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天帝怀里那朵白莲花 作者:宋墨归 文案: 流筝是朵白莲花小妖精,水灵灵美艳艳。 一日下暴雨,一条小鱼落到她脚边,她见那小鱼长得甚是俊美,捡起来当了宠物鱼,没事就对它摸来摸去,喜欢极了。 魏煊是九重天天帝,一场撼动万界的大战结束,他魂飞魄散,五百年后,他的尸身推开棺材,开始收集他被打散的魂,第一片碎魂附在一条小鱼身上。 刚搜到魂,就感觉几根软绵绵的手指头摸在他身上。 魏煊:…… —小剧场— 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躺在那睥睨万界的天帝怀里,身上花瓣扭了扭,“相公,你数数我有几片花瓣?” 魏煊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五百二十片。” “哪有这么多。” “有。” 【一只孤魂野鬼和一只美艳小妖精的腻歪日常】 【一个为了蹭灵气勾搭“失魂”天帝,却不想被天帝捡回天宫宠上瘾的小白莲的沙雕励志爱情故事。】 美炸天.厚脸皮.戏精小可爱x冷酷.醋王.呆萌天帝 ——修仙小甜饼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流筝,魏煊 ┃ 配角:下本开《每次重生都对她一见钟情》 ┃ 其它:甜宠 ================== 第1章 鱼 “听说了吗,邺主想给他那傻儿子招贴身护卫,而且指明要妖修,月俸开的是天价,咱们可以去试试呀。” “啧,我们这点修为还是算了吧。” “真不去?月俸十万晶。” “什么!” 两只狐妖边在那吃着青菜小火锅边讨论,随着“月俸十万晶”这几个字被说出来,一只狐狸屁股处的尾巴抖了一大下,狐狸爪“嘭”地放下筷子,猛地变成人形,然后将坐在对面的小狐妖抱起来往怀里一揣,走去前台结账,满脸写着“我得去研究一下这个事情,还吃什么吃!”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待两只狐妖走出客栈,流筝眼前的那本《灵根喂养要诀》摊到桌上,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脑海里也转悠着“十万晶”这几个大字。 想她辛辛苦苦开客栈,一个月最多盈利五千晶,若是去当护卫,那她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就可以跻身年薪百万的白领阶层了吗。 为了确认真有这么一回事,流筝将书丢进乾坤袋里,对客栈小二交代了几句,出门到大街上逛悠的了一圈,果然看见有几个猴妖官爷正在墙上张贴告示。 流筝走过去,将告示一撕,把上面的内容认真瞅了一遍。 【蓝湖邺邺主府招:少公子贴身护卫八人 要求: 一、蓝湖邺人士 二、妖修 三、真诚|善良|勤劳|勇敢|衷心 形式:比武 时间:十月底卯时三刻 地点:留都清风烟 月俸:十万晶(附赠一袋飘仙饼) 非诚勿扰】 流筝看完后,默默将告示对折再对折,然后好生揣进乾坤袋里,心中已然下了决定——去留都混。 留都是蓝湖邺的首城,相当于她原来那个世界所在国家的北上广地区,虽然竞争大,但灵气充裕,经济发达,赚小钱钱的机会多,她窝在长横复这样的小地方也当了有几年的小富婆了,早就想卷铺盖到留都那种大地方混一混,只是留都那边儿的地价实在太高,开客栈的成本太大,她一时想不到去那边能做什么谋生就一直没行动,这会儿,倒是终于找着个好机会。 到时候没被选中,再回来开客栈也成呗。 秉承着穿越人士的乐观精神,流筝如是想着。 对,流筝是个穿越人士,蹲马桶的时候穿越的。 这“牛逼”的穿越经历流筝一点儿都不想提起,她走回客栈,见客栈的生意依旧那么红火,打尖和住店的客人都不少,唇角翘了翘,将一堆事都丢给那些她高薪聘请的伙计们,悠哉慵懒地朝客栈后面那片小湖慢步而去。 长横复是蓝湖邺西南部一个小山窝里的小城,山多水多,溪水人家绕,家家户户几乎四面环水,流筝开的这个客栈亦建在水上,后面是一片幽静的碧绿小湖,与客栈里头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恰是一个修炼的宝地,流筝时常在这里闭目养神、浸泡身心。 她走到湖边,褪了身上的衣裙,双臂张开,拥抱了一会暖阳之后,纵身一跃,娇小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瞬息变成一朵粉粉白白的小莲花儿。 小白莲花儿坠到湖面上,欢快地在水里游了一圈,再次变回人形,慵懒地往湖岸一靠,纤细粉嫩的手臂趴到湖岸上,像是累了,将旁边一朵荷叶剥开,从里面掏出一壶小酒,未取酒杯,直接握着酒壶仰头一倾,樱桃似的小嘴瓣将从酒壶里流出的细涓接进口中。 喝了几口,如剥了壳鸡蛋般白嫩的脸蛋儿氲出红润。 流筝落下酒壶,去抓被随手丢在湖边小案上的裙襦,摘了挂在上面的乾坤袋,在乾坤袋里翻了翻,掏出一把地契和房契。 数了数,竟然有二十来张,十二块田地,十五套宅子,这便是她在长横复所有的家当了。 若是将这些东西全部变现成晶币,也够她到留都那种地方逍遥快活个几个月,可流筝还真有些舍不得,在这小小的长横复,她可以当个衣食无忧、生活滋润的小富婆,去了那挥金如土的留都,这点家当真算不上什么。 流筝在心中考量一番,决定去了留都确定能落了脚后再将这些东西卖了,然后用这些钱看能不能在留都买上一套宅子,到时候在留都有了房,还有了一个月薪不错的工作,那当真是更利于她走上人生巅峰。 不错,流筝有个伟大的梦想——当神仙。 将地契和房契叠好,落回乾坤袋里,流筝掏出《灵根喂养要诀》继续研究,一双玉白的小脚丫在水里撸水,看了一会书,流筝在湖中屏气凝神,双手结势开始修炼。 神海里有一搓绿油油的草,灵气一吹,那草掀开一些,冒出一个脆黄的小尖尖儿,那小尖尖儿就是流筝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灵根,此时才冒出一点头,当真是好难养起来,流筝使出吃奶的劲,全力吸收周围稀薄的灵气。 灵气吸进身体里后,她双手结出另一种势,竭力将所有灵气催化成一团,随着灵气聚集越多,透明状渐渐变成如云朵一般的纯白颜色,在流筝一鼓作气之下,全部朝那小搓草萦绕而去。 触及到那纯净清甜的灵气,那小搓草旋即从地中拔高了一截,并轻颤了起来,宛若正在跳草草牌迪斯扣。 流筝睁开眼,累得喘气,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整个人趴到湖边,抹了一把汗,叹道:“修炼真是个技术活。”养颗灵根都这么难。 轰隆隆一声,晴空万里的蓝天倏然变天,阴风一起,倾盆大雨砸落,流筝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和闪电惊回白莲花原形,稍一回神,又淡定地变回人形摊到湖边,任那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到身上。 因为方才修炼着实累惨了,口渴难耐,倒是趁此机会直接昂起小脑袋,对着天空喝了几口砸下来的雨珠。 “爽。”流筝甩甩湿哒哒的头发,准备起身回屋,一泼鱼雨接踵而至。 每当变天刮大风下暴雨,长横复中央湖里的各种小鱼摆就会被吹起一大片,然后被狂风刮到长横复四处,凭着这些因为天气白送到家门口的鱼,不知道填饱了长横复多少户人家的肚子,每当下雨,都不用出门工作了,吃鱼都能混上好几天。 流筝小手一挥,命令客栈的伙计们将这些鱼都收了,到时候卖烤鱼,又是一笔赚钱的好买卖。 从湖里上岸,随便拢了件粉色外衫,遮住内里穿的大红色小肚兜,不曾想刚走了一会,一只肥肚圆身的小鱼摆摔到流筝洁白光滑的小脚边。 流筝低头,发现这条小鱼儿通体紫色,双目泛蓝,竟是十分与众不同。 如此俊俏的小鱼流筝还是头一回见,一时兴起,将那条小鱼抓进手里,带它一起回厢房。 与此同时,长横复某座荒岭中,那口被深埋在地底下的棺材剧烈颤动起来,天雷轰响,银电刺眼,土丘坍塌,“嘭”的一声,那口棺材被里面躺着的尸体推开。 一个紫袍男人从棺材中爬出来,深蓝的双目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变成深棕色,身上的长袍也瞬间从紫色变成黑色,皮肤惨白得令人心惊,焦黄杂乱的长发显得整个尸身令人颤栗。 魏煊扒开额前的长发,看了看天。 五百年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荒岭中行走,任瓢泼大雨砸在身上,他摊开手心,是一颗通体血红的珠子,男人冷哂一声,又瞥了眼左边肩膀的位置,那处似乎绣着一朵火红色的曼陀罗花,但大雨砸上去时,整个花身会动,像普通的绣花,又更像活物。 走到一颗老柳树下避了雨,魏烜开始用神识搜寻自己的第一片碎魂。 就近寻找,触感很快延伸到一个小镇密集之地,是在一间客栈后面的湖岸边,他碎魂所附的那条小鱼周身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捏着,好像是……一只手? 那种被捏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魏煊蹙起眉头。 随后感觉到身上被两根软软的手指头来回抚摸,耳边传来少女音,“你怕不是湖里最靓的崽?” “呦呦呦,鱼鳞好滑,好喜欢。” “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烤你了,当我的宠物鱼叭。” “呐……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小紫紫?小肥肥?” 魏煊:…… 流筝vs魏煊 有木有jio得这两个名字很配? 第2章 吓 流筝让伙计找了个大碗来,舀进一瓢水,将手里的小鱼放进去,怕它渴死了。 紫色的小鱼儿落入水里,旋即打了个圈儿,鱼头微微转过来,一双鱼眼睛看向流筝。 魏烜盯了一会流筝那张圆圆的小脸,当视线触及流筝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肚兜一小角的胸前时,立马挪开目光,鱼身发烫。 流筝葱白的指尖戳进水里,撩起小溜水泼到小紫鱼身上,唇角翘得老高,“叫你小肥肥怕你生气,还是叫你小紫紫吧,不过你这小身板是真的肥,看看你这鱼肚子,得是塞了多少好吃的才撑成这样。” 瞅着自己捡的这条小美鱼可能是个吃货,流筝又让伙计去找几个馒头来。 伙计直接给她端来一碗。 流筝揪了一小戳馒头丢进去,“小美美快吃。” 不是叫小紫紫吗,怎么又变成小美美了? 小肥鱼:“……” 魏煊无视掉眼前那小搓馒头,鱼尾巴一甩,游开,只拿尾巴对着流筝,另一边,魏煊也强行睁开眼,可神识里,竟然又感觉到两根细细软软的手指头在摸自己。 他黑了脸,瞥了眼被乌云笼罩的天,颀长的身躯从老柳树下走出,透入朦胧的雨幕中,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 小紫鱼游在水里,身上的鳞片灿着不棱不棱的亮光,跟装了亮片似的,惹得流筝忍不住又伸爪摸了一把,还捏了捏小紫鱼的肥肚子,殊不知,她骚扰在小紫鱼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远在荒岭的某个人造成身心上的严重不适。 - “卖烤鱼咯,新鲜的烤鱼,五晶粒一串,五晶粒一串!先到的十位可免费试吃哟!” 水竹客栈门口架了两片硕大的荷叶,荷叶下面摆了两盆发出红艳艳火焰的跳舞石,石头上架着两块铁网,铁网上是一串串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小烤鱼。 这味道越过那逐渐从倾盆大雨变成绵绵细雨的雨帘飘到街道上,不一会儿,立马有三只蝴蝶妖飞过来,因为太过激动,三只差点撞在一起,美丽的翅膀急转弯才避免了一场车祸,紧接着两个头顶冒出圆圆虎耳朵的少年跑过来,试吃完一串,立马掏腰包买了二十串,虎兄弟刚走,五只青蛙扑跳过来变成人形,试吃之后也纷纷下了单。 两只肥成球的白兔子紧跟在青蛙妖后面跑过来,发现试吃名额满了,兔脸露出伤心的表情。 其中一只小白兔从胳肢窝里掏出一把晶粒,数了数,捡了十五颗朝火盆另一头正在烤鱼的伙计递过去,声音跟她的物种很匹配,软绵绵的,“给我来三串。” 刚说完这句,小白兔就咽了咽口水,为了不让旁人笑话,她把口水咽得很矜持那种,一点一点往喉咙里吞,兔眸直直盯着那烤鱼一会,红了兔脸立马挪开眼。 另一只肥兔子没她那么腼腆,兔爪将几十颗晶粒一拍,豪气道:“给我来十八串!” “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你。”那只腼腆的小白兔立马瞪了他一眼。 “吃不完拿给孩子们吃呀。”肥兔子不以为然。 “宝宝刚出生,哪能吃这个?”小白兔皱起兔脸,似乎很不满意肥兔子花钱大手大脚。 两只兔子吵了一阵,最后肥兔子乖乖扒了七十五颗晶粒回来,改了口,“那个,给我来三串就行。” 烤鱼的伙计们忍俊不禁,算是猜出来了这两兔子原来是一对夫妻,而且还妻管严呢。 两只肥兔子兔爪刚拿上烤鱼,有好几只妖也被吸引了过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荷叶蓬前已经排了两串长长的队伍。 流筝趴在客栈二楼见生意这般好,那钱跟水一样流进兜里,心情赔儿好,从乾坤袋里掏出那本《喂养灵根要诀》看。 看书看累了去撸大碗里的那条小美鱼。 “怎么不吃呢?”见之前她揪到碗里的馒头屑还全飘在里面,那小鱼还是不肯吃,流筝捧着脸探究地看它。 “你不会是一只鱼妖吧?可你身上没有妖气啊。”流筝将小鱼抓到手里,小鱼两只鱼眼睛瞪她。 莫名的,流筝觉得小鱼的眼睛有点慎人,她挪开目光,将它丢回水里。 “老大,我刚烤的,快尝尝。”一只青脆脆白嫩嫩的大白菜扭着腰跑进来,两片菜叶上端着一盘撒着葱花的烤鱼。 流筝拿了一串来吃,咬上一口,对那大白菜竖了大拇指,“味儿不错,赞。” 大白菜被夸得脸红,扭了扭腰,红扑扑着小脸说:“那老大你吃,我继续去招呼下面的客人啦。” “去吧去吧。”流筝从大白菜手里接过盘子,对他摆摆小手。 大白菜雀跃地离开。 流筝很快就吃完一串,要吃下一串的时候,目光移向大碗里那条鱼,她走回去,将手里的盘子落到桌上。 咬了一口手上的烤串,流筝将烤鱼推过去,“来,给你闻闻你同类的味道。” 碗里的鱼:“……” 鱼尾巴一甩,背对流筝。 流筝拉了椅子坐下来,小脚丫从绣花鞋里脱出来,往桌上一搭,靠在椅子上悠哉地吃烤鱼,花眸盯着大碗里那条小鱼。 瞥了一眼桌上那只嘚瑟摇晃的小脚丫,碗里的小紫鱼黑了脸,鱼身红了红。 “你不吃东西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烤了。”流筝将吃光的串串放下,拿下腿,小脸凑进大碗。 她指头伸进碗里将小紫鱼的鱼脑袋转过来,看着它,另一只小手还新拿了一串烤鱼,故意把烤鱼落到小紫鱼眼前晃。 “啪”的一下,小紫鱼突然打了一下水。 流筝眨了眨眼,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咽了口沫,她将手里的串串拿开,将大碗旁边的那盘烤鱼也推远了一些。 “看来你不是一条普通的鱼,长得这么俊不说,还很有灵性嘛。”流筝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将手里没吃完的串串落回盘子,从椅子上起身。 她从袖兜抽出块帕子擦擦嘴,走到衣柜面前打开衣柜,从里面端出一个粉红色的瓷碗。 将粉碗放到桌上,让伙计提来一壶热水,先倒了点凉水到碗里,然后冲点热水,再然后流筝又到衣柜里翻出两只玉瓶,一只白色,一只蓝色。 走回桌边,她先将白玉瓶的塞嘴抽开,往那只粉色瓷碗里倒了倒,小丝小丝的白色粉末从白玉瓶里流出来。 这玉瓶里装的,可是她花重金买的美颜粉。 然后捏过那只蓝色的小瓶子,蓝色小瓶里装的是可帮助催化滋润灵根的淬基液,这玩意儿比美颜粉还贵,流筝没舍得滴太多,小心翼翼地滴了小半滴进碗里。 等弄好了自己的“床”,流筝旋即变成白莲花原形,美滋滋跳进那只粉碗里。 在粉碗里扑腾了一会,呼呼大睡过去。 旁边大碗里的小紫鱼:“……” 通过自己碎魂所附小鱼的鱼眼睛,魏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朵白莲花。 等雨停了,天空笼罩的乌云散去,太阳终于刑满释放,挺了挺胸,重新普照大地,魏煊现在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他不喜欢光,皱了皱眉,就近找了个山洞落脚。 - 流筝醒过来的时候,客栈伙计们已经给她上了三菜一汤在桌上,还热腾腾的飘着热气和菜香,流筝扒拉在粉碗边用鼻子嗅了嗅,心情愉悦。 她在粉碗水床里伸了个懒腰,从水里跳出来。 白莲花要落地的那一瞬间,变成一个美艳的粉衣少女。 “用晚膳啦。”虽然房里没人,但流筝兀自兴奋了一句,拉了椅子坐下,从袖兜里抽出一块帕子系在胸前,她有轻微洁癖,怕油点子溅在身上,或者说她懒,怕搓衣裳,谁叫这个修仙世界没有洗衣机这种东西。 伙计们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菜,一盘辣子鸡丁,一盘拔丝土豆,一盘粉蒸肉,还有一盅养颜的鲜菇豆腐汤。 因为流筝在努力塑造人形时候自己的身材,晚上基本不碰米饭,都是碰点好吃的蔬菜和低脂的肉类以解决嘴馋的问题便罢,她吃了一会,突然“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大碗里的小紫鱼一抖。 流筝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比出一个招式,紧紧盯着对面的空气,眼神凶凶的,吼道:“1433223!1433223!!嘿哈!”她对着空气打了几拳。 大碗里的小紫鱼:“……” 另一边,正窝在山洞里躲避太阳的魏煊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呛出来。 流筝帅气地甩甩头发,把胸前的帕子正了正,坐回桌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享用美食,小嘴还哼起了小曲,她哼了一会,又戏精地对着空气演了一场苦情戏,最后收碗筷的时候,还表情痛苦地捂了捂胸。 小紫鱼瞪圆了鱼眼。 - 差不多戌时三刻之际,客栈里几乎没什么打尖的客人了,多是些要住店的,流筝只留了两个伙计在一楼守着,召集其他伙计开了个小会,说自己可能几个月后要去留都一趟,让他们做好准备,并提前分配出三个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负责管账。 散会的时候留了两个她比较看重的伙计,试探性地问了问他们有没有意愿接任她当客栈的老板。 其中一个伙计虽然能干,做事情从不让她操心,但是人比较佛,适合当执行者而不是领导者,另一个就比较有野心了,之前也坦诚地同她说过他在她客栈上班,是为了攒够钱自己开家饭店然后娶漂亮媳妇。 谈了一番下来,算是初定了可以接下客栈的人,流筝打着哈欠给他们挥手说拜拜,让他们早些休息,往自己的厢房回,小脚踩在客栈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遽然“咔”的一声,她踩了空。 因为这个客栈有点点破,有木板松动了,若不是她反应快,要摔一跤不可,她把小脚从那块被她踩断的木头缝里抽出来,蹲下身去检查。 恰在此刻,一双大脚出现在她眼前,那双大脚沾有血。 流筝抬起头,是一个笑眯眯的老头。 “你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吗?”老头问。 流筝站起来,没回答他,问道:“你是住店的?” “是啊,都付过钱了呢,五号厢房。”老头递了块小牌子到流筝眼前,那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五”字。 流筝“哦”了一声,朝不远处指了指,“房间在那边。” “谢谢。”老头笑眯眯的,那笑容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搓了搓老爪,对流筝说:“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吧?就是……老夫有个事想与姑娘商量商量可否?” “不行,我现在很困,要睡觉了。”流筝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老头带血的脚,拔腿朝自己的厢房跑。 不是她胆儿小,这大晚上的突然冒出一个脸上笑眯眯脚底却沾了血的怪老头,她瘆得慌。 见老头没追来,流筝松了口气,“嘭”地关上厢房的门。 靠在门边听了会外面的动静,流筝大着胆子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瞅。 她瞅见外面的老头走到五号包房门口,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锁,进去后没再出来过。 “老大,给你送热水。”流筝还在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方脸。 得了一跳,流筝头往后缩,拉开门,“走路怎么没声,城心吓我呢!”她踮起脚用指头戳戳方脸少年的脑门。 方脸少年几分委屈,小声嘀咕:“哪里没声啊……” 这时候流筝也缓过来了,她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将方脸少年扯过来,“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个怪老头来住店?” 方脸少年去倒水的时候的确看见过一个笑眯眯老头子在柜台那里付钱来着,他对流筝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只人类?反正他身上没有妖气。” 那老头身上有没有妖气,流筝自然也闻见了,她拇指和食指放到下巴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小脚还翘起来打了打地面,“长横复住的几乎都是妖,你说他一个人类跑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来旅游的吧?谁叫俺们长横复山好水好。”方脸少年笑道。 流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她拍拍方脸少年的肩膀让他出去后跟其他伙计提个醒,让大家注意这个怪老头。 方脸少年也觉得这个老头有点诡异,对流筝“嗯嗯”。 - 这晚流筝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做了个噩梦,梦里一个笑眯眯、脚上带有血迹的怪老头一刀捅了她,然后将她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丢进水里喂鱼。 喂的那条鱼她还有点眼熟,仔细一瞅,是那条她捡回来的俊俏小紫鱼。 于是等流筝被噩梦惊醒过来,她和大碗里那条即便睡着了也闭不上眼睛的小紫鱼大眼瞪小眼。 魏煊:疯婆子 第3章 痛 流筝忙不迭地从粉碗里爬出来变成人形,用伙计送来的凉水拍拍一双因为做噩梦没睡好觉就长了黑眼圈的眼睛,然后将伙计送来的一盘水饺和两坨肉包以及一瓶牛乳装进乾坤袋里,就匆匆赶往长横复云梦山。 云梦山地底下有灵果,长横复的灵气几乎都来源于这颗不知道什么形状也不知道大小更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果子,这里的妖们,都靠这颗果子飘出来的灵气修炼。 曾有恶妖想去将这颗果子挖出来占为己有,但他刚爬上云梦山顶,就被守护在云梦山上的山魂撕成碎片,自此没妖再敢打这颗果子的主意,也少有人敢靠近云梦山。 长横复的妖都知道云梦山的山魂是个脾气差的,但是山魂喜欢睡懒觉,早上的时候还会打出呼声,渐渐的,大伙都鸡贼地选择起得早早的爬去云梦山蹭灵气,流筝入乡随俗,自然加入了蹭灵气的大部队。 她爬到半山腰,见已经有好多只妖窝在那盘腿打坐,她瞅了瞅,选择一处植物妖比较多的地儿落脚,先屁股一坐,往那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先将肚子填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填饱肚子,谈何修炼。 流筝往跟前铺了一张小毯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伙计们给她精心准备的早餐。 筷子戳了一只水饺落到嘴里,吃得眉毛都扬了起来,精神抖擞,旁边的旁边有一只妖也在吃自己带的早餐,是一只油光滑亮的鸡腿,流筝瞅了一眼,再看向手里的水饺时,努力用自己充沛的想象力把它想象成烤鸭,心想,明个儿早上她要让伙计们给她做得更丰盛一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听到云梦山山魂的呼噜声,一群蹭灵气的妖修们抖了抖,抖完继续修炼,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不少妖怕山魂中途醒来,纠结一番,还是选择早些离开。 离开的人越来越来,最后只有胆子大的几个还坚守在蹭灵气的岗位上,流筝便是其中之一,她还留在那也不是因为她胆子大,平日这个时候她早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撒腿跑了,但这会儿她不知道怎么的,神识竟然被困在神海里出不来了。 “啊啊啊啊!妈妈呀,怎么回事?!”神海里的流筝急得一头梳得美美的发髻都炸成了乱毛,她抓抓头发,围着自己只冒出一小搓头的灵根转了好几圈,又一使力,发现还是出不去。 自古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的神识会被困在自己神海里出不去的,这说出去得有多丢人,流筝瞅着外面的日头似乎快要爬上天,山魂就要醒来了,慌成一团无助又可怜的小鸡仔,裹紧被几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筝还是出不来,已经感觉到死神在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果然,没过多久,就感觉几颗碎石被醒来后脾气爆臭的山魂砸到她肉身上,可流筝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承受。 “呵,哪来的小妖?”一缕半透明的青色魂影悬浮笼罩在整个云梦山上,像是从山体里脱离出来。 这缕青魂扭来扭去,目光倏然定到半山腰处一坨小小的粉粉的东西身上。 那坨东西快抖成筛子,可是却粘在原地一动不动,它吼了几句那坨东西也没反应。 山魂清醒那刻,来蹭灵气的妖们能跑的几乎都跑了,有一只妖还好心地跑过来拍拍流筝的背,见她修炼地忘我,怕她忘了山魂的可怕,想把她叫醒一块跑,可是拍了好几下流筝都没反应,那只妖只好自己逃了。 就在山魂发了怒,滚下一颗能将流筝砸成肉泥的巨石之刹,流筝的神识终于得以从神海里挤出来,她“腾”地从地上弹起,立马惊吓成白莲花原形扑跳进不远处一弯小水沟里。 滚下来的巨石“嘭”地砸了个空,将她原本蹲的那个位置砸出巨坑,流筝回头瞅了一眼,小脸惨白,赶紧动用全身的花瓣齐齐势力,拼命地往前游。 山魂“哈”地一声,又挥下几颗落石,流筝躲掉一颗,又来一颗,身上的花瓣都掉了好几十片,千钧一发之际,她运气颇佳地觅见不远处是一个瀑布,她立马冲过去,在头顶的落石快要砸下来之刹,她的花身被那溜瀑布直冲而下,湍急地水流拯救了她。 流筝被那水流一路冲到云梦山脚下。 … 总算到了安全地带,流筝心酸地望了一把天,苦着脸数了数自己身上的花瓣,发现只有五十八片花瓣了,差点没“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完全没了要变成人形的心情,丧着一张心有余悸、饱经沧桑的花颜顺着河水往自己客栈的方向游,身上的花瓣都蔫蔫的。 戴着帷帽的黑袍男人行在河边,眼前出现一朵白莲花,这朵白莲花的花身几分熟悉。 男人目光淡淡,跟在这朵白莲花后面。 而那朵白莲花因为太过饱受摧残而气愤难过,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灵气变得浓郁极了,而且那浓郁的灵气紧跟在她后面。 - 回了客栈,流筝谁也不想见,“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因为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和悲痛里走出来,她本来想跳进自己的水床里,然而却错跳到了粉碗旁边的大碗里,整个花身“咚”地一下,压到大碗里的小紫鱼身上。 正在客栈一楼柜台处付帐准备住店的魏煊黑了脸。 可是身上的白莲花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发现她跳错“床”了。 鱼尾一翘,朝身上的胖花打去,力道不轻,流筝直接被打到碗边。 流筝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被自己好心捡回来养着的小紫鱼,终于再也憋不住了,花眸一红,“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两溜泪水从莲花花蕊里滋出来,越滋越高,好些洒到了小紫鱼身上。 魏煊:“……” - 哭完了后,某人也没意识到自己爬错“床”了,就那么挂着哭红肿的花眸在大碗边边上睡了过去,一直黑着脸无语的小紫鱼游过来看她。 看了一会,它尾巴一甩,拍了点水泼到流筝的花身上。 流筝没反应,依旧睡得跟头小猪仔似的。 少焉,魏煊推开厢房门,走进来。 他走到桌边,看了眼大碗里的白莲花,将她旁边的那条小紫鱼抓到手里。 流筝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怎么躺在小紫鱼的大碗里?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大碗里的小紫鱼还不见了。 她从大碗里跳出来变成人形,将大碗旁边的粉碗看了看,也不见小紫鱼的身影。 “小紫紫?”流筝怕小紫鱼是因为她猝不及防跳错进它的地盘受到惊吓而后乱蹦出来,蹲下身去看桌子下面。 可是桌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她又在厢房其他地方找了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不知道为什么,流筝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很难过,她蹬蹬蹬跑出房,逮着一个伙计就问“你见过我捡的那条小紫鱼吗?” 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与此同时,就在她右手边门牌上写着“九”的厢房里,一个黑袍男人看着被他抽了魂后随手丢到茶杯里还在蹦跶的小鱼,唇角勾了勾,轻哂了一声。 男人站起身来,听着门外女孩在那一个劲地抓人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小紫鱼的声音,端起那只杯子,走到窗户边,对着窗外那口深井,一脸冷漠地将茶杯伸出窗户,然后一甩,茶杯里的小鱼飞出去,不偏不倚地掉进那口井里。 - 差不多有好几天,流筝都没能从小紫鱼突然消失不见这个事情里走出来,伤心程度堪比她被山魂追着打然后掉花瓣这件事。 她也不清楚她对小紫鱼的感情为何会这般深,分明她才养了它一天不到一点儿。 一根胡萝卜精进来给流筝送早膳,见她坐在桌边捧着下巴看书,没有要出门的意思,胡萝卜精将手里的盘子落到桌上,问她:“老大,今天又不去云梦山了?” “不去!我要再去那地方,就是猪头臭王八瞎□□@!#$%^&*(!@#$%^^&*!” 流筝一股脑就骂出一大长串脏话,气得牙牙痒,应该说是怕得牙牙痒。 “……”胡萝卜精咽了口沫,赶紧将盘子里的早膳给流筝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到桌上,知道流筝还在气头上,他不敢再多嘴。 “老大慢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胡萝卜精说。 “等会。”流筝将那小盘鸡腿扒拉到跟前,用筷子戳上去,对胡萝卜精问:“九号包厢的客人怎么回事?我咋没见人出来过?” “哦,老大说他啊,这个客人比五号厢房那个笑眯眯的老头更奇怪,就呆在房里,烛灯也不要,三餐也不吃,有一次我去敲门问要不要换床单他也没理,有几次大白好心去送饭,敲了一会门里面的人也没理,最后被大白喊得不耐烦了,才回了一句‘不用’。要不是他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钱,进去后就没见出来过,我们都以为里面没人的,也不好去打扰人家,毕竟人家付钱了不是。”胡萝卜精对流筝说。 流筝走到门口,对着九号厢房的那个方向动动小鼻子使劲嗅了嗅,对胡萝卜精说:“我总觉得有灵气从九号厢房里飘出来。” 胡萝卜精:“没有呀?哈哈哈哈哈老大你蹭不着云梦山的灵气了,也不能胡思乱想呀。” 流筝扭头瞪他。 胡萝卜精一缩脖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脚底抹油似地跑掉:“老大,我去下面招呼客人啦!” - 如今她不再敢去云梦山蹭灵气,一下子就多出了好多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流筝便决定去一探究竟,大快朵颐完早餐后,她走到九号厢房门口敲了敲房门。 她刚敲了一下,就听见天空在打雷,要下暴雨的既视感,长横复的夏天就是这样,爆晒几天就会迎来一波大雨,甚至暴雨,她没当回事,又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流筝好巧不巧地打出一声“嗝”,好尴尬,因为心情不好,她刚刚没控制住吃得有点撑。 不过流筝也就不好意思了一小会,她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她这么有魅力吗?随便敲敲人家就给面子地开门了,不是说这个客人很避世的吗。 正这当儿,一股浓郁的灵气扑到流筝脸上,她怔了怔,抬起头,从房里走出一个黑袍男人。 男人头发杂乱不堪,焦黑发糊,像被火烧过一般,脸色惨白得像鬼,手上捏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左边肩膀绣着的那朵火红色曼陀罗有些刺目。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萦绕着一大股比泉水还甘甜的灵气,流筝立马猛吸了一口,整个人快飘起来。 魏煊用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朝外走。 流筝忙跟在他后面。 “这位客官您好,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很高兴为您服务。”流筝小跑着蹭到男人旁边,对他灿出一张菊花笑脸。 男人看她。 流筝立马对他讨好地眨眨眼,水眸弯弯。 男人没理他,转回头去,继续朝外走。 “诶客官,外面要下暴雨了!”流筝追过去。 她话落,外面果然砸落大颗大颗的雨珠,电闪雷鸣,狂风乱作,魏煊走到门口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流筝扯了扯他的袖子。 魏煊没理。 “客官,您这是……在看雨景?”重口味啊。 这下暴雨,除非体内长变异灵根的,谁会冒着雨和闪电杵外面啊,可是魏煊盯外面盯得那般认真,让流筝觉得他或许有什么喜爱看下暴雨和观赏闪电这种特殊癖好,或者男人体内有雷属性的变异灵根也不一定。 虽然她问完那个问题后,男人也没鸟她,但是流筝却喜滋滋得不行,因为她的鼻子边飘着香醇的灵气,她一口一口地往体内吸。 吸了一会,见男人也没赶自己,提起裙摆直接厚起脸皮往地上一坐,蹭在男人脚边双手结势,趁机开始修炼。 魏煊:…… 山魂看着身上多出的那几搓肉眼小的花瓣,嫌弃地踩了踩。 流筝:>_> 第4章 嗯 于是客栈二楼就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那通向外面楼梯的侧门门口,站着一个如鬼魅一样的黑袍男人,而男人腿边一个粉衣少女盘腿打坐,似在修炼。 胡萝卜精和大白菜精脑袋探出来瞅见,惊了一跳。 “老大在做什么?” “好像……在蹭灵气?”胡萝卜精表示很了解流筝地说。 “可我没从那只人类身上闻见灵气啊。”大白菜精疑惑,明显对流筝这么厚脸皮蹭人家灵气的行为没有表示一点吃惊,凡是有身上灵气充裕一点儿的客人打尖住店,流筝都会去勾搭人家然后“很顺便”地蹭一蹭人家的灵气,客栈里的伙计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胡萝卜精:“不,那男人不是人类,是只野鬼,还是一只没有魂魄的鬼,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大白菜精震惊地看他。 “你看我做什么?不信你仔细瞧瞧,他身上冒着黑色的冥气,肯定死过一次,而且还死得很惨的那种。”胡萝卜精说。 “为什么?” “因为他的冥气不稳定,一会有一会没的,只有惨死者才会这样。”胡萝卜精很有学问地说。 大白菜精:“原来是只鬼修,一只鬼的修为都比我们厉害,好丢脸。” 天地万界,各物生灵,做神仙的,从来藐视一切,定天地准则,万物必遵,而做人的通常瞧不起妖魔鬼怪,虽然更多情况下是害怕,魔则瞧不起妖,妖呢,大多瞧不起鬼。 可是不远处那只黑乎乎的鬼,大白菜精和胡萝卜精都有些怕怕的。 因为这只鬼一看修为就很高,虽然他们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气,只能看见他周身萦绕的黑色冥气,但就这么看着男人的背影,就隐隐觉得脊背发凉,从而有些佩服起流筝的胆子。 此时暴雨越下越大,雷声炸响,狂风似魔鬼一般在咆哮,客栈里挂的灯笼都被吹飞了几只,大白菜精和胡萝卜精忙去捡掉下来的灯笼。 暴雨未歇,鱼雨噼里啪啦地紧随而来,有好几条鱼还被风通过客栈那口侧门刮进客栈里,魏煊身子往旁边站,任那些鱼儿打进来,全部打到流筝身上。 与此同时,他目光冷漠地睨向外面澎湃而至的鱼群,很快锁定一只通体紫色眼睛深蓝的小鱼,他抬掌运出一团黑雾,轻松一吸,将那条小紫鱼吸进掌心。 随之将小紫鱼抽魂,三片淡紫色的魂雾从小紫鱼身上脱离,被魏煊渡进自己的神识,手里的小紫鱼随即像褪去一层皮一般,须尾从紫色恢复它原来的灰色,深蓝的眼睛也变成无神的黑色。 等了好几日,才等来三片碎魂。 魏煊脸色不太好看。 “啊,怎么这么多鱼!”流筝是被一条一条飞过来的鱼砸醒的,醒来之时,脑壳顶还被旁边的男人扔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灰鱼。 她小手抬上去把鱼抓下来,再抖了抖胸前的衣裳,抖落好几条小鱼,刚站起身来,又扑来几条鱼,她赶紧往旁边一躲,“嘭”地一声将侧门关上。 一回头,见那黑袍男人回了包厢。 她也没追过去,只是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瞧了一眼神海里那从只冒出一小个尖尖儿,到终于冒出一小截的灵根,心里的激动快溢出来。 这几日的烦闷和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流筝又满血复活。 她吩咐完伙计们记得雨停后去兜鱼好做烤鱼生意后,又叫胡萝卜精和大白菜精给九号厢房的客人准备点纸钱。 胡萝卜精看着流筝说:“老大,那男人是只鬼。” “我知道啊,所以叫你们去给他准备纸钱啊。”流筝看到魏煊的第一眼自然也看出来他是一只鬼,她继续说:“要讨好一只鬼,烧纸钱自然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到了冥界,还不是和别地儿一样,谁钱多谁就是老大?” “……”胡萝卜精和大白菜精觉得流筝说得好有道理,他们竟然无话反驳。 半柱香后,两精给流筝抱来一桶纸钱,还很考虑周到地捧来一只火盆和几颗跳舞石。 流筝让伙计们将这些东西放在九号包厢门口,她走过去,敲了敲门,哼了一下嗓子,把声音放得很甜地说:“客官,打扰了。” 里面的人没理。 她挥手让伙计们退下,将跳舞石丢火盆里,然后嘴巴一吹,吹了一会也没见那石头燃起火苗。 穿越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流筝看过太多神奇的东西,跳舞石也算一样,这石头比打火机还方便,只用轻轻一吹就能把它吹出火苗,吹的力道轻重决定火苗的大小。 因为火苗燃烧起来就跟跳舞一样,人们便非常有想象力精神地将它将称做“跳舞石”。 流筝撸撸袖子,把小脸凑过去一点奋力一吹,这回成功将跳舞石吹燃,她从木桶里抓了一沓纸钱出来,按照前世每年清明节都会去祭坟时养成的习惯,流筝很有诚意地三张或五张并做一叠把纸钱丢进火盆里。 烧完一沓,又去抓来一沓。 路过的客人们看见流筝这一行为,抽了抽嘴角,选择快速走开。 他们倒不是嫌晦气,只有人类才会嫌弃这些东西,他们只是觉得流筝可能脑子不正常,得避远点,还有人叹:这么水灵灵一个小妖精,怎么喜欢跟妖族们都瞧不起的鬼打交道呢,可惜了可惜了。 房内,看着桌上越来越多的厚厚一沓钱,魏煊无语。 他掌心落到那沓钱上,稍一运气,那沓钱瞬即变成一堆齑粉。 流筝非常真诚地将一桶纸钱全烧了,烧完后满头大汗,小脸还被火盆里的火烤得红扑扑的。 她站起来捶捶发麻的膝盖,凑过去敲敲房门,然后在门口把身子站直了,小手交叠在肚子上面一点的位置,客气又充满诚意地说:“九号包厢的客人您好,这是我的一点谢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流筝说完,还弯了弯小腰,鞠了一躬,然后不再打扰,抬脚离开。 她也不是吃了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贵在知恩图报,方才那只鬼身上的灵气让她灵根长出了一小截,那些纸钱就是回报他的。再说了,表现得真诚一点,再蹭也好说嘛。 流筝叫伙计们把厢房门口的火盆和木桶都清理掉,甩着自己微酸的胳膊,喜滋滋回了厢房。 殊不知房内的男人一脸冷漠。 - 回到房里的流筝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那只粉色瓷碗,用温水和美颜粉还有淬基液铺好“床”,而后立马变成白莲花原形跳进去,溅出兴奋的水花儿,在粉碗里扑腾了几圈,流筝满足地呼呼大睡过去。 入睡那刹,喃喃了一句:“他要在客栈住三个月呢。” 胡萝卜精说那个奇怪的黑袍男人付了三个月的房钱,说明她还有三个月的机会蹭他的灵气。 流筝午憩这小会儿,做了一个美梦,她梦见她的灵根终于发芽了,并且还是牛逼哄哄的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样样齐全,灵根刚长出来,她的修为就从筑基期飞涨到大乘期,然后一道天雷轰隆隆砸下,她飞升了,美美的她姿势优雅地坐在一朵比牛奶还白的云朵上,那朵云载着她,去到那仙雾缥缈的天宫…… 有小溜口水从白莲花的花蕊里流出来,滴答一声,溅到白莲花身下的水床里。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流筝发现是她太天真了,一觉醒来后,她去九号包厢前敲了好几次门,门里的人都没理她,被她敲得烦了,丢出来一个字:“滚”。 这时流筝也反应过来,早上那会儿她随便一敲男人就打开了房门,全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要下暴雨的天气。 男人是因为想观暴雨和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才出来的。 “看来得等下暴雨的时候了吗?”流筝有点不甘心。 她扒拉到二楼的梨花木栏杆上,手掌杵着下巴,一脸认真琢磨思索着什么的小模样懒懒地望着下面。 客栈一楼最右边搭了个小高台,一个笑眯眯佝偻着老背的胡子拉碴老头站在上面,手里握着把吊着一块青色玉佩的折扇,老头用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老爪一甩,手里的折扇“咔擦”一声,飒气地合上。 他攥着扇子继续口沫横飞、表情丰富地给台下的一群客人讲述那些修仙大能的传奇故事。 那日,笑眯眯老头张口说,想与流筝商量的事就是这事,让流筝允许他在她客栈里说书论古,得到的赏钱与流筝五五分。 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和坏事,也不占多少地儿,有个人杵在店里说故事还能给她拉来不少客人呢,流筝自然也就忽略掉他身上的诡异答应了他。 此时,那笑眯眯老头讲到了令万界生灵色变,心中油然生出敬畏的九重天天帝大佬。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有多久呢,大概五百年前吧,梦虚太宰圣君与魔域波光粼魔帝联合攻进九重天,意图抢夺植孕天地灵气的灵树,两厮和天帝大战了三百六十五个回合,最后你们猜怎么着?”笑眯眯老头手里展开的折扇又收拢回去,故意卖关子。 “能怎么着,当然是天帝赢了呗,不然我们妖魔几界早就乱了套。”台下一个正蹲在八仙桌上吃减肥沙拉的美蛇精说。 若没有天帝统治万界,还制定了什么《万界守则》,这万界生灵肯定又会回到大混乱时代,妖魔鬼怪靠吃人血肉、吞噬生魂等不入流的残暴野蛮行径增长实力,而人类再费尽心思地搞出一套降妖除魔的法术。 史卷里的大混乱时代简直太可怕了,现在多好,人类和妖魔鬼怪和谐相处,虽然还有不少人类对妖魔鬼怪嗤之以鼻、避如蛇蝎,但大部分有点修为有点涵养的人,还是会用发展的眼光看妖魔的。 而妖魔鬼怪中,凡是起歹念想伤害人类,或者干偷鸡摸狗的坏事,便会触犯天帝制定下的法律,将会受到当地政.府的严重的惩罚。 如今这大通融文明时代,全权是九重天帝的功劳啊。 笑眯眯老头捋捋下颚上的灰胡子笑道:“非也非也,这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天帝可是魂飞魄散,尸身难寻!而大宰圣君和波光粼魔帝却是好生生的,只是这两厮不知怎么的,把天帝搞死了自己倒主动放弃了继续抢夺灵树,回自己的地盘继续当了老大去。” 流筝抠抠脸,心想:真的假的? “一派胡言!!”一个婴儿肥有点严重的小少年气得一拍桌子变成仓鼠原形,鼠爪指着笑眯眯老头唾骂:“天帝是神,怎么可能那般脆弱?就大宰和波光粼那两厮,能与天帝相比?!就凭他们两个,能打得过天帝?!” 他话音刚落,流筝听到“嘭”地一声,似乎她身后的房门被人从里面重重拉开。 还没等她转过头一看究竟,身后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她反应极快地歪过头,一团直冲过来的火球堪堪擦过她的耳边,都烧掉了她一小搓头发。 那团火球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冲出二楼的梨花木栏杆后像长了眼睛似地拐了个弯儿,朝方才那气啾啾的小仓鼠精袭去。 小仓鼠精惊圆了眼,立马跳开,那火球却追着他不放。 流筝回头,看见诡异一幕。 房里一个黑袍男人摊在椅子上,他惨白的俊逸大脸面无表情,双目在闭着,似乎睡着了,而他左边肩膀上绣着的那朵曼陀罗花却从衣裳里延伸出来,火红色的花瓣扭在一起,邪肆地舞动,好似在操控着什么。 “火球?”流筝猜到什么,再转回头,发现那团火球果然还在追着那小仓鼠精跑,小仓鼠精吓得都哭了出来,破音喊着“娘!” 台上的笑眯眯老头脚尖一点,从台上飞下来,威风凛凛地对准那团追着小仓鼠精不放的火团甩出手里的折扇。 可那折扇特别没出息地擦过那团火球砸到小仓鼠精毛茸茸的小脑袋上,笑眯眯老头一噎,捂住脸。 最后是那只打扮得贼美的美蛇精运出两块冰凌朝那火球砸去。 “呲”的一声,火球偃旗息鼓熄灭掉。 流筝瞅准时间旋即转过头去观察房内男人左边肩膀那朵花,见那花竟然燃烧了起来。 “诶!”怕火苗烧到男人那张俊美的脸,流筝想也没想跑过去,她抓过桌上的水壶“噗”地一下泼到男人左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是花类的缘故,流筝竟然有些感觉到那朵花熄灭的那一刹,用不存在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流筝小脸凑过去瞅,想研究研究那花怎么回事。 恰时她身前本来在熟睡的男人睁开了眼。 小仓鼠精:妈妈,我做错了什么? 第5章 花 男人睁开眼那刹,仿佛有无名的怒火从他神识里散出来,顷刻间,他左肩那朵火红色的曼陀罗复又燃烧起来。 流筝一惊,手里的水壶一泼,又将那朵花浇灭。 “哗”地一声,那花又燃烧起来,似跟她作对一样。 流筝眨眨眼,想再泼水过去,发现水壶里没水了,然后睁眼看向男人,“你衣服着火了!” 魏煊盯着她不说话。 “喂!”流筝小手抬起来在男人眼前挥了挥。 突听那朵被烧起来的曼陀罗花大骂起来,“艹你奶奶的爷爷的十八代祖宗,你他妈要么给老子一个痛快!有本事烧死老子啊!烧死老子啊!来啊来啊!!” 流筝瞪大眼睛,“果然是活的哦。”此时她才发现,那朵突然从男人衣服里钻出来的、从绣花变成活花的曼陀罗,虽然起火了,可它头上的火焰却根本蔓延不到其他地方,就烧在它花身上,不会烧着男人的衣服,更不用说男人那张脸了。 只听它吼了半天“来啊来啊!”,男人稍微侧过一点脸,毫无血色的菱唇一动,轻轻吹了口气,就将那朵花上的火焰吹灭了,似乎故意跟它反着来,随后手抬起来,五根白皙劲痩的长指对着那花打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强势诡异的手势,那花被烧糊的花瓣猛抖了好几下,缩回他衣裳里,缩回去那刻,流筝感受到它浓重的怨气和仇恨。 “它好像很讨厌你?”流筝粉粉的身子站在男人面前说,小手还抱着水壶。 魏煊明显没有想要跟她聊天的意思,还摊在椅子上跟没骨头似的一动不动,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淡得像白开水,“出去。” “它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说话?”流筝厚着脸皮赖在那一脸好奇地问,问完赶紧蠕动小鼻子嗅啊嗅,抓进时间多吸几口灵气,还没嗅到第三口,她的身子飞了出去。 客栈一楼,一只绵羊精带着一家八口正在边吃着螺丝粉,边听着旁桌的客人讨论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火球到底怎么回事,坐在他和他媳妇中间的其中一只小绵羊突然“啊”了一声。 他抬头,见一个粉衣少女从天而降。 那少女砸落他们饭桌的一刹那变成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儿,那朵白莲花掉进他的碗里。 绵羊精皱起眉,一脸心疼,他还没吃完呢!这么香的螺蛳粉! 坐在桌子边的六只小绵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肉手齐齐朝它们爹爹的大碗伸过去,准备将那朵白莲花捧出来,这么美的花儿,让他们心动。 然而那朵白莲花转了个圈,从碗里跳出来,风一般地跑了。 跑的过程中,身上的花瓣掉了两片,她冲回来利索捡起又往二楼跑。 小绵羊们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让伙计们打来水,流筝在浴桶里把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搓了不知道第多少遍,鼻子再嗅了嗅,终于闻不到螺丝粉那臭哄哄酸笋的味道了,她“呼”了口气,后脑勺靠到浴桶边边,小嘴张开,骂了一声,“臭鬼!” “咒你在冥界找不到媳妇,不就是蹭你点灵气么,做人那么小气干嘛,不不不,你连人都不是,哼,臭鬼!” 流筝骂了几句也就释怀了,那般惨烈地掉到人家螺丝粉碗里这件事情,似乎对她没有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这人消停了几天,见迟迟不变天,迟迟不下暴雨,男人也跟死人一样闷在房里不出来,她受不住那隐隐约约从九号厢房里飘出来的灵气的诱惑,深思熟虑之下,她忙乎了一下午搞出了一堆用来勾搭男人的东西。 捣鼓完那些东西,流筝将其装进乾坤袋里,然后爬到客栈房顶。 今日蓝天白云,万里晴空,有几只羽毛惊艳的漂亮鸟儿在空中飞过,太阳像个老大爷一样翘着腿躺在白云上懒懒洋洋地照耀大地,流筝踩在房梁的青色瓦片上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为了搞出一点神秘感,她小手一甩,甩出一张粉色的帕子,将那帕子蒙住小脸。 粉衣蒙面少女鸟悄地轻步踱到九号厢房的位置,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小木桶,和一条绳子,还有一封系了粉色蝴蝶结丝带的信。 信是她绞尽脑汁想了蛮久写出来的。 她将信好生落进小木桶里,用绳子栓住木桶,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檀香木小盒子,随着信一起放进桶里,盒子压住信封的一边小角。 装好东西后,她把自己挪到房梁边边,然后像吊死鬼一样垂下头,小手攥着绳子另一头,一点一点将小木桶往下放。 小木桶顺利到达九号厢房的窗户边。 流筝垂着头看见男人的窗户是开着的,心里一喜,她还怕男人因为是只鬼,害怕光这种东西,所以大门紧闭窗户也可能会跟着紧闭的,原来鬼修跟普通的鬼还是不一样的,这就太好了。 流筝把声音放得极甜,“客栈,您已经在我们客栈住了十三日了,感谢您光顾我们客栈的生意,这是小小谢礼,请莫要嫌弃,动动小指头收下哦。” 她晃了晃手里的绳子,那只小木桶也跟在九号厢房的窗户边晃了晃,努力地、专注地吸引房内男人的注意。 可是她晃了半天,都没见窗户里面伸出只手来接下她精心准备的小木桶。 流筝也猜到会这样,她挑挑眉毛,变成白莲花原形,然后将绳子系到自己的花腰上,顺着房梁往下爬,两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墙根一点一点往下挪,挪到男人窗户边。 她没敢支头去瞅窗户里的状况,怕又被男人轰飞出去,捂了捂因为紧张和害怕的小心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出两片花瓣解开花腰上的绳子,然后再用另外两片花瓣将顺移到下面的小木桶提上来一点往窗户里面放,然后几片花瓣一起轻轻一松,将小木桶落进房里。 送达小木桶,她立马几十片花瓣一并用力往上爬,赶紧遁了。 爬回房梁顶,流筝喘了几口气,擦擦额头累出来的汗。 交朋友最要紧的是真诚和用心,不花点心思人家怎么可能让你白蹭灵气?流筝很满意自己的这一波很有创意又显得诚意满满的操作,雀跃地回了屋,静候佳音。 等了一两天,佳音也没来,流筝又折腾了一次,用同样的方式给九号房的鬼新送了一只小木桶。 第三天、第四天、第……半个月后,流筝对着空气演了一场挥剑斩恶鬼的戏码后,在管理客栈和修炼之余,又耐着心做出新一只小木桶给九号房的男人送去。 “做事情重在锲而不舍不是?勾搭一只修为如此高的鬼,也是需要毅力的。”流筝都有点佩服自己,窝在浴桶里边泡着澡边看书的时候忍不住咕哝出一句鸡汤。 另一边,魏煊看着窗户边那一只挤着一只、歪歪扭扭、起码有十五只的小木桶,没忍住哂了一声。 那朵小白莲挺逗,几乎天天来给他送这玩意儿。 在椅子上瘫了近乎半个月的身子终于舍得挪动,男人起身,走到窗边,无视掉透过窗户射进来打到他脸上的光,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地随手拿起一只小木桶。 桶里是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 魏煊无视掉那封系有粉色蝴蝶结的信,将桶里的小木盒拿出来。 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颗一颗用纸折成的小星星,一看就知道折星星的人手艺不好,把星星折得不是胖就是瘪,样子有点丑。 不过那怕是在天宫,魏煊也没看过这种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折的,能折成这样,他捏起一颗来看了看,又丢回去。 看完了小木盒里的东西,魏煊没心思去看别的,直到那朵小白莲在太阳落山之际又给他送来一只小木桶。 这回,他起身将那些小木桶扫了一遍,发现每个小木桶里都装有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 他像是发了好心一般,施舍一般,随便选了一封桶里的信。 将信封上的粉色蝴蝶结扯开,抽出里面的信。 信中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跟鸡爪似的,字写得比她折的那些小星星还丑。 不过魏煊破天荒有耐心地将字看完了,字虽然丑,但勉强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阎王爷写日记(打一成语)】 下面还有一行字,写着:“想看下文吗?想知道答案吗?请出来和我把酒言欢吧!啊朋友,等你!” 流筝:勾搭是个技术活 小绵羊:粑粑麻麻,有一个仙女姐姐掉下来!!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萝卜~ 爱你哟(/ω\) 第6章 香 “老大,我、我对不住你,呜呜呜,我怀孕了,我相公让我回家待产,不让我在客栈里烧菜了。” 一个肚子圆鼓鼓的大葱精哭得一抽一抽地对流筝说,红通通的眸子写满了对流筝和水竹客栈的不舍。 流筝努力忍住,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用帕子擦擦鼻子,又故作没所谓地对大葱精笑,小手摸摸她圆圆的小肚子,“瞧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怀小宝宝是好事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每天客栈那么忙,要累坏了肚子里的宝宝可咋怎,都鼓这么大了你才来告诉我,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大葱精怕流筝又被自己身上的刺鼻气味熏着,往后退了退。 这植物妖里面,要数花妖最好找对象,因为花妖们都香香的,花妖们也眼光高,多接受战斗力强悍的兽妖或者能遮风挡雨的树妖的追求。 而像大葱精这种,由于身上的特殊味道,属于相亲市场上的边缘者,多和同类结合比较多,流筝面前这只大葱精的夫君就是一个大蒜精,听说是一个特勤快的船夫,对大葱精非常体贴。 流筝柔着脸,不在意地把大葱精又轻轻拉回来,摸她的小肚子,对她说:“你放心,水竹客栈的员工福利非常好的,可以带薪休假,你待产的这两个月,我照开你工钱,等你生完了小宝宝和做好了月子,再回来给我烧菜就是。” 大葱精震惊地看着流筝。 “老大,你、你这么做,会不会破产啊?” 大葱精没有问一句“真的吗?!”因为流筝对客栈里的伙计们素来阔气,震惊了一下她也就相信了,反倒担心起流筝的经济问题来。 流筝笑:“你们每天帮客栈赚这么多钱,我这个做老板的还开不起你这点工钱?哈哈哈你就安心回家待产吧。” 这回大葱精哭得更凶了,是被感动的。 离开的时候,揪了一搓自己的头发塞到流筝手上,她说:“我们族怀了孩子的孕妇的头发比别个儿时候都更能调味,老大你吃面的时候撒上去,保准味道巴适哦!” 流筝欣然收下。 大葱精挺着大肚子刚离开,一个土豆精跳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篓子,里面装满了用纸折的小星星和千纸鹤这些小玩意儿。 流筝眉毛挑了起来,“哟,今天速度很快嘛。” 土豆精挠挠头,内敛地嘿嘿一笑,将小篓子给流筝放桌上,“老大,这些小玩意太难折了,我和小胡和小白他们几个折了好久才折了这么一点。” “没事啊,这点就够了,明天继续。”流筝嗑着瓜子说。 土豆精差点没哭出来,认命地离开,心疼自己的一双小手手。 - 流筝用指头拨弄着小篓子里那些她手把手教客栈伙计们折的小星星和千纸鹤,撇了撇嘴,“臭鬼,你给我点面子成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见,她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大白菜精在门外喊,“老大老大,那只鬼开门了!” 流筝“腾”地站起来,理理头发,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呼跳跃,但面上十分矜持淡定地拉开厢房门。 果然见那一身黑的披头散发男人从房里出来,正往一楼去。 “客官!”流筝喊了一声,蹬蹬蹬跑过去拦住男人。 魏煊看她。 流筝对男人扑闪了一下水汪汪的美眸,声音甜甜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我折的那些小星星和千纸鹤你还喜欢吗?” 不远处的几个伙计露出一个坦诚又不是礼貌的微笑,内心:小星星和千纸鹤是我们折的。 流筝恬不知耻地抬起自己的一双爪子凑到魏煊面前,“你看,手都有点肿肿的,就是因为每天给你折那些东西给累的。” 分明那双小手嫩得跟什么一样,半点都不肿。 客栈伙计们:保持微笑。 流筝也没凑多久,把爪子放下去,笑靥如花地对男人说:“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 跟你交个朋友,然后蹭点你身上的灵气这句话还没冒出口,男人开口:“你喜欢我?” “……”流筝呆立住,“啊?” 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这只鬼的脑回路,流筝又听他说:“我不会要一只妖。” 魏煊的心如他的皮囊一样冷淡,能跟流筝说这两句似乎用尽了他有所的耐心,他话毕,绕开流筝扬长而去,走出客栈之时,手里捏着的帷帽戴到头顶。 流筝转身看他,眼睛亮了亮。 “对啊,要是能和这只鬼成为道侣,那蹭灵气这种事情不是家常便饭了么!”流筝突发奇想地想出一个更好的勾搭法子。 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鸡皮疙瘩就起了一地,“咦,要和这个冷冰块臭王八蛋鬼成为道侣,那也太没趣了吧。” “还是算了算了。”流筝抠着鸡皮疙瘩赶紧跑回屋表示要静静。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流筝踩在桌子腿中间的杠杠上,捧着脸听小高台上那笑眯眯老头胡编瞎叨着某位修仙大能的故事,完全将魏煊这只黑乎乎的鬼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胡萝卜精走到她跟前说:“老大,那只鬼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要不要把他的厢房清了?” 不远处正攥着扫帚在扫地的大白菜精说:“不好吧,他是付了三个月房钱的,三个月还没到呢。” 流筝这才记起了这么个人,一记起来,那牙牙痒的恨意又如滔滔江水般涌进脑海,流筝不是气魏煊突然就走了蹭不到灵气,而是气她那般真心实意地给他送了那么多精心准备的小木桶,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最后竟然一口灵气也没捞着,太划不来了,简直可恶。 心情不好会影响皮肤和健康,流筝气了一下赶忙把火气压下去,对胡萝卜精摆摆小手,“不管它,不能为了这只鬼打破了咱们水竹的信誉,等满了三个月再清他的房。” - 这会儿想了起来,流筝又没忍住推开九号厢房的房门。 里面那十几只小木桶还大剌剌地摆在原地没动过,那日男人离开,直到第二天晚上都没回来时,第三天早上流筝就没忍住推了九号房的门。 她还没好好感叹一下男人出门也不锁门这一举动,蓦地就看见她送给男人那十几只小木桶呆呆傻傻地、歪歪扭扭地躺在窗户边,似乎没被男人动过。 她走上前一看,那小木桶里的信和小盒子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只有一只小木桶是空的。 转头,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挺尸一般躺在桌上,信倒是明显被拆开看过,那小木盒里的东西也明显被男人看过,流筝却当场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和着她辛辛苦苦送了这么多只小木桶,男人压根只搭理了一只,其他的甚至可能都没有看过一眼? 好吧,是个狼人。 那晚流筝做了一个很血腥的梦,梦见自己将一只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臭鬼跺成肉酱,梦里爽是爽,可那晚她竟然没出息地被自己的梦吓醒。 确切地说,是被梦里那个凶狠残暴的自己吓醒。 “老大,那只鬼回来了!” 流筝在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小木桶清理了,听见大白菜精嘶吼的声音。 她黑溜溜眼珠子骨碌一转,“啪当”一声躲进房内靠窗的那方衣柜里。 哼,今天她要一次性讨回来!躲在衣柜里使劲把灵气蹭!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流筝提起神听外面的动静,好半天也不见有人推开房门进来。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或者是大白菜那家伙看错了? 因为太过于专注外面的动静,流筝腿都蹲麻了都没想到可以变成白莲花原形更好地窝在衣柜里,刚反应过来可以这样,“吱呀”一声厢房门被推开,她怕闹出动静,不得不继续保持人形一动不动。 凭着那股愈发充盈在房里的浓郁灵气,流筝不用专程透过衣柜的门缝看,都能肯定来人定是那只鬼,她挑了眉,克制力道地赶紧用鼻子吸了一口。 真香,太丫丫的香了! 这么香这么醇的灵气,她穿到这世界来还是头一次闻到。 流筝越嗅越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像飞在了天上,愈发地忘乎所以,这样酣畅淋漓不带一丝被打扰的吸收灵气,实在太美妙了,流筝闭着眼睛享受着,没发现自己滚了出去。 - 长横复最中心有片连通蓝湖邺主城的湖,深汪碧绿,魏煊没耐心再在客栈里守株待兔,直接搞了一条小船游至那条湖中央,每天反复做着抓鱼这件事情。 抓了一个多月,成功找回一百零八片碎魂,他走的时候,湖边的渔夫和船夫们用幽怨的眼神瞪他。 一颗大葱精抱住一颗大蒜精的胳膊,“相公,怎么生意越来越差了呀?老姜和老椒他们打不着鱼就算了,怎么你这船也好几天没人租了啊?” 大蒜精拍拍自己媳妇的头,叹了口气:“有只鬼在湖中央发疯,没人敢游湖了。” “鬼有什么好怕的呀?我们妖还能打不过他么!”大葱精昂了昂下巴。 大蒜精赶紧捂住自己媳妇的嘴,“嘘,那是只鬼修,修为奇高,惹不起惹不起。” 大葱精脸一白,捂住自己怀了小宝宝的肚子。 - 魏煊搜寻了下一片碎魂的位置,本想直接离开,但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一趟他付过三个月房钱的水竹客栈。 只是因为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张古灵精怪的水嫩嫩小脸。 客栈里,依旧有个老头在那谈古论今,看见他时眼神定了定,很快恢复常色继续侃侃而谈,魏煊只是看了他一眼,在客栈一楼选了个位置坐下。 干坐了一会也没见一个粉粉的身影跑过来,他揭了头上的帷帽。 又等了一会不见人影,也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么荒谬,魏煊起身离开。 走到客栈门口他停下步子,杵那站了一会儿,转身朝二楼去。 魏煊看了眼对面那扇贴着财神爷、还挂着一只金黄色小猫的房门,收回目光,推开九号包厢的房门。 房内的陈设没怎么变,看来他离开这段时间,那朵小白莲没想着清了他的厢房给别的客人住。 看来的确用情至深,在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魏煊走到那堆小木桶面前,盯着桶里那一封封系着粉色蝴蝶结的信看,他惨白的脸浮起一丝血色,手伸过去又退回来。 或许无法忍受如此身份的自己会冒出那样的念头,魏煊最终没碰那小木桶,转身离开,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的他,旋即注意到房里的不对劲,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盯向靠窗的那方衣柜。 他抬掌,准备将衣柜的门吸开,看看究竟是何物敢有这么大胆子藏在里面,正这当一个粉粉的小身子破柜而出。 大葱精:相公,好可怕,要抱抱! 大蒜精抱住她,大掌拍在她脊背上:不怕不怕。 第7章 衰 窗户半开,沉昏的晚阳洒进房里,男人半边肩膀落了一片余晖,他定眼看着从衣柜里滚落出来的少女,眉目冷然,心里微微涌出的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尽数散去,此时眼里只有女孩的狼狈和鄙陋。 流筝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揉着自己摔疼的胳膊肘爬起来,怕怕地抬头瞅了魏煊一眼,一时半会脑子当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是男人先开了口,语气像一块冰,“你躲在我衣柜里作甚。” 眼前是窗边那两大排小木桶,流筝一看见它们,就才有了点勇气面对当前这个状况,为了保住小命,她摸摸鼻子,佯做出羞赧忸怩的模样说:“我垂涎客官的美、美色(灵气)已久……” 面对她这么一个俏滴滴粉嫩嫩少女的表白,男人心里肯定会软那么一下吧,要是她说躲在衣柜里是为了蹭灵气,他肯定会一巴掌把她拍飞出来。 流筝对自己的美貌和身材还是很有自信的,说完那句话,她抬起头来,微咬住唇,用湿漉漉地眸子与男人对望。 可迎接她的,不是男人变得柔软的目光,而是头顶袭来一只冰凉凉的大掌。 那只大掌打在她头上,力道不轻不重,瞬间将她打回白莲花原形,她的花身被男人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揪起来,而后丢了出去。 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儿飞出窗,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凉凉的风打在她脸上。 - 流筝惨白着脸从地上爬起来,都顾不得去捡地上掉落的那几片花瓣忙跑回房里。 她捂捂胸口的位置,再摸摸脸,又望望窗外的天,感叹道:“还活着,真好。” 自云梦山事件后,再次经历了一番劫后余生,流筝缓了缓,端正地坐在桌前,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来。 “蹭灵气要不得,非常要不得。”流筝再次捂胸,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以后面对那些香喷喷的灵气源体,一定要学会冷静。 修炼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一天就想着蹭人家灵气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搞没了,这多愚蠢,简直因小失大,以后她要踏踏实实,绝对不要投机取巧。 那晚流筝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满头焦毛、脸色阴白的黑袍厉鬼一巴掌砸在她脑袋上,将她的脑袋爆成西红柿。 被噩梦惊醒过来,流筝用帕子擦擦汗,更加坚定了以后不要再去蹭别个儿灵气的想法。 因而那晚之后,她丝毫不过问九号厢房的客人走了没走,伙计们想在她面前嘀咕半句关于那个客人的情况也被她抬手拒绝。 流筝管理客栈之余,潜心修炼,每晚睡前都要啃一啃跟修仙有关的书,渐渐的,没心没肺地她都忘了还有魏煊这么只鬼的存在。 转眼要到了蓝湖邺邺主要给他傻儿子招贴身护卫的日子,流筝开始收拾包袱,这一次要出这么远的远门,她想带得齐备一点儿,内里空间也就一只衣柜大的乾坤袋都被她塞满了。 临走之时,客栈的伙计们围着她给她交代了好大堆注意事项,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老大,听说留都是人类的天下,人类向来不喜欢妖,你去那边切忌离那些人类远点哦,有些人类修士的功夫比妖魔还厉害,你可别让他们给欺负了。” 流筝对他们一个劲点头,让他们放心,还叭叭了一句:“现在可是法制社会,种族平等,谁也不能随便欺负谁的。” 一群小妖精将流筝送到湖岸边,大葱精抱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一窝小崽子陪着流筝让她的帅夫君大蒜精用小船将流筝送往对岸的玄兽车站。 流筝用小手撸了一下船边的水,凑过去看,发现大葱精怀中的棉布里啥也没有,就是一坨灰不溜秋的土,她眨了眨眼,问她:“你生的小宝宝呢?” “在土里呀。”大葱精说。 “……” 好叭,流筝这才想起来坐在她跟前这个秀气的少妇其实是根大葱,飘在鼻边的气味也是浓浓的大葱味道,大葱和大白菜一样,都是要种在土里的,他们的小宝宝刚生出来,自然是需要先养在土里。 “宝宝还小,得靠土养着,等他们大了些再让他们修炼,到时候就看他们的资质能不能化出人形了。”大葱精说。 妖界芸芸众生,能化出人形的妖还是占少数,大部分的妖因为修为不够,是化不成人形的,也有的妖是因为更喜欢自身原本的样子,不稀罕人形。 但大部分的妖都自发地崇拜人类模样,大多时候,更想化成人类的样子。因为远古时代,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者,动植物等等都是人类的屈服者,哪怕有生命却没有人类的灵性,直到天地被上古凶兽的犄角顶破,苍穹的灵气渗入,孕育出一颗又一颗能散出发灵气的灵树。 灵树的灵气滋润天地万物,任何一样事物只要通过吸收灵气加以修炼,就能获得灵性。 渐渐的,人类之外的各物被灵气滋化成妖魔鬼怪,逐渐与人类的地位趋平,人类不再是世界的主宰,妖魔也可修炼成仙,天阙宫宇中的那些上仙天神们的原身也不再单一。 不过从祖先那里遗传得来的很多习惯难以摒弃,其中一样便是骨子里对人类那副皮囊的蜜汁喜爱。 “放心啦,小宝宝们肯定都能化形的。”流筝小手伸进布包里想摸摸小宝宝们,瞅着那一堆土,根本连个葱头都瞄不见,她只得把爪收回去,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大葱精的丈夫船划得很快,不多时就将流筝载到了对岸。 流筝若掏出晶币答谢二妖未免显得太生分,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土。 “这是我去云梦山蹭灵气的时候,暗搓搓挖的土,拿这个给小宝宝们做床,它们肯定长得更快。”流筝将土塞给大葱精的丈夫大蒜精说道。 听到流筝敢挖云梦山的土,两精惊了一下,推脱半天还是受不住流筝的好意,也怕耽搁她去留都的时间,还是内心小激动地收下了土。 粉粉的身影刚消失玄兽车站里,大葱精眸子一红,扑进她相公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对流筝充满了无限的不舍,一副好像流筝一去无回的模样。 她怀里一包小崽子都被她的哭声吵醒了,从土里钻出一颗颗葱白的小脑袋。 - 玄兽车站有“飞云过”、“千里行”、“海苍茫”这三类交通玄兽,就跟现代人的飞机、汽车和轮船一个道理。 不过这个异世界的飞机价格那是相当高,非贵族富商还真坐不起,流筝是个小土豪,不差钱的,晶币一甩,直接豪气地买了一张飞云过的票子。 售票的大鼻孔红猪精因此多看了她几眼,边给她画着票子边说道:“这穷地方的飞云过好久都没人坐得起了,那只火鸟都快闲出痔疮来,这会子倒是一来来了两个坐得起的,火鸟怕是要乐坏了。” “只有两个吗?”流筝瞅着在其他售票口排着长队要买海苍茫和千里行票子的妖怪们,不由在心里叹服了一把自己的土豪程度。 嗯,谁叫她是长横复第一小富婆呢。 拿了票子后,流筝就按照红猪精指的位置去找那只火鸟。 她还没坐过飞云过这种玩意儿,按照自己的想象,花了这么多钱买的票子,飞云过肯定是个比飞机更牛逼的存在。 比如说上面可以免费提供三餐啊,还有可以解决嘘嘘的小恭房啊什么的,当时怕引起红猪精的怀疑,她也没多问,只觉得做什么陆地上跑的和海上游的太折腾,起码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留都那地方,就买了最贵最好的,反正她钱多。 哪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通体红毛的大鸟。 大鸟看见她和她手上的票子,眼睛嗖地一亮,肥肥的大身板立马直挺挺地站起来,对她狂大扇翅膀表示欢迎,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 哎哟喂,什么飞云过,起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原来就是一只飞骑啊。 这玩意儿跟那些修仙大能的飞行兽差不多啊。 虽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一想到自己坐到那只大鸟上肯定很威风,可以过一把假装自己契约了一只飞行兽的瘾,就有点小高兴了起来,她兴奋的攥着票子跑过去。 那大鸟用鸟喙叼了她手里的票子吃进嘴里,用翅膀指指自己的背,示意流筝爬上去。 “嗯嗯!”流筝吭哧吭哧往大鸟背上爬,眸子亮晶晶的。 她刚爬到一半,视线撞进一个黑袍男人,吓得她爪一抖,从大鸟的腰上滑下去,啪叽一声掉到地上。 “胆儿这么小?”黑袍男人走过来,睨着她,完全没有要对她绅士地伸出手拉她起来的意思。 流筝也不会幻想男人会有这种想法,她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瞅着男人。 “摔傻了?”魏煊惨白的脸浮出一丝血色。 你才傻呢! 想着这只鬼修为那么高,可惹不起,流筝把话吞回肚子里,没理他,继续去爬自己的飞骑,想快点离开此地。 一想到自己被那男人弄飞过两次,就心有余悸,蹭灵气这种小九九,她可不敢想了。 岂料她刚费力爬上大鸟的背,鸟下的男人轻松一跃,也跳到鸟背上,并且坐到她身后。 流筝:“……” “你、你干嘛?”流筝瞅他。 “我也买了飞云过。”男人淡淡说。 流筝差点没一个白眼气晕过去,突然想,如果有一堆人买了飞云过,那这只火鸟不是要载一大长串人在天空飞来飞去吗,一堆人坐在鸟上前胸贴后背的,那场景,想想就可怕。 流筝“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她还能怎么样,她还能将人家赶下去不成?她可打不过他,而且人家是合法的,都是有票子的人。 火鸟飞了起来,流筝动动屁股,往前挪了挪,怕到时候遇见气流颠簸什么的,与那只鬼产生碰撞,然后又被那只鬼误会她贪图他的美色被他一巴掌拍飞出来。 流筝瞅着火鸟越飞越高,下面的城镇和山村湖泊都变成小小的黑点之后,不由脑补出自己不小心冒犯了那只鬼,然后被他踹飞下去的场景,妈妈呀,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的身体肯定会变成一摊肉泥。 可是她愈不想怎样,老天爷就愈要怎样,前方遽然出现两只正在你侬我侬的雪燕,火鸟这只单身汪没见过这种场景,有些看得呆了,绿豆眼羡慕得不行,快撞到人家了才急转弯。 它这么一转弯,流筝就“腾腾腾”地往下掉,扑咚一声贴到魏煊的胸前。 男人低头看她。 女人,你又勾引我 第8章 好 初秋的风微凉,打在流筝脸上呼啦啦地响,脚下是几千米高的高空,小手紧紧揪着火鸟的两搓毛,生怕自己一个没坐稳会掉下去。 可是此时此刻,流筝想,嗯,无论她抓得有多稳,她都要掉下去了,因为她掉进了那只鬼的怀里。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样,流筝半天没喘过气来,呆了好一会,就在流筝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要爆发的时候,她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想在死之前拼一把。 或者说,让她死得更壮烈一些吧。 “咻”地一下,她一边小细腿抬起来一旋,在几千米高空中火鸟的背上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大转身,然后一双爪子把男人一抱,小脸贴到男人胸脯上,“大佬你别杀我,我、我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声音都哆嗦了,不是被风吹的,也不是被火鸟颠的,而是被吓的。 火焰一般红的大鸟上,那一团粉紧紧抱住那一团黑,身侧是两片纯白的云,碧蓝的天空罩在头顶,秋风卷起两人的长发肆意舞动。 女孩身上一股浓烈的花香,随着风沁进魏煊的鼻息,她柔软的小身子也赖在他怀里,一双爪子不怕死地揪紧他背后的衣褥,看起来很是害怕和紧张,身子都有点在发抖。 好半晌,魏煊盯着流筝圆圆的后脑勺没有反应。 流筝闭了闭眼,又说:“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你这么帅,这么高,还这么这么……”流筝实在尬夸不下去,直接说:“反正你很有魅力。” 她怕怕地从魏煊怀里钻出头,抬起脸看他,鼓着胆儿说:“让我做你的道侣吧。” 空气又凝滞住,流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被魏煊那眼神盯得一哆嗦,那抓在魏煊身上的手怎么也抓不下去了,徐徐松开。 捂了捂自己的脸,完全没有任何羞耻心地对魏煊卖起萌,“我是一朵小花妖,很好养的,放在水里的就好啦,我也很乖的,还会赚钱,给你做道侣,你也不亏的呀,以后我们一起修炼,一起成仙呀,我可以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法器,还可以……可以陪你说话聊天,漫漫长夜,一个人过多孤独寂寞,找个人陪伴不是很好吗,而且你看我看我,多美多可爱。” 流筝对着魏煊揉了揉自己水嫩嫩的小脸,试图靠自己的美貌勾了魏煊的魂,这样他就不舍得杀她了。 可是她在那说了一大堆,男人也只是盯着她,没什么回应,流筝的脸皮也不是城墙做的,再厚也有个度,这么一下子,她不用故意装,耳根也红了红。 她没办法了,说了一句“嗯……你、你不愿意就算了吧。”小手揪着大鸟的毛毛往后退,心想如果男人还是要一巴掌将她拍下去,她一定要将他破口大骂一通才行。 紧盯着魏煊的反应,流筝已经开始在心里打腹稿,什么难听的话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比如说:“就你这鬼样子姑奶奶能喜欢你?屁哦!我刚才都是骗你的!对你一见钟情?呵呵呵,呸呸呸!我对狗一见钟情都不会对你这么个没鬼性没良心没温度的鬼一见钟情的,@!#$%^&*(!@#$%^^&*!!” 流筝脑海里还在噼里啪啦骂着,就等魏煊抬起他那只可怕的冰冷冷大掌,此时她也快退到了火鸟的脖子上。 忽的火鸟横穿进一片云,流筝视线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火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又颠了一下,流筝一个走神没抓稳它的毛,又因为是后仰着坐在它身上,身子一下子就掉了出去,“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身子悬空那刹,流筝只感觉到一只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上拉。 好惊险,好刺激。 流筝拍拍自己的胸,吓得半死,还好她没掉下去,可是一低头,搂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掌怎么回事? 愣了一会,腰上又多了一只大掌。 两只大掌都搂住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紧贴着什么热烘烘的肉盾。 一下子,回到最初,她好像又掉进了男人怀里。 不对,什么叫“掉”? 是男人将她抱到他怀前的!!!!! 流筝:“……” 半天她都没敢动,就僵在那,鼻边飘着那香喷喷的灵气她也不没敢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说:“给你次机会。” 流筝:??? 有一种小女生追在她男神屁股后面表白,然后男神对她说:“处处看。”的既视感。 流筝就这么……被身后的男人抱了一路,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直到火鸟扑腾着大翅膀在蓝湖邺主城城门口停下。 - “那个,到了。”流筝说,小手扯了扯魏煊的袖子,因为她有一种背后的鬼睡着了的感觉。 魏煊“嗯”了一声,跳下火鸟。 流筝跨过腿,准备从火鸟上滑下来,就见鸟下的黑袍男人对她伸出手。 流筝眨眨眼,愣住。 男人伸出的手对她招了招。 流筝摇头,“我、我可以自己滑下来的。”她身子整个趴在火鸟的背上,然后小屁股微翘地滑了下来。 魏煊:“……” 这是……害羞了吧? 魏煊想。 流筝滑下来后,跳到火鸟面前对它双手抱拳,“谢谢啦鸟兄弟!” 火鸟挺了挺胸脯,扑腾了一下大翅膀,把鸟头埋下来蹭蹭流筝的小身子,乐滋滋飞走。 火鸟一走,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流筝摸摸鼻子,站在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对魏煊说:“那个……你现在反悔了也没关系。”就当被你白占了一个时辰的便宜,我还没被别的男人抱过这么久呢。看在被抱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被迫呼吸了不少你身上的灵气的份上。 魏煊看着她。 “喂,你说话呀。”流筝胆儿大了些,并往后退了退,视线瞄上城门口那几排侍卫,若发生什么不对劲,她就喊救命,她就不信留都这么个大城市的侍卫还打不过一只鬼了。 好半晌,男人才给了反应,他没说话,只是慢步走过来,将流筝的小手从袖子里抓出来牵住。 流筝:“……” - 留都的守卫很森严,进出城者都必须出示自己的魂石,这玩意儿是每个人自身自带的,生下来就有。 魂石本是每个生命体最私密的东西,轻易不得外露,一般只有在测试灵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但是天帝统一九域后就定下了规矩,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必须重新将魂石信息储存一次,以便触犯法律时,可根据事先载入的魂石信息最快地抓捕到犯罪者。 毕竟天大地大,若没有个霸道强制的手段牵制,妖魔不害人,那是有点不现实的。 流筝来之前也被客栈的小妖精们告知了这个规矩,闭上眼睛双手结势,从神海里找啊找,找出一颗圆鼓鼓的小石头,抓住它,将她渡出神海,双手宝贝般地捧着它,将它落到城门口那碗溢出很多颗银色光芒的水晶碗里。 银色的水包裹住她的魂石,流筝眼见着那银色的水幻化出一双爪子来,将她的魂石摸来摸出。 摸完了冒出一道奶音:“穷乡僻壤来的小家伙。” 流筝:“……” 紧接着,她就看见她的魂石被那双银爪子嫌弃巴巴地丢出来,奶音说:“是只白莲花小妖精,没啥问题,让她进去吧。” 流筝瞥了眼水晶碗里的银水,掏出张帕子将自己的魂石擦了好几遍,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银水:“……” “你的呢?”侍卫看向流筝旁边的黑袍男人。 “我没有。”魏煊说。 他都魂飞魄散了,哪还会有魂石这东西。 魏煊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定下的规矩困住。 流筝转头看他,心里一阵窃喜。 嘿嘿嘿,咒你进不去,我才不要和你做道侣呢! 这么想完,流筝又有点可惜,其实和这只鬼当道侣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冷是冷了点,凶是凶了点,但是他身上的灵气香啊,每嗅一口她都觉得赚翻了。 立马听那侍卫肃了声:“无魂石不得入内。”狐疑地打量魏煊。 流筝才猛地意识过来,没有魂石跟魂石可疑的下场是差不多的,都会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她瞅见远处几个侍卫或许受到他们面前侍卫的灵力传音,在往这边来,都目光冷凛地盯着魏煊,她想了想,将魏煊拉到一边。 “你是不是不知道魂石是什么东西啊?就是一种石头呀,你在你神海里搜搜,应该可以搜出来的,不然就是被别人偷了?那、那你快离开这吧,要不然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流筝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魂石是个啥玩意,修炼的时候见神海里飘着一颗石头,她还差点把它扔出去来着。 “担心我?”魏煊看着她。 并没有!我是怕你连累到我!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你快走吧!”流筝推了推魏煊,可是她害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群侍卫围了过来,脸色严肃,“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两个侍卫抽了别在腰间的捆灵索。 “你们?!”流筝惊了一下,“我的魂石被检查过了啊,没有问题啊!”为啥是你们,而不是你。 她赶紧朝魏煊退远了一些,跟他撇清关系。 男人看她,皱起眉。 流筝把自己从侍卫堆里挤出来,张口就说:“我不认识他!” 她说完这句话,从魏煊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我被我的小道侣背叛了”的表情。 心揪了一下。 流筝努力回想自己被魏煊丢飞出去的场景,将对男人那点点欺骗了他感情的负罪感压下去。 最后她还“哼”了一声,对魏煊昂了小下巴说:“我这么美的小花仙,才不会愿意跟你这么一只鬼当道侣呢,刚才都是骗你的!再见!” 魏煊一张惨白的脸变得阴戾。 流筝刚转过身,一只大掌就掐住她的脖子,力道还不轻,将她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跟掐小鸡仔似的,流筝两只小细腿在半空中扑腾。 她懵愣慌乱中看过去,发现那些侍卫都不见了,地上多了好多只小狗狗在汪汪汪地叫,一双双狗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魏煊,却只敢汪不敢上前咬他,四只爪子还在打抖。 “你……”流筝被掐得小脸涨红,快窒息过去。 魏煊最终手下留情,没掐死她,松开她的脖子。 流筝没力气地跌到地上,魂都快飞了,被吓的。 男人冷冷地留下一句:“你没机会了。”抬脚离开,背影凝了冰霜。 - 进了留都,面对那些在长横复无法观见的百丈高楼宇和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以及执剑走得立挺风韫的高俊修士,流筝都没有心情“哇”一声感叹感叹。 肚子有点饿,她找了家馆子吃米线,嘱咐小二叫厨子给她多放点辣椒,越辣越好。 吃完了粉,流筝狂喝着水给自己扇风,辣得小脸通红,辣完了那阵,她又找了家烤鸭店大快朵颐。 她摸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才将男人那冷冷的表情和冷冷的声音给释怀了。 她跟他本来就没有那么熟啊,关键时刻跟他撇清关系保护自己有什么错?况且没有魂石本来就可疑,那只鬼很可能是个那些话本里写的大反派还不一定呢,她干嘛要有负罪感。 不过一想到那些侍卫消失得那般快,那般诡异,流筝脊背就有点发凉,好几次都没忍住回头看了看,生怕她吃着吃着,那只鬼冒出来索她的命。 怕时间赶不及,流筝是提早一些来的,她没想到那只大鸟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她载到了留都来,这会儿离邺主府招护卫还有一些时间,她一下子悠闲了下来。 随便找家客栈付了半个月的房钱,流筝边吐槽着这留都的客栈还比不上她开的水竹客栈云云,边毫无心里负担地在客栈里睡了一大下午,赖床赖到第二天中午,她爬起来将留都逛了一圈,回客栈数数钱,发现兜里的晶币一下子少了几百晶。 “果然挥金如土呜呜呜。”流筝咬了一口手上花五十晶粒买的脆皮鸡,一脸肉疼,决定以后要节省一点儿。 这里不比长横复,再放纵一点,她就不是小富婆了。 第二天她在客栈一楼嚯了一碗面,凭着自来熟的本事勾搭到两只老虎妖。 听那两只老虎妖要去书阁买书,她正巧看完了她早先买的那一堆修仙的书,来之前也计划过到了留都不管怎么着定要多在这大地方的书阁多淘点书看,便灿着小脸说要跟他们一块去。 他们走出客栈,其中一只老虎妖忽地变成原形,然后对她扭扭自己的背,热情道:“我们要去的是留都最大的书阁,在笙香学院那边,有点远,我跑的快,载你。” 流筝赶紧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虎妖又扭扭自己的背:“没事没事,你快上来!” 另外一只老虎妖也有点想载流筝,但是他比较内向,挣扎半天还是干站在那。 最后受不住老虎妖的邀请,再加上流筝脸皮也厚,就答应了。 不过她刚坐到老虎的背上,觉着以人形骑在人家背上,有点像她将他当成坐骑的既视感,太不尊重人家了,流筝便变成白莲花原形。 小小的花身就那么美美地坐在威风凛凛的老虎的背上,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只大老虎在身上别了朵花。 老虎是森林之王的名头不是白当的,又因为已经炼化成妖,那速度跟龙卷风似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流筝载到了留都第一书阁门口。 流筝抬抬头,书阁上面那块牌匾刻着几个大大的字:流音书阁。 阁如其名,这一走进去,竟然看见有几个书卷气的少女坐在里面弹琴吹笛,罄音流动。 书阁人繁多,大部分看书者都身着一袭清隽的蓝衣,袖口和领口袖着独特精致的花纹,似乎这身衣裳是隔壁笙香学院的校服。 书阁有一个别墅那般大,每个檀木书架边都置有一张青玉小桌,桌边落榻,桌上置有一套茶盏,放眼望去,小桌子几乎都被坐满了。 阁内秩序井然,除了丝竹声,半点也不吵,几乎没有人交头接耳说话,都沉浸在少女们的乐声里在那专注地看书,有些儿个坐在书架边打坐修炼,跟前还摊了本书,遇见什么问题就睁开眼睛瞧一会书,悟透了又继续修炼。 “氛围好好呀。”流筝忍不住凑到老虎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老虎妖对她笑。 “咚”地一声,突然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 闻声,流筝和老虎妖下意识根据声源转头,就见一个满头焦糊乱发的黑袍男人站在书阁门口,惨白的脸跟结了冰一样,双目阴沉,他身前是一只摔得粉碎的花瓶。 魏煊:花心的女人! 第9章 戳 流筝跟着两只老虎妖把流音书阁逛了逛,手里都抱了几本书,见没位置了,准备坐到地上,恰时一桌的书友起身离开,流筝眼睛尖,人家屁股刚离凳,她就“咻”地跑过去,比另几个想来坐位置的人快了半拍,她冲过去后对两只老虎妖招招手。 虽然流音书阁人多,素来座无虚席,但抢位置这一行为怎么说都有些不雅,就算内心想抢也不能在举止上表现出来啊,简直有辱斯文。 那几个攥着书雅步走过来的少女对流筝露出鄙夷的目光,本想来拼个桌,顿时也打消了念头。 两只老虎妖已把流筝当了朋友,流筝那行为落到他们眼睛反倒成了可爱和率真,他们笑出小虎牙走到位上。 阁中熏有香炉,鼻息间是宁神的清香,耳边舒缓的琴音流淌,手里捧着书,眼睛略过书上的墨色,在这样的氛围下,两只老虎妖愈发沉醉于黄金屋中。 流筝却不然,她随便选了本书翻开遮在脑袋前,背怂包一般驼下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鸟悄地从书后面探出一点儿,紧盯着不远处那正在一个书架边冷着脸翻书的黑袍男人。 方才那只鬼给书阁门口守阁的小侍赔了钱后,看也没看她一眼,就仿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到书阁中看书,其间也未来找过她,似乎把她这么个人忘了。 流筝见此,本想拔腿就跑的念头消去了一点,又因为有两个长得十分威猛、看起来一点也不比那只鬼修为低的老虎妖在,便大着胆儿继续留在书阁里选书。 况且于她而言,或许跟两只老虎妖待在一起要更安全一些,若她慌忙跑了,那只鬼追上来,她一个人怎么搞得过他。 这会儿男人像没认识过她一般,流筝瞅着,却也放松不下来,因为之前突然听见花瓶落地的声音,她转头那刹,分明看见男人用一种“你竟然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的眼神睨她。 虽然这种眼神转瞬即逝,可是吧,流筝总觉得哪哪不对。 少倾,流筝瞪大了眼,因为她不看还好,一看,也就看了一会会,那书架边的男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眸转向她这边。 流筝一抖,眼睛缩回去。 并且下意识挪了挪屁股,往旁边一只老虎妖坐近了些。 花香一下子变得浓烈,老虎妖头顶的虎耳朵一竖,心神猛颤,虎脸一下子烧红了,毛茸茸的爪子搓搓脸,不由将自己变成人形。 他还有些晕乎乎的,蓦然听见头顶有人说话,那声音凉凉的,“这里有人吗。” 小桌子是小长条形的,其实挤一挤,一边可以坐两个人,两只老虎妖身形都比较魁梧,基本上一屁股下去就没什么位儿了。 为了照顾到流筝,其中一只老虎妖只坐了半边垫子,给流筝腾出大半的位置来,而另一边的老虎妖几乎是一个人霸占了一整条坐垫,周围有几个想来凑桌的见了也懒得来挤了,此时突然有道声音冒出来。 两只老虎妖抬头,那黑袍男人用生了胡茬的下颌淡淡指了指老虎妖旁边那小搓空出来一点点的坐垫,语气冷硬,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询问。 “有。”两只老虎妖几乎是异口同声,但一触及到魏煊那双棕眸,一下子就怂了,话说到半边被吞了回去,最后拉出一个“没”字。 流筝:“……” 虎兄,你们这是在怕一只鬼? 流筝手里的书几乎都贴到了脸上,半点不想抬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屁股愈发地往旁边的虎兄弟挪,几乎快贴到了他身板上。 快要蹭在一起那刹,倏忽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一只大掌揪了起来,随之她身体悬空,手里的书掉落。 她就这么……被对面的男人提溜了起来。 她还被提在空中之时,看见对面那只老虎妖也被男人提了起来,她的身子和老虎妖的身子在半空中擦肩而过,两人对望的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里看见惊讶、错愕……种种情绪。 待她坐到男人旁侧,那只老虎妖被丢到另外一只老虎妖旁边,前后不过才过去几秒钟的时间。 流筝转头看旁边的男人,嘴巴一张:“你……”有病啊!! 后面几个字,被她心里那点小心虚怂成:“你……你干嘛呢。” 还加了一个“呢”字,更显得语气软和,软和中又带着一小点点噌怒。 对面的两只老虎妖却完全是另一种心境,呆怔了好半晌,一只虎爪“嘭”地砸向桌子。 桌子裂成两半,两只虎怒瞪着眼,从桌边腾地站起。 一时间,优美的丝竹声戛然而止,书阁内众人的目光聚焦到流筝这一桌。 “怎么又是那只鬼?” “方才花瓶碎了,扰书阁清净,这会子又是作甚?要跟那两只妖怪打架?” “诶,你仔细瞧瞧,那只鬼其实长得还挺俊的,一头乱发,压抑又古怪的黑袍,脸色惨白,却也挡不住他那股冷傲的气质和俊美的颜呢。” “你这么说,还真是!” 一个少年凑过来,插嘴道:“哥哥倒觉着那粉衣少女才是美人儿。” 他那话一出,立马被好几个少女瞪了一大眼。 未几,众人的目光又被那边狠狠吸引过去。 因为那两只彪壮的老虎妖飞了起来,像气球一样充到书阁最顶部。 只见桌边那黑袍男人手里捏着一只毛笔,轻轻一挥,房顶的两只重物飘到那边,再一挥,又飘回来,两只妖在半空中挣扎半天却是无用,一双圆圆的虎眼鼓得大大地看着下方的男人,眸底涌出惊恐。 书阁两位少郞匆忙跑过来,神色不悦,“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流音书阁这样的书香之地,怎可打闹喧哗,你们这是要破了规矩?决斗也好,吵架也好,请挪到别地儿。” 少郞身着青袍,额心有一点红,头戴月才牙镂空青玉冠,像是某个门派的弟子,一看便知是流音书阁地位较高的守护者。 因为有不少修为颇高并兼职笙香学院老师的修士轮流在书阁中值班,一般人等决不敢在阁中造次,此遭闹曲,倒是许久未见,完全打破了书阁的清幽环境,眼见着两位少郞皆发了怒,挥手准备将房顶的两只飚虎弄下来,挥出去的法术却是无用。 两厢蹙眉,看向魏煊,脸上浮出几分惊诧。 他们这等修为,竟然破不了一只鬼的法术? “你到底是何人?”费了半天力气,都无法将房顶的两只大圆球给搞下来,两位少郞的神色趋渐窘迫,更多的是不服气,于是问话魏煊之时,有意把音量拉高试图找回点气势。 可男人根本不鸟他们。 两人涨红了脸,眯目欲对男人动手。 一只白嫩小手伸过去扯了扯那男人的袖子,将他们一鼓作气准备开战的怒意消了几分。 “你……”流筝盯着魏煊,“你放了他们。” 她一想到之前在留都城门口那会儿,那些将魏煊围住的侍卫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头皮一紧。 那两只老虎妖与她萍水相逢,虽才相处了没多久,但他们是把她当成朋友了的,流筝怎可能不管他们,她实在没办法了,怕怕地瞅了魏煊一会,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快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说完这句话流筝就后悔了,她走啥啊走?!跟他走,然后等着被活剐么! 本来以为可以靠那两只虎兄弟保命的,这会儿看来是不成了。 不过她那话果真管用,出口没多久,男人看了她一眼,扔掉手里的毛笔,“噗噗”的两声,房顶的两只大老虎砸到地上,摔成两坨肉饼,肉饼在地上弹了弹,艰难地爬起来。 他们目光锁过来时,桌边已经没了那团黑和那团粉的身影。 两个书阁少郞也愣在那。 众人面面相觑,“诶,人呢??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 一颗老柳树上,魏煊颀长的身子慵懒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定眼瞧着腿上那坨因为害怕惊吓成白莲花原形的小妖精。 那朵花一直在抖,身上的花瓣已经抖掉了好几片。 看了少焉,也不知是什么戳中了男人的笑点,他唇角翘起,嗤了一声。 大掌摩挲着下颚,他掰断一根柳枝,轻轻戳到腿上那朵白莲花身上。 他戳一下,那白莲花就抖一下,戳两下,那白莲花就抖两下,等他准备再戳一下之时,那朵白莲花再也忍无可忍,噌地变成粉嫩少女。 像是遽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她小手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柳条,狠狠砸到他脸上。 “草泥马!臭王八蛋!!@!#$%^&*(!@#$%^^&*!!!!有本事杀了我呀!你再戳我再戳我,我打死你!”