快。”,只见“碰”的一声,房门已被阖上。门外传来了二人的嬉笑打闹声,而房内,却骤然安静了下来。 喜烛映红了人的脸,更是让人平添了几分喜气。楚歌和胡梦茵面面相觑,却是禁不住笑了起来。胡梦茵笑道“这执扇姑娘,真是……”,楚歌道“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 突然隔着窗子听见执扇的声音响起道“说谁疯疯癫癫呀。想打架么?”,楚歌失笑道“你鬼鬼祟祟在窗外做什么?”,执扇道“你这没良心的,这不给你们打水洗漱么?这一身酒气的,怎么上的了床?”。楚歌刚要说话,又听她道“我就不进来了,这水给你们放门口,你们自己来拿吧。”,说罢只听脚步窸窣,渐渐便远去了。 楚歌苦笑着摇了摇头,亲自将水端了进来,对胡梦茵道“阿茵,就将就着一起洗洗吧。”,胡梦茵笑着摇头道“你们这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楚歌正色道“虽名为主仆,但我们自小便与执扇持剑闹在一处,实则情如姐妹。更何况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护着我跟铮儿,也不知道是救了我们多少次了。”。 胡梦茵绞干了手巾细细地擦上了她的脸,柔声道“你们的感情很好吧?”,楚歌仰起脸来,任由她轻柔地擦拭自己的脸,回道“是呢。小时候我很调皮,将师父好不容易得来的秘笈孤本当成了引火的废纸,烤了几个番薯吃。后来被师父发现,急怒之下失了理智,幸亏执扇拼了命的挡下,不然我早就被打死了。那一次,执扇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能下地,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胡梦茵道“她这般身手,怎么就甘愿为奴呢?”,楚歌道“具体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当日是师父救了她的性命,后来她就一直留在天岳宗了。”,胡梦茵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那眉那眼,渐渐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胡梦茵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柔和,慢慢的,她的手抚上了楚歌的脸庞,痴痴看着道“这才是我的楚歌呵。”,楚歌眼中的温柔已似要泛滥了,她伸手接过胡梦茵手中的巾帕,也细细地为她拭去了糊在脸上的易容药物,露出了恍若神妃仙子一般的绝世容颜。 二人星眸似水,柔情万千,目光胶着在一起,虽身处虎穴,却仍似在天上人间。胡梦茵缓缓地依偎在楚歌怀中,柔声道“这喜烛成双,为你我而燃,真好。”,楚歌紧了紧臂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含笑道“走过万水千山,经历千难万险,我们终于在一起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父女相见 胡梦茵含情脉脉地抬头望着她,良久方道“我一个人在那琳琅福地之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家在何处,但是心中却始终有一个人的影子,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我拼命的想这个人是谁,可就是想不起来。后来我见到了楚铮,我心中便觉得跟他很亲近,我甚至以为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可是跟他走的越近,我心中就越清楚,那个人不是他。他只是与那个人有一些神似罢了。后来我便又遇见了你,你抱着我哭,又对着我笑,我当时虽然不认得你,可是你的模样却渐渐地与我心中的那个人重合了。慢慢的我再也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慢慢的我的心里便全是你的样子。”,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楚歌静静的听着,就听她这般如泣似诉的娓娓道来。 胡梦茵吸了口气,抬头嫣然笑道“可是不管是失去记忆的我,还是恢复记忆的我,都那么自然的爱上了你,那我便是真的爱你。”,楚歌听着她的这番情话,心中犹如千百只蝴蝶翩翩起舞,除了以吻封缄,还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达此刻她的心情呢? 她的吻如胶似漆,香舌早已探进了胡梦茵的口中与她嬉戏,这一吻细腻而绵长,二人分开之时,皆有微微气喘之意。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在这一吻之中,所有的海誓山盟也在这一吻之中。在口舌纠缠,气息相闻之时,两个人的心便紧紧地贴在了一处,正所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这时的林府,却是另外一番景致。楚清风和持剑将柳家父子带回了林府,柳浅浅和楚铮闻报,早已迎了出来。柳浅浅一见那一老一少,嘴唇颤抖了几下,热泪顿时夺眶而出,踉跄了几步,一把扑倒在了老汉脚前,颤声喊道“爹爹!”,那柳家父子也早已涕泪纵横,与她抱头痛哭起来。 这边她父女三人久别重逢,那边楚铮也见过了楚清风和持剑。听楚清风把当日情景粗略描述了一番后,楚铮皱眉道“看来这蔷薇门中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呀。也不知歌儿几人怎么样了。”,楚清风道“这倒可以放心。她们几个武功皆是不凡,更何况有唐情在,就算探听不到虚实,要想全身而退恐怕不难。”。 楚铮道“虽说是里应外合,但我们在外面,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时,柳浅浅已经止住了哭声,她抚摸着柳小弟的断指,恨恨说道“这夏日炎折磨了我父女姐弟这么多年,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楚铮走过去伸手扶她,却被柳小弟一把打开了手,他怔了一怔,疑惑地看了柳小弟一眼,正要开口,却听柳老汉道“这位老哥……”,话音未落,只听柳浅浅“噗嗤”笑了出来,她脸上泪珠未干,却又破涕为笑,端得是犹如梨花带雨,美艳不可方物。 她笑着对柳老汉道“爹爹,你可不能叫他老哥。他……他是女儿的……”,她虽然泼辣,但终究是女儿家,这话音越来越小,最后却是细若蚊呐。柳老汉虽然听不清她最后几个字,但从她的神态之中,猜也是猜的出来。 他抬眼看了看佝偻屈背,丑不堪言的林员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他这一生已经受尽了千般苦楚,如今也知道寄人篱下,才有头上这一瓦半砖,一时之间他也不好一口回绝,顿时呐呐不得做声起来。 而那柳家小弟哪里想得到这般深远,他看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姐姐竟然要与这比爹爹还老丑的林员外在一处时,心里顿时像刀剜一般痛了起来。他一下跳了起来,护在柳浅浅跟前,喊道“你这个老……老……,不许你欺负我姐姐!”,柳浅浅忙拦下了他,白了楚铮一眼道“你就让爹爹跟弟弟放一放心吧。”,楚铮闻言,苦笑了一声道“要易容成这般模样,可是要不少功夫呢。”,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持剑冷笑道“柳姑娘好手段,看来我家铮少爷又被你哄了去。”,柳浅浅嫣然笑道“我跟他原本就已是情定三生,又怎能说是哄呢?”,持剑大声道“铮少爷年轻好糊弄,但你莫忘了,天岳宗还有其他人呢!”,柳浅浅大大方方地看着她,道“我对他之心,可鉴日月。这辈子,我认定了他,跟定了他。”,持剑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楚清风拦了下来,道“只希望柳姑娘莫要忘了自己今天说过的话。”,柳浅浅道“我不会忘记。也请楚大哥明鉴。”。 正说着,楚铮已经换过了衣衫,整理了仪容,翩然走了进来。正可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顿时将那柳家父子看傻了眼。楚铮含笑来到他二人跟前,作揖道“晚辈楚铮,见过柳老伯。”,柳家老汉见那丑陋的林员外转身成了翩翩美少年,不禁又惊又喜,连忙作势搀扶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少年,又看着柳浅浅眼中流露的欣喜缠绵之意,料想女儿从此终身有靠,心中一块大石方才落地,一连声的道“好。好。好。”。 楚铮见柳家父子已然放下心来,转身谓众人道“这一日了,想必大家也都饿了。方才我已命人摆了一桌饭食,大家便一起去垫垫肚子吧。事起仓促,也没什么好东西。大家将就着些,明儿再好生给大家接风。”。 可怜这柳家父子在那水牢中关了这么些年,哪里吃过一顿饱饭,如今见了这雪白的米饭,大块的肉,可真是狼吞虎咽,犹如风卷残云。柳浅浅见他二人吃的这般香甜,不禁心中一酸,又落下泪来,哽咽说道“你们慢慢吃,吃完了还有。”,她一个劲的给父亲和弟弟夹菜,眼泪擦去了又滑落下来,脸上却又是止不住的笑,然而没有人会笑话她,这骨肉亲情,失而复得的心情,在她又哭又笑的表情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持剑愣愣地看着她们,良久方叹息道“我要是也能见一面爹娘兄弟,此刻便是死了,也是值了。”,楚清风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刀削般的容颜上泛起一丝温柔的微笑,“小持剑,我们一直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持剑听得楚清风这般说道,不禁破涕为笑,又恢复了嬉笑的样子。她自小在天岳宗长大,原本就对自己的父母亲人感情也不深,如今跟在楚铮楚清风身边,也就是在自己身边一般。 又给柳小弟夹了一块鸡胸脯肉后,柳浅浅正色道“眼下楚歌她们四人在夏日炎那里,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咱们也应该想个法子,从外部打乱夏日炎的方寸,才能让楚歌她们有机可乘。”,楚铮点头道“浅浅说的有理。只是咱们用什么办法可以与她们里应外合呢?”。 柳浅浅道“如今我爹和弟弟已经救出来了,我也不怕跟他们撕破了脸。听说再过几日,你跟董掌柜约好的稻米种子就要运到,咱们不妨以本来面目将其抢了去,然后再以林员外之身份,去逼他们交货。到时候他们交不出货来,岂不是全由咱们说了算了。”。 楚铮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持剑道“铮少爷,我也要去。”,楚铮道“想那押解粮车的也无非是几个庄稼把式,估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手到擒来。”,持剑道“那也跟你一起去,呆在屋内闷死人。”,楚铮笑道“你呀,就是顽皮的紧。”,持剑皱了皱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转头对楚清风道“清风少爷也去。”,楚清风严峻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却道“我留在此处,以防万一。”。 数日后,离县城不远处的山路上,缓缓行来十几辆满载粮草的车辆。车辆两旁都跟随着数十名一身短靠的彪形大汉,打头的一辆车上,除了一面双面绣着血红蔷薇的小旗外,还插了一面两翼生翅的飞虎旗,在山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飞虎镖局!”,埋伏在山道两边的柳浅浅脱口而出。 持剑低声问道“这飞虎镖局又是什么来头?”,柳浅浅咬唇道“这飞虎镖局镖头宋飞虎,二十岁出道,为人重情讲义,一把七十六斤重的金背开山刀所使惊雷刀法,当年威震两江绿林。当地绿林中人,看到这镖上插的飞虎旗,无一不给他宋飞虎面子。想不到这董掌柜居然请了他来押镖,倒也是看重这门生意。”。 楚铮道“管他什么飞龙飞虎,这趟镖必须得劫了。”,柳浅浅道“话虽如此,不过想想这宋飞虎如今也是六十开外,倒是有些不忍。”,楚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想不到如今你也有了恻隐之心。”,柳浅浅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话,说的我好像是铁石心肠一般。”。 二人正说着,却见那一行粮车已是越走越近。持剑低声道“铮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楚铮道“待他们再走近些。”,众人屏气敛息埋伏在一边,静待那一众镖车慢慢走近,一步,二步,三步,正当众人蓄势待发之际,突然自远而近,几缕人迹如飞而来,几个起落间,便已拦在了镖车跟前,只见其羽纱翩翩,身姿曼妙,竟是四名妙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四章 梅兰竹菊 镖车嘎然而停,一名手执金背开山刀的老者应声而出,正是宋飞虎本人!只见他抱拳道“四位姑娘有礼。此乃我飞虎镖局所押货物,还望姑娘们赏个薄面,他日宋飞虎必定登门拜谢。”,为首少女轻哧一声道“飞虎镖局的宋飞虎宋老爷子,倒是个人物。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接了这蔷薇门的镖。”。 宋飞虎脸色一变,道“如此说来,姑娘是要将气撒在这趟镖上了。”,为首少女道“哼。这倒是被你说对了。识相的,把东西放下走人,姑娘们不要你们的命。”,宋飞虎仰天长笑道“哈哈哈,说的轻松。我飞虎镖局数十年的招牌,岂容你们这几个小丫头践踏!要想要我这趟镖,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刀!”,他双手握紧了金背开山刀,刀头微微上挑,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刺目的寒光。镖车左右随行的一众大汉也纷纷拔出了武器,护卫在镖车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四名少女,不敢有所懈怠。 不远处的柳浅浅看着眼前这一幕,低声道“这四人是谁你们可认识?”,楚铮缓缓道“玄女宫宫主座下四侍女,梅兰竹菊。”,持剑接口道“正是她们四人。这下这宋飞虎恐怕要吃苦头。”。 宋飞虎的刀已经扬起,他的须发虽已花白,然而只要这刀还在手上,他的腰杆却始终笔直!春风拂过他的脸,他的心却如沉深潭。 只因为眼前这如花般的少女,面对他扬起的刀锋,却依然是巧笑焉兮美目盼兮,他宋飞虎的字号在她们眼里,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为首少女墨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羔羊。宋飞虎纵横半生,哪里受过这般侮辱,他虎吼一声,金背开山刀斜斜劈出,却是卷起了一道凌厉的刀风! 刀在吼,血已烧!这一刀,是宋飞虎为毕生的荣誉劈出的一刀!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他可以预知这一刀砍在少女身上的样子。只听银铃般的一阵娇笑声起,少女墨兰纤腰一摆,便已失了踪影,还没等宋飞虎回过神来,只觉眼前一花,便听“叮叮叮叮”四声过后,自己的金背开山刀的刀身上竟然被戳出了一个拇指粗的窟窿。 宋飞虎大惊之下,“腾腾腾”倒退了数步,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听少女墨兰冷冷说道“宋飞虎,念在你已年迈,一世英名来之不易,见好就收便去了吧。你若再不爱惜羽毛,便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宋飞虎凄然惨笑道“见好就收?爱惜羽毛?哈哈哈哈哈!今日我宋飞虎若是不战而退,我这飞虎镖局还能开下去吗?姑娘既然存心要夺镖,便从老夫的尸体上踩过去吧!”,墨兰摇头叹息道“如此痴迷不悟,可就怪不得我了。”,话语声中,宋飞虎的刀已经劈出了七刀! 惊雷刀法,势若惊雷,宋飞虎已然是拼命了。