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人和》作者:青衣滂滂 属xing分类:架空/宫廷江湖/年上攻/甜蜜 关键字:  配角  其他 无能文案: 【先生:童子元阳,最是凶猛。不若让我帮你看看罢。】 养成,年上,玄学,微斗,种田,温馨,暧昧,ròu! 另:主角无感qíng债,双洁。有pào灰,或有其他CP (每日更新jīng彩耽美小说,敬请关注:https://www.52shuku.me/ 52书库。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01   九尧山的水清澈透亮,常被山下村子里的人们用作饮水。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山里石fèng儿中不明物质的渗透下,山顶的水却是时蓝时绿,分流後汇集成一汪溏水,颜色也是五彩瑰丽。 山中湿气大,终日云雾缭绕,又人烟稀少,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到小小的茅糙屋,仿佛真有仙人山居其中一般。 对於山下的村民来说,有没有神仙他们不知道,毕竟谁也没亲眼见过。不过有一个先生确是住在上头的,先生姓阮,具体名讳就不知道了,没人敢问。 大家并不是怕阮先生,其实先生人很好,偶尔下山遇见了也会和你打招呼,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却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大家太过尊敬对方了。村里人几乎都知道阮先生识得糙药,能治病,会看星星,还知道何时下雨何时曝晒,最神奇的是,先生会看相测命!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麽惊奇,问题是当预言全部实现,无一失效时,人们对先生的敬仰之qíng便被无限放大了,简直就是活神仙! 没人敢质疑先生说的话,因为先生从来都是句句命中!先生开口其实不多,总共也就那麽五次。 第一次是好心的村民李大牛上山给先生送东西,临走时被先生叫住嘱咐了几句,说是最近两天不要下地。当时李大牛也没在意,照样下地头耕种,结果第三天果真出事了,被地里的牛给踢了腿骨,好半月都出不了屋。李大牛的媳妇也是个大嘴巴,到处嚷嚷著当初应该听先生的话,大家这时候也是将信将疑。 第二次便是先生下山,路上碰到村里的铁匠王石头,只是看了对方两眼,便说了两句,要小心亲友投奔,忌食生食。 王石头也是个讲义气热心肠的人,见没多久果然有远方亲戚投靠,虽然已经有李大牛的前车之鉴,他还是没有忍心赶走亲戚,而且私心里也是不相信阮先生的话,哪里会那麽巧又被对方言中。 结果自然是吃亏了,那白眼láng亲戚趁著家里没人,盗走了王石头家里藏著的一半积蓄逃得不知所踪。把王石头气个半死,在chuáng上休息了好几天,本来看著渐渐好了,结果那日他又嘴馋吃了生鲜,夜里病qíng就突然加重,好在大夫请的及时,缓了过来,不过在chuáng上又多呆了三两天。 这次过後他一改怀疑态度,倒是变作了第一个坚信的人,之前不明白先生的两句忠告之间有何关系,等到经历之後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联系,对先生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此,大家算是对先生信了八分。而让大家完全相信并且盲目崇拜的却是第三次言中,这一次可是救了全村两百多口人的xing命! 那时正值秋收,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忙著收割,却惊讶的发现先生下山了!大部分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他们知道先生轻易不出来,一出来肯定是有事qíng要发生了。 【先生,您……】里正是第一个站出来问的,语气带著少许客气。 先生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他先是掐断了庄稼的根jīng,看了看里心,又抬头望望天,这才郑重的对著大家说道,【三日之内,必有大涝。】 众人一惊,想问问先生是否属实时,突然想到之前的两次预言,又都沈默了下来,一时间寂静无声。 先生话不多,但是里正等人却知道该怎麽做,知道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又是一回事儿,相信与不相信的选择是艰难的。 先生看了众人一眼,又悠悠然转身回了山上。王石头是第一个行动的人,他什麽也不说,赶著牛车就往家走。 众人本来还在犹豫,哪怕有一个人动了大家便慌了,不少人急切的看向里正,毕竟之前的两件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地里的庄稼才开始收割,这要是丢下不管……他咬咬牙,【大家赶紧回去收拾一下细软,等下到地头来集合,明天集体上山!】至於地里的庄稼,今晚就多花些时间,多收一点是一点。 就在大家搬上山去的第二天,彻夜的bào雨下不停,仅隔了一晚便把村庄淹没了大半,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可惜了地里那还没来得及收完的粮食了。 自此以後,大家对先生更是服服帖帖,轻易不敢冒犯,还经常送些自家种的粮食作物上山。先生倒是不拘小节,也收一些,却从来不会超过半袋,大家也敢问是为什麽,只要肯收就好,这样大家的心就会安定踏实一些。 剩下的两次却不是说的祸事,而是好事。村头赵家的儿子中了解元,这是在好几年前就被先生说过的,只是当日没人相信,谁不知道赵家儿子小时候cha科打诨,皮的不得了,看著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这也是中了之後才又被人翻出来的事qíng。 02   诸如此类,大家对先生预事的能力深信不疑,大名更是远播出了好几个村镇。也有慕名前来求算和看相的,却都被先生拒之门外。 多年相处,大家也都摸清了先生出言的习惯,总是随意为之,碰上先生心qíng好了或许就会说上两句,你要是上赶著去先生门口求取,就是拿著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无济於事。 也有人拿xing命相bī,作威胁的,先生也总是风轻云淡,泰然处之,有时候倒不是歹人不敢下手,而且整个村子的人都虎视眈眈,谁敢伤害先生就别想走出九瑶村!大家把先生当活神仙一样看待,自然会对那些进进出出的外人格外留意,又怎麽会让他们胡作非为。 这天,王石头又送上来半袋大米。他爬了大半座山,微微喘著气,终於看到了先生的小屋。外面围著一圈小小栅栏,边上种著一些糙药,另一边种蔬菜的的地方又添了几株新苗儿。王石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个什麽东西。 【石头?】先生或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响动,走了出来。【啊,先生,我是来送米的。】王石头有些许紧张,虽然跟先生已经十分熟识了,但不知道为什麽,见了对方还是觉得不自在,总担心自己有什麽做得不好,担心先生会不高兴一样。 【真是麻烦你了,进来吧。】先生又是一笑,敞开门让出道来,【不麻烦不麻烦的,呵呵】王石头轻车熟路的找到米缸,动作麻利的装好米,虽然只是半袋,但他的袋子拿的比别人的大得多,先生看了两眼,倒也没说什麽。 王石头见先生转身倒了杯茶,心下微定,这就是先生的不同之处,换了别人,王石头肯定会说,多给米还不要,傻了吧!但是面对先生,那就只有满满的恭敬卑顺之qíng了,那是比之救命恩人更深的敬重。 【坐下喝些水,休息一会儿。】先生将茶杯往前推推,王石头立马握住直点头,一边喝著水一边打量屋内,跟之前上来的时候变化不大,还是简单的chuáng榻用具,不知道先生放了什麽,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糙木,又好像什麽都没有。 王石头一边在心里感叹先生就是与常人不同,一边大口喝完水,【谢谢先生,我先走了。】他也不好多呆,先生的住所哪是能随便待的! 先生点点头送到门口,又亲自伸手扯了两苗新植株递给石头,【这也是我无意中在山间发现的,味道有些辛辣,倒是祛湿的好东西。】 【啊?使不得使不得!先生,我,我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并,并没有……】王石头满脸通红,他想说自己并不是想要先生的东西。 【我知道,反正还多著,分一点也不为过,你不是也送了米麽。】先生又是一笑,【不需你多费心思,平日里浇些水就成,待结出红色果实即可。】虽然先生也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他已经试吃过这红色果实,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王石头几乎用了比平日慢上一半的时间下山,因为担心弄坏了手里的植株,这可是先生给的!看今天先生竟然会所了这麽多话的份上他也要好好保护这看似脆弱的小东西! 不出半年,这一带的村庄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这结出红色小果实的苗儿,拌在饭里吃了它,感觉浑身都在冒热气,之後便一身轻松。 待到先生再次下山,王石头是第一个凑上前去的,他是代表了村里所有人来表示感谢的,挠挠头,半天挤出gān巴巴的一句话,急的他媳妇在一旁直跺脚。 先生看了大家一眼,抿嘴一笑,摇摇头却走远了,仅留下一句,【因果而已。】村民面面相觑,不懂不懂,只觉得先生更加神秘了。 ----------------------------------------- 千里之外的济州县治下,【三七,公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做著最後的检查询问,脸上满是不舍之qíng。 【夫人,已经收拾妥当并且装上马车了。】书童模样的男孩恭敬的回话。 【娘亲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说话的男子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衣著整洁,面容清俊。 【路途遥远,你……一定要当心。】李氏拉著儿子的手,说著便再忍不住,掏出手绢擦起了眼泪,这让她这个做娘的怎麽舍得啊! 男子扶著自己的娘,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样子,别耽误了明儿远行。】严老爷出声,轻轻拉过妻子。 大家都知道时间紧迫,万一再出个什麽岔子就不好了。严既明抿嘴,忍住眼里的湿意,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便转身大步出了门。 待车马声渐渐消失在巷中,严老爷才用宽大的袖子虚挡了一下脸,作为一家之主,他更不能流露出丝毫软弱之态。 【诶,好了,事到如今,还有什麽比这更好的办法麽?】严老爷半是安慰的轻拍夫人的肩膀,他也舍不得自家儿子远走他乡啊。 【我知道老爷也是一片苦心,诶,不说了。】李氏再次抹抹眼角,只希望儿子能平安到达。 03   马车行径在官道上,刚下过雨的道路有些泥泞,书童和车夫坐在外面,严既明一人坐在车内,马车摇摇晃晃,他根本无心看书,这次去求见那位先生,也是事出突然。 想到要去见一位根本不认识的人,还要争取拜他为师,严既明心里自然是紧张的,虽然面上仍旧是一派淡定。 【三七,】严既明出声叫道。 【公子,什麽事?】书童扭头掀起厚帘子的一角。 【问问车夫,还有多久能到?】他想著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应该已经进同顺县了吧。 没多久三七的回答就印证了他的想法,照这个速度再走三天就能到那个村子。严既明终於松了口气,【到前面找个歇脚的地儿,今晚就在那儿休息吧。】 待马车停好,天色也暗了。三七麻利的从车後掏出火折子和gān粮,车夫就地砍了些木材,严既明也跟著捡了不少枝枝叶叶,这要是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在荒山野岭做这样的事qíng。 火堆在车夫熟练的技巧下生了起来,三人默默吃著gān粮,火光将严既明的脸庞印的通红,但三七知道,公子的脸色其实并不好,已经显见苍白,都是这一路上的马不停蹄赶路,加上几乎夜夜睡在马车上,吃的也不好,所以人才会看著没什麽jīng神。 不过看著公子微微放松的神qíng,应该能顺利到达九瑶村了。别看严既明岁数不大,却是严家的小主心骨,家里除了严老爷,下面的人最听的就是严既明的话,三七就更是这样了。 对於这一趟行程,三七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严老爷三缄其口,下人们更是不敢多言,大家多数只知道公子要外出远行。而三七知道的也只比他们多那麽一点,那就是要护著公子去一个村子拜师。 三人解决完晚饭,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又添了些柴火,三人便坐到一起聊天,最初,车夫还很不习惯跟严既明坐在一起,这在他看来是不可取的,是逾越了。 而三七这时候倒是活泛了,夜里本就寂静,再没个人说话就更孤单了,慢慢的,三人竟然也能谈得上来。车夫讲些赶车遇到的趣事,严既明说些曾经的见闻,三七一脸兴趣盎然的听著,再提提问题什麽的,另车夫惊奇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竟然会喜欢听他说那些乡下的事qíng,比如务农种地,这让车夫觉得这位严公子也不像成天看著的那样严肃了。 严既明从来没见过,自然也是会好奇的,因严老爷是商人的原因,严既明从小并未受到太多科举入仕的影响,虽然也同别人一样进学堂学习,但却没有读书人酸腐的观念,更不会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至於马车夫对他的改观,他倒没有察觉。就这样说说笑笑,夜晚倒也变得不那麽单调无聊了。 在进入九瑶村前,严既明特意梳洗一番,换上了一套藏青色的长袍,看起来成熟不少,配上那驾轻就熟的严肃脸面,三七都要竖起大麽指了,公子本就长得俊雅,稍作打理後就更显稳重了。 一大早,不少村妇就看到一身形俊朗的青年进了村子,身後还跟著一个小书童。自进村之後他便让车夫在村口候著,既然要去拜见,自然是亲自前往,要是还坐著马车那就太不尊敬了。 【这位,这位大婶,】严既明阻退了想要上前询问的三七,自己先问了出来,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放低姿态为好,他希望能给这村子里的人留下好印象,毕竟那位先生就住在这里不是麽。 【啊,这娃长得真俊!呵呵,有啥事儿啊?】村妇见自己被拦住也不害怕,还直夸严既明长得好,闹得对方反而不好意思了。 【咳咳,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很会测算的先生?】严既明才说完,就见刚才还一脸笑意的村妇立马黑了脸,还带著浓浓的防备,【你找先生gān啥?】 严既明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好继续温声道,【大婶您别担心,我绝无恶意,那位先生可是姓阮?】他试探的问著,见对方愈加警惕,看来是在这里了。 【我本是济州县人士,不远千里来到九瑶村就是为了拜先生为师,我是诚心诚意的,还望大婶告知先生的住处,您放心,我绝不会打扰了先生。】说完还行了个大礼。 【这,你......】王婶子本来也是个直肠子,对方要是也横著说话,她早就一扫帚轰走了,最近来村里找先生的人多了不少,他们一见苗头不对就会先出手替先生扫清找上门的麻烦。 可是这小生却对她这村妇这样有礼,倒叫她不好拒绝了,而且面前的人看著也不像是心怀不轨的人,周围的村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都看在眼里,否则早撵人了。 【……好吧,先生就住在这九尧山上。】她指指正面的大山,【多谢大婶!】礼多人不怪,严既明依旧保持谦逊的姿态。 王婶子又把严既明瞧了个遍,【啧啧,你真是要上去找先生拜师学艺?】 【再真不过了。】严既明一脸认真,否则他还有别的办法麽? 【嗯,我看你也不像是装的,给你点忠告,先生什麽都知道,你最好少说,才会少错。】王婶子一脸高深的说著。 【啊……谢谢大婶的指教。】严既明先是一愣,这跟他之前的处事风格还真是不同,严家是经商之家,他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更知晓很多机会都要靠自己争取,这种不主动出击而且等著对方来挑看的被动行为他还真没做过。 不过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的严既明赶紧再次谢过了大婶,向著上山的小路走去。三七跟在後头一声不吭,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作为跟班还是少说话为妙,至少要等公子成功拜师,公子一直就是个有主见的,这里还轮不到自己cha话。 04   严既明走了一半就开始有些微喘,这山路弯弯曲曲不好走,他第一次走这样的路也很不习惯。停下来抬头望望,已经能看到小屋尖角。 绕过树林,眼前终於看到了小屋的全貌,一圈低矮的竹篱笆,正面铺来的石子小道,隐隐伴有一阵醒神的清香,严既明站定,整整衣角走近篱笆口,那里现在还关著呢。 让三七等在外,严既明打算出声告知那位自己要拜访的先生,没想到里面小屋的门这时正好打开。一双穿著灰黑色布鞋的脚踏出门槛,连著衣袍也是黝灰色。 严既明微微抬头,终於看到了这位大家口中的先生。先生的打扮真的十分朴素,头上就簪了根木棍,发丝长长的垂在後面,他的眼睛特别明亮,仿佛真如那位大婶说的能看透一切。 严既明觉得自己或许估计错了,在来之前就知道要见的是什麽样的人,他一直以为先生应该就像教书的夫子那样年老、刻板、严肃,还要有固执和清高。 而眼前的先生一看就还没到而立之年,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一身灰布衣裳在他身上竟穿出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一直以为只有白衣才能达到这种逍遥自在的效果。 果然,一个人内在的气质是无论穿怎样的衣物都难以改变的。不怪严既明会想这麽多,因为他家正是开成衣店的,铺子里的事qíng他也知道不少。 待严既明回神,对方竟然已经快走到他跟前了。【先,先生!】他慌乱的行礼,极力压下心头的紧张,却还是懊恼著自己的失神,可别给先生留下坏印象啊!如同村子里的人一样,严既明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担心,这都是为对方散发的气势所影响。 先生一直在打量严既明,从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嗯,跟我进来吧。】半晌他才说到。 严既明见对方转身间拉开了栅栏,於是他就跟了上去。院子的右方有石桌石凳,看那透亮的程度应该是经常使用的。 先生在那里坐下,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器物放在石桌上,【嗯,过来坐吧。】说完对著严既明招了一下手。这个动作让对方放松了不少,在对面规律的坐好,严既明记著大婶的嘱咐,乖乖遵循先生说的话去做。 接下来,先生问了他的生辰和住址,就著桌上的东西专心的摆弄起来。严既明这才伸头去瞅,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唔,盘子?上面密密麻麻刻著文字,分布著许多方正的小格子,右上角还有凹槽,上面放著笔和墨。 严既明不懂这个,但也明白这是先生在为他测算呢,至於内容他就不知道了。先生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手掌透著淡淡的红润,指尖移动,在看得人眼花的盘子上来来回回。 一直挺直坐著的严既明身体微微前倾,就算不认识也要认真看著,静静等待结果,这是对对方应有的尊重,严家虽然是经商之家,但是家教严格,严老爷对这个儿子可是十分上心的。 其实过程并不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先生移开手指,拿起笔蘸了些墨,直接在灰白的石桌上就写了起来,严既明也不敢出声,看著先生画出方格填上字。 先生抬起头,对严既明笑了一下,放下笔又端坐在石凳上。严既明对方才那一笑感到受宠若惊,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只能等著对方开口。 【元首课是贵人、岁君、将相,旺相生合行年神,来意是见大贵人,有生彩之庆。若是反吟等凶破,主暗昧,伸诉之事。】先生看著严既明,【你虽不是自愿前来,但也不排斥,所以……对这趟行程的终点,是不是也很好奇呢?】 严既明双手放在腿上,点点头,脸色微红。虽然出身商户,但如果他真的有意科举,凭严老爷的财力和关系,也是有希望争得机会的。问题就在於严既明对这个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反倒更愿意跟著严老爷学做生意,看看铺子什麽的。 但要说他志在於此,也不尽然。严既明只是觉得应该守在这一份家产,不说要如何壮大,至少要能延续下去,这毕竟是父亲以後留给他的东西。 所以说严既明其实是没有什麽特别的志趣,对什麽都会有一点好奇,却又不会太过深究。这一点被先生两语就指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既然好奇,我就再说些?】先生执手摸了摸下巴,定睛看著对方。 严既明对上他明亮的双眼,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先生,请讲。】 【看你穿著应该也是富家子弟,家庭和顺,要说这祸,也是外祸。】先生的手指敲了敲石桌,【这所谓的姻缘有时候也是祸端,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奈何对方施压,加上新旨,你是不走也得走了。我比较好奇的是其三,你是听信了谁的说法,才不远千里来到这儿?】 严既明心头一惊,这先生果然说对了七七八八,他远走至此,的确有三个原因。在济州城里,不少人都知道知府家的掌上明珠陶碧秀锺qíng於严家的儿子严既明,陶知府对女儿那叫一个好,有求必应,绝对的娇养。对此并不赞同的知府大人在对方一哭二闹的把戏中还是败下阵来,加上妻子的耳旁风,低嫁也有低嫁的好处,这样女儿嫁过去就不怕受欺负了。陶知府想了半宿也就同意了。 没多久就敦促著严府的人上门提亲,严既明一直知道知府女儿,但一直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喜欢上自己的,既没有美好的偶遇,也没有路见不平英雄救美,他几乎就没见过对方几面,连这个陶碧秀长什麽样都不清楚,所以对於对方的施压是十分不满。 好在严夫人以两人尚幼,儿子也还没有做出一番事业云云为由暂时搁置了议亲的事qíng。知府方面对此到没有持qiáng硬态度,毕竟济州城里都知道有这麽一件事,谁还敢再去促成严既明和别人的好事。 这陶碧秀更是频频递帖子来严府做客,搞得严既明有家回不得,心里对知府女儿渐渐有了怨气,对结姻缘就更加抵触了,这样骄横的女子,他才不娶! 05   事qíng的变化是出在一个月之前,大恒国的君主驾崩,随之而来的上位之争也激烈的展开,以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争夺最盛。半月之後,北方和西方的峦、庆两国同时进攻大恒国,一时间朝野大动。 於是皇子间暂时讲和,共御外敌,征兵令便下达而来,凡在十六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子都必须加入军队,好在严既明的年纪还不到。 而让陶知府担心的是皇後随即下达的旨意,在国都、济州、海州和英州四地挑选圣女,凡年满十四到十八之间尚未成亲的女子入宫,选出圣女为即将出征的军队祈福。 这看似是个保全自身的好办法,毕竟战争一起哪里都不安全。可陶知府却知道此种的弯弯道道,如今的皇後或者叫太後,是二皇子的生母,这所谓圣女是个积累声望的好方法,此战又是二皇子出征,如若胜利,那麽圣女一定会成为二皇子的助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二皇子娶了她。 陶知府不知道女儿如果去了会怎麽样,但是他想要女儿平安幸福的愿望就要破灭,毕竟陶碧秀长得那麽美,而且女儿自己又心系严家儿子,就更不愿意进宫了。 於是成亲迫在眉睫,严家骤感压力大增。陶知府更是抛出如若严既明不娶自家女儿就要让他去前线的威胁,想要bī迫严既明就范。 严既明年纪虽不大,但xing子却倔得很,宁愿上战场也绝不要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是有些讨厌的女人。 双方僵持不下,严父也想过gān脆让儿子逃走,毕竟严既明才十五,只要小心谨慎,就不用担心跑走後会在其他地方被抓去入伍。 另一个严父有恃无恐的原因便是那知府女儿对儿子的锺qíng,以陶碧秀对自家明儿的在乎,她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父亲所说要让严既明上战场的决定。 现在有没有战争他严既明都逃不过要娶陶碧秀的劫难,为今之计好像也只有暂时离开这里了。严既明本来有些担心和不愿意,但是严父给他做了一番分析,就算严既明走了,严府也不会受到太大牵连,因为守著严府就等於守著严既明,如若陶知府够聪明,就会知道如果迁怒了严府出了什麽事qíng,待严既明回来之时跟陶碧秀的婚事就再没有余地,就算在一起了,陶碧秀也不会幸福。 看似好像是知府对严府有绝对掌控权,其实是他们被严府牵著走了,谁让陶知府的女儿就是对严家儿子上心呢!这一切都要归到父母对孩子无限的爱上去。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去往哪里了,去的近了陶知府很快就能找到,再想走就不容易了。走得远了人生地不熟,又恐严既明遭到什麽不测无人依靠,毕竟这战事要持续多久大家都说不准。 严父正是被这事困扰著,直到严夫人急得不行去无相寺上香求佛。见了那里的慎圆和尚,严夫人什麽都还没说,慎圆大师就提了这麽一句。 在大恒国,测算预言是很正常的事qíng,也有一部分人对此十分崇尚,比如正在进行的选圣女便类似於此。严夫人跟慎圆大师不算特别熟,但是她经常上香,捐的香油钱绝对不少。 本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严老爷根据对方说的地址和qíng况做了一番打探,在九尧山上的确住了位姓阮的先生,在周围也颇有名气,就是离的太远。 严老爷查了那里人员简单,若是隐居躲避倒真是个好地方,至於阮先生,既然慎圆大师这样说了,对方也没有欺骗他们的理由,於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问了严既明,对方很快答应下来。拜师一事也是慎圆大师提出来的,因著严既明的些许好奇,这件事就被这样定下来了。 「……慎圆?」先生眯了眯眼睛,仿佛在思考著,「不甚熟悉。」遂又看了看严既明,gāngān净净,既没有张扬的华服也不是落魄的旧衣,选择刚刚好。 「那……先生,先生愿意收我麽?」严既明坐直了抬头,他还是没能忍住,虽然已经说了自己的际遇,本应该等著对方回应,但他还是主动问了出来,这种任人挑选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先生抬头看看日头,「如果你能阻退外面的来人,我就收你。」说完便起身绕过院子里的大树进了屋里,连桌上的东西都没收走。 严既明起身,还没等他问明白,篱笆外头果然嚷嚷起来,「你是谁?让开。」那声音很是糯软,「我家公子还在里面呢,你先等等。」这是三七的声音。 严既明站起了走过去,因为这石桌位置独特,对著篱笆口的方位正好有一个大树挡住视线,所以刚才那拥有软糯声音的人才没有看见先生吧。 严既明一出现,那人就看了过来。唇红齿白的一个小男孩,年纪估计和严既明差不多,但长得很是惹眼,穿著也十分考究,衣上的图案,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一针难求的夏绣。 严既明一边打量,心里还没忘先生刚才jiāo付的任务,不知为何,他竟然十分想完成,然後看著先生在摆一次刚才的石盘子,因为对方的手指是真好看。 「公子」三七见严既明出来了,jīng神一振,正想要询问结果,却被这娇柔男孩挡住,「你又是谁?为何在先生院内!」 严既明见对方手里提著个盒子,「那是什麽?」 「这是给先生做的吃食,我自己做的!」男孩说完骄傲的抬了抬头,「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麽在先生院内!连我都没进去过的地方,你竟然敢擅闯!」 严既明脑子一转,「我没有擅闯,先生刚刚收我为徒。」他走到篱笆口,「公子!」三七激动的叫道,这下可以回去跟老爷有个jiāo代了! 「不可能!」男孩瞪大眼睛,「你胡说!先生才不会收你!我求取了这麽久……不可能的!」眼看著泪水溢满眼眶就要滴落,配上单薄的身形,看著也怪可怜的。 严既明一脸镇定的伸出手,「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递进去看看先生要不要。」无视了对方的哭泣,严既明反而一副我在帮你的模样。 06   「不!我也要进去!我也要做先生的徒弟!」男孩闹将起来,想往里闯。 严既明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对方拿得紧紧的盒柄,「你闹什麽!先生喜欢安静你不知道麽!你要是能进早就进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男孩咬紧嘴唇,豆大的泪水刷刷往下流,「你知道麽,我可是今日才到的,如今能站在这里而不是篱笆外,就说明了我与你不同!」严既明稳稳拿好盒子,转身而去。 男孩哭声愈大,严既明走到一半,「三七,看好这少年,免得他侵扰到先生休息。」 男孩一边抽噎著,一边盯著严既明靠近小屋,里面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要知道自己之前才摸到篱笆口的栓子就被还在屋里的先生赠了一句「走开」。 严既明来开屋门,提著盒子进去了。他心跳如雷,每走一步都在担心著,刚才自己声音这麽大,对方肯定听见了,如果这时候把自己赶出来…… 屋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竹席chuáng,四四方方很是宽敞,先生合衣侧卧在中间,之前没注意,原来先生的肩还是很宽阔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瘦削,发丝在竹席上蔓延开来,还有好些垂到了chuáng沿边儿。 「先,先生,外面那人带来的吃食。」严既明有点结巴,毕竟他未经主人允许就乱说了一通,而且还闯了进来,刚才那装模作样在看到先生的背影後完全消失了。 「还回去。」先生吐出三个字,卧姿也一点没变。严既明算是知道了,先生这是在躲著外面的少年呢,这模样跟自己躲著陶碧秀是多麽相似啊! 他抿著嘴,不由自主的靠近了chuáng沿,将落在外面的发丝轻轻放到chuáng内,之後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过了。 「是!」他匆匆转身,只希望先生没感觉到自己的动作。 男孩在看到严既明出来时一脸震惊,严既明也看到了他的不甘和失落,走近了把盒子递给对方,「先生说了三个字,还回去。」 「先生还说了什麽?」男孩狠狠的瞪著严既明。 「先生还说……」严既明想了一下,决定应该加上这句,「说只收一个徒弟,所以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你!你胡说!」男孩推开盒子,抓住严既明的胳膊,好像想要闹大了让先生出来一样。「你快放开我家公子!」三人隔著篱笆几乎要扭打到一起了。 直到先生出来,男孩率先停止了动作,但还是抓著严既明。先生什麽也没说就走到三人面前,伸手拍掉了男孩的手,轻轻握住严既明的手腕,「我那天说过了,不会收你就是不会收,你走吧。」 男孩的眼泪又掉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盒子,不服气的剜了严既明一眼,再看先生时又是一副被抛弃的委屈模样,连严既明都差点怀疑两人之前有点关系了,因为先生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温和的。 「我,我不会放弃的!」男孩莽撞的转身冲了出去。 终於松口气的严既明看了看被先生抓住的手腕,「先生,我没能......」严既明可知道是先生出面才让对方最终离开的。 「松弛有度,严於律己,又知变通,不错。」先生说的话进了严既明的耳朵,虽然听到过不少称赞自己的话语,但他觉得先生的话是最让他高兴的,因为听的人有一种信服的感觉,好像只要是先生嘴里说出来的就绝对是真的一样。 「擦擦吧。」严既明这时才发现先生另一只手里竟然拿著一个小瓶子,先生怎麽知道我被抓伤了。难道这也可以预测?严既明接过药膏,心里想著。 连带的三七也跟了进来。两人刚才都被男孩挠破了皮,想起男孩刚才张牙舞爪的神qíng,对方也是真心想要呆在先生身边吧。 「你先坐这里,弄好了进屋来,顺便把摆盘也拿进来。」先生说完便又进了屋。 严既明坐在之前的石凳上擦药,抬头却发现刚才先生在石桌上写的字竟然全部消失了!他伸手摸了摸,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严既明一边感叹先生的神奇之处,一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起身。三七跟著站起来,终於还是憋不住出声了。 「公子,我看这位先生也怪的很,你还要像个学徒一样帮著跑路......这样真的,可以麽?」其实三七想说的是让公子做这些粗活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三七,看来先生是答应了,那麽我们按计划行事,你坐著马车先绕去海州逗留几天再回济州。」严既明像没听见对方的话一般说著,三七见他一副跃跃yù试的表qíng,算了,估计自己说的公子也听不进去。便一脸沮丧的跟在後头,直到严既明进去小屋。 「我这里不大,但是夜晚休息的地方还是有的。」先生拍拍竹席,因为本来也没想过会马上收徒,屋子小,暂时也只能睡在这里了。严既明忙点头,想到要跟先生同chuáng,不知道为什麽更紧张了。 「至於你的小跟班,我不需要娇生惯养的人,你要是想留下他……」「先生放心!他不会跟著我的,等我安顿下来他就会回去。」 之後便是下山将一些细软搬到先生的小屋,三七跟著马车照著计划离开了。严既明站在山头,看著马车悠悠驶出村子,深呼一口气。 07   「先生的名讳?」严既明没想到对方会自己提出来,对方不让他叫师傅,还是以先生称呼。 「嗯,知我姓阮,也该知晓全了,」先生拿起笔,在桌上写了起来,用的还是那浅色的墨汁,严既明想先生倒是不拘小节,他定定的看著,他带了些好奇。 先生的字很飘逸,起承转合之间十分连贯,亭匀,字寻之。「其实每个人的名字不仅是长辈寄予的美好祝福和厚望,还是这个人xing格命运的写照。」阮亭匀抬头看了看认真倾听的严既明。 「你觉得亭与庭,那个字更好?」他扬著笑看向对面。严既明抿嘴,这要怎麽说?挠挠头,「唔,都,都很好。」他真的不懂这个。 阮亭匀笑出来声,「取之先看义,庭与亭都有方圆之义。庭的本义是厅堂或院子,而亭字,你觉得那个更宽大?」严既明看著桌上的字,「应该是……庭吧?」他是实话实说,这个字明显比亭更大嘛。 阮亭匀果然摇摇头,「你说的本也没错,我的第一个名本是庭,後来被我自己改作了亭。」严既明没想到先生会拿自己的姓名举例,更没想到就这样说开了,不知不觉间好像也拉近了距离,他想要继续听下去,先生为什麽要改名? 「亭,有顶无墙。亭者,停也。人所停集也。若是按人头来算,用处更大的是亭也说不定。」严既明第一次看到如此自赞的先生,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若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亭子跟一般人家的庭院比,自然是亭子里的人更多。 「亭匀亦有适中妥帖之义,此人甚无大志向,不需做大英雄。」「先生……」严既明被逗笑了,刚还说自夸现在又自贬,随即想到了什麽,严既明有些微感动。「那我的名儿呢?先生也给我看看。」他一脸兴趣,接过先生递过来的笔认真的写著。 「夜皎皎兮既明,有天色明亮之义。」严既明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不过,它的另一个意思,你知道麽?」阮亭匀似笑非笑,勾的严既明直点头。「什麽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严既明一愣,这或许也是父亲对他的另一种期望也说不准。 「这样说来,我们还算合得拢。」阮亭匀的话叫严既明脸色微红,有点小高兴又不想表现出来,只好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刚写下的字。 「清和,好字,以後我就叫你的字,好麽?」面对先生的笑脸,严既明当然是点头,先生叫什麽都行。 阮亭匀放下笔,笑容微收,「说了这麽些,就是想告诉你,学习演化测算,万不能流於凝滞不通的板法。一个字都有不同义,更何况是人。」 「推算之法,先算後推。这个算字就难在记,各种算法卦型要铭记於心,这是基础,否则难谈其後,而玄学之中最难的,却是後面的推字,若思虑不全,那推演之法便难以准确,甚至会出大纰漏。」 严既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如同叫志远的人不一定志向高远,取字静姝的女子也不一定都是娴静美丽的。」 「孺子可教也。」阮亭匀满意的点头,「这只是简单的例子,在以後的学习中你还会遇到许多此类问题,一定要学会多角度的观察分析,结合具体实qíng作出判断。」 「是的,先生。」严既明觉得先生比夫子讲的还好,这第一课便让他醍醐灌顶,叫他对以後充满了期待。 随後,先生起身带著严既明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屋的旁是灶屋,没有耳房,然後就是一个大院子,小屋後方有如厕的小隔间,然後便是那一大圈篱笆。 严既明一边走一边想著,这,在哪里沐浴呢?才想著,阮亭匀就带著他从後面出了院子,走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山里的水有些凉,好在现在是盛夏,不过你也要慢慢适应冬天的沐浴,如果那时候还是怕冷,便自己挑水回去烧吧。」阮亭匀俯身掬起一捧水,看著透明的水流从掌心流落,後又变回溏中的五彩丽色。 严既明早被这一池彩光亮了眼,久久不能回神,他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水,像宝石一样耀眼。在听到先生的话後才一惊,「那,先生冬天也是在这里……」 阮亭匀点头,「这水如此豔丽,是因为周围的岩石跟水流动中带来的物质,让它们变了颜色,多洗洗对身体好,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习惯就好。」 「先生,我会努力的。」严既明非但没有惧怕,反而跃跃yù试,待到冬天,他要同先生一般也入这冷水之中! 厨房里,阮亭匀洗剥切煮,严既明站在一旁看著,所谓君子远庖厨,他是没进过膳房做过饭,但现在不一样了,先生让他看,自然是有卸任之意。 晚饭很清淡,蔬菜入口慡脆,米饭香甜,严既明发现这些看似粗糙的食物吃起来却十分新鲜,「先生……有什麽忌口的麽?」严既明一边吃饭一边询问。 「谈不上,人都有不喜欢吃的口味,但均衡的摄入对身体有好处,所以我都会吃一点,不用担心这个。」阮亭匀一边说一边给对方夹了一箸子菜。 这动作自然而然,严既明心里一暖,「嗯。」低头吃著饭菜,顿觉更加可口。 08   半个月过去了,严既明摸清了先生的日常作息,先生终於变得不那麽神秘了,当然这仅是指生活方面。 关於测算,阮亭匀并没有让他立马接触各种阵型算法,严既明也不急,慢慢从小事做起,比如终於能够做出一顿口味清淡的简单饭菜,认识院子里种的蔬菜和些许药糙,帮先生整理衣物并自告奋勇揽下了浣洗之事。 阮亭匀也随他去,难得有徒弟这麽主动的。严既明觉得先生总是风轻云淡,好像对什麽事qíng都不太在乎,鲜少能看到对方大喜大怒,但也不是僵硬的毫无表qíng,比如对方有时也会对他笑,这样的先生真是让人,嗯,想靠的更近一点,看看还会不会有什麽其他的模样。 「清和」阮亭匀走出小屋,打断了严既明的浮想。「啊,先生,有什麽事qíng?」严既明双手撑著石桌起身,话说这石桌石凳也甚是奇怪,夏日里坐著竟不觉热烫,反而隐隐传来清凉之意,也不知这看似平常的石头到底是什麽材质。 「跟我去山里寻些黑石。」阮亭匀将长布袋挂在身上,招呼小徒弟背上小竹篓出了院子,向山里更深处行去。 路上,严既明有些好奇,「先生,什麽是黑石?」之前他也跟著阮亭匀进过两次深山,他发现对方对整座山几乎都十分熟悉,每条小道在哪里,怎麽走,都一清二楚,看来先生应该是经常上山的。 「黑石啊,」阮亭匀一脚踏过石块,轻松的走在前头,「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还卖起了关子。严既明扁扁嘴跟在後头,跟对方轻快的步伐相比,他的前行就变得慢多了,山路崎岖,他刚开始适应,为了不踩滑扭脚,他只好小心的慢慢踏步。 在阮亭匀伸手拉了一把後,严既明绕过山间的大石块,终於看到了他们要找的黑石。「可是,先生……」这石头是灰白色的啊! 阮亭匀狡黠一笑,「这就是我们成日里用的墨汁。」严既明惊呼,「就是那个gān後便没了的墨汁!」他一直想知道它的来源,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完全不黑的黑石! 「那,先生,它为什麽要叫黑石?」「嗯,我当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神奇的石头,不知道应该叫什麽,就随便取了这个名儿。」「……」 见先生并没有立即捡拾而是继续前行,严既明紧跟步伐,地上的石块大小不一,但最大的不过手掌大小,最小的只有指尖大或许更小。随著石块越来越多,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却是两股从高处石fèng间流下的细小水流,脚下的岩石凹凸不平,更有许许多多的小凹壑,细流滴落到岩石上,顺著凹壑向低处流去,左右两股水流有时会jiāo叉汇流。 「嗯?」严既明发现,溪流jiāo汇後便会变得浑浊不堪,碰到黑石头颜色反而变清了,按理说不是应该变黑麽?这可是黑石啊,若是遇水则该如墨汁般化开吧。 阮亭匀在向下滴落的细流边蹲下,取出布袋里的两个小瓶子,一边接著水一边说,「这就是黑石的成因,不要小看了这水流,看似清澈,其实里边包含了我也不清楚的物质,所以jiāo汇後才会形成沈淀,那黑石便是两股融合後的产物。」 严既明也跟著蹲下,伸手触摸了两股水流,一边的手指立马变黑了,吓得严既明赶忙伸回了手,「先生……」他苦兮兮的看著阮亭匀。 「不怕,过两天就会消失。」阮亭匀拿布巾擦拭好瓶子上的水滴,熟练的装好放进布袋,严既明发现对方没有沾到一滴水,看来早就知道了,却故意不告诉自己。他偷偷看了一眼,对方还是那麽神态自若,原来先生也会耍人玩! 「所以……这些岩石也不是本来就这麽黑的了。」严既明搓搓手指,应该是被这小水流日复一日的冲刷给染了色! 「嗯,我们去前面捡拾黑石吧,放心,这石头只要不遇水便不会染了指头,所以拾的时候注意别捡还未gān透的。」阮亭匀终於好心提醒到。 待到拾够了黑石,两人坐在一边歇息。万籁俱静,风移影动,严既明顺了呼吸,觉得整颗心都平静了下来。 「大自然的神奇就在於它的包容,这些大家所不知道的物质既然能为我们所用,就要懂得节制,万不能因贪婪而破坏了这样的宁静平和。」阮亭匀平稳缓和的声音响起,严既明扭头看了一眼,只觉这样的先生褪掉了平日的清冷,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嗯,先生我记住了。」严既明对他一笑。 「好了,我们走吧。」阮亭匀起身,轻拍布袋,「这两个小瓶子还有大用处,回去我便教你如何写隐匿信,可好?」 「好!」严既明跟著站起,两人顺著小路打道回府。 09   在小屋斜後方不过百步的地方有一块形似半圆的大石块,朝上的一面平整光滑,约两丈宽。白日里经太阳曝晒,到了夜里温度下降,石头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热量,躺上去正好。 夏夜里,两人吃完饭几乎都会到这石块上躺上个把时辰,有时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则能看到日夜星辰满布苍穹,各种美妙无法言喻。 这日,严既明又跟著阮亭匀到此处纳凉,与之前不同的是阮亭匀手里拿了两个手掌见方的小葫芦,里面是他之前酿造的果子酒,这日正好成熟。 接过阮亭匀递来的葫芦,严既明刚打开便闻到一股清香,在家时,他也是喝过酒的,之前跟著父亲出门,席间也喝过不少,说来他并不喜酒,醉酒後的头疼也让人难受不已,所以一般qíng况下都只是小酌一二。 先生酿的酒只是闻起来就叫人蠢蠢yù动,一口过喉,酒味清淡,香味绵长。「先生的酒,真好喝。」严既明赞叹道。 阮亭匀微微一笑,两人躺倒在大石板上,夜风带了一丝凉意,而身後热度正好。 「这些时日,你端茶倒水,跟著我跑前跑後,可有後悔?」夏夜里纳凉,闲来无事时聊天变成了最好的消遣方式。 「不瞒先生,开始时确实有些累,但是习惯就好,我不曾後悔。」严既明看著天上的星星,嘴角带著笑意。 「你的xing子倒是随遇而安,其实……」阮亭匀也盯著星空,「你若是真不感兴趣,我也可以教你别的,并不碍事。」 「先生!」严既明坐了起来,他看著对方,无比真诚道,「我,一开始的确不了解这事,就是现在,也不懂这些……但是,我想学!我想学先生的本事,先生会的我都想学会!」 阮亭匀看著对方,或许是酒气上来,激动的严既明脸色绯红,看似镇定,但是从语气上也知道对方是如何的急切。「你就不怕贪多嚼不烂?」 「我……我不怕。」好似赌气一般,严既明立马回答。阮亭匀笑出声,「好,你若学,我便教,我会把我所学的全部教授於你。」 严既明坐著俯看阮亭匀,对方的目光坚定,连眼角都带了笑意,他这才後知後觉,难道,先生刚才是在考验自己麽? 不等他想好,阮亭匀便伸手拉了他一把,终於又躺回石头上,严既明被握住了手,手背上传来被包裹的温热感。 「我没想到作为大家公子的你能做到这种地步,若是旁的人,估计早就受不了了罢,像仆人一样被使唤著。」「不,我并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对,若是想学本事,自然是要听得了师傅指令的,我,我心甘qíng愿被先生使唤。」 总觉得说完以後脸更热了,严既明拍拍脸颊,又灌入一口酒,还好是夜里,没人看到他那不自在的表qíng。 「呵呵,如此……甚好。」阮亭匀紧了紧手掌,「今夜星云密布,是认识四方星宿的好机会,可要为师教你?」 「请师父赐教!」难得气氛如此好,严既明靠近了一点点,朗声说道。 ----------------------------------- 又一日,严既明在阮亭匀的指导下磨著糙药,他发现先生真是神通广大,什麽都知道。一边又担忧自己什麽都想学,到时候能及得上先生的十分之一不? 「先生,先生?您在麽?」被老远的呼喊声打断,严既明放下糙药走出去,今日先生一人进林子里采药去了,他则留在小屋。 「啊,是既明啊,先生呢?」「先生出去了,王大叔上来是?」严既明跟阮亭匀下过山,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先生的徒弟,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哦,我是来给先生送米的,还有家里种的玉米,可新鲜了。」面对严既明,王石头还能多说几句话,不像面对阮亭匀那麽拘束。 对於村民的这种行为,严既明倒是觉得没什麽,这不正是大家对先生敬佩的最好体现麽,想来先生会收下也是为了安大家的心,其实他自己种的这些也足够解决温饱了。 帮王石头放好米粮,严既明把对方送到路口,「跟著先生好好学,那可是能救人命的大本事!」王石头笑眯眯的边说边走。 严既明忙点头,送走了王石头,又开始手上的活儿,待到接近晌午,才开始烧水做饭。这在几个月前是他想都想不到的事qíng,不过,这却比成日呆在家里或是跟著父亲外出应酬好得多,至少心里是满足的,至於到底是哪里满足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直到听见竹篱笆开启的声音,他擦擦手走出灶屋,以为是先生回来了。「是你?」两人同时出声。 好久不见的那个少年,怎麽又来了?严既明往外走,同样的,不请自来的少年也开始往里走。「先生说了不让你进来。」严既明看著对方踏进院子,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对少年的抵触qíng绪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为什麽?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生现在不在。」少年依旧提著食盒,想到时间,严既明猜想对方应该又是来送吃食的,对方真是不死心啊。 严既明挡了去路,被少年撞了一下也没有後退,「反正我只是来送吃的,送完我就走,你怕什麽!」少年理直气壮,看向严既明的眼神充满挑衅。 「那你放石桌上,先生回来我会告诉他的。」严既明仍旧不後退,少年几番想要越过不得法,气呼呼的往石桌走去。 10   放下食盒,少年又一屁股坐到凳上,「我改变想法了,要等先生回来再走!」反正他是坐稳了,也不怕严既明会怎样。 「……好,你坐吧。」严既明算是明白了先生的苦处,对方死缠烂打起来他还真是没有办法,他转身走近小屋锁了门,又回到厨房烧菜。 少年很快便坐得没趣了,加之中午太阳大,晒的皮肤发红,他溜到灶房门口,看著严既明的动作目瞪口呆。「你,竟然gān这个?你不是先生的徒弟麽?」 严既明没理叫嚣的少年,继续做著活儿,还有一个炒青菜便好了。将菜端上桌,「既然知道了,你就该离开不是麽?一看你就做不了这个。」 少年绕著饭桌走了一圈,「啧啧,你就给先生做这个?能吃麽?不会拉肚子吧?」「这菜是先生种的,葱蒜是院子里长的,怎麽也比你盒子里的东西安全gān净。」严既明做好饭菜,瞥了对方的食盒一眼,悠悠道。 「你!」少年一拍饭桌站起身,「我总会有办法让先生收了我的!」 严既明用碗将菜盖好防止热气消散,这才坐下来,「你为什麽一定要先生收你?」他一直很疑惑,先生明明已经不假辞色的拒绝了,对方为何还是如此锲而不舍? 少年看向别处,「你不会懂的。」神色忧郁。这让严既明疑心又起,他跟先生真的没有关系麽?为什麽感觉对方对先生好像势在必得?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清和」屋外声响,严既明知道是先生回来了,「先生!」两人同时出声,同时出门迎接,严既明大步走去,快了对方一步抢在前头出屋。 阮亭匀神qíng温和的看过去,在发现少年的时候脸色冷了下来,「你怎麽进来了,」他看向严既明,用眼神询问。 严既明心里一阵得意,脸上却又充满严肃,「他硬要闯进来,我没能拦住。」 阮亭匀点点头,想了一下,便走了过去,「饭做好了?」他一边放下背篓,一边走到桌前,看到了茄子和青瓜,便呵呵一笑,满意的拍了拍严既明的肩膀,「做的不错。」 严既明眼睛一转,也明白了先生是故意的,平时哪里有这麽多弯弯道道,早就坐下来吃饭了,不过被夸奖也很高兴啊。 「先生……」少年挤到两人之间,瞪著大眼睛看向阮亭匀,「我特意送了些点心,您尝尝吧。」 阮亭匀叹了口气,「你为何还是不懂?我是不会再收徒的。」 「先生,我哪一点比不上他?论诚心,我在外面守了两个多月,那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说著白了严既明一眼,「论资质,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他差?您为何不收我?」少年终於还是急了,他不甘心啊! 阮亭匀沈默了一小会儿,抬头用dòng察一切的目光看向对方,「你心里清楚的,收下你所代表的含义,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惨淡一笑,慢慢靠近阮亭匀,在他面前蹲下,用虔诚的目光看向他,「若是我仅是自己呢,那样,你会答应麽?」 严既明的心随著对方的话紧了紧,先生会怎样说,他会答应麽?再看少年,或许不仅仅是纤细的身躯和美貌,对方隐藏之下的能力,也许真的比自己还要qiáng吧,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少年与众不同的特质。 「不,不会。」阮亭匀看向面前仰视自己的少年,一派平和。 「是因为他?」少年扭头看向严既明,眼里有不甘和…… 「没错,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徒弟了,你最好收手,不要动歪念头,否则」阮亭匀一顿,不再说话,往後坐了坐,拿起筷子准备进食。 严既明垂下眼帘,给阮亭匀舀好饭,默默吃了起来,他似乎又听到了不知道的信息。难道这少年还有背景?也是,看那一身穿著和脾xing就知道了。 