流筝气吼吼骂完一大堆S级流话,一双手握成小拳拳砸到男人大腿上。 反正都要死了,她要抓紧时间多打他几拳。 听到这么熟悉的骂声,魏煊左边肩膀那朵火红色曼陀罗花睁开眼,感同身受地看向流筝。 准备多看一会儿,他的头顶就被烧了起来,脸一黑,立马缩回去,男人的黑袍将他花身上的火夹灭,他老老实实待在衣裳里,一时间不敢再冒出来。 “打死你!打死你!” 粉粉的少女还在对着男人的大腿使劲砸小拳拳,砸到后面见男人都不反抗,也不把她踹飞出去,蓦地停下动作。 她手好痛! 可这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流筝自闭了。 这会儿,她也才意识到她此时正以一种多么羞耻的坐姿坐在男人的腿上,不仅如此,此时他们都在树上,往下一看是碧绿的湖水。 他们坐的这一根树干是老柳树延伸出最长的一根,都延伸到湖面上了。 见男人没反应,惨白的脸上也没那么强烈地想把自己杀之而后快的神色,流筝眼珠子一转,立马变成白莲花原形扑跳进湖里,然后身上的花瓣齐齐使力,疯一样往前游。 都游到湖中央了,一根柳条抽过来,还故意在她花身两边打了打水,溅出一大长串水花,吓唬完她,旋即将她卷起来。 眼睛一花,身子一悬,再睁眼,她又回到男人腿上。 大眼瞪小眼。 看着她花身上湿哒哒的水珠,魏煊嫌弃地给她掸了掸。 流筝瞪他。 魏煊捏住她最里面那层长得最粉嫩的一片花瓣,惨白的脸浮出血色,鼓凸的喉结滚动,清冽的嗓音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虎妖:可怕的男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漫不经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钻出书的小可爱 虎抱! 归归没有存稿,v前更新不太稳定,v后会努力日更哒(/ω\) 第10章 鸟 “说什么呢,你要杀就杀,痛快点!”流筝用两片花瓣打开魏煊的咸猪手。 魏煊看着她,不太明白他都这么主动直接了,她作何半点也没有欣喜。 只是怔神的一会功夫,腿上的白莲花又不死心地朝湖里跳去,他让她跳,等她跳进了水里,还没往前游,他指尖一点,身侧的柳条垂下来挡在她眼前。 白莲花吭哧吭哧绕过柳条。 魏煊不再阻拦她,看着她游走。 等那一朵花身彻底消失在眼底,魏煊摩挲起指腹,似在回味什么。 - 等游上了岸,见男人半点没有追来,流筝还处于震惊之中。 逃得这么……轻松,确定不是她的幻觉? 流筝抹了把脸,甩甩水珠,往后看了看,赶紧跳上岸变成人形拔腿就跑。 回到她落脚的客栈,呼哧呼哧大喘了几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流筝除了上茅厕,几乎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里,半点不敢到外面瞎逛,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打道回长横复,思来想去,觉着为了一只鬼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太过怂包,最终选择继续苟下去。 就这么着苟了快半个月,转眼到了邺主要给他傻儿子招贴身护卫的日子。 流筝对着客栈里的菱花镜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俊美的小公子,左右转了个圈很是满意,下到一楼去点了盘蛋黄虾仁馅水饺填饱肚子,挺着小胸脯前往清风烟。 分明前不久还对着一只鬼瑟瑟发抖,这会儿流筝身上却是有一股迷之自信,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往那比武台上一站,定是最闪闪发光的一个。 因为时间的流逝,也冲淡了一些她对那只鬼的心里阴影。 “呵,其实一只鬼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被天上暖烘烘的太阳一照,瞅着万里无云的蓝蓝天空,流筝脑壳里那乐观精神散出不棱不棱的光芒。 可她这股子自信还没膨胀多久,等人走到了清风烟,瞅着那人山人海的参赛者,一下子就熄火了。 月俸十万晶,那是何等的诱惑,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玩意儿就跟考公务员一样,成千上万的人争那几个名额,可是等亲眼瞧见了,那便是另一番感受了。 芸芸众生,自古修仙者无数,能成功飞升的寥寥无几,流筝穿越到这地方来早有体会,而这份高新工作也是如此,望着那苍茫人海,流筝摸摸鼻子,踩掉那搓想要退缩的小小火苗,怀揣着一颗走上人生巅峰的心,无畏地向前踏步,排队去馆里报名。 “名字。”负责登记的小侍问。 “流筝。” 见那小侍问也不问,毛笔刷刷一写,就写了“刘针”两个字。 流筝:“……” 她正准备纠正一下,小侍将一块刻有数字的黄色牌子塞给她,就喊“下一个!” 流筝:“……” 后面的人也迫不及待地挤过来,还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就你这副小身板小骨头的,也好意思来竞当护卫?” “也罢。”流筝很大度地不计较名字被写错这事儿,攥着手里的小黄牌跟着其他手里也攥着小黄牌的妖怪凑进手里都攥着小黄牌的队伍里。 因为人太多,管事将人分成三拨,一拨手里的小牌子是红颜色,早上比试,一拨是橙色牌子,中午比试,最后一拨是黄色牌子,下午比武。 每拨决出十人,第二天进行第二轮比试,最终决出八人。 这报完名还早,流筝是下午场的,她将手里的小黄牌丢乾坤袋里,在附近找了家菜馆休憩。 因为不太饿,就是闲着没事不知道干什么,流筝吃菜吃得很小口,也不就着饭吃,就闲闲地捡着菜吃,吃了一会儿,她掏出书来看,想再瞅瞅这几日窝在客栈里练习的招式。 正瞅得认真,什么东西飞到她面前。 眼睛从书上抬起来,是一只模样贼俊的小麻雀。 一双圆圆的鸟眼睛泛蓝,屁股处的小翘尾呈紫色,两只鸟爪灰嫩嫩的,流筝瞅着它,莫名地回想起那条被她养了一个晚上就无故失踪的小紫鱼,忽的鼻头一酸。 小麻雀看着她,眨了眨眼。 流筝吸吸鼻子,轻轻放下筷子想去摸摸桌上的小麻雀,往常碰见这种鸟类小兽,若不是已经炼化成妖,普通的小鸟都是很警惕的,从不让人靠近,流筝试着把手往它脑袋上移,怕惊动它。 果然她手刚要碰上小麻雀的脑袋,小麻雀立马跳开。 流筝半点不介怀,弯了唇,用筷子夹了一小撮米饭落到桌上。 在她原来那个世界,麻雀曾被列为四害,经常偷吃农民伯伯种的庄稼,后来才变成了二级保护动物,这白糯糯的米饭它肯定特爱吃,突然飞过来,保不定就是被她碗里香喷喷的米饭吸引了。 流筝这么想着,又给小麻雀夹了一撮米饭。 小麻雀看着她,不为所动,看也不看那两撮米饭一眼,就看着她。 “你这家伙,怎么跟小紫紫一样,喂好吃的也不吃。”流筝差点没忍住去戳小麻雀的脑袋,怕把它吓走,忙收回手。 “这位小兄弟也是来参加比武的吧?”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走过来,非常爷们地拍拍流筝的小肩膀。 肩膀突然被一只大黑爪拍,流筝差点没翻脸,但思及她现在是男子装扮,落到人家眼里可不就是一个男儿家嘛,哪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见那男人面相也憨实,她便消了不快,还算礼貌地对他点点头,“是啊。” “这位大哥也是?”流筝从来不拒绝多结交点绿林好汉,灿了脸笑问道。 黝黑男人大大咧咧在流筝对面坐下,看了流筝摊在桌上的那本武谱一眼,憨憨笑道:“这邺主府那告示一贴,全留都的妖怪皆闻风而动,凡是有点想法的,谁不趁此机会来露露身手啊?这么肥的一件差事,若砸在了自己头上,做梦都能笑出声。” 跟流筝聊着天,黝黑男人招来店小二重新点了几道菜,全是油亮亮的荤食,他邀请流筝一块吃,见流筝不怎么给他面子,尽吃自己点了那几道清淡的素菜,没忍住说道:“小兄弟啊,哥哥有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瞧瞧你这副小身板,看起来比女人家还廋小,那怎么能行,这男儿长得太白净没有阳刚之气,那些女人也不会喜欢的,若你以后讨媳妇了,你这两只小细胳膊能把你媳妇抱起来?” 全然没注意到桌上一只小麻雀正斜眼睨着他。 流筝将一根土豆丝吸溜进小嘴里,没所谓地说:“不打紧,我喜欢男人。” “噗——”黝黑男人喝进嘴里的老鸭汤喷了出来。 小麻雀黑豆小眼转过来看她。 “同性之爱更纯洁嘛,大兄弟见笑了。”流筝咧嘴笑,一脸纯真无害的小表情。 看着她一本正经瞎扯淡的小美脸蛋儿,小麻雀别过脸去。 这大通融文明时代,跨种族结合的都不在少数,人尚且能喜欢上妖怪,仙与魔相互看对眼了也能结成夫妻,更何况是同性之爱呢,黝黑男人也就惊讶了那一刹,很快收回神。 怕流筝觉得尴尬或者难为情,他非常有涵养地赶紧把眸中的不理解收敛掉,对流筝笑:“原来如此,那方才是哥哥我多嘴了,小兄弟莫怪。” “哪里哪里,我的确太苗条了,得长点肌肉才行。”流筝落下筷子,两只小手捏成拳头,试图把胳膊挤出鼓鼓的肌肉,奈何一点肌肉也没有。 小麻雀黑豆小眼又看她。 还没看多久,听到屁股后面黝黑男人的笑声,它刚要转过头瞪瞪那男人,身上就被一只筷子戳了戳。 “这是你的小兽?”见那小麻雀一直在桌上杵着,黝黑男人注意到它,准备再戳它一下,没戳着,小麻雀利索跳开了。 流筝抿了口热茶,摇摇头:“不是啊,它自己飞过来的。” “它怕是瞧上你了,不如养了它,以后训练成灵兽。”黝黑男人说。 小麻雀抬眼瞪他。 “哟,还会瞪人呢,若不是它身上没有妖气,哥哥都要以为它和我们一样是妖怪了。”黝黑男人被小麻雀那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逗笑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眼看着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飞起来,然后飞到他头顶,啪嗒一声,拉了一坨白白的粑粑在他头顶。 黝黑男人:“……” 流筝:O.O - 吃完了菜,流筝约着黝黑男人一起回清风烟观望比赛,他们都是下午场的。 最后一场比赛有一点好处便是可以先观战,在观战的过程中总结经验,这路上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直接赖着脸皮飞到流筝的小肩膀上,一双爪子落上去,抓住流筝的衣褥,黑豆小眼不惧黝黑男人地瞪着他。 “黏人的小家伙,看来你是跟定我了,好叭,以后你就是我的鸟了。”流筝眉眼弯弯地用指头戳了戳它,它也没躲。 黝黑男人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也不至于跟一只臭脾气小鸟多计较,还调侃道:“哈哈哈小兄弟啊,这鸟脾气大,惹不起,你若要养它,以后可得当心点了。” 小麻雀瞪他。 “哟,你又瞪我!”黝黑男人佯生气地大掌一挥,想把小麻雀抓到手里吓吓它,小麻雀却反应极快地飞开,等安全了又飞回流筝的小肩膀上。 黝黑男人脸色不大好看。 流筝瞥了眼肩膀上的小东西,忙打了圆场,找了个话题来扯。 从喂养灵根一事聊到等会比武要注意哪些,渐渐的黝黑男人没再把小麻雀当回事儿,到了比武场,两人认真地观看起比赛。 看了一会,有人扯了扯流筝的袖子。 流筝转头,是一个娃娃脸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面颊红扑扑的,眼瞳清澈,檀口轻轻咬着,一身浅蓝色精致锦裙,头部两卷梅花发髻上扎着绣有笙香学院徽纹的丝带,温婉可爱中透着书卷气。 “这位小公子,请问、请问你身上有零钱吗?可以、可以找一些给我吗?”小姑娘都不敢跟流筝对视,越说脸越红,袖子下面的小手缠在一起,模样害羞。 小麻雀黑豆眼看她。 “有呀,你等等哈。”这么个软软的小姑娘到跟前来求帮忙,岂有不帮之理,流筝热情一笑,立马摘了腰上的乾坤袋给小姑娘摸晶粒。 一块晶币能换十颗晶粒,流筝掏出一把晶粒对小姑娘问:“你要多少呀?” “二、二十颗就够了。”小姑娘小手伸出来,上面捏着两块圆圆的半透明晶币。 流筝数了数,数出二十颗递给她,“呐,给你。” “谢谢。”小姑娘红着脸将晶币与流筝手里的晶粒交换。 “不客气啦。”流筝摆摆小手,将剩下的晶粒和那两块晶币落进乾坤袋里。 小姑娘红着脸离开。 黝黑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摸摸下颌,对流筝笑道:“那姑娘怕是跟你肩上这只麻雀一样,看上你了。” 小麻雀:“……” 远在某间客栈的黑袍男人盯着桌上那只粉碗出了神。 粉碗里泡着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他捏起来又放回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尘匆匆一过客、攸宁、a~可乐妹 么么哒 ———— 评论区一片空白了,阿江又要升级了,但是归归后台是可以看到你们的评论的,咱们进入私聊模式(/ω\) 第11章 床 申时三刻,最后一场比试正式开始,两两对决,再两两对决,直到决出十人。 比武双方,均可自由选择以妖怪本体进行战斗还是化出人形战斗,也可在战斗中根据战况进行调换,黝黑男人对流筝说:“若是以本体战斗,这兽妖可是最占优势的。” 流筝胸脯挺了挺,不以为然地说:“那可不一定。” 肩膀上的小麻雀看着她。 非常争气的是,黝黑男人一上场,就把流筝那句“那可不一定”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一颗思茅松妖,原形往台上一站,旋即投下一大片阴影,将与他对阵的一只小熊猫妖居高临下。 小熊猫妖黑乎乎的眼睛一瞪,立马冲过去抱住思茅松粗粗的树干,毛绒绒腿子一蹬,往上攀爬,想要攻击思茅松的要害之处,思茅松妖哪是好欺负的,随便弯了一条枝干下来,枝干上密密麻麻的松针戳进熊猫妖肥肥的屁股上。 “嗷!”凄惨的叫声响彻比武台,熊猫妖肉爪背到后面捂住屁股跳开。 滑稽的对战惹得台下众人哄堂大笑,流筝笑弯了腰,扒拉在她肩膀上的小麻雀差点没栽下去,扑腾了一下小翅膀又飞回来。 思茅松半点不给熊猫妖机会,趁他在给自己的屁屁拔松针之际大手一甩,将他圆滚滚的胖身子甩飞下去。 啪叽一声,台下多了一只凄惨又可怜的肉团。 似乎是为了将流筝那句话贯彻得更加落实一点儿,思茅松妖接下来碰上的都是兽妖,一个二个一开始都摆出一副凶猛无敌的样子,龇牙咧嘴、招法哼哈。 但一被思茅松身上密密麻麻的松针一戳,都痛得嗷嗷叫,随着台下多出一坨又一坨的肉团,思茅松妖顺利获得第二轮比赛的资格。 比赛就是如此粗暴简单,两方强者不一定要硬碰上,参与下午场比赛的一共有两百只妖,只要你能在你分配的这场比赛里打败十九只妖,就能获得进入第二比试的机会,扪管你遇上的这十九只妖是否都很厉害或者是否都很弱比。 “小兄弟,加油。”脖子上已经挂了一条土黄色的、代表可以进入第二轮比赛的长巾的黝黑男人的大黑爪拍拍流筝的小肩膀说,给她打气。 “会的。”流筝拍拍小胸脯。 等了一小会儿,终于听见台上主持唱到流筝的名字。 “下一位,刘针!” 流筝立马朝前踏出一步,模样帅气地跳到高台上去,一扭头,发现身后跟着跳上来三个男子。 那三个男人脸上也有疑惑的表情。 “你们都叫刘针?”碰上同名同姓的参赛者,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主持很淡定地问。 三个男人和流筝点头。 主持说:“我说的是刘备的刘,针尖对麦芒的针。” 名叫“牛真”的男子旋即退了下去,名叫“刘征”和名叫“游珍”的男子也跳下台,流筝“哦”了一声,也准备跳下台,但半只腿刚迈出去蓦地顿住。 “嗯……是我。”流筝转回身,摸摸鼻子,服气了这个被写错的名字。 “刘针,刘针,刘针……” 台下,一个身着笙香学院浅蓝色校服的少女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名字念了三遍,杏眸直直盯着台上的美少年,小手捂了捂心口的位置,面颊泛红。 “二强,你觉不觉着那小少年很是眼熟?”一个脖子上带了橘色长巾的老虎妖顶了一下他身侧的比他个头更高一些的老虎妖说。 他们是中午场的胜利者,闲着无聊来看看比赛,没想到看见非常眼熟之人。 二强方才在走神,心里总忘不了那被一只厉鬼带走的粉粉小身影,听见大强这么一说,把视线投到台上。 瞅了一会台上那穿着骚包、小肩膀上扒了只小麻雀的粉衣少年,眼睛一亮,“什么很眼熟?那分明就是小水竹!” 那日流筝没报自己的大名,只是说了自己的小名,两只老虎妖都狠狠记在了心里。 - 流筝运气不错,遇见的多是一些昆虫类的小妖精,若不是那些小妖精个个儿都是练家子,她一脚下去就能将他们踩扁。 打到最后流筝竟是毫发无伤,就是有点伤灵气,内里空乏,胸脯微挺地被主持带上那条象征着胜利和荣耀的土黄色长巾之后,软绵绵地走下台,肩膀上那只小麻雀看着她,皱了皱不存在的鸟眉。 “小东西,好累哦。”流筝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捧住小脸,斜眼瞥肩膀上的小麻雀说。 一想到她比武的时候这小家伙丝毫不惧地、衷心地、不离不弃地一直赖在她肩膀上,流筝还有点感动,伸出手指头去戳小麻雀的鸟头。 小麻雀本来想避开流筝的手指,但见她小脸累得涨红,看着它的眼神也充满的宠爱,心软了软,没躲。 等流筝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它施舍一般用毛茸茸的小鸟头蹭了蹭流筝的指头,蹭完鸟脸有点泛红。 “小兄弟,好样的!”流筝下台也有一会儿了,也不见那黝黑男人,这会儿黝黑男人手里捧着两坨热乎乎的草纸跑过来。 他大剌剌地将一坨草纸塞给流筝,“累了吧,吃这个补一补。” 流筝掀开一看,草纸里包的是一只撒满葱花的香喷喷大猪蹄。 “嘿嘿,在附近一个小摊上买的,好多妖抢着买,他家生意贼好。”黝黑男人在流筝旁边坐下,已经开始啃手里的猪蹄。 小麻雀用鄙视的眼神看他。 还没鄙视多久,眼前出现八只粗壮的毛茸茸虎爪,刚准备抬起眼看看,那八只虎爪变成两双穿着布靴的大长腿。 “小水竹!”两只老虎妖有些不敢相信流筝还活着。 被这一声激动的喊声吓得手里的猪蹄一抖,刚要咬上猪蹄的小嘴松开,流筝抬头,是两个面熟的少年。 “大强二强?”流筝灿了小脸。 “你……还好吗?”大强和二强眸中有复杂的神色。 那日流筝被那只鬼带走,他们找了半天找不见人后,立马去官府报了案,可是说了流筝的名字,却查不到她的魂石,更不知道那只鬼的名字,单凭对他外貌的形容也不可能查到他的魂石。 官府说会派人调查此事,可是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查出什么,他们都以为流筝消香玉陨了。 “我好的呀,你们放心。” 听了两只老虎妖的叙述,流筝小手拍拍他们的肩膀,说道:“那只鬼哦,你们不知道,他追求我已久,一直求着我做他的道侣,我哪能喜欢一只鬼啊,肯定不答应啊,他苦追不得,就来硬的,最后被我一拳打趴回棺材里了,所以你们放心,我好着呢。” 她肩膀上的小麻雀:“……” 远在客栈里的黑袍男人嗤了一声,手伸进粉碗里,毫不留情地取走了那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 一旁的思茅松妖听得云里雾里,好几次想插嘴问一句,见两只老虎妖说得激动愣是没有机会,这会儿两只老虎妖呆立住,他赶忙趁机插话道:“小兄弟,你还被鬼看上了?” 前个儿被一个好模好样的小姑娘和那只臭脾气小麻雀瞧上也就罢了,怎么连鬼也能吸引?黝黑男人其实很不理解,他自认为自己威武雄壮,定是要比流筝这个漂亮的小白脸要有魅力的,怎么还没碰上个迷上他的呢。 不理解忽地变成了羡慕。 小麻雀瞪完了那两只老虎妖,又转过来瞪他。 “是啊,谁叫我风流倜傥、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面如冠玉、清新俊逸、惊才风逸、一表人材、才貌双全!”流筝自恋地说,顺便表现了一下语文功底,九年义务教育不是白受的。 两只老虎妖:“………” 黝黑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流筝是女扮男装,以为老虎妖口中的那只鬼也是个同性恋。 二强立马插了一句:“貌、貌美如花才对。”他虎脸红了红。 黝黑男人疑惑地看他。 “不跟你们说了,比赛完累惨了,我得回客栈躺着,明天赛场上见。”说了一通话,流筝手里的猪蹄也啃完了,小嘴一口的葱花味儿,她站起身来用帕子擦擦嘴和手,对三只妖怪摆摆小手,带着肩膀上的小麻雀回客栈。 见流筝没事,老虎妖彻底放下心来,期待起明日的比赛,思茅松妖瞅着流筝娇小的背影,猛地猜到什么,被弄笑了。 “这小兄弟,原来男扮女装过!还因此吸引了一只鬼哈哈哈哈!”他拍着大腿笑。 两只还没跑远的老虎妖:“……” - “小东西,你说我厉不厉害?过关斩将进入第二轮了呢。”流筝爬着客栈的楼梯,指头戳着肩膀上的小麻雀问。 她也就问问,没想着小麻雀会回答她,谁想到小麻雀竟然用黑豆眼看着她,对她摇了摇头。 流筝:“……” “你脖子痛?”流筝不觉小麻雀是在回答自己,肯定是凑巧而已。 小麻雀摇摇头。 流筝:“……” “所以你真的认为我不厉害?”流筝惊讶了一下,这只小麻雀成精了?身上分明没有灵气也没有妖气的。 小麻雀点头。 流筝:“……” “你……你还想不想做我的鸟了!”流筝拍拍小麻雀的鸟头。 小麻雀不理她。 “茅哥说得对,你啊,脾气臭臭的。”流筝努力想了想,自己也没哪里惹着这只小麻雀啊,不过累意更甚,她也就疑惑了一下就没当回事儿了,哪能跟一只小鸟兽计较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流筝迷迷糊糊推错了房,进了房她想跳进她的粉碗水床里,但发现房里没有粉碗,也没反应过来她离开客栈时是没有将粉碗收进衣柜的。 这会儿以为粉碗被放进了衣柜里,懒得去拿,就朝客栈内那架四柱床扑去。 说来,自她穿越成一朵白莲花小妖精,已经许久没再睡过真正的床,因为白莲花的特性,睡水要比睡软绵绵的被子来得更舒服。 谁想她扑过去发现身下的床一点也不软,还有点硌人,小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一张大脸。 熊猫妖:屁股好痛呜呜呜呜呜呜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奋斗吧少女6瓶 么么哒(/ω\) 你们觉得这本书的封面好看吗?归归突然又手痒想重新p张封面了~ 第12章 乐 小麻雀扒拉在流筝的肩膀上,见她推错房门,不是没有扑腾一下小翅膀提醒她,可是流筝没有理会它的小躁动。 其实进错了房也没什么,小麻雀还有些想笑,只是它没想到流筝进了房后,会直接扑到床上。 魏煊的神识从碎魂里有一刹的抽回,小麻雀差点跌落在地,它堪堪稳住鸟身,飞到窗台上。 身上忽袭来软绵绵的一坨,魏煊整个身子僵在那,鼻边是沁神的荷花香,那几丝细软的碎发散进他脖颈里,女孩还不安分,一双小手胡乱地摸他。 流筝也只是太累了,并不是喝醉,也不是脑袋发晕,一双爪子刚掰上男人的鼻孔就腾地清醒了,她眼睛鼓大。 桌上应该是有粉碗的,她搞错了。 倒吸了一口冷气,流筝嗖地收回手。 刚想赶紧从人家身上滚下来,然后麻溜滚蛋,一只大掌抱到她腰上。 流筝血液一凝,她不过是不小心走错房,难道还误打误撞碰见个登徒子?瞧着她水灵灵的,就想侵犯是不是?! 一拳头刚抬起来,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投怀送抱?” 流筝:“……” 她想腾地坐起来,腰却被那只大掌紧紧箍着,竟然无法动弹,只能磕着下巴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一张惨白的俊脸。 她这是什么运气?嘤嘤嘤嘤要死了! “喜欢我为何不直说?”魏煊好整以暇地盯着流筝抬起来的那张粉嫩小脸。 我没有! 流筝大脑空白,面对这种状况她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有点懵。 呼吸对呼吸,那浓郁迷人的灵气都变得像是冷凛凛的寒雾一样。 以一种极其让人想当场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姿势贴在一起僵持了一会儿,等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稍微松了一些,流筝忙撑着魏煊的肚子坐起来,还没等她旋过腿,身下的男人也坐了起来。 “打扰了,你……你继续睡吧。”流筝牙齿有些打抖,把自己往下滚,刚滚到一半一双大掌又把她搂回去。 流筝:“……” 这是什么情况? “看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魏煊觉得或许是那天他说得还不够明白。 流筝抬头看他。 魏煊也看她。 这么一对视,流筝才忽地反应过来那日在那颗老柳树上,这只鬼突然说的那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那个意思……就跟此时此刻的意思一样,好像是…… 流筝挥掉怕怕的小心理,忍住想扇魏煊一巴掌把他咸猪手打开的冲动,看着他说:“道侣?” 过了半晌,搂着她的鬼才对她“嗯”了一声。 流筝:“……”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说,你、你不会杀了我了?”流筝一双花眸立马亮成星星眼,转变极快地说,不用死了她当然高兴。 我何时要杀了你? 魏煊看着她,也没这般反问,淡淡“嗯”了一声。 紧接着,腿上的一坨粉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魏煊黑着脸看她。 感受到他不太高兴,流筝忙止住笑,小脸凑过来,“那个,其实那天我用的是缓兵之计,想先跟你撇清关系好不被一起抓去,然后再想办法去救你呀,还有,那天在那颗老柳树上,我只是被你戳烦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柳条戳在我花身上很痛的,所以我就有点生气啊,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就骂了你,最主要是,我以为你生气了想把我杀了泄愤,所以很委屈,一委屈就骂了你。”哈哈哈哈哈不用死了不说,还可以捡回这个便宜道侣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流筝这一通胡编的话哄住了,魏煊脸色好了点,将流筝从他身上抱下床。 他不说话,流筝一下子也安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忐忑了半个多月的心窝总算顺畅了些。 当初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去勾搭这只看起来很可怕的鬼,接连被他弄飞出去两次,更对他产生了心里阴影,方才她趴在他身上之时,惊得魂都快飞了,这会儿剧情却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这心情简直是跌宕起伏。 “好巧,我也住这家客栈。”要不然也不会走错! 流筝主动打破沉默,粉粉的身子还站在床边。 魏煊“嗯”了一声。 他看了流筝一眼,理了理身上的黑袍,睨了眼左肩处那朵想探出头的曼陀罗花,把他睨缩回去后,从床上起身。 流筝也瞅了眼那朵花。 “它是活的吗?怎么会在你衣服里?”流筝非常满意自己终于找到了个可以和男人聊的话题。 魏煊看她,“不用管他。” 那眼神有点怕人,流筝赶忙“哦哦”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就破冰了的关系,让流筝还有些震惊,她没敢站得离魏煊太近,以一个很礼貌的距离杵在原地,很轻很轻地吸了一口,就一口。 太美妙了。 这浓郁的灵气,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唾手可得,看来她那些小木桶也没有白送嘛。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魏煊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走到窗边,随手将蹲在窗台上的小麻雀抓在手里,背对着流筝准备将小麻雀身上那几片碎魂抽出,但想了想,他止住了动作。 身后的女孩也凑了过来。 “它竟然不怕你!”流筝见小麻雀就那么乖乖地呆在魏煊手里,弯了唇。 魏煊将小麻雀松开,任它飞到流筝的肩膀上。 流筝戳戳小麻雀的头。 “……”魏煊抬起手,中指指腹抚了抚额心的位置,说:“别总戳它。” “啊?”流筝看他。 “它会痛。”魏煊说。 流筝:“……” “我戳得很轻的。”流筝摸摸鼻子,然后在小麻雀毛茸茸鸟头上摸了摸,“是不是呀小宝贝?” 小宝贝…… 小麻雀鸟脸一红。 “随便你吧。”最后魏煊没再计较这事儿。 流筝也只当魏煊是找不到话说了才扯到不要戳小麻雀鸟头这事,小步跟在魏煊后面,准备说她刚比完了一场赛特别累想回去睡一觉。 “你回去吧。”男人突然开口。 正合我意啊! “嗯,也好,就是我今天去参加了邺主府搞的那个招选护卫的比试嘛,挺伤元气的,累惨了,就不跟你多说了,得回去补补觉,嗯……晚饭可以一起吃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下子不那么害怕魏煊了,这个愿意跟她做道侣的鬼,肯定不会伤害她了的,那这么粗的大腿,她自然得好好抱住才行。 “嗯。”魏煊淡淡应了一声。 “拜拜。”流筝带着肩膀上的小麻雀离开。 看着她粉粉的小背影,魏煊如冰的苍白面颊浮出几丝血色。 - 流筝这一次是看清楚了房门才推,怕又闹出什么乌龙来,一进房就看见那只粉碗好生生地躺在桌上。 她也早就记起来她未将粉碗收进过衣柜里。 将小麻雀从肩膀上抱下来落到桌上,流筝变成白莲花原形跳进粉碗里。 她处于捡回那便宜道侣的小激动中,没注意到碗里那两颗小莲子不见了,在水里转了几圈,流筝扒拉到碗边,伸出一片花瓣来拍了一下小麻雀的身子。 小麻雀黑豆小眼看她。 “小宝贝,我有点高兴。”流筝一高兴,就会把人家从“小东西”这个昵称腻乎成“小宝贝”。 另一边,魏煊唇角一勾。 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 “哈哈哈哈那只鬼也太好骗了吧!”流筝的两片花瓣在水里打了打。 “臭鬼,还以为我喜欢他呢,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气而已!”流筝傲娇地说。 “要不是看他修为太高,我才不会怕他呢。”流筝在碗里打了个圈儿,又说,没注意到小麻雀身上的毛毛已经炸了起来。 另一间厢房里,男人的脸色很不好,黑得能滴出墨来。 可是他轻而易举地,就被流筝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哄了回去。 “不过……他长得挺帅的,跟他做道侣也不亏,还赚了呢,只要他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他的啦,凑合凑合。”流筝用花瓣将小麻雀卷到碗边,抚摸它身上的毛毛说。 她虽然不怎么毛绒控,但是小麻雀长得太乖了,就是想撸它。 潜意识里,也在祈祷魏煊千万不要是话本里写的那些大反派,就是个修为高一点儿的普通鬼就好。 小麻雀毛茸茸的小身子被她两片花瓣弄得湿哒哒的,嫌弃地拍了拍翅膀。 流筝跳出粉碗变成人形,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帕子给小麻雀擦擦,“也算给你洗了个澡嘛,别不高兴。” -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头落山,流筝忙从粉碗里跳出来,任小麻雀飞到她肩头上,准备去一楼点菜进魏煊的厢房跟他一块吃,刚走到门口,她又转回身。 “我跟他这算是……第一次约会吧?”流筝说着,凑到菱花镜前,仔细瞧了瞧自己。 一副少年装扮,那怎么能行。 另一头,魏煊在思考“约会”是什么意思。 流筝扯下自己的乾坤袋,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件西瓜粉束腰花笼裙和一件防凉的小披衫。 “我要打扮得美美的,迷死你。”流筝说着就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小麻雀一抖,赶紧拍了翅膀飞离流筝的肩膀,慌忙打了个圈,确认流筝就是要换衣裳后,立马朝窗外扎去。 “诶!”流筝追过去,以为小麻雀突然不想要她了,要离开她,就像那条小紫鱼那般。 “你回来!”流筝皱眉。 但小麻雀已经飞得没影了。 评论区不可见后,留言的宝宝变得好少好少,单机的归归有点桑心,为了鼓励大家多留言,从今天开始到入v那天,只要留言就有红包哦,快动动你们的小爪爪,比心(/ω\) 也从今天开始,归归开启日更计划,如果哪天不更新了归归会放请假条的 第13章 给 魏煊瘫在椅子上,慵懒一抬手,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飞过来飞到他手上。 一人一鸟像是静止了一般瘫在桌边,一动不动,安静地在等待着什么。 窗外黄昏徐徐退场,缺了一角的月亮挂到天上,傍晚的凉风吹进来,男人一头焦黄的乱发和桌上小麻雀的鸟毛被吹起。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瘫在椅子上的男人抬起眼,盯向门处。 盯了好半晌,像是没了耐心,桌上的小麻雀拍着小翅膀飞出去,一路飞到旁边一扇窗户。 它的小鸟身没有直接飞进去,而是停在半空,黑豆小眼往里看。 只见里面的人已经从美少年变成美少女,一身男装换成了粉色的裙襦,还搭了件俏皮可爱的小披衫,少女正坐在梳妆柜前,小手上捧着一个小圆盒,指头往那小圆盒里点了点,再摩挲到自己的樱桃小嘴瓣上。 少女给自己抹完口脂,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对着菱花镜转了好几圈,“美,美翻了!” 这句话她不知道感叹了多少遍,嫌不够,小脸凑到菱花境前含着嗓音问:“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神色严肃。 复又跳转过身,对着空气回答:“流筝呀!!”声音响亮清脆。 小麻雀:“……” 隔壁房里的男人黑了黑脸。 少女对着镜子自恋完,跑到桌边似乎要从她的粉碗里拿什么,看了一会儿却皱了眉,“我的莲子呢?” “咦,莲子怎么不见了?”她脑袋埋到桌子下面去找,翘着的小屁股正好对向窗外的小麻雀。 或羞的,或心虚,小麻雀拍着翅膀离开。 - 魏煊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魏煊忙收拢掌心,将两颗小莲子滑回袖中,瘫在椅子上的身子坐起来,他理了理身上的袍子,骨节分明的大掌提起桌上的茶盏,佯做漫不经心地在给自己倒茶,才开口道:“进来。” 房门很快被外面的人推开,一个粉粉的小身影蹦跶进来。 魏煊看也没看她。 粉人主动凑了过来,不过似乎没敢离他太近,“就是那个,我本来想直接去一楼点菜上来的,但是不知道你什么口味,你想吃什么呀?我下去点来一起吃。”半点没有先客气一下,问他是不是等太久了并表示一下不好意思的自觉性。 “我不吃东西。”魏煊说,将手里新倒上的一杯热茶递到流筝面前。 “谢谢。”流筝接过,凑到小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这时节入秋了,晚上有些凉,喝些热茶暖暖身子也好。 听见魏煊说他不吃东西,流筝这才想起来这货住她客栈的时候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可以好几日不出来,不吃不喝。 那她先前说一起吃晚饭他作何要答应? 流筝还抬眼瞅了瞅魏煊,见他都不看自己,几分可惜,她打扮得这么好看,这丫的也不知道看看她。 “那我……”流筝抠了抠手里的茶杯。 “不过我可以陪你吃。”魏煊开口。 “好呀!”流筝小嘴立马弯了起来,将手里的杯子落到桌上,“那我下去点菜啦。”说完这句话,顺便吸了口灵气。 捕捉她这个小动作,魏煊想起她说的那句话:“臭鬼,还以为我喜欢他呢,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气而已!” 原来,他倒误会了。 魏煊心里又不大舒服。 流筝刚要走出去,手腕被身后的男人拉住。 她转过身看他。 男人半晌不说话,眼神怕怕的,一下子那凉意又往流筝脚底蹿,但也就蹿了一会儿,男人开口道:“这对耳环不好看。” 流筝:??? 魏煊松开流筝细细嫩嫩的小手腕,矜贵的灰唇一蠕,又说:“衣裳也丑。” 流筝:“……”这会还怎么约得下去。 - 流筝很大度,不跟魏煊一般计较,只当他是个大直男不懂欣赏,不过下楼点菜的时候小脸闷闷的,不大舒坦。 一筷子将碗里的南瓜插出个洞来,流筝对魏煊念叨起那只小麻雀的事,“它飞就飞了吧,鸟本来就喜欢自由,要无拘无束的才好,我若自私地将它留在身边,倒有些残忍了,不过啊,还不是它先来赖着我的?这会儿突然就飞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它。” 流筝一口将被她折腾成两半的南瓜吃掉,又给魏煊叭叭她那条俊俏小紫鱼的事儿。 魏煊听着她说,目光躲闪。 说完小紫鱼的事儿,流筝又对魏煊说了一通她比武的事,描述出来的跟魏煊通过小麻雀眼睛亲眼看见的几分不同。 在流筝的描述里,比武之时的她,如何如何威风凛凛、让对面的妖怪瑟瑟发抖、跪下叫爸爸,实则……也就那样。 魏煊好几次没忍住牵了唇。 “这个给你。”流筝吸溜了两根土豆丝,从袖兜里摸出一颗藕白色的小莲子递到魏煊眼前。 魏煊愣了一下。 “拿着嘛,这个可是好东西,”我身上种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流筝没好意思说出后面那句话,若她是个实打实的妖怪到没什么,可是她内核其实是一个在现代社会土生土长了十几年的人类,想她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是一朵泡在水里需要被浇灌的白莲花的事实。 魏煊摊开掌心,任流筝两根小细指捏着的小颗粒落到他手上。 “这是莲子,你可以拿来泡水喝,很养身体的,吃了这莲子,你脸可能会红润一点儿,不至于白得像鬼,咳咳咳咳!”流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说道:“不对,你、你本来就是鬼。”她摸摸鼻子。 魏煊给她倒了杯水。 流筝一口就咕噜了干净。 “好。”魏煊将小莲子收下了。 流筝嘿嘿一笑,“我本来种了两……我本来有两颗比这个要熟一点的莲子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只小麻雀叼去喂它的崽了,这颗是我从身上重新……是我重新有的一颗。” 魏煊:…… “你怎么都不吃呀?这修为再高,一日三餐也是一种乐趣不是。”流筝夹了只鸡腿到魏煊碗里。 “人类吃这些东西,不过是因为没有灵气支撑,不吃会殒命,而我们不需要,吃了还得消化成影响环境之物,何必多此一举。”魏煊试图纠正流筝这个显得贪婪又浪费时间的习惯。 流筝:“……” 消化成影响环境之物…… 为啥她脑子里立马冒出来的是土黄色螺旋小金子塔的样子,分明人家说得很文明。 苦恼了一下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后,流筝将脑海里的画面主动丢进垃圾桶里过滤掉,食欲不减地夹了几坨香菇进碗里。 她腮帮子鼓鼓地吃着香菇说:“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身上自带灵气,很多妖热衷于化成人形,不吃这些人间俗物怎么能维持化形?就算是炼化成了妖,很多地方那灵气都是不够用的,就拿长横复来说,灵气稀薄,不吃饭会饿死的。” 魏煊看着流筝:“那是弱者的世界,你跟了我,以后不必那般。” 流筝夹绿豆芽的小手一顿。 这鼻边,的确飘着好浓郁的灵气,多闻会儿,因比武而累得发虚的身子都逐渐恢复,流筝没忍住又吸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抱对了个金大腿。 她佯矜持害羞模样地“嗯嗯”了一声,又说:“不过口腹之欲是人生一大乐事,戒了岂不可惜。” 盯着流筝那吃得鼓鼓的腮帮子,魏煊突然很想捏一捏,挪开目光便忍住了,发现流筝点了不少菜,菜色美味,荤素齐全,不过这么久他也只见她专往口味清淡的吃,很少碰那些荤腥类的,“不是一大乐事吗,怎么不吃肉?” “减肥呀。”魏煊这么一说,流筝没忍住夹了两颗鸡丁到碗里,“哈哈哈不过吃一点点也不打紧。” 她以为魏煊会说“你又不胖,减什么肥,应该多吃点儿”或者“你已经够痩了,别减了”,再或者“你胖胖的样子也很可爱”,谁知道男人说:“是挺胖的。” 魏煊不自禁回想起她一朵花身直剌剌误跳到他“鱼身”上的画面,其实一点儿也不重。 是挺胖的…… 挺胖的。 流筝:“……”这饭没法吃下去了。 - 翌日,流筝起了个大早,打扮成俊美小公子,随便啃了两坨包子,寻了个清净之地打坐,试图让体内筋脉更通畅些,届时上了比武台也好更充分地施展拳脚。 昨晚她邀请那只鬼观赛,被他淡漠拒绝了,流筝表示遗憾,这货不能观到她的威武帅气了。 打坐完,便按着时辰独自前往清风烟,走到一半,一只模样俊俏的小麻雀扑哧着小翅膀朝她飞过来。 流筝愣了愣。 小麻雀飞到她面前,黑豆小眼看了看她,娴熟地飞落到她肩膀上,半点不带见外。 “你这家伙,昨晚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始乱终弃了。”流筝戳戳小麻雀的鸟头。 小麻雀:“……”乱用什么成语! 第二轮比武依旧采取一对一,不过是抽签分组形式,从第一轮厮杀出来的三十个人分成十五组,两两对决之后,优胜者再次进行抽签分组,再两两对决。 分在一组的是对手,而不是同友。 两只老虎妖盯着桌上那方挖了一个小洞的木箱子,皆乞求神明不要与流筝分在一组,虎爪紧张地伸进箱子里。 思茅松妖拍拍流筝的小肩膀:“小兄弟,若到时对上了,老哥我可不会让着你。” “那是自然,一切用本事说话,这么高的薪水哪能拱手让给别人,只是请到时候大兄弟手下留情,可别用你的松针扎我啊。”流筝调侃道,把思茅松妖逗得哈哈大笑,魁身颤抖。 激烈的比赛在即,流筝还能说笑,实则面上轻松,内里小心脏有点儿打鼓。 因为能进入第二轮比试的,多是一些兽妖,就算她不对上思茅松妖,她也会对上别个儿更厉害的妖。 第一轮主持随机念名字上去对决,她运气好碰着的都是一些昆虫妖罢了,这第二轮,可就没有运气这种东西了。 因为哪只都很强,对上谁她都胜算不大。 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一条盘成蛇饼、一张口就能吞下十几个人的巨蟒,再目光一扫,看看左边那只肥蹄一踏,就能将地面踏裂出数条缝的红牛,再瞅瞅后面那长鼻一甩,就能将她卷起来当抹布擦地的大象,流筝咽了口沫,心想:重在参与。 上场前最忌惮妄自菲薄这种情绪,流筝挺了挺胸脯,佯做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首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给别人晓得不?”流筝把肩膀上的小麻雀抓到手里拍拍它的头,又把它落回去。 小麻雀:…… 流筝气定神闲地把小手伸进木箱里,一摸,摸出一个蓝色的小球。 “啊!”她旁边的二强立马跳了起来,虎脸兴奋。 二强旁边的大强也扬了虎脸,因为他们手里小球的颜色跟流筝的都不一样。 “运气不错小兄弟。”思茅松妖拍拍流筝的小肩膀,因为他手里小球的颜色也跟流筝不一样。 流筝也挺满意,跟自己认识的人对上多没意思,可等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传过来:“你跟我。” 扭头一看,流筝差点没吓晕过去。 收到大家的留言啦,开心(/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长蛀牙的鱼20瓶;a~可乐妹、kishi 1瓶; 么么哒 第14章 惊 呼啦啦一群围观百姓围着的比武台上,一个穿着骚气的粉衣少年和她肩膀上的鸟,被一栋房梁高的八爪蜈蚣笼罩在身下。 仔细瞧瞧,会发现那粉衣少年长衫下的两只腿在打抖,倒是她肩膀上的鸟儿淡定沉着,浅紫色的漂亮尾巴翘得高高的。 “来吧!”流筝双手结出一张能令妖怪全身发痒、骨头刺疼的蓝色疯癫网,朝对面的庞然大物抛去。 这第二轮比试,再次碰见个昆虫精,流筝应该高兴才是,可这昆虫身躯堪比高楼,是个变异巨型昆虫,多看一眼全身就会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流筝表示汗颜。 但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能丢了帅气,流筝不知道自己打抖的双腿已经出卖了自己,以为自己威风不减,那张疯癫网挥过去就轻松被对方一只尖足刺破。 流筝蹬蹬蹬后退一步,摆出双拳,哼哈一声朝八爪蜈蚣冲过去,飞跳起来一拳打在蜈蚣妖腹部。 “记住,若他三招不能赢你,主动败退。” 八爪蜈蚣想起那少女的话,又让流筝打了自己一拳,见她还是没本事搞趴自己,准备装作被流筝踢飞下台,但还没开始表演,就发现眼前的景物变花。 身子一晃,再睁眼,他发现眼前的骚包少年变得巨大威猛,正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蜈蚣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竟是“汪”的一声。 “……”怎么回事??? 蜈蚣妖震惊了。 不止他,流筝也一脸惊恐地低头瞅着突然从庞然大物变成小狗崽的他。 流筝眨了眨眼。 “这少年……是习得了什么奇功异术?”台下观赛者更露出惊异之色。 台上的小狗崽慌乱地、又无助地在原地乱转了几圈,狗眼泪汪汪地跳下台。 流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入了胜利的十五人之列,优胜者再次进行分组,分为七组。 落单的那只妖直接被粗暴简单地招为八大护卫之一。 穿山甲妖瞅着手里孤零零的绿色小圆球,找半点没有找到和自己的球颜色一样的参赛者,被主持一声令下招为护卫,乐乎乎将自己卷成一坨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流筝羡慕地看着他。 攥着小圆球配对,新一位跟流筝分在一组的是一只凶猛的白狮妖。 白狮妖一跳上台,两只老虎妖虎嘴就咧开了牙,恨不得替流筝与那白狮搞一架。 但惊奇的是,流筝刚跳到那只白狮妖背上准备砸他狮脑,白狮欲将流筝甩出去之际,蹭蹭蹭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只奶奶的小白狗,流筝滚落到地上,她肩膀上的小麻雀扑腾了一下小翅膀,又扒拉回去。 变狗术再次惊现! 众人瞪大眼睛。 白狮……不,白狗汪汪了一声,惊恐地跳下台,心想:这花妖厉害成这样,哪还需要走后门啊! 两只惊变成狗的大妖去到邺主府三小姐那里领赏钱,朱康弟看着他们,砸了砸嘴,“你们真敬业,来人,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点儿。” “是!” 两只狗对望一眼,眸底是心酸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忍了忍,两妖将泪水憋回去,开始怀疑狗身。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你、你快回学院去,若让大少爷知道你逃学来清风烟,那就遭了啊!”一个小丫鬟跑进来。 朱康弟吃花糕的手一抖,糕屑抖落一身,她腾地起身拍拍胸口的糕屑,立马抓过小丫鬟递来的笙香学院校服吭哧吭哧换上,往停在后门的马车钻。 “刘公子,看来我们相见的时间得推一推了。”想着刘针既然已经入选,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朱康弟也按捺住了内心的悸动,乖乖赶回学院。 - 最后过五关斩六将、成功从上千只妖怪里厮杀出的八只妖,分别是两只老虎妖、思茅松妖、巨蟒妖、红牛妖、大象妖、穿山甲妖……以及一朵骚包又俊美的花妖。 流筝心情略微复杂地排在最后一个,看着邺主府副管家递过来的府仆腰牌,小手接过,学着其他七只妖怪挂到身上。 挂了腰牌,八只妖在台下观众“啪啪啪”的掌声下,荣耀满满地搭上前往邺主府的马车,流筝跟两只老虎妖和思茅松妖挤一个马车,肩膀处的小麻雀陪着她。 “小兄弟,可以啊,深藏不露啊。”思茅松妖拍拍流筝的小肩膀,两只老虎妖也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流筝:“……”我没有。 那“变狗术”是不是出自她之手,只有她最清楚了,流筝没想明白,也不好把疑惑说出来,怕马车外边负责运送他们的邺主府府丁听见了会立马取消她的护卫资格。 这么一块肥肉都到手里了,她才不要丢掉呢。 思茅松妖实在没想到流筝这瘦瘦兮兮的小身板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没忍住又夸了她几句,大掌也习惯性地拍过来,可是刚要拍上,扒拉在流筝左边肩膀的小麻雀迅疾飞过来,落到流筝右边肩膀上,黑豆小眼瞪他。 思茅松妖没当回事儿,便转了个道,准备拍流筝的右肩,谁知那小麻雀嗖地又飞回来。 思茅松妖:“……” 被那小麻雀黑豆小眼瞪得久了,思茅松妖也习惯了,但此时那鸟眸甚是愠怒,越瞧着越让人冒寒气,他收回手,笑话了小麻雀一句:“你这鸟倒是小气得很。” 两只老虎妖十分欣赏小麻雀的做法,二强说道:“茅兄,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小水竹那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拍。” 跟熟路的人说话会下意识拍人家肩膀,只不过是思茅松妖一个习惯罢了,他哪想到会被人专门拿出来说,愣了一下,反驳道:“小兄弟都能将人家变成狗崽子,能在意我这点拍?你们怎么这么矫情,跟娘们似的。” 思茅松妖推了一下老虎妖的肩膀。 老虎妖对他呲起虎牙。 “怎么,要搞一架不成?!”思茅松妖胸脯一挺。 两只妖吵了一阵,流筝和大强开口劝才将气氛缓和回去,小麻雀跳到流筝怀里,一动不动。 流筝小手撸它的毛毛。 小麻雀鸟脸红了红,实在受不住流筝那双软乎乎的手,烫着身子飞出马车。 “诶!”怎么又突然走掉? 流筝见小麻雀一下子飞没影了,心里空落落的。 - 清风烟离邺主府不远,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流筝一行妖被邺主府副管家领进府,几只妖怪边参观着低调奢华又气派的邺主府府宅大院,边听副管家唠叨小少爷的情况。 留都谁不知道邺主有个宝贝得不行的傻儿子朱希氚。 朱希氚一出生便会叫娘,一岁便会握笔,三岁能背下《琵琶行》,六岁就长出双灵根,当真是千年难遇的精绝神童,若好生培养,以后定是能位列仙班的天才,怎想这娃长到八岁,因为一场大病,高烧昏迷了半个月后醒来,竟成了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智力降成三岁孩童,诗不会背,笔不会提,神海里的灵根也枯萎了。 一傻傻到现在,邺主大人对此痛心疾首,蓝湖邺众民也对此唏嘘不已。 “小少爷爱哭爱闹,脾气不好,你们负责护在他身边便可,不必去哄他,自有小丫鬟会哄,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他。”副管家义正言辞地说。 八只妖怪点点头,一脸“明白了”的表情。 接着,他们就被领去了小少爷住的院子,这院子里备置齐全,充满了孩童趣味,中间是一个小木马和几个飘在半空的纸人,院子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 副管家先行走进屋里,先对里面的小主子打了声招呼,再出来对流筝他们招招手。 若以妖怪原形定会吓到里面的小祖宗不说,很多身躯庞大的妖根本进不去屋里,妖们便都是化成人形走进去。 流筝粉粉小小的身子跟着其他七个大老爷们走进屋里,只见屋里围了十几个小丫鬟,小丫鬟中间是一只木盆,木盆里坐着一个穿着紫色肚兜、约莫十一二岁、小手捏着两只拨浪鼓摇啊摇的小男娃。 小男娃被丫鬟们搓着身子,笑嘻嘻地玩着拨浪鼓。 “喲,小少爷您看谁来了?”一个小丫鬟将手里的长布嗦了嗦,凑上前用布包住小男娃的胖身,将他从盆里抱出来。 立马有两个小丫鬟攥着小衣裳跑过去给小男娃穿上,另一个小丫鬟跑上去用手里的帕子给小男娃擦他一头湿哒哒的乱发。 副管家让流筝他们耐心等一等。 那边风风火火拾掇一番,小男娃被小丫鬟们穿戴好后,小肉手被一个小丫鬟牵上,迈着小长腿走过来。 流筝盯着小男娃那张肉嘟嘟小脸,差点没惊得摔一跤。 卧槽!这娃怎么跟那只鬼长得一模一样??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下巴,分明就是缩小版的魏煊,只不过这娃深棕色的桃花眼里满是纯真和傻萌,半点没有魏煊的冰冷。 副管家让妖怪们一一介绍自己,即便小少爷可能一个字都听不懂。 十岁大的小少爷啃着手指头看着他们,好看的桃花眸子眨巴眨巴,听得晕乎乎的,视线很快移到流筝那里,他瞧了瞧流筝,眼睛一亮,立马甩了丫鬟的手朝流筝扑过去。 流筝还处于懵逼之中,怀里就扑来一坨肉,那坨肉抱住她,小脸一仰,叫她:“媳妇!” 众人:“……” 众妖:“……” 流筝:“………”不是说三岁小孩智商吗,怎么还知道媳妇这种词? 副管家吓得胡子一抖,忙跑过来将小少爷抱起来,看了流筝一眼,扶了扶额头对妖怪们挥挥手:“你们跟嬷嬷去领飘仙饼,等小少爷开学了再来,小少爷在府里不需要护卫,今日就是领你们来给小少爷过过目。” 叫媳妇没什么,可为啥抱着一个大男人叫媳妇?副管家只当是傻少爷又犯傻了,怕到时候傻少爷又闹起来,赶紧让妖怪们离开。 流筝走之时,他还跑过来叮嘱流筝下次来府里穿正常点儿,别穿这么骚包,哪有爷们穿粉色的,跟个娘们似的,还把他们小少爷给迷上了,这怎么能行。 流筝“哦”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离开。 晚上跟自己便宜道侣用晚膳的时候,流筝没忍住盯了他好几眼。 魏煊被流筝盯得有些不自在,为了稳定情绪,破天荒地动了筷,吃了一口流筝夹到他碗里的焖肥肠,这桌上的几道荤菜流筝都不吃,全是给他点的。 “我生得再好看,你也不必如此。”还说不喜欢我。 魏煊牵了唇,佯做好整以暇之色,以掩饰渐渐抹红的面颊。 “你……你是不是还交过别的道侣?”连孩子都有了! 流筝看他。 穿山甲妖:绿色真好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默默无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懒画晴天、kishi 比心(/ω\) 第15章 啊 魏煊:? 见男人都不理自己,流筝咬了一口杏仁豆腐,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又说:“我是第几任呀?” 其实若魏煊交过许多女朋友她也不会介意的,而且她跟他成为道侣也是迷迷糊糊的,放在现代来说,就是两个人觉得可以谈谈就谈了,可能连看对眼都还谈不上,谈了觉得不好再分手这种情况蛮多的。 这会儿魏煊愿意跟她做道侣,或许就是他闲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伴儿,而她接受做道侣这件事情也是有所图谋,总之他们做道侣的目的都不纯粹,不纯粹也好呀,到时候若魏煊碰见喜欢的了要跟她分手,她会洒脱地挥手说拜拜,不带一丝留恋。 “什么第几任?”魏煊没太明白流筝的意思。 “就是……我是你的第几个道侣?”流筝放下筷子。 道侣还能有几个? 魏煊不大想回答流筝这个无聊的问题,“问这个做什么?” “嗯……就问问嘛,你不回答就算了。”流筝重新拾起筷子,压下好奇心,毕竟是魏煊的私事儿,他不愿意拿出来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那孩子…… 流筝看了看魏煊,想他修为如此之高,如果知道自己儿子变傻了总不可能不管他吧,还是说他孤魂野鬼一只,不想让孩子跟他一起漂泊流浪,便将他寄养在凡人那里过正经的生活? 或者说,魏煊不知道他的前任给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那孩子跟魏煊生得如此之像,几乎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可能跟他没有关系。 见流筝的小眉毛一会皱一会松的,似乎在纠结什么难题,魏煊瞧着,给她夹颗酱肉,问她:“怎么了?” “我不吃这个,太油了!”流筝嫌弃地将酱肉夹到魏煊碗里,“你自己吃。” “你点这么多都不吃,不是浪费?”女孩一下子火气这么大,魏煊愣了愣,昨晚她嘴上说减肥不是也吃了几口肉来着? “都是给你点的呀,我都这么胖了,哪还敢吃肉,吃肉可耻!”流筝对魏煊捏拳。 “你……不胖。”魏煊看着她。 “你昨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流筝瞪他。 魏煊:…… “你昨晚说我挺胖的!”流筝手里的筷子戳碗里的饭,说完这句,大口将碗里的空心菜给吞了。 魏煊忽而牵唇,“我昨晚骗你的。” 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像愤怒的仓鼠。 “你……”流筝瞬间心情开阔,瞅着魏煊那直直的眼神,脸蛋还飘了两点点红。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如此苗条纤瘦,怎么可能胖嘛,那我要多吃点儿肉肉。”流筝的筷子伸到魏煊碗里,把被她嫌弃出去的那颗酱肉又夹了回来。 魏煊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流筝小脸一变,立马瞪他,那表情比翻书还快。 “没什么,就……没忍住。”魏煊左手转着那颗血红色珠子。 流筝哼哼了一声,没理她,埋头吃碗里的美肉,刚吃进嘴里,忽地反应过来什么,蹭地抬起头,“你刚才笑了?”样子……还挺好看的。 流筝眨巴眨巴眸看着魏煊,逗他:“来,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魏煊懒得理她。 流筝又吭哧了一块肉,屁股离凳,走到魏煊面前,先吸了一口他的灵气,用指头戳戳他的肩膀,“笑一个嘛。” 被流筝那么一戳,魏煊联想的画面过分的多,耳根便红了,淡淡说:“吃完了就叫小二把桌子收拾了。” 魏煊这么不给面子,流筝也只能作罢,说了一句“我还没吃饱呢。” 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又蹭回位置上吃饭,跟魏煊聊起今个儿比赛的事情,至于那小男娃的事,她选择再观察看看。 “那只八爪蜈蚣和威猛白狮都被我小手一挥变成狗了,厉害吧?” “你别不信,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呵。” “你呵什么呵,我、我说的是真的。” “哦。” “……我吃饱了。” 流筝用帕子擦擦小嘴,聊不下去了。 不过鬼知道那两只妖怪是为毛突然变成狗的,变都变了,还不许她吹吹牛皮? - 流筝是气鼓鼓回隔壁厢房的,不过花身一沾了粉碗里的水,就呼呼大睡过去,累了一天,她只花了两秒的时间对魏煊竟然有小孩一事表示惆怅,以及对魏煊拔吊无情勘破她小牛皮表示忧桑,下一秒就睡得不省人事,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有一堆长得和魏煊一模一样的小萝卜头追在她屁股后面,争着要给她当小相公,一口一声叫她“媳妇”。 突然,一只八爪蜈蚣惊现,将她吞进肚里,那些小萝卜头用小拳拳将八爪蜈蚣打死,将她从八爪蜈蚣的肚子里拽出来,用帕子擦她身上粘稠的唾沫。 却在这时,又袭来一只凶猛的白狮,白狮将那些小萝卜头一个一个大卸八块,她猩红了眼,立马将那头白狮变成一只小白狗,小白狗对她“汪汪”直叫。 做了一整夜的怪梦,翌日醒来,流筝瞅着菱花镜里那个顶着丑兮兮黑眼圈的女人,深表嫌弃,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盒白面,往眼圈周围擦擦,试图将黑眼圈遮掩掉。 不美丽,毋宁死! 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后,流筝丝毫不计较昨个晚上那点小不愉快,主动去敲了魏煊的房门。 魏煊跟不会赖床似的,或者说他不需要睡觉,很快就给她开了门。 男人修长的身子比她高了一大截,流筝不过只能打齐他的胸口,魏煊看她都是垂了眼看,距离还算近的缘故,他一低眸,入眼便是流筝那插在精致兰花发髻上的湖色钗花和饱满光洁的额头。 “邺主府的副管家说要等那小少爷开学了才用得着我们,正好空出时间,我想回长横复一趟,把那边打理好了再回来。”流筝抬头对魏煊说,说完装作无意地赶紧吸了几口他身上的灵气。 啊,多么美好的清晨,多么香甜的灵气,幸福的魔力转圈圈! 只是得以吸了几口纯净的灵气,流筝心窝乐得都快飞起来。 魏煊淡淡“嗯”了一声。 “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别到时候你找不着我,就以为你的道侣跑了不要你了。”流筝又说。 魏煊脸黑了黑,“你没有这么重要。” 流筝愣了一下。 “啊,我知道啊,但是出于礼貌我得给你说一声啊,嗯……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要出发了,拜拜。”就魏煊这态度,流筝连灵气都没有心思吸了,想快点走了的好。 “掰什么?”魏煊问。 “拜拜啊。”流筝转头,听魏煊那口气,以为这厮是突然舍不得她走了,受伤的小心灵立马又抚平回来。 “再见的意思?”每次流筝离开时都要说这两个字,魏煊倒是能猜中什么。 流筝:“……” “嗯。”流筝不太高兴地应,完全没心情给魏煊科普一下“拜拜”为啥是再见的意思。 “我也要回长横复一趟。”魏煊说。 流筝“啊?”了一声。 “所以只能一起了。” “……”什么叫只能?! “走吧。”顶着一头焦黄乱毛、脸色惨白、气质清冷的黑袍男人跨出房,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大掌伸到打扮精致、模样水灵的粉衣美少女的袖子下面,将她的小手从袖子里抓出来牵住,俨然一对极不相配的小夫妻。 那只手冰凉得很,牵在她手上好似在给她输送冷得颤骨的电流,不过捏她的力道不重不轻,力道刚刚好,流筝指尖动了动。 分明是大直男一个,却知道要牵手什么的,流筝抿了一下唇,抬头看了看男人,本来想甩开他咸猪手来着,忍了忍,最后看在男人周身那浓郁得不行的灵气的面儿上,她随了他。 因为魏煊那张惊为天人的俊逸面庞被一头凌乱的焦黄长发遮了半边,落在旁人眼里,流筝被他牵着,像极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坨牛粪修为还很高的样子,不服或者叹惋之人犹豫之下,还是望而却步,没有选择上前挑衅,将流筝就出于水火。 鲜花被牛粪牵到了留都最大的玄兽车站。 两人一起去买飞云过的票子,要付钱之时,流筝说:“咱们AA。” 魏煊:? “AA就是各付各的钱的意思,不能因为我们是道侣就把双方的财产混在一起。”流筝说着,小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晶币落到售票口台子上,对里面负责售票的树懒妖说:“要一张。” 不是流筝抠门,而是飞云过的票子实在是太贵,以后她计划在留都定居,钱得省着点儿花。 魏煊:“我没钱。” “……”流筝看他,“你怎么会没钱?你那会一次性在水竹客栈付了三个月的房钱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还有之前在长横复,你也买得起飞云过的票子啊。”若那会儿你没买飞云过,咱俩还不可能成为道侣呢。 那些钱都是石头变的。 魏煊说:“现在没钱。” 他又不出去找差事,每天除了搜寻碎魂就是陪流筝,自然不会有钱这种东西。 “……”流筝震惊了,瞪大眼睛,恍惚觉得善良又单纯的自己……被骗了。 怪不得这只鬼这么轻易就答应跟她做道侣,原来是想当小白脸。 魏煊用“我就是没钱,你看着办吧”的眼神看着她,没有半点强迫,也没有丝毫乞求可怜之意,就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 罢了罢了,看在你灵气这么甜的份上! 流筝大方地又掏出一把晶币拍到台子上,改口,“要两张。”突然找到了以后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心理负担地蹭那只鬼身上灵气的理由。 “两……张……票……需要……”售票阁内的树懒开口。 “需要什么?”见树懒说话慢到一种境界,流筝不由想到那部很火的3D动画片,还以为里面将树懒的语速夸张了,这会儿亲身体会,对朱迪深表理解。 “需……要……一……千……五……” “需要一千五百晶?” “一……千……五……百……二……” “一千五百二十晶??” “一……千……五……百……二……十……八晶。” “你的……晶……币……不……够。”树懒说。 流筝:“……”哦。 戳—— 第16章 睡 攥着两张飞云过的票子,流筝只觉得有人往身上割了两块肉。 于是为了弥补肉疼,没等魏煊过来牵她,她就蹭过去抱住魏煊的胳膊,对着他直接猛吸了几口。 魏煊:…… 一双软软的小手抱在他胳膊上,未来得及红了耳根,快要吊在他身上的少女就变成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吭哧吭哧沿着他手臂往上爬。 “你身上的灵气好香,我、我要多吸吸,算是抵了票子的钱,你不许拒绝哦。”怕魏煊一个不高兴把她甩出去,流筝好声好气地说,动作却充满了贪婪。 魏煊的确产生了要将流筝甩出去的念头,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是手臂刚抬起来,又收了回去,他盯着那朵花身。 远观,衣着古怪的黑袍男人仿佛别了朵花在手臂上,那朵花还会动。 流筝爬啊爬,终于爬到了魏煊的肩膀上,见男人那冰块脸似抹了黑,用花瓣拍拍他的肩膀,“嗯……我也不是专程为了吸你灵气才爬你的,我也是想给你做按摩啊。” 这么说着,流筝两片花瓣捏在魏煊的肩膀上,努力哄着他,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这只鬼不一定能明白这个道理,若一个生气将她弄飞出去,或者狠心跟她分手,她损失的就不只是一张票子的钱了,这个小白脸还得她好好哄着。 魏煊左边肩膀那看上去像是绣花一般的曼陀罗花冒出头来,饶有趣味地盯着魏煊右边肩膀扒拉着的那朵小白莲花看。 见她前阵子还破口对魏煊唾骂,这会儿却狗腿得不行,花颜滴汗,心里骂了流筝一句“胆小懦弱的东西!!” “哗”的一声,头顶猝然燃起火苗,曼陀罗花一抖,“嗖”地缩回衣服里。 魏煊睨了他一眼。 “咦?”流筝注意到魏煊左边肩膀着火了又瞬间熄灭了,给魏煊捏肩的花瓣一停,好奇望过去。 男人冰冰的声音传来,“继续。” 流筝:“……”还真把她当成按摩的了! 凑得离魏煊这般近,那香醇的灵气就萦绕在鼻尖儿,只稍吸一口,就如整个人被浸泡在了舒服至极的暖窝里,筋脉通畅,身心舒适,流筝扒拉在魏煊肩膀上既不用自己走路,又可以尽情地吸收他身上的灵气,她还真舍不得刚爬上来就滚下去,于是特别乖地“哦”了一声,两片粉白的花瓣又捏在魏煊的肩膀上,暗搓搓对他翻了个白眼。 魏煊带着肩膀上那朵小白花走到飞兽苑。 苑里蹲了四只飞兽,一只黑褐秃鹫,正趴在地上打盹,两只通体雪白的雪燕,它们抱在一起,似乎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场面十分激烈,离它们不远处,杵着一只红毛、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大鸟,红毛大鸟瞪着那两只不分场合嘿嘿的雪燕。 流筝花身扒拉在魏煊的肩膀上,看得津津有味,吞了吞口水,还没看多久,一块黑布砸到她头顶将她包住。 “啊。”流筝吓得尖叫一声,视线刚摸黑,她感觉到一双烫呼呼的大掌将她从肩膀上抱下来,她想扯开头上的布那双大掌死活不让。 “你干什么?”流筝急了。 魏煊没理她,用黑布包着她闪身骑上了那只红毛大鸟。 火鸟见终于来客人了,而且这客人一选选中了自己,高兴地拍了拍翅膀,对那两只秀恩爱的雪燕嘚瑟又鄙视地“哼”了一声,鸟爪离地,腾飞向蔚蓝的天空。 等火鸟飞得高了些,流筝才得以从黑布里钻出来,一双花眸瞪向头顶的男人:“你有病啊。”两片花瓣打了一下魏煊的大腿。 在流筝看来,她已经很用力了,在魏煊看来却跟挠痒痒似的。 流筝将身上的黑布扯开,任风将它吹走,从魏煊的大腿上跳下来,揪住火鸟的毛毛往前爬,想坐得离魏煊远点儿,这时候才发现身下的大鸟很是熟悉。 “咦,又是你。”流筝笑着摸摸火鸟的鸟身。 为了不失礼貌,火鸟在半空中停下,扭过头,用鸟头蹭了蹭流筝的花身,流筝差点没被它蹭摔下去,一只大掌伸过来才将她推回去。 因为突然不想跟魏煊说话,他不开口,流筝也保持沉默,花瓣揪着火鸟的毛毛,安静地观赏起高空之下那延绵无尽的万里山河,飞在空中,蓝湖邺十几座城池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看着看着,流筝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双大掌伸过来抱住她,将她抱到一个暖乎的怀里,鼻边是好闻至极的灵气,用鼻子嗅了嗅,花身往那怀里拱了拱,几十片花瓣收拢在一起,含住苞,卷成一小团。 - 流筝翻了个身,两片花瓣捏着身上大布的边边,睡得不舒服,又翻了个身,准备再翻一个身时,啪叽一声掉到地上,两片花瓣被压得变形,流筝“哎哟”一声惊醒过来。 心疼地将两片花瓣展平,呼了呼,抬头发现自己正荡在一艘船上,船头那黑袍男人戴着帷帽,深棕色的双目盯着水里。 看看四周,流筝认出他们所在之处是长横复中央那条湖。 “我睡了这么久吗,这都到长横复了。”流筝花身一扭变成人形,朝魏煊走过去,从火鸟身上到这艘小船,她竟然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猪,你醒了?”魏煊目光从水里移开,看向流筝。 “……”流筝气噎了一刹,走到魏煊面前捏拳头,“你才是猪,我那只是……只是因为我睡眠质量比较好。” 魏煊没理他,目光挪回水中。 “你在看什么呢?”流筝走过去在魏煊旁边坐下,跟着他把视线移到水里,以为水里有什么,但水里除了游动的鱼群,啥也没有。 魏煊没回答她。 流筝瞪他,这个道侣越来越猖狂了!回答她一下会怎样? 放眼望去,湖面幽深,树影翠绿,周围不见任何船只,秋风吹在身上微凉,流筝从乾坤袋里掏出件披风系在身上,察觉出他们似乎泛在湖中心,她疑惑了一下,用指头戳戳魏煊的胳膊。 魏煊转头看她。 “我要回水竹客栈。”流筝挺了挺胸脯说。 魏煊声音淡淡:“等一等。”目光转回水面。 “要等多久啊,这里冷瑟瑟的,而且为啥要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流筝一脸好奇宝宝。 “你冷?”魏煊又转过头来看她,手里转着那颗血红色的珠子。 一片红枫被风吹到船上,落到流筝的小脚边,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弯下身将那片红枫捡起,说:“有点儿吧。” 话落,她指头捏转着那片红枫的根茎,转头看魏煊,小眉毛挑了挑,盯向魏煊身上的黑袍,在想她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都说冷了,这大直男都知道走路的时候要牵她的手手,那这会儿,他很可能会做出许多话本里男猪脚在女猪脚说冷后会做的举动。 然而,是她想多了。 魏煊打量着她,淡淡说:“你穿少了。” “……” “我穿得不少,是这里冷。”流筝嘟起嘴,一脸“姑奶奶就是想快点离开这里,你若不答应,姑奶奶就要生气了”的小表情。 “加点衣裳吧。”魏煊看着她。 “我没带多余的衣裳,只备了这件披风。”流筝说。 透过那半透明的黑色长帷,依稀看见男人蹙了蹙眉。 流筝转着手里的红枫,脚尖踢了踢船上那只短腿小凳,另一只手捧住半边脸,不大高兴。 少倾,她眼见着刚不久被她踢过的短腿小凳飞了起来,瞬息变成一块厚实的黑色斗篷,那斗篷飞到她头顶,然后落到她身上,斗篷上的系绳主动系住她脖子。 “……”流筝呆了一下。 她瞅了瞅身上这件斗篷,捏着它不太相信这玩意儿是凳子变的,看向魏煊,“你变的?” 魏煊没回答她,只是闲散地转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珠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唇角牵了牵,“还挺合身。” 厚实的黑斗篷裹在流筝身上,将她原本就裹了一件披风的小苗条身弄得有些臃肿,流筝嫌弃道:“怎么是黑色,这个颜色好丑,你应该给我变粉色的。” “不对,你是怎么变的啊?!”流筝反正过来正茬儿,花眸亮了亮。 魏煊没回答她,却顺了她上一句话,白皙的指尖一点,她身上的黑色斗篷变成粉色,而且是西瓜粉,跟那天她穿去同魏煊第一次约会时穿的裙襦的颜色一样。 说是约会,其实就是在一起吃了顿晚饭,这个会约得倒是几分劣质。 “嗯,这样就好看多了嘛。”流筝弯了唇,先将西瓜粉斗篷解下来,将里面那件自己的披风解掉丢回乾坤袋里,再系上魏煊给她变的,好像还挺喜欢,不过不想让魏煊得意,她弯起的眉眼收了收。 斗篷与披风不同之处在于,其后面连着风帽,魏煊看着流筝,抬手将斗篷连着的那卷风帽扯上来盖住流筝的小脑袋。 流筝没拒绝,风帽下的小脸还对魏煊笑了笑,她拢了拢身上的西瓜粉厚披风,凑过去一点儿,扯扯魏煊的袖子,“怎么变的啊?你教教我。” 妖怪会的本事也就那些,能将自己炼化出人形,是因为苦苦熬了不知道多少个修炼日夜,而且竭尽全力,也只能化成一种模样的人形,不可能一会这副模样一会那副模样,自然更不可能具备随便将一物变成另一物的本事,这种本事就像魔法一样,流筝自然想苟苟。 魏煊预料之中没有理会她,流筝也不气,准备对他撒撒娇,只是恰在这时,魏煊深棕色的双目似乎捕捉到什么,他大掌一伸,从水中吸出一条通体紫色的俊俏小鱼。 流筝叫了出来:“小紫紫!” 火鸟:我不想吃狗粮,嘤嘤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很怪! 么么哒(/ω\) 第17章 骗 鱼抓到手里,旁边的西瓜粉就扑了过来,小手想抢他手上的鱼。 魏煊轻轻抬高手,流筝扑了个空。 “你要吃了它?”流筝揪住魏煊的袍子。 “不是。”魏煊无语她:“一天就知道吃。” “那你抓鱼做什么?鱼鱼这么可爱,为什么要伤害它们?”流筝怕不是忘了卖烤鱼的那个人是谁了。 “你把它给我吧,它本来应该是我的宠物鱼,不知道怎么的又游到这湖里来了。”流筝扯魏煊的袖子,小手够不着,干脆站了起来,一把抱住魏煊的大掌,将他捏着小紫鱼的几根长指一根根抠开,将小紫鱼成功解救到自己手上。 魏煊:…… 流筝捏着小紫鱼,从乾坤袋里摸出她那只粉碗,蹲下身就着船沿往湖里舀了一碗水,将小紫鱼丢进去,也在这时,魏煊才得以解脱了那捏着“他”的软绵小手,不过耳根已经泛了红。 “小屁鱼,你突然消失了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没想到在这地方竟让我把你给找着了。”流筝手指头拨弄碗里的小鱼。 魏煊耳根红到脖子,黑了黑脸,开口道:“鱼应该待在湖里,你若喜欢它,应该给它自由。” 流筝转头瞪他:“可是是你把它捉上来的呀。” “我可以把它放了。”魏煊说。 流筝赶紧抱住碗,语噎了一刹,不是很有底气地说道:“做我的宠物鱼也很好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愿意做谁的宠物。”魏煊说。 “汝非鱼,焉知鱼之乐!”流筝拽了一下文言文。 魏煊一时说不过她,只能捏转着手里的血红色圆珠,声音微冷:“听话。” 动不动就冷脸,着实会慑到流筝,她抱着碗往后退,“真奇怪,我养它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你作何要管我?” “我、我要回水竹客栈了。”见男人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流筝话落,也不管魏煊让不让她走,将装有小紫鱼的粉碗落到乾坤袋里,扭身变成白莲花原形跳到湖里,打了一个预备的圈儿,快速往前游。 魏煊看着她。 这湖不小,流筝游了不知道多久才游到岸边,大口喘着粗气,回头见那男人还是没有追过来,心里有些失落。 “哼,大猪蹄子!”流筝骂完这句,皱着小脸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一群小妖精对她热泪盈眶地表示欢迎,热泪盈眶完,将一堆石头捧到她面前,“老大,你看你看!” 流筝无语,“一堆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老大,你仔细瞧瞧!”大白菜精一惊一乍的。 流筝将那堆石头推开,“不看了,我好累,想去睡觉。” 胡萝卜精把她拉回来,“哎呀老大,我给你说,这堆石头是晶币变的!……不,确切的说,是那只鬼将它们变成晶币来骗我们!” 大白菜精补充道:“老大,你还记得那只黑乎乎的鬼不?他不是一来就付了三个月的房钱吗?他付的房钱都是假的,根本不是真的晶币,是这一堆石头!你去留都不久,茄叔就发现了!” “是的老大。”一个身材发福、气质沉稳的茄子精点点头。 看着那一堆形状不一的石头,流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个穷光蛋。” “啊?”小妖精们疑惑。 都能将石头变成钱,更何况把凳子变成斗篷呢,流筝不由看向身上披的这件西瓜粉斗篷,小嘴抿成一条直线。 “老大放心,我们已经报官了,若再碰见他,定叫官爷爷将他抓起来十倍赔我们的房钱。”胡萝卜精说。 流筝看了看他,静默片刻,小手拍在他肩膀上,“好样的。” - “芜县的三套宅子和两块田应该可以买四十五万晶,椿林的三块田大概能卖八万晶,再加上……”流筝噼里啪啦拨着算盘,试着预估自己的田产和房产能卖出多少钱,先自己按照长横复的地价估个价位,到时候跟卖方谈起来也不至于吃亏。 “要不留一套宅子吧?长横复说来也算我半个老家,总不能把屁股拍得这么干净走人,除了水竹客栈,留套宅子在这儿也稳当点儿。”流筝说着,瞅着桌上那十五张房契,选了选,挑出她认为最便宜的一套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粉碗里的小紫鱼看着她。 见小紫鱼竟然在盯着自己看,深蓝的鱼眼漂亮极了,流筝落下毛笔,没忍住去捏了一把水里的鱼。 小紫鱼立马转过身,用尾巴对着她。 “小气鬼,就摸你一下怎么了?”流筝失笑,继续清算自己的家当。 翌日,长横复小富婆就攥着自己一把地契和房契跑去田地和宅子所在地打点,除了地段儿比较热闹的几处,很容易找到买家接手,大多清冷之地的田地和宅子很难及时找到买家,流筝便去找了官牙,让他比自己更精准地估完价值后,托他找了一个较出名的中介帮她找买家。 除了留那套最便宜的宅子给自己以备后患,流筝还特地留了两块田出来,去问客栈里两个有意向买田地的伙计,准备低价卖给他们。 忙活了几日,兜里的晶币快堆了两座小山,流筝心情愉悦地数了一遍,生出去办晶卡的念头。 “小紫紫,我去给你买个漂亮的鱼缸吧,总不能让你一直住碗里。”虽然流筝让伙计给她找来了客栈最大的碗给小紫鱼当窝,但人家的宠物鱼都有鱼缸,小紫鱼却没有,忽地让流筝觉得自己亏待了它。 站起身来甩了甩因为数钱数到抽筋的胳膊,流筝这个行动派就立马出门去给小紫鱼买鱼缸。 她在集市挑选着鱼缸,全然没注意到一个黑袍男人跟在不远处,选了半天,她小手一挥,一掷千金给小紫鱼买了一个看起来很有逼格的紫砂陶缸。 刚钱货两讫,流筝乐呵呵蹲下身小手抱住那盆大的鱼缸,还没落进乾坤袋里,一个黑影凑过来,声音淡淡的:“丑。” 流筝抬头,是一张惨白的大脸。 “你才丑!”流筝瞪他。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出门就碰见鬼,真晦气。”流筝还说了这么一句,丝毫不苟同魏煊看法地将鱼缸落进乾坤袋里。 不过说完那句,她有些后悔,因为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没敢抬头看魏煊的脸色,收好鱼缸疾步朝前走。 那黑影也没纠缠过来,流筝咬咬唇,蓦地慢下步子,见魏煊还没追上来,又有意放慢了点儿步子,都走成淑女兮兮的小碎步了,身后的男人也没追过来。 流筝皱起眉,回头看了一眼。 长横复算是蓝湖邺一个乡下地方,平时比较冷清,但赶集日妖怪也挺多的,街道上过往的行妖不少,流筝看了一会,已然确定那黑袍鬼消失了,他一点也没有要追她的意思。 流筝噘着嘴回客栈。 走到客栈门口,竟发现一个熟悉的黑影闲然地坐在里面喝茶。 看着这一幕,流筝小嘴不自禁弯了弯。 胡萝卜精快步走过来,脸上压抑着什么紧张又急迫的情绪,他将一个本子落到流筝手上,“老大,你还记得那个笑眯眯老头不?你去留都不久他就走了,这账本里记录了他那一个多月在咱们客栈说书挣下的赏钱,每一笔都五五分了,没敢差,不过还是要请老大你亲自过过帐。” 音量正常地说完这句,胡萝卜精对流筝使劲挤眼睛,眼珠子往魏煊住的那个位置瞟。 收回看魏煊的目光,流筝受了胡萝卜精的眼睛,微懂他表情地翻开手里的账本,第一页赫然写了两行大字:“老大,小白已经冲去官府了!我们要托住他!” 流筝抽了抽嘴角,才想起来这只鬼目前是客栈众伙计的头号通缉对象。 见流筝没反应,胡萝卜精跺了一下脚,又对她猛挤眼睛,若那只鬼修为一般,他早和伙计们一齐上阵将他搞趴在地叫爷爷,可他身上的冥气又重又深,一看便知是个修为了得的鬼修,轻易惹不起,只有官兵能奈何得了他。 流筝将手里的账本合上,塞还给胡萝卜精,摸摸鼻子,敛了一下眸,对他“嗯”了一声。 胡萝卜精立马对客栈里其他伙计挤眼睛,一脸“老大要上了!大家都做好战斗的准备!”的表情。 众精不露声色地点点头,目光都聚集在流筝身上,心脏砰砰跳地盯着流筝一步一步朝那只修为可怕的鬼走去。 要托住下那只鬼,怕是只有老大有这个本事了,别让兵哥哥们跑来捕了个空。 报着让魏煊吃瘪一下、挫挫他威风的念头,流筝朝魏煊走过去,粉粉的小身子走到他面前。 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等粉身站了一会儿,魏煊才缓缓落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看她。 “到我房里去。”流筝一开口便是这句。 “唔!”众精捂住差点叫出来的嘴,瞪大眼睛,老大也太生猛了,竟、竟竟竟然用美人计。 魏煊也愣了一下。 惨白的脸浮出几丝血色,冰冷的深眸染上柔意,他一边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对流筝淡淡“嗯”了一声。 众精:“!!!”啊啊啊啊啊啊! 流筝佯做出羞赧模样,含住下唇片,揪住魏煊小搓衣袖,将他往二楼带,魏煊乖乖跟在她后面。 众精捂住胸口,觉得自己要疯了。 胡萝卜精推了推旁边的茄子精,“茄叔,小白怎么还喊不来官兵?别到时候老大被那只鬼给占了便宜,不行不行,这样不行!你守好这里,我得跑趟官府看看。” “嗯,你快去!”茄子精也心惊胆战,觉得流筝为了捕捉这只鬼也牺牲太大了,其实……其实也不过三个月的房钱罢了,他们只是不想放纵任何一个会破坏社会秩序的盗贼和骗子,若为了这么一个骗子害得流筝失了清白,那可使不得。 “抓住他!” 这当儿,一群身着土灰色捕快服的猴妖官兵将客栈团团围住,目光锁上刚被流筝揪着袖子走到二楼的黑袍男人。 茄子精心口一松。 见官兵来了,流筝眼睛一亮,立马丢开魏煊的袖子,蹬蹬蹬往后退,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后,对着猴妖们手指魏煊:“快抓住这个骗子!” 魏煊脸色一黑。 女人,你又背叛我 —— 呜呜呜呜呜忙到现在才有时间摸键盘,如果以后归归过了晚上九点还不更,大家千万别等,白天来看TvT 第18章 抖 “???” 刚说完那句,流筝还没来得及拔腿跑,眼睛一花,身子一悬,她的腰被一直坚实的长臂箍住,眼下是脆黄的木地板,两只脚在空中甩,扭头看了看,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竟然……被男人夹在了腋下,头朝地。 “不好,他劫持了人质!后退后退,全部后退!保证人质安全!”为首的猴妖官爷大手一挥。 猴妖们步伐整齐地后退两步,紧锁住魏煊。 “呜呜呜呜老大!”一颗大白菜猛冲过来,惊吓掉两片菜叶。 “你别伤害她!”一根胡萝卜也冲过来,来不及刹住脚将大白菜撞倒在地。 客栈内的小妖精们呲了呲牙,遽然现出原形,目光恶狠狠地瞪向魏煊,一脸“你不放人,就别想踏出客栈半步”的表情,打抖的双腿因为流筝身陷囹圄也不再打抖了,心中那涛涛勇敢被尽数逼出。 最心慌慌那个人莫过于流筝自己,这种小命被人家捏在手里的滋味真不好受,那次男人心慈手软放了她,这次她又骗了他,她接连耍了他两次,小命怕是要呜呼了。 “你速速放人,那三个月的房钱我们不予追究就是。”稍微理智的茄子精上前一步说,试图与魏煊谈判。 为首的猴妖官爷虚目,“鱼目混珠不过是小罪过,这位道友若束手就擒,最多罚点钱关上几天禁闭就没事了,但伤了人,可就是大罪了,道友你好生斟酌。” 无视掉一楼芸芸,魏煊抱着手脚乱舞挣扎着的流筝朝客栈二楼最右边那扇小后门走去,惨白的脸面无表情。 “不好!罪犯要挟持人质逃跑,不能让他给逃了!”为首的猴妖官爷又大手一挥,立马有十几个猴妖翻跳上二楼,准备拦住魏煊。 然,他们猴爪刚落地,只是眨了一下眼,还没冲过去,只听“嘭”的一声,那扇小门很快被踢开,眼前一花,那只黑鬼和美艳艳的小妖精消失不见。 猴妖们冲到小后门门口往外看,除了秋日薄雾和不远处那汪幽幽湖水,以及延门而下的那条小木梯,半点不见任何影子。 大白菜精和胡萝卜精瘫软在地,抱在一起哭成泪人:“呜呜呜呜老大,红颜薄命啊!” - 九千年才诞生一次的无敌美少女要惨死在一只鬼的手下了,苍天啊,你怎么舍得。 流筝滴了两颗泪,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晃了好一会儿,她的身子被那只长臂扔出去,扔到一个草堆上,草堆臭烘烘的,有牛粪的味道。 完了完了,这只鬼要用火刑!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要烧死她这么美的美少女,心不会痛吗? 不,他没有心,又怎么会痛,呜呜呜呜呜呜。 流筝抖了起来,可她知晓她睁开眼来也是必死无疑,干脆装死。 趴在草堆上趴尸了一会,流筝没听见什么动静,鼓了点儿勇气掀开一条眼睛缝,眼前是一双穿着黑色高靴的大脚,男人似乎在看着她,或许正在思考要不要将她用蘸料刷一遍再烧,那样可以吃烤白莲了。 呜呜呜呜呜臭鬼!她的命怎么这么苦,灵根都还没种出来就要死翘翘了,说好的要得道成仙,飞到天上做最美的小仙女的呢? 又趴尸了半晌,趴得身子都有些麻了,她感觉到草堆边的男人蹲下了身,不多时一只冰冷的大掌摸过来,擒住她的下颚。 流筝抖了一大下,立马睁开眼睛白眼一翻,吐出舌头:“我已经死了,你不用杀了,免得浪费力气!” 说完跟抹了脖似的头一歪,努力做出气息奄奄的死样。 “嗤。”听见男人笑了一声。 流筝心惊胆战,恶魔杀人前,就是会这样笑,可怕! 谁想到她又被男人抱了起来,流筝:“???” 依旧是那种被魏煊夹在腋下的姿势,头一晃,再微微掀开眼皮,流筝发现身处之地十分熟悉。 她的房间? 还没疑惑完,那只搂在她腰肢的长臂一松,她啪到地上。 流筝撑着木地板爬起来,扶了扶歪掉的发髻,抹了抹下巴上蹭的灰,入眼的的确是她的厢房中景,桌上那大碗里的小紫鱼摆动着鱼尾,漂亮的鱼眼睛看着她。 “谢谢道侣不、不杀之恩。”草尼玛,臭@!#$%^&*(!@#$%^^&*!! 嘴上抹着蜜,心里是一堆S级脏话。 流筝对魏煊眉眼弯弯,她眼珠一转,鼓着胆儿走上前一些,含住下唇片,故作娇噌道:“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杀了我的。” 魏煊看着她。 “我、我那是跟你闹着玩儿呢,你修为这么厉害,那些猴妖怎么能敌得过你?我傻了才要与你作对,煊,我跟你闹着玩的呢。”流筝又走过去一些,嚯出去了一般轻轻扯住魏煊一小搓宽袖。 方才她装死,这只鬼没烧了她,这恍惚露出的耐心给了流筝用用美人计的胆量。 她生得一张尖尖的瓜子小脸,有些肉乎的两边脸蛋当真是白里透红,凝脂宛若美玉,摸上去比豆腐还要滑嫩,鼻尖儿不挺得过分更不会瘪,挺的弧度刚刚好,小鼻尖下的两片唇瓣不用抹口脂也粉润如桃,一双如杏的花眸眨巴一下,能酥到人心底里去。 多年精心保养出来的好身材往人群中一站,也是能堪称最完美的那个,如此娇艳倩丽的自己只稍说点甜蜜的话,她就不信眼前的这只鬼不会心软,美貌可是她最大的武器。 门外传来小妖精们的哀嚎,左一句“你说老大她会不会尸骨无全?”,右一句“老大定被那只恶鬼抽筋剥皮了!”,流筝听着,嘴角抽了抽。 见魏煊冷着脸坐在那,半点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要杀她的狠意,流筝兀自沉思了半晌,为了表现得更有诚意些,她说:“煊,我现在就出去跟他们说清楚,你是我的道侣,不是骗子。” 魏煊没理她,只是看着她,盯得她发慌。 流筝没敢再揪着魏煊的袖子,松开他的,变成揪自己的裙襦,她咬了一下唇,又说:“我去说啦?” 你可别以为我要跑,把我抓回来大卸八块!我哪里逃得掉啊! 那张惨白的脸无敌可怕,流筝觉得自己玩大了,当时她是脑袋被门夹了吗,招惹谁不好偏招惹了这只鬼。 流筝试着往后退,退到门边,见男人没有阻拦她和警惕她的意思,她回着头拉开门。 这时魏煊站起身来,朝她走过来。 流筝手一抖,停下脚步,乖乖等他走到她身后,待他走近,她反过身去,小手抱住他的胳膊。 她看向外面,视线触及不到魏煊因为她的颓然触碰而微颤的耳尖,以及泛出粉红的长颈。 厢房门被她“吱呀”一声打开那刹,二楼把守的十几个猴妖齐齐转过头,一楼的小妖精们还沉浸在悲伤和痛苦里,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流筝对那十几只猴妖笑了笑,咧开嘴,清脆软甜的声音发出来:“呵呵呵刚才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劳烦各位官爷了,其实……其实他是我的道侣,不是骗子,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和他吵了架,闹了不愉快,我就想整蛊他一下,没想到这玩笑开得大了,真是对不起大家,抱歉,十分抱歉。” 流筝对猴妖官爷们三鞠躬。 她的声音发出来那刹,一楼哭泣绝望的小妖精们蓦地怔住,仰起头看过来,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因为抽噎的惯性还没停,嘴巴子抽了一下,流筝话落,他们妖身抽搐。 为首的猴妖官爷青红着脸留下一句:“你们把官府当成什么了?!浪费别人的时间和感情是可耻的!!”气冲冲带着官兵走掉。 小妖精们呼啦啦围过来,忌于魏煊太可怕,双腿还有些小哆嗦。 “老大,你、你……”你不会是被逼的吧? 大白菜精没敢把话说全。 “方才真是对不住大家,瞧你们哭的,这泪水心疼死我了,我还没走上人生巅峰,怎么可能就如此早地消香玉陨了呢?放心哈。”流筝小手伸过去给大白菜精抹眼泪。 “呜呜呜老大,刚才吓死我了!”胡萝卜精扑过来抱住流筝,两颗青椒精也扑过来。 流筝顿时被青椒精身上的气味呛出眼泪,但她把泪水憋回去,没推开他们,在他们背上拍拍,“害你们担心了。” 还准备说点儿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一只大掌一揪,整个身子被拎了起来,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她被男人拎进房,“啪当”一声房门被踢关上,将一群泪眼婆娑的小妖精挡在门外。 小妖精们对望一眼,皱起眉。 茄子精拍拍门:“老大?”试图确认流筝的安危,怕里面是霸王硬上弓。 房内,流筝被魏煊抱在腿上,她咬了咬唇,大着胆儿搂住魏煊的脖子,扭头对门外担心她的小妖精们回:“我、我没事,你们别担心,都回去忙自己的吧,不能……不能影响了客栈的生意,这只……他不会伤害我的。” 门外响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最后小妖精们也不知道是被谁说服了,放宽了点心,没再拍门,散开了去。 流筝搂在魏煊脖子上的手被他扯了下来,她咬住唇,觍着脸又搂回去,只是抬头望了望,竟发现新大陆。 男人那张惨白的脸……红成龙虾色是怎么回事? 流筝:美少女能屈能伸.jpg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蛀牙的鱼 么么哒,爱你(/ω\) *。*。*。* 追文的小可爱你们在辣里,让归归在书评区看见你们迷人的小背影 第19章 哭 魏煊在客栈住了下来,被流筝十分殷切地安排在了隔壁厢房,而不是对面的九号厢房,见流筝一直好生生的,没缺根头发也没少块肉,客栈的小妖精们那还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松了下来。 要离开时,流筝对小妖精们宣布自己要离开客栈到留都发展的事,小妖精们又哭了。 流筝憋着泪水安慰他们,“你们别舍不得我,我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随时可以去留都找我,我有空也会经常来看你们,以后水竹客栈就交由茄叔管理,你们都听他的,我走了,水竹客栈却还在,你们也还在,水竹客栈就交给你们了。” “呜呜呜老大,你怎么能抛弃我们!”大白菜精泪点是最低的,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句话一出,青椒精推了他一大下。 胡萝卜精抹抹泪,上前拉住流筝的手,“老大,我们虽然舍不得你,但是……但是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没事!老大你去留都好好发展,发展好了,我们卷包袱来投靠你,别不放心我们,老大,你放心走吧!”说着,那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大白菜精瞪大眼睛,蓦地有些后悔方才冲动之下说的那句话。 流筝失笑:“说得跟我们像道上的混似的,什么投靠不投靠的啊,你们想来,随时可以来,我随时欢迎你们,而且啊,我在留都混得好不好还不一定,混得不好,我会收拾包袱再滚回来的呢,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巴不得你混得不……”好呢!两个字噎住。大白菜精狂摇完头,赶紧捂住嘴,把话憋回去。 “不,老大,你、你一定能混得好的,我们老大最棒了!”大白菜精改口说道,眼框红红的。 大葱精抱着自己生的一窝崽子凑过来,“老大,你离开前,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流筝掀开大葱精手里的布,里面有几个袖珍版小人在土里打滚,玩得身上脏乎乎的,她掀开布那刹,小人们都眨巴着小圆眼睛看过来,满是童真和好奇。 流筝被萌了好大下,“他们这么早就化形了啊?好厉害。” “嗯嗯!老大你知道为什么吗!”大葱精变得有些激动,“都是因为你给我的那包从云梦山挖来的土,他们每天都睡那土,吸收着那土里的灵气,竟然比别的小孩能更早地化了形!” 大葱精早就想来感谢流筝的,但流筝回来之时,她恰巧跟着自己夫君回老家吃喜酒去了,现在流筝都要离开了,她才来得及赶回来。 “云梦山的土这么有威力?”流筝表示震惊。 “是呀是呀,那土是被灵果滋润过的,肯定有灵性,不然山魂也不至于这么一毛不拔,不愿意我们去它那里蹭灵气。”大葱精说,手里的十几个小宝宝冒出小脑袋来,想爬出来玩,她赶紧扯了一下布,将他们弄回去。 “不过啊老大,你不知道,近日山魂脾气愈发的大了,以前它睡懒觉之时,我们不是可以苟这个时间去蹭灵气么,但现在不行了,山魂雇了几百个枫树妖把守在山下,早上不准人踏进云梦山半步,如今都没有妖敢去蹭灵气了。”胡萝卜精说。 “它怎么这么小气。”流筝无语。 “是呀,长横复灵气如此稀薄,就是因为咱们守护灵果的山魂霸道,别地儿的山魂才不会这么自私。”青椒精说。 流筝盯向安静坐在一旁耐心等着她的黑袍男人,心里忽地生出一个想法。 “哎呀,不提那个臭脾气山魂了,我们一起来给葱姐的小宝宝取名吧,我一个人想不出这么多好名字,咱们一起想。”流筝手指头伸进大葱精手上的布里,立马有两个软绵绵的小人抱上她的手指,想沿着她的手指爬出来,颇有几分调皮,大葱精立马拍拍他们的头,两人委屈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流筝的指头。 花了不少功夫给十几个小宝宝搞出好听又有寓意的名字,流筝不得不离开了,她和魏煊出走客栈,小妖精们呼啦啦跟过来,客栈的生意都不想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流筝怕自己再多跟小妖精们说几句会舍不得走,去揪魏煊的袖子,“你不是会瞬移吗?快带我走。” 魏煊“嗯”了一声,抱上她的小肩膀。 流筝扭过头:“你们不用送我,快回——”去吧还没说出口,嘴巴被瞬间变快的速度拉得变型,声音被风吞没,小妖精们眼前一花,人影空空。 - 一舟小船上,流筝坐在船头不大高兴,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有点红。 这人在魏煊印象里,多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脸皮厚,爱撒谎,贪生怕死,鬼主意多,总之没什么优点,这会儿见她要哭要哭的模样,魏煊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丫头,倒是挺重感情。 “你看我做什么?”流筝抹抹眼角的泪。 “好看。” 流筝:“……” 男人突如其来说这种大实话,流筝愣了好大下,微噘着的小嘴都不噘了。 虽然流筝知道自己很美,但被别人夸是另一回事,而且还是被魏煊这只看起来很冷情的鬼夸,她心情蓦地好了一些,把屁股挪过去一点儿,跟魏煊说话,“你觉得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自私?”魏煊没明白流筝的脑回路。 “就是……就是抛下水竹客栈,说走就走,我跟小白他们其实认识好几年了,我们一起努力,水竹客栈才成长为长横复第一客栈,有他们帮助我,我才能成为长横复第一富婆,可是我现在抛下他们,瞧不起长横复这样的小地方,想去大地方发展。” 其实更多的,是流筝开始有些舍不得了,想回去,突然觉得好孤独哦。 在水竹客栈里,每天热热闹闹、忙忙碌碌,整个客栈的伙计对她都特别衷心特别好,这一下子要离开这些妖,就像一下子没了亲人一样,流筝看着湖面,心里空落落的。 “人有追求是好事,人生总要做出选择,离别才有团圆。”魏煊没忍住抬起手,捏了捏流筝那伤心兮兮的小脸。 刚捏上,他眉尾一颤。 流筝也愣住,睁着眼睛看他。 魏煊松开流筝滑嫩嫩的脸蛋,转过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捏我的脸五百晶!”流筝凑过去为自己突然被魏煊占了便宜而讨要赔偿,怕是忘了魏煊都抱过她好几次了。 魏煊唇角微抽。 流筝又说:“好吧,我知道你是穷光蛋,你要是给不出五百晶也没关系,你带我去个地方。” “哪?”魏煊看她,手中的血红色圆珠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越转越快。 “就在长横复。”流筝手指向远处一座草木荒瘠的山,“云梦山。” “不去。”魏煊看也没看一眼。 “你……那你赔偿我,你刚才占我了便宜!”流筝嘟起嘴,因为方才的情绪还没完全褪去,水眸还几分红红的,这会儿分明只是耍赖,但若旁人在场,看起来,倒以为她真受了欺负。 魏煊:…… - 被自己赖皮来到云梦山山脚,流筝松开魏煊的袖子,仰头望那高高的山头,心有余悸。 每每想起那日她不知怎么的被困在了自己神海里出不来,因此而溜晚了,惹得山魂一怒,用滚石砸落了她好几十片花瓣,心头就很来气,同时更多的是忌惮。 “唉,算了算了,这个山魂可不好惹,那仇不报也罢,别到时候又把它给惹急了,整个长横复的妖民又遭殃。”流筝隐隐觉得山魂突然聘红枫妖守山,或许是因为她。 来的路上,流筝对魏煊碎碎念了她被山魂欺负过的事情,以是她说完那话,魏煊并未理会她,伸手抱过她的小肩膀,往山上闪移。 半道被上千只红枫妖拦住去路,流筝小脸刚要被一片枫叶刮到,魏煊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那一群红枫妖瞬间消失不见。 流筝低头,脚下多了好多蚂蚁,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那些蚂蚁看起来震惊又慌神的样子,四处逃串。 “来者何妖?竟然敢——” 一缕青色的魂雾从山体脱离而出,笼罩在整座山之上,气势如虹、杀气腾腾,可半句话刚说出来,不知是否因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存在,气势骤降,吓得魂雾差点撕裂,扭曲了好半晌,变得瑟瑟发抖。 流筝:“……” 她左右看了看,附近未曾出现什么强者大能啊?再转过头,看向魏煊,瞧着他那一副冷淡平静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人,不,这鬼到底何方神圣?云梦山山魂也是炼化了几百年的魂体,不惧妖,不惧魔,两年前长横复来了几个修为了得的道士,道士听了妖民心声,欲上山与山魂谈判,让其收敛点脾气,将妖民以客待之,最后都被山魂打废了修为丢飞出去,这会儿,它却怕一只鬼? 匪夷所思。 惊讶之余,流筝弯了唇,十分满意山魂这惧怕胆寒的模样。 她佯作山魂是在怕她,插起小腰,对山魂嘚瑟一笑,“感受到姑奶奶的可怕了吗?呵呵小样!” 魏煊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捏脸了呢,道侣关系式+1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喵喵酱>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咸魚王100瓶; 么么哒(/ω\) 第20章 红 流筝插着腰走上前,对瑟瑟发抖的山魂勾勾小手指,眉毛一挑,“来,叫声姑奶奶来听听。” 山魂:“……”嘤,简直欺人太甚!妖仗鬼势! “快啊,叫不叫?不叫我就不客气了。”流筝蹬蹬蹬退回去,抱住魏煊的胳膊,对山魂昂起下巴。 山魂只稍看魏煊一眼,魂雾抖得更盛,最后还是张开嘴,哆嗦着声音叫人:“姑……姑奶奶。”嘤,你这个小妖精坏死了! 流筝松开魏煊的胳膊,抱起手,“哼,以为叫声姑奶奶我就会原谅你?呵呵,你想得美!我要将你体内的灵果挖了咔擦吃掉!” 气势汹汹说罢,流筝去扯魏煊的袖子,对他撒娇,“小煊煊,可不可以帮我挖灵果啊,我想看看灵果长什么样子。” “……”魏煊扯了扯嘴角,将流筝扯在他袖子上的小手扯开,“别那么叫我。”肉麻。 山魂牙呲欲裂,一听流筝要挖灵果,魂快吓得破散,但它骨子里的自尊和骄傲无法让它卑躬屈膝对流筝求饶,又惶恐于魏煊的可怕无法拼个鱼死网破,心头愈发绝望。 “哎呀,你、你就再帮我一下嘛,我想看看灵果长什么样子。”这来都来了,又知道了魏煊似乎很牛逼的样子,流筝仗着她和他是道侣的关系,想得寸进尺。 “那玩意是什么好看的。”魏煊的真实身份使得他不可能对一颗小小的灵果感兴趣。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吧。”流筝含住下唇片,露出非常失落又伤心的表情,两只小手淑女一般交叠在腹部,往山下走。 山魂一喜,嘤嘤嘤,太好了! “我见犹怜”这一计果然颇为好用,流筝刚走了几步,身后的男人就开了口,“你若想,依你便是。” 流筝娉婷转过身,失落的小脸变得眉眼弯弯。 山魂魂雾再次扭曲。 流筝粉粉的小身子跑回魏煊的旁边,只见他摘下几片树叶挥到空中,那些树叶飘落地面之刹瞬息变成几把铲子,那些铲子像长了腿一般,自个儿蹦蹦跳跳跳到云梦山最中央处,对云梦山开膛皮肚。 山魂流下绝望的泪,看了那一坨粉粉的、睚眦必报的小花妖一眼,认命地闭上眼睛。 见山魂那无可奈何的模样,流筝别提有多爽了,变成白莲花原形,嘚瑟地摇摆起身上的花瓣,两片花瓣左挥挥右挥挥,期待灵果被那些小铲子挖出来。 