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真》作者:沂米冰逸 文案: 这是一本关于天真的小孩们友谊的故事,非常理想化,纯属编造,所以对于真实生活与社会有很多漏洞,请忽略,不影响剧情就行。(影响一定要在评论中说出来!我会参考。) 一共有3部,每一部大约5万字,都是不同的一对朋友的故事。 注意:都是主叙友谊的感情线! 第一部,主角两位同学,关于平行世界,有科幻成分; 第二部,一位仿机械小子和(很不像贵族的)贵族少年,有关于仿机械的实验; 第三部,关于一个灵魂学生和他的老师,很像魔法学院。 可以从自己喜欢的一对先看,不一定按顺序。 目录设计过,方便查阅。希望大家能在这本书中,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一对,或者某个感兴趣的情境,获得一些思考。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系统 现代架空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沂米,旅小利,(第一部),里德瑞莱,柯林,(第二部),索漠,叶嘉诚,(第三部) ┃ 配角:晓晓,狄若,(第一部),兰若,兰蔡,金壮,袁契,(第二部),林小布,莫尔维斯,利艾普斯,夏绿,箫诠,(第三部) ┃ 其它:天选之人,轻小说大赛 一句话简介:天真的角色们的友谊的故事 ================== ☆、Part 1 第 1 章 《天真》第一部 Part 1 初中回忆 1 我叫旅小利。 初一刚开学时见到沂米,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很天真的人。他心里从没想过任何负面的事。这些都是我从他的眼神与举止中读出来的。 他就像降临在我世界中的天选之人。 平时我喜欢在一楼的架空层看看书,这里有些偏僻,很少人来,挺安静的。不过沂米也经常来这里看植物,看树上的,不知道叫什么名的金黄小花。 有一次,我看到他在轻快地踏步,一边伴随课间的轻音乐轻轻地哼着,一边跟着风旋转,还跳水花一样地飞跃。明明是个初中生,搭着校服白衬衫与短裤,却小学三年级似的自娱自乐。 难免太幼稚与天真。 他小学在哪上的?为什么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就是从这时起,我开始注意到他。 我们在一个班,他平时都一个人待着。有同学向他问好,跟他搭话,他倒也搭理,但总谈不到一块去,大家就懒得理他了。 每个课间与空余时间,他都会找事做,比如为班级浇花、做值日、帮老师发作业、坐在位上写作业……之类简单的帮助,或者去阳台走走,看对面的教学楼,或者去架空层看花。 “你好,沂米。”这天课间我向他打了声招呼。 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你在浇花?不是安排了值日生吗?” “没事,我应该做的。” 我提出的每一句话,他都很利落地结束,语气也平淡,让人没有聊下去的欲望。 “班长,有老师找你!”有同学叫了我一声,我就先走了——我人缘好,又善于沟通,所以竞选班委时我就成了班长。 回来时正好赶上预备铃,大家都回座位了。 这节语文,老师一喊“上课”。 “起立!”我会带头站起来。 “老——师——好!”同学们一齐面向老师鞠躬。 “同学们好,请坐。” 我是个学习不错的好学生,认真听课,也不多想别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主角“沂米”,第一个字读yí,二声,跟“疑问”的“疑”一个读音。 阅读界面皮肤换成“樱花”,很漂亮的,适合像作者一样心思细腻的女孩子 ^▽^ ☆、第 2 章 2 沂米第一次月考就是班级第一。 他不把精力放在与别人相处上,成绩自然好。因为成绩名列前茅,他既为大家所知,也不为大家所不敬。 不久后,有人发现了——沂米很容易被使唤。叫他帮忙值日,发作业,买饮料,他都乐意帮忙,而且完成得很好。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同学习惯了,请他帮忙更过火的事——代写作业、传答案。 这么捡便宜的事谁不想干啊! 他本来拒绝,但看到同学“心软拉下面子可怜地”求他的表情,甚至还会答应! 只见他越来越疲惫,上课也开始走神——我作为班长,怎么能再袖手旁观! “你们在干嘛呢?”我装作路过沂米书桌,看到有人抄答案,故意问了一句。 “班,班长,我……”有同学慌张地走了。可沂米倒是有些生气地跟我说:“你把他们吓跑了!我抄份这页的给他们。” “难道你不知道抄袭不对吗?”我用手拍了一下他桌子,也有些愠怒地回了一句。 沂米低下头:“可,可他们……” “你不需要什么都答应他们!也不用什么都过于认真了!”我见他还在抄,一把抢过来,“以后……” 预备铃响起,我住了口,他也不动声色地拿出课本准备上课。最近班风也乱了许多啊,还有同学在教室打闹。被帮忙得多都没事干了? 以后我看到一件事就阻止一件事!班长就应该帮助同班同学!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不管沂米多不情愿,那些经常找他“帮忙”的同学都不敢招惹他了。 他们不甘心(毕竟免费饭票太难得),就拿沂米不足提及的错误说事,我也都挡下了—— 忘带作业,问老师他的住址悄悄帮他拿;作业被人传“优秀在作假”之类的言论,我当场用考试数据反驳;还有关于他的八卦,我都挡下了。 要知道我的交际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强。 沂米也察觉到了。 “你……有时间来一趟架空层吗?”他下个课间,这样约了我。 ☆、第 3 章 3 “感觉最近的麻烦事一下子解决了很多,谢谢你。”沂米笑了笑。 他站在金花树前,靠着架空层的一根白柱,有些耀眼的阳光斜着打进来,照亮了一大片。 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该如何劝谏他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回不是为了责怪我“妨碍他的帮助任务”,是感谢我。 他能很快将不愉快的事忘掉,正是这一点,别人还是会欺负他…… 我内心在一股酸涩与火热中,忽然升腾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 或许是作为班长,保护同学的责任感,反正我此刻有一种强烈的念头——要保护他。 以他任何事都努力且细心去做的性格,不让他受世界的伤害;为他提供一个平台,助力他获得更多的成就,为社会做贡献。 他有这个能力,也应有这个资格,而不是被恶势力打压并利用下去。 “没关系,”我拍了拍他的肩,很爽快地说,“你是个好人,按你的意愿保持下去,我会帮助你。” 他低下头:“你倒没必要……” 他又被自己的责任心限制住了。“没事,我自愿,况且失败后我也没必要帮你嘛。” 本来这么说是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眼神有些失落与怅惘。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跑到饮料机旁,转头看着我:“那,我请你喝饮料?” “行啊,谢了。”我答应也是让他别想多了,“一杯橙汁,丢过来。” “啊?万一你接不到,弄脏了怎么办?” “……” 此后我继续帮忙,一切还顺利。 可即使掩饰的功课做足,同学们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班长平时很照顾沂米。 算了,反正我为掩饰也要多帮别人,耗尽心力,才不要呢。 以后我终于能全心全意对沂米好了。 有时也有人谈论我和沂米感情好。不过我才不在意这些言论呢。我始终认为:我只是想保护一位同学,天真的一个好人,不让他受伤害罢了。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我也算为未来的社会做了好事。 沂米慢慢也开始和我聊起一些他自己的事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小学是怎么度过的,不过一直没敢问。就算问了,也就是“小学的同学对我都很好”这样的回答。 总是小心翼翼,怕什么似的。 算了,就当他是上帝派来的,让我初中就确立了人生目标——“积极保护他人”的一位好同学! 对我来说,想做到这点,也不是一时的事呢。 我当时没想多,也并没意识到,这就是所谓好感了吧,不然为什么保护一个人,即使是年少轻狂—— 也想过一辈子都保护呢? 就这样来到八年级下学期。 我和沂米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平时我有空也带他去玩,尽量去相对安静、好一些的地方。 我知道他没有社交能力,抗压能力也弱,他确实像温室花朵一样经不起风浪。为了保护,我几乎在校园无时无刻都跟着他。 我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的。 同学们对我的偏心存有很大意见,为了不添麻烦,我也尽力去安抚他们和解决他们学习上的问题。但往往也因为分/身乏术,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花很多精力,却仍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班长真不好当。 我经过多次交谈也发现,没有一位同学能像沂米一样,这样的单纯了。世上正缺这样的人才。 如果有打架之类的事(很少),就带他去办公室避风头,或者去其他偏僻的地方,例如空教室等地躲一阵。 一直这样下去,要耗去不少心力,我很快意识到,毕竟是班集体,相对而言,“远水难救近火,一手难以遮天”,只靠我一个去出力帮助的话,我再厉害,再提防,他们嫉妒的情绪也总有一次,会有人带头,喷薄而出。 我头一回有了无力与危机感。 我做的一切是无用功?我做错了吗? 倒是目前看来,沂米还是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每次一看到他开心地笑,我也会跟着开心。 他是真不擅长回报,只会总请我一些东西,饮料最多,真的无语。我也试着教他“可以为我讲讲题”,因为我成绩在班级中等偏上,想和他突破一下难题。 可是,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问题,还没完全教会他报答的方法。 变故就发生了。 ☆、第 4 章 4 班上一位有名望的同学对我不满很久了,向我提出分班。 他“有名望”是因为他爸是校长,权利在手,我平时对付他也挺费劲的。这回到了初三,为提升升学率,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面对一个新学校的前途,这个理由,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挡了。 说“提出”还算委婉,他向我下了“逐客令”。我都能进重点班,但沂米却被安排到普通班。 这已经很明显的区别对待了,沂米成绩比我高出十几分啊! 我找过班主任,甚至是校长,都没用。联名书都出了,他们的理由却是“为人狡诈,冷漠待人,不互助同学”—— 而不是“沂米可以积极帮助其他同学”。 趁这时!诬陷还成功了! 即便如此,我也依然尽力去抵挡他周边的环境,但完全无济于事。 沂米跟我待久后,多少也对周围环境有些警惕,起码不会再毫无判断地帮抄作业之类了。他真的是好人——不计较重点班的事,始终奉献不求回报,对每个人都好,帮班里打扫被数落也不断找自己的原因。 他都没想过“别人报复他”。 我经常找他,和他聊聊,问他有没有被欺负,他总摆摆手带一声“没事”。 他们甚至还欺负到这个程度—— 快月考了,我怕他压力太大,约他放学后来操场的看台上谈谈。他按平日说了“没事”,又低下头小声补了一句: “本以为教室卫生弄得很干净,可却忽略了桌角的灰尘,最近不在状态,总是粗心。” 我有些心情复杂地坐在他旁边,偏头注视着他。 现在还是刚开学,三月初,天气刚回暖,他还披着秋装校服外套,搭配长裤,深蓝配白的色调,在暖黄的阳光下,怎么连背影都给人一种淡淡的凄凉。 让我的担忧活活增负,成为沉重。 不知不觉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简单清爽。 这群贱人! 我还拼命忍住没有一拳砸栏杆的冲动。 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看,还流露出明显的担忧,甚至还气愤起来,又自己扛上了责任包袱,抬头看向我“安慰”道:“没事啦,就……” “他们训了你一顿,是吗?”我一见到他后怕的眼神,什么都猜出了。 几秒沉默。 “没有,他们就像老师平时训我一样……” “连老师也……”我没听他说完,就下了定论,总算能愤恨地拍了一下当椅子的长木板, 却还得拼命的放轻拍下去的动作,好让栏杆发出的声音没有这么大,不然又会吓着他。 “好啦,小利。”沂米笑了笑,“老师只是训我粗心写错题的事。” 他的语气笑起来很平淡,但依然是我熟悉的,再次看他,确认他谈到这里眼神不再这么忧伤了,才相信。 我一直是信任他的,他值得人信任。 “好,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叫我。”我拍拍他的头。 一会就去打听他们班谁叼的沂米短板,把那群“眼力超群想把微生物都盯出来”的那伙人好好教训一番。平时不找他们是不想惹太多事,这下…… 当我暗自握紧拳头心里暗想如何教训他们,为沂米出气的时候,他拉了拉我的衣袖,又站了起来,立正姿势,正式极了地告诉我: “别打他们!” “……为什么?” 在他的天真面前,我反而也说不了多少谎话,掩饰不了多少东西了,既然他看出来,索性直接问。 略感吃惊的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出我的想法。 他没回答,只是转过身,抬手挡在额头上,看了看西斜的夕阳:“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吧?” “……好。” 答谢方式一如既往地呆板(哈哈),但此时我笑不出来了,这次请我吃饭,挺客套的? 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 我一直都没告诉他,他拉我衣角的时候,不论是真是假,一种温暖一下子袭卷了我的心底。 也没太注意,他靠在栏杆后,背对着浅浅的、黄橙色的傍晚,低声说的一句话: “小利,我永远相信你。如果可以的话。” 我保护不了他了。 在学校备受孤立,我也成了他们一起对付的对象。前段时间,我有时会逃课几分钟,只是为了看看沂米安不安全,现在逃不了了。我被盯得死死的,再违纪一次还会被开除学籍。 我当时也没敢为自己的人生卖命,就老实了。 比如第三节上电脑课,我上楼去,故意落队伍最后一个,也被老师赶着上去了。 沂米教室就在我隔壁,就怕有人趁这时群殴他。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电脑教室,我缩在一个角落,身体因控制不住而微微颤抖。老师与同学见我怂了,故意提问,还放大了我“不认真听课”的劣迹…… 我当然能解决,不过…… “旅小利同学在吗?你们班班主任找你。”有别班的同学带通知了。 我一下子解脱一般飞奔下楼,偷偷看沂米平安无事地在位上我终于放下心来,跟着去了办公室。 我并没有发觉,就是坐在那里,他的眼神,却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 从那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沂米还是一样,时不时找我谈天说笑,眼中满满的都是开心。我尽力把心中的不安压下去,他不是好好的吗? 当然他也会说有谁欺负他,事情也越来越小,他也渐渐融入了新班级。他如此真诚,也不好多问什么了。 “真没人欺负你了?” “没有,放心。”每次我要深究,他总是一带而过。我也不好勉强他。 就是这份开心……有点浓稠了。 回忆的最后一个时段,来到炎热的六月。临近中考。 ☆、第 5 章 5 一切的决裂,是在一个夜晚。 夏天的夜晚闷热,我不太想聊,也不喜欢,因为这样压抑的天气会谈的,往往都是不好的事。 沂米今天课间跟我约好晚上八点在学校礼堂集合。我提前10分钟来了。 本来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偏要挑礼堂,应该是避人耳目…… 等等。 我多少明白他想跟我谈什么了。 礼堂平时没人,只有重大活动才会用到,准备都会通知。即使大门不锁,也不会有人进。我进来后顺手开了灯和空调,空调调到最适宜的26摄氏度。 觉得心上一阵堵,空气闷热真不是盖的。我扶住头,将手撑在膝盖上就近坐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我反而在害他,对吧! 我本想保护那份天真,结果只是把他举高,几乎高到天堂,又摔得更彻底! 我苦笑了一阵。 他最近恢复的开心是假的。 我都做了什么?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我立即抬起头来。 沂米进来后向我这边走来,看到我后,他还是笑了笑。而后我发觉他眼神有变时,他决绝地转过头去,快步走到我正前排的位置,背对着我坐下。 我想捕捉他的神情,也感觉不到。 他靠在椅背上,许久都没有出声。 礼堂有那么一个好处,因为调了空调,又有明亮的、淡淡的的暖光灯,这样的环境与温度,让人很舒服,给人一种成功的希望。 但外头该死的闷热天气,影响还没消失,总让我胸口有些闷。 我甚至无法确定,这次谈话能否成功,只好无奈地想想,平复一下自己不安的心绪: 我怎么感觉我把自己活出了心理咨询师? 前不久才见过一次啊,是说自己收作业太慢而已啊。 “小,小利……”沂米极艰难地开口,又停了很久,“我打算明天离开学校。” 我没说话,只是在等。 “我不想考中考了。”他声音有些颤抖。 我决定先发制人,证实我的猜测正确,这样拖下去也不行: “你需要我帮你……” “别!不要!!” 他这句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同时伴有抽泣声,狠狠地打断了我的话。我讲得很轻,正好刺激了他。 果然。也好。 沂米后觉自己这样喊,都不肯讲话了,只是一直在哭。背对着我,低着头,身体也有些抖,我这个方向只能看见这些。 他掉了多少泪?衣服是不是湿完了?我站起来,准备往前走,想坐到他旁边,给他递纸巾,帮他擦擦眼泪—— 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却令我脚步生生一顿。 至今回想起,依然是我噩梦的那一段时间。 “我活得好累。” 他突然冷笑了几声,对我来说太过于突然,像是他刚才的沉默,是在积蓄,准备释放着什么, 他此刻真正想说的话,想表现的样子。 这陌生的清冷夹杂着绝望与讽刺,我都能听见心底结冰的声音—— “你看,我们班上天天作弊、偷懒的那些人,反而备受关注,而我呢? 我不过是他们口中只有靠山的小毛孩!” 舆论终究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挡不住啊。我没料到,这清冷以后会是他的常态。 “我试了。” 我下一秒便站起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盯着他。 “试着作弊取得了好成绩,偷懒不做卫生,像他们一样。” “结果,他们终于把我当朋友看了。” “我认真做与敷衍了事做的,结果相差这么大。讽刺吗?”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自己有不好的改正就行了。哼!我去,他们凭什么心安理得?” 我直直定在原地。做了心理准备,依然意外,更迭来的太快。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有什么事,像是导/火索,一下触发了他心底的情绪。 “七年级开始,他们就这样了。你一直在帮我。起初我很感激,”他顿了顿,强调了“起初”,言语间挤出了更多恨意, “现在自己想来,正如他们所说,我的处境是活该——都是你两年护着我造成的!我就不该……” “那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毫不犹豫说出的话第二次被狠狠打掉,他一下子转过头来,我怔住了。 决堤的泪水肆虐过后,绝望的冷笑。那副面容,我差点认不出来。 我一下没把控住,跌坐在地。 礼堂的光,好刺眼啊。 刺眼到,我一下就看清了,他从外套后面掏出来的东西。 是一把黑色的枪。 ☆、第 6 章 6 沂米掏了枪指向我,我连本能的躲避都忘记了。 从哪来的,这东西。 “砰砰——” 他竟然又迅速两枪转向了天上,震耳欲聋。 “没想到啊,就因你对我有恩,我才会变成这样!” 开枪不久后,他再次将枪口下移,指向我。这时有校警推门进了礼堂,及时推倒制止了他,他那一枪射到了我旁边。 校警们扣住他的手并押下枪,将他带离现场。我安全了。 走之前,他始终盯着我,眼里死死的怨恨,然后转过身任由着被推出礼堂大门。 “同学,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们会处理,并上报学校,”一位小警官停下看了我一眼,“这次是我们的疏忽。” 我尽力让自己说得出话: “没事,顺便把门带上,谢了。” 切,一个小小的校警都比这学校的校长好多了。 小警官带上了门。 我自嘲地想,也不知道想什么了,想着想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倒下。 我就瘫坐在道路红毯上,身体用手掌半撑着,不住地颤抖,只能不住地颤抖。此刻的我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累了。 偌大而明亮的礼堂,只有我一个,一下就充斥着冷清,冷得瘆人,地上杂乱无章的足迹。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错误的? 我实在受不住,毕竟还年轻,对自己的无力与罪魁祸首,我放声大哭,喊声回荡在整个礼堂,回声充盈着凄凉。 后来我才发觉,他留给我的,不仅憎恨,也有让步。他回报我的,便是那两轮空打,引人耳目,这样跟我告别,所有恩情与关系,全部两清。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这是他希望的。 我也只能这样希望了。 这一系列的事对我的影响,一是以后我再也不轻易帮人,而且从不接受道谢,再也没交过朋友,不愿与人聊天。 这么一来,我能做的只有努力学习,成绩反而成倍增长,速度与优秀率甚至大幅度超越了沂米,名副其实地成了众人眼中的学霸。 初中如此,高中、大学也如此。重点学校、重点班、年级前三,对我只是小意思而已。 二是没有人敢惹我,我有足够的本事,把他打倒。 礼堂一事后第二天,我用拳头逼问了沂米他们班发生的事。有同学说,昨天上午第三节课,几个男生看沂米不爽,当场揍他,老师和其他同学都没制止。他试着反抗,但他呼救没人帮他。 当时我们班上电脑课,这群人果真选对了时间。我确实无法24小时陪在他身边。 我那时自己顶多被老师训“不要吓唬同学”,我没出手伤人。教训了他们也没用,反而把我也拖进去,更不利于局势。 你还想帮沂米吗? 当然。我自己想着。 那你,要努力变得更优秀啊。我对自己说。 这样只要你再见到他,就有能力,真正帮助他了。 (初中回忆 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话(挺长,不影响剧情,可跳过) 第一,我是《天真》这则故事的作者,这是我在晋江发表的第一则故事。 第二,文中的两个主要人物,沂米与旅小利。他们两人都有明显的缺点。个人观点,沂米是天真过度,抗挫能力差,喜欢将责任推给熟悉的人;小利是太护着沂米了,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从没觉悟要让沂米真正地自我修正。所以目前为止,造成了礼堂悲剧,两人都不好过。 作者自己写作时也会自己读文章,有助于前文修改,更加明确写后文的方向。我后面的方向是让两人都认识自己的错误并改正,不过似乎事与愿违,哈哈。 再此也谢谢阅读这则故事的读者们!如果有什么建议或意见,都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留言,以助我修改。 接下来是公司对弈,敬请期待!(没有那么激烈) ☆、第 7 章 公司对弈 7 十年后,洛城商业公司。 我站在办公桌前,面对着浅蓝玻璃的窗户,眺望远方林立的房屋。 我就在这里工作,是因为优越的业务能力与笔试成绩被招进来的。实力与学识的提升令我进来不久便成了我们组公认的领首。只是我这位“领导”在同事们的心目中—— “咚咚”,有人敲门后走进来。 “利总,你要的资料。”一位同事小心地把一沓文件放在桌上,我转身点点头。见他还不走,我又问了一句:“还有事?” “没有没有!”同事被我冷漠的神情吓着了,拔腿就跑。 ——就是这样冷酷无情、不擅交流与24小时异常严肃又优秀的一个人。所以他们对我甚是敬畏。不过我也习惯了,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不,是自从……礼堂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们公司掌握着国家很高的商业机密,洛城很值得国家领导看重,做事也谨慎小心。只是我桌上的文件,我接手的关于与早祺的一场商业谈判,一直让众人头疼。 早祺是一家外企,也算竞争对手,本来不被国家看好,平淡不成威胁,最近势头却特别猛,一下冲上来,竟能直接跟洛城这个老牌杠上了。第一场谈判,也就是这场“关于国家金融投资是否予以超50%的外投处理”的谈判,就难得难倒了我们。 我方持不赞同的观点。前期谈了3次,都不顺利。一般不到最后一次定局时,双方领导都不出面,而是指导同事的谈判要点。 这次对方领导似乎很了解我。 我坐回椅子上,有些心烦与焦虑,顺手拉过那几张白纸扫了一下。这次是定下了最后一场谈判的时间,明早8点。 我和同事心中都有数,与其讲谈判,不如说是下最后通牒。因为同事们前几次去谈,都反被对方占风头,这次我们都确定他们会直接趁热打铁要机密文件。这份文件事关国家财政收入,一泄露给外企,最坏极可能被反利用,掐了经济命脉,即等于一个国家的覆灭;就算最好的情况,洛城名誉也会不保,股份大跌下降,员工发不了工资,面临解散的危险。 于是我召集大家开会,有人提议背水一战:组内包我共8人,分半行动,我先带着3人先送去一份假文件,再叫另外4人先别进去,保持通信,半小时后若无回应,便开始叫外援救人。 这确实不是我风格,也符合洛城的办事要求——不声张地全力保护机密,哪怕放弃生命。于是我批准了,定下明早7点半在会议室汇合,出征会敌。 作者有话要说:强调这里的国家是虚构的,他们都生活在一座叫“童话城”的城市。 ☆、第 8 章 8 次日7点半,会议室。 见到大家齐整工作服,排成一列待命,我也领头出发。 早祺离洛城不远,坐地铁15分钟就到了。来到早祺装潢不错的大门,有人接待我们进入休息室,离会议开始还有10分钟。趁这时我让同事们最后温习谈判稿,自己也过一遍。谈判稿一部分是自己写的,今天我要亲眼看看对方怎么损回来。 走入谈判室,那头的人员已经在等我们了,为首的一个戴着黑帽子和墨镜,看不清他的脸。 谈判开始,我先发言占先机:“……上述所说,外投具有很多风险,更何况超了一半,国家大致股份走向……” 组员们也开始接话,对方也有反驳,但对面领导一言不发,所以我方很快占据了优势,我万万不料竟然能几乎扭转战局。对面的人听命令惯了,急着用眼神示意,连站他旁边的秘书都轻拍他提醒,他依然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我方一位组员的好奇,或许我们真能反转成王。 “你们领导生病了吗?垮了?害怕了?那就不说了,你们把你们的资料交出来给我们参考参考。” 这话实在太过分,我当场回绝了那位组员,毕竟尊重对手是基本操守,我正准备起立解释。 这时对面的领导开口了,说了谈判以来的第一句话,但这句话—— “没有的事,交出资料。” ——把我吓着了。 我吓着了。 真的吓着了,当场愣在原地。 讲话后他抬起头来,摘下墨镜与帽子。我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也确认了是谁。 即使过了十年,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那副……面貌。 心底划过一股热流,热到令人发冷。 组员们没发现我失态。 “初次见面,我一直都没介绍啊。我是该跨国公司的高管兼领导——” “沂米。”我抢先一步,轻声说。 在场的人,除了我们两个,满座皆惊。我们组员见到对面领导露面,冷气腾腾的眼神,都早惊到了,尤其是打趣他的那个组员,就差没当场从椅子上滑下去。 不过两位头儿较量也没人敢再支吾什么。 “很好。交出文件。”正对面的人笑着说。我只能看出,这份笑中有多虚伪,还有些挑衅。幸好我不用,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这下也点醒了我。 果然,他变成这样。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天真的沂米了。 但我来不及,也无暇想这么多。我非常清醒地从包里拿出用蓝文件夹夹住的文件,稳稳地推过去给他,他接过,也没经任何人的手。他斜翻了一下文件,眉头反而微微卷起——意料中的反应。 看来沂米也看出了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不过,我当然没告诉任何人。 我偷带了仅有的一件真文件(太机密甚至没电子版的)过来,刚才我给他的,正是这真文件。 他沉默了半晌,取过一个打火机,直接烧了。 对面有人已经举枪,我方的人也想取枪出来,我立刻一横手制止了他们。 他一边透过火烧的灰烬,一边发出狠狠的低笑盯着我。 “杀了他们所有人,除了那位领头的。” 后半句,他是一字一句地咬出来的。 沂米下达命令,我却依然坐在原地。我听着组员们大喊,他们为保障安全,也违了我组长的矩,掏枪反击。枪声、倒地声乱成一片。没到半小时,援军未到,终归还是他们赢了。即使我还坐着,不去看身后,但依然很痛心,因为战友们是这样被我拖累的。 ——反正,我不帮别人。 我方队员无一幸免,全部倒地牺牲;敌方只是损失了5人。 ——反正,他也经历过这种痛苦。 类似于这样,他的世界观被揭发后,全盘颠覆的无助与痛苦。 我的眼神开始涣散。 我真的,救不了他了吗?—— “走。”沂米果断起身,冷淡地招呼他们谈判员。我相信直觉,他的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低落。我又立刻抬头,像过去一样,捕捉他的眼神。 我成功了: 他拂袖转身的一刹那,眼中还有一丝惆怅和悲伤。 他那一秒在挣扎!这就够了。 我持枪跑过去,对面一群人立刻转身向我枪击,我一发发躲过,拉过沂米手臂就往外跑。 ——起码,再试这一回吧! ☆、第 9 章 9 我完全不会想,他的眼神与语气是不是也是装的。 只因我把一切都赌在了两个字: 信任。 从始至终,对他的绝对信任。 我还是不可避免地中了几枪,好在是深灰外套,看不出血在向外流。我拉到他后,他们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怕伤到了老板,但一直在追过来。我一边跑,一边回身躲,沂米倒没什么反应,任由我拉着半跑半走。 我也没空看他什么反应,尽力把他带出了早祺。 身负重伤,我只能加速躲到附近一间废弃的仓库里,一把放下他,推着关住油漆斑驳的两扇铁门。所幸追兵没赶来。这里黑漆漆的,只有靠近门口的通风口有一些亮光洒下,让我看到里头的一角:堆得一团糟的水泥板、钢筋等建筑材料,脏得不成样的乌黑地面,四处飞扬的灰尘,还有沂米。 关门后我扶着门,背着沂米喘了几口(刚跑累了,局势又很紧张),直接靠在门上,滑下来坐地。 我已经很虚弱,不停地喘着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 沂米把脸埋在黑暗之中,冷漠地抛出这句话。 我没回答。 又是这样的语气,十年前在礼堂的那句话“就因你对我有恩,我才会变成这样!”的语气,只不过是更冷酷了而已。 对啊,我自嘲地想。虽然喘着气,我脑子也一下清醒。 我为什么还要救你呢? 我抓你,你不反抗,也不命令人,不就让你又陷入疑似叛变公司的局面? 又让你有生命危险?追兵迟早会找到这吧,你身上可是有监控的吧,作为早祺的领导。 我都知道。但没有为什么。 等我稍微稳定一些,不再喘气时,我用落针可闻的轻声说:“我只是想救你,仅此而已。” 当时在谈判室,看到你准备离开时的一点犹豫,我脑海中就只有这个念头。 不过,一时冲动出逃,这样做好像不是在救你呢。 想到这我无力地偏过脸笑了笑。 真傻,小利。我心里吐槽道。你活不久了,你知道吗? 来吧,完成最后一件事。哪怕毫无意义,也要做到问心无愧。 我做了个让他过来的手势。他始终身处阴影处,看不清表情,但他还是过来了。 “对不起,沂米。” 然后我一把抱住他。 所以,以我的了解,他一定会反抗,直接掏枪解决我——或是即将包围在外的士兵解决我。 我也听见正赶来,热闹的脚步声了。 但他没有立马行动。 ☆、第 10 章 10 而后他震惊似的拔枪,开档,枪口顶在我这个方向的后背左侧。 “哼,以为我被感动了?”沂米低低地冷笑。 “一路走好,旅小利。” “啪”的一声,枪声响起。 枪声。礼堂。还有…… 我吃惊地瞪大眼,迅速地一把推开他的手,子弹擦偏在墙上,我也因为惯性身体向前,将他扑倒在地,正好倒在通风口的那个光源上。我一下双手双脚撑起来,清楚地看见他也非常吃惊,有些慌乱地扭过头:“你……!” 我立马明白他误会了,一下起身,这时传来了推门声。 “沂米,别动。别出声。” 我调整成蹲下,一手横着放在他眼前,挡住他的视线,一手抢过沂米手上的枪,侧对着他的脑袋。 果然是那群追兵。 追兵们个个荷枪实弹,发现我们后,见我要挟着他们上司,又不敢动了。 因为沂米从谈判室被我拉住开始,一直被我要挟着。虽然我考虑过,他们会认为沂米“疑似叛变”,但因为我的胁持,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怀疑沂米。 “你……放开!”有位士兵气急败坏。 “再走过来一步,”我像平常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有些阴森森地坏笑,“你们老板就掉头了。”看来沂米在早祺很厉害,对他们而言,极有利用价值,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人实在忍不住:“可恶!”一下把枪对准我,我立即躲到沂米后面,那人差点开枪,被队友制住手阻止。 本来不想让他这么冒险,但是…… 正准备自己杠,这时他一下握住我挡在他眼前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 我一下看分神内讧的追兵们,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从自己的衣服夹层多取出一把枪,从身后偷偷递给他。 他拿到枪,竟对我笑了一下。 我怔住了。这种微笑……很久没见了。即使还有一份虚伪。 但我看到了他以前的影子。 我……真的赌赢了? 趁着追兵们的小插曲,沂米与我两人立刻扫射他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同时我们预知不妙,互相拉着手跑出仓库,在街道狂奔,我带着他一下回了洛城,跑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下就算那些追兵搬救兵来,也不能轻易进来了。 诶,而且……到半小时了。 啊哈哈哈!我们的援兵去了早祺!他们也无暇顾及我们了,否则会被烧了后院! 我激动得彻底失态,狂妄地半跪在地上,坏坏地大笑起来。 这一刻,冷静如我也疯了。我的所有防备都放下了,不论是自身安全,还是公司的未来,或者是沂米可能在做骗局,我都没考虑了。 有人想杀我,可是分分钟的事。 反倒沂米安稳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反应过来,才发觉沂米表情很不对劲。我也想起了仓库的一些事,一下严肃起来,端坐在他对面。 “沂米。在仓库那时,我看到你持枪的动作了。” 他有些紧张地抓了抓沙发皮,又低下头。以前我一说他,他就会低头看地板。 “你要开枪打的人,不是我。” ☆、第 11 章 11 画面回到仓库,沂米开枪时—— “一路走好,旅小利。” “啪”的一声枪响。 是我自己开的枪。 当沂米这一句落地,我发现他手有些抖,枪口稍微往上抬,这时我先一步压制他的手,推开一边。力气过大,不小心扣了扳机,子弹打到墙上。 也就是说,原本他想打穿他自己的头。 “为什么要自杀?”我摇着他的双肩,“告诉……”我啊。后面两个字没说出来,我自己松了手。 肯定是想让我更痛苦吧。先是杀我所有队友,又杀你自己。不过……我双手插兜,也转过头去。 “你以为我有这么天真吗?” “你以为我会因为失去亲近的人而痛哭流涕吗?” 我原地起立,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盯着一堆资料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当时我完全可以选择,抢先一步原位开枪,快速自杀,让你更绝望的。” 你比我更重情义。我都知道。 所以我既要救你,又要帮你报仇的话,才不能选“自杀”这条路,无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现在你不是以前的沂米没错,但你永远是你自己。一位天选之人,拥有善良的本性,这一点不会变。 我就是靠的这一点…… “你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别找借口了。”沂米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说话没那么冷飕飕了,但还是平淡随便、不怀好意,“我不会留下的,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起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这次谈判,算你们赢。本来就很有本事,作为早祺代表,我由衷地敬佩你们。”沂米句句掷地有声,“明早我会将资料给你。” 然后就不回一次头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乱猜。 我就是靠你善良的这一点,奋不顾身地保护你的。 我确实不天真,也不会轻易地因为亲近的人离开而痛苦。 但是你走,我已经难过到对一切都麻木了。所以我阻止你开枪,当然也有私心。 我不想你死。 这种感情,难道就是以占有欲为代表的“喜欢”吗? (公司对奕 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你不知道的情节之 ——开枪前最后一个对话的心理活动(是官方哦!) 注:此时小利还没看出沂米是自杀,以为他要枪毙自己。 (1)小利:“对不起,沂米。” 我很抱歉,说好保护你,却没得坚持; 我很抱歉,阻止你的复仇,阻止你的抱怨; 你只能继续活下去,是我再次逼迫了你面对这个世间; 但我多想抛开这些,多想天真地认为——我在为你而奉献。沂米,再也不见。 (2)沂米:“哼,以为我被感动了?一路走好,旅小利。” 才怪。 我多想看到你为我痛苦的样子啊!哈哈! 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我穷尽生命也还不回你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 你是我一生的噩梦——也是我最重视的人。永别了,小利。 操场上那句话,一直都没变啊。 ☆、第 12 章 一时安慰 12 第二天,早祺果然派人来了。那人一把资料放我桌上,不屑地翻了我一个白眼,扬长而去。 昨天沂米离开后,我就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现在好多了。 我检验文件,是真的,一份机密经商资料。写的是我国出口经济的直线增长趋势的各种分析资料,有数据、表格、树状图、饼图等。这份资料还推断了超过50%外投的未来三年增长趋势。不得不说,分析得很详细,早祺的人果然也有两下子。 这份资料交过来,也意味着早祺没有翻盘的可能。失了机密资料,被对手利用修改,再上交国家负责人,反而增加对手的获胜机会。 至于我为什么确定这就是真的机密,一方面是查的,另一方面,我觉得沂米不想又欠我人情,“我救他还受了伤”的这份人情,自然不会骗人。 其实,对他来说,他不需要拯救。只是他依然会报答。 又是这么死板的报答啊……但对我们洛城是真的有效。对我来说,则是确认了一点——我赌得没有错。 沂米,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只不过是被迫变成了这样。 这样想来,即使昨天不欢而散,我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我又有机会救他了。我对员工也好了很多,会偶尔问候、说点笑话之类,他们都怀疑我被雷劈了,反而更小心了。哈哈。 也有可能是因为……意识到“喜欢”的情绪了? 从那之后,我时不时就去拜访早祺,虽然一开始总被轰出来,不过我一提到“商业合作”,他们就不敢怠慢我了。双方的人经历过一次实力谈判,还有搜集的消息,都明白无论是早祺,还是洛城,都是极有潜力或实力的公司。尤其是早祺的人,如果得到国家信赖的洛城商业公司合作,不知获了多少利益。 当然我也可以晃到沂米的办公室喽。 他有了几次被我“突然拜访”的经验,总是早早就把窗帘拉起来。不过总会有出来上厕所或吃饭的时候,我特意在门前堵他,还经常坐着用手机发资料,或者在门前晃来晃去,时不时找他们员工搭话什么的。 “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们公司的正常运作?”沂米总算受不了了,停下来质问,“你找我干嘛?” “谈合作啊。”我开心得漫不经心。 沂米瞬间无视我,直接走去饭堂:“拒绝。我说过不会找你,你也别找我了。”又回过身补了一个眼刀:“又不是只有你们洛城值得国家信赖。” “但你们一个新兴的外企,谁看好你们?”我追着去饭堂问。 沂米无法反驳。不过他经常这样,不是不能反驳,是不想想太多。他直接坐下吃饭,不管我了。 “哎。”我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看到我,而且还很讨厌我啊?” 沂米在夹菜、塞饭吃,没回答。 “我说过,”他又用勺子勺了一口汤喝,才回答,“我会恨你一辈子。”其实我见他还是用勺子吃饭,有点想笑,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就忍住了。 我不要脸地问:“那你不赶我走?” “还不是因为……”见被套话“合作”了,他一下子住了口,神情中写满了愠怒。 “我没拿你开玩笑,你要知道。”我也认真起来,一手托着脸看着他,“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一看到你我就不开……” “那个……沂米。”我试探着轻声问了一句, “别怕,好吗?” 沂米明显愣住了。 初二那时,有次我带他躲别人欺负,躲进空的教学楼,窗帘都是关着的,里面很黑,我们躲在教室一角,他一直在发抖,蹲着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中。 “我,我怕黑,为什么要躲进来?”他不安地问。 当时我还瞒着他被人追着打的事实。 我轻轻地拍拍他的背:“外面有人打架,容易被打到。其他人也照着我的安排躲起来了。”当时说到这,我自己心里都笑了,好幼稚的回答。但他会信就可以了。 “为什么打架?”他有些小声地问,“我没有做什么事,所以没人找我打架。我讨厌打架,要告诉老师。” “嗯,我会去告他们。而且没有人会打你的。”我在黑暗中对他笑了笑,“你是个好人,我会保护你的,大家也是。” 感觉到他抬头看着我,我又补了一句:“沂米,不要怕。我是班长,会保护好每位同学。” 我也没有继续再干什么。只是看着沂米眼中闪闪的,而且视线也不聚焦,看来想到以前的事了。 我看到了桌旁的饭卡,指着问了问:“我能买杯饮料喝吗?”没等回答,顺手一拿就去点餐台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作者有话要说:别太……当真领导人的身份(ー_ー) ☆、第 13 章 13 “小利。”我“排队”买了饮料后,过了几分钟回来,经过他身边要坐到他后面时,他叫住了我。 叫我的名字很坚决,像是有什么重大的决定。 “嗯?” 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 “我想跟你谈件事。” 饭堂实在太嘈杂,我约好晚上9点在附近的公园聊。现在是秋季,已经不热了,晚上很凉爽。他喜欢安静的地方,到时候就找一处大树下吧。 晚上,我换了一套休闲的秋服,长袖衬衫加牛仔裤,准时在门口与他碰面,一起到相对安静的树下。公园的人挺多,挺热闹,也给人感觉:这就是正常的闲适生活,人间烟火。 我先靠着大树坐下,清白的街灯侧着打过来,树荫也是点点白光。 “我真的很讨厌你。”沂米还是职业服装,直接进入话题,他就站在我对面,“可是你对我好,一直逼我报答你。” 我静下来思考了一会。 “你能说说,为什么讨厌我吗?” 其实我知道答案。经过了十年社会的洗礼,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冲动地只知道保护他了。 我做了一个蠢到透的决定。 开始引导他看能不能明白自己的问题。 “我想过很久,首先我必须为以前的保护道歉。我应该给你机会,自己面对一些问题。” 现在我相当于训话,让大脑清醒起来。 接着,我开始反问: “你自己没有问题吗?” 沂米本来一脸平静,这会震惊得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不是这么天真的。”我强制自己忽略他不平静的表情,让他认清事实,“我以前错在尽力创造这种理想世界,让你多身处了两年。所以,你看到社会的真面目,就是在礼堂那时,你受不了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 “这些情况,我早能预见到,因为我从小就看清了自己。”我继续补充,“我不明白你小学之前是怎么过的,如果你真的是天选之人,只能说……你活错了世界。” 这句话,客观上是对的,但我彻底错了。 如果,当时没这么说,他还会活着,而且,会很开心吧…… 他一直站着,偏过头去不理人。 “你在逃避,不敢直面这个问题。”我还是有些不忍心,也撑着树干站起来,“能接受吗?我刚才的话。” 话一出口,我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心软了,又压下对他的同情,更坚决地说:“也由不得你接不接受,你只能接受。” 这起伏简直要人命。我为什么当时不知道。 “如果!”沂米绝望起来,“如果我不能呢?” 他突然对着前方大笑,笑容变得无比可怕:“好像,只能……哈哈哈!” 你再不改变,以你的看法,确实。 只能死。 见他一下有疯跑的迹象,我脑子空白的速度比理智还快出几倍,下意识地迅速一把从后背抱住他,顾不得他全力挣扎,在他耳边快速地、大声说了几句话。 那几句,都是我的私心使然,想法一样很疯狂。 他听到后一下子停下来。 ☆、第 14 章 14 “沂米,我不想你死!” “把这当成对我最后的报答,行不行?” “我让现在的你再短时间,能身处一下那个理想世界!” “然后……改造你的记忆!” “我让你有一个完整的世界!有一个完整的自己和朋友!也有一个我刚才说的社会法则!”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直在道歉,把头埋在他柔软的头发里。 天哪,我在做什么。 他停了下来,不再挣扎。 然后我感觉到手背一阵凉意,是他低着头、咬着嘴,无声掉下的泪,滴到了我手背上。 “累了就睡会吧,我唱歌给你听。” “嗯。”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 半小时后,我跟沂米一起靠在大树前,隔着一段距离,望着远处的夜空。我唱起了《星星点灯》这首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能唱首摇篮曲,但我觉得沂米的天真比那种程度高),沂米就在一旁听着,看星星。 我唱得偏轻柔,营造一种童话般的意境。 很遗憾,我们都没能走出天真的困局。 这个结局,很悲观啊。 因为现在,我也在创造“安慰他睡觉”的环境。他的天真,导致他只有5岁小孩的心智年龄,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慰。 而我也陷进去了。 因为我可怕的私心。 我让他很痛苦吧?啊?但他只接受“报答”这个说法啊! 以前的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啊……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夜里的凉风吹落树叶,发出瑟瑟的声响。 不知不觉,我都感到脸上一阵热,停止了歌唱,闭上眼,一样在双颊上留下泪痕。 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应该是真的很累,睡着了。 我睁开眼,转头看过去,又侧着腰凑过去,轻轻抓了抓他的头发。他翻了个身,就要半躺在草坪上,我一下就接住了他,顺势靠在自己身上。 我抑制住自己不要过分。 刚才我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训话,是因为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位理智的父亲。但终究不行,现在我就是我自己。 “沂米,我喜欢你。”我低声呢喃。 只是我喜欢的方式彻底错了,彻底错了。 夜色越来越深,我被风舒服地吹着,也有了一些困意,紧接着眼皮闭上,也睡过去。 我记得,眼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湿气,沂米靠在我肩上,我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这是我,旅小利,与在这个记忆中存活的你,最后一次待的一个晚上。 天选之人,沂米。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小学是怎么过的吗?”我又想了想,“还有初中毕业后,我们都不知道。” 此刻沂米躺在白色实验台上,我坐在他旁边,还有两个医疗人员在一旁站着监督,我们三人都穿着白色医疗围裙。我向他解释,这是收集必须的资料,以便处理记忆。 “嗯……会花很长时间,要讲很多。” 一位工作人员补充:“简单些就行。” 沂米将目光投向我这边,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确定与害怕。 “我们不会对外说的,”我低下头,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怕,沂米。” 气氛微妙的停一顿。 “我是参与人员之一,会保守好你的秘密。” ☆、第 15 章 15 (Part 1 结局) 我是班长,会保护好每位同学。 我是参与人员之一,会保守好你的秘密。 你是个好人,按你的意愿保持下去,我会帮助你。 可以为我讲讲题。 好,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叫我。 我只是想救你,仅此而已。 …… 这一切,在他看来,都只是我在利用他吧。 连这最后的记忆清除,也一样是我求来的,是我再次利用他的报答心换来的。 原来,从以前开始,就只是因为报答我,才跟我走这么近吗? 沂米讲述关于他自己的事,面无表情,声线平淡: “我没上幼儿园,也没去学校上小学,小学课程都是在家跟着家教学的。我家境富裕,一直住在别墅里,很少出来玩。父母、家教、园丁等人都很对我很好,都很喜欢我。 “学完六年级时,我家出现了变故,后来才知道是破产,我被迫上了初中。” 讲到这,他很快跳过,直接继续。 “初三期中考,我因持枪而退学,加入了一个地下组织,我秘密通过暗箱操作,上了重点高中,一直努力学习,大学也一样。最后我以优秀的金融专业毕业,加入了早祺。 “然后,接手一场与洛城的谈判,对方赢了。现在正考虑合作的事。没有了。” 我背后一只手按下录音笔的暂停,拉着他的手松开,小王正准备头部麻醉剂,小李插管穿针、连接仪器与电脑。我又用一只手横着遮住了他的眼睛。 “好,接收完毕,感谢你的配合。”我冷静下来,客套了一句,又半规矩地问,“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沂米沉默了一阵。 “你记住,现在的我,一定会永远讨厌你;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希望那个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那个新的我,不是因为报答,而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不愿承认也没用,我由衷地感谢你的帮助。”沂米对着天花板,终于真心笑了笑,“来日的黎明,等我们一起来看。” “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小李和小王一齐汇报。 “现在开始。”我带了一句。 我一直维持着遮住他眼睛的姿势没动,看着小王消毒、扎针在他脖子上,开始麻醉输入的那一刻,我面对着他,俯下身去。 他已经没知觉了,这药也相当于暂时的脑死亡了。 借着白大褂遮挡,我轻轻地抱住了他三秒,轻声地自言自语: “笨蛋,起码在这一个记忆,我喜欢的就是你。 “所有的以后,都是在为了掩饰‘我不让你死去’的罪行下,这一个你而实行。” 其实……后来听他们说起,小李和小王是看到了…… 从此我这个“(在他们看来的)高冷形象”瞬间被改变了。 沂米,你最后的话,也是为了报答吧? 笨蛋,你怎么这么天真。 (一时安慰 完) 作者有话要说:^_^ ☆、Part 2 第 16 章 Part 2 记忆清除 16 一个人的记忆很容易被清除。例如以下示范,我们可以以“吃早饭”为例: Step 1 我早上吃过早饭了,为什么我又饿了呢? --continue 2 可能是我没吃过早饭吧。 --continue 3 或许是我早上吃过了,但是我忘了吧。 --continue 4 那我就是忘了。(不想了,真累。) End 看吧,这个人已经清除了早上吃早饭的经历(其实他吃过早饭)。 大家不难发现,原理其实是利用了人们的疑问(step 1),不确定与犹豫(step 2、3),最后是懒惰与逃避(step 4)。这些可是所有人类的本性与缺点!而软件只需向大脑通入一种“催化这些缺点出现”的电磁波就可以了。 具体使用方法如下: 1.去一家公司的记忆部; 2.工作人员会给你一个机器(讲述机),向机器口述你想忘记的东西。(为保护你的隐私,工作人员只负责接待,无权了解顾客任何信息,而且会戴隔音罩,它的制作原理是“真空不能传声”。他们的任务只是监督你。)讲述机将你说的话用特殊方式传入电磁波产生器。 3.你坐在指定椅子上,带上产生器耳机。为防你有过激行为(催化极不稳定,因人而异,经过许多实验得出)和后悔地拼命回想,会在产生器启动前为你注射稳定药剂。 4.你可以选择注射麻药,睡一觉就行了。 现在“记忆清除”技术已经升级到第四代,也普及到各大公司。据说早在第一代时,还要直接注入头部麻醉剂,强制脑死亡,再直接用电脑操作大脑数据,不仅风险极高,后期会有阵痛,而且极不尊重顾客。 如今不仅顾客能自己描述,而且忘记后也不会痛苦。 对了,大家好,我就是在早祺商业公司的记忆部工作的一位小职工,沂米。 