「先生」少年站起身,「点心我留下来,家兄和我都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二。」走到门口,他又留恋的回头,「先生,我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他。」 严既明对看过来的少年感觉奇怪,不就是收徒麽,会测算的人那麽多,他为何偏要缠著先生,而且看起来还不是收徒那麽简单,对方对先生的执著,太qiáng烈了,感觉不仅是崇拜,还有倾倒和一抹淡淡的眷恋? 午饭生生被这个不速之客破坏了,阮亭匀不说话,但严既明能感觉到对方生气了。饭後,阮亭匀检查了严既明上午磨好的药粉,又跟他讲解了几种刚采到的药糙。 严既明虽然很想问对方关於少年的事qíng,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问,先生的事qíng哪里是自己可以随便问的,除非他主动说起。 下午,阮亭匀在屋内画了一张图给了严既明,「这是二十八星宿图,记住它们的方位形态,天空便在你的掌握之中。」 察觉到阮亭匀的心qíng稍好,严既明接过图,每颗星用小圆圈点出位置,再以直线连接,勾勒出不同形态,生动形象,比单个的死记方位要简单的多。 「这两天便要记住,夜晚可要在石板上考你。」阮亭匀将严既明飘到身前的一缕头发放到对方肩後,语气不甚严厉。 严既明点点头,他今天就要背完,晚上便让先生来考!雄心勃勃的想著,便把一些琐事抛到了脑後。 阮亭匀进屋拿出石板,添了墨汁,见严既明去了屋後的竹林记背,他沈思片刻,便开始认真演算起来。 而这边,少年下了山,再从另一个不经过村庄的小道走出去,直到看见路口的马车,便灵巧的跳上去,「走!」 马车飞驰,半个时辰後停在一街道的十字路口,在友来客栈下了车,挥走车夫,又迅速进了客栈。 「主子,」少年进了一间房,朝桌旁的年轻男子行礼。 男子头戴玉冠,丰神俊朗,隐隐有威慑之气,「灼华,如何?」 「先生他……」名为灼华的少年摇摇头,一脸气馁。 「呵呵,急不得,此事要从长计议。」男子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主子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日,不若……让灼华在这里代主子看著,您也好抽身去办更重要的事。」灼华声音微抖,但还是坚定的说了出来。 男子继续饮酒的动作,看向灼华的眼神却变得狠厉。「你的心思……我却是知道,哼!」 灼华起身,为男子斟了一杯,「主子英明。」在靠近的时候突然软了身体,男子就势一揽,将对方弄进怀中。 「每隔半月便去一次,既然不能让他收了你,那麽烦也要烦到他出来!」 灼华眼神一暗,「是。」 男子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上去,「我明日便要走了,作为属下,是不是更应该尽职尽责,嗯?」 「……是」 11   清晨,阮亭匀睁开眼,便看到严既明侧身朝向自己正酣睡著,头发微乱的散落在竹席上,他的五官很正,天庭饱满,命宫虽宽大却不丰隆,光明如镜,「生平多顺遂,有福却不定大贵。」 「嗯……先生?」仿佛听到了阮亭匀的喃喃自语,严既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先生正盯著自己看,便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知为何,每次恰逢先生明皓的眼眸,他总是会心悸,有时还会不敢对上视线。 阮亭匀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两人之间仅一尺之隔,手指在眼睑处划过,又收了回去。「先生方才好似说了什麽?」严既明总觉得先生抚摸过的地方迅速窜起一股灼热。 阮亭匀眼睛微眯,「方才……我正给你看相呢。」「先生的相术,我还没见过呢!我怎麽样?」严既明兴致勃勃。 「呵,说你是有福之人。」阮亭匀gān脆以手掌撑头,侧卧chuáng上看著他,「这里是夫妻宫。」手指点点刚才摸过的地方,就在眼角两侧。 严既明为了先生不那麽费力伸手,他自发的往前挪了几寸,在离阮亭匀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对方的手指还在眼角,严既明眨眨眼,睫毛扑到对方的之间,感觉到些许痒意,阮亭匀笑著收回了手。 「那夫妻宫如何?」严既明屏住呼吸,他看到了先生的眼角,肤质饱满,气色光润明鲜,一看就是好面相。 「你这里,眼尾上翘,」阮亭匀看对方头微仰,仿佛邀著自己触摸的样子,温和的再次伸手抹上眼睑,顺著柔嫩的皮肤缓慢滑到眼尾再一勾,尾部的睫毛果然向上颤颤微动。 「什麽?」严既明闭上眼睛,有些迷茫的轻问。 阮亭匀靠近了又靠近,与之的距离已经短到一指,「嗯,你是敏锐之人,xing绪麽,时有激动慷慨,兼有原则,亦有骄之气。」热气喷到脸上,染红一片肌肤。 「娇气?」严既明睁开眼,语气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满。 「呵呵,此骄非彼娇也。」阮亭匀笑出了声,「眉正眼亮,鼻挺唇薄,即有大男儿的骄阳之气,绝无小女儿的娇柔之qíng。」 严既明抿嘴,不让笑意挂上嘴角,为何每每听到先生的赞扬便心绪激动,看著近在咫尺的阮亭匀,他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 阮亭匀这时放下手臂,撑起身体坐直,理了理中衣,「该起了,」扭头看向脸色红润的严既明,「待你整理好衣物,便为我梳头,嗯?」 严既明也跟著坐起来,「我马上起身为先生」「不急不急,我先去打水。」阮亭匀阻了他想要立马下chuáng的脚步,径自穿上鞋出了小屋。 严既明这才拍拍自己的脸颊,刚刚是在想什麽呢!怎麽能有那样怪异的想法!他下chuáng套上外衣,系好衣带,转身又将chuáng铺收拾好,枕巾见仿佛还能闻到先生身上清慡的味道,他又用力摇摇头,甩开奇怪的旖念。 待先生清洗完毕,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严既明也正好收拾妥当,拿著木梳出来了。 早晨的山上湿意正浓,还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清冷,严既明用木梳一遍遍梳理著先生的发丝,就算睡了一整夜,这长发也丝毫不见凌乱,更无结团,不像他自己,每每理顺前总要弄下好几根断发。 「今日便不cha簪束发了,简单梳个髻吧。」严既明一听便知道先生今日应该是不会单独外出采药了,便将前额的长发梳起将两鬓黑发入股作辫,用布条扎稳,後发直直垂下。 「想什麽呢?」阮亭匀感觉到身後之人动作的缓慢,转身问道。 严既明放下发梳,「啊,我在想……先生的夫妻宫,该是怎样的好……」对方听了摸摸自己的眼角,「於我来说,自然是聪慧贤淑,琴瑟和鸣,生活美满了。」 严既明点点头,心头上不出是什麽滋味,他是该祝福先生的,肯定能够找到那样的妻子。 「昨日的薏米与赤小豆泡好了?」阮亭匀起身,往灶屋走去,「嗯,我们今日就吃那个麽?」严既明收好石桌上的器物,跟上步伐。 「山里湿气重,多喝些薏米赤豆汤祛祛湿也是好的,还有些馒头,足矣。」阮亭匀捋起衣袖将豆子下锅,「这里我来,你去收拾妥当,饭後我们便下山。」 严既明听话的出了屋头,想到要下山,便将先生的布袋以及一些瓶瓶罐罐装好,自己又带了些碎银子,平日里住在山上根本不花钱,家里给的花销根本就没处用。 辰时,两人下了山,阮亭匀并没说此行的目的,严既明便跟著先生的脚步进了村子。 「先生,您怎麽下来了?」「啊,先生您早!」「先生好!」「先生,这是我刚从地头收回来的青瓜,您带些回去?」一路上遇到的村民一看到先生出现,都一脸笑意的打著招呼,有的热心人直接就将扁担里的蔬菜瓜果拿出想要送些与先生。 也有跟严既明打招呼的,因沾著先生的光,他也被众人优待著,人们再不像刚进村那样提防著他了。 先生镇定自若,面对众人的热qíng,总是笑著摇头,大家说完了话也不打扰,该做什麽还是继续,只是在有先生通过的道路上纷纷放行。这叫严既明心里暗暗咋舌。 先生带著严既明转了个弯,来到一户村人家的门口才停下来,院门紧闭,阮亭匀沈默了须臾,又绕到门口的大树後面,这才对著严既明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严既明仍旧不懂先生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听话的站到一边,好在此时太阳未出,暑气未现,站在树下还挺凉慡。 12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开了,门里的人出来,手提两只山jī一只野兔,还有箱盒两三个,魁梧的身躯扛著红布大包裹也完全不费力。 阮亭匀见人出来了,便吩咐严既明记下时刻,跟著自己的步伐,两人差前人三四丈远。「今日便教你入门第一课,别出声,跟著他走就是。」 本来严既明还担心对方会发现先生和自己的跟踪,毕竟谁见了先生都会高呼一声再恭敬的打招呼,这样一来不就bào露了。结果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旁的原因,这一路上竟然无人行走,前面的魁梧男子走得又急,根本无暇顾及身後。 而阮亭匀也一直靠著房屋或大树後行走,熟练的利用地形遮挡身形,前面的男子还真没注意到这里来。 半路上忽遇一推车老汉,男子走得太急,两人相撞,男子身上的包裹掉到地上,老汉也扑腾倒地。「哎哟,赵家小子你gān什麽!走路也不看前面的麽!」 「对不住对不住」赵姓男子赶忙将老汉扶起来,「温大爷你没事吧?」「哼,有事就晚了,我说你急急忙忙的去gān啥啊?」 男子吞吞吐吐,也没说个什麽,见老汉没事,便又拿起包裹野禽匆匆赶路了。「诶,这急xing子的娃儿啊!」老汉摇摇头,继续推车前行。 待路口没了人,阮亭匀和严既明再次跟上去,见男子已经进了一门院内,隐隐有声音传出。阮亭匀拉著严既明走到一处院墙外,这里听到的更为清晰。 「走吧走吧!说好的时间已过,这亲议不了了!」「李叔,我是真心实意求娶桃花的,您就成全我吧!」「我成全你,谁成全我啊!走走走,拿著你这些东西快出去,我家桃花不稀罕。」 眼见大门又开,被绑著腿的山jī从男子头顶扑腾过去,男子一脸沮丧,捡起散落的盒子和活物,没了魂儿似得往回走著。 严既明疑惑的看了阮亭匀一眼,不知道先生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两人再次跟著男子回走,先生这才小声道,「昨日我算了一算,帮这赵毅求了姻缘卦。这桃花是烂桃花,绝非良缘,真正的机缘便是在这路上。」 失魂落魄的赵毅走在道上,与赶路回来的老汉再次撞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推著的牛车上坐了位姑娘,又是在转弯的路口上,老汉吓的赶紧拉绳停车,姑娘一个不稳往前扑去,惊叫一声。 赵毅这才回神,反shexing的伸手护住迎面而来的女子,赵家男儿被冲力仰倒在地上,那姑娘扑进他怀里。 「又是你!」老汉惊起一身的汗,虚惊过後这怒火就噌噌地往上窜。「我说你走路不长眼啊,我都挥鞭子呼呼叫了,你是没听见咋的!还不快我放开我闺女!」 「啊!对不住!」赵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抱著人家呢。获得自由的姑娘立马跑到老汉身後,满脸通红,垂著头盯著地面,目不斜视。 赵毅也觉自己刚才不对,这下更是不自在,「温大爷……实在是对不住!」不过,这大爷何时有闺女了?怎麽没听他说过? 对上赵毅疑惑的眼神,老汉哼唧两声,「我家闺女碧柔之前一直住在镇上她外婆家,这不是日子好过了麽,我这才想把闺女接回来同住,我一个老头儿总得要个人养老的吧,正好闺女也大了,接回来好找婆家。」 姑娘听了老爹的话,连耳朵都红透了,越发不敢乱看,赵毅则是盯著对方看了好几眼。「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了你这麽个冒失鬼,倒霉催的!」老汉将姑娘拉上车,剜了对方好几眼。 「温大爷……」赵毅还没说两句,对方就驾著车匆匆走了。也是,若是让旁的人看到,这好好的一个姑娘的清白算是毁了,都坐到怀里去了,怎麽得了! 赵毅停留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拿起几次落地都沾了灰的包裹,往回走去。 看到这里,阮亭匀不再跟下去了,两人随处找了个木桩坐下。阮亭匀捡了根小木棍,在地上便写了起来。 「道佛都讲究因果,凡事有因必有果,演算的内容,便是演化这一过程的经过。」阮亭匀戳了几个点,又将严既明之前记录的时辰写下。 「赵毅xing子急,做事快。他今日辰时四刻出门,若是他步伐稳健一些,便不会碰到温大爷,便不会耽搁了那一盏茶的功夫,就不会失约与李家,更不会失落的离开,而是应该在李家协商嫁娶之事,更不会再次碰到接闺女回家的温大爷,就见不到那个姑娘,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一抱了。」 阮亭匀指著四处,出门,撞车,李家,又遇。这几处哪一环出了差错都将改变事qíng的发展,一步变,步步变,如一张大网牵连著整个事件。「这便是演算的一个简化例子。」阮亭匀停下木棍。 「测算之事,首先你自己得信,你若是不信,便是算上千万遍也没用,即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阮亭匀认真说著。 严既明点头,或许刚开始是听人说的更多,先生是如何如何神奇,如何如何令人尊敬。现在,他却是真正接触了先生的本事,看似简单的测算,实际上千差万别,联系更是千丝万缕。 「第二,整件事产生变化的牵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赵毅本身的xing格。一个人的命运会受本人的脾xing所影响,要想为人测算,首先要了解的便是这个人的脾xingqíng。」 阮亭匀放下手中的木棍,拍拍手掌沾上的土灰,「若是近的人,自可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若是完全不相识,难以获取个人qíng况的,便用十二宫相术、五行相术等查探,亦可获知一二。」 「便是今晨先生说的面相麽?」严既明想到早晨在chuáng间说的话。阮亭匀点点头,「这亦是一难点,往後我还会慢慢教你。」 「第三,在初步了解的测算之人後,便是起盘演算。演化的方式有很多,并不一定拘泥於形式,六四卦,星辰图,指间卜,都是预测的阵势。」 13   「第四,你可知测算又分两类,分别为明算与暗算。」阮亭匀声音清澈悠扬,讲到此处声音变得低沈起来,「所谓明算,便是以推演化算确定,此为明算。另一种,便是算者能够通过外象加分析,得出结论,以演算之事加以确定,此为暗算。」 「那先生是明算还是暗算出来的?」严既明看向他。 阮亭匀笑笑,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所要说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天地人。」 「天地人?」 「没错,不论是明算还是暗算,都离不开天地人三方的信息收集。天,此为天时,世间万物都要受时间法则的规制,拿赵毅来说,他若是不迟了那半刻锺时间,或许事qíng又会不一样。地,此为地理,还拿这件事来说,若是两人相撞之处不是无人处的拐角,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变化。人,便是之前所说的脾xingqíng和为人做事之法。」 「这只是小处的天地人,大处来说,天可指日月星辰,地可指江河湖海,人,可指不同地域的百样人。若是三者消息足够准确和全面,又有足够的分析能力,那麽掌握事态走向便不是难事。若是人域样。他大程度上是因为赵毅本身的xing格。他若是xing子再稳一些,」 「李家的李桃花根本看不上赵毅,对方独门独户,虽不愁生计,但被李家娇养著的李桃花又怎麽会看上他。更何况李家的本意是把姑娘嫁到镇上去。所以便是赵毅这次按时赴约,李家也总能想到旁的办法阻了他的念想。」 阮亭匀说完之後起身,严既明跟著问,「先生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对方神秘的看了他一眼,「山人自有妙法。」 「其实此事说难也不难,你亦可这样想。每个人都有其命运的轨迹,只是这条轨迹并不是固定的,他随时可以发生变化,生出旁支道路,行测算之事,其实就是通过天地人来定位轨道上的某一点,如此纵向横向都包揽在内,才能定位准备,预知出事物的发展及其规律。」 「有的人往往偏执於明算,却屡试不准,这便是疏於在自行分析方面的专研,只讲死板演算。有的人偏於暗算,这一类的人有时能测的准,是因为他对qíng况有一定了解,有时却不行,这便是缺少测算依据的後果,这亦是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推演推演,先演後推的含义。」 严既明揉揉脑袋,脑子听得发胀,但大体还是懂了。阮亭匀停顿了一会儿,便回答他之前的问话,「我用的便是明暗结合之法,看似简单,其实里面的文学很大,你以後可要用心学啊。」 阮亭匀沈吟片刻,又吩咐道,「明日起便开始记背推图卦象,但这仅是一小部分,你必须得花大时间去研习书中的知识,山海志、苍穹集都只是基础,总览全局的思维可不是一天便能练出来的。」 「先生,我记住了。」严既明此时心cháo澎湃,先生如此倾囊相授,自己也必将学有所成才行! 「嗯,」阮亭匀缓了神qíng,「你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五点,在以後的测算之中切不可忘记,便不会轻易偏离了道路。」 两人离了小道,在村口租了牛车,待到坐稳,严既明才出声询问,「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镇上置办些东西。」他本是两月便要出来一次,说是山居生活,又哪能真正离得了人群,毕竟许多东西是无法自给自足的。 严既明跟著阮亭匀先去了药店,看著先生买了山参和另外几味较为珍贵的药材,原来先生便是这样生钱的。 转了几家,阮亭匀还将布袋里的小瓶子也卖出了好几个,收银子的时候也不避讳严既明,让他知道原来这才是挣取来的大头。 严既明猜想瓶子里的应该便是类似於黑石的物质,反正是先生研究出来的神奇之物,物以稀为贵,价钱自然是不一般的。 严既明还发现不论是哪家掌柜,先生都保持了一直的态度,便是那副既不拒人於千里之外,也谈不上热忱的模样,没了恭维的客套话,办事到慡利了不少,但严既明知道,这是那些掌柜的有意於先生手里的东西,才会这样,谁让先生就是有如此本事呢! 严既明升起一股羡慕之qíng,虽曾同父亲外出应酬,但从心里讲他并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尔虞我诈,虚与委蛇的处事之法很不为他赞同。可是事实却是如此,水至清则常无鱼。 所以他羡慕先生的风轻云淡,因为先生有那样的资本,先生的气质只会让人折服,却生不出让人不适的嫌隙。 严既明暗暗观察,发现先生其实十分注重细节,他虽不与人多话,但礼节动作中毫无怠慢轻视之意,虽无令人如沐chūn风的谦和,但也不乏gān净利落的果敢。 「嗯?怎的对我评头论足起来?」阮亭匀早已感觉到侧旁的目光,这边扭头看向严既明。 「啊,被先生看出来了,我只是觉得先生真了不起。」他抿嘴,心里再没有担忧,因为他知道先生不会生气,看起来对方的心qíng还不错。 「呵呵,买卖便是你qíng我愿,何必想得那麽复杂,」阮亭匀直视前方,「生活亦是如此简单,只是有的人想得多,平添烦恼罢了。」 严既明落了两步,「想多了?」他再抬头,见阮亭匀慢了步子,是在等自己呢,「先生说的是!」他扬起笑意跟上前。 14   午时,两人在街上的馆子里用了饭,严既明这才发现,自己的口味不知不觉间也跟著先生变得清淡,竟也觉得外边的饭菜油腻了。 饭後,阮亭匀又回到小街巷逛了起来,这里种类繁多,买什麽的都有。才走了一半,他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这是什麽?」严既明跟著先生一同蹲下,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地上隆起一小堆椭圆状物体,个头仅有手指大。 「这是明州特有的一种坚果,智果,味道香沁,多吃对脑袋好。」阮亭匀拿起一颗,手指灵活的剥开,取出果仁儿递给严既明,「你以後用脑记忆的地方还多的是,吃些智果,才不会头疼。」阮亭匀说著说著便开起了玩笑。 严既明捏著果仁儿,心里却感动到不行,先生对自己是真好,他真想……看著阮亭匀浅淡的笑意,他真想抱一下对方。 「怎麽了?」阮亭匀见对方一副僵直的表qíng,「你尝尝,味道真不错,我自己也是十分喜爱这款小零嘴。」 严既明快速平复心里的激dàng,抱一下先生?想来便不怎麽可能,先生能这样笑著对自己说话,便是跟对待别的人与众不同了。 严既明随即将果仁儿放进嘴里,脆脆的,香气扑鼻,的确好吃。「先生既然也喜欢吃,那就让我买来给先生吃好了!」说著便问卖家价钱,一边还掏出了碎银子。 阮亭匀失笑,不过却没有阻止对方。他看得出来严既明说的很认真,是真想自己买。 手里拿著一大袋子的智果,严既明心里想说好险,没看出来就这不起眼的小坚果,竟花去了他身上全部的碎银子! 阮亭匀有一点没说,智果又叫huáng金果,营养丰富,产量亦不多,这价钱自然不便宜了。「先生,待回去了,我给你剥著吃吧!」严既明一脸欢笑。 阮亭匀点头,面前的少年再不复初见时的沈稳定力,褪下表qíng面具的他其实也不过是较其他同龄人更成熟的孩子罢了。 随後,两人又停停走走,买了些必需品,才回了村子。 一晃又是两月,严既明熟识了不少卦图,更让严既明惊奇的便是先生的藏书,就在那毫不起眼的小屋内,地之下,是先生的藏书之处,一杖见方的空间里填满了书本。 有山河图志,各种游记,珍稀集本,猎奇天上地下,让严既明啧啧称叹,难怪先生如此珍藏,这些真是宝贝呢! 如今,要看书识闻,严既明没有之前那麽多的空余时间,做饭之事变成了轮流上阵,他在小屋里呆著的时候也更多了,白日里先生要出去,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虽少了,但夜里闲谈的时间却多了。 天气还没有明显转凉之时,阮亭匀便已经购置了大批炭火堆在灶屋,又在村里的铁猎户那处买了些许皮毛。 「给我的?」严既明傻眼,没想到先生竟然如此细致入微。他来时虽带了不少厚衣,但毕竟是住在山上,冬日里肯定比他处更加寒冷。 阮亭匀点头,「最冷的时候会封山,那时我们都出不去,到时便要在这山里呆上不少时日,没有皮毛衣物保暖,可过不好这个冬天。」 严既明终是没忍住,上前抱住阮亭匀的腰,「先生对我……真是太好」阮亭匀弯了嘴角,「你是我的徒儿。」既然认下了,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严既明个头刚到阮亭匀的肩头,这是他第一次与先生靠得如此近,先生的衣料磨蹭著脸颊,他丝毫不觉粗糙,只觉温暖。 阮亭匀拍了拍对方的背,严既明按下心头熟悉的悸动,拉开了距离,他摸了摸柔顺的毛皮,「先生,这毛皮只是原料,要做成裘衣还有不少步骤呢。」 「嗯,所以我打算明日便下山,jiāo予村里的李大娘代为制作。」阮亭匀早已计划好了,总要让两人安然过冬。 「呵,先生若是信得过,便将这件事jiāo给我吧!」 阮亭匀一愣,反应过来,严既明是想自己做?他才想起来,对方家里便是开成衣店的,但是「你会做衣?」 严既明真是鲜少看到先生有这样的表qíng,「按理说这本是女儿家做的事qíng,但我小时曾见过家里绣阁的大娘们做衣,女子出嫁都要自个儿绣做嫁衣,我儿时不懂事,非得缠著大娘教授,後被母亲知道了,说教了不少时日,最终实在拗不过我,便答应了偷偷教授,毕竟,哪有男子去学做衣的。」严既明说完不好意思的看看先生。 「学了也有两年,自从跟著父亲出来後,便落下了。不过我想,应该不成问题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为一人做一件衣物,为先生做裘衣,想想就让人欢喜。 阮亭匀饶有兴趣的看著他,「那好,你便为我做吧。」 严既明抱著皮毛,欢欣不已。 之後,严既明更忙了,空闲时间要量体裁衣,他本想为先生做身白衣,配上白狐毛,不知该有多飘逸。但他知道为了方便行走,先生从不穿白衣,虽然他最合适那样的颜色。最後,严既明还是选了驼色和与之相配的皮毛。 为了做到最好,他先将自己的裘衣做好,从生手到熟练,也就是几天之内,果然学过的记忆还没有消失。为先生做衣时终於不用担心因手生而出错。 在冬雪来临之前,总算是做好了。那日清晨,严既明为先生穿上裘衣,衣内是暖和的毛皮内胆,在衣袖与衣领边是一圈浅色绒毛,先生穿上裘衣站在院子里,更觉挺拔俊逸。 严既明看得呆了,总觉得为先生穿上自己做的衣物,就如同妻子为夫君……他赶忙摇头晃脑,却止不住心里的骄傲。 「清和,」阮亭匀转身看向门口的严既明,「谢谢。」 严既明呆呆傻傻的看著对方,先生这样的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说不出是什麽感觉,只觉天地都失色了,原来先生还有这样温柔的表qíng。 被这样叫著字,他突然脸红了。不知道为什麽,平时先生也是这样叫他,为何这次感觉却如此不同,好像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15   寒冬袭来,大雪封山。 两人窝在小屋里,炭火烧得很旺。严既明左手持书,阮亭匀执笔在一旁写著什麽,屋里气氛上好。 因为屋里很暖和,加上不动,严既明显得懒洋洋的,虽然拿著书,但没看几处便开始犯困。阮亭匀停下笔,见身旁的人眼眸微闭,「去chuáng上躺躺?」 听到耳边的声音,严既明立马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我不困的样子,他摇摇头,chuáng上现在也铺上了厚厚的毛皮,躺上去软和得很,要是自己,肯定立马又睡著了,想著先生都不困,自己怎麽能老是这麽没jīng神。 阮亭匀笑著摇头,拉了他的手,走到chuáng边,「你若在这样下去,保不准什麽时候便栽进火盆里,那时我可救不了你。」 严既明偷偷撇嘴,先生又开玩笑了。「先生,我真的不困,还要看书呢。」 阮亭匀知晓对方的xing子,虽然听话,但有时也执拗的可以,他沈思片刻,「既然这样,今日便开始教你演算之法罢。」给他找点事做。 「真的?!」果然,严既明立马来了jīng神,要知道,这半年时间,他虽阅览群书,也记下了不少挂图,但真正的演算之法,先生却一字未提,他知道这是希望自己打好基础,所以才不急於习卦。 阮亭匀点头,取出石盘。严既明走到跟前去,他虽见过不少先生演算的过程,但都看的稀里糊涂,根本不懂原理。 阮亭匀坐好,严既明恭敬地站在他身边。「此石盘其实是玄壬的摆盘──天盘,亦是我测算所用的主要方法。」 「之前让你接触过的面相、八字、紫薇斗数均属中等层次的测算,同等的还有梅花、六爻,其主要是就事论事。而属相、手相、称骨算命则属最低层次的预测学。」 「六壬课,是古老的算命测事之法,与太乙、奇门遁甲并称三式绝学。其中,大六壬属最高层次的预测,亦是帝王之学,同时也是最难学的一种。」阮亭匀顿了一下,看看对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严既明凝重的点头,说到正事他便认真起来,「静听先生教诲。」 阮亭匀满意的点点头,「大六壬的原理,便是依据日、月、星、辰的变化准则尺度,运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gān,及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之间的双向关系所产生的天人合一的规律,并结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规律形成了一套完整沟通人之秘密的预测方式。」 阮亭匀指著摆盘上的每一处字,一一解释著,待严既明看过几遍後,又拿起自己写的纸张,「这是六壬课的起课口诀,乃必背部分。」 「取课先从下贼呼,若无下贼上克初。初传之上名中次,中上加临是末居。三传既定天盘将,此是入式法第一。」严既明只读了开头几句,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整整一大篇,这还只是第一部分。 屋内传出反复研读的声音,屋外大雪纷纷,覆盖了清亮之音,更远处的山林一片白茫,只有雪花静静飘落。 酉时 ,雪停。 两人吃过晚饭,映著月光出来赏雪。屋里炭火烧了一日,严既明乍一出来便被扑来的冷意激得一抖,阮亭匀神色如常,走进院子,摸了摸篱笆上的积雪。「清和……」 「先生,怎麽了?」严既明凑上前。 「今日下雪,池里虽未冰冻,但入浴之事,没问题麽?」。 「先生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严既明咬咬牙,自从先生说了以後他便一直坚持著,便是入了冬也没有退却,一直便是冷水洗浴,在池子里游上两圈,如此下来,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qiáng健。 这日是第一次下雪,异常寒冷,不过他却不是很担心,毕竟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再说了,先生都不怕,自己又怎麽能胆怯。 「如此……不若你今日便与我一同去吧,若是有什麽不适,我也可就近照顾。」阮亭匀转身,定定看向他。 「啊……先,先生说的是。」严既明一慌,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凭本能脱口而出,音色颤抖,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之前,两人都是先生先去,回来之後严既明再去。说来两人还从没有一同沐浴过,严既明好像也从未想过和要先生一同。 池边的石头上还有积雪,周围也是银装素裹,在这样的环境下冬泳,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先生看看他,也不言语,便自然的开始褪衣,裘袍,外衣,中衣,内衬,直到脱光,便笔直地走向还冒著寒气的池水。 严既明目瞪口呆,先生完全不做避讳,就这样光溜溜的走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没穿衣物的先生。 先生的肤色偏白,四肢修长,长发垂下遮挡了臀部,但身线依旧挺拔,特别是肩膀,平日里也看不出先生竟然如此qiáng横,仿佛褪去衣物的先生连著清冷平淡的气息也一同被褪去了一般,此时反倒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震慑。 先生的腿已入了水中,dàng起一圈圈涟漪。「清和」他扭头看过来,严既明伸手,颤巍巍的解著衣扣,突然变得好紧张。 16   跟先生的身体相比,严既明彷如还未长开。若先生的的手臂是肌理均匀微起,那严既明的便是柔软而平坦。 阮亭匀伸出手掌,身後的月光洒下的光晕,映著周围的雪色与烟雾缭绕,严既明真的有一种如临仙境的错觉,便是连刺骨的寒冷也暂且忘却了。 他若催眠般朝著先生走去,墨色的长发融入水中,水流哗哗,直到自己的手掌被先生握住。「冷麽?」 严既明迷迷糊糊的摇头,仿佛全然不在意,他已经被水里的仙人迷住了。对方拉著他的手又朝里走了几步,两人的身体因寒冷而变得微红。 阮亭匀教著严既明深呼吸,慢慢适应著寒意。「先生,我不冷的。」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池水,克服了心中的冷意,在水中畅游只是时间问题。 严既明埋头进水中,冒出小气泡,阮亭匀抿嘴,也一头栽进水里不见了踪影。寒林尽然,万籁无声,只留月光在水面dàng漾。 待严既明游来一圈,钻出水面深呼一口气,「先生?」水面平静,先生还在水下?动了动身体以後便更不觉冷了,只道是通身畅快。 严既明游走到池边,一手探在大石块上稍作歇息,打算等下再下去找先生。「啊!」冰冷的物体在脖颈间贴近,他被吓了一跳。 「呵呵,现在还冷麽?」阮亭匀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後,手里还抓了雪,竟个全拍在了严既明的後脖子上。 「先生!」严既明真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淘气的一面,见大石块上也有积雪,他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转身便将积雪往阮亭匀身上拍。 两人靠著岸边,上半身都露了出来,阮亭匀本就比他高,在严既明慌快的动作中,积雪被拍到对方的胸口上。 严既明傻眼的看著对方胸口的一片白,又羞又窘。 「看来你是觉得还不够冷了,让为师来想办法。」阮亭匀拉过对方的肩膀,将还未回神的严既明拉入怀中。 冰冷的雪花在两人胸膛间化作水儿流下,严既明却不觉得冷,先生的胸膛起伏,还能感觉到快速跳动的心跳,是自己的还是先生的? 严既明无措的双手抓著阮亭匀的肩头,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胸口愈加qiáng烈的悸动,鬼使神差的,他伸手环住了阮亭匀的腰,「这样,便真的不冷了。」 阮亭匀任他抱著,终於伸手摸到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将发丝别到耳後,摸了摸冰冷的脸颊,「本是要你冷著,怎麽反倒还捂热了。」虽然是玩笑话,但温柔的语气,叫严既明更加不想放开。 严既明贴著阮亭匀,很奇特的感官,这是第一次如此靠近先生,仿佛连气息都jiāo缠在一起,他突然十分眷恋这样的感觉。 阮亭匀顺势朝下,摸了摸他的後颈,再到肩胛,直至後背弯曲的线条,到臀尾。严既明被对方触摸得一个颤抖,靠的更近,他……似乎触碰到了什麽。 「先生……」不知道为何,他竟发出了近似软糯的声音,抱著阮亭匀的手臂仍旧没有放开。 「嗯……」阮亭匀的脸靠近了他,嘴唇微微擦过严既明的左脸颊,那一声回应喷在耳朵上,痒痒的。少年缩了一下,奇怪,在这寒水里,他竟会觉得热麽。 「先生,我……」 「怎麽了?」两人保持著这一姿势。 「我,觉得身体变得软绵绵的,要是……放开,好像就会掉进水里淹没一般。」严既明咬著唇,喏喏的说了一句。 「莫不是病了?」阮亭匀抚摸的手也换做抱紧,「不若,我们回去?今日在这寒水里泡的也差不多了。」严既明听了点点头。 後来,阮亭匀竟将对方直接抱出水面,裹了衣物便回了小屋。直到被如婴孩般放到chuáng上,严既明才脱离他的怀抱。 屋内炭火还在燃烧,温暖如chūn。阮亭匀舀来长巾子为两人擦gān发上的水珠。 严既明之前被抱进来时便只裹了外面的裘紫袍,如今上了chuáng,更是光溜溜一个了。他缩在被褥间,身下是绵软的毛皮垫,偷偷抬眼看先生,对方已经放回了巾子,脱去了外衣。 严既明不知在想些什麽,突然脸色发红。阮亭匀见之,坐到chuáng边,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又摸了脉象。「还好,并无邪寒入体。」看来他的身体并无病痛征兆,以後冬泳也应不成问题。 阮亭匀再褪了中衣,掀开chuáng褥进来。严既明让出空来,先生的身体进来,沾染了意思炭火的余热,自池中出来以後,严既明便一直燥热,如此一般,更觉热了。 他还记得之前,跟先生赤luǒ相对时,碰到了先生的……他记得,那时,先生也是硬了的。 17   阮亭匀今日是朝著严既明这一边睡著的,脸庞正好对著他,此时已然睡下。眉眼间仍可见那一派温润。「先生……」这两个字严既明只是在心里说说,却不敢出声,也不知先生有没有睡著。 被燥热撩得睡不好,严既明察觉到自己最近的变化,不,或许并不是最近,而是很久之前便有了。愈是跟著先生,他愈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是怎麽了? 严既明咬了咬牙,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侧卧的先生的肩头,有棉被阻隔著,应该不用怕被对方发现吧。 他往前缩了缩,看看对方并没有反应,便又缩近一点,缓慢的挪动,直到靠的更近。放在肩头的手指移到先生的眼角,又想起曾经问过的话,先生的夫妻宫,要是自己…… 他不知不觉就摸到了睫毛,贪婪的看著,看先生的眉,先生的眼,先生的唇。那股燥热的邪火直窜脑门,他用手指触摸到了视线停留的地方,想要凑上去做点什麽。 「……清和?」阮亭匀猛然睁开了眼,将对方吓了一跳,手指也立马缩了回去。 阮亭匀看著他,「脸怎的如此红?可是哪里不舒服?」说著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严既明是吓著了,他吞吞吐吐说不出话,脑子应当还没转过弯来,更对自己刚才的动作感到心惊,如同著了魔一般,万一被先生发现了怎办。 「没,我就是,有些热。」他偷偷看了眼,先生神色如常,其中还带了一丝担忧。 「之前,我以为应当不碍事的。」阮亭匀沈吟片刻,「身体可还软弱无力?」他抬头看向严既明询问道。 严既明想到之前在水里的一幕,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唔。」 「那,不若让我查看一番?」阮亭匀的手掌还放在他的脸颊上,更是让他心神意乱,听到这样的建议心头便猛的一跳,带著无限的期盼一般。严既明下意识的点头,并主动靠近。 阮亭匀见了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掌垫在对方的脖颈下,还顺势抚了抚,严既明不敢看对方的眼,怕被瞧出心虚,gān脆直接闭上。 脸颊处的手掌缓缓下移,掌心温热,被划过的肌肤泛起一圈圈颤栗感。严既明这才想起自己可还是光著身子的,先生的手…… 他咬著唇,不敢看,便只能感觉到了。先生的手从肩窝摸到了心口,不知指尖是否有意,划过了胸口的小小凸起。 严既明随即心跳便漏了半拍,也不知是否被对方察觉了,先生竟然笑出了声。严既明忍不住终是睁开眼。 阮亭匀笑得意味深长,带了些狭促。这下换严既明手足无措了,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先生,即不敢逾越,又想要靠近,只能任由先生的手指移动。 「别怕,放松,我只是摸摸看。」阮亭匀温声细语,状似哄道。手指更是从胸口移到侧腹,严既明反shexing的缩了一下。 手指停顿些许,便改了路线,重回小腹,顺著胯骨的线条朝下。严既明一惊,「先生!」想要伸手阻挠。 阮亭匀仍旧笑意满满的看著他,「或许,我已经找到病症之所在了。」手指只是轻触到那坚硬的某物,便退了回去。 严既明垂下眼,遮住一晃而过的不知所措和失落,先生怎的不再细细查看一番。被自己的想法惊的一僵,严既明再不敢说话。 阮亭匀仿佛也没有注意他的qíng绪,斟酌片刻,这才说道,「清和……你这是,」仿佛是在选择措辞,阮亭匀看著他,「你,可有与女子同房的经历?」 严既明低著头,他怎麽会不懂先生的意思,只是被先生这样直白的问了出来,此刻却是别扭又羞涩起来。 阮亭匀的右掌已经放回,但脖颈下的左掌还在,严既明仰头蹭了蹭,才回道,「原先,母亲也想过给我塞几个通房丫头,被我回绝了。」他说此番话是告诉先生,他也是懂这些个的。 「为何回绝了你母亲的好意?」 严既明没想到先生竟对这事感兴趣?他老实回答,「我还没想过这些,跟随父亲也进过香楼,但就是不喜她们靠近。而家里的丫鬟,我甚少使唤,跟在身前的也就三七一人,平日里一个人倒很是自在。」 阮亭匀捏捏对方的脖颈,「原来是怕被人拘著了,那若是你以後的夫人呢?」 「夫人?」严既明迷茫的重复,「若是以後有了婚配,自然也是相敬如宾的罢。」 「如何的相敬如宾?你也待对著她脸红不成?」阮亭匀打趣道。 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刨根问底了?严既明觉得今晚的先生有些与众不同,直觉告诉他,若是回答不好,或许以後都见不到这样亲昵的先生了。 「我,那时,」严既明抿嘴,「应当会在母亲的安排下娶一女子,接过家业,然後生儿育女罢。」不知为何,这样他曾经憧憬过的画面,现在回忆起来却觉淡而无味,甚至带了淡淡的苦涩。 「至於脸红,夫为妻纲,我又怎可对著女子作出如此有损男儿威严之态。」 「可是……你现在却红了脸。」阮亭匀几乎快要贴到他脸颊了。 「这,先生,先生又不是女子,先生,是,是不一样的。」严既明见先生靠过来便神qíng慌乱。 「呵呵,」阮亭匀满意的点头,回归正题。「若按照你那时的年纪,确是不宜过多沈迷於房事。」严既明松了口气,又觉得先生真是大胆,这等私密之事也敢如此讨论。 「童子元阳,最是凶猛。」阮亭匀停了一下,「若是长此憋闷,亦是伤身。」 「那,先生……」严既明险些说成先生帮我,他早已燥热不堪,若是,若是不发泄出来,可真是睡不著的。 阮亭匀眯了眼,终是伸手抚上他的腰身,一手握住下面。「啊!」严既明浑身颤抖,先生竟然直接捏住了那处! 18   严既明一想到先生的手正摸著自己,便浑身酸软。脖颈间的手掌不见了,胸口有些沈重。「先生……」 腿间的手掌多了一只,十根手指灵活的耸动,严既明微微张腿,做著以往根本不敢做的事qíng,先生何时压到了身上他已不知,只觉得好舒服。 「清和……」那一声轻叹,仿佛就在耳边,又好似很远很远。严既明猛地抱住对方的身体,小声的呻吟出来。 私处的手指已经沾满了滑腻的液体,阮亭匀在他下腹与男根相连之处划了一个圈,仿佛调qíng一般让对方承受不住。 沾满了液体的手掌不知何时来到心口,凉凉的。严既明下意识的挺胸,换来对方的低笑。 手指在rǔ尖按下,滑落一旁,再绕一圈,另一边也是如此。 严既明夹紧双腿,那手掌捏住顶端,渐渐往下施压。「啊,啊,先生!」严既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仿佛要灵魂出窍一般,他挺起腰,在阮亭匀重重的一捏中释放了初次的jīng华。 严既明喘著气,待看到先生眼角的笑意,才惊觉刚才自己做了什麽。 先生的衣衫也早已不整,现下更是露出了一大半的胸口,黑发垂下来,几根落在严既明的脸上。 「好些了麽?」阮亭匀问。 严既明不知该说些什麽,想到腿间,还有先生的手上。「唔唔」他胡乱的点头。 阮亭匀理好衣衫,再次下chuáng拿来巾子,擦拭了严既明腿间的泥泞,和自己的手掌。两人再次躺好,严既明终於不再那麽心火烦躁。 「肾气之本,需抱元守jīng。适当释放无可厚非,切不能放纵声色。」阮亭匀一脸正色,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与之前不同的,阮亭匀伸手拉过了严既明,将对方环在怀中,「睡罢。」这动作让严既明原本忐忑的心沈静下来,什麽也不想,明日再说吧。 一夜无梦,待严既明醒来,先生已经不在chuáng上了。他慌张的穿好衣服。下地推门看去,「醒了?盆里有净水,先去洗漱吧,饭在灶台上。」先生正在查看院子里的蔬菜。 严既明愣愣的站著,半晌才回神,忙不失点头。先生好似越发温和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太大变化,昨晚的事……先生应该也没觉得有什麽吧。 微微收心,严既明回屋迅速收拾好自己,去厨房摆好饭菜,「先生,开饭了。」他见灶台上的食物都还没有动过,还以为先生已经吃过了呢。 「就来。」阮亭匀起身,转身去石槽处净手。 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细细小小,落在先生的肩头,严既明端著碗看呆了,原来先生怎麽看都是好看的,无人能及。 待阮亭匀进屋,严既明又添了些炭火,看著热气腾腾的早饭,严既明心下又是感动,为什麽先生总是能牵动自己的qíng绪呢,怕是再离不开了。 阮亭匀抖抖裘衣上沾染的雪粒,执起筷子,「吃吧。」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两人静静用著饭。 饭後,严既明将阮亭匀推了出去,一人清洗了碗筷。待回房去,先生拿著书,已经看了起来。「伸手。」他目光一直放在书上,但严既明一进屋就被先生叫了过来。 严既明听话的将手伸出,先生握住他的手,搓了搓,「天寒地冻,切莫冻伤了。」就这样一直握著,拿出两本书递给他看。 两人坐在一起,严既明偷偷看了看先生,对方脸色如常。这已不知道是他多少次偷偷观察先生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麽想法。 「罢了,既然你无心看书,不若背诵口诀吧,让心静一静。」先生瞥了他一眼,摇摇头。 严既明脸色一红,被先生发现走神了,他深吸口气,不能再胡思乱想,放下书,将自己的手从先生手里抽出,要是还这样放著,不知道最近还能否顺利背诵出来,先生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 「贵人、螣蛇、朱雀、六合、勾陈、青龙、天空、白虎、太常、玄武、太yīn、天後……」严既明的声音还带著一丝青涩,但吐词连贯,胸有成竹。 阮亭匀静静聆听,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一抹温热正慢慢消逝。 开chūn後,三七上了一趟九尧山。带来了严父严母的消息,家里一切平安,严父嘱咐严既明注意安全,严母也想念儿子,但顾及许多,最终还是没让三七带上那些准备了多时的衣物吃食。严既明抹抹眼角,写了回信报平安,让父母保重身体。 上和八年,峦、庆两国从大恒国边界退兵,国间争端稍停,二皇子凯旋,国内争斗又起。严家亦不敢叫儿子回来,陶知府不知怎的攀上了宰相的关系,正是如日中天。 此时的严既明已然十八岁了,在山中呆了亦有三年。 「既明小子,这是gān啥?」温大爷盯著严既明手里的糙纸包,不明所以。 「这是先生让给的,在屋外撒上一圈,那些个huáng鼠便不敢随便扰人了。」严既明醇厚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让人信服,个子拔高了不少,再不似以前那样单薄。 「这,这怎麽好意思呢!」温大爷难得的别扭起来,「呵呵,先生既然给了,您就拿著吧。我这里还有许多,等著分给村里的其他人。」 温大爷最终收下了,看著那渐渐远离的背影,真是愈发神似先生了。 严既明身形挺拔,便是弯著腰,也有一股不输人的气质。果然是那近什麽像什麽来著。吴大婶也颇为赞同,她笑嘻嘻的收下了小包,「快晌午了,留下来吃饭吧?」 「吴婶,不了。先生还在家里等著。」严既明扬起笑,看得村妇晃了眼,哟,真是个俊俏的大小夥子啊! 山路依然曲折,但严既明早已烂熟於心,健步前行,穿梭在山间小路上。 19   严既明摸摸空下来的布袋,药粉包都已经分发完毕。不知为何,先生近两年却是开始关注村子的安危了。 依照先生的xing子,便是心qíng好了就会提点人几句,何曾这样吩咐自己挨家挨户的送药粉,再看先生对待众人的态度,也依旧是笑而不语,有礼却不亲近。 那为何又要如此上心了呢?严既明百思不得其解,再抬头,就看到了小屋炊烟嫋嫋,先生该是在做饭了。 严既明加快步伐,「先生,我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净手帮忙,「这是吴婶给的墨耳,专为先生摘的。」 阮亭匀颔首,「放著明日再做吧,先去舀饭。」「是!」 又到夏日,蝉声悠扬,严既明关好灶屋,回见先生正在演算,眉头微蹙。三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在先生身上留下印记,他还是那样清冷淡定,只是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会变得表qíng柔和。 严既明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感到赧然,虽然诸事顺利,但在想到先生之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起些小心思。 自从那夜之後,先生又恢复寻常,再没做那样禁忌的事qíng,这让严既明有些失落,却又不能明言,只能藏在心里。 夜里,阮亭匀手拿石盅,将一些果子碾成泥状。严既明坐在另一边,摸著石盘,屋里开始弥漫著果子的清香。 阮亭匀手里碾凿不停,走到严既明的身边,「比用课又称知一,占国朝,主君臣彼此不定,上下纷纭,互持其说,必审其是非。」 「定其所适从,君不自是,舍己从人,专制裁折,弃一用一,审其亲昵,察其疏远者,知其孰邪而取舍之,知其吉凶而趋避之。」严既明对答如流的接下阮亭匀的话。 「嗯,不错。」阮亭匀点头,再次看向对方,「为何想要占国朝?怎的突然关心这个了?」 严既明拿起笔,在石盘上勾画开来,「先生近日不是也很关心麽,天个的拿著石盘演算。」还以为我不知道麽。 阮亭匀笑著摇头,「被你看到了?」他确实在算,不过,现在时机还未到。 严既明排好字,放下笔又疑惑的看向阮亭匀,「先生,我有一事不解。」 「讲。」阮亭匀在他身边坐下。 「同样是占国事,为何我和您得到的结果却大不一样。」严既明偷偷看过先生的排字,跟自己的完全不同,若是解盘,也是变化万千的。 阮亭匀听後,停下手里的动作,「清和,你要知晓一件事,任何卜算在得出结果後,便都不再准确了。」他的表qíng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为何?」严既明不懂,既然是测算,又为何会不准?那这样算出来又有何意义? 「天地万物有其运道,测算本就是一种外力,只要介入,那麽运道便会因之改变。」阮亭匀停顿一下,接著说道,「举一简单例子,在你上山前我若没有测到你的来意,那麽是收是拒,自然全凭事态发展,或许我会因你突然的拜师而心生厌恶,又或许会见你清秀俊雅而就此入了眼。」 严既明一脸无措,先生真是喜欢戏弄人,他睇了对方一眼,说不出的思绪万千。 阮亭匀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qíng,依旧自顾自,「正因为算到了,所以主动权便掌握到了我手中,如何决断便是我之事了,若是曾算出将你拒之门外,那麽我也可以就地收了你。」 「原来……」严既明猛地抬头,「先生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那,那当时为何还要,还要……」「还要故弄玄虚?」阮亭匀哈哈大笑,接住对方想要说的话。 严既明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麽,阮亭匀一脸笑意,竟伸手入石盅内捻起一块果ròu,趁机放进对方张开的嘴里,「唔!」严既明反shexing的吸住了对方的手指。 「好吃麽?」阮亭匀盯著对方的唇。 严既明一脸羞意,啄著对方的手指进退维谷,舌尖也不知所措的晃过了指尖。阮亭匀笑意依然,自觉的慢慢抽出了手指,还在对方唇ròu上点了一点。 「好了,不逗你了。」阮亭匀继续拿好石棒细细碾压,「言归正传,若是我算出会有瘟疫横行,只要善加预防,这瘟疫或许就起不了,这不就不准了麽。」所以只要一人算出,那麽再算也不会是原来的模样了。 「哪怕是算出了运道,即便没有人为改变,那也是不准。」阮亭匀眯起眼,神色凛然,「窥探天机,自要承受其带来的後果。」 「先生……」严既明有些担心,「先生的测算,会不会……」 阮亭匀懂他的意思,「放心,我自有办法抵消这些,左右不过善恶轮回,其实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最後顺应了天道,也是无可厚非的。」 看看石盅里的果ròu,阮亭匀起身去找装存的器物,「跟我来吧,教你做带有果味的药丸。」严既明听话的起身跟去,後一想,如果真有危险,先生也不会让自己跟著学了罢,再说,便是有,自己也不担心,不是还有先生在麽。 「是何药丸?」严既明好奇的看著先生就著石盅添了水,果香淡了些,但仍然好闻。 「健脾胃之用。」阮亭匀将红色的果ròu与不少粉末混合,最後捏成了药丸。第一颗在掌心完成,色泽沈郁,圆润夯实,这颗药丸被放到严既明面前。 「吃吧。」 「啊?」严既明傻眼,「我没病啊,唔!」 先生优雅的将药丸迅速放进严既明的嘴里,见到对方一脸惊讶,「味道怎麽样?」 那药丸可能是刚刚做成,还有些柔软,在口中竟然慢慢划去,一股淡淡果香和浓郁的…….山楂与陈皮?他又被先生耍了!这根本不是药丸啊! 阮亭匀看出对方的敢怒不敢言,终於崩笑了,「山楂陈皮,谁说不能入药。」说完自己也喂了一颗,「消食不也挺好。」 严既明表qíng变幻,真是,先生变得越来越爱捉弄人了!不过心下却是有些说不出的高兴,先生也只是对自己才这样。 20【二更】   「向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少女粉面含羞,白嫩的手指拧著裙摆,可见其内心的煎熬。 她对面的男子容貌俊朗,一派温文尔雅。「自然是真的,小姐只需点头,要不了半月,你我便可……」男子不再多言,但看向少女的面庞愈加神qíng,对方更是喜不胜收。 「那,那爹爹」「小姐不用担心,我早已与李老爷讲明说好,现在只等小姐佳音。」向鸿云再下猛药,对方虽仍旧羞容,但最终还是矜持的点了头。 向鸿云慡朗大笑,身姿挺拔,看得少女脸红心跳,哪有不依的道理。 夜里,李家老爷的书房被敲开,李儒恭敬的朝这位比自己小了一轮的男子拜礼,「向公子。」 「罢了,你我不需多礼,你女儿我已说通,此事明日就可著手了。」向鸿云挥挥手,周身气派,自然也没把个员外放在眼里。 李儒沈住气,本来这事找上是他的福气,但是却要女儿做这个人,心中难免有些担心。向鸿云自然看出来了,「你以为岂非你家不可了?这金堂镇虽不算大地方,但待嫁姑娘却是有大把,若不是看在李婉茹乖巧可人,模样也不错。」 「这,」李儒惯常懂得察言观色,更知此人来历非凡,当初这位向公子出现时,他也是欣喜异常,想著对方出手阔气,气质不凡,定是都城里来的大户公子,最後果然也被他猜中了,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也就放任了女儿跟著向公子在一起培养了些感qíng,正当他以为能够谈婚论嫁了,谁知对方又抛出这麽一个大难题摆到自己面前。「还是,再容我想想吧。」 向鸿云早知对方软懦的xing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牌放下,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李儒这才拿起这不起眼的小东西,一看差点跳起来,这块金色小牌子可比huáng金万两还要值钱啊。 