魏煊看着她。 那些小铲子的工作效率颇高,不多时就将云梦山抛了个大坑,小铲子们停下动作,铲头扭过来用不存在的眼睛看向魏煊。 魏煊随意掰断一根树枝,去戳脚边那疯狂摇摆的白莲花,示意她别嘚瑟了,可以去看灵果了。 流筝旋即变成人形,水汪汪花眸变成星星眼,跟在魏煊后面朝那个大坑走去。 山魂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流筝气死了,或是被小铲子们挖来挖去给疼死了,魏煊带着流筝走到坑边,抬掌对着坑口吸灵果,山魂都没任何反应,连动都不会动了。 流筝睁大眼睛看着,因为期待,又有些莫名地紧张,小手揪在裙襦上。 未几,一颗无比通红、苹果般大、周身散发着淡青色灵气、似极了白雪公主故事里继母王后伪装成巫婆给白雪公主的那颗有毒的红苹果,从坑中漂浮出来,乖乖被魏煊吸到掌中。 也是这一会儿,流筝差点没晕过去,因为自那灵果散发出的灵气宛若醇酒,熏得她神经发了酥,整个人快要飘起来,身子变得有些摇摇晃晃。 魏煊无语,无法理解一颗小小的灵果就能让流筝这般神魂颠倒,还不禁想起流筝说的那句:“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气而已!” 怪不得。 魏煊拍了拍流筝的水嫩脸蛋,将她拍清醒一些,将灵果塞她小手上,“喜欢拿去便是,没出息。” 流筝眯眯的小眼睛睁开一些,难以置信地瞅着手中这红通通的大苹果……不、不是,是美味灵果!!!!!! 流筝吞了吞口水,想吃它。 魏煊看她还沉醉在那,又拍了拍她的脸,“走了。” 流筝震惊地转过头,看向魏煊,“你什么意思?!” “……”魏煊:“什么我什么意思?” 流筝激动得声音颤抖,“你是说这颗灵果是我的了吗?让我带它一起走?!” 魏煊抽唇,“不必这般激动,你想带走带走便是。” “我不敢,山魂会撕了我吧?”流筝心脏砰砰跳,鼻边飘着那比酒还香醇的灵气,虽然这灵气竟然不比魏煊身上的灵气好闻,但流筝自发地就认为这灵果散出来的灵气,肯定要比魏煊身上的灵气高级。 魏煊这么只鬼身上的灵气再香,跟灵果的灵气比起来,最多是参杂了香精的劣质饮料。 不久的将来,瞅着盘子里那被当成一道普通饭后甜点的灵果时,流筝回望当初,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爱——笑,把爱子去掉。 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流筝处于无法自拔中。 “你瞧着它敢吗?”魏煊被流筝的傻样弄笑。 流筝抬头望头顶的青色魂雾,见那魂雾拧成一小团,跟冰冻了一般,半点反应也没有,砰砰跳的小心脏却还是无法平静。 此生,能摸了一下灵果也是无憾了啊,她也是捧过灵果的人,不,妖。 流筝走回坑边,扭头对魏煊说:“我们把它埋回去吧。” 魏煊:? 山魂惊得睁开眼。 流筝抚摸着手上红通通的灵果,说道:“长横复的妖民都靠着这颗灵果修炼炼化呢,我若拿走了它,妖民们就没有灵气可吸了,没有灵气可吸无法化形,无法滋养体内灵根,渐渐会褪回普通生灵,如若这般,我岂不成了长横复的大罪人?我就是、就是想看看灵果长什么样子而已。” 魏煊目光微深。 山魂眨眨眼。 “随你。”他对那些小铲子挥挥袖,小铲子围过去。 流筝将灵果交还给魏煊。 魏煊抬手,准备将灵果扔回坑里,身侧那一团粉却扑过来抱住他的手。 “等一下!”流筝抿唇。 “怎么,后悔了?”魏煊勾唇看她,流筝太矮,他看她得垂着头。 流筝盯着魏煊手上的灵果吞了吞口水,“我……我可以咬一口吗?就一口。” 魏煊:“……”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流筝难道脸红了一次,瞪他。 “随你。”魏煊将灵果丢给流筝。 灵果被男人这么随便的对待,说丢就丢也不怕她接不住,流筝心里提了提,成功接住灵果后,宝贝般将它捧好。 将手里的灵果转了个圈儿,流筝眉头扭成麻花,在很认真地思考咬哪里好。 “想要,拿走就是,不必顾虑那般多。”魏煊拍拍她的后脑勺。 “我才不,我就只咬一口就行了。”流筝决定不纠结了,小嘴贴到灵果上,猛吸了一口灵果周身的淡青色灵气,“咔擦”一声脆响,她咬了下去。 味道不怎么甜,有点黑暗料理的感觉,胡椒味夹杂着酸梅之味,若不是见它红通通一颗,外皮光滑无暇,还以为这是颗臭烂了的灵果,即便如此,流筝对口中那小搓灵果肉宝贝得很,忍受着那奇怪的味道,丝毫不带浪费地仔细嚼碎了吞进肚中。 然后她坚定地将手里的灵果塞回魏煊手上,别过脸,望也不再望一眼,如同霸王别姬,悲痛中透满决绝,小手一挥,“埋吧!” 怕自己意志力不够,流筝大步跑走,远离大坑。 “……”魏煊失笑,将缺了一小块角的大红色灵果扔进坑里。 一群小铲子涌上前,吭哧吭哧把土填回去。 山魂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到手的灵果都不拿走,这只小花妖是傻了吗? 它还没对流筝的智障表示完震惊,流筝仰起头看它,小脸格外严肃,“哟,醒了?” 山魂的魂雾瞬间变小了许多。 “其实吧,你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用处,这云梦山的灵果若没有你一直凶巴巴的守护,这灵果早就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大妖挖了去,你虽然霸道,但守护住这灵果多年也是真,从今往后,我命令你继续守护,并且不许再这般跋扈,你看这山都荒成什么样了,山不像山,像什么话?!从今天起,多让妖民来你山头种种树,种种草,种种花,且,他们来山上蹭灵气之时,你万不能拒绝。”流筝抱着胳膊同山魂叭叭了一通。 见山魂没反应,流筝抬眼瞪它:“姑奶奶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山魂的魂雾扭了扭,好半晌,才对流筝点点头。 “哼,你若不听话,可没有你好果子吃!你欺负任何一个想来挖灵果的妖,我双手赞成,但若欺负了长横复的良好妖民,我定会回来打散你的魂!”对山魂这厮,来软的哪会行,得恐吓它,吓唬它,它才会听话。 “知道了知道了!”嘤嘤嘤。 山魂狂点头,哪敢违抗,那只黑袍鬼的呼吸都让它打颤,它惹了谁,都不敢惹了他的,这小妖精看起来跟那只黑袍鬼很要好的赶脚,她自然也听小妖精的。 将灵果埋了回去,流筝转着圈圈蹦跶在魏煊后面随他一同下山,前往玄兽车站,怎想流筝还没乐乎完,脸蛋儿遽然以可怕的速度烧成铁板烤肉色,头一歪,晕了过去。 翌日,长横复众妖震惊了,瞅着那一大早上不睡懒觉,身体扭来扭去,对他们呐喊“宝贝儿们快来,欢迎你们来我身上蹭灵气,热列欢迎,还有就是,快来我身上种小树树!” 众妖:“……”山魂是疯了吗? 这一定是居心叵测、口蜜腹剑!别相信它! 山魂见自己都热情到这份上了,却没有一只妖肯光顾它的身体,想了想,主动送上自己的肉肉——土,到每家每户门口。 众妖瞅着门口那坨土,许多不知情的都当成垃圾扫掉,也有人从那土里嗅到了灵气,而赶紧用铲子铲回家里。 山魂接连给妖民们送了好几日自己的肉肉,才稍微降低了一些儿妖民心中对它的忌惮,渐渐地,妖民们才敢再次跑去云梦山蹭灵气。 “宝贝儿们,你们尽管蹭,我不介意,我可喜欢你们了。”他们蹭灵气的时候,山魂还跟他们聊天。 妖民:“……” 山魂到底经历了什么?变了个魂是怎么回事? 下章入v啦,请继续汁吃哟~留言就有红包! 流筝:蟹蟹各位包养!(送花花 魏煊:+1 —— 【接档文求预收《每次重生都对她一见钟情》】 戳作者专栏就可以收藏啦(^ν^) 文案: 九重天太子费尽心机追求寒界第一美人蕊白衣八百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与蕊白衣过上你侬我侬的神仙日子,不料太子突然走火入魔,陷入情劫,要遭受九世轮回之苦。 天帝和天凰言:“若要救太子,需儿媳妇投入太子的九世俘获太子的真心,不然太子将魂飞魄散。” 于是蕊白衣投入太子九世之中。 满脑子想了一大堆攻略太子的主意,然而,她发现,太子这货,每次重生都对她一见钟情。 - “女人,朕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你。”暴君抱着他捡回来的小娇妃说。 “这位姑娘,我瞧着你长得像我娘子。”落榜书生凑到隔壁村的村花面前。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会杀你,我是嗜血无情的杀手,不会手下留情!”冷血杀手刀架在侯府嫡女的脖子上。 当天晚上,他不仅没杀成人,之后还天天爬人家墙。 “小同学,这道题不会?哥哥教你。”学渣校霸对新转来的同桌说。 …………男主转世解锁中 第21章 白 留都,邺主府附近一家客栈里,魏煊看着他怀里那朵晕乎乎打滚的花,几分无奈。 男人扶住额头,揉揉眉心。 那日,他竟大意忽略了流筝修为过低,不可随意吞食灵果,他也早知晓她修为定浅薄,但没想到会这般浅薄,连灵根这玩意儿都没养出来。 修为如此之低,当初却有自信去参加什么护卫选拔,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和勇气,若没有他,她根本不会通过那几场比试。 流筝在魏煊腿上又打了个滚,差点没摔下去,魏煊伸手托住她要坠下去的花身,将她托回来,流筝立马展开两片花瓣抱住魏煊的手,花蕊在他手指上蹭,还“唔”了一声。 魏煊:…… 那日只不过将灵果咬了很小一口,流筝低浅的修为却是承受不住,受不住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那只冒出一小截的灵根太瘦小,根本无法一下子将这些灵气吸收干净,于是乎流筝便产生了像喝醉了一般这种状态。 她怕是又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吸灵气把自己吸醉的人,不,妖。 见那两片花瓣把自己的手愈抱愈紧,魏煊放纵了她一会,抬手轻轻扯开,刚扯开怀里的白莲花又抱过来,花身还扭来扭去。 魏煊惨白的面颊不自禁晕出几丝红绸。 “哈哈哈哈好多钱,我要从长横复第一富婆成为留都第一富婆,然后是……嗯……然后成为天界第一富婆!” 那抱住他的花身突然醉醺醺地说,微微含住的花瓣展开,又收拢回去,只剩下那两片死皮赖脸抱住他手的两片花瓣掀在外面。 这种情况下,魏煊除了等流筝自己将体内的灵气消化殆尽恢复神智,别无他法,他若强行用自己的灵气将流筝弄醒,那反倒会使得流筝体内聚盛更多的灵气而暴毙生亡。 “嘿嘿嘿便宜道侣,快看快看,我开了。”流筝终于肯松开魏煊的手,挪到旁边一点儿,对魏煊炫耀一般含苞绽放,粉粉白白的花瓣完全对魏煊展开,似孔雀开屏一般。 魏煊静静地看着她。 “我美吗?嗯?”腿上的白莲花往他腹上爬,两片花瓣揪住他的袍子,因为神志不清,爬一会儿就跌了回去,花身在魏煊腿上打了个滚,不甘心,她又凑过来爬,魏煊也不拦她,流筝抖抖花瓣,继续吭哧吭哧往上爬,爬到魏煊左边肩膀上,蹭了蹭魏煊的脖子。 花瓣一滑,倏忽踩到什么会动的玩意儿,一低头,是一朵比自己丑多了的火红色曼陀罗花,流筝嫌弃地用花瓣踩了他好几脚。 曼陀罗:“……” 流筝踩踩踩,将曼陀罗冒出的头给踩回衣服里。 魏煊蹙眉,揪起流筝的花瓣,将她拎到自己的右边肩膀。 流筝刚被扔到肩膀上,旋即顺着魏煊的脊背滑了下去,啪叽一声砸在地上,“哇”了一声,滋出两溜水:“你欺负我!” 魏煊没想到流筝会这般没出息就摔了下去,转身将地上那朵滋水滋个不停的白莲花捡起来,丢到桌上。 白莲花还在滋水,跟停不下来似的,哭得花身一抖一抖,可怜巴巴,魏煊最终不忍,将她又捞到自己怀里。 跟有什么神奇力量一般,流筝一沾上魏煊的腿就不哭了,抹抹泪水,两片花瓣揪住魏煊的袍子睡了过去,花蕊又蹭了蹭他的手指。 一鬼抱着一花,瘫在椅子上,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徐徐住停,乌云拨开,明媚的彩虹悬在天边。 流筝不知何时化出人形,吧唧了一下小嘴,醒来时刷子一般的眼睫毛眨巴眨巴,抖落两颗小小的眼屎,发现自己正被男人抱在身上,她的下颌磕在男人胸膛上,小手揪着他的袍子。 “我怎么在你怀里?”松开魏煊的袍子,流筝揉揉眼睛,懵懵地左右看了看,仰头看头顶的惨白大脸,却没有赶紧从魏煊腿上跳下地的自觉性。 魏煊大掌掐住流筝水嫩如豆腐的小脸。 被魏煊那般一掐,流筝的两片唇瓣被迫张开,她睁着眼睛看他。 “还没醒?”魏煊松开又掐住,掐两边变成掐一边,流筝的皮肤很嫩,他这么一折腾,已然显出红印。 看着那红印,魏煊舍不得掐了。 流筝瞪了瞪魏煊,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摸住脸,“痛。” 见她泫然欲泣,魏煊想起她花身不停滋水的可怜样,眉梢浅绷直,捏过流筝的小手丢到自己脸上,“你掐回来就是。” 流筝:“……” “哼,你那粗皮糙肉的,我才不稀罕呢。”流筝从魏煊腿上跳下来,猛地想起什么。 “不是,这里是哪里?!还在长横复吗?”流筝蹬蹬蹬跑到窗边,窗外的环境陌生又有几分熟悉。 这地儿她好像来过,但印象不深,看街景瑰丽,完全不是长横复的乡村风情,流筝猜到什么,“我们都到留都了?” 魏煊:“嗯。” “那现在什么日子?”流筝意识里隐隐约约能想起来她怎么就晕了这件事儿,看来嘴馋这个习惯非常危险,她不过是咬了那颗灵果一口,竟就神志不清。 不过一想到长横复的灵果被自己咬过一口,她又觉得此生无憾,晕了也就晕了,也值当的。 “十一月中旬。”魏煊淡淡说。 “什么?!”流筝差点没晕过去,她竟然晕了半!个!多!月!! 啊,她的年薪百万,还在吗! -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中有一老父,他突发恶疾,这些日子,为了给老父治病,我奔波千里,踏破上百双鞋,熬落万根青丝,到处寻名医,近日才堪将老父治好,绝非有心失约,邺主府小少爷护卫如此优渥的差事,我怎会轻易放鸽子,实在是无奈之举啊,还请小哥通融通融,准我进去与你们家副管家解释一二!” 流筝说得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字字真心,她一身白衣,长发全部拢到头顶用一只月白色束冠绾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几乎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俊美,神色诚恳,一身正气,邺主府门口的守卫却根本不卖她面子。 “去去去,一朵花妖罢了,该来的时间不来,还得要我们小少爷将就你的时间不成?小少爷都开学快半月了,你全无踪迹,再是给老父亲治病,也应该捎个信过来,老爷给我们小少爷招了这么多个护卫,个个勇猛无敌、威武不凡,不缺你一朵娘里娘气的花妖。”门卫对流筝挥手,有驱赶之意。 流筝从袖中取出那块府员腰牌,“小哥你看,腰牌我都是有的啊,你就让我见见你们副管家,若他也不愿意再给我机会,我绝不再纠缠。” “不行不行,我们副管家这么忙,那有功夫见你!快走快走!”门卫丝毫没有被流筝那张绝美小脸迷惑住,又对她挥了挥手。 流筝两撇眉毛皱在一起,她手往天边一指:“啊,你快看,有仙家!” 两个门卫看过去。 “咻”地一下,流筝小身板往府里冲。 不多时,她被府内一排护卫四仰八叉地抬出来。 流筝小脸望天,心中哀惋,“啊,我的百万年薪啊,就这么打水漂了,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 “噗”的一声,她被丢了出来,身板和地面亲密接触,刚要爬起来,眼前出现一双穿着彩色蝴蝶绣花鞋的玲珑小脚。 流筝撑着地面抬起头,眼前是一个娃娃脸小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眼眸炯亮,似看见了什么值得雀跃之物,身着笙香学院校服,气质温婉秀气,一双圆眸扑闪着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咬住檀口。 “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流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整了整衣裳,对小少女挑眉。 不过她不是故意说出这句勾搭妹子的经典台词的,她真是觉得小少女几分眼熟罢了。 被她那么一问,小少女立马红了小脸,耳根子也红了,她揪着手里绣着蝴蝶的蓝色手绢,声音软糯,“是、是见过的。”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脸上恍惚有惊讶之色。 流筝仔细想了想,一时也没想到她与这位小少女是何时何地儿见过,不过她颇有礼貌地说:“那我与姑娘实在有缘。”落到旁人眼里,妥妥地在使美男计勾搭小姑娘。 尤其是跟在小少女身后的两个丫鬟,用狐疑和警惕的目光盯过来。 小少女的细颈也红了,她咬着唇对流筝点点头,“是呢……” “刘公子,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几个字被小少女吞回去,她说:“刘公子,你怎么在邺主府门口?” 自己弟弟开学那日,不见刘针身影,她伤心得睡不着觉,她日盼夜盼,这时这刻,终于把刘针盼来了,心中喜悦差点抑制不住。 “哦,我是……哎?姑娘竟然知道我姓什么?”流筝其实也不姓“流”,就单叫“流筝”这个名罢了。 许多妖怪不似人类那般注重宗亲关系,一定要一代跟着一代姓,一般都是随意瞎编个名字,不过也有妖怪青睐人类搞出来的这些规矩,有样学样地倒也取了不少像样的连名带姓的名字,自创姓氏的妖怪也不乏少数。 流筝这般一问,小少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她一不小心,还是暴露了。 “我……嗯……因为我看过刘公子的比赛,对刘公子印象深刻,便就记住了。”小少女小脸愈发红扑扑。 流筝眼睛微亮,“啊,我想起来了,姑娘就是那日来向我找零钱的那位吧?我记得那日姑娘也是穿的笙香学院的校服。”流筝虽然迷糊,但记性还是不错的。 小少女心尖儿一颤,咬住唇,“没想到……没想到刘公子还记得我,是的,我、我就是那日来向你找零的,我是笙香学院的学生。” “哈哈哈,笙香学院的校服还挺好看的。”流筝在流音书阁里见过不少,便就记住了,这会儿她心情其实有些复杂,还有些没法接受自己丢了那年薪百万的工作,似乎只能与这位温柔的小少女聊到这了。 正准备客套几句告辞的话,毕竟都搭讪了,也不能掉头就走啊,谁知小少女问:“你……你怎么不进去呀?”不是护卫吗,为何会趴在门口? 朱康弟并未看见门口门卫将流筝丢出来一幕,下马车时,流筝正好趴在地上。 她这问题一出,门口两个门卫愈发地战战兢兢了,方才朱康弟与流筝谈话之时,他们就知道自己完了,早知道那小白脸是三小姐的朋友,他们哪会赶他,欢迎他都来不及。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是个心酸事儿,就不说来扰了姑娘的好心情,与姑娘相谈一番,我甚是荣幸,不过刚才发生了不怎么愉快之事,我需得回家缓缓心情,就不与姑娘多说了,告辞。” 流筝对朱康弟抱拳。 “刘公子不是入选了邺主府的护卫吗?怎么不进去?”朱康弟追上前,实在忍不住发问。 流筝转过头,神色悻悻,“我来晚了。” 朱康弟赶忙说:“不打紧!刘公子随我一同进去吧。” 流筝:??? 她不由将眼前的小少女好生打量了一遍,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打量一番,心中冒出什么惊喜的想法。 “姑娘,你是……” “我是邺主府三小姐。”朱康弟对她温柔浅笑。 “!”流筝眼睛噌地一亮,心中有只小人在兴奋地转圈圈,面上不露声色,儒雅牵唇,“好巧。” - 朱康弟将流筝带进了府,她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个丫鬟朝门口的两个门卫走去,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两个门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他们将流筝赶出来的事儿,之后就被罚去打扫恭房,让他们在恭房里对着恭桶反思自己的愚蠢和罪过。 流筝被朱康弟带着在邺主府逛了一圈儿,朱康弟红着小脸跟她介绍了许多府里的情况,逛完府宅,她将流筝领去了屋里喝茶,流筝啐了几口茶,突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咦,她不是应该只是一个护卫吗?怎么被小少女招待成贵宾的赶脚? “刘公子,我最近在读《达拉刹刹刹春风引道散心五轮弥罗心咒》,不知刘公子可读过这本书?” 这长如裹脚布的书名,朱康弟背了几十遍才背住,说个长点儿的书名才显得她更腹有诗书气自华些。 流筝:“……” “好像是《达拉刹刹刹刹春风道引散心五轮弥罗心咒》吧?三小姐少说了一个刹哦。”流筝咧嘴笑道,这本书是她逼着自己花了两个月时间看完的,这会儿都压箱底了。 朱康弟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她明明背了好几十遍的! 眼睛瞟上不远处的小丫鬟,小丫鬟对她使眼神,好似在说:“小姐淡定淡定,这书名这么长,说错很正常,别慌,刘公子不会因此而看低你的。” 朱康弟忙收回情绪,对流筝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是我记错了。” “哈哈哈我一开始看这本书的时候也老记错它的书名来着,不打紧不打紧。”流筝笑着摆摆手。 朱康弟突然觉得这天儿没法聊下去了,她好丢脸。 流筝抠抠脸,试着问道:“那个……三小姐,请问你们副管家在哪啊,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见见他,请求他再给我个机会。” “不用去找他,等小氚回来了,我直接带你去见小氚便是。”朱康弟说,她是邺主府三小姐,大管家都要听她的,更何况是副管家。 恰时,听见一道哼着儿歌的奶音。 “小少爷,你慢点儿跑,别摔着!”有婆子喊。 朱康弟一笑,“你瞧,说曹操曹操到,小氚他下学了。” 流筝站起身来。 她跟着朱康弟还没走出去,一个个子瘦高的十岁小男娃跑进来,他先是乖萌地对朱康弟喊了一声“且且”,目光立马盯向流筝。 被魏煊同款袖珍版小正太盯,流筝一下子很不自在,跟在小男娃身后的七个妖怪看见流筝那刹,其中三只妖怪的大脸龟裂开惊喜。 “小水竹!!!”两只老虎妖叫了出来,虎眸兴奋,毛茸茸的尾巴翘高。 思茅松妖也走过来拍流筝的小肩膀,“你这小子,这些天跑哪去了?” 流筝刚想对三只妖解释几句,怀里扑来一坨肉团。 流筝低头,是袖珍版魏煊。 “媳妇!!”袖珍版魏煊用奶音叫她,分明也有十岁了,可这发出来的声音真的跟三岁小孩没多大区别,奶奶的,糯糯的。 朱康弟嘴角抽搐,将自己的小傻弟扯过来,“他是男子,怎可能是你的媳妇?” “男子是什么东西?”小男娃仰头问自己的姐姐,漂亮的小桃花眸眨巴。 “……” “你连‘男子’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如何知晓‘媳妇’是什么?”朱康弟问他。 袖珍版魏煊皱了皱他黑粗的两撇小眉毛,脆生生地说:“媳妇是用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在场众人:“……” 众妖:“……” “噗!”流筝捂嘴,“三小姐,瞧着小少爷其实挺聪明的啊,连这个都懂。”没注意到朱康弟看她的时候脸蛋又红了一圈儿,似乎因为小男娃的话,在脑海里脑补了什么。 袖珍版魏煊甩开自己姐姐的手,又朝流筝蹦跶过去,这回抱住流筝一只腿,小脸贴在流筝的腿上。 流筝:“……” 朱康弟捂住自己半边脸,突然觉得好丢人。 - 小少爷开学已半月,读的是开智班,一般到了他这个年纪,应该升入巩基班,可他遽然降了智,跟不上高等级班级的课程,只能退回去读开智班。 朱希氚小少爷就这样跟着一群动不动就哭爹喊娘、鼻孔下面挂着两溜青鼻涕的三岁小不点在开智班混了两年,到现在也没能混到高班去。 “哇!!娘!我要娘!!” “呜呜呜呜呜我要次肉肉,饿饿,饿洗了!” “老狮,他揪我头发,哇!” 流筝跟着其他七只妖怪护卫守在学阁外面,瞅着学阁里那一群叽叽喳喳哪里听得进去教案边长袍师长所授的《三字经》,嘴角不停抽搐。 目光转向一处,那位袖珍版魏煊小正太正沉浸在自己的手指头上,他瞅了瞅周围哭泣的几坨小不点,又继续啃自己的手指,啃了一会儿,他用自己的口水吹泡泡。 三岁小孩做这些事儿没什么,非常正常,还会显得萌,可小正太也有十岁了,坐在那一堆矮搓搓的小豆丁中间,怎么看怎么憨傻,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不行,看在这小正太这么黏她,这么下意识就很喜欢她的份上,她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得找个机会让父子俩重逢! 魏煊多半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还这个世上的,不然怎么都傻成这样了他也不管他。 钟声一响,流筝看见有几个衣着华贵却痞里痞气的少年走到学阁门口,对朱希氚吹口哨,“傻子,快过来给爷爷捏腿。” 另一个少年目光扫了流筝的小脸蛋一眼,转过头去对旁边的少年耳语了什么。 “那些人怎么回事?”流筝戳二强的胳膊。 二强说:“他们是从蓬莱学宫罚到笙香学院交流的学生,听说背景大得很,几个月前来的,发现咱们小少爷是个傻子后,就经常来捉弄他,这也是邺主给小少爷招妖修护卫的原因之一。” 这个世界是这样,到高等宗门或者学宫这般高级别的求学之地交流,是十分光荣骄傲之事,但若反着来,就成了处罚,大地方来的人,多瞧不起小地方来的。 这几位从蓬莱发配过来的□□哥,即便在蓬莱不是什么大门户家子,但因为从蓬莱学宫而来,就显得要比蓝湖邺之人要高人一等。 他们在小地方左右不过那些乐子,闲得慌了,就靠打压别人或者捉弄弱小者为乐,偏生哪怕是在笙香学院这样的清世之地,学院上头的人对他们的小玩小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闹出什么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 邺主是蓝湖邺最大的官儿,这几个□□哥没来之前,谁有胆子欺负他的小儿子?而今横空出现,邺主反应了多次,上头口口声声答应保证找几个少年谈谈,可谈了半天,这几人有事没事还是喜欢来逗弄一番朱希氚。 虽也没做出什么恶劣的事儿,但那左一声右一句的“傻子”,也是邺主无法容忍的,也不想朱希氚被这几个人多纠缠,不惜花高价聘请护卫,至于为何点名只要妖修,似乎另有原因。 思茅松妖和巨蟒妖冷着脸往前一站,红牛妖喷了喷鼻,那几个少年立马“哟”了一声,“瞧瞧瞧,这蓝湖邺的邺主为了给他傻儿子撑排面,搞这么多护卫跟来学校,今个儿还多了一个俊俏的小郞呢。” 嘴上嘲弄,但脸上的痞意不由收敛了许多,他们虽从蓬莱学宫而来,修为不错,但同时要对付这么多只妖,还是占了下风的,只能在嘴上过过瘾。 二强好几次想冲上去干架,都被大强拉了回来,大强黑着脸,若不是忌惮那几个少年在蓬莱那边的势力,他们早不会忍耐了,而且邺主也嘱咐过他们,若少年不先动手,他们不可主动对他们动手,他们要做的,就是紧紧跟在朱希氚身边,减少这些腌臜的骚扰。 不少来接自己娃的家长瞅了瞅这边的情况,都赶紧抱起娃避得远远的,连邺主都忌惮那几个少年,他们哪里还帮得上什么忙。 流筝无视掉那几个少年,朝向她蹦跶着小长腿跑过来的少童版魏煊走过去,任小正太扑进她怀里,她拍拍小正太的小脑袋,蹲下身搓他的英俊小脸:“小氚,这里好多只蛆虫爬来爬去,恶心死了,我们快走,拥抱小彩虹,远离蛆虫!” 头顶两片纯白的云朵间,挂了七色彩虹,因为不久前刚下过雨,留都就这天气,只要一下完雨,就肯定会有彩虹。 小正太对流筝小鸡啄米点头:“远离蛆虫!”虽然他不知道蛆虫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小正太对流筝张开自己的小胳膊。 流筝退到旁边,拍了一下他的头:“我可抱不动你,茅叔叔抱。” 思茅松妖哈哈笑着走过来,“走小少爷,咱们回家咯。” 那几个少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流筝嘲讽成“蛆虫”,之前那瞧了流筝好几眼的少年,还走过来准备跟流筝搭个讪。 流筝等他走到面前,“啊”了一声,一脚踩了下去,踩在那人的脚上,力道十分重,那人惊跳起来抱住脚,脸疼得涨红,“你——”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看见一条蛆虫就踩了下去,那想到你突然走过来了呀,可能蛆虫都被你踩了呢。”流筝表情夸张地说。 那人赶紧检查自己的脚底。 抬起眼,流筝和众妖已经抱着傻少爷跑远,转头,身后的小伙伴们都黑了脸。 “她竟然骂我们是蛆虫!” 尼玛,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要气死了! - 流筝下班后,哼这小曲儿回客栈,走到半路,看见一个肩膀上有一团火红色的黑乎乎身影站在巷子尾巴处,似在等她。 花眸弯了弯,流筝慢悠悠地走过去,巷尾处那人跟静止了一样,惨白的脸,焦黄的头发,冷淡的双目,若不是流筝早认识他,这会儿怕是会下意思避开,若是前世没有见过妖魔鬼怪的她看见,定会吓一大跳,大喊“有鬼啊!” “小煊煊!”走近,流筝肉麻地叫他,因为她发现她每次这样叫他,魏煊都会脸红,特别好玩,看着那冷白的脸变红,不失为一种乐趣。 果然,她这声刚叫出声,魏煊冷玉的脸颊染上红墨,不过男人看她的眼神是无语的。 “走,跟我去看房子。”流筝扯上魏煊的袖子,往巷子口拉。 魏煊疑惑地看她。 一个晚上的时间,流筝扯着魏煊看了三套宅子,因为邺主府附近的房价奇高无比,流筝自是买不起的,更买不起集市周围的房子,便选了几个离邺主府不算特别远的冷清之地,届时她上下班骑马来回也吃得消,还有双休日。 看完宅子,流筝扯着魏煊的袖子在路上随便选了家小摊子点了两笼灌汤包。 “吧唧”一口咬下去,biu出一大溜肉汤溅到魏煊身上,流筝“哎哟”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帕准备给魏煊擦擦,发现那一直绣在魏煊左肩上的火红色曼陀罗花纹瞬间移动下来,用花瓣将那些汤汁吸溜干净。 流筝:“……” “小家伙,再溅一点儿过来!”曼陀花纹倏忽从二维变成三维,两片花瓣从衣裳里冒出头,只是眨眼的功夫,“哗”的一声,那两片花瓣卒然燃起火焰。 流筝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曼陀罗花瓣骂了魏煊一声“艹你祖宗!”忙缩回衣服里,不过还待在魏煊的胸口不动,似乎在等着流筝吃灌汤包之时再给他溅点肉汁。 “它是不是饿了?”没从那花上闻见妖气,以为他是魏煊养的花兽,便是用“它”而不是“他”。 “不用管他。”魏煊冷着脸说。 “哦……”流筝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包子应,眼珠一转,故意用手肘碰倒桌上的筷子笼,筷子散落到地上,流筝吃着肉包,装作没看见,等着魏煊去捡。 可她等了半晌,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 “你怎么都不捡一下。”流筝看他。 “是你碰倒的。”魏煊声音淡淡。 流筝:“……” 还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了! “我饿,要忙着吃包子,你帮我捡一下。”流筝用筷子尾巴戳戳魏煊随意搭在桌上的手背。 “自己捡。”魏煊现在只想瘫着,不想动,或者说,只想静静地瘫着观赏流筝腮帮子鼓鼓的、跟只河豚似地吃肉包。 “你忙我捡一下嘛,我工作了一天,刚才又带你去看房子,累惨了,你忙我捡一下筷子能怎样?”流筝对魏煊噘嘴,还摸了一下魏煊的手。 手被流筝那软软的指头触碰的一刹,魏煊就没法了,最终依了流筝的意,弯身去捡掉落到地上的筷子。 见一鬼一妖为捡个筷子争执半天也不捡、现在终于肯捡了的小摊老板停下走过来准备自己捡的脚步,回身继续去擀面。 魏煊弯身捡筷子之时,流筝立马夹了一坨灌汤包递过去,那曼陀罗花惊喜了一下,刺溜滑至魏煊胳膊处,张开花蕊接下流筝的投喂,魏煊起身时,他忙缩回衣服里。 捡了两三只,见摔下去的太多,魏煊懒得弯身了,直接抬掌一吸,将筷子全部吸飞到半空中,他淡淡点指,筷子乖乖掉回筷子笼里,也勘破了流筝的小诡计,双眉微蹙,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 见魏煊生气了,流筝赶忙扯开话题,“你觉得哪套宅子好?”语气还特意放得甜甜的,分明买房子魏煊出不了一毛钱,她却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哼,修为高了不起哟,好像……就是很了不起。但是我也很了不起好吗,我比你有钱! 流筝心里叭叭了几句,面上眉眼弯弯。 “都差不多。”魏煊说。 “其实我还挑了两套,在梅林那边,地儿比这三套偏点儿,周边还有坟墓,但有条水路可以直通邺主府附近那条街,住那,我可以自己游去邺主府,倒也方便,主要是这两套宅子比今天看的这三套便宜多了,要是买这两套其中一套,我可以省下不少钱。” 说是便宜,其实那是相较之下,买留都最便宜的宅子,其实都可以在长横复那种小地方买上好几套了。 “随你。”魏煊回,见流筝似乎比较在乎自己的想法,有一种小夫妻讨论柴米油盐之感,他容上的冷意散去,脸色好了许多。 终于把魏煊哄好,流筝大口咬了一口灌汤包,鲜嫩的汤汁溢在口中,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花我的钱肯定随我啊,难不成要随你?呵,小白脸。” “你说什么?”魏煊看她。 “没什么没什么!嗯……我说你小白脸呀。”流筝笑嘻嘻地说,她笃定魏煊这货不会知道“小白脸”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为何?”魏煊果然无所怀疑,也没感觉到流筝是在骂他。 “因为你脸白呀,比我还白,我可羡慕了。”流筝对他眨了一下眼泪。 魏煊失笑,牵了唇。 于是从这以后,流筝开始理直气壮、不惧被魏煊一掌拍飞出去地经常喊魏煊小白脸,魏煊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但反应要比流筝叫他“小煊煊”时要好些。 看完梅林那两套宅子,流筝将几套宅子的构造图铺开在桌上瞅了好一会儿,对比半天,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选了梅林其中一套,要去官府办了契印打好许多证明才能搬进去,不过可以提前打好家具。 这段时间,邺主大人吩咐他们这一群妖怪择个下雨天带小少爷去寺庙拜拜佛。 因为下雨天拜佛的人少,可以让朱希氚少承受一些异样的眼光。 流筝拉着魏煊去陪她选家具,挑了一会儿,流筝就甩了甩魏煊主动牵过来的手,对他说:“瞧着明天要下雨,嗯……明天你陪我去寺庙烧香吧?” “烧香跟下雨有什么关系?”魏煊看她。 “有呀,天气好的时候人多,菩萨会花了眼,人少的话,我又长得国色天香,菩萨定能记住我,然后记住我许的愿望,然后保佑我。”流筝瞎扯的功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魏煊:…… “哎呀,看在我要免费给你提供住处的份上,你得陪我去,反正又没什么事,整日瘫在客栈里多浪费生命,不如陪我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你发大财,不要再当穷光蛋。”流筝小嘴一张一合地说。 魏煊突然更不想陪她去了。 “陪我去嘛,小煊煊。”流筝使出必杀技,撒娇。 魏煊将她凑过来的小脸扣住推开,终是依了她,“去就是。” “嘿嘿嘿,我就知道小白脸最好啦。” - 翌日,阴了两日的天终于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流筝牵着小正太版魏煊的小肉手爬上马车。 朱康弟提着裙摆追过来,柔声说:“我也一块去吧。” 这时邺主府大少爷朱希氩举着把油纸伞走过来,遮在朱康弟头顶,“莫胡闹,今日有方师长到家中做客,你不可不在。” 朱康弟看了看流筝,将自己大哥哥拉到一边,皱着脸道:“我就要去!方师长大哥哥替我招待就是!” “胡说,方师长授教于你又不是我,当然得你亲自招待,别落到别人口里,说我们邺主府怠慢师长,不尊师守道。”朱希氩是个严苛的。 “大哥哥,你若不让我去,我就把你和秋学姐的事情告诉爹爹!”朱康弟威胁他。 朱希氩黑额,揪住朱康弟的耳朵,“你若敢说,就去说试试。” “大少爷和三小姐怎么回事?若再不走,怕是雨都要停了。”二强瞅着马车外这淅沥小雨,都快要变成绵绵细雨了,他们好不容易逮着了个和邺主心意的天气。 流筝细细的臂弯搂着朱希氚的小肩膀,看他嘟着小嘴咿咿呀呀地摇手里的拨浪鼓,也有些急了,因为魏煊这货可能都到寺庙了。 好半晌,见身着碎花小裙子的朱康弟跑过来,她眼眶有些红,柔声对流筝说道:“刘公子,我不能和你一同去寺庙了,请你们保护好我弟弟。” 众奴仆看着上一秒还在跟大少爷撒泼吵架,下一秒面对流筝时就变得温柔可人的三小姐,嘴角抽搐。 看来他们家三小姐真是被这娘里娘气的小郞给迷住了。 “会的,你放心。”流筝搂了搂臂弯里的小正太。 - 他们去的自然是留都最有名的寒枫寺,哪怕远些,马车轱辘轱辘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袖珍版魏煊都睡了过去,一双小胳膊抱着流筝,脑袋磕在流筝的肩膀上。 “到了孩子,快醒醒。”车夫一唤,流筝拍拍袖珍版魏煊的小肩膀。 “我直接抱他下去吧。”二强一双毛茸茸虎爪伸过来。 “也行。”朱希氚也有十岁了,流筝没多大力气,自是抱不动,只能交给其他妖怪抱他。 小正太醒了后,流筝塞给他一只水葫芦,“口渴了吧,多喝点儿。” “嗯嗯!”小正太捧着水葫芦乖乖咕噜了几大口水。 - 平日里上香,朱希氚都是又哭又叫,这次来却是格外的安静乖巧,因为有流筝在。 自流筝做了他的护卫,他几乎没再哭过,这会儿他也十分听流筝话地乖乖跪在垫子上对佛宗一扣二拜三上香。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将三只点燃的香插.进香炉里,他倏地夹紧双腿。 流筝眼尾弯弯,走过去牵朱希氚的小手,问他:“怎么了呀?” 她没有对朱希氚做过什么,给小孩下药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就是……哄着他多喝了点儿水罢了。 “想嘘嘘!”朱希氚撇着小嘴说。 “大强二强,小少爷突然想吃糖葫芦,你们去给他买。” 只有这两货知道她的真实性别,所以流筝得把他们支开。 流筝说什么,两只老虎妖一般都听,这个要求又太过容易,他们自然满口答应,依言跑去给小少爷买糖葫芦。 流筝便牵着朱希氚去上恭房,让其他妖怪守在外面。 流筝没来之前,朱希氚即便有了护卫,出门之时也都需要好几个小丫鬟跟着伺候,但流筝来了后,她轻轻松松就可以一个人顶十几个丫鬟的将他哄好,自然就不用再带什么丫鬟。 那些丫鬟功夫不高,带在路上遇见危险还可能成为负担。 恭房后面有个幽深小院儿,流筝对外面的妖怪喊了一句:“小少爷便秘了。”然后将朱希氚抱到窗外去,再自己轻巧翻窗出去。 魏煊早已按照她的要求来到小院里等她,此时瘫在小院中那张石桌旁边的石头凳上。 “小白脸!”流筝庆幸男人没有因为等得不耐烦而走掉,看见他黑影时,花眸亮了亮,牵着袖珍版魏煊蹬蹬蹬跑过去。 她也想过直接让魏煊摸进邺主府与朱希氚见面便好,不必这么麻烦。 但是吧,邺主府府内护卫都是高手,可能比他们这一等妖怪护卫都还厉害,魏煊这么只鬼再厉害怎么可能打得过蓝湖邺邺主精心培养的府内精卫,别到时候还让邺主大人发现朱希氚不是他亲儿子,将魏煊和朱希氚浸猪笼。 魏煊抬起眼,眼眸映入流筝那张粉嫩嫩瓜子小脸蛋时,冰冷的眼才浮上温度。 流筝把手里的小正太轻轻推过去,“小白脸,快看看你儿子。” 魏煊:“……” 以后要养鹅子了吗? 第22章 看 寒枫寺种得最多的树便是枫树,深秋的枫树挂满橘黄色的枫叶,微冷的风吹来,一片片枫叶跟打架似的把自己从枝杆上扯掉,啪到地上,两片枫叶落到朱希氚头顶,流筝低头一瞅,帮他拍开。 朱希氚眨巴着眼望着魏煊。 魏煊也看着这个跟他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屁孩。 他就说,留都境内,分明散落了他两百片魂,他轻松找到了其中一百九十九片,唯独最后一片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是落在这小孩身上。 因为附在这小孩身上的那片碎魂受到过创伤,无法被他的神识感知。 没想到眼下竟被小丫头亲自送到他面前来。 这只鬼总是这样,不管遇见啥事那张白兮兮的脸都没多大反应,此时亲儿子都走到面前了,还强装淡定,看你能淡定多久。 流筝牵着袖珍版魏煊走过去,搂着他的小肩膀,把魏煊看了一会儿,又来瞧朱希氚,这么近距离一比对,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不禁佩服自己的睿智。 “你不会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吧?”见魏煊半天没个回应,流筝戳戳他。 又说:“还是你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认他?” 朱希氚啃着手指头,很不懂自己媳妇在和对面的白脸叔叔在说什么。 “他不是我儿子。”魏煊说。 “啊?” 流筝又看了看朱希氚,微讶,疑惑难解,“那你为何长得这么像他?不是,那他为何长得这么像你?” 她将朱希氚拉到魏煊跟前,双手捧住朱希氚的小脸让魏煊看,“你好生瞧瞧,这娃就是跟你一模一样啊。” 不等魏煊说话,流筝捂住朱希氚的小耳朵,开始对魏煊叭叭:“你是不是不愿意承认?你知道吗?他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本来好好的孩子给烧成了傻子,他现在其实有十岁了,但是智力还跟三岁小孩一样,你若是他亲生父亲,可不能不管他,这孩子怪可怜的。” “……” 不知道该怎么同流筝解释,更不可能跟流筝说实话,魏煊干脆懒得解释,语气淡薄地又重复一遍:“我说了,他不是我儿子。” “鬼才信你!”流筝瞪他。 这时传来穿山甲妖惊颤地呐喊声,“你们快回邺主府通报,小少爷和刘针不见了!!” 流筝“腾”地站起来,牵上朱希氚的小肉手,“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你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 看她牵着朱希氚快步走掉的小背影,魏煊没忍住嗤了一声。 - “没事没事,我和小少爷都在呢在呢,没有不见了,就是……就是小少爷解决完内急突然想玩爬窗户的游戏,我就带他爬了一下窗户,没事,我们都没事,你们放心。” 流筝对那五只因为等不及跑进恭房瞅,却瞅不见他们而紧张慌神的五只妖怪说。 思茅松和巨蟒等妖愣了一下,容上紧张的神色散开,因为也才消失没多久,流筝那么一解释,他们也信了,小少爷是傻子,突然想玩什么爬窗游戏也不足为怪,恰时大强和二强也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吃叭。”流筝接过糖葫芦递到袖珍版魏煊小嘴边。 “你们怎么不多买几串?我们也可以吃啊。”流筝控诉大强和二强,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成年人。 不过吃不吃糖葫芦这事儿跟成不成年真没关系。 红牛妖道:“没事,我可不吃那玩意儿。” “我也不吃。”巨蟒妖说。 “可我想吃。”流筝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地说。 众妖:“……” “那我现在再去买。”二强一溜烟就跑了。 - 今日魏煊照例在巷子尾巴处等流筝,黑色的长影被落日拉长,前世听惯了鬼没有影子这一说辞,这世每天跟这只鬼打交道,完全打破了流筝对鬼的认知,也或许是……魏煊是只与众不同的鬼。 流筝看到他,走过去,可是走到他面前时却不喊他,当做没看见他,与他擦肩而过,拐进另一条巷子。 魏煊飘到流筝面前。 流筝绕开他走。 魏煊又飘到她面前。 “你揍开,我不要跟抛弃亲生儿子不管不顾、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在一起,从今天起,就让我们的道侣关系结束吧!” 流筝鼓着胆儿说,大义凛然地又绕开魏煊。 魏煊拉住她,“他真不是我儿子。” “你怎么证明?”流筝转过身来看他,给这个男人解释的机会。 “怎么证明他不是我儿子?”魏煊唇角微抽。 “对啊。”流筝昂了下巴,誓要为朱希氚小朋友找到亲生父亲。 “那你怎么证明他是我儿子。”魏煊无语她。 “……” “因为……因为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流筝理直气壮地说。 “长得像就是父子了?”魏煊勾唇笑。 “那不然呢。”流筝瞪眼,又补充道:“长得像其实没什么,但是你们不止是像,是一模一样!” 魏煊一下子又说不过她。 流筝这话其实不无道理,天下找不到两片相同的树叶,人也是如此,若不是双生子,很难让人相信两个如此相像的人会没有一点关系。 这晚上流筝拒绝和魏煊一起吃晚饭,之后接连好几天流筝都没怎么理他,满小脸写着“你这个不负责的男人,离我远点儿”的表情。 转眼到了契印成功办理好的日子,相关繁琐的证明弄齐备后,流筝终于可以搬进她花高价卖的那套小宅子里,准备搬家这一天,邺主大人也跟他们说了一件要紧事。 “腊月底,你们带氚儿去个地方。”邺主大人神色凝重地说。 “何地?”巨蟒妖问。 “无刹域。”邺主大人闭上眼睛说,似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才下此决定。 众妖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有流筝在状况外,见没有妖提出疑惑,她就主动担任了提出疑惑的那个人,“无刹域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敢问大人,带小少爷去那作甚?” “修魂。”邺主大人睁开眼睛说。 这个决定他应该早些时候就下定,可一直不放心将自己宝贝小儿子送到那种恐怖的地方去折腾。 他傻了就傻了,他照顾他一辈子就是,可是,近日孩子他娘又托梦给他,梦里哭着让他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宝贝儿子治回来。 他也何曾忘记过自己儿子健康活泼、天赋异禀的英才模样? 他比谁都更想治好朱希氚。 可朱希氚其实不是发高烧把脑袋烧怀了,而是……而是两年前有神秘人物来取朱希氚的魂,不知是因为朱希氚这孩子太过与众不同还是什么,那神秘人无法抽走朱希氚的魂,在邺主大人破门进房时快速逃走。 神秘人虽没取走魂,可却因为他取魂这一行为害得朱希氚魂识破裂,变得神志不清,智力降为三岁孩童,从此无法修炼。 只有无刹域龙王墓穴的坟之气可以修复破裂的魂识。 无刹域危险重重,这是邺主大人一直无法下定决定的原因,他怕倒时魂修不好,把朱希氚的小命给丢了。 但,修炼之路本就是艰难险阻,即便朱希氚是个健康孩子,他以后也会面临很多困难、甚至生死对决,想把本属于他的美好人生拯救回来,这一险,再怕之也得去冒。 流筝很疑惑为何要修魂,邺主大人将真相给她解释了一番,流筝“哦哦”点头,“那得去啊!只要能治好小少爷,再危险也得试一试。”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穿山甲妖扯了扯她的袖子。 流筝看他:“?” 穿山甲妖看着她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实则是因为并不知道无刹域有多可怕的神情,最终选择别过脸去,懒得跟她说了。 流筝眨眨眼,怎么了嘛?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看看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 “此行危险,你们若不愿意去,本主不会强求,若去者,本主以一千万晶和两枚天山玉做酬。”邺主大人将众妖的反应尽收眼底,开口说道。 众妖立马变了另一副表情,流筝更是长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妈呀,这邺主大人真豪,会不会为了治好自己亲生儿子而倾家荡产? 而且……这儿子还不一定是他亲生儿子。 流筝摸摸鼻子,心情替邺主大人有些复杂起来。 邺主大人这个价码一出,众妖一番纠结之下,竟没有一只妖怪选择退出,说来,他们来竞当护卫,本就是抱着遇到危险随时替朱希氚挡刀拼杀的念头、并以此攒够家底,这会儿不过是换了个恐怖点的地点继续干护卫这事,无刹域是可怕,但他们是妖,邪刹多惧妖,他们也不是全然没有本事去闯那样的地方,为了如此高的报酬去闯一闯,想来,也有几分热血沸腾,退缩这事想一想就罢了,真好汉可做不出。 流筝是发自内心喜欢朱希氚这个小朋友,自然希望把他治好,第一个答应去。 - 朱希氚的太祖母闻不得妖气,闻久了会犯哮喘,邺主大人便不能给八只妖怪护卫提供住处,其他妖怪还好,家都住留都,而流筝没买宅子的这段日子都是暂居在客栈,与魏煊这个便宜道侣住隔壁。 近日她和便宜道侣冷战,她不主动去找魏煊,魏煊也不来找她,流筝渐渐都习惯了,没了魏煊她没多大感觉,反正以前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咬了一口长横复的灵果后,她灵根咻咻咻地又长出一大截,再过段时间甚至都可以去测灵根属性了,因而也不稀罕去蹭魏煊的灵气了,再想蹭,为了朱希氚这个被亲爹抛弃的可怜孩子,她也忍得住。 而且今日,她终于可以搬去自己买的宅子了。 流筝收拾好包袱落进乾坤袋里,下到一楼去退房,身后飘来一个黑影,那黑影走到她身旁,骨节分明的大掌将一块刻有房号的牌子落到柜台上,也说:“退房。” 流筝看他。 很快收回目光,才不理他。 客栈小二将住不满的房钱退给流筝,她收好,转身就走。 魏煊无视掉客栈小二退给他的钱,忙飘到流筝身后。 身后的黑尾巴一直跟着自己走到桃林那套小宅子,流筝见甩也不掉他,黑了脸,“我们已经不是道侣了,你跟着我作甚?” “我认他就是。”魏煊开口,妥协一般说,惨白的脸看不出神色。 想不出、也懒得给流筝扯个别的什么原因,魏煊干脆随了她脑补的那一出。 流筝:“……” 看看看,她就知道,这只穷光蛋小白脸鬼为了蹭她住处,这才愿意承认自己有鹅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蜂蜜2瓶; 么么哒o(≧v≦)o 第23章 牛 流筝买的这套宅子很小,前后不过两个小院子,一个设了灶的炊房,炊房旁边是一间狭窄的柴房,前院里东边有两间厢房,左边走廊蜿蜒过去有两个小房间,最中间是大堂,大堂侧边开了一个小阁间,半镂空,通往后面的小竹林,小竹林后面就是那条可以通向邺主府附近街道的小河。 不算宽敞的院落中,种了两颗还没开花的老梅树和一颗枯萎的桃树,桃花树下面是一口深井,两颗梅树中间建了一个小竹亭,竹亭中有小圆桌和两只梨花木凳。 没有曲径通幽、亭台楼榭那种意境之感,但也算得上古色古色,再窄小,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流筝一个人住足矣,嗯……再加上一只鬼也足够。 流筝看着那个理所当然跟她踏进院子的黑袍男人,指了指落满枯叶的院子,说:“你要蹭我住处可以,得给我打扫院子,打扫完院子去擦窗户和门!” 这套宅子空置了许久,各个地方早已落了厚厚一层灰,不打扫是住不得人的。 魏煊还是头一次听见别人这般差遣自己,唇角扯了扯,他没搭话,佯做没听见。 刚不久魏煊承认自己就是朱希氚的父亲之后,流筝对他的印象就从穷光蛋和小白脸,到多了一个“渣男”,若不是看这个穷光蛋小白脸渣男鬼修为太高,她过于强横可能会惹怒他招来杀身之祸,流筝才不会同意他蹭住, 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才是最不好得罪的,她的小命太脆弱。 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流筝气红了脸,插起腰:“哪有你这样的啊,这段时间住的吃的喝的,都是我开钱,你一分钱没花就算了,这会子你想跟我住这套花了高价买的别墅,却一点劳动力都不愿意付出,怪不得你抛妻弃子!” “……” “我没有。”什么抛妻弃子,魏煊顿时眉骨突突地跳,有些后悔顺了流筝脑补的那一出,这下怕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了。 “你若没有,那为何小氚他傻成那样你也不管他?你还是人吗你,哦不,你本来就不是人。”流筝别过脸去,不想跟魏煊说话了,赶不走他也请不动他,她干脆撸了袖子走过去拿了靠在院墙下的扫帚,自己打扫起院子。 流筝素来爱穿粉色,第一次去邺主府那日经邺主府副管家叮嘱她以后别穿得太骚包后,她每次去上班都换成一身白衣,此时男子装扮,攥着扫帚扫地时也不失俏皮和灵动,精致的小脸蛋怎么看怎么标致,撸着袖子的双手露出白皙粉嫩的小半截手臂,像粉白的藕,只是那微微噘起的小嘴在昭示着她不太高兴,眼皮也不愿意再撩起来看魏煊。 魏煊盯了她一会儿,抬起掌,对着扑满落叶的院落一吸,满地的落叶卷地而起,飞到流筝头顶,似被狂风吞噬,盘旋片刻变成齑粉散落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流筝长大嘴巴,手里的扫帚变得孤零零的。 “可以了吗?”魏煊走到她面前。 流筝眨巴了一下眼睛,挺了挺胸脯说:“有本事你把窗户和门也弄干净。” 她突然想起那日魏煊将落叶变成小铲子给她挖灵果的牛逼行径。 这只鬼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的,牛逼就是他的优点。 魏煊遂了她的意,指尖在空中随意划了划,抖落走廊廊梁上一泼灰尘。 那些灰尘坠地之时,化做一块一块被风吹动时轻轻摇曳的小帕子,小帕子呼啦啦聚拢到水井边。 魏煊再指尖一点,水桶自己跳进井中,不多时已经打满一桶水再自己飞上来,稳稳当当落在地面,小帕子们旋即把自己往桶里挤,等把自己洗湿了,“咻”地飞出来,纷纷朝院中的门和窗户闪去,扭了扭自己湿哒哒的身子,主动“啪”到门和窗户上,开始擦擦擦。 流筝:“……” 牛……逼。 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且那些小帕子是灰尘变的,这不是……自己擦自己么? 于是乎用晚膳之时,流筝善心大发地给魏煊备了副碗筷,即便知道他可能不会吃,但算是小小地对他给她轻轻松松打扫完卫生表示感谢。 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菜太色香味俱全,这次魏煊破天荒主动拾了筷子,夹了她的几块菜吃,不过吃的时候,给出了几分嫌弃的评价,“太咸,太辣,太酸,太……” “你别吃了!”流筝摔了筷子,瞪他。 这只穷光蛋小白脸渣男鬼要蹭她的宅子,帮她打扫卫生是应该的,这一桌子菜都是她辛辛苦苦炒的,他哪来的脸挑三拣四? 魏煊不说话了,舀了碗汤来喝。 流筝重新拾起筷子,加了两颗青菜到碗里,用筷子搅了搅青菜,乌溜的眼珠子转到一边去,又转回来,对魏煊说:“腊月底,我和其他七只妖怪会随同邺主大人和邺主府大少爷带你儿子去无刹域,到时候你跟着一块去。” 魏煊掀起眼皮看她。 女孩说完就塞了一颗青菜进嘴里,嚼得腮帮子微鼓,粉润的小嘴瓣蠕动,一双水汪汪的花眸看着他,在等待他的答复。 “不去。”魏煊声音很淡。 流筝拉了脸,“听茅哥和大强二强说,无刹域那地方邪刹密集,越接近龙王墓穴越危险重重,你儿子去了那里,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行?你已经对他不管不顾十年了,这一次,不管怎么说,你得为他做点儿什么。” 多只看起来还算牛逼的鬼一块去,也保险些。 “你要去那地方?”似乎魏煊到现在才捕捉到什么重点。 “我肯定要去啊,邺主大人说了呢,若去了,以一千万晶和两块天山玉做酬。”流筝又说:“哎呀,这个钱嘛,其实是身外之物,我是真心希望你儿子可以把魂修回来。” 说到这,流筝把朱希氚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魂识受到了迫害才变傻的真相说予魏煊听。 眼见着魏煊脸色暗了暗。 流筝心想,虽然面上看起来不甚在乎,可终归是骨肉血亲,一点都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就你这点修为,也敢去无刹域那地方?”魏煊容上的情绪很快散去,对流筝嗤笑一声。 “……”流筝夹菜的筷子一顿,她紧抿住唇,将嘴中的菜吞干净,落下筷子,把凳子挪过去一点儿对魏煊问:“无刹域真有这么恐怖?”眸底闪过忐忑的浅莹。 “九死一生。”魏煊说,又吓唬她道:“不然你以为邺主大人为何这般大方,到时你们回不来,他根本不需要开这么多酬劳。” “……” 头皮顿时发紧,流筝哆嗦了一下,没心情吃下去了。 “那我……也是要去的,都答应了人家了……”流筝埋头喝汤,从魏煊的角度看去,能看见她像小刷子一般的眼睫毛在微微地抖。 魏煊被逗笑,又故意道:“勇敢的孩子。” 他十分喜欢看流筝这副分明害怕得不行,却还要强装自己很勇敢很淡定的小表情。 流筝埋着头,竟然把一整碗的汤都咕噜完了,她“嗝”地一声,打了嗝。 “那你更要陪我一起去。”流筝抬起脸看他,面颊似被碗中的热汤晕红了,此时汤喝了干净,红晕还未散去,更显得她那张瓜子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魏煊回了她一个“嗯”字。 “……” “你……你答应了?”流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终于想通了! 魏煊:“嗯。” 朱希氚的神识受创,他若直接抽魂,这孩子只有死,被他的碎魂所附,也属无辜,他自不会残害一条小生命,且等他修好魂罢。 “这就对嘛。”流筝弯了唇,小脸上颓然生出的小胆怯和小畏惧都散了去。 也不知为何,虽然流筝并不觉得魏煊强大到可以同其他妖怪护卫比拟的地步,但是听见魏煊同意要一同前去,她就……莫名地觉得心里踏实。 收了碗筷,魏煊指尖一划,将几根筷子变成小帕子给流筝将碗筷洗刷刷,完全解放了流筝一双养得白白嫩嫩的小手。 流筝挑了眉梢扯着魏煊的袖子往炊房外走,“走走走,我们选房间去。” 宅子东面正好有两间厢房,也就只有两间,多了没有,说挑选,说得跟有很多间厢房似的,其实只是二选一罢了。 流筝看完一间,刺溜跑去看另一间,立马伸出指头指向空间较大、房内有两个衣柜、有两扇窗户的那一间:“我要这间!嗯……剩下那间就赏你吧小白脸。” 魏煊失笑,对她应了声“好”。 流筝挑选的这间房有一架蛮大的床,可以睡下两个人,但是流筝又不睡床,她是朵小花妖,睡水碗就可以了,空着那一张床倒是有点可惜。 流筝想着没事躺躺软绵绵的床也不错,还是不偷懒地抱出一床被子和床褥开始打理床铺。 打理完自己的床后,想了想,流筝好心地从乾坤袋里又拿出一套被褥给魏煊送过去。 谁叫她是善良又伟大的白莲花,啊,她是世界最善良的美少女! 美少女抱着床褥踏进魏煊的房时,男人正瘫在桌边的椅子上,听见声音,撩起眼皮看她。 “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就一直瘫在椅子上?”流筝将手里的被褥丢到房内那架小床上,问他。 “你这是做什么?”魏煊看了看流筝抱过来的被褥。 “给你的呀。”流筝对他笑。 魏煊冷白的脸浮出化不开的血色,这血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长颈,他盯着流筝。 “过来陪我说会话吧。”魏煊对她勾勾长指。 他以前最讨厌吵,喜安静,现在,他似乎很想听流筝像小鸟儿一般叽叽喳喳地说话。 “我才没空陪你说话呢,我明天还要起早去上班,现在得去泡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睡眠不足可是很影响皮肤状态的!” 流筝摸摸自己貌美如花的小脸,对魏煊说了一句“拜拜”就蹦跶走了。 魏煊看着她苗条曼妙的小背影,心头似乎浮动了什么情绪,从袖口划落出那三颗小小白白的莲子,摩挲着它们,被焦黄乱发遮住半边的脸看不清神色。 大半夜起来把这章复看了一遍,捉出几只虫,看过的小可爱不用再看一遍哦。 明晚不更新,大家不要等更哦,后天晚上再来看,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良o(≧o≦)o灰原哀 比心哟 第24章 抱 转眼到了腊月底,冬雪铺满留都城,给各家各户披上厚厚的冬衣,连接邺主府街道和流筝小别墅的那条河冻结成冰,流筝没法游了,便花了一周的功夫左琢磨右琢磨,用木头和四块晶币做成一只简易小汽车,用灵气发电的那种。 流筝每日就开着她这辆袖珍版小汽车去上班,魏煊闲来无事,就立在河边,背倚竹林,悠悠地望着那朵粉粉白白的小白莲花儿将一块厚厚的小棉布披在花身上,然后两片花瓣将她自己动手制作的小汽车踩啊踩,从遥远的另一边滑着河面的冷冰回家。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笑。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滑稽的少女。 哦不,应该加在少女前面加一个“美”字。 流筝时常这么自称自己,魏煊倒也觉得名副其实。 “次哈次哈。”流筝停下自己的小木车,搓搓被冻得有点僵的两片花瓣,瞅见黑袍男人又来接自己,满意地弯了弯唇,花身跳出小木车那一瞬间变成白衣美少年。 手中的小棉布收进乾坤袋里,将脚边的小木车抱起来。 双脚还踩在冰上,差两步走出去,她刚踩了一步,不小心脚一划,身板朝前趔趄,印象里魏煊这货是不会管她的,流筝稳不住身子,已经做好了要砸到冰上的准备,不曾想很快扑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坚实是坚实了,就是有些硬,下巴磕在上面是真的疼。 她刚要从这块胸膛上撑起来,一双大掌搂到她的腰上,她整个身子都陷入这个怀抱里,男人披了一件黑色的狐裘,可以将她苗条的小身子整个圈住,鼻息能闻见那香甜至极的灵气。 流筝顿时舍不得从这个怀里退出来了,闭上眼睛吸了几口灵气,眼见着体内的那颗灵根欢快地抖了抖,似乎又长出一小截,每天吸着魏煊的灵气,这灵根也已经显出了明确的形状,根茎结实粗壮,根叶养得翠绿欲滴,若要跟旁人比起来,绝对是一颗养得十分肥壮的灵根。 流筝享受着温暖的抱抱,不知魏煊两边面颊已似被开水煮过,燃起浓稠的红,两只耳朵也变得通红。 第一次,他这样抱一个女人。 “你……你占我便宜。”流筝揪住魏煊的袍子,从他怀里抬出头,心里有要推开魏煊的意思,可身体却不诚实,暖乎乎的实在舒服,还附赠灵气,嗯……再抱一会吧。 魏煊揪住她的脸。 流筝:“……” “占便宜+1!”流筝瞪他。 魏煊揪住她另一边脸。 男人的手一直都是冰凉如蛇皮,跟他的身份匹配无比,被碰一下都脊背发寒,此时捏在她脸上,却觉得有些滚烫,流筝被魏煊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盯了一会儿就怕了,她从魏煊怀里退开,“哎呀,不就蹭一下你的抱抱嘛,小气。” 她以为魏煊揪她的脸是在惩罚她。 流筝噘了一下嘴,从袖兜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镜子来瞧,发现自己两边白白嫩嫩的脸蛋果然被魏煊的咸猪手揪红了,顿时炸毛:“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 她捡起方才因为滑了一跤摔到草地上的小木车,愤愤朝自己的小别墅走去。 魏煊摩挲了一下自己揪过流筝脸蛋的食指和拇指,蹙起眉。 他回了宅子,准备去找流筝说一句“我下次轻点就是”,以为流筝还在生他的气,怎想他走去流筝的房间,不见她的小身影,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发现那白衣少年从她乾坤袋里翻出一堆东西在他桌上捣鼓。 他走进去,流筝立马抬了小脸对他笑嘻嘻的,跑过来拽他袖子。 流筝把他拽到桌边,让他看她买的那一堆东西。 没心没肺的美少女果然不会记着他那点事儿。 桌上有两套衣裳,一套黑色,一套灰色,还有男子用的束冠,和四把梳子,以及两块面具和一把剪子。 “什么?”魏煊视线移到流筝拽着他袖子的那只小手。 那只小手很快松快,“少年”踮起脚双手摁到他肩膀上,将他摁坐在桌边的楠木椅上。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流筝怕拍他的肩膀,拿起桌上那四把木梳之一。 魏煊亲眼盯着那把木梳移到他的头顶。 流筝说:“明天就要去龙王墓穴了,你难道想这个样子去?”主要是你这个样子,我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道侣。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魏煊似笑非笑。 丑啊。 “嗯……你若这个样子去,很容易被认出来,你忘了,你可是把大强和二强搞飞到墙顶过的,他们若认出了你,往邺主大人那里一说,邺主大人指不定会直接把你抓起来,他多半不会让一只曾经在笙香学院闹过事的鬼修陪小少爷一块儿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了你儿子,你也得注意一下仪容不是?” 官府抓不到魏煊,可魏煊的犯事记录可都还记录在案,邺主大人是全蓝湖邺官员的头头,定然不会纵容一只鬼修。 “而且你其实长得俊逸不凡,是绝世无双的小白脸,如此神仙容貌怎能被一头焦黄的乱发给耽误了,我将你头发梳顺,再束发戴冠,定也是像女扮男装的我一般,是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流筝循循善诱,先握起魏煊一把焦发,手里的木梳刚刮上去就卡住了,流筝:“……” 她努力以不会把魏煊扯疼的力道往下拉,可怎么也拉不动,梳子不动如山得被卡在那搓打了结的焦发上。 流筝把梳子抽出来,乌溜的眸子盯向桌上那把剪子。 她先按兵不动,去梳魏煊另一边焦发,先把能梳顺的地方梳顺的地方再说,梳头发的时候注意了几次魏煊的情绪,见他还挺放纵她去做这件事儿,愈发大胆了起来,在梳子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卡住之时,她奋力往下扯,“咔”的一声,手中的梳子惨烈牺牲了。 没事,她还买了三把呢。 “你这头发……怎么会弄成这样呀?难道你是被火烧死的?”流筝跟魏煊聊着天,小手往桌上拿了新一把梳子。 “算吧。”魏煊破天荒地没有无视她的问题,回答了她,更没有计较她方才那么重力道的扯他头发。 流筝轻挑眉梢,复又很快露出心疼的神色,“小白脸真可怜,原来前世你死这么惨啊。” 这时魏煊肩膀上那朵曼陀罗绣花动了动,露出一小搓花瓣,“本座比他更惨!!”他惨个毛线,不就被打碎了魂魄吗! 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流筝手里的梳子一抖,低头瞅去才发现是那朵丑不啦唧的曼陀罗花。 她刚想问点儿什么,那朵花就缩了回去,静静地躺回绣花模样,跟从未说过话一样。 这几日流筝能感觉得到魏煊对自己的态度不再那么敷衍,她问什么,他多回搭理一句,她和魏煊的头发战斗着,鼓着胆儿又问:“小煊煊,这朵花到底什么情况啊?” 眼见着她这一生“小煊煊”叫出来,男人的耳朵就抹了红。 流筝差点“噗”地一声笑出来。 紧接着,那句经典台词就出来了,“不用管他。” 流筝:“……” 好吧,问了好多遍,这厮都是这个回答。 跟她说一下会怎样? 就稍微那么一分神,“咔”地一声,流筝又梳断了一把梳子,她撇撇嘴,只能把将邪恶的爪子伸向另一把梳子。 之后找不到话题聊了,流筝认真地给魏煊梳起头发,梳着梳着,梳子又断了,流筝不想再祸害那最后一把梳子,而且能梳顺的地方基本上也都弄顺了,剩下的几搓打了死结或者焦得厉害的,她实在没有办法了,便拍拍魏煊的肩膀,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这头发能长出新的,我看这几处其实可以剪了。” 她以为魏煊会无语她的行径,选择继续我行我素,但他说:“随你。” 于是流筝毫不犹豫、无所畏惧地拿起了那把剪子,然后“咔擦咔擦”,几乎将魏煊的头发剪了一把半下来。 魏煊:“……” “是、是你说可以我才剪的……”流筝摸摸鼻子,后退两步。 “罢了,随你。”魏煊也只是有一刹的不适应,顶着这头焦毛从地狱到凡尘世也有五百年了。 “嘿嘿,我给你说,你乖乖任由我打扮,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定把你打扮成小俊郎。”流筝又凑回去,笑得有些猥琐。 这次魏煊懒得理她。 “咔擦咔擦”,得到魏煊的好脸色,流筝鼓着胆儿又将魏煊那堆焦毛剪了一大半,魏煊的头发生得又浓又密,烧焦的地方多遍布于头发中外圈,流筝这么利落剪下去,厚厚的头发痩了一大圈,却还是有一头黑发,没了焦毛存在,那乌黑的青丝垂落而下,衬着魏煊那张虽然惨白却俊逸非凡的鬼斧面庞,让人盯着仿佛能摄人魂魄。 流筝受不住魏煊那盛世美感,赶紧从袖兜掏出那把小镜子来瞧瞧自己。 “不行,要气死了,你竟然长得比我好看!”流筝想把手里的镜子摔掉。 魏煊:“……” 今天抱抱了,亲亲还会远吗? 第25章 强 “等会你把头洗了,明天走之前我会给你冠发,还有,这两套衣服你选一套,这个面具你也选一个,不过另外一个到时候也要带在身上备着,万一无刹域凶险,把你脸上的面具搞坏了,就立马戴另外一个,你跟小少爷长得一模一样,可不能让邺主大人瞧见了。好了,我不管你了,今天在学校又遇见那几个经常逗弄你儿子的小混混,差点跟他们打了一架,有点累,我得去睡觉了。” 本来流筝想亲自伺候魏煊,将那他一头不知道几百年没洗过的脏发给洗了,怕他会不听自己的话,但这当儿还有些难以释怀魏煊竟然长得比自己还好看这件事儿,没了心情捣鼓魏煊。 “衣服我不换。”魏煊说。 流筝眸子一转,“那就是说你愿意洗头并且带面具咯?” 魏煊淡淡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哎呀,没关系啦,不换衣服也可以啊,其实你可以把我给你订做的衣裳套在你这件古里古怪的黑袍上的,也不一定要把你的袍子换下来啊,你看这两套衣裳,多符合你的审美,全是压抑色调,再说了,你美成这样,什么衣裳都搭你,你穿你身上这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肩上那朵曼陀罗花太吸睛了,吓到你儿子怎么办?” 流筝说完,皱眉又说:“再说了,这两套衣裳都是我花高价在留都最好的裁缝店里订做的,你要不穿,我那些钱就打水漂了。” 其实哪里去了什么最好的裁缝店,这两套衣裳是流筝在一家小破店花低价买的二手货。 “我穿就是。”被她咕哝了这么多句,最后魏煊依了她。 这只冰块一般的鬼最近似乎变得很听话,流筝看着他,有一刹陷入某种怀疑中。 这厮肯定是每天蹭吃蹭喝,蹭出一点点良知了,她这个美少女丝毫不嫌弃他,心甘情愿地养了他这么久,他心中定然是感动并且感谢她的。 天寒地冻的,粉碗里的水床调成温热,不及时加热水很快就会冷下去,流筝被冻了几次后,选择投入软绵绵的床铺,不过习惯了以原形睡觉,床上的大棉被便被她换成厚厚的两床小棉被,粉粉白白的花儿盖在两块厚厚的小棉被下面,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两片花瓣从棉被里伸出来抓了抓空气,似被冷着了,又急忙缩回去。 第二天醒来,流筝眼圈儿有些发黑,裹着厚厚的暖裘去魏煊的屋子,因为马上要去无刹域这个听起来很可怕的地方,昨晚她做噩梦了,梦见一群邪刹将美美的她撕成碎片。 果不其然,不管白天黑夜,冬暖夏凉,魏煊都是瘫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她进去时,男人才撩起眼皮。 “要出发了,我给你打扮。”流筝自己的发还没绾,长直腰间的乌青长丝在薄背后面一甩一甩的,两捋顺着粉润的耳朵垂下来,挂在胸口,她刚睡醒,身上的荷花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浓。 小脚只是踏进房,魏煊就闻到这股好闻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魏煊是只鬼的缘故,这房里竟要比外边冷上几分,流筝不自禁拢了拢身上的暖裘,按住胸口走到魏煊面前,握起他一把头发来瞧,“昨晚洗过了?” 像抽查学生作业的小老师。 “嗯。”魏煊应她。 “看出来了,比昨晚光滑柔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给你说,头发要经常打理,就算你是个鬼修。你就说,洗干净了是不是自己也舒服了?” 流筝松开魏煊的头发,细嫩的食指轻轻挑到魏煊长了青色胡茬的下颚,“瞧瞧你这张脸,若在我原来那个世界,完全可以靠脸吃饭,混成影帝绝对没有问题,这个世界吧,做小白脸也是很吃香的。” 我就是第一个包养你的人,小白脸! 第一个? 难道还有第二个? 流筝只是那么一想,顿时有点儿不大舒服。 是不是以为这个蹭吃蹭喝的小白脸找到更合适更有钱的富婆,就跟别人跑了? 不行,这么一想起来,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流筝摩挲着魏煊下颚上的胡茬,在想要不要用小刀给他刮干净,让他这般棱角分明的脸更清新俊逸,靓若天神,但再看了看,觉着这胡茬挂在男人的下巴上,更显得他具有男人味,不至于太过小白脸儿,男人嘛,太白白净净像什么回事儿,脸上有点胡茬也好看的。 还在摸着,手腕突然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她“唔”了一声,想抽回手,抬起眼一看,发现魏煊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红得不成样子,灰唇微微绷直,深棕色的深目在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一只大掌搂到她后腰上。 “你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魏煊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卷起一绺在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把玩。 “……” “那是当然啊……”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都凑魏煊这么近了,流筝退开一些,指头戳在魏煊的胳膊上纠正他:“不过为甚要用‘披头散发’这个词来形容?跟形容鬼一样,你应该说我长发飘飘。” 不对,长发飘飘怎么也有点像女鬼的赶脚? 魏煊牵唇笑了一声。 流筝对他噘了一下嘴,攥起桌上还剩下的一把木梳给魏煊梳头,魏煊的头发即便减掉了许多,这拢在一起差不多也要她两只手才能握住,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一汪黑长直的头发全部束到头顶,并成功用束冠扎上。 “你要穿那套衣裳?”流筝将魏煊几搓碎发收拾干净,点点桌上的两套衣裳。 魏煊随便指了一件。 “你自己穿。”流筝甩甩自己发酸的胳膊。 “面具呢?”流筝刚这么问,就凑过去拿起一个灰白的面具,“我觉得这个好看,不过你选的是黑色的这套衣裳,不太配呢,还是选另外一个吧。” 流筝在外貌上很挑剔,即便不是给自己准备,给魏煊选这些物件儿时也尽量按照她觉得好看的来,主要是她已经同邺主大人请求了邀请她的道侣一块儿去,说魏煊功夫了得,只是比她差了一点儿,邺主大人看在她的面上也答应了。 其实当时说成朋友也可以,但是此行至关重要,身份不明之人邺主大人轻易不会相信,说成是她的道侣,更能让邺主大人他们信任些。 最后流筝说什么就是什么,魏煊任她捯饬,依言披了流筝给她买的黑衣,套在他的黑袍外面,完全遮住了他左肩上那朵刺眼的火红色曼陀罗,如玉倾城的面容上也戴上一张面具,面具遮住魏煊三分之一的脸,只露出他微灰的唇和布了星点青色胡茬的尖润下颚。 流筝摸着下巴好生欣赏了一番,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帅气,霸气,有魅力!”面对美好的事物,流筝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 她夸了几句,就见男人唇角不可察觉地牵了牵,眸底泛出几丝凡人才会有的世俗流光。 流筝目光忽地移到魏煊时常捏在手中把玩的那颗血红色圆球,她指尖落上去点了点,“这个要带上?” 其实带上也没什么,大强和二强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细节。 “随便。”魏煊停下转动。 “罢了,没事,你想转就转,应该不影响的,我们出发吧。”流筝收拾自己要比收拾魏煊速度快,不多时白衣少年和黑衣面具男人一同步出他们的小宅子。 约好了要先在邺主府集合,再一同出发龙王墓穴,流筝带着魏煊骑上她买的那匹栗色马儿。 时而不想游河或者开小汽车滑冰时,流筝都会选择骑马去上班,这会儿魏煊坐在她后面,她小手刚握上缰绳,一双大掌楼到她小腰上。 “好啊,你又趁机占我便宜。”流筝拍开魏煊的大掌,若是以前她还真不敢如此,现在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魏煊又搂回去,流筝懒得管他了,赶去邺主府要紧,时间来不及了,她马鞭一甩,栗色的马儿“唷”了一声,扬了马蹄朝前奔跑。 魏煊闻着身前浓润的荷花香,抱着似乎轻轻一掐就能拧断小腰,面具下的俊容溢开松悦。 他将下颚懒散一般搭到流筝的肩膀上,流筝看起来纤瘦,可这磕上去也是有几分软绵绵的肉,甚是舒服。 在旁人看来,马儿上白白的少年郎几乎被他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躬着身搂在怀里,融在连天一页白的雪地里,像一幅绽放的画儿。 其他七只妖怪护卫早已聚集在邺主府门口,灰压压两排护卫守在邺主府大门口左右两边,邺主大少爷正在检查出行装备,一行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流筝姗姗来迟,她拉停马儿,刚从马上跳下地,被邺主大人牵着刚迈出门槛的袖珍版魏煊立马甩开他爹爹的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媳妇!”,朝流筝跑过来。 魏煊跃下马,定眼看着那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红扑扑着脸儿灿着花儿般的笑扑进流筝怀里,还一口一声地叫流筝“媳妇”。 有那么一刹的瞬间,魏煊脸色翻黑。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料到他那片碎魂会这么没出息。 袖珍版魏煊抱上流筝的胳膊就不舍得松开了,眨巴着眼睛盯着流筝看。 魏煊别过脸去。 “大人,我来晚了,没耽误事儿吧?”流筝小脸露出抱歉之色。 邺主大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对流筝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正好正好!咱们正好出发!” 只是很快将目光移向流筝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 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也疑惑又好奇地盯了盯魏煊,方才这男人与他们小水竹一同骑马而来,他们可是亲眼瞧见的。 他是谁? 流筝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哦”了一声,牵着袖珍版魏煊走到魏煊身侧,对邺主大人说:“大人,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那位,他是一只鬼修,去无刹域那种地方再适合不过了。” 邺主大人是蓝湖之主,按理说他挺立在原地,等待魏煊给他施礼便可,但朱希氚喜欢极了流筝,他爱屋及乌,也欣赏流筝,面对她的道侣,邺主大人便纡尊降贵主动打了招呼:“这位兄台就是刘公子的道侣啊?幸会幸会。”他对魏煊礼貌一笑。 众人:“……” 流筝与邺主大人说想带上自己道侣之时,就委婉地说自己有龙阳之癖之事,因为她怕她说自己是女儿身,邺主大人就会不让她陪着朱希氚一块儿去,再说了,其实不必解释那般多,男人和男人结成道侣也没什么,邺主大人只是错愕了一刹就收住了情绪。 而此时,除了思茅松妖,其他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脸上那惊讶的表情露了露,怕流筝和她的道侣难为情也很快收住情绪。 而两只老虎妖那张得鸡蛋般大的嘴,却半天没合拢。 “小水竹,你、你你你——” 二强想问“小水竹,你怎么又和一只鬼修搞在一起?!”大强及时拽了拽他的胳膊,他闭了嘴。 邺主大少爷走过来看了看魏煊,见魏煊神色冷漠,似乎方才他父亲同他打招呼他都未理,一时间心里不太舒服,但看在流筝的面上他不把这当回事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父亲,大哥哥!我也要去!!” 朱康弟红着眼睛提着裙摆从大宅院里踩着厚厚的积雪跑过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追在她后面的几个护卫给抬了回去,远远的,都能听见朱康弟嘶吼的声音。 邺主大人不由看了流筝一眼,扶住额头。 这些日子,他怎会看不出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刘针这么一张俊俏的小脸,把她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昨晚他狠心同女儿说了刘针其实是个断袖的事儿,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摔了两只花瓶吼着说是他骗她,就是不想让她跟着一块去无刹域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只能将她关起来。 浑然不知情的流筝牵着袖珍版魏煊的小手步上最中间的一辆马车,魏煊跟在她后面。 为了保护朱希氚的安全,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与流筝同坐一辆马车,邺主大人和朱希氩一同乘前面一辆马车,不需要妖卫,其他四只妖卫骑着马儿一边两个行在朱希氚和流筝所乘马车的左右两边。 一百五十个修士护卫浩浩荡荡骑马跟在最后面。 马车中,两只老虎妖虎眼似有似无地盯着魏煊,总觉得这只鬼修怎么看怎么眼熟,即便样貌着装全然不同,但那份淡漠疏离、牛逼哄哄的气场却似乎在灵魂深处某个角落格外记忆深刻。 袖珍版魏煊捏着一只拨浪鼓摇了摇,将一颗糖递到流筝手上,点点那颗糖,奶声奶气地说:“媳妇,给我剥剥。” 魏煊:“……” 流筝抽了抽嘴角,还是依言帮袖珍版魏煊小正太剥了糖,喂到他小嘴里,并递给魏煊一个“看看你儿子,这么小年纪,还会勾搭妹子呢!可比你强多了!”的眼神。 魏煊别过脸。 亲亲真的不远了,相信窝!! 第26章 龙 一般人甚至没有听说过无刹域的存在,或者说无刹域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其地处的神秘地界只有用阴玄罗盘可以探测。 队伍刚驶出巷口,朱希氩从乾坤袋中掏出花重金去高等大陆淘得的阴玄罗盘。 罗盘上有八根指针,密集地分布在罗盘右下方,若不是提前做足功课,面对这个复杂的罗盘,轻易不会使用,朱希氩稍微凝住神,拨弄其中两根指针。 待拨动完毕,阴玄罗盘上方浮现出一个菱形图标,稍亮的那一头指上东南方向,朱希氩旋即用灵力传音给修士护卫以及驾马的车夫,整支队伍浩浩荡荡转向东南面。 行了两个多时辰,跟流筝玩小手拍大手玩累了的袖珍版魏煊抱着流筝的胳膊、小脸枕着流筝的肩膀睡了过去。 而流筝脑袋点了点,在她也支撑不住要栽倒下去之时,一只冰凉的大掌伸过来托住她的脸,将她往自己的胳膊送,脸刚贴上那坚实的胳膊,流筝立马抱住,小脸蹭了蹭,香甜地睡过去。 袖珍版魏煊随着她倾到魏煊那一边的姿势,靠着流筝的小身子也顺势斜了斜。 一大一小睡着睡着,皆打出呼噜声,少倾,对面响起更加剧烈的呼噜声,是两只老虎妖的。 因为此时队伍还未行到无刹域地界,无须凝神警惕,坐得乏了就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一阵阵呼噜声响在魏煊耳侧,恍惚间让他觉得自己跟四头猪坐在一辆马车里。 天黑之际,队伍停下,朱希氩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 客栈很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一百多个修士护卫在两根树上拉了根绳子就能睡下,七只妖怪护卫三两个挤在一间包房,朱希氩给流筝和魏煊安排在一间房,给邺主大人单独安排一间,他准备与朱希氚同住一间。 下马车时,两只老虎妖和朱希氚都醒了,流筝却还在睡,没有醒来的意思,魏煊便将她抱下马车,准备直接进入朱希氩给他们付好的厢房,刚爬上咯吱咯吱响的楼梯,发现后面追来一个小尾巴。 袖珍版魏煊执着地跟在他后面,若邺主大人和朱希氩不让,他就大哭。 他跑过去用小手握住流筝的脚踝,魏煊长腿修长,走得虽然不快但间距远,朱希氚要跟上他得小跑着。 “就让他去罢。”邺主大人摆摆手。 自己弟弟这么黏着一个妖卫,朱希氩其实一直不太理解,此时哄不住他,也只能任由他去,准备嘱咐流筝照顾好他,但流筝此时还睡着,他便对魏煊道:“那劳烦这位兄台和刘公子好生看住家弟了。” 魏煊没回他,背影依旧淡漠,已经爬至二楼。 “兄台?”朱希氩皱起眉,在这蓝湖邺,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般无视他的话,难道这只鬼修是个聋子? 邺主大人也有些狐疑起来,那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他抬脚跟上去,刚跟了一步,才等来黑衣面具男人的回答。 他淡淡应了一声“好”。 邺主大人这才停下脚步,只是朱希氩脸色还不太好看。 盯着朱希氚屁颠屁颠抱着流筝的脚踝、跟着魏煊步进包房中,朱希氩收回目光,看向邺主大人,“父亲……” 邺主大人知道他的心思:“不必担心,这只鬼修与寻常不同,他身上萦绕的冥气之重,想必其修为比你我都还要高深,他若有歹意,早就行了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相信刘公子,自然也应该相信他,赶路至此,大家也累了,进房休息吧,明早卯时一刻出发。” “父亲说的是。”朱希氩敛下容上的狐疑。 房内,魏煊将流筝抱到床上,那小屁孩一双小手还握着流筝的脚踝,他睇了他一眼,小孩身子一抖,松开手。 身子刚落上软绵绵的床,流筝吧唧了一下小嘴,滚到床里面,屁股和脊背背对着魏煊和袖珍版魏煊。 魏煊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和朱希氚一模一样的面庞。 朱希氚睁着眼睛看了看他,蹲下身脱自己的鞋,胡乱脱掉自己的鞋后,他朝床上爬去。 “媳妇。”他喊了一声。 “……”魏煊眉心拧出一个川字,却并未阻拦朱希氚。 朱希氚跪着过去用小手捏了捏流筝的手臂,在她身侧躺下。 他本来也还在困着,那么一躺下去便睡着了。 流筝将头下的枕头扯到身前抱住,依旧睡得跟猪一样。 魏煊看了他们一眼,懒得说什么,揭过被子盖到两人身上,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去看窗外。 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待他觉着没趣了,转过身,发现袖珍版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床上的白衣少年踹下了床,小手拽着一搓被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魏煊脸色微黑,走过去将朱希氚抱回床上。 一夜就这么过去,天蒙蒙亮之际,流筝似被噩梦吓醒的,都被吓回白莲花原形,两片花瓣伸出被窝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会,另外一片花瓣打到朱希氚身上。 瘫在桌边的男人起过身,走到床边将那朵胡乱拍打朱希氚的白莲花扯到怀里。 刚落到魏煊怀里,流筝两片花瓣揪住他的衣袍。 花身在魏煊怀里扭了扭,醒过来。 花眸与魏煊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流筝打了个喷嚏。 “冷着了?”魏煊从袖中滑出一块黑帕子搭在流筝的花身上,将她裹紧。 流筝捏了捏那黑帕子,变成人形,盖在身上的宽大黑帕子旋即像手绢一般被她捏在手上。 “我做噩梦了,去了无刹域,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和你儿子。”流筝还坐在魏煊的腿上,从惺忪到清醒的美眸看他。 “嗯。”魏煊捏她的脸。 流筝打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跳下地,走过去给袖珍版魏煊掖被角,回头看了魏煊一眼,流筝神经一抖。 不对,为啥她突然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三口的赶脚? 一路走走停停,在半个月后终于到达无刹域地界,朱希氩钻出马车,让几个车夫停下马车,到附近客栈暂时歇下,接下来由妖卫和修士护卫们亲自架马车。 车夫修为不高,带着一块深入无刹域恐添负担,也会白白牺牲几条性命,邺主大人是仁义之人,不会草芥人命,车夫们听令停下,两个修士护卫弃马跳到邺主大人和朱希氩马车前负责驾马,两只老虎妖钻出马车,负责驾驶流筝和朱小少爷所乘的这辆马车。 思茅松妖也从马车钻出,站立在马车前警惕四周,穿山甲妖跳到马车车顶,卷成球。 耳边隐隐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幽灵刹吟,流筝将朱希氚护在身前,抱着他的小身子,装了一会儿淡定就装不下去了,把屁股挪过去,蹭到魏煊旁边。 又对他念叨了一句:“你要保护好我和你儿子!” 魏煊“嗤”地一声笑了。 “你、你你不许笑,我这不是害怕,我是怕小氚有危险!”流筝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蹭得离魏煊更紧了一些。 “腾腾腾!”跟在马车后面的一百多个修士护卫变了阵,以四面八方的阵仗朝他们前方的两辆马车涌去,以半包围状紧紧护住两辆马车,巨蟒妖和红牛妖弃掉身下的马儿,扭身闪变成原形。 流筝掀开帘子一瞧,就对上巨蟒吐出的舌信子,她看了一会儿逐渐由青蓝天空变为灰蒙天空的地界,缩回手。 那仿佛会摄魂夺魄的刹吟愈发萦耳,从断断续续到此起彼伏,愈发响烈起来。 就在朱希氚被那刹吟吓得扭曲了小脸,流筝受不住差点呕吐之刹,听见前面那辆马车传来一道萧声。 萧声从悠扬趋近澎湃,半隐中带有攻击性,一声一声流到空气中,似乎与四面八方传来的刹吟声对撞在一起。 流筝觉得舒服了些,捂住朱希氚耳朵的手渐渐松开,她掀开帘子往前看,只见朱希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了马车车顶,双目微敛,吹着手中的长萧。 她还看见有数十头身上长满眼睛的红色邪刹踏得地面闷沉响地袭击过来,被修士护卫结出一张如蜘蛛织的网一般挡在网外。 行至一个似血手又似红绳直插.进地面之地,穿山甲妖从马车车顶跳下,围着那似血手又似红绳的东西看了看,朝那边滚去,他刚滚进去,立马看见天空咬来几张血盆大口。 “!”流筝睁眼看着,心窝抖了抖,替甲兄捏了把汗。 穿山甲妖“咻”地一下,缩成一颗球,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血盆大口大力咬下来,恍惚听见一道“啊”声,流筝看见那血盆大口咬落几颗血牙,而后围着穿山甲妖转了一会儿,又咬了几口,咬半天穿山甲妖都毫发无伤,血盆大口却觉得自己牙疼得厉害,悻悻缩回去。 “那是邪刹布下的陷阱。”流筝松下口气后,放下车帘,一副“我给你涨涨见识”的表情对魏煊说。 魏煊撩起眼皮看她,有点想笑。 巨蟒妖和思茅松妖在血口消失后冲过去,立在那,在血口再次袭来之际,反应极快地腾身将血口轻松砍下,一队人马成功深入地界,马车与似血手又似红绳的那东西擦肩而过之刹,魏煊手中的血红色圆球亮了亮。 朱希氚好奇,凑过去望,魏煊也纵他望。 “球球!”朱希氚小手点到圆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好奇也很喜欢,魏煊勾唇,将圆球丢到他怀里。 朱希氚忙用肉嘟嘟小手将圆珠接住,捧起来,宝贝一般护在胸口,不想还给魏煊了。 也是在这一刹,接连不断朝他们涌过来的邪刹有一刹的停滞,停滞过后是更疯狂的攻击,朱希氩的萧声逐渐抵抗不住那摄魂的刹吟,“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邺主大人立马从马车钻出,接替他,不过他的音器不是萧,而是一面琵琶。 一个老头抱着琵琶仪态优雅地弹奏,那画面让流筝有一刹地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 琵琶声比萧声更利,像锋锐的利箭刺穿那些刹吟,可随着队伍深入无刹域,邪刹密集,刹吟震耳,那琵琶声只是强硬了一会儿,便显出疲态。 朱希氩抹掉嘴角的血迹,快速掏出阴玄罗盘找寻龙王墓穴的方向。 “往右边!”花了一会儿工夫拨弄完指针,朱希氩灵气传音说。 有几只邪刹都撞到了马车上,马车变得摇摇晃晃,流筝赶紧把袖珍版魏煊拉到身前,紧紧抱住他,“小氚别怕,我们都在。” 袖珍版魏煊小脸再次变得扭曲,小眸涌了血丝,无法承受如此震耳的刹吟,流筝忙揪下自己两片花瓣堵住袖朱希氚的耳朵,将他又抱紧了些,朱希氚被吓如此,怎还会捏得住那颗血红色的圆球,圆球从他小手上滚落。 魏煊不去捡,看着那圆球在原地转了几圈儿,想趁机溜走之际,抬掌轻轻一吸,圆珠似瞪了瞪眼,无奈被他吸回掌心。 流筝听见琵琶声停了下来,也是这一刹,她“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用脚踢了魏煊一脚:“你倒是想想办法!” 这邺主大人和邺主大少爷还有上百个修士护卫,以及妖怪护卫们都堪不能抵御住的模样,朱希氚想修魂之事怕是没有着落了,他们多半铩羽而归。 可是失败了也就失败了,但看朱希氚这痛苦的模样,她真怕他的小命到这就熬不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魏煊身上。 被她念了那么一句,闲然坐在那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刹吟影响的黑衣面具男人才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对着空气划了划,似划出一道虚影的银线,那银线飞出车窗,消失不见。 “你做什么?”流筝看他。 “没什么,就是玩玩。”魏煊似笑非笑。 流筝还以为那银线是什么牛逼哄哄的技能,可见那银线都飞出去了许久都没有半点改观,她快支撑不住,气吼吼地踩了魏煊一脚,“早知道就不要带你来了,一点用也没有!” 她和朱希氚支撑不住,双双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周围一片安静。 “父亲,刘公子醒了!”马车的帘子是掀开的,朱希氩观见流筝支起身子,眉目的浓云散开,邺主大人虚软的脚也有了点力气。 流筝钻出马车,发现不远处是一座堪比金字塔的巨墓,周围的天空依旧是灰黑色,像鬼怪密布在空中,众人不敢点火把,凭借稀薄的亮光看四周,那黑衣面具男人立在马侧,她钻出马车时,男人对她伸出一只手,流筝握上去,被他抱下马车。 “这是……找到了?”流筝左看看右看看,不太相信,这晕了一下醒来,怎么就到了龙王墓穴了呢? “是蟒兄和茅兄击败了看守龙王墓穴的两只高重邪刹,守卫墓口的邪刹便是无刹域少将一般的存在,他们倒了,那些狐假虎威的邪刹们就没敢再攻上来。”二强凑过来说。 “哇,蟒哥和茅哥这么厉害?”流筝弯了美眼。 “是啊,二位不愧是本主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有劳了,回去后定有重赏。”邺主大人说道,不过看向还躺在马车里的朱希氚时,又生起忧色,“不过,还有更险峻的任务摆在眼前。” 朱希氩走过来接了自己父亲的话:“龙王墓穴是上古龙王安息之地,尸魂气息是邪孽之物滋长的最好养分,以是几百年间,越来越多的邪物集聚在龙王墓穴周围,渐渐其周围之地就形成了令世人谈之色变的无刹域,这些邪刹既寄生于龙王墓穴的尸魂气息,同时也守护于龙王,我们近犯,必惹众怒,再则,也会打扰了龙王的安息。” “凭什么那些邪刹能蹭龙王尸体的气息,我们就不能蹭啊?什么道理。”流筝插了一句。 “就是!”二强附和道。 朱希氩不由失笑,而后又肃回神,“邪刹只是秽物,怎会是讲理的东西?我们为今之计,是要抓紧时间带小氚进去墓穴吸取坟之气。” 邺主大人说:“上古龙王打搅不得,不可去多,最多两个人来着小氚,剩下的人留在墓口。” “父亲说的是,我带小氚进去罢,还请各位留在墓口,护好邺主大人。”他话落,步上马车,将里面的袖珍版魏煊抱了下来。 流筝看着朱希氩胸口的血迹,和他苍白的脸色,揪了揪眉。 巨蟒妖和思茅松皆上前自荐,说朱希氩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留在外面为好,由他们带小氚进入墓穴,也有人提议由一只妖随同朱希氩陪朱希氚进去。 朱希氩的确伤得重,邺主大人更是站都站不稳了,他们都不放心由别人带着朱希氚进入墓穴,想由自己其中一人陪同,但同时,他们也深知自己身受重伤,怕去了墓穴里面无法保护好朱希氚。 众人商量一番,竟拿不定主意起来。 流筝眉头揪起又松开,松开又揪起,开口道:“我去吧!” 她的声音不怎么大,那边商议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听见了也没当回事儿,这朵小花仙真实功夫如何,这些日子他们其实看清了不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由她带朱希氚去?那才是最不靠谱的! 流筝只得挤进人群里,扯着嗓门又喊了一遍,“我带小少爷进去。” “……”众人看向她,抱着朱希氚的朱希氩也看向他,恰时朱希氚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他一醒过来,眼睛一片湿润,似乎被吓坏了,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看了半天终于看见流筝,立马在朱希氩怀里扭,把自己扭下来,扑进流筝怀里,紧紧抱住她,“怕!” “不怕不怕,我们都在呢。”流筝拍拍他的小脑袋。 众人商议之下,最终决定由能打败龙王墓穴守护邪刹的巨蟒妖和思茅松妖带着朱希氚进入墓穴。 思茅松妖走过来拍拍流筝的肩膀,“将小少爷交给我吧。” “可是……”流筝不太放心,最后还是觉得巨蟒妖和思茅妖其实还挺靠谱的,比她靠谱多了,就点了头,但是她怎么也拉不开朱希氚,朱希氚抱住她的手臂,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任思茅松妖怎么扯都扯不走。 “我和小花带他进去。”这时,那似乎跟没有存在过一般的黑衣面具男人走过来,开口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一路上还跟着一只鬼修,很多修士护卫皆递去不屑的目光,这一路上,这只鬼修可没怎么出力。 不过小花是谁??? “对对对,我和他带小少爷去吧!”流筝眼睛一亮,是啊,魏煊才是朱希氚的父亲,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由孩子他亲爹负责,再说了,朱希氚这么黏她,别人是带不走他的。 “不行!”朱希氩皱眉。 可魏煊那句话仿佛不是在征求意见,或者询问,而是在表达一个事实,他说完那句,就走过来牵了流筝的手,牵着她往墓穴里走,朱希氚抱着流筝的手臂跟上。 “站住!”朱希氩追过去,可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倏忽挡在身前,他被那道屏障撞到在地。 两只紧张流筝安危的老虎妖也冲过来,被无形的屏障撞歪了虎鼻,巨蟒妖和思茅松妖冲过来划了半天也划不开那道屏障。 “那只鬼到底是何方神圣?”红牛妖喷鼻,显然也是被气到了,看着黑衣面具男人那对什么都不屑不在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想他们谁不都有点本事,就他能耐?瞎逞能闯进墓穴他死了没关系,可刘小兄弟和小少爷怎么办?! 一向沉稳睿智的邺主大人这时也突然拿不准魏煊的心思,更深深担忧起自己儿子的安危,可诡异的是,他竟然也破不开那道屏障。 - “小白脸,你、你你你到底行不行啊你?”流筝不太相信魏煊的样子。 魏煊将大掌落到她后脑勺处,揉了揉,低沉的嗓音问她:“头晕的症状可好了一点?” 流筝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那些不适症状全部都消失了,这会儿身体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反正头不晕,也不犯恶心了,她对魏煊摇摇头,“不晕了啊。” 魏煊“嗯”了一声,指尖一点,将不远处一颗地上的碎石变成一件绣着奇怪花纹的大红色小披风。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捋了捋流筝耳边的碎发,将小披风搭在流筝的暖裘外面,一下子,流筝变得更臃肿了,远处看像坨粽子。 “这个是什么?”流筝不太明白,这披风要温度没温度的,还长得很诡异的样子。 “防邪物。”魏煊勾唇笑。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变?到这里才变。”流筝将身上的大红色披风又打量了一下。 “外面没有这种石头。”魏煊竟然有耐心跟她解释。 “那给你儿子也变一件。”流筝将手边的袖珍版魏煊推过来。 “他不需要。”魏煊看也不看朱希氚一眼,往前走。 进了这么恐怖的地方,流筝怕惨了,万不敢离魏煊太远,他一加快步子,她忙不迭牵着朱希氚追上去,“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墓穴里漆黑一片,全靠着魏煊手中那颗血红色珠子照明,红色的亮光照出墓道的幽深,仿佛永无止境,周围的墓壁上刻着神秘的符号,流筝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什么,揪紧魏煊的袖子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其实不用再走进去了吧?邺主大人说只要进入墓穴就可以蹭坟之气的。”见魏煊还要往里走,一副想看看墓穴尽头是何物的样子,拉了拉他牵着她的手。 “在这里也可。”魏煊停了下来。 “……”流筝有些无语了,“你这个人真是,原来你不晓得的啊?那若我不提醒你,你就要一直往里走?” 实名对魏煊嫌弃了一把,流筝拍拍朱希氚的头,亲身给他示范,盘腿坐地,让他跟着自己学,说学好了有糖吃。 朱希氚向来最听流筝的话,立马有样学样,特别乖。 “你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再睁开哦。”流筝捏捏朱希氚的小鼻子。 她记得邺主大人说蹭个半个时辰就够了,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半个时辰的沙漏放在旁边,护在朱希氚旁边,将魏煊也拉了过来。 周围隐隐有龙吟的声音,那种慎人的感觉跟听到刹吟时恐惧的感觉不太一样,她总觉得会突然飞出一条龙怒目将他们吞掉,待魏煊也坐到地上,她立马蹭过去贴紧魏煊,紧盯在朱希氚身上。 “你说这墓里真的有上古龙王吗?”流筝小脸贴在魏煊的胳膊上问,呼吸离魏煊很近。 “有吧。”过了半晌,也不知男人染了什么情绪,才回答她。 “会长什么样子呢?啊,古老的地方有一条龙!”为了不让自己那么紧张,流筝突然唱出一句歌词。 魏煊看她。 “好听不?”流筝对他眨眼。 “……”不是怕么? “是不是很好听、听……”流筝声音变得有些抖,“那我再给你唱啊。” 随着那龙吟越来越大声,流筝不敢看四周,哼了哼嗓子,开始唱:“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zg,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是龙的传人,巨龙……脚下……我成长……” “哗!”地一声,眼前真的遽然出现一条全身金灿灿、周身萦绕着金色光芒、龙目鼓瞪、龙身肥壮的巨龙。 巨龙喷出一把火,迅猛如雷霆盘旋到流筝和魏煊头顶。 龙吟震耳欲聋。 流筝:O.O —— 更晚了,顶锅盖,因为这章实在不好拆,就写完才发了,不过这章炒鸡肥,算是国庆加更叭,么么哒 第27章 亲 流筝差点没晕过去,秉承着“啊,真的有龙!我真的看见龙了!”的好奇和惊讶,支撑着她最后的勇气,对龙的好奇一时间战胜了对龙的恐惧。 与头顶那双金黄色的龙眼对望了一会儿,流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蹭到了魏煊怀里,还将他两条胳膊抱到自己胸前,缩变成白莲花原形,使劲往魏煊怀里钻,抖着声音说:“有、有有有”了半天,才有出一个“龙”字。 也是这时,她发现震在耳边的龙吟忽然变得抖了起来,那抖得弧度比她更甚。 流筝疑惑了一刹,尝试着从魏煊怀里钻出头,发现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那条巨龙在发抖,抖了一会儿,他似乎强制收整住情绪,炸起的龙须垂下。 巨龙开始绕着她和魏煊转。 或许是龙身上的冥气太重,近乎要将她体内的灵气吞噬殆尽,流筝全身变得乏力,逐渐意识模糊。 “别转了,你离远些,她修为太低,承受不住。”魏煊抬手对龙王挥了挥。 巨龙旋即将自己卷成一团龙饼,待到不远处,只是一双龙眼还望着魏煊,不敢相信那尊贵崇高的神会莅临他的寒舍。 与此同时,魏煊手中的血红色圆珠暗了下来,金黄色的亮光取代了它,将漆黑的墓道照得通明,龙王背后“咔哒”一声,拉开一道金黄色大门,大门内是一座被七根银色释魂链连接悬挂在半空中的金黄色巨棺。 巨棺之下是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潭,黑潭中邪刹滚动,想挣脱出黑潭却无法挣脱,撕裂的刹吟声因为金黄色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而戛然而止。 “王上,我们替你杀了他!”不明状况的邪刹们通过黑潭与龙王交流。 龙王龙须一抖,连带着腹中鼓鼓囊囊的那团也跟着颤了颤,它龙尾甩过去,砸落一颗金灿灿的石头堵住那潭口,将愚蠢的邪刹们挡在下面。 盘腿坐在中间的朱希氚似乎并没有受到龙王的影响,也未睁开小眼睛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双掌结势双膝,流筝不说一句“可以睁开眼睛啦”他绝不睁开。 随着沙漏流淌到一半,隐约可见他的脑袋周围萦绕起更浓烈的黑雾,那些黑雾似乎各属一派,撞在一起商量如何给朱希氚修复魂识之事,皆在头疼地抓耳挠腮,绕了半天才钻进朱希氚的脑袋,朱希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越滚越大,滴落到地上。 龙王看了看魏煊,又去看他怀里的那朵花,看完那朵花,龙目又转向盘腿坐在地上的小男娃。 魏煊掌心覆到流筝的花身上,滚烫的温度让他蹙起眉。 “你滚回棺材里。”魏煊开口。 龙王抖了一下,忙把自己肥长的龙身往墓宫里缩,待进入自己的宝殿,忙飞回自己的棺材窝里。 它飞进棺材那刹,魏煊看见它鼓出一团的腹部。 魏煊指尖轻点,怀里的白莲花变成俊美的白衣小少年,少年双眉紧拧在一起,似乎很难受,原本粉润的唇裂开得不成样子,雪颈处布满了因为灵气突然流失严重而生出的红疹。 不仅因为突然缺失灵气,还因为这墓穴里冥气厚重,压制在她削薄的小身板上,她根本抵抗不住,魏煊以为他给她变的那件大红色披风足矣保护好她,走了这么久她也好生生的,没料到那条蠢龙还活着,还突然跑出来。 目光移至流筝那张干裂起皮的小嘴,指腹摩挲少倾,他将流筝脑袋搂高一些,含上她的小嘴。 只是轻轻含上,他体内的灵气随即渡入流筝的口中,她内体那颗快要被冥气灼烧起来的灵根一瞬间被涌来的灵气包裹,重新焕发生机,甚至更茁壮了些。 他不过停留片刻,流筝雪颈上的红疹很快消去,紧拧的眉松开,两片干裂的唇也逐渐恢复润泽,随着触感愈发柔软,魏煊竟舍不得松开,他轻轻咬住下面一片。 迷糊中的流筝“唔”了一声,小手揪到魏煊的袍子上,又松开,体内突然充了灵气,让她很舒服,却还无法恢复神志清醒过来,昏沉中的她不知道自己被抱着她的男人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魏煊又含了一会才松开。 他力道放得很轻,但时间久了,流筝的唇瓣还是从粉红变得嫣红,更衬得她那张小脸怎么瞧怎么漂亮。 魏煊盯着看了一会儿,白皙的指尖戳到流筝的脸颊处,似乎想把她的小梨涡给戳出来。 听见墓宫内的巨棺动了动,连带着拴着它的银色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兴致就这么被打扰了,魏煊松开流筝的小脸,撩起眼皮看过去。 巨龙很慢很慢地、像是在犹疑着什么,从棺材里爬出,最后还是缩着肥身来到魏煊面前。 龙目虔诚地看着他。 魏煊目光落回怀里的小姑娘,劲痩的长指卷着流筝耳边的碎发玩,眉宇淡漠,“作甚?” 龙王不说话,它闷闷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心中酝酿着什么。 它心中有所求,却不敢求,也深知求不得。 在魏煊面前杵了一会儿,龙王龙目黯淡下去,对魏煊颔了颔首,它拖着胀鼓的腹部朝墓宫的棺材返回。 上古龙王的传说已然只是传说罢了,如今万界苍生,谁还记得它的模样,曾经蓝湖、东海、问洋、新洲,甚至是八洇,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哪里不是他的地盘,而现在,无法身死的它,只能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墓穴中,与一群邪刹作伴。 “你腹中的东西怎么回事?”魏煊主动开了口,饶有趣味。 龙王龙身一滞,他转过身,龙目里含满星光。 “它不是东西,它是我的孩子。”龙王满脸柔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个孩子,是您与波光粼和太宰大战那段时日怀上的,当时我正好从问洋游往南泊,你们战况波及南泊地界,这个孩子中了波光粼的煞气,又受鬼桑诅咒,从此寄在我体内怎么也无法诞下,它不生,我便不能死,若一尸两命,天地失了龙气,灵树得不到龙气的滋养,万物生灵将受到影响。” 龙王整张龙颜都拧了起来,述说着这折磨了他几百年的凄惨真相。 “鬼桑?”魏煊神色漠然,“十九冥夜那老东西?” “正是!”龙王胸脯变得颤抖起来,“这厮想夺我儿龙魂,以锻他那把斩天剑,简直卑鄙!” 再深的仇恨也抵不过此时龙王想保住体内胎儿的心,它忍下怒意,说道:“您可以救我孩儿,给我一个解脱吗?如您答应,吾龙族从此世世代代不再盘踞一处,愿意为这天下奉献龙之气!” “你是天地最后一条龙?”魏煊问。 “……”龙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它悲痛地点点龙头,“是的。” “我如何能帮你。”魏煊又问它,脸色依旧淡漠,但声音在龙王听来,有了温度。 “血!血!”龙王激动起来,龙王翘到天上。 “本尊如今无魂无魄,更不会有血这种东西。”魏煊说。 龙王却不失落,龙目亮晶晶的,它其中一只龙爪指向魏煊怀里抱着的那个白衣少年,“她的就可以!” “……” 魏煊低头看了看怀中那张水嫩小脸,似才意识到这墓穴中阴冷潮湿,这朵修为浅薄的小花妖会冷到,他以龙王无法看清的速度扯掉它一根龙须,变成一块西瓜粉的小棉被盖在流筝身上。 龙王:“……” 若不是腮处真实产生了一刹的抽疼,它不会相信自己会亲眼看见那男人将自己的龙须变成一块棉!被! 罢了罢了,欺它之人将是救它孩儿之人,可以忍的。 “要多少?”魏煊将怀里的小姑娘裹好了,才对龙王问。 “一、一一一滴便可。”见魏煊有答应的意思,龙王胸腔再次起伏起来。 其实只有魏煊的血可以救它,但不久前魏煊吻了他怀中女扮男装的少女,那这少女必定是魏煊的道侣,魏煊的道侣身怀无上灵识,也可以救它的孩子! 魏煊看了眼龙王胀鼓的腹部,手伸进西瓜粉小棉被里,握住流筝一只软绵无骨的小手,轻轻抽出来,将五根手指头捏了捏,他选中流筝的中指,捏到唇边,咬了下去。 感受到刺疼,流筝拧住眉,“唔”了一声。 魏煊松开口,一滴细小的血珠从流筝指尖滚落,他轻轻一吹,那滴落而下的血珠朝龙王飞去。 龙王一惊,忙腾起龙身,因为激动,长长的龙尾甩落两根宫柱,它张开巨口,饮下那滴血珠。 肥长的龙身一瞬间从金黄色幻成白色,疯狂地开始在墓穴里撞击翻滚。 昏沉中的流筝并不知道,魏煊不仅占了她的便宜,还将她的血喂给一条龙。 “谢……谢……” 那滴血彻底驱散了龙王腹中的煞气,也解除了鬼桑对小龙王的诅咒,折磨了龙王近百年的困境破除,那滴血,也保住了龙族最后的血脉。 “腾云驾雾三生火,晓旭飞,遨游苍穹无尽阔,龙魂……与……凰心同在。”龙吟震彻无刹域,这一刻,无刹域所有邪刹的吟叫变得沉痛无比,巍峨的古墓“轰”地一声,一点一点往下坍塌,仿佛远古的钟鼓被激烈敲响又要激烈结束。 朱希氚的魂识已被修复,在他醒来之际,魏煊抽掉自己散落在他脑内的那片碎魂。 碎魂被抽走那刹,朱希氚光泽的墨发褪去些许光泽,俊朗的棱角旋即如被削平了一般,从英俊变得清秀,密长的鸦羽眼睫变短疏了些,他睁开眸,微微泛紫的眼瞳也恢复正常的黑色,眸底的傻萌和痴憨尽数褪去。 朱希氚背后燃烧着一条巨龙,巨龙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身躯逐渐在光火中被烧成灰烬,“咔哒”一声,在朱希氚站起身之刹,魏煊轻轻一抬袖,将墓宫的大门合上,完整地保存住墓宫的原貌,以及龙王最后的尊严。 朱希氚听见动静回过头,只看见一道紧闭的金黄色大门,并不知门内是什么情况,好奇害死猫,他深知他不应该去探究过多,此时保住性命出去与父亲和长兄重逢才是最要紧的。 傻了两年,他好想父亲和两位哥哥,还有三姐姐。 “谢谢您,谢谢刘公子。” 朱希氚走到魏煊面前,对他躬下身,双手抱拳,真诚地表达谢意,虽没了那绝世的容颜,但他恢复了正常的智力,一双眸子也清澈明锐,这两年多发生的事情他也还记得,更记得是魏煊和流筝带他进入这墓穴之中吸收龙王的坟之气,才得以修复魂识,魏煊和流筝皆是他的恩人。 “墓穴要塌了,我们出去。”魏煊声音冷淡,将怀里的人儿裹紧了些。 “对!我们快些出去罢!”朱希氚站起来。 - “父亲,这样不可,这样不可,我们再等等!”朱希氩拦住欲使尽全力去破那道隐形屏障的邺主大人。 墓穴坍塌在即,他爱儿心切的父亲已经变成了最不理智的那个。 可他又能理智到哪里去,这墓穴要塌了,他的亲弟弟和刘公子就要葬身在里面,他也快疯了,可是方才他们全部人马一齐运气都无法破开这道诡异的屏障,若他的父亲强行动用全部内力,怕是死在这道屏障上都无济于事。 “我们从地里钻进去!”这时候二强举起虎爪吼道,他的虎脸已经白得不成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流筝要死在墓穴里面。 “对,哎呀,怎么现在才想到这法子,我现在就往下面挖挖试试!”穿山甲妖“咻”地跑到墓穴另一侧,双爪吭哧吭哧开始挖。 “这、这不行的啊!这会打扰了龙王的清净!”其中一个修士护卫说。 思茅松妖的树干将他推到一边,“这墓穴都要塌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又有人说:“大人,大少爷,这墓穴发生异动,多半就是龙王动了怒,可不能挖啊!若挖了,咱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龙王之威,不可触犯啊!” 穿山甲妖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依旧吭哧吭哧挖得起劲,两个修士护卫跑过来扣住他。 “你们放开我!”穿山甲妖踢了踢爪。 巨蟒妖和红牛妖立马闪身过去将那两个修士护卫推开,两只老虎妖也已经跑到墓穴另一侧,一双虎爪学着穿山甲妖挖墓穴,可他们一双虎爪比不得穿山甲妖的尖利,挖了一会儿就断了两根指甲。 墓穴愈发摇摇欲坠,朱希氩似下定了决心,红着眼睛说:“种雷霆草!!” “什么?这、这这这,这若种了雷霆草,龙王大人绝不会放过我们了!” 邺主大人破了几次屏障都破不开,已经伤及内脏,急火攻心吐了口血,他道:“闹得这么大动静,恐怕要与龙王接下仇怨,但没有别的法子了,小氚绝不能死在里面,种罢。” 他大手一挥,没人再敢置喙什么,上百个修士护卫立马将墓穴围了一圈,纷纷从乾坤袋中取出几颗火红色的种子撒进地中,再取出水葫芦浇水。 可是刚浇湿了土,不等那雷霆草长起来,几根银线闪过,将土里的种子震得粉碎,众人疑惑地面面相觑,心中颓然生起寒意,只觉得脊背发凉,皆以为这是龙王的手笔,忽听有人大喊一声:“出、出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黑衣面具男人抱着白衣少年从墓穴里走出,他身后跟着朱希氚小少爷。 邺主大人呆了好一会儿,怔怔地走过去,“氚、氚儿……” 朱希氚眼眶一红,膝盖栽倒在地,“爹……” 邺主大人一下子震在那,步子停住,浑身淌过热流,怎么也无法再迈进一步,朱希氚跪着挪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他才敢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一幕真实存在,而不是在做梦。 跟在邺主大人身后的朱希氩也震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氚儿,我的氚儿!”邺主大人将朱希氚扶起来,眸底湿润,老音打颤。 眼前的小郞样貌变化太大,他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因为恢复了原来样貌的朱希氚,生得跟他和朱希氩极其相似。 这个样子,才是他的儿子啊,他的乖儿子终于回来了。 “父亲,我就说,小氚多半是被他魂俯身了,小氚原来那般俊美,跟你我一点也不像,这从龙王墓穴里出来,如回炉重造了般,龙王的坟之气也太强大了。”朱希氩红着眼睛走过来说。 “大哥哥!”朱希氚扑进朱希氩怀里。 他再是早慧,也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两年他一只痴傻,家人依旧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平日那一点一滴他都记在心中,此时恢复了神识,更显得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格外珍贵,朱希氚没控住在朱希氩怀里啜泣起来。 邺主大人又将朱希氚打量一遍,怎么看怎么满足,以前这孩子生得太俊,若不是他亲眼瞧见他是从他心爱的娘子肚子产出,他差点会怀疑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此时样貌与他如此有父子之相,更是了解了他一桩心结。 这边亲人相聚,团团圆圆,那边却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二强青筋暴跳,红了虎眸,沉痛地捶着胸:“啊小水竹,你怎么可以死去!!” 大强也一拳砸在地上,一向要比二强冷静的他往墓穴里莽撞冲去:“我要去杀了龙王替小水竹报仇!” 巨蟒妖和红牛妖拦住他,思茅松妖怒变成原形,也往墓穴里冲:“我和你一块去!”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娇哼,能观见黑衣面具男人怀里盖在西瓜粉棉被下的人动了动。 魏煊撩起眼皮,淡淡说了一句:“小花只是昏迷。” 大强二强:“……” 思茅松妖:“……” 没、没有死就好。 “回去罢。”魏煊抱着流筝步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诶、诶诶!咱们快走,快离开这!”邺主大人下令。 似乎都有意识地怕打扰了魏煊和流筝的清净,也突然由衷地觉得单凭魏煊足可以保护好流筝,这一次邺主大人让魏煊和流筝独乘后面一辆马车,朱希氚和邺主大人还有朱希氩走过来将魏煊感谢了一番,并关心了流筝的伤势,共同乘上前面一辆马车,妖卫门也挤到前面一辆马车或者骑马返程。 “墓穴中可有无发生什么危急之事?”邺主大人布了皱纹的手落到朱希氚的肩膀上。 朱希氚对自己父亲摇头,“没有爹爹,那位鬼修和刘公子将氚儿保护得很好。” “那作何墓穴突然坍塌?刘公子昏迷不醒?”朱希氩疑惑道,他以为墓穴中会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惊险争斗,没想到朱希氚能安安生生在墓中静坐足半个时辰,也没想到至始至终都安全无虞。 是那只鬼修太过厉害,还是他的弟弟运气太好? 不管怎么说,进了那样的地方能活下来,也是一种实力。 “父亲,回去后,定要重赏刘公子和他那位道侣。”朱希氩说。 “那是自然!”本已负伤累累的邺主大人此时却目光灼灼。 “爹爹,大哥哥,你们快看!快、快看外面……”朱希氚揭着车帘的手都是抖的。 朱希氩和邺主大人寻声望去,看见震撼一幕。 以他们所乘的马车为中心,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只发着黄色光芒的萤火虫,将他们回程的路照得通亮,灰黑的天幕下,他们所到之处变得明亮无比。 比这更令人无法相信的是,道路两旁聚来越来越多的邪刹,这些邪刹涌来却不是为了攻击他们,而是虔诚地匍匐在地,对他们叩首,它们一个比一个外形生得恐怖瘆人,可此时此刻,却仿佛化作世间最不会伤害它们的臣服者。 “这、这这这……”朱希氩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看向邺主大人。 另一辆马车内,黑衣面具男人对马车外发生的一切目无波澜,惨白的面颊却染着红霞,那红霞怎么也褪不去,他指腹轻擦嘴角,盯着怀中的少女出了神,喉咙一滚,又埋头含住少女的唇。 窗外大雪纷飞,将小小的宅子越盖越厚,铺上洁白的银装,院中两颗红梅树在雪中恣意绽放,添上明媚的亮色,房中烧着火炉,魏煊杵着下颚,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闲然地攥着火钳往炭盆里加红萝炭,动作略显笨拙。 这玩意儿还是他头一会用。 周身暖烘烘的,鼻边缭绕着浓郁香醇的灵气,流筝下意识吸了一口,满足地“嗯”了一声,吧唧了一下小嘴,抠抠脸,醒了过来,她刚准备翻个身,发现怀里躺了颗蛋。 蛋??? 卧槽! 流筝“腾”地坐起来,揉揉眼睛,再看,的确不是梦境,怀里真有颗蛋。 今天亲亲了,接下来…… —— 今天又是大肥章,要开学了,归归勤奋的爪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第28章 宝 是一颗金灿灿的蛋,宛若黄金打造,简直闪瞎人眼,流筝不大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儿,不付出汗水,哪可能有黄金砸到怀里?可是眼前这颗蛋就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她手落到蛋上摸了摸,暖呼呼的,她将耳朵贴到蛋上,能听见蛋内似乎有生命在跳动,她忙缩回手,皱了皱眉,又摸回去。 耳边有火炭燃烧发出的“呲啦呲啦”的声音,将流筝的注意力引过去,桌边那闲然中带着几分认真的黑袍男人让她忽地想起什么。 流筝处于懵圈又疑惑中,双腿从被子里钻出来,也没留意自己的头发已经被魏煊给拆了,此时是散着的,身上的衣裳也被剥了四五件,只剩下桃粉色的里衣拢在身上,当时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魏煊当成乐趣一般的拆了她的束冠以及帮她褪了外面几层将她裹得臃肿的衣裳。 流筝快速趿上自己动手做的兔耳朵毛绒拖鞋,抱着那颗金黄色的蛋朝魏煊跑去,那蛋的外形虽有一个西瓜那般大,但抱起来竟轻如鸿毛。 “小白脸,这蛋怎么回事?小氚呢?我们怎么回来了?”流筝有很多为什么要问魏煊,怎么每次她晕醒来就会错过很多剧情。 看流筝只搭了件里衣就跑出来,那里衣还松松垮垮的,露出不少她洁白的锁骨和玉肩,魏煊面颊一烫,落下手里的火钳快速站起身来,扯下身上的黑袍披到流筝身上,长臂将流筝搂过来一些,给她系上带子。 流筝娇小的身子瞬间如落入了魏煊怀里一般,她没拒绝,还将手里的黄金大蛋稳稳落到桌上,她睁眼看着魏煊。 因为她第一次看见魏煊将身上的黑袍解了下来,去无刹域之时她让他褪他都不愿意褪,这会儿黑袍脱下,露出他里面单薄的青墨色长衫。 这件长衫与那黑得压抑又诡异的黑袍比起来要精致得多,胸口的领子上绣有云纹,魏煊给她系带子的时候,她也能看见长衫袖口处似乎有山河湖泊在上面蔓延开来,侧腰上挂着一把绘着复杂符箓、展开着的折扇。 她下意识伸手过去想拽下来,可摸过去竟发现那折扇根本不是三维物件儿,而是和那朵曼陀罗花一般,其实只是二维的,摸上去就是绣在上面的罢了。 一件衣裳都整得跟幅画似的,再标致却看起来比那黑袍还诡异,流筝还在看着,不知怎么的就被男人抱到了他腿上。 魏煊的黑袍套在她身上跟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一般,衬得她比魏煊更娇小了一圈儿,她绕了好半天,才把另一只手绕出来。 “你给我穿了,你不冷吗?”流筝推了推魏煊,也没多纠结魏煊怎么突然就抱她了,因为坐在魏煊怀里还挺热乎的,比沙发舒服一些吧。 不等魏煊回答,流筝嘟了一下小嘴,“哦,我知道,你是鬼嘛,肯定不怕冷的,我给你买的那件狐裘还不是我唠叨你半天你才穿的?” 这天儿一飘了雪,流筝去订做自己冬日的美装时,也大方地给魏煊订做了一件狐裘,想着穿在他身上一定挺俊就吼着他穿,魏煊也依了她。 那么一嘟嘴,流筝才发现自己的嘴好像有点疼,抬手摸了摸总觉得有点肿,她掏出小镜子来看,果然有点肿,还红红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她“腾”地从魏煊大腿上跳下地,小手揪住魏煊的衣领,“你告诉我,小氚他到底如何了?是死在那个墓穴里了吗?还有大强和二强他们呢?我、我我我这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魏煊没懂流筝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是中毒的话,我的嘴怎么肿成这样!”流筝心都是抖的。 魏煊:“……” 他耳根瞬间烫得不成样子,别过脸去,还没理好情绪,流筝又扑过来揪他的领子,样子很着急,“你说话呀!” “那孩子没事。”魏煊说。 “那他的魂识……” “修好了。” “啊?” “他不傻了。” “那、那大强和二强还有茅哥他们呢?”流筝有点激动,一激动,罩在她身上宽大的袍子就滑落了一截下来,连带着她里面的里衣也被扒开了些,魏煊赶紧给她扯回去。 “都没事。”魏煊给流筝理了衣裳,又将她散下来的两搓秀发挽到耳朵后面去,流筝的头发也生得极好,又黑又亮,还比绒毛柔软,魏煊手滑下来卷了一绺到指尖玩,怕扯疼了流筝,长臂一伸,将她的小身子搂过来一些,好方便他玩他头发。 听到大家都没事,连朱希氚的魂也修好了,流筝紧张的小心脏蓦地就松了回去,她任魏煊玩她的头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那……那我呢?” 流筝刚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紧盯着魏煊的灰唇,真怕他说出什么她无法承受的事。 “你什么?”魏煊在给流筝的头发编辫子,冷白的脸漫不经心。 “我……”流筝咬住唇,眼眸都含了泡泪,“我是不是因为嘴馋,在墓穴里误食了什么带有剧毒的草?或者在墓穴里被什么毒虫咬了一口?还有……” 流筝没胆量再说下去,心里这么一想,忽地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头也有些晕了,开始脑补自己七窍流血的凄惨死样。 她捂住胸口,紧紧咬住唇,脸色愈发惨白,滴落两颗泪。 魏煊:“……” “不是。”魏煊手里的辫子编不下去了,这朵花的脑回路时常让他叹服。 “那是什么!” “我亲的。” 流筝:“…………”??? 如炸毛悲伤的小鸡仔瞬间被捋了毛,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张大了些,立在那呆了好半晌,流筝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你你你是禽兽吗你!”流筝真不敢相信魏煊会这出这种事,做了就做罢,竟然还敢承认,不怕她一拳打死他吗!好吧,她一拳根本也打不死他,哦,一百拳也打不死,真是要气死了! “没忍住。”魏煊脑子一热,又开了口,面颊也瞬间烧了起来,不过他这一次直直盯着流筝的眼睛,仿佛想从她那双美眸里看见一点和自己同样的流光。 无奈他等了半晌也没看见,流筝瞪了瞪他,就凑过来在他胸口砸了一拳。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蹭我吃蹭我喝蹭我住就算了,还老是占我便宜!”流筝打完一拳不够,又打去一拳,见魏煊眼神变得有些可怕了,她没敢再打下去。 嗯……她的初吻没了她虽然很伤心,但是这个事实总比她是中毒了来得好,甚至还让她有些惊喜,生命诚可贵,知道自己不是中毒就像重获了新生一般,就当做小白菜被猪拱了一下吧。 她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就没计较这事儿了,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桌上那颗亮晃晃的黄金大蛋上。 “那这颗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我怀里?”流筝将蛋抱过来。 她自问态度已经从凶怒转变得比较客气的了,可是为毛抬眼那么一瞧,魏煊那张惨白的俊美大脸愈发难看起来,那仿佛能摄魂的桃花美眸还阴恻恻的,盯得她发毛。 魏煊丢开流筝的头发,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故意说:“这蛋,你生的。” 声音冷冷淡淡,一本正经,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臭着个脸,让人想打他又不敢打他。 “……” “你胡说什么呢你!”流筝瞪了他一眼。 流筝说完那句,打了个喷嚏。 魏煊力道不怎么温柔也不太粗鲁地将她搂到自己怀前,抱着她凑得离身侧的火盆进了些。 魏煊的黑袍虽然宽大,但不怎么厚实,披在身上也不算特别暖和,他将流筝抱在怀前,摸她的手,发现凉得厉害,睨了一眼那想从黑袍里钻出来的火红色曼陀罗,将他睨回袍子里后,将流筝抱了起来,送回床上去。 流筝单手捧住蛋,捏捏鼻子,觉得鼻子有些痒。 “我好像感冒了。”流筝“阿嚏”一声又打了个喷嚏。 魏煊虽然不懂“感冒”二字是何意,但流筝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小嗓子还变得微哑,一看便知她是受寒了,他蹙了蹙眉,扯来被子盖到流筝腿上。 “你去哪呀?先给我说说这蛋从何而来,是墓穴里得的?啊,会不会跟那条龙有关!对哦,那条龙呢?不对啊,如果不是梦的话,那条龙就是存在的,龙王啊,若龙王真的现了世,你和我怎么可能还好胳膊好腿的?” 见魏煊转身要走,流筝忙扯住他,手里的蛋差点摔下去,她赶紧抱回怀里,微抿了一下唇,她将蛋捂进被窝里。 不管怎么说,就凭着这颗蛋长得跟黄金似的,怎么看怎么都像玄幻小说里那种绝世宝贝,她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而且昨晚她仿佛做了个梦,梦见有条巨龙喝了她的血,然后诞下一颗金黄色的大蛋。 这颗蛋莫不是就是那条巨龙的孩子? 凭着自己聪明的小脑袋和模糊的意识一推断,流筝被震惊到了。 “小白脸小白脸,这蛋里面是小龙王对不对?”流筝甩魏煊的袖子,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魏煊眉心又紧了几分,抬掌去吸挂在不远处衣架上的粉色暖裘,将暖裘裹到流筝身上。 “我去给你熬完姜汤。”魏煊扯开流筝的小手。 流筝愣了一下。 “不是,你别走啊,先给我说说这颗蛋嘛!而且我才不要喝姜汤这种东西,难喝死了!”流筝噘起嘴。 魏煊一走,房里剩下流筝和她的蛋。 流筝将被窝掀开一些,把里面的蛋拿出来,抱在身前瞅了瞅,对着蛋喊了一声:“小龙王?” 蛋没什么反应,但流筝感觉到自己的左边肩膀有什么东西在动。 “小家伙,把这颗蛋给本座。”这时,有道蛊惑的声音从流筝的左肩传出。 流筝将身上的暖裘掀开一些,见是那朵丑不拉唧的曼陀罗花从黑袍里钻了出来,两片花瓣伸过来准备夺她手里的蛋。 她立马将那两片花瓣打开:“想得美,这蛋是我的!” 曼陀罗:“……” 魏煊不在场,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或许那未出壳的小龙王能助他逃脱这件无尽地狱。 曼陀罗声音冷了下来,“小家伙,看在你时常偷偷喂本座好吃的份上,本座不会伤害你,但,你若不乖乖听话,本座会将这颗蛋捏得粉碎,本座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别想得到。” “……”流筝震惊地转过头,盯向肩膀上那朵花。 下一秒她扭身变成白莲花原形,身上的黑袍和粉色暖裘也瞬间如被脱了壳一般,两团衣裳掉在床褥上。 流筝两片花瓣拽来一颗枕头就往钻在黑袍外面的那朵曼陀罗花身上砸,“好啊!你这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丑花!我喂了你这么多好吃的,你不但不感恩,竟然跑来跟我抢宝贝!我打死你!打死你!” 曼陀罗:“……” 身上被那枕头抽得一震一震的,脑袋都被抽晕了,他赶忙缩回黑袍里。 妈的,魏煊的女人也是个狠的,不是善良又可爱的美少女吗? 真是虎落平阳人任犬欺,连只小花妖也敢对他横了。 善良又可爱的美少女已经打累了,见那朵花又变成老老实实的绣花,流筝丢开枕头,呼哧喘了口气。 哼,想跟她抢宝贝,门都没有! 流筝再也不想穿魏煊那件诡异的黑袍了,突然觉得那朵曼陀罗似乎有点邪乎,她嫌弃地将黑袍踹到床下去,踩了几脚,搬来床边的小案压到黑袍上那朵绣花上。 曼陀罗:“……” 流筝穿习惯了衣裳,变成了花身后没有遮挡也是很冷的,她瑟瑟发抖了一下,赶紧钻进被窝里。 因为是变了原形,那西瓜般大的黄金蛋一下子比她都大了不少,以花身的眼睛瞧那颗蛋,像极了在瞧一座黄金大山,她两片花瓣摸上去,蛋还是暖呼呼的,说明蛋里面的小生命活得很好。 触及蛋身那一刹,仿佛有什么画满闪进脑海,眼睛对上一条巨龙布满母爱光芒、泛着泪滢的龙目,流筝心口揪了一下,眼眶没出息地红了红。 “我会照顾好它的。”仿佛在对那条巨龙说。 粉白的花瓣摸在蛋身上,流筝弯了唇。 见魏煊还不回来,流筝想起那朵曼陀罗阴森恐怖的声音,她不大放心,从被窝里钻出来检查了一眼床下那件黑袍,见它还被小案压得好好的,流筝缩回被子里,又窝了一会儿,她还是不放心,准备去找魏煊。 变成人形胡乱抓了暖裘披上,流筝准备去抱蛋,床里的蛋却遽然挣脱她的手,“咻”地飞到房顶上去。 魏煊端着姜汤步回厢房,就看见一个粉粉的披头散发少女追着一颗金黄色的蛋满屋子跑,女孩额头上有两颗红包,似乎是刚不久前被衣柜撞的,而他那件黑袍掉在床边,被小案压着,上面有几块小脚印。 魏煊黑了黑脸,将手里的姜汤落到门侧的高凳上,抬掌轻松一吸,将飞来飞去的那颗蛋吸到怀里,流筝下意识扑过来抢蛋,与他撞了个满怀,只听“咔擦”一声响。 “啊!”流筝赶忙退开,却不小心脚踩到身上的暖裘,朝后栽倒而去,魏煊丢开手里的蛋,将她搂到怀里。 那颗蛋砸落地面之际,床边的黑袍疯了一般猛飞过来,压着它的小案摔倒发成剧烈的响声,黑袍上火红色的曼陀罗钻出,从二维变成三维立体,却只能冒出花身无法整个脱离黑袍的束缚。 他张开宽大的花叶想吞掉那颗蛋,一根银线迅雷之势闪过来割掉他几片花瓣,并同时在即将落地的蛋的周围快速旋转一圈,将蛋稳稳落到地面上。 银线消失瞬间,只听那朵花发出一声惨叫和一声撕心裂肺的咒骂。 流筝推开魏煊,跑过去准备将蛋抱起,她手刚碰上去,倏忽发出的剧烈“咔擦”声让她的手顿在半空,她看见蛋壳裂开了,一只金黄色的小爪捅破蛋壳,露出来,还带有粘稠的液体。 龙宝宝粗生啦,撒花 —— 明天归归可能会利用国庆最后一天假期捉一下前面章节的虫,如果大家看见有更新什么的,不用再点开看一遍 第29章 震 流筝怔了怔,把自己蹲下来。 “咔擦”一声,蛋壳又裂开了一些,看见另一只金黄色的小爪捅出来,蛋里面的小家伙似乎被自己卡着了,分明应该先露出头,它却反着来,此时两只爪在蛋壳外面扭了扭,愣是没能有什么突破,脑袋找不到地方钻出来,流筝在想要不要帮这娃一把。 她手刚伸过去,被一只冰凉的大掌攥住。 魏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在她身后蹲了下来,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他怀前,一副要与她共同观看小龙宝宝出生,并且还不让她去打扰人家破壳的样子。 流筝扭头看了看他,又转回头去。 伴随着蛋壳咔擦咔擦的声音,流筝再次听到那黑袍上面绣花的嗷叫和咒骂,流筝见小龙宝宝还卡在那,便插了个话对魏煊说:“刚才那朵花想跟我抢蛋。” “不用怕他,他伤不了你。”魏煊捋流筝耳边的碎发,神色淡然,高挺的男人抱着少女就这么坐在地上,面前是一颗不断碎壳的蛋,那画面看得曼陀罗气得牙牙痒。 “嗯……我、我在你衣服上踩了几脚,因为怕的,你别怪我。”流筝任魏煊玩她的头发,扭头对他说。 魏煊没回她,这时蛋壳上半部分完全碎开,那两只卡住的爪缩回去,然后有一颗睁不开眼睛的小脑袋从蛋壳顶“咻”地冒出来。 小脑袋三百六五度转了转,“呀”地一声叫出来,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大声,带有婴儿的稚嫩,但却刺耳十分,仿佛能刺破耳膜、震碎灵魂一般,流筝头一疼,捂住耳朵。 即便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崽,身上的龙之气却是比被古墓压抑久了的老龙王更甚,流筝听着小龙那声“呀”,只觉心头血液翻涌,想夺窍而出,她在魏煊怀前痉挛起来。 魏煊忙将她的身子旋过来,看了一会儿她难受的样子,手抬住她的后脑勺,唇压过去与她的贴在一起。 刚贴上,流筝只觉得舒服极了的灵气灌入口中,那些灵气强势地渗入四肢百骸,与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龙之气相抵抗。 那灵气强势而霸道,很快就将龙之气压制殆尽,“噗”地一声,流筝遽然灵魂都快被震飞了,因为她发现内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新长出了一根灵根,这一刹那又长出一根。 一下子,她内体竟然有了三根灵根。 以为自己看错了,流筝魂识挤进灵海里,仔细瞅了好几遍,没错,就是三根!灵!根!! 啊啊啊啊啊啊!要疯了!她要疯了!!! 因为激动,再次出现神识被困在神海里的状况,流筝肉身不得动弹,只能从神海里看见魏煊松开了她的小嘴,将她抱了起来,发现她怎么也不动,大掌拍了拍她的脸,鼻尖在她额心上蹭了蹭。 身后那只湿哒哒的小龙崽从蛋壳里爬了出来,拖出一滋黄色夹杂着乳白的液体,小龙长得一点也不像龙,虽然全身金黄,但痩唧唧的,似乎营养不良,模样像极了偷穿龙王衣裳的普通小蛇。 小龙爬出来绕着自己的蛋壳碎片转了一圈儿,开始咔擦咔擦将自己的蛋壳吃掉,吃得香喷喷的,不一会儿那一大堆蛋壳都被它吞食干净,腹部鼓出一大团,跟怀了孕似的。 龙爪拍拍肚子,它对着空气嗅了嗅,朝着她和魏煊的方向爬过来,因为睁不开眼睛,全程靠着鼻子寻找方向,显得傻乎乎的。 随着小龙崽的靠近,那浓烈强势的龙之气又袭过来,流筝看见魏煊又含住她的唇,神海里的流筝蓦地红了脸蛋,捧住脸看着魏煊亲她时烧红的面颊和发红的耳根…… 这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之前她发现自己的嘴又红又肿的,以为自己中毒了,而魏煊说……是他亲了,后来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没忍住”。 没忍住…… 没忍住!! 啊啊啊啊!不会吧,这只鬼是瞧上她了?他不是很嫌弃她,只是想当她的小白脸的吗? 他刚才怕她冷着,解了自己的黑袍给她穿,还给她熬姜汤…… 方才迷糊好奇的事情太多,流筝没留意,现在才蓦地反应过来魏煊这只冷情的鬼,跟熬姜汤这种暖心的事情联系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搭边,怎么瞧怎么让人觉得他跟变了个人似了。 除了他喜欢上她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 哪有小白脸这么敬职敬业的。 罢了,她如此貌美如花、天仙姿色,这只鬼迷上她也属正常,与她朝夕相处这么多日都不对她动一点心那才不正常呢。 流筝从惊讶变得有点小嘚瑟,更震颤于那突然多出来的两根灵根。 怕是假冒伪劣产品,流筝使了点力气,强行从神海里挤出,神识恢复肉身,唇间那触感应顺袭来,魏煊还在吻着她,而且力道愈发地大了。 流筝抬起手,将魏煊推开,脸蛋晕出红云。 魏煊看着她。 “你刚才是怎么了?”指腹捏到流筝唇瓣上,看那处又嫣红了一些,他几分满意。 “我、我没事啊。”流筝才不会说自己是被困在了自己的神海里,那多丢脸,她转而睁大了眼,“我跟你说,我体内突然多了两根灵根!!” 已经来不及去计较魏煊吻她的事儿,流筝此时此刻只想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 恰时倏忽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她转过头,是那条湿哒哒的小萌龙,正用小脑袋在她屁股上蹭,似乎想往她身上爬,她掏出一块帕子将魏煊推开些,扭过身小心翼翼将小萌龙抱起来,用帕子擦擦它身上黏糊糊的蛋液。 她刚擦完,身后的男人冒了一句:“幼龙蛋液包治百病,能解百毒。” 流筝:“……” 你怎么!不!早说!!! 流筝想把魏煊那张俊美小白脸儿摁在地上摩擦,呜呜呜呜她做了一件多么暴殄天物的蠢事! 看着手里湿稠的帕子,再看看小萌龙已经被她擦干净的光溜溜小身板,流筝一阵肉疼。 “呀!”小萌龙似乎是个爱干净的孩子,被擦干净后很开心,在流筝手里转了个圈儿。 不知是不是被魏煊渡了灵气的缘故,虽这声龙叫听来也是刺耳,那不像方才那般难受,流筝晃晃微点晕的脑袋,把小萌龙抱到桌上。 “我们得给它做个窝。”流筝手指头戳了戳小家伙的头说,刚说完这句,鼻边闻到一股难闻的姜汤味。 她转过身,魏煊端来他给她熬的那碗姜汤。 她先是看见魏煊自己先喝了一口,念了一句“有些凉了”,而后大掌运到碗口,有淡淡的白雾从掌心散出,萦进碗中,不多时,那碗中的姜汤就“咕噜”了一声,冒出热气,像是重新涨开了一般,姜味更浓烈了。 流筝:“……” 真是贴心呐,阔四,她绝对不会喝的!! “嗯,我得再回神海里瞧瞧那新长出来的两根灵根还在不在,今天怀里多了个尊贵的小生命,体内又多了两根灵根,我仿佛感觉人生到达了高潮。” 流筝往后退了一些,怕惨了魏煊手里那碗姜汤,她喜欢用姜来调味,可要让她喝姜汤,还是别了吧。 流筝的肉身陷入静止,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已经把神识溜进了神海里,以为魏煊看她不给面子会就此作罢,谁知道那男人走过来看了她一会儿,唇角似乎扯了点莫测的笑意,两根冰凉的长指捏住她的下巴,紧接着她就看见魏煊自己喝了姜汤,再……过来含住她的嘴! 卧槽! 又占她便宜! 躲在神海里的流筝依旧能感受得到那股难以下咽的姜汤,在以灵气渡入她口中的方式一般,往她喉咙里钻,流筝只能把神识附回去,过于匆忙了些,她被呛到了。 “咳咳咳……”流筝将魏煊推开,气红了小脸。 “自己喝。”魏煊将碗落到桌上,“这玩意儿我第一次弄,你可不能浪费了。” “……”尼玛。 “喝就喝,你敢再趁机占我便宜试试!”不就是一碗姜汤吗,流筝瞪了魏煊一眼,露出豪情壮志的表情,捧起碗捏住鼻子,将姜汤一饮而下。 喝完后口中一阵想呕,流筝赶忙在乾坤袋里翻了翻,翻出一颗朱希氚硬塞给她的糖果剥来吃。 可是她刚一口咬碎了糖,差点没被噎着,因为…… 卧槽!卧槽槽槽槽槽槽!!!!!! 此时用一百个“卧槽”都难以形容流筝的震惊,因为她内体“嗖”地一声,又双叒叕长出一根灵根。 能想象一下那种一夕之间,体内遽然多出三根灵根的感受吗?也就是说!她现在!有!四根!!灵根了! “那个,你再亲我一下?”流筝凑到魏煊面前,揪住他的长衫,方才就罢了,这次同样也是魏煊亲过她后,内体就产生了变化,难道真这般邪乎?亲一下就长灵根? “一下子长太多,你身体会受不住,等你恢复了些,我会再亲的。”分明是个羞臊之事,魏煊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过淡定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流筝能看见魏煊耳根染了红,但盯着她的目光却没有躲闪,微翘的唇角还带着点兴味。 “才不让你亲呢!”流筝稍微冷静了些,将魏煊推开,朝桌上扭来扭去的金黄色小龙崽看去,“应该是我搞错了,你再厉害,不过一只鬼修罢了,我体内的奇异变化,应该是因为小龙王。” 在黑袍里嗷叫的曼陀罗花“哼”了一声,心里道:这男人都魂飞魄散了还能驱使肉身,无魂无魄都能谈情说爱,更何况是给自己的女人长几颗灵根,没见识的小辣花。 他叭叭的小辣花此时吭哧换了衣裳,用小棉被给小萌龙做了窝,立马跑到院里打坐修炼去了。 突然多了四颗灵根,更激起她的上进心,不管如何,哪怕是天赐,她也不能浪费了这四颗灵根,得滋润好了,届时去测测灵根属性。 魏煊是个被她养着的小白脸,平日又不忙着上班,好像也从未见他修炼过,这会儿男人似乎无聊得发慌了,走出来,懒懒地倚在那颗红梅树上看她修炼。 时而会走过来摸摸她的头顶,摸一会儿踩着雪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望望欲要飘雪的天空,又朝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看了她一会,低沉的嗓音说:“要下雪了。” 流筝手里的势稳稳落到膝盖上,“哦”了一声,想从垫子上起来,却发现腿好像有些麻。 她修炼有个毛病,不能像很多修士那般会间隔一段时间复位神识动动筋骨,只能一修到底,不然容易前功尽弃,因为她自穿来这个世界,窝在长横复那种小地方都是学着周围的妖怪们野修,没有受过正统的训练和教化。 眼前多来一只大掌,她就握了上去,任男人将她从坐垫上抱起来。 魏煊一副想直接将她抱回屋的架势,流筝推推他,从他身上滑下来,弯身将自己的坐垫捡起来用帕子擦擦上面的雪渣,好生放进乾坤袋里。 “对了,我得去邺主府看看你儿子,万一你骗我怎么办。”思来想去,流筝还是不大放心,方才处于突然多了灵根的震惊中无法自拔,这会儿又担心起朱希氚的状况来。 “随你。”魏煊搂住流筝的小肩膀往房里带。 流筝愣了一下,却是没推开他,任他搂着她,那黑袍已经被男人穿回身上,黑袍上拜她所赐的脚印也没了,男人左肩处那朵曼陀罗花蔫蔫地老老实实做朵绣花。 就是绣花不太一样了,因为缺了几片花瓣,看起来几分可怜,还隐隐感觉到曼陀罗花的怨恨和惆怅。 流筝对那花吐吐舌头。 “……”那花动了动,却没敢钻出来,只是隐约中听到他的嗷叫。 刚走到门口,流筝差点没被门槛绊倒,因为房中那只小萌龙腮帮子鼓鼓的,在疯狂地将自己吃掉的蛋壳吐出来。 吐完后它龙尾一翘,围着那堆蛋壳转了一圈儿,那蛋壳立马被拼成原样,留出一个小洞,小萌龙龙爪上捏着一片蛋壳,它先爬进蛋里,然后龙爪从蛋里面将那片蛋壳拼回去,把蛋拼完整了。 若不是亲眼瞧见过它破蛋而出,真不敢相信那黄金大蛋是碎掉的过又拼回去的。 流筝:“……” 还有这种操作? 妈咦,今天涨的见识有点多。 魏煊:“龙族幼雏到生翼期,都是住在自己的蛋壳中,蛋壳是它们最精髓的营养品,也是它们最坚固的居住堡垒,还有一个原因是,它们不喜欢无聊,常找一些乐子,找不到乐子就会将自己吃过的东西吐出来玩,用龙之念力拼回原形。” “……” 龙族有太多古怪癖好和习性,魏煊也略知一些基本的,见流筝很好奇的样子,似乎十分喜欢看见她一次次被惊讶到的小模样,随即动用了一次“探囊取物”的功法,从问洋第一学府蓬莱学宫的藏书阁中找到那本《龙族全书》。 不多时手里就多了一本厚如砖头的书,他将砖头落到流筝圆圆的小脑袋瓜上。 “……”流筝眼珠子瞟上去,“啥?” “养龙可比养孩子要难,你这个做娘的好好看看。” 见那书将流筝的脖子都压弯了下去一些,滑稽得很,魏煊“嗤”了一声,乐了。 “不是,这本书你从哪来的啊?”流筝将书抱下来,将魏煊左右上下打量了一圈儿,“没看见你有乾坤袋啊,难道你修炼出了灵府空间?” 魏煊没回答她,只是笑了笑,走到桌边敲敲那黄金蛋壳,里面正睡得香的小萌龙皱皱眉头,翻了个身。 魏煊故意一般又敲了敲,小萌龙气呼呼用龙爪捅破蛋壳,脑袋伸出来,它睁不开眼睛看是谁,但闻着气味熟悉得不行,怒意立马消了,吭哧爬出来跳到魏煊怀里。 等流筝抱着书走过来,它又立马跳到流筝怀里,“骨碌”一下爬到流筝软弹的胸脯上打滚,开心坏了。 魏煊脸色一黑,将小龙扯下来丢回蛋壳里。 “你轻点!弄伤它怎么办!”流筝打了魏煊一拳,赶紧凑过去通过蛋壳破开的那块小口,去看蛋里面的小龙有没有摔到。 谁料她看见小萌龙在蛋里面“咯咯咯咯”笑得小身板发抖,龙爪搓搓脸,又笑得更甚了,似乎以为魏煊是在和它玩游戏。 流筝:“……”好叭,小龙王才不会那么脆弱呢。 瞅了一眼书封,见有“龙族全书”四个大字,流筝立马提了兴趣,捧着书在桌边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朱希氚那边也挺要紧的,取出一根丝带夹到她看到的那一页上,将书合上,拉着魏煊让他陪她一起去邺主府看看。 自然不放心将小龙王一个人留在宅子里,流筝准备把蛋抱进乾坤袋里,却发现怎么塞都塞不去,明明她的乾坤袋还有很多空间的。 “乾坤袋这种低品储存器,只能装死物,装不了活物。”魏煊说。 “啊?” “给我罢。”魏煊将蛋拿过来,只是微微掀开胸口的黑袍,流筝便眼睁睁看见这厮将那颗西瓜般大的金黄大蛋,塞进他那件跟画一般的长衫里。 流筝:“……”卧槽! 她凑过去,扒拉着魏煊的长衫瞅了好一会儿,眨眨眼,“刚才那本书,也是从你衣衫里掏出来的?” 魏煊:“……不是。” “那你这件衣裳是个空间法器?”流筝脑袋埋在魏煊的腰腹处瞅,若有旁人走过厢房门口,还以为她这个美少女多么不矜持,多么淫.乱,竟然光天大白日的这么猴急。 魏煊冷白的面颊也爬了红墨,扣住流筝的小脸,轻轻推开。 “走罢。”他大掌伸进流筝裹得厚厚的暖裘里,找到她的小手握住。 “我也想要一件这样的衣服。” “想吗?” “嗯嗯!” 等了半晌也没等来男人说一句“那我给你弄一件”,流筝已经被魏煊抱上了那匹栗色的马儿,她就说:“剪下你一截袖子给我做个肚……做块手帕也行。” 想想手帕里有空间,比荷包、袋子香囊啊什么的有空间要牛逼很多呢,其实肚兜里有空间更牛逼。 魏煊:“……” 流筝:不小心拿了个躺赢剧本? —— 今天又是个小肥章呢,骄傲地抬抬下巴.jpg 第30章 灿 “等一下。”流筝没直接甩马绳,而是掏出小镜子来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妆容,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她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个面具给魏煊戴上,“可不能把这个忘了。” 行到半路,见一队人马从另一条巷子拐过来,正巧与流筝和魏煊碰了个正着。 朱康弟掀着车帘一看见流筝,眼睛立马亮了好几度,从马车上跳下来,不过在看见流筝后面的黑衣面具男人时,一张小脸立马拉了下去。 她顿在原地,不知是继续向前还是从此将流筝忘却。 原来,她爹爹说的都是真的。 邺主府二少爷朱希氙牵着朱希氚紧接着迈下马踏,朱希氚满眸兴奋地跑到流筝马前:“刘公子!没想到刘公子真住在这片地方,可让我们好找啊!” “……” 流筝瞅了瞅面前这陌生小男娃,不明所以。 她虽不认识他,但跟在他身后而来的朱希氙,和那不知为何立在马车前不动了的朱康弟她是认得的。 朱希氙走过来,先对流筝和魏煊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刘公子,这位……”他不知魏煊贵姓,支吾半刹,便道:“刘公子,这位君,家父和兄长无刹域一行受伤惨重,伤及筋骨,不得不在家调养治伤,他们又迫不及待欲向刘公子和这位君表达感谢,便由我先代劳赠上谢礼来,望刘公子莫介怀,待家父和兄长伤势稍好,定会亲自来答谢。” 流筝微抿唇,望了望不远处马车后面跟着的几大车装着大箱子的板车,心道:看来她的便宜道侣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她,邺主府的二少爷都亲自带这么多东西来找她,朱希氚的魂定是修好了的。 那就好。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对朱希氙问了一句,“小氚真的不傻了吗?” “嗯嗯!”朱希氙旁边的小男娃对她重重点了点头。 流筝没理他,目光盯在朱希氙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刘公子放心,小氚的魂识已经修复,刘公子好生生的坐在马上,已不再昏迷,脱离危险,待我回去同家父和兄长说,他们定也满心欢喜,刘公子和诸位妖卫以及去无刹域的大伙都安全返回,实在是天佑福泽,大家都没事真好!”朱希氙目光对流筝、尤其是对流筝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含了崇拜之意。 “是啊,没想到咱们都没事,还以为会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呢,那个,你们拉的那一大堆,是给我的赏赐吗?”流筝大剌剌地问。 似乎没料到流筝会这般直接,朱希氙愣了一下,回道:“是的刘公子。” 他说完这句,以为流筝会来句“不必这般客气”或者“你们送得也太多了吧”的感叹,谁料流筝道:“那你们快给我带进家里去,我家就在那边!” 流筝扭了头,对朱希氙手指一个贴了两个大大的“发财”和两张财神爷,以及挂了两只似乎在招手的土金色的猫的宅门,“就那,快去吧,我把钥匙给你。” 流筝从袖兜掏出钥匙俯下身塞到朱希氙手上,说道:“我得去邺主府瞧瞧小少爷去,你们自行将赏赐放我家里去吧。” 朱希氙:“……” 流筝攥了马绳就要走,朱希氚赶紧追上前说:“刘公子,我、我就在这!” 他样貌变化这么大,刘针认不出来他也属正常。 “嗯?”流筝疑惑。 见流筝傻乎乎的没认出来,魏煊“嗤”了一声,在她粉耳上捏了捏,道:“是他。” 立在马车前的朱康弟看着两个男人亲昵的一幕,腿一软,差点没摔到雪地上,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忙上前扶住她,“小姐,外边凉,咱们上马车去吧,那边交给二少爷便可。” 流筝附到魏煊耳边,小声嘀咕:“你儿子整容了?” “……” “不是。”魏煊哭笑不得。 流筝从马上跳下,将朱希氚上下打量了几遍,怎么看都怎么不相信这孩子就是朱希氚。 “你……”她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希氙准备开口解释解释,忽听流筝对着他弟弟来了一句,“你叫声媳妇来听听?” “……” “……” 朱希氚先是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憨傻时,不知为何一看见刘针就总是想当然地以为他是他媳妇,分明他并不太清楚“媳妇”是何意,而今恢复正常,再想起来以前的窘事,两边脸颊立马烧成猴屁股。 他挠挠头,羞赧了好半晌,想着让流筝确定他身份要紧,便忍下不好意思,学着憨傻时候的自己,唤了流筝一声“媳妇”。 虽然神貌已学得极像,但流筝凭着这一份喊出来的媳妇,立即笃定眼前的朱希氚非真正的朱希氚也。 她露出哀痛的神色,声音都抖了,手指眼前的众人:“你、你们……你们竟然为了让我高兴,合起伙来骗我!而且还骗得这么不专业!好歹也找一个跟小氚长得像一点儿的小孩来骗啊!” 众人:“……” 说起和朱希氚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短,也不算长,但这一刻看见这个样貌大变的朱希氚,不知为何,流筝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跟……跟小紫鱼和小麻雀消失那一刹的感觉很像。 她很难过。 “刘公子,我真的是小氚啊!”朱希氚着急起来。 朱希氙说道:“刘公子,小氚耳后根有块胎记,不信你看。” “对!胎记胎记!”朱希氚忽地找到了可以证明自己就是自己的法子,立马转过身,拨开自己的头发,让流筝看自己的耳后根,“刘公子你看。” 流筝瞅过去,眼前小男娃耳后根,真的有块和魏煊他鹅子一摸一样的胎记。 哀痛的情绪这才收了收,流筝皱了眉,“龙王是看你小模样太俊,将你的头给换了?” “……” “不是的,刘公子,其实我们也很好奇,为何小氚出了墓穴模样就大变样了,可是你不觉得小氚与我,与家父和兄长更像了吗?哦对了,还有家妹。” 朱希氙忙转身对朱康弟招招手,“三妹妹快过来,让刘公子好生瞧瞧。” 朱康弟擦擦泪水,走过来,握着手绢的柔荑在打颤。 流筝将三个人瞧了一番,果然怎么看怎么像三兄妹。 这会儿,她疑惑非常地看了一眼马上的男人,想不通其中蹊跷。 “外面凉,你们去我宅子坐坐吧。”流筝道。 以前的朱希氚一见到自己,就会黏上来,而且袖珍版魏煊怎么看都惹人怜爱,她喜欢极了他原来那张稚嫩帅气的小脸。 而今,朱希氚仿佛只有这个名字跟她有过联系,性格也好,样貌也好,都变了个样,对方也对自己客客气气,虽然人恢复了正常是大喜之事,但流筝私心地有些怀恋起以前的小朱希氚。 朱康弟进了流筝的宅子,好奇地张望,但目光转向紧跟在流筝身侧,还搂着流筝小肩膀的黑衣面具男人时,目光旋即暗了下去,泪滢又涌进眼眶。 流筝的小别墅从未招待过客人,中堂就平日里和魏煊一起吃饭用用,以是为了节省钱,她只置了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在里面,连张像样的椅子也没有,总之很简陋就是了。 她便将自己房间和魏煊房间的椅子搬了几张过来,招呼朱希氙三兄妹坐下,并将自己屋里的茶壶提过来。 壶里的茶已经冷了,她便将茶壶交到魏煊手里,让他仿照给自己姜汤加热的方式将茶壶里的茶加热。 似乎魏煊不太喜欢被人差使,就算要差使得好声好气的,流筝早摸定了他那点古怪性子,而且以前她可是不敢差使他的,也差使不动。 流筝说完要求,有意无意地摸了一把魏煊的手,对他露了露甜甜的酒窝,撒娇一般,魏煊立马散出内力将茶壶里的茶加热。 “刘公子,可以带我逛逛你的宅子吗?”聊了一会儿无刹域之事,和感慨了许久朱希氚终于恢复正常智力之事,快要找不到话题聊之时,朱康弟开口说道。 “好呀,那……那小煊煊,你帮我招待好二少爷和小少爷,我带三小姐去逛逛。” 魏煊就瘫在流筝旁边的椅子上,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神色如冰,深目淡漠,若不是他的气场太强大,皆会以为他是尊雕塑,流筝白皙的小手覆到魏煊的手背上摇了摇说。 “自己招待。”魏煊不给面子的说,其实也不是他不给面子,而是阐述一个事实罢了,他本来就不会招待别人,也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会让流筝在外人眼里变得尴尬。 朱康弟愣了一下,眼眸却染上某种希翼的光。 为了心爱之人,已不想再装什么淑女,她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不是刘公子的道侣吗?替他招待一下我哥哥和弟弟又何妨?” “康弟!”朱希氙立马呵斥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妹妹会突然说出这般没有教养的话,再怎么说魏煊也是他们弟弟的救命恩人,怎可不尊重他,许多修道大能性子都有些古怪,也是可以理解的。 “君莫怪,我妹妹她还小,不懂事,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朱希氙起过身,抱拳对魏煊满颜惭愧地说,俄而转向流筝:“刘公子,你且放心带康弟去逛宅子罢,我和小氚不需要招待,在屋中坐着静候刘公子回来便可,方才康弟莽撞,实在抱歉。” “不打紧不打紧。”流筝没所谓地摆摆手,“嗯……要不你和小氚也一起?” 其实流筝并不觉得自己的小别墅有啥好参观的,但是留朱希氙和朱希氚两个和魏煊这坨大冰块在一起,想想有点为难魏煊了,更有点为难朱希氙和朱希氚,她这个便宜道侣可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 “也行。”朱希氙含笑点头,朱希氚也站了起来。 朱康弟:“……” 她可以拒绝吗。 - 邺主府三兄妹走后,流筝立马朝房中那几个大箱子扑过去,脸灿得要炸成烟花。 “不行不行,还有更宝贝的!!” 流筝忍住将那些大箱子一一打开来瞧的冲动,抽身跑回桌边,将桌上那只贵气的小锦盒打开。 锦盒中躺了八块乳白色的玉,和一张散发着不棱不棱青色光芒的晶卡,跟现代的银行卡似的,看起来却比银行卡要有逼格多了,因为外形精致,薄如纸张,摸上去凉凉的,跟摸宝玉一般。 流筝攥起那片晶卡,唇贴上去亲了好几口,而后凑到魏煊面前挥了挥:“大哥,我们发财了,这张晶卡里有三千万呢,可以买大别墅了!” 本来只有一千万的,但是这一行流筝拉了魏煊这么牛逼的外援,又亲自和魏煊不惧危险地带着朱希氚深入墓穴,是此行最大的功臣。 邺主大人是个阔气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人,便豪气将赏金加了倍,连天山玉都多赐了六块,更遑论那几大箱珍品。 “你说邺主大人怎么会这么有钱啊?”流筝用晶卡拍拍魏煊的脸蛋儿,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趴到了人家身上,她说完那句,兀自叨叨道:“咦,蓝湖邺之主当然有钱啊,邺内几十座城可都归邺主大人管,每座城每年光纳贡就可以供邺主大人胡吃海喝好几月,不过啊,邺主大人还是很大方的,再有钱,几千万也不是谁都舍得拿出来的。” 流筝小嘴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魏煊没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亲,指腹摩挲在流筝软嫩的小下巴上,反正流筝也是趴在他身上,近在咫尺的事情。 流筝被魏煊那么一亲,给亲懵了,她刚要骂魏煊几句,忽听到“咔擦咔擦”的声音。 耳朵竖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流筝问。 “有吧。” “好像是……吃东西的声音?” “嗤。”男人只是笑。 又是一大声“咔擦”声,流筝不得不撑着魏煊的胸脯爬起来,扭头,看见惊魂一幕,差点没气晕过去。 今天又亲亲了,会不会亲得太频繁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蛀牙的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漫不经心20瓶;八原里的妖怪18瓶;毛毛爱茉莉4瓶;猫的蝉1瓶;Soso 4瓶;紫月木头5瓶乌衣巷陌5瓶A-戴戴戴戴戴哇1瓶涂雪1瓶煮酒戏青梅1瓶 啵一口!归归会继续努力哒 第31章 淦 其中最大的那个酸枝木箱的盖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是两只八仙过海如意耳尊,怎么瞧怎么价值连城,可,一只金灿灿的小萌龙扒拉在瓶身上,龙嘴一张,就“咔擦”将如意耳尊的一半吃进肚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腹部鼓出一大团。 不一会儿那鼓囊的肚子就瘪下去,它跑去咬另外一只。 小萌龙吃东西速度之快,令流筝咂舌,她鼓着眼睛在那还没惊魂完,小萌龙已经吃完了一箱子,“咻”地一声又去打开另一个箱子开始吃里面的宝贝。 “你给我!住口!”流筝忙跑过去,指着小龙的鼻子,气得发抖。 小萌龙“呀?”了一声,闭着眼睛转了转脑袋,听不懂流筝在说什么,但感觉到了流筝的激动,以为流筝是在夸它,骄傲地翘了翘尾巴,“咯咯咯”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冰种翡翠玉白菜“咔擦”咬进嘴里。 “你你你你——”流筝立马掐住小萌龙的尾巴,将它拎起来。 龙族是最桀骜不驯的上古凶兽,刚出生的幼崽自动承袭了祖辈骨血里的戾气,被人捏尾巴这种事情怎么能容忍,小萌龙立马“呀!!!”地一声尖叫,龙爪勾起来朝流筝打去两道金黄色光圈。 刚打出去它龙爪立马抖了一下,似乎意识到掐着它的人非敌人而是自己的娘亲,可却以来不及收手,更凄厉地叫起来,急得小脸涨红,泪珠都从眼睛里流出来,它拼命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小萌龙的尖叫声本就差点将流筝的五脏六肺震裂,若它打出来的那两圈龙之力再击过来,后果不堪设想,流筝哪还掐得住小龙,手一松,她惊惶在那,很快一道黑影袭来将她搂进他怀里,那只小龙被男人大掌一挥,挥到远处。 不知是不是她脸色颓然惨白下去的缘故,魏煊看起来很生气,一张脸更趋若寒冰,一掌抬起,准备对小龙轰去内力,流筝惊了一跳,赶忙抱住他的手。 “你干嘛!”流筝脸色更白了一分,是被吓的。 “你差点死在它手里。”魏煊也未曾料到龙族的戾气会那般重,哪怕还只是一只崽子,都能轻易将流筝这朵娇花给震碎了。 因这也才意识道,似乎让那龙王喝了流筝的血,自发地将小龙王与流筝结成契约,是一个危险的决定,从古至今,龙族还从未臣服过仙者、人类,更何况流筝还是只修为浅薄的小妖精。 当时他只是觉得流筝太弱,有只凶猛的上古神兽待在身边,能保护她也好,再则,他的女人能有龙族傍身,也不是什么坏事,即便他知道流筝这点修为还根本无法驾驭龙族,但有他在,何惧,也因此他给她多种出了几根灵根。 不过方才冲动之下,他起了杀心。 魏煊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动怒。 “你也真是,它还是个孩子啊!”流筝捂住胸口剧烈咳了几声,忙跑去看被魏煊挥丢到墙角的小龙王的状况,要心疼死了。 小龙还小,根本承受不住魏煊的威压,不过它的皮肤虽摸上去光滑柔软,却坚硬如铁,仿佛天生的保护壳,那么摔在地上毫无大碍,只是魏煊那么一挥,还是伤及了它的内里,它瘫在墙根处一动不动了,似乎在小声地呜咽,不知道是在难受,还是在后悔和自责对流筝的攻击。 流筝见不得萌萌的小动物受到伤害,更何况她答应了龙王要照顾好小龙王的,蓦地一瞬间她眼眶就红了红,可是又不敢去抱小萌龙,怕把它抱出问题来,赶紧把魏煊拽过来,“它这是怎么了?” 冲动也只是一刹那,魏煊也冷静了下来,他微蹙长眉,将小萌龙挠到手里,指尖点出银色光芒,从小龙头顶汇至它的龙尾。 银色光芒将小龙包裹起来,照出它龙躯表面完美无瑕的细小纹路,精致地仿佛远古最美的符号,小龙在光芒中扭了扭身子,嘤呜了一声,未几,它将那些光芒悉数吸收。 不多时,手里虚弱的小龙就跟重新活过来似的,复又活泼,转着魏煊骨节分明的长指绕了一圈儿,跳到流筝身上,对着流筝香香的雪颈嗅了嗅,窝到流筝的锁骨处盘成一坨龙饼。 “它没事了?”流筝稍微舒了口气。 魏煊淡淡“嗯”了一声,走过来掀流筝的眼皮。 “你做什么”流筝往后退。 “检查检查。”魏煊又去掀另外一边眼皮。 没查出什么异样后冷着的脸才略微浮了点血色,他离流筝很近,让她多吸吸他身上的灵气好修复身子。 之后将小萌龙从流筝锁骨上捞下来,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流筝锁骨的凝脂,如弹簧一般,很快收回视线,并将流筝的领子给她扯了扯。 小萌龙还想在流筝身上窝会儿,不大高兴地“呀”了一声。 “你修为太低,最好别离它这般近。”魏煊指腹点在小龙的小脑袋瓜上。 “哼,我看你是在跟我争小龙王的宠爱。”流筝噘噘嘴。 魏煊不理她,转眸桌上那颗破了一个口子的金黄色大蛋,将小龙一抛,准确无误地将小龙抛进去。 “……” 流筝立马扑过来打了他一拳,“你不能不能轻拿轻放!” 她还在这心疼被魏煊虐了一发的小萌龙,全然忘了小萌龙吃掉她那只宝贵如意耳尊的事儿,此时不想起来也不行了,因为小萌龙再次以为魏煊在跟它玩游戏,是笑着从金蛋里爬出来的。 然后“咔擦”一声,一口把桌上放着的那八块天山玉给吃了,跟吃千层瓶似的。 流筝:“……” 她要打屁屁了!! 流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走过去轻轻将小萌龙揪起来,开始找它的小屁股在哪儿,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只能在小萌龙的尾巴上打了一下,“你这个败家东西,快把你吃的吐出来。” 啊啊啊啊那可是八块天山玉啊!若不是方才太过激动,害得小萌龙差点死在魏煊手里,流筝觉得这会儿自己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 也不知是不是被小萌龙气到了,还是没从适才被龙吟影响到缓过来,流筝觉得头有点晕。 小龙懵懵地“呀”了一声,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它小舌头伸出来舔舔嘴,还想吃的模样。 “它是饿了。”魏煊说。 怕小龙再次伤害到流筝,男人走过来立马将它捞回自己手里,像是突然来了什么兴趣,或是恶趣味地想再看看流筝肉疼的表情,他从木箱里吸来一只看起来很名贵的琉璃灯,凑到小龙嘴边,小龙乐坏了,尾巴翘到天上,立马张开龙嘴。 可一口咬下去没吃着。 因为流筝反应极快地冲过来将琉璃灯抢到怀里,对魏煊吼了一句“你有病啊!” 魏煊“嗤”地一声笑了。 “龙族是上古凶兽之王,你以为养龙这么容易?”魏煊玩着手里如蛇一般的小龙,冷冰的脸露了兴味。 流筝表情滞了滞,抱着手里的琉璃灯往后退了两步,“难不成要用珍珠宝玉养它?” 魏煊扯扯小萌龙的龙须,无视掉小萌龙皱起的小眉头,微勾了唇角说道:“这些只是用来给它磨牙的,能让它饱腹的东西,可比这些黄白之物更稀贵。” 流筝快站不稳了,抱着琉璃灯的爪子在颤抖,“什么?” “淦水。”魏煊说。 “干水?”流筝听都没听说过。 魏煊将桌上那本砖头书推过来,懒得解释了,“自己看。” “你把它抱好,不许它再乱吃我的宝贝了。”流筝警惕着馋嘴的小萌龙,将琉璃灯落回箱子里,将箱子扣回去,跑到桌边去翻《龙族全书》。 扫完龙族饮食习惯那几页,流筝内心:我屮艸芔茻! 觉得自己毕生的家当要败在这条小龙身上了,不,可能还不够。 上古时期,淦水资源丰富,凶兽之王龙族尽数霸占,后代繁衍而出,皆以淦水当水喝,因此一代更比一代体魄强大,龙之念力无兽能敌。 但亘古亘今,随着神族仙族崛起,越来越多的强者开始瓜分淦水资源,龙族作为强者之一,已不能再一族独占,渐渐的,淦水资源减小,龙族因为喝习惯了此物,骨髓里遗传的习惯一时无法改变,族群数量锐减,以至于到如今,天地间,只剩下一条龙。 而今,淦水是百兽最向往的东西,更是元婴期级别以上修仙大能竞相争夺的铸灵珍宝,蓝湖邺曾经的三大世家,就因为一瓶淦水争得头破血流过,朱氏就是这场厮杀的胜利者,成功夺得淦水,登上邺主的宝座,这个宝座守了十几代,至今未有人敢挑战,其他两大世家因为战败,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烟尘里。 蓝湖邺放到问洋中,也不过只是一隅,书中自然没有记载这些,流筝感叹了好几句后,这些是魏煊说予她听的。 “邺主大人看起来虽威严,该严肃的时候严肃得不行,不过他人还是很谦,很仁义的,没想到他的老祖宗是这么擅长撕逼的人哇。” 流筝不知道怎么听着听着,就被魏煊抱到了他腿上,那条小龙扒拉在她肚子上睡了过去,光滑的腹部一鼓一鼓的。 流筝没忍住用指头戳了戳,又说道:“那我们怎么办?我这么弱,你也强不到哪儿去,肯定是弄不到淦水这东西的,那也不能饿着小龙王啊,我们……我们用黄金啊玉石啊这些宝贝喂它行不行?” 比起那什么把两个世家大族都斗死了的淦水,流筝突然觉得把自己得的那些宝贝喂给小龙王吃也不算什么了,大不了她努力成为蓝湖邺第一富婆。 “我也强不到哪去?”魏煊却捕捉到了别样的重点,搂在流筝肩膀上的大掌,滑至她不盈一握的小腰上。 “……” “对啊。”流筝嘟了一下嘴。 魏煊用指腹把流筝嘟起来的腮帮戳回去,敲敲她的脑袋,“傻不傻?” 连龙王都给她搞来当宠物了还不强,魏煊觉得怀里这货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 小龙王:抱紧麻麻的大腿! 第32章 书 小萌龙睡醒了后又饿了,流筝忍着心疼,小手一挥,喂了一箱子的珠宝给它,窝在魏煊怀里将《龙族全书》看到三分之一,困意袭了眼。 “我要回去睡觉了。”流筝从魏煊怀里起来,看了看魏煊瘫在椅子上的样子,不太敢相信方才她在他怀里坐了那么久。 魏煊对她“嗯”了一声,将搭在另一只椅子上的暖裘吸过来给流筝披上。 “对了,有个特别重要的问题我还想问你。”手里的书太沉了,流筝干脆将它丢到魏煊膝盖上。 跟玩儿似的,魏煊捡起书使坏般落到流筝头顶,“试试能顶多久不掉下来。” “无聊!”流筝皱鼻骂了一句,却是没拒绝这个游戏,脖子不敢动了,也想看看自己能把书顶多久不掉下来。 其间还能分过神去问魏煊,“你儿子怎么会容貌大变?这也太诡异了,而且还变得与他的哥哥姐姐那么相像,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怕邺主大人有所怀疑,就在小氚被修魂的时候顺便求龙王变了他的样貌?” 怕把流筝的脑袋给压坏了,魏煊没舍得一直玩下去,抽走了她头顶的书,那一刹那流筝的脑袋顿时一轻。 “不是说我强不到哪去吗?我不强,龙王怎会搭理我的请求。”魏煊将书丢到桌上,似笑非笑。 “因为我啊!”流筝非常有自信地说,脸上全是傲娇的表情,“你看,龙王都舍得把它孩子交给我抚养,更何况是答应你一个小小的请求。” “……” “所以,你以为龙王是因为看中你,才把它崽子交给你的?”魏煊想笑。 “是啊,那不然呢!”流筝理所当然。 “……” “行。”魏煊认输。 眼前这货的自恋程度令他叹服。 不过他并不介意打击她一下,唇角略翘,说道:“龙王凭什么看中你?看中你修为低,看中你个子矮吗?” 流筝:“……” “你、你闭嘴!”小脸顿时有些涨红,流筝不服气地说:“修为低怎么了,个子矮怎么了?我长得美啊!!还有……还有我有钱啊!龙王觉得我养得起小龙王,就把小龙王给我了啊,不像你,穷光蛋一个。” 夸完自己,流筝不忘把魏煊嫌弃了一把。 “噗!哈哈哈哈!”魏煊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流筝:“……” “你笑什么笑,我说得不对吗?我的魅力本来就大!”流筝不想理魏煊了,气呼呼踩了他一脚,将桌上的那颗金蛋抱走。 走到一半忽想到什么,她又跑回来,表情有些严肃,“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太违背道德了?” 魏煊:? “就是……你儿子的事儿。”流筝抱着金蛋在魏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副要与魏煊好好聊聊的模样。 流筝微蹙着眉头说:“龙王看在我的面上帮你把小氚的容貌换了,但小氚并不是邺主大人的亲身骨肉,若有一天不小心被邺主大人发现了真相,他该有多难过,多痛恨,而你儿子也会被真相折磨。” “……你想多了。”看流筝一本正经分析的模样,魏煊又差点没忍住笑意。 “要不……你去坦白吧?好好给邺主大人解释赔罪,诉诉你的苦衷,依邺主大人仁厚的性子,或许不会将你处死,倒时把小氚接过来,我、我跟你一起养他就是了。” 反正连把珠宝当糖豆吃的小龙王她都养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流筝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伟大的美少女了!啊,帮现男友养他和前女友生的鹅子,这是什么神仙现任?! 或许是被流筝最后那一句“我跟你一起养他就是了”略微感动到,魏煊眉梢微动,已不想再将流筝蒙在鼓里,他将流筝抱着金蛋的一只小手扯到自己腿上揉捏,对她说:“那小孩,并不是我儿子。” “???” “傻不傻。”魏煊去敲流筝脑门,流筝忙往后退,可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魏煊的长指敲到了,有小点点疼,她皱了鼻子,捶了魏煊一大拳。 “到底怎么回事啊?那……那小氚他以前为何与你长得一模一样?”流筝揉着额头,根本想不通。 长得这么像,不是父子,难道还是亲兄弟不成? 流筝不由将魏煊上下打量了一遍。 “我有一片碎魂在他身上。”跟流筝说实话也没什么,主要是魏煊懒得编纂别的理由。 “啥?”流筝哪里会听得懂。 “我死前魂飞魄散,魂魄散落世界各地,其中一片落到那小孩身上,这么解释你总该理解了吧。”魏煊把流筝缩回去的小手又扯过来。 流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对哦!你是只鬼修嘛!” 若是朱希氚还同魏煊长得一模一样,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可是如今朱希氚的样貌变化实在太大了,她将那本厚梆梆的《龙族全书》瞅了那么多,也没在上面看见龙族具有变脸的能力,而且从魏煊对朱希氚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看,真心不像是父子关系。 “所以小氚之前之所以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是因为你的那片碎魂?现在长得不一样了,是因为他的魂修好了,抵抗住你那片魂,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流筝兀自推断出什么,蓦地惊讶了一声:“那这么说,小氚变傻是因为你?!” “……” “不是。” 不得不说流筝的想象力和联想功力颇高,但同时也经常容易将一件事情想歪了去。 “那是什么?你还不想承认,就是因为你!” 流筝一想到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因为魏煊的碎魂就变成傻子,有些愤懑,起过身打了魏煊一拳,又坐回去。 魏煊:“……” “你不信就算了,总之,我没有儿子。”不知何时魏煊手里又多了那颗血红色的珠子,此时被他慢悠悠转着。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解开误会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流筝觉得好高兴哦,分明之前她也没这么在乎啊,即便她不是魏煊的第一个道侣,即便魏煊还与别的女人生下过一个儿子,但是现在得知都是她瞎误会了,心中莫名有些小愉悦。 “说了啊,你不信。”魏煊轻扯唇角,神色鄙视。 “哼,谁叫你不说清楚!长得那么像,我能不误会么,要是哪一天你看见一个跟我长得一样水灵的小女娃,你还不是也会以为那是我的女儿?不对,以为是我的妹妹,毕竟我这么年轻,还是美少女,怎么可能就有孩子呢,不像你,年纪一大把了,成过亲有过孩子很正常。” 流筝手指头戳着魏煊的膝盖说,把魏煊的脸说黑了,周围似乎萦绕了些名为不悦的冷气,流筝赶忙改口,“哎呀,我、我乱说的啦,其实你也不算老,就……看起来比我老一些而已,嗯……不要跟你说了,我要抱小龙王去就寝了,拜拜!” 流筝一溜烟跑了,回到房间时,一张小脸眉眼弯得不行。 接下来的日子悠闲中充满忙碌,也带了点小焦急。 流筝得了那三千万晶,本想将小别墅卖了换成大别墅,但是她立志不能饿着小龙王的肚子,要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其实不怎么艰难,毕竟小龙王还是幼崽,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宝贝,那几千万晶还是可以苟很长一段时间的,就是这淦水有点棘手。 龙族喝惯了淦水,靠淦水增长修为,从《龙族全书》上可知,若小龙王一滴淦水都不沾,它无法生翼,也无法喷火。 飞不了就飞不了,喷不了火就喷不了火吧,流筝又不喜跟别人撕逼,也舍不得让小龙王去跟谁打架的,放在家里当小宠物养着也行叭,但,就怕龙族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 有些事情急不来,弄不了淦水,流筝就着眼于眼下可以干的事儿——修炼!赚钱! 另外三根灵根虽然长出来了,但还不稳固,和她原本那根养了许久才养出来的灵根一样,还不足以到去星灵还测试灵根的地步,还欠了点火候,不过也快了。 朱希氚恢复正常后,他天赋虽不像儿时那般逆天,但较同龄的孩子略胜一筹,再加上自身很用功,不过几日就有追赶上来的趋势,回学院后成功从开智班升入巩基班,也能聪明地避开想来羞辱他的那几个从蓬莱学宫发配过来交流的纨绔子。 以是不再需要妖卫,妖卫们得了如此丰厚的赏赐,自然也想另展宏图,不至于不舍得放弃邺主府护卫这块肥差。 朱康弟派人稍来信,说想邀请流筝做她的书童,陪她一起去笙香学院求学,月俸二十万晶,瞅着这么高的薪水,流筝差点没忍住就答应了,但想想自己还要忙着修炼和养龙,或许不能太专注地做好朱康弟的书童,就拒绝了,而且她心中另有赚钱的大计。 春节是流筝与魏煊一块过的,她买了面皮和肉馅,拉着魏煊同她一块包饺子,还炖了一只老母鸡和两只大猪蹄。 小龙王吭哧完了一箱子的珠宝,咕噜咕噜又全吐出来拼回了原样,等饿了又吃回去,而后乖乖地把自己盘成一坨龙饼窝在桌上看流筝和魏煊包饺子。 流筝撒了一点粉面到小龙王身上,小龙王立马“咯咯咯”地笑,用舌头将那些面粉舔干净,小脑袋瓜机灵得很,尾巴一卷,卷了些面粉,朝流筝甩过去,流筝立马追着它跑,要打它小屁屁。 小龙王咻溜一下,赶紧跳到魏煊身上,然后龙爪扒开他的前襟,把自己塞进魏煊穿在里面的那件如画的长衫里。 流筝眼珠子一转,便把面粉丢到魏煊脸上,魏煊黑了脸看着她,一脸“还从未有人敢对我如此放肆”的神色。 不过那神情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流筝狗腿地凑过来从袖兜掏出一块粉色的帕子给他擦擦,魏煊闻了一会儿流筝身上裹挟着面粉味的荷花香气,没忍住将她扣到怀里吻了她。 一时间流筝怎么推也推不开魏煊,被亲着亲着,嗯,那灵气好香哦,好像还会让她长灵根的样子,她炸毛了一下就没炸毛了,乖软了下来,任魏煊亲她,还反客为主地在魏煊的唇片上咬了一口,很轻地那种,谁知道魏煊是个小气的,也咬了她。 被魏煊亲完后,掏出小镜子来看,嘴又肿了,流筝气呼呼踩了魏煊一脚,她查看内体的状况,发现没再长出灵根,立马皱了鼻子,“我就说,我那些灵根肯定都是小龙王的龙之气种出来的,哪会是因为你。” 再照了一会儿小镜子,流筝发现自己的脸红得不行,她分明觉得自己已经很淡定了,但抬眼瞅了一下,发现魏煊的脸比她还红,就放心了,心里还有点满意,她踮起脚用指头戳了一下魏煊跟涂了腮红似的脸,勾着唇角道:“也是,如果我太弱,怎么保护小龙王呢,这些灵根肯定还跟老龙王有关系。” 流筝放下小镜子,将包好的水饺倒进涨了水的锅里,对魏煊使唤:“你把醋拿过来,我做蘸碟,水饺好了我们就可以吃了,包了这么久我肚子都饿了。” 或许是尝了她的唇,魏煊比往日听话多了,她使唤他时,他脸上丝毫未生出什么不悦,很快给她把醋拿了过来,过来时还从后面抱住她,唇贴到她耳骨上。 流筝:“……” 完了完了,这只鬼是真的迷上她了。 好叭。 流筝捂了捂脸,心中感叹一句:都是美貌惹的祸啊! — 蓬莱学宫,宫主阁,一个笑眯眯老头正在草拟新一届招生文书,藏书阁右使神色匆匆地快步走进来,对他行过一礼后,禀报道:“宫主,大事不妙!《龙族全书》不见了!” “《龙族全书》?”笑眯眯老头左手和右手的毛笔不停,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撰写,反应冷静,“被人偷了?还是自己长腿跑了?” 右使:“还未查出,宫主,《龙族全书》突然被盗,不知……是否是龙族再现世间?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这时立在桌边给笑眯眯老头研磨的一个白衣男子说:“龙王身死也有几百年了,它是天地间最后一条龙,我们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再找到过龙族后裔,如果突有龙族现世,问洋珠不会没有异动,你且再去找找,是不是哪个调皮的学生给拿去糟蹋了,那本书是珍藏本,仅此一本,可得找回来。” “是,风凝君,不过……” 《龙族全书》往重了的说,论为蓬莱学宫藏书阁镇阁之宝也不为过,这么莫名其妙就失踪了,两位爷反应却如此淡定,几分出乎右使的意料。 若这书找不回来,深知自己责无旁贷,右使眸中急色难掩,却无法从笑眯眯老头和白衣男子这里得到什么解决之法,回答便略有迟疑,心里打鼓。 笑眯眯老头头也不抬,已经写完两封招生文书,白衣男子给他换上新的两张布,他左右手两只毛笔点了墨,很快落上去,熟练写了几笔,他道:“急吼吼的作甚,全书契约了雷休君的灵识,若实在找不回来,等雷休君回来让他感应就是。” 右使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茬,方才情急之下倒忘了这个关键,他紧张的眸仁旋即涌了亮色,“是、是!宫主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叫人再好生找找!” “啪当”一声,流筝将手里的大砖头合上,伸了个懒腰,仰头对着屋顶挂着的那只招财猫感叹了一句:“啊,我终于把这本全书啃完了!” 流筝可认真了,不光是看,她还做了笔记。 炫耀一般,她将笔记丢到魏煊怀里,“怎么样,瞅瞅,这里面都是浓缩后的精华,养龙要诀都在里面了。” 魏煊“嗤”了一声。 流筝立马把笔记抢回来,“哼,你想看我还不给你看了!” 小龙从魏煊的黑袍里探出小脑袋,嗅了嗅,跳到流筝的笔记上,“咔擦”一声,就吃进嘴里。 “……” “你、你你你,你给我吐出来!” 流筝已经习惯了小龙这种动不动见啥就吃的习惯,揪了它的小尾巴丢到魏煊的腿上,搬了张小凳子过来坐下,双手抱着下巴,盯着小萌龙,等它把她幸辛苦苦记的笔记给吐出来。 不知是不是还不能睁开小眼睛的小萌龙感受到了流筝那危险不悦的目光,怕怕了一下,扭了扭龙身,它“咕噜”一声,吐出好多碎片,围着那些碎片打了个圈儿,立马将流筝的笔记拼了回去。 流筝一把将笔记抢回手里,离小萌龙远远的。 不过小萌龙想黏她,扭着龙身追在她后面,流筝将笔记放好了,才蹲下身将小萌龙捞到手里抱。 没抱多久就被魏煊夺了过去,因为怕她被龙之气伤到,流筝自己也怕,便没反抗,任小龙被魏煊夺走,小龙皱眉“呀”了一声,明显不太高兴。 为此,流筝更加努力地修炼,终于把灵根养到了可以去测试的程度,与此同时,她和思茅妖以及两只老虎妖合伙开的两家客栈、三家酒楼、五家服装店、还有八家小饭馆也顺利在蓝湖邺开张了。 成为蓝湖邺第一小富婆的目标往前迈了一大步。 今天—— 亲亲送达 小肥章也送达 (/ω\) 第33章 醉 “矮油,留都原来长这个样子哦!”大白菜精肩膀扛着大包小包,眼睛亮成灯泡。 “那是自然,留都可是蓝湖邺首城,这里人类多于妖魔,这里的百姓每天换一套衣裳,每家每户屋里铺着地毯,在家里都不用穿鞋的,早上喝琼浆,晚上睡冰床,一个包子都要卖五十块晶币。”胡萝卜精神色自豪地对大伙说道,如同他在留都住过一般。 十五个奶团子挤过来将他围了两圈儿,眨巴着小眸子,好奇满满地听他说。 留都城门口的守卫差点没笑出声,有个护卫对他旁边的护卫交头接耳说了一句:“当咱们留都是仙宫呢,还琼浆冰床?哈哈哈!” 一开始那些门卫还有所收敛,但随着胡萝卜精越说越夸张,他们直接笑喷了,几个脸皮薄自尊心强的小妖精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扯了扯自顾说得激情、半点没听出门卫们的瞧不起和讽刺的胡萝卜精的袖子,让他别说了,快些让门卫检查了魂石,好进城去。 “娃儿们,快过来,让门卫叔叔们检查你们的魂石。”大葱精招招手,见喊不来小屁孩们,走过来将他们拎到手里,她的夫君大蒜精也过来抱孩子。 “怎么都是妖怪?这魂石臭得熏死人了。”水晶碗里负责检查魂石的银水“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实在受不了妖怪的味道,不想检查了。 门卫们深知水银脾性古怪,不好伺候,便也道:“你们怎么一下子都涌到留都来?行机可疑,今日只能进几个,其他的就回去罢。” 青椒精立马炸了,把自己往前一站,晕了门卫一鼻子,“门卫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行机可疑?我们都是蓝湖邺的一份子,不曾偷不曾抢,也不准备偷不准备抢,怎么就不能进城了?难不成留都还瞧不起乡下妖?” “行了,爷我不想把话说第二遍,后头还有人等着检查魂石进城,你们明个儿再来,别杵着堵着那,检查过的那几个可以进去,其他的都不行,留都可一下子容纳不了这多只妖怪!”门卫明显没了耐心,将青椒妖推到一边。 他力道不轻,青椒精摔倒在地。 胡萝卜精皱眉:“如今人妖平等,这是天帝定下的规矩,不允许种族歧视,怎么,因为我们是妖就不放我们进去了?” “是啊,你们这是什么道理?!”大白菜精气得大脸涨红。 妖群里,一只胖嘟嘟的西红柿精扯扯旁边芹菜精的袖子,小声说:“你瞧,留都城里的人果然歧视妖怪,连城门都不想让我们跨进去,也太欺负妖了。”他胆子很小,见那几个门卫那么凶,声音几分呜咽,要被气哭了。 门卫拉了脸,“你吼什么吼?一只菜妖罢了,也敢在爷爷面前撒野?信不信爷爷我将你丢下锅炖了吃!” 他旁边的门卫笑道:“诶?可以啊!看看看看,这不止有大白菜,还有胡萝卜土豆茄子哩,连葱香蒜都给爷爷们配齐了,来盘蔬菜乱炖倒是不错,哈哈哈!” 门卫们笑成一团,胡萝卜精一等却是气红了脸,牙齿发了抖,拳头捏得咯吱响。 青椒精欲上前,被茄子精拉了回来,“莫要冲动,凭我们的修为断然打不过他们,别到时候被他们抓进了官府给老大添麻烦。” “啪”地一声,响烈在空气中,又是“啪”地一声。 众妖愣在那里,嘴巴长得大大的,半天没能合拢,眼睛盛开什么情绪。 流筝打完那两巴掌,立马脚底抹油似地蹿到魏煊身侧,抱了抱魏煊的胳膊,指着那几个门卫唾骂:“你们这些人啊,狗眼看妖低,该打!!” 被扇了巴掌的那两个门卫原本还在哈哈大笑中,准备再讽出几道菜名,哪想到一只小手猝不及防打了过来,他们是留都的护卫,怎会有人敢如此放肆,根本预料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错愕了一阵,恶狠狠盯向流筝。 “你——” 还没你出个什么来,眼前的事物遽然变大,他们感觉自己在往下猛缩,不多时,他们再开口时,竟是一声“汪!”。 “这、这怎么回事?门卫呢?怎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排在小妖精们后面等着被检查魂石好进城的几个道士睁大眼睛,找了半晌也没找见人,只听到有狗吠声,一低头,眼前多了好几条狗。 因不想生起别的事端,魏煊这一次速度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些门卫变成了狗崽子,若没有立即捕捉到,并不会知是他所为。 扒拉着大葱精裙腿的一个小豆丁因为个子矮,适才又一直盯着那几个凶他们的门卫看,那一瞬间又正好没眨眼睛,张开嘴就喊了一句:“狗叔叔!” 门卫们:“…………” “老大!”大白菜精红着眼睛朝流筝跑过去,西红柿精也跑过去。 流筝立马被两只妖抱了个满怀,魏煊被挤到一边去,他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都来了吧?走走走,最近忙惨了,可需要你们了!”流筝有点后悔自己来晚了,白白让自己的伙计们受了顿委屈,那些门卫也太讨厌了。 水晶碗里目睹这一切的银水选择装死,啧啧啧,那个能把人变成狗的黑袍鬼又来了。 刚这么一想,就感觉一根银线飞到头顶,将它吸了过去。 “卧槽!”银水瞪大了眼,却已经来不及朝官府发去信号,它本想跟上次一样,对这只很起来很可怕很嚣张的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它整个身子都被银线裹住,怎么扯都扯不开,银线身上像是有强力胶似的。 “这这这,妖怪都长这么快的吗!”大葱精生的那十五个小奶包跟着她朝流筝涌过去,将流筝围了两个圈儿围在中间,流筝瞅着他们,嘴角一抽。 “是啊老大,说来都是云梦山山魂的功劳!老大你不知道,山魂现在痛改前非了!它送了我们好多土,长横复靠土生长的菜妖和树妖们的娃子睡了它的土,都长得极快,刚生出来不久就可以化形了!”大葱精眼睛亮晶晶地说。 “是吗,看来这山魂倒是听话。”流筝逗了逗小奶包们,带着小妖精们往城里去,见魏煊没跟上来,她扭头看了看,蹭回他身边将小手塞进他大掌里。 魏煊微冷的脸色旋即浮了柔光,跟着流筝带小妖精们进城。 “娘,我要吃肉包!”有两个小葱精饿了,捂住咕噜叫的肚皮吼着想吃好吃的。 “白叔叔去给你们买!”大白菜精笑着朝不远处一家包子铺走去,流筝小手从魏煊大掌里抽出来,跟在他后面跑过去,自然是要她请客才是。 “多少钱?”大白菜精掏出一把晶币。 “五晶粒一个,你买了五提,一提有十二个,一共三百晶粒,也就是三十块晶币。”包子铺老板说。 大白菜精:“……” 不是五十块晶币一个包子的吗? “我来付叭。”在大白菜精发愣间,流筝已经蹭过来把钱付了。 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奶娃得了肉包子吃,空气顿时安静了不少,流筝跟大伙介绍了自己在蓝湖邺的产业,问他们想在哪家干,大伙一开始皆以为她在吹牛皮,不怎么相信,等流筝领着他们一家家看了,他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 朱康弟正在流筝其中一家服装店选料子,转眸看见流筝领着一大群蔬菜瓜果往店里走,她随意的坐姿立马淑女起来,从凳上起身,步调端庄地朝流筝走过去,流筝也看见了她,灿了小脸。 “三小姐,你今日不上学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呀?”流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想好还她习惯了出门扮成男子装扮,不然该被朱康弟逮个正着了。 “今日是自由修炼日,不必要得在学院待着,想着刘公子的店也开张了,我修炼乏了就来看看了。”朱康弟温柔说道,脸蛋儿抹红。 流筝走进店里,立马对店中小侍说:“三小姐选的布料都不许收钱啊,以后也全免费!” 朱康弟旋即红了脸,微咬了咬唇,心想:看来刘公子对她或许是有那心思的。 忽地闻到一大股刺鼻的葱味,一低头,身侧不知何时涌来了一大群小娃娃,小娃娃们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看了她一会儿,开始在服装铺里乱蹿。 朱康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个喷嚏扛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他们是我在长横复的朋友,跟我一样都是妖怪,三小姐莫见怪。”流筝笑道。 “不会不会,他们……都很可爱呢。”朱康弟咽了口沫,强颜欢笑道,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邺主大人和大少爷可好些了?”流筝关心道。 提到父亲和大哥,朱康弟收了点笑容,“不太乐观,这一行伤得重,还在调养中。”她又说:“幸好有刘公子,不然我父亲和大哥他们……” 应该是幸好有刘公子和他的道侣,但朱康弟瞅了魏煊一眼,心中烦躁,自动忽略掉了他这么个人,把功劳只记在流筝一个人的头上。 “其实我不算什么,主要是其他妖卫和修士护卫们很优秀,三小姐莫要太担心,邺主大人和大少爷吉人天相,定会康复的,只是时日的问题。”流筝让小侍给朱康弟倒了杯茶。 “借刘公子吉言。”朱康弟轻轻抿了口茶,又看了魏煊一眼,檀口微张,想要问什么,始终不好意思问出来。 招待完朱康弟,流筝带着小妖精们到自己其中一家酒馆吃大餐。 也在酒桌上给大伙按照他们的心意分配了他们的工作,自她和两只老虎妖以及思茅松妖在蓝湖邺合伙买了客栈酒楼等等,就稍了信邀请长横复水竹客栈的伙计们来蓝湖邺帮她的忙。 大伙一听,二话不说就卷了铺盖来投奔流筝,除了年龄大了不想折腾了的几个,几乎都来了,而且还是拖家带崽的来,把流筝感动了一把。 本来因为有魏煊这么樽冰山坐在那,大伙有些放不开,更有些怕,但见流筝敢用头发扫魏煊耳朵调戏他,也因为魏煊一句话不说,就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们,他们谈到兴处,渐渐地就忘了有这么只鬼存在,该笑就笑,该喝就喝,一群小葱精围在不远处的几只小杌子上玩流筝给他们买的小玩具,不哭不闹,乖得很。 流筝酒量高,喝了两壶都没醉,没意思,瞅了魏煊几眼,看他也不融入进来,也怕他无聊,流筝倒了杯酒凑到他嘴边想哄他喝一口。 魏煊嘴上说不喝,在流筝的糖衣炮弹下,还是依了,将那杯酒仰头饮下,刚喝完脸就瞬间如被太阳烤过一般,他微醺的深眸盯了盯流筝,带着面具的脑袋砸到她肩膀上。 流筝:“……”什么鬼。 小妖精们:O.O 这惊人的酒量 —— 明天有重量级亲亲你们信不信? 第34章 剥 魏煊是被几个力气大的小妖精帮着流筝扶回流筝的小别墅的。 小妖精们的住处,流筝已经给他们安排好,就住在他们工作的地方,这会儿见天色晚了,流筝不想让他们摸夜路去酒楼睡,就让他们在自己的小别墅住下,就住魏煊的那间房,她将魏煊扶去她的房间就是。 “不用了老大,我还是回酒楼睡吧,明天好起早忙活。”冬瓜精摆手。 “我也是,我去饭馆睡!”南瓜精说。 “不行,叫你们住下就住下,明早晚一点没事。”流筝态度毋庸置疑。 “那、那我可以睡土里!那间床肯定挤不下我们几个的。”流筝坚持,小妖精们不敢走了,南瓜精挠挠头说。 流筝踮起脚戳戳他脑门,“傻瓜,你们可以都用妖形睡呀!” “对哦!”几只瓜精亮了眼睛。 于是今夜魏煊那架小床上蹲了两只南瓜、一只冬瓜以及一只哈密瓜。 四瓜盖一床被子,特暖乎。 流筝将魏煊丢到自己铺满了花瓣的床上,还有点嫌弃他,觉得这男人肯定要把她的床弄臭了,美少女的床要被猪拱了。 小龙从魏煊长衫里冒出头,扭啊扭,将魏煊的黑袍掀开,让流筝能看见自己。 今日它特别听话,一直乖乖待在魏煊的衣裳里。 流筝将它抱起来,纵它绕着她的指尖转了转,将它落到它的金蛋里,忽而发现房中还有根银线悬在半空,上面粘着一溜银色的水,那水跟普通的水无差,晶莹剔透,只不过是银色的,显得几分牛逼。 银水似乎还在跟那根银线斗争,“呲啦”半天,也没能把自己从银线上扯下来,气呼呼骂了几次娘。 流筝噗嗤笑了一声,看不下去了,找了个碗来,揪了银线,将它丢到碗里,银水沾了碗,像是突然有了润滑剂似的,得以从那根黏得不行的银线上滑下来,整个身子拥抱碗的怀抱。 “你们真是欺水太甚!”碗里的银水炸出几条涟漪。 流筝立马把银线丢回去,那银水“哧”地一声又粘了上去。 银水:“……” 银线飘到空中,它跟着飘到空中,离桌上的碗越来越远。 “不不不,你们随便欺负!”银水立马改了口。 折腾了一天,流筝也累了,这会儿没这功夫捉弄这个目中无妖的银水,嫌它吵嚷,将银线又甩回碗里,银水再次滑入碗中后,没敢再逼逼,瞅了流筝一下,只是低声嘀咕了几句嫌弃流筝给她的碗,想念那名贵水晶碗的话,在碗里睡了过去,它被那银线黏了一天也是累了。 流筝在那根银线上盯了一会儿,那银线似乎有些忌惮她的目光,朝魏煊的额心飞去,消失不见。 “这家伙连检查魂石的银水都能搞,到底是什么人啊?不,应该是什么鬼啊。”流筝走回床边,将魏煊容上的面具摘下,戳了一下他红扑扑的小白脸。 “看在你耐心陪我做了这么多事儿的份上,我给你洗把脸吧!”流筝吭哧打来一盆热乎乎的水,将自己的洗脸巾丢到盆里搅了一圈儿,再捞起来拧干,握成小团儿,贤惠一般擦到魏煊脸上。 魏煊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俊逸非凡、绝世无双,流筝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被摄了魂,赶紧不看了,手里的帕子擦到魏煊如玉的长颈上。 “都长这么多胡茬了,我给你剪剪吧!”流筝给魏煊净完脸,掏来一把剪子。 “咔擦咔擦!”睡梦中的魏煊觉得自己的下颚微痒,抬手挥了挥,流筝反应不及,魏煊的手便被她手里的剪子划了一口。 流筝“啊”了一声,突然好心疼,可她刚啊完,魏煊手上那道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流筝抱住他的手瞅了半天,深觉神奇。 这当儿她也困了,揉揉眼睛,去重新打了盆水给自己洗脸,洗完脸后她刚准备变成白莲花原形窝到魏煊怀里睡,一只长臂突然搂过来,力道不怎么轻,她趔趄了一下,就跌到魏煊怀里,整个人都趴在了魏煊身上,似极了那日她进错厢房,闹了乌龙跳到魏煊身上一般。 身下的肉垫没有床褥来的柔软,也冰凉得很,男人的胸膛也是有些结实的,下颌磕在上面不太舒服,流筝皱了皱眉想滚到一边儿去,或者变成白莲花也行,但魏煊一双长臂将她抱得贼紧,根本动弹不得。 或许是抱在一起的缘故,触在身上的身躯有从冰凉趋渐温暖之势,流筝揉揉打架的眼皮,也懒得动了,干脆就这样睡了过去,她若想睡,入睡几乎是一秒钟的事情,脑袋歪向一般,以一种脸颊贴在魏煊胸膛上的姿势睡了过去,一双手干脆摸上去抱上魏煊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香。”魏煊就喝了一杯酒,身上没什么酒气,但这声音充满了醉意,他大掌抬起来摸到流筝头上,像是清醒一般,他熟练地摘掉流筝头顶的束冠,使得流筝一泼墨发倾泻而下撒满他的胸膛。 魏煊指腹在流筝的耳骨上搓了几下,再摸到她的小脸,指尖一路下滑,意识迷蒙中,他翻了个身,怀里的少女也随着他翻了身。 流筝做了个发大财的梦,梦里的房屋是金子做的,地上铺满玉石,随便抠一颗出来可以打成手镯,桌椅板凳为水晶所造,床由翡翠打成,枕头里鼓鼓囊囊的全是宝石,她梦见一颗又一颗的金元宝和不棱不棱的晶币像龙王蛋那般跑到她怀里,她瞅着那一堆堆金山银山,甚至晶山,哈哈哈哈放声大笑,挑了眉稍,扭起苗条的腰跳脑白金,还没跳多久一团黑影突然扑过来,将她压到地上。 流筝眼皮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她脖子上,蹭着,身上被重物压着,与梦中之感极度重合。 那触感从她的脖子延伸她的耳垂…… 脑仁当机了几秒,流筝默默把自己的衣裳扯回来,斜眼瞅了瞅弄她弄得忘我的某人,随着魏煊力道愈发重了,那股浓郁的灵气仿佛将她全身包裹了一般。 流筝忍住“啊,我要打死你这个色.鬼!”的情绪,闭住眼睛用神识往神海里探了一眼,发现体内那四根灵根疯狂地舞动了起来,生生从地里拔高了一大截,尤其是她最原始的那一根,翠绿的叶子蓬勃盛开,叶片包裹中的灵根野蛮生长,愈发肥大粗壮得不像话,灵根尖尖处仿佛有雪花飘落,将流筝的神海装点得梦幻。 “水灵根?”这也太过快了吧?都不用去星灵还测试了,她费尽千幸万苦养出来的那颗灵根,原来是水灵根,那另外三根呢? 哦,另外三根还没完全长起来。 这时流筝听到魏煊哼了一句:“我会带你走。”,而后是一道“撕拉”声。 流筝惊了一下,因为她感觉胸口一凉。 一刹那的功夫,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流筝在“趁机占个大便宜”还有“清白比便宜更重要”之间来回挣扎。 最后流筝还是抵抗住了那充盈灵气的诱惑,选择了节操,主要是虽然她和魏煊其实算是正儿八经的道侣关系了,不必要忸怩那般多,现代男女谈恋爱情到深处也就任嘿咻这件事顺其自然发展了。 可她和魏煊,似乎……还说不到“情”字上去,总感觉还欠点儿什么,这会儿若她不把持住,魏煊又是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等第二天醒来他不认账怎么办,仿佛一.夜.情的既视感。 流筝眨了一下眼,便抬起手,捏成拳头,朝魏煊的下颌打了一拳。 她不是很能下得去手,怕把魏煊打出什么事儿来,但事实证明,完全是她低估了魏煊这货的抗打能力,那一拳没能将魏煊打晕过去,只是将他亲在她身上的动作打停了。 魏煊大掌撑着她耳朵两边的床褥,怔怔地望着他,他黑亮的墨发顺着垂下来,几绺落到流筝的脸颊上,流筝嫌弃地拨开,手里的拳头动了动,准备再打一拳,也不管魏煊那双深棕色的眸,似乎染了点“你作何打我?”的委屈情绪。 “咚!” 这一次流筝没带留情的,把力道放得稍微重了那么一些,而且这回打的是魏煊的脸。 他亲了她这么多下,还撕烂了她的衣裳,她打他两拳怎么了。 可魏煊仍旧屹立不倒,那一拳下去,他只是蹙了蹙眉,紧接着看她的目光幽深起来。 流筝:“……” 倏忽间,流筝心里一悬,这种打也打不晕,还把对方惹毛了,似乎很危险啊,万一魏煊来硬的,她这点修为又打不过他,那不是…… 想想就可怕。 可她不知道,她那两拳打在魏煊身上,不是全无影响,就算有影响,也不是将魏煊惹毛了的影响,而是将酒量不高的他打得清醒了些,神识里的灵气也吞噬了不少醉意。 一开始魏煊或许不是完全昏醉,是有浅薄意识的,可这浅薄意识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潜意识里对流筝有意,特别是在抱上她的小身子,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时,那一时间,有几分借着酒意胡来的念头,这种念头控制了他微薄的理智。 这刹挨了两拳,那种念头一并散了去,魏煊迷蒙的深目骤然聚焦起来,视线摄入流筝凌乱的衣褥和她那张如挂了两颗红桃的小脸时,有一刹的失神。 强忍着想继续下去的冲动,魏煊身子是僵硬的,耳根也烧得厉害,他不想露出破绽,眉梢不可擦觉地轻颤了颤,他倒在流筝的身侧。 流筝准备再一拳打下去的手顿在半空,她愣了一下,弯起了唇。 “哼,色.鬼!”流筝用脚踢了一下魏煊的身子,困得不行地打了个哈欠,她松松垮垮的衣裳也懒得管了,扭了扭身子变成白莲花原形,揪来枕头侧的两块小棉被盖到自己身上。 睡沉之际,一双冰凉的大掌落到她的花身上,力道温柔地抚摸她的花瓣,不知抚摸了多久,将她抱了起来,再落到一个温暖的怀里。 沾上魏煊的身子,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往里拱了拱。 翌日醒来,流筝整朵花趴在魏煊的腹部,窗外飘着小雪,房里有炭炉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两片花瓣揪了揪身上的小棉被,流筝脑袋往上看,发现魏煊一副早就醒来了的样子,此时他以一种葛优瘫的姿势瘫在床头,见她醒了,撩起眼皮看她。 看了一会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卷布,他将那卷布落到她花身上。 “什么啊?” 魏煊一副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的样子,流筝也懒得跟他计较了,计较起来也挺难为情的,她抖了抖花瓣将那卷布抖下来,两片花瓣将布卷卷过来。 “蓬莱学宫招生文书?”流筝看完布上的内容,只觉得跟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蓬莱学宫她可知道,不就是问洋第一学府吗,这玩意儿就跟清华北大差不多,那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以考虑的地方,跟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她很自信,但她从不盲目自信。 “这个你从哪得来的啊?你今天出去过了?你起这么早啊?”流筝对手里的什么招生文书不怎么感兴趣,随意丢回到魏煊身上,伸了个懒腰,裹着小棉被从魏煊身上滚下来,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算是赖了一会儿床。 她身上粉白的花瓣绽开几分,变成人形。 着装延续了昨晚的,因为没整理过,还松松垮垮的,连小玉肩都露了出来,流筝每早醒来都有些懒,还有些迷糊,没注意到这一点,等魏煊扯了自己身上的黑袍给她披过来,她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却不是羞赧,而是皱着眉头表达自己对魏煊黑袍的嫌弃。 “我不要穿你这个!上面这朵丑花恐要害我。” 流筝没立即扯开,而是将就着先披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把纽扣扣好了,坏掉扣不上的地方,她用手摁着,才将魏煊的黑袍扯下来丢过去。 这件黑袍,是行走的无尽炼狱,天下只有两者可以穿上它,如今能穿上它之者,多了一朵小花妖。 能穿上它者,即为主人。 无尽炼狱的囚禁者,绝无可能对无尽炼狱的主人产生威胁。 以是流筝完全不用担心,但方才也是魏煊条件反应下的举动,此时流筝整理好了衣裳,他稍微冷静几分,揭了块枕巾变成一件西瓜粉的外衫盖到流筝头顶。 你看看这什么人啊,想给她变衣裳就变嘛,变了后却不好好给她,要丢到她头上,讨打。 不过流筝也就心里嘟囔了一句,懒得打魏煊,将衣裳扯下来穿上,衣服扯下来的瞬间她的头发跟着变了形,几缕碎发遮到水嫩的小脸蛋上,魏煊长指伸过来,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后。 “你要考蓬莱学宫呀?”流筝也没看,就把手伸到床下摸啊摸,胡乱摸到自己的小靴,把脚伸进去拢上,对魏煊问。 又说:“你年龄都这么大了,蓬莱学宫怕是不收你了吧?而且蓬莱学宫很难考的,多招收人类修士,像你这种鬼修,每年的名额很少吧。” 流筝穿上鞋后觉得不够暖和,又把鞋脱了,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双鹅黄色的长筒袜。 嗯……今天似乎很冷的样子,得穿两双袜子叭。 也就是跟魏煊闲聊一下,流筝没想着魏煊能好好回答她,反正经常都是她问什么魏煊都懒得回答她,虽然最近魏煊改了不少,可这男人的性子,她摸得透透的。 穿了鞋子,流筝坐到梳妆柜前,握起木梳梳自己的头发,那黑影走至她身后。 “不是我,是你。”魏煊卷起流筝一绺头发来玩儿。 “啊?” “你体内都有四根灵根了,难道想一直在蓝湖邺待着?”魏煊把流筝的头发编成两股鞭子,又拆开,一看就知道这人很无聊。 “说的倒也是,可是我还没成为蓝湖邺第一小富婆呢。”流筝将魏煊的大掌拍开,“你先别玩儿,等我束好发。” “又想打扮成男子?”魏煊肩膀上跳来小萌龙,小萌龙眼睛还睁不开,昂着头嗅啊嗅。 “对啊,梳男装要简单儿,我都起晚了,想去酒馆看看。”流筝也想美美的出去,不过编发髻比直接把头发拢上去扎束冠麻烦多,今日就随便弄弄吧。 “丑。”魏煊将在他脖子上蹭的小龙扯下来,丢到流筝的梳妆柜上,他说:“我喜欢你披头散发的样子,其实你不必那般麻烦,这样去酒馆便可。” “……” 大哥,这是古代!不,这是披着修仙外皮的古代!披头散发出去很形象市容的好不好! 流筝懒得理他,熟练地冠了发。 谁知魏煊突然冒了一句:“我已经给你报名了。” “……” “报啥名?报名蓬莱学宫?”方才很淡定的样子,那是因为流筝觉得魏煊说一说罢了,她也就听一听罢了,哪想到这厮来真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问洋中陆有淦水。”魏煊漫不经心地说,拉开了桌边的椅子瘫上去。 流筝蹬蹬蹬跑过去,“真的?!” “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吧,你到底有没有谱啊!”流筝有点无语。 “去了不就知道了?”魏煊撩起眼皮,一副讨打的模样,流筝以前还没觉得他这么讨打,现在好像打他。 “你考一考罢,考不上,再说。”魏煊手中又多了那卷布,丢到桌上。 其实为了小龙王只是其次,更重要的原因是流筝修为太低,如果飞升不了,他就算能将她带去九重天,她那短暂的寿命和薄弱的根骨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只能快速让她成长起来。 “肯定考得上啊!”流筝拿走桌上的布卷,重新看了一遍,再望向正在梳妆柜上将她买的那些耳坠当糖豆吃的小萌龙,心中已然做的决定。 再难考又怎样?为了小龙能喝到淦水,那就考呗,不就是努力一下的事儿么! 写小肥章有什么难,不就是努力一下的事吗?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漫不经心;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猫的蝉1瓶一只锦10瓶 蟹蟹o(≧v≦)o 第35章 测 “你是说,刘公子将那些守城门卫都变成了狗?” 邺主大人和邺主府大少爷伤势未愈,皆在闭关调养中,邺主府诸事宜,暂由二公子朱希氙代管,此时听见大管家来报,他皱了眉头。 “是的呀,那几个道士描述说一个白衣美少年和一个黑衣面具男人一到了那,门卫们皆瞬间消失不见了,而后地上多了一群汪汪乱叫的小狗,他们没说那些小狗就是门卫们变的,但二少爷你想想看,上次城门口,不是也出了这样的事儿?门卫突然消失不见,一群小狗跑来咱们邺主府泪眼汪汪。” “……” “那些道士还说,那白衣美少年和黑衣面具男人似乎是去城门口接一群妖怪的,光从'白衣美少年'和'黑衣面具男人'这个描述,或许不能断定二者就是刘公子和他的道侣,但是二少爷也知道,最近刘公子与两位强公子还有茅公子三妖合伙开的什么客栈啊酒楼啊,相续开张,这刘公子专程去了城门口接了老家来的一群妖民过来帮忙,这事二少爷也是听说了的,连三小姐也是知道的呀,二少爷你再想想看,咱们举行护卫选拔大赛之时,刘公子是不是在擂台上将对手变成小狗过?” 大管家说了一通,口都干了。 朱希氙哂道:“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检魂水兽的无故失踪,也是刘公子所为?” 大管家:“这……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胡说!刘公子岂会是这种妖?!” 大管家抖了一下。 “将门卫变成狗这事,暂且不提是否真假,连个切实的目击者都没有,怎么也不能将无端的罪名扣到刘公子头上,而这检魂水兽,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儿,除了能检查魂石这能力,它别无它用,刘公子闲来没事盗这检魂水兽做甚?盗回去当祖宗吗?!” “……” “记住了,刘公子和他的道侣是小少爷的恩人,如再生父母一般,若没有他们,小氚可能会傻一辈子,是他们让小氚重新拥有正常、甚至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门卫失踪之事,继续调查,至于那群小狗……就……如上次一般,先收留在邺主府好生养着。” “是是是,二少爷说的是!”大管家哪还敢胡乱猜测,忙应和。 “那二少爷,这检魂水兽不见了,可如何是好?万一蓝湖邺混进了邪魔戾祟……” 虽是大通融文明时代,可再光明的地方,也会有黑暗,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更何况是邪坏的妖魔鬼道。 “最近城门加派防守,我已派人去中陆购买新的检魂水兽。”朱希氙说。 邺主府倒是不缺钱,再去买一只检魂水兽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没有检魂水兽这些日子,蓝湖邺会出什么岔子。 “二少爷,你说检魂水兽会不会是自己跑了?这兽性子极难伺候,或许门卫们没伺候好它,它一个不高兴就跑了?”大管家又猜测道。 朱希氙摆手:“跑就跑了罢!这兽时常对修为低或者从小地方来的百姓嗤之以鼻,不懂得尊重人,还非宗品的水晶碗不睡,若不是说它水魂与蓝湖邺地识最相契,父亲早想重新买一只来,这小祖宗不见了,我们倒也省了打发它的麻烦。” 被嫌弃成“小祖宗”的检魂水兽,此时正窝在流筝赏给它的那只用来吃白米饭的碗里怀疑人生。 它瞅了瞅自己窝的这只碗,越瞅越咬牙切齿。 它如此尊贵的水兽,有一日,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太太太……太欺负水了! 突然,眼前冒出一颗金黄色的脑袋,那颗脑袋睁不开眼睛,小鼻子嗅啊嗅,嗅到它碗里。 检魂水兽呲了呲牙,拍出一大溜涟漪,溅到那颗脑袋上。 “呀!”小龙王叫了一声,“咯咯咯”大笑起来,笑得龙爪乱颤,以为碗里的检魂水兽在跟它玩游戏。 “……”傻东西! 小龙王脑袋又凑进碗里嗅,还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嘴巴上立马沾了星点银色的水渍。 检魂水兽怒了,一巴掌朝小龙王的头打去。 流筝将做好的菜一道道端到桌上,瞅了眼打得正欢的两兽,看见碗中那银色的水被小龙的爪子踩飞出来,滚成银色的小水珠,又聚回来变成一滩水。 那滩水扑过去,整个拍在小龙脸上,将它弄得湿哒哒的,又立马聚拢在一团,窝回碗里,小龙像是跟它玩累了,吐着小舌头跳到她手臂上,用脑袋蹭她,“呀”了一声。 小龙动不动就“呀”,养了它这么些时日,也能读懂它这声“呀”是何意,流筝嫌弃地戳戳它脑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摞水晶碗。 “……”检魂水兽鼓大了眼,眼见着那小龙“咔擦”一声,将那摞水晶碗咬成碎片,再咕噜全部吞进肚里。 流筝将筷子夹到魏煊耳朵上,翘着小嘴拉了椅子坐下,瞅那检魂水兽气得颤抖的表情。 可它气吧,羡慕吧,却怎么都不愿意开口求她施舍它一只水晶碗。 魏煊瘫在椅子上的身子直起来,似乎习惯了流筝这种奇葩给他筷子的方式,拿下耳边上一边一根的筷子,挑了快鱼头吃。 自从流筝发现他喜欢吃鱼头,几乎每顿饭都会有鱼头,原是从来不吃这些俗物,跟流筝待久了,倒每顿都不落地吃,魏煊自己都觉得惊奇。 恰好流筝吃鱼从来不敢吃鱼头,最喜欢吃鱼尾,往常做鱼,鱼头都是丢掉的,如今有了魏煊在,倒是不用浪费粮食了。 只是半月的时间,流筝和三妖开的那一众店铺的营收就达到了五百万,正好邺主大人赏赐给流筝的那几大箱宝贝也被小龙王吃得差不多了。 流筝与三妖分了钱,用一部分的钱给小龙王买来一大堆金银珠宝,小龙高兴地在珠宝山堆上打滚,检魂水兽看着它,心中那傲骨快支撑不住。 其实,它早就求过流筝。 求她给它买一只水晶碗,真不是什么拉不下面子的事儿,只是流筝竟然说,若它答应做她的小兽,她就答应它。 可是,做一只妖怪的小兽?呵呵,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的!!它堂堂检魂水兽,从来不臣服于谁,只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想契约它?门都没有! 流筝将小龙王抱到魏煊头顶,将桌上那摞水晶碗当成薯片喂到小龙王嘴里,跟魏煊聊着:“我要用剩下的钱去买店铺,然后租出去赚取租金,哦对了,你明天陪我去一趟星灵还测试灵根,本来早该去了,忙着搞生意给耽搁了,嗯,还有……” “我、我愿意做你的契约兽!” 伴随着小龙王吃水晶碗吃得嘎嘣脆的响声,突然冒出这么一道很小的声音。 流筝没听见,她话语忽地停顿是因为魏煊从他黑袍下面那件青衫里,掏出几本砖头厚的书丢到她膝盖上。 “干嘛?” 魏煊:“七日内看完。” “……” “《灵根识录》、《静心经》、《修炼基础学》……怎么都是些很常识性的东西啊?这么厚,一周怎么看得完啊?” 流筝翻了一会儿膝盖上的几本书,抬眼对魏煊问:“难不成我给你那些钱,你都用来给我买书了?” “嗯。” “……”真……勤俭持家。 “蓬莱学宫分为笔试和武试,还有面试,笔试会考一些很基础性的理论知识,这些都在考试的范围内,你看后,将重要的知识点记住。” 平日里看起来很闲散的男人,此时有点老干部的既视感。 “不行的,这个这个,我最讨厌看这种讲得很琐碎的东西了,我都还没有测试过灵根呢,听说蓬莱学宫会按照灵根分学院的,要不我们先测试了灵根再说?” “不会,蓬莱学宫招生,针对所有考生皆出一套考题,三试完毕后才会根据灵根分学院,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看罢。” 魏煊将头顶的小龙捞下来,丢到桌上,小龙嘴里的水晶碗刚咬了一口,还没吃完呢,它啪叽到桌上之时,爪上的水晶碗掉落,滚到检魂水兽面前。 “哼,看就看。”流筝突然觉得头好疼。 她看书的时候,魏煊撑着下颚观她认真看书的小模样,看着看着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绺流筝的乌发,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冒出来,“小花妖,我愿意当你的契约神兽。” “嗯?”流筝抬起头。 碗里,那滩银色的水看着流筝,脸好像有点红。 流筝看了它一会儿,笑了,“哈哈哈哈!” 水兽别过脸去。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骨气得很,跟我契约可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不愿意。”流筝转着手里的毛笔说, “我、我现在愿意了!”水兽扭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又别过脸去。 “啪嗒”一声,突然一滴鲜红的血珠递到它身上。 “……”这么快的吗! 它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任那滴血与它的身子融在一起,不多时,碗中被鲜血染红的那一块恢复成银色,流筝的血珠被水兽吸收了。 桌边,流筝还愣在那,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魏煊,因为……她的手指头还在魏煊嘴!里! “你……”你有病啊!呜呜呜咬她的手指头。 魏煊松开流筝的手指,舔了舔,嗓音微哑:“你不是想跟它契约吗?” 说起想契约水兽这事儿,还是魏煊出的主意,他说那水兽与普通的检魂水兽不太一样,流筝可以契约试试,反正养一只是养,养两只还不是养?流筝听后,自然也起了心思。 “可是……可是很疼啊!你咬我都不吱一声的吗,说咬就咬!”流筝噘嘴。 “疼吗?”魏煊又舔了舔流筝的手指。 脸蛋红了红,流筝甩开魏煊的手,“也……也不是很疼,就那一会会。” 这时冒出一道小小的声音,“可以给我水晶碗了不?” - 测试灵根是个大事情,流筝想打扮得美美的去,也将新给魏煊做的更俊逸更帅气的衣裳哄着他穿上。 蓝湖邺的星灵还建立于南面的蝴蝶山上,末冬的积雪还未化去,白皑皑的一片里多了许多窟窿,那些窟窿都是化去的雪,渐暖的风像调皮的棒子,将大地的冬衣捅出洞来,走到一半,流筝左耳上戴着的鹅黄色羽毛锉珍珠耳坠遽然被两根长指摘了去。 流筝捂住耳朵,转头看向魏煊,一脸“你干什么呢?!”的控诉。 魏煊唇角勾着,也没回答她,只是指尖一点,将她那只耳坠变成一件西瓜粉的小衣裳,那小衣裳上有五个小洞。 “小丫。”魏煊喊了一声。 随即见一颗金黄色的小脑袋从他黑袍里探出头来,“咯咯咯”地笑。 “穿上。”魏煊把小龙捞出来,将小衣裳往它身上套,小龙五只小爪爪从小洞里穿出来。 “嗯,还挺合适。”魏煊拍拍小龙的头。 流筝:“……” 叫人家小丫就算了,为甚给人家变的衣裳还在这么……娘气。 小龙穿上它便宜老爹给它变的衣裳后,扭了扭,低头嗅了嗅,还挺喜欢,兴奋地“呀”了一声,“咯咯咯”地笑。 魏煊将手里恍惚变成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粉色小蛇当成围脖围到颈上,扣着流筝的小脑袋将她搂过来。 不巧,今日流筝披了一件西瓜粉的暖裘,跟魏煊这条新出炉的围脖一搭,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一直躲在我衣裳里也无聊,带它出来遛遛。”魏煊说。 小龙是金黄色的,拿出来若被别人瞧见,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伪装一番省了许多麻烦。 流筝也明白了魏煊的意思,没说什么,不过往左跨了几步,离他远了些,那西瓜粉小龙围在魏煊脖子上,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辣眼睛。 魏煊又将她拉回去,小龙“咯咯咯”地笑。 主动变成一串银色小珠子被流筝当做步摇插在发髻上的检魂水兽瞅着小龙,一脸嫌弃。 进入星灵还不用检查魂石,但需要登记名字和职业,流筝报的是“小水竹”这个名字,职业写的是“富婆”,被守卫盯了两眼,她把“富婆”划掉,改成“客栈老板”。 登记魏煊之时,她帮他写,写的名字是“白小莲”,职业是:小水竹的小白脸 又被守卫盯了两眼,她只得划掉,改成“无业游民”。 看在流筝太过水灵的份上,守卫没计较她的顽皮,将她和魏煊放了进去。 今日来测试的人不多,很快就排到流筝。 前面一个测试者出来后,流筝迫不及待地拽着魏煊进入内阁,最上方一道璀璨的光束中,悬浮着一颗如星星一般的球状体,那便是星灵之穹。 流筝走过去,看了一会儿,按照阁中墙壁上刻的测试方式,取出体内的魂石,双手捧住,朝光束中的星灵之穹递过去。 那团如星星般的球状体稍微变大了些,像是张开了嘴,将流筝的魂石吃进嘴里。 光束中随即浮现出四颗灵根,与流筝体内的灵根长得一模一样。 “你看!”流筝拉了魏煊一下。 不多时,流筝看见她自己土生土长的那根灵根以破竹之势膨胀开来,结成一块冰。 流筝惊了一跳:“不是水灵根吗?怎么,怎么是冰灵根!” “是你傻,认错了。”魏煊说。 分明灵根尖儿上飘的是雪花,流筝却以为是水灵根,其实是冰灵根。 流筝自己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觉得自己或许猜错了,可是冰灵根是变异灵根,一万个人里面才会有一个人能长出冰灵根,她不觉得自己能踩到狗屎运。 “哼哼,我果然是天选之子!”流筝惊讶了一小会,就开始嘚瑟了。 “那下一根呢!” 光束中的星灵之穹变了变颜色,似乎在咀嚼流筝的魂石,以判断她下一根灵根属性,也或许是它在蓝湖邺待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给多灵根者测试,速度有些缓慢。 流筝将魏煊的袖子揪得紧紧的,花眸期待。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光束里的灵根膨胀开来。 猜猜另外三根灵根是什么属性?猜中的宝宝发红包(/ω\) 第36章 奇 很快结成一道雷电,还闪了一下,刺得流筝眼睛生疼。 她再次惊了一跳,“雷!灵根!” “卧槽,又是变异灵根,要不要这么吓人。”流筝捂住胸口。 这个修仙世界,灵根种类目前大致可分为八中,五中常见灵根:金、木、水、火、土。 三种变异灵根:冰、雷、风。 大多数修炼者都能结出金木水火土这五中灵根之一,其中木系和土系最常见,也是最普通的,水火次之,金为五种之最。 怀有双灵根者可称为奇才,多灵根者可论为惊才,以是当时流筝看见自己体内一下子多了三根灵根,那种兴奋是炸裂的。 而此时此刻,那星灵之穹告诉她,她两根灵根一个是冰灵根,一个是雷灵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仅是多灵根的天才,还是双!变异!灵根的变态。 问洋有四君:风凝君、雷休君、鑫淼君、森垚君 鑫淼君和森垚君以双灵根著称,而雷休君以一颗雷灵根震慑中陆,其中以同时拥有风灵根和冰灵根两根变异灵根的风凝君为最,只不过近几年不知什么原因,雷休君实力渐猛,有超越风凝君之势。 总之,测试完两颗灵根属性后,流筝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成为问洋那些君其中一员了。 放眼问洋,她或许就是风凝君和雷休君之后,第三个长出变异灵根的人了! 小龙王威风啊,竟然给她种出一颗变异灵根,不过她自己也牛逼,能种出冰灵根。 “好嗨哟,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流筝哼了一句。 魏煊:“……”这是什么奇葩腔调。 光束中那星灵之穹再次变了颜色,将流筝的魂石咀嚼一番,第三颗灵根也膨胀开来,一阵狂风扑来,差点没将流筝梳得美美的发髻吹散架。 流筝扶住歪掉的发髻,睁大了眼。 她!就!知道! 三根灵根都是变!异!灵根! 嗯,冰、雷、风三根变异灵根她都集齐了,可以召唤神龙了。 “呀!”围在魏煊脖子上的小龙王高兴地扭了扭,虽然它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流筝的喜悦和兴奋,跟着激动起来。 而流筝发髻上那只变成步摇、差点没被狂风吹落地的检魂水兽半天没找回声音,震在那,这时这刻,它倏忽觉得,自己好像……撞了大运,成为一个变态中的变态的契约兽。 震惊之余,流筝第一反应是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问:“那最后一根呢?” 光束中的星灵之穹微蓝的光芒变成黑色,听见“咯”的一声,似乎是咬流筝的魂石咬碎了牙齿,过了好一会儿,它将流筝的魂石吐了出来,并未做出解答。 流筝忙跑过去接住自己的魂石,“你还没测完呢。” 魏煊将她拉过来,“它测不出来罢了。” “是因为我还没养好最后一颗灵根吗?”流筝疑惑。 说那三梗灵根全为魏煊帮流筝种下的也不尽然,若一个人没有天赋,根骨不达,他再有本事,把那些好东西塞她到身上,她也无法承受,更无法使用。 他随便一种,无故意说一定要种变异灵根,但流筝这家伙却全长出的是变异灵根,这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而且或许是流筝体内本就具有这些灵根,只是他提前催生罢了。 以是这最后一根灵根那星灵之穹测不出属性,魏煊这个帮忙植种者也看不出来,只能说,它或许是五中普通灵根之一,又或许不是,是更变态的灵根也不无可能。 魏煊也没想到,流筝这个几乎没什么优点的小妖精,在种灵根上,还挺有本事。 从星灵还回来后,流筝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养她那最后一颗灵根,很想知道它是什么属性,魏煊要求她看的那几本砖头她也看完了。 可魏煊似乎比她还要上心,她看完那些书,他竟然还要抽背的那种,被流筝打了好几拳。 在魏煊不怎么和善,还有点严肃的目光下,流筝鬼使神差地有点畏他,终是乖乖背了他抽背的类容,这让流筝一度陷入一种她养小白脸是养来找罪受的怀疑,还有一种她背错魏煊这个小白脸就会打她手板的错觉。 蓬莱学宫招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例年招收的学子多为各个地区学院的考生,或者小门小派的子弟,也就是说,没有招收野修考生的先例。 而不巧,流筝就属于“野修”之列。 她从未上过学,也从未拜师于谁,修炼纯靠自己瞎琢磨或者参照从各个书阁里淘来的那些书。 众所周知,那些对外开放的书阁里的书,人人皆可读,人人皆可买,不具有稀贵性,这真正的修炼宝册,皆为各大世家藏于家宅的私阁之中,供自家子弟参学,高等学府的藏书阁也从不对外开放,怎可能大方地放在外面供别人挑选。 世家大族和高等学府中的修炼和学习资源自然是外面不能比的,没有受过正轨训练的野修者,蓬莱学宫素来不会招收,再则,也是因为大部分野修者在考核中敌不过那些享受过优渥修炼资源的世家子弟和学院派。 魏煊便建议流筝去笙香学院挂个名头。 有邺主大人这个关系,想去笙香学院挂名这个事儿,就变得轻而易举,流筝只是在朱康弟来她服装店里挑选衣裳时与她提了提,第二日朱康弟就拽着康复不久的朱希氩来接流筝,说陪她一起去学院。 流筝让魏煊在小别墅里看家,喂两只小兽,独自上了朱康弟的马车。 其实魏煊是无业游民,她做什么他都想跟着她,她也习惯了有他陪着,但朱康弟似乎不太喜欢魏煊,一看见他就拉了脸,毕竟这会儿有求于人家不是,流筝就没让魏煊跟着。 “大少爷,看你气色不错,伤势恢复完全了吧?”流筝关切道。 朱希氩还未作答,朱康弟柔柔的声音就发出来,“刘公子放心,我大哥好了的。” “邺主大人呢?”流筝又问。 “我父亲他伤得要比我大哥严重,还在调养中,不过已无大碍了。”这一次同样是朱康弟回答,都没有朱希氩说话的机会。 朱希氩想到流筝那影形不离的鬼修道侣,考量片刻,还是开口道:“康弟,到了学院你就去学舍,我自会带刘公子去见校长。” “这样怎么好,我……我应该陪着一块去的。”若流筝不在场,朱康弟肯定严词坚定地要跟着一块去,有流筝在,她不得不把话放得婉转一些,温柔一些。 朱希氩无奈她,话放得很直接:“你去有何用?学习要紧。” 朱康弟袖子里的手指蜷了蜷,要气死了。 流筝忙笑道:“三小姐,大少爷说的不错,麻烦他陪我去见校长便可,怎可还麻烦三小姐你,可不能为了我这点事耽误了三小姐上课。” “不耽误的!”朱康弟刚脱口而出,瞬即发现自己失仪了,用手绢轻轻掩了掩面,耳根飘红。 流筝看着她,心中不由生出了什么猜想。 莫不是她男子扮相太过俊美,把人家小姑娘给迷住了? 之前流筝不是没有冒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刚冒出来就被别的事打岔了去,朱康弟掩藏得也还不错,她就被当回事儿了,此时看着朱康弟要哭要哭的委屈模样和因为失态而羞赧得不行的模样,她细细想起来,似乎朱康弟每次见到她都脸红,一跟她说话,杏眸就要闪忽一下,像极了见到心上之人的纯.情小迷妹。 如果真是这般,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见朱康弟脸蛋愈发烧红起来,流筝收掉目光,心中暗想得找个机会与朱康弟坦白一下她的真实性取向才好,啊呸,不是,是真实性别。 入了笙香学院,在朱希氩的严词下,朱康弟又不好太坚持,显得她太不矜持,便红着眼睛乖乖去上课,朱希氩转向流筝时,容上的严肃立马消了去,挂着客气浅笑,领着流筝去见笙香学院校长阁。 笙香学院课余学生可以自由活动,若不是这里古色古香的建筑和风花雪月的环境,以及学子们身上着的长衫校服,流筝有一刹地产生了自己重返校园的感觉。 一路上遇见不少学生,男子多手持长笛或长箫,女子多蒙着面纱,手抱琵琶,踩在快要化去的雪地上,收入眼底的尽是美态和意境。 路上遇见一个身着青袍、额心有一点红的少年与一个样貌清丽的蓝衣少女并肩走在一起。 本来就是两个路人罢了,或者说两个长得好看的路人罢了,流筝没怎么当回事儿,只当是过客之一,但走在她身侧的朱希氩蓦地停顿了下来,她也只得停顿下来。 那少年少女却未停顿,如不认识朱希氩一般,依旧往前行着,只不过若仔细瞧,能看见少年有青筋从额角凸出,少女微微皱了眉头,垂下头,不想看见朱希氩的样子。 而朱希氩身子有些抖,脸色涨青,仿佛欲发怒之势。 流筝:“……” 咋,嗅到了一股三角恋的气息? 好在朱希氩的自控能力还是不错的,并未失态太久,很快收住情绪,他看向流筝:“无事,我们继续走罢。” 虽然流筝很好奇,可这种时候她可不敢不合时宜地八卦什么,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挂着礼貌的笑容“嗯”了一声,跟着朱希氩往前走。 笙香学院的校长是个和蔼可亲、像自家爷爷一般的老人,说话慢吞吞的,听见流筝说想在笙香学院挂个名,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不过也不失原则地跟流筝说,这挂名可以,但就挂个名,不来学院上课,那是不可能的。 从朱希氩口中得知流筝在蓝湖邺开了许多家客栈酒楼,也未露出多少赞叹之色,似乎不太瞧得起这些下九流的事情,但他那神色很快就敛了回去,依旧对流筝客客气气,也看在朱希氩的面上,妥协说流筝一周来上三节课也行。 笙香学院校长能让流筝挂名,流筝已感谢不已,便也爽快答应了校长的要求。 临了校长也没多问一句流筝为何只是想来挂个名,不过不用猜他也能知道,最多不过是有了笙香学院学生这个名头,出去拜师或者去别的学校求学更方便些,朱希氩也是这么想的,出了校长阁,他就对流筝问道:“刘公子可是想拜名师?” 如果想,他的师父就可以介绍给流筝。 而且他将无刹域一行之事说予师父听后,师父对刘针的道侣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学院里许多学生,尤其是姿质好的学生,在校外还单独拜了师父,入了某个师门,朱希氩也是如此。 流筝摇头,“不是啦,是因为我想考蓬莱学宫。” 朱希氩惊住,不由把流筝上下打量了一遍,半晌才说:“那……刘公子加油啊。” 他忙将眼神里“刘公子啊刘公子,那蓬莱学宫可不是谁想考就能考得进去的!”的讶色压回去。 翌日,流筝入学,不知是不是上面授意,她被分配在朱康弟的学班,朱康弟带着她去选琴之时,也问了她作何突然想到要在笙香学院挂名之事,她说了实话后,朱康弟惊讶得眼珠快掉出来。 “刘公子,笙香学院历来,可还从未有学子考入蓬莱学宫过,别说笙香学院了,连蓝湖邺都没有这样的人,要蓝湖邺能出一个能考入蓬莱学宫之人,那这个人必定会成蓝湖邺群民的膜拜对象!” 言下之意就是,刘公子,你别太异想天开了。 朱康弟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夸张,而且她也没夸张,说的是事实,她想断了流筝考蓬莱学宫的念头。 因为……她不想让流筝去那么远的地方,蓝湖邺不好吗,作何要去什么蓬莱学宫,虽然她没有担心的必要。 因为蓬莱学宫的确不是说想考,就能考得上的。 “嗯,我知道,不过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流筝笑道,不以为意。 朱康弟还想说什么,她指向不远处一架竖琴,岔开话题,“选那个吧。” “刘公子要选那个吗?”朱康弟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走过去,神色闪过什么,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刘公子,其实……其实我觉得你选笛子或者萧比较合适。” 笙香学院主音修,学生多以各种乐器为法器,在选择音器时,男子多选择笛箫之类的,而像竖琴这种,一般为女子选择。 朱康弟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流筝坐于竖琴旁,双手优美地舞动在琴弦上的样子,就觉得几分接受不了,不由想起自己父亲抱着琵琶弹奏的模样。 虽说不应该有这样的性别歧视,但她觉得长萧或者木笛配在流筝身上,会更帅气一些。 这也才是铮铮男儿嘛。 流筝瞅着那竖琴好像很重,很难得搬动的样子,也改了口,“那我选葫芦丝吧,这种乐器看起来比较有趣。” “这个……”朱康弟总觉得葫芦丝欠了点气势,不过流筝喜欢才是最要紧的,总比选竖琴好,她便道:“这个也好的。” 器阁中的女使将流筝选中的葫芦丝取下来,落到不远处一块散发着月白色光芒的台子上,让流筝滴血与音器灵识相通。 流筝点头,不过她咬了半天没能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场面一度陷入尴尬,顿时诽腹魏煊当时是怎么下得去嘴咬她的,这个娇嫩白皙的小指头,她真下不去口哇! 最后是朱康弟保持笑容,取下她发髻上一支发簪递给流筝,流筝用那发簪尾端轻轻一戳,才将自己的手指头戳破。 鲜红的血“滴答”一声,滴到那只葫芦丝上。 灵识通罢,流筝抱起葫芦丝试着吹了吹,一阵辣耳朵的响声震在器阁里,惹得其他选乐器的学生皆看过来,流筝赶忙停下嘴,决定还是回去祸害魏煊的耳朵比较好。 上完一节课,流筝感觉甚好,这修仙世界的课堂可比她原来那个世界的课堂有趣多了,又因为是主音修,这课堂上各种妙音缭绕,授课老师兴高时还会哼个一两曲,若不是目睹琴声能击碎桌上用来习练或者测评修为的石头,她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乐团。 放学之时,朱康弟含情脉脉地邀请流筝一同回家,说是顺路,流筝心想:从笙香学院回邺主府,如果抄小道的话,好像是会勉强经过她的小别墅。 不过流筝也因此忽地想起要让朱康弟知晓她是女子的事,但如果提到这茬,会不会显得突兀?说了实话朱康弟会不会生气? 其实流筝有点担心的,万一朱康弟一个生气告到邺主大人那去,她在笙香学院挂名这事怕是得泡汤。 可是若要她继续装傻充愣将朱康弟瞒在鼓里,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想了又想,刚想出一个可以让朱康弟知晓自己真实性别又不会显得太尴尬的主意,她和朱康弟已经出了校门,流筝只是稍微抬了抬眸,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抱着胳膊,半只脚后踩,闲散地靠在不远处那颗老梅树上,一副等她放学好接她回家的好相公架势。 老梅树旁边栓着一匹栗色的马儿,马儿背上扭动着一条西瓜粉小蛇,小蛇头上扒拉着一滩银色的水。 恭喜你们,都……没有猜对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有猜对三分之二的,归归也发红包啦 第37章 袋 三货入眼的那一刹那,流筝心里蓦地有些暖暖的。 嗯,这个便宜道侣越来越合格了。梓 因为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流筝精心订做和挑选的,此时的魏煊早就没有那头焦黄黑糊的乱发,也非常听话地用流筝给他订做的那套干练黑衣套在黑袍外面,惨白的面容也有面具遮掩,远远望去,男人像极了一个行走江湖、恣意倜傥的侠客。 只是靠在那,没有多少华贵的事物装裱,亦能吸引住学院涌出来的学生们的目光,朱康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小脸顿时皱了起来,牙根咬紧。 她咬咬唇,鼓起勇气,从袖口摸出一个小小的墨色荷包朝流筝递过去,“刘公子,这个……这个是我亲自绣的,送、送给你……” 送荷包的时候,她都不敢看流筝眼睛,脸蛋红得不像话。 流筝收回看魏煊的视线,转眸朱康弟,神色略微复杂起来,眼皮抖了抖。 她知道她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可误了人家小姑娘!看看看看,人家都送定情信物了! 纠结了一阵收还是不收,流筝最后实在不忍心拒绝,还是接下了朱康弟递过来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翠绿的竹,一看绣工就不大好,但笨拙的绣工却让绣者显得更真诚,更打动人,她摸了摸那竹,发现竹下绣着两个娟秀的小字。 “望竹?”流筝念出那两个字。 朱康弟忙解释道:“望竹是我原来的名字,两年前小氚大病后,神智降回三岁孩童,久久不能恢复,父亲便将我的名字改为了'康弟'。” “望竹是好名字啊,如今小少爷也好了,得叫邺主大人给你改回来啊!”流筝是真心觉得“望竹”这个名字好听得紧。 朱康弟眼瞳泛出滢光,“刘公子真觉得这两个字好听吗?” “是呀!”流筝弯唇。 眼见着朱康弟脸蛋又红了几分,流筝顿时感觉手里的荷包似乎有些烫手。 “刘公子,其实……其实我觉得我的名字……恰好还可以对上别的意思。” 无视掉不远处那黑衣面具男人,朱康弟就是不甘心任由流筝被那男人接了去,她豁出去了一般说。 “哦?什么意思?”刚问完,流筝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蓦地欲阻止朱康弟把话继续说下去。 “是……”君子如竹,刘公子你就是竹,“望竹”之意,刘公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话太过直白,朱康弟本身的性格再是敢爱敢恨,因受过邺主大人和两位哥哥长年的教导和约束,也因为她的身份摆在那,最终她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把话压回喉中,脱口而出之言变成:“刘公子,也没什么意思,你对我弟弟有恩,这荷包就当做我的小小谢礼罢,望刘公子莫嫌弃。” 她余光瞟了一眼靠在老梅树上仿如静止了一般的黑衣面具男人,又立马说:“今日怪冷的,看这天儿估摸着等会会下雪,若骑马的话寒风猎猎,多冻啊,不如与我一同乘马车,我顺路将刘公子送回家。” 朱康弟咬咬下唇片,又说:“刘公子,今日在课堂上老师讲的几个要点我还不太明白,不知回家的路上我可否与刘公子探讨一二呢?” 流筝微微攥紧了紧手里的荷包,说道:“这荷包我很喜欢,一点都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 她将荷包收进挂在腰间的乾坤袋中,“既然三小姐有问题要与我探讨,甚好甚好,那多谢三小姐载我一程了。” 朱康弟一喜,得意地看了眼魏煊,下颌微微向上昂了几分。 “刘公子,我的马车就在那边!我们过去罢!”朱康弟克制住尽量不要把语气放得太过兴奋,可是一出口还是露了形,脸蛋立马红了起来。 流筝嘴角微扯,点点头,朝前走,并肩走了一会儿,她有意把步子放得很快,走在朱康弟前面。 朱康弟不知流筝为何突然走得这般快,忙提起裙子跟上去,毫无察觉流筝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块胭脂盒,反手扔到她脚下,速度很快,朱康弟猝不及防踩到那胭脂盒,身子朝前趔趄,流筝听见动静,反应极快地转过身,任朱康弟扑进她怀里。 她双手抱住朱康弟。 “……”朱康弟惊住,耳根烧红,扑进流筝的怀里她本以羞赧不已,此时被流筝抱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狂跳起来,心魂猛颤。 咬住唇,半天不知如何反应,她动都不敢动。 最后是流筝主动开口,她在朱康弟背上拍了拍,佯无意地像是因为担心把一直含住喉咙说话的嗓音变回正常模样,问道:“三小姐,你没事吧?” 朱康弟愣了一下,这嗓音怎么这么奇怪? 软糯清甜。 她小鹿乱撞的心魂稍微降了几分热度,红着脸想从流筝怀里退出来,不然她要羞死了,但猛地感受到什么。 此时她还是扑在流筝怀里的姿势,又因为被流筝抱住的缘故,她的双手愈发地落在流筝的胸口上,方才处于惊错和羞赧中根本没去关注,此时她只是略微用了点力,想抵住流筝的胸脯,从她怀里退出来,这么轻轻一使力,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竟然!是!软!的! 软!的!啊啊啊啊为什么是软的!一个男人的胸为什么比她的还软!还弹!!! 看上去明明是平的啊,一点也不鼓,为什么摸上去鼓鼓囊囊的?!! 流筝忽地将她松开,离远了些,脸上写满局促和不安,还有惊慌,像是被她发现大秘密后,害怕她揭穿他,不,应该是……她。 流筝躲避掉朱康弟的目光,双手微抖地弯下身,捡起地上的胭脂盒,再慌忙丢进乾坤袋里。 “三小姐……”流筝神色紧张。 朱康弟狠狠吞了口咽,怔在那好半晌,努力找回神,她镇定住,说:“刘公子,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摸到,我、我突然觉得头有些疼,今日可能无法与刘公子探讨问题了,得快些回府,抱歉。” 朱康弟急匆匆走了,脸蛋上的红晕散去,唇角抽搐。 上了马车,她一声令下:“回府!” 候在马车里的小丫鬟说:“小姐,不等刘公子了吗?” “等什么等,不等了,快、快走!”朱康弟青着脸说。 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窒息,朱康弟脸色从未这般不好过,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难过,伺候她的两个小丫鬟都不敢说话。 朱康弟独自消化情绪没能成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脸埋进旁侧小丫鬟的膝盖里。 两个小丫鬟都吓了一跳,“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肃了脸,“莫不是那刘公子欺负了小姐?” 另一个小丫鬟猛地一拍腿:“肯定是他!方才我在马车里看见咱们家小姐摔倒后,那刘公子抱了小姐,他占了小姐的便宜!” “小姐,都是奴婢们不好,方才、方才那种状况,其实我们是想下马车来救小姐的,但看那刘公子救你救得及时,况且、况且你对他有意,这是挺好的一个机会,奴婢们就忍住没从马车上下来,好让你和刘公子……唉!哪想到……” “没关系的小姐,我们回府后就将刘公子抱了你的事说予老爷听,让老爷给你们安排婚事,刘公子占了小姐的便宜,他不敢不娶小姐的!” 两个小丫鬟成功误会了朱康弟的哭泣。 朱康弟吼出声:“娶什么娶啊!我才不要嫁给她!!” “啊?” 小丫鬟忙反应过来:“对对对!他才配不上小姐呢!他不过一只妖怪,怎么能配得上小姐呢?!小姐怎么能嫁给一只妖怪呢!小姐,你终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不是。”朱康弟把脸抬起来,用袖子抹泪,眼睛通红一片。 “小姐,你、你还是想嫁给他?” “嫁什么嫁!她是个女的!”朱康弟吼道。 两个小丫鬟:“………” “小姐,你说什么?” “呜呜呜呜她怎么是个女的啊,这么仪表堂堂的小公子,怎么会是个女的呢!呜呜呜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她是个女的啊!好丢人啊!” 朱康弟又把脸埋进小丫鬟的膝盖,想起自己这么些日子辗转难眠思慕的人,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假货,就好气人。 她怎么这般笨,那刘针皮肤比她还白,眼睛比她还水灵,肌肤比她还嫩,脸盘比她还小,腰比她还细,她怎么就现在才瞧出来人家是女娇娥,而不是男儿郎啊!啊啊啊啊要气死人了! 从难过,成功演变为生气自己的愚蠢。 朱康弟哭嚷了好半晌,两个小丫鬟总算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气得胸脯发抖,冷声道:“简直可恶,这个刘针竟然女扮男装来欺骗小姐的感情,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小姐,咱们回去后就同老爷说,让他好好惩罚她!” 另一个小丫鬟也说:“是啊,我们都被她蒙在了鼓里,老爷还以为她是断袖,断袖个鬼哦!她是个大骗子!” “这个杀千刀的刘针,怎么能这么可恶!!” “……” 朱康弟听着两个小丫鬟比她还气愤地你一言我一语,忙收住泪,吸吸鼻子,抬起头来,打断她们的话:“你们……你们不许告诉爹爹!” “啊?” “为什么啊小姐?难不成就这么便宜了她?她骗了小姐这么久,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 “不是她骗了我,而是我自己蠢没看出来。”朱康弟用手帕擤了擤鼻涕,说道。 “……” “刘公子他……刘姑娘她在认识我之前,就女扮男装了,这个事情怪不上她。” 朱康弟又说:“她和她那个道侣对小氚有恩,这一点你们不能忘记,这件事儿,就当我没说过罢,回去后不许告诉我爹爹知道吗!” “……是、是,奴婢们记住了。” 朱康弟咬住唇,“她……她应该没有看出来我喜欢她吧?” 抬起头,看向两个小丫鬟,等待他们的答案。 如果看出来了,那她得多丢人,多滑稽啊!啊啊啊! “没、没有的。”两个小丫鬟愣了一下,昧着良心摇头,又坚定地说:“肯定没有的!小姐您那般矜持,她怎么可能察觉得出来呢,我们就当这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我也觉得我挺矜持的,她应该不知道我看上了女扮男装的她,嗯……她是女的也好啊,以后可以做朋友嘛。”朱康弟强行安慰自己,心态调整过来。 “对对对!”两个小丫鬟毫无心里负担地猛点头。 谁知她们家小姐又哭了,“呜呜呜,同为女子,为何她的那么大!摸上去好软!我、我的却还是平的呜呜呜呜呜!” 两个小丫鬟:“………” - 朱康弟走后,流筝叹了口气,走到魏煊面前时,她又叹了口气。 魏煊撩起眼皮看她,捏了一把她粉嘟嘟的小脸,起身解了栓在树上的马绳,双手伸进流筝的胳肢窝里,把她当小孩一般提起来抱到马上。 马上的小龙“呀”了一声,立马爬啊爬,爬到流筝肩头,小龙头上那滩银色的水贴到流筝脖子上。 “好凉。”流筝嫌弃了一声。 那滩银色的水便爬回小龙头上去,像顶帽子戴在它头上。 魏煊跃上马,从后面抱住流筝,马鞭挥下,马儿朝前走,马蹄踩在雪地上留出四串脚印。 坐在魏煊怀前暖乎乎的,流筝习惯了般整个人往后倾,懒懒地靠到魏煊胸膛上,从乾坤袋里掏出那只荷包,抚摸着上面绣着的翠竹,感叹了一句:“真是红颜祸水啊,不对,真是美色误人啊,希望今日过后,她能忘了我。” 魏煊:…… 如朱康弟所说的那般,马儿行到半路,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落到流筝头顶,魏煊轻轻一吹,将它们吹走,再落下来时,他只是看着,没再去吹,似乎在欣赏雪花和乌发沾在一起的模样。 从后面看,更显得流筝的颈子修长白皙,跟雪较之也不输分毫,两颗粉粉嫩嫩的耳瓣甚是诱人,他唇落上去,想吻一吻。 流筝在他怀前哼起了小曲儿,瞬间将这份美好意境打破,魏煊吻不下去了,把流筝脖子后面吊着的帽子翻起来盖住她的小脑袋。 朱康弟:失恋没什么,我要大胸! 第38章 叫 这之后,流筝心中微微忐忑,又觉得没必要忐忑,若朱康弟一个不高兴让邺主大人找她事,她也无惧,她就不信她和魏煊帮助朱希氚修好魂,邺主大人会因为一个“女扮男装”的理由就为难她。 谁料第二次去笙香学院,朱康弟不仅没有不理她,更没有怨怼她,而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同她说话,只是脸不会红,声音也没那么温柔了。 下课后,朱康弟将她拉到一个小角落,对她说:“你别担心,你女扮男装的事情我没有同我父亲和哥哥他们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懂的。”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流筝心暖了暖,笑道:“谢谢你。” 自此她多了一个好朋友,知道她是女儿身以后,朱康弟不再那么拘谨,展露了原来的活泼性子,意外地跟流筝很处得来,渐渐熟络起来,朱康弟也把话放得更直接了些,一直劝流筝不要把太多心思花在考蓬莱学宫的事情上,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若不是谨记着魏煊说的那句“你有四颗灵根之事,最好先不要宣之于外,羽翼未丰前,这是一件危险的事儿。”流筝好几次都想告诉朱康弟她有四颗!灵根!其中三颗还是!变异灵根!很了不起的!所以请你相信我! 不过看流筝实在执迷不悟,傻得不行,朱康弟不由有些动容,渐渐从反对变成了鼓励,不知道从哪里给流筝搞出一大堆所谓的考蓬莱学宫秘籍、宝册,让流筝一定要看,还求着朱希氩没事指点指点流筝,朱希氩说流筝的道侣那么强,哪里还需要他。 为着一个目标,流筝拿出了十分的热忱,日子忙碌又充实地过着,其间还参加了一场婚宴,吃了一大把喜糖。 婚宴主角是思茅松妖和她手下的青椒精,当时思茅松妖到小别墅里来提亲,她还有点不敢相信,怕他是冲动,对青椒精一时兴起罢了。 因为青椒精身上的味道或许不是思茅松妖能一直忍受的,比起以后思茅松妖突然后悔,而让青椒精陷入婚姻坟墓,她不介意提前当个拆鸳鸯的恶人,也许找一个与青椒精同类的小妖精成亲更为妥当。 然而她问了好几遍,思茅松妖都很坚定,青椒精也一副很想嫁给思茅松妖的样子,见她还在顾虑,思茅松妖直接脱口而出:“我自小最喜欢吃的蔬菜就是青椒!” “……”流筝还能说什么,自然赶紧答应了,不然她怕思茅松妖又猝不及防来句更那啥的话。 青椒精也把思茅松妖黑粗的胳膊掐出了一块大红印。 转眼快要到了蓬莱学宫笔试的日子,出发在即,却发生了一件流筝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事儿。 “三小姐不好了!小少爷他、他——”朱希氚的书童匆忙跑到朱康弟的学舍,脸上惊慌失措。 恰巧今日流筝来笙香书院听学,她也在场,便同朱康弟一起到了事发地点。 朱希氚所在的学舍离她们的学舍有些远,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到时学舍里的桌椅软垫乱成一团,似被人破坏过,而朱希氚躺在桌椅碎片中间,一张小脸几分扭曲,仿佛被欺负狠了之后的不服气和不甘心,嘴角脱了一块皮,右手血淋淋的。 五个少年站在他面前,踢了踢旁边的凳子,骂了一句:“小东西,也没见你聪明到哪儿去,还和以前一样蠢!” 那五个少年流筝认得,就是之前朱希氚还憨傻时,那几个时常来羞辱朱希氚的纨绔子,朱希氚恢复正常智力后,分明已泾渭分明,他们三个消停了不少,怎么今日又…… “小氚!”朱康弟红着眼睛冲过去的,声音发抖。 看见自己姐姐那一刻,朱希氚强忍的泪意怎么也控制不住了,缺了一块皮的嘴打着颤:“三姐姐,我、我的手废了……” 这句话像是撞击了流筝神经深处的某根弦,怒意直涌脑部,她走过去,将那五个少年拦住。 最右边一个少年“啧”了一声,“怎么小妖精,想替那小东西报不平?” 站在最中间的少年看着流筝,眸中浮出寅色,将那说话的少年打到一边儿去,朝流筝靠近一步,“小俊郎,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呢?” 容上满是不屑和肆意,还带着几丝戏谑。 不及流筝开口,朱康弟红着眼睛扑了过来,揪住那少年的衣领,“你们为何要这么对我弟弟?!知道我弟弟是谁吗!他是邺主府小少爷!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 那少年轻啧一声,将朱康弟推到地上,“邺主?邺主是什么玩意儿?” 旁边一个少年笑着回答道:“老大,就是学女人抱琵琶那老头,听说是蓝湖邺最大的官儿。” 远处,笙香学院校长站在那,负在身后的手微含,他身后的侍郎走上前,义愤填膺,“校长,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那可是邺主府小少爷啊!他们……” 侍郎的话还未说完,校长手臂伸到他胸前,示意他闭嘴。 侍郎不解,“校长,难道就任由他们继续在学院里放肆?” “不然能怎样?”校长目露不悦。 “可是这一次,他们弄伤的是邺主府小少爷,若我们不管,如何跟邺主府交代?” 校长笑他天真:“你知道那少年真实身份吗?管?我们如何管?若能管,早管了,邺主大人何必忍他们这般久,孰轻孰重,邺主大人比你我都懂。等人走了,你派人将学舍收拾干净,我去找他们唠叨几句学院规矩就是,邺主大人那里,无须担心。” 侍郎忍了忍,还是忍住了,“是……” 流筝将朱康弟扶起来,睨向那五个少年。 为首的少年痞笑道:“这小傻子嚣张得很,比个剑竟然能把小爷我的剑打断,瞧他能耐的,他打断小爷的剑,小爷就废他一只手咯。” 他容烨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叔,他的剑术却比不过一个小傻子?这如何能忍,他一人打不过那小傻子,五人还打不过? “那我,就废你一条腿!” 流筝甩出一条冰鞭,朝容烨腿部抽去。 以为容烨是从蓬莱学宫发配来笙香学院交流,武力值应该会挺高,她怕不能一击即中,就用了全力,谁知这一鞭下去,容烨两只腿生生断成两截,身子栽在地上,从远处看,像是在给流筝下跪,一双眼睛也瞬间充了血珠,仿佛不堪承受住流筝这一鞭。 另外四个少年早在流筝甩出冰鞭那刹就反应极快地拔出腰上的配剑,朝流筝冲过来,朱康弟旋出自己的音器古筝,开始弹奏,抵御之音炸起,震得那几个少年耳膜发疼,且下一瞬,他们就惊栗于流筝的狠辣。 竟然将他们老大的两条腿都抽断了,这、这是什么怪力少女? 四人不得不再次朝流筝攻去,流筝往后退,腾在半空旋了个身,躲过两柄刺过来的利剑,头上的束冠掉落,一汪乌丝倾泻而下,被风扬起,那四个少年先是一震,却未沉浸于流筝的美色太久,更未感叹她原来是女子之身,狠厉攻击。 校长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却必须赶过来劝架,那被抽断了双腿的容烨更是震了他的魂,容烨断了两条腿,这让他如何与雷休君交代啊! 因而转向流筝的目光是冷厉的。 下一秒,更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猝然发生。 流筝只是轻轻挥了几鞭,那四个少年轰地倒到地上,显得不堪一击。 除了最边上一个少年还能喘气,另外三个似乎……全暴毙而亡。 而此时再将目光转向那血淋淋的容烨,他……跪在那,一动不动,仿佛也没了气息,双目因为死不瞑目,不能闭住,有血丝流出。 容烨临死之刹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得这般简单、随便。 流筝也呆在那,寒风吹拂起她手中的冰鞭,显得孤零零的。 这条冰鞭由她努力修炼出的冰凝与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麻绳所制,除了长得好看,其实没什么稀奇的,怎么会……几鞭下去就让这几个少年翘了四个呢? 围观众人尖叫一声,纷纷散去,再是痛恨那几个少年,此时也无法拍手叫一声好,只觉得流筝这个怪力少女好可怕。 朱康弟走过来,握住流筝微微打抖的手,“小筝,你……” “来人,将这个杀人犯拿下!”校长冷喝的声音传来。 他掌心起势,一根树藤呼啸而出,绕到流筝身上,如蟒蛇一般将流筝困住,流筝手里的冰鞭掉落。 “不要。”朱希氚拖着血淋淋地手艰难踱过来,眼睛发红。 “校长,你这是何意?”朱康弟本还处于一下子死了四个人的惊愣中,这时不得不将神拉回来。 “杀人偿命罢了。”校长的面部有微微的抽动,不能忍受容烨死在他的学校里。 “那你也把我抓起来的罢!”朱康弟瞪眼。 远处,一座假山后面,一个身着青袍、额心有一点红的少年站在那,他的书童随在身后。 “小五,你觉不觉那杀了容烨的白衣少女长得很眼熟?”周晟问。 他身后的书童挠挠头。“有吗?” “有,我在流音书阁见过她,她那时也是男子装扮,和两只虎妖以及一个黑袍鬼修坐在一起,那鬼修和虎妖闹了不快,我和吴涛那日正好在流音书阁值守,前去劝架训斥,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那边乱成一团,这边却似乎在闲聊着天儿。 “那鬼修只是用一支毛笔,就将那两只虎妖弄到房顶,我和吴涛正要动手,鬼修带着这白衣少女很快消失不见。”周晟说。 “公子,这白衣少女好像叫什么'刘针',因为模样长得俊,又是新来的,又因为与邺主府三小姐交好,在学院里还挺出名的,听说,她还做过邺主府小少爷的贴身护卫,就是邺主府小少爷还傻的那会儿。”周晟的书童说。 周晟笑了,“天助我也。” 他复又说:“你去休临山庄一趟,将适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汇报给雷休君。” 书童明显一惊,“这……” “那容烨是雷休君的亲侄子,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到他耳中,我们何不趁此抓住一个可以在雷休君面前露脸的机会?若能被雷休君识中,我们湖焉派想位列蓝湖邺门派之首指日可待,而且,我要让朱氏从此覆灭,永无翻身之地!”周晟眼中冲刺了恨意。 朱氏亡了,还能有朱希氩什么事儿? … 校长没心思跟朱康弟一个小辈多啰嗦一二,命人将她和朱希氚绑回邺主府,而流筝被学院一群武功高强的修士押进学院暗牢。 邺主大人看见自己宝贝小儿子的右手筋脉齐断,血肉模糊,几乎是废了,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再听了朱康弟所说,手里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父亲,我、我的手……”朱希氚失血过多,气息不稳,渐入昏迷,“我的手废了,没、没事,大不了我以后……用左手练剑持器,可,针哥……针姐姐她,她不能有事啊!” 朱康弟也柳眉倒竖地说:“爹爹,那些人欺人太甚,把小氚伤成这样,流筝是为了替小氚出气,一时失手才杀了他们的,她不是故意的,校长说要杀人偿命,这、这该怎么办啊!爹爹,流筝是因为小氚啊!我们得保住她!” “三妹妹说的不错。”朱希氩开口。 一家子顾不得去疑惑流筝作何能几鞭子就灭掉四条性命,此时,只想着能将她保出来。 朱康弟和朱希氙不知那几个少年的真实身份,邺主大人和朱希氩却是知道的,可他们未多说什么,只是神色不能控制住地显得几分凝重。 邺主大人去笙香学院见校长,好说歹说一番,校长却是不放人。 “我原以为大人您会是最分得轻轻重的那一个,如此看来,大人是要将这小丫头保到底了?” 校长难以理解,其实这件事棘手是棘手了些,不过杀人者已被他们缉拿,届时雷休君的人来了,他们将流筝交出去以命抵命交代了就是,邺主大人却要为了一只小花妖来跟他说这一大通,他实在不能理解。 本来还能保持一些和气,邺主大人也不是仗官势咄咄逼人之人,且流筝杀人不假,可听见校长要将流筝交出去,他怎么能忍,脸色冷了下来,“那几个崽子伤我儿子在先,刘公……刘姑娘想讨个公道,却不想大意失了手,才造成悲剧。”也是这件事情出后,邺主大人才知晓流筝是女子真身。 “失手也罢,故意也罢,我且问大人,杀人是不是真?”以往校长都会给邺主大人三分薄面,此时他语势不让。 “杀人的确是真,但失手杀人也得以命偿命吗?!”邺主大人声音更冷了一度。 校长没反驳下去,沉了沉气,端起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态度放缓了下来,“大人,您应该知道,那五个少年中,名叫'容烨'的,是雷休君的侄儿吧,您想想看,若我们不交出刘针,雷休君的怒意朝谁发去?你?还是我?还是蓝湖邺的百姓?” 校长这一句,让邺主大人怔在那,蹙起眉。 —— 暗牢里,流筝还被那根树藤缠着,她被扔在一根五人合抱粗的树桩上,这树桩的年轮在不停地转动,一会儿疏一会儿密的,转得流筝头疼。 流筝发现她越使力想挣脱开身上的树藤,这树藤就愈将她缠绕得紧,目前她还未找到能破开这颗树藤的办法。 按理说她身怀冰、雷、风三颗变异灵根,武力值要比一看就知道身长木灵根的笙香学院校长要强的,但她太菜鸡了,目前还处于筑基期,远远不能与校长相比。 树桩周围是一根根比蟒蛇还恐怖的树藤,密密麻麻的,在树桩周围游走,跟长了眼睛似地盯着她,只要她脚丫子往前伸那么一点儿一根树藤就“啪”地打上来,将她打回去。 流筝的脚踝中了几下,此时有些皮开肉绽,再挨几下,估计跟朱希氚一般,怕是要废了。 流筝只得安分下来,学着魏煊的经典姿势瘫在那,两眼望天,确切地说是望房顶那根似乎分分钟想要将她变成吊死鬼的树藤。 瘫着瘫着,就睡了过去,不是她心大,而是抽那几鞭子费了不少灵气,她有点累,再加上担心害怕也没用,不如……先睡一觉再说。 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四个被她一鞭抽死的少年变成厉鬼来朝她索命,双手指尖发黑,又长又尖,眼睛猩红,鼻孔流血,长发飘飘。 嘴巴一张,是一口堪比猎豹的獠牙,那獠牙刚要咬到她的脖子上,她还没来得及“啊”地尖叫出来,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咔擦咔擦”声,还是什么东西溶化的声音。 睁开眼,一个黑袍男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 树桩边,一条西瓜粉小蛇正在大口吞咽那些比它的小身子粗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树藤,而西瓜粉旁边游动着一滩银色的水。 那摊水所到之处的树藤,像是遇见硫酸一般,呲啦一声化为虚影,树藤狂魔乱舞起来,竭力抵抗,却没有小龙和银水灵活。 一根泛着银色光芒的线飞过来,在她身前一划,那束缚之物断裂,她身子一松。 身下的树桩非常有灵性,她身上的树藤松开那刹,表面的年轮立马极速旋转起来,从中间凹陷下去,像遇见暴风的沙丘一般,誓要将她吞没,流筝想往上跳,脚却动弹不得,脚踝上的伤口还撕裂了几分,她使不上力,下意识想喊魏煊救她,还未开口,一股强大的内力对着她吸,将她吸了出去。 不多时落入一双手臂上,流筝赶忙双手抱住魏煊的脖子。 “你怎么闯进来的啊?” 流筝到现在也还不觉得魏煊有能闯进笙香学院暗牢的本事,更不会觉得魏煊能打得过那么多守卫在暗牢门口的修士,所以一开始也不指望他会来救她,这会儿人就在眼前,她心窝止不住地颤了颤。 魏煊没说话,脸色冷得吓人,他将流筝放到地上,捏起她的脚踝。 “我给你说,我、我……我闯祸了!”流筝扯住魏煊的袖子,脚踝上的疼意不及她心中的忐忑,适才那噩梦真是太吓人了,几鞭子就杀了四个人,她哪里想得到,她从未杀过人,这一下子背了几条人命,她估计要把牢底坐穿,不,估计会被凌迟。 她碎碎叨叨地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说给魏煊听,自始至终魏煊都没吭声,就静静地捏着她的脚踝,给她上药,直至用布条包裹好。 那一边,小龙王似乎很生气,小脸涨红,越吃越带劲,誓要将那些树藤全部啃干净,而那滩银色的水也没停下来,继续溶化着那些树藤。 几日前小龙王终于能睁开双目,瞳孔呈橘黄色,《龙族全书》上言龙族成年后,眼瞳才会变成金黄色,如火焰燃在其中,此时流筝看过去,小龙王一双好看的眼睛却腾烧着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喷薄而出。 流筝的脚踝被魏煊包扎好之际,两兽也几乎将密密麻麻的树藤吃了个精光,那些树藤毫无招架之力。 “小丫不愧是龙王的崽,这么小就这么□□,小银也……”流筝还没感叹完,忽被魏煊抱了起来,她声音便腾了一下,腾完也忘记要感叹啥了,因为魏煊抱着她刚要离开,一群修士就涌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流筝揪紧魏煊的袍子,准备说一句:“你别管我了吧!带着两兽快离开,小龙王似乎发怒了,戾气太重,它的身份不能暴露。” 话还没出口,她听见一群狗在叫。 今天强行走了一波剧情w —— 一个字标题太难想了,所以我决定……以后都用章节内容最后一个字,你们别打我 第39章 逃 扭过头去,发现周围那些修士护卫全没了,一低头,是一只只对着他们“汪汪汪”直叫的小狗,狗眼里写满惊恐和颤栗,想冲上来咬他们却不敢,狗爪抖得厉害。 魏煊抱着她,朝前走,那些狗又狂吠了几声,像是怕极了,凶了一会儿旋即退到两边,主动给他们让开一条道。 西瓜粉小蛇游在他们身后,头上戴着一顶银色的帽子,那些狗见了它们,狗眼瞪大,也退得远远的,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生物。 流筝在魏煊怀里抬起头看他,最先入眼的是他又冒了胡茬的下颌,看了会儿,没忍住抬起手,指腹点到魏煊的下颌上,心中微震。 将城门口那些守卫变成狗也就罢了,这已经够让她吃一惊的了,这会儿连那些修为一看就比他要高深许多的修士也能变成狗,这鬼到底什么来头? 难不成……他死之前是话本里描述的那种大魔头?因为罪恶多端,被天道打得魂飞魄散,但他太强了,就算魂飞魄散,照样能出来浪。 魏煊发现怀中的少女一直在盯着自己,眸中似乎泛满崇拜和欣赏之色,虽然其中还夹杂了点探究和狐疑,他寒冰般的脸不自禁裂开一条缝,散出温度。 - 邺主大人将茶碗砸在桌上,再也没了耐心,“此事皆因我氚儿而起,若不是我氚儿遭那几个崽子欺负,刘姑娘她不会愤然出手,今日听完学,完全可以同往日一般开开心心回家,又怎会被关到你学院暗牢里去?若雷休君一定要问责,我会亲自出面将事情说清楚,届时要怎么处置,我邺主府会陪刘姑娘一同承受,现在,还请校长将刘姑娘先交予我。” 校长也砸了茶杯,语势又强硬回来:“大人,你糊涂啊!她不过一只花妖,你难道要为了一只妖怪赌上你们朱氏满门的前途?雷休君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 “我一直教导我的儿女,遇事切忌慌张多虑,更忌推脱责任,做缩头乌龟,君子之义,铭记于心,那四条人命,不可能全记在刘姑娘一个人的头上,我还是那句话,请校长先放人。”邺主大人站起身来,脸上的耐心尽散。 校长笑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大人来与我说这般多,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天帝定下的律例就刻在石碑上,妖物横行,当制裁,杀人乃犯十恶不赦大罪,须斩立决,抽魂夺魄,这只小妖,大人怕是如何都保不了了,她必须……” “汪汪汪!” 话未说完,两只狗冲了进来。 - 马儿停在笙香学院后门,流筝被魏煊抱着飞跃到马上,她第一次以斜坐的方式坐在马上,魏煊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固定好她两条腿,以免马跑起来的时候她的脚踝的伤口被扯到。 他双腿轻踢马肚,马儿就听话地跑了起来,小龙王和水兽跳到魏煊肩头。 时值春日,耳边听能见小鸟啼叫,他们从小道离开,道旁长满橘红色君子兰,花景翠色在眼前极速晃过,流筝靠在魏煊胸口,心中踏实大于惶恐,她竟产生一种与魏煊亡命天涯的感觉。 好像……有点浪漫? 却不想马儿驶去的方向愈发接近她的小别墅。 流筝从魏煊怀里抬出头,揪了揪他胸前的袍子,“我们去哪儿?” “回家。”魏煊说。 “……” “哥,你好不容易把我救出来,我们若回小别墅,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到时候我肯定又会被抓起来,现在……现在我身上背了四条人命,是个……是个杀人犯了,不能回去的。” 说到杀人,流筝心口有点痛,她哪里会想到那些少年比她还菜鸡,她明明还没使出什么牛逼技能,就抽了几鞭而已啊,现在好了,她肯定要成为蓝湖邺头号通缉犯了。 “不行,我们得离开留都,要不我们回长横复吧?”话落,流筝立马摇头,“不行,校长知道我是从长横复来的,抓不到人,他肯定会想着去长横复搜捕的,不然……不然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中陆?” “呜呜呜小白脸,我现在背了人命,你还愿意爱我吗?你还愿意做我的小白脸吗?你还愿意……” 流筝还没叨叨完,发现马儿停了下来,一抬头,眼前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 魏煊已经将她带到了家门口,流筝差点没气晕过去。 “都说了不能回来了,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流筝说这话的时候,魏煊抱着她飞下马。 “啊,我知道了,我们得回来拿家当!”流筝这才明白过来魏煊带她回来的用意,不过她忽而又说:“哎呀,钱财乃人外之物,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保命要紧啊,钱没有了再赚就是,这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重点是,值钱的东西我都!放在!乾坤袋里!了啊!难道回来拿床单被套吗?” 她逼叨叨着,魏煊已经将她抱进屋,将她放到床上。 流筝的脚明显伤得不轻,包住脚踝的布条被血浸透,魏煊眉心拧出川字,他努力放轻力道将布条解开,流筝疼得“呜”了一声,到底没哭出来,魏煊让流筝乖乖在床上坐好,走到外面去。 流筝环顾房间,视线盯向她的梳妆柜,把腰间的乾坤袋摘下来丢到水兽面前。 比起还是幼崽的小龙王,水兽更能人性,还能与人交流,她对它说:“去把梳妆柜里的首饰都给我装进乾坤袋里,嗯……反正你四处看看,有什么值钱的都装了吧,我们得离开这。” “好!” 于是很快能看见一滩银色的水托着个袋子到处在宅子里乱逛,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的小龙王吭哧吭哧跟在它后面,遇到好吃的它也忍住没吃,学着水兽乖乖用龙爪装进乾坤袋里。 魏煊回屋,手里多了一块盘子,盘子里是绿油油的草药,流筝坐在床上,盯着他看。 魏煊走到床面前半蹲下,将手里的碗放在地上,轻手箍住流筝的脚,将她的绣花鞋褪下,半掩住脚踝伤口的袜子也褪下,他将碗中的草药轻拍到流筝的脚踝上,流筝疼得五根脚趾头绷直,指尖发红。 魏煊抬头看了看她,终于开口说话:“忍一忍。” 简单的一句,竟让流筝心头颤了一下。 “喔。”她应了一声。 魏煊给她敷药时,掌心运出淡紫色的灵气,那灵气萦绕在她脚踝,愈发将她的小脚全部包裹,渐渐的,流筝觉得没那么疼了。 似乎怕她承受不住这么多灵气,魏煊及时收了掌,用干净纱布一层层给她包起来。 流筝看着魏煊,手伸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头抬过来一点。” “作甚?”魏煊没理她,将她的脚轻轻落回去,站起身。 “哎呀,我有话跟你说,你把头低过来,很重要的话。”流筝的表情有些严肃。 魏煊依言弯下.身,不过头依旧不够低,流筝手掌撑住床褥,艰难地挺起来一些,两片唇瓣才得以印到魏煊的脸颊上。 “……”脸上落来一吻那刹,魏煊愣住。 “这是给合格道侣的奖励!”流筝弯着嘴说,眼睛没有躲闪地盯着魏煊看,觉得自己反应得很自然,殊不知两边脸蛋都飘了红云,心跳有些快,看了一会儿她就没敢看下去了,移开眼睛。 也不知道床边的男人是不是被她亲呆了,受宠若惊,依旧站在那盯着她看,仿佛在欣赏她脸红的样子似的,时间又过去了一小会儿,见魏煊还是没有反应,流筝手握成拳头凑到嘴边清咳了一声,“那个,我们还是快……” 后面的话,被堵住了,流筝睁大眼睛,看着那张倏忽凑近的大脸,下巴被两根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唇落入魏煊的口中。 上一次她被亲,还是刚从无刹域回来的时候。 流筝虽是微怔,第一反应却不是将魏煊推开,而是任由他亲,还分了神想这一次亲亲后,体内会不会又长出一颗灵根,上次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刚这么想,流筝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觉得自己很异想天开,那新长出来的灵根冒出来,分明是因为小龙王,才不是因为所谓的亲密接触,魏煊再厉害,也不可能厉害到在她身上种出灵根啊,瞧她,又想歪了去。 走完神回来,流筝发现魏煊还没松开,似乎这男人不会做这种事情,做得很不娴熟,很是笨拙,亲的方式一成不变,就用唇贴着她的唇左右上下轻轻地蹭,偶尔会伸出来舔一舔,弄得流筝神经一麻,没忍住张开嘴咬了魏煊一口,她这么一咬,像是忽然点悟了魏煊一般,魏煊也学着她开始咬。 流筝:“……” 过了好一会儿,见愈发情难自已起来,流筝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小命呜呼,她手抵到魏煊肩膀上,轻轻一推。 魏煊被她推开,看着她。 “那个,逃命要紧,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流筝指背轻拭了一下唇,躲开魏煊那么直辣辣地盯着她看的目光,从袖兜摸出几块晶币塞到魏煊手上,“你拿着这些钱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弄辆马车来,虽然骑马要快些,但容易暴露,还是乘马车逃跑更方便些。” 魏煊本觉得不必要逃,来再多修士,于他而言不过蝼蚁,他都能轻易护住流筝,不过想想若蓝湖邺狗太多,那画面…… 且流筝这丫头杀人不假,那些人怕是会一直纠缠,他可不喜欢吵,就当做陪小花体验一把逃亡的感觉罢。 魏煊点了头,拿着那几块晶币出了门,没用多久他就找来一辆马车,将流筝抱进马车里放好。 小龙王和检魂水兽牵着胀鼓鼓的乾坤袋跳上马车,爬到流筝腿上。 水兽把乾坤袋交给流筝过目,流筝很满意地摸了摸它的头,却摸了一手的湿哒哒,不过那湿哒哒像是脱皮一般,又聚会银水上,银水记得魏煊说过的话,滚到旁侧,将小龙王也拎了下来,“你身上龙气太重,得离主人远一点儿。” 自知道流筝有三颗牛逼的变异灵根后,水兽特别嘴甜地将对流筝的称呼从“小妖精”“小花妖”,改为“主人”。 小龙王还小,懵懵乎乎的,不太能听懂水兽为啥要这么说,但它能闻见魏煊不喜的气息,每次它挨流筝近点儿,魏煊都只让它呆一会儿就捞走它,此时便能明白一点儿,便没执拗往流筝身上蹭,乖乖和水兽待在一边。 “再见了,我的小别墅!”流筝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有些不舍,也不知道她那些伙计们,还有大强二强和茅哥他们知道她成了头号通缉犯后,会是什么反应。 没有跟他们告别就离开,挺……难受的。 马车轱辘轱辘驶动起来,离那扇贴着财神爷、挂着招财猫的小宅门越来越远,流筝曾在这个小宅子里度过欢快又美好的小日子,可惜这个小日子没能持续多久就幻灭了。 啊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同朱康弟说说笑笑,这一秒却亡命天涯,还好她的便宜道侣对她不离不弃。 流筝眸底一湿,放下帘子,掏出一块帕子擦泪,她告诉自己要坚强,那四条命不是她故意的,她是气不过才出手的,她对得起天地良心。 心中千言万语能汇成一首悲天悯人的诗,流筝还没感叹完,马车蓦地“腾”了一下,旁边的小龙王“呀!!”了一声,这声“呀”带着戒备和敌意。 她预感不妙,掀开车帘,果然看见乌泱泱一大群人,将他们这条小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流筝脑袋一抬,看见左右两边屋梁上站满了青袍修士。 流筝:躺赢剧本出现bug 第40章 亡 他们额心皆有一点红,神色傲慢,看她和魏煊的眼神如看囊中之物。 流筝在留都也住了数月,自然能认出这些人都是湖焉派的弟子,湖焉派是蓝湖邺一个中上等门派,也是门派中有最多弟子就读于笙香学院的门派之一,其门主是水系修士,能控制溪流湖泊,门主的亲传大弟子叫周晟。 这个周晟,或许他不认得流筝,但流筝是知道他的。 自跟朱康弟无话不说后,流筝就没忍住朝她八卦了一下她大哥朱希氩的事情,一问,还真问出一段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冒着狗血气息的三角恋故事,周晟就是其中一角。 刚这么一想,流筝就看见人群里飞出一个少年。 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周晟。 “刘针,你可知被你抽断双腿,暴毙而亡的容烨是谁吗?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周晟稳稳落在马前,风吹得他的长袍飒飒作响,只是抬眸对马车中发出灵魂一问,却不想被魏煊那双精致的桃花深目摄住,声音哑进喉咙。 “他还有别的什么身份?”流筝探出头来,有些好奇。 周晟慌措在那里,还未找回声音,闲然坐于车板上的黑袍面具男人分明不过一个冥气幽深的鬼修罢了,却不知怎么的,他一对上他的眼睛,全身如被囚.禁至寒冽的冰窖中,呼吸都冒了寒意。 “他是问洋四君之一雷休君的亲侄儿!!”见他们大师兄迟迟没反应,屋梁上一个青袍修士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宏亮,震入流筝的耳膜,吓得流筝一大跳。 雷、休、君?! 这…… 流筝哪里会相信,“你胡说!雷休君的侄儿怎么会跑到蓝湖邺这么个小地方来学习交流?而且、而且……” 而且后面的话流筝没敢说出口,因为她想说雷休君的侄儿怎么会这么菜鸡,她一鞭子下去就抽断了他的腿,这不是开玩笑吗?不可能的。 “无知小儿,到现在竟然都还不知自己闯了何等大祸,惹了哪路神仙!今日,我湖焉派,就要替雷休君抓捕你!”屋梁上那人声音亢奋,面部透满虚伪的正气凛然。 他这话说完,就想应景地跳下去将流筝从马车里揪出来,此时在他眼里,流筝那细皮嫩肉的小模样,真一点不像能有一鞭将雷休君他侄子抽死的狠样和怪力之能,或许不过一招,他就能将流筝轻松拿下。 不过目光转向周晟,他们这个大师兄却还只是站在那里,半天不发话,真是令人着急,没有大师兄一声令下,他们还真不敢僭越。 他们还未开打,远方就传来一声“住手!!” 朱希氩骑着快马而来,手持长萧,神色凌威,他身后跟着上百个铠甲加身的修士,一副上战场厮杀的架势。 于别的湖焉派弟子而言,这不是什么好事,可于周晟而言,他竟觉得朱希氩的到来让他得到解脱,他竭力保持神色,转过身,将指尖滴血的双手负到身后,看向马上的朱希氩。 他急迫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喉中浸出的血腥味让他有口难开,神魂颤栗,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朱希氙带着另一队人马紧随其后而来。 湖焉派的弟子见状,微微惊异,他们猜到以邺主大人的性子,不会对流筝杀人之事置之不理,甚至撇清关系,或许会起维护之意。 不过容烨可是雷休君的侄儿,量他邺主大人再有胆,也不可能明着保雷休君的杀侄仇人,眼下邺主府两位公子爷却亲自带着兵马前来护人,真是让人意外。 不过或许护人是假,抢功是真。 将刘针禁在自己府中,届时上演一出大义凛然,将刘针亲自交到雷休君手里,目的岂不是就同他们一样? 这主意打得倒是好,可这一次,他们湖焉派就算得罪了邺主府,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马车中左看看右看看,表情复杂又丰富的流筝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肥肉。 肥肉略慌乱的小心脏因为朱希氩和朱希氙的到来微忪,看向那些湖焉派弟子时,又犯起了愁,心中掂量这要打起来谁胜算大些。 原以为厮杀、抢夺大戏马上就要上演,谁知立在他们马车前的周晟遽然御笛飞到屋梁,似含着喉咙、以鼻音配合吼出一句:“撤!” 然后他旋即转身跳到另一幢屋梁上,踩着这片地带的屋梁快速跑走,不多时消失在那遥远的地方。 流筝:“……” 众湖焉派弟子:“……” 朱希氩:“……” 朱希氙:“……” 老大都逃了,其他人还打个甚,湖焉派弟子面面相觑一阵,又看了看朱希氩和朱希氙,带着不服气纷纷退走。 春风刮过,拍在流筝脸上,流筝摸了一下脸,只觉得自己的脸蛋好滑嫩,她回过神,带着懵愣掀开车帘,想跳下去,可腿受伤了不太方便,魏煊反身过来摁住她,也不让她动。 朱希氩和朱希氙见状,眉毛皱了起来,骑马上前,行到流筝的马车前。 流筝抬头看他们,眼睛发亮:“你们一来,他们就被吓跑了,还湖焉派呢,我看是小胆派还差不多!” 一旁的魏煊沉默不语,冷白的脸面无表情,默默将流筝的裤腿扯下来遮住她露出半截的小腿肚。 “这……”朱希氩和朱希氙对望一眼,皆读出对方眸中难以理解的神色。 谁逃他们都信,要说那恨朱希氩入骨的周晟会逃,他们可不会信。 “可能……我们带的人比他们多吧。”朱希氙挠头扯出一笑。 “刘公……刘姑娘,为今之计,你得尽快离开留都,走得越远越好,雷休君虽同修仙道,可他暴躁护短的脾气出了名,知道此事后,定不会放过你。” 朱希氩开口,神色凝重,他心中几分愤懑,他恨自己,也恨邺主府无能保护住流筝。 他不惧,邺主府也不会惧,可对于雷休君而言,一道雷电劈下来,就能将邺主府上下劈成齑粉,不说邺主府,蓝湖邺放入问洋,不过沧海一粟,倒时他们小小的邺主府如何也不可能护流筝周全,只能将她送得越远越好。 “嗯嗯!我正要逃的,谁知道湖焉派的人突然跑来了,还好你们赶来。”流筝说。 朱希氩摘下腰间的乾坤袋递给流筝,“我们来得匆忙,没能给刘姑娘准备太多路上盘缠,这袋子里有两张晶卡还有几样法器和符箓,你且带着,路上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 朱希氙见状,也赶忙摘下自己的,“我的你也拿着罢!” 看着手里被塞来的两只乾坤袋,流筝赶忙摇头,“这怎么行,我不缺钱的!” 朱希氩正色问:“刘姑娘,我们可是朋友?” 朋友?流筝微微睁大眼睛,一时愣住,她一直不觉得自己与朱希氩多亲近,自不当朱希氚的护卫后,跟朱希氩就见得少了,倒是朱希氙常常被朱康弟拽着到她小别墅做客,她与朱希氙和朱康弟年龄也相仿,谈得来,对于朱希氩,她觉得她和他还停留在雇主和雇员的关系,此时朱希氩也不顾违和地那般认真问她,她心头蓦地很是感动。 “当然是啊!”流筝弯了唇。 朱希氩将乾坤袋推回去:“那就收着!” “我的也收着!”朱希氙咬牙,眸底有些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时这刻,那种无力感灌在心口,闷得他仿佛一下子看清了这个世界。 即便是大通融文明时代,强者对于弱者而言,依旧是猛虎一样的存在,光是听见“雷休君”这个名号,他作为邺主府二少爷,优越了十几年,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流筝落到如此境地,完全是因为他们家,可他们却只能用这样的下策护她。 “好啦好啦,收着就收着,瞧你们,好严肃哦。”时间紧迫,小命要紧,流筝也不忸怩了,乖乖收下朱希氩和朱希氙的乾坤袋。 朱希氩还准备派二十个精卫护送她,护送的人太多引人注目,太少朱希氩不放心,但他再三坚持都被魏煊拒绝了,思及魏煊能带朱希氚闯无刹域分毫无伤而归,修为高深莫测,也才放心只由魏煊带流筝逃走。 “你们,以三丈的距离紧跟在刘姑娘马车后面,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等流筝和魏煊马车驶远了些距离后,朱希氩只能这样吩咐。 “是!!” 流筝隔着车帘跟魏煊说话,“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其实大少爷派点精卫保护我们也好啊,你怎么拒绝呢。” “唉,算了,护了也是替我们挡子弹的命,怪可怜的,倒时候死就死把,少连累点人也好,我跟你说,那个容烨竟然是雷休君的侄子,这会真是完了,四条人命就够呛了,其中一条人命还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们逃不掉了的。” 流筝嘀咕着,魏煊已经带着她安全无虞地来到玄兽车站,流筝换了件外衫披上,也将给魏煊做的其中一套衣裳从乾坤袋里掏出来让魏煊穿上,魏煊本是拒绝,但看她担心的样子,还是依她的意穿上,将流筝从马车上抱下。 “校长的树藤威力猛,我这腿伤得有些严重,伤到了骨头,不好使化形术,若变回去了伤好不了,可能再也变不回来了,所以只能辛苦你抱着我了,要不你背我吧?背着会不会比抱轻松一点儿?”流筝在魏煊手臂上说。 “我喜欢抱着。”魏煊说。 “……”流筝脸蛋一红。 “嗯……反正我很轻,你手臂粗,抱着也不累的。”流筝双手抱住魏煊的脖子。 笙香学院的人似乎也追去了她的小别墅,还没想到他们会大剌剌地到玄兽车站来乘兽车,那湖焉派的人去了后也不见再来围堵,魏煊很轻松地抱着她去买了飞云过的票子,飞云过的飞兽苑里蹲了不少飞兽,非常有缘的是,又碰见那只全身红毛的大鸟。 流筝当即选择了它,魏煊抱着她跃到火鸟上。 火鸟刚飞起来,笙香学院的修士就涌了过来,抬眼瞪向他们,准备乘上飞兽苑里其他飞兽追捕他们,一扭头,却看见震惊一幕。 飞兽苑里其他那一只只飞兽,瞬间缩小为原来的一百倍。 瞅着只能打齐自己脚根,形同小鸡仔的飞兽们,修士们噎住喉咙。 已扑腾着大翅膀飞到空中的火鸟瞅着下方那平日里动不动就当着它的面卿卿我我秀恩爱的两只骚包雪雁忽地如练了缩骨功一般缩成两只小鸡仔那般小,它差点没笑喷。 哈哈哈哈让你们秀让你们秀!这下惨了吧!略略略! 火鸟一开心,飞得更快了。 流筝窝在魏煊怀里,被他抱得稳稳当当。 “这是我们第四次一起飞在这么高的天空上了吧?”流筝在魏煊胸口蹭了蹭,笑容有点苦涩。 “嗯。” 想着自己命不久矣,流筝干脆撒开了心中好奇,对魏煊问:“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 流筝:四都要四了,还不能让我自恋一下? —— 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流筝:我要死了 魏煊:别人要死了 误会很深的故事 第41章 上 流筝这个问题问得很认真,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生得如此绝世貌美,心地又善良单纯,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没得说的,就算魏煊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也肯定是二见钟情。 可是时间过去了好久,也没等来魏煊吭声,这男人就跟石化了一样,流筝抬起眼皮看他。 小龙王就扒拉在魏煊的肩膀上,流筝那么一抬头,让它以为她是在看它,立马翘起尾巴对流筝“呀!”了一声。 小龙王第一次飞这么高,一点也不怕,只觉得好玩,兴奋极了,见流筝还在看自己,对她又“呀”了一声,爪下那朵曼陀罗花又冒了出来,被它龙爪一踩,给踩了回去,而后咯咯咯笑起来,又对着那花踩了好几脚,跟流筝变成白莲花原形扒拉在魏煊肩膀上时一样顽皮,水兽安安静静地当帽子,脸上有点嫌弃。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小龙王的呀呀声和笑声丝毫未影响流筝沉浸在自己“我要死了,在死之前,我要和这个对我不离不弃的道侣好好聊聊”的情绪里,这一次,她看着魏煊的眼睛。 从很早之前流筝就觉得魏煊那双桃花眼长得甚是俊美,眼尾往外勾出几分莫测的弧度,透着冷酷,瞳仁深如古潭,眼睫毛比她的还长,微垂着眼,与她对望时,眼仁里流动着什么很戳心窝子的光,跟以前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这家伙的时候,他眼睛里除了冷还是冷,满是淡漠和疏离,还有“你个小妖,离老子远点儿”的凶意。 “在水竹客栈的时候。”出乎流筝的意料,魏煊老老实实回答了她,回答完这个问题,还埋下头来用唇贴到她的唇上,没贴多久就松开了,指腹摩挲到她的下巴上,似乎还想再亲的意思。 流筝悲戚的心忽地明亮了一些,特别想说一句“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但脱口而出的是:“这么早呀?” 花眸是冒着光的。 魏煊:“嗯。” 如今他跟流筝待久了,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般不好意思,心里想什么,也不觉得难为情地老实承认。 “啊啊啊我好害羞啊!你竟然那么早就喜欢我了!”流筝揪过魏煊的袖子捂住自己的脸,有点激动。 “……” 小龙王疑惑地睁大了一下龙眸,轻轻地“呀”了一声,也不知道它把流筝这个反应理解成了什么。 “你呢?”等流筝不再用袖子捂自己的脸,他食指和拇指分开,沿着流筝软嫩的下巴夹住她的脸,微翘了唇角问她。 “我还没有喜欢你!”流筝张口就冒了这句,脸蛋有点红。 魏煊将她的脸往中间挤,把她的嘴挤成小鸭嘴,“没有吗?” 流筝拍开魏煊的手,脑袋靠回他怀里,不回答他,这会子她竟然比魏煊脸皮要薄了起来,真是令人费解,承认自己喜欢能怎样,可是……她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魏煊也没再追问她,指腹移到她耳朵上扯,像是把她的耳朵当成了玩具,扯了一会儿,他将她的脸扣住出去一些,头埋下来吻到她小嘴上。 亲了一会儿见魏煊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且愈发沉浸于做这件事情,流筝有点惊讶,睁开眼睛看他,她看了一会儿,魏煊才结束,将她抱紧了些。 流筝心想,肯定是魏煊知道他们时日不多了,想抓进时间多占点她的便宜,看看看看,这如意算盘打的。 蓝湖邺再是问洋一隅,地域也很宽广,火鸟飞到天黑也没能飞出蓝湖邺地界,在一座名叫“喜雨”的小城停了下来。 天上分明没有乌云,可这座小城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流筝扯下自己的乾坤袋来翻了翻,翻出一把粉色的油纸伞打开,魏煊抱着她,她负责打伞遮住两个人的身子。 火鸟用大脑袋蹭了蹭流筝的身子,准备离开,魏煊叫住它:“以后做她的契约兽如何?” “……”流筝愣了一下,仰起头看魏煊。 火鸟大身板抖了抖。 一般只是修仙大能才会有资格考虑契约兽这种事情,也只有在高等大陆也才会经常看见有人身侧跟着霸气的契约兽,蓝湖邺还很少见。 如果是以前,流筝会打魏煊一拳,让他别乱说,但此时想想,她好像都有两只契约兽了,其中一只还是牛逼哄哄的龙族,那再多一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火鸟鼓着眼睛看她,似乎不太愿意,毕竟她是一只妖怪,而且闻起来修为很不高的样子,不过火鸟看向魏煊的目光是畏缩胆寒的,仿佛想拒绝又怕魏煊生气了将它的毛拔光。 瞅着火鸟那表情,流筝一只握住伞柄,一只手腾出来对火鸟摆手:“你不答应没关系的,刚才他胡说八道呢,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快去附近的玄兽车站吧。” 而后瞪了魏煊一眼:“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多好,干嘛给我当契约兽啊!而且我现在就是一个逃犯,它跟着我没有前途的。”又对火鸟摆摆手,“你快走吧!” 小龙王头顶的银色帽子“啧”了一声,心里道:鸟,你不答应会后悔的!!!! 机会这个东西,有时候就白白送到了你面前,你却不自知,犹豫再三,很多时候都错过了。 火鸟盯着流筝那张小脸,在认真思考自己的鸟生,是继续做一只有正经职业的玄兽,还是成为一只修为浅薄花妖的契约兽?怎么看,怎么想,都知道第一条路才是正道。 其实它根本不用考虑的,扑腾翅膀飞走就是,可,流筝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它,看得它不忍心拒绝她。 更重要的是,它怕它不答应,魏煊会拔了它的鸟毛。 那就……只能答应咯。 火鸟点了点鸟头,走回来一些,用鸟头蹭流筝的手臂。 “你、你这是答应了?!”流筝震惊。 火鸟又点了点头。 “好孩子!”流筝拍拍它。 火鸟:“……” 想到自己如今危险重重的境地,流筝其实不大想和火鸟契约,怕耽误了这孩子,但想想或许有了火鸟,他们就能更方便的逃亡一些。 之前是她太悲观了,惹了雷休君又怎样,可别忘了她可是有三颗变异灵根的妖!在这一点上,可要比雷休君更牛逼。 待她练好了雷属性的各种技能,雷休君或许都不是她的对手,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到最后一步,她不能灰心丧气,活着多好,她要活着! 火鸟与流筝契约结束后,飞到树林里落脚,毕竟它这么个庞然大物,不好像小龙王和水兽那般贴身跟着流筝。 魏煊抱着流筝就近找了家客栈歇脚。 “我怎么觉得《龙族全书》在发烫,好像要烧起来?” 流筝整理乾坤袋的时候,无意间摸了一下《龙族全书》,发现这书变得跟块烙铁似的。 魏煊闻言,掌心落到书上运出一圈淡紫色的灵气,那书的温度立马降了下去。 “怎么回事啊?”流筝随手将翻出来的一盒珍珠落到小龙面前,小龙一头扎进去将珍珠舔了个精光。 魏煊回了一句“无碍”,走过来蹲下身,将流筝的小脚捏到他膝盖上。 - 蓬莱学宫,藏书阁,一个身材魁梧的蓝袍男子盘腿坐在一道光束中,双手不停打势,似在竭力感应着什么,却屡屡失败,额头布出豆大的汗珠。 一个笑眯眯老头和一个白衣男人站在右侧,两个黄衫男人站在左侧,四个人目光紧盯在蓝袍男子身上,神色浮满急色,眸中又含了某种光亮。 最后蓝袍男人还是以失败告终,睁开眼来,气有些喘不匀,不敢相信自己感应不到。 “如何雷休君?!”其中一个黄衫男人藏书阁左使问。 雷休君没理他。 笑眯眯老头开口:“还是感应不到?” 雷休君这才回答:“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控制着它,我每次要同书的灵识联系上,这股力量就会封闭住书的灵识,无论我再用力,都无济于事。” 藏书阁右使瞪大眼睛,“难、难道真是龙族现世了?!看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而且这个人修为还在雷休君之上!! 藏书阁左使皱起眉:“这可如何是好啊!” 风凝君敛下眸:“龙族再现,问洋怕是要不太平了。” “是啊!”藏书阁左使神经拉紧,忙说道:“宫主,二位君,你们可得想想办法啊,若不是龙族现世,这《龙族全书》就形同废书,而今,它却被人偷走,说不定偷书之人,手中就掌握了龙族后裔。” 雷休君吼来一声:“慌什么?!” 他起身抖抖袍,从光束从走出,“本君刚回来气息不稳,感知力下降,才敌不过偷书者的灵气,我去睡个一两日再来试试,定能找着《龙族全书》的下落,你们且等着!” 藏书阁左右对望一眼,沉默不语。 笑眯眯老头发话:“得派人时刻盯着问洋珠,一有异动,即刻禀告本宫。” “是!”左右使抱拳应。 一个修士突然闯了进来,大脸几乎拧在一起。 因为认得他是雷休君护法,笑眯眯老头和风凝君皆未阻拦他。 雷休君踹了他一脚:“没规没矩!谁让你闯进来的?!” 修士有话直说:“主子,烨哥儿死在了蓝湖邺。” 他将流筝一鞭子就抽死四条人命、还将容烨双腿抽断致使其暴毙而亡的事情从头到尾给雷休君说了一遍。 旋即听见“轰隆隆”一声暴响,犀利雷电在雷休君头顶闪过,身后的座椅板凳被劈得七零八落,藏书阁左右使只是眨了几下眼睛,衣服就烧了起来,头发也糊成一坨。 他们“啊”地尖叫,滚到地上,风凝君抬掌甩出两卷狂风,将他们身上的火扑灭。 “流筝?”笑眯眯老头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虽然人家护法口中所言是“刘针”二字,但发音都一样,因为这个读音一样的名字,他下意识的,脑海中就冒出一张水灵灵的小脸,和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 “感应《龙族全书》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放!!”雷休君吼了这么一句,闪着雷电大步离开,神色阴鸷。 “诶,雷休兄——”风凝君想喊住人,没喊住。 雷休君和他护法的背影很快消失。 风凝君看了眼模样凄惨的藏书阁左右使一眼,对笑眯眯老头说:“这个名叫留什么真的,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她能几鞭子就抽死几条人命,修为应该不错,不知能抵得过雷休几道雷电。” 藏书阁左使从地上爬起来,黑糊着一张脸“哼”了一声:“那容烨和他一帮子狐朋狗友终于死了,死得好!” 藏书阁右使也爬起来:“就是!他们在学宫里轮..奸少女,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死有余辜!当初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照律法,他们都应该被囚进大牢,可却被雷休君徇私枉法,发配去蓝湖邺的学院搞什么交流学习,想避避风头再回来?呵,这会儿看他们还回得来不!!” 这些年,风凝君和蓬莱宫宫主因都遭了鬼桑心腹之一十三冥的诅咒,实力大减,雷休君愈发嚣张狂妄起来,亲侄子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做了那么败坏道德之事,他们想坚持处罚,也被雷休君极力止住,说丢去小地方受受苦对他们而言也是大惩了,大惩个鸟。 此时看着曾经犯过大错的兔崽子们惨遭屠杀,心中竟有些痛快。 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 刚这般说,他们二人又可惜起这个名叫“牛珍”的少女。 风凝君似乎能读出他们心中所想,说道:“我瞧瞧去。” 笑眯眯老头说:“去看看也成,虽不知这少女是因何气愤成如此,取了四个崽子的性命,但我就不信那四个混球没有过错,全书的事儿我们急也急不来,听说龙王墓穴几月前曾产生过一次大震动,或许跟龙族后裔现世有关,龙王墓穴离蓝湖邺不算远,你顺道去看看。” “好。”风凝君笑。 - 飞了几日,流筝和魏煊终于飞出蓝湖邺地界,选择一处小山村落脚。 “这小山村啊,不仅是江湖侠客归隐山林的好去处,更是通缉犯躲藏的好去处呢,话本里都这么写的,你瞅瞅,这里多偏僻,多鸟语花香,够我们躲一阵子的了。” 有魏煊的灵气愈伤,流筝的腿已经好了,下地后能蹦能跳,此时平安逃了好几日都没见有人追来,也不太闻得到危险的气息,天上明媚的阳光照下来,她心情不错,抱着魏煊的胳膊甩了几下,哼起小曲儿,完全不像是个逃犯的样子。 火鸟翘着屁股跟在他们后面,小萌龙套着西瓜粉小衣裳戴着银色小帽子,游在他们前面。 村子里的村民很热情好客,给流筝和魏煊收拾了住的地方,还抱来几把干草一铺,给火鸟造了个鸟窝,似乎希望它能给他们下出个圆滚滚的鸟蛋来。 为了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流筝没日没夜地修炼,本来她是先修炼冰系法术的,但是为了对付雷休君,她改成先修炼雷系法术,好几次手中炼出的雷电甩出去,都烧着了火鸟的毛毛,火鸟嗷呜叫着扑腾进水里,小龙王杵在一边“咯咯咯”笑得小身板打抖。 流筝时常骑在火鸟身上,飞到那种绿森森的树林中练习雷电,半个月过去,她手里的雷电已经能同时将两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劈成两半。 小龙王也长条了,身子比原来长了一大截,越来越喜欢泡到水里,还把银水拽下去和它一起游,流筝练功的时候,它就趴在水里扭着西瓜粉龙身,睁着一双橘黄色的大眼睛看她,每次看见流筝将什么东西劈成碎片,它都会大笑,龙尾将水面拍打出好多水花。 流筝发现魏煊似乎懂得很多,她好几次功法使用不对,都是魏煊一眼看出并纠正她,经过魏煊的点拨,她功力大增,让她好几次都没忍住给魏煊送亲亲。 “你这么厉害,可以直接当我的老师啊,之前干嘛还要让我去考蓬莱学宫!” 现在想考也考不上了,蓬莱学宫的三试都快结束了吧? 谁知道没过几日,魏煊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收拾好东西,将她往火鸟上一拎,小龙王和水兽也被拎了上去,说要前往中陆考蓬莱学宫。 流筝:??? “你太笨,我懒得教,蓬莱学宫还是要考的。” 亲自教流筝这小丫头,魏煊倒是觉得有趣得很,他怎会懒得教,但没有竞争、没有对比的学习终归缺点儿什么,到了学宫去,看看别人如何,再来看自己,小丫头所能学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可是……可是中陆有雷休君!”流筝一想到这个,脸色蓦地白了白。 有我在,不怕。 魏煊没说这句,他说:“相信你自己。” “不相信。” “……”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另外的声音,“好啦好啦,我相信我相信,去、去就去嘛,谁怕谁!”流筝昂起下巴。 魏煊牵唇,觉得她小模样实在可爱,唇贴到她脸蛋上。 火鸟:很荣幸成为萌宠一员 小龙王:呀!!(热烈欢迎) 水兽:啪啪啪!(掌声) —— 小肥章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 第42章 辅 蓬莱学宫位于中陆蓬莱山顶,蓬莱山是一座浮山,悬浮在天上,火鸟花了七日的时间,才将流筝和魏煊带到中陆,并飞到蓬莱山。 整座山几乎与云为伴,白雾缭绕,流筝从魏煊身上滑下来,用力呼吸了一口,入鼻皆是充裕的灵气,不过依旧比不得魏煊身上的来得香甜,流筝蠕动着鼻子闻了闻,凑回魏煊怀前,抱住他的腰,在他怀前仰起头,腻乎地说:“我更喜欢闻你的。” 魏煊勾唇,故意捏住她的小鼻子,不让她闻,流筝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不远处走来两个男子,流筝跑过去朝他们打听一番,得知蓬莱学宫三试还未结束,且武试还在进行中,不过武试已经进行了七场,只剩下三场。 流筝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那两个男子忙说:“姑娘,不打紧,还来得及,蓬莱学宫考试是看经验点,如果你能在最后这三场武试中获得一万积分以上,还是有机会进入笔试的。” 蓬莱山白雾飘飘,几乎隔一丈远就看不清对面站的是谁,魏煊立在火鸟前等流筝打听,这边同流筝说话的两个男子并看不见她,与流筝愈发聊得嗨了。 聊着聊着,流筝突然感觉一颗石头砸到自己后脑勺上,她捂了捂头,没当回事,等又被砸了一下,她跳转过身,正好一片云雾在她眼前拨开,她看见魏煊脸色不太好看。 “那我得快些去报名了,不然连最后三场比试也要错过了,多谢二位!!”流筝转过身,便忙刹住聊天的车。 “好的好的,姑娘加油,有缘再会。”两位男子都很儒雅。 “嗯嗯!” 待两人走远,流筝笑嘻嘻地蹦跶回去,抱魏煊的胳膊,“小气鬼,我多跟人家聊一下,你就吃醋了?” 魏煊看她:“醋?” “对啊!”流筝摸摸后脑勺,挑眉,“你敢说那两颗石头不是你砸的?” “……是。”魏煊脸色又不大好看。 他。就是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那几个跟她称兄道弟的妖怪哥们和伙计就罢了,方才,瞧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那你……就是吃醋了啊。”流筝略略抬了抬下巴。 魏煊:? 一脸“你说什么,我不太懂”,但是又不太想表现出来我不懂的样子。 “哎呀,咱们有代沟,不,是空沟,我这个穿越者跟你这个土著人真是没法交流。”流筝摆摆小手,不打算同魏煊说下去了,朝前走。 爬到半山腰,一柄比石头还粗壮的长剑倒插进土中,剑身萦绕着浓烈的灵气,闪着剑光的剑身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名字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通过那两位男子的热心科普,流筝几乎了解了蓬莱学宫招生的规则。 跟在名字后面这一串串数字,就是经验点,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名叫“水光潋”的,他有五十六万经验点,排名第两百名的有九千多积分。 剑柄最下方有几行字,说得很清楚,积分排名前两百者可进入笔试环节,怪不得适才那两位道友说她只要能攒够一万积分就能稳进入笔试,来晚也没有关系。 武试这十场考核,是按照难度递进,越是后面场次的比试难度系数越大,相应的如果你能在这几场比试中取得优异成绩,取得的经验点也可以越多,剩下的这三场比试,正是这十场武试中最难攻略的。 有不少恃才放旷的考生大多放弃前面几场,直接等到最难的几场才开始比,赢下王者局得到的经验点,有可能远远多于赢下好几场青铜局得到的经验点,前面进行完的几场比试基本上都是菜鸟互啄。 不过流筝恰巧不是个恃才放旷型的,人家属于虚怀若谷型,能稳着来肯定是要稳着来,若不是来晚了,她肯定要每一场都打,不求每场第一,但求每一场都积累不错的经验点,这加在一起,妥妥能攒够可以获得比试名额的经验点。 “罢了罢了,小煊煊,且看我逆风翻盘!”流筝十分豪气地对魏煊说了这么一句,拍拍胸脯,大步朝报名地点走去。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哪里可以报名,问了一个路人才知晓,报名地点就设置在一里远的茼蒿馆,走一会儿就能到,只是被白雾遮挡住,不能观见。 魏煊陪流筝走到茼蒿馆门口,不准备陪她进去,靠在火鸟上等她,流筝走进去了又退出来,问他:“你要不要也报名啊?其实我们一起上学挺浪漫的,嗯……因为听说蓬莱学宫的学生必须住校,不像笙香学院,管得很严的样子,那这样的话,如果我不小心考上了,那就……” 流筝眉毛微皱,似乎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理所当然地忧虑起如果考上以后的小烦恼,“那就不能每天见到你了,你也不能每天见到我,你会……舍不得我吧?” 流筝手摸下去,轻轻勾住魏煊的小拇指,摇了摇,“是吧?” 魏煊冷白的面颊浸满红绸,微抿住唇。 流筝笑了,“那就跟我一块去报名啊!走!”她又凑进一些,贴着魏煊的耳朵小声说:“我想明白了,没什么好怕的,中陆这边的人,可都没见过我,雷休君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是刘针这个假名呢!哈哈哈哈!那我完全可以混进蓬莱学宫的!” 魏煊回应了她一声“嗯”。 见拉了一会儿魏煊也不愿意同自己一起去报名,流筝才恍然想起来什么,“哦,我忘记了,你年纪有点大了,不好考了!唉,真可惜!” 