今天来了几位顾客,其中一位我印象比较深。他一身西装,应该刚结束工作就来了,走进记忆部时,面容很沉静,步伐也很坚定。 他是一位先生,所以我带,接待完毕我让他坐下,拿好讲述机,我就坐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背对着他戴上隔音罩,这是工作人员该做的。 在场的只有我一个,轮到我的班次。 顾客说完想忘的事后,可以轻拍一下工作人员提醒。不过我等了10分钟,迟迟不见提醒,好奇地回头望了一下(作为新手还是很好奇,我还没接待过有这么多烦恼的人呢)。 果然他还在对着机器,虽然我听不到他说,也只看到他他后背,但等太久我有些耐不住了。后面还有顾客,又本着职业原则,我只好不出声提醒他,只是去拍了拍他肩膀。 每位顾客全过程不能超过15分钟,以防意外。 他几秒后转过头来,没有太大感情变化地换了产生器椅子坐着,并戴上应戴的耳机。 我则取下隔音罩(为了听顾客下一步需求),戴上消毒手套,站在制药台前,准备好稳定药剂,再回头问他: “是想自己注射,还是……让我帮忙?” 一般工作人员都不会问,直接帮忙注射,但这回我有些没来由的害怕,而且看他很了解这里,刚才换座位和戴耳机的动作,是这样连贯。 他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第一人称“我”的变化。 再次强调:《天真》里的所有故事纯属虚构! ☆、第 17 章 17 “没事没事,别怕……”如果是很害怕的患者,我擅长安慰,不过看他有恃无恐,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了,语速有些慌张,“或者,像做手术,打麻药,睡一觉就好了。” 我依然站在原地,出于尊重。 “我自己来。”他的语气像是“不为难我”。于是我把稳定药剂小心地递过去,又站在一旁。他深呼吸一下,转着椅子偏开身,系上座椅安全带,注射在脖子的位置也对,然后他自觉地闭上眼睛。 他没注射麻药。 我走到机器前操作—— 电磁波产生器,启动。实时监控开始。 工作人员无权看产生器里发出的催化指令,但会有记录,加密在产生器里,密码只有创始人知道。“记忆清除”技术的创始人,除了公司高层人(王总、李总等)见过,其他人都没有(当然包括我),而且他没将密码告诉任何人。 我们相关人员只能看到仪器运转是否正常,以及continue 与end 的次数和时间。如果超过了太多次(不可能,谁意志这么强),或突然停下等故障,必须关闭产生器,隔离顾客。 这种应急我倒没处理过,有这类嫌疑的顾客都会被送到高级人员去。(continue 前的内容会被屏蔽,而且顾客即使对讲述机讲了很多,产生器也会挑最关键的进行处理及催化,时间用不了这么久。) 我看着产生器,震惊地发现,continue 的次数之多,超出了我的想象。记忆越深刻的事,想忘掉越难,continue 催化电磁波发出的次数也越多。注射稳定剂后大脑没理智(因为要根除记忆),我又顺便看了他一眼,他无法行动,但表情很痛苦,即使他的脸完全偏开我,我却依然能感觉到。 有一种职业同理心的冲动,我很想安慰他。于是我悄悄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抱了抱他。 以前我也对其他顾客这样安慰过,顾客们都很感激。 可是,他在没知觉的情况下,竟然……在哭?哭的很压抑,而且抖得很厉害,要不是稳定剂,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忽然心里一阵抽疼。 我听得到他的哭声,很小声地掉泪,都为他感到心酸和难过。 等他哭完后,身体也不动了,我放好他靠在椅上,再次回到产生器前。这下他很快便完成了记忆清除。看到“End”时,我心里怕出意外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同时有些隐隐的失落。 有些时候我总有些奇怪的情绪,我也不明所以,不过一会就过去了。 他睁开眼,恢复原样后,发现自己哭过,有些诧异,但依然礼节性地道了谢。他忘的就是让他哭的事吧。 “再见。”我送他到门口,对他道别。 “嗯,再见。”他也转身离开,听他的脚步声已经走过走廊,下楼去了。 咦,我……怎么了? 为什么也像他一样开始流泪?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是感觉脸上很湿,有泪痕时。 不过,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也回想不起。 ☆、第 18 章 18 后来我没再碰见他,时间久了,自然也忘了。 五年后,x年x月x日。第四代“记忆清除”技术出现故障,所有顾客想忘记的隐私全都暴露,众舆论哗然。电脑技术员立刻采取防火墙安保,局势有所缓和,但仍挡不住黑客。 晚上我自己偷溜进记忆部(纯属好奇,顾不上职业道德了),不敢开灯,直接摸索到讲述机前,插入讲述机的耳机戴上,打开“浏览目录”,挑出我的记录中诊断过的人。我一下就想起了五年前诊断过的那位先生,不过忘了具体是哪天,第几个进来的。 我逐条翻看,每条记录都有头像与记录持续时间,我马上找到了他,点开详细资料—— 原来他叫旅小利,就职于洛城商工,是董事长。 洛城我知道,是我们早祺要好的合作伙伴,这款技术还是从他们那里引进的。而且……天哪,这高牌人物怎么轮到我带了?只可能是指定的…… 那么他到底想忘记什么? 我继续点击右下角“听取资料”,一阵冷静、平稳的的声音一下传来。 “我想忘掉的,是一个人……” 我想忘掉的,是一个人。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大一,我们是在法律专系读书时认识的。一回他在图书馆找书时太专注,所以没看路,我也正低头读着《论法的构成网》,不小心在走道撞上了。也是这时,他看到我的书,透过聊天发现都是一个专业,话题聊得开,我们就好起来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辩论赛上。我真正体会到他的法律水平比我高,赛上对答如流,也很从容,他在相对负面的立场,也和我们组争得很激烈,还是平局。我很佩服他的实力。 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我经常课外请他喝饮料,相约吃个饭,或去图书馆借法律文献来看。我学习也更上进,水平终于和他不相上下。 大学毕业后,我决定向他告白。 我选在傍晚的学校公园,面对湖的桥上。波光粼粼,无风而且有些热。我站在他旁边,紧张得直冒汗,他还是一脸疑惑,而且带了笔记本,以为来观摩学习。 “沂米。”我先试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歪了一下头。 我心急之下一下就说出了我的心意。 他一下子愣住了。本来还以为开玩笑,看到我认真又有些窘迫的样子,一时也偏开了头看下桥面,全身颤抖不止。 “抱歉,我……”我也看出来了,他并不喜欢我。只是以他不会辜负人的性格…… 结果,我把他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并将他的记忆清除,也决定在今日后的某一天,也作为一个普通的顾客,等到我能忘记他的时候。 今天我再次看到了他。时间冲淡了我和他的一切,包括这份感情,但我仍能感到那份历久弥新的心动与怀念。这就够了。 再见,沂米。 你曾经的朋友,旅小利,敬上。 此刻的我,已经无声地泪如雨下。 他的声音,在“两难的境地”之后,有些哽咽,但后面又恢复了常态的平静。最后那一句告别与署名,更是冷静、正式得令人不可置信,甚至做到像个……冷兵器。 那个“沂米”是我吗?重名了也可能吧?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但为什么我会哭呢…… 当时我的心意,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真的是我,他面对我时的那一连串动作: 坐在椅子上,向自己绑安全带,注射药剂,甚至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闭眼…… 除了一次次地偏头,背对着我之外,动作都很连贯,没有一点犹豫与表情变化。 除了我抱他的时候,他才很压抑地流泪,原来无意识的情况下,他都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不然,怎么会到“忘记我的时候”? 他不绝情,怎么可能有机会来到这里? 他来到这里,指定我带他,需要多大的隐忍和勇气? 我一下子想起了入职第一天听到的话。 “‘记忆清除’技术,清除的只有记忆,不包括感情。” “人的身体也是有记忆的,即使你大脑忘记了什么事,但你身体在回到那份意境时,也会做出反应。” 上司的教诲我竟到现在才想起。 也就是说,我前段时间出现不对劲,是因为我忘记了小利? 刚才放的录音内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一点都没有……我捂住自己的头,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 原来,他是不想忘的!世间重情义的人,都是不想用“记忆清除”的!只是人们不想让对方,也让自己痛苦下去,才选择这样结束一切,达到彼此的成全! 我抑制不住开始出声抽泣。 不巧,没注意巡捕人员的脚步声,被发现了。 ☆、第 19 章 19 “什么人?”巡捕人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头顶的白灯齐刷刷地亮起。 小利,对不起……当时你想接近我,我接受不了;现在你想让我好好活着,不惜自己也全清除记忆,却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来不及躲,本能下,在白光与一支支枪口的审判中,直接举起双手。 ——但有一点,你要相信: 我死去前,重新想起的这一切,还有你的遗忘,也给了我勇气直面死亡。 我愿意死在,我们大学时光的回忆里。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旅小利。 “等一下。” 突然从巡捕身后传来的叫声让我镇住了。他们纷纷为声源让道,我就定定地看着,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他打量着我,困惑地卷起眉毛,“为什么半夜来这?” “我我……我是……”我一时说不出话,直接把挂牌伸出来。 他走近,弯下腰看到挂牌,又抬头问:“你是工作人员?整修产生器吗?” “啊,不……”现在这个情况,好像要配合才能活命,求生本能又一次发作,又编不好理由,“对对,领导叫我来……” 小利站起来,从后面的人手中拿出安检扫描仪,对我全身都检查一遍,通知道:“没有什么可疑的,快去其他地方盘查,这里我来解决。” 一位巡捕刚露出疑惑的眼神,小利就严厉地补充:“快去!” 后面众人迅速转移。 我一下子“逃脱”后整个人都无力地躺倒在地。 “我其实不是……”来修东西的。还没说完,小利就打开通讯器:“对,你们组的沂米,找到了,叫他现在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不耐烦地催促: “行了,你们组长在会议室等你,快去。” “哦,好……”我反应过来,略微踉跄地起身,狼狈地跑出去。他应该是接到组长的委托来找我的,不然也不想来,听他的语气…… 我把坦白真相的良心狠狠压了下去,没有再说。 几星期后,故障得到控制,为了安全起见,“记忆清除”技术停用半年,期间该技术的创始人会发表一次演讲,有所表示。 日期竟然是我生日,7月13日。地点在市内的汇报厅。 组长叫我们汇合找位置,这次演讲全程录像,是后续工作很重要的参考。 整个汇报厅亮堂,台上的灯投射到演讲桌,创始人上来后,全场一下肃静。 全场的人都没想到。除了几位老总。 “各位好,我是‘记忆清除’技术的创始人,旅小利。今天,是我第一次以演讲的形式,同大家见面。” 声音听多了,自然很熟悉。 小利穿的很正式,西装衣领棱角分明。 “我想谈谈制作这种技术的初衷。是希望一个重要的朋友能心无旁骛地生活下去。因为我为他带来的损失,必须想办法弥补。只是,我不记得他是谁。唯一的解释,当时我自己也想忘记,也用了‘记忆清除’,我只能记住这么多。 “过去,人的记忆不能清除,有很多人都为痛苦的经历而打倒,或者成长;也有人为开心的记忆癫狂,或者满足。这款技术,主要是把控与鼓励人们,不被打倒,不要癫狂而造出来的。还有一种,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也就是像我一样。 “它如今仍引起多方争议。只要是好的技术,总会被黑客盯上,拿去升级应用于别的领域。举个例子,可能会把你洗脑,变成其他国的人。 “再如,现在计算机网络技术的迅速发展,第三次科技革命飞快普及,现在我们离不开手机与网络,以后我们离不开自动化;但是自动化技术一旦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黑客入侵,全部崩盘。自动化驾驶就很典型,一旦出了问题,车祸可不是简单的后果。 “有些跑题了。这种情况如何应对,其实我不知道。而且前阵子,也发生了一起所有隐私公之于众,也就是第四代‘记忆清除’技术故障的事。或许已经有人知道,我那位朋友是谁,但我看到所有过去的事,什么感觉也没有。” 怎么……怎么可能?他看到了,什么感觉都…… “没事吧,抖得这么厉害。”一位同事拍拍我的背,我摇了摇头,弯腰把头埋到膝盖上。 “身体记忆”怎么解释?经历过的事,身体是有记忆的…… 难道! 事情越想越可怕,我不想再想下去了,使劲摇摇头,当做听课一样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台上。 “……严格把控网络,不放过任何可疑现象。 “ ‘记忆清除’究竟是造福人间,还是祸害世界,我未来究竟是伟人,还是罪魁祸首,这些,都没有这么重要了。(笑了一下) “这款技术的真正普及,不只是我一人能办到的。接下来,我不过多干涉这类事情。我没有抵抗整个社会黑暗势力的能力。我选择自退,技术由我发明,普及本来就有风险,就当是我在逃避,这次演讲后,不要把我当成创始人。 “自保我不担心。作为一名洛城商业公司的董事长,算是打广告了。总之,谢谢大家对这个技术的看法,并出席这次演讲会。” 小利45°正面鞠躬持续了三秒,转身下台前,视线飘过我坐的位置,停了一下。 可能是身体记忆,他意识到自己走神,也没有一时耽搁,立刻偏开视线走到台后。 “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定是骗人的。我放下心来。 嗯,话说为什么放下心来?为什么希望他“有感觉”? ☆、第 20 章 20 等我回过神,已经站在演讲后台了。我立刻找个小音箱做掩体,蹲下躲起来。隐约看见200米前方是小利的背影,放下演讲稿,出神地望着前方的幕布。 后台一片漆黑,只有台前的灯光透过幕布趁虚而入。 “或许你是对的。” 他在和谁说话?对面没人啊。 “我对他没有感觉,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那一晚,我知道要枪杀的人中有他,还是我特地派人去搜的。可是我却没办法下手。要是他知道……” 他一下发现了后面有动静,警惕地回过身。 我立刻捂住嘴,一动不动。刚才我意识到,小利说的话,包含着两个人!不禁愣住,推了一下音箱,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他知道……” 小利停了一分钟,终究没继续说下去。 “最后再道歉一次——对不起,” 在我躲起来的,震惊的眼神,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沂米。” “我们都是社会的牺牲品,仅此而已。” 他靠在离音箱不远的墙面,侧对着我,吐了一口长长的气,闭上眼,直接顺着墙滑了下去,坐在地面上,一腿弯曲,一腿无力地斜着。 这和站在台上落落大方的洛城董事长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他的心理防线似乎被击垮了。难道发现我了? 我察觉他往我这边瞟了一眼,下一秒我落荒而逃。 直接跑出汇报厅大门,我才清醒过来“急刹车”,停下脚步。 我跑什么跑,直接上前把话问清楚不是更好?省的自己一直心慌……本来我想与组长汇合,听候指令,好分散注意力,但思绪又不知不觉飘到小利说的话。 “或许你是对的。” “那一晚,我知道要枪杀的人中有他,还是我特地派人去搜的。” “你”和“他”明显的两个人冲突,分别是谁呢? 最后的道歉,真的向我吗?我从他的情绪明显看出不是对我,那“你”是谁?难道也是我?怎么都想不通…… “哎呀,沂米啊,你怎么出来了?”听到组长的声音我回过神,组员们也来找我了。 我确认着问:“组长,严格盘查那时,你有没有叫人找过我?” “没有,当时我不是叫你们,放假在家避避风头吗?”组长拉着我,却又进了汇报厅,“领导找你。” 没有、领导…… “他叫了我名字?”我急切地问。 “那不然呢?你怎么了?”组长有些担心。 他……怎么会记得我名字…… 突然,我一下子想通了一个点。 小利所说的“他”就是我,“你”是一个和我同名的人。而小利拥有同名的人的记忆,也知道我和他同名,所以能叫出我的名字。 但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 第一,他曾经在讲述机中所说的大学生活,在现在演讲时说过“什么感觉也没有”(虽然我听了之后伤心、掉泪过,但也只是因为内容而难过),我自己本来也没有印象,那么,那段时光是否真的是我和他共同经历过的? 第二,我和小利有这么熟悉吗?洛城的董事长,我每次都下意识直呼其名了? 第三,上一条,结合我前期的一些莫名流泪等情况,我能大胆地猜测,过去的我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你”。 为什么现在的我成为这样子?如果第一条确定,为什么小利要为我营造“大学生活”的假象(而且还是分道扬镳,没在一起的)?而且里面提到过“记忆清除”技术…… 等等,记忆清除? 原来如此。 现在的我,成为这样子,是因为“记忆清除”。 “收到,我这就进去。”我回应组长,大步迈向汇报厅大门。 现在,我的推测若是正确,就解决了我大部分疑问,只剩下一个——如果是为了我好,为什么小利删去我以前的记忆,后来他还要指定我,实行记忆清除,让我觉得自己拥有“分手”的大学生活? (记忆清除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大多都是沂米的心理活动,而且有很多揭示,一下子将前面许多线索都连起来了(甚至还有Part1的),多看几次,理解一下。 ☆、第 21 章 客观事实 21 小利在后台原来的位置等着我。 “你好,沂米是吗?”他站着靠在墙边,语气有些小心。我点点头。 “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小利一脸“别误会,我知道你名字只是问了你组长”的解释表情,“就是,你知道我记忆清除的事吗?” 我回答:“是的。好奇地听到了。”多少那天被他救,没说实话的负罪感减轻了。 “……” 小利很长时间沉默不语。 “其实,我多少猜到了一些。”我主动地把所有的推测说了出来。他先是惊讶,而后愕然,最后低下头,紧紧抓着裤子颤抖。 “你没有猜错。”他低声应答。 看来,我果然猜对了。以前的我对他很重要。 我又问了他心存疑惑的那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伪造大学回忆”。 “沂,沂米……”他情绪很不稳定,“你或许不信,因为,那时清除你记忆时,失……失败了……” 尾音都不正常了,这样下去我怕他出事,就扶着他的肩膀,拉他坐下,我顺势也坐下了。“别误会,我不是他,算是他的朋友,其实对你们的关系很感兴趣!”我笑了笑。 他转头看着我,见我笑起来,又垂下眼帘:“和他一样傻……”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有身体记忆,知道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没感受。 “但也比他聪明多了。”小利抬起头,也朝我笑了一下。只是浅浅地勾起嘴角,眉头稍微舒展,都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就是其中还有些失落。 “有感受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失败的只是后来植入记忆时。我当时对你记忆处理,包括清除与植入,清除是成功的,后来我也普及了。” “你感兴趣,我讲给你听,希望……你别难过。” 不想我难过,看来过去的事不乐观。我答应下来,也不想看他再纠结下去。 有时我真觉得,小利对过去的我过于好了。 他客观、简洁地陈述时,每一句话我都真切地有感觉。 在他讲的过去中,从初中开始,一直到最后脑部被麻醉,当时的我心理活动如何,情绪如何,又为什么做出一系列动作,我都能明白,只是感受没那么强烈,而且我甚至能以第三者的名义,把小利的毛病都指出来。 看来正如小利所说,不一样。 也正因这样,我也能客观地告诉他。 毕竟现在,不只是我不是“他”的缘故,而是我们两人,都长大了。 已经过了五年,适应了五年这样的社会。习惯了。 “小利,我起码知道这一点:过去,无论何时,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小利认真听着我讲,像专心听讲的学生。 “礼堂是因为我被社会的压力拖垮,找你发泄情绪,把控不住就取了枪。顺带一提,那枪是逛学校时,从器械所偷的,纯属好奇。” 小利轻笑出声:“果然是他风格。” “而且枪在我心目中,是警察制服坏人用的,心里慰藉就是,希望坏人离自己远点。” 这下小利笑得更厉害了,以至于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他立马擦掉,抱歉地对我说:“你继续讲。” “我不想杀你的,从来没有这个念头。当时枪口对你,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我尽力让自己能借外力冷静,就对着天花板开枪,引起人注意,让校警能制服我。” “后来我不记得了,你不知道,我也忘了。”我竭力搜索回忆,“情节不严重,也没处罚,就是一通批评教育,再判退学……” 小利拍了拍我,摇摇头:“实在记不住别想。” “还好,记起来顺理成章。”我简单带过后来的事,直接从公司谈判讲起,“高中、大学都上的重点,做口录时我也对你说过,也不是没有后门和黑道,渐渐习惯了,但我学习确实很努力。后来我也笼络了许多朋友,靠关系进了早祺成为领导,作为高层,听说一次与洛城的商业谈判有你参与,我当机立断就接了下来。” 小利听到关键,也坐直起来。 “我从初中被同学打过后,早就看见了社会的真面目。”我继续说道,“只是刚开始难以接受,而且,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敢表露这种情绪。” “接下这次谈判,只是想见你一眼。” 他一下子又靠回墙上,闭上眼。 “结果一看到你,我一下失去勇气。起身叫我方队员‘走’的时候,难以掩饰不安。”我看了小利一眼,他表情有些隐忍,“被你救走,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 小利整个人都转过身,把脸隐藏在阴影中。 “……所以才不要相信仓库里他说的那一句‘一路走好’。” ☆、第 22 章 22 “你也看到,当时我想自杀。为什么呢?因……” “为什么?” 我和小利的问句同时发出,都不约而同,有些诧异地停下来。 “因为懦弱。”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也被以前的“我”心理承受能力差到极致震慑到了,“懦弱到,只想立刻死在你面前,离开这个世界。” “是我造成的吗?”小利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是我在初中时的保护,造成他这样懦弱的吗?”小利一字一句地重复,相当郑重。 这下轮到我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经成功地不把现在的我和过去扯一块了,我也应以客观态度回应他的信任,但是…… 我没敢告诉他,过去的我,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一见到他,内心总是隐隐揣着一种别的情绪。它只是一直被压制在迷茫中,后来是恐惧、绝望与彷徨的深渊中。 但每次,每一次,在礼堂事件后,只要一想到他,一听说他的消息,这种情绪都会被一丝丝地翻出来,即使总是几秒。 有时很想查他的行踪,但又不敢。害怕与期待一直交织在这种情绪的周围,还反而变成压力。 这种情绪,在一切回想起来后,甚至现在都能深刻地体会到…… 其实,礼堂、仓库等事件,我的行为,不只是脆弱,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种压力。 现在的我,当然明白那种情绪是什么。 只是我不会告诉他。 因为,我不知道后果会怎样;而且……心灵被这样彻底地摧残过,也麻木了,不敢觉得这种情绪有告诉,或者存在的必要。 但我会一直保存着它,我知道它早已经扎根,坚固到经历过“记忆清除”之后,依然没有变化。 所以,我还是不想回答他“是”。 “我在小学时就这样了,要怪就怪我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又突然破产,父母抛下我各奔东西吧。”我开玩笑地缓解情绪。放心,现在我能把自己掩饰得很自然,小利发现不了。 他还是停了停,我困惑地卷起眉毛——被发现了?不可能吧。 然后他的表情是“你继续”。 “呃,对,之后你带我跑回洛城,记得我说‘会恨你一辈子’吧?那倒是真的,因为你没纵容我,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有悖我意。”我讲话的调子轻松很多,“但更多是气话意味,哈哈。” “后来你就时不时来早祺,我有些意外。”我忽略“但我心里其实很开心”,把后文都控制在“好友”行列,“饭堂的那一句‘别怕’,因为希望,反而挖出了恐惧等负面情绪。” “约你晚上谈谈,我的真实想法是,”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我话没说完,你就抢先教训我,在我那弱小的观念中,意思就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反对我,证明你觉得我很烦,不会再帮助我,我已经可以走了。” 小利苦恼地一手遮住眼,又扶了扶额头。 “所以他动了自杀的念头。”小利总结,“后来我又拼命抱住他,不让他走,又逼迫他一回……我还真是冲动……” “奉献。” 我突然说的一个词,让小利停下了。 “沂米他的本性是奉献,为了重要的人,或者是社会与国家,这种本性往往让他轻视生命。”我陈词道,“即使他讨厌整个社会,他明白自己是被社会所利用的,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所以一直把他当成‘天选之人’。”小利低声回应,“因为许多人被种种因素限制,例如家人等,太少人能无私到这种程度,我以前才会下定决心保护他,让他能够顺利、成功地为社会做出更多贡献,这也是他希望的……” 他恍然大悟:“我想起……我的初衷了。” (客观事实 完) ☆、第 23 章 Part 2 结尾 23 “下定决心一直保护他,让他能顺利地为社会做出更多贡献。这不是我在初中时,就定下的人生目标吗?”小利自言自语,又感激地看着我,“谢谢你,我还想试一次。” “你想试什么?” “再救他一次。”小利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认真工作,不对……” 手足无措的小利在我面前,我很难不笑。 “我不是以前的我,但我的名字,叫沂米。”我站起来,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我会的。认真、努力地工作,为社会做出更多贡献,完成你的拯救,也是实现过去的我的愿望。” 小利也起立,以领导关切的语气拍拍我的肩:“好,我相信你。” “还有,请允许我这个小迷粉,对你们的故事发表看法。”我走出台后,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看着舞台,“我想,他需要的,是和你一起面对困境,而不是你处处的保护。” “如果,你能回到过去,希望你告诉他,你会一直站在他身边,是他值得信赖的伙伴。” 这也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想听到的话。 大家都知道,喜欢一个人,这种情绪能提供人生前进的无穷动力。 我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也在研究另一种技术—— 时空穿梭。 你们并不陌生,像哆啦A梦的时光机,或者时空隧道、硬币电话亭,我正因看过也萌生了这个想法。过去的我上过大学这方面的专业,大致了解时间轴(W轴)的存在,时间方面,只要能利用它就行;空间呢,就考虑穿梭于平行宇宙。 有时我也暗想,这种技术要是研发出来并广泛普及,会不会和“记忆清除”并为“世界两大技术”,哈哈。就在这些动力下,我申请了早祺一个专业团队。 现在我所在的世界,技术发达,但离“熟练操控时空”这个目标所需的远远不够,没法提供专业、先进的仪器与材料,我决定先攻克简单的“空间”,穿越到发达的一层平行世界,再详细地进行“时空穿梭”的研究。 安排好工作,至少夜以继日的几年,都要和团队闭关。我想最后跟小利打个招呼。 洛城旁边的咖啡馆,靠窗的位子。 “有事吗,沂米?”小利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歪着头看我。 我敲敲桌子,把接下来的打算告诉他。 他能抽空来我很感激,地点也特意选在他公司附近。觉得我们在汇报厅聊过后,像死党一样,气氛很轻松,完全没有上下级的感觉。 “真的吗?时空穿越!”小利激动地撑着椅子。我觉得他的智商在“沂米”这个名字面前,一下被拉低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看来你也知道我想干嘛。” “嗯。”小利低下头,“如果可以,回去见到他……” 这个智商级别的小利,我都知道他下一秒会说什么,抢先一步安慰:“我不怪你,你可以把我当普通朋友。” 小利也没有说话。也对,现在说“谢谢”都不妥。 隔了好一会,他开口问:“到另一个世界,多久?” “不久,只要成功,就回到现在的时空,把技术带回来。”我准备起身,“等我好消息。” “等等。”小利叫住我。 我回过头,他又不说话了。然后他摇头,小声说:“算了。” “我做的决定,不会放弃。”我明白他担心什么,“我尽量……原样归来。你也保重。” 又向他挥挥手,走出店门。 他一下跟上来,拉住我衣袖,抓得很紧。就在门口,别人都好奇地看着我们。我不想拖延时间,就决绝地拉住他的手,放开我袖子,再松开,背对着他。 约的时间是他下班,现在到傍晚了。 我面对夕阳的余晖,对他说了告别的两句话。 只是没想过,真的是我——沂米,最后一次对他讲话。 “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终于没有这么死板了。” “小利,我在未来等你。” (第二部 完) 作者有话要说:Part2 完结话语: 这部故事考虑到“联系前面内容”,胡扯的很多。看着玩玩就行!第三次提醒,纯属虚构,没有科学依据! ☆、Part 3 第 24 章 Part 3 风逝 24 你相信风中夹着时间吗? 我是一位科学研究者。经过我多年研究,以及时间轴的理论,我发现只要通过风,便可穿越时空。 目前为止,我的技术仅限于实现穿越时间,而且不稳定,不能把控穿越到过去,还是未来,在哪个时间点,只能看你所乘载的风分子,它们运动是向前(未来)还是向后(过去),还有它们的速度了。 我找过一些人做实验,自己不敢试,万一出意外,我就不能继续研究了。另外,现在我的技术只能穿越(划重点),还不能改变过去或未来。 我对这个研究相当执着,必须自己参与。 每次实验的人群,大多数都很欢喜,也有人伤心、难过,他们分别看到了开心或悲伤的事吧。就像看幻灯片一样。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 有一个人回来后,当场死亡。 我与其他研究者,还有回来的其他人都很诧异,我拨打电话,让医院的人处理。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太奇怪了,我只能推论是风中W轴的问题影响。 实验的偶然因素会有,况且实验的人多半孑然一身,也没太大影响,我也就不管这事了。 可是,几天后我发现又来了。 这下更离谱,有2个人受害,其中一个和上次那人一样,传送回家直接就是死人;另一个一回来,疯了似的取过桌上的小刀,对准心脏当场自尽。血流了一地。他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害怕,很平静——我才注意到前面两人表情也是这样淡然。 没表情,遇害,我们研究者又讨论了。 “这不像自愿,也不像强迫,这种自杀,像是被/操纵的植物人一样……”有个声音说。终于谈到点上,我转头去看,原来是一位年轻的女同事,晓晓。 大家都想进一步行动,我制止了,决定再看看情况。 过了一周,我又选了10个人进行实验,告诉他们有任何情况,尽量在身上留下记号。晓晓提议她也想去。“小心点。”同事们说。我也同意了。 10分钟后,没有任何动静,一般这个时候都回来了啊。我看向连接穿越门的监测仪,没有异常。 突然我感觉身后不对劲,转身一看竟然是晓晓先出来了! 她拿枪正靠近我,我吓着了,不管另外10个人的死活,立马关闭仪器,回了她一枪。 她倒在地上,昏过去了。子弹擦过她头部,流出了血。 这是我下意识自卫,我准心很差。同事们惊呆了,他们立马救走晓晓,也都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愿再和我做研究。我冷静下来先一步赶上,搜了一下晓晓的身体,发现她衣服夹层有个芯片。我拿走回到实验室,放在芯片读取机上,提取信息。 是晓晓的录像。她在风中,类似于时间线上行走,走到一个区域,是她过去的记忆画面,但录像一下剧烈晃动,她一下子跟人打了起来。 只有这些画面,没有声音。 同事们安置好晓晓回来后,也看了遍这个录像,向我冷漠地提议: “沂米,你自己去。” 然后他们都出去了。看来我不实践,难以令人信服。正好,我也该去看看了。 发生这么多意外,我这个创始人难推其咎。 自己调整参数,定时10分钟,走入穿越门。 我不敢看,一直闭上眼,还用双手捂住。再睁开时,我到了一片空白的地方。我试着起身向前走,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站在风上,双手背在身后,金色的短发飘在空中,穿着风衣与米色长裤,风衣飘飘,背影给人感觉应该是温暖的,我却只觉得清冷。 我开发的这项技术,只有我知道怎么离开。在这空白之地太无聊了,又检查手表(连接着监测仪)各数值,一切正常,准备提前离开。 “你是谁?”那个金发的人开口了。冷冰冰的。 啊?“我是一个研究者,名叫沂米。”我觉得答了也没什么。 “留步。你过来,站我旁边。”那家伙又对我说。声音清淡,我猛然想起出事的三人,还有晓晓。 难道他要控制我? 我站在原地。没想到那人亲自乘风来了,四下移动打量着我。 我一直不敢正眼看他。 他又到正面来,上下移动观察我。我受不了被他像玩偶这么看着,干脆直接问:“你引我来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Part 3前面的剧情,和一、二部完全无关。等到有关的时候,是本部分的结尾,我会提醒各位读者的。 这一部分一定只是看来玩玩的呀!所有理论与说大话都是假的!记得哦,千万记得。 ☆、第 25 章 25 “未来的地球上竟然幸免于彗星撞击的灾难,太阳系也没有毁灭。你的技术拯救了地球,可你竟然只是一位科技者新手。”金发人有些吃惊,“我通过观察,觉得你没有什么潜质。” “嗯?”我侧视了他一眼。 “你停下吧,停下对风的实验。我使用你的技术回来,就是为了阻止你。‘沂米,我不想以后死在你的手上。’ ”金发人眼中闪过一丝惆怅,“这是未来的你,让我说的话。” 尽管不认识他,也不太明白他说“拯救地球”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到未来我会动手杀人,还可能是眼前这人,仍然暗暗吃惊。 我回到实验室后没出什么事。但我只照例讲普通结果跟同事们听了,闭口不提金发人的事。 对他讲的我仍然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既然我的“时空穿越”技术成功了,阻止地球毁灭,不是一件好事,是人类历史上一大壮举吗?为什么我的研究要因为他,或者说因为牺牲一个人而停止,还是未来的我让的。 本来目前为止,都有3个人牺牲了,还有10个人不知去向。 此刻我对自己仍是自嘲。但不久后我才发现我又错了。 我的实验照常进行。只是其他研究者都因为晓晓的事耿耿于怀,埋怨我亲手/枪伤一位极有潜质的新人,而不是制服她让她恢复原状。 只有我一个人,实验进程滞后了很多。 万般无奈,我只好在网上刊登招聘启事。我们的网络只对一些高端的公司开放。几乎是发出启事那一刻,按下鼠标,我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 几天后,有位从洛城商业公司的人来了。 我当时在研究,听见敲门声,让他进来,本想做完“风分子分解的仪器调控”实验后再处理,扑面的一阵凉风感吓得我一下子抬头望向来人。 我惊得一下子坐倒在地,仪器都忘了关了。 金色的短发,穿着风衣与米色长裤,一模一样的长相,这一次看到他的正面,却再也转不过头去。 他倒是第一次见我似的一脸茫然,先关上仪器,又低下头疑惑地问: “请问,这里是沂米先生的办公室吗?” “未来的地球上竟然幸免于彗星撞击的灾难。” “你停下吧,停下对风的实验。” “我不想以后死在你的手上。” 这些在空白之域,金发人对我讲话的声音,一下子从耳边掠过,眼前的这个人,声音也一样。“你,你以后离我远点,没准我哪天拿你开刀啊……”话一出口我都觉得怪怪的,好在我只是蚊子般哼哼地小声说,他应该没听见。 果然,表情冷静,没什么变化。 我控制好情绪,也冷静下来,不再看他,整理着装,告诉他我招聘的目的。 其实只是简单重复了启事上的内容。我照常例问他的姓名、所在单位、专长领域等等。由此得知,他叫旅小利,在空间技术方面尤为擅长。因为研究“时空”的话,时间上我负责,只剩空间了,也是我招聘最重要的要求。 他说,对于我关于风的研究感兴趣,愿意与我一起共事,解决疑难。 在小利的帮助下,我的实验出乎意料地顺利,几乎只用差不多3个月就快要把空间问题解决了,进度和时间差不多。 实验中也没再出现突然死人,或者有人被控制的情况。 慢慢地我在时间方面也取得了突破,能控制穿越到10年内固定的时间去。 小利也致力于研究如何通过“改变平行的三维纬度的轨迹”,实现空间远距离转移,现在只能转移到方圆200公里内的地方。我认为很厉害了。而且随着多次实验成功,技术开始成熟,这些小突破不着急解决。找来实验的人,地点都在两百公里内,而且一次穿越,时间在10年内也够了。 我可不敢往“连续穿越”方向突破,不然又要出什么意外。 “出意外倒没关系,没有风险怎么会是实验呢。”小利经常这样说,但我还是否绝了他的想法。 后来实验足够准确与安全,这项“时空穿越”技术已经可以普及到科技领域了(民生还是先别了)。其实早一年都行了,是我坚决又做了一年的实验,意外几率控制到5%以下才决定正式普及。同时,我和小利合力研制了克服时空紊乱的药丸,穿越前吃下去,就不会出意外了,副作用也很小,顶多是回来后头晕。 准备申请专利时,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心中还是很激动,这可是不小的壮举呢!本来想把小利的名字也填上,但他只是摇头:“要知道,这项技术的提出者是你,我只是帮了忙,尽了职责。” 如今世上两大有名技术,一是“记忆清除”,二就是这个“时空穿越”啦。 还是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嗯……”小利也想了一会儿,“风的实验,就叫‘风逝’吧!” ☆、第 26 章 26 此后又过了几年,我与小利关于“风逝”的研究不断有较小进步,已经趋于稳定。我们创造的最高纪录,是时间的25年与空间的……地球任何一个角落。我真是太佩服小利的能力了。 其实我们还有许多要改进和发展的空间,例如,小利现在正在实验台上,看着一张银河系的图,考虑空间上是否能传送到地球外的宇宙,这对天文学或许会有所贡献。 我呢,就开始追求传送质量,这样在一个人传送时,可以自由切换时间点与画面,像看电影一样,再仿佛身临其境,“亲历”一次自己的过去或未来。(其实只是看一次,但画质在图像部门改进后成为高清的,就像真的) 传送结束时间我不敢往上加,现在从十分钟延长到半小时。 我觉得足够了,如果再久就会沉迷,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这点我心知肚明。 就这样,我们的技术不断地进步,不断地成熟。 这些年来,我和小利已经是很好的搭档,打心底里非常感谢他的才华与工作上的付出。他每次只是笑着说:“为科技事业做的这点事,是应该的。况且,‘风逝’的提出者是你。” 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会提出“时空穿梭”。 科技部门普及这项技术后,他们的许多工作确实便利不少,我们获得的经费也从来不缺。 一切似乎都挺顺利的,我也很少再想起空白之地的事。 直到我被袭击的那一天。 我也记得很清楚,因为,是我生日那天。 下午5点,我准备下班,小利叫住我,让我等他一会儿,他出去一下。我直到小利会给我一个生日惊喜,往常他也这样。 他刚走不久,有人敲门,说是科技部门的人。一般他们来是批经费或咨询有关“风逝”的使用方法,但很少下班时间来,我也没多想就开了门。(门是金属做的) 一开门我就觉得不对劲,侧了一下身,一发子弹正擦过我身侧。我震惊了,再关门也来不及了,因为眼前是两列荷枪实弹的士兵。我立刻想到拿遥控器开防盗机关,于是在他们扫射前,快速躲到桌后,拉开抽屉摸出遥控器,马上就要按,却不料两位士兵早已一发子弹射落手上的遥控(我跑步不快),手也被擦伤了,迅速冲上来把我双手死扣住,我被逼到窗台。(落地窗,防砸的玻璃钢,平时会拉上帘) 我被钳制着半跪在窗帘一角,他们的头目来了,是位秀丽的女士,很眼熟—— 这不是晓晓吗? 看来已经被救醒了,变化之大我都认不出来,只看见他眼中的憎恨。 但她为什么袭击我? 此时,她袭击我的神情和几年前持枪想杀我的表情,是一样的—— 等等。 我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似乎又要联想,回忆起什么画面,什么声音,但晓晓威胁的声音先发制人:“沂米啊,你必须死!你不死,对世界就是灾难,你竟然能把无数科技人士,不论古今,的所有科技成果全盘推翻啊!”她本来还边转着枪,边坏笑地悠哉,讲到最后她竟然直接一手用枪抵住我心脏,一手掐住我脖子,我顿时呼吸不得开始挣扎。 我一向不会自卫,这下真完了。 “好啊,说好20年后彗星会撞上来呢?怎么地球仍然没有变呢?”晓晓面部开始狰狞,我的眼神也开始涣散。此刻我脑子反而反应过来,异常清醒。 旅小利。他不能回来。 要是被他发现这个局面,他真会死在我手上的。这里士兵这么多。 ——原来不是我杀了他,而是这项,我提出的“风逝”技术的进步牵连到了他! 紧接着,眼前又一次浮现出空白之地,想出许多问题,纷至沓来: 为什么未来的他,劝我不要继续“风逝”的研究?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和小利,两条人命这么简单。 如果他说的话属实,还是未来的我让他用“风逝”回来的,又不是录音文件,那……也就是说,我不是现在死? 小利会看到现在的场面,我会被救? 怎么可能。 我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可在我眼前黑下去的一刻,我似乎听到了—— 连续不断的枪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旅小利:图像部门跟“风逝”实验还是没分歧的。 沂米:作者大大,怎么我在的童话市所在的星球也叫地球,所在的星系也叫银河系…… 时间纯属虚构,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理解下一章的语音内容。 我怎么有种写出了(非常不正经的)科幻的感觉(☆_☆)如果作者勤奋点,再查相关方面的资料,可能还挺神奇?但再次强调——不论如何不能信!不能信!目前没有任何依据! ps:文中有提到“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会提出‘时空穿梭’ ”,先忽略这句话,因为这里的为什么跟前面23章的不同,后面才会有解释。 ☆、第 27 章 27 当我神奇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时,我躺在医院里,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简单转下头,全身密密麻麻插着很多管(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吊着针,还有心电图。 波浪似的起伏很小。 就在身旁,枕头边,还有一个录音笔。我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个录音文件,是小利留下的。 我点开来听。 沂米: 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经困在了时空迷域。就是你所说的空白之地。这个录音笔,是我信得过的医生放在你枕边的。 我使用了“风逝”,想回到当时我准备离开,为你准备生日的时候(大概在我开枪救你的半小时前),可“风逝”现阶段仍然只能穿越,还不能干涉(即改变)穿越到的时空,我想是W轴与现实空间,还有什么地方阻隔着。接下来的时间,我都致力于寻找并打破这个地方。可惜我被反将一军,来到了这地方——就是时空迷域。 我又看到了一个自己。 他说,你见过他。我想他引你来,是为了阻止你的研究吧。 刚开始我也很震惊,那个我,对风逝的掌握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更甚于我,他是站在风上跟我讲话的。据他所说,他从未来10年回来,也是未来那时的你,让他回来的。 为什么? 未来的我们,技术到达这个地步:你能完全实现所有的时间跳跃,世界没有你不知道的事;而我,能穿越到宇宙各地,还研制了空间武器和装备。我们两人探查宇宙,无疑是最强组合。 我们预见未来彗星会恰好偏离轨道,未撞到地球,本以为地球不会毁灭。但我们完全忽视了“风逝”一个风险——造成平行世界的紊乱。 熟练操作W轴与空间轴,是“风逝”的理论基础,却没料到这两条轴,都与平行世界有关联。 平行世界一崩坏,不只是地球、太阳系,遭殃的是整个宇宙。 未来的你在被卷入混乱之前,把未来的我打入时空迷域,很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唯一不受影响的地方,告诉我,“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过去的我进行‘风逝’的研究”。 晓晓他们使用“风逝”看到的未来,20年后地球都没事,没被彗星撞上,是真的。 她没看到10年后本应出现的宇宙混乱,是因为她造成了我们现在的局面——你被袭击,我赶到已经晚了,而我也被困在时空迷域里出不去。 也就等同于,我们没有继续研究下去的能力。 晓晓在这方面,也算是拯救了全宇宙。 时空迷域只有你能进出,你没告诉过我。你还能来一次吗? 对不起,可能不行吧。你能醒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拯救你,与拯救整个宇宙,哪一个最重要。 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那,有没有使用“风逝”,又不影响平行世界的办法呢?未来的你,没有做到。而现在的你,也没有研究的能力了。 向你致敬,我的朋友。 你的工作伙伴 旅小利 x年x月x日 能理解你,因为救我晚了,又被困在空白之地,也没办法救我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我连下床都做不到,力气也几乎使不上。 看来违背常理而行,不行啊。 来自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人称,那一整段录音的“我”都是指旅小利。 ☆、第 28 章 28 我为什么提出“风逝”,也就是为什么提出时空穿梭? 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一是确实感兴趣,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我是帮一个人的忙。 本来,我不是一个专业的研究者。我刚大学毕业,只是在科学,尤其是时间理论这方面有天赋,成绩很好。 直到有一个人来到我家,登门拜访。就是他,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沂米。 我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说实话被吓坏了。他向我表明了他的来意:研究时空穿梭的技术,他一个朋友会用到。我不打算答应他,跟他又不熟,我不耐烦地问: “我们在各自的平行世界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干涉我的生活?” “我知道,我也有这个能力,只是我所在的世界里,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他坚决地握紧拳头说,“必须,我帮那个朋友,就是想看到他真正开心一回。否则,他会因为自己,对(过去的)我的过度保护愧疚一生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负气地就要把他请出去。 “算我求你!而且,我活不久,平行世界的紊乱不是开玩笑的。”他急切地拉我衣袖,告诉我,“到时候,你再回到我的平行世界,使用这项‘时空穿梭’……” “现有技术,还不能改变过去和未来。”我料到并补充。 “那就……把他带回去初中的时候!我这就给你我的平行世界序列号,你记得他的名字!” “恕我不能答应——” “旅小利!” 他下定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我能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挣扎。不能活着回去他的世界,很痛苦吧。 那个叫“旅小利”的朋友,对他很重要。 他,站我对面的那个我,一直在抖。确实坚持不了多久了。 哎,就把这个当成人生目标吧,谁让我这么闲。 那天,他是死在我家里的。 我正想把他安置好,他就化成许多分子组成的风,飘散着消失在眼前。 是平行世界紊乱造成的。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决定多读了一年的硕士,通过面试考入了早祺商业公司研究部,成为一名正式的研究者,拥有了一间自己专属的实验室。 接着我就提出了开发“时空穿梭”技术的想法,许多同事开始也对此感兴趣,愿意跟我一起探讨。 我的故事就此开始。 虽然知道如何穿越平行世界,也有他那个世界的代码,但我不知道怎样克服平行世界紊乱的问题。 我该怎么办? 啊,我要坚持不住了,本来将死了…… 抓紧时间吧! 我艰难地伸手按了按床头的呼叫铃。 “什么?” 医生急忙夹着资料来了,听到我的想法,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回实验室,进行平行世界穿越?还要在那个世界使用‘风逝’?” “且不说那个世界有没有机器可以使用‘风逝’技术的……不行不行,”医生说,“小利他……不会答应的。” “拜托,我没多少时间了!把我拖过去!”我焦急地就要起身,不过全身都在疼,只好硬生生躺在床上。 “我帮你去吧。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医生无奈地答应了。 也行,正好,要是让那个世界的旅小利看到我,又会把我和登门拜访的他们平行世界的“我”搞混了。我不是他那个平行世界的。 只是,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巧合。 这个词适用于所有东西,包括平行世界。 我在的世界,竟然也有旅小利这个人,而且他是我的同事与伙伴,过去我们甚至征服过宇宙。 尽管平行世界有很多层,不是每一层的“沂米”与“旅小利”都认识。但我知道,我这一层,是认识了。 医生真的给力,不愧是小利信得过的人。他帮我办了出院,推着轮椅,回到我的实验室。医院就在早祺内部,离实验室很近,500米左右就到了。 好在实验室的器材还完好无损,保留了当时晓晓袭击我的现场,看来警察来处理过, 医生点点头,又告诉我,晓晓与他的同伙也得到了“伤害研究者”的罪过与惩罚。 “你这个传送器,真的可以传送平行宇宙?”医生问。 “嗯,代码对就行。”我回答,见他要输入代码,启动机器了,才猛然考虑到什么,“你的命……怎么办。” “算了。”医生笑了笑,“也把我,当成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江湖救急嘛。” 我一直盯着医生进入机器。我也将要殉职在自己的实验室中。医生进来时,在前台跟人交代过,我会被处理掉,埋在研究者专属的陵园。 “医生,保重。” 他依然笑着,消失在穿越门中,也消失在我的眼里。 毫无征兆,我的眼泪下来了。 我的一生,就这样像风一样逝去了吗? 那时在家,看到的那个世界的我,像风一样消失。 医生,也会这样消失。 我,也是。那,再见了。这个平行世界的我,结束了。 (风逝 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的世界,竟然也有旅小利这个人,(上帝视角:一样有个叫早祺的公司……) 代码纯粹是我想的,用来穿越各平行世界。还有我的设定中,平行世界有无数层。 接下来的故事,回到Part 2的平行世界里。 下次更新在9月7日,星期六 重要说明:Part 3(本部分)正式引入了“平行世界”的概念,事实上,第一部、第二部同属一个平行世界。不懂没关系! ——什么是平行世界我都不太知道,只是以前看超兽武装的时候看到苗条俊等人的冒险……起码我的设定中,平行世界里的人名字跟长相都一样,但性格不一样。 为什么以这么多平行空间的形式写故事?本来我一篇文章写不了那么长,要间接凑字数(别说出来),结果真的写出了科幻的感觉 ^_^ 最后还是感谢各位看这没头没脑、患得患失、漏洞百出的故事! ☆、第 29 章 29 一树金花 “你是旅小利?” “没错。” “认识沂米吗?” “认识。” “我来是想告诉你,在我那个平行世界里,所有发生的事情。” 洛城,董事长办公室。 一位医生穿越来我的办公室与我会面,我本来还打算把他赶出去,因为我正在电脑前忙着处理文件。 这文件还很重要,有不怀好意的人从中作梗,想把洛城和早祺的合作关系解除。那人似乎知道我的把柄所在,我现在要亲自出面,在谈判中极力反驳。 但是这位医生似乎要撑不住了,还说要告诉我关于沂米的事。 “我死不留尸,也不足惜。但沂米的一份心意,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医生说。 我没太明白他的话里有话。 也没多想,只是质问道:“凭什么相信你不是间谍?” “就凭,我知道他使用‘平行世界’的空间穿梭,还有,他离开前,在咖啡馆门口,最后留给你的两句话。”医生原样复述那两句话后,我惊讶得一撑桌子站了起来,盯着他不动。 