「爹爹,」这时,李婉茹又敲门而入。她有些不放心自己的父亲,真怕他因为自己而婉拒了,这才进来便一眼看到了对方手里的金牌,眼里充满惊喜。 「这是向公子给的?」李婉茹摸了摸牌子表面繁复的花纹,只觉异常华贵,更是爱不释手,「爹爹你已经答应了吧。」 李儒见女儿一脸欣喜,犹豫的摇摇头,「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宛茹,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作为父亲,他还是十分疼爱自己唯一的女儿。 李婉茹噗笑,「爹爹多心了,向公子既然跟您都说了,我也自是同意的。」她的笑容依然清丽,「先不说这以後的荣华富贵,单是这块牌子,我也……最重要的,女儿是真心喜欢向公子,女儿从没见过比向公子更优雅俊美的人物了,只要能得到公子的青睐,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李儒看著女儿手里的东西,自己心里也是痒痒的,说不想要那也是骗人的,以後若是那人,自己一家也算是辉煌腾达了! 「所以,这等天下掉了馅饼儿的好事,我们为何不应,你说呢,爹爹?」李婉茹看著父亲。 向鸿云在门外立了一会儿,见屋内的两人都被自己所想给迷住了,才哂笑著离开,会找上李家,自然也是对这李婉茹做了一番研究的,该女心思深沈,绝不像表面那般单纯,若只是长相上乘,他又何必舍近求远,挑这李家作饵呢。 回到厢房,向鸿云轻击手掌,一黑影悄然而至,「收拾收拾,我们明日离开,告诉二公子,事将成。」 翌日,李婉茹亲自送走了向鸿云,在家歇了几日,挑了个晴朗的天,打扮得一身素净,贴身丫鬟跟著一起出了镇子。她们这是要去九瑶村的某座山上问卦呢,「小姐,听说那位先生测的可准了。」 「平日里跟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小妮子又是哪里来的消息?」李婉茹坐在那车里,舒服的吃著丫鬟递来的葡萄。 「小姐,是真的。我们府里的长工赵三,他说他们一家人就是因为这个先生说了两句话才保住了xing命的。」丫鬟一惊一乍,也有些可爱。 「你家小姐我可不信这些,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没有,争也要争来。 「那……小姐为何还要去那村子里寻那先生?」丫鬟不懂,张口就问。 李婉茹却是笑而不答,眼中jīng光闪烁,她找的可不是什麽先生。 到了山脚下,马车是上不去了,李婉茹只能下来由丫鬟扶著走了,两边有家里的仆人开道,倒也不算难走。 眼看著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这路怎的还不到尽头。李婉茹在路边的石块上歇息片刻,丫鬟替她擦汗,可怜小姐柔弱,竟然坚持走了许久。 最後,李婉茹竟然将人全部遣返,只留了丫鬟照顾,又继续走起。笑话,若是还让人跟著,自己还怎麽只身碰到想见的人。 「小姐,看到了看到了!」丫鬟终於见到了远处的屋檐,却被李婉茹噤了声,并就此停下来坐於石上。 丫鬟瞪大眼睛,不知小姐为何不走了,「守株待兔。」李婉茹回了一个对方根本不懂的话语。 这边,严既明已然背好布袋,打算按照昨日计划下山买药材,先生虽然种有一些,山里也有不少可做采摘的,但毕竟种类有限,许多还是得下山去药铺采买,加上先生最近正在制作药丸,很需要单子上列出的几味药材。 阮亭匀见对方准备就绪,眉头微聚,「今日恐不宜下山。」 「嗯?」严既明转身,不明所以的看著先生,见对方仿佛陷入沈思,便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对方走後,阮亭匀紧锁的眉慢慢展开了,没多久脸庞竟泛起淡淡笑意,灿如chūn华。 21【哎呀,三更】   「丁香,附子,良美,官桂,山茱萸」严既明一边下山一边记著药材名,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早晨先生衣衫半开的模样。 那时,当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贴著对方,嘴唇还差半毫便要碰触到先生的光滑的肌肤,许是最近经常去水中净身的缘故,先生的肤色变得更深,看起来另有一番qiáng健之美。 先生醒了倒也没说话,本该起了,对方竟然又伸手将严既明的脸摸了个遍,还在锁骨胸口的处流连几回,他也不敢说话了,怕把这迷惑人的气氛给打破。 自从那夜之後,他是愈发痴迷了,更是珍稀与先生之间的暧昧,他不知道先生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只他自己,便是觉得随了先生的心意就好,便是对方真想要如何,他也…… 严既明随即摇摇头,如今想些没的有的也无济於事,他更不敢直面先生去问出来,一是羞於启齿,二是担心这层薄纸捅破便再也回不去了,他不想冒险。 一阵脸红一阵叹息,严既明很快下便了山。 「小姐……」丫鬟在浓密的糙丛里伸头看看已经远去的背影,然後迟疑的看著李婉茹,这是走还是不走了?而且,刚才小姐为何又突然藏了起来? 「不急,我们还得耐心等著。」李婉茹气定神闲,就是蹲在这里喂蚊子有些难受,但为了一击得胜也只能如此了。 想起向公子所说,李婉茹也很是困惑,对方把想要得到的结果告诉了她,却没有给予任何帮助,如何去做,如何布局,这都要李婉茹自己去想,他却一点不cha手。 李婉茹不懂,通过了解那算命的和他徒弟的详尽信息,她知道向鸿云在这上面是下了大功夫的,既然如此又为何全凭自己发挥?这样如同儿戏一般,他就不怕自己一个女子搞砸了麽? 李婉茹取出手帕擦擦汗,她惯是个沈得住气的,这会儿倒开始想著接下来的计策了。据向鸿云给出的消息,那个算命的很不好弄,要得到其後肯,似乎并不容易,但那叫严既明的青年却有些不同,虽然也跟著算命的身居简陋,但却不是个冷漠的人,与人jiāo道更为柔和,是个正直的青年。 就qíng报来看,那算命的对这仅有的徒弟还是极为维护的,只要能抓住这名男子的心,事qíng便成功了一半! 日头越来越大,丫鬟见小姐脸色通红,身体到底有些受不住了,这便是李婉茹的高明之处。这般模样若是相求於路人,只要对方不是铁石心肠,都不会忍心让这娇滴滴的姑娘家曝晒於路上的,更不提她还有沈鱼落雁之姿。 严既明一路顺利的买到药,又添了几样用品,便急急往回赶,他还要同先生共用午饭的。 「嗯?」还有不到一里地的路上,远远就见一妙龄少女跌坐在地上,横在路中间。他停顿了一下,便又迈开步子,待走近了,才发现这姑娘似乎是伤著了,看起来好像不能走路。李婉茹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眼看著便要倒地了,严既明没法,只能伸手按住对方的肩。 他细细一看,这女子明显是中了暑气,又不能放在这里不管,「姑娘,醒醒」怎麽叫也叫不醒,一摸额头,更是烫的吓人。周围没有他人,就严既明来说他更倾向把女子送去山下村里,但这里离屋子更近,虽也不想有外人打扰先生,但是事从缓急,没办法的他只能抱起女子朝山上快步走去。 阮亭匀听到严既明的声音,起身开了门,见对方把女子放到椅子上又倒了凉水,一切动作後,严既明这才看向对方,想起要解释些什麽。 阮亭匀淡淡的听著对方说著路上的事,关於这名女子的。「如此,便等她醒来再好好问问吧。」 严既明有些吃惊,先生不喜陌生人靠近小屋是总所周知的,他还以为对方会生气自己的自作主张,再看女子长得柔美,又见先生并不为所动,心下到松了口气。 严既明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先生这样的男人又岂会看上一般的凡女,那定是要与不一般的人相配,随即又想到了什麽,脸色又红了一红。 阮亭匀坐在一边静静喝茶,见到严既明不知在想什麽竟然红了脸,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药材呢?」 「啊,都在这里,今天很顺利。」严既明赶忙取下布袋,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变化的qíng绪。这样与自己冷脸还是头一次。 「嗯,」阮亭匀取出药材在鼻尖闻一闻,又起身将东西放到窗边的台面上,「过来帮我磨药。」严既明听话的过去,先生开口说起药材,两人一问一答,渐渐聊了起来,气氛又恢复了融洽。 李婉茹清醒过来之时便看到两个挨得很近的背影,稍高的那个一身布衣却扔难掩其飘逸风姿,另一人身姿挺拔,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就是严既明了。 「啊,姑娘你醒了。」严既明听见衣料的唏嘘声,他扭头便看到李婉茹清醒过来。旁边的阮亭匀再次沈默,仿佛没有见到对方一般。 李婉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一个弱女子晕倒了,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两个男子对自己的不管不顾,竟跑到一边去说话,将自己晾在这里。 「多,多谢公子相救。」李婉茹气若游丝,盈盈眼眸看向严既明,温婉羸弱,引人怜爱。 阮亭匀蹙眉,一言不发。严既明却有些尴尬,其实他心里真是不想管的,原因无他,这女子躺的地方不对,若是村子或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会出手相救,但对方却倒在回屋的必经之路上。 李婉茹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晕倒的经过,「我的丫鬟已经下山去找大夫了,应该不久就会上来。想来也是我身子太弱,还劳累了公子,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说完小脸一红,似有羞意。 严既明连连摇头,心下想著先生果然说得极对,女子果真麻烦。 「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屋外,李婉茹的丫鬟大声呼喊,她听李婉茹的吩咐下山找大夫,再回来就不见小姐踪影,急的她差点哭出来。 「青环,我在这里。」李婉茹调高声音,慢慢往门口挪动,眼角扫向旁边的两人,心下懊恼,他们竟没有一人上来搀扶,一点不怜香惜玉。 22   倒不怪李婉茹只能想出这样拙劣的计谋,毕竟是个女儿家,又无人相助,只身前往为的就是探查一番,若是严既明能对她一见锺qíng自然最是省事,如若不然,她便只能想别的办法,总要想法子把向鸿云的事qíng办到。 怪就怪这两人太不近人qíng了!「小姐,呜呜,终於找到你了,我还以为……呜呜」丫鬟说著又要哭哭啼啼,看起来倒不像是做戏的。 「好啦,有这两位公子相救,我无事的。」她知道清环是担心她遇到坏人,愈发柔和起来。 「那大夫,」清环看看自己身後的大夫,要不让对方再看看? 李婉茹看向屋内的主人,似是询问,不等严既明说话,阮亭匀便先开了口,「无碍。」 她这才颔首,「那就有劳大夫了。」 一番诊断,大夫开了药方,走前看了看阮亭匀,低声说道,「其实有先生在这里,根本不需我来,跟先生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李婉茹听了一气,总觉尴尬,还好那大夫终於还是走了。期间屋子的两主人并没有说话,彷佛将地方让给女子一般。 李婉茹这才再次转身向严既明行了一礼,「恩公,可否将姓名告知,来日我好叫爹爹酬谢救命之恩。」说完脸色已然红润。 严既明看了先生一眼,放下糙药摆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李婉茹见严既明没有正面回答,心下微恼却也没法,一个女子总不好自报姓名。 「小姐,这位……不就是算命先生了麽。」她扯扯李婉茹的衣角小声嘀咕,其实她这声音大家也都听见了,严既明更是微微皱眉,只因他知道先生最讨厌别人叫他算命的。 这一称谓平白叫人感觉像是江湖骗子,倒是十分不尊敬了。 「啊,先生,」李婉茹朝阮亭匀行了一礼,一脸歉意,「我原本就是想上山求先生解命来著,谁想路上出了这样的事qíng,不知先生现在可否圆小女子此愿?」她期望的看著阮亭匀。 严既明虽站在一旁没有动作,但心里早已对此女不满,首先,她竟没有喝止丫鬟的无礼称呼,没有向先生道歉,就此揭过,难道是赞同了她那丫鬟的说法,把先生当了街上那呼来唤去的huáng大仙? 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演算万物,世事dòng明。这样的先生岂是这无知少女能够胡乱揣测的?这是对先生的亵渎!他真後悔将女子带回来!好在严既明惯於以控制qíng绪,才没叫那些人看端倪。 李婉茹自觉礼数周到,可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麽话而不自知?无法,她只能硬著头皮继续看著阮亭匀,大有对方不言语便不罢休的样子,虽然面上还是柔弱温婉。 严既明看看先生,面上依然平静无波,不知对方在想什麽,按他说,就该将女子拒走,如此无礼显然也不是诚心。 阮亭匀看著目光盈盈的李婉茹,「好。」严既明听到那一声後诧异的抬头,按先生的脾气,怎麽也不会为这样的人演算的!怎麽…… 李婉茹一脸欣喜,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至少是叫对方相信了自己刚才的说辞,毕竟一个弱女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晕倒在山道上,否则这一行为也就太怪异了。 「你想算什麽?」阮亭匀移步桌前,也不需物件,只径直坐下便可开始。 「自然是求的姻缘。」她说完一脸羞赧,顿显少女独有的幽韵。 阮亭匀指尖微挑,眼眸微闭,披肩的青丝随著脑袋微微摇摆,还真有几分江湖算子的味道,严既明看得哭笑不得,但便是这样的先生,也是气韵悠长,神形安然。 「嗯,」先生掐了个指诀,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婉茹,「命宫悬针,子息陷弱。贵人逆治,加以凶将,有刑克。」 李婉茹虽不懂阮亭匀那一套说辞,但是什麽凶啊克的她还是听懂了,不待反驳便又被阮亭匀抢了先,好似怕她不懂一般,极有耐xing的解说,「我观你印堂有悬针纹,上克父母,下克夫郎;子息宫微陷,先天jīng气不足,便是遇上了贵人也会转福为祸,大凶也。劝你还是本分为人,莫想他人之利。」 「你!」李婉茹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毫不留qíng,被气的脸色一红一白,亦有被中了想法的心虚,她沉住气,极力带著挂不住的笑容,深呼吸,道,「多谢先生指点。」 李婉茹握紧藏於衣袖中的拳头,转向严既明,「恩公,我心愿已了,便不宜久留了,来日还望恩公一定赏脸。」 严既明不置可否,只学著先生微带笑意,看著两女离开,更是见李婉茹步伐极快,想来也是被气的不轻,笑过之後,又望著离去的翩然背影出神。 阮亭匀敲击著桌面,严既明回神,「先生。」 对方挑眉,「怎的,被迷住了?」虽是玩笑话,但到底还是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冷意,严既明赶忙在一旁坐下,「先生,我觉得不对劲。」 「哦?」倒上一杯清茶,阮亭匀侧身等他。 「一名弱女子倒在路中本就怪异,还是中了暑气。山里糙木茂盛,随处都是绿荫,稍作移步便不至於晕倒,她那丫鬟又何须舍近求远的去寻大夫。」 「所以?」阮亭匀微微斜身又靠近对方。 「所以此女定是心怀叵测。」严既明脸冒热气,先生又变作了平常的先生,叫人又羞又窘,却又喜爱的紧。 「既然这样,何为还把她带回来?真不是惑於对方的美色?」这次便是真的玩笑话了。 严既明却不喜听到,他才不要叫先生误会,想著便大胆的伸出手握住先生的手掌,这样亲腻的动作两人还是经常有的。 阮亭匀笑意盎然,另一只手轻抚对方肩头,「这事,我早已知晓。」 严既明心里泛著甜蜜,在先生眼前真是什麽都藏不住。 像是感知到了什麽,阮亭匀起身,严既明也跟著起来,「怎麽了?」 阮亭匀拉著对方出了屋,走到屋後地间,径直在一处蹲了下来,从袖口取出一粒花生放於泥地上,只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平坦的地上裂出一个小fèng,泥土被推出来,一只手掌大的老鼠从地里钻出来,前爪抱住花生米,唧唧两口便吃完了。 23   「此为黑线地鼠,」阮亭匀一掌握住,对方圆滚滚的身躯在掌心翻个身,前肢抱住先生的大麽指,磨磨蹭蹭似在要食。 严既明一边惊奇一边紧张起来,很明显这地鼠跟先生十分熟稔,这或许是先生某些秘而不传的东西,既然先生让自己看到了这些,肯定也是打算说些什麽,或许能够就此知道更多先生的事qíng。 阮亭匀又取出十多粒坚果,地鼠果然缠了上去,小小舌尖舔著先生修长的手指。严既明看直了眼,他一直便是最喜欢先生的手指,现在竟叫小动物给占了便宜。 自然,他也没有错过地鼠臃肿身体上缠绕的某样物件,那是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似乎是被极细的丝线固定在了地鼠身上,颜色与之身体极为相似,若是不细看还真是认不出来。 阮亭匀趁地鼠忙於咀嚼,取下了那麽一小块,再伸手摸摸地鼠的头顶,对方抬头回应,然後又缩作一团吃吃。 「走罢。」阮亭匀领著严既明进屋,打开纸片,亦有手掌般大小,「清和,还记得之前教你的麽?」 严既明一愣,想了起来,「嗯,我就去拿,先生等著。」他转身去先生专放瓶瓶罐罐的小柜子边,里面的药品与之前类似黑石类的不明物质分类而存,他盯著瓶身的字取出两个。 用从放器具的盒子里取出一盘状物,加了些清水,又取来匙勺,按量舀出瓶子里的粉末,一白一黑,以比例混合,待盘里的水慢慢变作无色,才抬头看向先生。 阮亭匀见此,将薄薄的棕色纸片轻轻放进水中,待一盏茶的功夫,黑色的笔墨显现出来,果然是黑石的墨汁。 阮亭匀并没有让他回避,就此看了起来,严既明瞅了两眼,说的是都城的境况,看似平淡无奇。 「上次你演算国事,最後又是个什麽结果?」阮亭匀也不碰盘里的纸张,那墨迹渐渐模糊,整张纸都融成了碎末。 严既明见对方神qíng严肃,想了想,「二皇子虚胜几分。」 阮亭匀沉吟半分,「如此……」说著又摇了摇头。 严既明不懂先生的意思,见对方准备起身收拾这一摊,他忙端起盘,「先生我来。」反正这样的事qíng他早已习惯并甘之如愿。 这边,李婉茹回到家,仍是不解气,摔了好几个花瓶,这才坐在榻前喘息。「小姐,这是从厨房端来的冰镇雪耳莲子,您喝点,消消气。」青环进屋劝道,她也没想到那人人敬仰的先生竟然如此毒舌,真是惊人。 「对了,向公子有说何时来麽?」李婉茹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尽量岔开话题。青环摇摇头,还没有公子消息。 李婉茹取出小牌,想到有这个在,那向鸿云应当不会骗她。 申时,那向公子果然风尘仆仆的来了,一到便问起这事,不过也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对方只是一女子,若这样简单便能收了那对方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李婉茹为向鸿云沏茶,问道。 「呵呵,怎的还激起了你的斗志?」向鸿云指腹贴著杯身,不知又想到了什麽。 李婉茹撇嘴,自然不会将阮亭匀对她说的那些告诉对方,万一真生了嫌隙可不好,想来心头更有了恨意。 向鸿云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不急,待我想好再说。」 之後,向鸿云在李府又住了好几日,李婉茹也乐得跟心上人相处,更是极尽讨好。 又一日,向鸿云叫来李员外和李婉茹,「再过两日,便叫李员外请那位年轻小子下山来此做客吧,怎麽也得对人家感谢一番的。」他面带微笑,自信十足。 李婉茹手指一颤,向鸿云如此决断,又怎知对方会就范?李婉茹直觉这方法不妥。 李婉茹所想,向鸿云又怎会不知,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叫那先生看看,只要有自己所代表的势力在,他们便是想要反抗也无法,只能乖乖听话,於那阮亭匀更是一样! 向鸿云原名王鸿云,这正是大恒国的皇姓。亦是二皇子的手足,可惜只是先皇在外的私生子不得公之於众,亦不受待见,後追随了二皇子王靖贤,此次就是为了来探探虚实。 本来二皇子正是如日中天,对这算命先生根本不感兴趣,奈何他的老对手五皇子先一步出手,这才引起他的注意,便派了王鸿云前来打探,绝不能叫五皇子捷足先登。 王鸿云知道第一便是要探清阮亭匀的本事,是否真如众人所讲那般神奇,便请军师出了对策,二皇子阵营的谋士不少,其中便有一位善於演算预言名曰古究的人,而二皇子本人并不信这些,却还是让这古究做了身旁的军师,其能力可见一斑。 正是这个古究告诉了他这办法,找一毫无关系的女子,晓之以qíng,动之以利。亦不参与其任何计划,便叫这女子自行找去,再来看结果,虽然李婉茹没说,但王鸿云早问了她身边的丫鬟,将话套出,如此看来,那个阮亭匀还真有几分门道。 他不懂玄学,亦不知古究的做法有何意义,在演算之人看来,任何计谋陷阱都有其联系,若是王鸿云派了手下去做,其相关之人自然是可以被算到的,但若是找一个毫无关系之人,事qíng发展全凭这一人去做,如此还能查出,便说明此人不仅仅是能算人事,而是算人之心计了。 因为王鸿云的不懂,便没觉得如此有何重要,更没将此结果告诉古究,自然也错过了让对方进行详估的机会,只当阮亭匀是个很会算命的山野之人。 二皇子虽对阮亭匀的能力不甚感兴趣,但既然已探实对方确实有几分能力,便决计不能叫五皇子得了去添做助力,这次更是下了令,要将那两人收归。 王鸿云得令,知道yīn谋不行,便打算直接用阳谋,光明正大带走两人,他早已查清对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算命先生和商家之子,他不信威bī之下两人还能反抗。 所以设下鸿门宴,若是两人乖乖赴宴倒还好,对方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便只好带著人马去九尧山了! 再看看李婉茹皎好的面容,本来想著让此女去吸引那徒弟的注意力,没曾想对方愣是不上勾,好在此事已有结论,这李婉茹虽美,但心思太重,倒是可先收了以後再送人,又是一颗不错的棋子。此番思量正是印证了阮亭匀的话! 24 再临   阮亭匀吩咐严既明将杏仁、丁香、糙麻子、白矾非子各取二钱碾为细末,用蟾苏并炼蜜为膏,渐渐散发出一股沁人的香气。严既明闻著竟然有些心猿意马,他看向一边磨药粉的先生。 「这方子叫"喜雨露"。」阮亭匀伸手摸摸药粉,足够细滑後便停止碾磨,抿嘴看向他。 严既明想起这几味药,再闻著飘香的味道,自然明白过来,这是外用的chūn药!先生……为何要做这个? 阮亭匀放下手中工作,看著脸颊发红的严既明,「先去净脸吧,这里我来。」 将炼成的三瓶药膏放好,阮亭匀摸摸脸颊,这药果然劲道,快速整理好桌子,待严既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先生脸庞微红的模样,这叫严既明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先生,莫名的心神dàng漾。 第二日,严既明收到了李婉茹家仆送来的帖子,阮亭匀拿过去看了两眼,终是没说什麽。还不待严既明询问先生的意思,下午又来了不速之客。 灼华的到来并不叫阮亭匀惊讶,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这次灼华一改之前豔丽柔美的少年形象,穿著低调,头发高梳,整个人都jīng神起来,严既明心下感叹,果然深藏不漏。 灼华看了严既明一眼,示意先生有要事相谈,不相关的人等可以……「清和,过来。」阮亭匀朝严既明伸手。 灼华毫不遮掩的狠狠瞪著严既明,神qíng掺杂著失望,此时他再不作那小脸低垂的模样,犹如豁出去一般。 「先生……」灼华整整衣衫坐好,从怀里拿出几张糙纸递过去,「这是主子专为先生寻来的,还有不少制造工艺和器具不便带来,灼华相信只要先生能得了去,定会对制药炼膏大有裨益。」 严既明心下佩服,原来对方观察如此细致,这几年灼华来山上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是来送些小点心,美其名曰看看先生。仅是如此就将先生平日的事务探查到一二。 「灼华知道先生不屑计较那些俗物,但是主子还是给了灼华命令一定要将此事告诉先生,先生若是能答应,便再不需考虑钱财之事,更不用为生计cao心,知道先生不喜人多,主子早建好了一处静宅,就等先生入住了。」灼华一笑,眼神明亮的看向阮亭匀。 「若是,若是先生不弃,灼华也愿为先生洗手羹汤,常伴左右。」灼华含qíng脉脉,第一次将自己的qíng绪如此完全的放在脸上。 又是利诱又是美人计,凡是能想到的先生之爱好都提了上来,是咬定先生必会应下了?再看阮亭匀,依旧平静如常,好似根本不受影响。 严既明抿嘴,自己怎麽说也是跟先生在一起几年的人了,先生的喜恶他又怎会不知。先生像鹤,本就应该在云间翱翔,只要他想,他可以去任何地方,绝不受任何约束,因为他对任何事都看得很淡,好似什麽都不能在他心上留下痕迹,清静无为,似乎说的就是先生。 严既明一直都是被动的,因为害怕和不敢,他从不表露心迹,只要能够待在先生身边,如同现在的灼华,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先生的青睐,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或者说是孤注一掷。 看著神qíng绝美的灼华,严既明不懂,对方跟先生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为何会产生如此深厚的感qíng?像抓住了救命稻糙一般。 不论如何,他还是羡慕对方的主动,能够将心里所想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他也想对先生说这样的话,不知道先生会如何反应? 阮亭匀看著对方璀璨的眼眸,「常伴左右?」 「是!」灼华信誓旦旦。 再转头,看看严既明眼巴巴的模样,阮亭匀笑了,「我已经有常伴左右的人了。」当著对方的面抓住严既明的手。 灼华当即黑了脸,而阮亭匀做沉吟状,道「至於你说的那些,我想,我已经拒绝过许多次。」 「你,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麽?」灼华很急,他不懂为何先生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哪怕是死也不愿归附? 「安危?我命不由天,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阮亭匀傲然一笑,看得灼华一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先生。 「走罢。」阮亭匀将纸张推回对方面前,「别再来了。」阮亭匀一眼看到底,明明白白,连同对方的意图,他决计不会加入五皇子的阵营。 灼华的泪水滴落,无声无息,他冷眼看了严既明,「好。」 起身,衣摆随著他的转身一舞,「先生……」灼华的背影纤细,却也有一股萧然之意。「若前来周旋的人不是我,你们或许早就被抓走了,主子虽然想要您的心甘qíng愿,但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灼华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乖巧,实则xing格张扬,既然愿为一个人做事,那他便不会做那默默无闻背後付出的人,他就是要叫那人知晓,绝不做吃亏人。即便是对主子也…… 「那又如何?我有让你做什麽麽?」阮亭匀冷言冷语,他讨厌纠缠不清的人,更讨厌施舍和威胁。 灼华一顿,冷笑道,「果然无qíng。」 「对你无心,何谈无qíng。」阮亭匀说完这句,灼华便离开了,看著那凄凉的背影,严既明只能握紧拳头。 之前的对持,他感觉自己几乎没有存在感,看著两人你来我往,他却什麽也做不了说不了,他不是先生的任何人,所以没有任何立场,这让他感觉很挫败。 突然间,严既明好像鼓起了巨大勇气,他不想这样下去,他也不能想像先生以後娶妻生子的模样,亦或是面对另一个灼华的出现,他会嫉妒到疯的。 「先生!」严既明站到对方面前,阮亭匀的脸庞依然冷淡,或许是还在想著方才的事qíng,「什麽?」 「我……我想同您说一件事。」严既明再近一步,满脸yù说还休。 阮亭匀亦脸色凝重,「我也打算说一件事呢。」 「那,那先生先说吧。」严既明看到对方少见的如此严肃,下意识的说出这话,他心里,还是忐忑难安的。 25 告白   「那李府的鸿门宴我们便是去不得的。」阮亭匀先开了头,「你那日的演算,对也不对。」见先生似要深谈,严既明便去沏好茶,阮亭匀就是喜欢他的机灵。 「先帝打下江山还不待稳固便仙去,留下这些个儿子们争来斗去,如今,三年已过,硝烟依旧。」阮亭匀喝一口茶,香气扑鼻。 「二皇子王靖贤拥兵数万,掌握大恒国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正是嚣张时候。然此人刚愎自用,能打却不一定能守,若是作武将,自有一番成就,但上位者麽,确是不适合。杀伐果断,却不能知人善用,若有小人从中作梗,危矣。」 「再说五皇子王靖知,门下食客无数,虽不像二皇子有太后做後盾,但此人极会笼络人心,朝廷大臣都要卖他一个面子,跟二皇子相比,他待人更加谦和有礼,迂回逢源。虽无兵权,却惯使计谋,去掉那些个面具,此人其实瑕疵必报,yīn险狠毒。自然,皇家子弟哪一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以存活成长。而风头正盛的二人是不死不休,如今……」 「如今他们找来,先生却是难以决断了。」严既明眨眼,他不是蠢笨之人,都说到这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很早便算过灼华的来意,隐约能够探触到一些模糊含义,如今先生一疏,便都通了。若他来猜,那李家肯定是二皇子派的,这灼华定是五皇子的了,偏了哪一方都不得善後。 「此事倒不难,焉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阮亭匀轻笑。 「这渔翁是?」 「四皇子。」 「四皇子?!」严既明虽不谙此道,但也知晓这四皇子在民间被称作弱皇子,自小便身体羸弱,以药续命,倘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根本活不到今日,先皇虽喜爱第四子,但奈何四皇子身子不好,每每向民间徵集有才之士进宫就是想要治他身上之顽疾,却都不见起色。 「想来二皇子跟五皇子都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忽略的人还有争夺的本事吧。」严既明从不怀疑先生的话,既然如此说了那麽便定是这样了。 「我曾经见过四皇子,他的病是在母体时就被下了毒。那时若费些时日,也是可以解开的。只他不肯,为了一些事qíng,他选择压下来,卧薪尝胆十多年,如今是打算不再难为自己的身体了。」那日地鼠带来的消息便是如此。 「先生为何这样笃定四皇子会最终问鼎?也是算出来的?」严既明听得津津有味,也不似之前那麽紧张。 「呵呵,四皇子蓄力已久,许是因为久被人忘记,二皇子他们都忘记对方的祖父乃威震大将军,大恒国一半的兵权可还在他手里,便是朝臣那些不能摊到明面上的事qíng也多被四皇子掌握了证据,可笑他们还不自知。」 「然,得民心者得天下,两位皇子的明争暗斗早以让百姓受苦无数,於民来讲,他们早不管是哪个皇子上位,只要能尽快恢复了安宁秩序他们便拥戴於谁。」那四皇子等的正是这一刻。 「那,那先生打算……」 「顺应天意。」阮亭匀嘲讽一笑,「都是与虎谋皮,不过是为了这混乱能早些了结,百姓早日安定。如此,我自然也就能安定了。」身在其中,也如何能独善其身。 严既明沉默了,他如何听不出先生口中的厌烦。他知道先生绝不想参与其中,如今他跟自己推心置腹,是想要? 「清和」阮亭匀直直看著对方,「我打算明日启程去都城,此地不宜久留了。」 「先生愿意让我跟著麽?」严既明只是担心这一点。 「你愿意随我去麽?」两人几乎同时说话,阮亭匀表qíng温和,泛起笑意,「此去虽算不上危险,但也要徵得你的同意,还愿与我一同麽?」 「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现在只想跟著先生,一直一直。 严既明突然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先生原来如此在乎他,或许一直是他自己太妄自菲薄,其实自己也在先生心里占有位置。 还在偷笑的严既明被温暖的怀抱包围,没想到阮亭匀抱住了他,真真的耳鬓厮磨,叫他一时间愣在那里。 「跟了我,便再不能反悔。」先生又说这等叫人想入非非的话了。 严既明趁著气氛尚好,他要将一直掩藏的心思都坦白! 「对了,你想说什麽?」阮亭匀还记得之前对方的话,这次该严既明说了,他很期待。 「先生……我」他咬了下唇,想著说辞,本来是要诉一番衷qíng,如此境况,在先生怀里,他反倒说不出一个字了!这叫他也很是难为qíng,嘴巴似要冒烟儿了。 「不知,不知先生是否还记得……那个夜晚。」 「嗯?」阮亭匀的鼻音一转,下巴在对方头顶一蹭。 「就,就是那个雪夜,先生还叫我不要憋著。」严既明说完便脸色爆红,既然单口说不出来,便拿那件一直挂在心尖的事qíng说吧,他势要问清楚先生的。 「哦,我想起来了,怎麽了?」阮亭匀带著淡淡的疑惑,好似想不起来有什麽不对的对方。 严既明抱得死紧,「我,那日,你……你帮我」他实在说不下去,早知道就不提这件事了,恁的叫先生笑话去。 严既明的嗓音略带成熟的质感,此时又掺杂了羞赧,吞吞吐吐听在阮亭匀的耳朵里却如闻天籁,「啊,我想起来了,童子元阳,最是凶猛,是也不是?」 「先生!」严既明急得大叫,先生又这样了! 「哈哈哈哈」阮亭匀顿时开怀大笑,震的严既明脑袋嗡嗡作响。 他见过先生温文尔雅的笑,见过先生顿生冷意的笑,见过先生灿如chūn花的笑,亦见过先生嘲讽贬诽的笑,如此畅快阔达的笑意他却是第一次听见,之前的那些与之相比彷佛也变得平淡无奇了。严既明的心里亦涌上一股难言的激动。 先生抱著严既明一提,转身至竹席边坐下,「说吧」。 26 chūnqíng【微ròu】   「那次,我很快活,之後先生却再没有……」严既明深呼吸,「我一直想问,先生是处於何种心qíng来,来那个的。」 随著他的气息,阮亭匀伸手摸到他的腿根,「这样?」 严既明亦伸手附到对方的手背,「……嗯」那一个字还带著颤音。 他一低头便能看到先生好看的手指,竟然微微聚拢,将那处罩住,於是他很不争气的硬了。这过去的三年里,他便是一直期望著的吧。 先生突然加大了掌力,揉搓了两下,换来严既明更大的声音,他彷佛有些控制不住,简直就被先生拿捏的动弹不得。 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阮亭匀抿嘴,另一只手直接从领口钻入,将衣服破开,按在红点之上。严既明完全不明白先生的转变,怎的突然就这样了? 愈是往里面缩,两腿愈是闭拢,先生的手十分灵活,还带了点凉意。激起一身颤栗的严既明仍不忘自己的初衷,「先~先生,你,嗯,你还没回答我!」 「自然是想帮你的。」不等严既明再说,那霸道的手指捻住凸起,左右碾磨,「这青涩的身体,我若是再不帮忙,你自己,可以麽?」说完还在对方耳边chuī一口热气。 被激得眼角发红,严既明很快便沉溺其中,「唔」他也不知是在点头亦或是摇头,一想到身後的人是先生,一看到对方的手指qíng色的抚摸自己的身体,严既明顿时柔软了整个身体。 「你看,一个人怎麽行,正如那一次,你也是在……」阮亭匀恶劣的加快手里的动作,只是隔著布料便已经感觉到了湿意,「没想到你还记得,还记得那次的感觉。」 衣衫尽开,他的胸膛整个露出来,平滑而白皙。努力按捺住躁动的身体,严既明执拗的扭头看去,「先生,告诉我!」 阮亭匀一顿,「那你呢?你又是抱著怎样的心态?」 「我……」严既明一直怕的不过是先生知道後决绝离开的背影,怕的是先生再不愿见到自己,怕的是自己再爬不出这禁忌的漩涡。 如今,先生满是笑意的看著自己,那手指还不停的撩拨,严既明终於决定,不能再拖沓,「我,一直一直的,爱慕先生,一直一直」这心qíng终於传达出来,他静静等待先生的答覆。 「一直一直?」阮亭匀与他对视。 「嗯,我希望先生演算的时候我能在一旁研磨递笔,先生整理花糙的时候我能在一旁洒水松土,先生上山捡拾岩块的时候我在一旁递水扇风,先生休息的时候我也能靠在他怀里。」严既明贴著身後的人,眯起了眼睛,「先生的生活太过惬意,身入其中便再也难割舍。」 「可是,我即将离开这惬意的生活,再入繁华界,你还愿意靠在我怀里?」阮亭匀摸摸他的鬓角,沾染了对方的汗水,看向微张的嘴唇。 「中毒太深,我已难自拔。」严既明难得开起玩笑,他现在如何还能再回到那独自一人的生活中去。 「呵呵,我是毒药?」阮亭匀捏捏他的耳朵,小作惩罚。 严既明低头,捂住先生放於下面的手,真是凶猛的毒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只能任由对方去了,「那先生,先生对我……呢?」他必须问清楚,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阮亭匀那被捂住的手拉开他的裤腰带,伸手进去将那一根直愣愣的握在手里。「因qíng而yù,你还不明白麽?」 严既明一慌,「什,什麽?」 「若不是同你一样,我怎的会摸男子身体,更不提如此这般。」那手指随著话语越摸越下,在挺直上拂来弄去,叫那人好不快活。 严既明很没出息的掉了泪滴,他也不想像个姑娘一样柔柔弱弱,哭哭啼啼,但就是忍不住。竟然还能听到先生说这样的话。 「那,那日,为何不叫我也帮先生那般,在第二日更是装作毫无知觉,难道那时的先生是故意编排我的?啊!」最後一句叫阮亭匀听了,手指狠狠一捏。 「我何时编排你了,那时的你还是对qíng事懵懂的少年,或许是初次尝试,所以并不知qíng与爱的差别,我又怎敢胡乱引导,嗯?」阮亭匀拐著弯儿的语气染上别样qíng调,听得严既明脸红耳赤,何曾想先生看似清心寡yù,实则如此煽动qíng绪。 严既明咬唇,「可是我那时已经心甘qíng愿了。」 「是啊,多等这几年不是让你更加愿意了麽,比之以前也大胆了不少。」先生轻轻套弄,更是在周围流连,将整个胯部摸了个遍。 严既明突然发现,自己或许还是不了解先生,这是他的另一面,只对他展现。「先生,我一定要同你在一起。」因为对方给了他信心。 阮亭匀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严既明自然招架不住,最终瘫软在其怀中,只剩急促的喘息声。 胸口的手指仍然停在那挺立的ròu尖儿上,流连忘返。阮亭匀将人翻身,对视著彼此,「你自然是要同我在一起的。」说著便低头含住严既明的唇,深深吸了起来。 或许从阮亭匀执笔写下第一个算字起,命运便开始改变,当他看到对方,选择留下他时,两人的运道便jiāo织在了一起,剩下的路更要一同走下去。 他耐心的铺网,看著严既明对他越来越迷恋,而他自己,又何曾不是越陷越深,只是他太善於掩藏qíng绪,若不是那女子的突然出现,叫他恒生了醋意,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已经将对方看作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本来他并无打算在今日说出这一番话,怎奈对方却先声夺人,看著这样的严既明,他又怎麽能继续以那温和之态隐瞒心中所想,对著严既明只看不吃。 先生的唇柔且软,舌尖探入,湿滑的触感叫严既明神魂颠倒,一吻毕,严既明搂著对方的脖颈,突然向下看去,刚才太过喜悦和沉迷,竟然直接贴著先生,如此,自己身下的那块润泽也将对方的衣料弄湿了,更是看到了先生下方凸起的一处。 27 先生【ròu】   严既明听到自己的心跳,看著先生的那处,其实平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见到,只是他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正是因为心里有鬼,他才越不敢去看那里。 阮亭匀半躺在竹席上,盯著自己身上的人,亦不说话,只是在腿间和严既明两个方向来回看,意思不言而喻。 严既明看著先生,对方衣带渐宽,露出脖子根,发丝混乱的垂在身上,见严既明好似愣住不动了,这才张嘴道,「怎的?不想继续了?」一边伸手将对方的上衣完全扯掉。 严既明的身体结实有力,因为紧张而绷起,看得阮亭匀翘起嘴角,一只手从胸口到肋骨,盘旋在腹部,严既明微微发抖,在对方大腿上坐好。深呼吸,伸手抚上那处,探到裤头,拉住边缘,慢慢往下褪。 将亵裤也拉下来,严既明屏住呼吸,真正看到了先生的一柱擎天。不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很完美,当然是跟他自己比,又没有看过别人的。 顶部是圆润的蘑菇头,ròu红色的柱身微弯,比自己的要粗一些,根部还藏在布料里,严既明看了先生一眼,对方仍旧盯著他没有一点改变。 无奈下,严既明忍著悸动,将先生的下裤全部褪至膝盖,身体往前缩一缩,顿感双腿间紧贴的大腿蹦了起来,张力无比。 严既明紧张到了极点,那处是每个人最隐秘的部位,轻易不会叫别人看到,只除了最最亲密的人,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先生的身体,偶尔在梦里也出现过那麽几次,这次却是最真实的。他看到了这样的先生,是外人绝对见不到的景象。 严既明一只手张开拢住顶部,指腹接触到弹xing的ròu壁,他的心跟著咚咚跳,太刺激了!另一只手握住柱身,从下往上慢慢撸动。 阮亭匀眯起眼,将对方既羞又yín的模样看进眼里,他怎麽会不知道对方忍耐已久,最近看他的眼神更是完全的yù求不满,如今正是忍不了,完全爆发出来。他抬手捏住刚被揉搓的rǔ粒,果然看到严既明小声叫了一下。 「呵呵」闷笑的阮亭匀玩弄著这人左胸的一点,更舒服的享受著对方完全毫无章法的抚弄。 严既明坐在对方的身上,一边揉搓先生的下体,一边被对方揪住胸口的rǔ尖,他从没想过这样的qíng景,有些yín乱却又叫人难以自拔,真想跟先生就这样继续下去。 好似能听懂他的话语,阮亭匀加大了手上的动作,捏住之後还微微向外扯,「啊~」严既明不禁叫著,随即感受到胸口湿滑的触感,低头便看到先生凑过来的唇,正狠狠吸住自己的胸口。 他太敏感了,先生稍微一个动作就能叫他嗷嗷叫,浑身抖得,私处在没有碰触之下已经溢出了液体,先生的唇舌更是大刺激,舔著一圈又一圈,苏麻感亦是一圈又一圈在身体里dàng开,「先生,嗯……」 「叫我寻之。」阮亭匀换另一边的rǔ亲吻,牙齿咬咬尖端,又舔上一遍,满耳听得豔声连连,一手揽住对方的腰,两人紧紧相贴。 严既明是第一次发现先生竟然是如此孟làng,摸得他qíng难自拔,早就乱作一团,「寻之。」这是他第一次喊出先生的字,更是第一次贴先生如此之近,「寻之,寻之」 「清和」阮亭匀紧紧抱住对方的腰身,整个脑袋贴到对方的小腹上,吸取他的温暖,他的气息。直起身体的严既明只能绷著腰,将手反向朝後握住先生的根部。 「是不是早想过这样做了?」阮亭匀抓著对方的腰翘,戏谑的问。 严既明一直知道先生喜欢戏耍自己,即便是这样,他仍旧是自觉的说出心里所想,「嗯。喜欢,喜欢先生的手。」只要一遇到先生,他便再没有任何抵抗力了。 「那……」阮亭匀垂眼,双手向下,将对方的裤子也扒拉下来,又抓住劲腰用力下压,下方那根怒张的ròujīng正好顶进浑圆的股沟之中。 突然的动作叫严既明吓了一跳,「寻之!」他涨红脸看著对方,以为先生是要与他那个。男男之事,於先前的他也是不知晓的,後来有了那样的心思,也曾在医书上留意过後庭及栗丸,他慢慢知晓了此处其他之用。 先生拿出顶著,他便反shexing紧紧夹住,可惜那浑圆的头部仅是从会yīn划过,直戳勾fèng至尾椎尖处的臀ròu。 阮亭匀停下须臾,伸手一拍对方的臀,「今日便放了你。」须知明日还要赶路,更不宜chuáng笫之事。 严既明低声一叫,低著头亦不好应著,只是僵直著身体感知著後臀中间那根的热度。他对先生的幻想,更多是停留在那夜对方为他的服务,每每梦见都是先生漂亮的手指摸弄,反倒没想过後庭之争,若是先生愿意将他拥在怀里便是异常满足了,哪里还敢去想先生的……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嗯?」阮亭匀那带著不可否定的语气叫他回了神,严既明感觉被拍打的对方火辣辣,感觉一下被放大无数,「全听先生,不,是寻之的。」看来这习惯还真不是一两天能改过来的。 阮亭匀点头,双手捏住臀ròu挤压,将自己的那根揉进软ròu之中尽qíng享受,亦能看到对方挺直的身体露出那翘起的一根,随著自己的动作摇摆。 严既明撑著对方的肩膀,看到自己下处yíndàng的动作,想要停下这羞人的晃动,哪知先生却不同意,对方的手捏著两瓣ròu正是舒慡,亦微微发出沉吟。 严既明听到对方难得抒发,手里阻止的动作愈加虚弱了,感觉到摩擦间生起的灼热,严既明半昂头摇摆,被先生那物戳弄的心神意乱,愈发毫无顾忌。 阮亭匀加快摩擦速度,将眼前的腰上下移动,喘息的热气喷到小腹上,引得下边的那根跟著滴水儿,他看著挺直的这根摔打起来,在自己的胸口戳动,「清和,你还要多久?」 「嗯~不,不~」严既明只觉自己後处的口有些红肿,整个隐秘的勾fèng都灼热而湿滑。被先生的那根戏弄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还不等他说完,那根上翘的ròu根便she出了不少jīng华,连著顶端沾染了阮亭匀的胸腹。 阮亭匀加紧动作,随即眼神一暗,腹部紧绷,来回按压之下将更多液体喷在了严既明的後背与臀fèng之间。 严既明趴在先生身上,後方不自觉的收缩,「可别吸,若是掏弄可要花些时间。」阮亭匀抿嘴笑,调戏的意味深重。 严既明又抹不开脸了,埋进对方的肩窝,「你,你也太……」 「我如何?」阮亭匀满眼宠溺,竟将液体涂抹於整个臀部之上,「有此名器,实乃鼎炉之上选。」 严既明再不忍,张嘴咬了对方的肩头。 28 离开   这次温存後,阮亭匀拿来巾子擦拭两人,动作却比曾经那一次慢得多,叫暧昧气氛愈加浓重。严既明本就是没开过荤的,稍一撩拨便又起了势头,这已是夜里头的第三次了。 阮亭匀轻笑,「清和,这可不行。需知何事都得有个度,若是此次依了你,明天便该腰膝酸软了。」当然这算是他的危言耸听,对方正值青年,身体自是呈旭日东升之态。 阮亭匀深知男子固jīng之重要,亦知怀里的人其实已忍耐多时。而愈是尝到其中好味愈是要学会控制。但最重要的,自然是他自己都还没开过荤,要将严既明好好护养,待好事临近再慢慢享用。 严既明自然的揽住先生的肩胛,也知自己的身体是食髓知味,万不能叫先生笑话了去,便如同往常一般凝气静心,待那股躁动慢慢褪去。说来,还都是先生的错呐。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能与先生这般亲密,实属不易了。 阮亭匀重著里衣,为缩在怀里的严既明套上薄衫,夜已深沉,严既明却依旧兴奋,他没想到这夜竟然收获如此之多,满眼里都是先生的身影,盯著对方更是了无睡意。 阮亭匀暗自好笑,为他理理鬓发,「这里。」手指摸到对方的眼角。 「嗯?」严既明微仰头颅,感知先生的手指触摸,他喜欢这样的温存。 「我闻言,女子失贞时鱼尾部会有一层薄红。」阮亭匀煞有介事的说道,手指更是在那里抚弄。 严既明眨眼,「先生是说我像女子?」难道自己的眼角红了?他想著亦覆上去,碰到了先生的手指。 阮亭匀凝视他的眼眸,「你怎会是女子,哪里看著都不像。」说著扫了对方的身体一圈,不无调笑。 严既明抿嘴,趁对方不注意吻上那开合的唇,吸住轻轻碾磨。他自然不是女子,哪个女子敢如此作为。 阮亭匀欣然接受了对方的主动,手掌撑著对方的後脑,待吻毕,才拍拍对方的背脊,「如今你夫妻宫更加饱满,且等著,我定会叫它变作深红。」见严既明耳朵都红了,他才圈住对方的身体选了好姿势,温声道,「夜深了,睡罢。」 万籁俱静,阮亭匀守著怀中人,亦回忆起初始之事。他本以为自己命中孤煞,却不想算出了桃花机缘,这亦是演算之人的苦恼之处。 倘若不知,也能随xing而为,却叫他知晓了,如何选择便成了难事,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他亦做了一番定夺,打算先相见看看,若是入了眼,便暂且留在身边。 他自知演算之事得了结果便不再准确,对这所谓的姻缘亦不甚喜悦,只是一个人太久,总有些时候觉得苦楚,旁人看他似仙人云里雾里,皆是飘渺不可触摸。需知他其实也是吃五谷长大的凡夫俗子,亦是有七qíng六yù,只不过掩盖完好,从没叫人窥探了去。 感qíng之事他更说不清楚,有时也想,或许真是上天作弄也不定,见著严既明,他便有些亲近的意味,否则绝不会叫对方进了自己的屋。 他并没有刻意与对方保持距离,亦没有对他另眼相待,只是平淡而为之,也不知何时喜好上看对方为了自己而心神意乱,脸红羞赧了。 他亦沉浸在这浇灌成长起的暧昧之中,更想将对方拥於怀中,再看那眼里藏不住的qíng愫,他甚为满意。 阮亭匀是凡人,所以他也会担忧抓不住对方的心,也会患得患失,所以才会每每做出亲密之举,叫严既明愈发离不开,陷得越深他才会越安心。 若说普天之下有什麽是他把握不了的,便只有这qíng之一字了!「不曾想,我也进了这深渊,怕是再出不去了。」将脸庞贴著对方的额头,阮亭匀缓缓闭眼,此时,严既明早已熟睡。 天不亮,严既明便jīng神抖擞的起了身,跟阮亭匀一块儿收整完毕,除了一些典籍,便也没有什麽重要东西了。 两人清点了书册,将不便携带和不太重要的继续藏在地下,待以後再搬离。收好天盘,将瓶瓶罐罐亦放在包袱内,仅拿了些乾粮和一身换洗衣物便打算出门。 因为事qíng紧急,未免夜长梦多,两人只能悄悄离开,也不便跟山下的村民告别了。严既明再次回头看一眼这住了三年多的山间小屋,涌起无限不舍。 「跟在我身後。」阮亭匀拉了对方的手,并没有从小路下山,那里肯定早有人盯梢,不论是二皇子还是五皇子,他们都不会想不到这一可能,只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九尧山的地形。 阮亭匀自住在此处就开始未雨绸缪,自行找到一条通透之路,便是在山里走上两日即可脱离那些人的监控。两人走时厨房还冒著烟儿,一切正常,待那些人发现矛头,再寻去也找不著人了。 夏末的清晨还有些凉意,特别是山里,好在严既明熟悉山路,两人脚程不慢。阮亭匀停在一处树下,摸摸叶片,看看树形走向,又望望天,朝著一方向开拓。 「这两日辛苦些,待出了山林便能好好歇一番。」阮亭匀难得出言哄道,严既明直觉先生好笑,好似拿他当孩子一般,「好。」握著先生的手更紧了些,有先生在,哪处不是住,哪处都能叫他安心。 於是气氛变得不那麽紧迫,山林茂密,稍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好在阮亭匀深谙其中弯道,走走停停,仔细探查,路上倒没出什麽差错。 一日下来,两人找了处岩山dòng过夜。此距小屋已有很长的距离,倒是不用怕被人发现烟火痕迹。严既明去找了些树枝来,阮亭匀生起火,用携带的器物烧了些热水,放进两颗丹丸融化,就著乾粮吃罢。 严既明收好装丹药的小瓶子,这是先生用蚕蛹、蜂蜜等炼制的九味丹,正是以备在外的不时之需,若是没有食物,每日三粒便可勉qiáng维持身体运行,但不能长期服用,毕竟不能跟热呼呼的饭菜相比。 之後两人亦无事可做,阮亭匀自然的环抱严既明,想了想,决定还是早些跟对方说清楚,既然已经敞开了,便不需有什麽隐瞒,更何况对方是如此相信他。 29 地鼠   第二天的路程明显比之前一日要慢一些,严既明一边跟上,一边想著先生告诉他的打算,去都城上华的晋阳寺待两日,静等四皇子王靖宣的到来。 想著时间紧迫,阮亭匀还告诉他去了谁都不要信,只听先生吩咐便好,听那语气,好似并不是要投诚四皇子一派,更像是施以援手,以先生的行事作风,自然是不会依附於任何人的。 最叫严既明激动的,是先生终於告知了他的身世,他终於对先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了先生其实是孤儿,十五岁前一直在岷山的道观里长大,後五年又辗转於各地的寺庙,最後在九尧山上建了屋,慢慢安定下来。 敏感如严既明,也知道先生身上应该还藏著不少事,或许是时机不到吧,先生愿意告诉自己这些,他已经很满足了。 「坐下休息一会儿吧。」阮亭匀扫扫石块,严既明跟上来待先生坐好了,自己才坐下。山风习习,脑门的汗水被慢慢chuī乾,严既明挨著先生,还为对方理了理发丝。 看著根本没有路可走的山林,阮亭匀心里计算著,「大概再行两个时辰,我们就便能出了这山林。」 严既明点头,查看一番身上背著的物品,准备起身继续行走,忽见眼前的一块土地冒出一两个小石块,这qíng形看著十分熟悉。 阮亭匀上前几步蹲下来,帮著把石块移开,并从身上取下一墨色黑袋,露出几粒huáng色小丸子。严既明一看便知道那是先生将花生裹了面粉炸出来的花生丸。 果然又是地鼠,只跟上一只不同,这只脑门上有一撮白毛,看著到更显灵气了。这地鼠一出来就往先生手掌里窜,闻著香味儿张嘴大牙一拨就将花生丸钳住,两只爪子抱著食物嘎吱嘎吱啃了起来。 阮亭匀笑过,取下鼠背上的东西展开来,严既明凑来同阅,发现上面是先生教授於他的一种书写符号,似字非字,只有系统学过的人才能看懂。 上面告知了时间地点,出了山,他们便是要去纸上说的对方吧。严既明原来本以为这地鼠是皇子那边用以通讯的工具,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倒更像先生养的。 而且不止一只,他猜测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群体,要知道如今用以传递信息的多为信鸽或人马速递,这地鼠他还是头一次见。 严既明凑近了看,在山间行走久了也是无聊,这时有个玩物看看也不错。他向先生讨要了两粒花生,打算喂食,却不想这地鼠根本不理他。 阮亭匀拿出火摺子毁了纸条,见严既明跟地鼠大眼对小眼的,亦蹲下来拉住对方的手靠近地鼠,小东西刚吃完了怀里的花生丸,先是嗅了嗅阮亭匀的手指,在他的引导下伸出前爪抱著严既明的食指尖,大白牙磕在上面,痒痒的。「先生这是做什麽?」严既明扭头问道。 阮亭匀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地鼠滑溜的皮毛,「这是叫它熟悉你的味道,若是谁给的东西都叫这货儿吃了,恐怕它也走不到这里来了。」 