他虽然已是拼了老命,然而一个二流的刀客,遇到了一流的对手,又岂是拼命就能赢的。 在少女墨兰的叹息声中,一泓秋水般的剑已经刺透了他的胸膛,这一剑,快、准、狠,所谓一剑毙命,倒是没有让他受太多的痛。剑尖垂落,一条细细的血线缓缓自血槽汇聚成一滴,啪地落到了地上。剑身仍然清偌秋水,然而老人的身子却是砰然倒在了地上,那双眼中,不甘、震惊、悲愤种种情绪昭然若揭,却是死不瞑目!而就在宋飞虎身子倒地的那一刹那,三只袖箭从他袖中飞出,在众人头顶上空爆发出了璀璨光芒。 那一帮镖众一看宋飞虎一招毙命,不由得悲愤交集,齐发一声喊,竟然全部朝墨兰冲来,没有一个人落后,也没有一个人逃跑! 这飞虎镖局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墨兰的身子还未动弹,湘竹、绿菊便已迎了上去。在一众彪形大汉群中,两名少女的身形就似穿花蝴蝶一般,只是这蝴蝶翩翩,所过之处,却是尸山血海。 这一役,飞虎镖局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这一切,皆被不远处的楚铮等人看在了眼里。柳浅浅咬唇道“这玄女宫的人,出手竟然这般狠辣。”,楚铮道“听她们的口气,想必玄女宫也已经得知那祁若望是受蔷薇门指使了。”。 二人谈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便已惊动了梅兰竹菊,只听墨兰喝道“谁!”,楚铮等人见行藏已经败露,便起身走了出来,梅兰竹菊一见是他们,惊讶道“怎么是你们?”,持剑跑到雪梅面前挑眉道“你们可以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来?”,那雪梅当日就与她有过口角,知道她年纪虽小武功却高,故也不愿多招惹她,后退了半步,不再理她。 楚铮知道持剑脾气,忙将其拉过一边,抱拳道“想必四位姑娘也是前来探听当年之事吧。”,墨兰点头道“天岳宗的人,在这件事上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们宫主得知当年之事乃是蔷薇门指使,故而命我四人下山做进一步查访。只是这蔷薇门着实诡秘,到如今还未探知其门主是何人,与我玄女宫有何过节,所以今日我们干脆就劫了他家的镖,看其作何反应。”。 楚铮点头道“我们来此也是这个目的。如今姑娘们打算怎么办呢?”,墨兰笑道“还能怎么办。这宋飞虎的袖箭已经放出去了,想必过不了多时,那蔷薇门的人也应该现身了吧。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罢。”。正说着,只见远处尘烟滚滚而起,数十匹骏马如飞而来,为首的端坐在马匹之上的,正是那蔷薇门夏堂堂主夏日炎。 待冲到众人跟前,夏日炎勒住了缰绳,看着这一地尸首,凌乱的车辆,不禁对着楚铮和柳浅浅嘿嘿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还有你这个贱人!”,柳浅浅见到夏日炎,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她从小受其压迫,如今虽然已经不再受制于人,但一直以来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却让她从心底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楚铮挺身挡在了柳浅浅面前,他见到夏日炎,心中就起了无名火,所谓新仇旧恨齐涌心头,他大喝道“夏日炎,好匹夫,变成了残疾还这般放肆!”,夏日炎勃然变色道“臭小子,屁话怎么这么多!”,话音未落,便已飞身朝楚铮扑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楚铮冷笑一声,翻掌便迎,只听“嘭”的一声,夏日炎凌空朝后翻了几个跟头方自落地,而楚铮却是腾腾腾往后倒退了十余步才站定的脚跟,这一击之下,论内力,夏日炎竟然占了上风! 夏日炎身后尚有三人较为惹人注目,一个是五短身材的胖子,一个是满脸疙瘩的麻子,还有一个,便是那黑塔般的巨汉。在夏日炎与楚铮战作一处的同时,这三个人也动了。胖子对上的是柳浅浅,巨汉对上的是持剑,而那个麻子带着剩余一干帮众,面对的却是梅兰竹菊四个人。 这三个人,加上在那水牢中的“九幽鬼判”,正是夏日炎手下的护法四金刚。 胖子名唤钟重焕,擅使一柄烂银狼牙流星锤,其人力大无穷,可以徒手撕虎,麻子名唤袁炳泉,江湖人称“病书生”,要不是年轻时生了场大病毁了容貌,或许他也是“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中的一位了。 自从毁了容貌,他便断了科举的念想,后又得奇遇,所以干脆弃文就武,仗着自己天赋聪明,将一套八极六合梅花枪演变成了双枪之法,又将枪身加了反钩倒刺,敌方若被扎中,就算不死,也会被活生生扯下一块肉来,端得是厉害无比。 话说这钟重焕一直就垂涎柳浅浅之美貌,如今一见,不禁淫笑道“浅浅,许久不见,你出落的愈发标致啦。”,柳浅浅媚笑道“死胖子,几天不见,你也愈发会说话了。”,钟重焕荷荷搓手道“你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老子着实不忍心打你。快点过来跟堂主认个错,也就罢了。”。 柳浅浅眼波一横,笑道“你胖乎乎的模样,我也是越看越爱。不妨你过来帮我可好?”,柳浅浅何时对钟重焕这般亲热过,钟重焕此时身子早已酥倒了半边,正要再说,只见柳浅浅身形已然暴起,而就在同时,夏日炎舌绽春雷,怒喝道“死胖子!你迟早死在女人手上!”,此时,柳浅浅的刀离钟重焕的咽喉不到三寸! 好个钟重焕,他虽然是个胖子,但幸亏是一个灵活的胖子。在柳浅浅身形暴起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回过神来,双腿一曲,身子朝后一仰,柳浅浅的刀便贴着他的鼻尖削了过去,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势一滚,滚出三尺开外,跳脚大骂道“你这个毒妇!老子这般为你好,你却一点情面都不顾!”,他一边骂,一边从腰间将那烂银狼牙流星锤取了下来,只听柳浅浅银铃般笑道“钟重焕你这个死胖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今日我柳浅浅要把你这个胖子削成一片片的涮火锅吃!”,说着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弯刀犹如雪花飞舞,刀光覆盖了钟重焕整个身形,刀刀不离要害! 钟重焕连连躲闪,破口大骂道“好毒妇!老子今日毁了你这张脸,让你再也不能狐媚人!”,说罢便甩开了烂银狼牙流星锤,只见锤似流星,狼牙如箭,狠狠地朝柳浅浅砸来。此等蛮力,状似疯牛,柳浅浅哪里敢跟他硬碰,只好仗着自己身法轻灵,与之周旋起来,一时之间,可谓是旗鼓相当,高下难判。 而对上黑塔巨汉的持剑也不轻松。此巨汉心思愚钝,只认死理。就如他认准了夏日炎为其主,就一心一意跟着他干,无论对方是忠诚良善之辈,还是大奸大恶之徒,他都忠诚不二,绝无二心。 而更让人头疼的是,他虽心思愚钝,武功却着实厉害,一把开山巨斧舞将开来,着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猛,再加上其皮糙肉厚,自幼便以童子之身修习铁布衫之功,寻常功力的人打在其身上,无非是为他挠了几下痒,是以其攻多守少,战意澎湃。人云: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这黑塔巨汉不懂这个道理,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已是实实在在的践行着这一法则。而持剑在他这般步步紧逼之下,竟然找不到一丝破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 失手被擒 话说这黑塔巨汉手执开山巨斧,身似怒目金刚,步步进逼,招招杀手,顿时从气势上将持剑打的是手忙脚乱。这持剑武功虽高,但自小生活在天岳宗内,仅有的对敌经验无非就是与宗内子弟切磋交流,故而真正与人交手的时候,她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间竟被黑塔巨汉逼的连连倒退! 黑塔巨汉见持剑只会躲闪,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顿时心中大喜,手上更是加了几分力,只盼望早点将持剑劈于斧下,好去帮夏日炎的忙。可是持剑虽然缺乏对敌经验,但其一身武功却是真材实料,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她便渐渐地摸清了黑塔巨汉的路数,笑骂道“好个黑鬼,这么凶恶!”,她笑靥如花,可是这黑塔巨汉却是视若无睹,只顾一斧一斧的朝她攻来,丝毫也没有所谓怜香惜玉之心。 又打了百十回合,持剑的身形越来越轻松,黑塔巨汉所有的招数,都已经被她摸熟了。只见她斜斜踏出一步,因为按黑塔巨汉的套路,下一招,应该是攻她的左下盘。而这时,黑塔巨汉的招数竟然变了!他手臂的肌肉虬然隆起,那巨斧竟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的转了方向! 手起,斧落,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没有人能躲开这一斧!因为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而两人的距离又是那么近!眼看持剑就要丧身于巨斧之下,楚铮等人不禁失声惊呼,然而各人皆被夏日炎等人一一困住,根本无暇脱身相救,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持剑两手一合,以童子拜观音之势,生生地将那开山巨斧夹在了双手之中!黑塔巨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那巨斧被死死地夹在了持剑的掌中,再也无法移动一寸! 黑塔巨汉虎吼一声,拖着斧柄使劲朝后一拉,那斧头却似在持剑手中生了根,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没有动弹分毫!他不禁大吼道“你是什么鬼!”,持剑没有理他,始终保持着童子拜观音的姿势,而她的双手却是越合越近,那巨斧在她手中,竟然似被融化一般,渐渐地变了模样! 黑塔巨汉已经目瞪口呆,他根本想象不出眼前这个少女,竟然有此等功力! 而就在这时,与柳浅浅战作一处的钟重焕却是虚晃一招,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那柄烂银狼牙流星锤朝持剑后心砸来,因为凭他的江湖经验,他知道此时持剑所有的心思都在眼前的这柄巨斧之上,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其他人事。 烂银狼牙流星锤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砸向了持剑的后心,若是被砸中了,恐怕不死也残。凭持剑的武功,单单若想闪开这一击,倒也不是难事,但只怕她一旦分心,头顶的开山巨斧便要就势劈将下来了。冷汗瞬间就布满了持剑的额头,她不敢轻易放手,只能将一半的功力凝聚到后心,准备生受这雷霆重击。 柳浅浅眼见钟重焕突袭持剑,不禁怒叱一声,蝉翼弯刀直朝他脖颈挥去,左手同时又发出了几枚淬有剧毒的银针!此时钟重焕已是手无寸铁,按理讲是断断躲不过去的,谁知他吐气开声,“呼”的一下,喷出了一口内劲罡气,顿时将那数枚银针吹落在地上。而就在同时,其一招“懒驴打滚”,身形似圆球一般滴溜溜转了一圈,堪堪躲过柳浅浅这一杀招后,钟重焕的身形又暴起数尺,以泰山压顶之势朝柳浅浅攻去,掌风凌然,竟似劈空掌力! 而那边厢梅兰竹菊也正与“病书生”袁炳泉战作一处。她们的身边已经躺下了不少人,都是方才跟着夏日炎一起来的普通帮众。那“病书生”袁炳泉原本看着梅兰竹菊皆是年轻少女,心中难免有轻视之心,谁知初次交锋,梅兰竹菊一下就放倒了数十名帮众,一剑封喉,招招夺命,其行事之果断,作风之狠辣,顿时将这袁炳泉的气焰压倒了一半,连忙示意剩余帮众略略后退,而他自己,只将反钩倒刺梅花双枪护在了胸前,双眼死死地盯住了梅兰竹菊四人。只听墨兰冷笑一声,掌中银光一闪,一柄鱼肠短剑便已当胸刺到! 袁炳泉左手一架,梅花反钩顿时将鱼肠短剑锁在一边,墨兰身子一偏,袁炳泉的右手短枪便已扎到!墨兰含胸一退,湘竹手中的竹笛已点向了他的耳门穴,袁炳泉侧耳一让,右手的短枪便是失了准头,落了个空。墨兰见他一枪落空,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揉身上前又将鱼肠短剑朝他下腹狠狠刺去。 袁炳泉转身飞腿,一脚就踢向了她的手腕,手中梅花短枪同时又朝其咽喉扎去,端得是“枪出速如镖,枪花似落梅”,墨兰横剑一挡,右手拈指如花瓣,疾电般点向袁炳泉腕上之太渊穴,竟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拈花指法”!。 袁炳泉左腕一沉,一招“海底捞月”,左手枪自下而上挑起,直挑墨兰下阴!墨兰怒叱道“好下流种子!”,腾身跃起,手上鱼肠剑芒暴涨,没头没脑地朝袁炳泉斩去,右手“拈花指法”如花瓣雨般见缝插针,直把袁炳泉攻的是手忙脚乱。 而这时,绿菊和雪梅也与其余一干帮众战在了一处。那些帮众虽然武功与她二人相距甚远,但眼见袁炳泉被墨兰湘竹二人死死困住,知道自己若不拼命,恐怕也很快就步了前面数十人之后尘,他们知道不战必死,战之也许尚有一线生机,故而个个有了拼死之心。所谓哀兵必胜,他们人人拼命,一时之间,竟也与绿菊和雪梅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一切都在同一时刻发生,眼见众人皆被对方困住脱不得身,而那烂银狼牙流星锤却已然到了持剑后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楚铮暴喝一声,太阿神剑脱手掷出,噗的一声将烂银狼牙流星锤穿了个透心窟窿,钉在了地上,剑柄尚在嗡嗡颤动! 持剑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头顶巨斧也因为其分了一半内力于后心,缓缓地被当头压下,若不是楚铮飞剑相救,恐怕她也是凶多吉少。此时持剑这边死里逃生,不禁恨从心起,她趁黑塔巨汉分神之际,一手捏住了斧柄,使劲一拉一夺,竟硬生生将那巨斧拉长了许多! 黑塔巨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方才站定了脚跟,正使出全身蛮力与持剑抢夺手中巨斧,突然持剑将手一松,这一端骤然失力,巨汉绰不及防顿时仰面跌倒! 高手过招,哪容他有一丝闪失,持剑在他跌倒之际,一跃便到了他跟前,抬脚便朝他面门跺去。黑塔巨汉举手挡面,要知道这男子若是被女人踩在了脸上,那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奇耻大辱。 可是此刻他身已倒地,持剑一脚一脚直朝他面门踹来,又岂是他用手就能挡住的。没几下功夫,黑塔巨汉便已是鼻血长流,面目全非了。而这时的楚铮,在失去了太阿神剑的依仗之后,与夏日炎的交手更是落了下风。因为他研习《太乙真诀》年月尚浅,而论内力,夏日炎服食朱果之前就大大高于楚铮,而服食朱果之后,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早已迈进了超一流高手的行列。 他见楚铮掷剑救人,空门大露,狞笑一声,顿时一掌拍出!这一掌,凶狠凌厉,竟不留半分余地。楚铮转身相避,却仍是慢了半拍,被狠狠地拍在了肋下三寸之处,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柳浅浅惊呼起来,手上顿时乱了方寸,她拼命的想冲到楚铮身边,却被钟重焕死死地牵制着。梅兰竹菊也是如此,尽管剑笛翻飞,却始终冲不开拼着一死的人群!只有持剑,只有持剑是压倒性地击翻了黑塔巨汉,可是当她想去营救楚铮的时候,那黑塔巨汉竟然拼死拉住了她的一只脚! 持剑挣脱不得,不由大怒,另一只脚狠狠地跺在黑塔巨汉胸膛之上,只听“喀拉”声响,巨汉嘴里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仍然死死拉住了持剑的脚,再也不肯松手。一脚、两脚、三脚!巨汉的双眼已经凸出,那肌肉发达的胸膛却已经凹了下去,他用自己的性命为夏日炎争取了时间! 