他眼底没有谎言。 我正要说话,他抢先开口:“你听我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再问我问题。” 涉及两个平行世界的沂米,医生还拿了一张纸,画了“沂米A”与“沂米B”来说明。 “……”我许久无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然后我失态地靠着后墙,滑倒在地,把头埋在双膝里,是我伤心的习惯性动作。但我紧闭着嘴,死死咬着唇,硬是把悲伤、痛苦、内疚、无力感,等等五味陈杂的情绪全压进去了,可惜我的眼泪,有几滴已经先一步溜出来了。 调整好情绪,医生把“风逝”的使用方法告诉我,还给了一份专门的文件:“从我那个世界拿来的,最好马上复印,否则也会消失,像我这样。” “如果,你们这边的沂米,真的对你很重要。” “请你最后,在他最快乐的过去里,饯别他吧。”医生推门就要离开,又转回头,“他只身勇穿平行世界,根本没有最后的躯体存留下来,但我听说,他提到你的时候,非常坚决。” “你对他的意义,完全不一般。我以不专业的角度推论,是你以前在他的一生中,给了他最耀眼的一束光。” 快速复印后,那份原文件化成风消失了。 那位医生,也消失了吧。他说完话后就离开了,是不想让我看到他消失的过程吧。 我把工作全部推掉后,从头到尾仔细地翻阅这份文件。文件最后还写了几句话: “你好,我是沂米。 “别误会,我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不是你认识的。 “如何设置时空已经在文件中说明了,只要有穿越器就行了。还不能改变事实,只能是看看那段时空的事。10分钟内,可以自由切换(同一个平行世界内的)时空。 “我算帮了你那沂米很多忙吧。就这样。” 我在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话: “谢谢你。” 我听医生说了,写信的,那个沂米,为了帮助我们才成为研究者,也才有被晓晓袭击的性命之忧。 世界上的好人不多,一出现,每一个印象都会很深刻。 好巧,又有一个少有的好人,也是叫“沂米”。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帮助。 我在技术方面远不及沂米那么厉害(我更擅长金融管理与领导作用,大学学的这个专业)。 不过基本操作还是会的,我亲自光顾洛城的实验室,把工作人员吓坏了。我让他们暂时出去,设置好时空,我走进去,闭上眼睛。 时空我记得,第一次见他,在哪个位置,我也记得。 一分不差。 再次睁开眼,一树金花。 作者有话要说:一树金花是黄槐决明(我查的) 从这里开始,“我”又回到指旅小利。小利在文中哭了是因为他知道这边的沂米已经死了 这里说明一下设定: 平行世界紊乱的表现之一——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人或物,在10分钟内,都在那个世界里由正常的分子组成。所以本话中,纸能进行复印等操作,还不会出意外。 ☆、第 30 章 30 无比真实,虽然只是看着,看到坐在架空层看书的我,还有在前边,弯下腰看花的他。 以课间的音乐与一片生机为背景。 他察觉到我,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看的是看书的那个我,但我正好站在那个位置。 我看到了久违的天真,带着一脸纯粹的疑惑。 那一刻,我不知道应带着什么心情。 他视线是下移的,我记得当时,我装作也发现他,回视了他一眼。其实我读书空余一直在观察他。当时的我只是想:他还伴着音乐,跳的像个小学生,为什么他能这样? 现在,我倒希望,自己不在意。 或者不应该课间出来读书,看见他。 如果不是我,会不会有别人,迟早让他直面这个社会,还是以适当的形式,对他好,他不会寻死。也可能是他更快被欺负,更快面对残酷,更快去死。反正和我都没关系。 一阵心有余悸。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他好。 现在再考虑这个,晚了。我内心有一个声音。 我所有画面都重放了一次,看到自从初三一分班,同学们不约而同把矛头都对向了沂米,开始只是不时找茬挑刺,后来见老师不管,逐渐放肆起来,就拿扫地来说,一天让他包揽所有扫地、拖地,还以“角落有灰”为由让他重做五六次,让他累得半死不活,还利用他的善良,认为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法克游!我对校长与他儿子(初二提出分班的那个),还有被收买的老师,挑事的学生心里吐了一句脏话。 我又去看了看办公室,和沂米一样的好老师、好同学也有,倒很少,也终究抵不过校长为首的黑暗势力圈。 我都想一伸手把他们,欺负沂米的人全部掐死。 我当时课间总会经过沂米他们班,就在我们旁边,他们就会立刻收手,他也总是坐在位子上,对我微笑,挥挥手打招呼。我怎么就没多想,怎么这么相信他呢?不知道,他从初三以来,开心都是装的呢? 一直追问,他也只会回答“没事”。 电脑课那时,我看到沂米被几个同学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他开始本能反抗,却无济于事。讲台上的我对着画面狠狠回了他们几拳,他们散了之后,我又想扶起他,跟他抱一下,对他说一句:“我替你报仇。” 可我知道,根本不可能。不是无法改变过去,而是我当时管着学习,认为学习就业很重要,纵使跟沂米感情多好,都不会葬送我的一生。 终于承认了,旅小利。 从初中开始,或者遇见他开始,你心中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学习与就业。 对沂米的喜欢,只是情感方面的一种探索。 所以,你不会无时无刻地,花全部精力在他身上,你对他所遭遇的不公,只是抱有愤恨与同情,心有余力就会帮忙,没有时间就不会去改变它。 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接近沂米。 沂米没有错吗?怎么可能。他太脆弱了,比玻璃还容易碎。不如说他是一个有承压力的密封箱,不愿意接受外界的任何东西,往上面放东西,超过承重,他就垮了。 我的客观能力显而易见,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一直认为是我的错。 我时不时就这样想:就这么简单一个当朋友,平时好好相处、互相帮助,有矛盾就分道扬镳了呗,还纠结什么我错你错。我的朋友也不少,都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他天真得要死,所以我认为他是“天选之人”,才对他有好感,这样看重他来折磨我自己? 他不过是小学家境好,都是家教教的知识,一直待在家,不接触社会,初中家里突发变故才来上学,就会这么天真。你也知道的,旅小利。 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看来的一个普通朋友? 为什么我对他有特别的感觉……这不科学啊…… 我现在才知道,感情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是什么意思,唯一的解释,它只是大脑的一种正常感觉。 从主观上,有一点是对的。就是我所认为的—— 他是我生命中的天选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段的旅小利式人生思考……凑字数专用套路。 关于放假是否加更的声明:我在假期也是按照一周两天(周六、周日早9点30分)来更新。除非我有特别声明会加更。我很懒吧,15万字是不可能在10月10日前完成?但我在国庆会尽力赶。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家里的月饼太多,我都吃到烦了,哈哈。 注:明天更新改到下午5点左右,抱歉各位。 ☆、第 31 章 31 10分钟就要到了,我跟着画面中的沂米,大致看遍了所有经历,从初中开始,到成人时咖啡馆的最后告别。我把剩下几分钟的时间,再次返回一个我印象深刻,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画面。 没有在汇报厅那次和沂米谈话讲到的,一段画面。 是在操场的观众席上,一次谈话,也是礼堂事件沂米情绪爆发的前一次平静的谈话。 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触碰我,虽然只是衣袖。 沂米对他人的触碰非常抗拒,不论是我平时以“朋友的正常动作”抓着他手臂带他走,还是想和他击掌,亦或是挽着肩、抱一抱,他都躲着,不停地向我摆手,请求地看着我“别碰他”。所以平常我只能拍拍他的肩或者背,这些小动作,他能忽略的。 当时他的一言一行都同往常没有差别,我毫不犹豫就相信了,现在不然,我想重新揣摩他在言行中透露的真实情绪。会按暂停键或放慢去观察(就像看视频一样哈哈)。 “放学后,我们去操场上谈谈吧。”我在走廊看见沂米站在阳台上,两手托住脸,神情复杂地望着远方的树和教学楼,“我在看台上等你。” 切换到下午放学后,看台座位。 “最近怎么样?” “没事……”沂米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本以为教室卫生弄得很干净,可却忽略了桌角的灰尘,最近不在状态,总是粗心。” 我留意到他语气有些不对,一种隐忍的生气,紧紧抓着校服外套下摆不放,又紧紧咬着嘴。他在愤恨着什么。 “没事啦,就……”我当时的解读是“后怕”,现在暂停看来,转了一圈,他后背一直淌汗。 他在编谎。不止,不止是被训了一顿。 “好啦,小利。”他笑得很平淡,不一会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忧伤与恨意。 我迅速滑动页面,后退,一帧一帧捕捉他的神情。他先是逃避我的追问,然后收起表情,皱起眉,艰难地苦笑起来,后来想到了什么,他恢复了原来相对开心的笑。 这一连串动作很快,他应该练过。不仔细看,和原来天真的模样确实没有分别。但这样剖析,仔细看来,他其实很不自然,不管眉毛,还是嘴角的弯曲弧度,表情的自然程度,都不纯粹,在绝望边缘。 装出这样的表情,很心累,一次,就给人很大负担。更何况是沂米。 除了装,好像还有什么…… “别打他们。” “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吧。” “小利,我永远相信你。如果可以的话。” 什么…… 本来分析他一直在对我装,装到极致,才发生礼堂的事,为什么,分神了。听到最后一句,我一下被惊到了。 回放到他拉住我的衣角,说出“别打他们”之前。 我看了看当时自己的表情,竟然有些局促与紧张!再观察沂米,他眼中充斥着求助、不安和担忧,还有一种情绪。 名叫求而不得。 10分钟结束,我必须回到现实世界了。 他对什么求而不得?这样挣扎,这样无望,像是被吸入黑洞,掉进深渊,那神态只有一秒都足够让人感同身受。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回到了现实,也就是再次出现在洛城实验室。我一下来穿越门,就发现很多人围着我,吃惊之余,一位秘书急匆匆一头扎进人群: “老板,不好了!他们把早祺抢过去了!” (一树金花 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更新又要拖了……在21号午12点!天哪,抱歉,我状态不是很好。 ☆、第 32 章 Part 3 结尾 32 他们把早祺抢过去了。 “他们”,就是我们洛城一直提防的,又一个高层集团,主管监狱等区域的执法机关——帝兰。就是他们中的一个高层,企图抢走早祺的全部利益,同时间接搞垮洛城,所以一直对我们的合作虎视眈眈,不怀好意,想要拆散。 其实对于洛城,失去早祺还不会有很大损失,因为合作的领域边边角角,都不关键。甚至和早祺合作,都是我单方面执意去做的。 过去在洛城,我还只是一个组长,因为那次经济谈判,我既夺去对方的重要文件,又争取一个当时“对手”(也就是早祺)的合作,功绩可佳,再加上我有关系伙伴,凭着优秀的业绩,才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只用了半个月,哈哈……确实有后门和黑幕。 爬上最高位置,就是为了有合作的话语权。 我知道公司的大家都不把手下败将当一回事,何况合作要投入多少人物财力,所以只纯粹当“拴住一个对手有好处”看待,他们才勉强接受与早祺合作。但碍于我一直对早祺上心,他们也不敢懈怠,处理这方面的事物也挺认真。 认真到,早祺一有脱离的消息,我一回来,汇报得比光速还快。 你们很开心,对吧? 作为董事确实要对公司整体着想,这下我也不可能扳回这层合作关系了。 最后连他想合作也留不住。 你当时在餐桌上说的合作,是认真的吗,沂米? “那你不赶我走?” “还不是因为……” 合作,不应该是合作吗? “我没拿你开玩笑,你要知道。”我也认真起来,一手托着脸看着他,“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别怕,好吗?” “小利……我想跟你谈件事。” “后来你就时不时来早祺,我有些意外。“ “饭堂的那一句‘别怕’,因为希望,反而挖出了恐惧等负面情绪。” “约你晚上谈谈,我的真实想法是——” “‘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再观察沂米,他眼中充斥着求助、不安和担忧,还有一种情绪——求而不得。 他对什么求而不得?这样挣扎,这样无望,像是被吸入黑洞,掉进深渊,那神态只有一秒都足够让人感同身受。 这么一联想,话题有些让我后怕又震惊地指向了一个我几乎不敢想的方向,如果我不是一厢情愿的话—— 我。是我。 他求而不得的,是我。 “那个,领导……” 我先一步打住秘书的话:“那份文件丢了吗?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吗?报表、考勤核对了吗?”幸好我刚才是食指微弯,顶着下巴走神,看上去像是思考问题。我又作恍然大悟状,装作问问常事。 “啊,没有吧,”秘书挠挠头,“要不我再去看看……” “行了,你们先去忙吧。把小李、小王叫来。”我急匆匆地对那秘书说,也环视了一眼人群。秘书与人群纷纷散去,我坐在实验室时光机前的一把椅子上,等着他们。 小李和小王,也就是我第一次对沂米记忆清除时的助手,是值得信赖的。原来那些好同事,有多少是变了的。 我考虑过,如果不去找沂米,不和同事们争合作,不抢董事长的位置,沂米、他们和我会不会相安无事,一切会不会更和平。 先不说这和平是不是假象。 而就如以前流行的,也正如历史发展的规律,今天的政治是明天的历史而言。 “可惜没如果”。 这时手机“叮铃”铃声响起,有电话进来。 “你想好了,真的去帝兰冒险?”小王担心道,“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在小李和小王来了之后,我刚挂电话,皱了皱眉,临时改变了谈话的内容,告诉他们,“我要去帝兰一趟”。 “他们太清楚我的弱点,本不该过去。是那个医生,他本来就有嫌疑,怎么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联系上帝兰他们。”我压低声音,严肃地说,“他把我桌上的资料拿走了,就在我……难过的时候。一会秘书他们也会查出来。” “他们用这份资料要挟我,不过去,就揭了我们洛城的底,不得翻盘。” 想必李王二人也明白这份资料的重要性,当时为了能和他们协商成功,除了合作的重要性,可把洛城许多内部资料写上去了。 最重要的是,他提到沂米,甚至要让他复活。 穿越平行世界的人,待不了太久。但真如医生所说,他的身份,是在他那个世界中,空间高手旅小利的好友,那身份不简单也是必然。改变这个穿越规则,不是没可能。 没准他现在还活着,或者准确点,还存在于我这个世界中。 “小心点,这事明显是个陷阱……” “又和沂米有关?利总,我不止一遍提醒你,你不要再缠着他了,两个人都不得安生,尤其是他。”他们都不知道最近医生的一系列事,也不知道沂米已经灰飞烟灭,小李耐不住性子,语速极快,“洛城大部分的风险都是因这而起,不是我说,你们的故事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不在的时候。” 两人同时闭住了嘴,接不上话了。 “我死了的时候。”我一字一顿,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很抱歉,照顾好公司。我这个董事长,太不负责了。”起身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几分安排细则和一沓待处理的资料放在桌上,抓过外套,提起办公桌上的公文包就走了。 秋天有点凉了。空调都只开29度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什么事,我这个人都不认真负责,不论事业,还是照顾沂米。 真正上心过的事,只有两个。 一是学习。当时学习,是为了找好工作,更好的帮助他。真的找到工作,又不认真做。 二是死缠着离去的沂米不放。不管什么离去。 我这个“喜欢”太没骨气了。 “你好,旅小利。幸会。” “复制。可以做到,医生带了一些样本回来。”对面的帝兰高管亲自接见了我,我们相互坐在客厅硬座东西走向的两个位置(也就是对面),她大方地说道。 可恶,被他锁得死死的,根本出不去这个圈套。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正好科学界需要这样的实验。不满你就干掉,毕竟不是原来的人。”帝兰集团的高管狄若女士,她说道,“答应就还你的公司和合作。” 这是个恶趣味的交易,他们帝兰就是没事干。 “我不允许你们把他当实验看!”我控制不住,差点就要当场发火,一关于他,就整个乱套了。 “那,请随意。”狄若明显礼貌地优雅一伸手,做了个“请回”的手势,手掌指向大门。言行举止透着一股威严。 我看着她的职业笑容,已经知道,事成定局。 我不想做一个失败者。 更不想没得到沂米,他就这样结束。 (第三部 完) ☆、Part 4 第 33 章 Part 4 囚笼 33 我被关在监狱里。 这间铁栅栏包围着,一面靠墙的牢房,墙上只有一小扇窗,总关闭着,还高得几乎到天花板了。我是爬不上去的。 至于我为什么被关了呢?这和我的身份有关。 我叫沂米,是一位执行者。 确切的说,是类似于电脑幕后黑客的幕后犯罪执行者。我有高超的执行才能,只是执行的事,于道德来说是非正义的。谁说正义是绝对的?因为我们制裁的,都是对社会大有危害,却还稳守法律的人。 我们要做的,就是越过法律“替天行道”。 这次执行任务暗杀一个高管,我疏乎而被他反算,所以才进来,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 顺便一提,我刚成年。时机也太巧了吧。 这三年来我也一直关注外界动向。传闻那位高管所在的公司落井下石,我的罪证增加,是队友出卖了我吗?几乎我以前所有的犯罪记录,都被提供出来,掌握在警方手里,足够让我坐实死刑。 今天是死刑传达下来的一天。 哎,死了就死了吧。 这个当头,我却看到了那个人。 新来的典狱长来巡视监狱,他看到我后停了一下。 他看上去挺年轻,二十五上下,穿着正式,让卫兵打开牢房的栅栏。 “哎,你是……”卫兵找到我的资料递给他,他看了看照片,又对照着看了看我,竟然笑起来,“原来你就是沂米啊。” “是我。”我应付着草草丢了一句。这人肯定不怀好意! “帮我个忙。”他说着从衣服夹层取出一个文件袋,取出文件给我看,“帮我找到这份文件里面所说的犯罪同伙,我就放了你。” 我才不会帮我的上司以外的人。反正我今天就在下午5时的死已成定局了。所以我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那几个同伙应该是你队友,执行者。” 我愣了一下,讶异的立刻转回来,警觉地盯着他,手上还隐隐做出拔枪的动作——才想起枪早在三年前就被收了。 队友竟然和当时的我一样,暴露了行踪!出于担忧的本能,我一把要夺过文件查个究竟,不过他一抬手,毫无商量余地重复: “除非你帮我抓来他们。” ☆、第 34 章 34 这事我办得挺快,犯罪地点还是在那个公司,帝兰。死去的人在楼道就满了一地,看来有不少人针对那位高管。 典狱长给我看的资料中,有两个人,都是我的队友。估计上司见我任务失败,又派了他们两个,在三年后风口浪尖下去时再暗杀高管。 补充一下,高管叫做狄若,是个挺厉害的女士。 我的任务只是找到并抓回我那两个同伴,况且跟着警方,以正当的执行者名义,不过这次是警方的执行者。 典狱长也来了。他跟在我后面,看到这副场面,表情都不带变的,依然严峻。果然是这类场面见多了的人。 我本来希望两个同伴不会死。我们上司培养出来的,都是执行界数一数二的人才,但他们已经倒地,在高管办公室门前。 我心下一酸,控制住不跪下去。 他们比我还不幸,都没撑到警察来抓。 我是来救你们的,我想了解更多关于你们外界的情况,想知道上司如何了,我才答应帮警察啊! ——唯一令我冷静的念头只剩,反正你们出卖了我,你们死就死吧。 可一这样想,虽然冷静,但良心更痛,以至于我在轻微地颤抖,自己都未察觉。 挺快是因为我直接把他们的遗体带回了警察局。 “你说了,我执行完任务就放我走。”我就“随意”提醒了典狱长一句,反正我认为,也没有走的必要了。现在中午12点整。 没处可去,没什么目标,就没必要走。 通俗来说,就是等死。 可他反而当真,严肃地对卫兵说:“放了,不取消死刑就行,其他不要限制。他也干不了什么。” 卫兵都惊呆了。这意味着什么,5点以前,我可以持武器,可以四处走动,可以绑架杀人,甚至可以出警局(监狱在警局里)。接下来我做什么事情,他们都无权干涉。 他们再三确认,典狱长没有回答,就是转了一下头,背过手,留了个背影给他们,还有我。 他们解答为威严的默许,也无声地回去了。 但我看出他不对劲,更像是……失望。 还没多想,他就转回神来,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交换条件是,你的同伴还要待在你的牢房。他们死后也抹不掉犯的罪行,这罪行足以令他们不能下葬。” “为什么?你别太过分了,”心底看重同伴的我,愤愤不平地跟他争论,“明明和我一样的罪行……” 啊,死无全尸。这就是死刑的下场啊。 那你干嘛还要给我这5个小时自由的希望? “谅你的上司也不敢再招惹那高管了。你们执行者从未失败过,在这个狄若上一下子翻了许多跟头。”他没有理我的愤懑,浅浅地嘲笑了一番。 我沉默了一会儿。 “让我再看看他们两个吧。” 典狱长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回到自己的牢房,果然没有人在监视我。两个死去的队友被放置得并挨着,靠在墙中间,就是有那一扇小窗的牢门对面的墙。 我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也没摄像头,趁机搜了他们的身,各自找到了他们存在小暗箱里的秘密徽章,放在卫兵归还给我的芯片读取器上,读取内容。我们组织里的成员,约好有机会的话,把情报放在芯片里,以备需要。 看到显现的画面,听到队友的声音,我震惊了。 不止一般震惊。 “凶手是典狱长,他现在在我面前,取出步/枪,瞄准器的红点从我眼前……” 我们的芯片用心灵感应就能录入想传达的内容。我读取的内容不会有人知道,心灵感应只是组员间的代码。 “高管似乎在和她聊……”另一个队友也被发现而葬身于枪下。 芯片不会被发现,一般是隐形的,提前放在身上,或是衣服夹层,裤缝,还有头发等等。而且是语音录入。 典狱长他和狄若认识? 那只要解决他,就等于引开她了? 总之,我又有了像往常一样,执行任务的那种生的念头—— 带着他不放过这两位队友的不满,还有“高管任务”有望,为组织争光的信念。 反正我还有4个半小时,来得及。 我要为队友报仇—— 尽管我袭击成功的几率为零。 我拿上也被归还的枪,悄悄溜进典狱长办公处,没关门也没有人看守。 我压住心中不安的念头,只暗示自己是上天助我。 典狱长背对着我在批公文。我有意侧身,两脚前后站立,警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又往前看,确认他没发现。 一瞄准,咬牙,闭眼,扣扳机,当机立断——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消息:最近赶数量,更新不规则。一般一天一篇。 ☆、第 35 章 35 可惜我没成功,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卫兵先一步用枪抵住我的后脑勺。 可恶,三年前也是这样。看准狄若,被他用枪要挟住了。 我持枪即发的动作就硬生生地停在那里。 看来上天没有眷顾我。 典狱长察觉身后卫兵跑动的声音,原地放下笔,站了起来,转回身,波澜不惊。 好像,他本来就知道剧情发展是什么。这么一想,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知道你很恨我,沂米。”他朝我走近,一脸无奈与在我眼里,一阵隐隐的邪恶,“可有什么办法?没错,你猜的都对。我和高管是一伙的,我们帮助政府,势必扫清你们这帮背光而行的人。” 切,又被反间了。 “那你要想杀我早杀了,你们实力‘似乎’比我们执行者要强得多。”我咬重了“似乎”一词,语调变成看不起,不让自己干脆点结束。况且,缓过神来,要是我没猜错,我太了解这种抵枪吓唬人的心理战技术了,索性直接推走后脑勺那枪。 “哪有。死多容易,我们制裁人可不是光死,从不放弃化敌为友。”对方摆摆手,示意卫兵们可以走了,“政府不会阻止,况且我们才是群众所谓的正义。” 他又走路绕了我一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你这人和别的执行者不同,你更善良,也对你原来的组织很忠诚。我给你一个机会。”他回到我对面,正式地问: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拒绝到底。”我冷冷地说,就要出去。 “哎,都下午了,你不留下喝下午茶吗?” 我气愤又伤心地又回了牢房。 本来对他放了我几小时,还是挺感谢的,但我此刻,对他只有彻底的讨厌。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要让我发现那个文件,让我“救”队友,又让我“反邪归正”? 徒劳一场,浪费我感情。 结果我不还是回原地了。 后来短短几个小时,典狱长他们用尽手段,终于将我所在的执行组织消灭干净。典狱长那群人,就是警察啊。我明白,他们崇尚法治,也忠于法治,犯法必诛,不犯法的人,他们没法追究。他们也努力要搜出贪官等人的证据,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但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社会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政府提倡依法行政,在法律面前,没有理由。 即建设法治社会。 德在法的面前,没有必要,要想干脆利落地制裁,不能加入主观感情。可我们执行者,最看重的就是德。 为法不惜德,为德不惜法。警察的立场是“法”,执行者立场是“德”。 那为什么现在呼吁“法治与德治相结合”呢?我们执行者,起码我,同事们都说我是一个执着、感性和善良的人,为什么典狱长迟迟不肯杀我,一定要在下午5点? 是警察体谅罪人的一面吗?不可能。 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普通的典狱长?他到底是谁? 牢房的钟表上,短针正好指到“4”。 啊,也是因为法吧。说好死刑的时间,不会因想早点置我于死地的“德”篡改死刑时间。 他不就是想让我更生不如死。 我开始后悔,三年前,为什么没当场死在狄若的办公室。 此刻我身旁的两个战友,还在长眠。 ☆、第 36 章 36 4点50分,还剩十分钟,典狱长单独到来,亲自准备死刑。我哪来这种“特殊待遇”,挺讽刺。其实他只是来和我进行了10分钟谈话。我死就是他一抬手的事。 我虽然也有武器,可以反抗,但有了一次偷袭失败,不敢确定枪速是不是比他快,虽然他没拿枪在手上。 “你是最后一个执行者。”他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反正就这样吧,我自认为不负使命,大局不可逆转。”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多说什么。”我都做好被他像初中老师一样“思想教育”的准备了。叹气是因为我恨他,却意识到恨也没什么用了。 “那你听我说吧。”他就靠在栅栏上,“法律面前无所谓道德,这是立法的根本。我怎么可能不察觉有宦官聪明得很,在法律的普照之下,他们也借影子的遮挡干坏事。 “社会有光就有暗,有正义就有邪恶。你们执行者实在是善良过头,自以为能让社会幸福美满,甚至愿意为此超越法律。但我们只能说,‘追求相对公平’。社会如果真那样,就不是社会了。 “人们的本性也不是善,而是恶。除非是机器来统治这个社会,否则你们的任务不可能有结束的一天——” “还想劝我加入警察,不可能。”我马上听出了他的目的,觉得这段话莫名的熟悉,就要把耳朵捂住,低下头去,逃避他说的话。我死也要坚守执行者的道德操守。 但我的坚持,被他一句话打破了。 “你有没有想过,法治与德治相结合的社会是怎样的——有一个人这样问过我。” 他话音刚落,我就震惊地抬起头。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一位同学特别要好。我们学的都是法律体系,后来同样的初心,却分道扬镳。 其实开始分开学不同专业时,我们还是一样好,他学法治,而以我仁慈的性格,他总笑着拍拍我的肩:“你更适合学德治。”所以我学德治,他的引荐也是一个因素。这两个专业每一次辩论赛,我们常常因出色的才华,各自被选为代表。和他一起议论我很激动,他既是辩论对手,又更是我的朋友。 一天他找我来通知说,他要离开学校了。我问为什么,他就说是出国留学。后来我去机场送走他,也就和他没了音信。 至于那段“思想教育”,是他在辩论会上据理力争过的。 至于那句话,是我与那位同学谈论过的。 至于和他的告别,也就是我认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傍晚,校园路边一棵刚刚开放没多久的,紫荆花树下。 至于他是谁,我记得他叫旅小利。 10分钟到了,典狱长从衣服夹层中取出枪,抬高,枪口正对着我。我此刻除了惊讶、恐惧又有些欣喜、质疑的五味杂陈地盯着他(的枪),也讲不出什么话了。 许多问题我也想明白了。他放过我,就是因为我过去认识他,看在情面上算是给了我多活几小时的机会。 果然是情感有效。 即便如此,依然不愿目睹被曾经的好友亲手杀死的场面,我索性偏过头。 可是却没听到枪声。 “想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你会一直被关押在这个牢笼里。”典狱长得意的声音传来,“我还想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呢!为此,我会试试‘法治与德治共存’的计划,还需要你这位‘道德专家’的指导呢!” 我干脆闭上眼,不想看他的表情。 他变了,变得好彻底。他绝对不是我以前仰慕过的人,他一定假扮了小利…… 忽然我感觉自己被直接拉起来,抱在身上。 我吓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好。猛的一睁眼,果然是他,我想挣脱开,被抱的死死的。当执行者这么多年,接的任务都险象环生,把这个当成困难来看,哪还会难倒我! 我一个冲动也取出枪,再来个擦枪走火。 太厉害了,我正好没走火到自己,如我所愿,子弹射伤了那个人。 没射中要害,但我还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我被门外什么东西射中,直接倒地昏过去了。 失去意识前,听到了一声同样来自门外,打向我旁边的枪声。 还有一句话。 “你终于成功了,旅小利。” ☆、第 37 章 复制续篇 37 最后听那声音是位女士。 我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反应,直到恢复意识后五分钟。身上没有伤,同时看到身边接着很多仪器,还有一个人正操作着我旁边的一个——看清了背影,就知道是狄若。 我警觉地后移。她是必须一直提防并消灭的人。 她发觉到我的动作,转回身,摇了摇头,“你现在可以杀我,枪就在我对面的床头柜里。” 我坐起来,靠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他,又想起她最后那句话,还有……最后一阵打向小利的枪声。 “你很疑惑,我为什么送了小利吧。”狄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我告诉你,是我们步步相逼的。 “直到现在,你的记忆也依然是场戏。” “啊?”我没反应过来。一场戏,我的记忆是假的? “正如你所想,根本就没有什么执行者组织,我也不是什么高管,就连你想象的大学,都是伪造的,”狄若停了一下继续说,“你也是,你是‘复制’的实验品。”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沂米,只是他的克隆体?” “你的身体确实是通过原基因克隆出来的,”狄若对我立刻明白吃惊了一秒,又解释道,“你有感觉啊。不过你的记忆是植入进去的。这个植入的技术就叫‘复制’。 “本来这个复制,包括你原体的性格。但这方面失败了,果然植入不容易。” “ ‘复制’ ,是我们帝兰和洛城合作的一个实验,说是窃取产权也算。”狄若思维跳跃很快,还能一边有节奏地用手指敲击床边栏杆,一边说,“它本来隶属于旅小利‘记忆清除’的一部分,但我们用条件,逼他把这部分产权让给了帝兰,才达成合作。” “多亏了某个世界的医生,他破解了空白之地,找到你原来灰飞烟灭的部分基因,用特殊代码传给了我。于是我可以克隆出你。” “他跟我认识,是他主动联系我的。讲真,逼小利这个计划,也是他出的。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或许他和他那个世界的小利关系好,或许只是想当个乐于助人的好人。或许,他只是想打击一下洛城,甚至只是把他当成空白之地的实验品。呵,像你一样。”狄若停止了敲击,抬了抬头,眼神越过我,略有些无奈地游离向窗外。 “这家伙……无论如何,你得好好感谢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所说的克隆我解释一下, 因为我们所在的世界(不是文中童话市的童话世界),不允许克隆人的出现,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克隆人出来的话,只是有躯体,那么他会不会有往年的生活经验,或者跟被克隆者相同的记忆——例如认字、怎么走路,会不会做数学题…… 总之文中克隆沂米的设定是,都没有。所以才用了“复制”。 把沂米与旅小利的故事结束后,我会抽空整理文案与标题,还有部分正文内容等。 ☆、第 38 章 38 我们之间持续了十分钟无言的安静。 我没有要问的,不知道怎么问,也觉得没必要问;狄若也没再告诉我什么,她走到窗边,迎着高处的微风,一直望着远处的建筑群。 “你去送行吧。”狄若转回身来。 “为什么……” 他所说的医生客观上结果了一个人,却还要感谢他? 狄若摇了摇头,给了我一份资料,“你自己去过送行的地方,就明白了。想知道更多的话,就用风逝吧。我不了解他们有什么过去,也不想用‘复制’让你强制拥有沂米的回忆。” “希望你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你现在做的,是结束他们的关系。我看得到,小利不死,”狄若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折磨就永远不会结束。” “我也协助了逼迫计划,是个好人喽~”狄若仰头感叹了一下,就出去了,没有带上门。 我又拿着资料,坐回床上。床头上有一部手机,看来是给我的。里面有发小利的墓所在的地址,帕克维尔市,xx区墓园,真是个奇怪的地名。甚至不在这个平行世界! 我该怎么穿梭呢?狄若提到,用时光机就行了,帝兰里的实验室也有。穿越平行空间的方法,资料上有。这沓资料有5页多,太长了,更何况知道自己的世界观全是假的之后,对小利完全没感觉。 我只是把送行当成任务去看待,草草浏览一遍,挑了穿越操作的重点来看,忽略了狄若“要认真看”的提醒。 结果,我不知道自己只能待10分钟…… 哈哈,没法避免。狄若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破解这个“10分钟规则”的。 如果我也真的有世界观,也有自己真正的思想。 那么我真的会想什么吗? 那,我算什么呢? 我不甘心,到了那个指定的平行世界,我就感觉自己会提前消失了。10分钟当然也是不定因素嘛。 在那10分钟,好像也没什么好做的事了。 我起码为自己的存在留下些什么吧。就做这件“送行”的任务,即使是别人交代的,但起码,是我自己主控下做的一件事。 事实证明我很幸运,到了墓园之后,我发现。 拜拜啦,各位。 (复制 完) ☆、第 39 章 Part4 尾声 三角梅之墓 注:请当成一个独立剧情。 文中的三角梅可以看成小野花,会更有意境。 39 (1)墓园 小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去年去世的,因为一场重病。生前他最喜欢的花就是三角梅了,尤其是纯白色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想被埋葬在一片白色的三角梅花海里。 他为此特地带我去了帕克维尔市的三角梅墓园。 令我震惊的是,这里的墓园看上去完全没有死气沉沉,它与普通的墓园不同,一改平日灰扑扑和死寂的为逝者哀悼的气氛—— 大片大片充满活力、不奔放的三角梅,被人定期修剪,茂而不盛;整个墓园被划成几片区域,每一片区域都栽着不同颜色的三角梅,也有一片区域两种颜色,例如浅粉夹白、紫夹蓝等等,但不会3种颜色杂糅。 他似乎经常来这里,很熟练地把我带到了白色花的区域。 走近一看,这里也有几位逝者的“墓”。骨灰不会留在这堆成小山,因为这会给三角梅带来负担。 墓也不是石碑上刻字,而是用白色的不可降解合成塑料制成“等候牌”的形状(像是在饭店等上菜时拿的牌),用同样材料制成的笔,在笔中加入低碳油漆制成的颜料写。写上逝者姓名,死亡日期,送行人的名字与立墓日期,还可以在墓上放一些小物品,像一封信啊,书签啊……想送给逝者,或者是逝者生前想送给送行人,也可以给邻近的墓等等。 写完后,轻轻挖一层浅浅的土坑,把牌底放进去,再埋起来,多拍几下让它坚固地立在土上,立在周围的三角梅中——三角梅会在墓边生长,并在园丁照顾下,有次序地长上墓的两侧而基本不挡住墓上的正文。 值得一提的是,这墓也可以一个人生前为自己死去而提前制作。 无论如何,这里都不像天堂。也不是世外桃源,不是仙境,这些词,都无法形容这里的景色。 不如乡村,不如城市,不如隐居,不如脱俗超凡…… 更像童话。 它给人一种,想死,死在这里被埋葬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恰恰没有一点痛苦,也不是安慰。 朋友只是说:“我待在这里,这样就足够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正对着风,双手背在身后逆风而立,微风轻轻托起一些掉落在地的白色花瓣,在他身边围绕着。(浅白色不是“梦幻”这样难听的词能形容的!)他抬起头,拥有宽阔的视野,眺望远方似乎无尽的世界,然后倏然侧过身来,双手摆出静止转动的姿势,自然地对着我笑。 他总是这样,浅浅地笑。 他转过身的一瞬间我被吓到了,有惊讶,也有深深的震撼。微风拂动着他微微卷起的头发和翘出的小刘海,在他的眉眼之间我只能看见如此地空明澄澈。像个小孩子一样而又不幼稚。 我恍惚间却觉得不安,周围的三角梅,纯白世界,对我而言实在陌生,我感到了孤立,甚至感到朋友和我本不存在于一个世界。 他在我面前,随时都会消失,或者已经消失。 不过,他又恢复站立,主动开口提起:“沂米,走吧!让你久等了。” 让我久等了?我不想破坏他本来的样子……“没事,你要是喜欢这里,那我再等会儿。” 小利顿了一下,摆出思考的状态,然后他这样说道: “嗯——你在我死后,写封信放在墓上吧。我想我会看见。” 回去的路上,我的不安平复了许多,就问他:“小利,你为什么喜欢白色的三角梅?”其实我一直想问他,据我了解,三角梅一般是粉红色的,白的很少。 小利笑了笑,看着我: “白色的三角梅,代表纯白的给予,无悔的奉献。” (2)信件 小利: 向你在帕克维尔问好!你过得好吗? 我每次都会想,我真的适合当你的朋友吗?因为我实在有太多缺点了。我是一个人,人的坏习惯真的太多了。在上次和你去墓园时,这种想法更强烈了。你帮了我很多忙,积极、坦诚与活泼正潜移默化地影响我。 你不在这个人间,这个世上了。我并不感到悲伤,而是很欣慰,也放下心来了。终于你待在一个适合你的三角梅世界。所有人间的理论在你这里不成立,你是在普通中生存,却完美穿越了平凡。 我认为你不是人。你应该是个精灵。 我不会再打扰你,这封信就当成最后的告别。写下这封信后,我不会去看你了。愿你在你的世界,一直过得开心! (应该是)你的好友,沂米 x年x月x日 (3)平行之恋 哎,信只能想出这么多了。 这件事过去了好久,现在我能清楚记得的,便是我当时在宁静的夜晚,趴在书桌上,“半死不活”地写下这些文字;还有那片三角梅墓园,没几个人知道,但确实存在。至于在不在人间,我不知道。以前对于帕克维尔这个名字,我从没听说过。 目前,我也没沉浸在悲伤中,开始了新生活。交了许多优秀的好朋友。 印象最深刻的,也只有小利了。 和他成为朋友,也算巧合。我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他主动找到我,让我帮他一个忙。这个看上去大概刚成年,比我还小几岁的小大人,振振有词,可他一直没说,究竟是什么忙。不过我们经常交谈,他很聪明,平时一直帮我的忙。我也挺喜欢他的,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还像小孩一样幼稚的拉钩发誓过。 我至今还不知道,应该帮他什么忙。 但我相信一种东西,缘分。 他被病魔打败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他。从他住院开始,就坚决不让我去看望他,但大夫都有报告,他是真的生病了。我也没有哭,那一晚写下的信。 他去世的第二天,我准备材料,去了那片墓园,走到那片白花的地方,为他把墓做好了。他说过一定要放在什么地方,找到后,我蹲下用小铁锹挖刨开土地,竟然看到了一张字条。 “三次平行空间,四项科技手段,一线守护—— “帕克维尔市,三角梅之墓。 “沂米,若有下次,不要再见。” (第一部 完结 ) 作者有话要说:四项科技手段是指“记忆清除”、“风逝”、“克隆”和“复制”。 有你在身边 我从不孤独,勇敢地面临险境 有你在身边 我内心平静,找到生存的意义 即使时光俶尔远逝、悄然离去 我仍然不忘当初的誓言 即使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依旧保存着那份天真和信任 自欺欺人 在过去变成回忆之前 校园中樱花飘荡,渲染了整个世界 在未来变成现实之后 社会上邪气成风,暗箭难防 谁不会去亲手埋葬 谁不会去鱼游戏场 谁不会在世界观颠覆之时 就在血泊中披荆斩棘、忍辱负重地前行 此时,谁在我身边 我只能落下、只能摔倒 这一秒,谁能让我忘记 冰冷的仪器、濒死的感受 所有,一切消逝 不见,满城风雨 谨以最后的心意—— 谢谢你,让我误入光明 找寻利剑 刺穿深渊与黑夜; 谢谢你,让我踏入歧途 望见光芒尽头 始终明亮 ——致我的好友 旅小利 你的初中同学 沂米 2019.8.24 ☆、第一部 后记 米粒篇后记: 迟来的告白,无声的守护 ——导言:穿越无数个平行世界,使用无数次科技手段,总有一个名字,在我的生活中,照进一束光。 米粒篇原本是手写的,里面的故事本来都各自独立,所以,我是以平行世界的方式把它们联系起来的。 我所写的沂米与旅小利,都走向同一个极端,过度天真。沂米认为世界就是善良的,没有坏人;小利则认为自己一定能保护好沂米,什么困难都能帮他解决。他们互相欣赏,但谁都不说,只是互相默默体谅,就误解了——像礼堂,公园寻死。 一直无声地付出,对一个人的负担非常重,平常人多少都会受不了。能碰到一个相对无私的人,你很幸运。 故事中充满了巧合,都由小利创造,前面一直提到,他很自私。很多人会相信,那是对于理性、客观而言,或者说,我们人类社会所认为“自私”的标准。他其实是想一直保护沂米,不放心把他交给社会,或者,是“喜欢”这个词里的“占有欲”。 想尽办法去弥补,甚至滥用科技,尽全力去创造完全无害的环境……他一直在默默地付出。直到自己死之前,他想让沂米结果了他。 起码,他一直以为,这是应该的。让时间重新倒回去,一切重来,除非沂米说“不想”,不然,他一样会这么选择。 好傻,是不是。 他选择离开,在“三角梅之墓”中,他写的“再也不见”,是让自己死心。这段守护的故事,就此告终。 无论跨越多少个平行空间,我都能找到你。 这是一个,诚实的友谊的故事。 作者:沂米冰逸 2019年9月29日 ☆、第一部 番外 番外1 自己编的访谈,关于我写作的初衷与目的。 主持人(以下简称“主”):您好,您是否为“三角梅之墓”的作者? 沂米(以下简称“米”):是的。 主:我想采访几个问题。我对您的作品眼前一亮的是这个地名——帕克维尔。它的名字源于哪里? 米:英文单词“Parkville”音译。 主:此地应该不存在吧? 米:是的,完全是我的想象。 主:文中的你不是真实的你?小利也不是真实的?有没有现实人物影射成分? 米:很少。小利完全是虚构的朋友。文中的沂米也只加入了一些我的性格。 主:创作这部作品的目的? 米:其实每篇作品我开始下笔时,都是漫无目的的。写着写着突然有些文字可以表现出某种或多种目的,我就选了这个或这些合情合理的目的。写着写着偏离主题对我来说也很正常,我不想因主题限制我写作的自由。这部《三角梅之墓》主要是想告诉大家想摆脱世俗的束缚,体验一下类似陶渊明《桃花源记》而又无人情味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主:为什么最后的结果总是挂泪的呢? 米:我写的故事总走“死胡同”,跟我自己的情况也有关系,后期我会改正。但有一点要说,我写下的故事,用流行语来说,是一定“寄刀片”的。因为我的创作想法,是要在理想化的故事中,更能引起大家对社会的思考。 主:好的,你想过做小利的番外吗?许多读者表示很想看。 米:想过,但我不想写,其实是懒得写,哈哈。 主:你喜欢小利吗? 米:(有点害羞)虽然是虚构的朋友,不过因为是我创造的,我创造的人物都挺喜欢的。但不是那种喜欢哦! 主:(起立,鞠躬)感谢您的配合! 米:(起立)不用谢,顺便剧透一下,我的脑洞思想真的很多,真正有时间成文的却很少。我会努力创造好故事的! 番外2 如果从初中开始,一切都没有开始。 …△… 我叫旅小利,是班长,因为擅长打交道,所以人缘特别好。班上的同学都很积极交流,除了注意到一位叫沂米的同学很少说话。 但他积极帮忙班级里的事,也尊重别人。 我想,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就不用忙着管他反而对他来说更好。 他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学习也很努力,别人搭话他会理,但是没有让人聊下去的感觉,同学们也对他保持着相对疏远的关系,只是戴着“同学”的冠,在一个教室里面学习。 有时我看他实在太孤单,也会积极去帮助他。比如说教题,或者聊天,等他愿意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话其实特别多,而且有一种亲和力,想让别人离他更近。不过也只是如此了,我跟其他同学待在一块更多。 初三要拼中考,于是分班,沂米、我和几个成绩不错的同班同学分到了最好的班,在学习中互相帮助、互相进步,有挫折共同面对,坚持不下去互相鼓励,都考上了不错的高中。虽然我们分开,但也经常保持联系。 我和他在同一所大学又遇见了,最后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薪资很高,一直都保持联系。他一直都记得我这个班长,也非常感谢我对他的帮助。不能说我们中谁更厉害一些,只能说在不同的工作领域,都数一数二。 再后来我们都各自成立了家庭,也有各自的交际圈(当然我的交际圈更广一些),两家的孩子还是好朋友。 我们都在生活的高层,也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没有太多利益上的往来,可以说他是我所有朋友中,最纯粹的一个。 …△… 天堂。 如果这样,没准也是件好事。 但我才发现,这一切的前提是——我注意到他,还想着“不管他”这样对他更好。我对他没有太多感觉,只是保持尊重。 事情都发生了,我也来到这了,哪里能控制当时年少的自己这么理智,不喜欢他。 那么如果,我们都更勇敢,都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呢? 我发现我不能想下去,无法接受幸福太突然吧;或许以后会出矛盾,反而结局也不那么好。况且这样,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可是更想过有转折的人生。 而且,现实已经发生了,沂米就是这样胆小的性格,我也就是这样天真想保护他,反而还至彼身。 “……是你?”我讶异地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一个人。 “上次我许过一个愿,”他一步步走近,“来日的黎明,等我们一起来看。” 可是现在明明都白天了。 “旅小利,我沂米,一样……”一样喜欢你。 他终于能回到我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刻,“不管已经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以后,要是还有新的人生,我也永远都一样。” 我更希望—— 我更希望,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分界线,第一部结束喽 (*^▽^*) 接下来,就是新的两个主角的故事了! ☆、Part 1 第 1 章 《天真》第二部 Part 1 过去的纠葛 1 x市。一座别墅的二楼。黑色的礼花带来神秘的贵族气质——瑞莱家族的主人,里德。 “听说了吗?现在审讯室里的人,就是房主人。这次他亲自出场了!”两位20出头的学生在领导员的带领下,正往审讯室走去。这位主人,在前两天以“科技水平测定评估”的名义,向科学界广泛投发试卷测试,并准备选择招募的人才在公司工作。里德视察没什么目的,纯粹觉得无聊。 门一开,两位学生恭敬地向里德先生行礼并问好。能接到通知,来到这儿面试的人,已经知道他们测试的成绩及真正目的是接受招募。领导员只嘱咐他们,不能得罪坐在高翘椅上的这位主人,便离开了。 两位学生还不明白,不得罪是什么意思。不就个16岁的孩子嘛。 “两位,认为你们的测试成绩如何?”里德平淡地审问。 “挺好的!”同学甲大胆地说,“我可是用了很多精力去考,大学文凭都没拿!”他了解到里德会对一些刺激与违背正理的事感兴趣,便这样说。 “嗯?不错。这样如果你接我3招,我便招你了。”对面的人依然翘着双脚,一侧身靠着椅子扶手,“我攻击了。” 几秒后没有动静,这位学生很奇怪:“咦,大人,您……”他觉得手臂上有点不对劲,侧身一看——竟然有副剪刀,插透了手臂,还不断渗血。他直接无痛昏厥了。 学生乙被吓到了,后退了好几步。刚刚他连剪刀的影子都没见到!他立刻四下看看全身,完好无恙,再抬头时,里德又换了一副三角铁尺飞来,像玩飞牌的人——不,要真中了这一招,不只是割伤!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同学乙要吓得双腿发软动不了时,铁尺只是恰好擦过他,毫发无伤的插进墙。他发现墙上有好几条一样的划痕。 “你们俩,可以走了。算了,你,”里德指着同学乙,“想办法把地上倒了那人的剪刀弄出来,还给我就行。” 不用说,乙同学已然闻风丧胆。 就这样,这些天来应聘的人,只有寥寥无几能被录取,除了知识,至少他们都必备强大的自卫能力,有些还得有聪明、懂看人表情的交际能力,还得有能承受得住里德攻击的心理能力。兼具这些能力的人少之又少。 “唉,我杀了许多人,又逼了许多人的命,都玩腻了。”里德伸伸腰,在夕阳洒下的床边,懒散地坐着,“还有人吗? ” “今天还有一个,他考得也不错……” “好了,应付完这个我就解放喽,明天我就不监督了。”里德对秘书说。 领导员带来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个机器人。看他头上的机器标志就知道了。其实考试本来也不限制只有人才能参加,前面也有机器人来的,但都被里德解决了。(例如拆了,赶走了……要知道现今它们并没这么厉害。)领导员对他进行了同样的嘱咐后也离开了。此刻场上有3人(一般面试也这样)。 这位机器人进来后,只站在领导员带到的地方,定定地站着,一动也不动,问好也不说,秘书问问题也不答。眼神只是望着里德所坐的椅后窗外。 “你是一个机器人了。成绩……”秘书递上来面试资料,里德接过,“一般般啊,过点及格线。所以你来干什么?” 里德问的,他也不答。他第一次感到被无视,有些气愤,站起身来又愠怒地重复了一遍:“你来干什么?” 见机器人迟迟不松口,里德气得一挥手,“电击,带走。”这直接威胁到机器的安全,导致它们故障,它们不会坐视不理。秘书听命,拿了一根电击鞭,向他挥去。一挥,他向上跳开,一挥,再跳开,像是小学生经常三四个人玩的跳长绳。这个机器人不高,只有一米四,秘书起初都向下挥击。 他的步伐完全不像机器一样死板,不过依然面无表情。秘书收手了,按下遥控器,电网笼子从天花板而降,困住向上跳的那机器人。他再向上跳时,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被电触到,倒在地上。他反而变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眼睛盯着地面。 “回答我的问题!”里德心急直接一挥铁尺。他知道机器人不怕这些同为金属的物品,这只对人致命,所以他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但里德一时愣住了。在铁尺穿进电网击中他时,他没躲是其次,铁尺直接穿过他胸前,竟然流了血。 秘书正要拉他走,显然也惊住了:“只,只有人才会……”她话音未落,机器人已经倒在地上。要知道里德“刽子手”这个称号是出了名的。 里德端正坐姿沉默了一会儿。 “把他送去医务室。” ☆、第 2 章 2 机器人再次睁开眼时,发现“里德先生”的秘书在一旁守床,而“里德先生”在不远处的桌上打电脑(键盘)。其实他昏迷时,大脑还在运作,只是眼睁不开,运作也比较缓慢。 应该感谢一下他吧,但不讲话更好。 机器人坐直身子,正要离开医院。秘书仍趴在病床栏杆边睡觉,窗外是浓浓的夜色,大概凌晨3点。 他打开电子日历看了看。啊,今天是…… “柯林。”里德盯着电脑(电脑上有报考资料),又看向机器人,“今天是六一。生日快乐。” 机器人一下子转过头来,第一眼正面望着这位“里德先生”。即使是恶意,有目的地这样说,他也应该—— “谢谢你,里德先生。” ——道声谢吧。 半机械化和半人类的机械人。 这种半机械式的特有声线,竟把秘书给惊醒了。 她连熟睡失职的事都没来得及道歉领罚,视线已经定格在柯林身上。 机械人的研发,在科学界也是一个谜,最近也几乎不被提起,逐渐变得冷门,没想到现场看见一个成功案例! “哎呀,没想到检测是真的。我刚才只是让你开口,验证一下。扫描显示你是65%机械化。 “那么你原型就是一个机器人,植入了35%人体意识与机能。” 机械人研究出来,分两类:一是原型是人,被植入机器的意识与机能;二是反之,也就是柯林一类。他们分类都以50%为依据。 算了,反正早已预知这个结局。柯林想。(被植入人体意识,也有人类想法了) “柯林,我决定应聘你到公司。