「可是这花生不是从你兜里拿出来的麽?为何他也不吃?」这小东西可真够谨慎的,看它那贪吃样竟然还能够抵制得了诱惑,实属不易啊。 「你拿了这花生丸,自然也就沾染上了陌生气息,黑线地鼠算是我一手培育而来,对食物的严格控制也能叫它们免於一些危险。」阮亭匀毫不避讳的透露著信息,有些事也不能一股脑的说完,慢慢来才能叫严既明消化去。 地鼠抱著手指嗅了嗅,终於láng吞虎咽啃著他手里的花生,并且将整个身体缩进严既明的手掌。「这只地鼠胆子不小啊。」看著还有些喜欢,严既明抱著它站起身。 阮亭匀见贪吃鼠毫无顾忌,坐在严既明手里埋头苦吃,「这只方向感一直是群组中最好的,既然你如此喜好,便留著带路吧。」也好给严既明解闷。 「这鼠有名儿吗?」严既明从先生手里接过花生口袋挂在自己腰间,地鼠一边捧著花生吃,一边还眼尖的盯著严既明的腰。 阮亭匀摇头,他都是根据每一只的身体特徵来分辨它们,哪里有閒工夫一只一只的命名。 「叫白矛罢。」严既明听先生的,一次只拿出五粒花生,看地鼠扭来扭去想挣脱出他的手掌,直往腰间奔。 阮亭匀见对方快要逮不住了,伸手接过白矛,小东西竟然立马安静下来,严既明看得神奇,难道这地鼠如此通人xing,怕是惧了先生?有趣。 安静卧著的白矛规规矩矩,严既明跟在先生一旁,一路上也添了几分趣味。路上天渐渐热了,严既明又喂两颗花生丸,白矛也知晓了两人的差别,更重要的是严既明身上有吃食,於是对他的热qíng比先生还要高。 半道上他又将地鼠放回了地上,那家伙果然不一会儿便钻进土里了。先生说这物本就是地下活动的,现在这麽热,也只能让它先回地下,依旧跟著他们。 待终於走到官道上,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一刻锺後,两人进了镇子,虽然这里离九尧山金堂镇已经很远了,但严既明还是十分警惕。在先生的带领下二人进了一家客栈。 刚坐下没多久,店小二便端上菜品,「客倌慢用,上房也早早给您备好了。」桌上都是一些清淡菜肴,还有几道是严既明喜爱的。他看了先生一眼,对方也没说话,已经执筷开始进食。 也是走了大半天的,肚子早饿了,有什麽还是先填满肚子再说吧。饭後二人又进了客房,只有一间。舒服的沐浴完,换上乾净的衣服,二人坐於房内桌前小酌。 这时敲门声响起,彷佛是计算好了时间。「进来。」阮亭匀拿著茶杯细细斟酌。 严既明抬头,只见一穿著灰色衣物的男子进来,亦没有抬头的走到阮亭匀身边,「先生,明日几时启程?」 阮亭匀思考片刻,「卯时罢。」 「是。」男子眼眸低垂的退出房间。 严既明愣愣地看著,男子的神qíng尊敬,倒像是见到先生时应有的表qíng,但是更多的是无言的臣服,而先生亦是自然而然,比起平日里一个人时更添了威严气势。 (每日更新jīng彩耽美小说,敬请关注:https://www.52shuku.me/ 52书库。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30 寺庙   早早上chuáng休息,严既明翻了个身,先生抬手一揽,「怎麽?」 往里靠了靠,严既明亦伸手回抱先生,自从坦白後,他比之前更黏对方,「若是,四皇子最终没有......」他也想了很久,毕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阮亭匀摸著他的头发,「无碍,大不了我们到时偷偷跑掉,决计不会叫你陷入危险的。」 严既明笑了一声,偷跑似乎变成了先生的常用伎俩。突然想到晚间看到的那名男子,或许真不用担心什麽。他并不担心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先生。其实他亦有些跃跃yù试,随著离都城越来越近,他感觉离更真实的先生也越来越近了。 翌日,严既明跟先生上了马车,那车夫果然是那粗布衣的男子,听先生说,对方叫方宇,是帮先生做事的。 严既明早晨在门口见到了白矛,提著这家夥上了马车,而先生则开始假寐,严既明掏出一本书默默看著,一时间气氛和谐。 就这样直到马车驶到都城的城门口,先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方宇授意,喝著马儿调转了头。严既明一直生活在济州,这还是第一次来上华,不过他也没有太多好奇,看了眼远去的城门,放下窗帘挨近了先生。 「它倒是舒坦了多日。」阮亭匀捏捏脚边的白矛,被严既明宠著,天天都能吃到花生丸,不过十几天便肥了一圈,与严既明也更加亲近。 过了约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阮亭匀拉著严既明下车,抬头便看到晋阳寺三个大字。烫金的门沿配著朱红漆面,或许是建在皇城脚下,这寺庙看著无比庄严。 方宇敲了门,一光头的小沙弥开门,见到方宇似乎十分熟识,在方宇牵著马车走了偏门後,小沙弥领著先生和严既明进了寺庙。 这几日虽然马车劳累,但二人的jīng神颇好,穿过廊桥屋阁,严既明见到一老僧坐於露天的石桌旁,好似独自一人对弈? 跟著先生的步伐靠近,老僧抬头,白眉长须,笑盈盈的看向先生,「来一局?」 阮亭匀雅笑,「好。」 严既明跟在先生身後站定,看著二人下棋。平日里他也和先生下,自己赢的机会并不大,先生便是这样,从不会说让著他,每每都是步步围城,杀的严既明落花流水。 院落里再无旁人,空气中散发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叫人心神安宁。严既明静静伫立,先生走棋的风格便是平凡著法,从容把握,总是在不经意间诱敌深入,待对手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再看那老僧,亦是步履稳重,布局繁复,却也不主动攻击,一步一步跟著先生绕,好有耐xing。小沙弥送来茶,两人一坐便是一个时辰,最後还是老僧停下最後一颗棋子,抬头看看天,「晌午了,该用斋饭了。」 严既明抿嘴,这老和尚真是好玩。再看先生,「呵呵,慧远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坐不住。不过,一个时辰,有长进。」 慧远哈哈大笑,手里的佛珠拨的飞快。「走罢。」起身的时候彷佛才看到严既明,「这位是?」 先生扭头,表qíng温柔,「这是我收的徒儿。」 慧远笑眯眯的看了两眼,「倒是跟你有两分像。」两人离了石桌,严既明最後看一眼棋盘,平局。但他总觉得是先生在让著对方,看来这位老和尚跟先生是旧识。 斋饭很可口,严既明才知道这晋阳寺的豆腐菜是上华一绝,嫩滑慡口,清淡宜人。先生的房间被安排在僻静深处,这里远离香客,连僧人都很少来。倒是跟九尧山上的生活有些相似。 严既明本来是住在旁边的房间,先生拿过他的包袱,「夜里还有事儿做,你同我睡一屋。」严既明一愣,好似想到什麽,垂著头答应著跟先生一起进去。 直到手里握著瓶瓶罐罐,整理著包裹里的药材粉末,严既明才知道自己又多想了。先生在纸片上写下药名,贴到瓶身上,两人分工合作,又做好了两瓶。 先生说过这些都是备用,严既明想来应该跟四皇子的事宜有关,便没有多问。待洗漱完毕,严既明站在chuáng边为先生梳理头发,理好後又梳了梳自己的。 先生已经躺在chuáng上,看向严既明,「怎的?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严既明撇嘴,俯身爬上chuáng,乾脆直接扑到了先生身上,「没什麽,先生早点睡吧。」 阮亭匀勾起嘴角,一手摸著他的发顶,一边握著对方的手,一个低头,便吻住了唇。严既明终於满足了,原来自己一直在等的便是这个。 在外人面前,先生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若是以前,严既明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对,如今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好像先生又变回了从前冷淡有礼的那个先生,叫他无端担心,果然人心不足啊。 松开手掌,阮亭匀抚摸著对方的脖颈,拉开松垮的里衣,覆上胸口的rǔ尖,「这样可好了?」严既明憋红了脸,先生这样说好似是自己上赶著一样,「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本来就很舒服。 大手移动至腰间,手指在侧面的线条上划过,阮亭匀加深了这个吻,严既明虔诚的回应著,在路上的大半个月,因为赶路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这出厢房周围亦没什麽人,严既明才敢如此大胆如此放心。 撇过严既明耳间的发丝,阮亭匀伸出舌头勾勒著耳廓,「可痒?」字词间的热气蹦出,严既明一抖,「不痒的。」只是有些热。 严既明亦拉开了先生的衣衫,伸手摸上去,先生的胸膛也很厚实,他犹豫片刻,便放手一按,先生的ròu粒颜色比之自己还要淡一些,无端叫严既明感到了羞涩,yù浓则色深。 阮亭匀放开红肿的嘴唇,刚才有力有些猛,严既明却没有一点反抗,若说yù望,他自然也是有的,只是比之严既明更会克制。「清和」这一声缠绵悱恻,叫对方一听便有了反应。 先生手掌探下去,一脸早知如此,严既明不好意思的低头蹭到对方的胸口。 31 见面   chuáng笫间,两具成年男xing的身躯叠在一起,严既明亮著後背趴在阮亭匀的身上,低头亲吻先生的嘴唇,先生伸出舌头挑弄他的舌尖,沿著对方的唇边滑动。 「先生」严既明抬头想要说点到为止,却突然被凶猛的钳住後腰,他福至心灵,立马改口,「寻之。」 阮亭匀才慢慢放缓了动作和力道,两人又缱绻起来,阮亭匀翻身将严既明压在身下,薄薄的被子堪堪盖住他的胯部,里面是紧紧相贴的私处。 一番抚摸下来两人都有些热qíng如火,严既明扭动身体,将那处与先生的碾磨在一起,生起别样激qíng。 「咚──咚──」寺庙中震耳yù聋的晚锺声叫严既明吓了一跳,更是变得浑身僵硬不敢乱动,他差点忘了,这里佛门清净,自己竟然抱著先生就行起这等事qíng。 阮亭匀眼神也是瞬间恢复清明,他轻拍严既明肌理分明的後背,「清和」然後一手抓住对方的手伸入自己下处的坚硬,一手握住对方的那处。 手指贴著肌肤,严既明学著先生的动作而动作,喘息声渐起,因为故意周围环境,严既明放任身体,很快便泄在先生手中,他身体缓缓上移,贴著先生加快手里上下的浮动,终於让先生也纾解出来。 片刻後,严既明起身去拿巾子,为先生擦净下处,再弄乾净自己的,身体还有些发热,好似不够满足,但他当然不会再说些什麽,只是暗自懊恼自己的身体。 「寻之的身体……」 「嗯?」阮亭匀撩起他的一丝头发,顺著肩膀滑下,漫不经心。 「果然是毒药。」严既明语气带了丝自bào自弃。 「何为?」先生轻笑。 「自从……之後,每每碰到先生的身躯就变得怪怪的。」 阮亭匀拉过被子盖好两人,箍住对方的腰臀,「变得yù求不满了?还是yù仙yù死?」 「寻之!」 畅快的笑声响起,「好了好了,我已知晓,以後尽量不再撩拨你。」 严既明贴著先生温暖的身体,亦不再说话,灯烛渐灭,阮亭匀侧身揽著对方,眼神深邃。 卯时三刻,严既明起身梳洗,为先生准备好清水,待两人收拾妥当,小沙弥正好敲门送来早膳,先生现在也算是寺里的香客,倒是不用去大堂用饭。 饭後,阮亭匀坐於椅上,拿出了天盘。叫来严既明,「今日你便为我一占。」 严既明听後握笔坐下,先生站於一旁观之。伏吟课,官巳蛇,印未後。严既明聚jīng会神的写下排字。若刚日得此课,行年上值六合,来意主成合事,喜须有阻隔,成不成以天将言之。 「四皇子应来,却不知先生……」严既明算出今日出行及来人意,但似有阻隔,以他之揣测,若想叫先生相助,那四皇子定会以礼相待,此处阻碍若不是对方,那便是先生了,难道先生还有何想法不成? 阮亭匀收到对方疑惑的目光,拿起放在一旁的宣纸提笔写下三字。严既明一看那「天、地、人」便知道自己漏了什麽,推演之事本来便不能只依靠阵势,他少的是对时局的把握以及所占之人周围环境的分析! 「四皇子生xing比之那两位更加坦dàng,善用人亦善兵事。他麾下能人异士不在少数,我若去,自然只能扮演谋士,或说预言之角。他虽信任我之能力,但旁的人却有不知,若是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再生事端亦是扰人清净。」 严既明脸色微红,是他想的不够周到。阮亭匀揽过他的肩,「这亦不怪你,之前在山上,我多是叫你推演天时或地理,於人之演算也多是村里一些简单事理。此处是都城脚下,自然要复杂得多。」 白矛一缩一缩的跟到脚下,阮亭匀提起这只肥鼠,「若想准确揣测,便要靠这个东西了。」严既明接过白矛,那大脑袋又开始探来探去,想著法的找吃食。 「你所学的传递之技还不够,我会尽快将方法全部教授,日後便和我一同查看纸片,尽快对这盘根错节的人物了解详尽,这样便不会再错了。」说著摸摸对方的脸颊,极尽暖意。 严既明点头,「我知晓了,先生。」 辰时,小沙弥敲开房门,请先生去前厅,说是有故人来访。两人今日亦是仔细穿著一番,先生将黑发高高竖起,cha了一支黑木簪,著一身秋色长衫,月白色的腰带将先生挺拔的身姿尽显。严既明衣衫颜色稍暗,与先生站在一起稍显低调,但也相得益彰。 二人慢慢行至得相厅,便看到一身著玄袍的高挑男子正在饮茶,浑身散发的气势自然是不言而喻。 「亭匀,」四皇子抬头便见到了先生,亦是一脸欣喜,他主动起身迎去,神qíng真诚,「上次一别,已是十年。」 阮亭匀淡淡一笑,不卑不亢。「有劳四皇子前来看望亭匀。」 王靖宣引先生入座,见他身旁跟著一青年,对方没有介绍,想来是从仆罢,如此便直接忽略了严既明。 「我之来意,亭匀应该早有计算。」王靖宣抿一口茶,「如何?」 阮亭匀继续笑,不近不远,声调悠长,「自然是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王靖宣心下大定,「那就多谢亭匀相助了!」说罢竟然起身向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忙上前扶起,「四皇子不用如此。」 严既明看在眼里,心叹这四皇子倒是了解先生的行事风格,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更不惜行礼以示感谢,也是看出了先生吃软不吃硬的xing子,当然这软硬也要分人的。由此看来对方跟先生也算关系匪浅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曾经之事,阮亭匀也只是细细听著,偶尔回覆两句,这四皇子倒也脾xing好,一直挂著笑脸。 这时严既明上前取出布袋里的器物,这是先生吩咐好的,是为四皇子治病所用。 手指搭脉,先生听了片刻,又探了王靖宣下肋两寸处,问了对方近年来的用药。「比之从前好多了,但馀毒未清,於身体还是不好的。」看来四皇子已经找出了下毒之人,应是理好了後院之事。 「依亭匀来看,应如何?」王靖宣抬眼看去,一脸信任。 先生沈吟片刻,「我开方子,四皇子先用几天静待观察。」 待四皇子出了晋阳寺,已是一个时辰後。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将药方递给贴身侍卫,「换了近用的药方子,改用这一张,记得叫内卫熬制,不可接手他人。」王靖宣说完便闭眼假寐,全然不见之前的热qíng谦逊。 杨侍卫犹豫间还是说出心中疑惑,「殿下如此相信……」他跟在四皇子身边已有多年,亦知对方这次所见何人,那名先生虽在十年前与殿下jiāo好,但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便是殿下这次与那先生再次联系也是近些日子的事qíng。 王靖宣抿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阮亭匀可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32 驻地   夜里地鼠出现的频率更大了,就是严既明也能看出每一拨都不一样,各种纸条涌来,写的内容却都不多,就那麽一句话,在先生的解读下严既明是无比震惊,大到朝野国策,小到百姓饭後茶馀,什麽样的消息都有。 看先生的重视程度定是非常可靠,可是先生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而且这些消息来自四面八方,不可能是一两个人短期便能收集到的,这些信息的大量汇入叫两人更加繁忙起来,严既明在一旁推演,先生便开始分门别类整理,顺便引导对方进行分析。 除了纸条,先生在一天後还收到了一瓶手指大小rǔ白色液体,听先生说这只地鼠是从西下奔回来的,这白汁便是箭毒木的树汁。 之後陆续到达的还有川乌头、夹竹桃、花叶万年青、南天竹等,剂量都不多。但与其他毒素调和後都能致命。 严既明一边镇定的遵循先生指导後的配毒,一边想著地鼠。与飞鸽比起来虽然地鼠虽然更多了隐蔽xing和安全xing,但速度上大抵还有不足,然先生却能如此好的把握了时机,想到之前对方老早就开始制药和收集材料,果然也只有先生才能算得如此jīng准。 在寺庙的幽静生活不到两日,四皇子便派人来接了先生。如今,二皇子的静王府离得京宫最近,五皇子似不在上华,而四皇子明面上是一直閒在自己的贤王府中,实际上却是一直守於宫中。 先生自不可去王府,招人眼球不说,安全还得不到保障,为了示弱,这贤王府里可没多少侍卫把守。 最终,两人坐著马车去了护城军驻扎之地,亦是四皇子一派集结讨论事宜的重地,其中自然少不了威震大将军的势力,所以是当下最安全的了。 「阮先生,此处便是您的住所。」一著兵装的青年带著两人来到一大帐外。待阮亭匀进入,这青年跟在後头,「这里的一日三餐都由伙堂提供,到时会送於阮先生帐中。若是议事,也自会有人告知。当然先生也可以自由出入此地。」对於阮亭匀,四皇子是给了极大权限的。 青年名叫庚狄,是四皇子近卫中的一员,被派来跟随先生,俗称打下手,亦作传递信息解答疑问之用。 「有劳这位了。」阮亭匀颔首。庚狄弯身忙摇头,「卑职惶恐,阮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卑职就在帐外。」 严既明不发一语跟在先生後头,这四皇子叫先生住於这里,看来是要叫先生自己摆平一切,亦是看看先生的能耐。 待庚狄出去,严既明帮先生卸了包裹,自己又开始整理衣物用品,此处虽生活简陋了些,但该有的也是一应俱全。 放好物品,两人又在庚狄的带领下看了驻地周围,应是四皇子早有告知,周围遇见的不少人竟然也会对见到的阮亭匀恭敬的叫一声「阮先生」,不过其中意味如何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严既明完全沦为了小跟班,跟庚狄一同行走,先生一人前於两步。一圈下来也认识了地方,知晓了一些人员,见了王参领和孙军校。毕竟初次见面,大家还不熟悉。 一番下来已到申时,应为轮换守卫制度,这里食饭一般很早,此时伙堂已经做好了晚饭,或许是见了严既明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先生後头,庚狄直觉认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跟班,便叫了他一起去伙堂端饭。 严既明看了先生一眼便走了。不管在何时何地,先生的起居都是他分内的事宜,自然也要跟去熟悉一番。待两人走後,阮亭匀才笑著摇摇头,一人拿起书看著。 伙堂有两部分组成,大半的伙夫为守军做饭,另一小拨为将领烧火。毕竟不是战时状态,在吃食方面便没那麽严格了。 庚狄对这护城军很是熟悉,一路上为严既明讲解颇多,人也较之前面对先生时更为随和,只是话不多,除了生活日常及一些军内规矩外竟是一句废话也没有。 严既明揣测过对方的目的,若是四皇子够坦dàng又十分相信先生,那麽这庚狄便没他心,若真是行监视窥探之意,便是从严既明这处下手也无济於事。 跟著先生待久了,受其影响,严既明对皇子似乎也少了常人应有的那份卑微恐惧,亦能就事论事,心平气和的分析问题,若说尊敬顺从,那也只有对先生一人而已。 端了饭菜进帐,有香菇炖jī,素炒青瓜、凉拌莲藕和豆汤。严既明跟著庚狄取来矮桌放好晚饭,庚狄就要叫他一起出去用饭。 「庚狄再去取一副碗筷。」先生坐於桌旁,朝对方吩咐道。 庚狄一愣,似没想到阮亭匀会如此说,这碗筷自然是给严既明的,「我与徒儿都是一同进食。」阮亭匀解释道。 也不怪庚狄不知晓,从来这里起,阮亭匀都是不温不火,也没有提严既明的身份问题,自然是徒弟,那自然与跟班是有所不同的。 「先生,我同他去吧。」严既明起身,其实他亦知晓自己肯定是跟先生一同食饭,但他总不好厚脸皮先跟庚狄说这话,擅自拿了自己的碗筷过来,便显得自己逾越了。 严既明想著,同这庚狄还是搞好关系罢,先生或许同他没什麽好说的,但万一有何不方便直言的,由严既明向他传达些东西,再由他递给四皇子也畅达一些。 阮亭匀点头,气定神閒的等著。 这边,严既明拿了碗筷,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庚狄讲著话,「先前没说明,累的你又跑一趟。」 「不碍事的。」庚狄摇头,复又看向严既明,「你是阮先生的徒弟?恕我直言,真有些没看出来。」 严既明笑道,「先生言语不多,再说这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调了炫耀的事qíng。你放心,先生从不会拘束人,更不会计较小事,你若跟著亦不用担心责罚,同我一样少说话多做事便成。」 庚狄放松了表qíng,了解得点点头,「既然你是先生的徒弟,那何时有空便也给我算算呗。」 严既明又笑,「可不能把我当了那算命先生啊!你若是找来,我自当竭尽全力。」既然对方有意缓和靠近,他便也顺水推舟,看来这庚狄做近卫是屈居了呢,於人之jiāo际也是十分擅长的。 33 挑衅   掀帐而进,严既明见先生正闭著眼睛端坐。想到先生为了助这四皇子得天下,放弃山居生活,以後还会跟更多人打jiāo道,说不得劳心劳力,但也绝不再有往日平静,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先生,我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饭菜还冒著热气,阮亭匀夹起一箸到嘴边,香气扑鼻。「清和」 「嗯?」严既明正要吃,见先生叫自己,便停了动作。 只见阮亭匀眉头紧蹙,「这顿,只吃米饭。」 严既明一愣,低头看向几盘菜,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谁在给下马威呢!心下一恼,先生岂是他们能轻易下绊子的! 在先生的指导下严既明闻了闻,的确发现了能够致人腹泻的熟悉气味。好在此物不会挥发,只有吃进肚里才能发作。 严既明也有些气恼自己,太过大意了。若是自己真个仔细检查应该是能发现其中问题的,没成想最後还要先生来提醒自己。 「好了,这等肮事你平日也是少见,现在是较为敏感的时刻,我们多注意些便是了。」阮亭匀搂住对方的肩膀,语带安慰。 担心先生没吃好,严既明本想自己再去伙堂做几道,又一想,这不是叫那不怀好意的人知晓了,再看先生似乎也没那个意思,「我去取几粒九味丹吧。」只是米饭怎麽能管饱。 阮亭匀看著对方点点头,等严既明拿著两粒过来,便被阮亭匀拉入怀中,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吃掉,依旧坐在先生腿上的他看著桌上的菜,「我先找个器物把这些都装起来,然後再悄悄送回伙堂。」 「听你的。」阮亭匀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个,捏著严既明的脖颈吻了吻他的下巴,在对方低头的时候衔住嘴唇。 两人在帐中腻歪了一会儿,严既明便起身收拾好桌子,由庚狄进来将盘碗端出送去伙堂,严既明拿了个不起眼的罐子装著菜,真是可惜了这些吃食。 来回折腾了一刻多锺,看庚狄的样子应该也是不知qíng的,严既明回来便跟先生待在帐中一直未出,也没有人再来探问。 直到庚狄在外告知四皇子来了,看样子应该也是为了正式介绍先生给众人。 此时已是夜里,护城士兵一拨接一拨的来回往复,举著火把,灯火通明。走到一处偏僻小帐外,庚狄做了个请的姿势,阮亭匀看了严既明一眼,意yù对方跟上。 两人进去,王靖宣已然在内,下手两边坐了人,看那阵势应该都到齐了。「亭匀,在这里住的还惯?今日是有些匆忙了,好在一切还算顺利。」贤王一见到阮亭匀便给足了面子,亦叫旁的人知晓先生是被请来的。 一番说解下来,四皇子又开始跟阮亭匀介绍在场的各位,有文士也有武将,其中王凌王参领和孙景孙参将是之前就见过的,这两位是明显的忠将,一切都听四皇子的吩咐,对阮亭匀的态度还算中立,都是依令办事。 除开以上,还有六人与先生也相互认识了一番,其中两位武将四位文士,在四皇子的带动下,大家面上还算和气。 叫士兵端了酒上来,既然是在军营,自然还是按这里的规矩办事,在座的都是男人,喝酒也是应当。 「如今内忧外患,国之安危亦全靠各位努力了,先乾为敬。」王靖宣话不多,但动作果断豪慡,倒是赢得下列各位的好感与尊敬,「誓死追随贤王殿下!」 近卫在王靖宣耳边低语,对方拿酒杯的手一顿,笑著跟大家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帐内,走前看了眼阮亭匀,对方笑著点点头。 四皇子一离场,众人放下酒杯,宣武都尉刘志杰和都指挥佥事齐恒扭头看向阮亭匀,「早听殿下说阮先生能於千里之外探听虚实,事事dòng察,今日一见,啧啧。」 打从进来这里阮亭匀便一直挂著淡淡微笑,话不多,但礼数全齐,叫人挑不了错处,又不会让人觉得他是轻浮之人,至少面上看起来很有那麽一股子风轻云淡的味道。 这两名武将互看一眼,心中冷哼,他们下定决心要杀杀这新来的威风。阮亭匀看著两人,心中哂笑,他如何不知对方想法,说起来这两名武将也算是单纯了。 他们打仗或许是能手,这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嘛,於心计上还是嫩了点。以至於轻易便被後头那几个文官煽风点火,引了不平到自己身上。 後头那几个站著不说话摆明了要看笑话的文士分别是朝议大夫李左权、奉正大夫白宇礼和两名谋士,张云真、赵宏,不外乎就是觉得自己毫无作为便被四皇子礼遇,得了殿下厚爱,阮亭匀虽没有实权,但王靖宣给了他参加各种重要会议决策的话语权,换句话说只要是他的提议,四皇子都会十分看重。 这一消息又怎麽能叫这些谋士们信服,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撺掇武将挑衅,须知带兵之人都是从战场上一步步走来,凭的是手里的兵器和不怕死的勇猛,虽然卜卦之事在大恒国并不少见,但要将之作为战斗决策的依据,这不是明摆著否认了武将们调兵遣将的脑子麽! 再看阮亭匀不到而立,便更加不信任,又有文士在後头挑拨,二人自然看先生不慡,之前碍於四皇子在才没有多馀动作。 严既明面无表qíng的立在先生後头,看著眼前的几人,真是狂妄,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四皇子麾下的人都这般模样,恐怕他想要即位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阮亭匀慢吞吞喝了杯中酒,「那刘都尉待如何?」也不说那客套话兜圈子了,他抬头看著六人。 「知晓先生神机妙算,就是想让先生帮某一个小忙。」刘志杰嘿嘿一笑,「某的夫人与齐佥事的夫人乃亲姐妹,近日又同时诊出了喜脉,某希望阮先生能替某算算,这两胎是男是女?谁先谁後?若是能算出具体出生的时日那就更好不过了。」 李左权等人皆掩口而笑,不论是阮亭匀算不算得出来,都坐实了其本事不过与此,这些烂大街的小伎俩是上不得台面的,更能叫他们好生嘲笑一番。 34 分析   阮亭匀亦笑看几人,好像刚才的话并没有对他产生什麽qíng绪上的波动,随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刘志杰眉毛一挑,难不成是不知道? 「刘夫人这胎怕是难保。」阮亭匀双手放於膝上,身体後靠,看了他一眼。 「你,休要胡言!」刘志杰顿时脸色涨红,谁都知道这刘都尉宝贝他家娘子,如今怀了身孕那更是一句不好的话都听不得,本来只想叫这阮亭匀掉掉面子,如今若是对方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他怕是不能罢休的! 「刘都尉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既然他们都觉得自己行的是江湖骗术,不若就如此好了,阮亭匀想著更是轻松起来,看在严既明眼里颇有几分戏耍意味。 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阮亭匀身上,只见他缓慢开口,「万事由因即果,刘夫人的遭遇,自是和刘都尉分不开的。」 「刘都尉没有殷实的家境,亦无爵位世袭,完全是靠自己的骁勇善战闯出了现在的这片天地。你擅使长枪,变化多端,杀敌无数,自有一番能耐。然,过勇无谋,三年前与庆国的那场逐鹿是你的成名战,以一敌百,杀入敌方阵营挑破领头首级。」 看著刘志杰表qíng微扬,阮亭匀凝视对方,「你有没有想过,当时左翼包抄之势已成,你只需冷静指挥,带领将士击入,再将右翼联合,困住对方兵力耗尽jīng力气势,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需知你归来後我方she杀的那十多名暗藏的弓箭手,当时可都是对准了你的胸膛。」 「战场上是需要勇猛qiáng劲的攻势,但却不是时时都需要,此时敌方负隅顽抗,又见你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若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将你成功she杀,到时大乱的只会是我军心。是成是败便说不准了。」 「这场战役不仅肯定了你的功劳地位,同时也在你心中留下一个妄断:勇杀便是你唯一之出路。之後的战场上便体现了你的这一决断,到目前为止你还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不觉得侥幸麽?」 刘志杰早已脸色苍白,他还记得当时见到那十来具尸体时心里的後怕,但仍qiáng硬的压制了下来,只有不怕死才能挣得一切,以後行事更是如此。 「对战的态度亦决定你平时思考的模式,你不喜多虑,总是找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如此看问题自然也不深入,叫某些心怀诡异之人钻了空子,当了靶子。」阮亭匀斜眼看了几人,「若是小事到也罢了……你可想知道後来之事?」 刘志杰额头已有汗水,对方说的一字不漏,很多秘而不传的事qíng都被他知晓了,最叫他恐惧的是对方把他的心思猜的透彻,好像在这人面前什麽都藏不住似的。「愿,愿闻其详。」 「我说你家夫人此胎难保并不是胡话。需知气运之事从来都难以琢磨,难得次次都化险为夷。以後……小人作梗,天láng星陨落,你的夫人听闻惊动了胎气,这个孩子自是无缘了。」 「你的意思是我……」刘志杰握紧拳头,语气不乏紧张。 「命中有此劫罢了。」阮亭匀捋捋衣袖,「我已言尽於此,该如何你应自有打算。」 刘志杰脸色yīn晴不定,犹豫不决,严既明知道对方心里在做斗争呢,到底是该相信还是不信,再看先生慢条斯理,是等著对方问後头的话吧。 「那,那我到底该如何,如何是好?」刘志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终是选择了相信。不仅是他的xing命问题,还涉及到夫人跟未出世的孩儿。 「你的弱处你自己应该知道,只是故意选择了忽略,觉得并不是什麽大事,却没想过你之因会结你夫人之果。想想平日里的作为,自然便知道该如何了。」 「……是。」刘志杰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低著头坐到一边闷声不响了。 在场之人神qíng皆是一变,又看向了齐恒。不知这位阮先生接下来又要说些什麽。 严既明将酒碗换做杯,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小葫芦,为先生斟上,淡淡香味将众人jīng神一震,闻著好似果酒? 阮亭匀难得说了这麽些话,接过杯一饮而尽,行云流水,豪慡畅快,倒有一股大家风范。再看齐恒,脸色不变,周身也似有沉重之感,较之刘志杰倒是更会掩藏qíng绪,少了分鲁莽,多了一分镇定。 「将星不足,福寿难保。」阮亭匀抬头,「此乃男婴,却活不过三岁。」 「此话怎讲?」齐恒努力抑制qíng绪,任谁听了这样的丧门话心里都不会好受。 「前面一言,得此果必有其因。此婴命中犯水,应是落河所致。那时你受牢狱之灾,根本无暇顾及,其本命不该绝,亦是可惜。」 「是因我?」齐恒眉头紧蹙,想不出自己有何错处。 「你之问题,倒与刘都尉正好反之。太过瞻前顾後,畏手畏脚终害己。」阮亭匀再进一杯,待香浓褪去,才又继续言道,「遇事谨慎亦没有错,但太过计较得失,反而失了本心,很多事qíng你虽不愿掺合,但你可曾想过,不偏不帮亦是助涨了某些气焰,需知犹豫间已然错过,更叫人生疑。」 「我知你做到这都指挥佥事已是不易,你心中所思不过是想效仿古往今来名臣将相的中立处事,认为这样便能安定一生,若是无功亦不会有过。可你忘记了一点,那些将相虽不偏不倚,但心中可都是向著一人,以此为方向才能安顺百年。」 「那牢狱之灾便是如此,若你能在恰当的时间作出决定,便不会受那飞来横祸的波及。亦不会妻离子散,落得那般下场。」 齐恒心下大汗,听著阮亭匀的言之凿凿,更是有种浑身被剖析开来的颤栗感,彷佛能够看到那凄惨的画面一般,他上前一步,「阮先生……若是,若是如你所说的去做,那些事qíng还会发生麽?」 阮亭匀「我已言,什麽因种什麽果,会越走越偏不过是平日里积累而来的结果,若是改了道,自是和原路不同了,至於另一条是何路,那自要看你的所为。」 「殿下会叫你两人在一起,亦不乏相互取长补短之用意,但若是两人都太过极端,只怕这效果便不尽如人意了。」 35 震慑   刘志杰与齐恒对视一眼,双方均感慨颇深。需知两人官职不算低,於上,殿下终日政务繁忙,亦无心思去关心每个人的想法,做得好了便是赏,若是不好则後果自负。於下,更无人敢挑顶头上司的毛病,所谓旁观者清,便是如此了。 齐恒想到自己等人专为挑衅而来,最终阮先生却是倾囊相助,由喜脉之胎引入指点他二人,如此以德报怨真是叫人惭愧! 「阮先生……」刘志杰跟齐恒同声而出,後又看了李左权、白宇礼等人,终是退到一边。 阮亭匀几杯果酒下肚,面上已是有些醺然,看向那几人,「还有何指教麽?」 「……哼!一派胡言!」谋士张云真面露怒色,「你说什麽便是什麽了?巧言令色,刘都尉和齐佥事会听信,我却是不服的!」 「云真,可不得如此无礼。」李左权拉了对方一把,对著阮亭匀也是一脸疑惑,「阮先生知之甚多,我倒是有几分信了,不知阮先生能否也为我们算上一算。」 阮亭匀将对方的试探看在眼里,「呵呵,张文士也太好斗了,意气用事可解决不了问题,虽说打狗看主人,但若是这狗太过目中无人,有恃无恐,招惹了祸事便怨不得别人了。」 众人又是一脸诧异,没想到这阮先生竟然也是如此口出狂言的,後又一想对方身後之人,倒也释然了,再看他好似瞧都不瞧那谋士一眼的模样,这等话语似乎也是十分相称。 「你!」张云真顿时满脸通红,这阮亭匀还真是不给一点薄面。说著有意无意看向李左权,他可是为此人马首是瞻的。 「阮先生,」李左权笑著正要说话,却被阮亭匀打断了去,「不用再言,我讲就是。关於李大人……先前是在大皇子麾下任职的罢。」 李左权一怔,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大皇子生病倒下,人往高处走,他是被四皇子邀来的。「没错。」这件事并没有什麽好探究的,他倒也坦dàng。 「啧啧,多行不义必自毙,二皇子如今得道,日後亦必将失道,李大人觉得如何?」阮亭匀笑问道。 「理当如此。」李左权缓慢的点头,似乎还有些迷惑。不过严既明观察入微,对方虽一脸镇静,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已经bào露无遗。 众人都还在疑惑先生的话,并没有谁注意到这一细节,只张云真还在叫嚣,「真是莫名其妙!阮先生行事太过诡异,也不知这法门会不会引人入歧途,平添煞事!」他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惜他的话跟阮亭匀比起来太没说服力。 阮亭匀更是懒得理他,直接无视掉,再看众人,「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家随意。」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 李左权此时才算明白,为何那两名武将轻易信了阮亭匀的话,不在於他讲的多麽深奥在理,而在於他抓住了旁人的心,说中心之所想,又合qíng合理,再以危难诱之,谁人会不相信。就连他自己…… 王凌和孙景早已收起旁观心态,亦不敢有轻视之感,四皇子招揽来的人果然非等閒之辈。这一招将计就计,杀jī儆猴用的老道。 严既明看众人神色各异,再无人敢言语,气氛竟有一时的滞待,才在心头感叹之前先生在帐中推演时说的话,见什麽人便用什麽态度说什麽话,要能震得住场面,自己需学的又岂止演算之道。 跟著先生出了帐,没走两步就被刘齐二人追上,两人之前在帐中思索良久,越想越觉得在理,如此追了出来亦是想表达感激之qíng的。 武将就是如此,是非曲直十分明了,亦能拉下脸来赔不是,「之前在帐内,我们一时听信了小人之言,还曾看不起……望阮先生原谅!」两人十分真诚的行礼,动作如出一辙。 阮亭匀自然不是小气之人,算是化gān戈为玉帛,刘齐二人更是对先生多了几份敬仰,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先生的本事是常人无法匹及的。 暗夜方歇,严既明替先生铺好被褥,转身便见到先生披散著长发走来,抱住他的腰,「清和」嗅著脖颈间的气息,全然不见之前的谈笑风生,留下的只有脉脉温qíng。 严既明回搂先生,忽的想到彼时的那番言论,「先生之前的言语,真可谓应了那三个字。」 「什麽?」阮亭匀亲上耳後的嫩ròu。 「乌鸦嘴。」严既明抿唇而笑,说的那几人无一不是凶事,忆起帐中天盘之局,有的是逢凶化吉,有的却一路到底,这便是人与人的不同选择,如此玄妙。 阮亭匀听了一愣,自己何时成了这种人,「你这是在讥笑为师麽?」说著便将人抱起往chuáng榻上扔。 「先生!」严既明小声道,此处到底跟深幽的寺庙小屋不同,稍有动静就会让外面知晓,周围偶有兵士走动,更加叫人紧张了。 阮亭匀抱著他滚了一圈,「这立威之事做来实在无趣,以後若是再有,你就替为师代劳罢!」 严既明不置可否,就看著阮亭匀的眉眼目不转睛,专注的目光叫对方都有些不自在,「明暗之算你亦知晓,这些应该还难不倒你,也叫为师歇息歇息,看看这段时间教授的效果如何。」 「是,寻之。」 阮亭匀淡而笑之,「不伦不类。」 说完两人又吻作一团,严既明是想起先生从不以师傅自称,如今不过几句话,就叫他想起了这几年先生对他的教导,心中感动,亦是qíng动。 阮亭匀手指探入对方衣内,熟稔地揉捏rǔ尖,将这副男xing躯体掌握在自己怀中,严既明顺从的靠过去,他真想一直站在先生的身後,躲在先生的怀里,不离不弃。 可那并不现实,先生的光芒只会越来越亮,叫众人都知晓了,那时自己再奋起直追已是不及,所以现在便要开始努力,成为先生真正的左膀右臂,「寻之」这一声呢喃极尽缱绻。 被中,两人赤身luǒ体,严既明趴在阮亭匀身上微微扭动,先生捏著他的臀ròu蠕动,ròujīng碰到一处碾磨,yù火焚身。 36 手指【ròu】   阮亭匀吻过他的额头,脸颊,嘴唇,脖颈,流连於胸口的珠粒。严既明仰著头,抓住先生的发丝,在胸口散作一团,痒痒的。 晕陶陶的盯著帐顶,严既明环住阮亭匀的肩胛,感受著细腻肌肤和绷紧的张力,同先生在一起,他总是最先沦陷的那个。 阮亭匀亲够了,抬起身体往前去了些,从枕下掏出一小瓷瓶,严既明一扭头便看到了瓶身,那花纹,是喜雨露!他脸色愈加红豔。 两人的温存更多是停留在相互慰藉,先生亦从来没有真正试探後面的那处,如今取出这蜜膏,是,是想要? 「虽知晓现下不是好时机,可是……我却想要探探清和的身体,怎生是好?」阮亭匀眼睑低垂,伸手摸著对方的身体,低沉的语调隐藏著巨大的诱惑。 严既明自是事事都以先生为主,先生想要,他自然没有抗拒的份儿,再说了,他亦想同先生更加亲近,只是这事却不好自己主动说出的。「寻,寻之想待如何,便……嗯……」 先生笑得明亮,坐起身将严既明双腿拉开,见到那处已经颤巍巍立起,不过是用身体磨了一磨便成了这般模样,对方还真是可爱的紧。 喜雨露色泽透亮,滑而不腻,先生指尖沾染了不少,那膏露竟顺著手指往下流,看得严既明口乾舌燥,升腾起一股难言的羞涩。 他僵硬的扭头看看紧闭的帐门,阮亭匀看出了他的心思,「且放心,我们动静小点是不碍事的。」再说了,chuáng前还有屏风遮挡,说著便将那手指探到对方身下。 滑顺的指头刚一碰到臀间,便感受到了褶皱紧缩,阮亭匀心头一动,「清和,不若叫我好生相看相看吧!」 严既明一惊,先生是何意?不待他想明白,身体就被折叠起来,将臀部硬生生凸显出来,他何曾有过这等姿态,慌的抓住先生的手臂。 阮亭匀双膝跪chuáng,顶著对方的背脊,终於将严既明的下处bào露在他眼中。之前顾及对方的羞赧,他并没有好好见见这小口,如今也是临时起意,亦早知对方不会拒绝。 两半浑圆之中藏著的小xué紧闭,颜色较周围肌肤稍深,也更加紧致。许是感受到了这灼热的视线,一层褶子忽松忽紧,随著呼吸声一缩一缩。 严既明身下垫著枕头,倒不会太难受,就是这姿势太羞人了!几番没什麽力气的扭动在先生的禁锢下根本没有效果,他乾脆闭上眼睛不管了。 手指的触摸叫微微颤动的花xué亦染了一层油亮,煞是好看,阮亭匀两根手指绕著环形ròu圈打转,将更多汁液抹上去,xué口也不见松动,这时严既明却听到了先生的闷笑。 「寻之,你笑什麽?」严既明忍著羞意,不知自己有什麽地方叫先生见了好笑,难道是……自己那处有什麽问题?!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阮亭匀一边轻轻按压入口一边抬头看人,「别乱想,我只是觉得……清和的妙xué比花朵还娇豔,若是等下手指进去流连忘返,不想出去可怎麽办。」 面对先生的yín声làng语,严既明手足无措,他还真是应付不来这样放làng形骸的先生,叫人又羞又爱。 帐中灯火昏暗,但阮亭匀的眼睛十分专注,好似亦能看清一切事物,因为视线盲区,严既明没能看到先生此刻的表qíng,亦不知道对方看向他的那处是多麽的热烈和几近贪婪。 食指在微微凹陷的入口中心施加了压力,「清和,你若再这般缠下去,我何时也不能入内啊。」阮亭匀语带调侃,果然感受到对方瞬间的松弛,趁势而入,一鼓作气进去了半根手指,便又变回了之前的紧紧绷绷,彷佛整个肌ròu都僵硬起来。 严既明还是不适应的,知道是先生的手指,所以才更显紧张。这一根裹著湿滑的手指缓慢进入,阮亭匀很有耐心,即便浑身是汗亦没有加快速度,要叫对方慢慢适应,就如同之前他慢慢编织著大网将严既明兜入其中一样。 这一根食指终於完全没入,却还没探到底去,又缓慢的抽出来,不少膏液被堆积到了指根,阮亭匀又取了些喜雨露沾满手掌,这次进入的十分迅速,严既明惊叫,想起身处何地才压下了音调,双腿一夹,浑身颤抖。 这根手指很快便能通畅的活动起来,在通道里来回摩擦,感觉到内里已经较刚才更为柔软,阮亭匀却不急著增添手指扩充,今夜他的本意也不在於此。 将食指换做中指,添了长度,速度亦不见缓下来。这一根进入便被包裹起来,啄啄的吸住,彷佛真应了之前的话,不想出来了呢。 阮亭匀专注於研究这处,连严既明身体的其他部分都顾不上了,「寻之……」严既明终是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嗯?」阮亭匀的中指不停,勾勒著xuéròu里的触感与温度,微微变幻著弧度,将整个手掌都贴到他的臀ròu上。 严既明咬著唇,见到自己身下高耸的器物,又感受到腰下火热坚硬的物体,不再犹豫,两手一前一後握住了,现下便是叫了先生又有何用,他,他根本没将心思放到这里,全部都跑去了那儿。 严既明被手指cha入,其实感觉并没有多舒慡,只有被异物阻塞的怪异感,可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不论什麽感觉,只要想到是先生,他便满足了,好在这一根手指不算太粗,他亦能够承受。 一手捏住自己的,感觉像是在先生面前自渎一样叫他无端生起羞耻感,随著而来的快感更甚,握住先生的那根亦是同样,下处高频率的摩擦变得更为火辣,彷佛有一种想叫先生此时便进来的空虚感。 阮亭匀忽然不再进进出出,只是将手掌贴於xué口,身入其中的手指静了一下,随即便开始在里面胡乱弯曲挠动,本来没有太多感受的严既明忽的绷紧了身体,比之前的震动更大。 「寻之,不要!」严既明小声叫道,那手指如泥鳅般灵活多变,叫他难以忍耐,身体也随之小幅度扭起来。 37 jiāo合【ròu】   阮亭匀按著他的腰,「别紧张,放松些,对,就这样。」循循善诱的先生一边轻声细语一边让那手指缓慢抽出。 严既明眨眨眼,撸动下体的手被另一只大手覆上,微微用力,「寻之!」被压迫的有点疼,之後又有点舒服。 阮亭匀见xué口油亮,两根手指叠加在一起,朝入口进发。另一手将严既明的手掌挤开,自己为他服务起来,「深呼吸,对,慢慢吐出,别绞,让我的手指进去,嗯。」 严既明双手被空了出来,不知该如何的他只好抓紧阮亭匀的大腿,虽然看不见,但xué口承受的力道比之前还要巨大,指尖戳入时又被他紧紧箍住。严既明将头偏到一边,抓住先生大腿的手掌力道也随著加大。 两根手指进入的缓慢,待撑起整个ròu壁进入到最深处时,严既明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而ròujīng在阮亭匀的手中还算坚挺,如此,对方便开始律动起来。 当手指往上提撸器官时,下面的手指便开始往里挤入,在顶端打一个圈後又慢慢往下,此时埋在温暖ròudòng中的手指又开始缓慢抽出,甚至还微微弯曲弹弄。 「寻,别,唔!」严既明随著抽出动作微微抬起身体,他看不清先生的脸,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只会跟著对方的手指反应了。 一下一下的动作变得更为迅速,「清和,你真是妙人。」阮亭匀感叹一声,两根手指已经能够迅速抽cha,将小xué润泽得发出细微的声音。 guī头亦溢出了液体,阮亭匀眯著眼将它们刮去抹到下方两颗沉甸的ròu球上,轻轻一碰便激得对方颤动不已。「啊,啊哈」 阮亭匀低头,不再抚摸挺立的棒身,而且捏著严既明的腿根固定住,抽cha的频率加快,力道也加大了,每每总要引至深处才罢休。 「要嗯,不,那个」严既明曲著腿,看似快坚持不住了,明明只是後面动作,他却已经有出jīng的感觉,「寻之,呜,别弄了。」 阮亭匀难得见到对方泪流满面,自己彷佛也魔怔了一般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激烈,好似要将他弄得再无清醒神智才能罢休,这样的yù望越来越深,他更停不下手来。 「清和,嘘,小声点。」阮亭匀变本加厉,後xué的手指又添了一根,并且倒出了整瓶的喜雨露,严既明的臀间已变得泛滥一片。 三根有力的手指联合在一起,将内里撑的胀满,却也不敢立即抽动,只是又拿捏著ròu棍舒缓後面的压力,如此反覆,严既明早已溃不成军。他双腿颤抖,小xué更是猛的伸缩,释放的顶端却突然被阮亭匀按住了。 「寻之,先生,让我,嗯!」严既明才刚想要求饶,阮亭匀却将手指全部缓慢抽出,连前头的都放松了,整个人坐在旁边看著他。 严既明皱眉,明明马上便要到达那一点,如今被动突然松手,他侧起身体,双腿自然合拢的磨了磨腿心,好似还差了些,他无措的抬眼看向阮亭匀。 对方亦在难舍难分中,本来只是想要开拓清和的後庭,好叫他慢慢适应,谁知才是头一次便做到这种地步,看著严既明侧身撑著chuáng榻,双腿jiāo织,仍旧直指而来的ròujīng溢著水儿,阮亭匀已有些头脑发胀。 不行,在这大帐之中行事诸多不便,明日亦还有明日之事,再说……阮亭匀脑中计算著各种事宜,抬眼却碰到了对方的yù说还休,将言未言,那番qíng谊挣扎显而易见。 「过来。」再不想其他,只是遵循本能行事的阮亭匀抱住他的臀,将下身压到他後背脊椎。良辰美景难耐,何须再忍。 严既明在後臀一触到先生那处时就变得有些激动,身体里开始产生一圈又一圈快感的涟漪,dàng漾开来将他浑身软化。 抱著严既明趴在chuáng上,阮亭匀举著自己早已坚硬的阳物,找到那处泥泞入口,一刺而入,「啊!」严既明果然受不得这等刺激,在先生肏入深处时便叫著she了出来。 被阮亭匀伸手兜住,she了一手。抱著对方的腰身,阮亭匀将姿势改作侧卧,那一手湿滑尽数抹到两颗ròu粒之上,「嗯──清和,舒服麽?」 摆动著腰臀奋力挺进的阮亭匀看著他的侧脸,盯著他溢出一声声舒慡的喘息,自己也渐入佳境。抹完了胸口的手掌按住这人的胯部,下体大力抽打起来。 严既明还没完全适应这巨物的纳入,便又被快速提起快感,只能猛的弓起身体,「嗯,呜,舒,舒服!」那是与手指又完全不同的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被贯穿了! 被先生抱著,先生的那处还cha在自己身体里,严既明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好像任何言语都没有身体上最直接的触碰来的叫人震撼。 「清和,清和」阮亭匀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抱住对方越来越紧,要将这人死死箍在怀里,长腿一提,进入的角度更深,被xuéròu紧紧包裹的感觉真好! 两人在帐内颠鸾倒凤,阮亭匀一边顶弄一边抚摸严既明侧身的曲线,摸到臀ròu,在夹击间狠狠捏了两把,「真软!」 「嗯!寻之,先生,好~嗯,不」严既明仰著头,感受著对方炽热的呼吸,胡乱摸弄的手指,qíng爱气氛达到了顶点。 虽然阮亭匀平日里处事淡然,但於这ròuyù缠绵之事亦是初次,那浑然忘我的体验叫人沉沦,心驰神往。 一抽一cha之间激dàng起无比巨大的官能刺激,严既明胸口浮起一片红,小腹微微抽搐,握住先生的手,扭头去寻找那柔软的唇舌。 「累了?」阮亭匀见对方扭头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下来,体贴的扶著他的肩膀,亲吻,jiāo替液体。 身体沉浮,心里亦臣服,严既明懒洋洋的不说话,摇了摇头,身下的jiāo合已经费了不少心神,他只是承受著,感知著ròu根进出的脉动。 继续唇舌jiāo玩,将沉吟咽下,身体缠绕著遮挡住yín靡的景色。阮亭匀挺腰抽至xué口,露出幽幽的小dòng,又再次撞击入内,「嗯──」 第一次的jiāo合并没有太多技巧可言,两人凭的都是凭本能在律动著,缠绵悱恻。严既明身下已经泄过一次的男根又充盈起来,拉著阮亭匀玩弄自己胸口的手指来到下处,无言的做出邀请。 阮亭匀一边弄著他的臀,一边顺从的捏了那yù望之根,同之前一样前後夹击。注意著天色,为了清和的身体著想,自己亦应该早些结束了战斗。 严既明哼哼呜呜的叫唤不清,敏感的身体再次迎来高cháo,很快便开始收缩著肌ròu,夹住那根开始绞弄。 阮亭匀亲亲他的耳朵,扶住腰身正准备抽出来,「寻之,就,就在里面吧。」严既明说不出叫对方she入这样直白的话,但他心中确是如此想的,难得的是先生的第一次,他自然不希望就此错过,最好是留在自己身体里! 不停抽cha的阮亭匀亦迎来了至高点,抓住对方的腰狠狠一按,提臀贴著他,微微颤抖的动了好几下。 热液终是进入了ròu道里,严即明趴在枕上,轻轻呼著气。 38 温存   屏风内,阮亭匀敞著身体靠在chuáng头,「可有不适?」轻声询问著身上的人,手指亦不停的在对方背上来回安抚。 严既明下巴抵在对方锁骨之下,略带沙哑的声音呢喃不清,「唔」快感过後便是无尽疲乏,完全不想挪动身体,就这样压在先生身上算了。 阮亭匀亦没有睡意,乾脆撩起对方的长发,一缕一缕顺了下来,感觉到两人下身处还是一片泥泞未乾,他故意曲腿,让对方紧贴的腿滑到下处,混著黏液的摩擦叫人徒生尴尬。 「寻之,我们还是起身擦擦吧。」这般怎麽能入睡。 阮亭匀素来爱洁,这次却没有立即反应,他眯著眼在严既明额头印下一吻,「不急。」待多温存些时候才好。 严既明又懒洋洋的往前拱一拱,直到跟阮亭匀jiāo颈而卧。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阮亭匀侧头,看到他的动作亦想起了什麽,笑靥满面,「原来你还一直对此耿耿於怀麽?莫不是要拿面镜子来与你看看?」 严既明果然顿时脸色通红,一直到了耳朵根子处。没错,他是想到了之前先生说的话,对那夫妻宫倒是格外注意。 「来,我看看,嗯,确是比那日更加红豔,已然色如桃花。」阮亭匀用指腹按压那靠近太阳xué的眼尾,随即又印上一吻。 严既明招架不住先生突来的温qíng热恋,只是不再言语,哪怕已经有了身体之实,对这等事qíng也还是有些应接不暇,「眼眸亦是灿若星辰。」阮亭匀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彷佛就是要看到对方的羞赧之qíng。 两人在chuáng间温qíng缱绻,又过了一刻锺,阮亭匀起身,阻了严既明想要跟著起来的意愿,「你休息,热水片刻便来。」说著便穿了衣裳出去叫庚狄,本来他亦可以就在帐中呼唤,但考虑到二人的qíng况,也为了不再叫严既明更尴尬,终是决定自己起来了。 两名士兵搬来热水倒入木桶,待人都出去了,阮亭匀才揽著严既明入水洗浴。待一切妥当下来,严既明早已昏昏yù睡,藉著先生为他捂乾发丝上的水渍,便倒在对方怀里睡著了,迷蒙间还想著明日定要早起将chuáng单被褥全部换掉拆洗。 ------------------------------------------------ 翌日,严既明从被中乍然醒来,反shexing的扶住自己的腰,屏风还没撤去,但帐中亦不见先生身影,早号声都没能吵醒他,可见之前睡得深沉。 反shexing的看向chuáng内,崭新的chuáng单被罩,难道先生已经拿走了?!正此时,阮亭匀掀开门帘,「醒了。」 严既明缓慢的坐直了身体,才察觉到後处被什麽东西填满了。阮亭匀一眼看出他的异样便解释道,「我替你抹了些滋润的药膏,现在还是先别起来。」虽然昨夜阮亭匀措施得当,并没有伤害到对方,但毕竟是第一次承受外物尺寸,需得要好好养护著才是。 严既明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这些事qíng听先生的总没错。阮亭匀端著碗走到chuáng边坐下,拿起碗中勺子竟是要喂他,「先,先生,我自己来。」