当持剑用剑狠狠切下黑塔巨汉那只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夏日炎已经将昏迷的楚铮带上了骏马,呼啸一声,扬手甩出了几枚漆黑的铁弹子,众人大惊,均以为是霹雳子之类的火器,结果那几枚物件落地之后,只是扬起了大片烟雾,待着烟雾散去,那一众蔷薇门中人,竟也走的干干净净,连黑塔巨汉的尸体也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地上用刀剑龙飞凤舞写了八个大字道“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舍身相救 眼看楚铮被擒走,柳浅浅颓然坐倒在地上,一时之间她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被抽干。持剑急道“那残废抓了铮少爷,我们得赶快去救他呀!”,柳浅浅低声道“你知道去哪里救他吗?”,持剑楞了一下,环顾四周茫然道“是啊,我们去哪里找他们呢?”。 梅兰竹菊都已经围了过来,墨兰道“如今,该如何是好?”,柳浅浅闭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自镇静下来,站起身谓墨兰道“唯一有的线索,便是大丰米行。只是如今楚歌跟胡姑娘尚且混在夏堂中,我们不能轻易将她们暴露在危险之中,所以请四位姑娘暂时跟着持剑姑娘回林府与清风大哥会合。至于铮儿他……”,她的眼中泛起了坚定的目光,接着道“大丰米行就由我一个人去。反正已经撕破了脸,横竖跟铮儿在一起就是了。”。 持剑怒道“跟他在一起有什么用!得把铮少爷救出来才是正理!”,柳浅浅道“那你说该如何救?”,持剑又楞了一下,道“咱们一起杀进去!”,柳浅浅苦笑道“你知道铮儿被关在哪里吗?若是我们贸然杀进去,那夏日炎有足够的时候将他杀了。还有楚歌、胡姑娘等人,她们的安危你就全然不顾了吗?”。 持剑握紧了拳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湘竹见状,忙安慰道“我看还是这位姑娘言之有理,咱们还是莫再耽搁,快快分头行事吧。”,她四人听说胡梦茵也一起混入蔷薇门中,不禁又惊又喜,哪里肯让持剑贸然行事,让她们少主身陷险境。如此众人分别见过了礼,便匆忙各自行事不提。 夏日炎刚回到夏堂,楚歌假扮的祁若望便迎了出来。他的眼睛轻轻地扫过昏迷的楚铮,脸上却泛起了微笑“大哥,你没伤着吧?”,他既不问粮草的情况,也不问来敌何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夏日炎可否安好,尽管那夏日炎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俨然是毫发无伤,可是他偏偏问的就是这一句。 夏日炎原本冲天的怒气被他轻飘飘的一句问候打消了一大半,展颜笑道“没有大碍。是柳浅浅那贱婢跟这小子作的祟!”,楚歌心中暗暗叫苦,却只好故意问道“这小子是谁?江湖上何事出了这等人物。”,夏日炎道“他是那贱婢的相好。至于姓甚名谁,是谁门下,这些倒是要细细审来。”,楚歌佯道“大哥此番奔波,也该累了,此人不妨就交给小弟审问,大哥好好歇息一回才是。”,夏日炎大笑道“我又不是那些闺阁女子,哪能这般娇弱。倒是大战过后,腹中有些饥饿。”。 他示意喽啰将楚铮拖了下去,自己拉着楚歌笑道“走,陪哥哥喝几杯去。”,楚歌眼角的肌肉微微抖了一下,笑道“大哥旗开得胜,自然是要多喝几杯才是。”,夏日炎笑道“吃饱喝足,再去审那小子。”。 不多时,酒菜便已经上齐,楚歌不停地为其倒酒布菜,端得是十分殷勤。夏日炎酒至半醺,不由得觑着眼笑道“若望啊,你若是女子,必定也是倾国倾城啊!”,楚歌脸色一白,忙道“大哥说什么浑话!”,夏日炎见他勃然变色,酒顿时醒了一半,忙赔笑道“哥哥酒多胡言,若望莫怪,莫怪!”,话虽如此,楚歌心中不免起了丝寒意,若这夏日炎对这祁若望动了龙阳之兴,那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夏日炎又对着他笑道“若望可已经吃饱了?”,楚歌胡乱应道“吃饱了。”,夏日炎道“那便与我一起去审审那小子罢?”,此时楚歌真是进退两难,一方面他担心楚铮安危,恨不得立刻就救了他出来,但另一方面夏日炎对自己态度暧昧,若再形影不离,那岂不是默许他更进一步示好么。如今好不容易取得了夏日炎的信任,若是一着不慎,功亏一篑,那再想从他身上找出蔷薇门门主的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眼见夏日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楚歌只好赔笑道“大哥,若望今日不甚酒力,就不陪大哥了。”,夏日炎笑道“如此哥哥也不勉强你了。好好休息吧。”,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歌,起身便走了出去。楚歌呆坐当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夏日炎半醉着来到了囚室,手下的喽啰早已将楚铮吊了起来。楚铮的肋骨被打断了七根,前胸的衣襟上血迹斑斑,皆是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 夏日炎棱着眼看着半昏迷的楚铮,眼神中透出了丝丝残忍,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喽啰,那人会意,伸手便从地上拎起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朝楚铮泼去。受冷水一击,楚铮低低地发出一声呻吟,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四条巨大的铁链死死地锁在了墙上,他微微地挣扎了一下,胸口断裂的肋骨又是一阵刺痛,当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夏日炎阴阳怪气地道“现在的滋味不错吧?”,楚铮抬头瞅了他一眼,却是默不作声。 夏日炎道“臭小子,你究竟是谁?”,楚铮咬牙道“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楚名铮,你可记好了。”,夏日炎道“楚铮?那天岳宗的楚歌跟你是什么关系?”,楚铮道“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 夏日炎笑道“放了你?若是放了你,我又怎么让柳浅浅那贱婢自投罗网?”,楚铮大笑道“你以为她会为了我到你这里来?”,夏日炎冷笑道“会还是不会,过一会就知道了。”,楚铮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道“你认识天岳宗的楚歌?”,夏日炎道“不认识。但却有些渊源。”。 楚铮道“是何渊源?”,夏日炎大笑道“你先告诉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再告诉你是何渊源。”,楚铮笑道“你若是骗我,那又怎么说?”,他一边跟夏日炎拖延时间,一边默运“太乙真诀”,浩然真气行走于奇经八脉,一寸一寸修复着他受损的肌体,每拖延一个时辰,生的机会就又多了一分,而这一切,夏日炎却丝毫都没有发觉。只顾道“你不肯说也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楚铮道“你若是好言好语,好酒好饭伺候着,小爷我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夏日炎一口唾沫吐在了他脸上,道“别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们都姓楚,想来你也是天岳宗的人。你只要告诉我,楚歌和那玄女宫的少宫主如今在何处便好。”,楚铮道“她二人一个在天岳宗,一个在玄女宫。”。 夏日炎怒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他随手执起了放在一边的藤鞭,狠狠地朝楚铮的身上抽去。七鞭过后,楚铮身上衣衫尽碎,那狰狞的鞭痕翻出了血肉,着实是惨不忍睹。楚铮咬碎了钢牙,高叫道“打的好!”,.夏日炎狞笑道“你倒是个硬骨头。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他示意手下端来了一盆盐水,又将藤鞭浸在了里面,看着楚铮道“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楚铮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夏日炎怒极反笑,一把捞起了藤鞭就要抽他,这时,有人来报“启禀堂主,柳浅浅来了,正在外头候着。”。楚铮豁然睁大了眼睛,夏日炎哈哈大笑,一手捏住了他的双颊道“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让你说!”,说罢转头谓来人道“叫她进来。”,来人匆匆离去,不多时便领着柳浅浅走了进来。 柳浅浅一进囚室,眼睛就死死盯着奄奄一息却强自支撑的楚铮不放,眼前这个人虽然龙困浅滩,但那不屈的眼神中透出的铮铮铁骨,又有哪个女子能不为之心动呢?她下意识地就朝楚铮走了过去,走到半路却被夏日炎拦了下来,道“柳浅浅,柳姑娘,你今儿在此,所为何事?”,柳浅浅这才回过神来,道“夏堂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夏日炎道“你想救他?”,柳浅浅道“还望夏堂主高抬贵手。”,楚铮怒道“你不要求他!”,柳浅浅道“只要是为了你,我求求他又有何妨。”,她知道夏日炎的脾性,知道事情远不会那么简单,所以她连演戏都懒得演,只顾直直的看着他。 夏日炎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道“黑子不能白死。”,柳浅浅道“放他走,我留下。”,夏日炎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冷笑道“真看上这小白脸啦。”,柳浅浅垂下目光道“是。”,夏日炎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道“为了这小白脸,你敢背叛我!”,楚铮怒吼道“放开她!”,他体内的真气快速流转,折断的肋骨已经慢慢地归回原位,那血肉模糊的鞭痕看着触目惊心,其实都是皮肉外伤,只是看着骇人罢了。 夏日炎冷哼一声,那些喽啰二话不说,伸手就将那一盆盐水全数泼倒了楚铮身上!只听楚铮厉声嘶吼了一声,顿时痛晕了过去!柳浅浅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缓缓抬眼看着夏日炎道“是。”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她的身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夏日炎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眼神就像饿狼一般扫过她的身子,狞笑道“你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 怒成魔功 一盆冰凉的井水当头淋下,楚铮悠悠地醒转了过来。人一恢复知觉,身子上如万针刺骨的痛楚又都袭了上来,直痛的他几欲又昏了过去。 然而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夏日炎和柳浅浅时,不由得又瞪大了眼睛。柳浅浅见他醒来,又欲奔过来看他是否安好,却被夏日炎一把拉过了一边道“你不想他死,就乖乖听话。”。 柳浅浅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地面上,楚铮的心一瓣一瓣跌成了碎片,他拼命地运转着太乙真诀,拼命地修复着自己破碎的身体,二人的目光胶着着,却再难靠近半分。纵然是身在咫尺,却是远隔万水千山! 夏日炎看着楚铮道“你究竟说是不说?”,楚铮却不理他,只顾看着柳浅浅道“你真傻。”,柳浅浅苍白着脸,却是粲然笑道“我愿意。”,两人在生死之间,短短数字便以表明了心迹,竟视这龙潭虎穴如无物。 夏日炎气急败坏,一把拉过柳浅浅的身子,狞笑道“既然你们如此郎情妾意,我倒要看看,成了残花败柳的柳浅浅,还有没有人要!”,柳浅浅脸色大变,她纵然已经横了心肠要与楚铮生死一处,却万没想到夏日炎有这般无耻!一惊之下她赶忙挣扎,可是这夏日炎的武功远比她高出许多,又被先发制人扣住了要害,哪里还能动弹半分! 楚铮怒喝道“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他用力拉扯着缠在身上的铁链,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夏日炎一把将柳浅浅抱起丢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众喽啰发出了阵阵邪笑,有大胆的大声道“堂主,这般美人儿,您老享用了也给兄弟们尝尝可好?”,夏日炎大笑道“如此甚好。”,众喽啰大喜过望,拉手的拉手,拖腿的拖腿,顿时将柳浅浅七手八脚压制在桌上,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柳浅浅纵使再有本事,又怎生逃的开去? 夏日炎抚上了她的脸,笑道“你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情郎,他宁可让你受这份罪,也不愿意供出他的朋友。”,柳浅浅珠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下了眼角,却仍深情地望着楚铮道“莫说是为他失了身子,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他。”,她正眼望着夏日炎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心。你放了他,我便跟了你。”。 楚铮的眼睛已经红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个女子能这般对待一个男子,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悚然动容,更何况楚铮乃是侠骨柔肠的热血男儿,又岂能无动于衷。他咬紧了牙关,嘴角早已沁出了鲜血,可是束缚着身体的铁链着实是过于粗长,他拼命的拉扯,却始终脱不了身。 夏日炎冷笑道“你们这般生死相随的戏码也该结束了。臭小子,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说是不说?”,楚铮大吼道“不说!死也不说!”,夏日炎怒极反笑,道“如此,就怪不得我了!”他伸手狠狠一撕,只听柳浅浅惊呼一声,身前衣襟顿被撕裂,露出了胸前雪白的肌肤。 周围压着她手脚的喽啰们的眼都看直了,喉结都在上下滚动,明显是在情不自禁的吞咽着口水,众人的眼拼命地朝柳浅浅破裂的衣襟里面望去,那若隐若现的曲线,如冰似雪地肌肤,看得直教人血脉贲张,春情大动起来。 胆大的已经腾出一只手朝柳浅浅的胸上捏去,却被夏日炎冷冷地目光扫了一眼,又放下手去。柳浅浅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又听“撕拉”一声,她胸前的雪峰便再也遮掩不住,似有生命般的弹跳了出来,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兽性的欲望。 夏日炎的眼神也变了,半裸的、充满着成熟风韵的少妇身体,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抗拒的甜蜜果实。他伸出禄山之爪,毫不犹豫地朝柳浅浅如玉般的胸脯抓去,眼看柳浅浅就要受辱,只听楚铮发出了狼嚎般的吼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声悲愤至极的吼声所惊吓,只因这一声,简直就如困兽搏命,如孤狼独生! 