魏煊:“……” 最后还是话痨流筝一个人去报了名,报名的时候,她自然不能再用“刘针”这个化名,也不好用“流筝”这个真名,毕竟读音都一样,不免那雷休君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会神经炸起,流筝想了想,很快想出一个绝佳的好化名——“郑妞”。 深层含义是:真牛。 等待流筝报名这小段时间,魏煊深深消化了一番流筝那句“其实我们一起上学挺浪漫的”。 一起上学? 魏煊浅勾了一下唇。 - 剩下的这三场武试分别是【邪灵猎杀】、【黑潭大逃亡】、【决战吞魂鼎】,一个比一个名字刺激,流筝整装待发,出门比试前,站在魏煊怀前对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美少女出征前,需要鼓励亲亲。” 魏煊舌头抵住口腔内壁笑了一声,埋下头很认真地亲到流筝的脸颊,见他还不亲完,流筝将她推开:“哎呀,一下下就好了嘛,你这个过了,你这样会让我沉迷美色,昏庸无道!这样我还哪有心思去打比赛?!” 某人义正言辞地说完,踮起脚,嘟起嘴,在男人张了胡茬的下颚上么了一口。 跟自己的小白脸腻歪完,骑着火鸟去打比赛。 契约的玄兽或者灵兽、甚至神兽凶兽,都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可以一同参试,为了能更顺利地考进蓬莱学宫,不少世家大族都提前为其要备考蓬莱学宫的后辈准备好契约兽。 没有契约兽的考生来参考,几乎处于劣势地位,这即是为什么能考进蓬莱学宫者,少有野修者,在这个修仙世界,哪怕已经有天帝制定的法则制衡,原本那“强者为尊”的古早社会意识和形态依旧存在,根深蒂固。 瞅着那骑着九羽白鹤的,再瞅瞅那骑着铁翼旋风狮王的,流筝面无波澜,用手拍拍火鸟的大脑袋,“别怂,我家小红是最棒的,那些都比不上你!” 火鸟:“……”窝没有,窝不是,主人,你别太相信窝。 她又摸摸变成银色手镯戴在她手腕上的检魂水兽:“小银也棒!” 银水:“哼哼!”挺胸,抬头。 前去武试可以带着火鸟和水兽,唯独不能带小龙王,实在是因为它的身份太过特殊,流筝到现在还忘不了出门时小龙王那伤心又难过的小表情。 “丫头,啊嘿嘿嘿,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我放出来,我带你直接打第一。”流筝肩膀上那朵曼陀罗花冒出来说。 魏煊一身黑袍脱下来给了流筝,她再是嫌弃,他也坚持让她穿上,说那黑袍能防御邪物,并心灵手巧地捏着绣花针给流筝将黑袍改小,好让她穿着更合身。 魏煊时常拿在手中把玩的那颗血红色圆珠也给了她,说那圆珠必要之时,可以拿来当暗器。 流筝对这两样东西都很嫌弃,她还真是头一次穿得这么黑乎乎的,一点也不帅气,那圆珠就一颗,能当暗器?甩出去就没了,当什子暗器哟,殊不知,顶级装备都在她身上了。 天地间,曾经跟天帝搞过一架的两位大佬,都被丢来给她当辅助。 郑妞横空出世!!!!! —— 这章小痩章是归归在被卡文支配的恐惧中苟出来的,大家莫要嫌弃qwq 第43章 帅 流筝没有理会曼陀罗的利诱,他那点利诱她也半点不信,任他在那哇哇乱叫,飞到考官那领了躬箭,还有铺灵网,学着其他考生冲进【邪灵猎杀】阵法。 考核时间为两个时辰,考核内容即是猎杀邪灵,最后根据所捕获邪灵的数量计算经验点,考生之间可以相互抢夺对方猎杀的邪灵。 “她是谁?怎么骑着一只玄兽来考试?噗!”不远处几个骑着灵兽、打扮精致华贵的少女看向流筝这边,笑出声。 “那只鸟是她的契约兽呗。” “契约兽?哈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拿玄兽当契约兽的,玄兽不是一般都往玄兽车站里打工吗?” 其实骑着玄兽来参加考试的考生并不少,只是这几个少女似乎是世家子弟,在金窝里待久了,不知道玄兽也可以做契约兽。 瞅着那一只只比自己高一等的灵兽,火鸟本已经自卑得不行,害怕自己拖累流筝,此时听到那些少女的话,一张鸟脸更是萎了起来,心里很难受。 因为飞行速度减慢,流筝注意到它的情绪,从背上取下一柄箭拉到躬上,对准已经飞向远处那嘲笑过火鸟的少女其中之一。 说道:“那些话不过是别人放的臭屁,难道还要跟臭屁较真?玄兽怎么了?我都能从小菜鸡跑到这来,你早晚有一天也能从玄兽升级为灵兽。” “只用记住,你。是最、棒、的!”伴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出,“嗖”地一声,流筝手中的短箭如迅雷般蹿出去,直穿过前方少女的发丝,射住她面前欲要猎杀的邪灵。 火鸟惊了惊,心中一颤,立马载着流筝“咻”地飞过去收获猎物。 鸟屁股骄傲翘起,让身后几个少女和她们身下的坐骑都青了脸。 流筝适才只是想装逼一下给火鸟添点自信,但不确定能不能装成功,一鼓作气就射了出去,没想到还真射成功了。 她原本从来不会射击,都是决定要来考蓬莱学宫时赶路的途中魏煊教她的。 从小山村赶来蓬莱这七日,流筝和魏煊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火鸟上,魏煊扯下火鸟的几戳羽毛变利箭,从后面贴着她手把手教她射。 她射不好他就咬她一下,流筝红着脸想不射好都不行,七日的功夫,这躬法已十分了得,之前没人对比,她也没觉得自己射得有多么好,这会儿她一连射了好几只邪灵,那些骑着灵兽的大小姐都比不过她,流筝不由哼出一曲:“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火鸟也嘚瑟地抖起鸟毛,秀得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一脸。 时间过去一半,流筝成功捕获一百二十只邪灵,累得满头大汗,找个地儿歇下喘气,火鸟趁着休息的机会用鸟喙清理身上的毛毛,流筝从它身上跳下,给它处理它爪上的小伤口。 耳边忽听见有利箭射过来的声音,流筝手上的银色手环极速脱离她的手。 流筝反应极快地抬头,就见那滩银色的水与即将划过她耳际的利箭对撞,“呲啦”一声,那柄短箭旋即被银水溶蚀。 是两个欲来抢夺流筝猎物的少年。 “小美女,乖乖把铺灵网交给哥哥。”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且他们腰间的铺灵网是绿色的。 铺灵网是蓬莱学宫考官统一发放,以供考生用来装纳捕获的邪灵,根据所装数量的变化,铺灵网表面的颜色会有所变化。 绿色是铺灵网最初的颜色,铺灵网内邪灵的数量越多,颜色会由绿变红,此时流筝腰间所系的捕灵网是浅红色,一看便知猎杀了不少邪灵,而且方才她那身手,可是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考生中有不少偷奸耍滑者,因为“考生之间可以相互抢夺对方猎杀的邪灵”这一规定,不少人懒得捕猎,就找个小角落藏好做伏地魔,等时间过去一大半,就勾搭在一起去围堵那种收获颇丰的考生。因为射杀过程中耗费了不少体力,不少被抢夺者都难免处于下风。 流筝最讨厌这种吃趴趴饭的,虽然抢夺猎物是规则允许。 她没在怕的,抬掌运出一道闪电,就朝那两个少年打过去。 “噼里啪啦”一声响,不多时,眼前就多了两坨黑糊糊的东西,流筝快速跃上火鸟,一溜烟跑了,好在她休息的地方角落偏僻,没人知道那两个黑煤球是拜她所赐。 黑煤球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对望一眼,有黄水从□□里冒出来,他们夹紧软掉的双腿,撒丫子逃走,嘤嘤嘤,刚才他们惹到了哪路大佬?!吓死了! … “那女的,怎么这么厉害?” “可不是,人家骑的还是玄兽呢。” “五体投地!” 随着考核时间快要结束,流筝接收到不少似崇拜似嫉妒的目光,又有不少人来跟她抢猎物,其中一个修为还挺高,流筝有些打不过他。 那人修炼的是金系功法,如披了金刚外壳的拳头打过来,都把火鸟一处毛给打秃了,疼得它嗷嗷叫,流筝很生气,眼睛都红了,将手里的血红色珠子狠狠甩过去。 她没对那珠子抱多少希望,只是想到这珠子是魏煊给的,肯定也是有一定威力的,她虽然嫌弃但深知这一点,但这珠子明显只能用一次,她一直没舍得用,这一次实在是气急了就扔了出去。 怎么也想不到,那血红色的珠子跟长了眼睛似的,分明对面之人反应极快的旋身躲过,那珠子本应该落得撞碎在那人身后梁柱上的命运,可它“咻”地拐了个弯儿,转过身来,子弹般爆刺进那人炼得如金刚一般坚硬的后颈。 对方眼睛一花,晕倒在地,流筝正准备甩出去的雷电也半道刹车。圆珠掉到地上,一蹦一蹦地像弹珠一般朝她弹回来。 流筝:“……” “你还回来做甚?!愚蠢!”流筝左肩上那朵曼陀罗花冒出来,咬牙切齿。 紧接着,流筝就听到一道很小声很小声,几乎不留神听根本听不到的声音,“我不回来能咋个?跑不脱的!” 浓浓的四川口音。 流筝还没来得及疑惑,后面又袭来几个想跟她抢夺猎物的考生,好在修为都很一般,她一道雷劈过去,就将他们劈退。 考核时间结束,流筝的铺灵网鼓鼓囊囊的,呈现大红色,往考官那一评估,得了全场第二名,获得五万经验点,考官问了她一句:“你是雷灵根?” 流筝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不过她在阵法里都用了好几次雷系功法了,考官不可能看不出来,来之前魏煊也叫她不必顾忌,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今日不同往日,可以不用掩藏了,以是最后她还是对考官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离开时,听见有许多人在议论她的灵根,不少人的目光从嫉妒变成羡慕、惊讶,甚至是……敬畏。 那几个嘲讽过她契约兽的大家族小姐看都不敢看她,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地快速跑掉。 谁叫变异灵根稀贵无比,问洋四君之二就是因为变异灵根而获得尊名,大家如此震讶、神色骤变,也是正常反应,流筝心想,要是他们知道她其实还身怀冰灵根和风灵根,是不是会当场吓晕过去。 出阵法的时候,流筝以为魏煊会在阵法外面等她,以前她在笙香学院蹭课时,几乎每次魏煊都这样,两个人骑马回小别墅的路上,她会叽叽喳喳同魏煊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这一次却没看到魏煊的身影,不得不说被惯坏了的流筝还有点小失落。 不过她想着魏煊应该是看她不那么菜鸡了,有实力保护自己,且有火鸟这只私人飞机,就懒得来接她了。流筝也就失落了一小下,没当回事儿,骑着火鸟去蓬莱山半山腰看那柄倒插进土里的剑,找了半天才找到“郑妞”这个名字。 五万经验点,排在第一百六十八名,有点危险的排名。 第八场武试考核结束,第两百名的经验点从九千多加到一万五,下一场武试结束过后,指不定就加到五万以上了呢,流筝觉得经验点能排进前一百名才是最稳妥的,最后一场武试不比完,谁也不能确定能进入笔试的经验点下限是多少。 想着小龙王的口粮要见底了,流筝没直接回她和魏煊暂住的客栈,骑着火鸟飞下蓬莱山后,将无忧城逛了一遍,买了不少金银珠宝,手里又有一张晶卡存款快变为零。 好在朱希氩和朱希氙资助给她的晶卡还剩下两张,还足够苟一段时间。 想到朱希氩和朱希氙他们,流筝就想到自己的那些伙计。她一直担心她离开后,雷休君去找不到人,会为难她那些伙计,甚至为难邺主府,想回蓝湖邺看看情况。 “他们都好吗?”流筝对手腕上的银色手镯问。 银水做过留都的的检魂水兽,也即是曾经是蓝湖邺级别最高的检魂水兽,灵识自动能链接蓝湖邺各个水兽的魂石信息,之前按照流筝的意思一个个搜了搜,每个人的魂石都还健在,人亡魂石便亡,说明流筝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其实雷休君也可以通过她的魂石轻而易举找到她,但谁叫她契约了检魂水兽。 她的小银银,早在她逃亡那一天,就将她的魂石信息在蓝湖邺各大水兽的灵识里清空,不得不说流筝运气很好,她歪打正着契约的这只检查水兽,其实非一般检魂水兽。 银水其实就跟它的颜色一样,很牛逼,是世界十大神水之一:阴水……炼化所成的灵兽。 如果说万兽痴迷的淦水排名第一,阴水能排名第三。 阴水滋生于最阴暗最邪恶之地,能腐蚀世间一切坚硬物体,常常还未流到光明干净地界,就被太阳蒸发。 而流筝的小银银的原身,则是阴水里的奇葩,某一日偶尔渗透进一具元婴期修士的尸体里,得到灵气滋养,它生了点灵识,这抹灵识靠着对光明的渴望竭力生长,大着胆子游出去,战胜太阳的灼烧。 经历七七四十九日,炼化成一只水兽,水兽怕被别的兽当成异类,它努力地寻找到自己的价值,于是就偷偷跟着别的水兽学习如何检魂,日夜练习检查魂石这项技能,总于把自己打磨成一块能靠自己本事吃饭的金子,投入市场,很快被蓝湖邺邺主这个伯乐识得,花高价将它买了去,成为蓝湖邺首城留都的检魂水兽。 小银银以为这就是它人生的高光时刻了,谁想到会再次遇见一个比蓝湖邺邺主更牛逼的伯乐——流筝。 曾在最阴暗旮旯里倔强生存,如今光和亮照耀着它。 从水兽那里再次确认了一下蓝湖邺她关心之人的情况,流筝才放心了下来,回到客栈,包厢里竟然没有人,小龙王也不在,桌上的茶杯压着一张小纸条。 流筝跑过去拿起来看,上面写着:如果你比我早回客栈,先吃饭,莫等。 心蓦地暖了暖,“还怕我饿着呢。”她嘀咕了一句,又好奇起来。 她这个小白脸是个无业游民,平日里她不在家,他都瘫着,今个儿怎么突然忙起来了? 天都黑了魏煊才回来,外面下了雨,男人回来的时候因为只戴了帷帽,身上沾了雨珠,有些湿黏,流筝小跑过去不嫌弃地扑进他怀里。 穿了西瓜粉外套的小龙王就像蛇一般倒挂在魏煊肩膀上,流筝用手指去戳它,它不理她,别过头去,龙嘴有些微微地噘起来,还在生她的气。 小龙王腹部有些鼓,似乎吃了不少好东西。 “你带它去哪了啊?”流筝跑回桌边,捧起书对魏煊问。 桌上堆了厚厚的两摞书,都是蓬莱学宫笔试要考的内容,流筝都看过了,现在得重新温习一遍。 “去收集我的碎魂。”魏煊老实回答。 流筝眼睛一亮,“这一次你的碎魂附在什么人身上啊?” 魏煊将湿衣裳褪下,换上流筝给他订做的另一套,“是只妖。” 流筝:“哇!” “是无忧城首富,他家有不少宝贝,带小丫去的时候,没管住它,叫它吃了不少。”魏煊扯唇笑。 男人换好衣裳走过来,将一只珠花落到桌上,摸摸流筝的后脑勺。 “给我买的?”流筝眉梢挑了起来。 “嗯。” “怎么这么粉啊!”流筝落下书,拿起珠花来瞧。 “你不是喜欢粉色吗?” “可是这个也太粉了!”流筝有点嫌弃。 “那下次给你买别的颜色。”魏煊在流筝对面坐了下来,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对面的小姑娘腾地站起,跑过来蹭到他怀里。 两个人坦白心意后,基本上陷入了小情侣之间会有的蜜恋期,没有热恋期那么狂热躁动,魏煊也是个理性之人,但却经不住流筝的撩.拨。 流筝很多情绪不喜欢藏着掖着,喜欢就是喜欢,羞答答一下就没忍住外放了,魏煊有时候也会不自禁成为主动的那一方,此时两个人抱在一起,流筝小嘴一张一合跟魏煊叭叭起她如何帅气射杀邪灵、成为全场第二的光荣战绩,说着说着,就被魏煊亲上了。 两个人还在亲着,小龙王粉粉的长条身板爬到桌上,龙爪捏起那支珠花瞅了瞅,不太高兴地“呀”了一声,一口吃了下去。 流筝:“……” 她推开魏煊亲不下去了,将小龙王拉过来,盯着它,脸色不太好看,用眼神示意它快点吐出来拼回去,不然,她跟它没完。 要是往日,小龙王瞧见流筝不高兴,肯定立马将吃进去的东西给她吐出来,这一会儿它自己都还在生流筝的气呢,才不理她,气呼呼别过小脸去。 流筝把它的小脸转回来,继续盯着它。 小龙王腮帮子鼓了鼓,忽咻转过身去,拿尾巴对着她。 流筝将它的小身板转回来,盯着它。 归归:你们俩无不无聊? 小龙王:不吐不吐不吐不要吐!!!!!! 流筝:小屁龙 —— 小肥章送上! 第44章 潋 魏煊将流筝扯回怀里,“你不是不喜欢吗?它吃了就让它吃罢,我明天再给你买。” 谁说我不喜欢了! 流筝抿住嘴不说话。 “哎呀,算了算了,这小屁孩还在生气,我也懒得跟它计较了。”流筝也就犟了一会儿,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书。 她有自信能参加笔试,考试在即,还是复习要紧。 她以为小龙王也就气气,最多气一天吧,谁知道这小家伙气到她把后面两场武试都打完了还在气,她每天喂它那么多金银珠宝都哄不好它。 流筝试图给它解释,它又听不太懂,就是固执地以为她出门厮杀只带水兽和火鸟就是不宠它了,伤心又生气,流筝怕小家伙把自己给闷坏了,在成功进入笔试后,她就跟魏煊商量,决定带小龙王跟她一起去参加笔试,反正又不撕逼,就去刷刷题,小龙王就陪着她,让它知道她也是很宠它的就行。 魏煊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不是怕小龙王身份暴露,而且怕流筝受不住小龙身上的龙之气,转眸那件无尽炼狱,他勾了唇,才同意。 “带上小龙王就得穿你那件丑袍子?我不想穿了!!”流筝表示抗议。 “丑袍子?”魏煊失笑。 流筝:“不丑吗?黑乎乎的,上面还有朵丑不拉唧的花。” 曼陀罗花:“……”要气死了。 黑袍此时魏煊没穿,流筝也没穿,就挂在房中的衣架上,那颗血红色圆珠躺在桌上,它滚下地,再滚到黑袍下面,蹦起来一些儿:“太宰兄,莫要生气,生气了身子划不着,我跟你嗦……” 两个诡异的物件儿在那聊起天儿,这距离所隔不远不近,流筝听不见小圆珠有声音冒出来,只以为它掉了下来,想到这三场武试这颗圆珠帮她攻败不少考生,跟长了眼睛似的会拐弯迂回,它在流筝心目中的位置已经拔高了一大截,远远超过那件被流筝嫌弃得不行的黑袍,流筝推开要亲她的魏煊,跑过去将小圆珠捡起,捏在手里把玩。 手中圆珠在她的捏玩下有些发烫,她捏到眼前凑近瞧,总觉得小圆珠里面坐着一个人。 揉揉眼睛,眼前尽是血红色,不见什么人,她只当是自己这几日熬夜复习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最后想到自己的小命要紧,沾龙之气沾多了她的确承受不住,便还是乖乖听了魏煊的话,穿着黑袍去考笔试,这一次为了哄小龙王这个小祖宗,只带了它这一只兽进考场。 - 【黑潭大逃亡】中,流筝凭借能关押邪物的黑袍,轻松闯关,再次获得全程第二名,最后一场【决战吞魂鼎】她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是最后输给了那个雄霸了每场第一的“水光潋”,又一次成为全程第二,有点万年老二的赶脚。 即便她错过了前七场武试,但后面三场难度系数非常大的武试成绩优异,所获经验点加起来统共有四十五万,排名一路上升至第九名,以前十的好成绩成功晋级笔试环节。 三场武试比下来,基本上还没入校就已经成为风云人物,走进考场的时候,引得不少人侧目,吵吵嚷嚷的议论声响起。 黑袍的袖子几分宽大,正好能隐藏小龙王的身子,不过它好奇心重,听见耳边闹哄哄的,小脑袋稍微冒出来一些儿,流筝瞥见,也没将它推回去,只是双手交叠到腹前,好满足小龙王的好奇心,又不会让别人瞧见它的小脑袋。 笔试之时不准戴任何空间储存器物,流筝排在队伍里,拿出笔墨,将腰间的乾坤袋上交,考官在收她的乾坤袋时,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眼睛冒光。 这边考生因为流筝的出现而沸腾,另一边也不乏热闹。 笑眯眯老头正在盯着那张写着“郑妞武试成绩单”几个大字的纸页看,学宫火系学院的院长霍峰急匆匆跑过来,满脸激动:“宫主,那孩子、那孩子来考试了!!” 笑眯眯老头被他忽吼来的声音吓得老爪颤了一下,很快将纸页拿稳,落到桌上,抬眼瞧霍峰:“这孩子进了也去不了你火院,你激动个甚?若叫外面那些学生瞧见他们院长这般咋咋呼呼,得笑话了去。” 霍峰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都快能跟笑眯眯老头的笑容有得一拼了,“哎呀,问洋难得出一个长变异灵根的娃子,我高兴嘛!” 笑眯眯老头视线投回那张成绩单上,脸上的笑意更胜,摸摸下巴上的山羊须,“本宫……也挺高兴。” 霍峰凑过来,眉眼飞舞:“宫主,咱们学院还没针对雷系灵根学子开设雷系学院,那孩子考进来了,也不能让她找不着地方去不是?不如……” “不如什么?!”笑眯眯老头一眼瞪过去,“不如让她去你们火院?” 他猜都能猜到霍峰打的是这主意,这两日其他系的院长全都来找过他,聊的都是这事儿,都希望她把郑妞安排到他们的学院去,想得美哟,这孩子根骨清奇,是继风凝君和雷休君之后,问洋第三个生了变异灵根之人,自然是得由他这个宫主亲自教导才是,哪能跟了别个。 “哎呀宫主,火灵根是与雷灵根最接近的一种灵根,那不得进我们学院才好嘛!”霍峰煞有介事地说。 笑眯眯老头张嘴,正准备反驳一二,看守宫主阁的守卫快步走进来,同他禀报:“宫主,雷休君的护法求见。” - 排名前两百名的考生可进入笔试环节,考的都是同一套题,为了防止漏题,两百个考生同一时段进入考场,上交了乾坤袋后,皆被关入一个个小房间里。 一关就要关七日,期间一日三餐学宫会按时发放,上茅厕会有监考修士紧随身后。 流筝被关进小黑屋后,就立马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穿越到的不是修仙世界,而是存在科举制度的正版古代。 往小黑屋中配置的那张小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她就有点想魏煊了,杵着下巴神游着,她听到“咔擦咔擦”的声音,扭头,是小龙王这家伙把桌上的茶壶吃了,刚吃完就立马吐了出来,满脸嫌弃。 因为这蓬莱学宫再高级,给考生配的茶壶杯碗也是一般材质,不可能有多名贵,小龙王吃金银珠宝吃惯了,自然觉得这些东西辣嘴,不过小家伙还处于磨牙期,即便辣嘴也还是咔擦咔擦地吃,吃完了后立马吐出来罢了,就是吃的这个过程让它觉得好玩儿。 乾坤袋被没收了,也意味着小龙王的口粮不能带进来,这也是她之前纠结的地方,但是魏煊同意她带着小龙王来考试后,就同她说,口粮不是问题,到时候小龙王饿了,随便抓一只黑袍里的邪灵给它吃就好。 龙族是上古凶兽,素来喜欢吃比他们更凶性之物,当时流筝还有点被吓到,黑袍里竟然关了很多邪灵?那时候她也才知道,原来她在【黑潭大逃亡】这场武试过得那么轻松,是因为身上的黑袍,对黑袍的印象立马就好了一些。 害怕之后,觉得穿这样一件衣裳在身上,还挺……酷? 早在《龙族全书》上她也有了解过,如果说金银珠宝对于龙族来说是大鱼大肉,那邪灵对于它们来说,就是蔬菜水果,两样一起吃才营养均衡。 于是流筝的目光不自禁就移到左肩那朵曼陀罗花身上。 曼陀罗抖了一下,忽又奸笑起来:“嘿嘿嘿丫头,本座十分愿意做小龙王的食物!” 如果流筝能把他从无尽炼狱里拽出来,那他就可以逃了,一只龙族幼崽,他还对付不了? 想起魏煊的嘱咐,流筝没理会他,只是没忍住就看一眼罢了。 曼陀罗蔫下去。 … 考卷很快发下来,流筝行云流水地答题,小龙王就乖乖趴在桌上,小脑袋搭在茶杯上,一双橘黄色小眼睛瞅她写字,见她写完一张,尾巴就翘一下。 一旦有考官进来检查,小龙王就反应极快地“咻”进流筝袖子里,还把这个当做游戏来玩,高兴坏了,考官一走,它就“咯咯咯”笑起来,流筝捂了几次它的嘴后,它有些明白什么,等下一次再忍不住笑时,把音量放得很小。 若是没有小龙王,流筝刷完题之后的时间或许得无聊死,有了这么个蠢萌的小家伙在,倒给她添了不少乐趣。 这日半夜,她梦见自己夹着腿到处找厕所,跑遍了整个教学楼都找不到可以解决内急的地方。同桌是个学霸妹子,学霸妹子看她半天找不到厕所,跟着她一块着急,立马掏出作业本刷刷刷写出一大长串函数公式,给她推导学校的厕所建在何处。 推导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终于推导出厕所建在班主任的办公室,流筝忙不迭冲去办公室,却发现班主任长得……和魏煊一模一样。 尼玛。流筝从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真实的……想!上!厕所!所以做了这么一个跟找厕所有关的无厘头怪梦。 她抱着被子起身的时候,小龙王就趴在她的胸口上睡得香噗噗,流筝将它捞起来,即便是去上茅厕也不放心将它一只龙留在小黑屋里。 将它藏进袖子里,打开门出去,门外的监考修士特别敬业,半夜了都还站在门口杠杠的,一点儿也不打瞌睡,见她要上厕所,礼貌性、充满理解地点了点头,跟在她后面朝茅厕走。 路上遇见一个熟人。 说熟也不是很熟,就是跟人家打过一架而已,魔界少主——水光潋。 关于梦见找厕所这个,归归经常做这种梦,就是喝水喝多了,有时候会半夜尿急,但是又醒不来不知道自己尿急,就在梦里找厕所,第二天醒来才知道,哦,怪不得做这种梦。 捂脸 第45章 龟 近一百年来,曾经与仙神势不两立、藐视人类存在的魔,逐渐被天庭教化,越来越多的魔类忌惮天帝法则,也从本心认识到自己的罪恶,成为新时代下文明守则的一员。 蓬莱学宫自建校起,主张兼容并包,只要成绩足够优异,皆能成为学宫一员,面上是如此,不过实际上偏见这种东西一直存在,往年招收的考生里,妖魔占比永远是最低的。 大多妖魔在武试这一关成绩都不错,笔试欠佳,再到面试这一关,几乎只有少数佼佼者能被考官留下,这一届考生里,除了流筝这个横空出世的雷系灵根考生,便还有魔界少主水光潋这个小魔头占据舆论头条。 水光潋报名那日,就迎来不少质疑的目光,负责登记名字的修士迟迟没能把他的名字写上去,待去请示过宫主,才敢将他的名字描到纸上。 “嗨,小妞妞,你也是睡不着出来看风景?”水光潋性格跟他的小魔王身份简直天差地别,是个非常友好接地气的主儿。 流筝:“……” 两个人打架的时候,这货就老爱这么叫她……“小妞妞,要不要我让哈你?你都当了两次老二咯,这一次我当不当老大都莫得关系,反正最后总经验点加起来我都是第一。”……“小妞妞,你不要老是用雷电劈人,我这戳头发都被你劈焦咯,影响形象。” 谁告诉她魔界小魔王为何抄着一口流利的四川话?难不成魔界的人都这样? “不是,我……只是出来上个茅厕。”流筝回答。 水光潋愣了一下,“哦,那你快些去!”神色催促,似乎怕她憋不住。 “……好。”流筝继续朝茅厕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光潋是魔界少主的关系,跟在他身后的有八个监考修士,生怕他耍花招,看见流筝时,八个监考修士眼里都冒了光。 即便流筝是妖怪,比水光潋的种族好不到哪儿去,但仅凭身怀雷系灵根,又因为小模样长得乖巧水灵,大家看她的目光欣赏多于审视。 流筝本来只是想解个小的,但蓬莱学宫配的考生餐口味还不错,白天吃得有点儿多,这会子一蹲下去,她顺便解了个大的。 小龙王半点没受到异味的影响,依旧在她袖子里睡得香噗噗,梦里翻了个身,尾巴扫到那颗同样被放在袖子里的血红色圆珠。 血红色圆珠掉落到地上,立马朝外滚去,流筝认真蹲着茅厕,没有注意到有东西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并且那东西跟长了眼睛似地快速朝外面滚。 水光潋坐在假山上看了一会儿天上弯钩似的月光和闪烁的小星星,他腹部一阵翻滚,脸色不太好看地从假山上跳下来,朝茅厕走,八个监考修士呼啦啦跟在他后面。 “嗑”地一声,他脚底一疼,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抬起脚,弯下.身,借着月光,看见是一颗血红色的圆珠。 他捡起来,耳边传来一阵嘶吼的声音:“幺儿!!!” 声音非常小,但语气的歇斯底里他能感受到。 “做什么?!”其中一个监考修士大步走过来,神色戒备,将水光潋的注意力打岔。 “捡到颗球。”水光潋歪着头,神色阴邪,似笑非笑,跟方才与流筝说话时判若两人。 他笑时比不笑时更邪性,看着让人脊背发凉,几个监考修士瞬间将他围住,手都落到腰间的剑上,做拔出之势,“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究竟有何目的?!” 水光潋摸了摸手中的珠子,那道细小如风的声音恍然若幻觉,半晌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将它扔了出去,“老子要憋不住咯!能有什么目的!” 他推开两个监考修士,朝茅厕冲,修士脸色一白,以为他要搞破坏,立刻拔腿追在他后面。 见他跑那么着急,只是为了……冲进茅厕,额头瞬间冒了三条杠,心中的警惕消了些。 … 血红色圆珠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最后砸进一抔土里,圆珠里的红发男人也转啊转,转了好几个圈儿。 魔帝晕晕乎乎爬起来,扑到圆珠珠壁边敲打呐喊、嘶吼咆哮,可他那声音传出去比蚊子声音还小,周围除了土和几颗草,根本没什么人,他喊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滑回去,盘腿坐好,双手结势,打出两团黑色魔气,朝珠壁推去。 不多时,就见血红色圆珠从土里爬出来,似乎圆珠上沾染的泥土遮住了里面之人的视线,圆珠左右上下抖了抖,将碎泥抖落,朝前滚。 行进的方向是水光潋所蹲的那间茅厕,可走到半道,一股强大的念力打进圆珠之人的神识中,魔帝“啊”了一声,表情变得扭曲,再也没了力气运出魔之气掌控圆珠。 他就知道他根本无法逃脱那股强大念力的控制,若这时候他强行坚持,只会像那人一样魂飞魄散。 这天下,无论妖魔仙神,只要魂飞魄散,基本等于元神消烬,不能再入轮回道,肉身最多过七天七日流为尸水,除非练就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只是传说。几千几百万年来,几乎无人练就,可那次一战,倒是让他开了眼界,那坐了云端数万载的九重天天帝,在被他和太宰圣君联合打死那一刹,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练成了。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不,魔比神,简直气死魔! 他没有不死之身,只能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挣扎一番,魔帝还是乖乖操控着圆珠老老实实滚回流筝那里。 流筝抖着蹲麻的腿刚走出茅厕,就见一颗血红色的圆珠蹦到眼前,她伸出手,握住。 “你怎么跑出来了?” - 关考生的小黑屋虽然小,但怕把考生闷坏,每个房间都开有一扇小窗户,窗台上还种有多肉,窗户离地面距离很远,考生若想通过窗户看外面,须得踩上凳子才够得着,有点被关监狱的即视感。 这些小房子皆是为了进行笔试临时搭建,从蓬莱山一处分叉的山头建到另一头,沿着山边而建,中心呈“U”形空出大片地方站满监考修士,考生在小房子里无法与外界沟通,出了小房子有一群监考修士盯着,完全没有作弊的机会,窗外是白云飘飘、悬崖峭壁,三寸之内设有隔绝阵法,空中鸟兽几乎飞不进来。 这日早上醒来,流筝用监考修士打过来的水洗脸时,看见一只小乌龟从门缝底下爬进来。 她拧干帕子,搭到架子上,头发也没梳,全部往后面拢了拢,她走过来将小乌龟捡起来。 小乌龟甚是与众不同,背上的鬼壳是紫色的,一双小小的龟眼睛泛蓝,小模样俊得不行,流筝瞅着它,觉得好眼熟,脑海里不自禁浮现出小紫鱼和小麻雀的影子。 小乌龟半点也不怕生,被她落到手心上时毫无反抗,也没有慌不择路地要跑,而是昂着一颗小脑袋看着她。 小龙跳过来卷到她手臂上,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盯着小乌龟看,好奇一般伸出龙爪去挠了挠它,还“呀”了一声,小乌龟也半点没有害怕。 瞅了一会儿,小龙王嘴巴一张,想把小乌龟吃掉,流筝推开它的小脸,它才意识到流筝不准它吃,它就不吃了,但是牙齿有点儿痒,想磨牙得紧,跳回桌上啃茶杯。 考官来发新一套试卷时,流筝将小乌龟落到地上,想着这小家伙估计是跑错地方才跑进来的,等考官走后,将它落到门口,将它放生。 答起题来流筝就把这只俊俏的小乌龟忘了,等刷完题,她一抬头,见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乌龟,正睁着蓝眼睛看她,小龙王长长的小身板绕着小乌龟围了一圈儿,用鼻子将它嗅来嗅去,又不敢吃它。 “你怎么不走呀?”流筝一乐,将小乌龟捧到手上。 小乌龟只是看着她。 客栈里,魏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粉嫩小脸,蹙了眉头。 脸蛋儿上的肉少了,眼睛黑眼圈也有点儿重。 他以为不过是分开几日而已,他曾在九重天度过那么多一个人的日子,这点离别能算什么。可令他意外,这几日对他而言,仿佛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思念这种情绪涌在心头,像微弱的尘埃极速膨胀成星辰,直到天宇无法容纳,他一个理智的神也无法掌控,收集了几片碎魂后,他就是想来看看她。 魏.小乌龟.煊安静地窝在流筝软软嫩嫩的手心上盯着她,另一边,魏煊从胸口摸出一大把粉粉白白的小莲子。 他将那些小莲子撒在桌上,一颗一颗拨弄着,神色认真,像是在跟谁下棋,把小莲子当成棋子。 魔帝:我好像有点心酸 第46章 问 流筝见小乌龟不想走,将它留了下来,当做跟小龙王一样的小宠,晚上睡觉时,还用一只盘子装了水,将它落进盘子里,让它好浮水玩儿。 可小乌龟似乎不喜欢冰凉的盘子,从盘子里爬出来抖抖爪,爬到她手背上,流筝看了一会儿它,也没赶它,谁知道小乌龟爬啊爬,得寸进尺地爬到她的颈子上,一颗西瓜粉龙脑袋撞过来,小乌龟反应极快地溜进她的衣裳里。 这个举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躲过小龙王的攻击,小乌龟一张龟脸红成虾色,全身也变得滚烫,不敢四处乱看,脑袋缩进壳里,他听见外面的小龙王被他的小姑娘训斥了,幼稚地勾了勾唇。 看小龙王乖了下来,流筝手伸进衣裳里摸了摸,将小乌龟摸出来,往屋子里那间小床走去,“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玩吧,我跟小丫说过了,它不敢欺负你了的。” 流筝打了个哈欠,铺好被子,就爬上床钻进被子里,手里的小乌龟被她放到床下,小龙王跳过来,缩到她肚子上,流筝也没管它,这几日小龙王都不睡金蛋而是跟她蹭床,她都习惯了。 蓬莱学宫出的考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流筝答题着实耗费了不少精气神,这会儿一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 小龙王从她的肚子爬到她软绵绵的胸口,也是身子一卷就睡了过去,睡梦里,梦见一只小乌□□顶冒烟地瞪着它,眼睛里写满了蹭蹭怒火,将它的尾巴一揪,甩了出去。 小龙王半梦半醒中翻了个身,全然不知道自己头顶多了颗红红的肿包,龙爪抱着桌子腿依旧睡得香甜。 翌日,阳光从那扇小窗户射进来,在房顶照出一片暖晖,小床上少女的睡姿十分豪放,双腿夹住被子,像是在骑马,本来应该睡在脑袋下的枕头不知为何跑到床尾,被她一只脚丫子压住,不过无论她换多少种姿势睡觉,那只紫壳小乌龟岿然不动地趴在她胸口上。 “叮叮叮——” 卯时三刻一到,陈设于一排排小屋子最中央的那架大钟被考官敲响,流筝皱了皱脸,想抓来被子捂住脑袋,可半天没抓找,便拽住被子一角捂住头,不多时房门就被人重重砸响,又是那道跟老妈子似的催促声:“别睡了!送水了!快接水去洗漱,准备考试!” 流筝只得顶着一头鸡窝头抱着被子起身,双目惺忪,满脸“我在哪?我是谁?”。 掀开被子爬下床,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昨晚被她胡乱脱掉的绣花鞋,趿上鞋后她没直接去开门,而是得提前将小龙王藏好,可一低头,为甚她胸口上趴的不是小龙王,而是那只小俊龟? “小丫呢?”流筝便没管胸口上的小东西,踩着绣花鞋去找小龙王。 小黑屋就那么点儿大,她没找多久就找到了,就在桌子下面,小龙王正抱着桌子腿,还没醒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脑袋上肿了一颗小小的包。 门外的催促声让流筝顾不得疑惑,她赶忙将小龙捞起来放进袖子里,跑回床边抓起枕头边的黑袍披上,冲到门口去开门。 备考跟打仗一样,每天都匆匆忙忙。 洗脸的时候,那只小乌龟还趴在流筝的胸口上,小脑袋昂得高高的,一双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流筝看,像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住魂,也像是想一直赖在她胸口上不走了。 小龙王已经被流筝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到桌上,此时还在睡,一般流筝开始刷题了它才会醒。 流筝看了看它,再看向胸口的小乌龟,见它还赖在自己那里,嘴角终于抽搐了一下,将小乌龟捏起,将它也落到桌上去。 流筝拧干帕子搭到桌上,问小乌龟:“昨晚你们打架了?” 即便知道这只小兽不会回答她,但小龙王那脑袋上的包,不可能是它自己爬到桌子下面撞的吧,随便猜一猜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谁知道小乌龟对她摇了摇头。 流筝立马凑过去:“你能听懂我说话?” 小乌龟点点头,眼睛里有流光。 洗完脸后的样子更美了,他……好喜欢。 客栈里,魏煊唇角弧度很浅地牵了牵,心想,如果小姑娘就在眼前,他应该不会忍住在她水嫩脸蛋上亲一口的冲动。 不知道什么念头冒进流筝脑海里,因为“砰砰砰”的敲门声被打断,监考修士来送考卷了,答题的时候流筝心无旁骛,专注答题,又是比规定时间更早地填完了考卷上所有的题。 这时候小龙王已经醒了,但是很乖,怕吵着她做题,全程趴在桌上龙爪抱着墨锭,做个安静的美龙子,小乌龟也安静待在一旁,不过不似小龙,小龙盯着她握着毛笔写字的手以及桌上的纸卷看,而小乌龟这家伙,几乎都是昂着一颗头,盯着她看。 刷完题流筝会耐着心检查两遍,查不出错处后,就落下毛笔从凳子上起身活动筋骨,甩了会胳膊就哼起小曲儿,趴在桌上的小萌龙也跟着动起来,看着流筝在那扭腰,它也学着扭起小腰,龙爪都挥舞起来,小乌龟一动不动,就昂着头看她。 流筝:“……” 不知道为什么,被小乌龟盯得久了,流筝有点跳不下去,小曲儿也没再哼下去。 时辰一到,考官来收试卷,不多时就到了晚膳时间,往常负责来给流筝送食的都是一个说话不太利索的阿婆,这一次也是这个阿婆,不过流筝发现今天的阿婆有些不太对劲,头发的确是白的,走路说话也不利索,但是为什么她提着食盒的手那么修长白皙,半点褶皱也没有,背也没那么佝偻,还蒙着脸? 流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很快查出端倪,皱了眉头。 “水光……潋?” 她走过来,扯掉阿婆蒙住半边脸的大围领,将她头上戴着的帕子也摘了。 “小妞妞好眼光啊,这都被你瞧出来了。”又是那口流利的四川话,流筝嘴角一抽。 “你无不无聊?” 流筝下意识看了看门口,她倒不是怕水光潋假扮阿婆给她送饭被发现后水光潋会被取消笔试资格,而是怕他被发现后,会影响到她。 到时候监考修士认为他俩联合起来搞小动作,那她努力了这么久和为了笔试熬的那些夜不是白搭了吗。 流筝留意着门口的监考修士,没注意到桌上的那只小乌龟周身似乎凝了寒霜,紫色的龟壳冒出一丝丝冷气。 客栈里,魏煊视线紧盯着流筝和水光潋看。 “就是无聊,所以来找你了嘛!”水光潋歪着头笑,那笑容像邻家大男孩,邪性被他完美地隐匿在姣好的皮囊之下。 “……” 水光潋来得实在太突然,流筝也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幽默风趣、纯良无害,竟然会干出如此出格、不按套路出牌的事儿,对他的印象一下子降了一些。 “你有病啊,你不想考蓬莱学宫,我想考,你快走吧,不然我现在就出去告诉监考你假扮阿婆。” 本来跟水光潋也不怎么熟,流筝以为他专程来捣乱,便脸色不客气地说。 她一发脾气,桌上那只小乌龟身上的凝霜就化了一层,龟壳上的冷意也消了几分。 “里面怎么回事?!”门外传来一声吼,听见监考修士的脚步声。 流筝赶忙跳过去将手上的帽子摁到水光潋头上,手里的大围巾也将他的脸蒙住,将他往外推。 她推人的时候,听人水光潋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出的啊些题太简单咯,你觉得不?” 流筝:“呵。” 在监考修士进来那一刹,流筝立马收手,鞠躬说了一句:“谢谢阿婆!”然后转过身,神色如常地走到桌边,坐下,吃饭。 监考修士狐疑地看了“阿婆”一眼,听见阿婆捂着嘴咳嗽,他松下戒备,颇有礼貌地将阿婆送出去。 “这个小魔头好奇怪。”流筝咬着筷子嘀咕了一句,正准备夹菜,发现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抖。 是那颗血红色圆珠。 “怎么回事?”流筝将圆珠拿出来,盯着它瞧,可她发现圆珠更抖了。 吃饭的时间也有时限,流筝没一直研究下去,准备先吃了饭再说,她将圆珠放到桌上,恰巧小乌龟就在旁边,她发现圆珠抖得更惨烈了,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圆珠里的魔帝:他娘的! 他不想抖的,这多没面子,多丢人,多不符合他狂霸拽的身份,可是,这种抖他根本控制不住。 只要那坨乌龟的眼睛一盯着他,他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发抖,想起方才他那兔崽子突发奇想假扮成送饭的老婆子闯进来时,小乌龟那冰冷冷的眼神,他就胆寒。 娘的,小兔子撩谁不好,偏生撩到天王老子的女人的头上,这让他这个做老子改如何是好! - 好在之后的几日那水光潋没再耍什么花招,流筝刷题刷到最后一日,觉得自己养得美美的一汪飘柔秀发掉了不少,心疼得不行,被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那一刻,她有一种高考后解放的强烈感觉。 不过有一点让她有点难过的是,那只俊俏的小乌龟竟然在她被放出小黑屋的时候不见了,不!见!了! 她找了好半天都没找着。 幸而没过多久,不远处靠在火鸟上,映入她双目的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让她心情一下点亮回去,宛若一朵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们一瞬间绽放成烂漫的花海,流筝弯了唇,小跑着走过去。 吊在流筝肩膀上的西瓜粉小龙也是差不多的重逢心境,龙脸一灿,“呀”了一声,飞跳到魏煊身上缠住他的手臂。 “我想吃无忧城半散品家的烤鸭。”流筝走到魏煊面前,嘟起嘴,解放第一时刻,她只想海吃一顿,蓬莱学宫配的考试餐几乎每天不变样的,第一次吃还新鲜,连续吃了七日,流筝内心:“……” 不过是考几天试而已,又不是去搬砖,小姑娘却瘦了一大圈儿,粉嫩的下巴上还沾了点墨汁,能猜到她在写完最后一个字之时因为有些激动,没注意到有墨水弹到了下巴上。 “带你去就是。”魏煊失笑,指腹摩挲到流筝的下巴,想给她擦拭掉那小点墨汁,却擦不掉,他干脆将流筝搂过来一些,亲到她下巴上。 听到周围有人尖叫起来,流筝愣了好大下。 “啊个老男人是谁?” 人群里,水光潋站在那,对身后的魔侍问。 小龙王:窝的头上怎么有颗包??(好疑惑哦 —— 看到有宝宝在问小莲子是什么,归归jio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归归也……不太知道,去问度娘,度娘上说莲子既是莲花的种子,也是果实。 所以大家可以这么理解,莲子就像母鸡下的蛋,但不是每一颗蛋都能孵出小鸡崽,母鸡要孵出小鸡崽的话,需要光照和温度,然后每天蹲窝。 蓝后小莲子这个的话,也可以生出小娃娃,但是需要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这个小莲子必须是小水竹跟小煊煊嘿咻过后结出的,才。可。以。 第47章 蛰 “啊个老男人是谁?” 人群里,水光潋站在那,对身后的魔侍问。 魔侍回答:“少主,一只鬼修罢了。” “你觉得我和他,哪个帅一点儿?”水光潋又问道。 “……” “当然是……少主咯,一只鬼修咋个能跟少主您比。”魔侍说。 “算咯,我才不要跟这个老男人比。”水光潋摆摆手。 魔侍:“……”少主,是你自个家要比的。 水光潋双手抱胸,眉头往中间皱:“你说小妞妞也是,怎么跟这个老男人搞在一起?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魔侍:“……”小妞妞…… 少主,您能不能不要把人家喊得这么亲热! “小姑娘嘛,容易被坏叔叔骗。”不管怎么说,魔侍得接一下茬。 “哪天得找时间提醒一哈小妞妞,让她莫要这么单纯。”水光潋又说。 魔侍看了看周围,似乎不少人也在议论那不分场合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两个,还有一群少女红光满面地尖叫。 他扯了扯嘴角,说道:“少主,一只小花妖罢了,你管她呢,少主莫忘咯您来蓬莱学宫的目的。” “你放心,我记到嘞。”水光潋不耐烦道。 “少主记到就好,就怕少主玩忘记咯,少主,我们快些回去吧,魔后给你抓了好些人类享用。”魔侍露出邪笑。 “人类臭烘烘的,我才不要吃!”水光潋脸色黑了下去。 “哎呀少主,你咋个又这个样子?!”魔侍就猜到自家少主会是这个反应。 他赶忙说:“我们是魔,不吃人咋个行?光靠灵气修炼慢得很,多吃点儿人,修炼速度就上克咯!而且咱们躲在……也不是躲,咱们在魔域吃,天帝老儿管不着我们嘞,再说了,他也没机会管咯,天帝都被咱们魔帝打得魂飞魄散咯,这哈子都不晓得死克哪儿咯,九重天就剩下啊八个老头子撑到起,等我们找回魔珠,夺到灵树,降服龙族,这天下就是……” 水光潋实在听不下去魔侍的唠叨,冷哼一声“滚,老子就是不要吃,你管我!”甩袖飞跃到停在半空中的魔兽身上。 魔侍愣了一下,赶忙跟上去:“少主,你等哈子我!” 骑着魔兽经过魏煊和流筝头顶上时,水光潋邪肆地勾了勾唇,召唤出自己没事养着玩儿的那群魔蜂,对蜂后说:“看到啊个黑衣服的老男人莫得?去给我蛰他!蛰死他!把他蛰得亲妈都不认识!” 蜂后会意地点点头,立马扑扇着翅膀朝下面的黑衣男人冲去。 … 流筝反应过来后,双手抵到魏煊肩膀,却是怎么推也没推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亲到她下巴上,难不成是七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实在太过想她了? 两旁同她一般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考生议论纷纷,她脸红得不行,可也不至于太过害臊,反正不就和自己男朋友亲亲一下嘛,他们快有七日没见面了呢。 刚这么一想,魏煊没亲了,松开她的下巴,大掌在她腰上搂了搂,移至她的胳肢窝下,准备将她提到火鸟上,流筝无语他:“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上去的。” 魏煊只是笑了一下,依旧按着自己想的来,将她像提小孩一样提到火鸟上,再翻身跃上去坐在她后面。 流筝一抬头,看见一大群不明生物,“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魏煊看也没看一眼,似乎早已察觉,他置若罔闻地跟流筝聊起天儿:“题难不难?” “唉,不是,你抬头看看,好多黑乎乎的东西,啊,好像是蜜蜂?怎么会有长得这么黑的蜜蜂?” 流筝见到蜜蜂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害怕或者立即抱住头,而是抬起掌,运出一道雷电,正准备劈过去,就见那群蜂蜜在空中停住,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定住了,未几就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跟着蜂蜜飞的方向再往上看一些,很快能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袍的少年骑在一匹模样异常凶猛无敌的魔兽身上。 那少年还能是谁,不就是魔界少主水光潋吗? 少顷,她竟看见那群黑乎乎的蜜蜂将水光潋围了一圈儿,紧接着听到“哎哟!”一声,水光潋被那群蜜蜂狂蛰,可他竟然一点儿武试时的狠辣也没有,似乎不太舍得反击那群蜜蜂,怕将它们打出什么问题来,只是双手乱挥,却怎么也挥不掉,只能吼了一声,跨下的魔兽立马朝前飞,那群黑蜜蜂“嗡嗡嗡”猛追在后面。 “这是啥子情况?” 骑着比水光潋那匹魔兽小了不少的魔兽跟在后面的魔侍满脸问号,赶紧追上去。 等追上的时候,见他们家小主子一张英俊的小脸全部都是肿包,手也被叮肿了,跟猪蹄没什么两样,他气得眼睛蹿火,旋即朝那些蜂蜜打去两团魔气。 可那魔气打过去却被水光潋挥袖抛掉,“莫伤害我的小蜜蜂!” 魔侍:“……” 水光潋喘了口气,再次用意念强行与蜜蜂的灵识交流,这一次终于没再失败,成功将它们从晕戾状态中解救出来。 小蜂蜜恢复理智,看着眼前这只猪……眼前的主人,蜂眼一鼓,对望一眼,咬住唇,不敢相信自己会把自己的主人蛰成这样,心里好难过,好自责,一泡泪涌出来。 魔侍心疼死了,赶紧从灵囊里掏出金丹喂到水光潋嘴里,内服的药喂完,再掏出外敷的药,“少主,你这个要不得!得再擦点药才行,会很疼,你忍一哈!” “它们是中了啊个老男人下的蛊!失去了神志!”水光潋被自己的魔侍擦着药分析道,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一个鬼修罢辽,竟然能反操控我的小蜂蜜们!” “少主,你被蛰成这样,魔后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等哈儿我们回了魔域,就派魔兵将啊只鬼修抓起来给少主磕头认罪!”魔侍气得手都抖了。 “哼,不许告诉我妈!”水光潋瞪向魔侍。 “好好好,不说不说,咱们偷偷派魔兵出来抓他!”魔侍知道自家主子是个要面子的,被一只鬼修反将一军,这何等丢脸,他肯定不想别人晓得。 … 魔域里,魔后正翘着兰花指,用琼浆花花液涂脚趾甲,一张脸保养得如同少女,皮肤胜过凝玉,眼睫又翘又长,刷了厚厚一层黛色,她涂完大脚趾,准备涂中脚趾,眼前忽然飞来一个全身肿包的少年。 她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对身侧的魔侍问:“这是哪个?” 水光潋:“……” “参见魔后,这个……这个是少主啊,少主考完笔试回来咯。”水光潋的魔侍冤白上前说。 “妈!”水光潋喊了一声。 魔后立马跳起来,沾满花液的手捧上自己儿子的脸:“幺儿,你、你咋个成这个鬼样子咯?” 一说到这个冤白就气,他开口道:“回魔后,少主他……” “过敏了。”水光潋抢先说,斜过眼睛瞪了瞪冤白,冤白只能噎住嘴。 “我可怜的娃儿,咋会突然过敏嘞?莫不是考试压力太大咯?你这个样子也太丑咯!” 水光潋:“……” - 如了流筝的愿,魏煊带她去到半散品吃烤鸭,流筝撕掉一边鸭腿子美滋滋啃着,瞅见那颗血红色的圆珠还在抖,那抖动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次。 “这个圆珠这么回事啊?就是有一次它也这么抖来着。”流筝对魏煊说。 她啃着鸭腿凑近了小圆珠看,又说:“而且我总觉得这珠子里装了个人,嗯……红头发的。” “哪次?”魏煊问。 他手臂上缠着一条西瓜粉小蛇,似乎睡着了,脑袋吊着,随着魏煊一抬手,晃了晃。 不等流筝回答,魏煊已然想到了什么,浓眉微蹙。 “啊?” 流筝啊完那一声,才反应过来魏煊是在根据她前面说的那句话问,便说:“就是……” 她觉得接下来说的这个事情,可能有点儿重要,最主要是她自己也很疑惑水光潋为什么突然来那一下,虽然可能就是因为他太无聊了而已,流筝放下手里啃了三分之二的鸭腿,用脚扣着凳子腿往魏煊挪了挪,贴紧他坐。 “我跟你说,就是那个魔界少主,你应该知道他吧?”流筝也就是问一下,没等魏煊回答,继续说道:“这一届考生里还有魔界少主,我们不是在最后一场武试【决战吞魂鼎】的时候打过一架吗,打完那一架就认识了,也没有多熟,不过我对他印象挺好的,一点也不像话本里写的那些反派角色,人很风度绅士,还很幽默,但是我笔试的时候,大概第四天笔试的样子,我发现来给我送饭的老婆婆不太对劲,摘了那老婆婆的围巾,你猜怎么着?竟然是魔界少主水光潋假扮的,他说他无聊才这么干,不过我觉得像又不太像。” 流筝说了一大堆,以为魏煊会回应几句,谁知道她越说,看见魏煊的脸越冷,最后她说完了,魏煊也没冒出句话来,似乎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或者说……一副不想听她说话的样子。 噘了噘因为啃了鸭腿有些油乎乎的嘴,流筝指头戳到魏煊白玉的面颊上:“你怎么没反应啊?” 魏煊没说话。 “你怎么了嘛!”流筝又戳了戳魏煊的脸,“哎,我好不容易考完笔试,你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冷漠呢。” 魏煊压下冷意,手抬起来,勾到流筝脖子上,“没什么,这个魔界少主心机不纯,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流筝心里一下子咯噔了一下,惊疑道:“水光潋不会是闻到小龙王身上的气味了吧?他突然假扮成送饭的婆婆去我哪里,是因为怀疑小龙王就在我身上?” “不是,魔界的人怎么也对龙族感兴趣呢?龙族是上古凶兽,可不会随便臣服于任何种族的,小龙王被我契约上,是我正好被老龙王瞧上罢了,是我运气好!”流筝又自顾地说。 曾经,龙族作为百鳞之长、百兽之王,凶戾无比,几乎无生灵敢触犯它,哪怕是神仙也是除了镇压便是敬而远之,随着淦水资源紧张,龙族势力趋减,各大种族崛起,便有盘踞一方的强者大能产生征服龙族的念头。 神族仙道自古至今多居于上位者,掌握滋养天地的灵树,自然不屑于去驯服一头凶兽,而像魔族和戾妖鬼道,则皆动起了龙族的心思。 当初的鬼桑是如此,如今的魔族也是如此,因为老龙王突然陨落,世间消停了许久,如今小龙王诞生,各大势力继续涌动,就像当初他们不自量力想要与天神争夺灵树一样。 以是,若水光潋察觉小龙王就在流筝身上,早就动手了,怎会晃悠一趟就离开。 瞧着流筝那小傻样,魏煊也没纠正她,淡淡“嗯”了一声,说:“所以,离他远点儿。” “嗯嗯!我记住了!”流筝看向小龙王,眉头皱了起来。 见魏煊气息没那么冷了,圆珠里的魔帝扒开因为抖得太厉害而散架到额前的红发,脸色很沉重。 下一秒,他又抖了起来,因为流筝用帕子擦擦小嘴,又叽叽喳喳开口:“刚才那堆追小魔头的蜜蜂你看见没有?那么多蜜蜂,有他好受的吧?不过他修为比我高那么多,一群蜜蜂而已,我尚且能对付,更何况他。” 魔帝:憋、憋再说我儿子咯!小丫头片子求求你! 流筝话题跳得很快,说完了那句,继续把没啃完的鸭腿啃完,没发现魏煊的脸色又冷了下去,灰色的唇绷直。 魏煊眉骨微动,想说一句“吃饭就吃饭,能不能别说别人,我不喜欢听。” 还没开口,一双软绵绵的小手突然抱过来,抱到他脖子上。 即便是坐着,流筝也比魏煊矮了不少,她搂住魏煊的脖子,微微仰着头看他,魏煊垂眸,最先入眼的是她那张吃得泛满油光的小嘴。 “七日不见,你是不是很想我啊?” 她下单的时候,故意包了间全封闭的小包厢,就想着可以在小包厢里和魏煊腻歪腻歪,等不及回到客栈里去,而且客栈也不是他们的家,和这里是一样的。 旋即可见魏煊冷铄的脸升回原来的温度,还浮了血色,他就这么盯着流筝看,从她油乎乎的小嘴到她挺翘的小鼻尖儿,再到密长的眼睫毛,没盯多久,看见她脸蛋红了起来,粉润唇瓣很浅地弯了弯,她闭上了眼睛。 流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魏煊的,可能就是他蹭住在她的小别墅的某一日吧。 他们俩这种感情状态,有点儿像……日久生情?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你嫌弃我我也嫌弃你,嫌弃着嫌弃着,就看对眼了,其实流筝觉得以自己的条件,足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对象。 她这么美,这么聪明,这么优秀,还这么会挣钱,找一个更帅的小白脸包养,那是很容易的,不过魏煊感动过她,这一点实在是很多男人不具备的。 她得罪的人可是问洋四君之一雷休君,雷休君恐怕一道雷电就可以将她和魏煊劈死,即便她这么努力地修炼出了雷电,可她也知道她这点儿力量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每日只不过是用勇气在苟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罢了,可即便如此,即便她成了逃犯,魏煊第一反应都不是害怕,而是对她不离不弃,陪她一起亡命天涯。 就凭这一点,她决定养他一辈子! 闭着眼睛这小会儿功夫,流筝已经在心里感怀了一篇小作文,可是……为甚魏煊还没吻过来? 是哪里不对吗? 流筝有点儿等不下去了,在想可能是魏煊这货不知情.趣,不懂她闭上眼睛是为了凑气氛和他亲亲的意思。 不懂没关系,她主动亲他也行,刚准备睁开眼,感觉到一根冰凉的手指摸到她嘴角上。 男人说:“这里有颗饭粒。” “……”尼玛。 想主动亲的念头没了。 她睁开眼,“哦”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谁知道魏煊看了看她,将她嘴角上那颗已经被他抹到他手腹上的饭粒,又粘了回来,粘到她的唇上,然后……吻了过来,吻!了!过!来! 流筝:“……” 亲亲技术哪家强 —— 水光潋:小蜜蜂无罪,有罪的是那个老男人 流筝:哥比我会玩儿 今天—— 小肥章送上,周末快落 饭粒吻送上!!!!!!!!!!!!!让我听到你们吃糖的咔嚓声! 第48章 么 休临山庄,盘腿坐在寒冰床上愈伤的雷休君再次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他的弟媳吴美鹃就守在一旁,见状,吓得扑了过去:“主君!” 雷休君剧烈咳嗽着,整张脸近乎扭曲,双目充血,因为太过心急,导致指尖几片指甲脱落,露出粉红的肉,一根一根青色的血管爆在手背,仿佛下一瞬会扯开皮肉凸出来。 他这个样子看得吴美鹃心惊肉跳,雷休君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勇猛无敌的,曾是那么的威风,那么的矫健,如今却变成这副样子,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的……灵根没了。”仿佛沉痛的钟鼓敲响,余音都透满荒凉。 泪水混淆着眼中的血珠滚落而下,雷休君再是无法接受,可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身体里那根稀贵无比的雷灵根……没了,没!了!! “不、不会的!怎么会呢,主君你、你再试试,一定能将灵根修复回来的!”吴美鹃难以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 “修……不回来了。”因为浓烈的恨意,在说这句话时,雷休君咬断两颗后槽牙。 那可怕又荒诞的一幕,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时光回溯到一个半月前,他听罢护法来报,旋即去了蓝湖邺,欲给容烨报仇。 可去到了那里,笙香学院的校长却说杀害容烨的刘针已经逃了,说刘针有个道侣,这个道侣劫狱,带走了她,帮助刘针逃跑的,还有蓝湖邺邺主府朱氏一家子。 听到这个消息,他亟需宣泄愤怒,也不管刘针逃跑一事跟笙香学院校长是否有关,他直接爆了校长的头,风凝君赶来,因为此事将他斥责。 可风凝君曾因为和十三冥一战,两根灵根皆受了损伤,哪里还是他的对手,他轻松就避开的风凝君的阻挠,前去邺主府。 他将邺主府上上下下,同刘针那一群老乡妖怪伙计抓到一起,一个个审问他们,可是竟然无人招供。 他愤怒之下,想全部灭口,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飞来一只小麻雀。 那麻雀长得跟普通的麻雀很不一样,眼睛泛滥,屁股处的尾巴呈紫色,两只鸟爪异常灰嫩。 小麻雀飞到那群人和妖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一只小畜生罢了,他哪里会当回事儿,一道雷电就劈过去。 不料,劈过去的雷电竟如着了魔一般,半道转弯,回冲过来劈到他身上。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他怎么也忘不了自己沐浴在自己炼化出来的雷电之中的抽搐模样。 雷电像是毒蛇,蹿进他的五脏六腑,再深入他的灵海,他越是挣扎,那道雷电越是缠绕着他,直到将他体内的雷灵根束缚住,缩紧再缩紧。 他嘶吼着,眼睁睁看着那道雷电将他的灵根连根拔起,被拔出来的灵根在雷电的纠缠下,化成灰,灵根被燃烬的那一刻,雷电也一应消失。 没有雷电的他,轻而易举就被负伤赶过来的风凝君钳制住。 邺主府众人和那群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傻的小妖怪看着他,瞪大了眼。 他们毫毛未损,他却没了灵根。 因为一只麻雀。 雷休君回想起这一幕,悲痛之下,不由呲出一个“操……” 这事儿说出去谁信?荒谬至极!!!他堂堂雷休君,竟然被一只麻雀…… “噗!”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身体太虚所致,雷休君又吐出一口鲜血。 容烨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不是什么侄子。 吴美鹃的新婚夜,并不是给了他弟弟,而是给了他,所以杀子之仇连同着灵根被废之恨,一时间像虫蚁盘踞进雷休君的心头,一日大仇不报,一日难解心疼只痛,可他仇人是一只……麻雀? 思及此,雷休君又吐了口血。 不!他的仇人是那个名叫刘针的丫头片子!! 一切皆因她而起! 若是以前,早就雷电炸响遍地,可今后,他再也无法操纵雷电了。 吴美鹃抱住雷休君,头埋进他的胸口,“不,主君,老天爷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什么意思?”雷休君低头睨着她。 吴美鹃翘起一边唇:“不还有那什么郑妞吗?只要主君收她为徒,夺了她的灵根移植到自己体中,主君一定能复从前威武!” 不同灵根者或者无灵根者,就算掠夺别人的灵根,也绝无可能把别人的灵根种到自己体内,因为滋养灵根的土壤也需要自己生出,容器也即是本生的身体,和长出的土壤不同,不能随便种上别的灵根。 但是属性相同者就不同了,同属性者可以移植对方的灵根,只不过有一定难度。 以是雷休君也不是没有机会。 “主君,你看,你灵根被废,立马就出现一个与你相同灵根的小孩,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吴美鹃唇翘得更深。 雷休君却没有她这么乐观,说道:“你说的,本君怎会不知!这雷灵根小孩的确是天赐,可你以为移植灵根这么容易?变异灵根者几百年才可能出现一个,这郑妞如今就是个横空出世的宝,谁都想争到自己门下,包括方长那老不死的,本君都派人去说过好几次了,分明本君是雷系修士,是最适合当这小孩老师的一个,方长却说他要自己教,他是宫主他说了算,还说我最近行事太莽撞,不易为师,一通狗屁道理!就是不愿意把那小孩给本君罢了!” 说到蓬莱宫宫主方长,雷休君一想到自己被这老东西一连拒绝了好几次,又气得吐出一口血。 吴美鹃眉头拧成麻花,因为生气,声音更尖了:“那老头和风凝君他们,就是看主君受了重伤才如此放肆!要是以前,主君开口要人,他们怎敢不从!” “可不是?!”雷休君眼睛充出更多血丝。 “主君,管他呢,我们偷偷派人把郑妞绑来挖了她的灵根就是,何必这么麻烦!”吴美鹃说。 “不行!”雷休君当即反对,“你可别瞎整,浪费了一根雷灵根,本君可还指着它!” 他掐住吴美鹃的脖子,似乎怕这愚蠢的小妇人做出糊涂事儿,“灵根是有灵识的,你以为你想挖就挖?如果灵根原主人怨恨太甚,我就算挖到自己身体里,也无法融合,需要对方自愿把灵根献给本君才行,而且就算对方自愿了,是不是能百分之百融合她的灵根,还不一定!如今本君灵根已废,已经不再是方长和其他三君的对手,做出夺别人灵根之事,他们为捍卫他们心中所谓的正道,绝对不会放过本君!!” 吴美鹃差点没被雷休君掐断气过去,她挣扎得脸涨成了猪肝色,雷休君才松开她。 她强忍住委屈,带有娇弱的哭腔“咳咳咳”咳嗽了一会儿。 盛怒之下的猛兽什么都有可能杀来泄愤,似乎为了保命,她赶忙说道:“那……那主君就更要将郑妞收到门下了!若是被别人抢了去,主君不就再也没了机会吗!主君,方长老儿和风凝君他们还不知道……不知道你灵根没了,一定还忌惮着你的!你多争几次人,甚至不惜与方长老儿拉下脸,威胁他,他怕你伤复后报复,最后一定会依了你的!大不了,大不了就算最后那小孩跟了方长,你因为本身是雷系修士,绝对可以去给那小孩上课的啊,到时候还有很多机会的!!” 雷休君阴沉着脸:“所以,本君灵根被废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没了雷灵根,他还是什么雷休君?等同于一个废人! - 笔试的成绩很快出来,流筝意料之中考得不错,虽然离满分还有一些距离,但得分在所有考生里最高,经验点一下子蹭蹭蹭往上涨,从第九名升到第二名。 水光潋笔试成绩很一般,分明这人考试的时候还对流筝嫌弃过蓬莱学宫出的考题太简单。 不过一般的笔试成绩,和他的武试成绩凑在一起,他的总经验点还是第一,雷打不动。 不同的是,紧挨在他“水光潋”这个名字后面的名字,变成了“郑妞”。 看完剑上的排名,流筝心情大好,来考蓬莱学宫之前,她对自己的自信其实更多的是蜜汁自信,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根据。 但通过蓬莱学宫武试和笔试这两关后,一下子让她的底气涨到了新高度,不来挑战这一回,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棒成个这样,看完成绩的当刻立马拉着魏煊去买食材,想在客栈涮火锅吃。 为了吃火锅,流筝问客栈老板借了口锅和一堆跳舞石。 火锅这种东西,魏煊早在小别墅的时候就见流筝做过,特别是寒冬腊月,流筝尤其喜欢吃这种咕噜咕噜冒热气的食物。 每一次流筝都会倒很多辣椒进去,还有花椒大蒜香菜大葱生姜各种重口味的调味料,这些东西他从来不吃,后来为了照顾他的口味,她还搞出一种叫做“鸳鸯锅”的东西,一边辣得热火朝天,一边清汤寡水。 不过即便是清汤寡水,他也不怎么动筷,次数多了,等下一次再吃这种东西时,流筝干脆懒得搞什么鸳鸯锅,直接按照她的口味来。 冬日里流筝经常这般吃,魏煊看得多了,倒来了兴趣,某一次多尝了几口,被流筝发现他似乎什么食物都能拿下,哪怕是朝天辣吃完后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就动起撒娇的功夫哄他吃了不少,被流筝哄习惯了,魏煊很神奇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流筝洗脑成功,同她一般爱上火锅这种东西。 此时窗外没有漫天飞雪,也没有寒风凛冽,总之就是……没有一点儿适合酣畅淋漓享用滚烫烫火锅的天气。 夏季的烈阳照在当空,烤得一座座木头搭的高楼大厦仿佛要脱层皮,一家客栈的一间厢房里,少女穿着轻薄的纱裙,外搭一件防晒的不透明粉色纱衣,紧挨着青墨色长衫男人坐在桌边的花梨木凳子上,大口大口吃着火锅里的各种蔬菜,吃得满脸通红。 为了保持身材,即便今日心情倍儿好,流筝也只是吃了两条鸡丝就收了嘴,之后都专往蔬菜吃,不过她顾着自己吃的同时,还忙着给魏煊涮各种荤肉,尤其是鱼头。 一矮一高紧挨在一起,吃得满头大汗,吃着吃着,不知为何魏煊就笑了起来,流筝斜眼看他:“你笑什么?” 魏煊没回答她,可这货像喝醉了一般,凑过来往她脸上亲了一口,眸中有点迷离,原本应该惨白的脸变得通红无比,耳根也红得厉害,男人看着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子。 骨节分明的手掐到她下巴上,再捏了捏她的脸,把她的脸往中间挤出丑丑的形状,当成玩具似的。 流筝:“……” 了解魏煊一杯倒的酒量后,流筝就再也没敢让他碰过酒,适才问客栈老板借锅和跳舞石的时候也忍住了买点儿酒的冲动,那眼前这人,怎么跟喝了酒似的? 魏煊亲完她的脸蛋儿,目光盯到她小嘴上,流筝落下筷子,抵住他的肩膀:“那个,现在不行,我吃了好多洋葱,味道会不太好。” 她都好意相劝了,可魏煊还是吻了过来,流筝还没顾上担心魏煊会被她嘴里的味道熏到,就被魏煊口中一大股鱼腥味熏中。 鱼腥味里似乎……还夹杂点儿桂花酒的味道? 流筝刚这么一感觉,听见房门被敲响,流筝将魏煊推开,似乎承受不住她那么一推,听到魏煊“咚”地一声,脑袋重重砸到桌上,流筝心疼得不行,可这时候魏煊的脑袋砸都已经砸了,她来不及将他的脑袋抱回来,房门再次传来敲门声。 流筝干脆懒得管他,走过去开门,门外是一个菊花笑脸的小二,手里端着一盘被切好了片的鱼,和单独截出来的鱼头。 “客官,您点的最后一份鱼送来了,请问还需要吗?” 今日涮火锅的食材几乎都是在外面采购的,除了鱼。 因为不巧今日集市里没有卖鱼的小贩,流筝想着魏煊尤爱吃鱼头,和他吃饭可不能少了鱼,便干脆在客栈订了几份,因为客栈有道招牌菜主食材是鱼,所以流筝点的份数没能一下子上齐,这会儿才终于全部送过来。 “你们这个鱼,用桂花酒腌过?”流筝问道。 为了减肥,她只吃点儿鸡丝,没碰鱼,若不是方才被魏煊亲了,她还真闻不出来鱼里有酒味。 “客官好嗅觉啊!这都被你闻出来了!是的啊,这鱼用桂花酒腌过,肉嫩得很呢,不过可不能用多了,小半杯倒上去就够了!”小二给流筝说了一通腌制鱼的小窍门。 流筝:“……” 小半杯……小半杯…… 怪不得之前一杯下去,魏煊就倒得不省人事,这一次因为只是小半杯、还是混着鱼吃进肚的,所以还有点神志来亲她…… 而且特喵还是桂花酒! 流筝再一次对魏煊的酒量刷新了认知。 客栈小二走后,流筝像扛大象似的将魏煊搬到床上去,瞅了他一眼,蹲下.身将他的靴子抽掉,扯开被子盖到他身上,捂好。 她还没吃过瘾呢,任魏煊在那醉晕过去,继续坐回桌边吃火锅,吃着吃着,听到床上醉醺醺的男人翻了个身,梦呓出一句:“小花,你上来一点儿。” 她将金针菇吸溜进嘴里,扭头看他,又听他哼了一句:“不,我要在下面。” “………………” 哥,你、你梦见!了!什么!! 流筝:喝醉的小煊煊好可怕,我还是个宝宝,你竟然做那种梦。 魏煊:我没有。你别误会。我其实梦见…… —— 雷休君:来跟我念,我的仇人是一只麻雀。 —— 今天的亲亲是洋葱味和鱼头味的,昨天是烤鸭味?(来自书评区一位小可爱的提醒 感谢投地雷的小天使: 柚和子扔了1个地雷 粥舟轴扔了1个地雷 八原里的妖怪扔了1雷 漫不经心扔了1个地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漫不经心”,+10“王胡歌”+2“总有刁民想要害朕”+5“八原里的妖怪”+4“縌颩徔瀷”+10“恨.别离”+5“竹间行”+5“May”+15“粥舟轴”+1“大鹅毛”+10“徹里”+3 么么哒(/ω\) 第49章 水 蓬莱学宫,孔雀阁,六个面试官吵了起来,起因是其中一个面试官说了一句:“这一届真是不像话,第一名是魔,第二名是妖,第三名才是人类修士,妖魔怎能排在人类修士的前面?” 六个面试官里有一个是妖族,是一只滚滚妖,此时就以原形坐在面试官席位上,因为身板太肥,足足占一大块区域,其他面试官也没什么意见,一开始都斯抬斯敬,毕竟都是为人师长者,喜怒不形于声色,一个比一个更像老干部,面对来面试的考生时,脸上的表情通通往里收,努力做出严肃正板的样子,做不好表情的很容易就变成了面瘫脸。 面试本来在这种努力营造出的“蓬莱学宫的面试官都很严格、都很挑剔,想要考进蓬莱学宫实在太难了”的氛围下进行得好好的,却因为其中一个考官冒出的那句话摁上了暂停键。 滚滚妖手里的茶杯“嘭”的一声砸在桌上:“魔怎么了?妖又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这种种族歧视的人存在?!” “我没有歧视,我只是觉得人类修士应该可以拿第一!”那位面试官说。 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滚滚妖更气了,毛都炸了起来:“什么叫应该?这天下哪有什么应该的事儿?咱们得用实力说话,凭什么人类修士就得第一啊!” “你看看往届,哪届不都是人类修士拿第一,有你们妖怪什么事儿?” 滚滚妖“腾”地站起来,因为身形太胖,刚站起来没站稳又跌回去,他黑着脸再站起来,毛绒绒的脸皱成一团:“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种族歧视,这不就是种族歧视吗?!你可别忘了,这一届排第二的那朵小花妖还长了变异灵根呢!” “长了变异灵根又怎样,还不是一只妖?” 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其他四个面试官在中间劝说,劝半天不顶用,两个人吵着吵着就快打起来,走到门口准备进来面试的考生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走错了赶紧退出去。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真的打了起来,其他四个面试官赶紧将他们拉开,横在中间不是被踢了一跤就是挨了一拳。 最后两个人没啥事,劝阻他们别打架的其他四个面试官倒是鼻青脸肿的,这场骂战一直不见停歇之势,直到蓬莱学宫宫主踏进孔雀阁。 “你们这是做甚?来面试的还是来打架的?” 方长声音非常不悦,可无奈他中了十三冥的诅咒,脸上的笑意根本收不回去,笑眯眯着一张脸、又语气愠怒地训问,整个儿看上去十分别扭。 对骂的一人一妖终于停住嘴,挥舞着的爪和准备踢住出去的腿也忙收住,拦在他们中间的四位面试官捂住自己被打肿的脸,神色发窘。 “宫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面试官王三钱揉着被滚滚妖熊猫爪踹过一脚的膝盖问。 方长充满嫌弃地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眼,没回答,而是问道:“进行到第几场了?” 王三钱回答道:“第一场已经结束,现在是第二场,快、快结束了。” 方长也不绕弯子,直入主题:“郑妞这小孩儿可是第三场的?” 如今“郑妞”这个名字自带光环,不光考生圈,在老师圈中也熟悉得很,方长这么一问,随即有面试官不用去看花名册,就回答道:“是的宫主,这孩子是第三场。” 确定自己没有错过郑妞的面试,方长挑挑眉头,摸了摸下颚上的胡须,询问几位面试官方才都发生了什么,不见人回答,他直接将目光移到看起来受伤最轻的王三钱。 王三钱只能硬着头皮将撕逼源头和撕逼过程讲述了一遍,方长听罢,立马瞪了一眼说那句话的李玛,瞪得他一抖,但看着宫主那张笑眯眯的脸,他又完全害怕不起来。 “你们谁先动的手?”方长问。 “我!”滚滚妖挺胸,似乎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应该说他是一只不怂的妖,敢作敢当。 “……” 以为方长会斥责,怎想他看了看他,目光就转向跟他撕逼的那位,“你,给小滚道个歉。” “我——”不!字怎么都发不出来,李玛憋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长道:“蓬莱学宫的校训是什么?” 滚滚妖又挺了挺胸,回答道:“兼容并包!” “是也。”方长旋即点头,对李玛说:“其实就算不为蓬莱学宫的老师,也应该记住这四个字,只要有生命,只要这个生命不犯恶,不邪念,就是需要被尊重的,人和妖,甚至魔,在这世间偏要分出个高等和低等,正道和邪道,那是要不得的!万物生灵生而平等。“他摸摸胡须,肃了声:“那样的话,你以后莫要说了。” 李玛的脸青了青,只能对滚滚妖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谨言,希望你,也要慎行。” 得到道歉,滚滚妖的怒气值才消了些,他虽然看出李玛非真心道歉,但是他也懒得跟他杠下去了,对方怎么认为与他有什么关系,妖的厉害不需要人类来证明,适才是李玛话太难听,他绝不能忍才闹起来。 他便也很敷衍地说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也对不起你。” 李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本宫去后面小花园乘乘凉,等郑妞来面试了,你们记得来通知本宫,本宫要亲自面试她。” 众面试官:“!!!” “宫主,您、您这是……”滚滚妖激动得声音颤抖。 “你没听错,本宫要亲自面试她。”方长有耐心地重复一遍。 李玛的脸更青了一层。 “还有本君!” 闻声扭头,只见鑫淼君和森垚君走过来,众面试官再次惊住。 两位君后面,还跟着白衣飘飘的风凝君和满脸阴沉的雷休君,他们虽未说话,但脸上也含了要亲自面试郑妞之意。 这四个人都来,早在方长意料之中,尤其是雷休君,他看了看他,扯唇关切道:“雷休君这是……伤养好了?” 雷休君神色很不好看,他道:“本君的伤,早就好了!” 刚说完这句,就感觉灵海撕扯了一下,这是灵根断裂后时常会犯的后遗症,雷休君忍住不适,表面风平浪静。 - “左拐再左拐,走个一会儿能看见一片没开花的瓜叶菊,沿着瓜叶菊一路往前走,然后右拐,再走一会儿左拐,走个两三步再左拐,门口有一片池水,池水边有七八只孔雀,踩过池水上的石子路过去,就是孔雀阁了。”被流筝问路的卖菜大妈说。 流筝:“……” “阿姨,麻烦您再说一遍。” “好嘞。”卖菜大妈又说了一遍,流筝记性不错,听了这第二遍就记住了。 “谢谢阿姨!!”她握着手里被卷成筒的面试通知单往前跑,身后跟着一个墨青色长衫男人和一头红毛大鸟,大鸟的鸟头上趴着一条睡得肚子一鼓一鼓的西瓜粉小蛇和一滩银色的水。 面试也要一家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胡歌2瓶; 爱你哟(/ω\) 第50章 面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刚走到水池边,守阁修士将魏煊和火鸟拦下,只准许攥着面试通知单的流筝进去。 流筝转过身,也不管旁边还杵不杵着人,踮起脚往魏煊的下颚上亲了一口:“你在外面等等我吧,应该很快就出来了的。” 魏煊主动时,脸红的是流筝,这会儿脸红的那个变成了魏煊,他大掌落到流筝后脑勺上揉了揉,对她“嗯”了一声,样子有些乖,与他的外貌与气质形成极大反差。 . 水池边的确蹲了好多只孔雀,有几只在勾着头喝池子里的水,时不时抖抖羽毛,怎么看都透出一种惬意悠然,流筝走到石子路的时候,那些孔雀都看向她。 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转向木愣愣挺立在魏煊后面的那只红毛大鸟。 · 流筝还没走完石子路,就见几个长着长长胡须的老头子朝她涌过来,他们穿着各不相同,皆独具特色,拽地的长袍袖口和领口绣有不同的花纹,有翠竹,有火焰,还有湖泊等。 这些老头子像是见到财神爷一般一个挤一个涌到水池边就没再往前走,像是特意停下来耐着心等她走到尽头。 流筝瞅着他们,要迈出石子路最后一截的脚丫子停在半空,滞了半天才继续踩下去。 其实这些老头儿她都认识,分别是蓬莱学宫金、木、水、火、土学院的院长。 考完武试那一会儿,火学院和金学院的院长就跑去客栈找过她,跟她聊了好多,之后笔试结束,水、木、土学院的院长也去找了她,还给她送了好几本能称之为他们学院秘籍的书,皆说她如果三试成功,一定要选他或者他的学院,热情度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充满“郑妞啊,你一定要来我的学院啊!!!你来了我的学院,我一定把你当小祖宗供起!好吃好喝的都给你!名贵丹药炫酷法器随便你挑!!”的面庞,流筝似乎已经有点儿习惯,只是轻轻抽了抽唇角,一步两步,迈下石子路。 她面对几个老头子,看看他们,不等他们开口,很有礼貌地四十五度鞠躬,嘴巴很甜:“各位院长好。” “你好你好!”火院院长霍峰第一个冲上来,强行掩盖住其实早已经暴露得体无完肤的激动,他道:“老夫不是面试官,就是……就是来看看考生们的,顺便给郑妞同学加个油,如果——” “如果你面试成功,一定要来我们金院!!”金学院院长挤过来截断霍峰的话。 木学院院长和土学院院长也挤了过来,对流筝一通推销自己的学院,若不是他们雪鬓霜鬟,那表情,那声色,像极了祸害祖国花朵的传销份子。 只有水学院的院长最能收敛神色,在流筝走下石子路时就淡定了下来,安静站在一旁待其他四个学院院长说完,他才走过来,说道:“孩子,等会进去面试,也不必太过紧张,考官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就凭你武试和笔试的成绩,这面试根本不用愁,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咱们放轻松。” 采用的是关怀备至的策略,而不是噼里啪啦一通射击广告语炮弹,最后还用了一个“咱们”,十分机智地将流筝归入自己的阵营。 “谢谢院子,我会努力的!”流筝乖巧道,保持微笑。 “孩子,快去吧去吧,别被我们给耽搁了。”木学院院长不知是不是从水学院院长那里学到了精髓,对流筝说道。 “嗯嗯!” . 走到门口,看见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捂着脸抽抽噎噎地跑出来,看见她时,神色怔了怔。 “郑妞!”少女认得她。 流筝不足为怪,若别人不认得她,那才叫奇怪,礼貌回应:“你好,你这么哭了啊?是不是面试官欺负你了?” “嗯!!”少女抹抹泪。 “……”回答得好干脆,好快速。 “他们问的问题太刁钻了!你去面试的时候千万要想好了再回答,不然要被他们挑出一百个错处来!!”少女有些愤懑地说,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一定能进的!” 拥有变异灵根,就像拥有了直通车,这样的话流筝听得多了,也不由这般认为,当初她还担心蓬莱学宫不招野修去笙香学院挂名来着,这会儿,这些都不重要了,可等她见了几位……应该说一大堆面试官,她心里一下子打起鼓。 说是一堆面试官,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流筝眼珠子从左边扫到右边略略数了数,大概有十一个吧? 不过这些面试官不是并排坐在一起,似乎分了两个等阶,中间坐了五个,其他六个像是只是来旁听面试的一般,坐在最右边的小角落里。 其中有一个是看着她眼睛冒绿光的熊猫妖,若不是大熊猫眸子里盛满了一种“我非常看好你,你是最棒的!”的眼神,流筝差点以为他这么看着她,是想吃了她。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流筝无法接受的是,坐在前排最中间的那个老头……为啥那么眼熟? 只是多看了两眼,就凭着他那张笑眯眯的大脸,流筝想认不出来都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她眼神有问题,或者记忆出问题,此笑眯眯老头……不就是当初跟她商量着想在她客栈说书,赚得的赏钱跟她五五分、并且商量成功、在她客栈里干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那个笑眯眯老头吗? 不过转念一想,且经历过魏煊和朱希氚的事儿,流筝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可能,也无可能,便没做出什么惊讶的反应,或者询问一句对方是否就是她认识的那个。 准备鞠躬对面试官们问好,躬下.身去,刚冒出半句“老师们……” “好”字没蹦出口,就有人开口问:“你就是郑妞?” 流筝抬头,说话的是坐在笑眯眯老头右手边的那个身材魁梧的蓝袍男人,脸色阴沉得很吓人,眼睛里还充有血丝,跟一整夜没合过眼似的。 “是的。”流筝点头。 “是一朵小花妖?”他又问。 “是的。”流筝点头。 “白莲花?”又问。 流筝:“……”调查户口呢,而且简历上不都写得很清楚了吗。 保持微笑,流筝再次点了点头:“是的呢老师。” 得到回答,雷休君后槽牙依旧控制不住地咬紧,亦如当初派人将流筝调查过后的反应。 虽然通过调查、并且流筝的简历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她是来自问洋北面一座小城,是个野修,魂石里储存的信息也对得上,但光凭“白莲花小花妖”这一点儿,雷休君就产生强烈的心理性排斥。 他的宝贝儿子就是死在一朵白莲花小花妖手里,这郑妞这么幸运长了雷灵根,可偏为何也是朵白莲花? 罢了,白莲花就白莲花罢,又不是同一个人。 笑眯眯老头用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雷休君的反应,见他没生出什么异样,转回目光。 第二个开口的是鑫淼君:“你的梦想是什么?” 流筝:“……”为甚让她想到了汪峰。 “天下第一富婆!!” 流筝特别想雄赳赳气昂昂说出这句,不过她忍住了,给了个很正统又不失创新的答案:“打破世人对妖怪的成见,成为天地间第一朵修炼成仙的白莲花。” 其实她不知道之前是否有她的同类已经修炼成仙的例子,但为了答案更振奋人心一点,就假装一下没有吧。 她这回答一出,坐在角落里的滚滚妖眸中迸满璀璨光芒,毛绒绒的熊猫脸神采奕奕,他没忍住开口道:“加油!” 流筝转过头看他,说着“嗯嗯,老师我会的!”这句,回了一个礼貌又甜糯的笑容。 紧接着坐在前排的其他三位“面试官”也问了流筝几个问题,流筝皆神色诚恳地回答,她表情管理做得很好,全程保持微笑不失活泼,该铿锵的时候铿锵,该沉着的时候沉着。 一溜问题问下来,也没让流筝感觉到什么不适或者刻意刁难的地方,她回答之后,面试官们也没故意挑她的错处,总之就是没有体会到之前那个少女对她说言的面试后感想。 以为就要这样结束,顺顺利利,妥妥当当,结果毫无悬念,谁料最开始问过她调查户口式问题之后、就再也没冒话、就阴沉着脸静默坐在那的魁梧蓝袍男人开口道:“听说你有一个道侣” 这一点也让雷休君如鲠在喉,因为杀他宝贝儿子的那朵小花妖也有个道侣,就是那个道侣劫狱将小花妖救走的。 “……”流筝愣了好一会儿。 怎么还问这种问题?好不正经哦,可偏偏对方还用那么正经的表情问出来。 “是的呢老师。”流筝老实回答,模样乖巧。 雷休君睨着她,随意搭在膝盖上的大掌抬起,雍贵般落到罗汉椅扶手上,对她问:“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如果你的师父和你的道侣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流筝:“……”??? 今天又没有对手戏,归归有责任,走完这两章剧情,马上安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霓裳5瓶; 吧唧,要抱住亲一口(/ω\) 第51章 争 其他面试官:“…………” “当然都救啊!”这是什么奇葩问题? 流筝只是愣了一会儿就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本来对这个满脸阴沉的蓝袍大叔印象不怎么好,他这个问题一出,印象更不好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阴恻恻的,还很严肃,仿佛她回答错就会有她好看一样。 雷休君唇角抽了抽,“我问的是,你会先救谁?” 这一次强调了一个“先”字。 “……” 流筝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叔就是故意的,故意……刁难她,她心道:终于体会到了那位被面试官整哭了的少女的感觉。 与此同时,孔雀阁门口,墨青色长衫男人抱着胳膊,后背倚在一只红毛大鸟身上,沐浴在阳光下,视线触及之处却不是他本人所处之地,而是一片粉柔的颈子。 视线往上移,是一根根卷成小髻浓密又乌黑的发丝,视线再一转,投向那对他小姑娘提问的蓝袍男人,狭长的桃花眼眯住。 同之前一样,流筝想都没有想,也就花了一点点时间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对方问的问题,旋即就回答道:“回老师,如果一定要分个先后,那我自然是要先救道侣的。” 眼瞅着那黑袍大叔的脸色黑成锅底,很不满意她的回答,坐在最边上两个面试官也皱了眉头。 流筝回完那句,感觉自己发髻上的一只步摇晃了晃,步摇上坠着的珠子贴到她发髻上,贴了一会儿都没落下来,流筝便抬手用手指头勾了一下,将小珠子勾回原来的样子。 原谅她有点强迫症,要美美的才行。 “为什么?”笑眯眯老头笑道。 流筝说:“因为我还没有师父呀。” “……” 听见坐在笑眯眯老头左手边的白衣男人笑了一声。 雷休君不罢休,“那如果你有师父呢?!” 流筝甜着嗓音说:“那等有了师父再说呀。” 嗯,又加了个“呀”做结尾,这样不会显得她太讨打。 “好好说话!”雷休君受不了流筝发嗲,没注意到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睨着他,泛出冷光。 流筝:那请你也好好提问啊!人家都问跟学习或者修炼有关的问题,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搞事情么不是? 思及自己还得靠着这只小妖怪的灵根,若给她留下太不好的印象,到时候会影响灵根在体内的融合情况,雷休君便变了语气:“面试有问必答,你不准回避,一定要做出选择。” 似乎和颜悦色起来,可说出的话还是透满压迫感。 流筝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再懒得装什么乖学生,回答道:“我还是会选择先救我的道侣啊。” 老师也不叫了,“呀”也换成了“啊”。 这蓬莱学宫也不是她想考的,是魏煊让她考的,所以她想进蓬莱学宫的欲望,其实并不那么强烈,之前那么努力备考,也就是想借此逼自己一把,看看自己能有多大潜力,如果因为个糟心的面试考不上,她就不上学了呗,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上学,自由自在地当个野修多好,进了学宫还有一大堆破规矩等着她,想想也挺没意思的。 雷休君彻底黑脸:“师父师父,之所以称之为师父,便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竟然弃父亲,选道侣?” “我没有弃啊,我救完道侣,还要救父……”啊呸!“救师父的啊。” “……” “在你心里,师父竟然没有道侣重要?!” 雷休君语气又变回原样,甚至更咄咄逼人,他原本就是如此,自从风凝君灵根受损,他便成了问洋绝对势力,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哪怕方长老儿也要礼让他三分,如今灵根被废,心思更敏感起来,受不得一点不顺心的事儿。 “嗯,对啊。”流筝回答完,感觉步摇上坠着的小珠子又贴到她头发上。 她又说:“陪自己走完漫长一生的那个人是道侣,不是师父。其实两个人都很重要啊,但是您非得让我要选择一个,我的答案就是道侣。” 孔雀阁外,闲然靠在火鸟身上的魏煊勾了唇,眸底的冷意在这一刹那被流光代替,惨白的脸浮满血色。 “不成体统的小妖!”这句话雷休君差点破口而出,最后还是生生忍住,憋了回去,他尝试缓了缓气,不跟流筝一般见识。 好在很快有人打了圆场:“多么实诚的丫头啊,我喜欢。” 说话的是蓬莱学宫宫主,他捋着下颚上的胡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展开来扇风。 坐在他左侧的风凝君也开口道:“我也喜欢实诚的孩子。” 雷休君看了看他俩,更气了,和着他当完坏人,他们就立马当上了好人?早知道他就不要问那种有的没的问题,一急就乱了。 森垚君开口道:“郑妞,接下来再问你一个假设的问题,如果问洋四君和我们学宫的宫主,同时坐在你面前,都想做你的师父,你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也很送命哇。 不过问洋四君和宫主又不在,流筝便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作出回答:“如果他们都想做我师父的话,除了……不不不,没有除了,我都选呀!” 流筝本来想说除了“雷休君”,但是她怕会引起怀疑,到时候若又被那蓝袍大叔捡着她这个“除了”问东问西,那就麻烦了。 坐在罗汉椅上的几位“面试官”相互看了看,似乎觉得流筝这个答案甚好,只有雷休君皱了眉,开口道:“你身体里长的是雷灵根,若要选,自然是选择同样是雷属性修士的雷休君更适合,你不必考虑其他四位。” 宫主:“……” 风凝君:“……” 鑫淼君:“……” 森垚君:“……” 呵。 我不!!!流筝心里咆哮,差点没伸出手打住,表示拒绝和否定,她忍了忍,努力忍住,说道:“哎呀,各位老师,您们就不要再、再问我这种不可能发生的送命题啦,其实我已经很荣幸并且很高兴能够坐在这里参加面试了,如果能通过三试进入蓬莱学宫,就会很满足了,问洋四君和宫主大大他们……可离我太远了。” “不远,近在眼前。”笑眯眯老头摸着胡须大笑出声。 流筝:“???”啥意思。 风凝君也开口道:“面试了这么久,我们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他颇儒雅地站起身,自称从“我”换成了“本君”,“本君给你介绍一下。”指向坐在最边上的黄衣男人:“这是鑫淼君。”指向另一边;“这是森垚君。” 流筝:“……”开、什、么、玩、笑。 “这是宫主,这是雷休君,我,是风凝君。” “……”流筝说不出话了。 憋了一会儿,她脸蛋儿有些绿,扯出一抹笑容:“老师,您别骗我。” 风凝君摊开掌心运出几片雪花,朝流筝抛去,雪花落到流筝的发髻上。 他说:“不假。” 流筝:“…………”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流筝发髻上的珠串步摇晃了晃,那些雪花没一会儿就化了,风凝君捕捉到这一幕,眸光微敛。 看流筝在那傻愣愣的,还是不敢相信的样子,鑫淼君也当场使出技法,只见他只是指尖点了一下罗汉椅扶手,全身从头至尾结成金刚,变成金刚人,一双眼睛也被保护在金刚之下。 森垚君也用了法术,他随手一挥,流筝站在的地面旋即裂开一条缝,她赶忙跳到一边,那缝越变越大,裂开成一个窟窿,森垚君笑了一声,收掌,那窟窿合上,地面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流筝内心:呃那啥,为了让我相信你们就是那什么什么君,真是费心了! 她目光投向坐在笑眯眯老头右侧的蓝袍男人,似乎在等着他劈出一道雷电。 可看过去之时双腿是打颤的,别怪流筝怂,因为她是……真怂。 杀了人家侄子,能不怂吗! 其他三君都展示了法术,很像问洋四君就是排排坐在那的意思,那蓝袍男人就算不劈道雷出来,恐怕也就是他了,如果真的是,她得歇菜了。 不行,不能怂,他肯定没认出她,也没有怀疑什么,不然一道雷劈过来早将她劈死了,哪可能还跟她废这么多话。 流筝站直了,告诉自己要挺住。 “雷休君,你也使点花样给这丫头瞧瞧?”笑眯眯老头对雷休君说,“就闪个电光,或者劈道雷。” 雷休君滞了半晌,重重一拍扶手:“笑话!” “本君就是雷休君,还用证明给这丫头看?她不信就罢了。” “我信我信!”流筝开口。 听说雷休君脾气爆得很,瞧你那样子,真是像得很,千万别劈雷证明,我可受不住。 “你选一个吧。”鑫淼君开口。 “……”流筝怎么也说不出“我都选”这几个字了,她才不要当雷休君的徒弟,这不是找死吗。 笑眯眯老头道:“丫头,别怕,他们和本宫,都是真心实意想当你师父,也不卖关子了,我们都很看重你的天资,你也知道这变异灵根不是谁都能长出来的,一颗变异灵根养好了,或许能抵得上上百根甚至上万根普通灵根,我们都是惜才爱才之人,都不想浪费了你体内那颗雷灵根,想好生栽培你。但是想结成师徒关系,这跟结成道侣关系一样,得要心甘情愿,若四君不同本宫争,本宫就要了你,可他们都要争,本宫也不能来硬的不是?所以你获得了选择权。你别怕不选谁,会得罪谁,放心大胆的选罢。” “……”不,我不想选。 流筝道:“嗯……非、非常感谢各位君和宫主对小生的厚爱与青睐,不过……不过我觉得,我真没这个福气拜你们为师啊!而且我是来考蓬莱学宫的呢,想在蓬莱学宫上学的。”怎么一下子就跳到拜师这上面了呢?! 风凝君道:“这不冲突,你拜了师,照样也要在学宫上课,蓬莱学宫很多学生在学宫外,也大多格外拜有师父的,学宫里海纳百川,学宫外精妙深入,相辅相成才方成大器。” “所以……我是通过面试了吗?”这么粗暴简单的吗! 流筝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块亮灿灿的金元宝,好多人都围着她眼冒绿光,想将她抢入囊中。 “那是自然,你武试和笔试成绩那般优异,面试也表现合格,又身怀变异灵根,比谁都够资格进入蓬莱学宫。”森垚君说。 雷休君扫向其他三君和宫主方长,心中鄙夷,瞧他们那副稀罕得不行的嘴脸,若不是他灵根被废,他才不会这么讨好一个小妖怪,也不会坐在这跟小妖怪浪费时间。 长出颗变异灵根就宝贝成那样?不过谁叫他们自己长不出! “有什么好纠结的,你选本君就是,本君和你的灵根属性相同,自然是本君当你的师父最合适不过,他们又不是雷系修士,怎么给你讲雷系法术技巧?” 鑫淼君和森垚君脸都被说绿了,不大服气,可又觉得人家说得好有道理。 若他们自己站在郑妞的立场,肯定也不会纠结,雷休君不仅与郑妞灵根属性相同,还超过风凝君成为问洋四君之首,无数的修士挤破了脑袋都想拜他为师,郑妞怎么可能不想,她在那装作犹豫的样子,不过是为人善良,想给他们留点面子罢了。 “我、我选风凝君!”流筝瞅了瞅对面一排大人物,选了她觉得脾气和风度最好的一个。 其实她想选笑眯眯老头来着,但是瞅着他那张非常似曾相似的脸,有点不敢选。 雷休君:“不行!” 风凝君看他:“为何不行?” 雷休君怒火爆发出来:“她,只能选本君。” “我、我就要选风凝君!”不要选你! 流筝往旁边挪了一些,挪到与风凝君直面的位置,远离雷休君。 “……”雷休君脸了都烧了起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任由脾气发作,因为他了解风凝君的性子,他与其他二君不同,不会看他怒了就会隐忍他,也曾是最初的问洋四君之首,他好言说道不成,若与他动起手来,他就暴露了。 沉了沉气,雷休君说:“风凝君是风系和冰系修士,你是雷系修士,不合适。” 风凝君不是冲动之人,见雷休君缓下脾气,他笑道:“这不打紧,本君理解雷休君爱才之心,我们也是如此,你想亲授郑妞,也不一定要成为她师父不可,你不是偶尔会到学宫给学生们上课吗,届时你也可以去给郑妞上课,其他二君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本君挂个'师父'的名头罢了。” “那能一样吗?!”雷休君皱眉。 如若那样,他岂不是少了很多跟这只小花妖联络感情的机会?只是师生的关系,而非师徒,她如何会心甘情愿把灵根献给他! 流筝不选自己,笑眯眯老头还有点伤心,他“哎呀”了一声,说道:“丫头啊,你要不都选了吧,拜五个师父不是更好?” 风凝君不说话。 鑫淼君和森垚君应和。 “……” 其他三君和宫主把人争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矜持不端住自己尊贵的身份,着实让雷休君有些吃惊,怪不得这些人之前都畏惧他的实力。 坐在最边边角落里的六个正版面试官嘴巴张大后,一直就没合拢过,这种四君和宫主争夺学生的场面,他们还真是平生头一回见。 滚滚妖胸板越挺越直,满面红光,像是被争夺的那只妖是他一样。 李玛惊讶之余,无法理解,雷灵根再宝贵又如何,怎么能这么抬举一只妖怪?人类修士就算只长普通灵根,也比长变异灵根的妖怪强,又不是长很多颗,一颗而已,养不养得好还不一定呢。 见没人卖他面子不与他争,一副要争人争到底的意思,看流筝也很不想选自己的样子,雷休君忍下怒意,只能妥协:“宫主的提议,也可……” “其实——”流筝赶忙张口:“我体内还长了冰灵根和风灵根。” 流筝:就不选你 —— 今天!又没有!糖!但是归归很努力地给了男猪一个镜头,你们看到了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乐陶陶10瓶;阿素4瓶;仙气1瓶; 蟹蟹!么么哒(/ω\) 第52章 抓 众人:“???”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雷休君心中这般想,但忍住没有说出口,他尽量把语气放好:“郑妞,既然你如此为难,那就如宫主所言,将我们都认为师父。”自动忽略流筝没头没脑冒出来的那句话。 “我没有为难啊,我、我已经选择风凝君了啊。”流筝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醒过神来,“不是,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前方一排排面试官看着她。 雷休君皱起眉。 “你们不信对不对?”流筝往前凑了一点,“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是我没有撒谎,我体内真的还长了冰灵根和风灵根!” 众人还是看着她。 “那我证明给你们看叭。” 流筝说完这句,立即打出一坨冰渣,冰渣蛇形抛到雷休君面前,砸在他上膝盖上。 雷休君:“……” 众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最近都在主修雷系法术,没怎么管冰灵根,我本来想运出冰凝的,不小心弄成冰渣了。”流筝有点囧。 众人:“…………” 雷休君嘴角一顿猛抽,他手指捻到膝盖上,还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温度。 流筝一鼓作气,又双掌一打,“噗”地一声响出来,像放屁了一样。 众人:“…………” 即便像放屁一样,他们也亲眼看见了适才流筝那么一发功,的确有两卷狂风呼啸而出,吹起她粉色裙脚,只是可能因为她功力太浅,刚呼啸出来就“噗”地破掉。 流筝怕大家没看清,又“噗噗噗”打出几卷狂风,因为她自测试完灵根之后,只修炼了一点儿冰系功法,犯了命案之后为了能对付雷休君,她又转为修炼雷系法术,以是这风系法术,至今她都还未研究过,便是一发功就一秒破功。 流筝不甘心,再次运势,可那狂风打出来,又是“噗”地一声响,半道夭折,噗得她脸都红了,若哪个有近视眼没看见她打出的狂风,怕是以为她吃多了接连放了好几个屁,那得多丢人。 一下子将自己的两颗变异灵根都坦白出来,流筝其实不太愿意,也怕不安全,但来来面试之前魏煊跟她说面试的时候可以跟面试官们说说自己的灵根情况。 因为蓬莱学宫是按照灵根分学院,届时考入了学宫也得要测试灵根,不如早说出来。 她若懒得说也行,只是告诉她不必特意隐瞒灵根之事,因为她进了学宫之后,若能同时修炼三系法术,更能让她迅速地成长起来,而不再忌惮雷休君,以是适才,在面对雷休君那急切想当她师父的情况,流筝哪可能还忍得住不说,要说,就一起说了吧。 此时此刻,孔雀阁内诡异的安静,针落可闻。 不知道是她太菜鸡没有使出太牛逼的法术而让大家还不相信她、正处于怀疑中而沉默,还是因为大家相信了她,因为震惊,所以还沉默着。 这阵沉默持续了许久,久到流筝想搬张椅子坐下。 她视线往最边边角落瞥了瞥,看见那一小搓从她进来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冒过话的面试官们似乎定住了,不能动了,恍若雕塑。 尤其是那只长得格外萌的肥胖熊猫妖,他此时嘴巴又长得更大了些,因为一直合不拢,有口水滴出来,鼓着眼睛看她,更像极了他想将她一口吞掉。 流筝被盯得发慌了一下,转回前面一排排面试官,发现他们的表情比角落里那一小搓面试官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雷休君,他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怪物,眸底的欲望被惊恐代替,甚至……被敬畏代替,面上的肌肉隐隐地在痉挛。 一群仿佛石化了的人,让流筝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就……不应该这么诚实,这么吊。 她有三颗灵根,不,三颗变异灵根,她有罪。 最后是同时怀有两颗变异灵根的风凝君先开了口,“你……” 只是发了一个“你”字,半天没有下文。 “你很……”安静了一会儿,笑眯眯老头也开口了。 不过也就比风凝君多说了一个“很”字,也没了下文。 滚滚妖:“优秀!!” 流筝:“……” 风凝君咳了一声,嗓音变得有些哑:“对。” 