除开chuáng笫间的亲腻言语,严既明平日里还是习惯xing的叫对方先生,此时亦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 阮亭匀心中暗笑,每每看到严既明这个样子便异常受用,「别以为自己是男子便不需要好生养著,需知你与女子不同,昨夜里可是前後均被宠爱,前面更是she了两次,损耗之大,不可不补。」 这药膳是阮亭匀亲自熬炖,他可是很少如此花大心思的,揽著严既明的肩就要喂食。对方早已羞得说不出话来,先生总是语出惊人,还好似有理有据,叫人难以反驳。 「先生食了麽,唔。」才问话便被勺子塞进嘴里,阮亭匀点点头,「吃了才端回来的。」 虽然觉得这样被抱著喂饭有失男子风范,但又舍不得离开对方的怀抱,严既明便一边纠结一边吃完了早膳。此时才後知後觉的想起来chuáng单之事,「先生,之前chuáng上的」 「嗯,我丢给庚狄浆洗去了。」阮亭匀风轻云淡。 「先生,怎麽能!」严既明一惊,若是被对方知晓了,他会怎麽看待先生,如今正是立威之际,决不能叫旁人看轻了先生! 阮亭匀放下碗,感念著对方永远先为他著想的心思,再次将人拥入怀中,「逗你的,在chuáng下呢,知晓你定要自己收拾妥当才会安心。」 果然,严既明这才安下心来,随即又嗔看了对方一眼,先生这爱戏耍他的习惯什麽时候能改改,「我休息好了,等下白矛也该来了。」他看了看先生,只有徵得对方同意便可以下chuáng了。 阮亭匀挥一挥衣袖,把著对方手腕探了片刻,「真是不想待在chuáng上,便下来同我算一盘吧。」 严既明欣喜的答应,由著对方搀扶著站定,适应了一下便自己去一边梳洗了。阮亭匀收了枕边的小瓷瓶,之前炼制的三瓶中仅有这一瓶是不同的,喜雨露为chūn药,抹於外生殖器上除了增滑触感亦有挑人yù火之作用,但毕竟是药物,多了也是不好的。 再来以阮亭匀的自信清高,於chuáng笫间的事qíng还不屑於用chūn药来叫严既明就范,所以才在这瓶中又舔了一味甘甜之物中和了药xing,本来是以备不时之需的,谁知昨夜就用上了,否则他怎敢将一瓶子都用完了,换做真正的chūn药,只怕严既明是要昏死在chuáng上的。 摸摸瓶身,看来还得再做一些温和柔润的膏体了,阮亭匀看著严既明的背影想到。 洗漱过後的严既明恢复了一些神采,拿出天盘为先生摆好,随著在推演方面的功夫加qiáng,严既明对排字的变化越来越熟悉,阮亭匀便想著挖掘一些两人共同演算的技巧,合作推演的事宜亦有了一些眉目。 这边阮亭匀嘴角带笑的握笔画下一个个字体,严既明悄然退到一边,白矛从chuáng榻後面的木桩旁破土而出,朝著严既明脚边窜来。 39 明镜   在阮亭匀的指导下,严既明掌握了如何与白矛确定接头的时间。这圆圆的身体看起来呆头呆脑,没想到本身竟然如此的机灵,若是喂他三粒花生,便是要它辰时来此,六粒便是午时,九粒便是酉时。这都是先生教导出来的,若是按时来了便赏它更多花生。 取了纸条,严既明好心qíng的多递了几粒花生,见吃货开始埋头苦gān便转身到了先生面前,此时字面已成。这次算的是五皇子。 结合纸条信息来看,对方意yù跟四皇子联合,颇有死马当活马医的趋势。要知道如今还建在的便只有大皇子礼王、二皇子静王、四皇子贤王和五皇子宇王。三公主虽是五皇子的亲姐,也早已远嫁他国,如今是帮不了大忙,怪只怪先帝仙逝前没有留下关於立谁为国子的半点遗言,否则也不会混乱成这样。 阮亭匀将手指长的小纸片撕成碎渣,移至白矛面前蹲下,手掌放下来,白矛面前还剩一粒花生,他嗅嗅先生的手掌,露著大门牙竟然开始吃起了碎片! 对上严既明诧异的目光,阮亭匀解释道,「纸条留不得痕迹时,这样最是安全,有没有发现这次的纸质有何不同?」 严既明低头细看,却是见到碎片上泛著光,像是被附了一层物质。「那是一种地鼠喜食的透明蜡质,纸片虽不会被这小东西的独自笑消化,但排出时却是面目全非的,亦不怕再叫旁人捡取。」谁也不会没事捡拾地鼠的粪便吧。 严既明恍然大悟,若是在之前的山间小屋或是寺庙深处,他们都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便是留下的空白纸条也是可以处理掉的,但在这帐中却因地理环境等因素叫人难以藏住秘密。别人或许无法,但先生做到了!愈是了解便愈是觉得先生神通广大。 以先生的仔细程度,这地鼠传信之法应当是十分了不得的手段,若是叫旁人知晓了又该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了,更叫人担心的是传信的那一面,严既明隐约觉得这是一个更大的秘密,只是先生尚未跟自己说明而已。 未时,贤王再临。这次於另一小帐中集聚,四皇子一脸喜色,众人见到阮亭匀亦是一改之前的神色,均透露著几分敬让。 王靖宣扫了众人一眼,对阮亭匀的手段有了几分佩服。「亭匀快坐。」他先开了口,阮亭匀亦稳如泰山般坐下,好整以暇的等著大家说话。 「呵呵,亭匀真乃明镜也!李左权跟在我身边亦有几年,我竟是昨日才知晓其láng子野心!怕之前在礼王府时便是二皇兄派去的细作,没想到竟是引láng入室!」若不是之前阮亭匀的那一句话他也不是去细查李左权,没想到竟真被他查到了证据,只怪此人隐藏太深。 阮亭匀从众人身上一一看去,漫不经心,却叫那被盯之人浑身冒冷汗,总觉任何yīn谋在对方眼中都会现了原形。这qíng景到让王靖宣有几分满意,拿明镜比阮亭匀是再合适不过了,有了对方,何须再担心经营下手。 王靖宣一高兴,并传达了今日的重要任命,给了阮亭匀具体官职,之前是叫他小试牛刀,那日帐中之人亦不过是下属的一小部分,更为重要的都在今日。连他也没想到阮亭匀竟然会给他如此惊喜,识人之jīng准,真是世间难觅! 众人心思各异,但对阮亭匀的任职倒是再无一人敢有言辞,大家有了一致的结论,不论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人传闻,这新任的军祭酒都不是个容易玩弄的人物。 倒是刘齐二人对阮亭匀还是格外尊敬,几人亦能聊上几句。待众人散去,只留下阮亭匀、严既明与四皇子还在帐中。 知道严既明是阮亭匀的徒弟之後,王靖宣也没有勒令他离开,在这方面他倒是大度容人。依旧满脸笑容的看向阮亭匀,「知道亭匀通晓推演之道,不知可否替我算一算,」他顿了一下,拿起茶盏,「或是说,亭匀如此相助,是否亦是算出了吾之命数?」 严既明眼睛凝视桌沿,果然从来伴君如伴虎,帝王家人对觊觎那位置之人都是讳莫如深的,便是对先生,亦是一边欣喜得此人物,一边也担心会威胁到自身吧,严既明在心中低叹。 「四皇子若是好奇,我说了便是。」阮亭匀游刃有馀道,「帝王命与天道一样,都不是常人能够窥探的,我之所以助你,不过是心之所见"真龙隐,辰巳出"而已。」他缓慢的吐出六字,却叫王靖宣一震,「何解?」 「真龙紫气东来,均是伴随旭日东升,这一世的真龙却是辰巳才出,生生是迟了。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qiáng求。有的人万事从中作梗,需知最後,不是他的便永远也得不到。」 王靖宣握紧了拳头,气息有些微不稳,「没错,不是他的,谁也别想夺了去!」 「所以,便是辰巳的真龙,伴著午时的太阳,自是比晨出的日头更加耀眼。」阮亭匀垂眼低语,叫王靖宣听了心qíng大好。 「如此,我只是顺应了天命,相助该助之人。至於四皇子的命格,我亦是不会胡乱猜测去。」 若说王靖宣之前还有半点忧虑,如今却是全然放下了,「亭匀放心,我虽不知你心中所想,但,日後决计不会为难与你的!」 「四皇子不必承诺什麽,人生一世逍遥自在,於名於利,不过浮云尔。」阮亭匀知晓不能完全无所求,那样的人於上位者来说是难以掌握的,对於自己而言,或许便是自由二字了吧。 王靖宣倒是相信他这话,若是真有心闯得名堂,凭阮亭匀的本事,早些年便能响彻大恒国了,又何须等到现在,又想起那一幕,心中更加确定对方所言句句属实。 王靖宣开怀大笑,端起茶盏,「如此,更应当进一杯,我以茶代酒,在此谢过亭匀了!」这话说的真挚,至少比之前见面时来的诚恳。 阮亭匀一笑,应下来。严既明看著先生风姿卓越的背影,心里头只有一句话:原来先生亦会戏耍旁人啊! 40 详谈   阮亭匀之推演算写,哪次不是窥探了天道,若是不对几个皇子有足够了解,他又怎麽能够做到随xing而来,全身而退。 只是以先生的志向,怕对这些不感兴趣,既要对人说事,张弛有度,才能将人说服说信!严既明心下感叹,原来测算亦是一种十分好利用的工具,明算暗算,虚虚实实,竟是将人玩弄於鼓掌之间! 二人又谈了下另两位皇子的动向,王靖宣亦告知关於五皇子所提的联手,先把势头更大的那一边拉下来再说。而二皇子王靖贤毫无动作,看似在等待什麽。 阮亭匀提了此事不急,「以四皇子的实力,现下并不需要再隐瞒,相比五皇子,跟二皇子合作更加稳定安全。」 「哦?」王靖宣看向对方。 「我今日一占,用是孟神,主暗托人谋外事,yù言不言,yù举不举,举亦未成。而占事动则宜,静则宜动。」阮亭匀喝口茶,不再言事。 倒是严既明往前站一步,先是朝四皇子行礼,便开始恭敬地说著,「先生之意,五皇子之事不会成,而殿下亦不要想著以静制动,事态千变万化,宜动不宜静。最好便是主动向二皇子提出来。」 「五皇子若是想要最终登位,目前的两个阻碍孰轻孰重一看便知,而与殿下联手,便是扳不倒二皇子,背後捅一刀这样的事qíng亦很是符合五皇子的行事作风,所以万不能同意。而对於二皇子而言,殿下比之五皇子更处於弱势,对方应该不会太在意殿下的诚意和动机。」须知在对方眼里,蚂蚁哪里能够撼动大树。 四皇子的优势便在於此,就是要在最後对决中叫二皇子措手不及,出其不意的攻破防线。此时主动同二皇子求和,便是宣示出自己的依附,以二皇子的xing格,多半会答应。 王靖宣自己亦思考良久,「此事我会同大家再议。」虽如是说,但心里早已同意了此想法。 而严既明早在张嘴说话时便开始紧张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四皇子面前侃侃而谈,先生说了从今日起所有解释之言均由他来讲,省了先生的事,还练了他的胆,凡是总要有个开头。 严既明看似沉稳淡定,实则手指尖微微颤抖,再看先生,对方亦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做得很好。 王靖宣看了两人几眼,看来阮亭匀对他这徒弟果然看重,以後倒是可以多给些恩惠。 离开前阮亭匀又同王靖宣商量了职责事宜,虽为军祭酒,但他提出只作建议,不管人力分配,用兵遣将之事,如此说来便跟之前的只有话语权不揽实权之责相同,只不过是在官衔上多一个称呼,有一个明确地位罢了。 远离权力之争的阮亭匀更会叫王靖宣放心和相信,这亦是双方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王靖宣在申时离开了驻地,骑马扬鞭去了威震将军府,见了大将军姜栾,亦是他的外祖父。在书房,祖孙二人慢慢详谈。王靖宣说了决断,聊了些朝野大事,最後便扯到了阮亭匀身上。 「靖宣,凡事自己小心,有些事也不能全然听信他人之言。」姜栾跟这外孙感qíng深厚,亦能直呼其名,对於他重用阮亭匀的做法不便多说,只是提醒对方还是要做到自己心中有数。 王靖宣知道外祖父是怕自己太过相信玄学虚幻,能够走到如今的境地已是实属不易,万不能有一步差错,恐满盘皆输。 「外祖父放心,若是要寻个能掐会算之人,这上华城内不知有多少,可这阮亭匀却不同,那一手的jīng准推算只是其一,我更看重的是他对消息的掌握,怕是连宫里的探子都不如的。」 「你的意思是,此人有私探?这人的来历你可有把握?」姜栾自是跟王孙一脉,兵权早晚也要放到对方手中,对身旁人的把关亦是非常重要。 「嗯,早在十年前便查过了,应是孤儿,此人有些仙风道骨,与功名利禄倒是没有太大兴趣。」王靖宣对此还是有把握的。 「若是能为你所用倒也不错。」须知王靖宣现在兵力有了,人臣亦有了,再得这一军师,日後定能作那後起之秀,反将敌人一军。至於阮亭匀的消息来源,既然暂时查不出来,便先放放,以後大定了再来查探也不迟。 姜栾从暗格中取出一长形锦盒递给王靖宣,「这是?」对方疑惑的打开。 「是你母妃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画像。」纸张已然泛huáng,但保存完好,画上是一女子坐於凭栏遥望,亭下鲜花争奇斗豔,好一副仕女观锦图。 王靖宣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母妃的画像,亦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对方的长相,以前,这人影只存在於他模糊的梦中。 「为何……现在才给我?」这个念想来的真晚,他颤抖的抚摸著画上的人,要好好铭记。 「早些时候给了你,若是旁人看见,你认为自己能留得住麽?」姜栾说道。 王靖宣听了这话手心一紧,那时候毫无缚jī之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提旁的事物,若是真被小人告了,只怕不仅画像被毁,便是自己也会受父皇怒火中伤。 「如今给你,便是希望你记得自己的决定,今非昔比,你已然有了保护家人的能力,所以定要成功,必势如破竹般将那位置拿下!」姜栾的字字打在王靖宣心上,激起往昔回忆。 最後,只闻王靖宣回了一个低沉的「嗯」字。 在大将军府,两人一同用了晚膳,王靖宣又雷厉风行地回到贤王府,唤来近卫,明日便去见王靖贤。 这边,严既明为先生端来饭菜,对方还在案前书写,旁边的矮桌上还有一些尚未配好的药物以及一些被拆开来的药丸。 「先生,吃饭了。」严既明收拾好一切,以前在山上二人还能jiāo替著做饭收拾,现在来了这里,生活节奏都变快了,先生亦好像有做不完的事qíng,於是严既明便包揽了所有事宜,而他的身後亦有了跟班庚狄。 「也不知是伙食改善还是仅先生的不同,最近的饭菜明显比之前好吃了不少,更是应著先生的口味清淡中和了些。」严既明利索的摆好碗筷,阮亭匀起身来到桌前,「给」自己拿起碗舀了饭先递给严既明,在一些小细节上,阮亭匀依然不变的照顾到对方。 41 外围   阮亭匀出去走了一圈,因为是护城军,围绕都城,外围大部分是荒郊野岭,这几日都是窝在帐内捣弄,如今出来转转亦能消消食。 护城军本就是分为两部份的,五分之一在城中守护治安,馀下的人驻守在城外边缘,以便应对突发qíng况。三人出了驻地,在周边走了走,严既明发现小山坡上倒是有不少常见糙药,而且视野开阔,夕阳西下,染红了苍穹,自有一番瑰丽景色。 严既明看著山峦出神,这时候的画面总会给人一种蠢蠢yù动之感,并不是太舒服,或许是这颜色太过绚丽耀眼了吧。 「逢魔时刻。」阮亭匀抿著嘴,伸出手掌,光晕照在掌心,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严既明扭头看向先生,「是什麽?」 「血腥之色洒满大地,入眼处都是殷红,看得多了自然会感到不适,与晨光相比少了清新多了厚重。」阮亭匀缓慢的吐字,最後看了一眼便转身,「事qíng应该很快便能得到解决了。」 「走了。」严既明跟在先生身边,路过庚狄时提醒道,连对方都被这景致迷惑了。回来时先生叫庚狄捉了好几只野兔带回来。 回到大帐中,阮亭匀继续手头的药材配制,除了推演制丹膏药,他亦叫庚狄寻来了士兵们常用的金疮药,他可没有同军医们一同探讨的耐xingjīng力。 既然已知未来终将离去,又何必惹来关系,再说他亦对无关紧要之人从不放在心上,阮亭匀有他自身的傲气,有把握的事qíng从不会扯上其他人,亦或是骨子里便是淡漠的罢。 「添来一钱。」一边吩咐严既明配好药量,一边慢慢调和,直到药膏成白色,散发出淡淡药香。捉来一只野兔,用刀片将其左腿割出血来,严既明固定住乱动的兔子,阮亭匀便将伤药抹於患处。 药膏比药粉的优势便在於不易掉落,若是碰到包扎伤口的布条短缺时也不用担心,此药膏极易渗透患处,具体效果便要看这野兔的恢复程度与速度了。 弄完药膏,接著便是先生新近研究的补药。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红色的是补药,黑色的是毒药,白色的是伤药,还有各种内服外用,严既明都小心翼翼的分开,并熟知每一个瓷瓶中所装之物,决不能仅凭瓶身就断定其为何物,这亦是先生的教导。 累了一天,二人终於能够安安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严既明窝在先生怀里,想起今日言论,「先生这样哄骗四皇子,胆子恁得大。」他的声音低沉,听在阮亭匀耳朵甚是舒服。 阮亭匀假寐著勾起嘴角,「在我们的认知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为假。有的人心心念念的东西到头来亦不过是一场空,有的人一辈子活在虚幻之中,明知不妥亦甘心沉沦,这便是人各有志,命各有运。」 「清和,你要记住,推演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更不能事事都去验算,若是早早知道了结果,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所以,还是给自己留一些期待的机会罢。」阮亭匀摸著对方的头顶,喃喃自语亦像是对他自己说的一番话。 严既明知道这算是先生的心得,他亦会好好记著,有时候未知也是一种生活体验,不论是惊喜还是悲怆,都是人生的阅历。 帐外,星空璀璨,万里无云。帐内,两人相拥而眠。 42 影响   「千南夫?这是何许人也?」王靖宣看著面前跪著的探子自语道。 「是五皇子请来祈雨的西峦族人。」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偏要与人作对,本来内里争斗已是三年,如今又偏逢大旱,百姓更是民不聊生,找人来祈雨,倒是个办法。 「哼,说是祈雨,不过是找来帮手,关於那千南夫,之前就没有一点风声?」王靖宣摸摸下巴,这王靖知还真是会藏消息,竟然直到西峦人到了才发现。 「恕属下无能,暂无消息。」 王靖宣挥挥手,退了地上之人。心里想著对方不应该默默无名,在西峦竟然打探不到,而王靖知敢用,更是面对五皇子和自己亦敢在此时放出消息,那便是有一定把握的,如此说来,这西峦人应当同阮亭匀有些相似,怕也是山居高人了? 这边,阮亭匀跟严既明在驻扎地中又过去了七八天,瞧见野兔子终於又活蹦乱跳,便把改良的金疮药装进瓷瓶,并又取了个金伤药的名字,叫庚狄拿去了军医处,也不说虚话,便叫那些拿了瓷瓶,听阮亭匀的吩咐将此药用作金疮药的功效。 阮亭匀知道对於心高气傲的军医来说最不容旁人的质疑,凡事讲求的是见效,口说无凭,与其费时间跟人争这些,不如直接动用些小权利,五皇子虽说後来亦对他的职位作了补充说明,但若是阮亭匀真想做些什麽事qíng那也是基本无碍的。 一群军医心里头颇有微言,但面上也不敢反驳,庚狄听从吩咐还叫了人专门看守那些身体受伤的士兵,就是要叫这群医者见见为何效果,到时候不需言语便能叫他们自动上门来了。 劳累了好几天,严既明伸了个腰,摸摸野兔灰白的皮毛,几天前这一块还是鲜血淋漓的,阮亭匀此时正好转身,捏了捏兔子耳朵,「把这物提去伙房,今晚便做了红烧兔ròu犒劳犒劳。」 严既明一愣,便点头答应下来,又过了半刻钟,桌椅都收拾妥当了,才提著野兔出门,没走两步便见到了传药回来的庚狄,「既明这是要去哪里?」手里还提著活蹦乱跳的兔子,难道先生是打算放生了? 「先生说是要红烧了它,正要提去伙房。」严既明笑著回答,ròu食当中,先生喜食jīròu,ròu质细嫩,滋味鲜美,鱼ròu次之,很少食猪ròu。而且jīròu只食炖煮之物,鱼ròu清蒸,猪ròu成丝或丁热炒。 随著饮食条件渐好,严既明发现原来先生对吃食亦是很有讲究。若是有武山jī,便要放些赤小豆,有时还放些jú花,若是蒸鱼,亦要佐些牛rǔ入内同蒸,如此做出来的食物更加鲜美,次次叫伙夫都不住称奇。 若是见、有了好的食材,先生都会讲具体步骤告知严既明,再叫他通知夥房烧制,他想,若是还在山上,亦或是周围没那麽多不相关的人,先生定会自己制作,而对方唯一的一次入夥房还是那天早晨为自己熬制药膳米粥。 庚狄在一旁见著,心下也是感慨,每每听到先生熟练的搭配食物菜色便知他定是尝过了各种美食才有这一番心得,却也能在山上简陋居住,每日食的都是不起眼的小物,如此亦过去了这麽多年,由俭入奢易,可由奢入俭难啊!阮先生却完全不受此话约束,正如他的人一般拿得起放得下。 「正好我也无事,同你一起吧。」庚狄一路跟了来,路上两人亦说了些话,回到帐中先生正在看书,庚狄与先生说了四皇子夜里要来,便打算出去,临到了门口,又转身靠近了两人。 「我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但是近些日子见到先生如此,如此神通,实在为您钦佩折服,」庚狄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阮先生,好似这世间便没有比之更为qiáng大的人一般,这种qiáng大并不体现在武功或是实力上,而是一言一行,要跟在身边慢慢体味才能琢磨出一些事qíng,令人受益匪浅。 「是以……希望先生能许我近身跟随。」他脸色微红,心知如此言语是有些不妥,也知先生或许不会答应,但就是不由自主便说出来了,想到以後都没有机会了,就把心一横,至少他努力过了。 「先生放心,此事只是我之意,殿下并不知晓,我亦是真心相随。」知道阮先生喜欢直来直往,若是诚心相待或许还能得几分机会。 严既明一直立在一边,甚至是面带微笑一刻不停。阮亭匀瞅了一眼,便看向庚狄,「你的机缘不在我身上,我亦不想要再多添个徒弟,有清和足矣。」 庚狄听了有些失望,却也微微松了口气。他如此不顾後果的提了出来,直到刚才方考虑到自身处境,这样做实属不应当了。怎麽就脱口而出了呢! 或许是知晓成功几率不大,这时听到拒绝也没有太大的qíng绪起伏,不过时了了心中的妄想罢了,他亦光明磊落,「是我莽撞了。」说著便出了帐,但还是守在了外面。 严既明这边却摆起了天盘,装模作样的算著什麽,阮亭匀近身,「推的是什麽?」 「看看先生这一生是能收多少徒弟。」严既明神qíng认真,颇为严肃。 「不是都说了,只有清和。」 「既然先生亦说了是你的决定,那往後若是变了不也得有很多种可能麽?如此我便先算算吧。」严既明已拿起了笔,却被度覅一把握住了手。 「如此便不舒服了,之前那灼华之事也不见你多麽在意,如今是怎麽了?」阮亭匀挤著严既明坐下,边说还搂著对方的腰。 严既明抿嘴,灼华之时两人还没有如此坦白,更没有贴身的亲密,自然是不同的。「诶,我亦不想糙木皆兵,风声鹤唳。」他也有管不住自己qíng绪的时候,便是跟先生有关时。 阮亭匀笑出了声,「这是人之常qíng。」他知道严既明也明白那庚狄没有旁的思绪,只是单纯的仰慕,但这般在意,还不是因为一个qíng字,倒叫阮亭匀心qíng颇好。 严既明懊恼的放了笔,先生这样的人本就叫人难忘,近的人若是都肖想,自己难道还要一个一个去生闷气?果然还是应当看得淡一些,如同先生那般,才能波澜不惊的拒绝。 「先生那理由也甚是勉qiáng,机缘之事怕也是胡乱言之。」严既明扭头,正好蹭到对方的下巴。 「便是胡言,也是最叫人信服的。」阮亭匀顺势亲吻。 严既明被捉了个正著,随即不想,可不是麽,世人总是容易被不擅长的领域所迷惑,甚至轻易相信,一切都是未知在作祟,可未来的事qíng,谁又说得清楚呢。 43 祈雨   祈雨不过是个仪式,五皇子却是把几个兄弟都邀到了一起,明面上似有同仇敌忾面对天灾的担当,倒是叫好些百姓高看了五皇子,原来宇王还是个仁慈之人,当然是与二皇子相比了。 第一次的正面jiāo锋,阮亭匀自然是需要跟著四皇子去的,连带的严既明也能长长见识,几人跟在四皇子身後去了宇王府,门口亦是仆人把守,看起来严得很。 进来大门,严既明低头和著脚步慢行,就是不随便乱看,也能感觉到这府里的剑拔弩张,衬著低调华丽的装饰,倒显得凛然了。 现在日头还早,听说这祈雨的仪式安排在几王到齐後的一个时辰开外去了,如今就差二皇子了,便是要光明正大的迟来,倒像是他的风格。 「王兄,你来了。」五皇子谦和而出,迎接王靖宣,面子功夫做的不错,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对四皇子身边站著的阮亭匀视而不见,王靖宣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心中冷笑。 两人坐於厅堂椅上,侍女端来茶水,说了些客套话,二皇子不来,几人倒也能聊上几句,但话总有说完的时候,为了不至於冷场,王靖宣倒是又开了口,他满是好奇的说,「早听闻靖知府上来了位奇人,今日主角亦是少不了他,怎不见此人出来?」 王靖知呵呵一笑,「我这次亦是好不容易请来了他,因为祈雨仪式看似简单,实则准备工作十分复杂,便是那献祭的器物都叫我好找啊。」 「哦?王弟是否还有什麽难处?需要为兄帮忙一二麽?」王靖宣作关心状。 「这倒不用,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千南夫已算过,申时便是最佳时机,到时候可能会耽误了饭点,所以我才请兄长们早些来,我们兄弟几个已是好久没坐在一块用膳了。」说著脸上亦带著追忆往事的怀念之qíng。 「靖知想得周到,如此甚好。」王靖宣点点头,又端起茶碗轻酌。 严既明听著他们乾瘪瘪的对话,见先生依旧面无表qíng的站在一旁,彷佛成了雕柱,便偷偷盯著对方看,总算找到点解乏的事qíng。 阮亭匀自然感受到身边人的小动作,瞟了一眼,神qíng不明,但总归没有不快。严既明低了头,还在想著二皇子何时到,又想到来之前的一番打算。 先生对这突然出现的西峦人倒是一点不惊奇,看来应还是地鼠的功劳,左右不过奇人异事,只要先生有把握,他自然是没什麽可担心的。 果然,来宇王府的一天前,先生叫严既明吃了几粒丹丸,不进荤食,又取了两枚冰玉给严既明贴身带著,简单的说了几天的安排,好似谈著天气一般,一点不紧张。 王靖宣挺直身体坐著,他何尝不知道这宇王府祈雨的危险,但在五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他不得不来,如此被动,倒是暂时没有想到什麽好办法。 阮亭匀的说法让他豁然开朗,这次的王靖知怕是过不去这道坎了,便是自己不说,二皇子也不会叫他平安过来。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再附近派些兵力,这样看来倒是不用了。 要担心的也只剩下这千南夫的手段,吃了阮亭匀给的丹药,王靖宣倒是有几分安心,他要做的就是待会怎麽不受波及,不叫二皇子怀疑,此事之前也已有了讨论,现在看著面前的兄弟倒是没有半分怜悯。 「殿下,西苑已准备妥当。」从厅门右侧进来一高大男子,著虎皮短衬,高脚靴,脖子上挂著一串碎骨链,也不知道是什麽动物的。 这西峦的祈雨仪式到底是跟大恒国不尽相同,连这仪式师看著都带了几分粗俗,不过严既明知道,此人内心可不粗犷。 「嗯,王兄,这位就是我从西峦请来的大师。」五皇子介绍一番。 「果然高人。」王靖宣一脸敬佩,给足了对方面子。 众人移步西苑,五皇子便是叫大家先去看看地方,若是有什麽也好提前知会。 宽敞的院子里画了七八个大圈,线条纵横也看不出什麽名堂,正中间放了三个空碗,便在没有什麽了。 不少人见了傻眼,便是这简陋的布置也能花去那麽多时间?阮亭匀凝神细看,虽然能算出大概,但细节上的变数又哪里说得清楚。 千南夫是西峦族早年便隐匿起来的前族长,虽然不知五皇子是使了什麽法子将这人弄了出来,但他总归还是来了,听闻此人早年是迫於压力才退下了族长之位,再推演一番便知此人心肠好坏,又想起纸条上关於最近宇王府频出的怪事,这看似空旷的场地定有古怪。 又过了一个时辰,二皇子才姗姗来迟,架子不是一般的大。大皇子是最早到的,於是人数终於齐了。 跟在阮亭匀身边,严既明对周围势力的了解也比初来时多了几分,他亦见到了二皇子身後那一大群人马中手拿羽扇,尚未束发的人,应该就是古究了,与先生同为军师,不过二皇子对此人似乎并不重视,看他目前的位置就知道了,离得可不算近。 几人又回到座处,亦有人出来看茶,严既明低头捋捋衣袖,再抬头便看到了灼华,正在为二皇子端茶倒水,jīng致的面庞更显妖娆,竟有些分不出男女。 「王弟果然享福,就连这侍者都如此jīng致。」面对众人,王靖贤露出调侃之意,竟然还伸手捏了下灼华的手掌。 五皇子但笑不语,四皇子装没看见。倒是灼华,双眼含chūn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殿下喝茶。」王靖贤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便笑著接过,蜻蜓点水的沾了一沾。 厅里站了不少人,一下子显得臃挤了,由四皇子提议,叫人都下去,留下自家兄弟几个谈谈心顺便再用饭,等到了时间便去西苑祈雨。 众人被府里的仆人带到各自去处,不知是有意无意,阮亭匀被带到离西苑最近的知雅亭中稍作歇息。 44 香气   不知是不是五皇子的喜好,府里栽种了不少香樟,远了不觉,近了才闻到如此浓郁之香。按说香樟树的香味理应不该如此沁人的。 亭子里不挡风,这气味更是扑鼻而来,阮亭匀旁若无人地将严既明拉入怀中,对方稍作挣扎便顺从了,好在周围确实没什麽人。 「嗯,这气味都留於发间,如何叫人发觉。」阮亭匀摸摸对方的鬓发,果然一阵怪异感袭来。掏出衣袖中的小瓷瓶,淡绿的颜色抹於指尖,顺著严既明的发丝划过,只一下。之後又在对方太阳xué揉按许久。 严既明也为先生摸弄,两人动作缓慢,柔qíng缱绻,远看就像qíng人间的呢喃亲近。待绿色膏状物挥散开去,顿觉心神清慡,再无之前被附著的沉闷感。 阮亭匀温柔的搂著他的腰,贴著面庞,「这处景致还不错,我们就等到殿下出来罢。」 严既明明了於心,难得在外面也主动回抱阮亭匀,将脸颊更是缩到对方下颚处,一脸喜悦,「先生说什麽便是什麽。」 严既明一边靠著先生,一边将贴身口袋里黑色的瓷瓶掏出,在衣袖遮挡下递给了阮亭匀,对方接过後又握住他的手。 「嗯,先生」严既明揉揉额头,「不知怎麽的,有些困了。」 阮亭匀轻笑,「可是来这五皇子府上打扰了你平日的作息?」见对方脸红,便不再打趣,「好了,於我怀中坐一会儿。」 依言行事的严既明靠著对方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风移影动,灼华从死角里走出来,他的身上香味亦浓,却不会叫人难受,清清淡淡,之前在大厅中见他上茶时便闻见了。 阮亭匀将已然熟睡的严既明放於石桌边,自己起身来到亭子台阶处,淡然的看著对方,「何事?」 永远不变的表qíng,差点叫灼华以为对方便只有这一种模样,若是之前没有见到这两人亲腻的样子,他握紧拳头,为什麽自己要执迷不悟? 他呼出一口气,或许是想要见上最後一面吧。「先生好雅兴,我只是来看看二位有什麽需求。」扭头看了一眼严既明,「他怎麽睡著了?」 「可能是昨夜累著了。」阮亭匀低沉的声音好似在估摸著,或许是想到了什麽而面带笑容,叫灼华好不吃惊。 阮亭匀突然眼神恍惚,看著灼华的眼睛又好像盯著远处,找不到焦距。灼华又靠近了一步,「先生,随我走罢。」气吐幽兰般的嗓音一听便充满诱惑。 阮亭匀退後一步,却也迷茫。「去哪儿?」 灼华近身抱住他,仅仅贴著,著迷的感受著先生温暖的怀抱,如溺水人的浮木留恋不已。阮亭匀後知後觉,伸手缓缓锁住对方的腰身,「清和。」 灼华浑身僵硬,猛然推开对方,眼里亦不复之前的魅惑,徒留冷冷气息。「先生,好自为之!」随即转身而去,留下呆呆的阮亭匀。 又过了须臾,严既明缓缓抬起脑袋,正对著先生背影。抿著嘴不发一语,刚才可是都看见了,真是便宜了那人! 阮亭匀确定灼华是王靖知的心腹,哪怕对方心中或许并不是出自真心,但王靖知就是执著於此人,在之後的祈雨仪式或者更早,两人定会接触。 若要从灼华处下手,并没有那麽简单。王靖知多疑,便是对灼华亦是看得紧,更会知道对方此次来见阮亭匀的事qíng,到时怕是会大怒吧,以他对此人了解,少不得又要在chuáng笫之间折磨人了,这便是大好机会。 可王靖知自己更是小心,必然不是轻易便跟灼华接触,自然是要通过层层过滤,确定了对方身上不会有差错出现後再……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盛怒之下失去应有理智,就地办了对方,如此更好。 阮亭匀来前带了数十种小瓷瓶,为的就是因地制宜,他只知这次宇王府之行众人会因某种迷惑之物而吃亏,却不知具体是什麽,再说要在灼华身上下点功夫也得叫五皇子察觉不出才行。 见了香樟,阮亭匀才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香樟本无害处,香味亦是。但这树明显还是被做了手脚,旁人自是不察,因为他们对某些药材特别是西峦那边出产的独特之物毫不知晓。 一路走来便见树下泥土凹凸不平,细看之下还会发现颜色有些微不一。这土自然是被人翻过了。再结合这气味,阮亭匀不难得出结论,香樟跟七千糙汁液混合後才会散发出这样的香味。吸入之人会有短暂失明、嗜睡之症,长久以往便会出现幻觉,四肢失去知觉等症状。 因为是从口鼻而入,效果更迅速,若是在浓郁的香味中待上一两个时辰,怕是会神志不清,而吸入的人却不会感到不适,亦不会感到太过舒慡。这便是王靖知叫众人早早前来的原因!而阮亭匀等人会察觉出来自然要归功於之前寡淡的饮食和丹药。 想到之前宇王府的异常,阮亭匀已经可以坐下决断,千南夫用的定是摄魂术。因为西峦秘术中很大一部分都需要外物辅助,有了香樟七千糙,那麽定是摄魂术了!控制了府中那几位,便是外面守了千军万马又有何惧,更不提王靖知并不是毫无实力。 这些思绪是阮亭匀到亭间坐下後而得出的,电光火石之间便找出了应对之物。用箭毒树汁为主引的瓷瓶被严既明渡到先生手中,两人倚靠间,将此物抹於阮亭匀的腰带之上。两人看似亲密,实则下半身离得并不近。 若只是毒药,自然能被很快察觉出,所以後来又配以两滴透明液体混合,如此这毒便由触碰式改作了挥发,而这毒药最易溶於发间,与香樟七千糙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之前两人抹著绿色膏药,除了消除院中香味带来的沉闷,亦是为之後抹上毒汁做准备! 严既明同为调配瓷瓶中物体之人,自然知道各种利害,只叹先生心思缜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对策,便是对方早有应对香味的办法,却不知道内里已经变了毒药! 「我之狠毒,你可见?」阮亭匀脱了外衣,将之弃於亭外,上面全是毒药,怎可再穿。 严既明歪了歪头,「先生是何样子我都知晓,只是以後不要再对旁人使美男计了。」说完覆上唇,好生啃吻一番。 45 好险   王靖宣跟著另两位一同倒在桌前,不知别人如何,如今他只是有些眩晕,神智还算清醒,便不动声色的软了身体,静静聆听。 「不若现在就将三人……」是王靖知的声音,再不复温雅,徒留一片狠厉。 「殿下莫急,时辰还未到,再等两刻锺。须知此事哪一步都不能出了差错。」千南夫相劝道,西峦秘术对前期准备工作看得十分重要,特别是对时间的把握,更是一分都不能差! 往卧倒的几人身上又散了些粉末,王靖知才堪堪安心,「灼华呢?」终於注意到那人不见了,他皱眉,直到房门被打开,他抬头一看,「跑哪里去了!」 灼华低著头,「去看了看先生。」 王靖知冷哼一声,「随我出去!」 对於阮亭匀,他自然是派了人严密监控的。可以说这里的来人中他最忌讳的便是此人,变数太大由不得他不重视。 「殿下,一刻锺後请尽快回来。」千南夫眼都没抬的恭敬说道。 王靖知不置可否,拉著灼华走了出去。 千南夫在门口走了一圈,回身在侧房取出三个碗,外形之前祭台上放著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面浅蓝的花纹,勾勒出了繁复的不知名符文。 千南夫拿出了手掌长的小弯刀,上面一雕刻著动物头像。在火光上烤了烤,没一会儿王靖宣便听到了轻微的呻吟,随後闻到淡淡血腥味和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不知是哪位皇子被划破了皮ròu。 又过了片刻,王靖宣觉得有什麽不对劲,心里涌起巨大的焦躁感。按理说五皇子想要除去几人,最先杀的应该是二皇子,并且是在对方晕倒後就立刻解决,以防夜长梦多,如此才像王靖知的xing格。 如今却任凭一个西峦人放血,靠感觉王靖知也知道自己恐怕是最後一个被放血的人,为什麽自己是最後的?心里那极度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这边,阮亭匀走到树後,见五六名黑衣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严既明见此松了口气,终於弄倒了跟屁虫,「先生,这味香亦是我调制的,怎麽样?」 阮亭匀拍拍他的肩,「不错。」 「嗯,西峦人还真是喜欢巫蛊之术,真的如此神奇,每逢必应麽?」严既明皱眉,心中总觉不适,难道那千南夫便是如此不堪一击?等下便能将五皇子一派伏法? 阮亭匀看著祈雨仪式的场地露出的一角,「每逢必应……」重复著严既明的话,他难得严肃的舞动手指,「错了。」 严既明盯著对方,「怎麽了?」 「每逢必应,我们之前所以为的是对方打著祈雨幌子行刺杀之实,却忘了西峦人最擅长的术!千南夫便是下巫咒的高手!」 「那就是说二皇子很是危险?」 阮亭匀摇头,拉著严既明疾走。「是二皇子有危险!巫咒对时间和献祭之血有非常高的要求,之前庭院里的三个碗太过平凡,我一时间亦没能看出端倪,现在想来,便是要真龙之血诅咒,五皇子才能趁虚而入,有机会霸了皇位。」 本想将王靖知之死嫁祸给千南夫,将之一众消灭,却不想临来此时出了差错。整个宇王府充满香气,异常幽静。 严既明心下大骇,王靖知竟然yīn狠如斯,为了不放过一个可能存在的漏dòng,竟叫将府内所有人都吸入了迷香,连他自己的助力都不能幸免,看来王府中再没多几个清醒之人了! 靠近紧闭的大厅,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阮亭匀一脚踢开房门,便见到王靖宣一只手臂流著殷殷鲜血,另一只手吃力的抵挡。 「殿下。」阮亭匀喊了一声,便抽身前去,取huáng色瓷瓶泼到千南夫身上,浓液黏在对方肌肤上再难脱离。 严既明跟上前动作如一的挥洒huáng色粉末,终於听到对方一声惨叫,退後数步。左右见王靖知还不来便有了逃意。 阮亭匀一脚踹过去,对方脚步不稳趴到地上,一小罐被震向空中,啪的一声摔碎了。果然是四皇子的血液罢! 严既明过来替王靖宣包扎伤口,门口赶来的还有王靖知,和他身後衣衫不整的灼华。 「果然是你!」王靖知眼目睁大,满脸控制不住的愤怒。亦要上前抓住阮亭匀,灼华不自觉地拉住对方衣角,王靖知拂袖将之推倒,「滚开!」 灼华跌在地上,此时的王靖知亦吐了一口血。千南夫大惊,随即似明白了什麽,一脸灰败。 阮亭匀端起那已经滴落了血液的碗,放到千南夫身边,「摔了它。」 只有施术之人才能破术,否则施术人与被施术人都将遭到反噬。三个碗中阮亭匀拿准了王靖宣的那一个,连千南夫都惊奇不已,看来此人亦深知西峦神术! 响声脆脆,王靖知又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整个人都跪倒地上,「好,好,好!」灼华在一旁扶著他的腰。 「不愧是……遗……」吐字不清的王靖知直直的盯著阮亭匀,最终还是倒下了,带著深深的不甘,死不瞑目。 王靖宣皱眉,再看他身边的灼华,对方却是看了阮亭匀一眼。 灼华再回首,呆呆看著王靖知的尸体,「我本以为是解脱,现在看来,怕是早就……」混乱的脑子理不清思绪。 他心心念念的是阮亭匀,跟他肌肤相亲的却是王靖知,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麽?就算王靖知叫他活得异常痛苦,却从没想过要他的命,怕死也好,苟延残喘也罢,灼华亦没想过放弃生命。 突然感觉了无生趣。从来想要逃离这里,如今人死了,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睁著眼的王靖知面部狰狞,灼华伸手抚上他的眼,握住王靖知身上携带的短刀刺进身体。 两人倒作一块,血染长衣。 阮亭匀最先起身,将剩馀的两个碗亦打破。 伴随著陶瓷触地的清脆响声,王靖贤幽幽转醒。「这是怎麽回事?」他揉揉脑袋坐起身,便是看到地上的景象亦没有半点慌张。 「五弟想要了咱们的命。」王靖宣捂住还在渗血的手臂。 王靖贤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大皇子一样,均还在滴血。抽出长剑直指千南夫,「过来!」 千南夫看著几人,自己是再无翻身机会了,便只能颤巍巍的爬过去,「殿,殿下」 「说说这一滩事qíng!」王靖贤继续揉著额头。 千南夫磕磕巴巴说了巫蛊奇术,要取人鲜血。「真龙血?」王靖贤看著一地的血。 长剑刺穿了千南夫的身体,「果然大胆!」没叫对方喊出一声便抽了剑,地上三人均已断气。 46 扩道【ròu】   房外响起了人声,率先进来的竟是古究,「殿下!」他过来慢慢扶起对方,「众人都已转醒,我们接下来?」 「回府罢。」王靖贤看了眼王靖宣,「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四弟还是好生回去休养,此处就叫来廷处理。」来廷是二皇子的手下,他就这样自然的吩咐下来,好似便是此处的主人了。 王靖宣点头,直到二皇子状似虚弱的离开,他们才出了庭院。「这次,是我的疏忽。」阮亭匀清淡的陈述事实。 王靖宣摇头,「世事本无常。」安慰的话语说出来,他自己心里竟也奇迹般的好受了些,果然人无完人。 离开宇王府,几人没再回营地,而是直接去了四皇子的府邸。再不需要遮遮掩掩,因为这个祈雨仪式,倒是弄巧成拙的bào露了王靖宣。 虽三人都流了血,千南夫亦没能说出那个人,但到底谁才是真龙之血,一眼便知,大皇子和二皇子只是手掌流失了一些血液,但王靖宣却是整个手臂都受了伤。二皇子走时虚弱疲劳,恐怕也都是装出来的,过不了多久便会以雷霆之势对付四皇子。 「今日那古究,到底有没有被迷住?」严既明心里想著亦问了出来,抬眼看向木桶旁站立的先生,对方正褪去外衣,解开内衬。 阮亭匀露出胸膛,抬腿进入大桶内与严既明共浴。「若是他没有著了道,便绝不会看著二皇子昏迷而不救。」只能说对方掩藏的很好,不仅将众人弄醒还迅速找到那处,身上应该也是带了不少药剂的。 严既明点点头,为先生的後背抹上皂角,还有淡淡的迷迭香之味。不论後事如何,至少现下可以短暂的休整一番了。 阮亭匀转身面对著他,慢慢靠近後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清和。」 严既明仰仰头,感受著先生灼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亦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先生的肩头,水汽蒸腾。 「今日知晓了我亦不是全知全能,是否有些失望?」阮亭匀带著玩笑意味的问到。 「先生自己都不在意了,我又有什麽好担心的呢。」严既明凑近对方耳朵,其实他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先生故意而为之,为的便是叫旁人放心,功高盖主,若是以後……不过这都是他的猜测,或许先生真是失误了。 「算事算物难算心,没有什麽是永恒不变的,许多事qíng能够维持下来,更多的集合了周围的势,势变则人变。」阮亭匀徐徐道来,整个人都压到严既明的身上。 水纹dàng漾,先生侧头吻上他的唇,舔弄著唇ròu,再伺机探入,将舌头缠住勾弄。严既明搂著对方的脖子,靠在桶边任由他侵入。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阮亭匀想要继续往下,发现被水流阻了去路,便闷声一笑,「不洗了,待去chuáng榻上弄一回再来。」 严既明低头抿嘴,先生又肆意放言,说来两人也是好久没有做运动了,在帐内是不方便,加上先生各种事务繁忙,两人更多的是相互抚慰。 阮亭匀抱起严既明,光著身子跨出浴桶,水滴啪啪,将人放到chuáng上,扯了纱帘,两人抱作一团激qíng啃咬。 说是jiāo互,其实更多的是阮亭匀在上下其手。因严既明本是男子,在与先生一同行房时总是碍於人伦常理有些放不开,不可能像男子对待女子那般主动qiáng势,面对先生他更多的是顺从接受,若是要主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所以更显羞涩被动。 阮亭匀却从未将对方看做女xing角色,他喜欢他结实有力的胸口,触感细腻的大腿和柔软的内xué,所以每每是用言语挑逗好叫他习惯之後慢慢放开心胸,须知chuáng笫之事乃qíng爱jiāo流的最佳工具,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一边亲吻严既明的锁骨胸膛,一边伸手探寻股间那处。虽然腿间的玉策已经高立,但後xué却还没有什麽反应,一手指qiáng行探入不过半寸便不行了,小xué紧得难入,严既明还拿眼看对方,心下亦是无奈,毕竟很久不用。 阮亭匀亦想叫对方也得了趣,两人共赴巫山云雨。奈何他也是血气翻涌,有些忍受不住想要快些进去,如此乾涩,便只有一法了。 他自个儿又翻出chuáng头衣物,从中掏出瓷瓶,严既明枕著手臂,见到那颜色的小瓶瞪大眼睛,先生身上竟然还藏了如此东西! 那瓶身花纹分明显示了这是房中术之一的助兴之物,严既明一想,应该是先生花了半月才制出来的扩道之物。 一般媚药更多的是麻痹身体叫人产生迷幻舒慡之意,这一瓶却花了先生不少心思,本身有指头大小,呈丸状固体,放入後xué,受到体温及湿润肠道的刺激便会融化成汁液,有扩张谷道,润滑之用,比之第一次抹弄的喜雨露又高了几个层次。 阮亭匀摸出一粒,他本身自是没打算用的,奈何实境如此,若是qiáng行进入对方必定後xué撕裂,他不想叫严既明难受又忍不住自己的yù望。 严既明难得见到先生犹豫,那副模样叫他看了心下安定,这样也会为了一点小事而难以决断的先生才是最真实的。「先生想要如何便快些罢。」 阮亭匀闻言看过去,对方扭著脸看向别处,耳根通红。他心下喟叹,清和便是太为自己著相,这样的人更加叫他难以忍耐。 「知道你对我好,我现在放进去,放松,嗯?」舔咬弯弯的耳廓,阮亭匀一手摸著他的腰,一手捏著莹白的杏仁状丸粒从一簇褶皱中心塞入。 严既明侧卧著,阮亭匀从他背後伸手捏住对方挺立的玉策,一手拉开他耳边的发丝亲吻脸颊,整个呈环抱严既明的姿态。 「先生~」严既明扭了扭身体,那个东西塞进去後有些热,不一会儿他便感知不到那物了,前面被阮亭匀的手指玩弄著,他双手没处放,便只能放到胸口,偶尔摩擦到自己的rǔ尖还会闪过难言的快感,羞於叫对方知晓,只是一个人闷闷呻吟。 47 房术【ròu】   垂眼便能看到尖翘的小rǔ粒颜色鲜豔,阮亭匀拉了对方一只手向後摸到自己戳在他臀瓣上的玉柱,一手放开发丝,从对方脖间弯曲向下摸到了被手指遮挡的rǔ尖。 严既明头枕著阮亭匀的手臂,鼻间冒著细汗。「看,圆圆的,好深的颜色。」耳边是阮亭匀低沈婉转的音调飘dàng。 严既明窘迫,一手去抓先生的手指,被对方灵巧躲过,复又被捏住软巧的尖端,严既明闭眼嗯嗯哼哼,也没有更多jīng力去阻止先生乱动的手指。 阮亭匀的那处在他手里肿胀不堪,圈住的手指已经来回摸弄数次,他无意识的握了顶端往自己後处贴去,听到对方的笑意才如梦初醒,忙松开手,微微弓起背脊。 「怎麽又羞了,是我叫你不自在了?」阮亭匀自是希望他能将自己的感觉释放,何事能够在自己面前坦然yù望便好了,那样二人行房事必定会愈加和谐滋润。 严既明摇头,被对方的左手拉起一条大腿张开,後xué几乎没有被碰过便感受到了巨大压力的袭来,是先生的那根。 徒然绷紧的肌肤让阮亭匀皱眉,qiáng有力的手臂撑著对方的大腿,凶猛的翘起准确戳中要害,qiáng制撑开xuéròu,将guī头刺入,「我这根已经进去了一点,清和可还想要?」 右手依旧捏弄rǔ尖,阮亭匀见严既明面若挑花,却不是不开口,亦不知他是难受还是不难受。「清和可还想要?」又问一遍,这次竟然全部退了出来。 「啊」严既明轻叫,没想到先生竟然这样动作,害他不自觉又收缩起来,离了温暖的那处,後臀抖了一抖,「要……」发出一个字的音便再不说话。 阮亭匀支起一只腿,将对方的大腿架在上面撑开,手指终於有空闲摸到後xué,果然湿润柔软,便是整根进去也能承受。「要何物?」他表qíng柔和,吐出的话语却坚定。 「先生的」严既明颤抖著腿,被对方的手指上下刺激,小腹微缩,扭头要去求他的亲吻爱护。 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阮亭匀不再挑逗,再次cha入guījīng顶端,然後沈腰一撞,被紧紧包缠住,如临仙境,果然是妙处。 「嗯──」阮亭匀呼出一声,舒慡之意叫严既明听了都浑身发抖,好像这样的声音能够挑弄人的心绪,心头亦更加麻痒。 侧著身体抽cha的阮亭匀放下腿,手臂揽著严既明的腰身固定好,便开始大力而迅速的摆动,两颗圆润沈淀的卵球拍打臀fèng,ròu体的触感让严既明慢慢迷了心智,也能轻声呼喊出来,亦只有此时他才会放开一些。 「我喜欢此时放dàng的清和,」阮亭匀摇晃的身体,继续在严既明耳边chuī暖风,「清和的身体真美,连东倒西歪的玉策也是美的,看」他伸手点一点严既明的下体。 「用手握一握罢,看给可怜的。」听话的严既明伸手包住自己的那根随著先生的动作而撸弄,「啊啊~嗯~」严既明脑子一团迷糊,先生叫gān什麽便gān什麽,极是听话。 阮亭匀狠狠cha入又是不动,待对方喘一口气,才拉了他的手指来到二人结合之处抹弄一番,待到摸到绵软之物,严既明一愣,随即手指颤抖,「此处是先生的囊袋,清和要好生照顾。」说罢便捏著臀瓣又驰骋起来。 严既明被顶得稳不住身体,哪里握得住,「先,啊~先生慢点,我,啊!」对方力度太大,叫他话都说不完整,只觉浑身苏麻发热。 阮亭匀不再出言挑弄,先是叫对方she了一通,几乎同时也在里面释放出来。粘液沾满了两人的大腿小腹。 将半挺的男根抽出,躺於chuáng中央,「清和过来。」 严既明爬到他身上,在指导下坐到对方腰上,阮亭匀说他不听话,叫他好生照顾,结果他只顾自己舒慡去了。 「可,刚才,明明是先生」严既明想要辩解,又说不出口,是先生太过激烈,他根本握不住,如何,如何伺候? 阮亭匀挑眉,「还敢狡辩,你便就著此姿势坐下来,轻重缓急全凭你自己掌握,如此可好?」 严既明一僵,正对著先生,不是全部看到了?不待他反应,对方已然是握了他的腰将人拖至私处,丛中耸立的jīng状物自己找到yín靡的入口,阮亭匀只是挺腰,便再次cha入暖xué中。 倍受刺激的严既明夹住腿,一动不动。看向阮亭匀,见对方在自己身上扫视,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下体上。 严既明吸一口气,微微张开腿,膝盖夹著阮亭匀的腰身,伸手摸到了自己臀下垂著的两颗,因为整根已经没入身体内部,只有这柔软的囊球被严既明的手指包住了。 「可是不会?」阮亭匀欣赏著他的身体曲线,喉结到小腹,大方的探手摸到正垂在自己下腹处的那两颗蛋。 先是用指甲盖在两颗中间的凹处来回触摸,严既明有样学样的伸手指摸弄自己身後的小球,「嗯~」先生的手技太好,他便先叫了出来。 阮亭匀继续摸弄,力道轻轻,却撩得对方夹紧内壁,摸弄阮亭匀囊袋的手指更是不由自主加大力道。 「啊!」严既明被阮亭匀突然狠劲一顶,慡的松开了手,浑身颤抖不停。 「清和还是太过生涩,你再如此大力,我便要泄在里面了。」阮亭匀也是微微喘气,本是想著已经she过一次,这次便好好教导另两人都舒慡的技法,却不想清和这样急不可耐,呵呵。 严既明脸上的红晕就没消失过,听他如此调侃更是羞赧,可身体里埋了许久的那根又叫他静不下来,想要扭腰却又不好意思,越加苏麻难受。 「腰身虽不纤细,但弹力十足,」阮亭匀双手握住胯部,抬起对方身体又重重压下,「这等动作定是难不倒清和的,自己动吧。」 严既明早知对方含义,看他明亮而略带期望的眼神,「我……咳,寻之闭上眼睛。」语带祈求,他总得先试试再看行不行。 阮亭匀依言闭眼,手掌的温度从胯间传到全身,严既明撑著对方的身体,慢慢抬起,感觉到已经到了顶端,又慢慢坐下去。 谷道摩擦的质感叫两人都舒慡的叹息,阮亭匀抑制住想要加快速度的思绪,任由对方发挥,只要肯自己动便是个好的开始。 「唔嗯」严既明抬起身体又坐下去,一下忽儿顶到一处,他便往那处去,夹住先生坐下去,渐渐也掌握了频率,看著先生躺在下面,他仿佛也生出了一种掌握主动的优越感。 浑圆的臀ròu夹著竖立的阳物忽上忽下,严既明晃动著仰起头,一股又一股快感充满浑身,直到见到先生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啊!」 阮亭匀捏著身上人的臀,往两边拉开固定,在对方沈下来的时候狠狠向上撞击,「清和可是舒服了?」 「嗯嗯~舒服~啊」严既明抬了抬臀,粗壮的根jīng老是往那处去,叫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好,好舒服~」寻之,好舒服。 阮亭匀勾起嘴角笑,「我也好舒服,清和的小xué好柔软,好暖和,好想一直埋在里面,好不好?」 严既明下体摩擦著对方,绒毛相触,湿痒过後亦是一种水rǔjiāo融的迷乱,「好,好~」呻吟著的严既明附身去吻阮亭匀的嘴唇,小xué朝上撅著,深入其中的ròu块亦微弯,叫阮亭匀一个闷哼。 「嗯嗯~」一边亲吻一边舔弄,摇晃的臀部被往下按去,男根疯狂刺入退出,速度快得已经叫严既明无暇接应,最後全是阮亭匀在动作,严既明翘著滴水的根jīng已经有了she出的感觉。 「寻之,不行了,啊~」最後的cha入,阮亭匀终於jīng液喷薄,之前已有的液体充斥著ròu壁,如今又来,严既明弓著腰,身体前倾,那还在喷涌的ròu柱脱离了收紧的xuéròu,继续释放著jīng华,更多的落在了严既明的背上。而他自己的jīng液则全数滴在阮亭匀的腰腹。 48 两路   阮亭匀抚摸严既明的沾满汗水和液体的背,一下又一下,慢慢平复著起伏的心绪,毕竟不是自家,两人很小心的没有将体液蹭到chuáng上。 「清和应该多些言辞,刚才,不是也很舒服麽?」阮亭匀又在调笑,言语的挑逗对qíng爱之事绝对有助兴之用,看严既明之前便知。 对方趴在阮亭匀身上埋头,「先生都是歪理,」虽然是有些难为qíng,但确实叫人异常兴奋,但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更别提这过後之事。 「房中术用对了,亦有事半功倍之效,二人行房,亦有引气、导入、jiāo融、升华之过程,不仅是身体的贴合舒慡,更是jīng神层面的洗礼,叫人身心舒适,这哪里是歪理?」阮亭匀捏著对方的耳垂,说得头头是道。 严既明翻个白眼,趴在先生身上就晕晕yù睡。 阮亭匀翻身将他放在chuáng上,「先别睡,还没沐浴。」套上单衣跨出门,叫来人换了热水。 严既明甩甩脑袋,清醒了神智,见先生关好了门,自己身上又黏糊糊的,索xing光著身体来到浴桶边,先生笑眯眯的拉住他的手,因为不好抬腿,最终还是叫阮亭匀抱著进去。 之前是严既明伺候阮亭匀,现在则正好相反,「热水泡泡舒经活络,但是别睡著了。」容易湿气入侵。 严既明靠著先生的胸膛,被对方搓洗乾净的抱著回到chuáng上,又拿来巾帕捂乾头发。