楚铮体内的太乙真诀受其悲愤之心引导,怒行大小周天,周围气机纷纷投入体内,自他脚下土地开始,一寸一寸,纷纷龟裂开来,地母之力汇入足底涌泉,他身上的铁索也似粉末般纷纷掉落下来,他头顶白雾腾腾,已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原来这太乙真诀原是天地玄黄之功,讲究天地人三者合一,若秉性纯正,守仁爱之心,则终有时日,大道可成。若心存邪恶之意,秉暴虐杀伐之心,则魔功速成,立可无敌与天下,只是这心魔一生,若要再走太乙正道,却是难于登天了。 此时楚铮受刺激过甚,心中只想将眼前众人千刀万剐方才能消去心头之恨,恶念一起,魔性渐生,故而并不在意苍生生死,只顾拼命吸取这天地万物中的自然元气,其身上的太乙真气顿时成百上千倍的增长起来。楚铮,目已赤,杀意起! 在场的人已被吓的楞了神,眼前的楚铮哪里还像是人,那赤红的双眼,看人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噬人恶鬼!夏日炎早已停下了动作,其余众人也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抓着柳浅浅的手,全部都愣愣地看着他。 楚铮血红的眼一个一个掠过他们的脸,凡被看过的人,都不禁心中泛起了丝丝寒意,胆小的早已是两股战战,裆内已湿。柳浅浅支起了身子,她双手虚虚的掩着前胸,一时竟也吓呆了。 而就在这时,只见楚铮厉笑一声,双手五指骈张,朝虚空轻轻一抓,靠近他身边的两名喽啰还未反应过来,竟已被抓住了头顶百会穴,他们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全身骨骼顿时收缩,顷刻之间竟被吸成了一堆黑色粉末! 当今江湖中何时出现过这般骇人的邪功! 众人被吓的僵在了地上,连逃都不敢再逃!而就在这时,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囚室之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玉面郎君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假扮成“玉蜻蜓”祁若望的楚歌是也。 楚歌一见楚铮这般模样,顿时也大吃一惊,夏日炎见楚歌进来,以为是祁若望来了,立刻胆气顿生,一把捏住柳浅浅的咽喉将她拎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跟前,对楚铮吼道“你敢动动试试!”。 只见楚铮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突然夏日炎感到喉咙一紧,似乎被一条细细的绳子勒住了脖子,他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原来这楚铮太乙魔功已成,不但能将天地万物化作自身气机,也能将其化作实质! 夏日炎拼命地拉扯着脖子上的绳索,可是这无形的绳索又岂是他能够拉开的。楚铮的手轻轻地一招,柳浅浅便脱开了夏日炎的束缚到了他身边,他揽住了她的身子,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喽啰,这个人的聪明,救了他自己的命。他一把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双膝跪地奉上道“这是小人孝敬柳姑娘的。”。 楚铮接过了衣裳,将它裹在了柳浅浅身上,方才柔声问道“你还好吗?”,柳浅浅扑在了他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未消除方才的恐惧。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他的脸,低声泣道“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了?”,楚铮微笑道“我吓坏你了么?”他眼中的血红之色渐渐褪去,又恢复了黑白分明的眸子。 夏日炎的舌头已经伸出来了,若再有半柱香的功夫,恐怕就要窒息而死了。这时楚铮的目光已经跟楚歌有了交汇,两人一望之下,便已知对方心意,只见楚歌大声道“好小子,你施了什么邪术,快放了我家大哥!”,说罢一招折梅手,便朝楚铮攻去。楚铮抱着柳浅浅后退了半步,自墙上伸足一点,身子腾空而起,朝楚歌面门连踢数十脚,楚歌连连后退,楚铮瞅了个空门,顿时夺门而出,眨眼便以不见踪影。 待他离去,夏日炎脖子上无形的绳索骤然消失,顿时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楚歌忙上千扶起道“大哥,你还好吧?”,夏日炎道“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被勒死了……咳咳!”,他边喘气边说话,一不留神又岔了气,又大咳起来。只咳的面红耳赤,死去活来,方才回过气来,拉着楚歌道“兄弟,幸亏你来了,不然今天哥哥可真要死在这里了。”。 楚歌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大哥有难,兄弟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夏日炎道“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么厉害的本事,下次遇见,可要千万小心小心。”,楚歌微笑道“此人如今已去,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找上门了。大哥眼前最要紧的事,是快去迎接门主信使才是。”,夏日炎道“怎么?门主派信使来了?”,楚歌道“正是。若望已经安排信使在大堂奉茶,大哥若无其他要事,就快去接见吧。”,夏日炎挣扎着站起身来,道“快!快!快命人更衣,我这就去见信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草蛇灰线 楚铮带着柳浅浅一溜烟地回到了林府,这时持剑正和梅兰竹菊吵的不可开交。持剑心念楚铮等人之安危,坚持要硬闯大丰米行,而梅兰竹菊却顾忌胡梦茵身在其中,害怕如此一闹会使她们的少宫主身处险境,坚决不肯冒险,就连持剑想孤身涉险,也被她们拦了下来,声称要从长计议。 楚铮和柳浅浅迈入林府的时候,正听见持剑大吼道“被抓走的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当然不着急!谁再拦我,我要翻脸啦!”,又听楚清风的声音道“我也主张不能再拖下去了。如今铮儿生死未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楚铮在屋外听见,心中不免感动,忙牵着柳浅浅的手一步踏入房内,笑道“你们莫再吵啦,我们已经回来了。”。 屋内众人见他安然归来,不禁长松了一口气,持剑一步跳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袖子左看右看,确定他身体无恙后,方才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铮少爷,你可急死我啦。”,楚铮拍了拍她的头发,笑道“小持剑最疼我啦。”,那边柳老汉和柳小弟也与柳浅浅聚作一团,又哭又笑,心情十分激动。 待众人心情稍微平复后,楚清风道“铮儿,你们怎么出来的?可有遇见歌儿她们?”,楚铮将事情经过简略述说了一遍,当然掩过了柳浅浅险遭羞辱一事,只说自己因缘巧合,习得太乙魔功,方在楚歌相助之下得以脱身,众人也没疑其他,只是闻得那夏日炎如此折磨楚铮,纷纷咬牙切齿,只盼有机会可以一雪此恨。 墨兰见楚铮身上衣衫褴褛,鲜血淋漓,忙道“你二人也该乏了,我等姐妹这就为你们准备香汤沐浴,顺便厨房里还有一些食物,就先将就吃些垫垫肚子吧。”,正说着,湘竹绿菊早已将饭桌布置停当,几样时鲜小菜,一只八宝鸭子,又下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雪菜肉丝面,一时间香气四溢,顿时教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起来。 楚铮和柳浅浅腹中早已饥饿,如此也不再客气,柳浅浅忙上前伺候楚铮,却被楚铮拦住道“你我本为一体,无须客套。你也乏了,快坐下来吃饭吧。”持剑忙赶上前来替楚铮挽袖递箸,笑道“柳姑娘你快吃饭吧,他自小就是我服侍的。”,楚铮对持剑甜甜一笑,一如在天岳宗的时候。 墨兰走上前来,也帮着柳浅浅端汤布菜,柳浅浅忙站起身道“不敢有劳姐姐。”,墨兰抿嘴笑道“柳姑娘你就别客套啦。这天岳宗和玄女宫啊,将来必定是在一处的。将来铮少爷接掌了天岳宗,你不也就是咱们的主子了么。”,柳浅浅红了脸道“姐姐如此说来,浅浅更是受不起了。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没的叫人笑话。”。 墨兰笑着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落了座,又盛了一碗汤端到她跟前,笑道“将来等你当了主子,别忘记咱姐妹的好处就是了。”,湘竹绿菊雪梅皆是掩口而笑,楚铮知道她们在取笑自己,故也红了脸,讪讪地赔笑着,如此一闹,盘旋在林府上空多日的压抑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众人的心中不免都快活了起来。 夏日炎更了衣,匆匆地赶到大堂之上接见那门主信使。一迈进大门,便见一个轻纱蒙面的少女端坐在客座之上饮茶。他忙抱拳笑道“不知尊使前来,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尊使海涵。”,那少女见他进来,缓缓放下茶杯,也不站起,大刺刺道“阁下就是夏日炎夏堂主?”,夏日炎肃容道“正是属下。”。 那少女目光又一扫楚歌道“他又是谁?”,夏日炎回道“他乃玉蜻蜓祁若望,乃是属下生死相交的兄弟。”,少女微微皱了下眉,却是不发一言,夏日炎忙道“尊使明察,若望还是属下心腹,无事不可与之言。”,少女闻言,方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在夏日炎面前晃了晃,只见金牌之上雕了一朵活灵活现的血色蔷薇,正是这蔷薇门的标识。 夏日炎一见此牌,忙躬身行礼道“参见门主!”,楚歌见他如此恭敬,心知这必是蔷薇门门主信物,连忙也依瓢画葫芦,躬身行下礼去。只听那少女娇声道“门主有话要问夏堂主。”,夏日炎的身子躬的愈发低了,道“恭请门主聆询。”。 少女道“当日玄女宫一事,你说那少宫主一去不返,如今可有下落?”,夏日炎道“属下一直都在寻访,只是天下之大,寻人实在是大海捞针,还望门主再宽限些时日。”,少女道“还望夏堂主多多费心,早日寻得此人献于门主,倒也不辜负门主提拔你一场。”,夏日炎连连点头道“属下知道!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必定不负门主期许。”。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夏堂主,没多久就是门主诞辰了,你若能在那一天找到玄女宫的少宫主献上,恐怕从此你在蔷薇门的地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夏日炎道“多谢尊使提醒。属下一定尽力!”,这时,只听楚歌大声问道“门主要玄女宫的少宫主做什么?”,夏日炎身子一震,连忙喝道“若望,不得对尊使无礼!”。 那少女妙目一扫楚歌,一时倒也没有发作,只是冷冷道“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说罢站起身来,冲夏日炎道“夏堂主,那咱们到时见。”,夏日炎躬身作揖道“恭送尊使!”,少女头也不回挥了挥手,身形一闪,顿时绝尘而去。这份轻功,倒也的确是人上之人了。 待少女走后,夏日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怨道“若望,你也忒大胆。她乃是门主身边的近身侍婢,你居然敢这般跟她说话。”,楚歌道“我也没说什么呀。大哥,这门主究竟是何方神圣,你怎地这般怕他?”,夏日炎道“若望啊,并非哥哥隐瞒你,而是哥哥实在也没见过门主的真面目啊。”。 楚歌道“有这等事。大哥在这蔷薇门中也是元老了,怎地连门主的面都还没见呢?”,夏日炎叹息道“就是说啊。每次他见人的时候,都是戴着一张黄金面具。蔷薇门建立这许多年来,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模样。”,楚歌道“那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呢?”,夏日炎道“应该是个女人。”。 楚歌惊道“是个女人?”,夏日炎点头道“是的。因为一个女人,她再怎么强势,她也始终只是个女人。有些举动和姿态,瞒不了人。”,楚歌呆呆的道“竟然是个女人。”,夏日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望,你这是怎么了?”,楚歌忙回神道“没什么。兄弟只是好奇一个女人,竟然能撑起这么大的门面,还这般神秘。”。 她冲夏日炎展颜一笑道“大哥,若望有一事相求。”,夏日炎道“有事就说,跟大哥还客气什么。”,楚歌道“不知门主生辰之日,若望能否跟随大哥一起去瞻仰一下门主的风姿。”,夏日炎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你想去就一起去呗。”。 楚歌大喜道“谢大哥!”,突然她面孔一红,望着夏日炎欲言又止,夏日炎了然道“你是舍不得弟妹吧?”,楚歌做作道“如果不方便就……”,夏日炎摆手制止了他,道“你们新婚燕尔,马上分开也是不妥,只要弟妹身体吃的消,就一起去罢。”。 楚歌一揖到地笑道“大哥真正是个妙人。”,夏日炎哈哈大笑道“你这猴儿,这张嘴呀,难怪这世间的女子,皆如你囊中之物。”,楚歌笑道“大哥莫要再取笑啦。如今兄弟成了亲,就再也不干那轻浮事啦。”,夏日炎笑道“如此甚妙。浪子回头金不换,想来我这弟妹也是有福的。”,两人边说边走,各自分头散开不提。 这楚铮和柳浅浅吃饱喝足,又回房好好的浸了一回香汤,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待持剑等人收拾好房间,告辞离开后,两个人才得以清净下来。楚铮含笑望着柳浅浅,刚沐浴过的她肤若凝脂,粉里透红,一双含情脉脉的妙目望着自己,神情充满了幸福和欣喜。真可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楚铮情不自禁的张开了怀抱,柳浅浅嘤咛一声,便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这一下,二人肌肤相亲,呼吸相闻,不由得都激动了起来。 柳浅浅似满足般的轻叹了口气,她的身子紧紧依偎着楚铮,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皂角香味,心中不禁更是温柔妥帖起来。楚铮抱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面上被她滑若凝脂的面颊磨蹭着,不禁微微地收拢了自己的双臂,只想那柳浅浅的身子能够更紧密的贴着自己。他的手也慢慢地在她的腰肢间滑动,渐渐地朝她的衣内探去。 柳浅浅低声笑了起来,一把按住了他偷偷溜入衣内的手,娇声道“不许你使坏。你好好的抱抱我。”,楚铮的面上已经红了起来,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怎经得起这般暖玉温香的挑逗,他一把将柳浅浅抱在了腿上,一手紧紧捁住了她的腰肢,一口就朝她的唇上吻去。 柳浅浅轻笑着掩住了他的嘴,嗔道“怎地跟急色鬼似的。”,她揽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面颊,温柔的说道“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楚铮不依道“浅浅,我的伤早就好了。”,柳浅浅轻轻拍了他一下脸,道“你若不听话,我便不理你了。”,作势便要起身,楚铮忙拉着她道“看看看,给你看还不成吗?”,说罢便径自站起身来,在床榻之上俯卧下来,道“你看罢。”,柳浅浅跟了过去,轻轻地掀起了他的衣裳,才一看到他的伤口,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 鸳鸯成双 话说柳浅浅一看楚铮身上的伤口,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他背上纵横交错,皆是鞭痕,那翻开的血肉一时之间还未完全愈合,又经方才香汤沐浴,那道道伤口尽被泡的发白,乍看之下,真是狰狞无比。 