流筝看着他们,不好意思起来,她前世比较贪玩,有多动症,人家在写作业的时候她跑到树上掏鸟窝,人家在认真听课的时候她将玛丽苏霸道总裁小说夹在课本里看得津津有味,人家在钻研数理化竞赛题时,她开始钻研怎么在小小的年纪暴富,所以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好,虽然也不至于考倒数那种,认真起来学一学也能当匹突然冲出来的黑马,但最后考的大学是不怎么理想的。这种瞩目感,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得这么彻底。 等大家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对她说了很多夸赞的话,眼中的光芒更甚,雷休君在那滞了半天,没再提出要做她师父的话。 最后风凝君成功当选流筝的师父。 流筝出孔雀阁时,迎面撞见一个全身罩着红袍、身形几分臃肿、口鼻被红袍领口掩住的少年。 她看了看那少年,觉得有些眼熟,同时感觉袖子里的那颗血红色圆珠动了动,她正想喊一声,那少年装作没看见她,快速在她身侧闪过。 流筝也没当回事儿,正处于被捧在云端当金元宝的嘚瑟中,视线很快投到站在不远处靠着红毛大鸟的墨青色长衫男人身上,灿了笑,踩着水池上的石子路朝他跑过去。 流筝扑进魏煊怀里之时,魏煊大掌揉到她后脑勺上,揉了一会儿,可见一片似“薄雾”的淡紫色半透明体,从流筝发髻上那只青袖色珠串步摇抽离开来,被吸入魏煊指尖。 那是他的碎魂,流筝进去面试时,他也佯作随意地揉了揉流筝的后脑勺,将自己的一片碎魂附到她的步摇上。 这种由自身主动抽离出来的碎魂极其耗费元气,魏煊又是魂魄尚未找全之身,经此一折腾,他神识有些眩晕,不过还不至于像喝醉了那般不省人事,抱流筝的力气也还有。 他将流筝抱上鸟背,带她回家,应该说是,回客栈。 “我们去租房子吧?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里。”流筝说。 之前忙于备考,分不出神去找房子,流筝深知魏煊之前是个漂泊野鬼,时常以山洞旮旯为家,不懂得租房子这种事情,就不舍得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他,而且住客栈也挺好,下楼就可以点餐,这会儿钱快花光了,客栈每日的房钱都得要节省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学宫住吧?就算租了房子,等我去学宫上学,你还不是得一个人住?”流筝突然一想,意识到这个问题。 “宫主和那几个君一样,这么器重我,如果我提出把你带进学宫,他一定会同意的!” 流筝似乎没在询问魏煊的意见,知道她说什么他都会依她的,只是自己在那咕哝,话题又由此跳到别处去:“对了,我给你说,蓬莱学宫宫主长得可像当初在水竹客栈说书的那个诡异老头了!就是那个总是笑眯眯,一天到晚胡扯八扯修仙大能故事的那个老头,你还记得他不?我差点就要问他到底是不是,还好我忍住了,万一要不是,那得多尴尬,会影响我面试成绩的!” “不过我给你说,那是我一开始的担忧,因为大可不必如此,因为你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我其实有三颗变异灵根的时候,他们那惊讶的反应,和欣赏的眼神!你说我怎么这么吊?竟然能长出这么多颗变异灵根!好吧,这里面其实有小丫的功劳!” 说到这,流筝将爬在火鸟鸟头上不敢离她太近的小龙王捞过来摸了摸它。 得到流筝的摸摸,小龙王高兴地“呀”了一声,翘起尾巴。 “其实我有四颗灵根才对,都不敢告诉他们了,怕又吓着他们,不过那颗灵根有跟没有一样,到现在也测试不出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属性的……”流筝又叽叽喳喳起来。 魏煊似乎不太有力气,只是对她“嗯”了一声,这一声“嗯”还有点儿托调子。 流筝处于兴奋中,没注意到魏煊的反常。 晚上,流筝变成白莲花原形窝在魏煊怀里睡,做了一个特别美滋滋的梦,梦见好多金元宝从飘满白色云朵的天上飘下来。 那些金元宝上有一双大眼睛在眨巴眨巴,还有粉粉的小嘴巴弯成月牙形。 她认真瞅了一会儿,竟然发现那些金元宝长得跟她很像,地上一大群人仰着头张开双臂,想接住金元宝们。 可金元宝全部落进一个鸟窝里,那鸟窝里蹲着一只小麻雀,小麻雀只是瞪了瞪眼,想抢金元宝的人们立马吓得往后退,小麻雀再一瞪,那些人抖着腿跑走。 小麻雀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屁股处的羽毛泛紫色,非常好看,待人都散了后,它扑扇着翅膀拍了拍金元宝,抱住其中一坨。 突然耳边响来一道纯正浓厚的四川口音:“收——” 小麻雀和金元宝都被一张大网罩住,然后大网一收,捆了个死结,它们被扔进一口棺材里。 妈咦,这梦怎么这么跌宕起伏。 流筝半梦半醒中,听见有人在耳边嘀嘀咕咕,身.下的男人还抱着他,但感觉她和他一起悬空,紧接着被什么兜住,有一种很强的束缚感,然后他们坠进一口棺材里。 那感觉和梦中的感觉对撞在一起,似假似真。 “我们是不是太顺利咯?”两个魔兵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们这么轻易地,就将那只可怕的鬼修和那朵小花妖收进少主给他们的法器里。 自那日被蜜蜂蛰成肥猪的少主一声喝令,他们立马就出来抓人,想把人抓去给少主磕头认罪。 可第一次来还没打出一团魔气,就被一道“呀”声吓退,第二次来被这只鬼修瞪了一眼就整个身子发酸,像是全身被暴打过一样,惨叫着离开。 第三次来的人,到现在还没回去,消失无踪,只是同时段魔域涌来很多条汪汪乱叫的狗,这些狗竟然能通过魔域的阵法。 第四次来,是这鬼修和小花妖都在客栈的时候,想来个瓮中捉鳖,可发现客栈周围有阵法,他们进都进不去,身为魔,可却破不了一只鬼修的阵法,都不好意思回去同少主说实话。 总之每次都铩羽而归,一直到少主都去参加面试了的今日的晚上…… “不是我们太顺利咯,是之前来的啊些太没用咯!一只鬼修罢了,被你们说得那么玄乎,哪有这么厉害,你们看,我一出马,轻轻松松就他们收入囊中。走!将人抓到少主眼前克,让他开心开心!” 为首的魔将说道,十分志满,瞥了眼被轻松囚进深渊棺材里的一鬼一妖,让人将棺材盖合上。 “等哈儿——”一个魔兵拦住。 “咋个了?”魔将问。 “将军你忘记了?少主交代过我们莫要伤害这只小花妖,少主讲她是他滴朋友,只是喊我们抓这只鬼修。”魔兵说。 魔将:“那我们把这朵花拿出来?” 魔兵:“要得!” 魔将大手一挥,立马有两个魔兵凑到棺材边准备将棺材里那朵窝在男人怀里的白莲花抱出来,可还没碰上,就被棺材盖重重砸过来,砸得他们眼冒金花。 魔将眼睛一睁:“糟咯!少主只给我讲咋个把人关进克,我忘记问他咋个把人放出来咯!哪怕棺材盖还没盖上克,但是不晓得咒语,也莫要想跟它抢猎物!” “……” “那现在咋个办?” “只能一起抓回克咯!” “……” 归归准备用室友的锅煮碗面条吃,更新完饿惨了,室友还在熬夜赶屁屁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屮艸芔茻1个; 么么哒(/ω\) 第53章 揪 流筝迷迷糊糊醒过来,就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一双大掌依旧抱着她的花身,暖呼呼的,流筝下意识蹭了蹭,等再清醒一些,发现她和魏煊好像在往下坠,一直往下坠,耳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种坠落感愈发的强烈,心脏都产生了失重感。 她喊了一声,魏煊没应她,似乎还在睡。 难道是这是梦? 先掐了魏煊一下看他没反应,流筝扯自己的花瓣,产生疼意之后她就确定这不是梦,花瓣展开,又收拢回去。 流筝含住花苞扭了扭,将魏煊抱着她的大掌扭开,往上爬,爬到魏煊的颈子上,两片花瓣往魏煊脸上打。 打了一会儿见男人没反应,睡得跟猪一样,她就扯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喊。 因为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不知道魏煊早已经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魏煊因为元气还未恢复无法破掉深渊棺材的禁锢,全身动弹不得。 流筝或许是因为妖形体型太小,还未受到棺材诅咒,但她在魏煊身上捣鼓了一会儿也定住了,像是有一根根无形的绳索爬到她身上将她捆住,她挣扎了一下就动不了了。 “小花。” 魏煊又喊了流筝,流筝也同时在喊他,但两个人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分明近在咫尺,却像远在天边。 小龙王从魏煊墨青色长衫里钻出来,爬到流筝身上,它呀来呀去,流筝也没听见它的声音,只是感觉到它的小身板,旋即用两片花瓣抱住它,怕它摔下去,虽然他们同时正在往下下坠着。 “小银和小红呢?”流筝倒担心起另外两只小兽来,因为她完全猜不出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下意识以为若落入这样的地方,一定是全家一起。 这当儿,她感觉袖口有东西飞蹿出来,她反应极快地伸掌捏住那东西。 是那颗血红色的圆珠,虽然看不见,但摸得着。 不曾想她刚将圆珠捏到手里,那圆珠一下子变得滚烫,像变成一颗小火球一样,烫得流筝“嘶”了一声,赶紧松开,耳边听见“咻”的一声,那颗血珠似乎飞了出去。 … 魔后将自己的头发剪成一小段,准备重新做个假睫毛,眼前遽然掉下一颗血红色的圆珠。 那圆珠在桌上弹了弹,抛弧线飞进她的胸口里。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媳妇,我想死你咯!” 魔后:“……” . 少主殿,冤白正在给他家主子擦药:“少主,你都吃好几天药咯,药也擦了好几天咯,这身上的包包咋不见好嘞?太奇怪咯!”一脸心疼。 水光潋不以为意:“有啥子奇怪嘞,我身上这些包可是我精心培养的啊些小蜜蜂叮的,它们是魔蜂,又不是普通蜜蜂,它们叮嘞包肯定也跟普通包不同撒!自然好得慢,好得快就稀奇咯!” 冤白:“……” 好像还为包包未能尽快痊愈而……骄傲? “少主!啊只鬼修给您抓来咯!” 一个魔将跑进殿来说。 水光潋眼睛一亮,腾地站起来:“你说啥子?”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那一群蠢魔兵终于成功了,谁叫失败了这么多次已经让他有点怀疑魔生。 魔将大手一挥:“抬进来!” 十几个魔兵杠着那架棺材步进殿中,“咯噔”一声,棺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水光潋看着棺材,眯起眸。 “他真嘞在里面?” “是咯少主,您要相信深渊棺材的实力!”魔将说完这句,话峰一转,“不过……”挺起的胸脯平了一点儿下去。 水光潋:“不过什么?” 魔将瑟缩了好一会儿,才说实话:“不过那朵小花妖也在里头。” 水光潋一听,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赶紧跳回去抓了自己的宽大红袍罩住自己,除了眼睛眉毛和半截鼻梁骨,其他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 “还不快把棺材打开,把小妞妞放出来!”水光潋一吼。 几个魔兵赶紧冲过去揭开棺材板,魔将赶忙道:“少主,属下、属下只晓得咋个把人抓进克,还……还不晓得咋个把人放出来。” “你个哈儿!”水光潋骂了一句,捂着红袍跳到棺材边,低头看去,棺材里果然躺了那只鬼修。 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正趴在他颈子上似乎在与他说话。 对于魏煊和流筝而言,他们正在切切实实地体会下坠之感,仿佛在掉进没有尽头的地狱,可从棺材外面看,他们一直保持着躺在棺材里的姿势。 流筝趴着魏煊的脖子,忽地感觉头顶白光乍现,笼罩在四周的黑暗变得炫白,有光刺进来,亮得刺眼,可依旧什么都看不清,下降的速度变快,耳边也响来很大的噪音,似乎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念咒语。 那一长串根本听不懂的咒语堪停,她感觉有引力将她往上扯,流筝“啊”了一声,利索用花爪揪住魏煊的袍子,可揪也揪不住,她还是被扯了出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流筝晕晕乎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双猪蹄上。 抬眸,是一张捂着半张脸的少年,随之而来的是快要令人窒息的魔之气,这股味道非常难闻,有一点儿像瓦斯泄露的气味,流筝产生一种自己要煤气中毒的既视感。 这种感觉还真不是假的,她张开嘴刚准备问“你谁啊!”,头一歪,晕了过去。 水光潋:“……” 咋个脆弱成这个样子?好歹也是蓬莱学宫武试老二啊。 冤白上前说:“少主,这小妖怕是修为太浅,受不住我们魔域的魔气。” 一个魔侍不由冒出声:“妖怪就是弱得很,简直跟我们魔比不得!” 他话刚冒完,就被水光潋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可又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平日里他们经常说这种话啊,少主还跟他们一起说来着。 殿内有一块万年寒冰床,传言寒冰床之中掺杂了灵果的果肉,因此储存了浓郁的灵气,水光潋修魔道的同时,双修灵根,大部分所需灵气就是靠这块寒冰床给予,他便将手上的白莲花落到寒冰床上去。 回到棺材边,他让人准备辣椒粉、胡椒、大葱和酱油,还有大刷子。 几个魔兵疑惑了一下,也没敢多问什么,立马给他找来他想要的东西。 水光潋看着棺材里躺着的魏煊,叽里咕噜念出一串咒语,摸了一下棺材的边边,不多时“哗”地一声,深渊棺材很听话地燃起了火焰,像是把自己变成了烤架一般,火苗越蹿越高,近乎蔓延进棺材里将魏煊整个烧起来。 魔兵们后退一步。 水光潋嘿嘿一笑,眉毛挑到天上;“本少主还没吃过鬼这种东西嘞,今天就来个麻辣酱香烤黑鬼!” 众魔兵:“……” 少主,你口味太重咯,人那么香,你嫌臭,反倒来吃鬼! 他们又后退了一步,生怕被臭味熏着。 “你们干啥子?退什么退?!烤好了咱们一块享用,我一个人可吃不完!”水光潋是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好主人。 众魔兵:“……”少主,还是算了。 火焰越燎越大,有焦糊的气味散发出来,水光潋赶紧撒上胡椒和大葱,再泼了一大碗辣椒粉,双手抱住大刷子蘸了点酱油,戳进棺材里刷刷刷。 众魔兵:“……” 刷着刷着,“嘭”地一声,他被炸飞了出去,后面那道墙多了个人形窟窿,窟窿里嵌了个人,就是他本尊。 “少主!”魔兵们一窝蜂朝窟窿冲去。 墨青色长衫男人从火光中走出,身上混杂着胡椒大葱和酱油的一团糊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入身上的长衫,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大部分的魔兵围着窟窿忙活,另外小部分的魔兵冲回来对付魏煊。 他轻轻一挥袖,魔兵们掉进火焰快要熄灭的深渊棺材里,棺材盖也飞过来袭击魏煊,魏煊懒得动手,一根银线从他额心飞出,轻而易举将棺材盖划成两半,深渊棺材似乎“嘤”了一声,听着格外可怜。 流筝整朵花身被灵气包裹,吸了几口灵气,体内跟强盗似的魔气被冲淡,她眼睫毛一颤,正要悠悠转醒,就感觉一双冰凉的大掌抱了过来。 流筝:每次晕都会错过很多剧情O. 水光潋:麻辣酱香烤黑鬼没了 第54章 顺 黑潭是魔域一处绝对领域,传说魔帝在那里闭关修炼,若无准允,连魔后和少主也不可以踏足。 一个墨青色长衫男人抱着一朵花骑着一只魔兽飞至那里。 流筝摸了一把身下魔兽的青铜色毛毛,咽了口沫,扭头瞅魏煊:“我们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小魔头的魔兽啊!! 虽然魏煊没跟她解释他们怎么就跑到魔域来了,她醒来后他抱着她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周围是惨叫声,还有一大堆绿衣服的人追在后面。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处何地,就碰见魔界少主水光潋的坐骑魅影苍鸿兽。 水光潋每次比赛都是骑着它,她见过几次就记住了,当时魅影苍鸿兽两只肥爪跺得天崩地裂,就想将他们生吞了,可小龙王从魏煊衣裳里钻出来奶凶地吼了一声“呀!”,那魅影苍鸿兽就像见了老祖宗似的肥身打颤,整只兽趴到地上。 可它眼中有倔强的火苗在跳跃,抖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全身的毛炸起,似乎要当一把为主人浴血奋战的勇士,不顾小龙王龙威地猛冲过来袭击他们。 魏煊抱着她轻松躲过,强行飞跃到魅影苍鸿兽的背上,小龙王摔到魅影苍鸿兽的头上,使劲用自己的小拳拳砸它,还呀呀地叫,叫得魅影苍鸿兽彻底晕了。 无可奈何间,跌跌撞撞地被迫着带他们飞到了这里。 不过这里是哪里? 魅影苍鸿兽又恼怒地哼了一声,小龙王又一个小拳拳下去,它就老实了,老实了一会儿又作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飞机。 因为这架飞机实在颠簸,流筝在魏煊怀前一颠一颠的,跟骑马一样。 魏煊回答:“这里是黑潭。” “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我们为什么会在魔域啊?梦游梦到这里的?”流筝只知道睡着睡着,一醒来就变了环境。 “……” 魏煊没回答她后面的问题,回答了前面的:“我有几片碎魂被关押在这里,来都来了,顺便取走。” 流筝:“……” 顺便…… “你……你上辈子真是个大BOSS吗?魔域还专门把你的碎魂关起来?”你真够能耐的啊。 “大不哦死?”魏煊问,“什么意思?” “…………” “你很厉害的意思。”流筝很认真地回答。 魔域的天空是血红色的,像是云在流血,这里的气味刺鼻难闻,若不是坐在魏煊怀前被他的灵气包裹,流筝怕是要再晕过去。 黑潭名副其实,放眼望去像一片黑色的、又粘稠的海洋,黑得令人抑郁,看久了恐会得抑郁症。 黑潭中有密密麻麻的不明生物在翻滚涌动,长得很圆,以流筝的视角俯视,像一大锅炖糊了的巨型汤圆,一颗挤着一颗,有的都变了形,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腐烂了的尸体的味道,看上去黏黏糊糊。 魅影苍鸿兽心不甘情不愿地载着他们飞了一会儿,黑潭里的不明生物从潭中飞出,朝他们袭击过来,很不满意他们擅闯领地。 魏煊全程没动半根手指头,一根银线从他额心划出,瞬间由线条扩展成面,像织了一张银色的大网,将那些躁动的黏糊糊黑汤圆罩住,黑汤圆在银色大网里挣扎片刻,变成黑色水汽蒸发掉。 流筝看得心惊肉跳。 似乎被魏煊惨绝人寰的手段吓到了,黑潭里不再有黑汤圆敢飞出来挡路。 流筝却没忍住“呕”了一声,似乎怕她吐在它背上,魅影苍鸿兽赶紧往前猛冲,远方出现一个大洞,飞进了才能看见这口大洞里,是一座地下……潭下城堡。 城堡的地面有一个大大的影子,恍惚是从某个地方投影上去的,从那影子来看,影子主人高大威猛、胸板挺直,在盘腿而坐,似在修炼。 门口守着两个姨妈红长发男人,他们穿着妖艳,衣裳微微掀开,不系拢,露出一小片黝黑的肌肤,嘴巴抹了口脂,打了腮红,姨妈红长发梳得很有质感,故意留两捋头发垂在额前,古装妖艳美男扮相。 若不是他们手里都握了根大锤子,乍一看让流筝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青楼,不,应该说是男倌馆。 两个守护似乎正在聊天,嘴巴一张一合几乎没停过,流筝和魏煊还飞在上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 “等咱们魔帝融合了天帝的碎魂,这天下,就是我们魔族的咯!”妖艳甲说。 妖艳乙:“这都五百年咯!若不是每天能看见魔帝的影子,我都不太敢相信天帝的碎魂就关押在里头!” 他们正前方的地面上,的确投着一个庞大的身影,那是从城堡秘阁中通过离镜投射出来的影子,那是魔帝的影子,每日看着,给了他们和黑潭所有魔物奋斗和坚守下去的信念。 妖艳甲:“五百年算啥子,只要魔族能主宰万界,等个上万年我都愿意等!魔帝连天帝都能打败,成为万界领主,是早晚的事!” 妖艳乙:“可是九重天其他八个天神,也不是好对付的吧?” 妖艳甲:“他们怕啥子?没了天帝,他们群龙无首,都成了空壳子罢了,你想哈,天帝都被我们魔帝搞得魂飞魄散了,如果他们真有本事,早就来找我们魔帝报仇咯!哪能放任天帝的碎魂被我们关在这里,还关了五百年之久?” 妖艳乙:“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想了想,又道:“不是还有啊个太宰圣君吗?听说当时是他和咱们魔帝一起将天帝打得魂飞魄散的,要是他也要来争当天下第一咋个办?” 妖艳甲:“呵,他算老几?到时候还不是我们魔帝说了算?魔族才是最强大的!梦虚啊些人,不足为惧!论实力,圣君可要比我们魔帝差远咯,当初与天帝开战,他只是给咱们魔帝当助手!” 流筝乾坤袋里那件黑袍上的那朵曼陀罗花:“…………” 当你妹! 流筝修为低,远程听不见两个守卫在说什么,可魏煊和曼陀罗花能听见,两人听后,无语中,都有点想笑。 这魔帝本事是挺大。 吹牛的本事。 “阿嚏——”血红色圆珠里的魔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魔后正用一根银针用青色魔焰烤烫了,往圆珠边缘扎去,费了一些功夫,才将圆珠划出一圈缝隙。 在魔后看来,圆珠跟塑料球没什么区别,轻易弄破,但对被关在里面的魔帝而言,有千金重。 即便圆珠被魔后划开了缝,只要她轻轻一掰就能将圆珠掰成两半,将他放出来,可魔帝吼了半天魔后也没听见。 魔后看这颗圆珠能把魔帝关在里面,肯定自有神力,割出缝后就捏在手上研究,看看如何能将魔帝放出来。 魔帝吼了一句“傻媳妇!”,费尽全身力气打出好几团魔气,才将圆珠推开。 以前他是绝对推不开的,但被划开缝以后的圆珠灌进魔之气,对他而言便成了使劲使劲就可以办到的事儿。 魔后看见一团半截手指大的红头发小人从圆珠里爬出来,爬得很费劲,她食指和拇指夹住小人的屁股,将他捏出来。 将小人捏到眼前瞧清楚了,确定他就是自己的丈夫后,魔后鼻头一酸:“你这几百年都死哪儿去了?咋个被关在这个里头?!” 魔帝还来不及说什么,魔后哭诉了一通。 “你晓不晓得这些年,我骗你儿子骗得好苦!骗魔民们骗得好苦!!” - 少主殿中,冤白和一众魔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尊贵的少主从墙上抠下来。 水光潋坐在地上怀疑了一下魔生,扒开额前的乱发,神色很冷静,问:“那只鬼修逃走了?” 冤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水光潋:“说话!” “没、没有。”冤白说。 “……” 水光潋往寒冰床看了一眼,上面空空如也,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因为有些晕又跌回去,两只魔侍赶紧接住他。 “他带着小妞妞不逃跑,难道还躲在魔域里?想来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后等着报复本少主?” 水光潋推开扶着他的两个魔侍,蛇形走到深渊棺材边,看见深渊棺材的棺材盖被劈成两半,心疼得不行。 他念了一串咒语,赶紧将掉里棺材里的魔兵救出来。 见冤白还不回答,水光潋瞪他。 冤白只能说了实话:“不是少主,他、他带着那只小妖怪骑……去、去黑潭咯!” “啥子?!”水光潋惊了一下。 不一会儿就笑了,“呵呵,这只鬼修胆儿还挺大,不晓得从哪里打听天帝的碎魂关在那里,也想去抢偷天帝的碎魂?以为能歪打正着打败我就很有本事了?黑潭有我父帝,他去了,绝对死无藏身之地!!” “是嘞是嘞!魔帝在黑潭闭关修炼呢!”冤白也觉得如此,所以他只派了一点儿魔兵去追,完全不担心。 不过…… “不行,他把小妞妞一起带过克咯!”水光潋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怕的问题,神经拉住。 扶了扶晕晕的额头,赶紧往外跑,跑出去,左右望了望,也没找见自己的宝贝魅影苍鸿兽,皱起眉:“我的小苍苍呢?” “……”众魔兵纷纷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嗯?” 在水光潋的怒瞪下,冤白只能上前说:“被、被啊只鬼修骑去咯!” “…………”水光潋晕了过去。 可怜的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8瓶;黎漾20瓶; 么么哒(/ω\) 第55章 震 流筝以为又会是一场恶战,毕竟那两个守卫虽然打扮得花里胡哨,但手里握着的大锤子看起来很有杀伤力,似乎一捶下去,能同时把几个人的脑袋当成西瓜爆掉。 可魏煊带着她飞下去,长袖一挥,那两个守护就晕了过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流筝:“……” 魏煊将她抱下魅影苍鸿兽,她想了想,从他怀里跳出来变成人形,不等她说什么,魏煊牵上她就往城堡里走。 魅影苍鸿兽撒丫子跑了,小龙王“呀”了一声,也没把它“呀”回来。 “诶,它跑了!”流筝转头。 “随它去。”魏煊没当回事。 流筝:“……” “你这样明目张胆,不好吧?”她跑回去,询问那我行我素大BOSS。 大BOSS很淡定,说了一句“没事”,拉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流筝捂住脸,想说你没事我有事啊!我可不想跟魔族结仇,你现在耍威风一时爽,到时候魔界的魔帝来了,看你还爽不爽。 她又不敢一个人离开这,而且她和魏煊是道侣,他偏要拉着她做这种冒险的事,她也不好临阵脱逃了不是?得陪着他。 城堡里设有重重机关,跟武侠话本里写的很像,每走一步就有利箭飞出来的那种,还有噼里啪啦砸落的大石块,起初流筝还有点儿担心,但看魏煊带着她轻松躲过,就没那么害怕了,还觉得有些刺激。 走了一会儿出现一道道石门,魏煊额心那武力值超高的银线划过一道,又出现一道。 某一扇门里有邪物献祭,其实是用来做肉盾充当守卫,魏煊便将她往怀里一拉,摘过她腰间的乾坤袋掏出那件黑袍,让她变成原形,用黑袍将她裹起来,跟裹快递一样。 流筝一只花爪掀开黑袍,头探出来,“你、你别太担心我,我没那么弱。” 魏煊将她的头摁回去。 流筝:“……” 好想打人。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流筝终于能从黑袍里冒出头来,魏煊还抱着她,前方是一个大台子,上面盘腿而坐着一个人。 红色长发,身材宽肥,就凭借那一头红发,让流筝有点儿熟悉,红发男人头顶漂浮着几缕淡紫色的薄雾状半透明体。 等走进了,流筝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个假人,戳上去软绵绵的,像是用棉花制成的。 流筝:“……” 假人上前方是一块大镜子,大镜子悬挂在城堡最上空,透过上空那扇灿着黑色光芒的那面墙,能将红发假男人的身影投至城堡外。 “魔帝是假的?!”流筝惊呼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因为他们现在来到这地方,她总觉得要是再吼大声点,会袭来一大波魔兵。 魏煊却没当回事,一脸她再叫大声点儿也没关系的神色,双手抱住他的姿势换成单手抱住,另一只手指尖结势,看不出何势地指划着,就见悬浮在红发假男人头顶上空那几片薄雾状半透明体朝他飘过来,被吸入他的指尖。 那一刹那,流筝看见魏煊深棕色的双目似乎泛了泛紫色,那抹紫色又很快消沉下去。 “那些不会是你的碎魂吧?”流筝在魏煊怀里问。 “嗯。” “……”长得还有点儿好看。 魏煊拿了那几片,没有立即带着她离开,似乎还没拿完,全程不挪动那红发假男人,绕过他,走到他身后泛着青色光芒的那面墙。 那面墙像是一沟嵌在墙上的青色死亡之海,因为流筝看见有液体在流动,还能听到海浪声,眼见着魏煊掌心对着那面墙散出几丝灵气,很快从流动墙面上吸出几片跟方才一样的淡紫色碎魂,碎魂被他吸收。 她还想再多看一会儿,黑袍又罩了过来,魏煊将她裹住。 流筝突然有点想骂人了。 她被蒙在黑布里看不见,流动的墙伸出很多双手,在竭力反抗魏煊的偷盗行为,还有一声声魔语响彻在城堡里,在控诉魏煊。 魏煊勾唇哂了一声:“本是我的东西,何来偷?” 流动的墙顿时不说话了,萎了下去,包裹住流筝的黑袍上面的那朵曼陀罗花使劲将自己挤出来,可他那点挣扎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魏煊抱着怀里的花穿过那面墙。 流筝费了一点儿力气才将身上的黑袍扯开,皱了皱鼻子,刚想说什么,发现他们坐在一艘船上,船正飘在一片青色汪洋大海上。 “这里又是哪里?”流筝变成人形。 魏煊说:“拿完碎魂,抄小路回家。” “……” “所以这片海算是魔域通向外面的后门?”这海看着有些瘆人,流筝不自主地挪过去,挨紧魏煊坐。 “嗯。” “你到底是谁啊?魔域修那么一大座潭下城堡关你的碎魂,还设了重重机关,甚至还搞了一个假魔帝守在那,难不成你是天王老子?”流筝也只是胡乱猜测。 她又变成了花形跳回魏煊膝盖上,往他怀里钻,总觉得这样要安全点儿。 “算是吧。”魏煊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流筝:“……” 看,这鬼又吹牛皮。 - 魔后抹抹泪,不再哭诉,宣泄过后就好多了,好不容易重逢,她更多的其实是欣喜,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抱怨忧愁,万一魔帝又失踪了呢,得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魔帝坐在她胸口上,恍如隔世,“媳妇,你知道这五百年,我做得最多的事是啥子?” 魔后哭花了脸,接过魔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拿过胭脂盒补妆,“啥子?” “想你!”魔帝掷地有声。 魔后老脸一红,“哼,鬼才信你!你要是想我,咋个现在才来找我,还变得这么小。” 魔帝袖珍小爪拍拍魔后软弹弹的胸,“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不晓得这五百年,我过的是那样日子!算咯,不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都过去咯,也不是,过不过的克,还不晓得,我可能过不久就要被抓回克咯!” “你说啥子?!”魔后手一抖,胭脂盒掉落。 这句话击得心脏发疼,双重打击紧随而来:“不好咯魔后,少主被气晕过去咯!” 魔后一听,急冲冲挂着胸口的小魔帝前往少主殿。 他们去的时候水光潋气火攻心,还躺在寒冰床上,魔帝从魔后胸口跳到水光潋脸上,从他的鼻孔爬到他眼睛上,袖珍小爪爪扒开自己儿子眼皮来瞧,瞧了一会儿放心下来。 “莫得事,他一哈哈就醒过来咯。”魔帝说。 之前被关在血红色圆珠里,不管他喊多大声,那声音冒出来都小如蚊子音,甚至比蚊子音量还小。 这会儿没了圆珠的禁锢,即便他小小一只,声音也不至于太小,魔后站在床边是可以听见的,冤白和少主殿众魔侍看着趴在他们少主脸上那小小的指头小人,脸上有疑惑之色。 “魔后,他是……” 魔后道:“他是你们的魔帝。” 众魔一惊。 魔帝不是在黑潭日夜修炼,以融合天帝的碎魂吗? 不过他们惊讶了一阵,也不怀疑,魔后都说是魔帝了,他们还能说不是吗。 或许是魔帝修炼累了,破天荒跑出来吸收吸收新鲜空气也不一定,而为何要把自己变得这么小,也是魔帝本尊自个的事儿,他们更无权多问,纷纷欠身行礼,声音洪亮又整齐:“参见魔帝。” 欠下去的身板还没挺直回来,一头身躯庞大的魔兽冲进殿里,吼声震天。 魔帝大概猜到了什么,脸绿了绿,别过脸去。 魔后走过去抚摸那头发怒的魔兽,在她的抚摸下,魅影苍鸿兽才停下吼叫。 魔后问它:“小苍,你是怎么了?” 魔兽用兽语哼哼,魔后听罢,鼓大眼睛,觉得它说的那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但她还是立马派魔兵去黑潭瞧,派去的魔兵迟迟不见回来。 魔后皱眉,起过身准备亲自前去黑潭,魔帝又跳到她胸口上,揪着她胸口的领子说:“你莫去咯。” 魔后低头看他。 魔帝继续说:“来不及咯,天帝的碎……” 他说到一半,顿住,扭头对身后的魔侍们挥挥小爪爪:“你们先退出克。” 他趴在那么特殊的地方,众魔侍嘴角猛抽了一下,就赶忙低下头去,敢都不敢看,他话一出,众魔侍很乖巧的都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后,魔帝才说道:“天帝的碎魂肯定都被偷走了,不,应该说都被人家抢回去咯。” “……” 魔后皱眉:“你说啥子?” 魔帝又说了一遍。 “等等!”魔后打断他:“你是说天帝还活到起?” 流筝:我道侣原来这么牛皮 归归:还有更牛皮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深海的鱼、粉红迪10瓶;3.3.0.7.4.0.6.0 1瓶; 么么哒(/ω\) 第56章 居 魔帝:“肯定啊,我都还活到起,更何况他这个变态。” 魔后震惊;“你不是和太宰圣君将天帝打得魂飞魄散了吗?没得魂没得魄,连投胎转世都不行,天帝咋个可能还活到起?” 魔帝转了个身,坐在魔后胸口涡涡上,“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以为我这五百年都去哪儿了?我都在天帝的手里!要是天帝死翘翘了,我早就回来带领魔族一统万界了,哪还可能跟你玩失踪!” “你说啥子?!”魔后再次惊讶脸,把魔帝从她胸口捞下来,捏在手上。 魔帝道:“天帝练就了不死不灭之神功!” 魔后感叹了一声“天啦。” “你莫太害怕,他现在魂魄还没得找齐,功力大不如从前咯,我这哈儿躲……呆在魔域头还算是安全的。”魔帝抱住魔后的手指。 “那我们还等啥子?!趁现在天帝魂魄还没找全,我们派魔兵……不,我们亲自去把他抓来,将他打……不行哦,他练就了不死不灭之功,天啦这太可怕了,打又打不死,看来魔族统一万界的远大理想无望咯。”魔后说罢,摇摇头。 魔帝:“媳妇,你莫伤心,万界统一不到就统一不到,至少我还活到起,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主要是现在莫要去惹啊个变态,我可不想再被关起来不见天日了,那五百年就像噩梦一样。” 魔后捧住魔帝的豆大小脸:“这五百年,你受苦咯。” “不得事不得事,只要还能见到媳妇,啊些都不算那样,等哪天我也练就了不死不灭之功,一定再去九重天夺灵树,让你天天有灵果吃!”魔帝亲了亲魔后的手指说。 他又说:“你把我捏到你脸上,我要亲你的脸。” “好嘞。”魔后依言将他捏到脸颊边,魔帝米粒大的小嘴亲到她脸颊上。 已经醒来有一会儿的水光潋:“……” 儿子还躺着,就在那肉麻,合适吗? 他都坐起身子了,那两个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仿佛他是透明的一样,水光潋喊了一声“妈”。 魔后身子一顿,扭过头:“幺儿,你醒了?” 她赶紧将手里的魔帝捏过去:“幺儿,快看看你爸爸!” 魔帝和水光潋大眼瞪小眼,空气凝滞了几秒钟。 水光潋没有问“我爸不是在黑潭闭关修炼吗?怎么会在这里,还变得这么小?”只是看着魔帝,不说话。 五百年前,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长大后从魔后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为了魔族荣耀,与梦虚太宰圣君联合战上九重天,将天帝打得魂飞魄散,收集了天帝的碎魂,然后不顾辛劳地闭关黑潭,日夜修炼,欲融合天帝的碎魂,成为下一个万界霸主,成为下一个可以制定天地法则的绝对权威,神族将臣服于魔族。 他听后,“哇”了一声,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厉害,可是对这个父亲生不出什么感情,连见都未见过,能有什么感情。 就在刚刚,他清醒过来,听见了魔后和魔帝的话,才知一切都是谎言,他的父亲不是英雄,而是当了五百年的囚犯。 魔后反应过来什么,赶紧说:“哦,幺儿,你、你听妈妈解释,其实你爸爸他……他……” 水光潋看着魔后:“莫解释了,我刚刚都听到咯。” 魔后:“……” 魔帝:“……” 倒吸一口冷气。 “你听到的不是真嘞。”为了挽回颜面,魔帝倔强地说。 水光潋懒得理他,对魔后问:“所以啊只鬼修是天帝?” 魔后愣了一下,点点头,又赶紧摇头:“不是不是!他咋个可能是天帝呢!天帝被你爸爸打得魂飞魄散了撒!” 魔帝:“你妈妈说得对。” 水光潋“呵”了一声,从寒冰床上跳下,朝外走。 “幺儿,你去哪里?”魔后站起来追。 “你莫管我,我想静静。”水光潋捂住头。 魔后:“……” 魔后扭头看小不点魔帝:“咋个办,他都听到咯。” 魔帝沉默了一下,说:“不怕得,打击哈他也好,这样他更能成长,我们又不是故意骗他嘞,不过……都是我嘞错,欲望害我错过了他的童年,野心害我失去了陪伴他的时间,我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咯。” - 流筝和魏煊突然失踪,火鸟和水兽都急成了疯兽,飞在空中到处找人,终于看见魏煊和流筝的身影,立马扑了下去。 看见两兽在外面好好的没事,流筝才放心下来, 回了客栈,流筝一直踹踹不安,担心魔族会来报复,会将魏煊和她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吃掉。 魏煊拍拍她的脑袋说不会有事,她那股子担心也没消去,还拉着魏煊说要不他们再逃回山里去?逃去一个魔族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魏煊又说不会有事,叫她不要担心。 在客栈熬了几天,看真没有魔族来找他们,安全得不行,流筝才稍微落了一点儿心下去,想着魏煊恐怕真是一个比魔帝更厉害的大BOSS,不然魔族的人早就来抓他们了。 到了蓬莱学宫的开学日子,录取通知书早早送到,几个学院的院长又来了,都听说她要拜风凝君为师父,皆表示祝贺,同时也邀请她进了学院后,一定要去他们的学院上课。 虽然针对的修炼系法不同,可刚进学宫,按照规定必须上一年的基础课,这种基础课分很多门,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很多学院都会开设这样的课程,学生可以跨学院跨专业选择,每个系法的法术和学问都了解一点儿,才能融会贯通,知其长短,对战时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是流筝去任何一个学院上课,会大大增加这个学院的人气,当然如果她不嫌累,可以几个学院的课都蹭一下。 看院长们实在热情,流筝答应了一个,又不好拒绝一个,就没忍住都答应了,到最后都有点后悔自己不懂得拒绝。 她若进了学宫,只能履行诺言。 写信给宫主询问了是否可以带道侣一同入住的事儿,很快就收到回信,说可以。 流筝害怕魔族的人会找来,可不敢一个人去学宫,得带着大BOSS才行,以是想带着魏煊一起去学宫住的决心更强烈了些,收到回信很是兴奋,拉着魏煊猛吃了顿火锅。 第二天她和魏煊就收拾包袱,骑上火鸟飞往蓬莱学宫。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带着道侣上学,这还是蓬莱学宫史无前例的事儿,流筝一不小心成为史上第一位。 地上走的,天上骑着灵兽飞的,几乎都在看自己,流筝经历了三轮考试,差不多已经习惯,但她怕魏煊不习惯,小手伸下去拍拍魏煊搂在她细腰上的大手,“你别害羞,也别紧张,更别不自在,你是我流……不,郑妞的小白脸,大家早就听说过,好多也见过你真人,慢慢的,你也会习惯的。” 这,就是当明星的赶脚啊! 魏煊扯了扯唇,对流筝“嗯”了一声。 - 之前不论武试还是笔试,亦或是面试,都是在蓬莱学宫外举行,流筝还未进入过蓬莱学宫。 通过学宫门口灵兽的审核,她和魏煊才得以进入这个问洋七陆第一学府, 可以用一个“大”字来形容吧,并且学宫泡在云雾里,美得不像话,不少学阁飘浮在半空,属于空中岛屿上的空中阁楼。 进学宫时,每个考生都可以领一张学宫地图,流筝瞅着地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们这一届新生所住的山区。 蓬莱学宫建在蓬莱山上,环绕着山而建,地域大得没边儿,又因为武笔面三轮考试筛选下来,最后只录取了一百零八个考生,以是考生可以自由选择多个人住一套院子,还是一个人独住一个院长。 双人住的院子要大些,单人住的院子要小些,自由分配,先到先得,有不少考生为了争取地理位置较好的院子,早早就来了学宫。 流筝和魏煊来的时间适中,不早不晚,有些考生还没来,但来了的考生占大部分,所以不少院子都被人选了,她和魏煊只能选剩下的。 刚选中一个风景宜人的小院儿,一个胖嘟嘟的大叔跑过来,“郑妞!” 流筝继续逛着院子,似乎没听见。 魏煊捏了一下她的后颈:“叫你。” “啊?”流筝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在喊她,“哦哦”了一声转过身。 “郑妞,我是这片山的居管老师之一!!”胖大叔说完这句,看着流筝笑,似乎看见她像看见偶像一样激动。 流筝赶紧鞠了一躬,“老师好!”原来是宿管阿姨啊,不,是宿管叔叔。 胖大叔见流筝这么有礼貌,笑容更灿烂了,说道:“你选这个院子?” “对呀,好多院子都被选了,早知道我们应该来早一些,不过这个院子也挺好的。”流筝笑道。 “走走走,跟我走!宫主特地给你安排了一个大一点的院子,在南面那边,我带你去!”胖大叔殷切地道。 像流筝这种身怀三颗变异灵根、万年难得一遇的绝世惊才,学宫自然是得捧在心尖尖儿上宠的, “啊,宫主有心了!”流筝点点头,半点不忸怩地拉着魏煊跟着胖大叔往南面走。 当超级优等生的赶脚就是爽啊,流筝内心那个小人坐在地上仰天大笑。 学宫给她和魏煊安排的这个院子,是之前他们选的那个院子的三倍大,后面有一条小湖,跟她在长横复水竹客栈后面那条小湖差不多大,院子里配置齐全,有两间厢房,都铺好了被褥,桌椅板凳样样不少,柴房灶房恭房一应俱全,还有一间置有大木桶可以专门用来洗澡的小浴间。 蓬莱学宫虽然有好几个食堂,但考生也可以选择在自己的宿居里自己做一日三餐,以是每小院其实都配有灶房。 但恭房和浴阁是没有的,每隔五六个院子才会建一个茅厕,要洗澡也得去大澡堂,所以流筝这个院子真是独一份。 不过毕竟是学宫,再搞特殊也得秉承“节约朴实”的校风,真正要论起来,学宫给流筝配的这个小院,与她曾经买下过的那些小别墅的条件还要差一些的,但是跟学宫里其他学生的一比,就显得“奢华”了。 还不错的宿居,让流筝恍惚产生一种自己不是来吃苦受罪,而是来学宫旅游的赶脚。 胖大叔走后,流筝带着魏煊打扫卫生,西瓜粉小龙和银水跟着帮忙,火鸟身板太大,干不了细致的活,便蹲到小湖边清理身上的毛毛,清理累了就趴在湖边睡了过去,好不惬意。 流筝太矮了,擦不了太高的窗户,她便拍拍自己的小腰,对魏煊说:“抱我。” 魏煊依言照做。 她瞅了魏煊一眼,弯了唇,心窝美滋滋地擦上最上面的遮阳板,擦着擦着,听见小龙王和水兽打了起来,小龙王的“呀”声透满愤怒。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生气干嘛!”水兽又砸了几滴水珠到小龙王头上。 小龙王呲了呲牙,忍无可忍,立马咬住它的尾巴不放。 水兽:“……” 它因为是液体,可以随便脱离,身上每个部分都可以拆开再组装起来,但是它若这个时候脱离,瞧小龙王那气吼吼的样子,它肯定会将它的尾巴吃进嘴里,半点不给它不吐回来,所以,它绝对不能断尾。 水兽只能吼:“快松开!” 小龙王鼓着眼看它,满小脸写着“我就是不松!” “没想到你这么小气,你这小孩真是,不就是弄脏了你的衣服吗,叫主人的小白脸再给你变一件不就得了吗!”水兽无语得不行。 流筝让魏煊抱她过去吃瓜,吃了一会儿瓜,算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在打扫灶房的时候,水兽不小心打翻了灶上的醋,那时候小龙王正在很认真地用小爪爪捏着帕子擦板凳,一时没注意就被醋泼了个全身,身上美美的西瓜粉衣裳现在变了色不说,还湿哒哒的全是醋味。 它甩了好几下,身上都还是脏脏的,也酸酸的。 魏煊笑了一声,扯过流筝一只耳环,重新给它变了一件,小龙王这才松开水兽的尾巴。 “呀!”小龙王穿上新衣服,高兴坏了,在板凳上转了个圈儿。 水兽嫌弃地跳开。 “怎么又是西瓜粉?你就不能变点别得颜色吗?”流筝有点儿想不通。 谁知道魏煊凑过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勾着唇,“西瓜粉好看。” “……”流筝愣了一下,红了脸。 妈咦,小白脸又亲她了,今天好像……已经是第三次了。 流筝:害羞(///// —— 水光潋:让我静静 魔后:幺儿,你莫想不开 魔帝:都是我的错 第57章 间 容立平一回休临山庄,便将无名指的乾坤戒摘下丢给身后的随从,“我给二夫人买的那一堆宝贝你全部拿出来,摆放到厅里,等她从武堂回来了也好高兴高兴。” “二夫人得二庄主这般宠爱,真是羡煞旁人,小的这就去办!”随从眉开眼笑。 吩咐完自己的随从,容立平从袖口掏出一只金色小瓶,抚摸片刻,似乎犹豫了很久,最终下了决定,朝雷音阁而去。 他的贴身护卫见状,蹙了眉头,走上前道:“二庄主,你可要想好了。” 容立平睨他一眼:“淦水难寻,我得幸找到一瓶,自然不能私吞了,得上交给大哥才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大哥前阵子被风凝君打伤,现在气色也不见好,这瓶淦水得得正合时候。” 淦水何其稀贵,只稍一滴就能提高十成的修炼速度,曾是龙族的领域之物,容立平卯运好,在巡猎时在一个山崖下挖到一瓶,自然生出过占为己有的念头,谁不想快速增长实力。 不过那样的念头被他狠狠压制下去,兄弟情义大过自身欲望。 况且他是真心实意钦佩自己拥有雷灵根的大哥,是他大哥带着他们容氏一族走到如今的地位,而且他大哥是因为冲去蓝湖邺给他儿子报仇才负了伤。 为了给大哥一个惊喜,容立平突发奇想,没有走大门,而是选择爬窗户进去,毕竟寻见淦水实在是一件太令人兴奋的事儿。 他将这么宝贝的东西献给大哥,一定能将让他阴沉了好几日的脸恢复清明,容烨的死不仅他和夫人很难过,他大哥也不好过,或许这瓶淦水能冲淡一些悲痛。 只是脚尖一点,就借助门口的大树跳跃到雷休君所住厢房的那扇主窗。 怕被当成刺客被雷电劈糊,容立平张口就想喊一声“大哥”,可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整个人如被雷电击过,声音颤栗在喉咙里,如何也发不出来。 房中的软塌上,两团白花花的肉.体抱在一起。 两个人他都认识,并且非常熟悉。 一个是他的大哥,一个是他的妻子。 - “什么?!雷休君死、死、死了??” 因为这条爆炸性新闻太过咂舌,流筝说话都磕巴了。 右手边正扎着马步、手举大水盆的少年说:“是啊,我可没骗你,不信你去问师父和师娘!” “小师妹,五师弟说的是真的。”左手边站在树桩上金鸡独立的少年开口。 流筝手里的冰雕雕不下去了,立马蹭过去,问树桩上的少年:“雷休君他、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 “是被休临山庄二庄主,也就是他亲弟弟给杀死的。”三师兄说。 监督他们训练的大师兄蹙起眉。 这事儿他也从未听闻过,三师弟和五师弟是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真事,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不能随口胡说出来,可若是真的,那也太叫人震惊了。 本来他作为大师兄兼监督者,应该呵斥一句“你们好好训练,不许谈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儿”,可他最终没训斥出来,还跟着竖起耳朵听。 “昨晚我和三师兄路过师父和师娘房门的时候,无意听见的,师娘说雷休君和他弟媳背地苟且,被他弟弟发现了,他弟弟一怒之下就将他杀了,杀完人后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不敢相信自己会杀了雷系修士!我和三师兄听见后吓得差点叫出来,哪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既然是师父和师娘说的,那应该是没有假的。” 几个人杵在一堆训练,一无聊就会聊几句,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着就聊到了让流筝害怕的雷休君,这实在是一个太突然又诡异的事情。 听闻休临山庄二庄主不过一个土系修士,能干翻一个雷系修士,怎么听都让人不会相信,况且干翻的理由令人反胃。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清亮的女音响来。 三师兄和五师兄一抖,赶紧退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如鸡。 只有流筝没能收住表情,一张脸仿佛被炸过一样。 等人走进了,她还大着胆儿将内心的好奇展露无疑:“师娘,那个……那个雷休君真的死了?” 两个师兄的脸立马便秘,扭成一团看她。 师妹啊,你、你怎么就问出来了呢! 毕竟是他们偷听得的惊天消息,让不让到处对外说,他们心里没谱。 谁知道师娘并不避讳这事儿,脸色未变地对他们小师妹“嗯”了一声。 师娘:“你们方才就是在谈论这事儿?” 几个人都不敢回话,就流筝点了一下头。 师娘道:“小三和小五说得不错,事实就是那样,从你们师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震惊,谁想到这么大的一个人物,会死得这般不光彩,而且也死得蹊跷,一个土系修士如何能打得过雷休君?也管它蹊不蹊跷了,谁叫雷休君睡人家老婆在先。” 几个徒儿安静在那,谁也没插嘴,也不好议论此事,全程听师娘吐槽。 师娘似乎对这件事情有些来气,又说了一通,流筝听得最认真,直到远远走来一个白衣身影。 他们师娘赶紧“咳”了一声,收住嘴,“那个……你们师父来了,都继续训练吧,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听听就罢了,毕竟雷休君是问洋四君之一,私下议论的时候注意点儿。” 那就是可以议论咯! 几个徒儿挑了眉。 这么大的事情一出,有人震惊,有人唏嘘,有人好奇,更有人……捂住胸口感叹“怎么也没想到雷休君还没搞事情,就死翘翘了,作为一个反派,这个下场让我震惊,我还没跟他打一架呢。” 魏煊扯唇“嗤”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你在可惜” “当然啊!我这么努力的修炼,不就是为了能打败他吗!我本来想跟他比一比谁的雷电更厉害一点,想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打得过他。” 流筝神情饱满地说,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魏煊将她拉到怀里,“雷休君这样的人,不配做你的对手,更不配死在你的手里。” 流筝:“……” 她怎么觉得魏煊越来越瞧得起她了?明明以前他经常说她笨说她弱,还说她没什么优点来着。 魏煊从后面圈着她,两根手指卷住她散在前肩的碎发,卷了一会儿两只手都伸过来玩弄,将她那缕头发编成小辫子。 流筝看着,戳了一下他的手,又忍不住感叹:“这样一来,岂不是说以后我都不用提心吊胆了?” 魏煊蹙眉:“你以前都提心吊胆?” “废话!你没见我平时除了上课和去师门训练,都不敢出门在学宫里乱逛吗?不就是怕碰见雷休君露了馅,然后被他大卸八块吗。”流筝说。 她这么一说,魏煊脸色变得不太好。 不过他当时不将雷休君灵根被废的事实告诉她,也是为了激她努力修炼,快速成长起来。 “啊!我终于可以赖床了!终于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的修炼了!太棒了!”流筝一下子眉梢飞舞,飞舞了一会儿想起毕竟死了个人,她秉着良心,稍微把激动的情绪收了收,“不行不行,我这样也太幸灾乐祸了,不过还不是雷休君自己作死,怪不得谁,你说得没错,即便他修为再高,就论他那人品,也、也不配跟我……跟我做对手的。” 说最后面这句时,流筝有点儿底气不足,毕竟雷休君什么修为,她什么修为,要真论起来,即便她现在修为涨了许多,也远远不能敌过雷休君。 流筝手指哒哒哒点到桌上那本砖头厚的《冰识交流学上》,推开,从乾坤袋里掏出那本被五师兄偷偷塞到怀里的话本。 “这半个月师父天天让我琢冰雕,说搞这玩意儿可以让我感悟冰魂,让我能更透彻地认识冰,认识个鬼哦,你看我这一双养得白白嫩嫩的小手,都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我得多瞅瞅话本子休息休息。”流筝眉头挑得老高。 魏煊:“……” 头发玩不下去了。 流筝不想坐魏煊怀里,从他腿上起身,拉出一张椅子坐,将书扑在桌上,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瓜子。 魏煊看得眉骨突突,想说什么,但想着进入学宫后流筝的确很用功,几乎每天都很累,适当放松一下也无妨,到嘴边的话压了回去,他坐过去陪着流筝一块儿看。 半个月过去,雷休君之死这等如炸雷般的大事也快被世人消化了不少,魏煊看流筝越来越松懈,没再忍住,将她扯到怀里,问她:“你不是想当天地间第一朵修炼成仙的白莲花吗?” 流筝点点头,“对啊。” 魏煊:“那你不好好修炼。” “我哪里不好好修炼了?我每天都很用功啊。”流筝不明白魏煊怎么突然教训起她来,话落,她扭头瞅魏煊:“哎?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想?” 她记得这句话,她只在面试的时候,对那堆面试官说过,就说过那一次,她对魏煊说的都是“我想飞升当小仙女”这种。 魏煊神色不变,反应淡定:“你以前说过。” “有吗?” “有。” “哦,好吧。”流筝也不怀疑,觉得是自己记错了也正常。 “我想……”我想快点带你去九重天。 魏煊顿了一下,或许怕吓到流筝,他有所顾虑。 最后还是懒得扯别的理由,对流筝实话实话:“我想快点带你去九重天,你可以再努力一些,这点修为,还不够。” “……” “你说啥?”流筝扭头瞅他。 看流筝那表情,魏煊说不下去了,他就知道他说实话流筝不会相信。 于是他改口道:“想和你一起飞升。” 流筝立马弯了唇,花眸发亮:“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哦!” “你也想飞升?”流筝在魏煊怀前把自己转过身。 “嗯。” “我知道,你是想陪我对不对?”她抱住魏煊的脖子。 “嗯。” “哎呀,我的小白脸怎么这么好!”流筝肉麻起来,“不过不着急嘛。” 流筝说完那句,话题就跳到别处去,明显没太把魏煊的话当回事儿,因为她下意识早已经将魏煊跟她绑在一起,就算魏煊不说,她想飞升成仙也铁定魏煊会陪着他,所以魏煊说了她也不觉得太过惊喜或者惊讶,“哦对了,师父终于肯放我回蓝湖邺了,没了雷休君这个威胁后,我就一直想回蓝湖邺看看,但师父一直不让我回去,他说冰识训练最忌讳半途而废,现在进行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已经给朱康弟还有大强二强他们写了信,嗯……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流筝想了想,又说:“不行,明天太赶了,我想给他们买点东西再回去,那就花两天时间给他们买礼物,大后天再走?” 看着流筝那没心没肺的样子,魏煊没说完的话也不准备说了,顺了她的意:“随便你。” 流筝亲到他脸上。 被流筝这么一亲,魏煊转念就改变了主意。或许是他太着急了,也太自私了,在凡界多玩玩也没什么,回九重天是早晚的事,何必急于一时。 不过为了不让流筝太过松懈,魏煊倒想到一个有些坏的法子。 “我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一些。”等流筝亲完了,他道。 流筝手指头戳着他白玉脸颊上那颗红袖色唇印,“为什么?雷休君都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了吧。” 其实之前自从魔域回来,她就没那么害怕雷休君了,因为魔族的人似乎不敢惹魏煊,雷休君再厉害,也比不过魔帝吧。 魔帝都没来找魏煊的麻烦,说明雷休君也不足为惧,她怕只怕自个儿出门的时候碰见雷休君,然后她的小命等不及魏煊来救,所以没事都窝在宿居里不敢出去。 魏煊说:“你忘了?还有魔族。” 流筝从他怀里退出来,“魔族??呃……你不是说魔族没什么好怕的吗?” “我何时说过?”魏煊笑。 “就是……就是我一直担心魔族来找我们,然后你总是说没事,这么久也没见魔族的人来,而且也没见小魔头来学宫上课,我以为他是怕你才没来的。”流筝说。 “小魔头会怕我?”魏煊笑得更厉害了。 不得不说,跟流筝呆久了,魏煊的演技也上了来。 魏煊那反嘲的笑,让流筝咽了口沫,心想难不成是她误会了?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厉害吗?现在竟然觉得小魔头都不是我的对手?”魏煊还在笑。 “那、那是以前啊!” 流筝看他:“我们闯了魔域黑潭,都能平平安安回来,魔族到现在也没来报复,应该就是……因为、因为怕你啊,还有就是……他们把你的碎魂宝贝成那样,你前世肯定是个比魔帝更厉害的大BOSS。” 魏煊说:“那是以前。” 流筝:“…………” “那魔族迟迟未……” “那是他们高估了我的实力,以为我还像从前一样厉害,等他们反省过来……”魏煊勾了唇。 “等他们反省过来你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就会来抓我们?!”流筝主动补充魏煊后面的话。 魏煊盯着流筝那小表情看,越看觉得越有趣,不知道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吓唬小孩的坏叔叔,他道:“对。” “…………”流筝粉裙下面的细腿抖了一下。 心道:原来如此。 她还是太天真了,她怎么能这么天真。 于是在回蓝湖邺的路上,坐在火鸟上被魏煊抱着的白莲花花爪上时时刻刻捧着一本砖头厚的书看,不肯浪费半刻能让自己变强时间。 知道真相后,流筝:魏煊这个狗逼 第58章 团 “灯笼要全部挂上去,红的挂大门口,老大厢房挂两只粉的!” “那老大道侣这个厢房挂啥颜色的?” “挂——嗯……也挂粉的!” “……” "你别那表情,老大喜欢粉色,胡哥统共就给我们准备了这两个颜色,总不能不一样的,大红色喜庆,得挂外边!" “你们动作快点儿!” 蓝湖邺留都东面一处偏僻地带一座小宅院里,一群瓜果蔬菜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东忙西,想把小小的院子装点成它最好看的模样,好给它即将归来的主人一个惊喜。 留都最热闹的一家酒馆里,两只身材彪肥的大老虎忙前忙后,带领酒馆的伙计们噼里乓啷抄出一道道美味佳肴,跟打仗似的,手里的锅铲就是他们的武器。 街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朝前奔跑,马车内的主人时不时揭开车帘往外看。 “怎么还不到啊?” “小姐,马儿已经够快的了,你也得心疼心疼它的蹄子不是?”小丫鬟说。 “……”朱康弟放下帘子,只能耐下心来。 城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堆小妖精,他们心口扑通扑通地跳,手心出了汗,一个比一个等不住。 大白菜精搓搓手,走到茄子精面前,“茄叔,你、你再拿老大寄过来的信给我看看。” 茄子精从乾坤袋掏出几封粉粉的信。 几个小妖精也凑过来同大白菜精一起,又将那几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胡萝卜精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我说你们真是的,这都看第几遍了?那就是老大寄来的信,不会有假的!老大的字迹都不认得了?” 大白菜精瞅他:“可是这信里写的内容也太夸张了,我觉得……我觉得多半是老大怕我们担心才这么写的,蓬莱学宫怎么可能是老大进得去的?还有……还有老大还说问洋四君和蓬莱学宫宫主都抢着做她师父!” 胡萝卜精一把夺过大白菜精手里的信,“哎呀,这些肯定是假的啊,老大喜欢吹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还吹蓬莱学宫几乎是个人都认识她呢。” 大白菜精皱了眉,眼睛有泪花冒出来:“会不会……会不会是恰好相反的?” “什么?” “就是……就是有可能老大其实混得很惨,指不定缺胳膊少腿的,怕我们替她担心,就往夸张了说,想让我们高兴高兴。” 他这么一说,好多小妖精心都揪了起来,一张脸捋都捋不平了。 胡萝卜精道:“你们别瞎担心!老大怎么可能会缺胳膊断腿?想什么呢!老大自有神仙保佑,肯定还活蹦乱跳的!” 不知道是谁,接他的话道:“对对对,指不定那个雷休君就是老大打死的呢!老大可厉害了!” 众妖看过去,是一向对流筝崇拜得五体投地的西红柿精,他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少年,胖嘟嘟的一坨,此时以妖形挤在妖群里,说这句话的时候透满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众妖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思茅松妖颠了颠怀里他辣媳妇刚生出来的崽子,笑道:“小兄弟,你也太瞧得起你老大了,雷休君怎么死的你还没听说吗,怎么可能会是你们老大给打死的,哈哈哈!”脸上就差写上一句“你咋这么天真”。 站在他旁边的青椒精立马瞪他一眼。 好几个小妖精也站出来反驳他,虽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西红柿精的说法是不可能事儿,但老大的威风不能灭。 思茅松这个因为自家媳妇半道插.进这个团体的就赶紧闭了嘴。 “你们也不要太急,老大在信上说今天会到,就一定能到,咱们就等着,不管如何样了,老大还活着就好!”胡萝卜精说。 “嗯嗯,对!只要老大还活着就好!缺、缺胳膊断腿也……也没关系,今后我们养她!!” 大白菜精挺起胸脯说,不知道为什么,这货坚定地认为流筝会混得很凄惨,蜜汁悲观。 他这句话刚说完,看见远边的天空飞来一只红毛大鸟,大鸟背上被一个墨青色长衫男人抱着的那朵白莲花在拼命地给他们招花爪。 那熟悉的花影,那熟悉的男人,不,应该说那熟悉的鬼修,正朝他们飞来,仿佛跨越了山和大海,仿佛越过了沟壑湖泊,一下子,将他们的眼睛击出泪水,鼻头打酸。 曾经在这个地方,是她来接他们进城,如今,是他们来这里,接她回家。 “老大!!”小妖精们一窝蜂奔跑过去,几个胖一些的被挤得变形。 … 等飞近了,流筝拍拍火鸟的脑袋,让它落地,它在魏煊怀里扭了扭,准备变成人形跳下去,一根戳得人有点儿疼的松条突然扫过来,将她卷下地。 刚落地还没开口,两片白菜叶将她捧了起来,嘶吼出声:“老大!你、你你竟然连人形都变不了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流筝:“…………” 我成什么样子了?我哪里变不了人形了? 她抬起头,看见小妖精们因了大白菜精的话,脸都皱成一团,尤其是大白菜精,眼睛通红一片。 “……” 流筝缓了缓,心想她是犯了事才离开的,雷休君虽然死了,但曾经给小妖精们造成的担忧和恐惧却或许还未消去。 她亡命天涯的这些日子,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为她挂心。 怕暴露行踪,也怕连累他们,雷休君死之前她一直忍住没给他们写过一封信,也就是说,直到半个月前在过去那几个月里,他们或许每天都在担心她随时死在雷休君手里,如今再相见,怎么能不泪眼汪汪。 一下子,流筝花眸也泛了湿意。 她赶紧从大白菜精的菜叶上跳下地,变成人形,对着大家转了个圈儿。 “……”小妖精们看着她,长大嘴巴。 “老大,你、你没有……”缺胳膊断腿这句话,大白菜精怎么也冒不出来了,悲怆的脸瞬间点燃亮光。 “你们放心,我好着呢,半点事也没有,你们呢,你们都好不好?雷休君来蓝湖邺的时候,没为难你们吧?”流筝说。 “没有没有!我们也好着呢!!” 小龙王从魏煊衣裳里钻出来,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有点儿害羞,又把头缩回去。 水兽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火鸟鸟头上睡,火鸟略略扭了扭头,看见那两只孔雀停在不远处,红了鸟脸,却装作不知情地转回头。 流筝被一群小妖精簇拥着进了城,魏煊带着三只小兽做尾巴跟在后面,看流筝跟她那些妖怪朋友重逢聊得那么开心,面具下的脸柔了几分,唇角牵了牵。 “流筝!” 刚走进城,听见一道少女音。 朱康弟从马车上跳下来,朝流筝跑过来,眼睛红红的。 朱希氚紧随在她后面步下马车。 流筝刚看清人,就被抱住,因为朱康弟太激动,她差点朝后栽去。 朱康弟抱着她哭了一通,弄得流筝感动之余,哭笑不得。 听见动静,小龙王又从魏煊衣裳里钻出来,瞅了瞅,又缩回去。 今天是 团宠·筝 害羞·龙 思茂松妖:媳妇的大老不能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往昔语1瓶喵了个咪1瓶; 么么哒(/ω\) 第59章 咒 之后一年的日子里,流筝时常在蓝湖邺和蓬莱学宫两个地方往返,不断有小妖精被她邀请到学宫里做客,小妖精们也没有想到蓬莱学宫这种高等修士才可踏足之地,有一天会时常成为他们暂居的旅游地。 而且他们的老大也没有吹牛,蓬莱学宫只要是个人,几乎每次碰见他们家老大,那眼睛都看直了,不棱不棱地亮,盈满崇拜。 一年过去,流筝的修为也突飞猛进,同时修三系法术,并在蓬莱学宫宫主多次的游说之下,格外抽出时间跟他学习剑术。 流筝跟宫主练了几次剑后,就混熟了,熟悉之后,她自然不再顾忌那般多,直接问了出来:“宫主,我越瞧您越觉得您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方长摸摸下颚上的胡须,“哦?” 脸上的笑容曾经怎么收也收不住,如今已经能自己控制住笑容,此时流筝那么一说,他又笑眯眯了起来。 “就是……宫主,我其实以前是开客栈的,而且……而且化名叫'流筝',而不是用真名'郑妞'。” 流筝还是不太敢说实话,虽然宫主很可能没怎么关注蓝湖邺一个名叫“刘针”的杀人犯的事儿。 她继续说:“有一日我客栈来了一个老头,不是,是一个老爷爷,这个老爷爷他说他想在我客栈说书,说书得到的赏钱跟我五五分,我心底好,自然答应了,等我去城里发展了,这个老爷爷都还在我客栈说书,后面才走掉的,这个老爷爷长得……长得跟您很像。”不,是一模一样。 “哈哈哈!”方长大笑了起来。 流筝看着他。 “不如……你再将本宫瞧清楚一些?看到底像还是不像。”方长用手里的折扇扇扇风。 流筝也不忸怩,大剌剌地瞅方长那张老脸,瞅了一会儿,她道:“还是像。” 方长“噗”地一声笑出来,“你这孩子啊。” “本宫喜欢!”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流筝嘴甜得很,立马接话道:“我也喜欢宫主呀。” 她又调皮道:“不过我更喜欢宫主送我的这把剑。” 方长差点没用指头戳一下她的脑门,只是捋捋胡须,“继续练剑罢,今日不把第十七招学会了,晚饭就免了。” 偶尔说说笑笑一下无伤大雅,但真要论起练剑来,方长不比流筝的师父风凝君客气多少,甚至更严格。 流筝才忽的意识到什么来,她追在方长后面:“宫主,您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方长没回头,等她追上去了,才捋着羊角须问她:“你哪里问过本宫问题?” “我……”好像是没有! 不过从方长方才的反应,两者大概率就是有关系的,她便道:“那我现在问宫主,当初客栈的那个老爷爷,是您吗?” “你说是就是咯。”方长笑。 流筝:“宫主,你这么一笑,更像了。” “你这孩子,看来记性不错,这么久过去了,还记得本宫。”方长翘了唇。 流筝:“……” “所以,宫主您是承认了?”有些兴奋。 若是当时能知道那个笑眯眯老头其实是蓬莱宫宫主,那个时候她对他的态度肯定要尊敬许多,而且或许她那个时候就不会想着去抱魏煊大腿了,而是抱笑眯眯老头的大腿。 方长微微颔了一下首。 “那我当时真是失敬了!”流筝赶忙双手抱拳,弯下.身去。 方丈将她的胳膊扶起来,“哎,哪能怪得了你,当时本宫大晚上笑成那样,什么人见了都会觉得古怪,你戒备也是正常反应,也是应该的反应,谨慎是个好品质。” 流筝直起身来,“其实……我现在也很疑惑,每次见到宫主,您都是笑的,而且笑得……很夸张,但是这一两个月好多了,这其中,是有什么原因吗?” 方长道:“说来,也是个糟心事。” 流筝赶忙说:“那就不要跟学生说了,糟心事不提也罢,宫主,我不问了。” 方长笑道:“不打紧,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师父两颗变异灵根遭过严重损伤,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知道的,听师兄师姐他们说,是一百年前,师父他同十三冥一战,被打伤了两颗灵根。”流筝道。 “不错,我脸上的笑容也是拜十三冥所赐。”方长眯眸。 即便一百年过去,他也忘不了十三冥来夺问洋珠时的场景,乌云密布天际,黑压压的,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十三冥负鬼桑之命前来,气势汹汹,为保问洋珠无虞,风凝君和他都被十三冥手中的毒咒袋所噬。 鬼桑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其修成了致阴之法——毒咒术,如果说魔族也会施咒术,但是其咒术与鬼桑的毒咒术较之,就是小巫见大巫。 鬼桑将毒咒装在袋中,交予十三冥带来,有他代为投咒,他们都无法抵抗,难以想象若是鬼桑亲自前来,会是怎样的可怕。 问洋珠成功保住,代价却是风凝君的灵根严重受损,毒咒一日不解除,他的灵根永远无法复原。这就是当初给了雷休君问鼎四君头首的机会,而他,中的是另一种咒,笑面瘫。 别人面瘫是没表情,他的面瘫便是灿烂又猥琐的笑容。 解这个毒咒的法子,就是他必须到各地讲满四百四十四场名人传奇,并且要以此得到足够多的赏钱,而且每去一处新的地方说书时,都要提前杀二十只鸡。 这即是为什么当时流筝第一次见到他时,会看见他脚上沾有血迹。 那其实不是流筝以为的人血,而是鸡血。 流筝听罢,抽了抽嘴角,说道:“可怜的咕咕。” “……”方长手抖了一下,也叹道:“罪孽啊。” 片刻,他又说道:“但,本宫实在没有法子,那是解咒的唯一途径,换个角度想,很多人从来不杀鸡,可他们也吃鸡肉,为何有罪的却是屠夫,我每次杀完鸡,都会给养鸡户双倍的价钱。” 流筝:“……”咕咕更可怜了。 不过她自己好像也吃鸡肉来着,特别是炸鸡。 她想到什么,说道:“怪不得宫主您都不吃鸡肉的,还怕听鸡叫。” 每个大人物都有点小怪癖,平日里跟师兄们凑在一堆,师兄们跟她天南地北的聊,就调侃过宫主怕鸡的这事儿,当时她还笑喷了来着,没想到这背后,竟是这么心酸的一个原因。 “是啊。”方长难得老气横秋了一次。 流筝忽地皱起眉:“这么说,我师父也中了咒,这个咒如果解不了的话,他的灵根永远都修复不了?” 方长道:“自然。” “那解咒的方法是什么?也像你的这个这么复杂吗??” 方长:“比本宫的可要复杂多了,当时十三冥打过来时,雷休君去北陆收拾邪妖军团,鑫淼君正在闭关修炼,不可中途破关,问洋只有风凝君和森垚君以及本宫镇守。” “若是平日,远远足够,可来的是十三冥,他手中有两个毒咒袋,一个抛在了本宫身上,另一只则抛在了风凝君身上,森垚君守在后方,幸运躲过。而本宫中的那咒也未伤及内里,功法不受影响,但你师父就不同了,那毒咒太猛,落在他身上,直接侵进神海,束缚住他的灵根,说是灵根受损,可其实是你师父的灵根被毒咒附身,毒咒不解,难以使灵根自由,这种对灵根下咒的阴险之术,最为致命,解除方法自然也是难上加难。” “那这么说,鬼桑可以用毒咒术轻易束缚中一个人的灵根?”流筝头皮紧了一下。 “是也。” “可怕!”这回流筝的脸也皱了起来,好心疼自己的师父。 “那解咒方法到底是什么?宫主可以告诉我吗?” 方长摸摸胡须,道:“告诉你也无妨。” “您说您说!” - 见从宫主阁回来,流筝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吃饭的时候差点将菜夹进鼻孔,魏煊将她提过来抱到腿上。 也没问她“怎么了?”,就只是抱着她,抱了一会儿,就如预料的那般,流筝放下筷子跟他说了一通。 “需要淦水和龙血才能解咒?”魏煊笑了。 “嗯嗯!” 流筝不自禁将目光移到桌上那只盘成饼饼状、正在啃着翡翠手镯玩的小龙王。 这龙血倒是好办,她虽然不忍心让小龙王遭受皮肉之苦,但是宫主说只要一小滴龙血就够,那只用轻轻戳一下小龙王的肉肉就好,跟被蚊子叮一口似的,关系不大,但另一样就头疼了。 “淦水我们都在找呢,小龙王没有淦水没法升级,喷不了火,也生不了翼,可我们都找一年了也没找到,这个咒怕是解不了了。”流筝说。 魏煊还没说什么,流筝又道:“那个鬼桑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宫主跟说我老龙王就是中了鬼桑的咒才丧命的,连龙族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说这人是不是比你前世更可怕?” “有可能。”魏煊似笑非笑地说。 “你笑什么?我们明明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流筝瞅他。 “我笑你害怕的样子。”魏煊亲了一下流筝的鼻尖儿。 流筝:“……” “我……没有害怕啊。”你到底哪里看出我!害怕!了! 好吧,我是有点儿害怕。 害怕鬼桑卷土重来。 魏煊夹了颗肉丸喂进流筝小嘴里,同她说:“找不着慢慢找,总会找到,你师父那里不必担心,他现在不是好好的?” “也是,虽然灵根被束缚住了,但他还是很厉害的样子。”流筝点头。 “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魏煊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但流筝说完那话,他就问了出来,下意识的。 跟一个明显构不成威胁的已婚男人吃味,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理喻。 以为流筝想也不想就会回答“自然是你厉害”,谁知道她一张口就说:“你怎么能跟我师父比。” 魏煊脸黑在那。 很快,脸色由黑转冷。 或许这已经无关吃不吃味,攀不攀比了,而是一种地位之争,在流筝心里的地位之争,或者说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之后一整天下来,魏煊没同流筝说过一句话,无论流筝怎么哄他。 流筝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回答,会伤了魏煊的心窝子。 如果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不怎么认真就罢了,或者带着点点故意逗弄的意味也行,偏偏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认真,似乎就是觉得是这个样子。 其实流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她心里,风凝君是问洋四君之一,身怀双变异灵根,又修为那么高,自然是魏煊一只鬼修不能比的,虽然在她已经知道魏煊前世好像能敌过魔族的情况下。 即便魏煊知道流筝不知道他真实身份这个大前提,可那句话他还是哽着,自己梳不通。 流筝哄他哄不好后也懒得哄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就……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呀。 于是两个人就因为这一句话搞起了冷战。 就是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你说话那种。 不过忌惮魔族的人会找来,流筝和魏煊冷战期间,都不敢靠双.腿来回宿居和学阁,而是全程骑火鸟,哪怕再短的距离。 因为这样魔族来了,她也可以逃命逃快一点。 几次去师门练功,她都想直接不回宿居了,跟着师兄师姐们在师门留宿,之前每天都要坚持回宿居,是因为想见到魏煊,不像异地恋,所以每次练完功,她都要坚持回宿居,而且那个时候魏煊几乎每天都会接送她,来回的路上几乎都有魏煊陪着,有时候魏煊还留在师门里看她练功,这会儿冷战,魏煊哪还会送她、接她。 可是流筝表面冷战,内心是想见到魏煊那张俊俏的小白脸的,也不想闹得太僵,到时候把魏煊给冷走了,就还是坚持每天回宿居。 这天上完课在回宿居的路上,果然遇见了她最不想遇见的状况。 魔族小魔头水光潋,竟然骑着魔兽来堵她。 流筝二话不说,一坨冰凝就砸过去,紧接着一卷狂风,再紧接着轰隆隆一道雷电劈过去。 水光潋:“……” 他刚躲过流筝泼辣的三连招,一个墨青色身影从天而降,手中运出的黑雾朝他打过来。 水光潋正要抵挡,一个指头大的小身影从他的衣领吭哧吭哧爬到他的脑袋顶,打出两团青雾出去。 青雾与黑雾撞在一起,两者皆散。 他爸在他头上对着对面的鬼修,应该说是至尊无上的天帝吼:“你莫紧脏!” 看见魔帝的那一瞬,魏煊也收了掌。 适才他是怕水光潋伤及流筝,才朝他出手,不过力道不重,能护住他的小姑娘足矣,并不想伤及水光潋。 他自然而然地飞落到流筝身后,也落座火鸟背上,并将流筝抱住。 流筝:“……” 不冷战了?吼吼吼真好!! “幺儿,快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他,我们就躲……就回魔域!” 魔帝怕自己的声音太小,水光潋会听不见,扯着嗓门吼,其实他这会儿又不被关在血红色圆珠里了,不必那么大声水光潋也听得见,以是听起来像是奔命一样,流筝都被震了一下耳膜。 见自己父亲怂成那样,水光潋脸部肌肉抽了抽,依言从灵囊掏出他父亲咬破手指头写出的那卷书帛,朝对面之人丢去。 “小心,暗器——” 流筝立马挺起胸脯想将魏煊挡住,并极快地甩出一卷狂风。 那卷书帛就这么被流筝甩出的狂风吹了回去,拍打在魔帝的小脸蛋儿上。 魔帝:“……” 水光潋:“……” 好在魔帝功力深厚,不然得被自己写的书帛给打飞了出去不可。 “流筝,你莫害怕,这不是啥子暗器,这是投——这是好东西!还请你身后的道友收下!” 魔帝这回没将书帛再抛过去,而是甩飞到自己的头顶定住,让魏煊自己来拿,然后用小爪爪拍拍自己儿子的头,对他吼:“幺儿,快跑——快走!” 吼到“跑”字的时候,他急刹车该成“快走”,不然得多丢脸。 等大魔头和小魔头飞走了,流筝愣在那。 “他们……他们似乎误以为你还是很厉害的样子,不过那个指头小人是谁?他为什么叫水光潋'幺儿'?还有,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是真名!”流筝头顶三个问号。 魏煊没回答他。 流筝立马扭过头去看他:“你——” 你竟然还想和我闹冷战吗?我都主动开口了! 谁想到魏煊似乎根本没把方才的事当回事儿,也不在乎她问那些个问题,而是像什么情绪一下子宣泄了出来一样,扣住她的头就吻了过来。 脚轻轻一踢,火鸟朝前飞,魏煊从后面圈着她吻,牙齿咬住她的唇瓣又松开,撬开她的檀口,仿佛要一下子索取什么,有些贪婪。 飞过那卷被定在空中的书帛时,他顺手拿了那卷书帛,丢进流筝的乾坤袋里。 “唔……你、你等一下……那个……”流筝想说水光潋要给他们的东西他们还没拿。 魏煊说“拿了”,又堵过来。 火鸟扑腾着翅膀往前飞,想快点将背上秀恩爱的两个人载回宿居。 流筝睁了一下眼睛,看魏煊还吻得那么忘我,她只能又闭上眼睛。 妈咦,她这是被小白脸鸟背咚了吗。 男猪估计是想把冷战这几天的亲亲都补上 不,我乱说的!高冷帅逼男主不会这么幼稚! 第60章 哄 亲亲了一通,所有的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流筝这时候已经被魏煊从鸟背上,抱到宿居的那颗老魁树上,树干扭曲宽阔,延伸至她的那间小厢房的窗户,踩着树干走到头,可以跳进厢房里。 流筝指头在魏煊脸颊上画圈圈,看着他,脸蛋红扑扑地说:“我们那啥吧。” 魏煊:? 流筝指头从魏煊的脸颊滑至他的胸膛,点了点,不害臊地又说:“你每次亲完我,都不想进一步操作吗?” “……” 再直男,魏煊也似懂非懂流筝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纯.情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般问道:“你什……什么意思。” 流筝揪到魏煊耳朵上,搓了搓,用软音说:“就是那个意思嘛!” “……”魏煊差点没掉到树下去,那嗲的不行的声音他几分承受不住。 流筝脸蛋愈发红了,可一双花眸依旧盯着魏煊的眼睛看,魏煊偏开头,她手捧上去又将他的脑袋捧正。 这一年多,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而且也不是没有动.情过,可每次她认为亲到浓烈处会发生什么之时魏煊都会很理智地停下来,次数多了,她都有点怀疑魏煊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这会儿见魏煊红着耳朵在那不说话,也仿佛一副良家妇女被她调.戏了的样子,流筝抽抽嘴角,脑海中那意乱.情.迷散去,被魏煊那张俊俏小白脸勾去的魂也收回,她道:“你不会不行吧?” 魏煊:“…………” 他很想立马就证明他到底行不行,甚至想让眼前这朵娇艳艳的小花妖哭出来,可…… 冷白俊逸的脸变幻了几种情绪,最后为了不被流筝产生可笑的误会,魏煊实话道:“你修为太低,还不能跟我双修。” 流筝:“……” 她听过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年龄歧视、身高歧视等等等,还从未听到过这种歧视。 双修还要要求对方的修为高低? 都说修为低者与修为高者双修,可在双修的过程中得到对方的灵气滋养,从而如走了捷径一般提高修炼速度。 她跟魏煊提出这事的时候,倒未想那般多,就是单纯地想跟他那啥而已,没想到魏煊迟迟不动情,是因为……因为嫌弃她。 可魏煊怎会是这样的人? 若是嫌弃她,早离开了,而且她都还没嫌弃他呢。 流筝撑着树干,往上挪了挪,没再葛优瘫,嘟起嘴:“哪还有这种道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以后也别愿意了。” 她说完就站起来,从魏煊曲着的膝盖跨过去,往自己厢房的窗户走。 魏煊大掌握住她的脚踝,“我不是不愿意。” 他又说:“是你修为太低。” 流筝:“……” 说来说去,就是!嫌弃!我! 流筝蹲下身去,揪魏煊的衣领,“我问你,你这件衣裳是谁给你买的?” 魏煊微愣,不知流筝为何突然说这个,他答:“你。” 流筝呲啦一声,撕开魏煊的外袍,嗯,露出的是他那件如画般似乎还带有空间的墨青色长衫。 她舍不得弄坏这件衣裳,轻轻扒开衣襟,不顾魏煊黑掉的脸和略微窘惑的神色,指头戳到里面那件里衣上,“这件衣裳又是谁给你买的?” 这次魏煊没回答她,不过也没推开她,任她胡作非为,就盯着她看。 他不回答,流筝自己回答:“是我给你买的!” 她丢开魏煊的衣裳,又戳到魏煊头顶的束冠上,“还有这个!”又戳到别处,比如说魏煊腰上那块腰封,“还有这个这个,还有你脚上那双锦靴,全部都是我给你买的!” 她气啾啾地说:“我都不嫌弃你穷,你还嫌弃我修为低?!” 魏煊:“……” 原来她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流筝说完,推开魏煊,站起身来,继续往自己的厢房走,踩着树干走到窗户边,她变成白莲花原形跳进房里,并“啪当”一声,将窗户关上。 魏煊:“……” - 要说流筝生气,她也没有多生气,等雄赳赳气吼吼关上窗户那一瞬间,她就有些后悔。 同魏煊闹了这么多日的冷战,这好不容易被魏煊霸王.硬.上弓来了一通亲亲都已经和好了的,她这么一闹,不又得冷战? 冷战多没意思,她可想每天跟魏煊腻歪了。 可她总不能现在就将窗户打开,吼一句“我没生气,你进来,咱们再好好谈谈吧!”,这窗户才刚刚关上…… 算了,等一会吧。 或许是潜意识中已经把魏煊那句话往心里去了,流筝在房中踱步片刻,就地盘腿打坐。 不是嫌弃她修为低吗,那她就……好好修炼。 为了这么一个不可描述的理由加紧修炼,流筝不由觉得有些滑稽,所以她立马在心中矫正道:不,她努力修炼才不是为了跟某只鬼双修,而是让自己能快点飞升成仙,成为飘逸绝美的小仙女,成为天地间第一朵修炼成仙的白莲花。 神海里三颗灵根如藤蔓盘踞在那,已经从小根尖逐渐茁壮成绚烂的长藤,最右边的那颗伴着冰雪跳舞,第二根萦绕着刺目的雷电,第三根看似寻常,可凑进了能听见呼呼呼啸的风声。 三颗变异灵根之外,流筝还有一颗灵根。 那第四颗灵根也在生长着,只不过速度明显最慢,与其他三颗成长起来的灵根较之,矮小无比,像个丑小鸭一般,在最左边占着一小块位置。 流筝跑过去瞅了一眼它,发现它好像……生虫了?因为灵根根茎似乎沾了些小黑点。 她惊了一下,挖了挖灵根周围的土,想把那些小虫子弄掉,可等挖开一些手摸上去,发现那些黑乎乎的小点似乎不是虫,而是灵根的一部分,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不会养坏了吧?” 不少修士能长出灵根,可却养不好,把灵根养得畸形或者灵根发育不良的例子多的是,流筝一下子多了三颗灵根的缘故,自诩在养灵根上肯定比谁都有经验,前三颗灵根她也养得很成功,怎么这最后一颗就…… 可惜了。 流筝将土瓮回去,把灵根的根茎捂好,摸了一下它,“别怕,我明天放学后去学宫的藏书阁找书研究研究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些黑点有点丑,我得想办法让你变美。” 而后,她摒掉这些杂念,双手展开,平稳落于膝盖上,不多时手心冒出水雾,那缭缭水雾结成几片雪花,雪花又凝结成冰凝,未几,冰凝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雕刻打磨,变成两只锋利的冰刃,若是此时有什么刺客袭来,她手中的冰刃飞出来,绝对是重量级武器。 修炼了一会儿,流筝遽然想起水光潋和那指头小人的事。 他们不是拿了一样东西给她和魏煊吗? 不对,好像是给魏煊,而不是给他们。因为她记得当时那指头小人用一口纯正的四川口音说:“这是好东西!还请你身后的道友收下!” 会是什么呢? 正好,就借着这事儿出去找魏煊再一次和好吧,她可不想再冷战了。 可她不知道,她这边自愈能力一流,不怎么把那些小吵小闹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落到魏煊眼里,她似乎是头一次生气成这样,得好好哄一哄的那种生气。 于是她刚站起来,还没走到厢房门口,就听见紧闭的窗户响来“咚咚咚”的敲窗声。 流筝挑眉,哟,这只鬼竟然主动来找她,而且刚才她打坐修炼的那一会功夫,他都一直呆在树上没下来过? 流筝唇角翘了起来,有些嘚瑟起来,手负到后面抬起下巴,大摇大摆地走到窗户前,她握拳到嘴边干咳了一声,打开窗户。 可窗户打开,根本不见人,只见窗户门口那颗宽大粗壮的树干上,放了一只小木桶。 左右看看,并没有魏煊的身影。 流筝瞅了瞅那小木桶,越瞅越觉得那小木桶甚是眼熟。 她手伸出窗将小木桶抱过来,看见小木桶里放了一个小盒子和一封系着粉色蝴蝶结的信。 流筝:“……” 这不是……她的套路吗?? 之前在长横复水竹客栈的时候,她就是用小木桶勾搭的魏煊。 眼前这桶,跟她当时用的桶当真是一模一样,里面也一样放着小盒子和粉色蝴蝶结信封。 难道这桶魏煊那货一直保存着? 流筝抠抠脸,想起之前似乎小胡和小白来与她汇报过,清理魏煊房间时,不见什么小木桶,当时她心思都在邺主府的护卫选拔上,以及那时候不再想着勾搭魏煊,所以也懒得管魏煊厢房的情况,听听便罢,没怎么当回事儿。 所以…… 流筝心尖儿颤,抿了一下唇,眼尾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她拾起小木桶里的信,打开,里面的那张纸条上,不是她龙飞凤舞的字迹,而是两行刚劲有力的笔触—— 【不与你双修,不是嫌弃你修为低,而是……怕伤着你。】 这两行字旁边,又补充了一句话,可能因为纸条位置不够了的关系,那行补充的小字显得有些别扭无助又可怜:【你会承受不住。】 “……”噗地一下,流筝脸蛋立马就红了。 羞了好大下后,她咬唇腹诽道:“搞得你修为很逆天的样子,还能将我……” 后面的话太过十八禁,即便在心里说,流筝也没好意思腹诽下去。 红着脸抱住小木桶又重新“啪当”一声关上窗户。 这一次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因为害羞。 可落到魏煊眼里,他以为流筝是还在生气,没有哄好。 于是没过多久,流筝的窗户又响来“咚咚咚”。 她红着脸打开窗,窗外又是一只小木桶。 流筝:“……” 今天是蠢萌男猪:D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马里亚纳1瓶; 么么哒(/ω\) 第61章 噔 【你别急,再……等等,我会等你。】 流筝:“…………” 什么叫我别急?!我!有!很急!吗! 看完新一只小木桶里的信,流筝淡定不下去了,脸红成仿佛刚刚油炸的龙虾色,推开房门出去找魏煊。 找了一圈没找到,流筝跑去魏煊的厢房,走到门口看见他坐在桌边,手里转着一只毛笔,速度很快,毛笔尖上的墨水却不见甩出来洒到他身上。 桌上摊着几张纸,桌下放着好几只小木桶,一副再哄不好她,就要重新送一只小木桶的架势。 看见这一幕,流筝的怒意一下子消了,站在门口,抿住嘴巴。 魏煊留意到她,手中的毛笔落下,转过头,“小花。” 这一声唤,听得流筝心里酥酥的,她绣花鞋里的脚趾头翘了翘。 不过她不打算进去,要等魏煊主动过来,她不应他,就只是看着他,嘴巴微微噘起。 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魏煊就只是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手又捏起毛笔,脸色像涂了厚厚的粉底,惨白得紧。 流筝再也等不下去,终于开了金口,“你过来抱我。” 明显看到房里的男人愣了一愣,他很快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时看了看她,双手抱到她腰上,将她整个抱起,似乎要将她举高高一样,流筝赶紧双手抱住魏煊的脖子。 魏煊将她抱进屋里,坐到他原来坐的那张椅子上,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流筝本来想别开脸不让他亲,最后到底没经受住魏煊那张俊逸小白脸的诱惑。 等他亲完,手里的纸条甩到魏煊脸上,“谁、谁急了?你说清楚!” “……” 魏煊瞥了眼纸条,看流筝脸蛋红扑扑的,又一副很生气的小模样,他唇角浅浅一牵,道:“我急。” 流筝:“……” “哼,你急也没用!”流筝吼他,吼完脑袋就埋进人家胸膛里,揪过他的袍子蒙住脸。 魏煊失笑。 流筝掐了掐魏煊的大腿,也没止住他的笑意。 “你不生气了?”魏煊将流筝的小脸捏出来。 流筝睁着眼睛看她,嘴巴已经往中间挤得变形,她倒要看看魏煊要这样捏她脸捏多久,故意的吗,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哪里不生气了,我,很生气!”流筝瞅他。 魏煊说:“我没骗你。” 流筝眼珠子一转,“难道是因为我们种族不同?” “不是。” “是因为你修为太低。” 应该说,是因为我修为太高。 流筝:“……”所以还是那句话。 再聊下去,流筝觉得自己会陷入一种“我很弱,我实在太弱了”的自卑里,她干脆立马岔开话题,对魏煊道:“你还记得小魔头要给我们的那样东西不?拿出来看看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这个问题可比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要紧多了,这会儿想起来,流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那东西有危险,他们的命没了,哪里还有机会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你兜里。”魏煊说。 流筝:“……” “怎么会在我兜里,不是你拿了吗?”流筝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袖兜,因为她的衣裳就只有袖子有兜,摸了摸却没摸到,“没有啊。” 魏煊长指点到她腰间的乾坤袋上,“这个兜。” “……” 流筝把乾坤袋摘下来翻,翻了一会儿就翻到那卷书帛。 她将书帛打开,上面写了好几串红彤彤的鸟语。 字迹血红,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像是用血写的。 “啥意思?”书帛上的文字是魔族语言,流筝哪里会看得懂。 而且书帛打开那刹,似乎那些鸟语被开启了语音模式,有一串一串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她依稀能听见“我族”“愿意”“诚意”几个字。 魏煊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全然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卷用血液撰写的书帛,内容概括成一句话,便是“我魔族,愿与神族交好,友谊天长地久,以血书,诚意天地可鉴。” “你看得懂吗?”流筝将书帛往魏煊眼前凑了凑。 “嗯。”魏煊道:“这是魔族文字。” “那你厉害。”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流筝皱起眉,“上面写的什么?” 魏煊勾了一下唇角,回答她道:“上面说给我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为、为什么?”流筝心生不好的预感。 “给我半年的时间考虑。” “然、然后呢?” “半年内,我不投降,抓去……”魏煊补充道:“杀掉。” “……”流筝一抖,手里的书帛都掉了,她扭过去抱住魏煊的身子,似乎怕他现在就被抓走一样。 魏煊心头一痒。 他正想说什么,流筝在他怀里抬出头,皱着脸,凝重地看着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抓走的!”小脸有些发白,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 这一刹魏煊忽地有些后悔,在想自己是不是玩过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从他身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跑。 “你去哪?” 流筝的声音铿锵有力:“修!炼!” “……” “半个月后,我要为了保护小白脸而战!魔族,你给姑奶奶等、等等着!”前半句流筝还心潮澎湃,后半句流筝舌头磕巴。 “……” “阿嚏——”魔帝打了个喷嚏。 将他捧在手心上捏捏的魔后“哎呀”了一声,“你感冒咯!” “不得事不得事,应该是有人在骂我,肯定是天帝啊个变态。”魔帝摆摆小爪爪。 魔后在寒冰床上翻了个身,心里不踏实:“你说魔帝看了投诚书,会不会不相信?” 魔帝:“咋个会,啊个投诚书可是我用我的血写的,为了写那么大个字,我差点失血过多,血流而亡,他会看到我的诚意的,媳妇,你莫担心,就算他不相信,只要我们忍到起不要搞事情,用行动证明我们是真心嘞,你和幺儿就不会有事。” 魔后:“那你嘞?!” “我……”魔帝的小脸蛋儿皱了皱,“我躲好点,他抓不到我。” “只能这样咯。”魔后将魔帝捏过来,大脸贴上他的豆豆小脸,突然魔帝又打来一声“阿嚏”,把魔后的假睫毛给喷掉了。 魔后:“……” - 这一年多来,流筝几乎没再睡过水床,都是变成白莲花原形窝在魏煊怀里睡,这一晚亦然,只不过今晚她几乎快钻进魏煊的肚子里,魏煊的衣裳基本上被她当成了被子和床褥。 流筝睡功了得,也没紧张多久就睡了过去,梦见她掉进一个黑洞里,眼前眩晕了一阵,来到一个长满半人高青葱绿草的地方,耳边隐隐听见几声龙啸。 因为是跌下来的,流筝屁股上被扎了几朵带刺的花儿,那些花儿流筝辨认不出品种,只知道它们比她自己的花身要小许多,她用花爪一朵朵揪开,揉揉生疼的花肉,扒开一丛绿草看前面,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绿草遮住了花眸,她便变成人形。 等身子高出绿草,视野即变得开阔无比,放眼望去,是一个金黄色的大瀑布。 那瀑布像是装了亮片一样,闪发着不棱不棱的光芒,夺目极了,水如滚珠,非常粘稠,可自上而下又极具有视觉冲击力。 “呀!”倏忽远边飞来一条三人合抱粗的巨蟒,不,不是巨蟒,而是……巨龙。 流筝鼓大眼睛,瞅着那条巨龙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一头扎进金黄色瀑布里。 金黄色的龙身近乎与金黄色瀑布融为一体,不过金龙身上的鳞片光芒更比瀑布的光芒耀眼,通过那耀眼璀璨的光芒,仔细辨认,能从瀑布中捕捉到金龙的身影。 金龙在瀑布里翻转游动,又啸成一声“呀”,让流筝无不联想到她的小龙王。 这条粗壮的金龙像极了……像极了小龙王的祖宗! 如此壮观又盛大的视觉盛宴,看得流筝一愣一愣的,她不由自走地走向瀑布,心中只有震撼,而无害怕和畏惧。 她刚走进,“哗”地一声,又飞来一个庞然大物。 是一条五人合抱粗的天蓝色巨龙。 仰头望去,它的巨身与蔚蓝的天空融为一体。 蓝色巨龙飞过来之刹,那条金黄色巨龙旋即从瀑布里钻出来,朝蓝龙冲去。 两条龙撞在一起,似乎在撕逼。 流筝忙往后退去,可这时候金龙尾巴打了一下瀑布,一大片金灿灿的滚珠便泼到她身上,流筝跌到后面的泥地里,滚了一圈,再爬起来时已经脏兮兮得看不清五官。 她抹了一把脸,仰头去瞅,瀑布上空那两条龙还在打。 打了不知道多久,两条龙竟然缠绕在一起,越缠越紧,一个“呀呀”直叫,一个“哼哼”直吼。 “它们这是要把对方勒死?” 流筝无语了一阵,竟然鼓着胆儿跑上前,也不知是那根筋抽了,不怕死地五指一张,打出一个阻止的手势:“二位龙兄,请冷静!” 她的嗓音不大,可就吼了一声,两条巨龙都听见了,皆扭过龙脑袋来看它,金黄色的龙眼和海洋色的龙眼四目审视,盯得流筝一阵哆嗦。 可两条巨龙盯了她一会儿,似乎对她并不敢兴趣,见她脏兮兮的,还有些嫌弃,两条龙扭回头去继续把对方缠绕,等缠得差不多了,它们龙嘴与龙嘴对在一起。 流筝:“…………” 尼玛,原来是在□□,而不是撕逼。 打、扰、了。 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流筝脑袋再次眩晕,等她再醒过来时,人正窝在魏煊怀里,鸟啼声从窗户穿进来,清晨的暖阳照在身上。 流筝只觉得自己好困,恍惚一整夜没合眼的感觉,刚想打个哈欠,一条小龙“呀!!!”地一声从金蛋里蹿出来,跳到她身上,狂舔她的花身。 魏煊将小龙揪起来甩开。 流筝扭头望望,猛地发现什么惊讶的事情。 她发现她全身脏兮兮的,好多泥巴,花蕊里积了一大片金黄色的液体。 她“嗯?”了一声,刚想研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被甩飞出去的小龙王又飞扑过来,半道被魏煊的大掌挡住,小龙王激动和难耐的“呀呀”声震得她耳朵疼。 魏煊皱了一下眉,将她抱到鼻边闻了闻,瞬间明白又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手指伸进她花蕊里勾了星点金黄色液体,喂到小龙王小嘴边。 小龙王立马抱住魏煊的指头狂舔,那疯狂急切的模样,看得流筝以为它会把魏煊的手指头整个咬掉,心里有点儿担心,见小龙王舔完了就松开魏煊的手指,她才放心。 似乎是见她花蕊里的金黄色液体太多,留在那也是浪费,魏煊竟然将她整个捧起来,然后从她乾坤袋里摸出一只碗,将她倒转一个方向,将她花蕊里的液体都倒进碗里。 流筝:“……” 把她当成什么了?! 被魏煊灵气禁锢在半空的小龙王看得口水掉了一地,龙尾巴疯狂往左右两边甩,一副不让它喝它就要急死的模样,像见了美酒的小酒鬼。 等流筝花蕊上的液体都被魏煊倒完了,魏煊将碗飞落到桌上,才收掉禁锢小龙王的灵力。 小龙王以旋风的速度一头扎进碗里。 它脑袋刚扎进去,一边的水兽也挤过来,可小龙王吼了一声,立马将它打飞到一边。 即便水兽是灵兽,小龙王还是少龙,可它终是龙族,对付水兽轻松无比,它要霸占的食物,根本不让水兽沾染。 “嘭”地一声,火鸟把流筝厢房的房门撞坏了,它的大肥身急吼吼往里冲,刚冲进来,小龙王吼了一声,它又吓得立马退出去,可它依旧舍不得离开,杵在流筝厢房门口着急得团团转,一副也想尝尝那碗中金黄色液体的模样。 流筝:“……” 怎么回事?怎么三只兽都跟疯了一样?? 还没等她问一问,魏煊将她耳边的碎发捋了捋,对她道:“那是淦水。” “……” “淦、淦水?” “嗯。” 流筝总觉得一切好玄乎,抹了一把脸:“我、我身上怎么会有淦水?” 魏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他也没想到流筝还有这种本事,像是发现了一样格外新奇的事物,或者更像是寻觅到一个世间瑰宝,他道:“那得问你自己了。” 他唇角勾着笑,让流筝变成人形,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神识很快触及进流筝的神海中,他扫了一圈流筝的灵根,目光定在最左边占着很小一块地方的那颗身上长了黑点、模样丑丑的灵根。 “我也不知道啊。”流筝嘟哝,她推了一下魏煊,“我身上脏,你、你别离我太近了。” 她刚说完这句,神经一提。 “你身上为什么脏?”魏煊问她。 流筝:“……” 是因为…… 心窝猛地一噔。 昨天太忙没更新,今天更小肥章补偿,马上双11了,大家购物快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縌颩徔瀷20瓶;伊晓晓5瓶; 么么哒(/ω\) 第62章 害 “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流筝说。 “什么梦。”魏煊指腹擦拭到流筝的鼻尖,那儿沾了点泥巴。 流筝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那梦境,说道:“就是我好像梦见……梦见小龙王的老祖宗了,里面还有一条天蓝色的巨龙,身形要比小龙王的老祖宗大不少,梦里有一个金黄色瀑布。” “然后呢,梦里发生了什么。” 分明是问句,可魏煊说出的口气却像陈述句。 流筝便继续说:“梦里那两条龙在打架,波及到我了,瀑布里的水溅到我身上,我掉进泥地里。” 魏煊扯唇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身上这些泥,还是那一滴千金难买的淦水,是你从梦里带回来的?” 这回语气终于有点儿疑问句的意思。 流筝眨了一下眼睛,对魏煊点头:“很有可能!”像是在和他讨论,也想从魏煊脸上看到点震惊的神色。 可魏煊只是在那笑了笑,脸上并无太多惊疑的神色,他将流筝抱起,挪下床。 “做什么?”流筝脏兮兮的小脸看他。 “洗澡。” 流筝:“……” “我等会跳进后面的湖里泡一泡就好了,咱们还是先讨论讨论那个淦水要紧。” 美梦成真这种事情很吊的好吧,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不急,边泡边聊。”魏煊说着,已经抱着流筝来到湖边,然后一起跳了下去。 流筝:“……” “你又不脏,干嘛……也要泡。”