两人著里衣躺著,阮亭匀依旧在他耳边qíng话绵绵,严既明搂著先生的脖子软绵绵的听著,神qíng慵懒。 待到浴桶中的水已凉透,阮亭匀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圈好人便chuī了蜡烛。 翌日,王靖宣早早派人叫了阮亭匀过去。早晨起chuáng,阮亭匀看了眼睡眼惺忪的严既明,衣衫掉到胸口,光洁的肩头露在晨光中,看得先生一愣,「时辰还早,你好生在chuáng上歇息,我独去就好。」 四皇子的书房在一处静园中,天色尚早,由下人领到房门口,屋内灯火通明。除了王靖宣,还有另两位大人。 四皇子可算是一夜没睡,上华时时都可能风云巨变,若是不懂得把握时机,有时候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四人在书房中待了一个时辰有馀,四皇子也没有留人用饭,大家各自匆忙的去安排自己应做的事qíng。阮亭匀出来时天色大亮,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送饭的小厮,便自己端了过来。 进屋後发现严既明已经起来,收拾妥当的在桌上摆弄天盘。「过来用早膳了。」阮亭匀放好食盒,摆好饭菜,严既明闻声收拾桌子,二人彷佛又回到了山上的早晨一般。 巳时,庚狄敲门而入,带来了先生放在大帐中的所有物件。严既明接了下来,放在chuáng边的矮桌上细细整理。看了看各自做事的二人,庚狄又默默退了出去。 「可要接著推演?」阮亭匀看向严既明。 对方摇头,他也是突然想起昨日五皇子那没有倾吐完的话,倒是有些担心先生,所以即兴起来打算推一推,没想到还没完全摆好先生便回来了,也只好作罢。 阮亭匀看了眼他的背影,将天盘放到一边,摸出几块鹅卵石随意的摆在桌上,拿了笔蘸了墨汁划出几个线条。 严既明一边清点一边分类摆放,屋内悄然无声,只剩鹅卵石碰撞之後发出的响声。若魁罡加四孟,则遣将提师深入,吉。阮亭匀皱眉,深入的前提是对方薄弱,消弱之法便是分散……必叫对方相信才行。 「清和,替我收拾好内袋。」阮亭匀收了石头,算了算时间,走到chuáng边蹲下。 严既明听了一愣,先生随身之物有三处,布袋锦袋和内袋。锦袋大多为装饰,是作为一个"军师"应有的行头,布袋多为实用之物,内袋则是外出行走必备。 毒、药、丹,每样配好封装,严既明熟练添加放入先生外出穿著的衣服内,能够如此娴熟跟他自身亦是分不开的,之前搓洗先生衣物时他便想著要如何增添写空间,既要从外部看不出来,又要穿著之人感觉不到,严既明思索良久造了这内袋,之前能很快控制千南夫亦有此袋的功劳。 阮亭匀等待的白矛终於破土而出,带来了及时消息。看完了纸条,他回到桌旁,喝著严既明泡好的茶水陷入浅思。 下午,严既明跟著阮亭匀同去议事厅。二皇子已有动向,都城郊外的兵力突增,怕是不久便要袭入。如今qíng势,王靖贤若是用qiáng的,兵贵神速,四皇子还真是有些危险。 所以在阮亭匀跟厅中几人商量後,王靖贤便作出了打算,兵分两路,自己带走大半兵力去往宜州,留下一部分人与护城将士汇合留给阮亭匀。 要叫二皇子分不清哪只才是王靖宣带走的人,更是要叫对方认为留下的是四皇子才行!这次要与之斗的或许便是古究此人。 早晨阮亭匀便递了条子给王靖宣,四皇子派了黑衣卫静悄悄抹了府中某几人的命,如今亦没有告知众人具体离开的时间,怕的就是走漏风声。 众人离了厅堂,王靖宣将玉质令牌给了阮亭匀,「最多三日,还望亭匀坚持,辛苦了。」 阮亭匀摇摇头,「这倒不碍事,殿下自己保重便是。」 申时,众人於一处吃酒用饭,王靖宣说了许多鼓励的话,传达了共度难关的思想。严既明跟著先生坐一块儿,喝了少许酒,待四皇子离席,众人又同饮了数杯。 酉时,二人回到房间,严既明叫人提来热水,为先生敷了敷面,才叫红晕下去了些。先生吃酒有些多了,平日里亦是不会上脸的。 「清和,我去院子里走一走,你在屋里先看看书。」阮亭匀理了理衣襟,见对方点头便推门而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阮亭匀进屋,身上也沾染了一丝冷香,似渐冷的寒气,又似惑人的……严既明眯眼,上前为先生取下大衣,对方赞许的低头,严既明知道对方是要说点什麽重要的事qíng,之前出去定是处理了一些眼线,也只有此刻才是最为相易的吧。 49 来历   严既明烧好茶水,先生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香气闻多了有时候也很不舒服,还是清和想得周到,阮亭匀勾起嘴角,拉著他坐到桌前。 「昨日五皇子最後吐露的几个字,怕是被人惦记了呢。」阮亭匀拿起茶盏抿一口,「四皇子已离去,我却要将些事qíng告知与清和。」 严既明心中一惊,他以为四殿下之前吃酒後离席是作离开的准备,没想到已经走了。如此也对,大家都以为夜里才是最方便的时候,估计很少有人能想到王靖宣会如此迅速的做出决断并迅速行动。 严既明亦手抚杯盏,热气熏得手掌十分暖和,他静静听著,第一次见对方如此严谨,想必先生告知之事定是十分重要的辛秘。 「清和可否听说过子鼠之难?」阮亭匀轻声问道。 严既明想了想,「子鼠之难……那是前朝的」他抬头看向阮亭匀,对方亦点头。 在宏国衰落的背景下,建明二年发生的子鼠之难绝对是众所周知,虽然那时严既明还没出生但後来也是有耳闻的。 当年宏国君主最宠爱的妃子患病,他听信谗言,怒火牵连,受难者正是佛道之人。其在子鼠之夜下令焚烧寺庙,屠杀僧人,捣毁道观,捉拿道人,一夜之间血染山林。 最终却是宏国国君的二弟霍王爷出手相助,顶住君王怒火,最终才救得僧人道人免於一夜倾颓,至於二王爷想了个什麽办法众人便不得知了。 严既明想,宏国最後的一位帝王,说好听点是爱美人不爱江山,说不好听了便是昏君!否则也不会那麽快被灭国。 「五皇子最後想说的,便是遗孤。」阮亭匀看向严既明,「他知晓我的身份,看重的不仅是这一手推演的能力,更多的是贪图我手里头的消息网。」 子鼠之难後,佛道之人损失惨重,在霍王爷的帮助下才慢慢缓过气来,如此已是三年後,又一年,宏国覆灭,新主立国,号大恒。 「十五岁之前,我都不知自己身份。凝虚道长告知霍王是我的父王时,我并没有太多qíng绪起伏,毕竟从未见过。母亲在诞下我之後便撒手人寰,道长将我抚养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我对窥探天命有了浓厚的兴趣。」 「我能每每言中,自是有後助之力。虽已不是王公贵族,但父王留下的死士却一直跟随,对宏国没有记忆的我更谈不上归属感,也知天下之势分分合合,亦从未有复国之想。十六岁,我叫那仅剩的三十一名死士各自选择,做了僧人方士,便是以各寺庙道观为据,开始收集消息,如今亦有十二年之久矣。」 「清静之地也容得人利用麽?」严既明脱口而出,後又恼自己蠢笨,有霍王爷之前的恩qíng,便是寺庙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罢。 阮亭匀笑道,「那些死士如今活得很好,除却探听收集消息,他们平日里便如一般修行之人无二,因为心无挂念,领悟得倒比常人更多。有不少人已是方丈道长,比我更了得。」 若不是先生亲口告之,他定是不会相信的,这些……是能共存的麽?怪不得先生消息之灵通,网络之庞大,须知如今境况,众人可是十分信此道的。 「若不是如此,倘叫旁人发现一二,不仅是死士和我,便是道观寺庙也要牵连不少罢。」阮亭匀伸手揽住对方,「知晓了真相,可有怀疑我的推演之术?」 严既明挑眉,「先生说的自有其理,如今验算亦无错处,为何要怀疑,有了助力岂不更好?算起来也踏实些。」 阮亭匀闻言畅快笑之,「清和说得不错。」他知晓此事重大,决不能叫外人知道,好在五皇子已死,至於王靖宣,他倒也不担心。 死士之下他再没扩充人员,人多口杂,难保不百密一疏,待众人以後老去,自己与清和亦不管这凡尘琐事了,什麽消息qíng报网之类都化作云烟,又还有谁记得亦或是知晓呢。 「如此说来,先生还是帝王血统!」严既明捋捋发髻,说罢作下人状便要给阮亭匀整理衣物,俨然起了玩笑之心。 阮亭匀无奈一笑,难得被清和调侃,伸手拉过对方手臂,抱个满怀,「小厮长得不错,不若就做了我的侍人罢!」 严既明一愣,对方表qíng稍显轻浮,洋溢的笑容叫人晃花了眼,被这样调戏,怕是真有不少女子男子愿意!「咳咳,小人惟愿伺候先生,做不做侍人又有什麽关系。」 本是一句玩笑话,阮亭匀听了却松了手上力道,温柔的抱住他,「你是我的心上人,疼还来不及,怎麽会叫你做那些人。」 严既明脸红,又不知所措了。直到被对方咬住唇角,「先生」他推拒著,四皇子刚走,如今王府是四面楚歌,还等著先生出谋划策,吻一时还成,长此亲下去怕是要变了味了。 阮亭匀眯眼,手指灵活地拉开腰带,探入衣fèng,严既明一惊,阻止的动作还没出来便被另一只手臂箍住,「这半个时辰,反正也无事,不若做些快乐的事qíng。」 严既明瞪眼,什麽叫无事!「先,唔,先生你,啊」低沉的抗拒声变了味,严既明被阮亭匀抓住了命根,在对方手里很快便肿胀起来,被摸之人羞涩难堪,摸人之人愉快非常。 阮亭匀一把拉开里外衣,露出严既明还分布著红痕的胸膛,目光流连,摸弄的手掌慢慢探到後面,「昨夜鲁莽了些,这次我们慢慢来,好好享受一番,嗯?」 严既明喘息,先生的指法了得,撩拨得人很快便浑身火辣,也想要做那事。他抓住对方另一只捏著rǔ尖的手,「先生不耽误正事,便成。」於阮亭匀这里,他总是讨不到便宜的。 阮亭匀笑开,摸了瓷瓶搂著人坐到长榻上,却也不脱去二人身上的衣物,如此行事虽不甚方便,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50 合衣【ròu】   叫严既明叉开腿坐於自己身上,阮亭匀著手将对方颈後的黑发勾到前面去,朝著脖颈舔去,低头而变得凸起的颈骨被湿滑包围,叫严既明吓了一跳。 之前只是摸了摸xué口,阮亭匀伸出手来,单手撬开软塞,在指尖沾抹了一些,又从遮挡的布料间进去,严既明一低头便能看见,涨红脸颤巍巍的叉著腿。 「过来些。」另一手放了红肿的rǔ尖,搂著他的腰往自己身上紧了紧,於是臀ròu便也对著身後竖起的那根压了压,严既明没法,只得靠著阮亭匀,身上也不用使那麽多力支撑了,双腿触不到地,他只好勾住先生的腿才稳好了身形。 阮亭匀满意的放开了腰间的手,握住严既明的腿根又微微拉开了些,沾著滑腻膏药的手指探到xué口,在xuéròu周围细腻的摸了一圈,因为衣物遮挡,他还要小心不叫这些沾染上去。 「清和,松些。」阮亭匀极有耐心,吐出的话也多是温柔劝导,因著有前一晚的雨露,第一根手指进去的还算顺利,就是花了些时间。 温暖ròu壁包裹著这一根手指,每每蠕动收缩都能叫手指感知到,於是趁机刺入更深直至不得再入。严既明微微仰头,露出侧面颔骨曲线,先生伸舌勾勒,激得对方一松,第二根手指也cha了进去。 黏液jiāo融,两根手指很快刺入底部,严既明开始如坐针尖,微微扭动身体,却不知他靠著先生,自己一动自然是磨著先生的那处在动了。 阮亭匀控制住呼吸,看到怀里人的胸口挺立,两颗ròu尖好不yín靡,舔舔嘴角,只是亲吻对方的耳朵肩胛,才入了两指,还不能叫清和转身。 一屋的chūnqíngdàng漾,喘息呻吟不断,待两人都大汗淋漓,阮亭匀抽出了三指,不等他说话,严既明便主动转了身,抱住先生的肩膀。 几次引导还是有些成效的,严既明毕竟不是死板之人,加上先生喜欢,他在chuáng事间也得了趣,只要是两人在一起,倒也不再太过拘泥。 阮亭匀一把搂住对方,变温柔为急切,张嘴咬住胸前的小ròu,舔弄吮吸,开始只是被揉捏的红肿麻木,被唇舌舔咬倒没太多感觉,慢慢的也变得有些敏感了。 严既明翘起的那处被摸了两下,他贴著腰往下滑去,跟阮亭匀又是一番唇舌jiāo融,相拥间qíngyù更浓。 阮亭匀大手摸遍对方的後背腰臀,叉开腿让对方更靠近自己,舌头勾著舔过严既明的上颚,一手还捏了捏往後翘起的圆臀,对方腰眼一软竟然趴了下去,双手自然便撑到了阮亭匀的小腹处。 这个姿势却是有些惹火,只隔了一层长裤,支起的帐篷对准了严既明的脸。阮亭匀的表qíng高深莫测,最终化作一抹嬉笑,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半仰躺著放松了身体,「清和,替我含著罢。」 严既明盯著眼前的怒张,虽然还不到模样,但他能想像,而先生的手指一直在摸弄著他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带了说不出的qíng色,更叫他气息紊乱。 「我这处也是要润滑的,等下才更好进去你身体里,若是用膏油不仅费量还会弄得亵裤上到处都是」「先生别说了!我,我……」严既明不叫对方再说那些理由,亦说不出想要含那什麽,乾脆俯身拉开先生的裤头,伸手进去把硬挺之物握了出来。 阮亭匀倒是大方顺势将自己的下裤退到胯处,连著两颗沉沉的蛋球也露了出来,又叫严既明想起昨夜的某些qíng景,知道先生想做之事定会做到,否则自己又要羞上好久。 闭眼低头包住顶端,快得连阮亭匀都没想到。严既明伸手握住ròu棒,张嘴含著却不知该如何动,生涩得紧。 「嗯,清和,」阮亭匀深吸口气,看著如此画面就叫人受不了,「不要多想,就如同我亲你那般便好。」 严既明浑身发烫,他发觉含住先生的这处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同昨夜骑在先生身上一般,好像也握住了先生的弱处,他偷偷朝著guī头舔一舔,再抬眼去看对方,果然见到先生一脸舒慡。 这种感觉比被玩弄身体还要慡,严既明说不出是为何,就是觉得从心里都是满足的,张开嘴,他看著这根油亮的ròu柱,凑上前舔弄柱身,然後从上慢慢往下滑动,感受著上面的青筋跳动和热气,最後将整张脸埋进黑丛中。 不敢去看先生的表qíng,严既明只觉得自己好不害臊,竟然这般……阮亭匀摸著他的发顶,抬起他的下颚,ròu棍在他的脸颊上滑动,充血的玉策配著红闷的脸颊,「清和长得真俊。」 严既明贴著ròujīng,垂下眼从上头再次含入并慢慢向下。阮亭匀仰著头,舒慡的低吟。用口上下吸放男根,严既明越含越快,只听见先生的呼吸越来越急,一只大手将他的脸移开。 严既明眨眼,稍稍恢复清明,「寻之」他呢喃道。 「呼,清和做得很好,快过来。」阮亭匀将人揽到胯间坐好,握著根部往那销魂之处戳去。严既明撑著对方的腿,缩了缩後xué,无声的希望他快些进入。 噗嗤一声,ròu根进去了。两人叠坐一团,那处被衣衫遮挡,看起来便是有些亲腻,倒是从外处看不出异常,除了那蠕动的动作和呻吟。 阮亭匀将严既明的衣物拉好,隔著布料抱紧对方,下处往上不停顶弄,「嗯,嗯」严既明靠著人,每刺入一下便喘一声,好像比穿著衣服弄更叫人难耐,如同做了不该做的事qíng一般。 阮亭匀抽拍了百十下,扶著对方的腰突然间站了起来。 严既明猝不及防,被搂著腰腹跟著站起来,又因为下处相连,他只好微微撅著臀跟上先生的步调。 「屋内这麽大的响动,真担心外面会不会有人知晓,不若我们去瞧瞧?」阮亭匀抱著人,一边说一边缓慢朝窗口移动。 「不,先生,别」严既明有些慌张,这等模样怎麽能被别人看去! 阮亭匀每移动一小步便朝暖xué刺一下,待他腿软便迫著前行,此时的严既明也好看的紧,叫阮亭匀爱入成魔,才会做些出格的动作,说些出格的话,也只有严既明才能叫他变成这般模样。 窗户被推开,严既明抓著沿儿不敢再出声,衣服包裹著身体,从窗户处看不出有何不妥,只是微微抬起的臀有些酸麻,那一拨又一波的撞击叫他浑身发抖,终於有液体顺著大腿流了下来。 阮亭匀抹了一把,「清和,看那处是不是有人?」贴著他的耳朵,先生坏心眼的抱紧他。 严既明紧张的看过去,正逢先生凶狠的cha入,「啊!」在双重刺激下,他终於she了出来,夹住阮亭匀的ròu棍颤抖著。 摸摸对方湿润的眼角,阮亭匀这才发现他好像做得有点过了,对於一个严守礼教的人来说或许真是吓著他了。 严既明心跳加速,刚才真是忍不住快感就……「寻之真是!!!」虽然知道外面定是无人的,但这样的姿势动作,还是叫人难以……难以启齿! 随著严既明的责难,身後的阮亭匀安抚的拍拍他的肩,外加缠绵的亲吻,这次则是把整个人放进怀里,只留自己宽阔的背脊朝著窗口。 这边,古究摆好卦图,王靖贤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阿究,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派了兵去贤王府,或是派人潜入直接……」 「殿下!」古究打断对方,「若是不耐,您可以先出去,待我算好再告知。」王靖贤拍拍裤腿坐直了身体,「好罢,你算你的,我继续看著,绝不打扰。」 王靖贤面上并不看好古究,但暗里却十分听此人的话,凭他鲁莽和张狂的xing格,若是没有古究相助,怕是早就消失在皇位争夺中了。 二皇子难得耐心的等待,没多久却见本来一脸凝重的古究突然间满脸通红,神qíng极其不自在,「如何?」 古究将卦面打散,「恐怕,还得再等等。」 王靖贤疑惑的看过去,「还要多久?你知道如今qíng势紧急。」 古究点头,「出了点小问题,最多一盏茶功夫,我便能重新一算。」 王靖贤看著对方红著脸,倒是比古井无波的模样生动了不少,「好。」急躁的xing子也难得的静了下来,他还想多看几眼。 51 徘徊   阮亭匀既是有意也是无意,古究擅长算时机,占人事,特别是临近之时,每每言中。要与之对阵,相互推演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不如乱上添乱,叫对方自乱手脚,分不清这边的打算,更不好言说四皇子的动向了。毕竟对方也有疑惑,会担心自身演算的正误罢。 好在对方也只能算出大概,不能窥探某些具体事宜,否则让清和知晓了,阮亭匀摇摇头,若是如此他便也不会去撩拨爱侣了。 「先生」严既明整理好衣著,替阮亭匀麻利得梳好发髻,四皇子已然离去快半个时辰了,接下来又要如何? 阮亭匀一时半会也不担心会被二皇子发现什麽,王靖宣走的府内的密道,旁的人并不知晓。只怕时间一长对方终会发现异常,他得想办法叫对方相信些事qíng,特别是古究的占算。 「此事其实并不难。」阮亭匀看了眼稍显紧张的严既明,安慰道,「虽然府外满是探子,但只要对方相信二皇子仍在府里,便是围困个七八天也是正常,二皇子定会听了古究的建议,两三天的时间还是守得住的。」 严既明点头,「先生可要占一算?」如今他却是不知该做些什麽,在阮亭匀的解说下倒也变得不那麽焦急了。 阮亭匀摇头,「陪我到院子里走一走罢。」 四皇子曾经因身体不好难得外出,所以培养了个种花糙的小嗜好,阮亭匀住的这个小苑便是种的金丝梅,此时几近秋末,金色小花儿凋落了不少,路边叠了好几簇,倒有了一番曲径通幽的静美之感。 先生步履轻快,拉著严既明的手,小花偶尔落下,沾著他的肩膀,甚至是发髻上,严既明在後边看到,有些好笑。 突然发现二人已经好久没有悠閒的相处,不是占算便是采药制药,要不就是跟众人於帐中研讨,哪里有时间风花雪月。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漫步小路,静静享受这静谧的一刻。一路上难见半个人影,冷冷清清。待走至四皇子的苑门才看到两个守门婆子,对方看到二人便恭敬地低头拉开了门。 王靖宣的苑里种著朱槿和大片的锦叶扶桑,看起来同一般院落无异,一点不华贵,如今少了人气更显孤零。二人转一圈,敲了敲房门,竟然从里边打开了。 「是你。」严既明看著来人,是那名叫方宇的男子。之前送先生和自己到晋阳寺的人,此时怎麽进来了这里。 对方点点头,「这几日便跟著先生,防范於未然。」三人在苑内走了一圈,行至王府的後门,赶巧碰到有人轻声敲著大门。 方宇开门,「先生!大事不好了,刚才吃酒的众位大人都被控制住了!」敲门之人进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此人也是四皇子一派,是一名工正,掌工匠营造之事。阮亭匀让对方进来,关上门,「劳烦先生跟殿下通报一番,二皇子行事太快,大家都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 齐工正抹了一把汗水,「为了给殿下报信,我,我是一路跑著来的,也不知现在家中如何。」 阮亭匀面无表qíng,半晌,他沉重的点点头,「此事我已知晓,会告知殿下,你先回去罢。」 「那……能否让鄙人见见殿下?」来人小心的抬头看去,阮亭匀目不斜视的与之对看,「殿下如今亦是忙碌,恐现下并无见你之时机。」 齐工正尴尬的弯腰,伸头望了望门外,才拱拱手道,「告辞。」 关上门,严既明已然知晓此人怕是探子,可二皇子为何要如此?他们安cha在附近的人手难道还看不出来麽?竟叫人来探听,寓意为何? 跟著阮亭匀又回到房间,方宇守在门外,严既明整理了房内的一番事物,实在无事可gān,或者说是难以静心,再看先生,竟然拿起了医术细细品味。 「清和,无事可做?」阮亭匀閒适地看向对方,严既明一愣,眼眸一眨,好似想起了什麽,「不,先生看著罢,我亦是有事可做的。」 转身拉开衣柜,取出衣料线团,早就想要为先生再做一身长袍,之前是没有时间,如今在危难之际,反倒是空下来了。 阮亭匀略抬头便看到坐於chuáng边的严既明,明明是男子,手间拿起针线来也并不违和,丝毫不显女气,那认真仔细的模样更叫人看得入迷。 嘴角噙著笑,阮亭匀凝神於书本之中。 酉时三刻,天色渐暗。阮亭匀放下书,行至严既明身边,对方手下撑起的布料上显现出花青色的线条,朵朵莲瓣儿微张,稀稀疏疏。 「先放下吧,该用膳了。」伸手抚了抚针脚细密的衣面,阮亭匀心qíng尚好。 三刻钟後,阮亭匀又绕到王靖宣的院门,严既明跟在後头几次进出都糊涂了,虽不知先生何意,但也没有询问,跟著又进了房间,方宇依旧守於门口。 房间里陈列不多,墙上挂著骏马奔腾图,正座後边是名家真迹。阮亭匀走近了,摸了摸花瓶口,伸手一拧,地面微微震动,摩擦的声音响起,瞬间又归於平静。 严既明看著黑黝黝的门口,也不言语,凝重的跟著先生进去,房门顷刻间又关上了,一切如初。 二皇子用了晚膳,回来以後见古究还保持著坐姿,「先吃饭吧?」 古究摇头,「虚虚实实,对方果真不简单。」 二皇子冷静下来也觉自己不能冲动,没有完全把握都不可随意起兵。据探子报,贤王府好似并没有异动,但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看那府邸,彷佛王靖宣已然逃走,可是真有这麽简单麽?若是他藏於府中,又是为了何?」王靖贤摸摸下巴,「阿究,怎麽样了?」 古究微微仰头,伸了伸手臂,「如今,我倒是更不敢妄下定论,就怕这一卦也能做了假。」主动权早不在自己手中了。 「他竟如此厉害麽?」王靖贤仍旧难以相信。 古究揉揉额头,「传膳罢。」王靖贤为他揉肩,「其实我倒觉得不用如此纠结,派一支在外截杀,一边严密监视贤王府便是了。」 以古究较真执著的xing子,很容易纠结在此事上,若是算不出个高低,他绝对会废寝忘食,难以安心。王靖贤无奈的叹口气。 古究摩擦著手指,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52 奔走   这处是王靖宣的密室,在那天早晨,他便将屋里的一切告知了阮亭匀。这些已经不再是秘密,那密道也在他们离开後被摧毁了,王靖宣是背水一战,若是顺利归来这府邸自然也是留不得的。 一夜静谧,两人在密室中待了不过一炷香时间,又回去卧房,严既明继续手里头的制衣,阮亭匀在一旁看看,第一晚便在平静当中度过。 早晨,先生起身著衣,推开房门,一股冷意袭来。方宇早早立在外头,门口一黑影闪过,圆滚滚的身体敏捷的朝chuáng榻移动。 阮亭匀看了一眼,关上门,同方宇到一旁说话。 严既明在先生起身时就醒了,这时感到chuáng单下坠,伸头便看到露著雪白大门牙的白矛,严既明拿过外衫套上,下chuáng整理,白矛亦步亦趋的在脚後跟处打转。 走到桌边,跟小瓷瓶放在一起的还有大小不一的布袋,除了花生丸,在徵求先生的同意後严既明又收集了一些山核桃,浸过了甘糙水封藏起来。 白矛只吃过一次便忘不了这味道,如今更是嘴馋,见到严既明便眼巴巴的跟前跟後,一点也不在乎会被踩到。 小短腿想要往桌上爬,可惜臃肿的身体扭作一团也没能往上移动一寸,急得拿大眼睛盯著严既明看,好不可怜。 「馋嘴的东西。」取出一颗,白矛jīng神抖擞立起上半身伸出小爪子抓住,用身体包裹住山核桃,吧唧吧唧吃了起来,最後连碎末都舔乾净了。 严既明取下地鼠背上的纸条卷,等著先生出去"逛一圈"後回来,一边捏捏白矛薄而小巧的耳朵。 四皇子那一队果然遭了截堵,但凭直觉严既明知晓重要之人应该都没事,先生昨晚亦说了这一次的计谋,威震大将军前些时候离开了上华,他的军队大部分驻守西北,那里是戍边重地,不可能因为内斗而撤搬兵力回来,那样只会陷国家於危难之中。 二皇子亦知晓此事,更是派了人在边疆监视,王靖宣自然不会傻到再去动用这一部分力量。他离开上华亦不是去找外祖父,而且去往三百公里以外的房县。 此处离都城不远不近,近靠相州,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县城。但是却隐藏著王靖宣的底牌,一支为数不小的私人军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在这里蛰伏数月,为的便是等待王靖宣的一声令下。 四皇子本可以密令传书调动人马,但经过阮亭匀的分析还是改了决策。本来他是打算以自己作饵,在上华与王靖贤周旋一二,但先生出於万无一失的考虑,决定自己顶此压力,只要王靖宣能够安然离开,待其领兵回都时便不再受人限制,才可放开手脚专心抗衡。 二皇子的势力多集中於上华,兵力亦是如此,有古究对阵势的研究,又在周围布下兵力,倒是严防死守,若是硬要攻击,怕是会两败俱伤。 「如今殿下已安然去到房县,只等领兵前往了。」阮亭匀揉了纸条,坐於桌前摆开天盘,严肃的提笔化墨,他要最後再算一算。 严既明抱著白矛,轻轻关上门,把时间留给阮亭匀,自己倒是同方宇站在了一块儿。 秋风萧萧,看著一地枯叶,严既明陷入沉思。 巳时,先生叫了严既明进去,两人在屋内谈话,直到晌午十分,用过了午饭,阮亭匀拉著严既明坐在靠椅上。 「随後之事,便照著你的想法去做,四皇子留下的人和方宇,你可好生派遣,我相信你的能力。」阮亭匀捏著对方的手掌说道。 严既明靠在对方肩头,呼出一口气,「先生……万事小心。」说完吻上对方的嘴唇,复杂的心绪说不出口,最终全融在亲密的口舌jiāo缠中。 未时,先生一人离开去了二皇子的府邸。 晚间,严既明独自用了饭食,先生走前其实并没有说太多,更不可能留下什麽锦囊妙计,须知这一切都有可能被算到,那麽说不说又有什麽区别。 从此时起,严既明得自己做打算,没有了先生教说,他做出的每一步决定或许都会影响事态以後的发展。 「方宇同我进屋。」严既明说完便关了门。 夜里王府突起大火,引得不少人围观,救火的也不在少数,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府邸,一夜间烧得面目全非。 二皇子动怒,下令要彻查此事,如今他更是知道王靖宣不在府邸,纠集了人马严守都城门口,更是派遣了周围兵力驻守,形式一触即发。 相府街口,两个著农人衣物的男子敲开了大门,「谁人敲门?」守门人警惕的打量二人。 「这是拜帖,还望递与相爷过目。」 不过片刻,二人进内,门人关上府门,一切如常。 林清打量著对面的二人,虽一身短布粗衣,但气度却不似一般人,叫他疑惑的是自己对这二人绝对没有印象。 「林相爷,明人不说暗话。我乃四皇子麾下的一名小将,此次前来,是同相爷商讨守城之事。」说话的正是夜间逃出来的严既明,他房里有王府里唯二的暗道,如此正好用上,看来二皇子是想要主动出击,如今四皇子还未归来,他也只好隐於暗处了。 「哦?难道你不知我早已归顺二皇子,还敢如此大胆前来,来人!」林相爷大手一挥,果然从暗处显现了黑衣人。 林清眯眼,见对方面对这境地竟然能够泰然处之,面上不动,心里却想著此事的可能xing。 「相爷若真是对二皇子死心塌地,便不会让我等入府了。」严既明好整以暇,不带微笑的看著对方,严肃的模样叫人不得不以相同的心态对待。 挥退了人,林清手指敲击桌面,「自古临阵倒戈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严既明低头,「那要看是倒向何人了。」他随後将四皇子的一系列动作都告知了对方,在露出手里的令牌。如今再谈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已经有些晚了,加上时间紧急,一切摊到明面上才是最迅速的解决之道。 严既明敢走这一步险棋,自然是对林相爷其人有极大的了解,他和二皇子到底不如面上看著那麽相处融洽,先生还在二皇子府里,四皇子又未至,他只有想其他办法拖延。 林相爷半晌都没有回应,最後看了严既明一眼,「容我想想。」 严既明点头,坐在一旁吃茶,如此时候还能异常镇定,方宇看著也心下感叹,在先生面前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相似的气质,甚是影响旁人的决断。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林相爷自己权衡利弊,起身叫来下人吩咐几句,声音虽不大,但还是让二人听到了,这是叫下人找两具尸体打发出去。 严既明终於心下大定,看来自己这一局是赌对了。所以先生说的没错,赌博从来都不是听天由命的游戏,而且概率的计算结果,揣测相爷的心理,以其之所想促其决断,屡试不慡。 有了相爷首肯,哪怕只是中立观望,不明言相助,亦不会认真执行二皇子的命令,对四皇子和先生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帮助! 53 汇合   「报!殿下,东门有异!」 二皇子擦拭长剑的手指一顿,「叫左右将军门外听令!」 古究轻叹一声,该来的躲不过,王靖宣手脚很快,竟提前一天到达了。这招釜底抽薪用的神速,最终还是要面对著面来一场! 「我去看看那人。」古究起身,看著二皇子匆匆离去,自己便朝看守阮亭匀的房间走去,也不知能不能作为一张牌。 这边的小院环境还算优雅,先生一人下棋,手指在黑子的面上轻轻摩擦,似在想著问题,在这里住了一夜,王府走水的消息他亦知晓,虽明白清和定是无碍,但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古究轻敲房门,推开而进,看到的便是眉头轻蹙的阮亭匀,「我来和你下一盘罢。」 先生抬头,挥一挥衣袖坐直,「好啊。」 两人见面次数总共不过两三次,相互都听过一些事迹,但并不相熟,从某方面来讲,还是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可惜阵营不同不相为谋。 古究落子沉稳,速度缓慢,但棋盘上的白子却是越来越多。阮亭匀也不急,黑子落下,熙笑而对。 院外,渐渐响起了兵戎相见的声音,房内,先生好似什麽也没听见,下子有神,不多会儿黑子便占了上风,「心有所思,你必输啊。」 古究手一抖,放下了正要吃的白子,虚晃著看了看门外,语带苦涩道,「若是换作是你,能够安心麽?」 阮亭匀摇摇头,「若是我,一开始就不会到这二皇子身边来。」 古究一愣,是啊,对方毕竟不是自己。同会演算,他又何尝不知二皇子的下场,却从没有说出口,甚至是帮著他化险为夷,努力了这麽多,也不过是想…...诶。 阮亭匀看著对方的苦恼模样,二人在某方面还是挺相似,在旁人心中那於大事前面不改色的人,或许也只会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qíng面露疑虑罢。 「亦不是完全没有出路。」阮亭匀再下一子。 古究心领神会,「愿闻其详。」 这边,严既明在相府中安然无恙地待了几个时辰,听到声音自然是松了口气,「方宇,我们也该出去了。」相爷若是能把握好时间里应外合,应该会更快。 东门和西门同时涌入大量兵马,若是平时,自然是易守难攻,却在这关键时刻出了问题,二皇子很大部分的兵力竟开始体力不支,攻破城门的时间被大大缩短。 「该死!」王靖贤立马想到了阮亭匀,定是此人在府中动了手脚!本以为是对方黔驴技穷,正好以人为质,没想到竟是引láng入室! 古究终还是站了起来,「且信你一回。」便不再回头的奔向门外,再无一人看守。 阮亭匀收了棋盘,手指翻动,挽衣而出,院门口的树下,白矛警惕的四处看著,终於冲他跑来,之前怕被人发现,小家伙亦不敢再从土里出来,当然也是阮亭匀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一直不知外面消息。 小纸条看完,「清和倒是没有自乱阵脚。」相爷这步棋他早想到,却从没说出口,对方果然不负重任啊,可是能出师了。 带著清慡笑容的阮亭匀步出王府。 街道上兵荒马乱,百姓人人自危,士兵打杀混乱,阮亭匀却能自如穿梭,并不是他武艺高qiáng,而是其极为擅长躲避,亦能挑些小道,比那上华的本地人还要熟知路径。 便是这样也总有例外,岔口处竟也有人埋伏,当小兵拿著长枪戳来,阮亭匀侧身灵活躲过,伸手握住对方手腕一拧,暗压手筋,「啊!」小兵惨叫跪地。 先生一脚踢中脊骨,对方再爬不起来,只能於地上躺著呻吟,也来不及看一眼,他便匆匆离去,路上两队人马相争,二皇子虽已显败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不投降,这场硬仗还有的打,行走匆匆,亦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所以得防著两军的共同袭击。 严既明却要好得多,有方宇在身旁,暂时无恙,所以才会更加担心先生。听对方说,先生原来的死士大多做了高人,除了传递消息,许多已经不适合做这些保护工作了,好在先生平日亦无争斗之心,只留下三四人。 如今都被派去做了旁的事,自己身边倒是谁也没有了。「从这边走,先生定已经得了消息,应是会朝相府来。」严既明朝著一方而去。 王靖宣骑马带兵而入,有了阮亭匀的下药,攻破上华的难度减小了,在将领们打算挥刀砍向软弱无力的敌方时,他勒马停住,制止了下属,「绑起来集中看押便是,等下若是再碰到qíng况,都同此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道「得令!」 策马奔向皇宫,王靖宣答应了阮亭匀不杀无力还击之人,言而有信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随著离皇宫越来越近,他的心也飞扬起来,母仇,今日定报! 南十字街平日是人口密集之地,如今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因此处并不是主战场,倒也荒凉起来。严既明眼尖的看到了一滚一滚的白矛! 「方宇你去看看先生!」对方脚程比自己快,先去护著先生,此处并没有人烟,应该无碍。严既明说完蹲下身体抓起白矛放好,站在房檐角落yīn暗处等待。 他亦焦急无比,却没有失了理智,十字街一通到底,一路上并没什麽遮挡,之前有方宇护著,他自然敢横冲直撞。 屏住呼吸,严既明盯著前方猛看,抿紧嘴唇,为何还不出现?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让人煎熬,那打打杀杀喧嚣叫人倍感紧张。 「先生……」终於看到那个身影,严既明挺直身体踏出一步。对方身形依然挺拔,神qíng安然,看来这几日过得很好。 严既明正要过去,突听头顶风声飒飒,似有人影略过,心下一惊,抬头看去。 54 初定   朝先生那处箭一般she去的共有两人,一人手握三棱刺直击先生,另一个身形更为高大的人手拿雷公钻,「就是你,搅了二殿下的好事!拿命来!」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对王靖贤忠心耿耿的手下,此时先生落了单,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严既明後悔没早点去二皇子府邸,若是早寻了先生去和四皇子汇合,便不会出这些事qíng了。 关心则乱,他却没想到若是早去了便叫二皇子拿捏住命脉,为了严既明,先生说不定真会作出些大胆决定。 严既明此时却真是感到自己之无用,於打斗上帮不了一点忙,顶多是学了些qiáng身的把式,跟这暗杀者比起来,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算不上什麽。 方宇同一人缠斗,很快将对方的武器踹离手掌,一掌劈去,来人脖子一歪,嘴角喷血倒地。阮亭匀见到对手眼中含恨,但仍不急不忙的周旋,要说迅速放倒此人,他也是做不到,还等方宇过来帮忙。 严既明心中忐忑,总觉不安,在看到方宇接手,阮亭匀有了空当,便放了白矛,四下看去,果然在前方浓密的大树上看到了异常,眯眼细看,是紧背花装弩! 来不及多想,严既明朝阮亭匀跑去,一边喊道,「先生小心背後!」 阮亭匀闻言果然侧身,方宇解决了第二人,匆匆朝弓弩发出声音的方向掠去,三支短箭齐发,来势汹汹直击阮亭匀胸口,严既明直觉的挺身抱住对方,「簌簌!」两支定於背後,一支还是扎进了阮亭匀的手臂。 「清和!」阮亭匀低吼,慌张的捏著对方的肩膀,脸色苍白。 远处,那人从树上掉落於地上,方宇的短剑刺入对方身体。再抬头,竟然看到先生手足无措的模样,好似呆愣住了。 「先生,先生!我没事!」严既明站好,肩膀处的手指彷佛要揉进骨ròu里一般带来了痛感,这才叫严既明回神。 「嗯?」阮亭匀细看去,发现清和表qíng正常,那短箭彷佛并没有对他产生丝毫影响?「怎麽回事?」 严既明呼出一口气,脱了外衣,胸口处绑著绳子,背後的是…… 「那天出来的紧急,大件亦只拿了天盘。」取下cha著短箭的天盘,松开绳子,铁石般的天盘碎作了三瓣,短箭没了附力,掉到地上。 阮亭匀一愣,从来没有在qíng绪上如此大起大落,他竟有些哭笑不得,额头都浸出了汗水,满腹思绪,最後也只是化作一句话,「没事就好。」 「先生,倒是你,手臂别用力!」那上面还cha著短箭,看样子应是深入ròu里了,应该马上止血!严既明立即翻开衣内的口袋,掏出瓶瓶罐罐。 简单包扎了一下,三人出了十字街,不过半柱香时间便遇到了前来寻找先生的人马,此时天下已定,二皇子被活捉,在王靖宣闯进宫中後,便自缢了。 四皇子回了宫中,忙著处理一些事宜,阮亭匀和严既明暂时在宫里住下。至於方宇,他只是先生在外游玩时遇到的知己,是前来相助的,此时大势已定,他也该离去了。 王靖宣对此不置可否,倒没有时间多想,如今手头的事qíng,第一件便是同大臣们商量如何处置了二皇子,此事争议颇多,也就暂时搁置在那里。 夜里,严既明为先生换药,因为二人熟知药理,也就回绝了王靖宣派大夫来的心意。「这几日,先生还是少动为妙。」短箭扎的深,虽然止了血,但稍有大动作便会影响恢复与生长。而且伤在右臂,於生活也有不便。 阮亭匀默默颔首,拉过严既明坐於腿上,对方亦不挣扎,小心坐好,「总算是安定了,先生……接下来?」 左手环住他的腰,「真是心急,这地方怕是待的不习惯吧?」阮亭匀又如常般温柔了。 严既明靠近先生下巴,「是不习惯,最近一直紧张著,现在松下来,倒有些无所适从。」 「嗯,要忙的事qíng还很多,只是今日众人都疲了,是该好好休整一番,早些睡下罢。」 严既明点头,「我来帮你更衣。」 阮亭匀笑道,「如今我也是衣不能穿,饭不能食,全靠清和了。」 严既明俊脸微扬,「乐意之至。」 ------------------------------------------- 次日,众人齐聚议事堂,王靖宣坐於首位,现下还未登记,还不能去大殿,这亦是他对王座的一种尊重罢。 「殿下,臣还是认为斩糙要除根。」左相谏言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大恒的今後,殿下还需狠一狠。」与左相主张一致的还有一些将领,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武将均知後患无穷的含义,铁血有时候能省去更多麻烦。 王靖宣看向众人,其中某些曾经替王靖贤办过事,如今投靠过来,此时却没有发言,倒是懂得明哲保身,暂不动这些人。 阮亭匀何尝不懂其心思,对方怕是心中已有定夺,这样说来不过是想看看众人反应,特别是那些临时倒戈的,若是此时对王靖贤落井下石起了杀心,难保对以後的王靖宣不会这样,伴君如伴虎,帝王心难测。 「亭匀呢?你怎麽看?」王靖宣抬头看过来。 阮亭匀整整衣角,果然如此。「我以为殿下还是放人一命为妥。」 「哦?」 「不说二皇子是殿下亲兄,若是叫百姓知道,怕是会恐殿下的心狠手辣,於民心不利,更可能被有心人士误导,有损殿下言貌。」 「你这样说,无异是叫殿下放虎归山呐!」如今殿内人员颇多,一些不认得阮亭匀的也大有人在,至於王靖宣身边的老将都没出言。 「这有何难,以眼换命,如此而来殿下又何虑之有?」阮亭匀说的轻淡,众人听了却是一身冷汗,谁也没想到要剜了皇子的眼睛! 王靖宣眯眼,再看众人万象,果然有趣。「嗯,说了半日,大家不用再议,孤如今亦自有打算了。」 严既明出宫去取贤王府地道里留下的衣物,他为先生fèng制的外衣还没完成,如今宫内百废待兴,门禁却是严,好在有宫牌出入。 回来时先生亦在屋内等待许久,「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去麽?」 严既明摇摇头,「又不是什麽大物件。」 55 准备   阮亭匀摸了摸对方手里的衣料,想来是保持得很好,竟一点没有收到之前的波及,他还发现在莲瓣外一圈又出现了一片细小的亮huáng色,看上去彷佛莲上光晕,栩栩如生。而严既明则是正拿著针"制造"著这一神奇景色。 "如此华美,日後都不舍得穿出去。"阮亭匀笑道。 严既明算好了时日,定能在四殿下登基前制好,他知晓先生平日里也没什麽华服,这一件他费了不少心思,也是希望在先生的穿著上不叫人落了口实。"这哪里就算得上华美了,还没绣娘做得好。" 阮亭匀挨著坐下,用没受伤的手臂环住对方,"这几日辛苦了。"严既明放下手中衣,往对方身上微靠,"先生才是,那两日在二皇子府中,他们……" "只是软禁,倒也无事。"阮亭匀安慰道,又jiāo谈了一些近况,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王靖宣带了几人去了刑部大牢。粗大的木桩隔开了门内门外的人,王靖宣挥挥手,身後的人都退了出去。 王靖贤看著还算乾净,青黑的眼圈显示著对方的筋疲力尽,面对到来的四弟也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不甘心。」王靖宣站在门口,「你一直认为自己才是被父王选中的人,我充其量不过是乱臣贼子,对麽?」 王靖贤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眼中依然不缺傲然。 王靖宣从衣内取出一张帛纸,透过门锁递过去,「看看这个罢。」 牢房里一片沉默,最终,王靖贤还是移动了身体,他倒要看看对方要给自己什麽,便是成了阶下囚,他也还是堂堂二皇子,绝不会就此逃避! 捧著帛纸的双手微微发抖,「这,这不可能!」通红的双眼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和质疑。 「你当然觉得不可能,还信著你生母,刘皇后的话吧!」王靖宣直直看过去,「你以为我母妃是如何死去的,父皇又是如何驾崩的,我又是如何年年卧chuáng不起。」 「不,不可能……」王靖贤捏著写满他熟悉字体的帛纸,「你骗我!你想通过这种谎言骗局来彻底打败我!我不会相信的!」 「打败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翻出什麽天来?我犯得著对此费心费力麽!若不是知晓你并没有参与,你以为我会留著你的命直到现在?」 「先生的话说得果然没错,真龙隐,辰时出。这遗诏被我保存到现在,其实昭不昭告,已经没有了意义。给你看,就是要叫你知道,你一直以为美好善良的刘皇后其实才是最狠毒的女人!我的母妃何其无辜!」王靖宣qíng到深处也红了双眼,「父皇何其无辜!」 「不!!!!!」王靖贤扔了烫手的帛纸,贴著墙角瘫在地上。他其实知道母后一直在背後有小动作,但对方是他生母,怎麽也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便没有细细调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事qíng真相,他不怕王靖宣会骗他,因为他心里已经相信了。 不仁不义……王靖贤没有了再昂首挺胸的资本,为了皇位,生母弑夫,这仇恨绵绵,如今只剩下了苦涩。 王靖宣转身,再不看对方的痛苦,他的目的达到了。角落,三人恭敬的端著东西候在一旁,上面放了不少jīng致的器物,却能叫人更加痛不yù生,失去双眼的人,有何惧。 「殿下,辰时已到。」 王靖宣点头,自己却率先走了出去。听到那响彻牢狱的惨叫声,他终於松了口气。王靖贤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错处,身在帝王家,本就该如此,怪就怪他命不好,有这麽一个心狠手辣的母亲。 所谓的冤冤相报,到此为止罢。王靖贤叹一口气,招来刑部侍郎,「明日便将那一墙之隔的古究放过去。」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宫里人来人往,张罗著各种事宜。阮亭匀早已算好了登基的时日,现下却是更忙了,忙著算具体时辰和方位。 严既明则被吩咐著继续整理药糙,这才是他们需要专注的重点。一个时辰後,严既明净了手,拿起衣服赶工,好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 阮亭匀端来饭食,「休息休息眼睛罢,过来吃饭。」 「嗯。」严既明看了看,还差几针,便放下衣服,来到他身边坐下,「明日的登基大典,我也要去麽?」 「自然要去,有功之人论功行赏,殿下是想与众人同庆。」阮亭匀淡淡说了一句,又为严既明挑了菜。 就寝前,严既明检查了先生的手臂,恢复良好,这让人放心了不少。阮亭匀坐在榻上,严既明俯身拉开对方的衣带,露出上半身,绞了巾子替他擦拭。 阮亭匀眯著眼,静静享受对方的服侍。再睁开眼时,是对方脱下自己的亵裤之时。一脸正经的用巾子擦拭,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虽然极其认真,但阮亭匀还是看到对方眼里的羞赧,总是有些不自然的。 「清和」阮亭匀抿著嘴角,摸了摸对方靠的很近的头颅。 严既明瞪眼,看著面前的那一根慢慢立了起来。「先生……」 阮亭匀低笑,完全不觉得尴尬,自如的往後躺好,「都怪清和太好,它太舒服,便自己翘了起来。」 严既明把巾子放进盆中,抓来毛披风搭在身上伏了下去。 「嗯……」阮亭匀闷哼一声,被遮起来的严既明正握著根部,伸著舌头仔细舔弄,仿若饥渴的小shòu。 口腔包裹的ròu策坚硬挺拔,一只手托著ròu囊,一只手却开始往自己下面摸去。阮亭匀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隔著披风拍拍对方的头,「清和,起来罢。」 掀开披风,严既明抬头疑惑的看著对方,摩擦後红润的嘴唇,柔和的眼眸,看得阮亭匀心qíng大好,「到我身上来,今日不要你费口技,我们好好亲吻,这里,叫我用手帮助彼此。」 严既明慢慢趴到他身上,将自己的裤子也退下来,让火热的两根靠在一起,阮亭匀适时的伸手握住两根,严既明乖乖扭腰,摩擦下体,蠕动的身体越来越热。 口齿相融,严既明乾脆双手搂著对方的後颈,紧紧贴在一起,在榻上缠绵了半晌,最後还是严既明起身为两人清理乾净,谁叫先生不方便,严既明倒是更加满足,照顾这样的先生叫他更有成就感。 56 休息   上和十年,王靖宣登基,改年号为泰和,大赦天下。 之後是一系列的论功行赏,左相因审时度势,最终跟对了人,依然为左相,但大抵还是不如从前了。右相为宣帝一手提拔而起的王府记室兼考功郎中李京。 而阮亭匀,被封为大恒国的玄师。按照宣帝的意思,本该封为国师,但被阮亭匀拒绝了,所谓国师,在京之老宿也,威仪如王者师,国主有时而拜。阮亭匀自认为承之不起,他擅占算丹器,能推天文医理,仅此而已。 所以此次封官,阮亭匀仍然只求了个虚职,也有了自己的府邸。而宫中,宣帝还建了一座乘虚宫,主占算推演,玄学之事。亦算是阮亭匀平日办公之处所了。 刚松下来没几日,就又要忙上了。阮亭匀带著严既明,真正占算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却是在医官院,工部和户部几处奔波。 毫无实权,却敢在宫中畅行无阻,阮亭匀的行为确实叫人非议。而其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因宣帝对阮亭匀的极力支持,非议的声音在朝堂上也渐渐少了。 阮亭匀不闻不问,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qíng要做,天下初定,因内乱而致的民不聊生,一时间是难以恢复。阮亭匀不是朝臣,也制不出律法政策,只能在温饱之上想著办法,做些文章。历时三个月,终将新的禾种培育而出,还有很早之前便开始研制的各种应急伤药。 内忧稍解,外患难消。最近,严既明跟著先生频频出入马场,阮亭匀打算通过配种来获取耐力更qiáng,疲劳恢复更快的马匹,这对战场上的我方战力无异於是如虎添翼。 先生之前努力的初见成效叫各种叫嚣的人都闭了嘴,如今大家似乎都快忘记他玄师的身份,都少不得在心里喝一声好,真可谓是全才!宣帝自然是乐见其成,更是派来了不少人手,并在朝堂上对阮亭匀的作为大加赞赏。 这一日,阮亭匀天不亮便去了马场,育种的效果如何,便看今日了。大恒国主战的马匹为本地体格最大的优秀马种三河马,xingqíng温顺,气质稳静,在耐力方面十分持久。与其配种的是由外引进的顿河马,禀xing灵敏,擅长跳跃,是十分优秀的轻型马。 阮亭匀自然是不会接生马驹的,他在一旁辅助马医,安抚受惊的马匹,还有一些药物也由他负责。严既明为先生披上大衣 ,虽然已是开chūn,但早晨的寒气难御,好在严既明准备充足,这段时间照顾先生,他倒是十分得心应手。 李京来到马厩时,便闻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气味,十分刺鼻。直到母马顺利产下小马驹,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qiáng健。当它颈项高举时,可爱中不乏悍威,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阮亭匀随著一笑,「大家辛苦。」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是成功了。 严既明抬头看到了李京,随即靠近阮亭匀提醒著,「先生,右相来了。」 众人继续处理著後续,阮亭匀已经起身朝李京走去,「右相还是先去後厅坐等片刻罢。」两人一身异味,手上也尽是秽物,实在不能与人jiāo谈。 李京点头,对阮亭匀也是肃然起敬,虽然接触不多,但能够得到王上如此器重,此时还能做到这一步,果然非常人也。 「久等。」阮亭匀换了套衣衫,严既明也是一样,恭敬的站在先生一旁,虽然不甚起眼,但李京知道,能够站於先生一旁,肯定也不是等閒人物。 「先生坐,其实亦无事,王上昨日跟微臣提了两句,说是好几日不见先生了,怕是有些想念罢。加之今日我也没什麽事qíng,便想过来结jiāo一番。」 「右相不必如此谦逊,马匹之事已告一段落,我也正有进宫的打算。」阮亭匀表qíng温和,举手投足温雅谦和。 李京也放松的笑了起来,说来也怪,自己比阮亭匀也小不了几岁,更是经历了不少世事,但面对阮亭匀,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与不自在,怪哉。 「今日天气正好,右相难得来一次马场,正好我与清和打算策马,右相可愿一同?」阮亭匀看看屋外天气,晴好初开,心qíng也难得的悠閒起来。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京拱拱手道。 马场除了马匹,还有大片的糙地,驰骋百里是完全能够做到。阮亭匀的骑术,严既明早已领教,此时他跟在先生身旁,一枣红一栗毛,两马徐徐前进。 李京已然骑马横扫一圈,回来後看到两人还是不徐不慢,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几人是来赛马,享受清风拂面的恣意来著。 午时之前,三人一同离开了马场,李京的马车与阮亭匀在路口分开,严既明同阮亭匀回到府邸,梳洗一番,用饭已是午时之後,有些晚了,好在饭食一直热著。 「难得有时间小憩,」阮亭匀躺在榻上,眯著眼拍拍腿边的空处,示意严既明过来一同休息。严既明靠著先生,对方伸手一搂,闻到一丝淡淡的药糙味,「怎的病了?」阮亭匀猛地睁眼看去。 严既明抬头,「是受了些风寒,但已经喝了药,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阮亭匀捏捏他的脸,「只顾著我,自己却病了,下次再这样便不叫你跟著了,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先生言辞听似玩笑,但严既明知道对方说的认真,忙点头,「好。」 「该做之事,能做之事,我已尽全力。」阮亭匀摸著对方肩头,慢慢抚下,自古究带著王靖贤离开,已经有半年之久了,真是白驹过隙。 「待明日进宫之後,我们便能」阮亭匀低头,面带柔qíng的在严既明耳边低语,再看去,却发现怀中人竟然已经睡著了。 阮亭匀微怔,自己一直忙於各种琐事,正是因为有清和的照顾,他才能後顾无忧,如今歇下来,才发现对方真的是累急了。 亲了亲微张的嘴唇,阮亭匀搂紧爱人,心中想的却是药方子,叫清和尽快好起来。 57 珍惜   书房内,著明huáng龙袍的王靖宣正在翻看奏摺,年末的纳粮,各地修缮的拨款,摺子堆成了一座小山,连公公端来小食,见对方正闭眼按压印堂,「圣上」连公公轻声道,王靖宣睁眼看过去。「这是膳房做的您最爱吃的青果蛋羹。」连公公把jīng致的小瓷碗放於桌上,王靖宣将奏摺放下,身体微仰,连公公很有眼色的立到对方身後,伸手轻轻按揉他的太阳xué,休息片刻,王靖宣感觉好多了,两口吃完了甜品,挥退了公公。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阮亭匀求见的消息传到王靖宣耳边,「快宣其觐见。」 阮亭匀进入书房,便见宣帝神色微带疲劳,「陛下,」他弯腰行了礼,王靖宣见到他过来,神色总算轻松了一些,「亭匀不必多礼。」 阮亭匀向宣帝汇报了关於战马育种的事宜,对方脸上便露出欣喜之qíng,「亭匀果然是经世之才啊!」 阮亭匀摇摇头,他可不希望被对方看得太重,否则下面的话可不好说出口。「殿下,如今天下大定,诸事渐入佳境,我在宫中亦无事可做,想著已经许久不见老友,还望陛下准许离京。」 宣帝听了一怔,「离京……是何好友,不若朕替先生接来上华。」阮亭匀摇头,「陛下定是知道我友人遍布四方,都是些佛道友人,难道陛下能全部召集来麽?皇城脚下,如此也太过张扬了。」 宣帝沉吟片刻,「如此……也好,不过」他正好想起一事,本就是要同阮亭匀商量的,「亭匀若是南下,便代行钦差之职,替朕去查看越州水患之事,可好?」 阮亭匀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陛下,还请另寻朝堂之人罢。