柳浅浅定了定神,轻轻地抚上了他的伤口,柔声道“你受苦了。”,楚铮被她这么一碰,不禁“嘶”的一声,叫道“疼!”,柳浅浅抿嘴笑道“他打你那么狠,你都不喊疼,怎么我才轻轻碰了一下,你就喊疼了。”,楚铮叫道“他若长的你这般好看,我也喊疼!”。 柳浅浅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好没脸的猴儿。”,她站起身来,盈盈走了几步,从一格抽屉里拿出一小玉瓶,楚铮叫道“浅浅你去哪儿啦?我可要疼死啦!”,柳浅浅走了回来,道“你再装,再装我可要打你啦。”,楚铮做了个鬼脸,笑道“你想谋杀亲夫不成?”,柳浅浅笑道“这罪名忒大,我也经受不起。”,两人说笑间,柳浅浅细细地为楚铮上好了药,又拿细棉布仔细地缠好了伤口,方拍手道“你乖乖儿躺着别动。这药灵验,应该不出几日就能大好了。”。 楚铮朝里床让了让,拍拍空出来的卧榻,笑道“你也睡。”,柳浅浅道“呸。我可不在这里睡,我回自己房睡。”,楚铮道“你那房哪有这儿好。”,柳浅浅道“我就爱我那房,不爱你这房。”,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楚铮伸手一拉,惊呼一声,顿时跌倒在了卧榻之上。 她作势要起,楚铮已经压住了她的身子,笑道“你可别乱动,不然我的伤口要裂。”,柳浅浅闻言,确是不敢再动,只是啐道“好不要脸。放手,让我起来。”,楚铮亲了亲她的脸笑道“要脸做什么。要媳妇才是真实惠。”,柳浅浅的脸更红了,她央告道“你别闹,快放我起来。”,这时,楚铮整个人已经圈住了她,笑道“我不放,我要你在这里陪我。”,柳浅浅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羞是不羞?”,楚铮瞪眼道“我让自己媳妇陪我,哪里羞啦!”,柳浅浅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放,柳浅浅又不敢用强,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他的伤口,故而二人打打闹闹,却始终脱不了身。 柳浅浅挣扎了一阵,便不再挣扎,楚铮见她安静了下来,便也放松了身子。两个人并头躺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心中柔情蜜意,却都不知道该如何述说。两人的唇情不自禁的越靠越近,当四唇相接之时,楚铮忍不住轻轻吸吮了一下,柳浅浅娇吟一声,丁香小舌半吐入楚铮口中,便与之纠缠起来。 两人呼吸渐重,楚铮的手,又一次探入了她的衣襟,而这一次,柳浅浅再也没有拒绝。她紧闭双眼,承受着楚铮一遍又一遍的摩挲抚弄,不时的发出声声呻吟之声,直把楚铮撩拨的血脉贲张,情难自禁。 就在楚铮正要翻身而上之时,柳浅浅突然睁开了眼睛,她伸手抚上了楚铮的宝贝,柔声道“你莫乱动,我伺候你。”,说罢身子便朝被下钻去。楚铮一把拉住了她,奇道“你要作甚?”,柳浅浅眼波横生,媚眼如丝,道“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此时的她,美的就像一个妖精。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这样的美人,更何况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楚铮闭上了眼,夜已深,他很快活。 楚歌在房内把玩着楚铮留下的太阿神剑,胡梦茵端了杯茶到她跟前坐了下来道“楚铮怎么把这宝剑都落下了。”,楚歌微微抽出了一截剑身,房内顿时寒气袭人,剑意凛冽,不禁赶忙又将其归置原位,道“真是绝世神兵。”,她随手将太阿剑置于剑架之上,方回头对胡梦茵笑道“那楚铮当时慌不择路,只顾将那柳姑娘搂在怀里,哪里还顾得取这宝剑。”。 她一面说,一面悄悄地向门外呶了呶嘴,胡梦茵会意,笑道“那你打算将如何处置这把宝剑呢?”楚歌大声道“门主诞辰将至,我看大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玄女宫的少宫主交差,如今若将这神剑献上,想必大哥不但不会受到责罚,反而能在门主寿宴上大出风头。”。 话声未落,只听门外夏日炎哈哈大笑道“若望我的好兄弟,难为你如此替哥哥着想。”,楚歌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俨然就是夏日炎。胡梦茵心中暗道“好险!”,若非楚歌发觉的早,两人说话一旦透露出一星半点,那可真是要功亏一篑了。 楚歌慌忙请夏日炎落座,又一叠声的喊执扇上茶。夏日炎笑道“好兄弟,你莫忙。哥哥来找你,本就是与你商量门主寿礼之事,想不到你却早替哥哥考虑周到了。”。 这时,胡梦茵已经回避了,执扇端了两盏茶上来,闻言笑道“我家公子可真拿堂主当自家大哥呢。堂主的事情可放在心上啦。”,楚歌面上一红,佯装呵斥道“大哥面前,休要胡言。”,又冲夏日炎笑道“这丫头从小就被宠坏啦,在大哥面前没规没距的,大哥莫要见怪。”,夏日炎呵呵大笑道“无妨无妨。”。 他看着楚歌道“若无意外,咱们这几日就要动身了。此去门主燕居之地,尚需不少时日,咱们早早的出发,即便途中遇到些意外,也有转圜的时间。”,楚歌点头称是,道“一切听凭大哥吩咐。我这就叫贱内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夏日炎道“如此甚好。其他兄弟也没甚么事了,你们就早些歇息吧。”,楚歌亲自将其送出屋外,目送其远去后,方才回到屋内。而这时,胡梦茵、执扇和唐情均已等着她了。 楚歌落了座,也未将房门关上。因为有时候大开房门的举动反而比门窗紧闭更不惹人注目。胡梦茵道“幸亏你发现的早,不然……”,楚歌道“在此一举一动皆要万分小心。如今他已答应让我们同去贺寿,你们尽快收拾收拾,以便随时动身。”。 执扇点头道“你就放心吧,我们早就打点好了。”,楚歌点头道“那边也要有人去通知一声。”,她看了一眼执扇道“这就劳烦执扇姐姐去走一趟了。”,执扇抿嘴笑道“遵命。”,唐情道“我与你一道去。”,执扇拍了拍她手道“人多招眼。我速去速回便是。”。 唐情想了一想道“也好,你小心些。我准备好银耳莲子羹等你。”,执扇嫣然一笑道“好。”,说罢便起身翩然出了房门,她环顾了一眼四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身形一闪,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 唐情见执扇去远,便也告辞离开,房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燃烧的烛火时而发出毕波的声响。胡梦茵走过去关好了门窗,又拿火钳子挑了挑灯芯,烛火跳动了几下,燃烧的更为剧烈了,房间里的光线也骤然亮堂了许多。 楚歌眯着眼笑道“这夜色已深,难道你还不想睡么?”,胡梦茵托腮坐在了她的对面,一双眼眸亮若星辰,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却是不发一言。 楚歌轻笑道“你在想什么呢?”,胡梦茵喃喃道“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美的像在梦中。我不敢闭眼,生怕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你。”,楚歌听着这样的话,整个心都柔软地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她温柔地将胡梦茵拥在了怀里,柔声道“傻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胡梦茵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又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的手温柔的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却将楚歌脖子上赤裸的皮肤刺激起了点点小颗粒。 楚歌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耐不住痒似的将她的手夹在了头颈和肩膀之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中的柔情却是满的要溢出来了。见她没有阻拦,胡梦茵的胆子又大了几分,她轻轻地将脸依偎了过去,顿时与楚歌成了交颈鸳鸯。 两个人脸上的肌肤刚一接触,都腾的红了双颊。楚歌微微侧开了身子,含笑道“傻孩子,你想做什么呢?”,胡梦茵红着脸,双手却像灵蛇一般绕上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吹着气笑道“我想把你吃了。”,楚歌的脸更红了,身子也开始发烫起来,她静静环抱着胡梦茵的腰肢,下巴轻轻地在她脸上磨蹭起来,低声道“小东西,你在玩火你可知道?”,胡梦茵星眸半张,吃吃笑道“我不知道。”,她一边说话,一边檀口微张,竟一口咬住了楚铮的耳垂。 楚铮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骤然僵硬了起来,耳朵边脖子上的皮肤顿时起了一层鸡皮。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点,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微微的侧了侧头,将自己的耳朵从胡梦茵口中解救了出来。她无奈的看着胡梦茵,眼神却是宠溺的,欢喜的,胡梦茵嘟了嘟嘴,不依不饶地又探过头去亲了亲她的脸,柔声道“你……你就不想对我做点什么?”。谪仙般的少女红着脸说着这样的情话,这世上又还有谁能够忍心拒绝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 金风玉露 楚歌温柔地拥抱着她,蜻蜓点水般在她的红唇上印上了一个吻,笑道“如此可好?”,她话声未落,嘴唇却被胡梦茵堵了个严严实实。楚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胡梦茵的唇舌又香又软又甜,此时正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她抵着自己的唇齿,温柔却又坚定。 楚歌又叹了口气,微微松开了自己的牙关,胡梦茵的丁香小舌顿时滑了进来,当二人的舌头纠缠在一处之时,均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甜蜜而满足的叹息。这一吻,直吻到两个人差点都喘不过气来,她们方才分开。乍一分开,略一换气,楚歌又细细密密地纠缠了上去,胡梦茵安抚着她黑亮的长发,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她的吻落在了额上,落在了发间,落在了樱唇之上。 正当胡梦茵期待着楚歌进一步动作时,楚歌突然安静了下来。胡梦茵疑惑地张开了眼睛,落入眼内的却是心上人一双充满爱意的眼。胡梦茵哑声问道“你怎么了?”,边问边伸手抚摸她的脸。 楚歌的声音也变的暗哑低沉,却多了一分暧昧性感之意“阿茵,我很想你。”,胡梦茵曼声应道“我在呀。”,楚歌又道“阿茵,我很想你。”,胡梦茵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曼声应道“嗯,我在呢。”,如此简单的一应一答,却别有一番销魂之意荡漾在两人心中。 两人心知离真相越近半分,危险就更多一分,她们不知道蔷薇门身后究竟是何许人物,因此只能好好把握在一起的日子,她们不知道此去赴宴生死为何,故而只好将眼前最好的自己先给了对方。两人芳心互许,心意已通,对方的想法也自然了然于胸。两人不再犹豫,不再矜持,只求能在三生石上结因缘,任君轻狂任君怜。 不多时,只见楚歌一把将胡梦茵打横抱起,大步的走入了床帏之中。胡梦茵猝不及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待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鸳鸯帐内了。她忍不住又红了脸,却喜孜孜地望着楚歌,她的眼睛黑的发亮,就像窗外那漫天的星光都已经倒映在她的瞳孔里面。楚歌低头看着她,微笑道“天气已晚,该睡了。”,胡梦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楚歌低头亲了亲她,道“乖,闭上眼睛,做个好梦。”,说罢为她盖好了被子,起身便要离开。胡梦茵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恨恨地将她压在身下,气道“你就这么想走吗?”,楚歌奇道“向来都是你自己睡的呀。”,胡梦茵气道“那你走吧。”,说罢甩手就面朝里睡了,再也不肯理楚歌半分。 楚歌终于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伸手呵她痒道“这么容易就生气啦。”,胡梦茵使劲朝里面躲了一躲,却是不肯理她。楚歌脱了外衣,径自在外床躺了下来,笑道“你再不理我,我可真要睡啦。”。 胡梦茵一嘟噜爬了起来,扑在了她的怀里,拼命捶打着她的胸膛,笑骂道“让你睡,让你睡,最好睡成个大肥猪才好。”,楚歌一把抱住了她,笑道“我变成大肥猪了你是不是正好可以不要我啦?”,胡梦茵拼命点头道“是呀是呀。那时候我就找个更漂亮的。”。 楚歌又气又笑,一使劲便将她圈在了身下,拼了命的挠她痒道“让你不要我,让你不要我!”,胡梦茵吃痒不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身子拼命的扭动挣扎,叫道“哈哈,别闹!哈哈,你放开我!”,楚歌哪里肯依,拼命的用身子压住她,又腾出手来挠她的痒,胡梦茵笑的身子都软了,有气无力的叫道“哎哟,你放开。我笑不动啦。”,楚歌一手捏着她的痒痒肉,一边笑道“求饶不求饶?”,胡梦茵笑道“哈哈,好人,你就放过我吧。”,两人嬉笑打闹,一时滚作一团。 突然楚歌手中一软,只听胡梦茵一声娇呼,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口中颤声道“你……你快放开。”,楚歌的脸又开始红了,她咬着嘴唇低声笑道“我不放。”说着还故意揉捏了几下,胡梦茵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酥麻的不成样子了,而楚歌的手偏偏还要在上面作乱。 她娇喘着伸手想制止楚歌,可是当伸手触及到她的身子时,她又忍不住将紧紧地与她贴在一起,恨不得楚歌将自己的身子掰开了,揉碎了,两个人的血肉骨头从此混在一起,莫再要分开才好。 她听着楚歌渐渐粗重的鼻息,感受着她在自己身上细细密密的吻和小心翼翼的探索,衣带渐宽,亵衣已乱,香肩半露,纤腰暗摆,夜的凉意也挡不住情人似火的热情,她闭着眼,鼻翼微微张开着,鼻端传来的全是楚歌身上的味道,让她更是情动不已。 她能想象出楚歌如今的模样,想象着她看着自己的模样,一想到自己现在楚歌眼中衣衫不整的样子,她更是觉得口干舌燥,全身都酥软了起来。她想张口呼吸,唇齿之间却被吻住了,楚歌的舌在她口中嬉戏,挑逗着她与之纠缠,她轻轻地咬噬着胡梦茵的唇瓣,在呼吸之间让爱意蔓延,她的手指灵活而温暖,每掠过一寸肌肤,都让胡梦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愈发让她难耐了起来。 胡梦茵细细密密的呻/吟从口中溢出,眼波就像是要溢出水来,她柔声唤道“楚歌。楚歌。”,她甚至渴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够粗鲁一些,然后再粗鲁一些,能够毫不怜惜地将自己撕作碎片。 当楚歌的吻又一次落下时,胡梦茵发出了一声羞涩而满足的呻/吟,她微微的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却被楚歌紧紧挎住了腰身。她紧紧抱着楚歌的头,忍不住想要颤抖和逃离,只因为这种滋味,是她毕生都没有领略过的。这种滋味,是那么的叫人害臊,却又是那么的叫人欢喜。 然而她忍住了想要逃离的想法,反而努力将身子迎了上去,当一个女子做出这般举动的时候,就千万不要再问她到底爱不爱你。胡梦茵搂着楚歌的脖子,紧紧地将身子贴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些害怕她下一步的动作,她又期待着她接下去能做些什么。 