机械人的研究对科学界大有帮助,虽然冷门了点,但没人见怪。”里德又恢复了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得意模样,“我倒想看看你被人围观的样子。接下来,秘书,把他安排到……” “我不想去。”柯林打断对话,“我现在就走。” 秘书想拦他,但被里德摆摆手给制止了。 柯林刚出病房,里德就神秘地笑着:“自卫能力这么差,他走不出这座别墅的。这里的防守不逊色于公司。”三分钟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里德让秘书查看防守数据,结果秘书被吓了一跳—— “莱,莱大人……” 里德讨厌畏畏缩缩,接过数据器一看。 所有的防卫系统,都被损坏了(破坏启动数据代码)。 “科学界,科技公司……”里德难得表情凝重,却又迅速眉开眼笑,“这家伙的科技知识不浅啊,还能完美入侵瑞莱家族的科技系统。那电网笼对他也不成问题。看来他想隐瞒身份和才华,才故意不躲,让我攻击他(确实也躲不了)。他的自我修复能力——” 却不强啊,危机意识几乎没有。 “千年一遇的奇才。”里德抓过桌上的三角尺,自然地转了转,抛上接下,“他一出别墅就危险了,还不知道。能在我这逗留半晚,而且现在还是凌晨,引起许多竞争对手的关注呢。”里德又挥了挥手,叫秘书去外头看看。 “这个人才,不,机械人才,我要定了。” 柯林一出来才发现自己被一些人包围了。 “小机器人,”其中一位黑色长刘海的人,他用手潇洒地一挥开刘海,讽刺意味十足,“你在刽子手这里竟然能待这么久。” “他很矮呀。”另一位彪悍直接踢翻了柯林,“没有我1/2高!” “哎呀,你数学真好,哈哈……“柯林都不想理他们的嘲笑,以前也有过,打欢了他们也散了,况且柯林可以开保护罩(这点自卫还是懂),但这次他隐约觉得不简单。 “把他带走。”长刘海的人吩咐彪汉。大汉刚抓起脑袋拎起柯林,这时他身后突然被一支电鞭抽到,触了电,放开了柯林,柯林倒在地上。是那位秘书小姐。 “是兰若,快走!”一帮人落荒而逃。 秘书兰若想扶柯林起来,柯林拍开她的手,自己起身:“谢谢,但我不会留下。” “没用的。主人让你明早去报到,这是公司地址,”兰若递给他一张名片,柯林不打算收。 “主子会有很深的城府把你找出来,不论你网络科技多发达,也没用。” 柯林从这番话中意识到了什么。有人追查他了。 “我明天会去的。”他还是接过了名片,往外走,消失在夜色中。 兰若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却发现主人已经无声地在她身后了。简直神不知鬼不觉,似乎自带隐形斗篷。 “又是‘夜行者’和‘虎鲨’。” “刽子手”里德问,“事情解决了?” “他答应了。” “切,被反了一道。”里德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我不能,也没理由再深入调查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有很多时间写稿喽! ☆、第 3 章 3 第二天早上8点,柯林照着名片上的地址,通过导航,按时到了公司门口。里德和秘书兰若已经在等他了。 “呦,柯林。”里德转身,准备去电梯,“走吧,去你的办公区。” 职员们都很好奇,目光纷纷朝柯林这个“机器人”投来。柯林一直没说话,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图灵测试时。公司每位机器人入职,必须先通过图灵测试。他不得不回答问题。 “好了,坐下吧机器人,开始。”测试员说。 “扫描身体部件……不对!你……”测试员也有些惊讶,“是……” “好了,快一点。” “行了,测试吧。”(半机械式) 里德和柯林同时说了话,不过两人都没意外。测试员恢复情绪后,开始问简单的几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过生日,你会送他礼物吗?送什么礼物?” 当然是遵从他的意愿,柯林马上想出来了。但这答案太人性化了,于是柯林装作认真思考,这样答:“当然要送了,0~6岁的小孩子送皮球、火车等玩具,18岁前的青少年,男生送款游戏,女生送包和巧克力……” “可以了,下一个。”测试员记录后又问,“遇到危险,你会怎么办?”—— 期间兰若和里德都在一旁旁听,兰若听到上一个问,古板的特有格式“标准答案”,有些想笑,转头一看倒是里德先小声地笑了。 ——普通人都会跑。刚想说“跑”,他又马上住了嘴,改成这样:“如果我一个人的话,会去打他。因为我是机器,比人厉害。” 测试员笑:“你很会分类。那么,假如你重要的人遇到危险,你也是,你会怎么办?” 一般当然是保护重要的人,柯林又想。不过他又这么答:“听他的吧。” “OK,接下来是测反应速度。”测试员说,“从最简单的开始,挥手过眼睛。”柯林看到测试员迅速挥手过眼,他控制自己别眨,又几个猝不及防,他忍不住眨了一下。 “好,最后一个。”测试员向里德行了个礼,“与莱大人比刀功,实在逊色。接下来要用刀来测试它的躲避速度,不能用防护罩。”里德有些担心,这家伙自卫能力超差,再加上机器人反应力本就慢于常人。 “我先正面攻击。”测试员拿了一把水果刀,正面攻向柯林。这个简单,柯林一横手,手臂的机械部分稳稳地挡下。以后几招攻击,测试员都正面攻,不说方向,柯林稍稍吃力也一个个发现并拦下。兰若扶住额头:“我的天呐,180°的正面普攻他都这么吃力,以后怎么作战,担任电脑破解员就行了。” “行了,初始测试就到这儿吧。”测试员记录完后,空出最后一行,又突然一把往柯林丢小刀。 柯林其实注意了,但在用反光镜看了看后头的玻璃,又瞄了眼测试仪之后(动作快速没人发现),没躲,正中手臂,又流血了。柯林低头看去,很想跑出测试间,有些委屈想哭,但都忍住了,用机械掩饰,好多了。 “测试10分满分,你竟然得了6分。”测试员有些诧异,能拿到这么高分数的,还是机械人,不多。里德接过报告,就将柯林带上电梯,兰若紧随,按了3楼。 “柯林,你刚才被偷袭,什么感觉?”里德随口问了一句。 柯林敷衍一答:“没感觉。” 下了电梯,往左沿着走廊大约200米远,柯林眼前出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工作。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点。里头也有少数不完善的机械人,两种类型都有,当然也有专业的工作人员。”里德简要介绍了一下,“你主要配合工作人员就行,我和兰若先去忙了。”众人员见到里德后都行礼问好。 一位工作人员给柯林一张工作牌,柯林戴上工作牌,准备工作时,里德也和兰若正走出门外。 但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柯林一眼: “这里的所有,若你被欺负,威胁到安全的话,可以不顾一切的反击。”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这里的“图灵测试”我纯粹只知道有这个名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里面的分数、测试方式(包括问题)都是自己编的,不要信。 ☆、第 4 章 4 听到这话,伴随着里德离去的身影,在场所有人无不惊骇——柯林不好惹! 接下来的工作,只是简单的采样检查与熟悉员工。机器的记忆惊人,所以很快便下班了。此时下午5点,站在天台上,能看到高楼旁的夕阳,今天可是自己的生日呢…… 柯林似乎又要想起什么,但记忆似乎被封锁过。他被橙黄的夕阳打着光,还是有点难过,忽然很想唱歌,又怕被发现,于是四下看看,确认大家都下班了,就低声唱起来。 兰若听到歌声,是在去叫柯林“到食堂吃晚饭”的路上。 这个小机械人背对着自己,侧对着阳光,兰若觉得他四周仿佛都有碎光,毫不张扬。 主人没空才没来,这种事也是我通知,兰若想,莱大人要是看到了,会很惊讶的。 因为一个只有35%人体意识的机器人,歌声竟然这么动听。仔细听来,他唱的是挺幼稚的儿歌“我的童年”: “童年的模样,秋千荡着时光……” 兰若就站在门外,听他唱到“你是否一样”,她还是敲敲办公室的门,打断了歌声,确实该按规定去食堂了。其实被通知今天能去里德的私人食堂时,兰若既羡慕又有些兴奋——尽管这次是柯林和主子一起吃饭,她也能跟着。真没有多少人有这种特权。 兰若没有把唱歌这事告诉里德。 本来里德全程进食一声不吭,有人吵就得见刀,这是兰若以前很少几次跟他吃饭时知道的。 但这回他破天荒地地说了话,还是主动说的,而且竟谈的挺多,更重要的是,全是无关紧要的关于柯林的小事! “柯林,你今天工作怎样?”等等。而且几乎全问柯林,反倒柯林本人忙着吃饭,不理里德(机械人也有吃饭的习惯,只是吃的很少,就算这样柯林也不想讲话)。竟然有人不搭理主人,兰若有些生气,不过想来他入职时就这样,哎。当时就因机械人实验缺活的案例,才聘的柯林,这货还看脸色…… 一旁的兰若内心吐槽这么久,柯林都没理对面的里德,她就坐在柯林旁边,拍了拍他抱怨道:“说你呢!” “我吃完了。”柯林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他坐在靠外一边,端盘起身就要去收碗。 “你再这样我可真调查你了。”里德没耐心,话里带了分威胁意味。柯林硬生生地又坐回座位上,眼前这人可是一级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不管我听不听你的,只要你要调查,什么时候都可以查。” “哎,我才不会。当然,”里德早就先跳出饭桌,披上外套,“你打得过我就行。”兰若又有些无语,里德一言不合就干架是常态,只是,在哪都能打起来,完全不管损失,因为整个公司都是他的…… “打不过。”柯林端碗走向清理区。 “那你为什么要进公司?” 柯林脚步停了一下,然后他径直收完碗后回来,字句清晰地说:“本来为了警惕,顺便回报一下你的祝福,现在两清了。” “你也懂‘回报’啊,还有‘两清’。”里德若有所思,“图灵测试得6分,真不是盖的。” “切。”柯林暗自咬牙,不懈地从嘴边溢出一声,这人这样会套话,“我工作还好,没人欺负我。” “这样才对嘛。”里德也收好碗后,留个背影对柯林说,“不住宿舍算了,你回家吧。兰若,送他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柯林往食堂另一个门(相反方向的)出去了。 兰若从对话中也猜出了什么,但只是隐隐感觉,柯林听话完全是被逼的,因为他有把柄在主人手上,而把柄—— 调查,图灵测试? 还有,他们俩这是威胁与被威胁的微妙关系啊? 兰若也有些好笑地收了碗和桌子,锁好门,离开了食堂。 ☆、第 5 章 5 柯林今天的工作项目有两项:一项是作战检测,还有一项是记忆训练。 “我听大人说了,你的作战能力不太好,但我要培养出能作战的部队,希望你能见谅。”工作人员说,“没关系,我会慢慢陪你训练,这对你自保也有好处。” 柯林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从正面180度的防守开始吧,你图灵测试知道的。”工作人员取过一把四边形的铝片,开始攻击,柯林看人防。工作室里乒乒乓乓的一阵,很是热闹。 “不行,你的反应能力,这样,你集中注意力在刀上。”工作人员抹了一把汗后,继续指导,“我移动的时候,刀可能还会飞到别的地方去。” 柯林算是勉强进步了一点,已经能应付180度的防守了,但是整体还不熟练。 “没关系,慢慢来,就到这儿吧。”工作人员笑了笑,“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自卫能力很差的机械人呢,建造你的机械师,怎么就没有把自卫这一点想进去呢?” 话音刚落,就又被一阵声音打断了。“小柯林!”有一位同事冲过来说,“今天你早上你就把任务都完成了吧?下午里德大人要带我们去逛街。” 逛街? “听说下午有一场表演,”机械人同事说,“我们挺想看人类的表演是怎么样的。就离这里不远,走路十分钟都可以到了。离这里不远地方有一个步行街,就在那里表演,是露天的。你一定没有去见过那样的表演吧!” 柯林就听着那位同事发牢骚,自己倒是回想了想,但是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好了,别玩了,”工作人员说,“柯林你可以吗?其实下午你不去也可以,你就留在这,帮我们照看一下仪器,或者找人练一练你的防守能力都行。” “我都没关系。”他其实也想看看热闹的景象,会感觉非常怀念。他平时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因为平时他如果去公园的话,看到很多小朋友在玩,他都会很开心,也很想加入他们—— 只是这些情绪总是会被机器给掩盖。 这些情绪究竟是不是他的情绪,还是只因为他拥有人体意识?是这个人体意识,使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在什么样的场合,拥有什么样的情绪吗? “好了下一项,记忆测试,我会用一个电脑迎接你的脑部,柯林,如果你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工作人员把机器操作好后,对他说。 “嗯。”他一看到仪器总会有些紧张。 “没事,只是测一下你的记忆容量。”工作人员点击开始按钮。柯林起初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却突然觉得头疼,而且越变越激烈。柯林忍不住叫了几声,工作人员马上停了下来。 “咦,我只是简单的扫描了一下,你怎么就疼成这样?”工作人员担心地问,“可以坚持吗?我现在能看到的脑容量画面还非常模糊。” 柯林缓了缓,觉得可以,而且他忍耐力也不错,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机器才刚重新启动,没几秒柯林已经感到头疼欲裂了。工作人员吓得马上停止了仪器,想起大人的嘱咐,他还是会有点害怕的,不敢再冒进。 “这个……你的记忆是不是处理过?怎么看上去这么……”工作人员有些诧异,示意柯林自己过来看。画面中,脑容量除了芯片以外,还有很多乱码,这些乱码组成了一个类似于圆圈的图形。但画面只是比刚才清晰一点,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可以识别出你的脑容量是多少了。没关系,就这样吧。”工作人员握了握他的手,“表现不错。” 柯林觉得大家对他太宽容了,不免心中会有一些愧疚。但是它的机械意识又强制让他不要这么想。 “赶集去喽!”机械部门的大家都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开心地走在大街上。里德跟兰若走在最前头带着他们。 柯林四处看热闹的景象,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过每次一心情好,他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被机器意识控制的时候。 “怎么,不开心吗?”里德看了看柯林。柯林总是看着热闹的街道出神。 他摇摇头。 前边卖了很多小玩意和小吃,兰若请了大家各自一个烧饼,大家非常激动的开吃。晃着晃着就走到了快要表演的地方。“今天的表演,是歌唱比赛。”里德对柯林说。 歌唱比赛吗?柯林又走神了一会儿。 大家伙儿小吃都吃饱了,就省去晚饭了,急忙赶往表演区抢位置坐。“我们可以坐在前排。”兰洛看见大家急急忙忙的样子,悠闲地补了一句,“别急,因为里德大人跟他们说过了。” 柯林就坐在前头,一直盯着已经开场的舞台,偶尔还是瞎看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已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还拿了荧光棒和牌子。 “下面请欣赏——樱芸的‘落花怨’!” 和着大家的欢呼声,柯林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一看起表演就可以把周边的事情都忘记。其他同事也看得很认真,因为他们确实很少能亲眼观赏这种表演,平常都一直待在实验室,柯林非常幸运,正好赶上了这次公司放假。 放空了脑子没有压力,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幅差不多的画面,当时有两个大人把自己托得高高的,站在后头看表演,他手上也拿着一根小光棒在那里欢呼。 柯林刚想再次细想,那到底是什么时候,里面的人到底是谁,画面又消失了,只剩心头的心酸,然后又变为机械的平淡。 他猛然觉得这地方太热闹了,不适合他,于是就想出去。 他刚起身,就有同事问:“你要去哪呀?合唱表演还没结束呢。” “我也好想上去唱一首!”又有同事说,“虽然我唱的很难听,又不敢上去。表演人员是固定的吗?” “没错, ”兰若回答,“前面几首是知名歌手唱的,但是后面会有观众自由演唱的环节,还会有打分。” “真的?那你能帮我报名吗?”那位同事激动地问兰若。 “有一个人更合适。”兰若笑了笑,看向柯林。 “我还是算了,肚子饿了想去吃点东西。”柯林找了个借口就要往外走。同事正要叫住他,兰若拦住了,“算了,让他去吧。” 柯林站在人群的外头,看向里面的熙攘。其实真的挺快乐,但是也觉得很落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落寞起来。 为了排解这种无聊,他还真顺着小吃街走了走。 同事们教过他怎样使用网上支付,还给他发了一些补贴,柯林就用这些补贴买了一些章鱼小丸子吃。他知道自己喜欢吃章鱼小丸子,从小就喜欢了。 从小……我没有从小的记忆。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又要不对劲了,马上塞了一口小丸子,打消了思绪。 唔,还挺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樱芸的‘落花怨’,歌手和歌曲都是编的。 ☆、第 6 章 6 热闹的歌唱表演还在继续,里德认真地看表演,也是刚刚才注意到柯林不见了。 “他刚出去了,应该一会儿会回来。”兰若说。 “接下来是观众互动情节!现在通过的报名人员有——”主持人宣布到了一位同事的名字。 “没想当我真的过了审核!”那位同事非常激动,在工作人员的指令下去后台准备。 “我更愿意听柯林唱歌。”兰若小声说。 里德闻声马上问:“你听过他唱歌?” “嗯,一直没告诉你,他唱的歌……很好听。”兰若回答,“感觉完全不像是机器唱出来的。” 十分钟过去了,那位同事都要上台表演了。可是柯林还没回来。“我打个电话。”兰若拨通了柯林的电话,却没有人接。拨了两次还是一样。 “定位。”里德吩咐。 “柯林他把定位给关了!”兰若有些吃惊地说。 “这家伙……”里德站了起来,“才刚入职第一天就要发生意外吗?——这么好的案例,别丢了。” “我去找他。”兰若紧随起身。 “估计也找不到,他会回来的。我倒不希望那晚的那两个人还在,必须要叫他们加强对柯林的防守训练,不然哪天他被抓走,被改造成了叛徒,我们还不知道。” 这其实可以查出数据来。兰若在心里说。 柯林吃着小丸子,忽然发现前面有两个人挡了他路。 是那天晚上见到的两个人。 “你好啊,又见面了。”长刘海的人客套地打招呼。 “我跟你没有仇吧。”柯林淡淡地问。 “确实,只是利用你,引出里德而已,蔡主有点事找他。”大汉得意的锤了锤胸,发出“砰砰”响,“没准是我们实在太无聊,想找他战一场!” 柯林下意识关了定位:“他们找不到我的。” “那就用你做诱饵。要知道‘机械人’这个领域可是很受欢迎的!”长刘海取出了水雾瓶,“要知道我可是人称‘夜行者’的兰蔡,消灭于无形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你先倒下吧!” 兰蔡拉出水雾条,瓶中紫色的水雾飘出来。“乏力水雾,金壮,”兰蔡吩咐那位大汉,“把他横扛回去。他的机械系统会失灵,这种水雾是专门针对机器人的。” 靠柯林今天早上练的防守,对于现在的情形没有用,防护罩好像有防烟雾的……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已经一下被水雾喷到,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一阵银光迅速从柯林的眼际闪过,正好插在金壮的右手大臂上。 “太好了,正准!”一位同事的声音传来。 “一个机械人竟然劳驾莱大人,还有秘书小姐亲自光临?”兰蔡顺手帮金壮拔了他手臂上的小铝片。 “你的目的不正是引我来吗,”里德说,“这里人多,换个地方。总是不想让我好生安宁。” “黑道上讲什么安不安宁,你过得也真是悠闲啊,”兰蔡感慨了一番,打了一剂强心针,取出飞镖,“就在这算了——” “才怪。”兰若把柯林拉到后头,里德丢了几句,“你可以带他回去,继续看表演,”然后侧身往前跑,兰蔡紧随其后。 金壮正朝着柯林和兰若走来。 “想尝尝电鞭的滋味吗?”兰若还没说完,已经一挥手打出去,金壮一躲,一拳往柯林挥来。一旁的同事丢了几根针,兰若趁时把柯林拉开,“用毒不行,直接用昏迷。”兰若对同事们说,手上又换了一把枪,发了一枪。金壮挺笨重的,躲不过。 他们的战斗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有些人纷纷吓得躲起来。金壮也知道不该惹这么多事,愤愤地往返方向走了。 去和兰蔡会合,帮他一把。 “柯林,你没事吧?”有些同事着急地问。 柯林依然摇头,听见主持人说,观众演唱已经结束,他好奇地问,“你们有人上去吗?” “我差点忘了,我已经在后台待命了,但是被兰若抓走了。”一位同事有些遗憾,又轻松地说,“同事之间互相保护是应该的嘛!”大家都笑了。 “就是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柯林想,里德跟兰蔡决斗去了,“你们这么肯定他会回来。”柯林不算是亲自见识过里德先生的威力,只是听说他的刀功很厉害。 “我们老大你就别担心了,你想上去唱一首吗,没准可以申请。”大家已经坐回原来位置,同事问。 柯林本来不想,不过为了回报同事们,答应了。 表演刚刚结束,但兰若的申请也得到了批准,相关人员愿意借五分钟的舞台给他们用。柯林不需要太多观众,留个舞台给他与同事们,就可以了。 “唱一首小苹果好不好!”一位同事打趣道。 “啊,别啊,”柯林刚一出声,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声线容易遭人怀疑。连主持人都惊住了:“天哪,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独特!”一些人也被吸引过来,站在台下看。 “我唱一首小螺号吧,比较喜欢唱儿歌。”柯林不紧张,人也不多,试了试麦,就开始低声唱起来,“小螺号,滴滴滴吹……” 果然,兰若心里啧啧赞叹,这家伙唱起儿歌来,简直跟天真的小孩子一样,特别惹人喜欢。明明唱得很清亮,却还能清楚地听出一种特别的伤感。 同事们也感觉到了,只是默默无言。 柯林唱完,向台下的观众微微鞠躬,他们也给他鼓掌。同事们本来还挺开心的,听完他的歌后,反而有点开心不起来了。但他们没表现出来,还是很感激:“谢谢你,柯林。” 另一边,里德把兰蔡引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两人刚刚站定,里德已经插衣甩手,开始攻击。 “以后别打我员工的主意,你也对这个机械人这么感兴趣?”里德反问。 “关你什么事,”兰蔡躲过这击,没有反击,躲在一旁的树下,以防里德再攻击,只探出头,“难道你真的没怀疑过,正好就有一个活的案例出现,都已经这么冷门了。他怎么可能没有目的,真的存在,藏匿了这么久?” “只是一个实验材料,构不成什么威胁,”里德说,正挥去三把不锈钢餐叉,朝三个方向向兰蔡攻去,“况且我们公司里的机器人都控制得好,暂时不会出现人工智能统治世界的情况。” “好,”兰蔡甩出飞镖,挡住了他三个叉,飞镖顺便向里德攻去,“你会后悔的。” “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兰菜的飞镖划过几跟树枝,里德早已顺着飞镖的一边对勾抛物线,反向跑开,跑到兰蔡身后,又趁机补发了几刀。兰蔡一察觉,里德又潇洒转身九十度,向上轻轻一跃,借着踩树枝的弹力,拉过一片相对较硬的树叶,擦过下眼睑,瞄准,出手,树叶精准一发。 纵使三头六臂怎么能受得了,里德光速的四面八方。 这时他发现阵容多了一个人——金壮。 兰蔡已经防不过来,“走,虎鲨。”他对金壮说,放了烟雾/弹,带有一些迷幻成分。 “你最好想清楚,我刚才说过的话。”兰蔡提醒里德,“那个小机械人肯定不简单,我才不想被反间。” 里德迅速迅速蹿下树来,用一手带了几片树叶,打散了烟雾,开了条路,接连几下跑回去了。 “主子,我们在步行街外等你。”兰若发出了这个消息后,就把一行人带出了步行街,又看了看时间,“你们着急就先回去吧,晚上九点,已经下班了。” 空中挂着皎皎明月,在灯火通明的步行街中,几乎看不见。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了里德的身影。 “莱大人,你又把兰蔡打得落花流水?”同事们问。 里德没有回答,只是心情复杂地看了柯林一眼。看他这么小,里德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大,对于兰若来说。她已经比自己多活了差不多十年。 “主人,让大家先回去吧。”兰若发觉里德走神,先打发大家走了,“柯林留下。” 他没有配合。 “我没事,兰若,”里德抓抓头发,往前走,“还是要留心一下柯林。除了自己,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以前兰蔡和金壮好歹还是自己的伙伴。 作者有话要说:无法显示的词已用斜线/画出。 ☆、第 7 章 7 下雨了。 柯林在瑞莱公司已经工作了一个月,能和同事们相处得更融洽了。工作也很顺利,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笔工资。 今天下午有一项任务,里德亲自检验训练成果。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进行训练,已经有大幅度的提高,能够防360度的突然攻击了。还没开始练队友配合之类,都只练个人基本防守。 偶尔在走道上是可以看到里德先生的,他都会向自己打招呼。今早没看到里德,他也没有多想,里德经常忙着批家族公文。柯林听着同事们说,也有所了解,里德出身于贵族家庭,现在是瑞莱家族的主人。 现在,在检验各部分抗压能力的时候,柯林从窗户外看见,外头下雨了。 “七月份,这么热的夏天,下趟雨还是不错的,挺凉快。”工作人员刚对他拿到工资表示祝贺,又边观察仪器,边对他说,“这里的雨并不是热雨,只要一下起雨来,大家反而都挺开心。况且很少下滂沱大雨,多数只是这样的小雨。” 这样的小雨,却总是引发柯林想出很多。 他最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雨中间。也是这样的小雨,在一点透视的灰蒙蒙的建筑街中央,伴着雨,目送远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目送远方,只是那种落寞感更强烈了。而且每一次荒凉,都无比真实。 里德早上去了一趟墓园。很普通的墓园,都是石碑,处在比较荒凉的地方,树木都不多生几棵。类似于不毛之地,区别是,长了许多杂草。 他就是这样继承了父亲的基业。 父亲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母亲也失联,只剩他一个,还有兰若。兰若原来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其实现在,很多事业都是兰若帮忙打理的。他并不像其他厉害的贵族子弟,因为他心底根本就受不了这种打击,在刚开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也就是三年前,他确实和兰蔡、金壮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这一切是因为机器人而破坏的。 机器人曾经毁坏了他们的事业,毁坏了他家庭,毁了他本快乐的童年。 所以,在瑞莱公司的所有机器人,都必须被把控的死死的。里德并不想再出意外,况且,它们都是被自己拿来利用做实验,这样也算解一时心头之快。 里德找到了父亲的墓。只要沿着墓园大门,往前走三排,再向右数第五个就对了。 樯茗瑞莱,是他父亲的名字。这块石碑是兰若立的。里德捧着一束花,像普通人一样,是父亲最喜欢的昙花,放在了墓前。 在科学的发展与家族的恩怨之间,我该如何选择? 里德默默地半跪在在墓前,问父亲这个问题。他戴上了黑色礼花,这代表着他们家族,于暗处也优秀的象征。 今天里德是自己来的。过一会儿下起了毛毛细雨。他没有带伞,就淋着雨。 我讨厌下雨天,尤其是这样迷茫有雾的小雨天。就是在这样的天气,是所有转折的开始——他落败过一次,他的朋友也离开了他。 他没有顾雨丝“滴滴哒哒”地落下来,慢慢地下大,变成雨滴,任由它们顺着自己的身上,借着惯性往下流,也任由它们拍打在父亲的木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雨滴打在身上,真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没说(☆_☆) ☆、第 8 章 8 “准备好了吗?” 下午,柯林和里德在专门的训练室准备模拟对战。 “我先用我10%的力量,对你180°的正面攻击。”里德话音刚落,就飞出一把三角尺。即使如此,柯林也只能勉强看到这把三角尺的位置,正面一伸手就能接住。 “不要松懈。”里德换了个方向,柯林看他往自己左边走了一步,就要伸左手去挡,没想到他的尺子朝右擦了出来,再利用一个小回旋,直接就打在了柯林的后背,不过是机械部位并没有损伤。 “稍微灵活变通一下,你就真的防不了。”里德开玩笑说,“果然是机械脑子。” 柯林把尺子捡了起来,丢给里德。 “看,”里德发现柯林抛尺的力气适中,于是往前移了一点,稳稳地接住了尺子,“这就是抛物线的力量。你抛出去的时候手会有种感觉。就是要给你一些拓展知识,不然你什么都不懂。抛物线你可以上网查。” “你没有学历,所以学习只能在网络上找。” “但不要去查网上的防御,不可信。好,我继续。你要记住工作人员跟你说过,看刀在哪里。” 里德移步,正对柯林,向上跃起往下抛尺。这回柯林直接侧过身躲开了。尺子掉在地上又弹了起来,也没有打到他。 这也是一种防御,那就是躲。 “接下来,我会加快速度,和尺子的数量。你看好了。” 说是一节训练课,实际上是里德在教。他倒也不想拿柯林的弱点开玩笑。而且要真认真起来,柯林也招架不住。 “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本来就这样。不论建造你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希望你懂自保。”里德给柯林丢了一瓶水,“多少喝一点。” 柯林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矿泉水瓶运动形成的抛物线上,他查过资料,很快就发现抛物线是有规律的,如果到顶点之后会以对称的形式再落下来。这一下他稳稳地接住了,正好里德抛的速度也不快。 “你真挺聪明的。”里德看了看表,“离训练结束还有十分钟,剩下这点时间你就看我怎么练的吧。” 柯林选了一处地方坐下。他看着里德训练,就像是在看表演。里德换了一把中等大的铁尺,就这么右手往后上空抛。尺子做斜抛运动,越过头顶,他没转身,就把左手伸到后面,稳稳的接住。又擦过左侧身体,往前把尺子继续抛上去,右手再向后接住,如此反复。速度非常的快,而且保证完全不会擦伤手。 里德这身功夫完全是被逼出来的。 他从小就受过教练这样严格的训练,被打伤过好几回。有几次甚至差点就一命呜呼。父亲也有这么厉害的技能,他是独生子,也应该学。他一刻都不敢懈怠,以前只要一懈怠,教练就拿着鞭子来罚他。那样只会更累。现在他都会按这样的要求,来管自己。 “好了,走吧,今天只是随便练练。”里德收起三角尺,用尺的尖端指了指门外。 “你的训练就这么过啦?”同事们见柯林按时回来,而且还一脸平淡的样子,疑惑地问。 “对啊,要知道平时大人的训练都是不好过的,我觉得他肯定只是给柯林上了节辅导课而已。”另一位同事说,“大人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呀?你们俩以前认识吗?” “没有。”柯林说,“今天还有什么任务。” “已经下班了。”另一位同事拉过柯林,“叫上大伙儿,我们一块儿去(公共食堂)!” “其实我还真料不到大人对机器人会这么好,感觉我们最近的待遇因为你也提高了不少。”大家说说笑笑的。 “哎,对呀,我还听说了大人小时候,他的家庭是因为机器人才没落的。所以一直把控机器人严格。” 柯林听到“家庭”这个字,脑子就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他查资料,明白家是一个集体,也是一个很温暖的概念。 但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父母,或者说它的创造人是谁。 “家是很美好的东西吗?”柯林问。 “我们没有真的家人,也不知道。”一些机械人同事说,“但是你看,跟着人类同事们一起相处很开心,同事也是一个集体,家也是一个集体。那么待在家庭里,肯定更开心。” “嗯,它会让你有一种归属感,也会给你一种安全感。”工作人员补充。 “那么,怎样才算家呢?” “能让你感到安全、温暖的地方都可以是家。有很多人都说过,”机械人同事说,“家不仅是一个具体的地点,也不论规模、大小,只要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只要是温暖的地方,也可以当成是自己的家。” 柯林默默地想,那么同事们也算是家人,公司也算是家。因为他们对自己都很好。 最近自己的情绪虽然还是被机械封死,但已经能够很自然地表现出,那35%有人性的那一面。 能呆在这个公司真的很开心。 但让他同样不解的是,他做梦的次数却相比以前,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肯定,自己忘了什么事。 而且是小时候的事。 ☆、第 9 章 9 工作人员的手机响了一下,来了封短信。“主人叫我整理一下档案室,你们继续吃。” “都这个点了还去,”同事说,“对了,一直没带柯林去看。你这回就跟他一起去吧!” 柯林放下碗,跟着起身。或许里面会有自己想找的线索。 “瑞莱集团的档案室,像史馆之类,”工作人员一边带路去一楼走廊尽头,一边对柯林说,“不是机密,只要是工作的都可以进。但一般新入职的来过一次,不会有人来。” 推开档案室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瑞莱家族的家徽和公司创立背景。“你自己先看看,我去整资料。”工作人员先走进去了。 整个档案室是是环形的。科林沿顺时针方向看过去,更多的是关于“公司近年成就”。有一张黑白照片,拍着两个人的合影。柯林看到后,立刻停了下来,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上是两位英俊的先生,其中一位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夹着一打文件,对着镜头彬彬有礼地微笑;另一位一手自然地放在背后,一手向前拿着奖杯。两人的背景也是在这个档案室。 照片底下有文字注释,这张照片是瑞莱会长樯茗瑞莱和科创部组长柯永城先生,共摘第一届“创新杯”大奖第一名的纪念合影。 “你眼光真好,”工作人员的活并不多,整理完后走到柯林身边,也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笑道,“很多同事,甚至是领导,第一眼看到,都夸他们长得很帅,也很优秀。公司的很多业绩都是他们共同完成的,他们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走到资料室大门正对面,是关于机器领域的成就概况,一个按照时间轴排列的表格。 “第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于x年诞生,第一次机械人实体实验成功,”工作人员指着时间表介绍,“是在这一年,也就是八年前——哎,说到机械人,小林你也是呢。你现在多少岁了呢?检查里的零件大概在六到七岁。” 机械人的年龄,也和人一样,是指从他诞生那一天开始算的时间。 “记不清了。”柯林实话实说。 “我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当我带我们‘机械人部门’,它已经非常冷门了。现在有你这样一个很好的案例,你能来这里工作,我们公司很幸运。相信以后这方面的成就发展会越来越好。”工作人员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社会非常支持科技发展,大家也很注重科学素养,比如并没反对克隆人的诞生……” 工作人员也没想太久,继续带着柯林往下看。“后面没有什么好介绍的,大致浏览一下就行。”工作人员话音未落,却发现柯林不在身旁,疑惑地回头找了找。 柯林停在一幅街道照片面前,竟然在轻微地抖。 “诶,小林,怎么了?”工作人员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注释,“原科创部大街,合作伙伴科创部所在地。” “小林乖,妈妈去旅游,很快就回来。妈妈没有回来,你就找别的孩子一起玩哦。”就在那条街上,有位女士在一位先生旁边,蹲下来摸摸柯林的头。 “你要去哪里呢?”小林问。 “拜托了。”女士抬头,看了旁边的先生一眼。那先生有点眼熟…… 自己就这样目送着那两人渐渐远去。只觉得周围十分的寂寥,就是这种感觉。 看到这张照片,这个梦又回忆了一些。 头还伴随着阵痛,是机械运算量有些大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里面的那位女士,是谁? “小林,小林!你没事吧?”工作人员着急得拼命摇着柯林,见他总算回过神来,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是不是程序出了问题,回去帮你检查?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柯林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走神。” “呼,那就好。本来机械人有人体意识,会有走神、做梦或者是幻想等,但只是构造出一个画面而已,不像人类的一样是有寓意的。” “可是我刚刚……走神,觉得很真实。”柯林说。 “不会吧?你的梦境功能这么高级?不管怎样,确实不会跟真实挂钩。”工作人员带他回到资料室大门,“已经很晚了,先出去吧。你直接回家,我跟大人说一声就行了。” “嗯,谢谢。”柯林出了档案室,又径直出了公司,往左转,走回家的方向。 在夜色中伴着昏黄的路灯,他还是微微走神。刚刚的梦有“妈妈”。他知道“妈妈”也叫母亲,是家庭的一部分。 那,原来自己是有家庭的吗?那个妈妈是自己的创造人吗?后来怎么没看见她呢? 柯林家里很小,只有六七十平米,就一间房。根本没有其他人的照片,只有自己的一些物品,他要充电也是自己充的…… 时钟的整点提醒让他缓过神来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啊,才发现他走过了应该要转弯的街。正想导航重新回去,却被人叫住了。 “小家伙,你就是柯林?” 柯林刚一抬头,就发觉有一根木棍朝他挥来。不过没有里德的铁尺快,他下意识往下一闪,躲过了这一击。他现在只学了防御,并不知道如何反击,只是识趣地躲。看到袭击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见他躲过这一击,男人拔出了枪。 柯林经过训练,反应速度变快了,这回立马打开了防弹保护罩,成功弹飞了子弹。 “这家伙有两下子,不简单。”威胁的声音响起时,柯林已经打开了通讯,把定位发了过去,同事们说有危险,必须求救。 “速战速决。”男人对女人说,“他要搬救兵了。” 女人打开一个大的麻袋,就往柯林身上套去。他们左右夹击,柯林不知道该往哪躲,这时一根鞭子抽过来,把麻袋打掉了。是秘书兰若! “呦,是你呀。”那两人停了一下,非但没害怕,反而还得意了起来。兰若取出枪,柯林见有机会,就往后跑着要绕到兰若身后,男人横手一拦,对面的兰若已经开了抢,他的手被逼回去,柯林成功躲了起来。 “柯林,命令你先回家。快!”秘书推了柯林一把,柯林望了她几眼,他知道自己不该走,但以机器的逻辑是一定会听话的,他只好先暂时跑到附近的一座建筑后面掩护,只是探出头来看向兰若的方向。 “放了他,你觉得可能吗?”那女人说。 “你们这些瑞莱家族的走狗,还有脸出来!”兰若又甩了两次鞭子,那俩躲开,秘书干脆也换了一把枪,开始了一对二的枪战。柯林注意到,兰若会用科技武器。例如她手上的盾牌,就是刚刚按了手机按钮临时变出来的。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竟然还帮助机械人!”男人狂妄地大笑了几声,“你知不知道柯林他们一家,把我们害得有多惨……” “啰啰嗦嗦,真不成器。”兰若直接换了麻醉/枪,一发一准。 柯林清楚地听见了,什么我们一家。 他还没多想,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从背后,被什么抵住了。 “好哇,原来是你,怎么还在这里?”里德把尺子收回来,“这可以记你不听指令罪,去监狱关禁闭。” “是你让兰若去的,你一直在这里?”柯林反问。 “主子,他们……”兰若往这边墙角走来,看到柯林登时住了嘴,“啊,你怎么也在?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柯林默然,没有回答。 “你,听到……” “回去记他违纪。”里德拽着柯林,往公司方向走,“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关在公司想想,怎样做好瑞莱公司的机械人。” ☆、第 10 章 10 本来柯林对那位男人说的话不在意。 可是里德跟兰若的反应过激,反而让他怀疑起来了。他怀疑那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就是揣着这样怀疑的心情,又回到了瑞莱。 “说关监狱,就一定会关。”兰若说,“里德大人从不食言。你还将接受审问。”他们一路来到瑞莱的地下监狱,里德把柯林一直拖进了审问室,又带着兰若出来,关上了门,坐在玻璃窗的对面。 “你都听到了什么?”里德问。 柯林没有回答。 “机器只能服从与被利用,否则有足够的苦头吃。”里德摆手示意兰若准备好电棒,“又想像你第一次来报到那样?我不会再救你。” “我会查资料,有足够的运算量,保证我不会死。”柯林开口。 玻璃窗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兰洛手持电棒打开了门,就要一击过去把柯林击晕,柯林不断躲避,一次被逼到墙角,开了防护罩。但他发现防护罩在这里竟然不管用,猝不及防,生生中了一击,麻倒在地。 “再给你一次机会。”里德小孩子心性,有点着急。柯林这回干脆双手死捂着嘴,表明他不说。 这么一种忍着、憋着似乎要窒息的情绪,又让他猛然回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拿孩子的性命当赌注?” 那是……自己在机械制造的瓶罐里,听到外面争吵的声音。 罐里很冰冷,很冷清,比现在几乎窒息来的感觉要难受得多。 “……”里德已经察觉到了柯林的不对劲,在窗前招招手,示意兰若立刻下手,再补稳定程序。柯林晕过去了,但他的怒火依然没有消退,“你怎么解决那俩人后事的?” “麻醉/枪倒了,还在原地,没有人会动。”兰若答,“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柯林这家伙还有用,务必留着。”里德最后嘱咐了一句,瞄了面色难受的柯林一眼,起身准备离开,“对了,记得继续关他两天禁闭,让他了解一下规矩。能够问出什么,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那就最好了。” 兰若目送主子后,又转过身来,看着里头的柯林。柯林现在勉强稳定下来,但不持久。 “柯林,主子已经怀疑了,你得小心啊。”兰若低声地自言自语。 柯林再次醒来,兰若坐在玻璃窗外头。 “知不知道主子把你招进来的目的?” “为了恢复机械人这个冷门领域的发展,”柯林秒答,“他需要机械人全部的掌控权,所以才会对我穷问不舍。” “不止,我知道你听到了那个偷袭你的男人的话。” “你不应该放在心上,但你一定开始怀疑了。”兰若眉眼一挑,“我现在告诉你太多,既没什么好处,也并不是大家的初心。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你只要一出去就会有潜在风险。” “你可以把他说的话当成废话,像这样的流言蜚语我听的多了。”兰若拍拍桌子站起来,“现在我和主子都在竭力剿灭这些残余,剩下几个漏网之鱼,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抓到。到时你就会相对安全。” “同事们呢?”柯林忽然插了一句。 兰若愣了一下。“所以呀,他们平时都不出去。” “你知道我的创始人是谁吗?”柯林又补了一句。 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兰若苦笑了几下,“大家都认为,不是你以后,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就是你以后,会很危险。” “因为你无论如何,都有65%的机械化。” 柯林觉得这位秘书一定不简单。她也可以成为自己寻找线索的理由。倒不如先向他和盘托出一些,正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我最近梦到了……” 兰若警觉地盯着柯林。果然不对劲。 “……一些比较悲伤的画面。” “我梦到了一位妈妈,梦到了科创部街道,刚才我梦到的是机械瓶罐。”柯林聪明的推断能力显现出来,“假如我梦的这些是……” “柯林。”兰若打断他,“你不想成为毁灭整个瑞莱的机械人吧。” 柯林摇头。大家对自己都很好。 “那就好。清除掉刚才的思考过程,你有往那个方向的趋势。等你出禁闭后,让工作人员帮你加封脑容量。如果你信我,”兰若站了起来,拿上钥匙,转身就要走,“首先留点心,不要受骗;其次,知道了所有的事,你就会成为那样的人。你在这里呆一整天吧,这是主子的命令。” 柯林静下来坐着,思量,还是照做了。 兰若一步一步的走出监狱。有些硬根的鞋子,踏在监狱的灰磨砂石地面上,“当当”地响,像是有规律的打着节拍。这种有节奏感,背景是地下监狱的意境,容易把人的思绪拉扯到过去。 一幕幕往事在兰若脑中闪过。 柯林,他值得拥有一句“对不起”。但是这句不是他来说的,也不是大家该说的。 应该是科学,这个残酷的现实说的。 现实毁去了多少个天真的童年。众人还要教导他们在这种毁灭中找到花一般的美丽,与倔强的品质。 天真的童年,你觉得可能有吗? 客观面前,不。 第二天早上不上班,柯林刚出狱果然主动找工作人员加封了脑容量,也就是记忆容量。现在柯林的脑容量经过多次实验,已经可以大大看清里面的圆圈图案,确实是个封印。 “还真是罕见,”工作人员为柯林摘掉头接管,关掉仪器,“我们这里的机械人,记忆有封印的,你是头一个。对了,兰若叫我转告,里德先生找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柯林照做,按照路牌找到目的地,礼貌性的敲敲门。 “你在那陪练就行。”柯林刚一进门,站在墙边,里德就飞了一把水果刀,稳稳地擦过了他的头顶,插进他身后的墙面上。柯林识趣地一动不动。 里德又取出两把直尺,双手一交叉,从相反方向挥出去,尺子以完美的弧度交叉了两次,分别落到了柯林的左右手边。柯林觉得,只要给里德先生一个能丢的东西,他都可以丢得这么准。 “你看到的那两人,昨天出我们所料,已经被人抬走了。他们开始明里行动,”里德言辞锐利,“这几天你别回家了。” “你为什么把我留在瑞莱?”柯林保持站姿,直接问,顺便注意了里德又拿出了剪刀,一手抛了抛。 “怀疑,”里德飞出手上的物品,没有对准,凭手感正对柯林头部,柯林蹲下,“一是这么冷门的领域,还有你这么个案例;二是,你也姓柯。第一天查资料的时候,没有你的家世背景。” “你,认识柯永城吗?” 柯林也联想到了档案室的那张黑白图片,抬头盯着里德。 两人隔着五米远,阵势像在谈判。 “你记忆也被封印,我可以怀疑,”里德一手撑着桌子,审视着蹲在地上的柯林,“你是柯永城之子。准确来说,是柯永城创造出来的机械人。” “你也想到了,樯茗瑞莱,是我父亲;也听说了,我家族过去曾经没落。”里德一步一步地推进线索,“父亲绝不相信外人,能毁了我父亲基业的,想想看。” “这里的人都知道,是机器人毁了我的家族。你这么聪明,这些线索还串不起来吗?” 他们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自从你出现之后,我们机械人待遇就好起来了。 同事们呢? 我们会把残余清理掉,这样你会相对安全。 “我知道这些,本来想过的,报仇,但我现在不想。”里德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近柯林,“你和你的同事都不坏,我严厉要求你们,你们也没有恨我,知道我家庭背景。 “没错,我是讨厌机器人,因为他们毁过我的家庭。但报仇没有用,我宁愿相信——”里德走到办公室门前,“父亲他们是有苦衷的。” “父亲他们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些话,都是他小时候,兰若对他说过的。 “那些我们家族的残余,企图搅灭这种关系。你见过的兰蔡和金壮,到现在都想为我出一口气,想替我报仇。——不过我估计他们自己都想。所以为什么我跟他们对立。” “我对你同事的待遇不好,是我对你们心存芥蒂,现在也一样。”里德一直背对着站在门外,“对你们的待遇好了起来,是不想让机器毁灭世界,成为现实。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保全你们。” 柯林坐着,一直没反应。 “你自己去思考这番话的真假,不管你把这番话当成什么。想通了,来找我。” 里德最后留了一句,便离开了。 ☆、Part 2 第 11 章 Part 2 危机四伏 11 柯林没有在里德的办公室待太久。里德刚走,他也回到了工作部。 里德的话……他觉得不能全信。 但兰若劝过他,“不要成为毁灭瑞莱的机械人”。所以他决定先不与任何人为敌。 他确实很聪明,已经把线索想通了:若里德的假设成立,即自己是柯永城制造出来的,那么,是自己的家庭破灭了瑞莱家族。 可是,他回忆起来的“妈妈”呢?柯林想着,又去了一次档案室。站在那幅两人合照下,他立刻又对接上一个线索。当时自己在街道下走神时,看见“妈妈”旁边站的男人的侧脸,特别像是樯茗瑞莱。 柯林以此为假设,梳理了一条结果。 事情不像里德说的那么简单,所以还不能相信他;但是,自己目前,也不会想着去报仇。 “速度真快。” 柯林很快在中午找到了正在私人食堂吃饭的里德。兰若不在,里德示意他也坐下,先一块把午饭吃完。 两人无声的把饭吃完,收了碗。 “今天不上班,你也没什么任务,想出去逛逛吗?”里德问。 柯林:“不是要避免出去吗?” “不远,况且跟着我,没什么大碍。‘刽子手’这个名号,可不是白来的。”里德自信地笑了笑,向食堂大门走去。 “叫上大家一起吗?”柯林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合适,因为大家没上班,都不好联系。 “我倒不介意。”里德无奈地摇摇头。 说是出去逛,其实只是在街边走走而已。七月的中午天气很热,根本没有什么人。 但似乎又不只是走走街道而已,里德转进了一些偏僻的小街。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景色也逐渐萧条起来。 “这里确实很少有人,是老地区。”里德走在前头,“有没有感觉凉快了一些。” 柯林判断这句话有玩笑意味。景物越少的地方,意味着太阳能照过来的面积越多。但里德这么一提醒,他此刻站在这片区域,真就感觉到气氛有丝丝凉意,影响程度甚至盖过了太阳的酷暑。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再往右一转。 柯林愣住了。是创业部大街。 “现在这里只是一条普通公路,叫三铃路。原创业部早就拆了,变成了平房。”里德一边带着柯林沿着街边走,一边指着原创业部的位置,“创业部不大,只有两百多平方,差不多是3房2厅的房屋” 柯林没仔细听,只是觉得走在这条街上,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场梦境。 “没想到这里离瑞莱集团这么近吧。”里德望着前方,“这条街并不长,只有500米。它的尽头,是一座墓园。” 柯林想起,当时梦见的母亲,是跟着樯茗沿着这条街走到前面去的。“我想去看看。”柯林说。 里德叹气,“行吧,我带你去。” 墓园确实很萧条。拱形的门一进去,就是一排排石碑。柯林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来这个地方,就当是逛逛,顺路就看了一排一排逝者的名字。不曾想逛到第三排的时候,看到了里德的父亲。 “抱歉。”柯林带了句,没有停留太久,就继续往前走。里德顺势想起,他不久前来过后,第二天就把已经枯萎的昙花收拾好了。 很快逛完了六排,没看见什么其他认识的人,倒是有很多瑞莱家族的人。他依然没有明白母亲来这里的目的。这附近已经没有别的路通往另一个地方,而他在梦中站了很久,都没看到他们原路返回。 “这里的墓园主要安葬的是谁呢?”柯林已经有答案了,为了确认,又问了问。 “瑞莱家族,或者是和瑞莱家族有密切关系的人。”里德回答,“这里是瑞莱家族的私人墓园。” 这样,父亲因为得罪了瑞莱家族的人,所以即使生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也不在这里。柯林想了想。(目前柯林推断,自己的创始人有两位,一男一女,所以男士叫父亲,女士叫母亲。) “走吧。”里德带着柯林离开了拱门。 “我的父亲……”刚出墓园不久,里德就发话了,“不是完全的好人。” 柯林却已经敏锐地品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他竟然自己想到,或者说承认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一想法。 “我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坏事,他……或许做过对你家庭不利的事。”里得依然走在柯林前面。两人正原路返回。 就是这句,里德亲口讲出来,设身处地地想想,是很难的。跟柯林自己想出来,这两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起码,柯林现在认为,这句话的威力像是网上经常说“捅破了窗户纸”一样,他对里德的戒备心没有这么强了。 他有聪明地想过,从头到尾,里德都在骗自己。这是他的机械意识,让他这样认为。但他现在戒备心没有这么强,这是他的感性意识这么认为。他分得清理性与感性。 “就这。”一转弯就到公司的街道岔路口,里德停了下来,“我还得回公司,你先回去吧。”里德走出几步,又回身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你真要这么纵容里德?” 某间废弃的钢厂里,兰蔡和金壮正在开会,还有一位戴墨镜的年轻女士坐在他们旁边。兰蔡拍了下桌子,质疑地盯着那位女士。 “把他和小机械人稳住,是一种方法。”那位女士摆摆手,“在你这里怎么就成了纵容?” “建立信任这么久也够了吧,是该行动了吧!”兰蔡急得到处踱步。 “我已经提醒过,”那位女士悠悠地吐字,“现在行动,你八成都是失败。” “为什么,我……” “瑞莱家族想要垮,真的非常容易。