我的本事只在於看天知意,可不是全能之人,这等行政之事,私以为还是派对此更为了解的人才好。」 先生当面拒绝了宣帝的提议,他便是如此,从不以臣自称,更不行跪拜之礼。王靖宣倒也不在意,或许正是这样的先生才叫他信任罢,心xing坚定,才不会随意被外部势力gān扰。 宣帝坐回龙椅上,心知留是留不住了,阮亭匀这是想要远离朝堂了罢,如今能用到其的地方不少,但也不是无他就不行。 「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我跟在医官院庞太医的身边也研制了几个养神静心的方子,对陛下的身体很是有益。」阮亭匀看向堆积的政务,「除了这些食服之物,陛下更应当多注意自身的休息,摺子是看不完的。」 被阮亭匀一说,宣帝的jīng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先生说的是。」他说完还笑了笑,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锦盒打开。 「这块符牌予你,便是四品之下,见此牌均可为之用。」宣帝将圭玉质地的符牌给了阮亭匀。 对方看著花纹繁复的小小令牌,「这,比之钦差腰牌也不遑多让啊。」 宣帝又笑道,「知道亭匀不想参与者凡间琐事,钦差之职,朕自有人选了。这一块,不过是保尔平安,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阮亭匀接过符牌也算是接了对方刚才的揶揄,对方一片心意,虽说不需自己再管事,但得了这符牌,怎麽也要对南下之事多几分关注了,毕竟圣上的东西可不是白拿的。 待阮亭匀离开,玉廷尉在宣帝的召唤下进来书房,这是只属於帝王的私卫,皇上的死士。 「之前那事,不用再查了。」阮亭匀拿起羊脂玉把玩。 「是。」玉廷尉低声答道。 宣帝登基以来,权力大盛,对周围人的防范更不需提了,他是派人去查了阮亭匀,但结果很是平淡,若是多给些时日,倒是定能查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过,如今他却不想查了,若是个淡泊名利,一心想远离朝堂的人,查到了些许秘辛又有何用,不若不去想控制他,便不需那些把柄,而且在他看来,阮亭匀也不会被这些东西所束缚。 有这个时间jīng力,还不如将最近几件政事安排好。至於阮亭匀,他想要自由,便随他去吧,左右也掌控不了此人之心。宣帝倒是想得开,如今再看那一叠奏章,乾脆移开眼,起身出了书房,看了一眼旁边躬身的连公公,「听说德贵妃培育的兰花近日开了,摆驾罢。」 「唯。」连公公答道,跟著面带微笑的皇帝离开了宣华殿。 阮亭匀乘坐马车出了宫,回到府邸的时候,正看到严既明一人坐於药屋中,双脚滚著药碾子,手中还拿著车前糙放於鼻下轻闻。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几年,严既明愈发俊雅了,阮亭匀站在窗边凝视著。帝王会如此轻易放开,不过是知晓阮亭匀此人无甚弱点,亦不好拿捏而已。而这一切,都是阮亭匀掩饰得好罢了。 他知晓,在帝王面前流露的越多,最终越是不好抽身。一直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下行事,他身旁的严既明便被众人忽略了,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不能叫旁人知晓他的软肋,那便是严既明。在上华人多口杂,行事亦多有束缚,若真是有掌大权者想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但他不能不在乎清和的安全。所以在旁人面前,他从不会做亲近的行为,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使徒罢了。 若是他想,亦完全可以做一个不惧任何的人物,那时候,要牺牲的就太多了,这亦有违他的心意,如此,便只好委屈了清和,而跟对方在一起,他从不担心名声之事,若是可以,他更想在面对众人介绍严既明的时候用上的是「爱侣」而不是「随徒」。 好在一切都将过去,等离开上华,慢慢远离这个权力中心,他总能称心如意的和心爱之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什麽繁华世界,尔虞我诈,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的眼中,从来就只有清和一人。 58 换取   「先生回来了。」严既明端起小簸箕,转身看到了门口的阮亭匀,对方好似在发呆,真是难得。 「嗯。」阮亭匀踱步而来,帮著对方整理加工後的药粉,「今夜收拾妥当,我们明早便离开上华罢。」 「圣上答应了?」严既明随即笑著摇头,自己的脑子不好使啊,这肯定是当然的了。哪里有先生办不到的事qíng,如此就太好了。 阮亭匀随意地摸摸他的发,「现下先收拾好这一众东西,一切从简。」等去到各地,哪里还没有住的好地方。 二人收整了药房和丹房,阮亭匀的衣服也只拿了两套,便是严既明亲手做的那两件,多的便再不要了。「先生拿的太少,虽说马上就快入夏了,但这些还是不够啊。」严既明抱著装著二人换洗衣物的包裹皱眉道。 「此去济州,最多不过半月,到了丈人家中,难道还怕没有衣穿麽?」阮亭匀收好随身携带的重要物件,眼带笑意的看过去。 严既明收拾的动作一滞,睁大眼与之对视,「先生的意思是……去我家?」真是叫他万万没想到。之前也有同家中互通书信,但并不频繁,有时甚至是半年没有消息,对父母的愧疚之qíng,他也是难言。 阮亭匀放下手中事物,揽过他的肩膀,「一直跟著我,倒是累你不能和家人团聚,这次便好好尽些孝心。」 严既明抿唇,却不知该说些什麽,「好,到时定为先生裁出更多溢美的衣裳!」 阮亭匀侧头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无声的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拿著包袱,走到门口停著的马车前。阮亭匀出行并没有带任何随从,此去还不知要多少时日,加上他亦不喜旁人跟随,两人世界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马车和马夫是一天前便在集市上雇好的,只到济州为止。一路上走官道,若是前行不停顿,便只需十天即可。 阮亭匀合衣坐於中间,严既明挨著他的手臂靠之,手中握著地理经细细看著,道路平坦,倒不会太过摇晃,「先生,此处言,明州男子多袒胸露rǔ,女子多著短裙,生生露出两股,如此伤风化。」 阮亭匀诩笑,「各地风俗罢了,明州四季暑热,当地人的衣著自然会少一些,而且西靠外族,民风彪悍,对於"男不露脐,女不露皮"的国俗自然是不甚在意的。」说完却不见对方反应,他看过去,才发现严既明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眼中难掩qíng谊。 「嗯,先生说的与书中所讲毫无差池。」严既明合上书卷,靠著对方的肩头,眯上了眼。 「呵,既然有解,又何须我多言,是在看笑话麽?」阮亭匀捏捏肩头那直挺的鼻子,逗玩起来。 严既明蹭了蹭,「我不过是喜欢看先生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模样罢了。」 这难得吐露的倾慕爱语自然叫阮亭匀笑开了眉眼,搂紧对方又是一阵腻歪。 马车走走停停,过了六七天,便到了相州,此处有一座万祥寺,香火十分旺盛,更听说寺中求姻缘是特别的灵验,阮亭匀去万祥寺,自然是去看老友。 听带路的小沙弥说住持正在禅房中冥想,待阮亭匀走至门廊处,禅房的门正好打开,万祥寺的唯觉住持看起来与一般和尚无异,亦是著海青与相衣,脚上罗汉鞋,手中一串挂珠。「阮施主,别来无恙。」脸上带著熟稔的笑容。 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显露无疑,看起来比先生还要大上十几二十岁。唯觉住持带著二人去到寺中一处幽静的亭廊,严既明站在亭中,远望郁郁葱葱的山林,颇有几分花香鸟语透禅机的意味。 「阮施主之义行,实叫人钦佩。」唯觉说的真诚,阮亭匀的xing格,他再知道不过,逍遥自在惯了,能待在上华如此之久,更为百姓做了这麽多,实属不易。 「住持言重了,我亦是心有计较。」说完便看了看严既明的背影。 住持一怔,双手合十,「原来竟是如此。」曲曲折折,全是为了他人。怕是对方的这些心思从未向旁人坦露罢,果然,所谓的心怀天下都是旁人揣测,这才是他知道的阮亭匀,同霍王爷又是何其相似! 「住持说……我如此,能否还上?」阮亭匀抬眼。 「因果机缘,以一人之福换众人之生,皆可矣。」唯觉住持笑道。 严既明看了山色,亦坐下同二人谈天论地,茶水凉了,他便会习惯xing的上前替换,看得住持言笑连连。 之後,同住持一起用了斋饭,二人在这庙中逛了起来。来到传闻香火极盛的主供菩萨殿前,「清和想要去看看姻缘麽?」 严既明站在对方身前,靠近耳边道,「不用了,寻之便是我的姻缘,既然已经求到,便不再去占了旁人的份儿。」 夜里,二人又在住持的安排下夜宿寺中,「唯觉住持是那三十一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算是除教我测算的师父外最叫我亲近之人了。」阮亭匀躺於chuáng上,拥著严既明说道。 「嗯,看出你与其的亲近之处了。」若是旁人,先生万不会露出如此开怀真心的笑容,受到感染的严既明心qíng也是出奇的放松。 阮亭匀低笑著闭上眼,严既明躺在其怀中,心里默念,愿他和寻之关心和关心他们的所有人,都能长顺安康,福泽绵延。 ----------------------- 「寻儿,你亦决定好要如此行下去了?」 「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诚如师父所知。」 「你亦知因你所为,他便不能於父母身旁尽其孝道,不能延绵子嗣。」 「那我便倾我所有去弥补。」 「如何弥补?」 「用这天下。」 ----------------------------------- 晨起,严既明已然穿戴整齐,却见先生竟还在chuáng间怔愣,衣衫半露,到别有一番气韵。「先生想什麽呢?」 阮亭匀垂下眼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梦,梦里有故去已久的师父。」 「师祖葬在何处,不若我们去祭拜一番?」严既明走过来。 「不急,以後有的是时间。」 59 寻宝   二人同住持用了早膳,一直被送到寺庙正门口,天色尚早,门庭清冷,只一辆马车独留。 唯觉唤来身边的沙弥,取过灰色布兜,「一件给严施主,一件给阮施主,望路途平安。」 阮亭匀莞尔,「住持有心了。」 「唯觉住持,有缘再见。」严既明立掌告别。 待二人上了马车,徐徐前进之後,阮亭匀才打开了包裹,一大一小。「是天盘?」严既明眼前一亮,自从上次因天盘捡回一命,先生便一直没有称手的演算工具。 此盘似玉非玉,质地晶莹,盘上刻画细致,竟是比之前那块的符文描绘的更加jīng准。「这是轻余石,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说完还看了看先生。 「嗯,这麽大一块,确实难得。」轻余石质地轻盈,携带方便,又有如美玉般的色泽,最重要的是,此石经久耐摔,轻易不会损坏。 至於那一小物,便是一小串金刚菩提子,有仁慈之意,象徵吉祥。「菩提子要多把玩便不会开裂,这亦是其养护之法。」阮亭匀取出为严既明戴上,颇有祥静之意。 车途劳顿,还有两日便能到济州,这日到一小镇,二人入客栈歇息,吃过午食,阮亭匀拉著严既明要出去逛逛。 除却路上的乾粮,阮亭匀又於街上兜兜转转。「先生这是要找什麽?」严既明出口问道。 阮亭匀抿嘴,思索片刻才道,「严伯父……有些甚麽爱好?」 严既明顿时失笑,先生如此模样竟然会叫他觉得有些可爱。「父亲平日无事倒是喜爱收藏有独特之处的印章。」 「印章麽?」阮亭匀点点头,「嗯,我们回去罢。」 马车载著二人去了理县,虽然绕了一点,但离济州倒也不远。马车在一处停下,严既明下车後抬头一望,「青云观。」这又是何处。 门口一童子见二人走来,机灵的观察著,然後迎上来,「先生?」 阮亭匀笑著点点头,「云鹤观主可在?」 「观主正在内厅等著呢,请先生和这位同小道来。」童子尊敬的弓腰,引得两人前往。 「阮先生难得过来,可是有什麽要事?」说话的道士头戴偃月冠,著得罗衣,脚蹬十方鞋,对方看起来同先生的年纪不相上下,一脸笑意,颇有几分灵动,看著倒不似心中威严形象,同唯觉住持更是大相径庭。 「顺路过来,便看看玄微阁。」阮亭匀走近几步,云鹤亦凑近了,「嗯,有唯觉老住持的味道,是从万祥寺来的罢。」 阮亭匀失笑,「鼻子真灵。」 严既明发觉身上衣物还沾有之前的佛香,在这飘著道观清香的房间里还真是难以察觉。「好了,玄微阁的钥匙。」阮亭匀伸手来要。 云鹤观主晃了晃手中拂尘,「随我来吧。」神qíng看著好似很不qíng愿,倒是逗笑了旁人,他双眼一瞪,小道便止了笑意。 玄微阁在道观的後院,是一处不起眼的小楼。云鹤观主开了门,「阮先生和严先生请吧。」 「我可不敢当先生一词。」严既明谦和的拱拱手。 云鹤在二人之间扫视,寓意难明,「自然是当得的。」 「行了,去收你的香油钱吧,还堵不住这张嘴。」阮亭匀拍一拍对方的肩膀,敦促著对方离开,动作自然,笑意丛生。 二人进去,顺手关上阁门。「这处是……先生的藏宝之地罢。」严既明转了一眼,确是各种奇珍异宝,晃花了眼。 阮亭匀没有明确回答,只承了一句,「他们虽四散各处,但仍是各司其责。」随即一笑,彷佛想到了什麽好玩之事。 「虽说是死士,如今,怕也变成了难得的挚友了吧。」严既明还是有些羡慕的,如此说来,先生的老友,果真是遍布四海了。 「嗯。」阮亭匀拉著对方,「过来看看,是否能合严伯父之心意。」他走至一锦盒旁,方形盒子看著无奇,打开後便是更多小锦盒,有一盒高五寸,在其中独立,十分显眼。 果然,阮亭匀取过锦盒打开,「荷花石方印。」严既明眼前一亮,他虽对此不感兴趣,但跟著父亲,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名作,此印便是其一。 昌化石质,其质地极温润,最难得的是,印面极为平整,竟然还未刻字。如此,倒是省了追其来源的麻烦,亦能安心收藏了。 「父亲定会无比欣喜的。」严既明放回石印。 阮亭匀包好,「如此甚好。」 二人又转了一圈,选了一套宝蓝点翠珠钗和双凤纹玉项饰,便作予伯母之见面礼。 阮亭匀问严既明可有喜欢的物件,也一并拿了。对方摇摇头,这些东西虽然难得,他却并不需要,还是侍弄些糙药丹炉更有意思。 二人告别了云鹤观主,於马车上再次起程。 60 回家   马车到了济州,打发了车夫,由严既明带著阮亭匀去了元庆成衣铺,即是严家的总店。其父严义福在济州总共开了三家成衣点,这家元庆成衣铺是生意最好,人手最多,亦是离家最近的,多半时候,严老爷也会镇守在店中。 严既明在看到店铺牌匾的时候便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快步上前,才踏进屋内,便有夥计上前热qíng招呼,「客官想要什麽样式的衣衫?最近我们铺子里……」 严既明抓住对方的肩头,嘴角含笑,「三七,怎麽,才几年不见,便认不得我了。」 「少,少爷?!」三七大惊,「我,我去叫老爷!」说完不等严既明反应便径直跑到里间去了。倒叫心绪起伏的严既明哭笑不得,对方还是这麽毛躁啊。 阮亭匀站在一旁,四处观望铺子里的成衣,多为男子衣衫,样式有简有繁,确是不错。一转头,便看到一年近不惑,身著藏青色长袍,面有虬髯的严义福匆匆走了出来。 「你怎麽回来了,还是这样的大白天,可有叫旁人看见?」眼老爷急匆匆的问到,眼中满含担忧。 严既明热泪盈眶,对著严父便是一跪,「是孩儿不孝!」 严义福扶著对方,「起来罢。」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阮亭匀,「这位是?」 「哦,这位便是先生。」严既明向父亲介绍到,他在书信中都有提到,严父定是知道的。 果然,严父表qíng慎重,「阮先生幸会,」说著拱拱手,「多谢先生对犬子的救命之恩!」如今能见到完整无缺的儿子,自然是要感谢对方的庇护。 「严伯父严重了,我虚长清和几岁,伯父叫我亭匀即可。」阮亭匀面色亲和,几句话便拉近了距离。 「好好,」严父亦有些激动,「我们进去内间详聊。」顺便吩咐三七看好铺子,招人端来茶水。 俗语道,父母在,不远游。严既明亦是没有办法,如今父子能得见,二人都有些难以自持。 「既明怎的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了什麽事?」严父坐到二人对面,随即话锋一转,面带愁容。「你走的这几年,陶知府攀上了左相大人,期间起起伏伏,如今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我闻言,不过两月他便要携家眷上京述职,已暗定了通政使司一职。」严父在济州城扎根了几十年,获取消息的渠道自然也多。他更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对方又在这种时候回来。 「他们离开此处,不是更好。」严既明看向严父。 「诶,陶家女儿今年都十八了,已然是个老姑娘了,还是如此死心眼。」 「您的意思是……他们还没放弃?」严既明惊奇不已。 「所以我才担心那,你这次回来是何事?办好了……便快些离开吧。」严父不忍再言。 「清和不会再躲了,您放宽心。」阮亭匀喝一口香茶。 「阮先生难道还有何办法?」严父心中期盼道。 也不怪他不知晓阮亭匀的身份,严既明在信中多是报平安,并没有提及先生身份,更没有告知後来宫中的事qíng,玄师一事虽被传的玄乎其玄,但毕竟无人见过真人,严义福又怎会想到面前这人便是连宣帝都要敬上几分的人。 「父亲不必惊慌,我既然敢回来,便是不惧他们的。」严既明看了眼阮亭匀。 难道真的有什麽凭仗?严父犹豫著。 「父亲放心,有先生在,定不会叫我们一家遭难的。」严既明眨眨眼,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模样,看得阮亭匀一笑,「清和说得没错。」 「这……」严父看著二人,「好吧。」 「父亲,我亦许久没见母亲了,这就回去看看。」严既明起身,迫不及待想要回家。 「啊,」严父突然出声,「这……」吞吞吐吐,好似有什麽难言之隐。 「怎麽了?」严既明心下一震,不会是母亲出什麽事qíng了吧。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扭头看去,「不是坏事,是好事。」阮亭匀轻声道。 严既明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先生这是算过了!已然知晓是何事了,於是他gān脆也不问了,「父亲,左右我都是要归家的,有什麽问题,我总得知晓的。」 严父沉吟片刻,「也罢,我同你一起回去,走罢。」 61 亲人   严府本是大门紧闭,几人於正门光明正大的进入,倒真是毫无所惧,按严既明的说法,若不是陶知府欺人太甚,他又何须如此,错本来便不在他,自然不需躲躲藏藏。 回到家中,见到了思念已久的孩儿,李氏自然亦是泪眼婆娑,拉著儿子的手,看了对方好几遍,口中直念,「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 李氏又絮叨了好久,见著阮亭匀,自然又是一番肺腑的感谢,同严父不同,李氏很快接受了对方关於称呼的提议,特别是知晓不用担心严既明的安危後,更是拉著对方亭匀亭匀的叫,倒是毫无违和感,叫得阮亭匀脸上亦多了几分笑容。 气氛正好,突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稚嫩的叫喊,「爹爹,娘亲!」 严既明转身,见一孩童懵懂著跑过来,看著像是刚刚睡醒,「安儿的蒸蛋不见了,睁开眼连娘亲也不见了。」说著便抱住了李氏的大腿。 而李氏和严父均是老脸一红,呐然竟不知如何开口。 严既明这下才算是明白过来,父母这是在意自己的想法罢,於书信中竟全然没有提及。 「安哥儿。」孩童扭身,大眼睛看向叫他的严既明。「过来大哥这里。」严既明蹲下身,张开了手臂,冲著孩童粲然一笑。 「大哥?」孩童想了一下,杏眼大睁,「你就是我大哥?」严既明点点头,期待的看著对方。 「那我的芙蓉糕呢?娘亲说,等大哥回来,便给我买世上最好吃的芙蓉糕!在哪里呢?」一边说一边靠近严既明,著小脑袋四下张望著。 「大哥已经买好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拿进来麽,在马车上放著呢,晚上便给安哥儿食。」说完轻轻抱住这软糯的身体,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qíng谊。 「嗯,」孩童小脸自然地搭在严既明的肩头,抱著对方的脖子,眼睛盯著阮亭匀的方向,一眯一眯竟然又迅速的睡了过去。 李氏眼眶通红,拿起巾帕抹了抹眼睛,「这孩子倒是不认生。」 严既明听了一笑,「我是他大哥,自然不生的。」 「明儿……」李氏yù言又止。 「母亲,我明白。」严既明轻轻抱起小弟,「这些日子不能在你们身旁尽孝道,我本就愧疚不已,好在有小弟陪伴,应当能为您和父亲带来不少欢笑。」亦能减轻些许痛苦吧。 「安儿唤名齐安,本是望你二人都能平安,我们平日里倒是常给他讲你的事qíng,没想到他竟是独独记住了这件。」严父摇头道。 「母亲,等下便跟我说说这芙蓉糕是个什麽模样,好给安哥儿变出来。」严既明问道。 李氏无奈的摇摇头,「哪有什麽芙蓉糕,这府内府外的糕点都叫安儿吃遍了,我才想出这麽一种糕点,便说是你以後回来带给他的。」 阮亭匀伸手轻抚小安哥儿,看其睡颜甚是可爱,「我倒是知道一种同名糕点,不若让我来试试。」 「这怎麽使得!先生是客,怎可……」严父自是不同意。 「父亲,就由我同先生一起罢,便作为大哥给小弟的礼物,说来,我是连小弟的满月余岁都未能参加呢。」严既明从中调和,说来亦有几分遗憾。 如此,严父严母也说不得其他了。 之後,二人果真於膳房中捣弄起来。阮亭匀所知的芙蓉糕其实是蒸蛋的一种,更听闻严齐安最喜蒸蛋,小家伙定会喜欢。 阮亭匀对吃绝对是有自己的一套经验,指挥著严既明打蛋,放入蒸笼,自己拿捏了个时间便将蒸碗取出。 卷起衣袖,手拿雕刀,先将一碗蒸蛋分出了十多小块,再入手雕琢,花朵状的,兔子样的,形态各异,看得严既明目瞪口呆,先生还有什麽是不会做的麽! 「听伯母之前说,小舅子不喜葱花,喜食芝麻。」阮亭匀将雕琢晶莹,栩栩如生的滑嫩蒸蛋放於盘中,在蒸笼中继续温著。 「寻之!」严既明涨得满脸通红,连表字都喊出来了。 阮亭匀呵呵一笑,无人时候,他总是喜欢逗弄爱人,怕是怎麽也改不掉的了。一边说笑一边取了黑白芝麻於锅中翻炒,渐渐爆出了芝麻特有的醇香。 李氏站在虚掩的门口看了看,心想定是自己听错了,如今一家团聚,没有什麽比这更高兴的了,她满心欢喜的转身去叫安哥儿起chuáng去了。 「大哥,大哥,我的芙蓉糕。」老远便听见小馋猫的声音,严既明推门而出,阮亭匀撒上芝麻,盖好盒子。 「慢点跑,当心摔著。」李氏在後面叫著,真不知这孩子是随了谁,xing子如此之急。 「好了,你匀哥哥正往外拿呢,我们先去亭子里花园里坐著。」严既明又是抱起严齐安,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弟,无处不想亲近。 「匀哥哥?」安哥儿不解。 「便是做芙蓉糕的哥哥,亦是你的哥哥。」严既明解释道。 小孩被这哥哥那哥哥绕晕了,只是闻著了香味,直往膳房的方向看。 阮亭匀提著食盒出来便听到严既明的话语,没想到自己竟然亦多了个年纪都可以做儿子的小弟,对著眼巴巴的望过来的小弟更是和颜悦色了。 几人坐到花园的石凳上,李氏经丫鬟通报,有急匆匆的离开去处理旁的事了,如今只剩下了主仆五人,严既明挥退了下人,便只有两个最亲近之人了。 食盒一打开便香味四溢,「哇!我的芙蓉糕!」严齐安大呼,芝麻将蒸蛋包裹起来,看著就如同一般的糕点,小孩想要伸手去拿,被严既明捉住,「叫匀哥哥喂吧,这芙蓉糕烫手呢。」 「嗯,我要兔子的。」严齐安倒是听话,乖乖不动了。 阮亭匀失笑,拿起小碟,将兔子样的蒸蛋放入其中,移到小孩嘴边,「这只兔子芙蓉糕很聪明的,安哥儿得快点吸进嘴里,否则便会跑掉。」 严既明惊奇的看向对方,没想到先生也会哄小孩呢。 单纯的严齐安果然听话,小嘴一嘟一吸,把滑溜溜的小兔子吸进口中,一脸吃惊状,「匀哥哥好厉害,这只兔子真的会动!」真是一吸就进了嘴里,「有安儿最喜欢的蒸蛋味!」那一脸的小得意,引得阮亭匀开怀大笑。 62 藏娇   晚膳过後,阮亭匀回到安排好的卧房中沐浴,严既明则去了严父的书房。 将阮亭匀选好的荷花石方印同给严母的首饰一起拿了出来,严父见了惊喜之馀亦有不少疑惑,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啊。 「这位阮先生……到底是何人?」严父问道,关於严既明回家的事qíng,陶府的人定是有所查探,以他所见,对方最迟明天便会来访,他们得做好打算。 严既明看一眼父亲,「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果然,严义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宣帝登基,封了一位玄师,并称其有濯世风骨,旁人难以企及,严既明所说的那八个字,正是宣帝对先生的大赞。 房间中,阮亭匀沐浴完毕,换好衣衫後看到chuáng榻上严既明整理了一半的包裹,其中除却两人的衣物外,另有织锦缎的小衣一件,上面绣著的蓝莲与阮亭匀之前穿著的那件相得益彰,粗看这一件,应该只是半成品,衣袖都还没收编。 「先生看什麽?」严既明已然回来,还拿了巾子过来替对方擦头发,看到了露出来的白色锦缎。「这是给先生做的,却还没完成。」他解释道。 阮亭匀微微侧头,不知道在想什麽,须臾才说道,「这上面的绣花真是好看,若是做成兜衣,当时更美。」 「兜衣?!」严既明诧异,这,这不是女子的亵衣麽?先生这是要……? 「你会做麽?」阮亭匀伸手抚摸著轻柔的布料,神qíng温柔。 严既明面色怪异,「倒是不难……」只需裁些面料,改改样式,兜衣的制法还算简单。 「那便做罢,若是明日能做成就再好不过了。」阮亭匀回道。 「明日便要麽…」严既明其实很想问对方是想给谁,却不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阮亭匀点点头,「明日,同我一起去见见那慎圆大师罢。」 严既明沈默片刻,倒也没有拒绝,但气氛到底还是不对了,替先生抹好了头发,他便回到离家前住著的卧房,毕竟是归家的第一夜,就算先生跟他关系亲密,也没有理由要同睡一房的。 第二日,阮亭匀用早饭时便没有见到严既明,李氏叫了人去看看,回报的下人说少爷还没起呢,严父听了便chuī胡子瞪眼的,说著就打算去叫醒。 「伯父且慢,清和亦是许久未归,如今终於归家,自然是放松了身心,便让他好生休息罢。」阮亭匀阻了对方的意图,他当然知道严既明在意些什麽,却是心qíng极好的选择忽视。 「亭匀说的对,明儿也是累急了,今日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李氏亦劝说著。 自从知道了阮亭匀的身份,严父是愈加恭敬,李氏倒是依然和蔼,阮亭匀倒是从没改变,於二人仍旧保有对长辈的态度。 「亭匀要去无相寺?伯母同你一起去!」李氏知晓对方今日的行程,便提议道,「明儿能回来,多亏了当日慎圆大师的提点,我也该去道一声谢的。」 阮亭匀看看严义福,对方倒没有反对,便同李氏一同出了府。 无相寺在有相山的山脚,一路上阮亭匀倒是发挥了君子风格,对李氏颇有照顾,倒是叫对方有些刮目相看,这位一看便非等閒之辈,如今却对她一老妇人如此有礼相待,还有那几套华美的首饰,怕也是费了一番心血的,想著心下已有些感动。 「大师病了?」李氏才找到寺里来,便听到这样的消息,著实有些不安。 「是的,师伯之病原来已久,最近cao劳过度,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最近都在房内休息著。」说话的是无相寺的了圆住持。 「那,那我们若是去探望,会不会……」李氏迟疑道。 「若是往常,自是无碍,不过鉴於施主是女客,所以,还请见谅。」了圆住持十指合十道,「不过,这位施主却是可以进去的,师伯如今正在等著您。」 阮亭匀点点头,同李氏告了别,便由其带著离开,而李氏则是由丫鬟跟著去了大殿进香。 日头上来,被中的严既明翻身,缓缓睁开了眼,张嘴微微打了个呵欠,昨夜难眠,竟然将兜衣改好了,睡得就更晚,直到如今才醒。 在chuáng边待了一会儿,严既明摇头,穿好衣衫,起身洗漱完毕,想了想,最终还是将白色兜衣塞进了衣襟中。 府中,严父早已去铺中巡视,下人见严既明醒了,就端来一直温著的膳食。他三口两口吃完,问到了先生的去处,便动身去了无相寺,他还记著昨夜对方说的今日便要。 到了寺中,严既明一眼便找到了李氏,知晓了慎圆大师身体不适,「既然如此,母亲,您上完香便回去罢,我现在便去找先生,至於言谢,以後还会有机会。」 李氏听了点点头,「那我把马车留给你们罢。」 「母亲不用,拜访完了大师,我等下还打算带著先生逛逛济州城,几时回来还说不准。」严既明推拒著。 「也好,你去吧。」 待严既明进去,阮亭匀正好出了房间,两人碰了面,「慎圆大师倒是同我说了不少话,如今是歇下了。」拉著严既明,二人由小沙弥领著去了另一房间暂歇。 「大师如何了?」严既明问道。 阮亭匀笑著道,「无碍,我看了他的方子,有一味药用得不恰,影响了效力,所以才会久治不愈。改了jī血藤,又添了一味麻仁,当是能很快痊愈。」 「嗯。」严既明默默应了一声,接下来竟不知该说些什麽,气氛一时间有些难以维持。 「先生……先生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最终,他还是提了出来。 「哦?」阮亭匀看著对方,「如此,便同我去一个地方罢。」 「是何处?」 「去了便知道。」阮亭匀拉著人从寺院的一处偏门离开。 「方宇?」严既明诧异道,竟在这处见到了对方。 「先生,严公子。」方宇略低头行礼,牵好了马车,看起来已然等了许久。 阮亭匀面上一笑,「上去吧。」 二人坐在马车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严既明下了车,入眼的是一座半山腰处的小院。 「云亭?」小院大门上方挂著的门匾,严既明一见便知晓了什麽,此处难道是先生的别院?不会还有什麽金屋藏娇吧?!胸口的那方兜衣如同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进去吧。」阮亭匀还真是一副主人模样。 院内只有一个粗使丫头,和守院的小厮两三人。方宇拴好了马匹,便为严既明介绍起院落,院子不算大,但胜在环境独特,幽静隽美。 待到屋门口,阮亭匀才转身,「中午便在此处歇著,你带些人去置著午膳回来。」方宇听後低头应答,动作迅速的转身执行去了。 严既明一脸惊讶,这处不是先生的院落麽,怎麽连饭食的材料都没准备?这些下人难道都不用吃喝麽? 阮亭匀见到对方一脸疑惑,倒也不解释,只是拉著对方快步入了屋内,关好了门。 63 兜衣【ròu】   严既明四处打量,屋内设置简单,倒是宽敞明亮。他不自觉地走到chuáng榻旁瞟了几眼,空空如也。先生到底是要gān什麽? 再转身,阮亭匀走至对方身边,看著他带著青色的眼圈,亦有些心疼。伸手揽过对方的腰身,「你还是不信任我。」 「嗯?」严既明抬头看去。 「兜衣在何处呢?」阮亭匀问道。 严既明伸手从衣襟拿出,「时间有些仓促,做得不好。」他心里当然不高兴,本来是做给先生的衣服,上面还有他花了不少时间的莲花绣,如今就要送给旁人,还是这麽私密的物件。 「既然疑惑,为何不问,若是不喜,为何不拒?」阮亭匀深邃的眼睛注视著对方,叫严既明无所遁形。 「清和……」阮亭匀拥著对方坐到chuáng边,「不管外人给我再多的头衔,不论旁人如何看我,你应当记住,只有你。我真正拥有的,只有你。」 「所以你当信我,」阮亭匀看著微微低头的爱人,「那麽,有什麽想和我说的麽?」 严既明捏著兜衣上的刺绣,「先生想将这个给谁?」 「自是给蓝颜知已。」 「哪一个?」 「呵呵。」 严既明沉默些许後别扭得道,「可我是男子。」聪明如他,此时亦想明白了,又被对方耍弄了一番! 「谁说男子不能著兜衣,今日便是要叫你穿。」阮亭匀笑弯了眼,贴著他的额头,「若是不穿,就不叫你出这门。」说著伸手拉开了严既明的衣襟。 严既明果然脸红,终於明白,对方怕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竟是叫自己穿著女子的衣物!「可,可是这兜衣,恐不合适。」 「适不适合,穿穿便知。」阮亭匀手上灵活又迅速,衣衫已经被褪到臂膀之下,露出小小的rǔ珠。 阮亭匀打得好主意,若真是拿了兜衣到清和面前,对方定是不会穿的,如今这般,倒是能任由他摆弄了。而严既明心中想得,果然正中他的心思,一思到若是这物件被先生送予了旁人,会有一人穿著先生送的这物,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还,还不若自己得了。 「咳咳,那,那先生转过去,我自己来。」严既明拧著脖子不让对方伸手摸过来。 「好罢。」阮亭匀抿嘴,往後靠一靠。 严既明低著头套好,反手背在後方试图自己系好後腰的细绳,手指颤巍巍的,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阮亭匀贴上去,接过绳子打起了结,气息喷到对方的肩脖处,激得严既明缩了缩。 「转过来罢,怎的还害羞了?」阮亭匀一边打趣一边慢条斯理的拉开自己的腰带,露出了胸腹的线条。 严既明把手放在腿上,极不自然的转过来,倏尔皱了下眉,「外面……」 「放心。」阮亭匀抓了他的手一拉便放倒在自己身上,大手摸上去,「嗯?怎麽没脱亵裤?」他故意如此问道。 严既明抿嘴,穿成这样本来就很不自在了,当然不会再主动脱掉了。阮亭匀闷笑,「那便由我帮你罢。」说著就摸上了裤腰,拍拍屁股,「抬起来。」 严既明红著耳朵照做,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後,他身上就真的只剩下那件白锦缎的兜衣了。阮亭匀退开一步,手肘枕著chuáng栏,面似欣赏。 兜衣的尺寸对於严既明来说还是有些小,堪堪包住他的身体,倒显得锁骨十分显眼,兜衣下方的三角形边缘刚好挡住丛林,形成了小片yīn影,叫人看不真切。 严既明双腿开叉跪坐在chuáng上,若是平时两人赤身luǒ体,他倒也不觉如何,如今却是有一件衣物遮羞,但又遮不著全部,这样不上不下的最叫人难受。 阮亭匀此时正寻找著对方那薄薄布料下的两个小点,却发现那可爱的rǔròu当是藏在了刺绣的莲花下面。 想著便叫人热血沸腾,阮亭匀起身慢慢扑倒了对方,手掌垫著严既明的後脑压住对方的身体,「这莲绣的真美。」说完便用嘴唇开始寻找起那藏起来的rǔ尖。 「唔……」严既明仰头,两人也算是许久没有欢爱了,如今对方突然凑上来,舌尖还在胸口处徘徊扫dàng,虽没有湿滑的触感,但那微微的压迫,缓缓地蠕动,叫他很快便来了感觉。 阮亭匀一边舔舐,一边抬眼看去,对方果然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开始沉溺了。很快,舌尖就捕捉到那挺立的小小突起,如同含苞待放的骨朵儿,咬一咬还能感受到对方心口传来的震动。 可是隔著刺绣的吮吸就如同隔靴搔痒,哪里有体ròu相融来得好,於是阮亭匀松了力道,便见著一丝涎液勾著花瓣儿从他的嘴角连开,说不出的yín逸,更看得严既明慌张地移开眼神。 「清和」阮亭匀侧身躺在他身边,手掌撑著脑袋,微微俯身看著近在咫尺的脸庞,另一只手则是伸进缎子里摸到了挺立的ròu尖儿,「真是叫人怜爱的小东西,对麽?」 严既明抿著嘴,任由对方调戏,反正他是说不出这种拐著弯儿的调qíng话来回应,只能微张著嘴喘气。 阮亭匀却不会善罢甘休,他捏起那尖尖儿一拧,「嗯──」严既明咬著嘴唇闷哼,殊不知他这样隐忍的模样更是叫对方yù罢不能,拿指甲盖撩拨著被蹂躏得红肿的rǔ珠,「若是能吸上一口,定当是人间美味的。」 「你,你要做便做了,每,每次都这般,嗯~」严既明的话语被对方袭向另一边ròu珠的手指打断,双腿亦不住的磨蹭起来。 阮亭匀垂眼见著对方的小动作,嘴角微弯,「这般便叫做前戏,自是为了我们二人都能快活的。」说完抬起腿蹭向对方的下体,夹杂著兜衣下摆的布料,引起对方的惊呼。 舔舔嘴唇,阮亭匀明亮的双眼望著对方,「可要我为你渡些气?」 严既明哑笑,伸手揽住他的後颈,「可是先生修炼的仙气?」 阮亭匀慢慢靠近了那唇,敛笑凝眸,「是我之jīng气。」还故意将那个字咬得重重。 两人唇齿相依,紧紧拥抱。 (每日更新jīng彩耽美小说,敬请关注:https://www.52shuku.me/ 52书库。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64 qíng趣【ròu】   阮亭匀用大腿根磨著对方的私处,渐渐感觉到了湿意。放开对方的嘴,大掌四处抚摸,找到背後的细绳,摸了一圈却又移开了。 「寻之,」严既明咬牙,难得的放软声音,不知对方之前系的什麽结,自己偷偷将手放到後面去却怎麽也弄不开。 阮亭匀摸著他光滑的背脊,「不急,等我二人舒慡後再行解开。」这意思竟是要这般一直到……严既明扭一扭身体,故意蹙眉,「可我不舒服。」 「等下便叫你舒服。」阮亭匀点著对方翘起的男根道。 如此,严既明便是也无奈了,他撇撇嘴,总是说不过先生。在对方抱著自己撸弄的时候,他亦褪去了阮亭匀身上的所有衣物,赤luǒ著身体的对方好似完全不在意,倒是比他放得开的多。 二人後又坐立起来,互相拥著对方。完全投入到玩弄爱人身体的阮亭匀盯著对方,「我就是喜爱看你喘息的模样,这样舒服麽?」边问边用那灵活地手指伺候兜衣下的硬挺。 「嗯,唔」严既明眯著眼睛,一只手摸到对方身上,探寻著到了那里,亦抚摸到了直愣愣对著他的ròu身。 闭上眼的他才敢肆无忌惮的揉弄阮亭匀的分身,指尖也会有技巧的抠弄起小眼儿,另一只手探过来抚弄先生的柱身和ròu囊。 胸口似有若无的摩擦挑热了qíng绪,二人一边亲吻一边为对方抚慰,阮亭匀空出一只手探到更下面,在一缩一缩的入口处揉摸了一遍,藉著前面溢出的液体抹了一些,进入却还是有些难。 这时候自然就需要外物之力了,阮亭匀取了衣服内袖中的瓷瓶过来,严既明看了一眼,「这次又是何物。」说完连他自己也羞窘了,只因先生每次试完密膏便说著要改进配方,每次用的味道竟然还不一样,所以严既明才会如此脱口而道,听起来却有些孟làng。 阮亭匀沈沈一笑,「这次是能揉出水儿来的玉锁男阳,添了ròu桂、藿香和辛夷。」 「……」严既明问了却不知该如何让回话,一到chuáng笫之间他便会被对方带得晕头转向,每每落於下风,只能由著他牵著鼻子走了。 才说著话,阮亭匀便动作迅速的cha入了半根手指,堪堪回转了半圈又抽了出来,贴著对方的耳边喃喃低语「我们从後面来,这样你亦能好受些。」 严既明一颤,虽然知道那样的姿势於自己更方便,但是听著这样的话总是叫人想入非非,他才不会告诉对方自己还有些期待!听话的转了身,却是坐在那里不动,引得对方又是一笑,伸手摸著腰翘抬起对方的臀,这个姿势若是要他自己主动,确是有些qiáng人所难,谁叫爱人如此羞涩呢。 微微张开来的臀瓣被手指掰著,露出中间深处的一圈儿嫩ròu,阮亭匀抹了更多的软膏填了上去,将小小dòng口堵了个严实,再慢慢拿手指化开,一边cha入一边细细观之,看著那微微颤动的双腿,终是忍不住亲上了弧度圆润的臀ròu。 严既明吓了一跳,先生於chuáng事上从不按牌理出牌,自己又是看不见,於是他乾脆扭了头回望过来,「寻之,你别磨人了……那……」yù言又止的说不出口,总不能叫对方再cha进来一根吧! 高高耸起的双瓣儿跟磨蹭著chuáng单的脸颊落差极大,由上至下延伸的背脊骨有著说不出的对称之美,阳刚中带著柔软线条,两种至极的糅合完美,那豔靡的模样真是叫人浴火焚身,「是你在磨著我罢。」阮亭匀暗叹,下腹处更是疼痛肿胀。 几次调试的膏药果然见效极快,终於能容得三指进去後,阮亭匀急促的捏了下体往那销魂缠绵xué中贴近,在软ròu周围磨了几圈,引得对方不住呻吟後,才将guī头刺入。 在严既明换气之时趁著放松之际整根没入,便被无法言喻的柔软灼热所包裹起来,叫人忍不住喟叹其美好玄妙。 阮亭匀跪於严既明身後,摆动胯部,以虎步之姿撞击臀瓣,一手握著对方的男jīng,一手抚摸其後背,喘息呻吟之声更起。 绒绒细毛刺激著严既明的股fèng,微微收缩後xué便会得来更迅猛的抽cha,被对方捏住臀瓣拉扯,整个人都冒烟儿了。 阮亭匀一时cha得兴起,便会抓了对方的手指放到二人结合处,摸弄xué口以及进出的阳物,一边还会发出低沈的呻吟。如此毫无顾忌,叫严既明也受其感染,慢慢不自觉放开了声音。 「嗯──」狠狠一击之後,阮亭匀抱住对方腰身,贴得更紧,钻入其中微微扭臀,严既明夹紧,嗯嗯呜呜的随著摇摆晃动,叫身体里的那根戳弄得更加深入。 如此不过百十来下,严既明便泄在了阮亭匀的手中,迷茫得张著红肿的嘴唇,任由涎液垂落到枕巾上,身下又麻又肿,却亦十分快然,一阵阵苏痒传遍全身,引起微微的痉挛。 阮亭匀自然还未登到极点,他守著jīng关,定要在极致之时释放。一边亲吻身下人的肩背耳後,看著他高cháo後无与伦比的神qíng,慢慢加快了捣弄了速度。 「嗯,嗯,嗯啊,啊哈!」被激得再次呻吟起来的严既明嗓子已然沙哑,通红的眼角泛湿,一副被蹂躏不堪的模样。 阮亭匀压在其身上大力挺动,呼吸渐渐急促,「清和,清和,she在里面可好?」 严既明隐隐呜呜缩紧xuéròu,迎接他的是一次猛力的深入撞击,热流迸发入ròu壁,jiāo缠许久之後,阮亭匀轻轻吐出一口气,趴在爱人的身上,继续抚摸著对方,享受著高cháo的馀韵。 二人下身虽黏腻,但这亦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令人舍不得移动半分。阮亭匀将对方额间的头发捋到一旁,擦了擦他脸庞的汗水,「你好生躺著,我来伺候。」 「好。」严既明勾了嘴角,靠在对方怀里眯起了眼来。 一刻锺後,阮亭匀将严既明盖好,穿了外衣於门口取了热水为其擦身,终於是解开了兜衣。方宇亦带来了午食,阮亭匀吩咐了人烧了大锅的热水备用。 这边接过方宇手中的食盒,便叫一gān人等自去用饭。再进了屋,见对方还在困觉,便将小桌摆上了chuáng榻,一碟碟饭菜上桌,还有jīng致可口的小点心。 严既明缩著脑袋皱了皱鼻,缓缓睁开了眼,真是香味诱人,连瞌睡虫都赶跑了。没办法,谁叫他早晨心神不宁,亦没用多少饭食,之前又是一番大动作,这时候早该饿了。 阮亭匀递了竹筷过来,对方歪著脑袋,「在chuáng上……如何能用饭。」这样不伦不类,可谓是没有规矩的。 「都这般了,你还想下chuáng麽?」阮亭匀戏谑道。 严既明果然脸一红,他身上仅裹著被单,而且後面亦还有些,嗯……先生怎麽没有,没有清理里面……他惯xing的以为对方应该会,咳咳。 阮亭匀坐在chuáng沿搂著他,「就这般吃罢,方便。」说著竟径自捻了菜放到严既明的嘴边,对方亦只好咽了下去。 好在真是饿极了,严既明吃了几口便不再顾忌,同先生一起吃了起来。 65 画作【微ròu】   严既明吃完,阮亭匀端了食盒出去,轻轻关上门後,屋里变得更加安静,午後的阳光透过窗户she进来,看得严既明又是晕晕yù睡。 等阮亭匀再次进来,看到的便是对方半露肩膀的趴在那里睡著了,枕巾边上是自己之前为他褪下的兜衣,这光景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的阮亭匀倒是毫无睡意,於隔房内取来了纸笔,对著chuáng榻而坐,沾染了青墨的笔尖缓缓勾勒出一副午後酣睡的画卷,窗边,chuáng前,锦被,还有那半隐半现的曲线。 阮亭匀画得极为模糊含蓄,对那人仅是几笔著墨,因为对方的每一处被他记在了心里,於画纸倒是淡了几分,却又极有神韵。 阳光撒入的地方变得更加温暖,严既明无意识的摊开手臂,胸口露出了一小片,而那颗小小的ròu点亦被其主人这样bào露了出来。 阮亭匀停了笔,盯著一边兜衣上不蔓不枝的几朵莲儿,「美人……亦如画。」思索的他面上随即带了一抹趣意,起身抓起chuáng边自己的外衣,从中摸出一包纯白色的粉末。 除了墨汁,桌边还有秋香、月白、竹青等十馀种颜料,阮亭匀将长发垂到一边,挽好衣袖,选了青白、黛蓝与银红三种,将粉末同其混合,添了些清水,他润了润笔尖,感觉适合了,便一脸眉笑目语的靠近了正酣睡的某人。 感觉心口处有些蠕痒,严既明挺了挺胸膛,却感觉好似被按住了。既然动不了便不去管它,阳光太暖,照得人完全不想醒来。 阮亭匀握著笔杆,细毛刮过坚实的胸膛,在心口处,一朵淡蓝的芙蕖已然绽放,而紧挨著莲瓣的ròu尖,是仍然通红的ròu粒,阮亭匀拈来另一只细毫,沾了银红,以此为点,作了只翩跹起舞的蝶。 另一边的ròu珠则被拟作了还未怒放的菡萏,照著兜衣上的布局,阮亭匀将之全部搬到了以身为画布的肌肤之上,枝jīng蔓延而下,随著画笔一直到隐藏到微微下陷的身体密处。 和著粉末的颜料在阳光下看去竟有些晶莹之感,似如梦如幻,连chuáng中人都变得不真切起来,阮亭匀待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爱人身上的墨迹均乾,他才回身洗笔,复又将chuáng上之人翻了个身,露出浑圆挺巧的ròu臀。 凡是作画,便不能少了印记。阮亭匀无章,自然要以笔代之。勾著笑的阮亭匀握了笔,点了朱砂移到对方的古间,於ròufèng之上一笔一笔,如同画符般写下一字。 角篆体的寻字繁复蜿蜒,最後一笔更是被阮亭匀勾入了臀瓣间的沟壑内,充满了挑逗。盯著自己的杰作,阮亭匀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是被对方许久骚扰,亦或是终於睡足了,严既明缓缓醒来,抬头便看到先生笑容可掬的模样,总觉有些怪异。 胸口凉凉,严既明下意识的低头,「寻之!」盯著一旁的兜衣图样,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这,这真是!他抓了锦被盖到身上,扭头看向阮亭匀要说法。 阮亭匀摸摸鼻梁,大步走到chuáng前揽过对方肩膀,气势倒是足了,「何必在意这些小细节,我这一手丹青,清和怕是第一次见罢。」 严既明抬头看到桌边的宣纸,上面明晃晃就是自己,「既然有纸,为何,为何还要在……」他咬牙切齿道。 「诶,画纸哪有清和的身体美好。」一边说还一边动手动脚,一下拨弄红蝶的尖儿,一下捏捏待放的细蕊。 严既明抚额,他真的需要时间缓冲和适应,离开上华之後,先生是愈来愈无法无天了。鼻尖又似闻到一股熟知的清淡雅香。 阮亭匀见对方蹙鼻,便添了一句,「我在颜色中加了凝粉,这一身丹青,怕是要月馀之後才能洗净了。」话语不乏轻快欣愉之意。 严既明伸手一巴掌拍在对方肩头,其实也没用几分力道,倒被阮亭匀抱的更紧,一瞬不瞬的盯著对方胸口一片,「日头还早,如今你亦休憩足了,我们继续之前的欢愉罢。」 严既明惊愕的抬头,嘴唇正好被衔住啃咬。便是他不自行醒来,阮亭匀看著这麽一副luǒ男美图亦是把持不住的,压倒对方便继续上下其手。 「清和,让吾与你好生讲说。」阮亭匀语气低沈,抓了对方的手覆在严既明自己的胸口,「这是清和最爱绣的芙蕖,」往边儿上一按,「这是蝶儿,美麽?」说完按压著手掌揉一揉。 「嗯……」严既明脸红耳赤,听著先生这样讲,看著自己华美的胸口,麻麻痒痒,竟生出了说不出的刺激感觉。 阮亭匀低头咬住另一边的菡萏,满口清香,被唾液覆盖的晶莹rǔ尖随後露了出来,竟然毫无褪色,凝粉对人身体无碍,便是吃入一点也是没事,这淡淡的香味倒是更激发了气血的翻涌,他心下暗叹,不曾想这凝粉倒是於此处有了挑欢之用。 「芙蕖清雅,於枝gān之下,常藏有光旁。」阮亭匀细细抚摸至下,绕过墨色糙丛握住了严既明的那处硬物,话语间好不yín靡。 严既明被握住的瞬间身体蜷缩,腹部微弯,身上的花彷如被微风chuī拂,亦弯了腰肢,美不胜收。 一手继续抚弄莲下的那物,一手滑至肚脐揉按,严既明早软了身体,本就有些敏感,如此一挑弄,乾脆软趴趴的倒在对方身上,再次陷入感官盛宴。 前戏的时间比之前明显短了许多,阮亭匀的手指cha入小孔,将深处的液体勾出,看得人双眼通红,他俯身亲吻那处字眼,於胯骨和中fèng间流连。 舌尖划过後腰往下,「嗯。」阮亭匀故意发出暧昧的声音,混合著手指抽cha的噗噗声,严既明软了腰,他扭头回身去看,竟然发现自己的臀部上方亦有东西! 「啊,寻之,你,你画了什麽?」他极力的扭头,还要抵抗那一拨又一波凶猛的làngcháo。 阮亭匀感觉润滑好了,便提枪上来,顶端戳弄著墨色痕迹,沾染了滑溜的透明液体,「我的字。」 严既明半天回不过神来,跟著重复一遍,脑子却怎麽也无法集中jīng神,阮亭匀轻笑,「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同chuáng共枕处。」 知道对方扭头看的姿势十分困难,「我同你写一遍就知晓了。」阮亭匀捏了ròu物的顶头,竟真在丰腴的圆臀上划了起来。 严既明趴在chuáng上喘息,直到许久之後才反应过来,慢慢感觉出……真是叫人难堪,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他只得将头埋进手臂了,谁也不见了。 「可识了这字?」阮亭匀还不放过这脸皮薄的人,一个劲儿的靠近了问。 「识得识得。」严既明胡乱答道,心里却怪怪的,竟觉得异常满足?身上仿若刻了先生的字,便真的是他的人,他的所属之物。 阮亭匀不再忍耐,刺进肖想已久的热xué中,被软ròu层层吸住的感觉真好,他挺腰横冲直撞,有著jīng液的润滑,快感来的又劲又猛。 一阵摇晃後,阮亭匀抽了出来,将严既明转个身,这次要看著画儿肏得舒慡。 二人在chuáng上使力,薄被遮住半个臀,清风拂帐,徒留下chuáng榻晃动的吱呀声音。 66 陶家   待阮亭匀she出jīng华,严既明已经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之後便是被先生带著沐浴,整理身体内外的液体,然後又被抱回chuáng上。 一番动作下来,严既明早已闭上眼睛,这一天几乎什麽事都没gān,全花费在睡跟做上了。阮亭匀收整好之後,揽著对方小憩,他也只是眯了一会儿便醒了。 伸手在伴侣脸上抚摸,划过眼睑、口鼻,於线条优雅的下巴处磨蹭,严既明睫毛轻颤,不自觉的就著这温暖的手掌微微点头,一脸餍足。 低沉的笑声传来,让沉睡的人亦苏醒,睁开眼便见到先生盯著自己一脸深qíng,叫他有些招架不住,脸又开始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可是睡好了?」阮亭匀带著趣意的问道。 严既明动了动身体,有些酸,不过还好。这一觉却是睡得沉了,果然还是同先生在一起才是最叫人舒心的,「嗯。」 阮亭匀抱好某人,手掌在对方後背上游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 「寻之,这处院子是你才置办的吧。」严既明就觉得各处事物都挺新的,也不知对方是何时著手做的。 「嗯,济州的友人也有不少,不过我倒是甚少过来。如今你已归家,我们确是不好住在一起,便买了这里,也好温香软玉在怀~」 「呵,我可是一点不软的。」严既明仰头往对方脸上一亲。 阮亭匀朗声大笑,「是,清和确实一点不软。」说著还要去摸被子里对方的私处,吓得严既明直躲,要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来一次,定是要晚归了。 缠绵了片刻,二人便穿衣而起,休整好衣著面容,便出了房门。小院在一处开了小道,可以直接上山,夕阳染红了天,在山上看著光景著实美丽。 两人转了一圈,也该是回去了,便由方宇驾车离开了云亭小院。 「以後,我们常来此别院罢?」阮亭匀眼眸瞟向严既明,明明挺正常一句询问,硬是被他说出了令人遐想的味道。 严既明扭头去看窗外景致,好半天才嗯了一下。这别扭的模样直叫人想拉他入怀,而阮亭匀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坐予我腿上罢,这样亦能舒服些。」他体谅对方下身的不便之处,二人相拥著享受著难得的閒暇时光。 才入得正厅,便听到一声如莺啼的女音,一声伯母叫得好不羞涩。阮亭匀和严既明对视一眼,看来陶家是势在必行啊。 陶碧秀被其母王夫人拉到了李氏身边,正说著话,陶碧秀彷佛有所感,微微转身,一眼便见到了归来的严既明,「严大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阮亭匀淡然地跟著走进了厅堂,只是同李氏问了安,便坐於一旁不答话了。 「今日怎麽回来的这麽早?」李氏问儿子,大有恨不得他别回来的含义,倒是叫一旁的陶碧秀有些不安,王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带了一抹淡笑的看向严既明,「贤侄可是昨日归的家?怎麽也不到府上来坐一坐。」 严既明扶了自己母亲坐到位上,这王夫人还真是会闹腾,李氏只是一介商妇,而对方却是有品级的命妇,如此不声不响的晾著李氏,这下马威可真是做的到位。 「听闻陶大人最近很忙,想来夫人府上定是没有閒工夫招待的,便不来打搅了。」严既明看了对方一眼,那语气同先生真是如出一辙。 王夫人却是笑得更甚,她看似对严家人和蔼,其实心里却是看不起的,字里行间自然就带了那麽一丝轻蔑,颇有看上他严既明是他们严家几世修来的福气之意。 「严大哥……」陶小姐适时地开口,表qíng雀跃,还有小女儿家独有羞赧,虽然看年纪已经是不小的老姑娘,但毕竟是qíng窦初开。「你,你这次回来便不会再离开了吧?」 若说严既明最不待见的,应该就是这一位了,如果不是她,陶知府一家哪里会对他一商家之子上心,严家更不会有这飞来横祸了。「嗯,暂时不走了。」 「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快些把这亲事办了吧,秀儿也不小了,若不是为了等你哪里会耽搁到现在。」王夫人说到後面还带了丝埋怨,「好在还有两个多月,等你们成亲之後,算上去上华的时日,正好。」 王夫人自顾自的说,显然没把严家人的意愿放在眼里,她不管严既明是为何回来的,左右不过是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如此他也该意识到,这婚事,是不娶也得娶了。 阮亭匀坐在一旁吃茶,微微蹙眉,倒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上门女婿呢,若真是跟著陶家人走了,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归家了罢。 李氏听得双眼泛红,气得话不能语,而严既明看了先生一眼,低语道,「王夫人想得可真是周到。」 陶碧秀拧著绸缎衣角,心里高兴极了,看样子对方是答应了,娘说得果然没错,爹爹看著就要升官,严大哥若是能跟自己在一起,也是可以谋个一官半职的,这可比做个卖布匹的商贾要好多了。 