楚歌的吻,楚歌的手,无一不教她意乱情迷,她期待得到更多,她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变得有些可怕。她紧紧地纠缠着楚歌,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她又觉得有些羞涩,自己似乎不应该这般火热和主动。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楚歌的手从腰际滑落,不禁惊呼出声,却被温柔地吻住了嘴。她的身子略略有些僵硬,想将那捣乱的手拒之门外,可是那温柔的抚摸又教她败下阵来。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只因为那种莫名的滋味简直让她快哭出来了。 她咬着嘴唇,眼睛紧紧的闭着,她不敢乱看,也不敢乱动,只能任凭那作乱的手温柔地抚摸,肆意地攻略,空气中充满了潮湿暧昧的气味,她发觉自己的身下已是泛滥成灾,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因为她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过。 而楚歌的手指,堪堪就划过了那个地方。胡梦茵低呼了一声,身子又一次僵硬了起来,只听楚歌在耳边哑声低语道“阿茵,阿茵。”,听见情人这般呼唤,胡梦茵的身子又舒展起来,她温柔地安抚着楚歌的长发,又一次勇敢的将自己呈献在她面前。 只听见楚歌哑声道“阿茵,我要你。”。她半启星眸,落入眼帘的是楚歌如桃花般的脸,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又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她轻轻地将双臂环上了楚歌的脖子,温柔而坚决地将她拉入了怀里,这是她眼前能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了。默许便是最大的接纳,身下的人儿已是千娇百媚,楚歌的心早已飞上云端,真可谓“云鬟低拥髻斜倚,此是千金一刻时;又是推辞又怜爱,桃花着雨漫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献给始终不离不弃的读者君~~~~~~~~~~~~ 被锁了,稍作修改。 求网友高抬贵手。。。。 ☆、第八十一章 巧赴寿宴 执扇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座上的银耳莲子羹还在冒着热气,但她见到楚歌,却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执扇和唐情两人端着水盆毛巾扣响了楚歌的房门,才扣了两声,房门便应声而开了,执扇惊奇的抬眼望去,发现迎门而立的却是胡梦茵,不禁楞了会神,转念一想,她方才恍然大悟,抿嘴笑将起来。 胡梦茵的脸禁不住红了,嗔目瞪了她一眼,忙伸手去接唐情手上的事物,唐情微微一笑,却是侧身躲了过去,胡梦茵的脸更红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跺了跺脚,闪身躲了出去。执扇和唐情对视一眼,禁不住吃吃笑将起来。 执扇几步走到床帏外面,低声唤道“歌儿该起身了。”,只听床帏之内咿咿呀呀几声响起,突然,内有一人披头散发坐将起来,着急的左右观望,似在寻人。 执扇笑道“你在找什么呀?”,楚歌不理她,自顾自一掀床帏翻身下床,她身上只穿着中衣,又撒着裤脚,赤着一双脚就要往外跑,却被执扇一把拉住道“忙什么?你的胡姑娘早出门了。”,楚歌一听便停住了脚步,忙问道“她去哪儿啦?”,执扇拉着她来到梳妆台边上坐下,又拿起梳子细细地给她梳拢着长可及腰的头发,道“她看到我们害羞了,躲出去了呗。”,楚歌闻言玉脸一红,不禁也害起羞来。 这时,唐情已经将冷热水兑好了,在外面唤道“快出来洗漱罢,不然水都要凉了。”,楚歌闻言忙站起身来,嗔着执扇道“说是让唐姑娘假扮丫鬟,怎么当真使唤起她来了。”。 执扇道“你不好意思使唤她,倒好意思使唤我。”,楚歌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那从明儿起,不使唤你了便是。”,执扇笑道“哎哟,还赌气了不成。罢罢罢,小祖宗,怕了你不成。”,一边说着,一边又替她挽起了袖子,待她洗手净面后,又将绞好的热毛巾递给了她,对着唐情大声道“公子说了,明儿起不用你伺候了。”,楚歌一听,急的忙道“我没这么说!”。 执扇笑道“那就是要她继续伺候了?”,楚歌急赤白脸道“我不是这么说的!”,执扇见她如此,又禁不住吃吃笑将起来,唐情笑着对执扇道“你别欺负她啦,看把她急的。”,楚歌白了执扇一眼,道“你快点,我要去找阿茵了。”。 执扇和唐情忍住了笑,细细地为其穿好了外袍,束好冠带,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话声未落,只听窗外脚步声起,二门外一小丫鬟在门口禀报道“公子爷,夏大爷遣人来禀,邀您前去大堂议事。”,楚歌道“知道了。”,转而叮嘱执扇道“你去找找阿茵,切莫再取笑于她。”,执扇笑着推她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快去吧。”,楚歌不甚放心地看了她几眼,无奈转身走了出去。 执扇目送其离去,方才牵起唐情的手,笑道“走吧,咱们去寻胡姑娘去。”,唐情白了她一眼,道“见到胡姑娘,可别再像方才一般。女子面薄,哪里个个都似你一样。”,执扇含笑嗔了她一眼道“我怎么了,说的我似猛张飞一般。”,唐情吃吃笑道“你呀,长的像美貂蝉,其实还真是个糙汉子。”,执扇闻言跳了起来,叫道“说谁是糙汉子呢!”,唐情大笑起来,闪身就往外跑,笑道“谁应谁就是糙汉子。”。 楚歌迈入大堂之时,除了夏日炎外,钟重焕、袁炳泉也俨然在场。众人神情肃穆,面罩重霜,似有大事发生。见楚歌进来,夏日炎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伸手一指左侧座椅道“坐。”,楚歌唱了个诺,方才坐了下来。细看夏日炎神气,竟不似往日神色,不禁心中暗暗疑惑起来。 只听夏日炎道“若望,今日唤你过来,实在是堂中出了些意外。”,楚歌道“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可有若望效劳之处?”,夏日炎道“昨日哥哥想起黑子惨死,心中不甚恓惶。想来这皆是柳浅浅那贱婢引起,故而哥哥就前往水牢想去关照一下她的爹爹和弟弟。”,他咽了口唾沫,又道“谁知那水牢之中,这柳家父子竟然不翼而飞!这倒也罢了,更奇的是,看守水牢的黑潭竟也似着了道儿,平常人看不出究竟,但当年我与川中唐门中人有过来往,故而得知这唐门之中有一种药物名唤失心丹。看那黑潭模样,便是中了此毒,想来那贱婢竟然邀来了唐门中人助阵,倒是令人头疼。”。 此事楚歌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道“有这等事!来人可自由出入水牢之中,又不被人发现,看来武艺不俗啊。”,夏日炎摆了摆手,道“这黑潭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竟然也被轻易拿下,连个示警信号都未发出,想来来人不可小觑。如今本堂踪迹已露,而又值门主春秋,断不可出半点乱子。故而召集各位前来商议,该如何是好?”。 众人沉吟半晌,只听钟重焕瓮声瓮气说道“把黑潭老家伙叫上来仔细问问,当日是何人跟他交手,咱们也能知己知彼。”,夏日炎摇头道“若是能问出个所以来,又何必如此紧张。那失心丹之毒,能控人心神,为我所用,如今黑潭已被唐门中人所控制,哪里还会帮着咱们。”。 钟重焕道“如此说来,若是咱们打起架来,他反倒会帮别人了不是。”,夏日炎点头道“若是施毒之人发出指令,恐怕黑潭便会反戈相击。”,这时袁炳焕阴测测地说道“如此看来,可就留不得他了。”此人心思阴毒,行事自私,丝毫不念旧日同僚情谊,一听说黑潭对已不利,便顿时起了杀心。 此话一出,就连夏日炎都觉得后心有些发凉,却也无力反驳。此时屋内气氛有些僵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再不发一言。夏日炎咳嗽了一声,谓楚歌道“若望,此事你怎么看?”。 楚歌见他发问,只好道“若望认为,门主寿辰要紧。”,夏日炎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如今敌暗我明,不宜多有牵扯,更何况这柳浅浅与唐门中人,与那天岳宗人皆有来往,稍有不慎,恐怕咱们也不是她的对手。不如我们及早动身,早日赶赴门主寿宴。”。 他转而又对钟、袁二人道“至于此间事宜,就有劳二位多多费心,在我和若望离开的这段时间,还是草蛇灰线,低调为好。”,钟、袁二人应诺而去,楚歌正也待走,却被夏日炎留住道“若望,如此就抓紧通知弟妹,咱们即刻动身。”,楚歌道“好,大哥稍待片刻,我这就来。”,说罢拔脚便走,夏日炎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繁花似锦,春雨如绵。春雨冲刷过的万花谷,更是满眼新绿,群芳争妍。而这几日,万花谷中更是张灯结彩,红毯铺地,人来客往,一派喜气,原来这神秘的蔷薇门总坛就设在这里。 楚歌胡梦茵等四人已经混入了此间,而执扇也在沿路留下了记号,便于楚铮等人循迹而来,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几日,楚歌等人有意无意便在万花谷中转悠,希望从中能够发现一些端倪,可是事与愿违,就连夏日炎都没有获得门主召见。这神秘的蔷薇门门主,虽已近在咫尺,却仍是神龙无踪。 这一日,已经是门主诞辰的正日子了,照理说,他必然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公开接受门众朝贺,只是,他究竟会是谁呢?楚歌的心中着实想不出他究竟是谁,随着庆典时刻的慢慢接近,她的心渐渐的紧张起来。她有些莫名的不安,但她又说不出这不安为何而来。 胡梦茵见她脸色不善,赶忙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问道“你还好吧?”,楚歌定了定神,强笑道“无妨,只是莫名有些心慌。”,胡梦茵伸手抚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其实真相没这么重要。”,楚歌摇了摇头道“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暗算,不然你我始终都处在危险边缘。”,她的目光渐渐坚定,她反握住胡梦茵的手,轻声道“我要你平平安安在我身边。”,胡梦茵缓缓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楚歌的肩膀并不强壮,但是只要是在她身旁,胡梦茵的心便是温暖妥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蔷薇门主 这时,夏日炎正好走了过来,见他二人相互依偎,不禁笑道“若望,你们伉俪情深,当真是羡煞旁人啊。”,胡梦茵闻言,晕生两颊,忙不迭的离了楚歌,夏日炎呵呵大笑,道“弟妹毕竟不是江湖儿女,经不起取笑。”,楚歌赔笑道“贱内没见过世面,叫大哥取笑了。”,夏日炎笑道“弟妹莫怪才好。”,胡梦茵微微福了下身,却是低眉顺眼,一派淑女风范。 夏日炎还待再赞,突听礼乐声四起,原来这大寿庆典的时辰已到,众人忙按各堂各舵分别站位,静静等待着门主亲临。片刻之间,整个万花谷一派严谨肃穆,只剩下风摆杨柳,虫鸣鸟叫之声。 楚歌等人混在夏堂帮众之中,极目望去,只见几名宫嫔装扮的侍婢捧着香花拂尘等物,一路分花拂柳而来,身后却是一座十六抬大轿,说是大轿,却是无顶无蓬,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太师椅,抬轿的皆是身着细葛大衫的健妇,袖长裤腿皆是7分,露出白白的肌肤,众人手脚之上还戴着清一色的黄金钏子,随着脚步的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端得是十分好看。 然而众人的目光却始终被那轿上之人所吸引,只见她头戴金丝八宝,身着大红宫袍,十指纤纤妖娆态,秋波湛湛妩媚姿,俨然竟是一名女子。可惜的是她的面上却是戴着一枚做工精致的黄金面具,将其本来面目遮了个严严实实。 楚歌等人乍见此女皆是惊讶莫名,因为她们的印象中,从未跟这等女子有过过节,更别说竟至于到了破婚害命之地步。楚歌目视这女子下了大轿,落座于高台之上,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胡梦茵见状,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暗示她稍安勿躁,执扇也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作壁上观。楚歌平息了下心情,又抬眼朝前望去,只见蔷薇门众帮众按堂舵秩序,纷纷上前磕头道贺,那几个有职位的堂主舵主,更是献珍进宝,争奇斗艳起来。 那座上女子却是不发一言,但凡有人祝寿献宝,她也只是点头示意,由身边侍婢将宝物收下。她缓缓地环视四周,在黄金面具背后的翦水秋瞳如梦如雾,凡是接触到她眸光的人,都会骤然生出一种我见尤怜之感,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这般神秘而狠毒的蔷薇门门主。 她的目光已经望向楚歌这边,当她看到楚歌的时候,似乎微微楞了楞神,又难以置信的朝她梭巡了一番,她似乎在判断一件事情,却又拿不定主意,就又把目光投向了夏日炎。 夏日炎被她目光一扫,心中顿时一震,慌忙朝前紧赶几步,跌跪于高台之下,高声道“夏堂夏日炎,率众同贺门主千秋!”,他走的匆忙,一时之间忘了带上太阿神剑,待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只听座上女子缓缓开口道“夏日炎,在你身边那位是谁啊?”,夏日炎忙示意楚歌上前,又低头回道“他便是玉蜻蜓祁若望。”,那女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楚歌,低声道“真像!真像!”,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偏如破锣一般,却是十分难听,与她那一身卓越风姿着实有些不符。她薄雾一般的眼眸突然射出了冷冽的寒光,盯着夏日炎道“那本座交办与你之事,可有眉目?”,楚歌拼命在脑海中搜索究竟何时何地认识过此人,却是一筹莫展。 夏日炎听她如此询问,额上顿时泛出汗来,结结巴巴道“属下正在尽力追查,只是那玄女宫自从出事之后,戒备更是深严,那少宫主自从离宫出走后,亦是了无音讯,属下只在当时京师聆箫阁见过一位女扮男装之公子,倒是神似那玄女宫少宫主。原本属下已经暗中派人盯梢,只可惜后有皇室中人参与其中,竟被护卫发觉,便是失了线索。”。 那女子冷哼道“让你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却是有这许多借口。”,夏日炎忙伏拜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门主责罚!”,他一面说话,一面拿眼偷偷觑着楚歌,示意其帮衬一二。楚歌会意,但其越看台上女子,越是觉得莫名不安,不知不觉中,她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夏日炎见状,忙低声喝止道“若望,你干什么!”,楚歌豁然回首,正要答话,突听一声雷霆暴喝,一人势如大鹏,直朝台上女子扑去,口中喝道“呔!岂那女子,遮遮掩掩,小爷爷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座上女子见有人飞身扑来,一声冷哼,宽大的袍袖迎风一拂,顿时形成一阵罡风,直朝来人卷去。事发突然,台下众人皆连惊呼,只见那人被罡风一挡,一招“帘卷西风”,朝后连翻几个筋斗,方才滴溜溜定下身形,夏日炎定睛一看,不禁失声叫道“原来是你小子!”,原来这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楚铮! 他和楚清风、柳浅浅、梅兰竹菊等人沿着途中执扇布下的暗号,一路潜入这万花谷中,为防行踪泄露,他们隐匿其中,也未与楚歌等人相会,只是在暗中伺机而动,探听消息,却也是一无所获。 