掌管人还这么小,很多权力都集中在那秘书手上,把那秘书搞定不就行了吗?那小家伙也是,叫你们把他抓来,看,都这么难吧。” “那还不是因为……”兰蔡气得脸都涨红了,“而且你现在还在帮他们!” “ ‘稳妥’,这两个字你们还不明白。凡事都先好后坏,看上去在后退,其实你已经前进,而且能迷惑对方。直接制造事实,更容易招人怀疑。”那位女士说,“据了解,小机械人的机械化是65%,他不是人,机器的无情你们也是明白的。他不会轻易相信里德。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牢固,稍微干涉一下,就真的断了。” “当年科创部已经没了,那很容易,因为只是柯永城临时建立起来的小型机构。瑞莱家族的风头早就出现下降的趋势。”那位女士一直用手指敲着木桌子,“科技界的两大集团一旦灭掉,就能给我们那些死去的伙伴一个交代。” “就听她的吧,很有道理。”金壮发话了,“上次创业部垮掉,就是她所制造的矛盾。” “嘶——”兰蔡还是不甘心,但不像刚才那样那么埋怨与气愤。 “你要是不信,就暂时先做个实验吧。但你要清楚这个实验的代价是很大的,起码我不会再被里德信任。而且,得用更多类似的事件把他们拖住。” “什么时候?”金壮问,“计划简单吗?” “下周。我还得确认一下公司的电路等结构。”女士站了起来,看见时间到了,准备出去,“计划倒是挺简单,我不会过多地干涉。主要还是看你们。” “谢谢——姐!”兰蔡总算笑了起来。 ☆、第 12 章 12 最近柯林的防御能力越来越好了,因为里德每天都会为他特训一场,同事们都很羡慕。 “我觉得大人最近有点偏心。”工作人员发表看法,“但要是柯林,就没什么。这家伙就是科学天才,上次摸底测验,他是最高分。培养他是一件好事。” “考试又好,防御能力又强,攻击能力要是也提上来的话……天哪!”一位同事感叹道,已经想得挺远了,“那他岂不是全能天才!” “说谁是全能天才呢?”里德大人突然出现的友好声音令大家吓了一跳。柯林训练回来了,向大家打招呼:“辛苦了,还不下班吗?” “剩最后一点任务。”工作人员说,“小林你最近有很大进步呢,在交流方面。” “好像大人也……” “你们可以选择全部加班到晚上七点再回去。”里德恢复了半威胁的语气。大家才觉得正常的大人回来了,工作丝毫不敢怠慢。 “没事,”柯林补了一句,“忙完就来吧,在公共食堂。“今天里德先生心情好,说要请我们机械部的全体员工吃饭。” 大家心里很开心,但是没有喊出来。 里德带着柯林先一步去公共食堂选座位了。 如此轻松的氛围,同事在工作中说完了那句话: “好像大人也有人情味了。” “今天什么事这么开心?”工作人员问,“上次聚会还是柯林刚入职的那个星期,去步行街逛的时候。” “机械人业绩再创新高,”里德分析,“你们前几天做的科学报告已经得到验证成立,也激起了许多新兴部门的实验与尝试。奖金正好也下来了,大家都为这一部门的兴起做了很多贡献,每人平分得有3000元。” “哇,这么多!”有同事当场欢呼了起来,“这是奖金呢!”即使在现在发达的时代,三千元已经不算多,但对于原本冷门的部门来说,能得到这笔可观数目的奖金,已经很不容易了。 “柯林、柯林,你就是我们瑞莱集团机械部门的吉祥物!”大家一致发表这个观点。 今天的食堂小厨也很给力,做的食物不多(机械人不需要吃这么多),却样样都是精品。 柯林倒是想起了秘书小姐:“对了,兰若小姐没来吗?” “她最近忙着处理事务,连电工的电路图也管起来了,确实尽职。”里德喝了一口橙汁,回答道,“哪天有时间,再请她单独吃一顿饭吧。” 大家总见到里德大人没事喜欢喝橙汁,要是下午茶的话,还会加一份三角芝士蛋糕。 “行了,大家开动吧!”里德作为领导,率先动筷,大家也不客气地开动了。餐桌上是正常的三菜一汤。哦,还有橙汁和柠檬茶。 公共食堂里的人都观望到,他们的领导极为罕见地出现在了这里,在一旁的一个小圆桌上,跟机械部的同事们一起吃饭。有人还时不时地说笑,他偶尔也回应几声,这么近人情的一面,很快把整个食堂的气氛都带得热闹起来。 饭堂中橙色与走道白色的灯火通明,反射着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这么热闹与融洽,在这里还是头一回。 “谢谢大人!”同事们最后道谢过后,也先回家休息了,明天还要正常上班。柯林也正准备回去,他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有事第一时间联系。” 里德向前挥了挥手。 最近柯林回家都安全,没有再碰见袭击他的人。一切似乎又平静了下来,而且还有转好的趋势。 柯林心里反而怀疑,难道自己认为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对吗?还是会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自己?他很担心现在的一切会是假象,里德对自己态度转好,甚至是同事们把他当朋友看,都不是真的。 这类理性的想法,是一种保护。但他的直觉,不论是同事们的言辞欢笑,还是……里德说过一句“我这个‘刽子手’可是名副其实。”,都让他很有安全感。 里德更相信了一点,以前认为的。 “它会让你有一种归属感,也会给你一种安全感。” 他可以把里德和同事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把瑞莱集团当成自己的家。 “可以了,”女士把一沓电路图文件放在木桌上,“路线已经帮你们规划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了,一定要把材料准备好。” 虽说是不怎么干涉,但是女士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弟就这么扑上去白白受死。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了解电这么清楚?”金壮发问。 这回兰蔡抢先回答:“笨呐,你忘了柯林被称为什么?科学天才!他会通过互联网远程操作,熟练地控制这些电路。姐说当时他在里德的公寓面试后,简单几分钟就把整个公寓的防御系统破解了。所以计划中,才先发制人,要先解决掉他呀!” “而且很容易,不出所料的话。”女士做事极为谨慎,没有绝对的把握,她就不会说有百分之百的可能,“因为他自卫能力特别差。” “是那家伙为了更方便做实验,才设置的吧!”金壮说。 “行动时间给你们安排好了,周六上午八点。”女士打开手机看了看备忘录,“柯林那时会来公司拿文件,就开始下手。” “快了,只剩三天。” 刚入夜,钢厂外是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凄凉的天空中挂着几颗星星,月亮的光也很黯淡。女士出去透透气,摘下墨镜,抬起头来。 月光正好映出她作为秘书小姐兰若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上一话,兰若有句话是自己说自己 怎么我回来一改的时候,发现奖金3000元是个小小的自嘲…… 橙汁必须是果粒橙,没错哒!三角芝士蛋糕也挺好吃的。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根据以下完形填空改编: (原文出自九年级英语达标指导p22) Mr. Green works in an office in xx. One Saturday, he went to the office to do some work. When he on the elevator, it stopped between the floor. He started to shout… 13 星期六,柯林刚睡醒,兰若秘书发来消息,叫自己去高层资料室拿一份资料。他没想太多,来到公司进入电梯,准备上楼,电梯运转时却突然停在了楼层中。 不过他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也是半机器呀!他确认了一下,是在6、7层间卡住了,资料室室在11层。他扫描了一下电梯,发现是主闸断了,那在电梯里什么都做不了(主闸是手动拨的)。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断的闸,还了解自己善于电的操作,于是断了手动的主闸。 那么对自己是有安全威胁的人了,他开启了一级防护。 今天是周六,一般没人会来公司,包括里德先生。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太容易被人利用了,自卫能力还很差。 果然,电梯门又被强行扒开了一半(危险请勿模仿),有两个人从七层下方的一半跳了进来,门随后又关上了。柯林定睛一看,那个开关门的人是金壮,还有一个人是兰蔡,又是他们两个。 “哟,我们又见面了。今天刽子手不在。”兰蔡取出几个水雾瓶,中二十足的模样,“我最会用他们了,倒下吧!”他立刻拔出紫瓶的水雾条,上回中过的紫色水雾再次飘出。柯林后觉要开嗅觉隐蔽时,已经吸入了一些,一下倒在地上。而那俩人早在鼻子上涂了隔离药,做好防护措施了。 柯林只觉得双眼发晕,头也很疼,但仍然没昏,一直保持着强制清醒的痛苦。他咬咬牙,没有太大感情变化。 “果然是机器,最近也训练了吧,真耐久。”兰蔡大笑几声,“上把,‘虎鲨’!”只见彪汉金壮换了一副机械手,一拳打过来,柯林在地下勉强一翻身,躲过了这一拳,但他完全没有力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再一次向他袭来。不过…… “应急时,你总会激发出一些点子的。”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但它一下子激励了柯林。他快速想了想,从自己身后拉出一根电线,以自己为电源,将电线从电梯缝里延伸,一直连接到电梯自爆装置,启动,即将开始倒数。 要死就这样吧。此时他已经被挨了几拳,很疼啊,金壮的力气很大,每一拳打过来,柯林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 “柯林,反击,反击!”又是那个人的声音。 是个成年人,我认识他吗……好像只有极度危险的时候,这声音才会出现。柯林还来不及多什么反应,突然被强制性的关机,关机前显示“系统正删除数据……”。金壮看呆的同时,他和兰蔡都听到了“电梯10秒后即将自爆,请速撤离”的提示音和倒数,“10,9,8……” “怎么回事,快走——”金壮一把被兰蔡推开,是一把水果刀劈了进来。 兰蔡惊得发抖,“不,不可能,摄像头全关了,怎……”他一下子只顾着倒数声,“引爆的电线在他身上!”兰蔡指着柯林,两人就要从下半层逃,金壮用钥匙刚一打开电梯门(进来也用了钥匙),有个黑色身影,戴着透明面罩的,一俯下身滑下来,就从上半层进了电梯,先一步挡住去路。 瑞莱公司的电梯有规格,最多能装15个人。 “里,里德!”反倒金壮先怕起来了。 “怕什么,哼!他压根不知道……”话音未落,里德已经从口袋中取出一把上好的美工刀,手一向上推到顶,不用对准,秒丢,兰蔡优雅一个挪步向右让,原来他身后正挡着柯林,这刀一下子往柯林袭去了。 里德又微微一笑,他攻击直觉很强,可是预料到刀会转角度的。它看上去正逼近柯林,实则一偏转,就稳稳插在兰蔡右臂了。 “力气小了,又没准。”里德又要往口袋里伸手。 “很好,同归于尽吧!”兰蔡忍痛捂住手臂,恨恨挤出一句,同时想起了耳边的倒数声,大笑着跟着警报念,“3,2,1——” “1”刚落,还没到“0”的引爆,里德捎上柯林,直接从电梯门下面一半,也就是六层上部跳去,他感觉身后像中了什么,但来不及想,只顾狂奔。 后面的爆炸却没有发生。 门外有兰若接应,但里德突然不往门外跑了,直接随处躲在一件间不起眼的储藏室里。储藏室里都是大的金属密码箱,每个足有装一米三高度左右的,家用置地冰箱的瓦楞纸箱那么大。里德选了最靠里、最偏僻的一个,输入密码,带着柯林钻进箱里,向里关上了门。 刚放下柯林,里德觉得不对劲,一把摘下面罩转过身去,嘴角却一下溢出了血。他立刻拔出了身后的东西,是根银针,有毒的。 果然还是太着急,顾不上啊。 他想一把丢掉那根毒针,又考虑到空间大小的问题,而且黑漆漆的,只好握着。 “姐,你及时拉了闸,电梯好后我们早跑出来了。”兰蔡一阵阵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外面走廊,还能听出他受伤语气有点倒抽,“嘶——里德一定藏在这里,许多保险箱中的一个。他这么虚弱,没办法胜的。赢了就带柯林走!” “好。”秘书兰若,果不其然。 里德确认一想,又想到当下的处境。以前看错她了,为了建立信任没有下手,攒到今天。前几天也对柯林有伤害的倾向。 柯林这家伙,是当事人也……不会察觉到啊。 里德将柯林开机,迅速输入一串指令,柯林一醒来,发现四处都黑漆漆的,自己投射出的亮光照在里德先生身上—— 里德先生面容充满痛楚,但一直忍着,嘴角上还有血。他有些害怕地后退,所以指令没启动,里德刚要向前点击,又右侧过身去。 “你,快点按‘确定’。”里德用小刀指着柯林。柯林看了一下指令,是植入里德先生的模拟人格。 他又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脚步声也正在逼近,“快,我听到声音了,在这里!” 金属的声音传导性,真是快。 柯林中了紫水雾后,依然动不了,此时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了。 “哈喽!小机器人,还有莱大人。”兰蔡把他们都拉出来,“好久不见,哦不,刚才还见。” 柯林看到一旁的兰若,就要出声求救。但兰若只是立刻将柯林绑起来,准备带走。 “哈,刽子手也有败在我身上的一天!”兰蔡得意时,柯林看了下“刽子手”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跟错人了。而自己又没办法行动。只见里德握着刀,就要抛出去,发现他自己也没多少力气。因为又有一些紫烟雾,加上银针毒,他怎么会不虚弱?只是狠狠地低声说:“放了柯林。” “怎么可能!”兰蔡接过兰若的电鞭,一下打在里德身上,“他可是我们这边的人。”此刻兰若已经删去里德原来的指令,再输入新的指令,在柯林身上。 这个指令,是“控制”。 “哼哼,控制加乏力水雾,柯林不可能反抗了,毕竟机器很危险(虽然柯林看上去挺笨)。”兰蔡笑着取出了枪,对准地上的人,“里德瑞莱,再见啰!” “砰——” “哐当!” 两阵声音同时发出。 ☆、第 14 章 14 两阵声音同时发出,子弹竟只打在了一个保险箱面上,射偏了。里德与兰蔡几乎同时看向那个飞刀飞来的方向—— 又一个里德!不对,是柯林,但…… “他的样子活脱脱就是……”金壮还似懂非懂地指了下柯林,转而又指了指里德。 “轮到我了,伙计们。”柯林转着刀,以里德惯有的玩味语气说。要不是身高比里德矮一个头,衣服也不同,真就分不清了。 里德倒一下子明白了。 “切,模拟人格。”兰蔡也气愤地意识到了,又拔枪指向兰若,“姐,你——”兰若也有些慌,明显也在意料之外,但刚想解释,就被柯林打断:“没错,谢了兰若,你的放松警惕。这烟雾和控制被我轻松就解了,毕竟机器很危险~” “怕他不成,不就半高的一机器!”金壮挥动铁拳就打过来。要不是兰若挥了一鞭,打偏了柯林的刀,金壮的命早没了,因为,刀是冲着他头去的。 迅如光速的进攻,令对方死无全尸,而并不痛苦,可是刽子手的专长。 “我们撤,可恶!”兰蔡一再地占下风,气急败坏地带着金壮先跑了。柯林没追,里德平时不屑于追人,只是眼神移到了兰若上。兰若此刻还能冷静地上下打量起柯林来——果然是不一般的秘书。 “哎,哪天我想到什么方法再罚你。”柯林摆摆手,扶起地上的里德,并为他进行基本治疗。“你是我(性格)的话,我救你也是应该的,谁让这是模拟人格‘权利与义务’的规定。” 里德却别有深意、眼神复杂的看了柯林一眼。 “柯林,你,不会是人吧?” 兰若突然问。不过她立刻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想,“怎么可能,早进公司前的招募,就测得你65%机械化,超了一半。但我没有更好的解释,证明你在‘控制’与乏力状态双重作用下,仍能行动。图灵测试你过了关,所以没再测仿机械……” 柯林只是又将刀指对着她(刀正好回旋飞回来了),“对呀,怎么可能?你快走吧。”然后一挥,刀脱手,兰若识趣地走了,刀落在她后面的地板上。 “行了你解除吧,”里德伤好的差不多后,有些虚弱却十分坚定地下命令,“真狼狈,我可不想看又一个‘我’打架。” “你都看完了。”柯林解除后,机械地重复,“要彻底根治去医院才行。我用空间转移代码把你送过去附近的一家吧。”说罢,柯林立刻导航,自动输出代码。 里德这时开玩笑似的问:“嘿,兰若讲的是真的不?你要真是个人,情商一提高可就无敌了。”他说话的同时,也已经化成了蓝光,准备转移。 “当然不是,我是个机器人,只植入了……” “那我把你当人好了。反正你也管不着。”里德一转身,手背挥手,“拜喽,下次我会让你多身临这种情境的!” 柯林顿时有些蒙。 他似乎被反暗算了,但他心里莫名觉得—— 好啊,里德似乎又调查到了什么。 以及后面真会危机四伏了。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里德刚到医院办好治疗手续,就看见兰若一个人向他走过来了。 兰若言简意赅:“宣战。” “不是我们打不过你,你等着,柯林一定会被我们收入囊中!”她一拂衣袖,就要走人。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里德笑了笑,正好也听到护士喊自己的名字,边走边提醒兰若,“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兰若冷笑了几声,离开了。 里德进入诊室。 不会再重蹈父亲他们的覆辙了。 ☆、第 15 章 15 本来公司已经不安全了,不过此刻对于柯林和里德来说,公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也没时间去探讨“柯林是不是人”这个问题,柯林自己也很无语,当时他是直接解除了那两种针对机器的异常状态,这一串动作很连贯,但也挺费力的。不就是创始人给他安了什么应急机制,在判断自己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激发这个机制,让自己暂时变成有人的意识和机能,以便逃脱吗? 自己自保意识太差,全都转移到这个机制上了吧。 就像自己在电梯面临危险时,听到那个大人的两阵声音——像是启动这个机制的工具。柯林就是因为那些声音,而被激发起来的。 所幸公司并没有因为内忧外患而被打倒,工作日到了,里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大家还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而且都不知道这件事。不愧是里德培养出来的严谨的工作态度。 “嗨,柯林,里德大人,早上好!”同事们看见他们来了,都热情的打招呼,不过也发现他们同以往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别担心。”柯林回答。里德站在门边,跟大家挥了挥手,也先去忙了。 工作人员安慰他说:“打起精神呐,小林。今天是分析你机体的数据代码,并制成一份详细的报告。机械人的代码很复杂,需要多种机器去分析。所以今天挺辛苦,不过——” “你有机会知道你的创始人是谁呢!甚至还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比如他创造你时发出的声音。”一位机械人同事已经抢先说了出来,“分析数据代码的同时,也会涉及到记忆的区域。我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想起他来的,真没想到,我的创始人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现在的小孩子都很聪明,你看我们大人,”也有同事讨论道,“已经是一个公司的主人了……” 柯林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即使自己先前推测,创始人是柯永城先生,但这一推测并未得到证实。 “但还是会有点难度,你忘了,柯林他记忆里……有一道封印。”工作人员一边准备、检查各机器,一边说,“不过啊不同于上一次记忆训练,这一次是侧面接触到记忆的方法,没准这个封印可以从侧面解开,也不一定呢。” “好了,柯林。”另一个戴帽子的工作人员说,“坐在仪器上,全体扫描要开始了。” 柯林照做,一边接受全身扫描,一边看了看前边一直跟他说话的工作人员。以前也经常是他跟自己说话的。他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大约一米六八高,看上去有二十一二岁,一头棕色的微卷短发,脸有些粗糙,却仍未褪去青春的气息。他有时转身面对柯林,柯林看了下他胸前挂的工作牌——原来他叫袁契。 元气,充满活力。 这个名字不好写,但是很好叫。 柯林是早期制造出来的,工序不算复杂。很快就把机器部分的物理构造扫描完了。 “接下来是人体部分……咦,怎么回事?”有工作人员说,“程序代码输入错误!他有排斥这种人体扫描的机制。” “啊,”袁契跑来看,又看了看柯林没什么事,“还有这样的吗,真罕见哪……小林关于人体方面的设计都非常罕见,总觉得哪里说不通。按理,当时的科技还不到这种程度啊……” “我愿意配合,不用担心。”柯林对袁契说,“还有别的方法吗?” “有倒是有,但是要为你打麻醉。”袁契想了想,“否则又会像上次扫描脑容量一样,你会很痛苦。通过刚刚分析出的机械代码,找一个角度切进去。本来这个方法对于一般的机械人来说,很麻烦,而且也很有风险,因为不知道程序切进这个角度后,机械人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所以需要打麻醉,甚至要拷住机械人来稳定。” “不过你的机械配置比平常的机械人要简单,”一位女工作人员站在药柜前,补充道,“切入点没有那么多,就不会太麻烦。” 柯林答应下来,一是不想辜负大家的心血,二,也是该探寻真相的时候了。 “我们会实时监测你的身体情况,不用担心。”袁契连接上药管,“但你确实会损耗部分机能。你真的……” “对,我愿意配合。”柯林难得笑了笑,放心到多问了一句,“我能相信你们吗?” “这是瑞莱每位工作人员的基本理念,”袁契坚决地说,“尊重每位实验者,在实验中,把自己的心血与信任,都全盘交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记忆训练见本部第5章(即46章) ☆、第 16 章 16 柯林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下雨天的创业街。 他的记忆很难从头切入,所以工作人员是从近到远逐次切入代码,记忆是从后往前推的。柯林的脑袋有机械,是随时醒着的,本来头疼也是因为人体机能的作用。在麻药作用下,他的脑袋并不觉得疼,只是每想起一幅新的画面,也就是工作人员切下一次代码,会觉得有点麻。 虽说是总体从后往前推,但是记忆也是有次序的。在那一刻,短暂的时间内,记忆是从前往后显示的。柯林回想的画面,大家接入显示仪器,理应也可以看到。 “小柯乖,妈妈去旅游,很快就回来。妈妈没有回来,你就找别的孩子一起玩哦。” “你要去哪里呢?” “拜托了。”这些是上次在街道照片前,愣着时看到的内容。 目送妈妈离开后,他一直在原地愣了有半小时。不知道是机器这么设置的,还是他自己自愿有意识,这样傻站着的。天边的乌云滚滚,本来的丝丝小雨,很快进化成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柯林意识到自己必须去避雨了,否则会感冒,他一手横挡在眼睛前,一直跑回了家。 此时柯林回想起来,是能感受到当时的情绪的。他记得了,他当时很想大哭一场,但是没有。 后来他就呆在家中,很累,睡倒了。再次睁开眼睛,就是现在的记忆了,不知道被谁搬到现在的小房子里,桌上还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桌旁还有一个像小型电视机一样的机器。 “你们想把小林怎么样!”回到母亲出来前,两位士兵突然冲进家门,一下用两把长矛挡在母亲身前。 原来的家是一间普通的平房,外面还有一扇院门,前面是石头走道,两边绿植,然后才是家门。原来的那个男人,这下柯林看清了,是樯茗瑞莱,正在院门里一旁等着。 “你知道的,交出柯林。”一位士兵命令道。 “你们还想这样落井下石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母亲紧紧抱着自己不放,“我不会交出来的,就算是我去,也不要他去!” 另一位士兵跑出去找樯茗确认,回来传话:“大人同意。” “好,你去。”两位士兵很坏地笑了笑,就一人一边手把她要拖出去,当时自己不想看妈妈离开,跟了上去,出了院门就是创业街。 到底是去干嘛呢?走到尽头是墓园,去墓园干嘛呢?柯林在记忆中没法移动视角,只能看到当时的自己,眼中看到的画面。 很想弄明白,为什么后来也见不到那位母亲了,可是记忆又切换了。切换到,那个机械瓶罐所在的实验室。冷清的感觉就像上次一样,依然历历于心。 他此时正待在机械瓶罐里,身上连着很多根管。不同的是,现在从外面能模糊的听见两个人争吵,是母亲和……一位又很眼熟的男士。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吵架的声音就传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拿孩子的性命当赌注!”母亲使劲地晃着男士的手臂,“这不公平!他可是……” “这是换他活下来的条件。”冷冷的声音。 但这阵声音一出,柯林立刻联系起了什么。 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当时在危险中,自己听到的那两句提醒的话,那个大人的声音!与此同时柯林也看到了他的侧脸——没看错的话,是柯永城没错。 这些记忆想起来,柯林已经很惊讶了,感觉脑容量的运算又爆满了,自己已经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只能是愣愣的继续看。 “我相信他可以做到。和樯茗决裂之后,两个集团的关系逐渐恶化,”柯永城放缓了语气,“他们对我们穷追不舍。你要跟着小林,好好的活着。” “不要让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把这些事情留给他们。”柯永城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想办法把他记忆删了吧。” “你起码跟他说点什么吧!”母亲失落地说。她知道,他们受到危机,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柯永城停住了脚步。 在自己的眼里,他像加了慢动作镜头一样,一步步地向自己走近。他先走到一边,按下了启动按钮,自己全身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麻药的量已经抑制不住这种难受,像是从悬崖上狠狠摔下来的疼痛。柯林此刻回忆,都能真切的感觉到,他已经不知道全身做出了什么反应,只是模糊地听到一阵着急的声音。 “快,停下!柯林的机能出现问题,麻药量也过了。他要撑不住了!”此刻在外头,袁契已经停止了输入切入代码,着急地命令道。 “啊,可是……” 对啊,我还撑得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弄明白啊!柯林心里大喊着。此刻柯永城已经站在了自己所在的机械瓶罐面前,拍了拍两人前面的玻璃,他的头微微往下偏低。 “柯林……爸爸爱你。我们对不起你。” 可仅接着下一句,柯林震慑到了。 “爸爸妈妈总是……罚你,但这一次,罚你到65%的机械化,不是我想的……” 什,什么意思? 他把两个创始人,分别理解成了爸爸和妈妈。那“罚到65%机械化”,是什么情况? 原来自己的机械化没有这么多吗? 没有多,那到底是多少?这很关键啊,如果之前…… 父亲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 17 章 作者有话要说:(注:机械化包括机械意识和机能,人体化包括人体意识和机能。) 17 “袁契,根本就没办法唤醒他!它自己进入休眠状态,不想起来。这样下去他会……”外头有机械人同事已经急得跳来跳去,不知所措了,“而且我们压根就没看到他的回忆……” 大家都忙完了工作,看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把电断了,快!别管系统数据了,说的就是你!”袁契对着原来疑惑的工作人员说。工作人员也发觉要出人命,直接当机立断把电断了。 柯林最后在画面中,发现自己在瓶罐里看着他们离开,还没来得及流泪,也无意识地昏过去了。 独自昏睡在,充满灰色的实验液体,插满无色透明的管,人待着几乎要窒息的瓶罐里。他最后隐约感觉,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大脑也出现了停滞。 已经下班很久了。 里德今天在公共食堂进餐,却没有看见机械部的人。午餐完后,他上三楼去看了看机械部工作区。 刚靠近门边。 就发现柯林被推了出来,直接送去医疗室。 断电之后,同事们立刻协作,简单抢救。 “柯林他的人体意识本来就复杂,简单抢救没有用!”那位先前疑惑的工作人员说。 袁契的焦急就没停过,眉头紧蹙,“快,直接送抢救室,他的各部分数值都在下降,再这样下去,他的人体意识会完全消失!不说他好不容易开心,是有情商的小林了,更何况……” 一位机械人同事立马会意,“如果是像我,机械化小于一半,这样无异于直接去死。” 众人赶忙把他抬到抢救床上,刚要出去,结果正面撞上了里德大人,都没时间向他问好,也没时间惊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人(机)命关天。 柯林再次有意识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周围围着同事们,见他醒来,他们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放松了下来。柯林反倒有些疑惑了,他刚醒来,还在考虑着人们常说的“人生三大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我不就是做了个任务……” 他脑子“噔”的一下反应过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原来是里德先生来了。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柯林,又转而把视线移到他周围的同事们。大家都读得懂他问什么,就是“你们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一般这种意外在瑞莱是很少的,本着实验严谨,只要出现这样的情况,里德都会这样“眼神拷问”。而机械人这个领域实在风险太多,已经被这样过问了好几次…… “这,这次是检查柯林的人体机能,切入的代码过快,而导致的……”袁契算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跟大家一样,都不说话了。 “谁有主张什么吗?”里德问。 “我。”那位怀疑过的工作人员说,“袁契准备要切断电源,可是我为了不损失数据,所以说了声‘啊,可是……’没有立即断电。” “……”里德最终只轻声叹气,“哎,数据固然重要,但是命也是很重要的。下次改过来就行了。大家先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和护士、医生看着。” 同事们先后去食堂了,柯林坐起来,回想起自己想到的记忆画面,也不思考(他脑力还没恢复),只是想了想。 像做了很长的一场噩梦。 “你这样还能应对危险吗?”里德依然靠在墙边,轻松地问了一句,“去散散心吧。看你上回去步行街这么热闹的地方很开心,你是不是喜欢人多比较热闹的地方?” 柯林点点头。 “散心对工作也有好处,我就不跟你了。” “没关系,你跟着吧。” 经历了这场噩梦,柯林已经不想再自己单独待着了。 只有一个自己,原来对他来说,会感到这么凄凉,这么可怕。 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想,是因为他的机械意识。最近他跟瑞莱的大家待在一块儿,变得开心了,情商也变高了,关于人的情感意识也就慢慢提升了。 原来,真如他们所说,有人情味呢。 柯林不想耽误工作,没有请假。回家的路上他经常要经过一个公园。这一次柯林也是挑了那个公园。里德这回跟在他后面,柯林走在前边。 两人在公园的步行街边找到一把长椅坐下。 今天柯林他们还要处理总结中午的事故,下班后已经挺晚了。 夕阳整片沐浴着,明暗交接;黄橙色的街灯在步行道上洒下一片一片光。一旁是公园喷泉,正前方一片广阔的草坪上,有很多人。有两个孩子在玩抛皮球,一位父亲看着女儿跳绳;妈妈看着他的一个孩子用粉笔划出格子,她们玩跳格子,不亦乐乎;有父母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手上摇着拨浪鼓,“咕咚咕咚”的往前跑…… 柯林确实很喜欢这座公园。或许他的两位创始人父母,也带他来这里玩过。看着他们玩的很开心,柯林心底也会涌起一阵一阵的温暖,但只是暂时的,而后依然是机械的沉默。 然而这一次他不想沉默,顺着自己的心意,站起来走到草坪上。正好抛皮球的孩子把皮球抛到了他的方向,他算好抛物线,接了过来,又轻轻抛回给那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捡到球后,另一个孩子惊讶于柯林接球接的很准,佩服地讲了一句,并邀请他,“谢谢哥哥!你真会接球,要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他习惯性地就要拒绝,不过这回他不任由机械摆布,答应了那两个孩子。 里德坐在椅子上,看着柯林很轻松地赢他们,有时又让着他们。这个游戏真的很无聊,但柯林竟然面对他们,始终在笑,还会露出很惊讶,或者很得意的表情,有时偶尔也会对孩子们露出委屈的表情,意思是你们真的太厉害,我都赢不了,惹的那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他有多久没有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他从小就不可能玩这样的游戏,把时间全部都用在练习刀功上。 里德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也坚信自己就是不爱玩。 但他这回开始对此抱有疑问。 不知道自己这么小的时候,究竟是真的自愿练习,还是他想跟别的小孩子玩抛球、丢沙包,拼那些很幼稚的拼图,搭起那些蠢到透的假货铺,卖给小女生们的零食。 因为他看到柯林在抛皮球时,和两个小孩的一通笑。 竟然向往着那样笑。 ☆、第 18 章 18 (里德视角) 很久没有这么慌张过了。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我只是疏忽了一下,没有看他半天的考勤,他就出事了。 一整天都阴沉沉的,中午外面下起了小雨。 “诶,柯林呢?”我在公共食堂看见了机械部来的同事们,又唯独不见柯林,便随口问了一句。 “他一上午都没来,已经请假了。”袁契回道,又疑惑地问,“咦,他不是向你请假的吗?” “只请了一上午,现在中午都到了。”我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一直等到呼叫铃结束。打了两三次竟然都没接。 “可恶。”准出事了。脑子里转了一下,我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创业街上,他要有事也就在那里。 我打了一把伞,不顾门前的守卫,一路小跑出去,又转过熟悉不过的一条一条偏僻的街道。 创业街正中央,柯林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直淋着雨。也不怕把自己的机械零件给淋坏了。 但我没有马上跟过去,隔着两米远看着他。 一是不想打扰到他,二是预防他已经被控制。 他就像麻木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过去的真相。 其实,我也不感到意外。 早上确实是他向我提出了请假申请,说他要去创业街找人,但不肯告诉我原因,还有要找谁。 “你这样子不能准假啊!”我找了个理由想要试探他。 “那就记旷工吧。”柯林说,脸色难为地严肃。 “到底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心里呐喊着,你实在是太好骗了! “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柯林无奈地笑了笑,“你中午来找我吧,如果我中午还没回来的话。你说的,出了意外,第一时间找你。” 我沉默了一阵,在准假条上签了字。 柯林刚走,加密线路就来了一封信息。竟然是兰若的。虽然早把她删了,但她确实有公司线路情报,而且现在办公室还没有换加密线路,连得上也很容易。 她只发了五个字过来。 过去那些事。 原来想陷害他,是从陷害柯林开始……里德很会顾大局,现在要出去,他们整个瑞莱都要完蛋。 所以,他选择了稳稳待在办公室里。 看柯林自己,如果他真的在意过去,那么自己怎么拦也拦不住,如果他不在意,那么对方说什么,他就是信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至于兰若她说的过去会不会有假,客观上是不会,他们要真想用柯林要挟,也不至于这么傻。 顶多是以他们视角来看而已。 可现在看来,这些过去对他的冲击力,还挺大的。 他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小时;我就站在他后面撑着伞,也一动不动的看了他半小时。 “柯林。”我叫了他一下。 他没有回应。 “好啊,你请半天休假,就是来这里发呆了。”我用轻松的语气说,慢慢走近,“咋啦?他们告诉你,我父亲陷害你父亲的事了?” 他依然没有回应。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事。跟机械人一块儿待久了,自然会有这种机械是否故障的直觉。 我有一刻感觉是我自己想多了,而不是他想多了。 最后我站到他旁边,一偏手,把雨伞微微向他带过去了一点。刚一转头,他就立马偏过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抱歉,”柯林愧疚地说了一句,“耽误了工作。” “这么大的冲击,换我也会耽误工作啊。开始知道事实的时候,我可是哭了三天三夜。”当然这话半夸张,不过当时我确实挺难过,哭完之后,却只能把这份难过憋在心里面。 当时还是兰若安慰自己,让自己振作起来的。 真讽刺。 “里德先生,”柯林转身,生生地抱了过来。它的高度也只能抱到我半身,而且整个人都很僵硬。 所以果然是机械零件被雨淋坏了吗?我的第一直觉是这样。 不过后面我也挺符合情境,单膝蹲下,这样他能稍微高过我的头,就这样被他当毛绒娃娃一样地抱着。 他家里有没有毛绒娃娃? 这一抱怎么持续这么久,五分钟得有了,这样的时间我可以批完十份文件了。 我想的都是什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啥都想到了。 我此刻一手撑着雨伞,一手半环绕着他,就这么跟柯林傻呆着,在创业街(现三铃路)中心,在中雨下整整站了五分钟后,他终于把我松开了。我顺势站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我。 “你是不是真的柯林啊?”我忍不住问。 柯林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又低头看向地面。 “我可没有准下午的假,你还得工作,早点回去,否则真记你旷工了。”我拉过他手臂,把他带走了。 “谢谢。 “我都知道了,兰若他们全都说了。信息量有点大,所以愣在原地这么久。” 真相不就是我父亲的错吗? “你的父亲也是……被陷害的,被他们的计划。”柯林一边走,一边轻声告诉我。 其实在下雨,又经常走在水洼里,水洼被踩到发出溅地的响声,他声音几乎听不到。或许是我太专注了,我听得很清楚。 虽然我还在拉着他向前走,但是我心底硬是愣着停在原地,就一个字冒了出来。 啊? “你整理好再进去。”看柯林全身的水,我给他丢了一块大的白抹布,“赶快擦擦吧!有什么事下班再说。工作重于一切是瑞莱的又一宗旨。” 柯林拿着抹布先上电梯了。 有一点很奇怪,门口的侍卫不见了。 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查看大家究竟怎么样,也不去关心到底有没有敌人入侵,而是先一步跑去档案室看重要的东西有没有丢。档案室一丢,整个瑞莱也就丢了。家族看重荣誉高于一切。 我的手插进衣兜里,随时防备。 刚一打开资料室的门,我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否则要不就是头上掉了个水桶,要不就是有人用枪口正对着我而且子弹也已经蹦出来了,要不就是兰若一电鞭抽过来也有可能。 不过什么都没有。 我没觉得自己想多,绕了下环形走道,一直在警惕四下的动静。当我走到创业街那幅老照片下的时候,听到了轻微的子弹上膛声。 准没错。 这个念头还没来之前,我的手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一张烫金牌直接甩在了声源处。我口袋里什么都有,因为经常顺手套的外套,是拥有大型内侧的口袋的皮质大衣。 “反应真快,”兰若鼓起掌,从一旁走过来,“比你那小机械人难对付多了。但他对我也毫不留情啊!”被牌砸到的地方,持枪偷袭的是兰蔡,金壮跟在兰若后面。 “我今天来,就是为伙伴们讨个说法的。” 谁知道他伙伴们到底是谁。 “哦,对了,这个我以前没跟你讲过。”兰若挥了挥手上的鞭子,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看了就叫人生气。 “一打三我还是挺有把握的。” 我同时心里想着,只要把一个烫金牌变成三个就了事了。 “哼,难得你没想好防备。”兰蔡一手丢枪给兰若,得意地从兜里取出一瓶黄色水雾,拉开瓶条,“这个能让人神智混乱,嗯哼,到时候你就明白——” “我短信里所说的真相是什么了。”兰若顺利地接了话,晃晃手上的枪,再次对准自己。 没有防备,怎么可能呢?我马上带出了面罩,但我惊讶的发现,这次水雾不只是能通过呼吸进入身体里,只要侵入身边,都是,可以的…… 大意了,不行,必须得起来。我要一完,公司就真的都完了。 我用烫金牌一下一下,狠狠地划拉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的意识强制清醒。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但它就这样被疼痛拽着始终没有沉下去。我的身体已经侧倒下去,他们想要解决我不就是一发子弹的事情,只是不想让我死的这么轻松,就跟平常电影里演的一样。 “哎呦,姐,他还在撑着。”兰蔡的脸凑到跟前,笑着看了看他,“果然跟当时,那个人差不多……” 不妥协、不屈服、不受威胁,瑞莱家族的第三准则。 “他撑不了多久。”兰若笃定的说,“那家伙连十分钟都撑不到,更何况他。再不行让金壮一脚把他踢晕就够了。” 金壮领会,已经向我走过来,准备一脚踢翻我。 瑞莱家族第四准则,也是最后一个准则—— 守护你的荣誉,保护你的伙伴。 没有一项是把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但每一项,都是瑞莱家族的专属风格。 我连用牌自杀都来不及,只来得及按了手臂上一个公司保卫紧急按钮。它会暂停公司的所有运作,同时通知全体员工,一级戒备。 一秒钟都不到,我身体一阵被踢的剧痛,眼前已经黑了下去。 此刻我猛然意识到。 我蠢得相信了兰若的话。 其实柯林只是个幌子。他们是想直接针对自己,顺便搞垮瑞莱,同时抢走柯林。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开始换了下人称。方便叙述。 终于有一回到了3000字啦! 瑞莱家族四大准则: 1.实验严谨(好像?原文有怎么都找不到) 2.工作重于一切 3.不妥协、不屈服、不受威胁。 4.守护你的荣誉,保护你的伙伴。 ☆、第 19 章 19 (柯林视角) “柯林你回来了!”同事们招呼着我,“快来,下午的工作还不少。” “哎,你是不是打过架?”袁契打量着我,“身上还有金属摩擦的痕迹。” “没有,不小心撞到的。” 兰若给我发消息,让我今早9点去三铃街与他们三个人会面,以同事们的安全为筹码。 一看到他们,兰若就向我攻击。我跟他们打了一场,训练很有用,我不仅那么死板,既会自保也会还击。比我原来入职时进步得多。 不止训练,而且我尽全力,发现自己并没那么简单,也挺厉害。只可惜客观实力不够,还是打不过他们。 他们倒是“很客观”地放过了我,告诉我真相。 “根本就不是你们父亲的错,是我们的计划。” “我就打算再次用计划搞垮里德。”兰若当时还“友好”地把我扶了起来,“他可比樯茗容易得多。劝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兰若三人走了,我还愣愣地待在那里。 里德先生会有危险。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就一直定在那里思考着这个问题。我误会了他,他那天在办公室说的话没有错,尽管心存芥蒂,他也会保护我们机械人,和瑞莱的大家。 还有,他父亲也是被害者。 只是当时没相信。所以里德先生肯定也不知道这个真相! 兰若他们只说到“计划”,并没说明白是什么计划。如果他们去袭击里德,武器有兰若的电鞭和枪,兰蔡的水雾瓶,还有金壮很大的力气。从水雾瓶开始解决吧,怎么看都是它最致命。 我立刻网络搜索“常用水雾”。紫色的他中过两回,效果是乏力;黄色水雾,神志混乱不清;红色水雾,亢奋;绿色水雾,腐蚀……如果真要选择不夺命的威胁,最大的只有可能用黄色的水雾,因为他使用得当,甚至会威胁到整个公司。 我的思考能力天生就很快,或者说,这是创始人设置的初始参数。 我马上针对性地查了黄色水雾的解药。神志不清,只要把他弄醒就行了。用电可以压制,自己后面存了电线,可以拉电线,这点可以解决。 我又多查了几个备选方案,然后总算放下心来。一放松,他耳边就回荡着兰若的声音,她讲的真相。 “我查过公司数据库,你已经完成了分析数据代码的任务,多少也记起以前的画面吧。”兰若这么说。 “他们俩的关系确实是我们挑开的。 “告诉你吧,我和兰蔡、金壮们算是间接无话不谈的伙伴。”兰若自负地笑着,“我们原先是很普通的一群孩子,只是因为有才华与能力,成绩好,就被送到科学院去当贡献品。好几个同伴,因为你们无休止的实验而牺牲。剩下的只剩我、兰蔡和金壮三个人。我是他们三个中年龄最大的,兰蔡认我当姐姐。 “你是不知道啊,他们为了科学,视普通人命于什么,草芥不如!” “当时科学界的首领,就是瑞莱集团和科创部。大家个个都对你们恨之入骨,发誓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我待在里德旁边,有多少次回想这个念头,一边要服从他,又一边要憎恨他。哼,我们已经不会再回头了!只是我不知道,里德已经猜出你的身份,也并不知道这个真相,他竟然并没有选择复仇。” 我想,只是每个人对待事实的方式不一样。里德选择绅士地放开,而你却选择了一往无前。 “当时你们那两个集团真有两下子,没点什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缝隙。他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不过终于,我们有了机会!”兰若笑了笑,完全失态,“呵,呵呵。 “本来,应该像我刚刚说的那样, “可是,那两个戏精不光都保护了所有应保护的,竟然还留下了一个剧本,让你们去演绎—— “直到最后,他们演的都是一出戏!” 作者有话要说:里德选择绅士地放开,而你却选择了一往无前。 关于柯永城和樯茗瑞莱的故事,到Part3 揭示! ☆、第 20 章 20 “怎么回事?”大家本来在工作,突然女工作员惊叫,“机器突然停了,试过自动修复,怎样也恢复不过来!” “去看看控制室!”袁契吩咐。 有人跑去看控制室,失声地汇报:“控制室也……电断了,控制也断了。” 袁契马上用呼叫器联系其他部门,发现他们也一样,什么也运作不了。入职的时候,里德就跟他们讲过这个情况,紧接着果然有警报。这种情况,所有人都要进入一级戒备的状态——因为大人已经出事了。 “柯林,准备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柯林的准备是,首先把电线给拔了出来,抓在手上。 所有人员都在呼叫器里面传达情况。袁契作为机械部代表,一直保持通讯。“里德大人,跟着三个人,现在正从档案室里出来。看上去已经不是原来的大人了,请注意各处准备。他尖锐利器的杀伤力特别高。”一楼有人通知。 “可以说现在的大人就像是在梦游。” “他攻击了一位同事,这势头!”背景是“哐哐当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直接上去踢,紧接着就是直接拿水果刀一插……” “他走向数据库,现在很多人在门前防御。也有人挡住了他身后那三人,但他们攻击也挺猛的。其中一位竟然是兰若!” “守卫,请求增援!所有机器人续命待发!” …… 目前一楼还没有威胁到三楼。袁契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消息,偶尔跟其他楼层一样回复一句,三楼已经准备就绪。 “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忙?”一位机械人同事紧张地问。 “没必要,一楼部门也不少,多半也挺先进。”袁契继续听频道,已经压制住了里德,“他只有一个人,没法抗衡这么多。”但其他三人有点棘手,他们不仅扫清眼前的人,还合作帮着里德清除障碍,给他空出了机会,就要去开了资料库的门。 “柯林!” 袁契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临时改了资料库的密码,阻止了里德。 “资料库的乱码特别多,还有密码篡改保护,我只能暂时牵制。”柯林回答,“我现在开一楼防卫机关,让大家躲开!” “喂等等根本来不……”袁契看来不及劝,马上转而道,“快所有人,离开一楼!或者跑去外面!” 但里德对机关习以为常,也练过很多回,大家退开,反而让他有机会直接奔上楼梯了…… “目测里德已经上了楼梯,”一楼通知,“二三楼准备!” “冲到楼道去。”袁契打开门,向外招手,“所有人拿好武器,柯林你单独留在这。” 他们快得连柯林想说一声小心,都没有说出来。 “他经过二楼没进来,有很强的目的性。”二楼有同志提醒,“袁契!” “收到,上!” 里德的目的性果然很强,出乎意料的是,里德刚出现在三楼楼道,袁契还没有布置队形,他一下子就瞬移过了前面两三位同事。后面还有五位同志没反应过来,犹豫着是否攻击。 毕竟大人最近…… “快,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大人了!”女工作员首当其冲,里德一把铁尺直接对准,飞到她头上,她立刻闪开,里德反而利用这铁尺与众人躲避的路线,又为自己开了一条短时间的路。 “袁契,电。”柯林连接上频道,说了一句,“让他们快用电。” 机械人们刚想发电,后面兰若也跟了上来帮忙攻击,用电鞭又扫倒了前面两三个。袁契没有慌张,看到兰若手上的电鞭眼前一亮。他引诱兰若向他攻击,顺便选好里德下一步跑步的落点,往旁边一跃,侧跳开。 兰若明显没料到袁契还有这一招,已经把电鞭挥出去了。但里德反应速度惊人真不是盖的,他已经顺边跳开,再往前冲,过了袁契这最后一道防线,闪过剩下的同事,走出楼道,向左转弯立刻往里奔。 袁契已经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了。 “柯林,来了。” 他在频道中的话音刚落,里德和兰若很掐点地出现在机械部工作区的门前。 不过门死死关着。 “兰蔡金壮他们已经往楼上赶了。”一楼同志气喘吁吁看来是挡累了,“现在汇报下他们地点。” “三楼……机械部。”袁契挤出一丝力气回答,“上来增援,他们的目标全都对准了柯林,我们机械部的一个小机械人,他一个人不行。现在门还是关着的,别把兰蔡放上来,他应该有……” 说着说着袁契就没声了。他光顾联系,发现兰蔡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拉开紫水雾条。他被迷雾放倒了。 “势头很猛,他们还有救兵,在外头。”听不见袁契声音,一楼同志又赶着大喊,“我们正挡他们,四五楼的同志快下来!” 此刻柯林在屋里,不知道应该干嘛,就驻守在门前拿着电线,还有几个备选方案里面的道具。 铁球砸晕,电蚊拍也行,总之就是能让人晕的东西,门一开直接打他们身上就行。还有一些拿网兜住,一会儿可以直接丢出去。这些简单用品,柯林录一些代码就可以编制出来,现在都拿在手上。 门外兰蔡已经打开了绿色水雾瓶。门开始腐蚀化解,柯林一下子从可见洞里把东西全丢了出去。 说实话这场面有点奇特。 兰若他们也不傻,开路的是金壮,在洞前站着,很容易就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打飞了。 柯林就这样正式地对上了外面的四人。 他听着频道里的声音,现在数据库没有任何问题,其他部门也没有问题,人手也在下来增援。已经有人到了三楼走廊,兰蔡他们急忙去拦住走廊的人。瑞莱公司的人自保能力强,也有一定战斗能力,三人挡住他们也非常费劲。 不过能拖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柯林手上只剩拿着一根电线。他开启了一级防护。 只是不知他怎么想到了模拟人格那一次,模拟人格的启动代码还有记录,但他记得里德说过,“我不想看到两个自己打架”。 袁契也反复提醒,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大人。 不过,当下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为他的招式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该怎么躲,而且即使经过训练,自己的战斗能力也真的比一般机械人差。 柯林决定了,折中,只取一半,并去掉性格部分。 整理代码,启动。 里德的尺子已经飞了过来,因为只取一半,柯林的意识还在,但他根本没做出反应,身体已经跳开了。 哇,这功能也太好用了。 “柯林,”里德放了话,“看着吧。”里德一下取出三把尺子,从不同方向一一飞来,柯林照常躲,拿稳手中的电线,一把挥了过去。速度快得自己不敢想象,全凭手感,根本没有瞄准。 柯林明白自己震惊的次数已经跟不上攻击的速度,他索性不惊了,里德也躲过了这根电线,稍微一转身从衣服夹层又取出两张牌,直直刺过来。 他还没看到牌呢,身体已经顺势往后一仰,而且又往左跳了几步,原来是牌又从自己右后方回旋,飞回了里德的手上,看不到他停顿,两牌又从自己左边冲了过来,这次虽然往右闪,但是没赶上速度,划到了左手臂一点,不过是机械护腕部分,只是轻微发出了金属的刮擦声。 这牌方向偏离,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柯林都不想把意识放在这上面,只是保持着清醒。但是自己还得睁着眼,躲避时眼前几乎是一片一片的电视花屏,又几乎像坐光速过山车一样,这反应速度简直要把机械人给逼死啊! 关键是里德停顿三秒不到,又取出了新的武器。 这样耗下去不行,必须把他弄晕。刚才在混乱中还夹杂着频道里不断问候的声音,“三楼已拖住三人,柯林你还好吗?收到请回答。” “有人进来了。”柯林看到门前有两三个人。 “打晕他!”柯林抢着空隙插话,因为此刻里德的铁尺像开了闪现一样,已经到他眼前,他不得不又晕了一回。尺子与速度对于里德来说得心应手。 