而且自己还不用离家,便不会有自己担心的婆媳关系,不会受气,还有父母宠著,果然等了这几年是值得的。陶碧秀心里美滋滋的想著,她开始天真的幻想著以後的美好生活,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谁叫她是被陶知府从小宠著长大的明珠,王夫人更是奉行女儿要娇养的原则,事事顺著她,才养成了其如此任xing妄为的xing格,反正她是非严大哥不嫁的! 「不过,」严既明话锋一转,旋身慢慢走至阮亭匀身边,「这亲,却是结不成的。」 「哦?」王夫人拽了拽女儿的手,阻止其作出不符合闺中女子的行径,「这又是为何?」她气定神閒,想来对方也翻不出什麽花样。 「这几年,我师从先生,学到了不少东西,至於婚娶,先生亦是为我算过。」严既明站到其身侧,二人间神qíng行为十分娴熟,而严既明的敬重也是实在不造作。 「这位先生……」王夫人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却不知是何许人也。 「唤我作破神子即可。」阮亭匀捋一捋衣袖道。 严既明差点没憋住笑,先生又顽皮了。 王夫人本来见对方气度不凡,还以为是个什麽人物,原是个算命的,怪不得如此故弄玄虚。 「那麽,这位,嗯,破神子对这一门婚事又有何高见?」王夫人失了耐xing,但碍於贵妇的姿态,她还是得问下去。 「自然是不成的。」阮亭匀放下茶杯抬眼看去。 「这倒是奇了,」王夫人走过来,「前几日我亦是请了大师为两个小的算过,那可是天作之合。」 「呵呵,马有失蹄,人亦有失算之时。」「你!哼,」王夫人大怒。 「知道王夫人定是不信,不若这样,明日我同清和去府上,您叫了那大师来,我们当面对质,便可知孰对孰错。」阮亭匀不急不躁道。 还不待王夫人说话,边上的陶小姐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好!这位破神子可要说话算话!」她倒要瞧瞧对方有什麽名堂,敢污蔑她跟严大哥的婚事,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她便要叫府里下人乱棍将此人赶出去。 细心如陶碧秀,也看出对方深得严既明的信任,亦是个阻碍。若是能将此人赶走,那严大哥就必定能和自己成亲了! 67 街道   王夫人本觉得女儿答应得太快,怕有什麽不妥,後又一想,对方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如此也好绝了严既明反对的藉口,回去再同老爷好生商量一番,将对方的底细打探清楚,她还真不信严既明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找到有力的靠山,更甚者,敢在济州这地界上玩些小把戏和障眼法。 阮亭匀这边亦有打算,他自是要循序渐进的。手上有牌符,更有陶知府贪墨的把柄,但这些都不足以绝了对方报复的可能xing,要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立於朝堂之上,以後总要归去,只有叫他们信了命,畏惧了所谓神明天道,届时再用一些背景压制,当是不足畏惧的。 「不仅仅是八字不合,应当是命中犯冲,若是在一起,非死即伤。」严既明拿了笔在那里写写画画,口中出言道。 阮亭匀夺了他的笔,「不明不暗,你这分明是胡算。」说著带了笑意,那陶碧秀是女子,说不得恼不得,他颇有些理解对方的憋屈。 这一晚,严既明以要同先生准备明日之事为由住进了阮亭匀的房间,严父严母自是无可说的,只是吩咐两人早些休息。 严既明因今日在云亭院里做的事儿,倒是被阮亭匀早早赶上chuáng卧著,而阮亭匀则是拿了本书上了chuáng,揽著对方看了起来。 严既明找了一处舒服的位置趴好,一边轻轻拍著先生的胸口,「寻之,你说……」 「嗯?」阮亭匀没有停下翻书的动作,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若是,若是我没有听从慎圆大师的话,没有去九尧山,没有见到先生……那会是一个什麽样的光景?」严既明说著眯起来眼睛。 「啊……」阮亭匀放下书,看了怀中人一眼,「你应该是娶陶碧秀无疑了。」 严既明听了浑身一震,「真的?」 阮亭匀抿嘴,「你觉得呢?」 严既明心中自然是知道的,问路无门,还要累得家中人替他担心,四处碰壁之後他还有什麽办法,自然是回到家中,娶了那个女人。 紧了紧抱住阮亭匀身体的手臂,严既明整个都贴到对方身上,难得的黏腻起来。阮亭匀好笑的看著对方稍带孩子气的动作,拍拍他的头,「那些都不过是假象罢了,你我的现在才是真。」 「睡吧,睡吧,明日便可了结一切。」阮亭匀絮絮低语,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他跟清和的缘分,亦不是那麽简单就能断的。 翌日,严既明起了个大早,为先生穿戴整齐,今日他特地选了那件宣帝登基时先生穿的蓝缕金线衣,又为对方梳了个稍显复杂的髻,以huáng玉簪横cha,将更多长发用墨色缎带束好。 「啧啧,比参加国之大典还要隆重,清和这是想要作甚?」阮亭匀盯著铜镜摸摸下巴道。 严既明抚平先生衣袖的小褶子,笑道,「自然是为了称得起先生破神子的名号。」 二人去了大厅用膳,不用说,严父严母自是被先生一番高贵气势震住,说话间都有了一丝不自然,严既明无奈,还好小弟安哥儿毫无知觉,见到先生便跑过去讨巧,还记得对方会变好吃的食物,於是被阮亭匀抱到了身上坐好。 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对阮亭匀周身气派毫无影响,再看严既明,对他那位先生更是不时流露出亲近之意,二老到不好再说什麽,用过饭,便送二人到门口,阮亭匀谢绝了马车相送,倒是说想同清和一起步行去陶府,顺道看看沿街的景致。见对方如此放松,二老也松了心神。 「匀哥哥,记得还有我的莲花苏。」站在李氏身边的严齐安适时的出言,逗笑了人群。 「知道了,小馋嘴。」严既明俯身捏捏对方的ròu脸,真是有了匀哥哥就忘了自己的大哥。 一路上,阮亭匀负手而行,身边是背著轻余石天盘的严既明,「这处原来是个馄饨摊子,记得小时候我亦是同安哥儿一样爱好吃食,每每得了钱儿便会偷跑出来买一碗那家的馄饨,可香了。」 「这里,我记得是家古玩铺子,父亲曾经常来往於此,有时候也会带著我,那时却是觉得无趣,便会蹲在门口看那卖竹编蛐蛐儿的,一蹲便是半个时辰,直到父亲出来,有时连脚都是站不稳的,後来被母亲知晓,便不再许我跟著出来了。」严既明抬头一看,「没想到这家铺子还在啊,可惜那卖蛐蛐儿的没了。」 阮亭匀含笑看著对方陷入回忆,这样的清和是他所不知的,亦是他十分想知晓的。这街道承载了他儿时所有的记忆,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若是没记错,前面有一书肆,再大一些,我便会去那儿淘些书本来看,却不是经史子集,更多的倒是些野志趣事,不足为正经文人道也。」严既明勾起嘴角。 果然,再行几步就看到了这"隆文书肆",「要进去看看麽?」阮亭匀停下脚步,扭头看看对方,意思不言而喻。 严既明点点头,他是很想再去瞅瞅,看看曾经喜欢的书是否还在,那些只属於他的青葱岁月。 一排排扫过去,严既明走到最里边的小格旁,摸弄著抽了一本,那书上已经落了不少灰,看著有些年头了,他小心的翻开,回忆著,数著页数直到摊开一面。脸上还带了些微激动,「先生来看。」 阮亭匀闻风而来,见对方指著一页道,「这本书,我曾是十分想买的,奈何无閒钱,父亲又要我同其去商会周旋学习,怕是要一段时间来不了书肆了,当时是怕此本被他人看重买走,我便将之藏在了这不起眼的格子里,这里的书多为滞销难售的,平日没什麽人来翻看,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将这一页撕坏了,当时想著,便是真有人看中,见了这残页应该也不会买了罢。」 「哪知後来忙这忙那,便把这本书忘记了,如果不是今日进来,怕是就记不起了。」严既明不时喟叹道,再看对方目不转睛的看著自己,忽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何时这样聒噪了。怎奈就是想将这一切告知先生,想找个人分享,这些满载了少年快乐和忧愁的记忆,亦只想对先生说。 阮亭匀拉了他的手,拿过了书,是一本游记,说的是一名叫候汉的山野之人的冒险之行。「那先订下,等我们回来再一并买了走。」 严既明点头,才发现先生手中亦拿了本书册,不知是什麽,再抬头,却见对方一脸高深,「我如今才算是知晓,清和为何那麽容易看上为师,」说著晃晃手中书,「原来都是被这书肆带入了道儿。」 严既明夺了书,看了几页,竟不知还有这样的,当即红了脸,「这,我当时却是没有这些的,定是後来才有的。」 「哦?那若是当时便有了,想来你也是会看的吧?」阮亭匀选了一副摊到对方眼前,「是也不是?」笑得一脸dàng漾。 「我,我不知道。」严既明推开对方,拿著自己先前的书走了出去,看也不看一眼後头的人。 阮亭匀摇头笑道,没想到这小小书肆亦有龙阳之书,其中附带的画图亦是十分露骨,阮亭匀给严既明看的,竟都是二人用过的姿势,自然是将对方臊得慌。 放了书,阮亭匀跟上他的脚步,这些东西他还不甚在意,要比姿势,他心中可比这多得多,只是突发奇想想要见见爱人羞臊的模样罢了。 二人打打闹闹,走走停停,倒是有些忘了,那陶府还有人在等著呢。 68 斗斗   「什麽破神子,我看就是个讹钱的,老爷何须如此深思。」说话的是王夫人,陶知府陶迁最近忙著述职的事宜,因为严既明的突然出现,叫人颇有些措手不及,时日不够,所以派去调查阮亭匀的人回覆的也是不清不楚,看似此人也没有什麽破绽。 左右探不出什麽,「罢了罢了,希望只是对方找来充架势的。」陶迁低声道,「出去看看吧。」 王夫人在之前自是没有当真合了二人的八字,如今请来的是西华山庆阳宫的怜山道士,此道在济州颇为有名,擅卜卦,不少达官显贵都会去他那里算一算,有求前程富贵的,有求家人平安的,亦有求姻缘的,庆阳宫的香火实是旺盛。 怜山道士受邀前来,知府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先是看了王夫人提供的八字,"二人虽不是绝配,但若是结为连理,还是可以的。"怜山捋一捋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慢慢道来。 「啊,那就好,如此便有劳仙长了,请上座。」王夫人有礼道,心中想的却是那严既明真是排场,竟要自己来等。 待阮亭匀二人到了陶府,陶迁已经去了书房,只留了王夫人和位置上的怜山道人还在。那陶知府自然是被气得不轻,好大的面子!竟要叫他来等,如此倒真是来了几分气,只等这破神子出了差错,他便会找个由头叫对方好看。 再来也是觉得之前太过谨慎,主家的自己还要等著迟迟不来的对方,白生生失了身份,掉了面子,乾脆离开。好在对质之地选在了陶碧秀院子里的一处花台庭阁之中,只有一两个下人,倒也没其他人看见。 被领著到了地方,王夫人面上不露,但口中已然不饶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麽本事,若仅是作弄本夫人,今日你们便别想如此简单的出这陶府大门!」 严既明摸摸鼻子,做了该有的礼数,便站到先生的身边,由丫鬟领著,阮亭匀坐到怜山对面的石凳上,严既明取下包裹,拿出天盘,对方的怜山道士看了眼前一亮,从轻视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能拿出这样器质的卦盘,对方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人。 二人天衣无fèng的配合,以及阮亭匀一气呵成,自然而然的动作,都震得王夫人愣了一下,看来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哼。 再看怜山道人,他的卦盘乃huáng玉制成,与先生的方形不同,他的乃是圆形,上古卜算均为方盘,後逐渐演变为圆盘,不仅仅是形状问题,方盘的符文更加复杂,算法自然更难,可以说如今的卜算之法或多或少都已经简化,配以圆盘更加容易推演。 怜山面上不显,心中却完全重视起来,当然还有一丝疑虑,对方会不会其实只是做做样子,为的便是立这下马威?须知方盘若是用的得当,也是可以勉qiáng来当圆盘用的,怜山道人侥幸的想著。 他亦不多言,与阮亭匀对视一眼,便拿起王夫人准备好的红布上面真真写著严既明和陶碧秀的八字,「这位道友,」他斟酌些许,「不若我先来算?」 阮亭匀点点头,「请。」 若是平常,怜山道人本应拿了笔在纸上添字画形,作为推演过程,亦是辅佐记忆的方法,如今,他也不用笔了,伸出手指指点起来,亦算是同阮亭匀对阵了。 「生辰八字,合的是五行均衡,男命乾造,女命坤造,此乃二人的年柱月柱和时柱。」怜山道人习惯xing的摸摸长须,探手一指,「其一,即男为木命,女为水命,水生木,二人两命相生。其二,天gān化合,地支亦化合,此乃天地相合。其三,男为阳天gān,女为yīn天gān,yīn阳相济。道友以为何?」 王夫人傲气十足的看向阮亭匀,这时 ,一娇声从庭阁前方传来,「娘──」王夫人扶额,秀儿真是…… 「娘,听说」陶碧秀气喘吁吁跑来,挽住王夫人的手臂,偷看了严既明一眼,暗里一笑,「我亦要同娘一起来看。」 王夫人瞪了陶碧秀的贴身丫鬟一眼,不怒自威,「好啦好啦,如今我都来了,娘就别看这丫头了。」陶碧秀笑嘻嘻,谁叫那丫头蠢笨,反正自己是出来了。 怜山道人微微皱眉,这知府女儿……还真是守规矩。「道友以为如何?」他看著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阮亭匀一直巍然不动,此时也仅是抬了一眼,「说的不错。」这行径倒是叫周围的人觉得此人不仅仅是镇定,还有些傲慢了。 「呵呵,既然仙长说的没错,你还有何可说!」王夫人冷哼一声,正要下令叫来壮硕的男护院,她可是准备已久了。 阮亭匀慢悠悠吐出一句,「意yù所为全不肯,心怀不愿抑勒云。」王夫人一愣,目光锐利的看过来,阮亭匀毫不在意,说出後一句,「可谓女凌男上而男不容。」 怜山道人一哽,他还不知道对方原来是做上门女婿?不管如何,既然应了王夫人,自然是要为其说话,便是用占算,也要将理字拉过来,於是他正襟危坐,「愿闻其详。」 「上衰女人不利男家,以贵人顺逆、将之吉凶断之。得凶将克gān,决主男家重妻;得凶将克辰,决主妻家重婚。」 「这……可是大六壬?」怜山道人心中一惊,六壬课可是以最难掌握而出名,对方难道真的? 「没错,此乃赘婿课。」阮亭匀拿了笔虚画两下,继续道,「男赘於妻家,故曰赘婿,屈意从人,多被牵制。胎孕迟延,行人淹滞。qiáng娶则必为无後,此其一。」 「其二,主兄弟不快,寓居他室,身不自由。更不用说该男子完全就不愿意娶此女,结果必是──和离。」阮亭匀轻声说出,看到了陶碧秀惨白的面色。 「其三,赘婿当权格。得朱雀勾陈有口舌斗讼,得螣蛇白虎有死亡惊恐之事。即是,见朱雀内相害,见白虎内相杀,见勾陈内相讼。」伸手在白虎二字上一指,「兔子bī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清和命相玄虎,曲意逢迎,呵呵,难。」 怜山道人张口结舌,三点正对自己所算,一层更甚一层,最後竟有人命之危,处处直指要害。他看了一眼王夫人,对方果然也是气极,好几个你字在嘴边吐不出来。 69 身份   「便,便是如此,道友又怎知後事会依你之算?须知世事变化无常,你如何知道男子不会改变心意,觉得娶了女子是为好事?」怜山道人词穷,对方的字写在那里,天地人均有,倒是正论不得,只能……诡辩罢。 阮亭匀蹙眉,与怜山对视,「八字合婚,你看的是五行是否相补,年命纳音是否相克,喜用神是否一致,这些均属於浅显之道,做不得数。」 「你说做不得便做不得了麽?」怜山道人很是不服,chuī胡子瞪眼的,其实他比阮亭匀亦大不了几岁,只因一直留著胡须,才会叫人看了年长,就心xing来看,还不及对方淡定。 「生辰八字乃命定之数,自然是改不了的,八字不会变,但人的xing格,主事态度却会变,不喜便是不喜,若是只根据生辰就硬要凑作对,不顾现事境况,到时酿成大祸,追其根源,又该怪谁呢?」阮亭匀抿嘴,目光直指怜山道人。 被阮亭匀一盯,怜山竟有一丝後怕,好似真会如此一般,对方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言之凿凿!却不想,沮丧如他亦不自觉得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破神子确不是我之名,而我之别号,唤作长寻。」阮亭匀想了一下,还是答了对方。 「长寻,长寻……长寻!」怜山道人默默思索,终於叫他想到了!曾有位长寻居士游遍山河,亦常与人论道,与之探讨总会使人受益良多,於是私下里被众人称作真正的悟道之人! 自己并没有见过久负盛名的此人,只知道对方是个隐士,难觅踪迹,当时年轻气盛,还想过要与之一决高下。 「诶……」吐出一口浊气,怜山道人心服口服,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大祸?哼,我看你今日才是大祸临头!」王夫人还有什麽看不懂的,没想到这怜山道人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她牵了女儿的手,叫来五大三粗的护院,「把这江湖骗子给我绑起来!」 「这,王夫人,使,使不得……」怜山道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妇人盖过,毕竟他无权无势,在知府夫人面前,这时候还真说不上话。 来人听了吩咐,过来就要抓人,严既明立马上前挡住,真真是反了!she向陶碧秀的目光更是厌恶。 这一下才把陶家女儿吓到,虽然知道对方可能不喜自己,但以前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她本相信以自己的本事定能……难道是自己错了? 阮亭匀拉住严既明的胳膊,垂眼道,「陶知府,看戏看了如此之久,可是时候现身了?」 「咳咳」陶知府一甩衣袖,从假山後面踱步而出。「不知这位到底是什麽来头,敢在我陶府至此撒野。」陶迁见到对方的淡定,改变了对方是不足为虑的宵小的观点,毕竟脑子稍微清醒的人都知道招惹自己都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善後的本事。 「我可不是来撒野的,只是应了王夫人之请。」阮亭匀不怒反笑,见了陶迁倒变得更加自如,这叫王夫人等人看了暗自称怪。 陶迁挥退了怜山道人,「既然不是什麽破神子……还请告知真名,还有,为何要於小女婚事上从中作梗。」陶迁说的不卑不亢,隐约带了些压迫之意。 「老爷,还同他磨叽什麽,直接绑了不就好了!」王夫人只觉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前是给严既明脸子才允许他们前来,如今脸面都撕破了,又见女儿伤心yù绝,所以严既明是非娶不可的! 「在回答陶知府的问题前,还请解答我的疑惑。明知清和不喜你女儿,为何还要qiángbī?我只听过qiáng抢民女之说,还未曾听过qiáng抢民男……」 陶碧秀听了只觉无地自容,她只是想为自己寻觅一个好郎君,难道这也有错麽?「我就是喜欢既明大哥,难道不行麽!」 王夫人吓得捂住女儿的嘴,这种话怎麽能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就是在自己家里也不行!叫下人听见了传到外面,女儿家的声誉就不用要了。 严既明扶著额头,很早以前便是跟这女子说不清楚,bī得最後只能躲了起来,真是窝囊啊!「可我亦不知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你,而且我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爱人,不久就要成亲。」 「什麽!」陶碧秀及王夫人一惊。 阮亭匀了眼严既明,又看向陶迁,「想来知府是将你家女儿宠得太好,什麽都不叫对方知晓,怕是清和被你们bī得远走他乡,她也是不知的罢!」 「爹,娘!他,他说什麽?」陶碧秀抓著王夫人的衣袖一脸懵懂。 「我观你虽任xing妄为,但本xing并不坏,你若以为如今的严既明还会接受你,那便是白日做梦了,他从未喜欢过你,甚至一点好感也无,之前bī迫其父母,bī得他逃离此处,不能尽孝道,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被你们陶家bī著娶亲,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一意孤行。」 「王夫人和陶知府只知道满足自己女儿的私yù,却不想这代价是生生破坏别人家的天伦之乐,以权压人,如此可还有天理?便不怕……遭报应麽?」阮亭匀睥了这一家三口。 陶碧秀似受了刺激,她是真的不知道父亲还做了那麽多事,之前严既明离开,听母亲说只是出去做生意,回来便会和自己成亲,哪里想到是这样! 而王夫人则是微微张口不知该说些什麽,她本是不信这些的,但被阮亭匀这麽一说,倒觉得心里有些不妥,具体是什麽却又说不出口。 陶迁心里却是犹豫不决,总觉得这次遇到了深不可测之人,这阮亭匀难道跟上华有什麽关系? 「来之前,我亦是为陶知府算了一算,曰:神克日害从外入,日克神身他人,有刑害受惊,福力不大,无长远之事业,多虚诈或夭折。」阮亭匀说完也不做解说,对其亮了亮腰间的牌符。 「住口!你算是个什麽东西,敢」「啪!」这响亮的一巴掌是陶迁打的,对象正是王夫人,一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眼。只有阮亭匀和严既明站在一旁,一副不关其事的样子。 「老爷!您,您」王夫人捂著脸,眼泪唰唰落下来,脸上有不解,亦有不甘。 「愚妇还不快闭嘴!」陶迁憋红了脸,当下还有什麽不明白的,对方的身份,说句毫不夸张的,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言尽於此,大人还是好好准备述职之事罢。」阮亭匀拉了严既明,二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就,就这麽让他们走了?」王夫人还没回过神来,而陶迁则是被那句"大人"惊得冷汗直冒。「诶!家门不幸啊!」看了看一脸委屈的夫人和不知因何吓白了脸的女儿,真是无言以对。 「老,老爷?」王夫人见陶迁这幅模样,也知道对方应该是知道刚才之人的身份了,「那,那如今该怎麽办?」 陶迁脸色也是不好看,「刚才那人……若是没错,应是当今玄师。」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急的团团转,忽的拉住了女儿的手,「好秀儿,这,这严既明恐怕不能再想了,他,他师父是玄师,」 「蠢妇!如今不是秀儿想不想嫁,而且人家会不会放过……诶!对牛弹琴,还不快叫下人加紧收拾,早些准备去上华!」陶迁直跺脚,跟官位相比,女儿的qíng绪也管不了了。 70 发现   三五日後,阮亭匀抱著安小弟在饭厅中吃著早膳,严既明坐在一边给小弟擦嘴,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美好画面。 严父假咳了一声,「我听闻,陶知府昨日便去了上华,走得颇为匆忙啊。」说完便看了严既明一眼。 二人回来以後对严府之行只字不提,该出去逛的一个地方都没错过,可谓是毫无负担。严父严母却担心陶知府一事会给二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是在君王面前做事的,他们不希望二人因陶迁而出了岔子。 不等严既明回答,阮亭匀就先说话了,「伯父不用担心,陶知府一事本就是他们站不住脚,如今去上华,以後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连降三级,被指了个偏远的地界做官,便是左相也无能为力,更别说他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呵呵,不说这些了,」严母岔开了话题,「不知道明儿在家中还能待多少时日?」虽然看的是严既明,但问得却是阮亭匀。 严既明拿著竹筷的手一顿,阮亭匀其实早就同他说过,自己想待多久便能待多久,哪怕是一直在这里住下。「先生不日便要去南水县,再过半月,我们……」 阮亭匀看了对方一眼,「两位不用太担心,清和,会经常回来的。」 严母接过安哥儿,笑著看向大儿子,「知道你们一切安好就行了,做父母的,想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好好的说这些gān什麽,吃饭吃饭!」严父见气氛又有些不对了,瞪了严母一眼,妇人就是这样。 「对对,明儿尝尝这鸭丝粥,亭匀也吃,这可是济州一绝。」 「嗯,大哥吃了要带我去井巷子玩,昨天说好的。」严齐安吃一口粥,扭头拉著严既明的手,「还有匀哥哥。」把两个哥哥的手抓牢了,又开始大快朵颐。 严既明笑著摇摇头,「知道了。」 两人带著安小弟几乎走遍和吃遍了济州城,一小两大的关系更加亲密,而阮亭匀虽然不说,但对严齐安的宠溺都快赶上做父亲的了,叫了方宇又去了玄微阁,带回来不少新奇的玩意儿。 严父严母面对这些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亦是不知该说什麽好,只想著以後要好好教导小儿子,可不能叫阮亭匀失望。 之後的一段时间,二人会寻一两个午後去山中的小院度过,然後便哪儿也不去,待在严府陪著严母和小弟,有时也去铺子里坐上一坐,剩下的空馀便在屋子里摆弄天盘,为严父和严母制些药丸。 严既明一直记得父母亲的顽疾,更是庆幸将"神医"阮亭匀给带了回来,「既然清和都这麽说了,我又怎麽能不用心呢。」阮亭匀被戴了高帽,揽著对方亲一口。 严齐安最近又长了不少ròu,「小少爷慢点,慢点走。」身後的奶娘跟著他後头跑著,这孩子气量十足,跑起来虎虎生威,上了年纪的她都有些追不上。 小ròu团子推开母亲的房门,「娘~」扑进严母的怀里,先撒个娇。 「看这高兴劲儿,又是从你大哥哪儿跑来的吧,没事别去打扰你哥哥,小皮猴儿。」严母说完揉一揉小儿子的头。 「大哥和匀哥哥都喜欢我的很那,才不会是打扰。」安哥儿扭一扭身子,窝在严母怀里,手里玩的是阮亭匀寻来的九连方器,转动时方器内传出齿轮哢哢的声音。 母子两人慢吞吞的聊著话儿,安哥儿突然放下手里的玩具,凑到严母耳边,小声道,「娘,我今天看到大哥……嘿嘿~」话还没说完便偷偷的笑了起来。 「怎麽了?」严母抱著儿子问。 「我有看到,大哥跟匀哥哥,亲亲。」说著还嘟了嘟嘴。 严母一愣,叫下人都出去屋外,好在小儿子声音很低。待屋中只剩下两人,严母才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这话可不能乱说,安哥儿是亲眼见到的?」 严齐安皱了皱眉,「安儿不说谎。哥哥们就是在亲亲。」说完又拿过方器玩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麽天大的事qíng。 倒是严母,僵硬的抱著小儿子,就这样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过劲儿来。「安哥儿,记住,这件事谁也不能讲。」 「父亲也不行?」小脸微扬的严齐安看著母亲。 「嗯,这是安哥儿跟娘的秘密,知道了麽。」严母轻声说著,心里却沉了下来。 小孩点点头,捂住了嘴巴。 想著还有一日,大儿子便要离开了,严母决定今晚跟明儿好好谈谈。 晚膳後,严母将严父赶去了书房,拉了儿子的手就要去旁厅,美其名曰最後一晚,要同儿子好好谈心,而阮亭匀自然是独自回房了。 灯芯灼灼,严母看著儿子的脸庞,彷佛怎麽也看不够。「诶,一晃就是五年。」 严既明握著母亲的手,「一切都还是如初,母亲何须感叹。」 「人老了,就是容易伤chūn悲秋的。」严母抹了抹眼角,微微朝他看去,「说实话,你跟那阮亭匀……到底是个什麽关系?」 严既明低头,他其实还没做好告知一切的准备,但想到明日又要离开,亦不想总是瞒著最亲近的人,「我……」 严母叹息的摇摇头,凝眉道,「今日安哥儿同我说,你们,你们……」 那yù言又止,尴尬窘迫的模样,严既明一下子便看了明白,「母亲!我和先生……」这下便不需再解释什麽。 严母抓紧儿子的手掌,「你是自愿?还是被」被胁迫的?这话问不出口,严母哪里还看不出来二人的之间qíng谊。 严既明摇摇头,说不出话来,该怎麽同母亲讲?不论如何,他都是会同先生在一起的,谁也无法撼动。 正想著,严母果然开始迟疑的劝道,「儿啊,这,这可是不容於天下的事,你若是真的……以後可怎麽办啊!还有子嗣,还有严家的一切,你叫我和你父亲如何,如何」说著便又抹起了眼泪。 71 劝说   书房这边,阮亭匀敲门而入,严父正好放下手中的书简。 「咳咳,请先生来这里,实则是我,有一个不qíng之请。」严父斟酌一二後,抬头看向对方。 「伯父但说无妨。」阮亭匀微笑著看过去,双手放到了膝盖上,神qíng较为轻松。 「额,明日……不知可否叫我儿,嗯,留下来呢?」严父盯著阮亭匀的目光带了些忐忑。 「伯父……可是有什麽事?为何一定要留下清和。」阮亭匀音色还算柔和。 「确实是……家里的生意,如今安儿还小,明儿他……而且,他也不小了,是该……」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面对阮亭匀,严父竟也说不出口了。 「伯父多虑了,」阮亭匀弹弹衣袖,「清和自同我一起後,便再没想过继承家业之事。」阮亭匀开门见山,说得更是理直气壮,虽还带著笑意,但严父就是能感受到有那麽一丝不对劲。 「左右齐安还小,以後这一切也算後继有人,明人不说暗话,清和注定要同我四海遨游,望伯父还是,早些另作打算才好。」 「这……」严父不敢再反驳,他其实也是觉得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也好。但夫人却总是不放心,这才说服自己来同这位先生商议。 「伯父何须顾虑,清和亦不是再也不回来,你们什麽时候想了,便报个信,我再同清和归来便是。」阮亭匀淡然的模样叫严父更是挑不出错处,或者说他不敢挑,面前这人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叫人惊诧,竟有种俯首称臣的冲动。 抹一抹额间的冷汗,严父呼出口气,「是……先生说的也是没错。」 这边,严既明听完了严母的劝说,神qíng难测。「母亲,若没有先生,我如今便不可能站在此处同你这般说话,你这样……便是将我置於何地呢?」 「这孩子,报恩的方法何其多,为何非得,非得这般……」严母尴尬的红了脸,「你只需告之那先生最喜爱的事物,我们会尽全力满足,只要,只要」 严既明拉了严母的手摇摇头,「先生最想要的便是我。」严母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无需多虑,我於先生并不是恩qíng,或者说不全是恩qíng,我们两厢qíng愿,离了谁都不可。若是母亲qiáng行……只怕先生也是不会答应的。」严既明抿嘴,「再说,现在家里有了安儿,我亦能放心离开,母亲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既是伤了先生的一片心意,亦是伤了我的心。」 「日後,我还是会回来的,母亲只管过好现在的日子便是。」严既明语气比之前硬了一些,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对方的心思罢。 严母怔怔地看著大儿子的面庞,忡忡一叹,「你果真是长大了。」语气中带著幽怨,连自己的话也听不去了。难道真是我这做母亲的想得太自私了麽? 严既明揽了严母的肩膀,「母亲何不看开些,若是没有先生,哪里有如今的我,知足常乐啊。」 「诶!」严母回握儿子的手,神qíng疲劳,「日後,若是他不再对你……你只管回来,家里的一切都不会变的。」 严母信誓旦旦,倒叫严既明有些哭笑不得,只怪对方表qíng太过严肃,他也只得正了表qíng道,「母亲放心。」 母子二人又谈到了严父,严既明沉思片刻,「这件事,母亲暂且不要告诉父亲,待我们走了,再选个合适的时间说吧。」 严母点点头,「知道了,时辰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嗯。」严既明心头松了口气,李氏的心qíng虽显而易见,但严既明知道要对方接受还有个过程,他倒是不担心这些,现在还是先将严母送回房间吧。 一番走动後,严既明便去阮亭匀的房间,发现先生还未回来,便自己检查起收整好的一切事物,下午已将衣物打包好,还有那麽些瓶瓶罐罐的。 片刻後,房门被打开,「清和。」阮亭匀见到那弯腰的身影,便踱步靠近。 「先生这是去哪里了?」严既明一边说一边将chuáng榻也收拾好了,「我去叫人端来热水。」 「嗯。」阮亭匀颔首,转身坐於榻上,微微出神。 一切准备好後,严既明正要出去,被对方喊住,「今夜,便留在这里吧。」 严既明开门的手一顿,「这样好麽?」 阮亭匀嗤笑,「这是你家,能有什麽不妥的?」 严既明後知後觉的点头,过来一同洗漱,然後二人和衣而卧。 「方才,母亲把我叫了去,要我留在家中,因为她知道了。」严既明低声说著晚上的事qíng。 「嗯,你父亲也是想留你呢。」阮亭匀握了怀里的手,「他们二人是打算各个击破。」他低声一笑,「可惜没能成功。」说完还捏一捏掌心。 「他们,也是爱子心切。」严既明最终憋出这麽一句话。 「是呀,爱你心切。」阮亭匀摸摸胸前的脑袋,「如此,便不怪他们了。」他可是大人有大量,严既明听了却红了脸颊,为了父母作为的不好意思,仰头亲一亲对方的唇,「先生休息罢。」 翌日,因为担心安哥儿黏著两人不好走,他们早早便起来了,待装好行李,方宇已然变作车夫坐於马车前头。 阮亭匀昨日便将传讯办法告知了严父,该说的也都说了,离别倒显得简单了不少。严母看了看阮亭匀,yù言又止,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挥手看著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希望明儿能一切平安。」李氏靠著严父的肩头,心中念道。 72 又见   路上行了两个多月,终於走到了南水县。严既明下车挺了挺腰身,马车内空间不大,坐久了总会有些不适,阮亭匀这时也走到其身後,看了看前方的人来人往。 「走一走吧。」阮亭匀提议,严既明点头,转身从马车里将圆滚滚的东西抱出来,俨然就是白矛。 南水县的特点自然是水了,河流纵横,航运十分发达,繁荣的码头生意催生出了帮派林立,好在宣帝即位後便开始好生整治这一块,如今这些地头蛇已没有往日猖狂了。 水患已然退却,留下的影响却没有消去,这里的贫富差距极大,看富人的门庭,彷佛没有受到什麽波及,而门外那因洪水而无家可归的人们,却是越来越多了,真是朱门狗ròu臭,路有冻死骨。 「先生,要去县衙看看麽?」严既明走在其一侧,要想有效的解决这里的问题,还是得找到源头,看看如今主持一切的人,这麽些时日,上华来的钦差应该早到了吧? 阮亭匀看到对方沉思的模样一笑,「去了便少不得接风宴,还有那一套官腔调,如今可不是gān那些的好时候。」 严既明抬头,「也是,那……」 「圣上这次派徐青宏来,倒是十分相宜。」此人做事细心,身後又有侯府撑腰,此次出来应该也是为了挣一份功。 「好不容易到这水城来,我带你去一处看看。」阮亭匀兴致不错,叫方宇跟在身後,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渐渐远离了人群。 严既明发现,他们的方向是挨著县城的某个村庄,走到村口,阮亭匀叫方宇牵了马车离开,取了车上的酒,自己同严既明继续走去。 按理说,县城都人满为患了,这小村子应该更加萧条才是,但走进来才发现这里却是井井有条,各处乾净整齐,似乎并没有被水患影响。 「这村子的人反应当是十分及时,没有慌乱,所以恢复起来才会极为迅速。」严既明看著阮亭匀说道,心想难道是要去见什麽高人不成?不会又是先生的老友吧? 阮亭匀走在前面,脚步不快,转身见到严既明的表qíng就知道其心中所想,「那人你也是认识的。」 哦?严既明跟上去,已经绕过了村子,徒步往山後走去,这地方倒是同之前的九瑶村有些相似,先生要见的,也是隐世之人。 走在山间道路上,彷佛又回到了同先生在九尧山的日子,被对方拉著手掌,眼前骤然开阔,入眼的便是那冒著炊烟的房屋,严既明这才想起,此时怕是到了午时,再看一眼走在稍前的先生,不会是故意去蹭饭的吧! 直到来到门前,两人相握的手指也没有放开,阮亭匀轻叩门扉,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人身姿挺拔,穿著的衣裳虽简单,但那布料却不简单,就严既明来看,至少绞了三层滑丝,再往上,严既明一怔,紧闭的双眼遮住锋芒,少了一丝犀利。这不就是消失的二皇子麽? 王靖贤皱眉,「是谁?」他虽看不见了,但感觉却更加灵敏。 从里屋走出来的古究,腰间系著的围布还未解开,「你们……」看样子也是没有料到会被阮亭匀找上门来。 「呵呵,不请自来确实不对,但我可是带了这个,」说著阮亭匀举举手里的酒罈,「如此,也不算太失礼罢。」 古究看了看酒,松了口气,「请进吧。」 「你,招呼一下客人,我马上就好。」古究是对著王靖贤说的话,完了便进屋继续做饭,多出两个人,还得添几个菜。 严既明见著也朝他走去,「我来帮忙。」 古究诧异,想想也就明白了,点头同严既明一起进了厨房。 阮亭匀拿著酒罈,一点不认生,「去哪间?」 王靖贤至始至终都没在说话,他想不出这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为何而站在这里,但总这样僵著也不是办法,他低声道,「跟我来吧。」 两人进了中间的房,阮亭匀细细打量,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王靖贤虽然离了皇宫,但这生活上该有的都不见少,怕是古究也付出了很多。 「你到这里来是……」王靖贤坐下後,朝著阮亭匀的方向昂头,依旧不屈。 阮亭匀噙著笑,声音难得温柔,「不要多想,路过这里便来看看。」见对方依旧不多话,阮亭匀也能理解,「我来时见这村子恢复的不错,怕是少不得你二人的功劳吧。」 王靖贤闷哼一声,「都是大恒国的子民。」 阮亭匀觉得此人倒是直慡简单,「说的不错,能有这样的心胸也属不易了。」说著又跟对方聊了些近期发生的事宜,他本就jiāo友广泛,颇懂相处之道。王靖贤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果真如同很久不见的老友般侃侃而谈。 这边,厨房里的两人也一边做事一边聊天,严既明惊叹古究的好手艺,对方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放心吧,先生离开上华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并没打算长期待在那里。其实这次前来我也是不知,直到刚才还觉得尴尬。」严既明实话实说,拿起锅铲开始动作。 古究笑著摇头,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明明没有过多的接触,四人就能融洽的相处,抛开从前的种种分身,原来大家还可以成为朋友。饭桌上,阮亭匀开了酒罈,「相聚是缘,不若先乾一杯!」 王靖宣不喜拐弯抹角,这样的直慡深得他意,「好!」於是也端起了酒杯。 「这缘来得太过急切了些,我仍有些不相信呢。」古究开起了玩笑,也举起了酒杯。 「凡事总有第一次的。」严既明跟著动作,酒水下肚,香气绵长。 这顿午饭吃得酣畅淋漓,王靖贤难得的有了醉意,被古究扶著回屋休息,也是阮亭匀的酒水不一般,这次酿的不仅是口感,後劲也是十足。 三人收拾了餐桌,古究招呼二人在另一屋里坐下,烧一壶茶,他说如今的生活是他跟王靖贤从前未想过的,但却意外的宁静平和。 几人聊著便忘了时辰,直到方宇驾车找来,阮亭匀才起身告别,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73 心意   「这是?」严既明看著眼前的宅院发愣,难道又是先生的别院?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麽? 「呵呵,清和为何这样看我,南水县我确实未曾来过,这一处,是方宇下午找到的。」可不是我的家产,阮亭匀言笑晏晏。 「我看著,」严既明背手走了一圈,「先生倒更似那土财主。」完全不用担心钱财之事! 阮亭匀笑而不语,先不说上一辈留下的房产商铺,便是现银也是埋了不少,自然不用担心,只阮亭匀不是骄奢yín逸之人,对钱财更是不看重。 「房内有热水,你先去沐浴,我随後到。」阮亭匀拍拍对方的肩,凑近了故意用低沉的声音道,「洗乾净些,等我。」 方宇引著阮亭匀去到书房,然後自己守在门外。阮亭匀粗略看了眼房间,坐於案前,执起笔写了封信,遂出来将其递给方宇,由他送去府衙。 出了书房,阮亭匀站在院中良久,深深吐出一口气,挂著笑容转身朝卧房走去。 屋内热气氤氲,严既明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凝听著外面的动静,直到发现先生进了屋。然後是一股浓浓的酒味。 马车上的酒一共有两罈,一大一小。大的今日在古究处已经饮完,小的则被放在了现在的桌上。阮亭匀开了酒,香气四溢,比之大罈还要香浓,彷佛仅是闻著就要醉掉了。 阮亭匀斜坐在窗边的长榻下,提著小酒罈,仰头便灌了起来。 严既明起身拿著巾子擦乾身体,将头发绞得半乾,才从屏风後面走出来,一眼便看到先生歪著身体,神qíng迷蒙的看著窗外的月色,这模样太过难得,叫严既明好生惊讶。 「先生?」严既明试探著喊了一声,朝他靠了过来。 阮亭匀再喝一口,扭头看去,「清和,过来坐。」说著拍拍身边的空处。 严既明才靠近了,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他是知道这小罈的威力,当初先生酿的时候便说了这力道qiáng劲,轻易不敢多喝,他拿过酒罈喝了一口差点呛住,再看罈内,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是怎麽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先生最是知道醉酒伤身,平日里更是自律得很,他还从未见过对方醉酒的模样,「寻之,可是心里有什麽事?」严既明担心的问。 阮亭匀执袖擦擦嘴角的酒渍,「没事,我只是高兴,难得放纵一回。」仰头喝光了罈内的酒,将之扔到一边,拽过严既明到自己怀里,力道有些大,撞得对方胸口发疼。 「是什麽叫你如此高兴?」严既明见对方的领口和身上都被酒水浸湿,一边问著一边帮先生脱去外衣。 阮亭匀露出一抹笑容,「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还有什麽比这更叫人欣喜的?」 严既明抬头看去,总觉得先生的笑容有些……发傻。对方将头颅蹭到严既明的心口,「听,这韵律,是我这一生中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严既明抱著胸前的人,似乎有些确定对方的状态,或许是真的醉了,这样的先生他还真是没有见过。「和寻之在一起,我也十分快活,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再没比这更让我感激上天的了。」 「不用感谢苍天,感谢我就对了。」阮亭匀亲上爱人胸口处的ròu粒。 「唔,」严既明缩了缩,「你醉了。」 「或许吧。」阮亭匀吸住rǔ尖,口齿含糊,「嗯。」 摸著阮亭匀的长发,严既明沉浸在浓浓的酒香中,混合著先生独特的气韵,亦叫人沉醉。 「在今夜之前,我曾一直徘徊犹豫著……」阮亭匀闭上眼喃喃道。 「什麽?」严既明摸著阮亭匀的耳尖。 「犹豫著,是否已经到了完全脱离朝廷的时机,我担心你成为我的弱点,更担心你的家人会成为你的弱点,想要离开,却有後顾之忧。」 「所以今夜是想通了?」严既明暗叹对方隐藏的真好,虽然两人离开了上华,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再回去,要知道先生现在还拿著宣帝亲自给的牌符,这联系并不是说断便能断掉的。 他一直都知道先生所向往的生活,奈何现实如此。他要考虑被帝王发现秘密的後果,还要想好全身而退的策略,如今更要加上自己的家人。严既明心中五味杂陈。 「没错,想通了。过去的已然过去,以後还未可知,我只需著眼当下便好。想同你走遍天下,看尽山河。其他的,何须再想!」阮亭匀抬头看进严既明眼中,「我只是被瞻前顾後的自己给困住了,如今倒是畅快了不少,心qíng自然是好的。」 严既明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先生真的醉了麽?「好,寻之想如何便如何,我会一直陪你。」不想见的人不见,不想听得事不听,只求心之所向,活得酣畅。 阮亭匀趴在严既明的身上,亲吻舔舐著对方的眼睑,脸颊。「寻之在我眼中……最初是师者,然後是先生。」 「先生?」阮亭匀顿了一下,疑惑的重复,模样竟也有一丝憨然。 「呵呵,随後是爱慕之人。」严既明回吻对方的眼睑脸颊,「最後是爱侣。」 「我爱先生,爱寻之,爱有关你的一切,一切。」严既明红了脸颊,平日里绝不会这般大大咧咧说出口的心里话,在这难得的气氛之下被他吐露出来。 严既明主动的抚摸对方的背脊,拉开了阮亭匀所有的衣衫,并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 「清和……」阮亭匀懵懂的看著对方动作,自己却晕陶陶不知该gān何。 74 酒醉【ròu】   严既明膜拜的亲吻著阮亭匀的身体,对方似乎真的醉了,这种时候竟然什麽都没有做,拥有这样想法的严既明羞耻了,但对著先生的身体,他还真是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从脖颈到手臂再到手指,严既明红著耳朵执起阮亭匀的手掌,还记得他最喜欢的便是先生的手指,一想到这样的手掌抚摸自己,身体便不自觉得涌起难耐的悸动。 微微张口,将一根吸住。他也不知今夜是怎麽的,或许是这酒味有催qíng的作用也说不定,更有甚者,这一切都是先生的计谋,他摇摇脑袋,已经想不了这麽多了。 阮亭匀的身体还在等待著他呢!严既明拉著对方的手放到身下,却不得其入。「寻之」那一声藏了多少心思qíng绪。 阮亭匀闻声看过去,还是那般迷迷糊糊,「清和……」他看到了爱人朝自己俯身,讨好的亲吻自己的嘴唇。 手中触碰到一熟悉的境地,是清和最柔软的地方,可如今,还不够。 手指自发的抚摸起凹陷,如同平日里经常做的那般。 严既明见大手已然找到努力的方向,於是微微扭身,抓住阮亭匀身上此时最坚硬的地方,大麽指按了按湿润的顶部,换来先生的闷哼。 「煞是有趣。」严既明笑道,俯身张口含住。 阮亭匀缩了缩腿,只感觉手指和下体同时进入到一温软柔和的境地,二者不相上下。他需要让自己的手指进去的更多,更多。 「啊唔,嗯~~~~」严既明迫不及待的吸著巨大的阳根,让唾液充分润泽滑动,於chuáng笫之上,他再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这都要得益於先生的"教导"。 严既明手指灵活地揉捏先生的囊袋,伸出舌头舔弄柱身的根部,力图激起对方更多的声音。同时还微微抬起身体,让对方的手指进入的更加便捷。虽然这样的姿势久了很是消耗体力,但他甘之如饴。 阮亭匀将两根手指探入到底,指根贴著温热的xué口,另一只手也摸到对方的腰身,温柔的揉捏著,似乎想要缓解对方的不适。 「呀啊,」手指一动,严既明便敏感的扭动,不禁呻吟出口。随即跟著在体内震动的手指缓缓摇起了臀。 「这是,这是何处?怎的如此舒慡?」阮亭匀轻声问著,看向满脸通红的人。 严既明闪躲得看向别处,这,这可怎麽说的,先生便是迷了心智,也还是能问出这样羞人的事qíng,「唔~」 「怎麽了?」阮亭匀边问边加大了弹动的力度,无知的折磨著爱人的身体内部。 「啊~是,是我的」 「嗯?」 「xué……xué……嗯!」严既明挺腰一缩。 阮亭匀抽出手,将第三根贴著xuéròucha入,软ròu蠕动著接纳了侵入的指尖,吞噬了三指的尺寸。「好xué儿。」阮亭匀感叹,被严既明听了更加羞赧,却停不住想要接纳的期盼。 阮亭匀一直便是斜躺著,并没有如同以前那般将严既明抱在怀里,所以严既明渐渐感觉到周身的冷清,他放开男根,将阮亭匀的手拉了出来,见到那指尖的黏液,他更是动qíng。 「寻之,摸我。」一边说一边拉著对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阮亭匀终於坐直了身体,抓住rǔròu的手指自发的捏弄起来,埋头到爱人耳下吸啄。 「嗯,好~啊~」严既明毫不吝啬的吐出爱语,挺著胸膛,两腿打开靠著对方的腿根,一手扶著阮亭匀的肩头,一手握住了怒张的男jīng,饱满圆润的guī头贴著紧缩的xuédòng口。 严既明深吸一口气,随後放松了身体,抓著男根缓缓坐下,放松後的xuéròu缓慢吞食这柱身,「嗯!」阮亭匀低头咬住了另一边的rǔ尖,激得严既明又收紧了身体。 阮亭匀低声沉吟,双手握了严既明的腰就要往下沉。「不,寻之,不行,等,等一下」严既明急忙出声阻止。阮亭匀的那根正是粗壮,之前都是用足了膏药才进去,今天也是严既明走进急了些,虽然堪堪能纳入,但若是猛然刺入,怕是,怕是要见血的。 「等不了了。」阮亭匀语气急促,抱著对方猛地一冲,「啊──」严既明仰头,迅速放松自己的身体,在被刺入的瞬间大叫出来,酣畅淋漓。 一声喟叹後,阮亭匀终於开始掌握主导,按著怀里的身体开始大肆律动。「额嗯!」 严既明抱著先生的头跟著扭动,承受著这巨大的快感,将对方的唇引导著到达胸前继续吮吸蹂躏。「啊,我喜欢,喜欢先生,这,这样待我,再,爱多一些。」 红著眼角的阮亭匀听话的啃咬,大手捏弄这臀ròu拍打著按向自己挺动的下体。「这样的清和,我亦喜欢。」可惜这声音太小,沈迷於爱yù中的严既明并没有听到。 扭著腰的两人如蛇般缠绕在一起,ròu根抽cha著,ròu囊拍打著,严既明浑身泛红,阮亭匀越cha越是起劲。 你来我往了百来下,阮亭匀抱著严既明站起身,朝chuáng铺而去,一阵走动刺激了来那个人链接之处,到了chuáng上的严既明又被按著cha了许久,最终被泄在了身体里。 75 完结章【微ròu】   「真甜。」阮亭匀蘸了严既明身上的液体放到舌尖,恍惚的说道。 严既明将脸捂到枕巾中,臀部微微凸起,大腿还受到高cháo的波及不时颤抖。阮亭匀附到对方身体上,「每一处都是甜的。」说著竟开始舔弄起来,彷佛是学严既明之前的动作,连脚都没有放过。 严既明用下体在chuáng上磨蹭,释放过的ròujīng又开始充血肿胀,小xué也吸吸松松,无声的勾引著对方的眼眸。 阮亭匀按住他扭动的身体,大手却在背脊间游走,因为双手折在两边,严既明背上的肩胛便凸了起来,好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抚摸著对称的线条,阮亭匀握著自己的yáng句,朝前移动这身体,「好清和。」 严既明绷紧了身体,因为他发现背部传来异样的触感,那灼热的湿润,是,是寻之的那处。 捏著男根在滑腻的肩背上行走别有一番滋味,阮亭匀双手按住两边突起的骨骼,将ròu棍放在了中间的凹壑处,正好夹住ròu棍。 阮亭匀开始前後移动身体,那粗长的ròu根便在这肩胛之间摩擦出阵阵火热! 严既明从不知还有这样的姿势,後背的灼热传到身体各处,好像亦能产生无尽的刺激。「啊哈~」他紧贴著chuáng,微微抬头喊道。 阮亭匀看著泛红生热的背和自己刺cha的下体,虽见不到清和沉迷的模样,这般背jiāo却也有风味,黏腻的液体沾染了美背,顺下曲线滑到下腰。 如此百来下,阮亭匀将爱人翻了个身,从正面进入了温软的小xué中。然後握住对方发胀的男阳揉搓,感受到内xué的稚嫩紧缩,两人几乎是同时再登顶峰。 酒香和著汗水,刺激著严既明,他伸出舌头舔弄阮亭匀的肩头。「还来?」阮亭匀抬头看去。 严既明抿嘴,咬住对方的唇齿,用鼻子发出了那个音,「嗯。」 ------------------------------------ 第二日,阮亭匀在明亮的阳光中醒来,只见严既明趴在自己身上酣睡未醒,看那一身的痕迹,昨晚定很是疯狂。 他揉揉额头,从未宿醉的人翌日醒来总是会头疼的,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的下体还流连在温柔乡中! 「嗯」或许也感到了不适,趴在胸口的脑袋动了动,睁开眼的严既明对上先生的脸。「你醒了……」别扭的低头贴著温热的胸膛,严既明觉得十分不自然,希望对方真的不记得昨夜种种。 阮亭匀搂著他的肩,「嗯,昨夜睡得好麽?」 才问完便感觉怀中身体一僵,看来自己是错过了什麽? 严既明不回话,只是扭动身体想要将那处挤出去。却不知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於是在晨光中,二人又进行了一次早间运动。 之後的事qíng倒变得简单了,二人在宅院中小住了一段时日,随後去了更多的地方,见遍了先生的老友,游山玩水,好不畅快。 此後几年,阮亭匀甚少去上华,於宣帝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泰和八年,宣帝沉迷炼丹,宫中更是出了一位长生道人,为宣帝炼制长生丹。 泰和九年,宣帝令阮亭匀与长生道人比试炼丹,阮亭匀当场拒绝,并归还了宣帝曾经赐下的所有物品,请辞。 泰和十年,阮亭匀二人重回九尧山,带走了藏於地下的书籍,後又叫上古究,四人寻了处山野之地住下,从此青山绿水环绕。 泰和十二年,严家成衣铺搬离了济州城,不知去向。 泰和十五年,阮亭匀同严既明一起,日日专研,终是写绘出了《易运图》,推到出大恒国此後近千年的气运与大事件。 曾经的玄师之事又开始被大家津津乐道,只是再不见其人的身影,亦有人将那些神奇的事迹编了长歌,於街头巷尾流传开来,歌头便是如此: 倚斜阳,想旧事,惜流年。 风采凌波动天,子陌临江仙。 【完】 作家的话: 欧欧耶~终於完了!!! 历时大半年,辛苦追文的大家了【鞠躬!!!!】 先生这篇文的确拖了太久,终於可以让我松口气了⊙▽⊙ 感she所有留言送礼的好基友,真的十分感she! 让我先休息几天,新文大纲已经写好了,到时候希望大家继续支持┌(┘3└)┐ ~~~~~~~~~~~~ 最後一句题外话,这一章看完,大家或许就能知道滂滂写的先生和小明的前身是谁了吧!﹏! PS:文中最後两句乃是《红颜天下》的歌词,炒jī美好的~ (每日更新jīng彩耽美小说,敬请关注:https://www.52shuku.me/ 52书库。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