楚铮少年心性,本没有多大耐心,现如今见蔷薇门主就在眼前,哪里还按捺的住,是以舌绽春雷,怒喝现身。他原以为凭自己的“太乙真诀”,纵然伤不了蔷薇门主,也定能将其黄金面具揭将下来。可谁知这蔷薇门主深不可测,只是这轻松一拂,楚铮便觉得罡风扑面,凌厉非常,他将体内太乙真气运转数圈,方才定下身来,不禁心中大骇。就在这同时,春夏秋冬四堂主已是长身而起,各率帮众围将上来,春堂春三娘,擅使鸳鸯双刀,秋堂秋若水,一把玄铁琵琶,冬堂冷云虎,三十六路催心掌法,更是阴毒无比。 那座上女子一见楚铮,目光一闪,赶忙将手一挥,阻止众人围攻,喝道“来者何人?”,楚铮大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爷爷姓楚名铮,天岳宗门下是也!”,那女子盯了他一眼,咯咯笑道“你今年多大,能做我的爷爷?”,楚铮怒道“你鬼鬼祟祟,暗下毒手害我家楚歌,你究竟是谁?”,那女子眼波横转,笑道“你害的又不是你,要你强出头做什么?”,她的眼中又升起了薄雾,淡淡道“要问,也该是楚歌来问我。”。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缓缓响起“那好,我来问你,你究竟是谁?”。座上女子一听到这个声音,如遭蛇吻一般,豁然转头望去,只见站在夏日炎身边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模样,正也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口中又一次说道“你究竟是谁?”。 夏日炎的脸色骤然大变,他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半步,咬着牙瞪着楚歌道“你!你!你不是祁若望!”,楚歌连望都不望他一眼,只盯着座上女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口中淡淡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那女子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人们看不见她藏在黄金面具后的表情,但是她回缩的手指,颤动的发梢,却毫不留情了泄漏了她内心的秘密。 她有些慌乱地从座上站了起来,随着楚歌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突然哑声喝道“站住!你莫要再过来!”,这时,夏日炎的心,也是被割成了一片一片,他一心交结的兄弟,他深信不疑的亲随,原来竟是个冒牌货!他有一种被欺骗感情的痛恨,更有一种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不甘,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哐啷一下拔出剑来,一招“剑指天南”就朝楚歌后脑刺去! 楚歌听见脑后风声,反手一掌,便以荡开剑身,叱道“再挡我者——死!”,她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只是就这三成功力,也已经够夏日炎承受的了。他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几乎使他握不住剑。他努力的想抗拒这股力量,却忘记了自己的一只腿是义肢,这一用力,却是失去了平衡,啪的一下就摔倒在地。 幸亏钟重焕就在身边不远处,见夏日炎摔倒,连忙飞身上前扶起,而恰巧楚歌并不想赶尽杀绝,故而夏日炎侥幸留得了一命,在钟重焕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退到一边。而在此时,持剑担心楚歌安危,已是抢上前来,袁炳泉见她如飞而至,以为是要对夏日炎趁机下手,反钩倒刺梅花双枪一封门户,将她拦住了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群起攻之 那剩余的春、秋、冬三堂又一次围了上来,楚铮大喝一声,又待扑将上去,突见冷云虎闪身而出,双掌交错,已是拦在跟前。而就在这时,柳浅浅的蝉翼弯刀已是疾如闪电,直奔其咽喉要害! 冷云虎怪叫一声,十指如钩,掌心由红转黑,不躲不闪,直朝刀上弹去!若被弹中,只怕他掌中之毒立时会从刀身传入柳浅浅体内,在这火光电石之间,只见柳浅浅一招“回风舞柳”,手腕一转,蝉翼弯刀就势转了个方向,又朝冷云虎之左肋斜切过去! 楚铮此时也以落花流水掌之“流水无情”,以太乙真气催动四周气机,齐齐朝冷云虎压来。冷云虎不急不慌,左手变指为掌,直劈柳浅浅,右手指按剑诀,疾点楚铮虎口劳宫要穴。他忽左忽右,动若脱兔,又兼掌有剧毒,楚、柳二人不敢正面与之肌肤相触,故而这一来二去,倒是不相上下。 那边厢秋若水迎上了楚清风,春三娘率众对上了执扇和唐情,而那十六健妇和十二个宫嫔装扮的侍婢,又将胡梦茵和梅兰竹菊团团围在了一处。 胡梦茵的眼睛一直望着楚歌,现如今,只有楚歌一人对上了蔷薇门主,她有些担心,虽然楚歌服食犀牛内丹之后有了百年功力,然而方才那蔷薇门主对楚铮那一击,也是展现了其深不可测的内功实力,因此胡梦茵实在有些担心,但是她环顾四周,那十六健妇和十二侍婢却是虎视眈眈,她若是抽身去帮楚歌,这梅兰竹菊四人不知道是否能够应付得来,因此她一时之间也不敢离开。 正在踌躇之间,只听墨兰低声道“少主,您就安心去帮姑爷吧。我们这边能应付。”,胡梦茵皱眉道“你们才四个人。别再拖延了,咱们速战速决。”,说罢一挥手中玉笛,便朝十二侍婢冲去。梅兰竹菊紧随其后,以鹤翼阵势杀向了十六健妇,一时间,喊杀之声四起,那十二侍婢、十六健妇乃是蔷薇门主贴身之人,十二侍婢更是尽得门主真传,胡梦茵一冲入她们其中,便被团团围住,十二口长剑交错辉映,顿时将其身形笼罩在剑光之中! 胡梦茵心系楚歌,哪里肯与之纠缠,“阴吒太息长生功”陡然运起,化地母之力,只听一声巨响,那十二柄长剑顿被荡开一个小圈,众女齐声娇叱,随机应变,顷刻之间又形成了包围之势,可是高手过招,岂容小失,胡梦茵在众女换招的间隙,早已将玉笛凑在了唇边,呜咽地吹将起来,“绝命十三曲”之碧海青天!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笛声凄楚,荡人心魄,这十二侍婢乃蔷薇门主亲近之人,自然非寻常庸脂俗粉可比,其琴棋书画,宫商角徵无所不精,而正因如此,这绝命十三曲对其的影响就更显着了。 通音律者,其情共鸣,十二侍婢被胡梦茵的笛音一引,顿时心起哀伤,悲从中来,恍惚间如亲人离别,如丧考妣,又抑或自怨自艾,自悲自叹起来,想到深处,又忽觉对面之人似是杀人凶手,又似薄情之人,一时间恨从心起,咬碎了银牙,纷纷自相争斗了起来。 而梅兰竹菊可就没这么轻松了,那十六健妇招式虽然不甚花哨,却是步步为营招招致命。她们的武功简洁而实用,每一招都没有多余的动作,端得是既快又准且狠。她们四个人对付梅兰竹菊中的其中一个,十六人又互为帮衬,她们手脚上的金钏子已经变成了夺命的暗器,时不时的从某种诡异的角度朝人身上打来,她们健硕的身体中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开山劈石,要人性命。梅兰竹菊被她们分散包围,一时之间竟被打了个手忙脚乱,尤其是湘竹,四人之中,她的内力最弱,如此一来,就更显得狼狈起来。 冷云虎的三十六路摧心掌法已经展开,空气开始弥漫起隐隐的腥臭味道。楚、柳二人离他最近,渐渐有些头晕目眩起来,楚铮大喝道“歌儿!你楞着干啥!”,楚歌恍然一惊,见其赤手空拳,赶忙将手中太阿神剑脱手掷来,楚铮一招“飞龙在天”,身子拔地而起,直朝剑柄抓去。 而在这同时,冷云虎也已是冲天而起,伸手朝太阿神剑抓去,两人身在半空,已是近在咫尺,冷云虎稍慢半拍,故而矮了楚铮一头,他一声冷笑,一招“天王托塔”,直朝楚铮下盘拍去。楚铮长啸一声,太乙真气大行周天,一口真气在体内流转,身在半空竟又生生了拔高了半尺,冷云虎一掌拍空,第二掌紧接跟上,却仍是慢了半拍。 楚铮一把握住了太阿神剑,神剑感应到太乙真气,顿时剑芒暴涨,威势滔天!楚铮一剑在手,俨然是如虎添翼,他暴喝一声,一招“长河落日”,就朝冷云虎绞杀过去,冷云虎招式已老,收势不及,只好下腰俯身,堪堪地躲过了这一剑,头上的发髻却被剑光斩了下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柳浅浅见冷云虎手忙脚乱,见隙扬手射出了数枚淬毒银针,冷云虎一眼觑见,忙将外套扯了一下,迎风一展,便将数枚银针挡了回去!银针在他真气的相激下,竟而转头朝柳浅浅飞射而来,柳浅浅见势不好,刀式忽变,将周身护了个严严实实,只听叮叮当当数响,那些淬毒银针皆被她扫落在地,而冷云虎的摧心掌,也已然到了身前! 刺鼻的腥臭味已经充斥了鼻端,柳浅浅几乎要被熏昏过去,冷云虎在他二人夹击之下,知道不可恋战,因此他选择了相对较弱的柳浅浅作为他主攻的目标,只要打倒了柳浅浅,他的压力就会骤然轻松,而对楚铮的心理也是不小的打击。他的手几乎已经要触到柳浅浅的身体了,冷云虎的脸上露出了狞笑,而就在这时,他只觉得后颈一凉,然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身体正在向前扑去,他惊奇的发现,这具无头身体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衣裳! 楚铮,一剑劈下了他的头颅! 柳浅浅的身子摇摇欲坠,楚铮一把揽住她的腰肢,道“你还好吗?”,柳浅浅强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楚歌。”,楚铮不甚放心,不禁有些犹豫,而就在这时,一只玉手递了一只小瓷瓶过来,道“你二人皆中了摧心掌毒,快将这清心解毒丸吃下去吧。”,来人正是唐情,她与执扇二人携手对抗那春堂三娘,倒是占了上风。 那春三娘的鸳鸯刀法也是江湖一绝,但遇到了执扇和唐情这两大高手,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纵然是春堂众人倾巢而出,然萤虫怎与星月争辉,春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接连死于执扇掌下,赤焰、黄鹂、蓝猫、绿衣、青虹、黑蛇、白龟八位道主又连番毙于唐情手中,只有春三娘仗着一身数十年的功力,勉强尚能支撑,而这时,唐情见到柳浅浅不支倒地,故而赶忙前来相助。 春三娘的头发已经乱了,她的鸳鸯双刀也渐渐不成章法。四大护法、八名道主的死,已经彻底搅乱了她的心神。她苦苦经营许久的春堂,在这两名女子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顷刻之间,人才凋敝,根基全毁,妄费了她多年的心血,而就连自己,生死都已然掌握在对面这个女子手上。 春三娘越打越惧,对面的女子却是姿态悠闲,状若天外飞仙,春三娘又恨又妒,却是徒叹奈何。只听那女子长叹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长叹声中,双手如电,在那似兰非兰的美妙手势中,春三娘眼睁睁地看着她捏上了自己的琵琶骨。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刻的恐惧。春三娘忍不住尖叫一声,刹那昏了过去。 有时候,人在极度恐惧之时,能昏过去,实在是一种福气。就像现在这样,春三娘昏了过去,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无须再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而秋若水,却没有这般好运气了。因为她面对的是冷酷无情的楚清风,更要命的是,她骂了一句“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四章 大出意料 这世上还没有人骂过楚清风“瞎子”,只因为骂过他瞎子的人,都已经死了。秋若水自然也不能例外,尽管她也算的上是一个美人。可惜的是,她纵然再美上千倍百倍,楚清风也不会有半分怜惜之意,只因为,事实上,他就是一个瞎子。 楚清风的拳头已经挥出,“至刚至阳,金刚伏魔!”,这如黑暗蝙蝠一般的男子,使的却是最为纯正的正派功夫。秋若水的琵琶已经弹起,她的武功与玄女宫的“绝命十三曲”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论技法论威力,却是相差甚远。当年楚清风在胡慕岚手下着了道儿,回山后更是下了一番苦功,如今秋若水想以琵琶之力击倒楚清风,那无疑就是班门弄斧,自寻死路了。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秋若水弹的卖力,怎奈楚清风却是充耳未闻,长啸声中,金刚伏魔拳势如奔雷,不管不顾地朝秋若水当头砸去。秋若水大惊之下,连忙将四弦一收,顿时止住了音律,将那玄铁琵琶反手一抱,一招“反抱琵琶”,正好接下了楚清风一拳! 只听轰然一声,那玄铁琵琶被生生砸凹了下去,四弦俱断,声如破鼓。秋若水借着一击之力,赶忙如飞倒退,秋堂众人见堂主危急,赶忙上前相助,可是绵羊又怎能跟狮子逞强斗狠呢?只见楚清风宽大的衣袍上下翻飞,被他的拳头打中的,被他一脚踢中的,被他一袖拂中的,无一不是倒地不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秋堂的人,就只剩下秋若水了。 秋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男子简直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然而这个恶魔,此刻却正站在自己面前。秋若水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断了,她颤声道“你,你别过来!”,楚清风冷冷说道“你可以选择自己了断。”,秋若水简直快要疯了,她叫道“我为什么要自己了断!”。 楚清风冷冷说道“你若不了断,那只好我帮你了。”,秋若水狂叫一声,玄铁琵琶已然挥起,困兽犹斗,她想作最后一搏。她除了以琵琶音律杀人,这玄铁琵琶本也是一件杀人利器,只见她挑、劈、刺、砍,势如疯虎,无所不用其极,她只求能杀退楚清风半步,求得一丝逃命的机会。可惜,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在楚清风的怒吼声中,金刚伏魔拳已经砸断了她的脖子,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却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楚清风一拳砸断了秋若水的脖子,活色生香的美人顿时变成了一滩烂肉。秋堂中照例有四大护法、八位道主,其中一位名唤“虬龙”者,却是暗慕秋若水多年,如今眼见心上之人惨死当场,不禁痛呼出声,他身材粗壮,肌肉虬实,手使一对八棱紫金锤,重达六百多斤,着实是一条力大无比的铁汉。他眼看秋若水倒地,却是相救不及,这一腔悲愤痛苦皆用在了这一对紫金锤上,狠狠地朝楚清风砸来。 楚清风听风辨音,知是重物来袭,一时倒也不敢硬接,袍袖一拂,以四两拨千斤的招式,闪避了过去。虬龙一击不中,哪里肯依,六百斤重的紫金锤在他手中似乎纸扎一般,劈头盖脸朝楚清风砸了过去,若是被他砸中,哪里还有命在,楚清风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能够与之相抗的方法,只好施展“移步换影”之身法,满场游走,以寻找破敌之计。 而就在这时,蔷薇门主的十二侍婢已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几个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了。那边厢十六健妇却将梅兰竹菊逼的脚忙脚乱,娇喘吁吁,只见其中一名健妇蹂身而上,一掌直击湘竹胸口,这时湘竹堪堪躲过了几波金钏攻击,又遇此健妇骤然发难,无奈之下,只好翻掌相迎,两掌相击,高下立判,只见那健妇翻身急退,跌跌撞撞地,似乎受伤不轻。离她最近的两名健妇赶忙伸手来接,却也被一股大力带的蹭蹭后退了几步。 湘竹虽然略占上风,但在掌力的相互作用下,也打了个趔趄。可就是这个趔趄,差点就要了她的命。站在她身后的那名健妇见她步履不稳,乘机一记弹腿,正中湘竹后心! 