里德大人可以去马戏团。 柯林身体还在跳,脑子里却蹦出这个离奇的想法。 “移动速度太快,正准备用麻醉/枪。”后面那位同志对着柯林喊,“想办法压住他的速度!” 柯林拿着电线,他慢慢适应了这种快节奏,正好逮到一个可以攻击的机会,脑海中猛地浮现可能的一个弱点——后脑勺。他看准了负耐克第二象限的痕迹,一下出手。 麻醉/枪同时发出。 看到大人倒下,全公司成员第一次大大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里德……给稳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题目,来自作者的疯笑×1 “……说实话这场面有点奇特。” 作者:大笑之后的无奈,×2 资料室(主要以电子数据为主,囊括很多方面的资料)≠档案室(主要以纸质公司资料为主,兼瑞莱公司简介与主要成就展览馆,也就是柯林走过的环形区域。 里德真的可以去马戏团 我顺便问问学过的读者们:压根就没有负耐克函数吧……? ☆、Part 3 第 21 章 Part 3 城墙 21 里德同时被麻醉/枪和电线击中,昏迷在地,众人也把兰若三人制服,带到面前。 “说!混乱状态,怎么解?”一位同事逼问兰蔡。 “啧,他醒来就好了。”兰蔡话里裹着一万点不服气,“没想到这也能失败,果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柯林一眼。 “把他们关进监狱。”柯林说,此时他说话的语气就像里德大人下命令,大家都听令,把他们押到了监狱。袁契留下来,还有其他受伤的同事也被安置好了。 柯林解除了模拟人格松了一口气。 “柯林,你竟然单打独斗能赢里德。”袁契也是很震惊,“即使是用了模拟人格没错,但这敏捷的身手以及高超的适应能力……机器人不可能这样啊。” “没事没事,”机械人同事热情地向外招呼,“大家先去忙。” “把小床打开,里德大人扶到床上吧。”袁契说着也离开了。机械部办公室是有折叠式小床的。 兰若他们做的也并不绝,并没有把里德直接弄死。一会里德醒了,自己应该说什么?我怎么回一下办公区你就出事了?还是他起来就会数落大家“没有保持镇定”? 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是个什么谜? 有很多人都已经怀疑了,多次用程序设定来解释,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过了50%机械化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简直是一个奇迹。 瑞莱家族跟柯永城先生有联系,那么这里的档案室里不仅是自己看到的,给别人展览的那些,肯定还有关于柯永城的机密文件。柯林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柯林脑子里正激烈地进行思想斗争,回过神的时候,里德已经醒了,而且还把枕头竖起来,靠在枕头上坐着看他。柯林被盯得吓了一跳,“里德先生好”都卡了好几下还没说出来。 “想什么呢?你救了我吗?”里德问,声音还带着虚弱,看来乏力的水雾效果还没有过,“本来以为我已经活不了呢。” “没有,公司没事,大家也没事。”柯林站直了身子。 “那就好,恢复正常运行秩序,”里德一手撑着床沿,两脚下地,“你跟我来。” “啊?”这又是要去干嘛呢?里德才刚醒。 “跟着吧,”里德没换衣服,只是拍拍大衣整理了一下,“下楼视察监狱,顺便去一个地方。” “真没想到你还会过来,”兰若无奈地过一句。 他们三人关在同一间牢房里,金壮正愤愤不平地锤打着监狱的稻草地面,兰蔡则在一旁一脸严峻地转悠着自己的水雾瓶,似乎还想着突袭,或者只是单纯耍耍而已,兰若就一直贴坐在监狱的铁栏杆后。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会给你的伙伴们一个说法。”里德郑重地看着兰若说,“科学界将公开只用指定活人做实验,即自愿者,还他们应有的尊严。” 这话一出兰若跟柯林都惊住了。 里德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柯林想,亏我还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所以所有事……他都知道了? “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兰若质问,“他们都已经……” 里德退出了一米远。“科学的发展必然有人牺牲,我们无法阻止,因为我们需要进步。如果不是你,”里德说,“也会有其他人会有跟你同样的境遇。我们科学界的人对实验者们,能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由衷感谢他们的付出。” “没有你们站出来,科学也不可能发展。但同时,”里德决绝的语气上扬,“没有我们这么严谨与狠心的工作人员,科技也同样不会发展。请你们在享受科技成果,置身于社会进步的同时,想一想自己能帮上的事。” 里德平静收尾:“这段话,代表我的父亲与柯永城先生,对你们,与全体实验者的一个交代。” 兰若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那儿。 “这段话我刚录下来了。”里德按了一下,关掉放在背后的录音笔,“这是当代最先进的录音笔,外观跟一只普通的0.5mm黑笔差不多,拿着吧,放给你们的伙伴听。” “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出去。”里德摆摆手,“柯林,走了。” 就这样吧,把父亲的利用还清,错误弥补;还有,对你作为秘书对我的照顾,表示起码的感谢。 再见,兰若。里德心想。 柯林发现自己又被里德又带到了三铃街。 里德走到一座平房前面,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柯林。 “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在监狱里知道兰若他们以前的事吧,兰若没有告诉过我。”里得笑了笑,看向平房,“我说过原创业部拆成了平房,但是平房里面依然有原来设备的线索。” “早在电梯事件之前,我就发现了这里。所以我当时才会带你来看啊。为了安全起见,我自己还加了锁。”里德右转,走到平房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锁,推开了门,并示意柯林过来。 柯林心情复杂地走过去,看到门里前院景象,忽然的一下,他马上呆在了原地。 此刻,经过代码分析,已经被激发的记忆不断涌现—— 这是那个房子,我原来的家…… 尽管有被拆过的痕迹,柯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想到只隔着这一扇门,就能找到他以前经历的地方。 里德先一步跨进去,走过前院,推开房门。柯林的身体反应表明,他对这里很熟悉。不过…… “这里是原创业部?”柯林问。 “对,也是……你的家吧。”里德走过前院,进入房门,径直穿过房间,走到后面的一间密室。它藏在一扇窗户后,平时窗锁着,所在位置也很隐蔽,不容易发现。 打开后有一间楼梯通往地下,下面是实验大厅,里德拍过一排开关,银白色的灯光瞬间映照出这里的状况,简直是一样的冷白——实验大厅的墙壁脱落的基本只剩水泥,只是几处有白漆的痕迹。 尽管废弃已久,柯林还是一眼就从实验大厅盯住了最前面的机械瓶罐。 “实验视频被删过,但柯永城因为匆忙,没有删掉操作指令。电脑技术,我遗传了父亲,”里德从衣服夹层取出一个鼠标,插在电脑的一个接口,开始操作瓶罐前破旧的电脑,“通过还原操作指令,将视频与实验报告找了回来。” 电脑原来是触屏式,因为屏幕损坏,触摸失灵,只能是连接鼠标来点。电脑左右两旁,都有一排操作瓶罐的手柄和按钮,也已经用不了了。 里德找到视频文件,把屏幕让给柯林。 “视频在这里。把视频看完之后,你就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了。”里德走出大厅,“我回避一下,一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正常学习……哎! 补:前面好像提到三铃路的平房时没有说到有锁,当时也没有想过,又找不到在哪。 ☆、第 22 章 22 “实验视频全过程。” 就是那阵冷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柯永城,自己的创始人(之一)。 “科创集团机械部,现在进行的是‘人体超过50%机械化’的实验,简称‘仿机械实验’。 “实验者,柯林。 “实验操作者与解说员,柯永城,本人。 “拍摄员,雨芊。 “实验器材,金属替换瓶等。 “日期,x年x月x日。” 此刻镜头转到那时的自己,被机械镣铐固定在担架上,捆住了手跟脚,此刻已经在机械瓶罐前。等等,以前的自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分析代码那时,是以第一视角看的,所以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这回柯林看到了。 即使画面失真,最多到“流畅”的清晰度。 他身上没有任何机械部件,是很典型的人类小孩。当时大概只有六岁。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是通过机器人转化成机械人的。他原本就是一个人类孩子,而且做到了65%机械化。 而且父母……是真的父母。 或许是因为很早就推测到了,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事实摆在眼前,柯林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现在柯林……实验者醒着。”柯永城继续说,并走近自己所在的担架,“他将被放入机械瓶罐,注射不包括大脑的全麻醉,便于观测、反映情况。” 躺在床上的自己一直没有讲话,直到感觉被柯永城抱起来,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爸爸,我能问吗?真的只是做实验游戏吗?” 柯永城没有说话,只是把铁铐解开,把“实验品”抱到机械瓶罐后头,按了绿色按钮,打开罐门,然后让柯林在里头站好,开始插管。“现在正在进行实验操作,别吵,”柯永城给了自己一个严厉的眼神,“这是科学实验。” 柯林看得出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可是”。 柯永城完成操作,叫了声“别动”,坚决一掉头,离开了机械瓶罐,把门关好。 然后这位父亲只是背对着机械瓶罐,默立了五分钟,拍摄员的镜头也一直静止着没有动。柯林在屏幕前,也就跟着这么盯了五分钟。镜头角度是侧对着的,他看到了所谓他父亲的表情。 皱起眉头,偏过脸,攥着拳头。像是在无能为力、心里挣扎着什么。 柯永城又转头看了镜头一眼。 眼中已经化成了决心。 “现在,启动按钮……” 镜头突然开始抖动,然后直接被丢在了地上。本来因为身高原因,镜头抬的偏上,此刻镜头摔在地下恰好对着两个人——拍摄人果然是那位自己的母亲。 女士跟他个人视角里看到的一样,用力晃着父亲的手臂。 “永城为什么?为什么要拿孩子的性命当赌注?” “这是换他活下来的条件!”父亲推开了母亲的手。 后面就跟自己回想起来的一样。 柯林关闭视频,又像上回在创业街,兰若告诉他一个真相后一样,双脚像钉在了地上,定定地站着。 信息量太多,聪明如柯林也没有缓过来。 约莫十分钟后,里德的声音传来:“当时瑞莱和科创的合作关系已经解除,父亲为了继续科技实验,得到了你的资料,想方设法夺取你和母亲的生命,并以此对你父亲提出了交换条件——就是这个实验。” “仿机械实验,”里德走过来操作电脑,打开相关资料,一边翻一边对柯林解释它的优势,“如果能成功,证明人类的生存适应能力将会变强,也方便社会管理,同时专属于人的特点的情商,也将很大程度的保留下来。总之算是社会进步的里程碑之类。 “这个实验本来是两位父亲共同提出的。后来柯永城选择了放弃,而且是为此,主动提出解除合作。 “于是我父亲选择胁迫,想要继续实现科学界的这一里程碑。 “而你父亲,在要挟中选择了接受交换条件,保你和余芊女士的生命。科创集团规模很小,他没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后来这项实验之后,你父亲被袭击去世。” 里德关闭电脑,收起鼠标,“而你母亲雨芊女士,本来是答应不再找她,但我父亲违背了原则,派士兵把她抓了起来,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血缘实验。 “你是他们的独生子,而你父亲又去世,他根本没办法亲眼看到樯茗是否违背了诺言……” 里德顿住,吞一下空气,“交换条件是一样的,用你的性命,这也是我父亲吩咐士兵们的。 “他们想过反抗,如果反抗无效,则毫不犹豫。” 罚你到65%机械化不是我想的。 就算是我去,也不能让他去! 就像里德所说, “你有很爱你的父母,柯林。” 里德想向柯林伸手,但还是收了回来。 “那你……家破人亡是怎么回事?”柯林问,“你的父母也一样吗?有被我父母威胁过吗?还是……” 里德心底有些苦涩,又放下心地笑了笑,走到柯林面前,一把抱住了柯林。 他很庆幸,柯林确实不是那种只想要报仇的人。 他真的是个很天真的孩子。 他真的能听进去自己在办公室的那一番话,不跟过去发生任何纠葛。 柯林没有反抗,但也蒙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但他这回不局限于机械的思想,用正常人的反应去对待。 他也回手,拍拍里德的背,头靠在他脖颈处。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说,保持这样的姿势就行了。这样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在关心着他的。 “如果我说,‘我的家族灭亡是因为机械人’是骗你的,你相信吗?” 里德跟柯林走出了平房,正在往回公司的方向走。夕阳已经快看不到头了,向西走,感觉像是在追逐夕阳一样。周围的空气,相比于平常,似乎都清新起来。 一切因为解释,也逐渐变得明澈起来了。 柯林摇摇头。刚开始里德先生对机器人的厌恶,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确实没骗你,但我本来不想说。怕你对他有偏见,你父亲,柯永城先生。” “我父亲威迫柯永城,确实是在我们家族濒临没落的时候。” 里德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思绪回到了自己在资料库所看到的资料与图片,“当时柯永城已经提出并实践过机械化实验,两人合作成功过很多次。本来实验事先是在50%之前的,人与机器不跨界。” “这个他们俩都有专利,获得创新杯一等奖的奖项其实就是指的这个。” 后来机械人冷门跟跨界实验失败,跟这场导致家族濒临没落的事故,也很有关系—— 柯永城第一次为机器人植入超50%人体意识的时候,出现了事故。 那个机器人,它当时作为总领者,操控了其他全部的机器人,在没有人防备,或者说也有很多人防备对他们而言也如履平地的情况下,跑出了实验室。 机器人兵分两路,一路留下,一路去里德的那栋住宅,势如破竹,几乎全部都要弄毁。 这对它们来说,是件多容易的事——其实意外出现确实是很容易的。 “就像你人为很难教机器人拥有人体意识。为什么呢?因为只要他有意识,就容易有侵占地球的想法。”里德一边走,一边做着手势解释道, “事故中柯永城植入的是……总之,没控制好那个总领的思路回路,它出现了‘占有’和‘独立’的想法,第一个想要推翻的就是瑞莱家族。” 而当时柯永城本人恰巧不在瑞莱的实验室里。 他在出差也急匆匆地赶回来,情急之下回到实验室,把领导者的所有代码全部关闭,自毁它。 “这个代码也只有你父亲知道,我父亲不知道,所以樯茗不能关闭代码。 “樯茗把所有机械人研究的核心都交给了柯永城,代码都不知道——后来瑞莱召开了危机分析会,查证的时候也证明,正是他的核心指令,造成了这场事故。 “超50%的风险是一方面,输入的模拟人格,却是樯茗的名字,而不是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接上刚刚里德的话,柯永城植入的是,樯茗瑞莱的人体意识。 “大家对此怀疑你父亲别有用心。 “他极力争辩却缺少证据,甚至连我父亲也不相信他,对此就提出了解约。 “后来樯茗,动用种种资料搜出了你的存在。本来科学家们的亲属关系都是保密的,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于是他想出了威逼你父亲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交换条件是你的跨界机械化实验,为了报复吧,说得通。” 里德一切说完,他们已经回到了公司门口。柯林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下班。但根据“工作重于一切”的理念,这十分钟他们还是得上班,而且还要—— “今天加班吧,把没有做完的任务补上。” ——加班。 “只是你有没有疑惑?” 柯林准备上电梯前停下脚步,惊诧地看着里德。 “这一切似乎也太顺理成章了。”里德说,“尤其是从事故出现开始,所有资料,我找的时候没有一点衔接的漏洞。这反而让我怀疑,他们……” 他们像是计划好了一样。 柯林突然想到兰若说过的话。 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最后还要这么说。 “你的怀疑或许没有错,”柯林把兰若的话重复了出来,之后说,“他们……是戏精。” 作者有话要说:(建议补充看part 2第16章相关内容。) 有几个漏洞,比如后来柯林母亲去哪了,或者是在part1就提到的,里德以前认识兰蔡和金壮等,放到后面会解释。 还有关于这一章推理,很简单,大家可以回看本章几遍,试试看~设想可能的过程。 最近我写柯永城总是把“城”字写错,或者有其他的错别字。因为经常看顺眼,就跳过了没改正。 现在回来一改,改了很多啦,还有什么错的地方,各位组长人可以来积极捉虫=^▽^= ☆、第 23 章 23 “你啊……” “啊?”樯茗瑞莱感受到柯永城在用手指戳自己的背,还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正在做实验,观察显微镜的他往后看了一眼。 “别实验了,虽然说实验重于一切是真的,但现在都已经下班了耶。我肚子也饿了。”柯永城在旁边背对着实验台,双手反撑在桌上,把自己用力撑了起来,脚轻轻离地,然后又回到地上。 实验桌被他弄得乒乓响,有很多化学药品差一点就倒了。 “实验台差点被你弄坏了!”樯茗无语地收起显微镜,整理实验台,“行,晚一点有什么关系吗?” “我机械人提纲都列好了。要做起实验来,还不是随便动动手的事。”柯永城一把用手从后揽过樯茗的肩,“走,我可不想看到你又对实验‘劳苦劳累’的,连、晚、饭,都不吃——”柯永城故意说得一顿一顿的,以威胁的眼光盯着樯茗。 “这才六点半,我平时吃饭都是七点几十……哎哎哎,别别!” 只见柯永城手里拿着一根电棒,对他意味深长并带威胁地笑了笑。 “好好,我现在去。”樯茗一脸无语,“知道我怕电,你还故意吓我……把电棒拿远点,别靠那么近……哎等等,你又干嘛,我能自己走!” 于是,大名鼎鼎的瑞莱家族之主,就这样被半拖着去了公共食堂。 “录入你名字当然是因为信任你啊。”此刻,柯永城正在完成最后一个制造总领机器人的任务,“行,那接下来只需要植入人体意识就可以……第一次超过50%的人体意识诶。” 樯茗过来看了看植入代码。 “你把我的人体意识给植入进去了? “是啊,怎么了? 樯茗第一次有“这个机器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想法。竟然对于一个机器表示好奇,作为瑞莱家族的一员……樯茗摇了摇头。他本来对机器人一直比较厌恶,因为过去他的亲人们总是死在机器人的研发上。 “我过两天要出差一趟。”柯永城说。 樯茗偏着头,质疑地看着他,以一脸“你这样的人也会认真出差”的表情。 柯永城干脆停下实验,头一往左转,迎上了这种目光。说实话,两人几乎一样高,这气势旁人还以为是竞争对手准备激烈辩论、大干一场。 “天天实验这么无聊,还不如去外面旅行一下,多去考察考察其他国家的科研成果‘来借鉴并创新’。”柯永城弹了弹樯茗的额头,引用了老院士的话。 “免谈,一会儿直接叫士兵把你拖出去,先去监狱里呆上几天再说。”樯茗无视他的回答,丢下几句话,“你一位父亲,还如此不正经……” “话真多,真走了。”柯永城退开几步,郑重地说,“柯林是好孩子,不要拿他开玩笑。而且我对芊芊是真心的。” “……” 走吧走吧,有什么好稀罕的。樯茗这么想。 樯茗留在了实验室里,结果第二天,他自己植入领头机器人的人体意识时,出了故障。 樯茗刚放松一下,坐在椅子上往窗外看的时候,发现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窗户上雨丝正在跑。 “你叫樯茗瑞莱?好奇怪的名字,姓樯茗名瑞莱?” “我叫柯永城!” “哎,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名字都可以组词,城墙!” “……” 你入职怎么不去死呢?当时面试时,自己在心里呐喊,坐在椅子上,直接丢了一串小飞镖过去,手感是对向他这么高的人的脖子,命中率百分百。他竟然徒手挡在脖子前去接,稳稳地抓在手上,还出了满手的血。 “这玩意,还挺好……接……”柯永城倒在地上,还拼命想仰起身看他,骄傲地伸伸手,“怎样,我还没死……” 我去。 杀人无罪,但就是不想这家伙。 他是第一个敢跟我这么装熟络的人。怎么到后来,这都能成真,变得越来越熟了……所以,真不该把这个祸害招进来。 让自己实验更不严谨,喜欢闲聊;让自己有偏见,总先看他的实验成果;还天天旷班出去玩…… 后来竟然习以为常。 生活中总有这么强势的人,平时特别讨厌他,但当他真正走进自己的生活,才后知后觉,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不止一般的深刻了。 暴走的机器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摧毁“直接操控者”。他已经开始在实验室喷火。 好啊,我要被这家伙毁了。 “主子,快走!”有士兵进来,护送樯茗正出去,“小主人已经躲在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去跟他会合。” ——里德已经13岁了,也能独立生活了。 心底一阵激烈的冲动,怎么挡也挡不住。 “你们下去,不要管我。照顾好里德。”樯茗极轻地说了一声,好像是告诉自己,轻轻推开士兵,往实验室里头的火海走去。 士兵马上急了:“可……” 门直接被樯茗关上了。 见火势蔓延,士兵一急之下,选择先离开。 火真大,烟里有许多有毒气体,大量吸入就会……算了,也是自己想回来的。樯茗眼前越来越模糊,就要一头倒下去的时候。 果然。 “你逗我玩呢!” 柯永城。 玩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此刻那位喜欢“玩”的柯永城先生,一手接住樯茗要倒在地上的头,把他靠墙坐着放好,再去实验台把代码关闭。里头的机械人停了,外面的危害也停了。 就这么短时间,瑞莱都差不多全被它们毁了。 “……你干什么?”樯茗无力的问了一句,一手撑地,尽力保持自己清醒。 只见柯永城拿着一瓶黄色的水雾。 “想让一切顺理成章只能这么做。”柯永城回答,语气冰冷,“这就送你上西天。”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水雾是什么,它能让人意识紊乱。”樯茗喘着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为什么不跑?”站着的人拉出了水雾条,并自己戴上了防护面罩,“就是想让我回来找你嘛,你也真是,单纯的要死。 “告诉你吧,我实际上是受人指使,来谋害你的。你可是瑞莱家族的……” 樯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不断摇头。他知道这番话不是真的。因为他这些年,实在是太了解柯永城了。 认识了他三年,不到。 “嗯?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柯永城气愤地直接把水雾瓶丢到了樯茗面前,地上的樯茗立刻憋住气,另一只手从口袋内侧取出一把铁尺,开始滑着自己的手臂,强制清醒。 “我看看你还能忍多久。”柯永城决绝地一转身,走到紧闭的窗前,又得意地靠在窗前的小栏杆上,转过来欣赏着四周。 樯茗此刻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窗边的那个人,到底是受谁威胁?到底又在瞒着自己什么事情,来保护自己?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还会牺牲掉他自己。 他起立,碍于没有力气,根本不行。实验台旁边有防护面罩,他也拿不到。 这种绝望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了吧。 “柯……永城……”樯茗努力使模糊的视线集中在被提及的人身上。 必须赶在最后告诉他—— “就是那里,实验室,我们的主子在里面!”忽然传来士兵的喊声与脚步声。 樯茗超群的智力使他马上抽回思绪,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干什么。 他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掏出了口袋内层的枪,柯永城这时一定会走过来,也正是如此。算准时机,也就是根据跑动的步子声音大小,判断他们离实验室的门还有多远。 三,二。 使劲全力一把拿出枪,把枪口对着他。 柯永城果然马上半跪在他身前,手上使力交错几下,顺利从樯茗手上把枪抢过。 真聪明,柯永城靠在他耳边说。 紧接着就把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题目有时间再改改,好敷衍,“城墙的故事”…… 算了不改了。 感谢所有点击我的文章,看过我文章的人!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评论里说一些话。就当显示我的个人存在吧! 作者补充:因为最近天真都在修改,以前有添加书签的读者们,点到书签那一页,可能会发现有不对的地方(比如有乱码),那就往前翻两页,再往后翻回来就可以了。 ☆、第 24 章 24 一。 “不许动!”士兵们在自己倒数完后,果然踩着点立刻踹门闯进来。 樯茗已经知道,柯永城进行这一系列计划的目的。在听到脚步声与喊声的那一秒,他已经在脑海里把所有供案线索都分析出来了。 首先是士兵看到持枪的这一幕,就会断定,柯永城企图谋杀樯茗瑞莱;再者加上火灾的起因,也是因为领头机械人的核心代码输入的是自己的名字;还有发生事故时,他恰巧不在公司。 这些证据链虽然看上去很少,但是环环相扣,非常连贯。完美到落实目标,一点漏洞都没有。 顺理成章。 他的目标是把企图谋杀的罪名归结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为什么? 在法官场上,两人互不相让,樯茗说的是事实,被告人柯永城争辩的是按证据链相反的来说,像是死不承认,这反而更凸显了他的罪过。 简直了,他本来就聪明,而且反应速度比自己还快。 说到反应速度。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玩尖锐利器,原因就是父母不让我玩。天天这样,有时候偶尔会逃几节课去专门练这种技术。自己找老师,学习这身好功夫。”樯茗对柯永城说过。 “鉴于争论不休,保留处以死刑的决定,暂不实行。”法官最后说,“但要求被告方集团与对方解约。” 柯永城看似非常不情愿地反抗了几句,而后又慢悠悠地签了字。法官后面又补充了几句“如何处理公司以及住宅损失”的事项,然后散庭。 为防止柯永城再次对主子有“谋杀”行为,一散庭他就被两位士兵扣押回住宅了,樯茗都来不及问他什么。 而且大家还为了樯茗的安全着想,建议他一周内不出公司。他本人极力反对,但碍于人心,也只能被迫答应。何况确实公司更重要,他理智下来这么想。 但这点事还难不倒他,况且要真跑也没人敢拦。一是武力不容小觑,光是手上拿点东西就可以扫荡一群军团;二是一家之主这个地位毋庸置疑,许多人都要靠自己的荣誉来填饱。 他靠平时那个不正经的人教他的翻墙技巧,晚上九点多,大家不在公司的时候,成功溜出了公司,往创业街走去。这里离创业街还是挺近的,只要出去拐几个偏僻的弯就到了。以前他经常去那边做实验,对路途也很熟悉。 到了科创集团所在地,也就是柯永城的住宅之后,他拼命地敲门。 灯光下这里的气氛非常地冷清,说实话他有些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人来开门。 但他知道门肯定会被开,首先是他不会打扰家人,其次是,他也很了解那家伙的个性。 有什么事就大胆说,有什么错就赶紧认。 果然,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柯永城还是刚从公司出来的一身正装,丝毫没有倦怠之色。他估计也料到了是对方,门还没开完,就一手扶门,靠在木门框边,一手遮面,不耐烦地说: “哎呀,我不是说过……” “谁会信你的鬼话!” 樯茗这句话,一通犀利而又果断地叫出来,着实把柯永城吓到了,他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些游离,而后偏着头看着地面。 “你进来吧,去地下。”柯永城侧身让开了门,“小声点,芊芊和柯林在睡觉。走到窗户需要经过他们房间。” “你不配合,着实让我很苦恼啊。” 樯茗只当没听见,眼神凌厉地盯着他,像是审问犯人一样。 “好好,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好苗子。”柯永城很轻松地摆摆手,笑了笑。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动作很不真实,于是一直走到机械瓶罐前,跟对方离了足有五米远,又转回身,两手反撑着控制面板,眼神失落地瞟向地面。 樯茗想起了自己的猜测:“谁威胁你?” “藏着也不是什么事。我说,”柯永城抬起头,把手放开,站得笔直,“你要小心兰若。” 樯茗皱了皱眉头,也没想到是自己的秘书兰若。 “总之小心,她的地位已经强大到……”柯永城深吸了一口气,“哎,反正是比我的地位还高就对了。不过,”他马上解释,“这‘地位’指的是她在公司里的地位,还有她能掌握的资料与数据,关系到公司的命脉。” “所以是因为她?”樯茗下一秒就猜出来了,“她以整个瑞莱公司来威胁你,把我给干掉。” “唉,差不多……就这样……” “说清楚是不是真的!”樯茗也不知道怎么了,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他心里头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想法。 这阵不对劲,像是一股无形的力气从后面推着他往前走,想要更靠近柯永城一点。 其实柯永城明明解释清了,他自己也明白了,可他总是不甘心。可能是他对兰若这么多年的心腹,突然叛变还是很不相信吧。 樯茗的商业直觉告诉他,除了公司,能威胁到那家伙的,肯定还有别的危险条件。 还有什么呢?他快速地想了想,想到他们两人以前在一块儿聊天,突然闪过一个关键词—— 家人。 兰若威胁他确实是真的,但是条件绝对不只是公司,还有柯林和余芊。 “兰若已经在行动了,谁知道他跟以前那些孩子,兰蔡和金壮认识,他们……”柯永城语气都在抖,跟着全身也在颤抖。樯茗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展现出这样干受人欺负的表情。 “所以,对不……” 柯永城攥紧拳头—— ——的同时,还发现正在向他走过来的樯茗也停住了脚步,又一步步地放慢速度,直到他面前,一把用力揽过了柯永城的背,又迅速放开,平视着他。他自己就不自觉减弱了声音。 “你需要我配合你什么?” 樯茗此时本来心里,客观上来讲应该是挺正常,因为他保护自己重要的家人,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弹出的第一个直觉。 自己跟他的情谊,不如他的家人。 而感到后怕。 所以他停了那一秒。 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心有灵犀,虽然是很好的朋友,平时总是柯永城笑着逗他,打趣道,你怎么这么没默契。 但是樯茗的确下意识地问了,你需要我配合你什么? 这话一出,在同一刻,两人同时讶然。这回倒是出奇地心有灵犀,因为他们心里同时因为这句话,蹦出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非常相似。 我为什么把他看的这么重要? 他为什么把我看的这么重要? 最近他们之间心有灵犀的场次变多了。 当然,樯茗认为,也有可能是自己电脑技术学的好,所以推理能力也变强了。 柯永城趁人之危,借着种种计划,包括机器人失控的计划,其中利用了他的信任;最后再顺理成章地结束这些事情,自己会带着对他的恨意,总之就是诅咒他。 他希望这样保护他的家人,同时也在自己的心目中,不要葬送他这份感情。 樯茗更理性,他把看点又迅速放在了兰若上。 “兰若的势头……真的有严重到这种程度?”樯茗话说到一半,自己都察觉出,这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硬把话说完了,“我到时候去查一查。” “别!很难。先不说你现在还处在半监控状态,你今天过来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吧。一般心腹都是自己最大的祸患。所以我的事——不管是兰若,还是我,足够给你教训了吧。” “我必须,也有义务,得保护他们。”柯永城侧身往旁边走,“从我作为一位丈夫开始,就应该这样做了。 “所以……” “里德。”樯茗说了这个词。 “里德他母亲走的早,他的刀枪训练也非常严苛,我觉得他可以去应对这一切。那小子,还以为我不知道。”樯茗也顺势转过身,叙述得自然,“他就像我以前一样,很喜欢玩锋利的东西。因为很不安全,本来天天制止他,但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天分,培养得好,遇到坏人可以保护自己,没准还可以当特工为国奉献呢。” “那你岂不是……“柯永城拼命摇头,“不行!不要……” “永城,看着我。”樯茗发现他情绪失控过于厉害了,走到他身前,两手扶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看着我。” “看着我,没关系。”樯茗像哄孩子似的,好不容易把他叫住,“都说了没关系,想办法对付兰若。公司的事情也一样,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气愤过,不满过,但没有怪过,你想害我而做的一切事情。” 但……这话题太广泛了。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兰若可是多年的秘书啊。当年看她才华出众,而且尽心尽职,然后把她招进来的。 “虽然没办法,现在最担心的不应该是我们被反间吗?”樯茗音量开始提高,想让对方自己冷静下来,“你再这样,兰若他们不是更容易趁虚而入吗?” “我回去马上尽最大的可能先卡住兰若,取消她的职位与所有权力,”樯茗继续道,“封锁她的所有信息,先关起来。” 樯茗一只手从柯永城肩上放开,从后兜里掏出把尺子,趁柯永城一个不注意,一伸手往后在他脑背上一排拍。 全身都存着利器,也是他人不敢轻易靠近自己的原因。 先让他稳定下来再说。 柯永城一脸猝不及防的震惊,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晕倒在地上。樯茗先暂时把他拖去,靠到机械瓶罐旁的柜子边。 他在脑子里又梳理了一遍思路。 现在看来,自己很有必要出去一趟,看看永城家人们的情况怎么样,现在已经很晚了,偷袭是最容易的。这么普通的一个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防护,只有这间地下室有。不像他们的公寓,整栋楼都是有安保系统的。 不过现在就离开他身边的话,他受威胁也是肯定的。 天无绝人之路。 樯茗还是选择了出去。 他与其自己出事,更不希望他家人出事。 自己则是与其自己出事,也不希望他出事。 这么一套逻辑关系下来。 首先是他家人不能出事。 后来樯茗回想起来这个时候,他是不是一时着急,脑子都乱成一锅粥了,他的想法怎么会这么傻。 还逻辑关系,这根本就不能用逻辑关系解释。 人情世故,你通过逻辑关系根本就没法实现,你必须要单刀直入,拐弯抹角反而更容易被其反作用。 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没经过任何思考,就认可了这个想法,离开了大厅往楼上走去。 “怎么会这么傻”,却再也不能回头了。 就是这个想法。 他刚从窗口跨出来,就在被打开的家门前,看到了兰若的身影。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们两人都身陷囹圄。 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被告方的对面是……主告方? 声明一下樯茗瑞莱跟柯永城的关系: 我的设定是他们是朋友,也就是友情的关系。 而柯永城与妻子余芊的关系就是妻子与丈夫的关系,也就是爱情关系。 ☆、第 25 章 25 “哟,我还在想有没有走错门。”兰若得意地甩了甩鞭子。 樯茗直接回手,两把尺子飞了出去,经常陪他一块儿训练的兰若看准尺子的抛出痕迹,一边闪了几下,一边挥开鞭子,直接打向对方脚下,樯茗敏捷跳开,顺便接上回来的那两把尺子。 开场白。樯茗心想。 “没想到吧?”兰若一怒之下伸出手臂,往上丢出电鞭,“你们对我朋友实验的事,我要成倍地奉还!”电鞭飞到半空,两串电流从它中间飞出,化成电流雨向樯茗劈来。 电鞭技能,电流雨。 这可谓是金属的弱点啊,而樯茗又没带木质之类的绝缘体来挡电,不可避免地被劈倒在了地上。 “……” “好喽,我要去‘谋杀’某人了。”兰若得意地一挥手,跳着从他腰上横跨过去,非常潇洒地给了个再见的背影。 电流非常密集但并不致命。此刻他动弹不得,被伤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仰躺在地面望着天花板,触目所及为一片冷淡泛白的灯光,脑子空洞,什么也不敢想。 再一次醒来,已经躺回了瑞莱的医务室。或许是那小子的家人发现了。唯一让兰若没有得逞的是,听说柯永城是自尽的。经过后来的现场检验,推断是在兰若刚走进地下大厅时。 看来当时打晕他,他正好醒了,坐在原地就自尽了。 你需要我配合你什么?应该做出什么回答。 兰若也比先前更得逞了,她不再遮遮藏藏,非常顺利地爬上了领主的位置。樯茗此刻躺在床上,愤恨地抓着床单。 他发现自己的大衣被摘下来过,环顾四周看了看。病房没有人,他的大衣披在旁边的凳子上,于是他拿过来,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想拿手机。不料却抓到了一个蓝色的数据芯片,芯片上面有一个化学药品的标志。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科创集团特有的公司标志。 那家伙死后,会被怎么处置…… 樯茗攥紧芯片。 “这套大衣是一位叫雨芊的女士留下的。”有一位医护小姐问候了一声,怕被兰若发现,凑在他耳边说,“她让我告诉你,柯永城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死了吗?”樯茗不抱希望的,下意识问一句。他没亲眼看到,不完全相信。 护士竟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不信,因为这家伙经常给我买零食吃,跟我们谈天。而且他说起笑话来还挺好……” “……笑的?” “而且这家伙还那么聪明……” 本来护士小姐一脸轻松的说着,却被坐在床头的大人盯得有些害怕了。她头一回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平时跟同事们聊天时一谈起他,可是能谈很久的。 樯茗大人就是因为会回想,才很伤心吧。 护士小姐走了之后,樯茗拿着那片芯片,又从内测口袋里拿出一个适配器。这个芯片非常机密,只有专门的适配器才能读取,这个适配器极少人有;而且它不直连现在的社会网络,而是一个地下网络,所以非常安全。 芯片里是语音资料,樯茗直接拔出适配器一旁的配置耳机,戴着靠在枕头上。 “演一场戏,完成实验。我等你。” 演一场怎样的戏? “我真的有这么笨,笨到让兰若摆布吗?” 你看上去确实挺笨的。 “给她一个希望,再把她抛到谷底。这种感觉对一个敌人来说不是很好吗?” 透过这文字都可以看到那家伙背面对兰若自信十足,特别欠揍的讽刺样。樯茗在心里一边无厘头地吐槽,一边听他实在不值得信任,似乎只是在安慰的话,一边又暗自为他竟然能留下这段语音资料而感到庆幸。 “看你那落寞的样子,没准我家人没有那么重要呢。” 这都什么心情啊。 感觉自己听完之后,理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就专门藏着这种纠结的心情。 公司明明这么危险,那家伙却置若罔闻。 自己随时会被利用,那家伙还当成是演戏。 明明知道他可能是离间自己与公司关系的敌人,但樯茗此刻的戒备心却奇迹般地被掩盖掉了。 柯永城的意思就是,自己跟着兰若的节奏走就行了,因为,如果这家伙可信,连兰若的节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后来一切都像一张画布,过程全然顺理成章地被铺开。 兰若把谋杀柯永城的责任推到了樯茗身上,他也很乐意接受了这个责任,并对外宣称; 兰若打算毁掉科创集团,这几天他就多次进出资料室,声称已经找到了柯永城家人的资料和家庭住址,准备将那个“未完成的实验”——仿机械实验作为威逼条件,在这个条件的外表,套上“血缘鉴定”的幌子,将雨芊正当抓捕; 只是在墓地要了结她生命的时候,明明是到了墓地,与兰若会合。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打了伞,兰若的枪对着她,她跪在地上冒着雨,自己站在她旁边。 实在忍不住,悄悄地把雨伞偏向了她一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阻止兰若,她的告别却是这样的: “早日与他汇合,樯茗。” 在大雨中找到逃回家的柯林,兰若的原计划也是要消灭; 而他辗转地把柯林送到一件新的小屋子里,运用“记忆清除”第六代技术清除了他的记忆,还给他煮了一碗面,跟长方体的清除机器一同放到了桌子上。这样就瞒过了兰若。 ——再让柯林遇险,他就非常不人道了。而且他也不想负罪感中成这样,只要是关于那家伙的家人。 在清除器扫描的时候,他没料到,柯永城已经对柯林进行了超过50%机械化的仿机械实验,而且柯林还活着,证明这实验已经成功了。 他可是第一例正式成功的案件啊!而且还是直接就从一个孩子身上开始,就完成了。 难不成那场火灾之前,他就掌握了这门技术;连火灾都是精心策划的,兰若却有威胁,但威胁到她的家人安全,也是他在骗人! 这一幕画布所呈现出来的内容,绘画者用的是怎样的颜料,拨云见日,闯开层层迷雾,他立马就明白了。 怎么解释呢,就是他想尽办法,绕了无数条弯路,抛开了所有牵绊住他的关系,只留下了唯一。 至此,兰若的计划,走到这一步,只剩下把樯茗解决掉,来降服所有效忠于瑞莱家族的人。 而樯茗自己的戏也已经演完了,此刻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兰若版裁决”。 芯片里的录音说过,只要戏演完,他就会出现。 樯茗已经不想不安了,也没有什么激动,就是稳稳地坐在扶手椅上,一种看穿了柯永城的计划,仿佛洞穿一切的“福尔摩斯式神情”无聊且平淡地看着办公室门口。 兰若向地板挥鞭的阵阵声音,以及几位士兵的脚步声,沿地面传播靠近。 然而樯茗却立马神经质地笑了笑。 “哎,兰若,你不打算——” “向我问好一下吗?”/“向我打一下招呼吗?” 老远都能听到那夹在士兵中做作的脚步声了。 在兰若刚要一声令下,要了我的命,又立刻吃惊回头的眼神之中。 The game is on.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技术客串——童话市 记忆清除第六代,只需要一个小型的长方体清除器就能完成(这机器外表就像收音机)。 还可以识别大脑组成。 ps:别问我为什么最近经常用关于福尔摩斯的语句,因为我最近特别喜欢看这个系列。 ☆、第 26 章 26 兰若立马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放下武器,你斗不过我。”柯永城举出枪威信十足地对准兰若,让人觉得他定有准备。 “哼,怎么可……” “或者说,斗不过我们两个。”此刻柯永城站在斜对着大门的位置,抬头看了眼墙茗的方向,“所有的士兵也被我们把控回来了。你要知道,谁才是这个公司的主人。” “切。”兰若小声说了一句,同时发现本来跟着来裁决的士兵,都像被柯永城操控一样,跑步回去了。 “站在这别动,我不想害死你。”柯永城警告兰若,然后倒了下双手的次序,向樯茗的方向伸了伸手。办公桌后的人立马会意,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走出原地。 经过大门时,兰若从后背悄悄地拿出电鞭,想要从背后袭一下,只见持枪人的枪口已经看准,对着她电鞭所要出现的地下打了一枪,子弹发出的哐当声,着实刺耳。 兰若不再有什么动作,柯永城带着樯茗离开了。 进电梯下楼的时候,樯茗根本没想好该问什么。他们现在要去哪?自己应该说什么,现在应该怎么办?他心里毫无头绪,只是知道就跟着他就行了。 电梯里很安静,柯永城一直没有说话。很快就到了一楼,樯茗还是一直尾随着柯永城,对方一直带路,经过了创业街之后走到了目的地——瑞莱墓园。 经过柯永城的家,樯茗忍不住停了停,往房门那里看了几眼,发现房门已经不在了,创业部(兼永城的家)也正在被拆。他都能看到拖拉机拆了门后,开进院子里留下的凹凸不平的车痕,而且还能看到有工作人员在操控着拖拉机拆房子。 所以跟着他来到墓园,等柯永城在拱门前停下来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家人……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很想问,你为什么要自作自受啊。 柯永城还是背对着他没说话,然后他再次向后伸了伸手。樯茗想他可能需要安慰,于是刚抬臂要把手伸过去,柯永城就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顺势一转身,将他揽入怀中。 他就这样埋着头,靠在墙茗的肩上。樯茗对他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就像一尊雕塑立在那里没有动。 果然是太伤心了。 柯永城扑过来的力气不是很大,所以樯茗也没有觉得不舒服。而且两人差不多高,也没有觉得抱起来很累。 “雨芊是一位好妻子,柯林也是一位好孩子。我这么做固然很精明,但是却特别对不起他们。”秒针跑了一圈之后,柯永城放开了樯茗,然后走到几步开外,背对着樯茗苦涩地笑了笑,又仰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天空灰蒙蒙的,已经差不多11点光景,却还像是早晨六点钟的样子。 调整好情绪之后,柯永城转回身来:“走不走?” “啊?”樯茗问了一句。 柯永城摆出一副思考状,大胆地说出了他的“坏”想法,“嗯,我们可以装死,然后去周游世界,或者我们去别的地方开设一家公司,隐姓埋名,重新换个身份,怎么想都很不错诶!” “装死就像是马克·吐温笔下的汤姆一样!”对方欢快地跑到樯茗面前,弯下腰,两只手交叉拉伸靠在背后,抬着头看他, “那里也有坟地的环节,汤姆和他的朋友们突然出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呢!如果我们在这里‘已经去世’,多年之后又突然回来…… “你所有公司的人,还有里德,是不是也非常意外?” “想想都觉得,惊喜是特别有趣的事……” 樯茗不想离开公司,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知道柯永城还在,他已经放心了。他没办法做到把这么多心思都放在柯永城的身上,而且—— 现在的柯永城,给他感觉极不真实。 他明显不像原来那样,忙着处理这么多复杂的局势和科研的事情。虽然他们一起做实验时,逗他笑的总是那个人,所以自己也被带地爱玩起来了,天天叫他“那家伙”。 但他又没敢直白地说出内心的想法。否则这家伙肯定又要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这一系列的周旋。”柯永城站直身子,“如果我说,就是为了我刚才的那些想法,你会不会信?” 樯茗一时答不上来。 他能感觉到他的这些提议确实不是真实的,对于一位已经创业的先生来说;但他又不希望此时那家伙的这些提议,说出来的情绪,全都是装的。 他根本不会处理这些微妙的平衡,因为自己对情绪也不了解这么多。 他怕把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天平,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彻底失去了平衡。 樯茗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表示一些什么,却找不到什么措辞,只能是想了什么就说什么,却又要非常小心: “那个……永城,其实我并不想离开这里,我有责任把自己的事务处理完后,再来考虑你的意见。但是你刚刚的提议,确实……很不错。” 然后樯茗专注地看着柯永城有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啊……”对方只是低下头想了想,“那没关系,我自己去玩。等你什么时候忙完了,你就联系我,我晚点会把换的手机号告诉你。”他又走到了墓园的大理石拱门前,“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出发了。” 樯茗就看着柯永城跑去墓地,心里还是种种不确定,但他确信柯永城不会离开他,所以也转过身走回创业街。 也当然没有注意,他走向了去往坟地的创业街,就没有再回过这条路。 他往原创业部的房门里看了看,拖拉机已经把房子拆的差不多了。 几个月过去,他都没有收到柯永城发来的电话号码。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就开始怀疑了。 前几次他也给对方原来的手机上发消息,但对方都没有回信,打电话也不接。 就像这个人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不过他并不相信柯永城不在,他连兰若都能战胜,还挽救了整个瑞莱公司,现在基本上现在没人能置他于死地。 只是现在去找,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说好会等我的呢?樯茗无奈,只能再一次去墓地,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他直直从旁边走过一排一排的墓,在墓地靠右最角落的一个地方,竟然发现了一间楼梯道。楼梯道也是石子砌成的,看上去年代已经很久远了。而且原先他并没有发现,因为它被杂草掩埋住了,樯茗只是看到周围有明显的拿铁锹铲除杂草的痕迹,很有可能就是那家伙铲的。 是在那家伙道别之前,给自己留下的什么信息吗? 他一级一级台阶走下去,最近下过雨,所以石梯有些滑,两边也没有扶手,所以樯茗走的特别慢。下面一片漆黑,樯茗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大概走了十几级台阶后,他的脚碰到了地面—— 往前照竟然是一片开阔,有非常多的实验器材,也有很多实验书籍,它们摆放得非常散乱。 看来这里是一间非常隐蔽的实验室,而且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实验室。 或许这里是瑞莱家族的祖先们原来做实验的地方,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并继承他们的实验成果,还是很愧对于祖先的。不过或许他们不想自己的后代知道这个地方,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实验平时很危险。 樯茗四处找了一圈,这里只有一台大约长三米,宽两米的挺大的木实验方桌,左边有一小片地方被清理出来,上面用一本书压着一封信。 他打开信封,柯永城比较正式的行书字迹浮现在他眼前。 “樯茗,我写下这封信时,已经决定要从这里消失。 “没有什么原因吧,我觉得我应该对你说实话。我并没有去实行我所说的那些提议。也就是说,我没有去环游世界,也没有装死。 “我只是觉得等不下去,等待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我也不例外。 “我跟你的人生目标不同,做科学实验确实是我的兴趣,但我也更想过随心的生活,做我喜欢做的事,遇见我所喜欢的人,而不是天天被卷进那些争纷之中。 “雨芊、柯林还有你都是我喜欢的人,不过我发现,最看重的还是你啦! “你或许早就要问我,究竟为什么我要周旋这么多?为什么我要亲自埋葬我所喜欢的人? “我宁愿自己当一个坏人,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一些事情牵连到你们。我对你们的好,并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好,但是我特别希望以自己的方式对你们好。” 樯茗好像确实听到他在说话,就在自己面前。 “就在这个实验室里,你所看到的那本书上,你可以翻来看看,这是我所进行的一些禁忌实验的笔记。你要知道,我说过随心而活。这个实验关于穿越时空,而且不是普通的时空,可以说是一种异次元时空,类似于一个跟宇宙隔绝的地方。 “我发现这里有很多可以参考的笔记跟资料,看来这个实验我不是第一个做的。你往右边看,会看到一个仪器,就是我穿越去的仪器,相当于我在这个世界消失。” 樯茗真的下意识转了一下头,看到一个类似时空门的仪器。 “其实我不希望你跟过来,因为风险实在太大。 “实在想不到要是我穿越了,又不会回来,你们会是什么感受。于是我想先解决一切,再独自穿越时空。 “兰若确实很聪明,她通过种种途径与多次实地探查,发现了这个地方,我正在进行这项实验。确实也有这项把柄在她手中,当时我本来就想除掉她,但一想没有跟你解释清楚,而且她有太多权利,又为了隐瞒,于是当场要挟她配合我演戏,要挟条件就是兰蔡与金壮的安全。” “嗯,就说到这里吧。能跟你一起做实验很开心,祝你以后拥有一个事业更加辉煌的未来。 “柯永城,敬上。”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拖拉机真的是拆房子的吗…… 2.文中有提到马克·吐温所著的《汤姆·索亚历险记》中的主人公汤姆,确实有墓地的情节:他和朋友们去岛上玩,因为太久没回来,他的姨母和其他朋友的家长都以为他们死了,才准备为他们举行葬礼。 城墙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不仅如此,还有整个理科篇(第二部) 也快结束喽! 有没有很期待新一部的故事呢?哈哈,我也是! ☆、第 27 章 27 瑞莱公司,一楼资料室。 