有一种泡鸳鸯浴的赶脚。 流筝刚这么一想,就见魏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帕子,先用湖水打湿了,然后整个盖在她脸上,从上往下搓。 “……”流筝抢过帕子,“我、我自己来。” 她往前游了一些,不想和魏煊贴在一块,不是她保守,而是她现在真的有点儿脏,等……等洗干净再贴回去。 谁知道魏煊游过来,解她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手法还很娴熟,因为平日里睡前流筝的发髻多是魏煊来解的,他梳不了,解头发倒是很感兴趣。 在流筝看来,就是无业游民太闲了总得找点事情做,以彰显自己作为小白脸是称职的。 流筝便没再拒绝他,任他捣鼓她的头,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将帕子叠成豆腐块搓脸,扯回正题:“你都不惊讶的吗?我一觉醒来身揣巨宝,这个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吧,我自己都不相信!” 流筝又说:“难道跟龙族有关?” 揪着眉头细细思量,流筝有所猜测,“我知道了,一定是小龙王的老祖宗看小龙王迟迟喷不了火,也生不了翼,违背龙族风范,实在看不下去,就托梦予我,通过梦境将淦水泼在我身上,好让小龙王有淦水吃。” 她说完魏煊也没回应,似乎在很认真很专心半点不容分神地给她解发髻,流筝扭过头戳他一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魏煊终于解完了她右半边的发髻,去解左半边的,开口道:“那不是梦。” “啊?”流筝搓脸的动作一顿。 魏煊说:“这跟你的灵根有关。” 流筝一愣,把自己转过身来,魏煊也没拦她,凑合着面对面给她解头上的发髻。 流筝个子矮,泡在水里也比魏煊矮了一大截,魏煊抬手的弧度不用很大就能捣鼓在她头上。 不等流筝问,魏煊继续说道:“你那最后一颗灵根,是黑灵根,黑灵根能掌控时空。” “……” 说到这,魏煊埋过头来亲了一下流筝粉润的小嘴,唇角扬了起来,“没想到我家小姑娘这么厉害,能长出黑灵根。” 天地间,第二人。 突如其来被魏煊夸奖,而且魏煊还越凑越近,流筝怔愣之余,脸蛋一抹红。 她好半晌后,才说;“你、你怎么知道那是黑灵根???而且……而且哪有黑灵根这种灵根啊,灵根不是只有金木水火土冰雷风这八种灵根吗?” 魏煊指腹搓到流筝粉耳上:“谁叫你是个怪物。” 流筝:“……” 姑且认为他是在盛赞她。 “从古至今,只有一人长出过黑灵根,是我……是神族元宗,几百万年过去,你是第二个。” 魏煊揪住流筝一边小脸说,流筝顾不着疼,惊愣在那,愕然了好一会儿,受宠若惊地捧住脸:“老龙族怎么能怎么瞧得起我,竟然把黑灵根种在我身上!!!” “……” “跟老龙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身上那一下子多冒出来的三颗灵根,都是因为我们闯龙王墓穴的时候,老龙王为了让我能更好地保护小龙王种在我身上的啊!你忘了?” 魏煊哭笑不得,原来是这茬,他道:“不是。” “是你自己的本事。” “……” “你瞎说什么。”流筝恍惚觉得自己领了怎么吊怎么来的女主剧本,可魏煊不是霸道总裁也不是霸道王爷啊,更不是清心寡欲的酷逼师尊。 魏煊解释的欲望不怎么浓烈,扯唇似笑非笑:“你要觉得我瞎说,也成。” 流筝瞅着他,咬住唇,模样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她一下子不太消化得来这事儿,不过“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牛逼!”的念头因为骨子里的自恋基因,已经盘桓进脑壳里。 魏煊解完流筝的发髻,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对着流筝身后的湖水在半空一划,湖水旋即像从水龙头里喷涌而出,自下而上,再转弯,哗啦哗啦淋到流筝头顶。 流筝还在发愣呢,就被魏煊用灵气搞出来的DIY喷头淋了一脸,微微凌乱的秀发像小蛇蜿蜒而下,魏煊从她乾坤袋里找出香胰子搓到她头上。 流筝:“……” 不知道为什么,魏煊总爱将她当成小孩子捣鼓,洗头这种事情都要亲力亲为,难不成想当她爸爸吗! 那一声“爸爸”差点就从嘴里蹦出来。 “呀!!!” 一声亢奋的龙吟响至不远处,将发呆的流筝拉回神。 抬头一望,只见一条两根手指粗、手臂长的西瓜粉小龙从厢房飞出,翻转了一下龙身,腾到空中,龙背上隐约幻化出一双金黄色薄如蝉翼的翅膀,在努力地扑扇着。 因为头一次飞行的缘故,小龙飞得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跌下来,又挣扎着往上飞,目标朝向流筝和魏煊。 它腾在空中不久,小嘴巴一张,“哗”地喷出一簇小火苗,那火苗稍纵即逝,它不甘心,皱皱小眉头,又张嘴喷出一簇。 因为分神去喷火的缘故,小龙王幻化的翅膀一晃,它直直掉进湖里,恰巧流筝就在下面,她张开手,将它的小身子接住。 “呀!!!”落到流筝手里,小龙王激动惨了,睁着一双橘黄色的眼睛看她,龙尾巴往上翘,似乎想说“主人你看我多棒!会喷火!会飞了!!” 流筝感受到它那股子激动和求夸赞的欲望,她“嗯嗯”了一声,“我家崽儿超棒的!” 小龙王立马缠到她脖子上,用龙脑袋贴她的脸。 贴了一会儿,小龙王又尝试着飞出去,它五只龙爪爪在空中踩着空气舞了舞,调皮地飞到火鸟头顶,一口火喷下去,烧糊火鸟一小搓毛。 真是一小搓,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那种,因为小龙王还喷得不熟练,也功力不够,喷出来的火苗没多少威力。 火鸟却炸毛了,心疼地瞅了瞅自己被烧糊的那一小搓毛,拍着翅膀朝小龙王追去。 刚才不让它蹭淦水就罢了,这会儿事关形象,他绝不能忍,最主要是那两只骄傲又美丽的孔雀,就停在不远处的树杈上。 一粉一红的两只兽在空中打了起来。 流筝看着它们,再看向龟缩在厢房窗户上观战、因为没有吃到淦水而一脸幽怨的水兽,思及什么,她眼睛一亮,抓住魏煊一边胳膊:“你说黑灵根可以掌控时空,意思就是……就是!那两条龙,还有那个金黄色瀑布,其实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我是靠黑灵根回到了上古时代,对不对?” “嗯。” “那我岂不是可以再回去,多装些淦水回来,让小银和小红也有的吃?!” “是这样没错,黑灵根可以自由穿梭任何时空,甚至掌控时空,不过……”魏煊盯了盯流筝的头发,没说下去。 “可是什么??” 魏煊没回答她,摸到流筝的领子上,似乎想把她衣裳剥了,“先把澡洗了。” “……” 她赶紧拍开他的手,“我、我自己来。” 脸红了红,她回神又抓住魏煊的胳膊:“不对,你先把话说完,难道你还嫌弃我脏不成!” “我没长过黑灵根,其实也并不是特别了解,只记得这黑灵根太过逆天,每使用它,或多或少都要付出点代价。”魏煊说。 “能有什么代价啊!你看我其他三颗灵根也很牛逼啊,但是我都打出了这么多块冰凝,劈出了这么多道雷,甩出了这么多卷狂风,也没见有什么代价啊,除非是我没把灵根养好,昨晚上黑灵根竟然发挥了功效,说明我是养好了的!” 流筝又皱了眉,“不过灵根要听了主人的意念才会发挥功效啊,我昨晚又没想着要穿越时空,怎么、怎么就自己穿到上古去了呢?” 魏煊问她:“你昨晚睡前在想什么?” 流筝想了想,说:“在害怕魔族的人找来,有点儿紧张。” 魏煊“嗤”了一声。 她立马一拳打过去:“你不许笑!” “还有呢?”魏煊道。 “还有……我、我在很努力地想怎么帮师父和小龙王找到淦水。” 魏煊道:“这不就对了,黑灵根不会将你惧怕的东西给你,但会将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流筝惊了惊,这么暖心窝子的灵根,昨个儿她还嫌弃它丑来着。 “不行,我得去瞧瞧它!”流筝立马闭上眼睛,神识闪进神海里。 神海里四颗灵根乖乖地长在属于自己的地盘,除了最左边那颗,其他一颗比一颗耀眼。 流筝朝最左边那颗走过去,蹲下身,认真地瞅它丑丑的模样。 听见魏煊在外面说:“灵根上那些小黑点,就是一个又一个时空,它们叫黑洞。” 流筝:“……” 黑洞??? 这种物理词汇魏煊怎么晓得?不过他口中的“黑洞”和物理学上的那个“黑洞”,肯定不是一个意思。 流筝捧着下巴蹲在那,也不知道瞅了多久,忽地心神猛颤,“那岂不是说,我也可以穿回我原来的时空?” 她刚说完这句,就冒出了一句“可是……” “要回不来怎么办。” 原来的时空她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妹,朋友也不多,学习工作也不怎么样,生活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刷剧打游戏看小说每天想着怎么暴富,那个时空里没有像魏煊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待她之人,她……才不要回去呢。 去了之后回不来,魏煊肯定会想死她的。 等她把黑灵根养熟了,能自主控住这个牛逼哄哄的技能再说叭。 瞅完灵根,流筝怕在湖里泡久了会把白白嫩嫩的皮肤泡烂,也怕魏煊等太久,站起身来准备神识复位,谁知道她跑了几圈没跑出去,又双叒被困在神海里! 这时候她也感觉到魏煊将她抱出了湖,她全身湿哒哒的。 “呜呜呜小白脸,我又被困住了,出不去。”流筝在神海里捂住脸,觉得好丢人。 “……”魏煊抽了一下唇角。 这种情况他还真是只在流筝身上看见过。 流筝神识无法附回肉身,代表着魏煊抱着的这个湿哒哒的身体,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动又动不了,所以…… 魏煊将流筝抱到床上,从头至尾扫了眼她的身子,见流筝还出不来,手摸到流筝的衣领上。 不把湿衣裳换下来,他的小姑娘会感冒的。 “你、你做什么?!”神海里的流筝一哆嗦,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给你脱衣服。”魏煊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流筝:“!!!”别、别…… 算了算了,你、你要脱就脱吧,反正、反正以后你也是我的人,不对,反正以后我也是你的人,妈咦,都一样。 说脸不红心不跳,其实假的,方才魏煊见泡在湖里的流筝脸蛋粉嫩,模样可爱,隐约生了点要帮她褪衣裳的念头,不过那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更多的是想逗流筝玩,并不会真的这样做。 可这时候他不得不这样做,从来冰冷寒恻的手此时变得滚.烫无比,待给流筝的小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他的耳根已红得不成样子,脸扉似被煮过。 神海里的流筝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她不能驱使肉身,可却感觉得到魏煊触碰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动作,羞死人了。 “你、你弄好了吗?”努力安静了好一会儿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流筝冒出话来。 正在给流筝系肚兜带的魏煊手一顿,“还没有。” “哦。”流筝咬了一下嘴,“那、那你快一点。” “嗯。”魏煊声音哑得厉害。 小肥章(/ω\) 第63章 光 到了大半夜,流筝才得以从神海里解脱出来,神识附回肉身。 魏煊已经抱着她在床榻上睡下,以前魏煊从来不会在床上睡,都是瘫在桌边,一瘫能瘫一整夜,和她确定恩爱关系后,为了让她睡得舒服,才养成了睡床的习惯。 此时流筝虽然是人形,但被他抱在身上,她整个人趴在魏煊身上,看窗外的夜色,就知道她被困在神海里困了多久才被放出来,以是就在魏煊身上趴了多久,魏煊也不嫌她重,不过她的确也不怎么重的。 流筝戳了一下魏煊的下颚,想从他身上滚下去,但魏煊的大掌搂在她背上,抱得有些紧,她便变成白莲花原形,从魏煊怀里钻出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脸红。 谁会想到魏煊也会有失控的时候,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竟然会忍不住亲她,亲了好久那种,分明她半点回应不了他,他还是自个儿在那亲得忘我,她在神海里感受着,却无法回应,凶了他几句他也没停下来。 思及此,流筝想掐掐魏煊的小白脸,盯了一会儿,见色忘怨,到底忍住了。 她跳下床,立马将腰间的乾坤袋摘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倒空,然后去搜刮宿居里所有能找得到的瓶子、锅碗瓢盆、甚至是那些装满了小龙王“美食”——珠宝的箱子,以及她装首饰的盒子,还有她的几双绣花鞋和魏煊的几双靴子,只要能当容器的她都不放过。 若不是乾坤袋的空间就那么点儿大,流筝都想把衣柜也搬进去。 把乾坤袋塞得鼓鼓囊囊,再不能装下任何东西之后,流筝变成人形,将窝在金蛋里打呼的小龙王揪起来一圈一圈缠到脖子上,差点没把自己勒死,想了想,她将小龙王卷开,换成缠到手臂上。 而后指头对着窝在水晶碗里的水兽一戳,凭借契约意念将水兽变成一只银色手镯,戴到另一只手上。 火鸟太大了,流筝没法带它,便“戴”了水兽和小龙王这两样“首饰”后,盘腿往地上一座,开始闭目,游想。 冥想了好一会儿,流筝眼前一阵眩晕。 房中,只见那粉粉的少女头顶乍现一道白光,白光裂开,形成一个黑色漩涡,少女整个身子从头部到脚步渐渐变成虚影,虚影扭曲片刻,尽数消失不见。 虚影消失不见那刹,少女手臂上的西瓜粉肉团滑落而下,啪叽一声掉到地上,少女另一只手手腕上的银色手镯也从她身上脱落而出,掉到地上,手镯在地上哐当哐当转了几圈,变回一滩银色的水。 - 眩晕过后,流筝颤着眼睫毛睁开眼,对上一双海洋色的眼睛,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没叫出来。 天蓝色巨龙盯着她,龙目里映出她的缩小版,流筝觉得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良策,揪住发麻的神经,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就是根草,不是活物。 果然巨龙盯了她一会儿觉得没趣就挪开了龙目,转过头,巨大的龙身在她身前爬过。 流筝全程安静如鸡,只是那双乌溜溜的眸子骨碌碌地转,紧紧盯着巨龙不断爬过的身子,呼吸都不敢喘,只希望巨龙那长长的大胖身快点从她身前爬完。 不料巨龙的身子都爬出去大半截了,身上的鳞片突然挂到她胸口的领子,巨龙也感受到了,转过头。 好在流筝反应贼快地抬爪将衣裳拽回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并且目视前方 巨龙没发现不对劲后,转回头,继续爬行。 “呀!!!” 听见一道激动的龙啸,流筝扭头,见是那比蓝色巨龙身形小不少、但还是特别肥壮、神似小龙王老祖宗的金黄色巨龙飞过来。 情侣相见,心脏砰砰跳,蓝色巨龙也格外激动,还没从流筝身前爬完的大尾巴甩了起来,流筝鼓大眼睛,在巨龙的肥尾巴甩过来之际,立马双手死死抱住那尾巴,以免被那尾巴撞飞出去,摔成肉酱。 不过代价却是,她成了蓝色巨龙的尾部挂件,尾巴左右甩,她也跟着左右甩,都要吐了。 甩了一会儿蓝色巨龙才停下来,或许是见到金黄色巨龙太兴奋的缘故,它未察觉到尾巴处那团粉粉的挂件。 可正准备跟蓝色巨龙亲.嘴嘴的金黄色巨龙却瞧见了,瞪着流筝“呀”地一声叫出来。 蓝色巨龙也再次甩起尾巴,似乎懒得搭理她这个不明小生物,想甩出去了完事,好跟金黄色巨龙腻歪。 流筝一鼓作气,紧盯着那片金黄色瀑布,在蓝色巨龙尾巴甩过去之刹,从善如流地松开爪,任粉身坠进那金灿灿的瀑布里,跟着湍急的瀑布直冲而下,过程中扭身变成一朵花。 两条巨龙在空中交缠起来,顾着恩爱去了,根本懒得搭理她,见此,流筝就放心了,呼了口气,在湍急的金黄色汪流里打了个圈儿。 这会儿她才有功夫去留意自己的手臂和手腕,才确认小龙王和水兽没能跟她一起穿过来,但是腰间的乾坤袋却跟着穿过来了,里面的锅碗瓢盆都还在。 因此,流筝初步推定一个要点—— 活物不能随同她一起穿越时空,但是死物能,比如说她人形身上的衣裳和乾坤袋。 或许是她修为还不够,也或许是她的黑灵根还没有成熟? 流筝没时间去猜想那般多,抬头瞅了瞅头顶缠绵悱恻的两条巨龙,赶紧将乾坤袋里的干货都拿出来,每一样都是可以装纳淦水的容器,她一样一样掏出来装满再塞回去。 那两条巨龙太过沉醉,完全没发现身下一团粉粉的小身影在那瓜分它们的宝贝淦水。 不过对于它们而言,流筝汗流浃背装的那些淦水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对于流筝而言,却是超级爆炸性巨款。 “呀!!!”在流筝快要装完的时候,金黄色巨龙瞅见了她,怒吼出声。 流筝爪一抖,将手里的绣花鞋塞回乾坤袋里,开始在淦水上急得转圈圈,在想怎么穿回去,之前她迷迷糊糊穿过来,也是迷迷糊糊穿回去。才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穿回去的方法。 两条巨龙头并尾飞过来,盯了盯流筝,对望一眼,金黄色巨龙“呀”了一声,天蓝色巨龙应了一声“哼”,立马张开大嘴,将流筝一口吞了。 流筝那句“龙兄请饶命!”还没来得及出口,整个人就被咕噜进一个软绵绵红通通的内脏里。 流筝:“……” 别!啊!! 在内脏里颠了一会儿,快要呕吐和窒息的时候,流筝忽想起魏煊那句话: “黑灵根不会把你惧怕的东西带给你,但是会把你渴望的东西带给你。” 刚才她只顾着去害怕了,害怕两条龙会把她怎么样,恐惧多过了想要穿回去的念头,所以黑灵根没发挥作用,想到这一点,流筝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地在心里默念“我要回去!” 只念到第三遍,她眼前一阵眩晕。 - 似乎醒来后因为劳累,流筝没有神志撑开眼皮,就睡了过去,不知何时一双大掌就抱了过来,将她抱到床上。 太阳升起,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过去,流筝抱着魏煊的胳膊翻了个身,细嫩的长腿搭到魏煊腰上,魏煊也没推开,扯来被她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到她身上,淡定地将流筝小颈边那一泼乌黑又浓密的头发推到一边,手摸到流筝的小脑袋上,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没止住。 流筝吧唧了一下嘴,睁开眼来,看见魏煊那张俊得人神共愤的小白脸,顿时心情舒畅,恍然觉得昨晚做了一个很累的梦而已,甚至都不太记得梦见了什么。 弯着小嘴任魏煊凑过来亲了亲她,才猛地想起来她昨晚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可她刚要激动出声,准备摘下腰间的乾坤袋检查检查,发现魏煊又摸到她脑袋上,触感异常的冰凉。 起初她没当回事儿,但魏煊这都不知道摸来多少次了,她便起了疑心,皱起眉,“你干嘛呀,一直摸人家的头。”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下意识摸自己的头,手刚摸上去,灵魂就震了,世界观差点崩塌。 “怎、怎么回事儿?”声音都是抖的。 流筝手狠狠滞在脑袋上,难以置信地又摸了摸。 光的。 她的头,怎么光!溜溜的?! 流筝鲤鱼打挺坐起来,扭头一看,发现枕头边一大团头发,怎么看怎么眼熟,可那团头发就这么躺在那一动不动,没有长在她头上。 她的头发,全掉光了…… 好半晌,一道震天的“啊!!”声遽然传出,震得这一片山区的宿居屋檐抖三抖。 “嗯??谁在叫?” “好可怕,发生了什么?” “有人被打劫了??” 现在时辰还早,除了勤勉的一些,大多数学生还卷在暖乎乎的被窝里睡觉,突然被这道叫声震醒,一个二个都以为发生了什么惨案。 流筝瞅着手里的头发,再摸了不知道第几遍自己的光头,才接受这残忍又可怕的事实,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 本来魏煊是带着兴味看这件事,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滑稽,但看流筝伤心沉痛成那样,小模样怪可怜的,他心头不忍一揪,将流筝抱过来,亲亲她光溜溜的小脑袋,“别怕,头发掉了又不是不会长出来。” 流筝鼻头酸得不行,下巴打抖:“你剃的?” “……” “当然不是。”魏煊无语。 “那我一夜醒来怎么就头发全掉光了呢?”流筝扭头看魏煊,一颗泪珠啪嗒砸下来。 她养得美美的头发,就这么没了,没了。 魏煊看她这个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的,还有点儿心疼,“问你自己。” 见流筝要哭出来,他只能赶忙说:“你昨晚是不是又穿去去上古时代?” 昨晚他发现流筝又想穿过去之时,正想阻拦,可却已经来不及,黑洞将她吸走。 “是啊。”流筝下巴还在抖。 魏煊没忍住捏她下巴,“这不就对了,我说过,黑灵根太过逆天,你使用它,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他的曾祖父也生过黑灵根,他隐约记得代价里有掉头发这一项,不大确定,但流筝倒是让他确定了。 “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会掉头发!”流筝拳头打在魏煊身上。 魏煊任她打,流筝打得手疼了就不打了,小脸依旧是哀痛的神色,又将那团乌黑亮丽的秀发捧到怀里,瞅着它,像是在缅怀。 “……”魏煊抽了一下唇角,说:“头发会再长。” 他又亲了亲流筝的小光头,拍她肩膀:“乖,不伤心了哈。” 难得一次这么哄流筝。 又被魏煊温声软语哄了几句,流筝抹抹泪水,才算平复了一些心情,见魏煊又要亲她光头,她将他推过去,“你不许看!” 魏煊:“……” “很可爱啊。”魏煊牵唇又摸过来。 流筝打开他的手,跳下床,躲到一边摘下腰间的乾坤袋,见里面满满当当一大堆瓶瓶罐罐都装满了淦水,成功保存,流筝心窝一下子亮了起来,不再哀痛自己变成光头。 嗯,头发掉了还会再长出来的。 流筝搓了一下脸,鼓着胆儿走向菱花镜,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还是不敢照镜子,扭过头,瞅见枕头上那团头发一点点消失不见。 她跑过去,惊慌失措,“怎么回事?” 她还想用那些头发做个假发来着!! “被黑灵根吸收掉了。”魏煊说。 流筝:“……” 突然好想□□灵根的屁屁。 流筝在衣柜里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出一块她认为最好看最时常的帕子裹住头,将乾坤袋里的淦水喂给三只兽,深知小龙王的护食霸道本性,她是分开喂的。 小龙王喝了几大瓶淦水过后,身子一下子长了一大截,也愈发肥大粗壮,这样的体型变化,不过一夜之间,火鸟饮下淦水过后,更是直接从玄兽升级为灵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水兽修为也是猛涨。 观着三只兽的变化,流筝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心叹:用她一头美美的头发,换三只兽的远大前程,其实那是相当值得的。 流筝留了不少淦水给风凝君,可她头发掉光了,样子丑得不行,怎好意思到外面瞎逛,就想叫魏煊帮她送去,但是魏煊破天荒的不依她的意,若叫三只兽去,扪管是谁,一将淦水放在它们身上,准一秒钟给她舔光,流筝便只能自己去送。 这一次鼓足勇气照了镜子,才发现眉毛也掉没了,她吭哧削了一截小木头让小龙王喷火,等烧了一会儿,她将火吹灭,等小木头冷却下去,用糊掉的那边划到眼睛上,一双黑粗黑粗的时尚一字眉新鲜出炉。 绣着翠花的帕子往脑袋上一裹,流筝坐上火鸟出门。 时尚小妞妞横空出世 第64章 喔 “这蓬蓬菜怎么贵成这个样子?别家都卖六晶粒一斤,你家卖十二晶粒?卖仙丹呢?” “还有这苦瓜,大娘,我们就买这些,再便宜点,这苦瓜你给我算十晶粒成不?哪有苦瓜卖这么贵的。” “二、二十晶、晶,你、你你你给我讲、讲成十晶,抢、抢、抢劫啊你!苦、苦瓜都是、是这么卖的,不、不愿意买,你别、别买了。” 卖菜的菜农是个结巴,磕巴了半天才把话说完。 可两个丧心病狂的少年还准备砍砍价,二十晶不行,砍到十五晶也成啊,“大娘,要不十五晶?” “……” “不、不成!就二十晶,一、一晶都不、不能少!”菜农有自己的坚持,“我、我家苦瓜、是、是这里最、最新鲜的!” 蓬莱学宫大食堂的饭菜并不丰富,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吃多了就腻,大多学生多选择自己做,于是每天早上都会有菜农挑着新鲜蔬菜从各个宿居门口晃悠而过,这个菜农的菜是最受欢迎的,因此她从不接受讨价还价。 两个少年为了节约几个钱,在这跟她掰扯这么久,菜农十分无语:“你、你们师从风、风、风凝君,却抠、抠成这个样子,像、像什么话?!” 两个少年:“……” 他们正想说“师父时常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一道清脆的嗓音从远边响来,“三师兄,五师兄。” 抬头,是一个骑在红毛大鸟上的妹子,样貌有些……特别。 因为流筝的外形太过辣眼睛,两个少年一时半会没能认出她来,但她的坐骑小红却是认出来了。 等人飞近了,其中一个少年皱起眉:“你是何人?竟然敢偷我小师妹的鸟!” 流筝:“……” 她正想抱头跑走,人家没认出来就算了,谁知道两个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向她:“哈哈哈哈小师妹,逗你玩呢!我们怎么会没有认出来你,你再丑点儿我们都认识,哈哈哈你今天怎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流筝:“……” 还不如不要认出来她。 一旁的菜农等得不耐烦了,“到、到底还买不买?” “买买买!便宜点儿就买了!”其中一个少年强止住笑意,赶忙说。 “想、想、想都别想。”菜农挺起胸,重新挑起扁担就往前走,流筝的三师兄赶紧跑上前拦住她:“成成成,二十晶粒就二十晶粒,我们买!” “三师兄,可我们身上没这么多钱啊。”流筝的五师兄挠着头说。 昨个儿晚他俩偷偷跑去跟两个火院的学生逗蛐蛐儿,将兜里的钱都输光了,翻箱倒柜才翻出来十晶粒。 “我有我有!”翠花头帕小粗眉郑妞跑上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晶粒塞到他们手上,塞完捂住脸立马跑了,火鸟拍着翅膀跟在后面。 “……”两个师兄看着手里的钱,心窝满是感动,深深地对适才取笑他们小师妹的行为感到自责和忏悔。 不过,他们美美的小师妹怎么一夜之间变成那个样子了? … 流筝一溜烟跑进寒啸阁里。 师娘正在院中修炼,她是土系法师,流筝正准备开口喊她,就见她像土拨鼠一样钻进土里。 瞅着那鼓出来的一小坨山丘,流筝嘴角抽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喊。 “妞儿,你怎么来了?” 土里的师娘却察觉到她,开口道,并从土里钻出一颗脑袋。 流筝:“……” “师娘,我来找师父,师父他回来了吗?” 前阵子问洋珠发生异动,测出问洋中有水魂作怪,风凝君前去压制,流筝想着他可能还没有回来的。 师娘说:“还没呢。” 流筝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黄色小瓶,落到土上那颗脑袋前:“师娘,这个是给师父的,您先替他收下,等他来了,一定交给他。” 其实流筝给风凝君留了一大箱淦水,但是思来想去,她没敢一下子送太多,毕竟淦水这东西如今稀罕无比,一滴难求,她一下子搞出一箱,论谁都会起疑心。 蓬莱宫宫主说只稍一滴淦水,就能解风凝君身上的毒咒,所以这一瓶足矣,这小瓶淦水里,她也早已放了小龙王一滴龙血进去,直接饮下,便可解毒咒。 “这是什么?”师娘好奇。 “给师父治疗灵根损伤的好东西,是徒儿野猎时在一处洞穴里发现的。”流筝还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师娘放心,反正不是毒药。” 师娘失笑,“你这孩子,我自然知道它不是毒药,且问你它是什么宝贝?” “淦水。”流筝实话实话。 “噗”地一下,土里的师娘立马整个身子钻出来,抖抖土,将地上的小黄瓶捡起来,“真是淦水?” “是呀。” 师娘眼瞳一缩,手指微颤地抽开瓶塞察看,这一看,心神就震了。 还真是。 “你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她问流筝。 “对呀。” “哪个山洞?” 流筝:“……” 我怎么能知道是哪个山洞? “就……潼岭那边。” “带我去!” “……”这个这个…… “师娘,我发现这瓶淦水后,就把那个洞挖了个底朝天,没有淦水了的,师娘就不必去了。”流筝保持微笑说,“师娘,你可别以为我不舍得告诉你啊,我的为人你还不晓得嘛,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咬住下唇,做出伤心的摸样:“师娘,您……您是不是不相信我?” 师娘:“……” “不、不是,妞儿,师娘怎会是不相信你呢,而是……而是师娘只是觉得这淦水难寻,怕会错过了一个淦水源地,而且你不知道,这淦水对你师父可太重要了,不过这一瓶是完全够了的!不,一滴就够了!!妞儿你等一下啊,师娘就要你一滴淦水,其他的你拿回去!” 师娘说完,就跑去屋里找瓶子。 “师娘,我那还有,这瓶全部给师父和您,您别客气!”流筝追过去。 “那怎么行?这淦水是你发现的。”师娘将小黄瓶塞回流筝手上。 “哎呀师娘,你怎么还跟我计较这个,你若是不要,我就跟师父决裂。” 流筝不想推开推去,知道淦水这玩意宝贵,就把话直接往狠了说。 师娘哑巴在那,半天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流筝。 流筝趁这当儿转身准备撤了,师娘忙拉住她:“好,妞儿,我替你师父收下,谢谢你。” “谢什么啊师娘,师父教了我那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流筝扬眉笑,这么一笑,黑粗的眉毛抖落了一小撮灰。 师娘这才注意到流筝的小模样有点儿奇怪,“妞儿,你这眉毛……”怎么还裹头帕呢? “哈哈哈,不、不小心给化浓了,师娘,我得回去练功课了,不然师父回来检查不过关,走了哈。” 流筝想赶紧溜了,师娘却又拉住她的手,“哎呀你这孩子,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 两个师兄也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瓜果进来:“是啊小师兄,今天我和你三师兄下厨,你三师兄厨艺顶好了,咱吃完饭再走。” 流筝说:“可是我道侣他一个人……” 师娘知道流筝要说这句,立马说:“我叫小泥鳅去叫他来一块儿吃,今个儿就在寒啸阁吃,你们谁也不许走!” 小泥鳅是师娘的灵兽。 流筝只能留下,将下巴上的帕子角角系紧了些,生怕帕子一个不小心掉落,露出她的小光头。 本来氛围和和乐乐,一片笑声,师娘也是个幽默之人,不太有大多数长辈该有的严肃和刻板,跟哪个徒儿都能开得来玩笑,还不禁止他们喝酒。 可等魏煊往那儿一坐,大家瞬间安静了几分,一个个瞅着魏煊,尤其是他那张自带冷气的脸,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地都有点儿怕他。 师娘顿时有些后悔之前怎么就做出要把魏煊邀请来一起用膳的决定。 嗯,还不是看在乖妞妞的份上。 想着他们乖妞妞这般优秀,却死心塌地爱上这个似乎没什么正经职业,也没什么正经追求的鬼修。 师娘在心中斟酌半晌,开口对魏煊道:“小魏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啊?” 流筝吸溜着土豆丝,又与五师兄干了一杯,扭头望师娘,又看向魏煊。 话茬一到了魏煊那里,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流筝不知道大家为啥会对魏煊的事情这么敏感,又下意识摸到头上和下巴上,检查头帕有没有松。 “没什么打算。”魏煊回答。 师娘:“……” 就你这个样子,怎么能配得上我们乖妞儿,没追求没理想没报复! 三无人员却满不在意,给流筝夹了颗肉丸落到她碗里。 流筝吭哧就把那颗肉丸吃了。 “看小魏的修为高深莫测,怕是都不在我之下,不如来学宫做老师吧?我和妞儿他师父将你引荐给宫主,宫主也喜欢妞儿得紧,肯定会答应。”师娘说。 流筝瞅魏煊,倒是好奇魏煊怎么回答。 “谢过,不必了,我想把时间都留给小花,多陪陪她。” 公然秀恩爱,魏煊倒是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师娘:“……” 两位师兄:“……” 流筝;“……” 吼吼吼,好感动喔。 不过……这难道是无业游民想毫无心理负担地做小白脸的完美借口? 师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年轻情意绵绵她怎么会反对,不过这话是不太妥当的。 一个大男人不干正事,就陪着女方,怎么养活女方,他们妞儿实力超群,虽然根本都不需要他养活,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不过她是不大看得起吃软饭的男人。 “小魏啊,我觉得……你也不能把心思全放在妞儿身上,得有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师娘尽量把话放得委婉。 “我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就想陪着她。”魏煊说,也是个诚实的孩子。 流筝抿住油亮亮的嘴,脸蛋红了红。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见流筝也心甘情愿,师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反正有她和风凝君在,还有其他徒儿,以后若魏煊负了妞儿,他们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再则,这样一个美貌的男人养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妞儿以后前途无量,半点不需要靠男人,以后想多养几个男人她都双手赞成。 她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师娘便问到别处:“那你们有想过成亲吗?” 她这么一问,流筝吓得手一抖,这种事情她还真没有想过。 成亲?感觉离她好远。 “自然想过。”魏煊回答得理所当然。 流筝睁大眼睛,扭头看他。 魏煊立马回来一个眼神,神色不怎么好看,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你说得对!”流筝赶紧用眼神回答,魏煊的脸色才好了回去。 “准备什么时候?”师娘又问。 流筝发出一个音节“啊……”,准备说“还没讨论过呢。” 魏煊就回答:“等她飞升以后。” 流筝:“……” 哼,成个亲也要嫌弃她修为低吗?过分!! 魏煊:不是,我是想去天上,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伊晓晓5瓶;往昔语1瓶; 么么哒(/ω\) 第65章 洋 从寒啸阁回到宿居,流筝头上的翠花帕子就被魏煊扯掉,她的小光头被魏煊捧住,温热的唇贴到上面。 流筝红着脸推开他,从他手里抢回翠花帕子,“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过分。” 翠花帕子又裹到头上,她这副丑样,才不叫魏煊看见。 魏煊却又亲过来,这一次亲在她脸上,流筝爬上红云的脸蛋他十分喜欢。 “我若成了老姑娘也飞升不了,你就不娶我了?”流筝突然问他。 魏煊的动作一顿,松开她,看着她,不知她作何突然这样问。 流筝戳他胸口:“你自己说的呀,在我师娘那里吃饭的时候,你说等我飞升以后我们才成亲。” 魏煊这才想起这事儿,对她“嗯”了一声。 流筝立马一脚丫子朝魏煊踩去:“哼,你还好意思承认!” “怎么了?”魏煊哭笑不得。 “我要是飞升不了,你就去当别人的小白脸是不是?”流筝捶他小拳拳。 魏煊握住她的小拳拳,“当别人的小白脸?什么意思。” “就是始乱终弃!”流筝吼他。 “……” “不会。”魏煊嘴角微抽。 “那干嘛要等我飞升以后才能成亲?!”流筝瞪完他,又说:“说不定,我飞升了你都不一定飞升呢,狂什么,等我成了小仙女,指不定就不要你了呢,你别忘了,我不仅有三颗变异灵根,还有一颗超级无敌黑灵根,可比你强多了,等我成长起来,你才没有资格嫌弃我了呢!” “不要我?”魏煊看着她,眼神有点儿危险。 流筝:“……” 糟,刚才她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万一小煊煊他自卑怎么办,毕竟她太强了,虽然现在还是小菜鸡,可等小菜鸡的四颗灵根都养熟了,就会成为巨佬。 那个时候,小煊煊会不会觉得自己会配不上她? 就从她成为杀人犯后小煊煊对她不离不弃这一点,还有现在她头发和眉毛都掉光光,变得辣眼睛后小煊煊都还那么喜欢她,不觉得她丑,还觉得她光头的样子很可爱这一点,她决定就要他了,可是不代表小煊煊不会因为自卑而患得患失…… 两个人对望着,情绪却南辕北辙,流筝成功误解了魏煊眸中的意思。 她正想说什么,魏煊就堵住了她的小嘴,这一次力道不怎么轻,像是在惩罚她,不过也没舍得太重,等流筝的唇有些肿了,他松开她,让她喘气。 以为流筝会砸来拳头,但她揉了揉嘴巴之后,就蹭回来抱住他脖子,声音软软地说:“你别生气,我刚才乱说的,只要你以后乖乖的,我会养你一辈子,不会抛弃你。” 魏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一直没正确理解“小白脸”真正含义的魏煊,将怀前的小姑娘抱到桌上又亲了她,不管她那话语如何古怪,只要意思是她不会离开他,他的唇就止不住地扬了起来,亲到浓处,流筝的翠花头帕自然滑落,光溜溜的小光头又落到魏煊唇上。 自此魏煊养成了每天都要亲一亲或者摸一摸流筝小光头的习惯,每次亲完摸完都会被流筝打小拳拳,三个月过去,魏煊时常触在手心的光滑平顺感,就从细细密密的微微扎手感,变成原来的浓密柔顺,一头黑亮黑亮的秀发又肆意生长在流筝头上。 魏煊将她抱在腿上,给她梳了个往两边翘的黑粗羊角辫,流筝还挺喜欢。 头发长到了能梳成好看小辫子的长度,流筝终于得以解脱掉各种土味帕子,不用再打扮成童颜小啊婆出门,她的修为在淦水的助力下,也在以十倍加的速度蹭蹭蹭往上涨。 眼瞅着宝贵储备粮要被她和三只小兽饮完,流筝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再穿去上古时代一次。 可一摸上自己乌黑柔顺的头发,她就咬牙忍住了,拼命告诉自己:人不可以贪心。 其实是没有勇气再当一次光头。 可是危急猝不及防发生。 去制压问洋水魂的风凝君迟迟未归,忽传来他藏身汪洋的消息,似有阴风刮在海上,无忧城临海处的村庄城镇皆被大海淹没,水魂吃人的传闻越传越瘆人,蓬莱学宫宫主带领一众修士前往查看,确定水魂兴风作浪一事,退避不及,被水魂震碎筋脉。 流筝立马送去一瓶淦水,将宫主的伤治好。 鑫淼君和森垚君连接前去压制,也重伤而归,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水魂卷进汪洋。 “丫头,你、你这些淦水都从何得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淦水,鑫淼君和森垚君讶得不行,前不久流筝刚拿了一瓶给宫主,这会儿又拿来给他们,当这淦水不要钱的吗。 “送到送到嘴边了还不喝下去,管它从哪里来的,能救命就成!”宫主说完,咳了一声,折腾这一阵,他苍老了不少。 流筝说:“二位君放心,这淦水纯净无杂质,无添加,快些饮下吧!” 鑫淼君和森垚君:“……” 他们关心的是这个吗,不是啊,是…… 身上的疼痛使得他们无法拒绝,接下流筝的好意,将淦水饮下。 饮下淦水后,浑身上下起了明显的变化,如被清冽又强势的暖流蹿遍,鑫淼君和森垚君面色见好。 两人对流筝表达谢意过后,不由安慰起她:“风凝君的死,我们谁都未曾料到,更不想接受,水魂从未如此凶残过,几百年来,风平浪静,丫头,还请节哀,为今之计……” “不,我师父才不会死,没找到尸体,我就相信他还活着!”流筝反驳说。 她又道:“就算他死了也没关系,我道侣说可以将他变成鬼修。” “……”鬼修……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如果可以做人,谁愿意做鬼。 宫主却说:“为今之计,是找到龙族!” 流筝:“啊?” 扭头看他。 宫主说:“只有海洋之主能镇压一切在水中作恶的邪物。” 鑫淼君道:“可是,龙族已经绝迹了。”神色几分绝望。 流筝刚要开口,宫主说:“不,两年前,《龙族全书》突然失踪,到现在还未找回,若不是龙族重新现世,谁会偷《龙族全书》?” “宫主说得极是,可是现在,怕是来不及了。”森垚君说。 流筝赶忙说:“来得及来得及!” 她立马在脑中用意念呼唤正在宿居后面那条小湖里泡澡澡的小龙王。 “丫头,你可知我们在说什么?我们在说龙族,那个已经消失了百年之久的龙族。”鑫淼君说。 “嗯,我知道的,你们等着,马上就可以看见龙了!”流筝说着,给二君和宫主去倒热茶。 此时蓬莱山下已经一片疮痍,水魂像是给百姓们搞了一个强威慑力的天灾,不光问洋,新洲和八洇的水魂也似乎发现了异变,从水中像猛兽蹿出,逮见人就卷进海里,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好在蓝湖邺偏远,水魂并未兴风作浪到那儿去,因为不放心她,好多小妖精都赶来蓬莱学宫陪她。 如果小龙王能改变这一切,那就太好了,如今她修为虽高,可她师父加上鑫淼君和森垚君,还有宫主,堪不能对付水魂,她也逆不了天去。 “小妞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回宫主都没法淡定下去。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比流筝小细腰要粗几分的西瓜粉小蟒蛇从殿口慢悠悠缩进来,一双橘黄色眼睛看见流筝那刹,“呀”了一声,尾巴翘起来、 这条从小细蛇逐渐长成蟒蛇粗的粉嫩嫩小美蛇,他们都认得,不就是流筝的兽宠之一吗,整天除了卖萌也不见有什么本事,叫它来做什么。 流筝跑过去抱住小粉蛇的脑袋,眼睛亮晶晶地说:“二位君,宫主,它就是龙,它是小龙王。” 宫主:“……” 鑫淼君:“……” 森垚君:“……” 其他众人:“……” 流筝意识到什么,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不是,我是故意隐瞒的,但是、但是……主要是我怕暴露了小龙王的身份,会引来很多邪恶势力抢夺它,我羽翼未丰,不得不小心谨慎,二位君,宫主,还望见谅。” 鑫淼君和森垚君,还有宫主,静静地看着她。 “它真是龙?” 候在鑫淼君身面的一个小徒弟忍不住开口。 森垚君其中两个小徒弟立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信啊。” 另一个弟子说:“传说龙有五爪,能生九翼,身上鳞片如铠甲,上能翱翔蓝空,下能直入海底,龙族之王全身金甲,还能喷涅槃之火,你这……这条又肥又粉的蛇,就算涂成金黄色,怕是假扮成龙族奴仆,都有点儿困难。” 流筝料到大伙会不相信,决定让他们眼见为实,挑眉道:“不用涂。” 呲啦一声,她在蟒蛇粉粉的脑袋上撕了一道口子,一小块金黄色旋即露出来。 小龙王非常听话地借着那道口子往前褪“皮”,将身上的西瓜粉外套脱掉,随着金黄色的身体一截又一截的乍现出来,众人呼吸停滞在那,大殿陷入针落可闻的安静中,全程只有小龙王褪“皮”的咻咻声。 褪完皮后,流筝拍拍小龙王的大脑袋,小龙王立马跟变戏法似的喷出一把火,烧着了殿中那颗梁柱,流筝见状,赶忙甩过去一卷狂风将火扑灭,小龙王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误,不好意思地用尾巴蹭蹭流筝的小腿。 众人:“…………”!!! 他、他们信了。 “不好了不好了!十、十二冥和、和和和……”慌里慌张来禀报的小修士“和”了半天,才和出一个“十三冥打进蓬莱山了!” “是他,又是他!”鑫淼君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 上次单来一个十三冥,就已经将他们整得够呛,这一回竟然还加了一个“十二冥”。 难道水魂作怪,还与鬼桑有关?! 流筝也是一愣,刚把小龙王的身份拿到外面说,就有势力打上门来,这是巧合吗?也太巧了。 宫主喝道:“小妞子,带小龙王藏好,鑫淼森垚,你们镇守学宫,我且出去与他们会会!” “不行宫主,你的伤还未完全恢复,让我带小龙王去吧!”流筝说。 宫主看向小龙王:“小妞子,它还是少龙吧?” 流筝:“……” 这有什么关系吗? “它还小,绝不能让鬼桑的人发现,听我的话,快躲起来!” “可是……” 还没可是完,宫主已经冲了出去,鑫淼君和森垚君也杀了出去,全宫戒备。 流筝也准备冲出去,一道黑影闪过来将她拉到他怀里,厮杀声响在殿外。 “我不会躲的,我要杀出去。”流筝推开魏煊,以为他是来阻拦她。 “我知道,我陪你一起。”魏煊却说。 流筝心窝一暖,立马踮起脚在魏煊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小龙王听了魏煊的命令钻进他衣裳里,流筝和魏煊加入战斗,雷电和狂风狂砸到十二冥和十三冥身上,流筝还将不少涌进来的小鬼冻成冰块。 十二冥和十三冥未料到蓬莱学宫里还住了这么一个狠辣的小姑娘,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有一个修为变态的道侣。 多看了魏煊一眼,他们准备撤退,并将宫主抓住,一个巨大的棺材遽然砸过来,将刚扣住宫主脖子的十三冥吸进棺材里。 水光潋纯正的四川口音吼出一句“收——”,棺材盖“啪当”一声和上,宫主摔落下去的一瞬间被水光潋一个魔侍接住。 十二冥见状,即刻对着一面白墙打出一道黑色雾门,直奔进黑门中。 他身影完全嵌进门那刹,黑门消失,流筝冲过去,扑了个空,撞到墙上。 魏煊一阵心疼,将流筝拉到怀里给她揉手。 “我怎么进不去?他却可以?”流筝咬牙切齿。 “鬼术'鬼打墙'罢辽,没啥子稀奇嘞,不过这个技能只有鬼能修炼,或许这个老男人可以试一试。”水光潋走过来说。 一声“老男人”喊出来,魏煊脸立马黑了,盯着水光潋却是笑的,“老男人?” 流筝捕捉到的点却不是这个,她赶忙抱住魏煊的胳膊,“别,你要是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我刚才就是不想让他跑了才条件反射冲过来,现在想想,还好没追进门里,谁知道那黑门里有什么。” 半颗指头大点儿的小魔帝抖成筛子走过来,拉自己娃儿的裤腿,“幺儿,你、你注意哈言辞,莫、莫乱说,他哪里老了。”才怪,比我都老!叫老男人一点都不得错!! 寻声低头瞅下去,就看见一个红头发指头小人,他说完后,就抱着水光潋的裤腿往上爬,流筝看他爬得太费力,没忍住两根手指头伸过去将他捏住,捏起来,放到水光潋头顶,因为上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就这个姿势,很搭。 水光潋:“……” 魔帝:“……” 为啥子你捏得这么自然? “小魔头,你、你怎么来这?你是跟他们一伙的?”流筝鼓眼睛。 水光潋:“…………” “一伙个屁!你没见我都将十三冥关起来了吗?我是来救你们嘞!”水光潋吼。 “哦哦哦,那误会你了!” 不止流筝,面对魔族的突然救援,蓬莱学宫众人都处于狐疑和不敢相信中。 水光潋下意识多看了魏煊两眼,越看越不觉得魏煊这副鬼样子,能是统掌万界的天帝。 要是天帝,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十二冥和十三冥,等他们魔族来了,十二冥和十三冥才立马吓得逃跑。 “砰砰砰!”棺材里响来敲击声,深渊棺材痛苦地“嘤嘤嘤”叫出来,似乎要被里面的十三冥震碎,之前魏煊把它弄燃的阴影还未消去,现在它又关上一个重量级人物,心窝有点儿慌。 水光潋旋即闪身过去运魔气,给深渊棺材加固,鑫淼君和森垚君也拖着受伤的身子冲过去加入封印阵营,宫主也想过去,可他受伤过重,吐出一口血后就晕了过去,两个小修士赶忙将他抬走。 “加我一个!”流筝跳过去。 还没运法,只见一根银线飞过来,银线由手指长快速拉长,像绳索一般缠绕到深渊棺材身上,捆住它。 银线上浓郁的灵气轻松将在里面“砰”个不停的十三冥压制住,深渊棺材安静下来。 魏煊慢悠悠走过去,“将他交给我。” “凭——”什么两个字还没蹦出口,小不点魔帝就跳到水光潋的鼻子上,用小脚脚捂住他的嘴,忙说:“好好好,给你!都给你!” 水光潋:“……” 流筝:“……” 小不点魔帝跳回水光潋头顶,用小爪爪指挥他们带来的那一群魔兵:“你们就留在蓬莱山,确保蓬莱和无忧城百姓的安全,水魂作乱,我们魔族也不能置身事外,人妖魔同心,惩治邪恶力量!”举起小爪爪呐喊。 同心个鬼,还不是为了向天帝表忠心,要不是魏煊在这里,他肯定懒得多管闲事。 众魔兵震惊了好半天,才齐声喊出一声“是!” “小棺,我们走后,你听啊个道友的话,过后本尊会派魔侍来接你。”小魔帝对深渊棺材说。 深渊棺材“嘤”了一声。 魔族就这么走了,水光潋离去的背影充满无语和幽怨。 鑫淼君和森垚君对望一眼,神色复杂地说:“其实……水光潋也是蓬莱学宫一份子,当初他三试的成绩都非常优异。” “是啊。”有人接话道。 这个人是水院院长,水光潋修炼的,便是水灵根,他之前都做好了水光潋如果顺利通过面试,就进入他学院的准备,只不过不知为何过后水光潋明明通过了三试却没有入学。 - 一路上无论小不点魔帝说什么,水光潋都没有搭理他。 直到回了魔域,见了魔后,他才开口道:“妈,我准备下洋对付水魂。” 魔后当即反对:“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水光潋直接骑上魅影苍鸿兽,“妈,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不行!我不准你去!!”魔后跑过去拽他,想将他从魔兽背上拽下来。 小不点魔帝跳到魔后胸口上,“哎呀,娃儿想去,你就让他去,你忘咯?我们原来就是海中游民,来自海里。” 不错,魔帝老祖宗原是海中螃蟹人族族长,在海中称霸一方,后来发现陆地生活更丰富多彩,才全族迁徙到陆地发展势力,后族长带领族人修行魔道,才有了今日日益发展壮大的魔族。 魔后被魔帝说动,不再阻挠。 魔帝对水光潋挥小爪爪,“去吧孩子,要照顾好自己,让冤白陪到你一起,去到海里,你可以去找人鱼族族长,遇到危险,他或许可以帮你一把。” “我不需要。”水光潋淡淡回了这一句,骑着魅影苍鸿兽离开。 “你这娃儿,莫要太狂,不然老子不让你克咯!” 魔帝佯怒地骂完,就有些后悔。 说他不担心那是假嘞,只不过娃儿成长需要历练,这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当初他尚且能有跟天帝作对的勇气,他娃儿下洋斗水魂,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 “我说你要这个十三冥做什么?听说他效命冥王鬼桑,被小魔头抓去最好了,你把他放在蓬莱学宫,万一他逃出来怎么办?”流筝放筷子的时候对魏煊碎碎念。 胖嘟嘟的西红柿精把菜端上桌,瞅了瞅两人,溜去厨房端新一道菜。 “不怕,我只是想审问他。”魏煊说。 流筝一惊,“那岂不是要把他放出来?” “嗯。” “不可以!你可打不过他!”流筝说。 “……” 魏煊不说话了,流筝对他武力值的看法忽高忽低,他已经习惯了,估计是这货觉得今日一战,都是她的雷电和狂风还有那一坨一坨的冰块将十二冥和十三冥两个制住,没有他半点功劳。 当天晚上待流筝和她那一群大老远跑过来跟他们挤宿居的小妖精睡下,魏煊让深渊棺材放出十三冥,审问了他。 等十三冥将他知道的都交代完后,魏煊打散他的魂魄,十三冥灰飞烟灭。 他回到屋里,却发现盖在被子下面那朵白莲花不见踪影。 - 眩晕过后,流筝掉进一个熟悉的地方,眼前是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海中飘了好多尸体,海洋上空……激战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她的小白脸魏煊,他墨青色长衫上的山河湖泊图极速旋转,晃人眼睛,像是一个迷阵,要把所有人和物吸进去。 他对面是一个黑袍男人,男人头戴铁盔,看不清相貌,不过他身上的黑袍格外眼熟,尤其是黑袍上那朵丑不拉唧的曼陀罗花。 那朵花在黑袍上乱蹿,似乎想趁机逃跑出来。 今天更新晚了,因为在苟大肥章,大肥章送上!(撒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觉晓30瓶;等更……7瓶;伊晓晓5瓶;往昔语2瓶; 么么哒(/ω\) 第66章 小 “那个人是谁,黑袍怎么穿他身上了?” 流筝迷惑地跑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魏煊的那一刹那,她就想并肩和他战在一起。 走到一半,被猝不及防扑过来的海浪打了回去,流筝浮在海里,看见不远处水光潋和一个长有水蓝色漂亮长长鱼尾巴、上半身为人形、蓝色大波浪长发、样貌惊艳的人鱼美人相互配合,将一个黑唇青目的鬼修包围在中间,用水系术法技能一招招打过去。 那黑唇青目鬼修与十二冥和十三冥着装类似,长得也像极。 “哪来的臭小子!”另一个黑唇青目的鬼修冲过来,身形要比被水光潋强势攻击的那个要高大些,气息也更凌厉。 “我是你祖宗。”水光潋将弱一些那个交给人鱼美人,旋身攻击后来的那只鬼修。 “四冥,救我!”要被人鱼美人打断气的鬼修嘶喊,被叫做“四冥”的那只鬼修一张符咒朝水光潋抛过去,借机朝人鱼美人攻去。 “小心!”浮在海里的流筝喊出来。 不过她距离远,上方的人鱼美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后背被四冥打去狠厉一掌,人鱼美人吐出一口鲜血。 “朵朵浪!”堪堪躲过符咒的水光潋冲过去接住人鱼美人的身子。 四冥将求救的那只鬼修拽走,又朝分了神的水光潋打去一张符咒,水光潋怀中的人鱼美人看见,利用最后一丝力气翻过身,替水光潋挡住那张符咒。 水光潋瞪大眼睛,在看见人鱼美人的鱼尾燃烧起来那刹,面部扭曲。 流筝从海中腾到上空,却已经来不及改变什么,她甩出两道雷电捆住其中一个鬼修。 鬼修转过头来看见她那刹,神色明显一震,“你不是……” 另一个鬼修斩断流筝的雷电,打出一团黑雾将流筝轰飞到远处,流筝稳住身子,立马朝他们砸冰凝。 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将两只鬼修打到海中,一只似乎被禁锢在海中不能挣脱出来的大螃蟹立马分开螯,咔擦一声,将鬼修剪短。 可剪短之后,两只鬼修又合拢在一起,飘在海上,也出不来。 流筝站在高空,视线更加开阔起来,这才看见不仅海中,海岸飘着更多的尸体。 这些尸体里,她捕捉到了一颗胖嘟嘟的西红柿,两颗南瓜,一根胡萝卜和一根大白菜,再多看几眼,还能看见好多眼熟的瓜果蔬菜,还有宫主的…… 以及,鑫森君和森垚君的身子被砍成两截,视线扫向后方,一团大红色的东西也刺进双目。 小妖精们都死了,鑫淼君森垚君和宫主死了,火鸟也死了。 不见水兽和小龙王的踪迹。 流筝观察四方,隐约推断出她多半是借助黑灵根来到了未来。 这里的场景,是未来会发生的? “哼!!” 一条粗壮的天蓝色巨龙倏忽从海中跃出,它长长的龙身可与头顶的天空融为一体,也可与身下的海洋融为一体。 蓝色巨龙盘旋到铁盔黑袍男人身后,对魏煊张开巨口,朝他吐出一个粉衣少女和一条金黄色小龙。 金黄色小龙整个缠在少女身上,似为了给她挡下腐蚀的唾液,全身的鳞片脱落得不成样子,金黄色小龙本身如蟒蛇一般粗壮,可一跟蓝色巨龙比起来,不可如同小奶狗比大象。 蓝色巨龙眸子仿佛有哀痛之色,但它无法抗拒铁盔黑袍男人的命令,朝魏煊攻去。 那粉衣少女不是被人,就是她。 金黄色小龙便是小龙王。 “流筝”身子被蓝色巨龙吐出来那刹,择人而噬的火焰在魏煊眸中喷薄而出,在蓝色巨龙的攻击下,魏煊没法抽身去接“流筝”的身子。 但这当儿,那朵曼陀罗花终于得以从铁盔黑袍男人的黑袍上挣脱而出,将“流筝”和小龙王的身子接住,往下坠落。 “把她给我。” 风凝君踩着水面而来。 “师父。”流筝眼睛一湿,她的师父果真没有死的,她就知道。 曼陀罗花犹豫片刻,依言将“流筝”和小龙王交给他。 流筝突然动弹不得,像是灵气不够,快要支撑不住,眼前变得模糊,不过她依旧强撑着,忽看见有八个头发乱糟糟、衣裳松松垮垮的老头从天上飘下,助力在魏煊身后。 又战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最终铁盔黑袍男人被魏煊和八个糟老头子打败,蓝色巨龙被魏煊手中那把银光闪闪的宝剑刺穿,一颗圆滚滚的龙蛋从它腹中滚出。 “鬼桑,你将永生永世,被禁锢于你自己创造出的无尽炼狱中。” 魏煊说罢,鬼桑身上的黑袍收紧,头上的黑铁头盔被利剑削成两半,露出一张跟魏煊一模一样的脸。 流筝惊住。 看见他那张脸那一刹,魏煊也是一惊,其中一个糟老头子说:“怪不得他敢如此放肆,陛下,原来您那片最重要的基岩碎魂,在他身体里。” “陛下?”流筝愣了一愣。 他看见魏煊手掌覆到鬼桑头顶,一片形若薄雾的深紫色半透明体从鬼桑脑中脱离而出,被魏煊吸入掌心。 鬼桑那张与魏煊一模一样的盛世容颜,顷刻间,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下一瞬,魏煊被一团璀璨的紫光包裹。 他飞落而下,从风凝君手中接过“流筝”。 金黄色小龙化成一滩金黄色的液体,一滩银色的水爬过来,滚落一颗一颗的银色水珠。 魏煊抱着“流筝”,突然抬起眼看向她。 流筝:“……” “小花,是你吗?”魏煊喊她。 “是、是我,我、我是借助黑灵根从过去来到这里的。”流筝赶忙说。 “猜到了。”魏煊看着她。 这时候突然有人喊出一声:“天帝降世,福泽苍生。”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起来:“天帝降世,福泽苍生!!” 海岸边,还存活的百姓们跪倒一边。 “…………”流筝一震。 “陛下,您坏中的女孩是……”一个糟老头子走上前关切。 魏煊埋下首吻到“流筝”的唇上,再抬起头来看向流筝,说:“你们的天凰。” 八个糟老头子:“……” 流筝:“…………”天、天凰…… 八个糟老头子注意到她,露出惊讶之色,“陛下,她怎么长得和你怀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风凝君也注意到她,“妞儿?你怎么……” 流筝视线突然变得模糊,听力骤降,脑海一阵眩晕,她直直地往下坠,坠进一个漩涡里。 … 睁开眼那刹,感觉到有冰凉的指腹摩挲在她的花瓣上,听见男人说:“怎么变小了?” “嗯?” 流筝花苞绽开,扫了一眼四周,是在她和魏煊的厢房里。 她这是穿回来了? 抬起头看魏煊,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魏煊也垂下眸看她,唇角牵了牵,“又穿到上古去了?” 怀里那朵花就看着他,不吭声,身上的花瓣在微微地颤。 整朵花身比原来要小上一倍,原本窝在他怀里时花瓣展开,可以覆盖住他的腹部,现在缩水之后,只有一个苹果那般大小,起初突然掉在他怀里时,他以为这朵小白莲花不是流筝,但即便她变小了,身上的气味亦然,魏煊不会闻错,便当即认出她。 流筝还没意识到自己体型产生了什么变化,花眸依旧怔怔地盯着魏煊看,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思潮腾涌。 她的小白脸,竟然、竟然是九重天天帝。 嘤嘤嘤,她竟然一直嫌弃他是鬼修,还嫌弃他穷来着。 “怎么傻呆呆的?”魏煊拍了拍流筝的花身。 流筝一抖,从他身上跳下去。 魏煊皱眉,将她抱回来。 “你刚才去哪了?”流筝迟迟不冒话,魏煊狐疑起来。 流筝咬着花瓣回答:“我刚才没穿去上古,我、我穿去了未来!” “嗯?” 说到这,流筝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一幕幕悲痛的场景,虽然最后魏煊,不,天帝取得了胜利,但很多人都死了,小龙王都化成了一滩水。 既然她提前知晓了未来,她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流筝花爪抱住魏煊的胳膊:“陛……煊,我看到了未来,未来的你成功将鬼桑打败,将他关到了你给我的那件黑袍里,但是、但是小龙王没了!小红也没了!小胡和小白他们也没了,除了我师父和小魔头,好多人都……都惨死。” 魏煊:“……” 流筝神色严肃起来,变成人形,准备把她看到的说明白些,可她猛然发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她怎么变矮了? 胳膊和腿也变短了?? 魏煊看着她,也是微微愣了愣。 流筝摸摸脸,把自己跑到镜子前,照了半天也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只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粉萌小女娃,怎么看怎么眼熟。 流筝:“…………” 魏煊在后面说:“这一次使用黑灵根的代价是,年龄变小。” 他又补充了一句:“还好只是外形发生了变化,智力没变。” 流筝:“……” 什么叫智力没变?!要是她降智了那得多可怕! 不由想起因为魂魄受损智力降为三岁孩童、每天咿咿呀呀的朱希氚,身子打了个哆嗦。 流筝转过身,对魏煊捂住粉嫩嫩的小脸,心窝哀痛:“还不如变成光头呢,这个代价也太可怕了!” “还好。”魏煊说。 这人不太会表情管理,幸灾乐祸的心思有些明显。 “你——”流筝准备捶过去的小拳拳在半道急刹车,怂怂地缩了回去。 人家是天帝,惹不起。 魏煊将流筝上下打量了一遍,觉得她小时候的样子更可爱几分,没忍住将她拉过来,抱到腿上,正准备亲亲她的小脸,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流筝变成这副稚嫩小女娃样子,他怎么都下不去口了,有些……罪恶。 “你、你想亲就亲。”流筝眨巴着水眸看他,说完又捂住小脸,“不行,我们现在在做什么,鬼桑应该就快要打过来了,我们得想想办法,不能让我看到的那些发生。” 她忽想到被关在深渊棺材里那只鬼修,“十三冥呢?我们现在就拷问他!” 之前她还担心魏煊打不过十三冥来着,现在看来,完全是她瞎担心。 “问过了。”魏煊说。 “啊?那有没有问出什么?”粉嫩嫩小女娃流筝问。 魏煊捏到她小脸蛋上,“他说你师父没死,被关在人鱼族的宫殿里。” “我知道,我在未来有看见师父,他的确没死,嗯?人鱼族??” “嗯,海洋里的贵族。”魏煊说。 “啊,对对对!怪不得我在未来看见一条长得极漂亮的美人鱼,她应该就是人鱼族的,难道人鱼族的跟鬼桑有一腿?可是,可是我在未来看见她和小魔头并肩作战啊。”流筝疑惑。 “不是,人鱼族族长死在鬼桑手里,人鱼族全族几乎沦为鬼桑的奴隶,他们的宫殿沦为鬼桑囚禁犯人的场所。”魏煊说。 这些都是十三冥经受不住魏煊的威压老实交代的。 流筝眉头揪在一起,“好可怜哦。” 魏煊又说:“鬼桑隐匿在十九冥殿数百载,操纵十八个冥主作恶多端,野心不比当年的太宰圣君和魔帝小,他也想打败我,夺灵树,成为万界之主,不过他不足为惧,你不必担心。” “打败你?”这是流筝下意识问出口的,问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魏煊是天帝,鬼桑肯定只有打败他才能当第一。 流筝便忙改口“哦哦哦”了一声,说道:“对,没错。” 魏煊笑:“你不觉得我的话有问题?” “什么问题?”流筝看他。 “很狂。” 流筝立马摇头:“不狂不狂!” 魏煊勾唇笑:“昨日你还说我敌不过十三冥,这十三冥只不过是鬼桑部下冥主之一,现在我却说鬼桑不足为惧,你却不取笑我?” 流筝:“……” 这个人怎么这么计较!昨天是她懵懂无知好吗!! 流筝低下头去用小手手揪袖子,小声嘀咕:“我才不敢取笑你呢……” “嗯?”魏煊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流筝抬回头,她才不要承认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不然魏煊立马仗势欺人怎么办,她要装作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然后赶紧改变对他的态度。 “你怎么不太对劲?”流筝这副小怂包的样子,似乎有点回到刚遇见他那会儿,魏煊掐住她的小脸细细地打量她。 “没、没有的。”流筝轻轻推开他的手,扯回正题:“哦对了,我在未来看见那个鬼桑好像拿了你的什么基岩碎魂,这片碎魂好像对你很重要,我提前剧透给你,你如果可以,现在就去找鬼桑把这片碎魂夺出来,然后……然后我想好了,我得再穿回上古一次,多装些淦水回来给大家喝,特别是给小龙王喝,让他快点成长起来。” 魏煊道:“不必这么麻烦,难道你还想头发掉光?或者嫌自己变得不够低龄?” 流筝:“……”你才低龄!我只是外形变幼稚了! 流筝皱起眉,“不是的,你别太轻敌了,未来可是死了很多人的,我不能放任不管,还有你不知道,鬼桑他也有龙!” “……龙?” “嗯嗯!” 魏煊松开流筝的小脸,微蹙起眉,这一点倒是他没有料到的,没想到小龙王之外,还有龙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流筝说:“是一条蓝色巨龙,跟我穿去上古时代的时候看见的那条龙一模一样,应该是那条蓝龙的后代吧?” 魏煊依旧没多大反应,不过他说:“那得留意了。” “我要不要把这些都跟宫主他们说说?”流筝揪住魏煊的袖子。 “不用,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会信,况且过多透露未来之事,对你并无好处。” “我不怕,我要他们都活着。”流筝皱眉。 魏煊的真实身份吓人,在未来却是同鬼桑力量不相上下,说明这个鬼桑也是个很厉害的主,不可掉以轻心。 魏煊便说:“告诉他们有何用?你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过程,也规避不了什么,鬼桑的可怕,他们或许比你我更清楚。” “可以让他们都躲起来啊!”流筝说。 “……” “你让他们躲,他们就会躲?只有懦夫会在大敌当前躲起来。”魏煊说。 “……是哦。” “那、那我现在就穿回上古,多取些淦水回来!”流筝立马眼睛一闭,在脑中冥想。 魏煊拍拍她的脸蛋。 流筝打开他的手,瞪他,“你不许拦我。” 她知道魏煊是在担心她,不想让她在变成光头或者再付出什么别的代价,但是她竟然拥有这个或许能逆转结局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 谁知魏煊却开始脱衣裳。 流筝:“……” “你、你做什么?”流筝皱起脸,都这种时候了,小白脸天帝想干什么??? 魏煊没说话,将怀里的小女娃落到地上,身上的墨青色长衫完全褪下,他将长衫披到流筝身上,再将流筝的小身子抱到手上,抱着她飞出窗户。 “去哪?” 流筝觉得自己像裹了一床轻薄的棉被。 她话音刚落,魏煊就抱着她停了下来,停在宿居后面的那条小湖边。 魏煊指尖一点,流筝眼前的湖泊像是画错了的平面图,被橡皮擦一点点擦掉,那些被擦掉的部分朝流筝涌过来,流筝吓得往后退,魏煊将她的身子抱回来,流筝鼓大眼睛,眼睁睁瞅着眼前的湖泊扭成一股,全部汇进她身上的墨青色棉被上。 魏煊说:“湖在你身上了,这次穿过去,一次性装个够。” 流筝:“……”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淦水往湖里装??”流筝仰头看抱着她的老大叔。 “嗯。” “那怎么可能,湖里的水会稀释淦水的,再说了,我就两只手,哪舀得了这么多淦水,来不及的。” 流筝虽然想一口气吃成大胖子,可是她又不傻,还是很理智的。 “不用你动手,你穿去后,这条湖会自己吸淦水,吸到能代替它原来的湖水填满湖池即可。” 流筝没有修炼出空间灵府,不懂得纳物之法,魏煊只能用灵气在湖上绑定了一个自动替换的技能,再将湖放进他的山河灵府中,根本不用流筝动手,只用她穿着衣衫穿到上古。 “…………”流筝怔了好一会儿,乖乖吐出一个“好”字。 内心:不愧是天帝。 怪不得这件衣裳能装进小龙王呢,以前她想不通,现在完!全!想、得、通、了。 - 这一次穿过去,蓝色巨龙和金黄色巨龙盘成两坨饼饼状,头靠着头在草间休憩,睡得很沉,流筝小身板披着棉被悄悄往金黄色瀑布边站。 直到一条湖泊面积大的淦水都涌进她衣裳里了,两条龙都没所察觉,还能听见有呼噜声打出来。 流筝低头瞅瞅,发现墨青色长衫上那片多出来的青绿色湖泊变成金灿灿的金黄色,湖中的液体在流动着。 不仅这条湖,衣裳上的很多纹绣都是会动的,仿佛把3D动画绣在了衣服上。 流筝小身影消失那一刹,金黄色巨龙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将尾巴搭到蓝色巨龙身上,用脑袋蹭蹭蓝色巨龙的脑袋,又睡过去。 … 穿回去后流筝发现自己又矮了一大截,走到梳妆柜前都够不着了,得魏煊将她抱起来,她才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没掉,依旧乌黑柔亮,发型都没变,但是……她又降龄了,镜子里是超级缩小版流筝,嫩嘟嘟的小脸,水光光的大眼睛,小胳膊小腿,嘴角还有一颗口水泡泡,俨然一副找娘亲要奶吃的年纪。 流筝:“……” 魏煊:“…………” “怎么……变这么小。”魏煊眉骨突突地跳,这一次怎么也无法淡定下去。 魏煊:是要让我犯罪吗[炸弹] 流筝:为了解救天下苍生,我也太不容易了[害怕]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粥舟轴1个 么么哒(/ω\) 第67章 终章 某一处不起眼的黑暗角落,从上至下数十八下,穿过厚重的土层,越过污浊的泥泞,有汹涌的海水倒灌,再深入底,是每日阴风阵阵,群鬼把守的十九冥殿。身着飒飒黑披风的十八冥主中少了一个,冥王鬼桑面前匍匐着一条天蓝色巨龙,巨龙“哼”了一声,细软却能刺穿人骨的龙须落到鬼桑手中,他拾着一把血梳,自下而上梳在上面,血中有蛊,能惑龙心。眼前这条巨龙是他从千古的野沙里挖出来的,它腹中胎儿的龙魂将献祭给他。龙王陨灭,蓝龙会成为新的龙王,而他鬼桑,将是新龙王的驾驭者,又有天帝基岩碎魂入体,静淀五百年,锋利的剑刃一旦一出世,要吟出绝调。地底的世界已入囊中,接下来,他要争霸天庭,统御万界。天帝死了五百年之久,待他伤势痊愈,将天帝的基岩碎魂完全融合,这天下,就是他的了,鬼族将超越神族,成为绝对权威。“呀!!!”一声刺耳的龙吟突然炸响,海浪翻涌,鬼桑眉心一跳。蓝龙海洋色的眸子猛缩,血淋淋的龙须挣脱开鬼桑的手,甩尾朝外游去。“回来。”鬼桑腾起身,他的蛊还未施完,不能中途停止,不然蓝龙不会乖乖臣服于他。他一掌打出去,黑雾锢住蓝龙的尾巴。“三四五六!”鬼桑一声令下,三、四、五、六冥主上前齐齐打出黑雾,将要游蹿出去的蓝龙禁锢,蓝龙痛苦地“哼”了一声,没法动弹,迷惑龙心的蛊毒又渗进它体内,但他巨身扭动挣扎得太过剧烈,鬼桑和四个冥主堪不能掌控,其他冥主便也纷纷赶来。正是此机,一头金黄色巨龙扎进海底,巨身撞翻十九冥殿的塔尖,身上金灿灿的鳞片吓退无数鬼兵,巨龙横冲直撞,当闻见蓝色巨龙的气味那一刹,金黄色巨龙像是疯了一般直蹿过去。一个俊逸的墨青色长衫男人抱着一个小奶娃紧随其后。鬼桑最后一道毒咒成功施进蓝龙体内,唇角勾出深长的弧度,可下一瞬,那一团强势袭击而来的巨大金黄色让他一震,仿如火焰炸开,金黄色的光芒挟持住冰凉的水浪,水浪被金龙的鳞片拉出长长的涟漪。鬼桑虚目,一脚朝蓝龙的龙尾踢去,蓝龙“哼”了一声,砰地而去,化作一道水中旋风,蓝色旋风瞬息间将横冲过来的金龙绕了个圈儿。 金龙见到蓝龙那一刻,来自于骨血里的本能,眼瞳一湿,并不想攻击,但蓝龙快要将它勒紧,长尾砸向它腰部,它不得不奋起反击,一口灼热的火焰从口中喷出,有意避开蓝龙胀鼓的腹部,半道转弯,将火焰喷到蓝龙尾巴。 蓝龙尾巴在海中烧了起来,它尾巴向后重重一甩,借水之阻力将火扑灭,紧随而来的是对金龙更猛烈的攻击,金龙“呀”地一声叫出来,不得不再次对蓝龙喷出一口龙息。 两条巨龙在海中撕缠,火焰燃起又熄灭,熄灭又燃起。观出金黄色巨龙更胜一筹,鬼桑飞上去助力蓝色巨龙,其他冥主也紧随其后,没发现金龙后面还有两个闯入者。“看没,就是那条龙!”小奶娃流筝白嫩嫩的小指头指向跟她家小丫打成一团的蓝色巨龙。魏煊“嗯”了一声,抱着流筝避开大型破坏性现场,绕到前方,目光锁定鬼桑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吗?”小女娃流筝问。魏煊回了一句“可以”,流筝立马对准鬼桑的后背砸去一坨冰凝,随后魏煊抱着她躲到梁柱后面去。流筝黑溜溜的眼珠子移上去,瞟魏煊,心想:背后使诈,玩躲猫猫,你还是天帝吗你!那坨冰凝被鬼桑反应敏捷地旋身躲过,他警惕地转过身,将眼前能触及之地扫视一圈,即便没发现什么异状,他停下对金龙的攻击,飞回地面。 凝神一想,觉得不对,龙族之主突然现世,必有蹊跷,鬼桑也在这时注意到伫立于殿中央那颗栓灵柱有动静,他眯住眸,走过去。一根雷鞭猝不及防从天而降,鬼桑后撤,轻松躲过,突然狂风大作,周身的海水被搅动成可吞没身体的漩涡,鬼桑立马瞬移躲过。 一会儿雷电,一会儿冰刃,一会儿又狂风,对敌者像是跟他玩似的,他过了几招,便觉无趣,可竟探不出敌者躲在何处,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像冰凉的珠点打进额心。 鬼桑失了耐心,砸去一团黑雾,将那根梁柱击碎,一个粉嫩嫩的奶团子出现在眼前,眨巴着大水睛瞅他,这小女娃啃了啃手指头,小嘴巴一张,叫了他一声“鬼叔叔”。鬼叔叔还来不及想明白什么,一只大掌凌厉地从后方掐住他的脖子,下一瞬,撕裂声在脑中裂开,感觉到那片绝对力量从他身体里脱离,深紫色的碎魂浮到水中,被他身后之人夺走……应该说夺回。鬼桑连人都还未看清,就被掐断脖子,一块黑袍盖到他头上,身子骨如被化掉,黑袍瘫到地上,黑袍上那朵曼陀花旁,多了一块银色剑鞘。曼陀罗花:“……”有伴了这是?流筝爬起来,迈着萝卜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瞪大眼睛。 “人呢?”魏煊指指地上的黑袍。流筝不敢摸那黑袍,怕鬼桑又跑出来,蹭过去抱住魏煊的大腿,“怎么好像是装剑的剑鞘?那个鬼桑呢??”魏煊说:“就是剑鞘,鬼桑曾是天帝配剑的剑鞘,因吸食灵气过多,魂生恶念,在天帝与太宰圣君和魔帝大战时,擅自脱离,几十年的功夫炼化成鬼修,打败上一任冥王,成为新冥界之主。”流筝抠抠脸,“这样哦……”“他被关进这件黑袍里应该就出不来了吧?”流筝问。“嗯,这件黑袍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集齐无数怨恨织成的无尽地狱,就如魔珠,被关进去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只有真心悔过才能解脱。”魏煊说。“魔珠??”流筝疑惑。魏煊道:“就是之前你经常捏在手里玩、还能当成暗器的那颗血红色圆珠。”流筝:“……”还好她把那颗珠子弄丢了,不然小魔头和大魔头肯定要来找她。 如今在鬼桑还没开始搞事情之前就解决了他,流筝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但一想到魏煊是天帝,就又觉得这个操作才符合他牛逼哄哄的人物设定。 只不过她抱着魏煊的大腿就不撒手了,小短腿有些发软,因为这十九冥殿里好重一股阴气,周围全是鬼兵,鬼兵们闻见动静,此时正密密麻麻地涌过来。魏煊眼皮都没抬一下,将流筝抱起来,涌过来的鬼兵来一排倒一排。 这群小鬼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嗝屁了,一个比一个更卖力地驱赶魏煊这个外来者,流筝被魏煊捂在胳膊里,她小脑袋鼓着胆儿探出来,看见魏煊斗那一群小鬼毫不费力,跟手指头摁死蚂蚁没什么区别,她便将注意力转向不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两条巨龙。 得益于她从上古搞来的那一湖淦水,让小龙王在里面泡了半月,小蟒蛇的身材就暴涨成此时此刻能与蓝龙相匹敌的大块头。 她瞅见每次小龙王在刚要立于上位之时,又软下火力似乎在顾忌什么,在蓝龙不依不饶的纠缠下才又不得不发起攻势,不由拧了眉头,“小丫似乎在有意让着那条龙。”魏煊:“嗯。”“为什么?这样小丫好吃亏,那几只鬼修都染黑了小丫的尾巴,好像……好像在施咒。”流筝头皮一紧。魏煊说:“几千万年过去,龙族数量锐减,到如今皆以为只有龙王一脉有子嗣延续,龙王寂寞了千年,终于碰上一条同类,自然想惺惺相惜,而不是你死我活,可是这条蓝龙被鬼桑下了毒咒,它的龙魂已经被卖给了鬼桑。”说话间,魏煊额心已经飞出一根银线,接连刺进几个冥主体内。十八冥主中,又倒了几个。蓝龙突然调转龙头,朝魏煊袭击过来,小龙王见状,再也不收敛力量,喷出一口巨大的火焰,火焰从蓝龙龙尾蔓延至它身上每块鳞片,凄厉的龙啸从海里传响。在魏煊和小龙王的配合下,蓝龙巨身不断滚落血珠,最终无力反抗,朝下坠落,魏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宝剑,准备朝蓝龙的身体刺去,剑刃对准的位置恰位于蓝龙的腹部,小龙王瞳仁一缩,猛冲过来,挡在蓝龙身前,蓝龙哼了一声,透着哀痛。两颗泪滢从它眸中滑落。流筝小肉手赶忙拽住魏煊的胳膊,“饶了它吧,它是被鬼桑下了毒咒才失了心魂。”魏煊收下剑,剑光一闪,变成一条银线,划入他的额心。小龙王绕着蓝色巨龙飞了一圈,用粗壮的龙尾扫过去,接住蓝龙下坠的身子,蓝龙“哼”出一声,看着它,静默半晌,蓝龙挣扎着扭过头,蹭到小龙王头上,又“哼”了一声,像是在同小龙王说什么。 最终将小龙王推开,坠落下去那一瞬间,仿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腹中的龙蛋“噗”了出来,小龙王旋即冲过去用龙尾卷住那颗闪闪发光的蓝色龙蛋。看着这一幕,蓝色巨龙安心地闭上眼睛,全身的鳞片一片一片脱落,海浪的涟漪扬起它的龙须,巨龙就此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渊。小龙王悲痛地“呀”了一声,将尾巴上的蓝色龙蛋卷过来,用三只爪爪紧紧抱住。-罪魁祸首鬼桑及其党羽被歼灭后,问洋水魂失去强有力支撑它胡作非为的靠山,一夜之间又变回原来那个懂事的孩子,并将卷进海里囚禁到人鱼族宫殿“囚笼”的人们丢出来。 被折腾了一阵的百姓们“呕”地吐出几口水,捡回一条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不过他们陷入海中未丧命,不得不多亏了风凝君的守护,来一只吃人的水兽,风凝君就砍掉一只,分明也是囚犯,但因地制宜地充当起了囚中守卫,将被关在人鱼族宫殿里的人护得很好。正带着途中偶然邂逅到的人鱼族公主朵朵浪赶往人鱼族宫殿、准备解救被关百姓和人鱼族族民的水光潋:“…………”他还没过完英雄的瘾呢,水魂就痛改前非了?… 带着朵朵浪跃出水面,看见岸边走过一个墨青色长衫男人,他怀里抱着一个左望望右望望的萌嫩小奶包。 小奶包扎着两根黑粗黑粗的小辫子,身着粉粉的小裙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甚这个小奶包长得……跟小妞妞一模一样??水光潋震惊了。他不过下海半月,小妞妞和劣质天帝连孩子都有了?“小魔头!”魏煊怀里的小女孩看见他,嘴巴一张,喊出。水光潋带着朵朵浪走过去。流筝的视线立马锁到人鱼小美人身上,越瞅越是喜欢,她对美的事物向来偏爱,穿越到这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见了不少,不过这传说中的美人鱼,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小就学会说话咯?” 水光潋抽了一下嘴角,目光扫到魏煊身上。 心想:或许是这厮是神族的关系,所以从怀孕到产子,只需要几日,妖神结合生下的小怪胎从婴儿长到两三岁大,也只需要几日的功夫,牛逼。流筝:“?”“小魔头,这个美人鱼姐姐是谁呀?你女朋友?”流筝没反应过来水光潋那句话有什么问题,眨巴着水溜溜的大眼睛问道。小美人鱼久居海底,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陆上生物,有些畏生,下意识往其实也并没有多熟悉、但比起魏煊和流筝要熟悉一些的水光潋身后,漂亮的小脸上怯怯的,瞅得流筝心窝一阵痒,好像摸摸这条小美人鱼的鱼尾巴。突然被美人鱼靠近,水光潋身子一僵,但他没拒绝,回头看了美人鱼一眼,被他那么一看,美人鱼红着脸低下头去,往后退了一些。水光潋不自在起来,他转回头,皱起眉,“铝盆友?啥意思?”流筝说:“就是你媳妇的意思。”水光潋:“……”小美人鱼只会海中各族的语言,听不懂流筝在说什么,只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怯怯地看她。水光潋还不到跟一个小奶娃计较的地步,目光盯向魏煊:“你和小妞妞怎么教育孩子的?”流筝:“……”啥???水光潋问到正题上,“小妞妞呢?”魏煊没回答他。流筝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概明白了水光潋这货是误会了什么,他把她现在这副小模样,误会成她和魏煊的孩子了!哦,这坑爹的想象力! 水光潋问到她,她本来下意识地想回答“我在这呢”,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嗯,还是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见魏煊不做回答,水光潋脸色一变:“小妞妞出事了?!”魏煊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感受到流筝小肉手在他胳膊上掐了掐,魏煊才开口道:“她没事。”话没再说下去,稍微一垂眼就能看见流筝对他挤眉弄眼,明显不像让他说实话,他便不说。这时候人鱼小美人用流筝听不懂的鸟语同水光潋说了几句话,小脸看起来还有些急,水光潋转眸来看看流筝,再看向小美人鱼,他道:“我陪你克。”似乎条件反射地没考虑到小美人鱼听不懂他的话,立马想到这一点后,他用鸟语同小美人鱼翻译了一遍。 小美人鱼眼睛一亮,对他点点头。水光潋转过头来,伸手想摸摸流筝的小脑袋,约莫想跟她说一下“跟叔叔再见”之类的话,伸过来的手却被魏煊半道拍回去。 水光潋脸色一黑,心道:这人怎么回事?!他这不过是大人对小孩的下意识举动罢辽! 觉得很没面子,却又不太敢像之前那般对魏煊口出狂言,忍了忍,他对流筝说了一句:“小乖乖,你跟你娘亲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嘞,一点都不像你爹!”说完这句不敢看魏煊的脸色,一溜烟转身跑了,小美人鱼甩着尾巴跟在他后面。“这货竟然把我当成了我和你的孩子了。”等人走远了,流筝嘟起鼓鼓的腮帮子说。魏煊指腹戳到她的腮帮上,将她的腮帮子戳扁,“嗯”了一声,同时有些头疼。流筝降龄成这副模样,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把谎圆下去,我们可以真造出一个宝宝来”这句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海岸边一个个劫后余生的百姓们,流筝的神识闪进神海里,温柔地将黑灵根摸了摸,深深庆幸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逆天技能,得以在灾难发生前避免了很多生死离别,哪怕她付出的代价有些……惨不忍睹。一想到这一点,流筝就摸不下去了,皱皱鼻子,佯生气地戳黑灵根,“你啊你,肯定是故意把我整这么惨的。”黑灵根静静地扎在土里,一动不动,像刚烈的勇士,不屈服在流筝的抱怨之下,一副“等下次你再使用我,我会让你变得更惨”的架势。流筝:“……”她不敢戳了,神识跑走。 神识刚闪回肉身,流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乾坤袋里乱动,她掀开乾坤袋看,是那件被魏煊说成是“无尽地狱”的黑袍。她将黑袍拽出来,准备叨叨一下那朵曼陀罗花,让他别再想着逃,老实呆在里面,可脑海中忽然闪过她穿越到未来时,看见曼陀罗花接住她和小龙王坠落下去的身子、并且之后不拒绝、不搞事地将她和小龙王交给她师父的一幕。这朵花……似乎也没那么坏喔。心里刚冒完这个想法,黑袍中的曼陀罗花挣扎着挣扎着,就终于挣脱出来,掉到地上。 流筝眼前的地面瞬间被曼陀罗花的火红色花瓣蔓延,这朵花在黑袍中分明只有巴掌大,但一脱离出来,就瞬间野蛮生长。曼陀罗花呆在那,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能从无尽炼狱里出来。魏煊看了他一眼,没反应,抱着怀里的小女娃跨过他宽阔的花瓣往前走,背影离曼陀罗花越来越远……流筝小肉手揪住魏煊的袖子:“你怎么……怎么都不管他?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抓回去?”魏煊说:“不必。”流筝没反驳,“哦哦”了一声。魏煊说:“若他还有欲念,断然无法从无尽地狱里挣脱。”太宰圣君很幸运,他和魔帝一样,被囚禁了五百年之久后,仇恨和欲望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对生和自由的渴望。 别看他平日里骂魏煊骂很凶,其实凶猛的狼早就被五百年不见天日的炼狱驯服成温顺的绵羊。……一切恢复平静,皆大欢喜,几乎都平安度过了这一趟还没来得及发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劫难。 只不过有一点是不大圆满的。 面对降龄的流筝,魏煊被迫过上了“带娃”,其实是“养媳妇”的不正常生活。 流筝小胳膊小腿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魏煊不得不担负起每隔两日得服侍她泡澡澡的重担,谁叫流筝是个爱干净的孩子,一开始她水嫩嫩的小脸蛋还会红成猴屁股,渐渐的就习惯了。 每天早上魏煊会给她变着法的梳各种发型,最钟爱的发型是无敌冲天炮,就是头发全部扭成一股扎到头顶,像往天上冲的大炮仗,流筝走几步,冲天炮就会颤一颤,魏煊看着她,能笑好半天,流筝呲牙咧嘴,严重抗议魏煊给她梳这种发型,不过魏煊还是乐此不疲地给她梳,丝毫不惧怕她砸过来的小拳拳。 给流筝喂饭的时候,他还故意将块帕子系到她的小胸脯前,说是怕她漏饭,给她当口水兜,流筝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气吼吼将“口水兜”扯掉。 魏煊抱着她去裁缝店做小衣裳的时候,裁缝店老板每次都要夸一遍“客官,你家闺女长得真像你,太乖了!”,流筝听多了脸上已经渐渐失去表情,不过魏煊的脸色却很痛苦,这一点让她为之幸灾乐祸。 不过这种带娃生活,魏煊真的并不是十分享受,更多的是无奈,因为面对小奶娃流筝,他实在没法用爱恋的眼光看她,连亲一口都下不去嘴,心里有什么情绪亟待宣泄。好在流筝非以平日里的成长速度成长,而是如同按了快进键,一天变一个样,大半年过去,她终于长回原来的少女模样,也终于将流筝自己编撰出来的“郑妞因斗水魂身受重伤,须得闭关养伤,道侣独自带娃”的流言摁了停止键。听见流筝“伤势痊愈”,小妖精们和邺主府一家子赶来看望。当初问洋水魂作乱,朱康弟就想来蓬莱山助力流筝一起斗水魂,还想拉着朱希氩和朱希氙一块来,但邺主大人不允。 一来朱希氩和朱希氙作为他的儿子,作为蓝湖邺的子民,更重的责任是坐镇蓝湖邺,以备水魂来犯,二来蓬莱强者无数,他们来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朱康弟和朱希氚就不肖说了,邺主大人怎会放心他们两个没长熟的孩子在这种动乱下独自前来,后流筝又“身负重伤”,而今她好不容易“伤愈”,朱康弟和朱希氚立马跟着一群小妖精来了蓬莱,还带了好多精致的小衣裳。跟流筝一通嘘寒问暖之后,朱康弟就将流筝宿居找了一圈,嚷嚷着:“流筝,小可爱呢?我怎么都来半天了也没见到小可爱???”“……”流筝眼皮一抖,“什么小可爱。”朱康弟说得掷地有声:“你女儿啊!”“…………”“她……跟她爹回她爹老家吃喜酒去了。” 流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黑灵根的事情魏煊说最好别到处说,这么一个逆天的灵根在凡界基本上无人知晓,甚至很多神族都不晓得,一说出去便要解释一通,说了别人怕也不会信,不如不用多此一举。 可若是不说,她还得扯别的理由说她和魏煊的“女儿”其实是她变的,还不如干脆不做解释,就让大家误会下去,因为……反正……以后她和魏煊也会有小宝宝的。流筝发四,最后这句是魏煊说的,她自己才没有想这么多。朱康弟疑惑:“你道侣不是鬼修吗?鬼修还有老家?”流筝:“有啊,在……冥界啊。”朱康弟:“……” 她不自禁脑补了一下一坨奶萌萌的小娃娃被一群阴森森的鬼围着的画面,浑身一哆嗦。 - 美好的小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又是半年过去,流筝终于带着三只兽,哦不,六只……她的萌兽团多了一条格外漂亮的蓝色小龙和两只格外肥美的孔雀,踩上那七彩神云,飞、升、了。这日天雷滚滚,一道又一道惊雷砸在流筝和她的六只兽身上,围观的众修士看得心惊胆战,生怕流筝和她的六只兽一个扛不住就灰飞烟灭。 但他们杠住了,七彩神云继续往上飘,又有几道满脸写着“看爷爷我不劈死你不姓雷!”的雷电劈下,轰隆隆响破天际,像是要把天空炸出一个窟窿,更像是要把流筝劈成焦炭。 可无论雷公公们如何敬职敬业,流筝和她的六只兽依旧姿势优美、慵懒惬意地踩在七彩神云之上。 站累了,流筝还一屁股坐在了金黄色巨龙的尾巴上,银色水兽也打起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 还是幼崽的蓝色小龙卷成一坨饼饼,脑袋靠在金黄色巨龙的胸口,巨龙长长的龙须垂下,遮住蓝色小龙的身子,火鸟拍拍翅膀,歪过鸟头开始用鸟喙清理旁边两只肥美孔雀身上的羽毛。雷公公:“…………”我劈还是不劈?要是再劈下去还劈不死他们,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最终雷公公的面子没能保住,流筝带着他的六只契约兽,一个不落的全部飞升了。 刚飞上一重天,就有一个糟老头子走过来,带着一众污头垢面天兵天将对她齐声呐喊:“恭喜恭喜,天凰娘娘飞升,可喜可贺!”流筝:“……”飞到二重天,又一个糟老头子带着一众污头垢面的天兵天将对她铿锵有力地呐喊:“恭喜天凰娘娘飞升成功!!”飞到三重天,场景重现。飞到四重天,场景重现。…………直到飞到八重天,又是差不多一幅场景。流筝:“……”看着那些一个比一个邋遢的天兵、天将、天尊,甚至天神,流筝差点没认为自己误入了土匪窝,哦不,乞丐窝。她脑海中的神仙,应该是白衣飘飘,或者鹤发童颜,为什么眼前这些……嗯,一定是错觉!天庭上,或许有一种“看的你其实不是你,一切都是虚幻,假是真,真也是假”的玄学理论。终于升到了九重天,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天梯出现在眼前,天梯最下面守着两个赤脚的披头散发天兵。 流筝飘上来时,两个披头散发天兵慢悠悠朝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石头,说道:“天凰娘娘,请您在仙神薄上签个名。”那颗石头外形看起来像石头,也的确是一种石头,但落到手里柔软无比,比羽毛还轻,流筝轻轻翻开一页,仿若向坚固磐石毫不费力地刮开一片,天兵又递给她一只鸡毛笔。仔细瞧了瞧,确实是鸡、毛。 流筝嘴角一抽,心叹:这天界可真接地气,不,应该说是勤俭节约。流筝用鸡毛笔刷刷刷一写,龙飞凤舞地签了个“郑妞”,签完才觉不对,“哎呀,我签错了,我真名其实不叫这个。” 在蓬莱学宫被叫“郑妞”叫习惯了,旦逢考试都签这个名儿,魏煊也从来不叫她“流筝”,而是叫她小花,这一下子就没改过来。天兵笑道:“无妨,天凰娘娘,名字只是个代号。”“不行,我要重新签。”流筝说。天兵:“也可。” 他沾满油珠的长袖子一挥,石头薄上的“郑妞”消去,对流筝咧着嘴笑道:“可以了天凰娘娘,您重新签吧。”流筝盯了盯他的袖子,挪开眼睛,重新签了个名。天兵收回石头薄,对流筝向前方的天梯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天凰娘娘,接下来请您登上天梯,有惊喜在上面等您。”流筝:“惊喜?”天兵那笑容宛若淘宝客服,“是的天凰娘娘。”“好的。”流筝心想那惊喜一定是魏煊那货跟她准备的,一下子期待起来,带着六只兽从七彩神云上跳下。 火鸟瞅了瞅那高不见尽头的天梯,立马拍拍翅膀跑到流筝身前蹲下鸟身,流筝摸摸它顺滑的大红色羽毛,准备跳上去,两个天兵却走过来,面带微笑地说:“天凰娘娘,天梯只能靠自己攀爬,不能借助外力。”流筝:“……什么?”两个天兵又把话说了一遍。流筝强词夺理道:“它是我的契约兽,不算外力。”天兵道:“不,它算,天凰娘娘也不可御剑,不可用任何飞行器,只能依靠双腿爬上天梯,您的契约兽们也是,哪怕是飞行兽,也必须用身体接触台阶爬行,不能倚靠翅膀。”流筝:“…………”“可是这么高的梯子,我们得爬到什么时候才能爬到顶啊,不得把腿爬废了不可?”流筝嘴唇都有点儿抖。天兵道:“天凰娘娘说笑了,您如今得道成仙,满身仙骨,爬个梯子罢了,不会把腿爬废的。”“……”那也得看什么样的梯子啊,这个天梯起码有几万层台阶!天兵还在那继续说:“而且不急,天凰娘娘可以慢慢爬,我们替您和您的契约兽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供休憩的床单被子。”天兵端来一块盘子,盘子上面躺着一只镶嵌着祖母绿的灵戒,他们说:“天凰娘娘,东西都装在里面了,还请天凰娘娘收下。”流筝:“…………”你们天帝呢,让他给我出来,故意的是不是?!· 最终流筝还是乖乖带着六只萌兽踏上了爬天梯的苦逼征程。 正常人一口气爬个十层楼也就是差不多一百三十个台阶的样子,得喘上好久,流筝一脚踏进了神仙这道狂霸拽的门槛,一口气能爬五百个台阶不带喘的。 但是一连爬了几天就不行了,腿脚酸麻成一块一块,她只能从灵戒里掏出床单被子往地上一铺,呼呼大睡了过去,饭都没力气吃了。 几只灵兽也累得不轻,挤在流筝旁边昏睡过去。每当流筝眼珠子一转,想动什么小脑筋时,那两个披头散发天兵就跟有千里眼似的,像吊死鬼一样从上方飘下,告诉她:“天凰娘娘不可以哦,吃得苦中苦,方为仙上仙,天凰娘娘加油哦。”流筝:“…………” 一路爬爬停停,爬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将那高耸入云的天梯爬到顶,流筝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瞧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男人朝她走过来。 她还没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一双大掌抚到她胳膊上,将她虚软的身子扶起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响来:“辛苦了。”流筝仰起头,是一张帅炸苍穹的脸。她是个没骨气的,就因为那句温声软语的“辛苦了”,和这张看一眼就想捧上使劲亲的俊俏小白脸,流筝攒了一肚子的气焰瞬间就消了个没影,她软趴趴地跌进魏煊怀里,有点儿想哭:“好累哦!”魏煊将她抱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熬过来了就好了。”每个飞升者都必须亲自攀爬天梯,这是千百万年来先神定下的规矩,名唤“登仙”,意在告诉人们:尔等成仙,非一步登天。就算流筝是他的天凰也不能例外,他也不会剥夺她靠自己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神仙的权利。流筝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好个鬼,你爬爬试试?” 虽然说是不气了,但一被魏煊抱在怀里,流筝就想在跟他撒泼。“那我给你揉揉腿?” 魏煊将流筝抱到一块水晶石上坐下,在她身前蹲下,捏起她的细腿子。魏煊身后一群天兵天将眼睛一鼓。流筝忽想起魏煊的逆天身份,被他揉了一下忙推开他的手,“不用,其、其实也没那么累,路上又不是不能休息的,想得道成仙付出点汗水也没什么。”魏煊却又捏起她的腿:“我想揉。”流筝:“……”好吧,那你揉!哼哼。可是你后面那些天兵天将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啊。气氛一度有些诡异,为了打破这氛围,流筝问道:“惊喜呢?我飘上九重天的时候,守天梯的那两个天兵小哥说等我爬上来,有惊喜等着我。”魏煊“嗯”了一声。流筝弯唇,“在哪里呀?”魏煊说:“近在眼前。”流筝:“……”“没看见。”流筝瞅他。魏煊给流筝揉着腿,勾唇笑:“就是我。”“……”我不要!你本来就是我的,算什么惊喜!“怎么,不喜欢吗?”魏煊抬起头来看她。“喜、喜欢啊,不是,你这样也太没意思了,我还期待了老半天呢。”流筝噘起嘴。魏煊探究地看着她:“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怎么会不惊喜。”流筝:“……”心里一咯噔。好像是这么个理,如果提前不知道魏煊就是天帝,飞升的时候魏煊也在围观的修士之中,还与她说,等她先飞升了他再追上来,可她却是知道他根本不用飞升就可以直接上天庭,以是在看见魏煊那一刹那,在她预料之中,根本不觉得是惊喜。“没有啊,你、你还有别的身份?”流筝发挥演技。突然觉得脚丫子一凉,魏煊将她的靴子脱了,指腹摁到她的脚板底,似乎在很认真地要给她做足底按摩,又似故意让她被痒得笑出来。 流筝长袜里的脚趾头一下子张开,她抵住魏煊的肩膀:“你干什么呢?”“什么时候知道的?嗯?”这声嗯还拖长了尾音,伴随着魏煊隔着袜子捏了她一根脚趾头,听得流筝想打他。“我知道什么啊?”流筝才不要承认她事先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誓要一装到底。流筝推开他的手,将靴子捡起来拢回脚上,噘嘴说:“大庭广众脱我鞋,你好意思,我一个大姑娘家可不好意思,而且你技术太差,我要找别的按摩师去!”魏煊却将她捞到怀里,来了一个霸道的公主抱,将她抱到一片奶白的云朵上。 迷蒙的云雾缭绕周身,流筝被魏煊丢下去,掉进一片柔软之地,身下的质感比凡界最软韧的棉被还要舒服,还有弹性,云雾包裹着她,眼前白茫茫一片,她几乎看不清魏煊的身影。 刚抱着纯白的薄雾坐起来,一个身影压了过来,将她压到身.下。湿湿暖暖的呼吸交错在一起,流筝没拒绝,双手抱住魏煊的脖子。她对魏煊问出心中疑惑了好久的问题:“为什么你的那些天兵天将,还有一重天到八重天那八个上神,都跟好几年没洗过澡一样?反正看起来脏兮兮的,这是我的幻觉吗?”“不是幻觉。”“啊?”流筝忽想起她第一次遇见魏煊的时候,魏煊那造型,焦糊的乱发,惨白的脸…… 总之一美遮百丑,他俊俏的小白脸让她不自禁就忽略了他那非主流发型,这会儿倒是从他那些天兵天将和上神们身上找到了点他当年的影子,没忍住说道:“也太……邋遢了吧?你们是神仙诶,还没人家魔族和鬼族的人穿得像话。”“不是邋遢,是随性。”魏煊说。流筝:“……”魏煊又说:“我以前也是这样,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在意形象,天界里的大多数神仙整日醉心于修炼和探究真理,认为成仙后就超然物外了,外表形象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心怀纯净,外在即是纯净,崇尚随性放旷,不受拘束,不尊礼节。” 流筝:“……”嗯,很可以,很有个性。流筝唇角一翘,揪了一下魏煊的耳朵:“那你现在穿得这么人模人样,岂不是成了天界的叛徒?” 半晌她又忙松开魏煊的耳朵,说道:“不过他们才不敢把你当叛徒呢。”魏煊将流筝的小脸往中间挤,勾唇笑:“作何不敢?”盯着流筝的眼睛。被他这么一盯,流筝这回懒得装下去了,她嘟了一下嘴,说道:“因为……因为你是天帝陛下啊。”魏煊咬上她粉红的耳瓣:“承认了?”流筝别过脑袋,不让他亲,“对呀,哼,要是我不自己穿去未来发现,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告诉我。”魏煊吮到她脖子上,吮了几口,才松开她的脖子,瞧了瞧被他吮出的红印,说:“怎么会,早就想跟你说,但是你会信吗?”“不会!”流筝摇头。魏煊失笑,刮她的鼻子,“当时被吓到了?”流筝:“我才没有呢,天帝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天凰呢。”身下的奶白云朵:“……”这次魏煊笑得更厉害了,将流筝的小脸捧过来细细地亲。流筝被他亲着,又说:“而且我契约了两条龙,其中一个还是龙族之王,你一条都没有。”“嗯。”“我还有牛逼哄哄的黑灵根,你没有,我可以随意穿梭过去或者未来,你不可以。”“嗯。”魏煊亲到流筝的眼睑,揶揄道:“你还能变成光头和三岁小孩呢,这个我也不行。”流筝:“……”她将魏煊的大脸推开,“不许你亲了!”魏煊握住流筝的小手,锢到她头顶,鼻尖蹭在流筝的脸颊上,“你的不许是许的意思。”流筝脸蛋一红,“我没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你的不许才是许的意思,我的不许就是不许!”魏煊说:“我不许你不许我亲。”“……”这个人好幼稚。奶白白的云朵在蓝蓝的天空上飘着,飘过壮丽的山河湖泊,飘过广袤的绿野森林,飘过无垠的沙漠平原,飘过幽深的峡谷沟壑,一粉一墨在云朵上滚来滚去。 每次要滚下来之际,云朵的白雾就会将两人推回去,继续带着他们往前飘,也不知道要飘向哪里。一条小溪边,一个扎着两根小揪揪的小女娃正蹲在河边陪自己娘亲洗衣裳,她小手捡着溪里的小石子玩。 突然一件粉红色的肚兜从天而降,砸到她小脑袋上,小女娃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的娘亲赶紧将她脑袋上的肚兜捞下来,将她抱到怀里安慰:“囡囡不哭不哭,这就是一件衣裳。”“……”云朵上的流筝看见这一幕,掐了魏煊一大下,“你看,都、都怪你!把人家小孩都吓哭了!”脸如同被煮过一样,红得不成样子。魏煊从小女娃娘亲的手里吸回肚兜,丢下一袋钱当做补偿。流筝又掐他,脸蛋还红扑扑的,“你以为人家稀罕你的钱!”魏煊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样?”流筝看了看小女娃,见她还在哭,她旁边的妇女也因为突然多出的一袋钱而神色慌张,不敢去拿,流筝便说:“把那袋钱变成布娃娃吧,小孩子又不喜欢钱,喜欢布娃娃,这种突然掉到面前的钱,人家也是不敢要的。”魏煊“好”了一声,在小女娃和妇女不留神之际,他们不远处那袋钱就变成一只布娃娃。小女娃立马就不哭了,朝布娃娃跑过去,“娘亲娘亲,这里有个娃娃!”妇女看那布娃娃有些脏,想定是哪家不想要了扔在这的,方才应该是她眼花,把布娃娃看成钱袋了。小女娃抱着布娃娃笑出声,欢快地在小溪边跑来跑去。“囡囡你慢些,别摔着了。”妇女也染了笑意。流筝这才满意,唇角一弯,不过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劲,扭头瞪魏煊:“为啥那个布娃娃长得跟我一摸一样?” 应该说跟她降龄成小奶娃的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照着你的样子变的。”魏煊说。“……”她又想打人了。(正文完) ——云朵啪你们还喜欢吗? 完结啦,感谢喜欢这本文并追到最后一章的大家,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