湘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猛地扑在了地上,墨兰、绿菊、雪梅齐声惊呼,端得是又惊又怒,手中的剑愈发凌厉了起来,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健妇一招一式,沉着冷静,防守犹如铜墙铁壁,进攻如同疾风骤雨,竟然连一点破绽都不露出来,墨兰、绿菊、雪梅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仍被众妇团团围住,根本无法抽身相救,眼睁睁的看着那四名健妇齐朝湘竹围了上去,不由得睚眦俱裂,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胡梦茵一声清啸,也不知她使了何种手段,只听叮叮当当数声过后,剩余的六名侍婢皆被打倒在地,只见她身形连晃,眨眼就到了湘竹身边,竹笛横削,莲足翻飞,片刻之间便将那四名健妇踢翻在地,墨兰、绿菊、雪梅见状精神大振,连握剑的手都多了几分力气,一时之间,只听剑刺金钏之声不绝于耳,直打了个昏天黑地,却是难分胜负。 那蔷薇门主原本是定定的看着楚歌,周围的动静似乎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可是当胡梦茵一声清啸,连番打倒蔷薇门中人时,她却似乎骤然醒了过来。只见她大红宫袍无风而动,楚歌都没看清她的身形是如何动的,她却陡然出现在了胡梦茵面前,一掌就朝胡梦茵的胸口拍去! 胡梦茵横笛一拦,身子便如泥鳅一般滑了开去。楚歌大惊之下,一招“缩地成寸”便也赶到了胡梦茵的身边,横掌挡在了她的面前。当蔷薇门主掠过楚清风身边的时候,衣裙带起了一阵香风,而这时,楚清风正全神贯注的辨识着八棱紫金锤砸来的方位。某一方面有了缺陷的人,在另一方面必然会有过人之处,当蔷薇门主的裙摆扬起的微风拂过楚清风的鼻端,楚清风的脸色就开始变了,他喃喃地说了一句“是她!是她!”。 他的身形越来越快,虬龙的眼中东南西北前后左右竟活生生出现了十八道楚清风的身影,直看得他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他不知道哪个才是楚清风的真身,只好将那六百斤八棱紫金锤舞的密不透风。可是他毕竟是血肉之人,这六百斤的紫金双锤舞的久了,渐渐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楚清风是何等样人! 虬龙的双锤稍微失了些力道,楚清风的“金刚伏魔拳”就挥了过来,这是金刚伏魔拳最具杀伤力的一招“金刚伏魔”!楚清风的拳头穿过了八棱紫金锤的封锁线,啪的一声,虬龙的脸顿时开了染料铺,红的黑的白的一股脑儿冒了出来,原来楚清风这一拳,竟生生的将他的鼻梁打断,将他的脑浆都打了出来。 还没等虬龙的尸体倒地,楚清风的身子已经像蝙蝠一样掠起,而就在这时,蔷薇门门主的手,却已绕过了楚歌,又一次拍向了胡梦茵。楚歌就势举掌相迎,却被蔷薇门主一袖挥开,又就势一脚朝胡梦茵踢去!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快的就像天际划过的流星,胡梦茵挥笛相迎,蔷薇门门主步步紧逼,下手毫不留情,竟似一心要置其于死地,转眼之间,二人便已交手了三四十招,胡梦茵心中暗暗叫苦,只因为蔷薇门门主的内功着实比她高出许多,在那排山倒海掌势的压迫下,她就连施展“绝命十三曲”的功夫也没有。 在蔷薇门主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胡梦茵左支右绌,勉强仗着“阴吒太息长生功”之力,努力与之周旋,而这时,楚歌的落花流水掌法也已经拍向了蔷薇门主的后心,蔷薇门主一声冷笑,脑后却似长了眼睛,反手一圈,竟然轻易便将楚歌那招“风吹残荷”化解了去! 胡梦茵趁着蔷薇门主反手对付楚歌之隙,连忙将竹笛凑至唇边,奏出了“绝命十三曲”的末曲“天地同悲”。周围武功略低的人们已经哀嚎起来,他们拼命捂住了耳朵,却怎么也挡不住那入耳魔音,梅兰竹菊、执扇、唐情以及十六健妇等人也纷纷盘腿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这绝命十三曲乃是玄女宫镇山之作,而这末曲更是绝命十三曲最厉害的杀招,要不是这蔷薇门主实在是过于厉害,胡梦茵是绝对不会使出如此有违天和的武功的。 可是这蔷薇门主似乎早有防范,胡梦茵笛声一起,她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口弦纳入嘴中,顷刻之间一阵嘹亮尖利的声音便从她口中传了出来,就像一柄利剑般直直的插入了笛音之中。 那些满地打滚哀嚎的人乍听此音,纷纷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就慢慢的僵直了身子。被她的口弦声一激,胡梦茵的笛声戛然而止,耳鼻口眼中刹那沁出了鲜血,俨然是受了内伤。 楚歌眼见之下,只觉得肝胆俱裂,她不管不顾的骤然奋起了全身的功力,狠狠地朝蔷薇门主一掌劈了过去,这一掌,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可是这一掌,却没有击打在蔷薇门主身上,而是生生地打在了飞扑过来的楚清风身上,楚清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蔷薇门主挡下了这一掌!而在这同时,蔷薇门主正好举掌相迎,啪的一声,也正击打在楚清风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五章 情归何处 楚歌整个人已经呆了,楚铮、持剑、唐情也纷纷扑了过来,楚清风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口中的鲜血如小溪般潺潺流出,却是怎么都止不住。蔷薇门主也似乎是呆了,藏在黄金面具背后的妙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楚清风,似乎噙满了泪水。 一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楚歌一把将楚清风抱在怀里,伸手就抵住了他后背,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护住了他的心脉,一边又流泪问道“师兄,你这是为何呀?”。 楚清风的喉咙咯咯做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在这同时,楚铮已经赶到眼前,大喝道“你敢伤我师兄!”,一剑就朝蔷薇门主刺了过去。楚清风努力的抬起手,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他实在是伤势太重,又颓然落了下来。 蔷薇门主的心神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直到太阿神剑刺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了过来,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朝那剑上一弹,楚铮只觉得虎口大震,太阿神剑差点脱手飞去,慌忙运起太乙真气,就在这一当口,蔷薇门主身形跃起,闪身便朝东北方向窜去! 楚铮大喝一声,紧紧追在其后,柳浅浅和持剑慌忙追了上去。而这里,楚歌的真气源源不绝的输入到楚清风的体内,却始终如泥牛入海,唐情已将身上最好的疗伤药喂进了他的嘴里,可是却仍止不住他一口一口吐出的鲜血。唐情伸手在楚清风的腕上探了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脉已断,脏腑尽碎,就连大罗金仙也是回天无术了。 楚歌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落下,其实她的真气在楚清风体内流转,又怎会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只是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事实,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以这样一个方式离开他们。楚清风自知不起,拼命转过头去,嘴里含糊的吐出了一句话“是她!”,便阖然长逝了。 楚歌抱着他的尸身,不禁嚎啕大哭起来。这时,只听执扇在她身边低声说道“歌儿,仇人朝东北方向去了。”,楚歌闻言,胡乱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便豁然站起身来。她身形展动,如飞而去,胡梦茵、执扇、唐情等人纷纷跟上,只留下梅兰竹菊四人暂时守护着楚清风的尸身。 此时的万花谷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鲜血尸体,便是有个别还没死透的,也皆是悲鸣哀嚎,痛苦不堪了。而在山顶那头,痛苦仍在继续。 当楚歌沿着持剑沿路留下的记号追上他们的时候,蔷薇门主已被楚铮逼上了悬崖绝顶。其实凭她的武功,楚铮虽然仗着神剑之威,但毕竟太乙神功资质尚浅,故而蔷薇门主要向脱身本也不是难事。只是她突遇大变,心神紊乱,手上功夫便打了折扣,再加上,她原本与这楚铮也是故人,又逢楚清风为她而死,因此这下手又留了三分余地,而楚铮则正值悲愤交集,恨由心生之际,太乙真气运起了十足十,只见剑气纵横,霸道万分,直把蔷薇门主逼的步步后退! 身后,便是千仞壑谷,万丈深渊!而这时,楚歌已然赶到,她大喝道“你究竟是谁!还我师兄命来!”,喝声中,一招“花自飘零”带着无比罡风便朝蔷薇门主击去,而当蔷薇门主听到“还我师兄命来”这句话时,突然愣愣地停下了躲闪的身形,口中喃喃说道“他死了么。”,她的身形一顿,楚铮的剑已如闪电般刺入了她的左胸,楚歌的那一掌也狠狠地击打在她的肩头,她的身子从太阿神剑上被击飞了出去,又狠狠地摔落在地上,离那万丈绝壁竟然只有尺寸的距离! 鲜血已经汩汩地从她身子里流了出来,那精巧的黄金面具也已经摔落在一边,露出的却是一张绝美而端庄的面孔。楚铮一眼看到这张面孔,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楚歌一见到这张面孔,脸色一下子惨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她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为,那神秘莫测的蔷薇门主,竟然就是天岳老人的大弟子,楚歌他们的大师姐——楚清溪! 楚歌慢慢地走上前去,跪坐在楚清溪身边,失神落魄地说道“怎么会是你。”,她突然发疯似的一把将楚清溪扶了起来,抱在怀里,杜鹃泣血般的问道“怎么会是你!”。是啊,怎么会是你?她怀疑过太多太多的人,想象过太多太多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躲在暗处的大恶人居然会是楚清溪! 楚清溪,从小到大,那么疼她护她的楚清溪! 楚清溪依靠在她怀里,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笑容,她伸手缓缓地摸上了楚歌的眉眼,就似还像小时候一般,她低声说道“你说过会娶我的,你说话不算数了。”,随着她说话,她口中冒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这时,执扇已经上前封住了她胸前几大要穴,暂时将她伤口的血止住了,只见楚清溪看了她一眼,笑道“没用的,心脉已经断了。”,执扇的脸色也发白了,她默默地退了下来,把这最后的时间留给了楚清溪自己。 “你说过会娶我的,你说话不算数了。”,听到这句话,楚歌的眼顿时红了,年少往事一幕幕掠过心头: “不好了,大小姐,小小姐被宗主关禁闭了。” “歌儿,你还好吗?” “大师姐,屋里好黑,歌儿害怕。” “歌儿不怕,师姐就在门外陪着你。” “师姐会一直在吗?” “嗯,你在一天,我便陪你一天。” “师姐你真好。” “嗯。” “师姐,今天来的那个人真讨厌。” “白少庄主一直以儒雅守礼闻名江湖的呀。” “他像苍蝇盯屎一样一直围着你转!” “……。你,你才像屎!” “我不喜欢他!” “嗯,那从此以后,我不理他便是了。” …… …… “大师姐,你真好看,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 “傻孩子,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 “师姐不会老。” “可是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呀!女子和女子在一起,是会被人笑话的。” “……。” “师姐!” “夜深了,歌儿你回自己屋吧。” “师姐!” “歌儿,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师姐!” “……” “师姐!” “师姐!” “师姐!” 楚清溪的手,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楚歌的眉眼,她的目光盈盈,似乎有万千不舍,楚歌的样子在她的心中早已刻画了千万遍,可是如今人在眼前,她仍是片刻也挪不开眼。 歌儿,你若是知道,在我心中早已认定了你,你可还会爱上别的女子?这句话,楚清溪默默地将它埋在了心里,此时楚歌的泪,楚歌的怀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其实在楚清风倒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后悔了。她被不甘蒙蔽了双眼,做的都是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情。这蔷薇门原本是她用来探听楚歌和胡梦茵情况的暗哨,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竟然默默地发展成了如今这个规模,甚至超过了她明面上开创的“小天岳”。可也在一夕之间,这个庞大的组织已然化为了乌有,真可谓黄粱一梦,转眼成空。 楚歌的泪已经打湿了她的手指,她死死的抱着楚清溪始终不肯撒手,楚清溪望着她这样模样,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胡梦茵,不觉微微笑将起来,她突然挣扎着凑近楚歌的耳朵,低声道“劝君别去多珍重,从此人间不相见。你,好好过罢。”,语罢反手一掌,便将楚歌推了开去,而她的身子却朝后一滚,顿时坠入那深山绝谷之中,转眼就不见踪影。 楚歌大叫一声,飞身就要扑下,却被执扇和持剑一边一个扯住了身子。真正悲伤的人是流不出眼泪的,楚歌的嗓子已经哑了,她的眼泪也已经流干,她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幽谷,一颗心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只美丽而苍白的玉手搭上了她的肩头,楚歌茫然的转过头去,胡梦茵同样美丽而苍白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只听她轻轻说道“我允你此番这般悲伤,但过了今日,你就不许再难过了。”,楚歌望着她谪仙般的面容,又转头望了一眼楚清溪消失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是痴了。真可谓: “浩浩劫,茫茫愁。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烟痕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到这里,便是全文完结了。这是我写作的第一本文,尚有许多不足之处。感谢我的读者,感谢给予评论打分的读者,特别是感谢子心,一直不离不弃,给我提出中肯意见。 这篇文章,其实我很用心在写,虽然数据不是很好,没有戳中许多百合控的萌点,但是我手写我心,我自认写出了一些自己想说的话,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 很多话,我借文中角色之口,写了出来,对于我来说,这篇文章便是无憾了,也不知道我的读者们是否有看到那样的一些话,是否有些感悟。如果你们与我有所共鸣,那我更是抚额相庆了。 总之,感谢大家。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