加班完那一个小时,里德就把柯林带到了这里,打开那些他搜到的资料,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后跟柯林讲了一个“城墙的故事”。 这算是对完全巧合的唯一解释,那就是两位父亲之间根本就不是仇敌关系,而是一种相互成全的关系。 可以说是各自保护对方,各自筑起城墙。 柯林听过故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去考虑这则故事有没有存在的可能性,而是想里德大人为什么这么会编故事,特别有文学天赋。 “小时候我经常看到柯永城叔叔来我家,和我父亲一块儿在客厅商讨工作的事。”里德笑了笑,“几沓白纸两支笔,他们就可以聊上很久。偶尔他们也会拿合同过来洽谈,或者是实验报告。 “有一次甚至拿了科学仪器,当时我还特别好奇地去碰了碰,也就是那个时候对科学感兴趣吧。”里德背对着控制面板,双手向后放在面板上撑住自己双脚离地,又下来悠闲地左右晃了晃,“现在我可天天面对着科学实验,反而还觉得有点烦呢,哈哈。” “只不过当时他们演绎剧本完全不顾后果,我们瑞莱家族差点毁灭倒真的是一场灾难,”里德又看了看柯林,“不过,我怨恨机器人不对,反而还要感谢他们。” 柯林一直看着里德先生,发现他相比以前变了很多,现在很乐观与开心。其实他自己并没有太多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小,还是因为自己依然有超过一半的机械化的原因。 话说,说到年龄小,自己比里德先生整整矮了一个头诶……柯林有一点不服气,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在招聘的时候听说里德只有15岁,检测过自己在人类应该的年龄就是8岁。不过自己的知识储备完全可以上高中了。 凭什么?哼! 或许里德先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你的思想年龄,跟你的知识储备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不过,”他又换了一副比较调皮的表情,“想不想去自己探险一下,看看这个故事是不是真实的?去瑞莱墓园看看,我所想象的那个楼梯间与密室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甚至还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你看,”里德从衣服夹层里拿出了纸和笔,一边推断着一边画,“其实在父亲葬礼的时候,我没有去看,据说是让棺材永远地沉眠在土地下,并在棺材上放上黑色的礼花。也就是指,没有人看见我父亲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假设,我父亲没有去世,有一种可能是他躲起来了,我们找不到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会我们要去查证的事情,”里德在画了的棺材和一个小人上画了个箭头,在箭头旁画了个时空门,“——他并没有听那封信上的劝告,而是穿越了时空门,去找永城先生了。 “这样会有个惊喜,就是他们都在所谓的‘异次元时空’里,都还活着,只是不在这个人世间而已!” 他又在时空门下面画了两个火柴小人,然后放下笔。 这下柯林注意了话里的内容:他们都还活着,也就是说,自己还能见到父亲!不过要是故事成立,母亲是见不到了。嗯,里德的母亲就不知道了,在故事中,那次机器人失控意外,导致公司起的大火,里德和母亲都在家里住宅没事,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里德的母亲失联。 因为里德一直以为那场大火毁了他的一家,可现在又忽然想象出来他们还活着—— 这一切柯林换位思考都能理解,实在太激动人心,太容易让人往好的方面想。 就是说,所有里德的假说都是成立的,所有的“如果”都是“就是”,所有现在想要去探索,想要去知道的事情,马上就会行动。 尽管现在已经六点多,白天准备转为夜幕,尽管明白这一切没准只是自己天真的一种幻想,还是会因为这份激动的心情,就像现在。 他们要把这份探险叫做“夜间陵墓探案历险记”。 小孩子都很喜欢新奇的事情,于是柯林马上答应了,里德那一刻也没有顾虑太多事。 在瑞莱公司还没有完全度过风险的时候,这两个人真的是“恪尽职守”地“老实”下班后,马上后先冲出瑞莱公司,左转再左转,跑到马路对面,沿着三铃街一路跑到了瑞莱墓园的拱门前。 途中经过那间平房,柯林借着路灯往门前地下看了看,还真有拖拉机碾压过的车轮带痕迹! 尽管看上去过了好几年,已经很模糊不清了。 “那,我们先去哪里找石梯呢?”柯林倒没觉得太累,一到墓园就开始问,“不会真的在陵园尽头的最右边吧?” 有一种要寻找,而且或许不会成真的无奈马上席卷了他。 里德这一阵跑下来,还在喘着气休息一下,“就先……去那个地方看看吧。”他让柯林先去看看路,自己慢慢再走过去。陵园里没有灯,柯林打开了自己腰带上的照明灯,里德则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束。 光下能明显的照到有非常多的灰尘飞扬,陵园偶尔还会有“咕咕咕”的乌鸦声。 里德走到陵园后边,看到柯林站着四处找,可什么也没有找到,连铲子也没有。 不会真的没有吧? “不会真的没有吧?”里德在想的时候,柯林也同时问了出来,“对了,你在编故事的时候,为什么想到的地方是墓园后边最右端的一个角落?” “我父亲给我讲过这方面的故事吧,我能编故事,主要是以前父母经常给我讲故事……”里德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宝藏!我想起来了,因为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忘——我父亲对我说过,在我们瑞莱墓园里面有一个秘密!” 当时是自己跟他玩一个游戏,打了一个赌,输了就要说出一个秘密,而且是真实的秘密,不能作假。 “小里德想听什么秘密呢?”当时父亲坐着,抱着自己托得高高的,仰头看自己。 “墓园,墓园的!” 最近学过这个词,又听说人死了之后是要埋在墓园里的,小里德看着爸爸,举着手笑着叫,“我们有没有墓园呢?” “当然,”父亲自信地说,又放小音量,“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哦。在瑞莱墓园的最后方,右边的一个角落,有一堆杂草。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也去试着找过,就发现了那个地方。或许你会问,有什么神奇的呢?” “有什么神奇的呢?”里德很配合。 “我挖开杂草,发现下面有石梯,不过当时我还太小,不是很感兴趣,大人们来了把我叫回去,我就慌忙又把草给填上了。”父亲说道,又把里德放下来,“里德小朋友要不要也跟我说个什么秘密呢?” “我猜拳赢了,我可以不用说。”里德说。 “最近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吗?要是你不说,爸爸就替你说喽……”父亲突然露出一个调皮的坏坏笑容,把里德吓坏了,里得只好搓着小手,支支吾吾地说出来,“最近……我比较喜欢玩……玩……” “像飞镖啊什么之类的东西。”父亲替自己把话说完了,“你爸爸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玩,就是你要注意安全。要是学好了没准还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打坏人。” 里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一直在偷偷学,才知道原来父亲不反对,于是从那之后就光明正大的学了。 其实他,怎么不会是一位很好的父亲呢? 里德和柯林两人又仔细的翻找了一阵,才发现有特殊的一个杂草没长的地方,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而且在陵园外一个隐蔽的地方有铲子,旁人肯定认为是清洁工平时清理杂草时用的,不过两人都更愿意相信这是用来挖这片杂草用的。 “来吧,开工!”里德率先拿起铲子,对着杂草就往外铲。 “话说你的故事里,为什么你父亲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地方?”柯林真是有非常仔细的机械程序,前后考虑非常周全。 “他每天事情这么多,怎么可能还记得起来。”里德无奈地笑了笑,又继续铲草。 两人都很开心,因为这个秘密成真,那么接下来,挖到的就肯定是—— “哇,找到了!”里德的铲子已经碰到了坚硬的石头。 ——这条通往地下的路。 真的,都是真的。自己本来猜测,下面是间实验室,也是真的! 这回连里德自己都不相信了,怎么可能编的都会这么准呢?没准自己的思想……也被改变过? 不过他没有想多久,他就发现与自己故事中完全相符的事物都呈现在眼前——那本书,那张被打开过的纸条,那个穿越门,甚至发现穿越门还有被打开过的一条魔法痕迹。 柯林则迅速地已经翻看起那封信。 “书上会有使用穿越门的资料,我可以看得很快。”柯林又翻开书,直接机械扫描完整本书下来,再全部翻译,进行查阅,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因为这些都是手写笔记,所以查书名不能直接找到的。”柯林解释,“它的启动原理还算简单,利用这桌上现有的实验材料就行了。不过……我们真的要过去吗?” 确实很冒险。 去了就不一定能回来,而且说不准还见不到父亲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好,没有后人接替,而且要是兰若他们跑了出来,瑞莱的一切事业不就完了吗? 还有可敬的同事们,就把他们丢在那里了吗?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里德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来回走了几步,看来他也想到了事业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想好了。 “不亲自去看看,那故事就永远只是故事。”里德看着柯林笑了笑,背对着柯林,“走吗?” 这与其说是在鼓励,不如说是在怂恿。 太不值得信任了,这一切太不值得信任了。 可是柯林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准备实验药材,就要开启时空门了。 准备器材的时间好像非常地漫长,但是里德一直站在旁边帮忙,对着柯林的显示屏显示出来的“实验器材与启动步骤”翻译材料来看。 里德看到了柯林的犹豫,于是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想去,可以……” “我跟着你去。” 柯林头一回这么坚定地下决定。这一回他感觉到自己不会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 当然要跟着你去。 (Part 3 完)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接本部第22章。 哈,第二部正片到这里,只剩最后一章了,故事终于要结束了。放个下章预告吧:他们穿越之后会遇到什么,人世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一个补充,在前面提过,里德与兰蔡、金壮他们认识,还和他们以前是伙伴,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希望改进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因为我个人其实没有读者意识,哈哈。 就这样吧,各位。下周见! ☆、第 28 章 28(第二部 结尾) 此时,瑞莱监狱里。 “姐,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兰蔡晃悠着手上的水雾瓶,坐靠在后墙下的稻草上,无聊地把一瓶空气清新水雾远远地丢到监狱的铁栅栏边。水瓶破碎,刺激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 兰若手上拿着那支“0.5mm的黑笔”录音笔,一直低头凝视着,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我们没有扳回一城的机会。”兰蔡决绝地说,“凭什么里德他一番话,就可以把我们这些年来的努力都这样放过,我们那些伙伴们还死有余辜!” “兰蔡。”兰若叫了一声,“你还记得……他以前跟你们也认识吗?” “当然啊,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现在的里德根本就不是过去的那个小孩子了。”兰蔡说到这扔开其他瓶子,攥紧了拳头,“他以前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他要牺牲那些伙伴们?他保证过不会的……为什么……” “科学实验,就是这样的吧。正如他所说,”兰若苦涩而无奈地笑了笑,“总会有一些前沿者,他们会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同时,他们是这样伟大。如果没有他们,‘科学界怎么可能敢于将一项发明实践于更多的人,又怎么会取得这么飞速的进步。’ ” “所以你合着就是……”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有苦衷?”兰若反问。 兰蔡气愤的神色一下子定格在那里,转而愣了愣。 “兰蔡他们以前是我的朋友。 “我小时候偷跑去公园玩,看到了他们,他们很热情地邀请我一起玩。我们玩得很开心,就这样成为了朋友。后来我被父亲发现,也被抓回去了。但只要有时间,我还是会偷偷跑出来玩。后来父亲不允许,我依然缠着他带我来公园玩。 “不仅是有什么好玩的,一定会把我叫过去,和他们的朋友们也一起游戏;我要是被欺负,他们一定会站出来帮我出头;要是他们买了零食,也会主动分给我一点。有些时候我也会把家族的一些小物品拿给他们看,他们都赞叹不已,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这些小玩意。 ‘你是从贵族来的呀?’兰蔡问。 ‘贵族是什么呢?’胖乎乎的金壮补充问了一句。 ‘贵族,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生活比较富裕的家庭。’我解释道,‘但父母经常没有空,忙的很。’ ‘这样啊。’兰蔡和金壮两人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句。 ‘其实他也会同意我来公园。他除了是一位很优秀的领导人,工作之余,在我心目中他同样是位很优秀的父亲。’ ” 里德原来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刚开始会反对他跟朋友们玩。他现在开始理解了。 这个名叫贵族的行业,不能跟任何人走得太近。父亲所需要的工作,这些实验,他们也是实验品的人群之一。当时的实验完全没有先行个例,是需要各个年龄段的人群的,小孩子也不例外。太多的情感,只会成为理智与现实的科学实验最大的阻碍。 就像合理地取用动植物、微生物等作为标本一样。就像药物说明书是怎么写出来的一样。不管拥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都是自然界中的元素。 而且,不可能所有的实验都有一个非常完美的结果,往往需要经历多次失败,以取用多次的材料为代价,才能换来最后的荣誉。荣誉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为社会的发展做了贡献。 即对科学界来说,实验者与科学家,都让自己成为了一种有价值的人。 “后来一段时间,我很少再看到伙伴们了,兰蔡他们也没有经常去玩了,我就觉得奇怪,而且最近父亲也很少回家,我想去实验室找找他。于是我自己坐公交来到瑞莱公司的大门前,找到前台的工作人员,报上了父亲的名字。 ‘永城大人啊,他在做实验呢,最近特别忙。’平时里德很少来公司,所以大家基本不认识他。 ‘他在做什么实验呢?我想去看看。’ ‘小朋友啊,你还是别进去了,因为我好像看到有很多跟你一样小朋友也进去了。’工作小姐好心提醒,你先回家吧,不要乱出来了。 “我开始意识到了什么,就要往公司里面跑,嗯——被两位守门的人给带出去了。” 柯林一边走,一边听着里德说话。他们穿越过来后,便落在一片空白的地方,好像四处都可以走,于是他跟里德先生就沿着一条直线走着(没准在这个空间还不算直线),至今为止还是没有看见什么。提到监狱里的兰蔡他们,就谈到这个话题了。不过这样一直走路,竟然没有感觉累,或许是因为异次元时空跟现实世界不一样吧。 听到这里柯林笑了笑,守门的人……怎么感觉是足球术语呢?虽然柯林笑得很小声,但是里德还是听见了,本来是一段比较怅然的回忆,结果这样一来,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 里德低头越看柯林,觉得越可爱:“来来你别走了,我背你走吧,快一点。” “为什么?我又不累。” “我背你也不累。” “不要,”柯林摇摇头,“人们都说,小孩子也应该早日成为独立的人,这样以后能更好地融入社会……” “小傲娇。”里德小声说了一句。 柯林怀疑要么是因为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要么是因为这个异次元时空会把小的声音放大,这三个字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可是查过傲娇是什么意思的!而且他还知道,里德先生平时不会这么说话! 太反常了!太奇怪了!无法用科学解释! 正当柯林的程序出现无数个表示语气的感叹号时,里德又开始回到刚才的讲述当中:“被赶出去的同时,我明白了,我的朋友们都去做实验,基本上没有人回来。父亲回来的时候,脸色也非常糟糕,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情才不好的吧,我才会变得像他这样正式吧。 “我跟伙伴们玩的时候,说过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时我看到兰若,也就是我父亲的助手,躲在窗边哭。才知道原来那些伙伴中,也有兰若的朋友。 “金壮和兰蔡是唯一两个侥幸逃过这一劫的人。我对他们,有一些愧疚。”里德以平静的语气结束了这句话。 “看来,已经不用再去追究什么了。”兰若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签字笔,回头看向兰蔡,“也不用再报复什么了。我也不知道里德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出去,但如果我们真的能出去,一定要帮助他管理好这个公司啊。” “姐,你……” 兰蔡更希望姐姐说的这些话是故意的,还会为朋友们讨个说法的,但他看到姐姐说话时的表情,听到她的语气,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已经不会再反悔了。 金壮一直没发话,因为他还趴在地上睡觉。 “兰蔡,”兰若说,“伙伴们的生命,再怎么复仇也救不回来。我知道你很为他们着想,你是个好孩子,金壮也是。如果能出去,有时间到公园,把这段最诚挚的尊重与谢意送给他们。 “这是我们能做的,对他们来说最好的事情。” 几天后。 “各位早上好!”瑞莱公司机械部内,袁契刚踏入部门就热情地向大家问好。 “早上好!”机器人同事说,“你知道为什么里德大人和柯林都没有回来吗?已经好几天了。” 袁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依然要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主人不在,我们要靠做好自己的职务,保证整个瑞莱公司正常运转。这是全体工作人员的义务。” “那当然。”机器人同事说,“不过感觉他们俩不在,这里就像少了什么。尤其是柯林,自从他来了之后,里德大人都开朗了很多。虽然这很难见到,但是我们都希望看见这样的大人。” “没关系,相信他们。总会有回来的时候。”袁契已经戴上手套,站在显微镜前,开始新的标本鉴定实验了,“来吧!” “兰若他们一直关在监狱里,也很不人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会灵活地放人吗……”里德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震惊地指向前方,“你……看到了吗?” 柯林也跟着停了下来。 前方一百米左右有一个人。他有一头金黄色的短发,就这样站在风上,正对着他们,看到他们远远地过来。 “你好?”里德试着问了一句。 “先你们之前,才刚有一个人来过。”那家伙笑了笑,由上到下打量着柯林,“哎,看到一个比我还高级的同类……好像不是同类。你不是机器人。” “那你在之前有没有见过什么大人?”柯林问。 “似乎没有,这个时空迷域这么大。而且我的使命只是为某人传话,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接下来在这里一直待着就行了。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告诉你们,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什么成年人。” 他又看了看里德的衣着,发现他的衣服上有一朵黑色的礼花。 “这礼花,我见过。 “他有经过我,不过没有理我,估计是没注意到。他好像一直在找着谁。你们沿着直线往前走吧,应该能看到他。因为他就是一条直线往前走的,还有点死板,哈哈。” “谢谢你。”柯林小声道谢,就跟着里德走了。 风上的人觉得还是目送他们远去比较恰当,于是他真这么做了。 果然走不远里德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不过他没有再走,停了下来。 对面那个人似乎没发觉,还是背对着他们。他穿着正式,后背的披风上,有一朵高贵的黑色礼花。 柯林有些不安地抓着里德的衣角,都感觉里德一直在颤抖。这个背影对于里德来说太熟悉了。 里德调整好情绪后,又带着柯林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对面的人这回好像才发现有人在接近,转过头来。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他困惑着卷起眉毛,当他反应过来,眼前站着的人确实是里德的时候,他转过身半蹲下来,向着里德展开双手,而且还笑了笑。 “哈,小里德不小了,长大了,我差点认不出来呢。”这位父亲抱了抱他,拍拍里德的背。 里德已经激动到连“父亲”这个词都说不出来了。 樯茗瑞莱安慰好里德之后,又抬眼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不吱声的柯林,也对着他笑了笑:“柯林,对吗?” “叔叔好。”柯林礼貌地问候一声。 “你的长相、说话的语气,真的跟那家伙很像啊。”樯茗笑了笑,站了起来,“有听里德讲过我们的故事吗?算是留给你们来到这里的线索。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你父亲,你们就过来了,感觉才没过多久,看来异次元时空的时间不同。” 里德听出了“线索”的意思。难道自己真猜对了,自己的记忆真的被改变过? “其实不是,你有一天睡觉的时候,我就把这些故事讲给你听了,人类的记忆总有一些很持久。 “引导你们来,是因为柯林的系统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数据,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柯永城。”樯茗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柯永城这家伙也是厉害,不仅在科学实验方面颇有建树,还跟我玩一次又一次的猜谜,这条信息,还是他在最后的那封信中的‘补充’上说的……” “我们真的能找到他吗?”柯林问,“他的位置在哪里?有没有留下怎么回去的方法?我们还会回去吗?” “你说呢?”樯茗调皮地说了一声,半蹲下身,开始在柯林身前打开的数据板上输入一串复杂的数据指令。 “我相信人们之间相遇的命运,这算是我唯一不严谨的地方。” (理科篇 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写的肯定非常不严谨,关于科学界的事情,所以大家看一看就可以了,也算是作者本人的思考。 有一点第一部的彩蛋!是在风逝开头,沂米第一次进入空白之地不久后。 另,禁忌实验,指的是直接传送到这个空白之地。 里德的母亲结局我没想过,大家脑补吧,个人觉得这也不重要。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看太多某类书的关系,我竟然还想为袁契找一个搭档 ^_^ 当然,我只是想想而已,不会写。 今天作者没有什么话想说。就是正文完结得有点潦草匆忙。 ☆、第二部 后记 理科篇 后记—— 科学界的相处方式 这篇故事的灵感,可以说是来源于笛子Ocarina所画《小绿和小蓝》漫画里面的机器人小绿。 刚开始编的时候,其实完全没有想到“科学界”这么高的地位,想到最多的都是雨景,还有就是关于一个机械人和人类孩子互相报仇又互相关心的一个挺富有想象力的关系。不过我的思路往往是一开头就懒得再去想后面,所以我的故事写完,都已经大多数偏离了我原来的想法,但同时也给我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我的作文竟然能够有点升华,哈哈。 如果让我(作者)来评论文中的里德和柯林,我自己看自己写的故事,第一反应就是:像什么探险啊,柯林偶尔能听见父亲的话呀,里德能记得父亲晚上讲的故事……你们的直觉都是我给的!心里有满满的自豪感与得意。 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处在(像)贵族的阶级,过早就需要担起管理整个公司的重担,所以我起初刻画他是个非常厉害,也很会用尺子之类的物品自保,很有威信力的人。 另一个是小时候,被因为科学实验兼某两位科学家(注释①)的相互成全而实行了机械化的实验,起初几乎没有什么情感变化,活得确实就像普通机器一样。 然后,我开头安排了一场考试,就让他们两个顺利见面了。开始“要挟与被要挟”的生活;因为机械人“仇恨”问题进行过冲突;再之后的电梯危机开始相互帮助,熟悉之后(注释②),关系也比较好;引出两位的父亲关于以前科学研究的事情,这点中兰若起到了重要作用,是她把真相引出来的;最后就是现实中的寻找与和平的未来。这算是整个理科篇的大致流程。 你会发现,其实在文章最后,他们两个都变得天真起来了,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我只是为了扣书题才写的这句话。) 写着写着,我倒是没太表现出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感情,反而得出了科学界的相处方式:相互尊重,严谨求实,待人大度。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主观想法。 我自认为我也是一位很善良的人,所以对自然界的优胜劣汰是怀有很大同情心的。但我不否认只有这样,社会才会进步与向前发展。可以说这算是很残酷的过程,但也是人类成长的过程。 就像我们每天都在吃鸡鸭鹅肉,他们也是生命啊!但是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是食物链的自然规律。我也一样。 只是……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对为你成长做过贡献的事物与人们,有一份尊重吧,尊重非常重要。不要随意看扁他们,不要随意斥责他们,也不要过度地开玩笑。我知道我这番话算是非常懦弱的表现,但我觉得我应该说出来。 “严谨求实”那是肯定,在科学研究中至关重要,大家都知道,我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你也可以把它放到自己的工作与学习当中,相信你会受益匪浅。(生活中的话,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 待人大度,倒不是说你不能自私(作者本人也是个自私的人,不过也不要太自私呢),而是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必再去计较,因为你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决。 就到这。自我感觉这篇总结并没有写的这么好,但还是走个形式,把它以总结式的方法写了下来。总之,谢谢各位阅读了! 沂米冰逸 30 th, Nov. 2019(注释③)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如下: ①正文没有具体声明过他们两位都是科学家。 ②正文并没有明显表现出他们熟悉的过程(即感情发展过程),可以说这个过程是隐藏的,所以从part 3开始,读者会发现他们俩的感情突然变好了,这有些突兀,其实我不太会用感情暗线,所以希望大家原谅。 ③只是显示一下我的英语日期学得还不错而已啦。 另外补充说明一点,机器人确实是没有性别的,但是本文中柯林是机械人(我的设定中机械人与机器人不同,没查过资料,或许与现实中的定义也不同,我的“机械人”定义设定在第二部开篇有提过),他原先是个男孩子,所以把柯林用人称代词“他”来表示。 ☆、第二部 番外 番外 热闹 对不起题目放错了,重来 番外 空间大战 “热闹热闹!” 最近柯林特别喜欢说这个词。这小家伙才三岁多,竟然这么调皮了。柯永城等红灯时看了看雨芊,本来只是一块儿出去买米,顺便带上了小家伙,这下似乎不能很早回去了。 “没关系,晚上带他去玩吧。”妻子笑了笑。 “在外面吃饭!”柯林又叫起来。 晚上的街心公园是非常热闹的一个地方。柯林喜欢看金黄的路灯投射在道路上的影子,喜欢坐在长长的靠椅上,也非常喜欢看喷泉。其实他主要还是喜欢热闹的,有很多人的环境。 图书馆有很多书,也有很多人在看书,虽然很安静,但也是一种热闹。柯永城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为此他很早就教育柯林:千万不能去网吧、酒吧这些场所玩,这些是无聊的大人才会去的地方,而我们都不能做无聊的人。 柯林经常和父母坐在长椅上,看到有小朋友玩,他就跟着去玩,玩回来后,又坐到父母旁边。 此刻长椅上的两个人也各有心事。 柯永城心里一直在想着穿越异次元实验,雨芊则对丈夫天天跑去跑去实验室的行为感到怀疑。他是科学家,以前也没觉得什么,但她最近总感觉有一种不对头的征兆。 “最近工作很忙吗?”余芊问。 看来妻子也感到不对劲了,也应该说点什么了。 “对,挺忙的。”他顿了一下,“芊芊,柯林他……最近我工作总是很忙,没办法带他去玩,他一直多想玩。这几天我们带他去多一些地方玩吧……” “怎么了?”她问。 “我……”柯永城咬紧牙关,最后硬是让自己说出来了,“柯林他……以后没有机会这样玩了。” “……”余芊没有说话。她此时既担心孩子,又考虑着永城的话。 “妈妈!”此时柯林跑回来,“我要喝水。” “来,水杯给你。”余芊从旁边拿过柯林的水杯递给前面,身高只刚刚过长椅座椅的柯林,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如果是实验的话,”两人隔了很久的沉默之后,余芊又轻声说道,“不要拿柯林来开玩笑。他只是个孩子。” “对不起。”柯永城迅速接话。 “永城,你……!”余芊明显有些生气了。 “对不起。”他仍重复着。 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吗?为什么要这样走极端?雨芊心中简直浪涛片片,但她再问下去,对方的回答也只会有那一句。 “你有这样的心情是对的。”柯永城勉强地笑笑,“因为我在实验中录制视频时,也需要你的配合,看上去才更真实。” 他心知肚明,自己欠芊芊的太多了。因为她总是尝试着谅解自己,有时甚至做科学实验,非常任性的时候,她也能原谅。他一直想着对芊芊好一点,因为她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真的非常听话,不像其他的妻子一样享受着妻子,甚至是女友的特权。 他只记得他的妻子对他说过,成全他人在别人看来是痛苦的,可是当她知道别人因为自己的成全而非常开心的时候,其实她心里也非常快乐。 不存在什么心情不好,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她就心情很好,更何况是自己所喜欢的人。 夕阳西下,傍晚就要结束了。环形道路的路灯亮了起来,长椅一旁也有一盏路灯,两人就被它放出的一片微光笼罩着。 柯林觉得最近父母陪他玩的时间变多了。他也变得更开心了。他们还一起去看过演唱会,去游乐场,去超市一块逛街……基本上把能玩的热闹之地都带他玩了个遍。 他在开心,也有感到不对劲。这是孩子的直觉,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他还是原先的他的最后一天来临了。 “柯林,爸爸需要做个实验,非常需要你的配合,你能不能站到这个银色的瓶罐里面去呢?”爸爸有一次对柯林说,“是关于海洋的实验,检测新型的管状呼吸器好不好用。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或者是做手势、敲玻璃等等引起我注意。” “进去了很快就能出来吗?” “是的,出来后爸爸带你出去玩,妈妈留在家做饭。” 雨芊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被允许观看丈夫的科学实验,可这个实验……她一直侧过身,捂着脸,没敢看柯林,只是听着柯林——她的孩子的声音,心底是翻了一遍一遍的凉。 她知道,这没什么好怨恨的,更多的是替自己的孩子感到难过。 因为怨恨也没用啊,他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的了。 柯林要是知道,他一直信任的爸爸骗了他之后,是什么感觉啊…… “好的,一言为定!”柯林心里想着快点出去玩,没有多犹豫,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瓶罐里。 等到他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眼神开始涣散的时候,一直在用父亲所教的方法求助的时候,玻璃瓶外凝视着他的那位父亲先生却一直没有反应。 然后柯林才开始意识到绝望、恐慌与无力,可以说是非常痛苦,一步步走向灭亡的。 他在完全失去“我”的意识之前, 只看到外面那个人微微转了一下身,背对着他,什么都没说。 “所以当时,爸爸真的哭了?” 柯永城拍了拍柯林的脑瓜子,语气无奈,“所以你为什么反而对这个问题如此耿耿于怀……” “真的可以出去了?这么快。” “嗯,本来有个叫沂米的人早就知道怎么进来,也能用他的方法出去。”里德看了一眼旁边站在风上的人,“沂米本人遭遇太多不测,将要来的是一位医生。” 突然一把铁尺出现在众人视野。 “空间大战好像不错,”樯茗接住飞回来的尺子,又上下抛接。 “哈?好啊,来来!”柯永城在柯林那里输入几串代码,变出武器。 里德:…… 柯林:……哎勒?他们怎么比我们还喜欢玩游戏? 站在风上的机器人,看到来人,先一步飞了过去。 不远处身披白大褂的人很想立刻掉头就走,只带上这个金发机器人,让他们在这空白之地玩一辈子。 不过事实上是反过来的。 总之,旅小利机器人就在这里待着,然后自己也很快损坏了。 紧接着,不知道是某个平行空间的,长得跟那机器人一模一样的人类,又来了。 他一个人在这里困了很久,而后不久也就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哈哈不是,作者是骗你们的 (^ー^) 这医生兴许也是个人物,我新的故事中会有。演唱会等等具体化的事,就留给读者们吧 能跟正文柯林温馨的直觉联系起来的。(对了别忘了章鱼小丸子+_+) 接下来是新的主角,第三部! 也是作者本人最看好,目前觉得写的很好的一部。 ☆、序言 《天真》第三部 寞叶篇 序言 2017年3月1日 春季 我回来了。 本来期盼着能在临芸见到叶老师,但我去办公室并未看到他,他原来的位置上换了位新老师,也是教高中生物的。我姑且先躲起来显现原形,然后礼貌地打了声“报告”再进去。只有那位新老师看得到我,但他集中精力于准备课件,并未注意到。 “您好,请问……” 我拍了拍他的肩,他意识到马上转回头来,却顿时愣住了,不过他聪明得什么也没说,环视了下四周的同事,悄悄跟我出了办公室。 “你……我知道,索漠。”那位新老师说。 “叶嘉诚他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他回莫尔维斯读研究生了。” 我觉得他还算不错,于是又问了问:“才不过5年,怎么就回去了?” 新老师沉默了一阵,只是说: “你做好去见他的准备了吗?原谅他了没去机场送你,算是……我没见过多少像他这样负责的老师了。” “谢谢。”算我为数不多的一次道谢。我消失在他眼前,准备动身去莫尔维斯大学。我知道,它离这里不远,公交45分钟就到了。况且我还能飞。 春季自然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要是以前的我,肯定想偷摘些小草做实验的。 我靠近走廊的栏杆,一手扶着,望着远处的树木,还有近在跟前几乎伸手可摘的紫荆花。 记录员:索漠 ☆、Part 1 第 1 章 Part 1 莫尔维斯大学(上) 1.征兆 17年3月6日 待在莫尔维斯学习、做实验,坏境很安静。 今天又是新的一个下学期,我也已经读研二了。要学的知识还很多,研究与实验的课题也多。学弟学妹,或着同班同学不懂的也来请教,我跟他们相处的也不错。 研究生或博士也可以去教本科的新生,锻炼自己的教学能力。 前辈的老师们,我能叫教授了,对每位学生都尊重与耐心倾听。很多人都对我开玩笑说,你厉害得都能毕业了还留在这读小小的研究生。 我喜欢待在学校,自由,没有险恶。 今天我又看见有学生的东西被偷了。 这种事太常见了,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是一些灵魂干的。他们能控制显现在什么人前,多少人前;这样的话能引起人的注意力,而人们的注意力就是他们能存留下来的能量。 而且,越吓人、越可怕的注意力,所释放的能量越多,于是有些灵魂为了能长久地留在现实世界,不惜一切手段去吓人。 我不确定那些灵魂能留下的原因是什么,而最近有关人员的工作,即捕捉他们并消灭中,也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我们把那些逗留在人间的灵魂统称为“灵魂者”,其中还分成三种类型:一种是为非作歹,穷凶至极的,叫“邪灵”,是首要清除对象; 第二种是做坏事的程度、次数仅此于邪灵的一半及以上,叫“夜灵”; 还有一种则是“白灵”,除邪灵、夜灵以外的灵魂者,他们一般很少做坏事,还积极帮助人们。白灵是唯一一种不用被消灭的灵魂者。 而负责清除灵魂者中的“邪灵”与“夜灵”的人,叫作“圣使”。灵魂者所做的坏事如何评定,我后文再说。 这些都是我从图书馆的书籍查阅并学到的。一般的学生很少人能当圣使,因为选择这门课有一个重要要求—— 要有极强的生化天赋与一定的魔法技巧。 灵魂者一般不会被人看见,所以我说“看见”也只不过是留意到有物品突然消失,同学找不到的现象。即便是圣使,在不施“显现法术”的前提下,也看不到。 灵魂者的存在一直都有,但近来夜灵甚至恶灵的数量逐渐增加,极大危害了校园里安宁的秩序。学校已经采取了极端的防护措施,定时派圣使开启“显现法术”巡视校园各处,一有发现作坏的一律抓进地下监狱,监狱有强大的法阵守护,他们出不来。 不止是我们学校,各校也采取了相应措施,但像莫尔维斯从这么严格的是头一个。 我本人也不倡导这么做,触目所及发现东西不见的同学,我会好心提醒他。 大家都这样提醒,再加上圣使巡视,学校秩序稳定下来。 今天令我惊讶的,是我竟然现场看到了这个现象。 下午茶时间,我在图书馆教一位本科生做题。这位学生挺聪明的,而且还很善良、单纯,在本科三级7班。可能是没见过像我这样耐心至极的老师,她经常来问我题,还相对难,有时我也要想上一阵才知道。 共同探讨,一直在经历学习,我欣赏这种教学方式。 正在讨论一道“矽肺的形成与什么有关”的题,她画了一幅草图,改错时却发现—— 明明橡皮前一阵还在桌上,忽然就不见了。 我刚刚在思考没留心,被她的反应惊到,在她回头就要问“咦,怎么回事”时,我先一步叫住了她: “林小布?” “老师,你看到我橡……” “你这幅图弄明白了吗?” “哦,没,我这里画错了得擦一下,可是……” “别管了,重新画一次吧。” “啊……” 林小布见我急切地说话,也听了我的,正要将练习本翻一页,她又瞥到了什么,往一旁斜对面看了一眼: “你好。哎,我的……” “小布!”我没办法了,那灵魂肯定显现了,因为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在她看的那个方向! 我拉着她衣袖就把她一路小跑带出了图书馆,期间正好看到有圣使在附近巡逻,我才放心地停下来。 这地方正好离校园的中心公园不远。 “那个,老师,我作业本……” “先别回去拿。也别问为什么,拜托了。”我缓下来后放开她,对她说,“你先回教室。一会我把你的东西送回去。那道题,要是急的话可以问别的同学或老师……”我担忧地嘱咐了她一阵,“还有,如果发现什么不见了,就先别找了。” 林小布看上去一脸疑惑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先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在公园旁的一排长椅上坐下。人被灵魂者吸取这点偷东西的能量倒不会有什么事,不被巡逻的圣使抓到也阻止不了。 但我不能忍受在我眼皮底下夺能量的行为。 关于这些书籍,在图书馆内一般不能查阅(或者说知道的人不能外传),所以像小布这样的学生不知道。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灵魂者也不知道,只明白他们要吸收能量,有控制显现的能力,不知道其它的,比如不知道有圣使存在。不然,他们能躲避巡逻,聪明点儿的甚至会反间计,那太危险了。 知道的人,只有…… 我说到做到,又回去图书馆,找到原来在“哲学类”书架旁的位子,准备收拾桌上的东西。 橡皮擦竟然又出现在了桌上。看来那位灵魂者又归还了。就只是一出门的事,不知道的以为自己看错…… “对了,那个橡皮,我刚从地上捡到。” 一位学生对我笑了笑。 看,果然容易被误会。那家伙还挺机灵的。我还留意到本子在我们离开前是打开的,现在却关上了。 常人会以为是谁不小心碰到了,或者风从离书架前面不远的窗户那里飞进来了。 不能乱翻别人东西,这是原则。我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翻开来看。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回我一直想看看本子里到底会不会多了什么。 因为我还看到,桌上的铅笔摆好了…… 不行,如果是恐吓的语言,也不好举报……我打着“为了不让林小布受到书面威胁”的旗号翻开了本子。 然后…… 图被修改过,是对了,剩下的相关解释与步骤也写好了,只是这字…… 有点散乱随意了点,看上去挺眼熟。 我几乎下一秒就反应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但……字迹太像了。 我停在原地有几秒没动,才让自己合上本子带了一句:“谁写的?”再把东西收好带走了。 我不敢希望什么,因为我希望过了很多次;我不会多想什么,因为我已经想了太多回。* (记录员:叶嘉诚)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模仿自狄更斯的《双城记》: ‘ It's a far, far better thing that I do, than I have ever done; It is a far, far better rest that I go to, than I have ever known. ’ 译文:“这是我所做的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超过了我所有所做的事;这是比我以前所经历过更好更好的休息,比我以前所知道的一切休息还要好。” ☆、第 2 章 2.若在当时 3月6日晚 能找到图书馆去,只是因为我想他比较喜欢待在那里。 莫尔维斯大学足有6个足球场这么大,都可以是一座小城市了。从正门走往图书馆都得用十分钟(好在我会飞),许多学生都选择骑行或搭校内的穿梭快车,当然还有人滑板或者站易步车。 根据图标来到图书馆门口,我也不免被它所惊叹,足有3层高,装修是欧式的,每层面积大概是礼堂的一半。前面就是学院中心,一座公园,挺像我过去待过的植物园了,一眼望去绿意盎然。 我先大致俯视了一楼,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叶老师了,他在为学生讲题。刚想在他面前显现,我猛然想起那位新老师(前辈)所说过的话。 这样打扰他工作,真的好吗?这样突然出现,真的对吗? 起码我以前,绝对不会想这么多。 于是我决定先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我暂时设定那位女孩看得到,趁她专心画图时偷拿她的橡皮,在她斜对面看着她。 明显她发现了不对劲。 只是她还没再疑惑,叶老师就阻止了她: “林小布?” “你这幅图弄明白了吗?” 我还没想他这突然阻止是否只是巧合,他就叫道:“小布!”然后拉她衣服跑出去了。 我正想追,发现图书馆门口有执法杖的人,手上还有“物证”呢,只能想想办法先还回去,要不一会儿随地丢地上好了。 不知道法杖的人对我会有什么危害,但直觉告诉我要避开。况且我一靠近他们方圆几百里内,察觉到自己的“控制显现”对他们不起作用。 我躲到人少的书架对全体显现,再走回那个桌子,把手上的橡皮放好后,注意到了练习本。 那上面有图画错了,这题……好简单。三下五除二做完后,我又在解答的最后一步下方写上线索: “同学,晚上9点半请单独来一趟图书馆3楼。有要事转告。” 这个点图书馆3楼人少,方便我显现面向全部人。 当时我写完后整齐摆好,是为引起叶老师的注意。本来我没把握,像他这样守原则的人会不会打开本子。我又隐身后回到桌旁,他正好回来。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摇摆不定,还关了本子。 结果他只说了一句:“谁写的?” 谁……写的? 我一听到,某种捣乱的信心一下跌到失落。 他忘记了吗?叶老师忘了自己的字迹?我当时站在一旁目送他离开,还发愣了好一会儿。 没事,应该只是时间久了…… 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似乎)不到很深刻的地步。 此刻的我已经面向全体显现(不会太奇怪),正站在收银台正前方。我知道自己设定显现的人数越多,我耗能越多。这一次我也许只能撑5分钟。这所大学严格得要命,我获取能量真的很难。 到9点半准时,她来了。我向她招招手。 “请问……给我的本子上留言的人是你吗?”她一路小跑过来,“有事吗?”她手上还夹着几本作业,戴看耳机,手机放在澄黄夹克的口袋上。 勤奋学习的学生。 “是的。是我。” “有什么事吗?”她的语调充满善意,“要坐着吗?” “不用。小布同学,”我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林小布惊奇与一半一头雾水地听了我简短的陈述。我把自己和叶老师的故事,还有我的身份简短地说完后,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估计少有像我这么冒失就告诉一个陌生人的灵魂。 “你……想见叶教授?”小布真诚地看着我,又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甚至还记不记得……照你所说,想不突兀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们都叫他教授了啊,果然,”我想起了一些事,“其实他早就能当教授了,就是谦虚、低调得可怕。” “我就说……”小布也笑了起来。 “平时没多少人跟我说话,我今天话有点多,抱歉。”她摆摆手,“需要我干什么吗?” “偶尔当一下我。我有时间会给你打电话,你戴上耳机听听就行。”我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你的号码也告诉我……” 看她认真得纯粹,我难得多事地问了一句: “你被人代替,没感觉吗?” 她停了一下。 “抱歉,肯定次数多了……会介意。”她把纸笔递给我,“但你和叶老师都是好人。我可以帮忙。因为我喜欢为好人奉献。可能这就是我的性格……” 说着说着她声音就低了下去。 我此刻显现全体地走下图书馆。 那位少女真的太……她向我道了别,还故意装了几次丢铅笔,丢书等不可思议地问:“哎,我的东西呢?”话一说出口,就算获得能量了。 所以我有多余的能量,在楼梯道间的白色灯光穿行。 有点清冷啊。我照往常双手背在后面。 还想多体会一下活着的感觉…… 这么想着,目光也瞟着楼梯扶手的节数,觉得到一楼了,刚走出楼梯口一抬头。 好像,完了。 叶老师本来在看手上的资料,应该是要上楼去资料室查东西,察觉到有人在他前面,也只是本能地抬了一下头。 然后我们两人生生愣在了原地。 我先一步反应过来,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先故作轻松地叫了一句:“叶老师?” 他没什么反应,也没继续走。 我忍住没拉近我们隔看一米半远的距离:“晚上好。还记得我吗?” 每句都是直觉讲出来的,估计只有我自己知道,晃着身体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出了多少汗啊。 “我可不是来……” “你……” 我一听到他说话,马上轻松的挥挥手,就打断了他的话:“对了,我先走了,明天见。”然后尽量不擦身而出了楼梯口,一路跑出了图书馆大门。 才意识到心里的恐惧有多少,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做好准备见他。 没准他要接下去的是“是谁”。 如果在那时的话,我会很自然地打招呼,没准还会调侃地捎一句“你的DNA立体摸型做好了吗?”或者“是去查线粒体内膜的主要作用?”。 而他经常无奈地摇摇头: “索漠,是去查……” 我一路飞奔到中心公园的一棵大树下,借影子一下靠在了上面。我让自己恢复了常态,一下子失去重心就要向后倒,为了让自己正常一点(不是穿透粗壮的树根直直躺着),我换成了坐在地上。 靠着对我来说不存在的树干。 索漠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有几点说明: 1.由于我的生物水平只在高中,所以会有很多不严谨的地方(而且我要创作主要目的其实还是情节,而不是专业知识),不要把它当成很厉害的来看,都是我随便乱带一句的,只是比较符合生物老师,或者爱好学生物的学生的身份。 2.灵魂者在显现的时候(不管它是面对多少人显现,向谁显现),是可以触摸到现实世界中的事物的,一般(在不显现,即隐身情况下)不行。 3.灵魂者简称“灵魂”。 ☆、第 3 章 3.间接会面 3月7日 下午茶时间 索漠,是去查呼吸系统的工作原理。 你要去哪里。 本来我看到了那字迹的留言后,真想在昨天晚上9点半去高大的三层欧式建筑所在地的3楼去看一看的。 但我不敢去,头一回有点畏惧。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哪怕想一想真的是他,真的是索漠,我就开始慌了。我开始联想,他要真的回来,只有一种可能——以灵魂者的身份。 照他这性格,不可能会是白灵的几率很大…… 灵魂者做坏事的界定标准,是建立在被受害人的惊吓等负面情绪的程度上的,而不是客观的事情本身。 而对于获得的能量而言,则是客观的事情本身,对社会道德的危害程度,并不是被受害人的负面情绪的程度。 举个例子,有一个人与某位灵魂者关系很好,甚至是自己愿意死去给那位灵魂能量。那么,这个人乐意死去,就不算是灵魂者做坏事了;但是,一个人的死亡,只要与这位灵魂者有关(比如是灵魂杀他的等等),能给予的能量多到完全可以让灵现面向全体显现1个星期之久。 即本来已经死去的人,他们又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一个星期。 同时,我再提一点,圣使处理恶灵或夜灵的工作,是由上司发令。发令后若不按时执行,下场只有一个—— 在监狱里判无期徒刑,永不见天日。 而且那应处理的灵魂,会由其他圣使处理,厉害过头的,上司会亲自出马。 所以我才不敢再想下去的。 “明天见。” 明天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当时正要去图书馆一楼查关于人体呼吸系统的资料,只要我一工作,就不会想这么多事,因为我需要且愿意高度集中精力。 当然没想到昨晚我去的时候,时间在9点30分没过多久;也没想到图书馆没有电梯。 我最担心的事,最怕的事,又有点开心,又有点庆幸的事,只在我抬一次头,就在一毫秒之间发生。 红细胞运输氧气,一毫秒内,位移了多少……来着? 太神奇了,我脑子里首先蹦出的是这个想法。 在白冷的灯光下,在我一米开外远的那个人,此刻更像是忽隐忽现的灵魂。 他的投影斜打在楼梯间的侧门上,纯黑夹带着棕色的中长发比较散乱地披在后方,米色的衬衫,湖蓝色的车缝线中长裤,还有他最喜欢的,我买给他的棕色短靴。 这是……他在机场那天的穿束…… 无数的回忆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思维中放过,我一直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当他说到“我可不是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就出了一句: “你……” “对了,我先走了,明天见。”他快速地跑走,我还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还没原谅我吗……希望他不要难过得像以前那样,躲在一棵对他来说有安全感的树旁。 “叶老师!”我正好看到林小布跑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放好资料拿出笔,“抱歉我来晚了点,谁怪……” 我正看着表,才晚了一分钟不到,她就忽然停下来不说话了,于是我抬头看了看她,她坐到了我对面。 这个桌子长度一米左右,其实也不算远,但我开始意识到—— 这回小布找我,不仅是问不懂的题这么简单了。 今早下完本三7班的课,林小布又找我说有题要问,又是较难的,定好和昨天一样的地点和时间。 这样也方便,我就答应了。 只见她眼神郑重地看着我,又低了低头,好像在揣摩语言,然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头: “叶老师!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等着她的话,同时又觉得这开场好像不太对…… “那个……不,不是你想的那,那样!”小布急得脸都泛起了红晕,“就……啊对了,教授知道我有什么特长吗?就……” “知道,你跟我说过——” “对,对!戏剧表演!我还说本来以为这特长没,没什么用,但我今天发现太有用了!真的!” “……小布?” “我,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你别管我,因,因为是你一个……”小布越说越紧张,最后埋下了头。 我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怎么了,别太紧张。”这家伙一定是碰到什么重大的事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她好不容易缓下来,深呼吸了几次,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不过字依然在抖:“您别介意我知道,因为是他告诉我的。” “谁?” “你一个朋友,叫……” 她好像急得连名字都忘记了,“反正他跟我说……不,跟你说过他今天会见你!” 我愣了一下。 “对,他说 ‘明天见’ ,就是……” “索漠。” 小布听到我念出的名字,惊喜地叫起来:“对!他就叫索漠!今早……” 图书馆的管理员转头看过来,周围的一些人听到了小布的叫声,也纷纷转目而来。 “啊,对,对不起……”小布刚刚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又迅速“咣”的一声坐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到她这么紧张又头一回情绪失态地开心,我忍不住笑了笑,后觉关于索漠,心底又不自主地凉了一分。 “小布,我能问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吗?” 她此时插上手机耳机,把手机壳朝上放在桌前,对我讲: “有什么事,你问他吧。” “小布。”我又最后叫住了她。 “啊?” “你……会模仿索漠这个人,暂时代替他来与我见面?而且你不伤心吗?” 她听到后呆住了,又笑着摇头。 “我没事。今早练了2个小时他的语调,我也只模仿他的语调讲话。”小布说,“我想他不来见你,是因为他不敢去直面一些事。但我现在放心了,从你念出他名字开始。” 小布和索漠之间是电话联系,她戴上耳机,听索漠讲什么,她复述什么;而我作出回应,能通过摆在跟前的手机传过去给索漠。 线型耳机的隔音一般(事实上普通耳机都这样),也就是说小布不仅能听到索漠,还能听到我。 全程参与对话,会不会…… “你别管我。”她刚才说过。 戏剧表演我不太了解,但我知道戏剧演员是十分敬业的,他们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为观众展现一个角色,同时他们自己也明白,他们不是那个角色,但一定要把角色的特点完美地展现出来。 因为他们此刻,是角色的直接代表者。 我想,小布这么认真的女孩,听到什么秘密也不会乱说。 “叶老师,别来无恙。” 我一听到索漠的声音,一下回过神来。对面的小布正一脸认真地盯着我,偶尔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歪着头看我。 这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 “还记得我吗?” 两个问句同时发出,又是同时的停顿。 “啊,我知道了……” “记得。”我接过小布的问句答道,“不会忘的,你这家伙……”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空气似乎又安静下来。怎么谈一次话,会这么难呢,比我上台讲课难一万倍…… “说,对不起。”小布继续看我,坐正了身子。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 “多说几次,真诚地向我道歉。我想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越说越难过,索性趴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卷起风浪,它们一遍一遍地打着自己。 索漠,小漠,小漠…… 对不起,对不起。 “……”(这里表示对方没说话。) 正当我感觉失落得越来越多,几乎就要掉入无限自责的深渊时,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抬头。”好像就在我头上。小布站起来了吗? 我没动,依然趴着。 “需不需要你抬头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祷一下,‘希望索漠快点原谅我’?” 我当时什么也没多想,甚至笨到真就要照着她说的这么做,结果我刚一直起身要抬手,才意识到这又是索漠以前一贯地逗我——同时看到了他本人。 真的是他,站在坐着的小布旁边,小布也正惊讶地转头看他。此时他正微微探身向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俯视地看着我。 察觉到我也正抬头看他时,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这家伙怎么越笑越疯,就差没拍着桌子捧腹大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上当?都已经差不多……” 他没说下去,除了还在笑之外,还一伸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向上拍了抬,正对着他站着的面容。 旁边的小布似乎觉得再看下会有失尊敬,于是自己用双手把脸蒙住了。 “叶老师……叶嘉诚。差不多5年了。” 我没有接话。因为怎么接都不适合这局面。 “身边的环境变了很多,我即使还在高三的16岁,但也有变化。我相信你也是。”他目光转向左侧,放开了我,一手撑着桌板,“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这个问题从那晚看到他开始,就想问了。本来以为,他或许因为遗憾离开人世,回来是为了向我讨个说法,现在看来……好像不止。 他颇为所思了一会儿,接下来这话不知道是敷衍,还是回答: “我啊,现在都太想干一件在机场那天,如果能见到你,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你现在面对什么显现?”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面对全体。”索漠回答,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哎,看不出来你想的似乎和我差不多。”他又看了小布一眼,“好像小布也这么想。” “我,我没有!”小布抬头看索漠,不过通红的脸已经出卖了她,“真没有!” “放心啦,现在还不是时候。”索漠像礼部待郎一样微微弯腰示意,“我先走啰,小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啊?”她觉得旁边的人就像一阵疾风,来得太快又去得神速,她自己反应已经超限了。 “我过来只是从手机里都听到叶教授那一连串真诚又难过的道歉,话如其名名不虚传,感觉再不过来,他就要当场怀疑他的人生了。” 索漠轻松地跳开几步远,“再说你们这里太严了,想得能量真不一般的难啊。” “……索漠。”我此刻心中有挺多事,但还是叫住了他。 “怎么了?一会电话联系,我快不行了。”不过看他一脸玩味,压根不算“要不行了”的样子。 “我能不能……” 索漠察觉了我的表情,走过来。 他还是这样擅长察言观色。 等他又站到我面前,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就要单膝蹲下来——其实这样他会比我高一些,但他竟然先一步从桌旁又拉了张凳子,直接穿着靴子就站上去了,比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 我哭笑不得:“下来。” “我不下。”他有些淘气地展开双手,“来来。” “……你下来。”太没面子了! “那你过来,快点。”他恢复正常站姿,还双脚向前踮了踮,把椅子挪得更近了。 我又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小布。小布已经开始思考不懂的题了,果然是个很有责任感又好学的学生…… “哎呀,真是,”索漠跳下椅子,一转身就要背影式告别地走,“下次吧,拜啰!” 下次就下次吧。刚这么想,却在没几步之后,目送他的同时,自己一下子向前跑了几步。 我不能再什么都不做,只是道歉,不管他怎么想,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那个无数次无视了承诺的叶老师。 可以说我是卡着点抱住他的。因为从后面前倾搂住他的时候,差一点就扑空了。 我想,这家伙也是刚察觉到,又立马显现回来。 我离他很近,这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种很难受的急促,后背还一直冒汗,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 原来,他能量不够“要不行了”,是真的。 很清楚了,我立刻放开他,得快点让他恢复隐身回去才行。或者我也可以施…… “叶老师,我好想你啊。” 他缩小了显现范围,才有力气说话的,依然背对着我,在静静地说。 这句话没什么情绪,语气淡得像路边的红绿灯。可我总感觉会有点感伤……反正我这么觉得。 那家伙是放慢地踏着每一步离开的。到了大门前,双手一插兜,一个侧身向右转。 直到他消失在玻璃门外,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他道别的语调上呆了好一会儿了。 “在这里我进行一下说明吧。” 又听到小布模仿回索漠轻快一些的语调,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布没有通过电话,看来是提前把话背下来了。 “我没有怪你,怪的是我自己。” “你不要内疚,也不要震惊。”小布深吸一口气(是她自己照着语句理解诠释的动作,她说过只模仿语调,连停顿、转折等语言情绪都是她控制的,着实厉害),“9月13日那天,我知道……” 我对机场太敏感,一下明白了。 “……你来了。”小布反而换了个轻快的表情。 “我听到你和检票员焦急的对话,一把跃过保护栏拼命敲着电子系统锁死了的登机门,一直在叫我 ‘小漠’ ,我才停了一下。 “迟来的告白(注释①),我想过跑上去,沿着那蓝地毯上坡的玻璃钢登机通道(注释②),违背常理地跑掉。” 我紧紧攥着裤腿,紧盯着小布。 “但我太任性了。” “所以,这不怪你。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耍脾气坐上了那架失事的飞机。” 叶嘉诚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①告白:这里只解释。 ②我不知道飞机场的登机通道到底是玻璃还是玻璃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且我也没有查(这回不“哈哈”了,我换个比较调皮的表情!) ☆、第 4 章 4.(插入章)机场两边(上) 12年9月13日 17:05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这么执拗地相信我。 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的失约。 所以他应该不会介意我不去送他,况且我临时让一位同学先去。索漠跟班上同学关系特别不错,他擅长与人打交道,缓解谈话时尴尬没话题的局面。 胆子太小,畏缩去反抗,因为上司留下来交流与饭局,脱不开身……反而伤害了我最看重的学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潜意识为了利益与升职,才没敢请假,因为我恨那样的自己!再这样下去更不行了! 我一拍饭桌,站了起来:“各位前辈!”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 “叶老师想去一趟厕所,不太方便。”这时,坐在一旁的一位前辈拍拍我的肩,小声地对我说,“快去吧,索漠那家伙在等着呢。” 我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被前辈推了一下。前辈怎么知道他……我顾不上思考了,连忙跑了出去。 不想为同事添麻烦,甚至不想为自己添乱,却…… 当时我一边跑,一边用手臂擦了下眼,眼角感到涩涩的,才差不多20岁的自己,就这样一路跑着——沿着走廊,跑下车库,一关车门,几乎擦过了车速线的速度“狂奔”而去。 叶嘉诚 16:00 12年9月13日 轻便的双肩包,一个行李箱。 本来我是按告诉他了的3号门,站在自动门外等他的,况且我本人早到了半小时办完了乘机手续。可10分钟后,我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下午4点10分,还是没来。 这个点是平时上学时,他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 那家伙不会又上课了吧,或者做研究,课表改了吗?一忙起来什么都能忘。 我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我干脆把行李箱的拉杆放下来,往后一跳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 5点50几起飞的飞机,又坐在箱上哧溜了好几圈门,还是没有到。我想着逗逗他好了,也下课了,第二通电话也没接,能24小时静音不是盖的,就滑着箱子溜达了一圈机场—— 放心,童话市的机场不大,一圈(登机厅)跟莫尔维斯大小差不多。 直到我确信了早有的直觉:今天叶嘉诚不会来。 如果在机场出发厅能看见自己最在乎的人,是多激动的一件事啊。 “索漠同学!索漠!”我正要拉起铁拉杆,准备去安检时,听到了一阵声音。 应该是班上一位同学,叫…… 算了,不关心他叫什么。 “索漠,我是你同学天竹,常天竹。”天竹喘了喘气,“那个……叶嘉诚老师让我转告……” “他人呢?”我有点生气。 天竹看出了我的表情,一时没再说下去。 没人来还更好呢,哼!还让同学来……我才多大,16岁多,情绪马上就失控了,也没听他说完,也不顾他知道什么,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他不过来?”我拼命双手摇着他肩膀不放,“你能联系到他吗?把你电话给我……算了。” 我盯着他畏惧的眼神,放开了他。在班上我是最自由的人,也难怪了。 “叶老师,他去一个饭局……”终于他还是说了理由。 “饭局结束,我已经不在这了。谢了。”我转过身,“不要跟他说,你说很顺利就行。” 气愤的小漠 17:15 一到机场我随手把车丢在路旁,进了个旋转门,经过3号门——当然,马上找售票柜台,用最快的速度说明来意: “小姐您好,给我一张最近时间的机票,去哪都行,谢谢!”3号门这里是国内航站楼。索漠他是先飞国内,再转的国际航班。 “好的,请稍等……” 售票员直找电脑,“去洛城剩1张,下午6点起飞,但很贵,是原价……” “没事,”我飞快从大衣口袋掏出钱包,”身份证给你。” “先生,您怎么这么着急?”售票小姐办理时,见我一脸急出的热汗,顺便问了句,“好了。请收好……” 没等她说完,我一把银行卡放在柜台上,马上就先奔向安检区: “我一会再回来付!” 一见安检区的长队,我碰运气先去了应急通道,工作人员不放我进:“你的航班超过半小时才关闭舱门,不能进……” “拜托了,求求您!”我无能为力,双手合十地鞠了个躬。 他们见我一脸着急,我身上也没带东西,就用扫描仪扫了下我全身,就放我进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幸运地一出来就正对着航班信息牌,LA6003,去莱卡市——找到了!43号登机门!很容易找的,就在前几行嘛。 “步行距离3km,预计时间20min,”我快速奔跑着,大衣被风带起的同时,脑子一直转,“17:20,起飞时间17:54,起飞前20分钟关闭舱门,起飞前10分钟停止检票……” 这时机场广播“叮咚“提示音响起。 “各位旅客,你们好。由童话市前往莱卡市的LA6003次航班,还没有登机的——” 震惊之余的同时看到一辆摆渡车,我马上拦住,并一跃上垒:“麻烦捎我去43号登机口,我要迟到了,谢谢!” 那家伙……竟然还没有登机! 如果真的有上天存在,那么拜托了,保佑我赶得及,不管他在不在那里!(登机口前)! 嘉诚 17:20 “还没有登机的——索漠旅客,任柠义旅客,请马上由43号登机口登机,谢谢。” 43号登机口前,检票柜台旁。 “小朋友,你是这趟航班的吗?你不上飞机吗?”柜台后的年轻小姐刚按完通知铃,转头看了看拿看机票,坐在候机椅上的我。 我摇了摇头:“不用。谢了。” “能把机票给我看看吗?”检票小姐走过来向我伸了伸手,我顺势递给她,“哎,您不是这趟……还有3分多钟就关检票口了,为什么不登机?” “我在等人。”把票又拿回来后,意识到话里自带低落,我站了起来,拿上包,推起行李箱,“算了,麻烦你了。我现在进去。” 抱着什么样的期待才会等到最后几分钟? 怎么可能会为了见他打乱我的计划? 我刷过检票机,过了护栏,沿着通道的登机坪走下去,箱轮的“隆隆”声和短靴下的步伐踏出规律性的“嗒嗒”的响声齐奏,回荡在整个玻璃钢方形空间中。 明明夕阳投射下会很温暖,我却还是自脚底生出一阵凉意。 身后那位检票员已经关闭并锁上了登机门。 “索漠!索漠!” 嗯?我不确信幻听了没,但还是放慢了脚步。慢镜头似的步步逼近弯道,却同时确信地听到售票小姐的劝阻,有人闯过护栏,着急地拍着玻璃门,“嘭嘭”与呼叫声此起彼伏: “小漠!听得到吗?” 我顿了一下。 叶老师…… 凉意与油然而生的喜悦全蹿到心头上来,下个瞬间一不留神,我会任由全身的肌细胞拉着返回—— 但我留了神的。 加上叛逆,或者常理的犹豫,我偏不回去,你不来送我,我也绝不会轻易就回去呢!到了莱卡市再让你震惊一顿…… 叶老师,我想告诉你。 即便是在装作没听见,继续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弯,离开了你的视线,我其实依然是开心的。 而本来,我想把这份暗藏的欣喜翻一万倍的。 索漠·自白 作者有话要说:+_+ ☆、第 5 章 5.日常(1) 3月8日 周三 今早又是新的气象,但我的心情与往常不一样。 昨天我和小布结束话题很快,在她道出“最后悔的事”后,我半分钟没回应,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留在莫大,我还不想走”,她这么说。 不走,就不走吧。 今早第二节在本三7班有节课,我还是照往常一样提前10分钟在教室外等候(没有连堂课)。 我实习时是最怕迟到的,“迟到”就像一个大处分的底线烙心上了,而且我不会在窗外出现,一股站在楼梯平台,或者靠在墙边先看看资料。 差不多还有5分钟上课时,我再走到教室门前。 只见黑板上满板的数学公式,有人都趴着睡了,还真是不容易的同学们。数学老师还没下课,突击一些重难点题型—— 我不会像以前一样这么窝囊了: “吴前辈。”我敲了敲侧开的教室门。不过为此我得记一些教师的名字,这位吴老师年近四十,应该称他为“前辈”。 “哦,叶老师。那最后看看这题,黑板上的,”吴老师用长铁棒指了指黑板,“下次别错——下课!” 大学毕竟不同于高中,教师们讲究敬重,学生也很自由,不必统一向老师问好。 只剩4分钟的课间仍然有人在争分夺秒地休息,小布一下子跑过来,我刚走到讲台边她就悄声说: “叶老师,今天小漠会来听课。” “什么显现?”我刚问出口马上住了嘴,“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等,他说是‘全体隐身’。”小布这回非但没疑惑,而且更加笃定,“就是不显现。他把‘灵魂者’的身份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 她在原地蹦了几下,又跳回去了。每次跟我讲话她都很开心,不过她不知道书籍只能是圣使查阅呢。 索漠这家伙也太会挑人信任…… “叮——叮——叮——”这回完了,我几乎忘了上课。 “抱歉,现在上课,请同学们翻到课本……”这节课讲的是光合作用的暗反应(注释①)阶段,先接上光反应那节,距上次课是2天前, “上节课讨论了光反应,生成ATP与还原氢,那么还原氢([H],注释②)的全称与呼吸作用的[H]有什么不同?” 先问简单的,同学们秒答,然后课堂来到中间,“这个示意图有点难,卡尔文循环全过程,注意英文,我提醒了很多次。综合我所讲的,谁能把示意图大致画出来?” 我讲课不用PPT,都是自己画图自己标注,这次打算让同学们来实践。 “大致”挺简单,一位男同学工整地画出来,思路清晰,还顺便加了点箭头解释,不错。 “我想让你们试一回,自己扩展具体每个环节的式子和图解,不过选一个示范就行——这步,谁来试试?” 我又提示他们有多少步,多少幅图,同学们见识过我的严谨程度也不怕,因为我不会数落任何人。 “我,我试试!”小布举了手。 平时她不敢举的,我就先叫了她,顺便对其他举手的同学提议,“给她一个展示的机会吧!” 小布紧张得要命,站在黑板前手抓着笔还在抖,写出来的步骤很有条理,除了一点缺陷以外。 这个过程时间够长,我让同学们翻开一处先做习题——常态了,耐心至极。 同学们一定也很震惊她的作答,是她亲自写的,条理也很工整,因为她很细心。 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留一道拓展题,”还剩10分钟下课,我为了检验某人是否真在,“挺难的,四星,跟本节内容有一丁点关联,可以不听。我写题干,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看看。”(在拓展题中,五星最难,一星最简单,我设定的规则) 那位总积极回答的男生,叫廖天堑,他抬头挑战了一下,在草稿纸上演算第一问。 我见小布举棋不定地张望,遂先下台巡视了一圈,把睡着的同学拍醒,嘱咐他们可以写的题,举手示意,不懂的同学课下问,又差不多回去时,小布戴上了耳机。 “那个,叶,叶老师……”小布举高手起立,“我,我可以试一下……” “第一问解出来了?”我隐约猜出,假设若成立,下一句对于某位天赋不在线的人来说—— “没有,三个问都能求。碍于黑板的位置,我只写关键。” 而小布除了不自信卡了一点,是自己的声音说的。 许多同学双倍吃惊地盯着站直的小布,走下到黑板,拿起粉笔,开始做答。 草稿都不带的! 不过她是听一句,写一句,有时写错会擦,也花了不少时间。 期间我离得近,还能听到“C的离子键怎么写成这样” “为什么要用对数啊”之类的她小声问电话话筒,半懂不懂地写完了第2问。 本人觉得第3问她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了(虽然她说“可以”),而且下课铃同时奏响,反倒是向来不拖堂的我听见同学们—— “小布,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知道第3问怎么做吗?”好吧,下节是……不对,周三上午只有3节课,我是最后一节的。 “啊,我……”小布不知所措,又小声对电话问,”这样不太好吧?解释吗?塞把玻璃渣(注释③)是什么!……” 于是—— 小布解释了自己戴耳机的原因,是问了表哥的,不是自己写的,又低下了头。 “这样啊……但没关系!”同学们的好奇让小布一惊,“因为实在太想看看第3问的解答了!” 当然也有其它事忙的学生先离开了,教室里剩十来个人。 “好……好!” “好什么好,丫头。” 同学们将震惊的目光投向教室前门,有个人一把抓下耳机顺带甩了几下,又一把收回来,带到左手后伸了伸: “笔丢给我。” 还好索漠比林小布高一点,也就一点。乍一看上去却仍能看出他的年纪——“小布,你哥哥和你同岁吗?” 正在做题的廖天堑同学也抬起头看了看索漠。 小布又一次惊讶(得没丢粉笔),索漠直接走到讲台前,探身拿了几根白的和彩色的,不经意地偏头笑笑:“叶老师。” 又向同学们挥手,才一步转向背面,迅速作答。 小漠的字迹工整而随意,这两者并不矛盾,连笔、断开都令人看得舒服,以前他说过,“字迹一写就这样”。 这种字迹速度适中,不过写在黑板上就不太容易,我发现他好几次恨不得一草带过,是要给人看才克制住了。 果然是一到黑板前就烦得很的人…… “老师?我写完了,”索漠还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提醒我视线,“改吧。” 一递红笔,我才刚察觉,未完全回过神来,思绪仍停在“最近怎么一见到他又走神”上,又要立刻听话(注释④)并看解题过程,判断对错,片刻有阵茫然地伸手去接。 在这刻茫然中,竟然清醒地察觉到,那家伙回扣了一下粉笔,在笔溜到我这里来时,悄悄地抓住了我的手! 当然大家都在,这个动作微妙得没人发现,不过半秒他就双手背在身后,礼节式的尊重望着我。 要不是一阵凉意令我脑子一激灵,我真认为刚刚只是我走神而想象出的。 很凉,而且不会暖的身体,人类中就是灵魂者独有的。 即便在图书馆我抱的只是他的衣服,他淌的汗都是冷的。 中午我少有的排着队,挤在熙攘的饭堂。 今天我没时间去反对这过于热闹的氛围,我平时都是晚半个小时才来,一去窗口就能打饭。我得想想为小漠点什么餐,顺便分析下怎么老是不在状态,这样下去不行——还有时间,就…… “您好,需要点什么?” “随便点几样……对,”我先打了自己的一份,“再帮我打一份,煮南瓜多一点,白萝卜丝,土豆焖鸡块。” 这几样都是他以前在我家常吃的。 我先端上他那一份找座位,才把我的给端过来。 我刚一坐好,就看到小漠在饭堂门口了,于是招招手,这座位差不多正对二堂大门。 “我没让你……” 小漠看到对面一盘子菜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先坐下来,“灵魂不用吃东西的。” “这顿饭算我请。”我敲了敲对面的桌面,“试试,看有没有比我做的好吃。” 小漠先用勺子舀了一块糖水南瓜,一口就吃完了:“唔,太甜了,到底加了多少白糖,别说糖吃多了会……” “安静吃饭,”我拿起筷子,“不说话。” 小漠一直都不吃饭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地请他一顿饭呢。 安静吃饭一向是我的准则之一,而且不要想事情,不过这回我却忍不住一直考虑小漠的事,一直在意识中照顾,像要把飞机的事情尽力去弥补一样。 事实上,客观来看—— “客观上讲,即使你去送我,飞机还是会出事的。”小漠这顿饭吃得格外慢,灵魂吃饭也只是一种感觉,没想到他已经适应了这么久, “土豆与鸡块味道太淡,但炒萝卜丝还可以……” 他只能一直停留在16岁,如果不是世上有灵魂者存在,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当我一边走神一边吃饭,再次看向对面,小漠已经把糖水全吃光了,饭和菜只吃了一半,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对了,他说过什么吗?还是问了什么? “啊,那……你吃完饭了吗?”我感到有点慌,也不敢多说什么,“你刚才问什么?”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写的有这么多错!”小漠双手一拍桌子,又趴了下来,“所以我要问你问题!” 我的思维终于回来了:“好,下午……” “不,就现在!”索漠一本正经地端起餐盘,“你先在教室等我。” 虽说“现在”,但直到我自己坐在一位学生的座位上,自己又温习两遍第3问从头到尾足写满一整面A4纸的解法,他仍然没有来。 1点半,我目光掠过教室的方形钟。生物钟的作息早让我有些困了,不是什么重点发现之类…… 我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次恍然惊醒是一阵学校的铃声,1个小时过去。这次竟然睡了这么久,戴着眼镜就睡了。 接着让我反应过来的是一旁的翻书声,转头一看索漠已经来了,正在看光合作用暗反应的相关书籍。 “你等了多……” “1小时23分。” 我疑惑不到一毫秒,立刻清醒地坐直。 “1小时23分,叶老师,”索漠合上书,“我在机场等了你1个多小时。你思考一项实验报告,找任何关于工作的事去做,这些时间对你来说,只是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终于完成任务’的时候,我刚才看书,也理解了这一点。” “但我当时,‘最想见这个人’的心思很强烈。” 以至于一秒,都会焦灼出很久。 “给我个解释。” 我平时面对他人的问责,都不敢怠慢,实话实说:“我有个饭局,推脱不开。” “就这样?常天竹讲过了。”小漠用灵魂铐问般的眼神盯着我(事实上我正被灵魂铐问),“为什么不推掉?” “……我不敢。” “也不想耽误领导……” “领导他们都被很多人尊重,不缺你一个!”索漠语调加重了,“你……” “我不想让你受欺负,你不应该为他人而放弃自己最想做的事。” 小漠一手撑住我面前的桌面,“不是每个人都能认为‘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的!所以能不能收起你的自责,既然知道我是灵魂,只依那伸手可见的能量存活,分秒必见,或分秒不见,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深呼吸了一次,以平稳的语调结束: “能不能尽你所能地活在当下。” 索漠在高中即使再厉害,因为知识储备少,也最多学到大二上学期,如果这五年他没学习,写错大三的题再正常不过。 我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讲起,直接讲他错的地方好了。 “这里不只有碳,是三碳化合物3–磷酸甘油酸,所以你反应物的化学式都写错,当然生成物也不对了。”…… 他一脸不服气地听着,果然这学习态度没有变。 那图书馆那句“不是过去的我了”,是什么意思? 不到10分钟—— “总算弄明白了,这神奇的叶绿体(基质),竟然比我思维又快又复杂。”索漠感叹了一句自然的力量,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也快上课了吧?3点钟,现在都2点45了。倒是午休叫醒铃响了后……” 他打了个哈欠※,“没人来教室这么早也稀奇,我现在还是只向你显现……嗯,怎么了?” 如果你不说“显现”。 “哎,叶老师?”小布最早到教室,看到我有点惊讶,“下午好!”后面也有几个学生进来了,我马上起立收好东西,小漠坐在原地向我招手: “我又去外面浪一会儿啰,叶老师。”并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真的以为你不是灵魂者它们中的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①先别在意上课内容,不严谨。我先推情节,后续我会考虑以这种形式,清晰地讲高中生物课? ② 旧教材称光反应生成的NADPH为[H],但现在的新教材不是这样。(选自我们生物老师讲的一句话) ③ “塞把玻璃渣”:这个词组是我乱编的,意思是随意至极的“糊弄一下”。 ④ “听话”:这里指听到有人说话。 两个※号:第一个,这方面想必我不必细说,大家也知道。我用了灵魂的普遍设定,灵魂仍有与人一样的反应,是他们不适应,当然也可以克服习惯的,例如灵魂不会困,但也能有困得感觉,如果不适应或没刻意去改的话。 第二个,灵魂者取消显现,为了有更戏剧化的效果,我的设定是慢慢地消失,还有碎纸般的效果。 以后若不是非常时期(就是能明显看出是谁写的,文中的“我”是谁),我就不写人称了。 ☆、第 6 章 6.日常(2) 3月11日 周六 周末对我来说,与上学日唯一的差别就是能出校散心。要有什么课题比较忙,我觉得与平时无异。 莫尔维斯的教学自由不是空凭,无论何时都有教师在,什么时候都有课上,偶尔没课也不妨碍学生们学习的自觉性,不懂的随时问就行。 节假日、周末都一样,我还没见过什么时候它是关过大门的。 索漠会留在这里,多久,我不知道,小布(替他)说他也没打算走。一切除了在大学里,他的身份,时不时见不到他(收能量去了)以外,跟五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我对研究的态度也有转变,本来什么事一定要做完,现在小漠的回归让我又像某段时期,时不时都想到他,也就会多见见他。 小布在我与索漠的传信之间至关重要,她也跟着一块儿开朗很多,也能积极与班上的同学们沟通了。 当然,小漠有时也以“小布表哥”的身份全体显现露个面,不出一天,他和本三7班的学生也混熟了——尤其与廖天堑成为了“生物竞争对手”,两人每次比写试卷往往不分上下,总是其中一位生闷气地来找我,我都有些哭笑不得。 “叶老师比最近更开朗了,不觉得吗?”班上的女同学在课上讨论问题时提到,正好我在不远,“他一直对我们很好,不过现在自己也轻松了很多,感觉更自然了。” 一切都在平静而快乐的事情中度过。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的眼中,这条天降的既定轨道每一处都是迷雾,向前跨一步才知道这一处是不是没有断掉。 今天有我的职位任务。 “职位任务”与“工作任务”我是分开的,职位特指“圣使”。平时我的职任不多,但我今天一早起来,闹铃正好与信号铃先后叫唤时,我还是愣了一下—— 起码以前我不会有机会忘记我还是一位圣使。 信号铃是指圣使接收任务时的提示铃,它其实是一种先进的数码芯片的功能之一。 这款芯片可以安在任何地方。 我放在手表的表盘内部(挺不容易),芯片就连接了手表,画一个手势会弹出透明悬浮窗,有许多功能可以选择。这种芯片每位圣使都有一个。 “夜灵箫诠,男,17岁,因重伤校友而应逮捕,目标已追踪,地点:莫尔维斯大学艺术部3楼画室。” 校内的管理严格令同学们倍加留心自己的举动,再者有人提议失心之举若损伤于双方不严重,可以不算,所以它也放宽了一些,比如重伤他人只判夜灵而不是一票否决成恶灵。 校内的夜灵客观上好处理,只派两位圣使就行了。 “目标追踪”是指他不能再移动,而不是你们词汇中的“跟踪”的意思。 我很快从宿舍出来与同伴会合后赶往目的地。艺术楼在图书馆后面一栋,从西端赶往中央至少5分钟。这时我没来由地想,要是索漠看见了怎么办,于是我边赶边掏出手机拨给小布: “小布,索漠告诉你他今天去哪了吗?” “没有……他要去找你一定会跟我说的,今天他可能不在学校。” 那就好,挂断电话也正好到艺术楼前了,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 “快,开显现,你站岗吧。”同事说道。圣使工作是不能让他人看见的,包括灵魂者,一个人负责站岗防人靠近,另一个人负责铐押目标灵魂。 若开显现发现有灵魂者,把他们引走就行。其实这也不一定,措施有很多种,现在这里人少,不必太麻烦。 我在画室后门外,可以听到同事的声音。刚才一进门,我们都发现了一旁被画架打伤的学生,而箫诠只能在原地待着。 “同学,不用好奇你怎么动不了。”同事尽量放平语气,“你得跟我走一趟,请你配合。” “怎么了?我怎么了?”那位学生很气愤与不甘,“我是正当防卫,是他先动的手!是他在挑衅我!” “但这没有理由,事实摆在面前。”同事点出悬浮窗变出透明手铐和封口胶布,“如果您不配合,我会强制性地逮捕你。” “不,你……” 同事施法定住他,他马上没了声,估计只能心里一万点悲愤地等死吧。 所以我为什么不认同这种做法,即使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凡是与我工作的同事都认为我“同情心泛滥”,我无法理解。 不过,每个人的道德观念有差别,也就这样。 “我来带着他吧。”快到地下室监狱,我向同事提议。他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转而摆了摆手:“算了,你保证不让他跑就行。我顺便去救治下那受伤的同学。” 然后又警告的瞪了一眼满脸戾气的箫诠,先大步走了。 当机立断地解除了他嘴上的胶布与定住的法力,只留了原地不动(只有双脚不动)的追踪,他立刻就大声叫嚷: “该死!你们这群人都去死吧!可恶……你,就是你!”他愤怒地用手指了指我。 我一直在看着他呢。 “你要把我送去哪里?还铐起来,没想到这大学还有监狱是吧?” “你都知道了……” “猜都猜得出来好吧?”兴许我的话令他气消了不少,他语速没那么激动了,扶了扶额头, “我当然知道伤了他人有什么后果,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凡是伤了他人班主任总会问责的……哎,你。” “我叫叶嘉诚。”我鼓励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平视着他——他几乎和我一样高。 “谢谢。” 我似乎不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了,但每次一听到,用初中语文老师的话,“语文学了千百遍,你待语文如初恋”,那我应该是每次待“谢谢”如初恋吧,总是慌忙至极: “没事,应该的!可是你……” 因为每次接受了这样的谢意,也没法同等地回复。比如现在,箫诠仍要入狱。 “冒昧地问一下,能抱下你吗?”箫诠心情更好了,开玩笑地看着我,“哈哈。” “可,可以。只是……” 我立刻答应后他看了看我,好像一时愣了愣,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 “没事了……看来正如大家说的,你是位很好的圣使。不用送了,一进狱门就出不来,不过里面条件不差,”箫诠给了我一个手背式告别,又低语了一句话,那句话我一直记在心上: “你要加油啊,叶嘉诚。” 出地下监狱时,步上楼梯,在被冰冷的大理石砌就岩石的这一层,我伴着两侧昏黄的照明灯,心里想着: 萧诠,我有机会,一定来看你。 每位圣使的芯片都有代号,上司可根据代号发送任务。 每位灵魂者也差不多,都有一个“档案薄”(他们不知道),有电子版的,也有实物,它们是同步的,都可以在圣使基地中查找。 档案簿记录了所有能量的获取数值、时间与地点,若有异常,上司有权读取对应的画面(像监控一样),便可作出判断。 而我们逮捕一位灵魂,是不必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因为只有上司能知道。他给我们发送的信息也只是一个指令,而没有给我们缘由。 有人会问,为什么有档案薄,有画面监控? 我不知道,这些疑问不被允许。不止我一个,其他圣使也明白,若知道这一点,灵魂者为什么会存在,也知道了;很多微妙的关联也接上了,有了一个明确的解释。 但是,正如于我而言,迷雾全部散去,而尽头是……什么。 我又一次不敢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我对大学生活并不了解,比如大学的班级,“课间只有10分钟”,或者“早上只有3节课”,都是自由度高的高中设定。 ☆、第 7 章 7.关于树 3月12日 周日 又是一年植树节。 植树节应该是种树的,只是现在大部分学校都不开展这活动了。我印象最深的,也仅有一次的班级植树活动,就是在临芸高中,高二的时候。 当然是叶老师带我们去。 他独当一面而执着地应对着学校,半偷偷地带我们去了雨山。 雨山离学校有两小时车程,比较偏,那里的树不多,正好可以种,算是做贡献了。大家坐着中型巴士外加一辆载树苗的大货车出发。很多钱大部分是他出,同学们也各自发地资助。 每一个小组负责一棵,班上40多位同学分了7组,叶老师自己也种了一棵—— 他是等大家差不多完工后才开始种的,因为很多学生都会抢着帮忙。 所有的树种好,浇水、施肥,加固木支架后,组长们招呼“拿帐篷和行李啰!”——没错,不过不是老师了,是同学们自己提议的。 两位司机也参与搭建大帐篷,捡柴生火,拿饭盒……能脑补多少不想了。 总之,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因为那是很开心的一天。 不止是因为树,也因为一片空旷的星夜,守夜的谈天,还有……回我自己组的帐篷前,我抱了叶老师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抱老师,哈哈。 现在要不要找他呢?反正我不跟他直接联系,都是显现后用手机(注释①,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联系小布,再由她告诉叶老师。想让小布参与进来,她是一位好女孩。有时也会把她带着一块。 算了,不知不觉都走到中心公园了,也不想飞回去再拿一次手机,要不今天给他一个惊喜!准备向他显现—— 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就破灭了。 “好久不见啊,亲爱的索漠。” 上午9:05 叶教授 植树节,我刚才做完“土壤PH值对树木生长的影响”的几项实验,正要去中心公园采集一些土壤与折一些小树枝,要出实验室前,就想到了这个日子,还有树。 准确来说,是“索漠与树”。 人们一不开心,郁闷或者有什么困境走不出去,有很多种方法解决,他的解决方法就是躲在树后面。 所以我认为树能带给他安全感。 以前如果我找不到他,去树下每次都能看到他,而临芸最好藏,最近的一棵树,就是紫荆树。 说是一棵,其实不止,当时沿着后走廊几乎探头都浅埋在了叶子中,竟还对视野影响不大,因为只占了走廊外侧不到一米的高度,枝条并不密集地分散了很长一长方形(以平面几何固定看的话)。 想着竟不觉我走到了喷泉附近,还是被近在耳畔的喷泉水花“哗哗”拍打的声音,还有一点溅到脸上的水而反应回来的。 往前就是公园,一抬头,离公园大门最近的一棵树旁,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侧影! 离他大概260米远,不知是树的投影还是怎的,他整个人都理在阴影中,一直低着头。 还是往常随意靠着的姿势,但这回我却感觉不出他的难过——而是一种直觉,吓得瘆人的直觉。用魔法术语,就是散发着黑暗气息,气场格外强。 这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索漠。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谁……是谁…… 我更希望这些感觉都是空想无凭,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离他近了些,哪知这感觉更浓烈了,我都要一下变出魔法武器来。 这时那个“索漠”察觉到有人靠近,正要一转身抬头看,我已经早一步快步走掉了。 倒没有注意,只有我看见了他;也没有注意,小布恰好在我之后经过这里,小跑着去图书馆。 3月13日 周一 为了避开,我本来想带小漠出去玩(做实验也行),而且立刻去图书馆查资料,都没有去,直到现在。 关于灵魂者的书籍,在三楼的一处秘密基地,只有圣使才能进。 它的暗门隐藏在通往4楼的楼梯道,一堵墙,大家都知道没有4楼,从外建筑看不到。圣使们平时开会、查阅资料或者训练都在这个据点。 我走了遍书架,回想昨天见的情景抽出几本相关的书,坐在书架旁边读边记笔记,部分如下: “《灵魂者能力》,p34-35,不仅有控制显现,高阶……附体,成功率极低,自我保护意识……” “可用于恐吓、威逼、交易……” 平时我都把心思花在生物教学居多,接这任务并不是我自愿,而是因为我的天赋,有人找上了我。 我也只读了必读书目,这些课外书(注释②)读得少,关于高阶灵魂者更设读过,我记下的是认为重要且能看懂的。 “→可能性1,有人控制小漠。” “原因:(1)恶灵(或急于需能)(2)小漠有什么东西对他重要。” “高阶,危险程度5星。” 小漠知道有这样的危险人物吗?下次见他要提醒一下。 还有圣使有没有办法防范他,最好是时刻帮灵魂防范的那种,这本《防护进阶·圣使篇》,可以在附加效果上碰碰运气…… 再一次抬起头,完成所有能找到的工作,竟晚上8点多了,灯好像是我开的,什么时候…… 感觉好像并不饿,就是长期看书眼睛疲惫,过度辛苦…… 我今天下午有节课吗?哪个班的?好像不是本三七,班…… 我感觉头有点晕,果然是大久没休息了,有时实验也这样,眼前的一切在眼镜的作用下竟仍是清晰的模糊。 我拿上笔记本,关上书,身体不自主要倒向书架。 幸好我随身带了葡萄糖口服液,要是工作久感觉很晕,喝一支葡萄糖会好很多。 艰难地补充能量后,我才有些力气站起来,这时听到兜里手机在响。我看书时怎么没听见,有很多未接来电吧,但我要先把书放好,工作的话先挂了…… 来电显示:小漠。 我正稀奇他用的还是原来的号码,竟然直接打过来,就已经接了。 “叶老师?”他的问候跟平常一样,但我听出了他尽量不表现的着急。 “我没……”双腿乏力地半蹲着,死抓着书架外沿保持平衡,快没力说话了。 现在必须吃点东西,又没随身带食品,只好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声色。 小漠一直叫我,我敲了敲书架表示还在。高中时我很少有这种情况,一是工作量不多,二是他提醒我到饭点了。 基地若不是有通知集会,一般没人来。 此时我有种很深的无力感。 “你在哪里?实验室没找到,教室也不在,我给你送饭盒。”小漠说。 “我……”别说。 “你到图书馆三楼的收银台前等等。” 他安静了一会儿,才回应: “……好。” 葡萄糖的帮助让我下到三楼都已经能正常站着了,除了声音细若游丝。身体供能跟上一点后,整理好自己的状态,正好看见索漠在跟收银小姐谈话。 图书馆不能带饭菜,他是在协商。 “好吧,下次不行了。”我正好听到这,看着小漠。 太好了,是小漠本人…… “先吃点东西。”他把饭盒打开塞给我,递给我一双不锈钢筷,又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带我去桌椅旁。 等我完全恢复力气,发现这些菜按“合理膳食标准”搭配正好,而且都是我喜好的清淡,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好死死抓着吃完的饭盒不给他。 “送你好了,这个饭盒是新的。” 无言以对。 我又要道句无力的“谢谢”,他先阻止了我:“哎哎,先不用谢,你今天缺课了,还有一个实验项目没做完对吧?” “啊?”我马上要掏手机出来看通话记录。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立刻会意他不开心,以前他一这么说都是在跟我赌气(问问题时),所以:“小漠!” 他刚要起立,又坐回原地。 “你昨天早上,大概9点,在公园对吧,到底怎么了?” 此话一出,我发现他一下愣住,立刻充满仇恨,看着我又夹带着犹豫。 反倒是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安,但还是坚持讲完:“是不是有人控制你?” 他转而低头看向桌面,垂下眼帘:“你看到了吗?” “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 同时说出的话都是一个意思。 “没错。有灵魂在控制我,”小漠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只是后半句比较低落,“但我是自愿的。” “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但要是让控制者知道有人试图摧毁他的控制,”小漠郑重地说,“后果没人担得起。 所以与其知道还不能解决,还不如……” “一定担不起吗?”我觉得迷雾终于能散开到看清路了,“那我告诉你,与其被蒙在鼓里,我还不如尽我所能去解决。” 小漠不作声。 “因为,我也不会让你这样难过!” 13日晚 9点一刻 小漠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尽量平复内心感动的情绪,琢磨着要告诉对面的人多少。 “你知道……莫尔维斯吗?” “不是学校?”他想了想,“等等……第一任校长,在学校简介看过!”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难道是他昨天控制你的!” 我也摆了摆手:“确实。挺难相信的,对不对?” “是他需要能量,还是他看上你什么?”叶老师的问题一秒脱口而出,好像是记录过的。听他的语气,是去查什么关于灵魂的资料了吧,我又不能知道。 “今天你去查关于我的事了?”我又萌生了逗他的念头,“而且——你这句是字面意思?” “你怎么……是啊,‘他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在你这里’的意思。” 被两个问题问到的叶老师,不让他人等太久,总先一句带过第一问,等后面的一问解答完后,才补充: “你怎么知道我在基地查了灵魂的书?” 基地,书……原来如此。 叶嘉诚同志的情绪反应(情商)永远比别人慢一步,我若有所思地对他笑了笑,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泄密了。 “同志,你是‘圣使’吧?” “我身上封印着他六成的能量,而只有我能解除封印并且归还给他,”接下来是匪夷所思且剧情普遍的魔法世界故事了,读者朋友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我日记), “莫尔维斯有一个构想,让一个区城掌控魔法。他相信许多关于魔法的故事。先从验证‘灵魂’的存在下手,在一个人死后仍能以这一形式存活人间……” “他成功创造了‘灵魂者’,即让灵魂能留在人间的一种形式。”叶嘉诚一进入分析的状态,思维跟的很快,“而且为了不让他们泛滥与祸害人间,他又创造了‘圣使’。” “对啊,但据那人说我夺去了他的能量。是我……我出事后,他才能发觉到。”我尽量一笔带过,“他一方面恨不得要了我的命,一方面又不得不向我妥协,于是他只能以威胁与附体,想尽办法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能力还他。” “……”这家伙注意力又转移了吗?” 我没多顾,继续补全:“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把那六成的力量解封,甚至一开始我压根不信他所说的,不过当时,我亲自照他说的,放出过实力不菲的魔法,我才勉理信了,而且他也不这么猖狂,间或出现‘提醒’一下我。” “我根本不关心魔法不魔法的,并不懂憬得到它,也并没有羡慕什么,”我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把语调放自信又欢快,“所以你也别太苦恼啦。” “能问你一下吗?”叶老师问得很小心,好像在问他自己。 “嗯?” “一个人出事后,再变成灵魂者,是什么感觉?”他一直抓着桌角,手还有些抖, “不是每个人出事后,都能以灵魂者的形式留在人间,能留下的多半是留有遗憾还不想离开的人。为什么?” 他话到后边都害怕了,没再问下去。 直觉怎么这么强呢,怎么一说到出事,就这么敏感呢。 因为我是你带过的第一届学生中最调皮的一个? 因为你是个责任感很强,力求对每位学生都帮助最多的教师? 大家都相信,人品很好也是公认,这明摆着是再客观不过的事实,可是…… 我不想去相信啊。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你想的没错。” 他猛然一抬头,震惊地盯着我。 “正像你不是真正自愿想去当圣使一样,”我放缓语速,“我的留下,不是自愿的。”(注释③) “但我回来之后,选择来到这个地方,”我指了指地面,“是我自愿的。” 他马上一站起来,发现了矛盾。 “莫尔维斯不知道你的存在。” “现在最有风险的是小布。” “所以,抱歉了;利用,是我的手段。”我伸出一只手,开始放出心底的一片黑暗,“当我不再是小漠的时候,请你们, ——了结我吧。” 为什么小漠会认为树很有安全感? 因为树投下的阴影,可以完美的保护住他。 为什么我会认为树很有安全感? 因为待在那里,一定能等到他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突然又回扣到树上,有点突兀。这里的衔接,反正……到时候再改吧,如果会改,会加上一些关于树的景物描写。 注释:①关于手机我说明一下:灵魂者一般状态下(即隐身时)是碰不了手机的,显现了才能用。(想象一下手机从口袋中掉出来的情景,哈哈。) ②课外书:可理解为“必读书目”以外的书。 ③前文有提到“但我是自愿的”。 关于小漠的自愿与不自愿,大家可能不太清楚。这里简单说明一下, 现在,小漠自愿的有: 1.来到莫尔维斯大学这个地方; 2.被控制与利用。 不自愿的有:以灵魂者的形式留在人间。 ☆、第 8 章 8.(插入章)机场两边(下) 12.9.13 17:40 飞机这次会提前起飞呢。 “客舱工作人员注意,检查机上设备是否良好,外部设施……” 仍是广播中习以为常的呼叫,以及安全须知的阅读提示。一般我不会太在意,只是这回不知怎的,无名的凉意至于令我抓起须知—— 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却没松手。 因为有留心,在安全影像播放的声响中,我敏锐地听到机舱前面传来几声闷响。 可以当成谁生气了,脚重踩地毯,还可以是……人被打。 以我的性格,马上下位看个究竟不成问题,但我却一直坐在原地,任凭心中一直莫名地慌得打鼓。 为什么呢…… 竟然在害怕吗?害怕到不了那边吗? 我已经站起来了,手扶着前边的座椅靠背有些抖,又听到乘务小姐的广播:“各位乘客,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收起……” 飞机也开始滑行了,这时明显地听到哪里在“哐咚”连续地震动。 别作崇了,设备都检查过,不会有事的…… 17:50,起飞。 17:55,飞到能俯视大半个童话市了,有2km高。除了飞机机身下方总有那阵揪心的响,其余一切正常。 半个小时过去同样无事,我这才稍稍放松了些,正想一头靠在舷窗旁休息一会。 窗外的天挺平静的,转夜了,渐渐披上了黑暗的底色。 然而,我头刚往一旁放,一下就感到了剧烈的颤动。整个飞机,还没反应得来这准是故障,所有人的尖叫在脚下的爆破声紧随其后。 我捂住双耳,被活生生拽下去,零下10多摄氏度冻得我没了知觉,空气的流动像荆棘一样,更何况遍体刺骨。 迅速得我都没感觉到自己缺过氧。 平流层上方,一下忽冷又迅速掉入火坑,下面是……一片海,唔…… 由于冲击力大大,反作用力也不是盖的,我本能地想减缓一下,想往上游,但我动不了。只是保持捂着双耳的姿势,听着风的狂啸, 海水倒入自己,吐着泡泡,刺耳的耳鸣,骨头被撕碎的感觉。 可恶…… 快点死,快点死啊—— 意识,终于开始消失。 一个人在死去前,会想到的是最重要的事吧。短短一秒,连我的不甘都来不及放生……神奇的是,我最后一个念头不是叶老师。 而是树。紫荆。 都在它。 索漠 9月15日 最近忙着研究,我前两天都打电话,或着发信息给小漠,他不接也不回,谁知道他又在干嘛了。去问了问同事,他们也不知道。 刚开学也没这么忙,总在慌呢。 “别急,这点任务一定能做完。” 大家都一言难尽。 直到我今天得空出实验室,在饭堂才听到旁边一桌的人小声谈论: “也怪了,谁偷谁进去都没发觉。” “是炸弹还是故障?竟然有点侦探片的感觉。” “没有人生还。” “底盘爆炸,导致整个飞机受损……” 我对小漠迟迟不回消息本就隐约担忧,听到飞机两个字就格外警觉,打开少点的新闻看了看——几条之后才找到他们所说的事件。 刚开始看航班号,觉得挺眼熟。点开一看,新闻首句,一切都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看错了,又把手机开关了好几次。 “9月13日下午5点54分起飞的LA6003次航班于18:30失联,经搜寻发现飞机已坠入宁海海域,机上乘客与相关人员全部遇难,确认死亡人数……” 后面是什么我基本没细看,直到后文又一句: “初步判定无一生还。” 直到离开饭堂之前,我都没什么反应。 在临芸高中我是实习教师,主要任务还是研究课题,下午有节课得上,我走上楼梯在某层停了下来。 撞在眼前的是紫色夹粉色的花。 是那家伙最喜欢的紫荆呢。 紫荆代表亲情,家庭幸福和睦。听同事们说索漠的父母分居,经常吵架,都不管他,他是跟着外面的人学成这样的。所以他估计很少被人关心,是把我当成一个重要的人来看吧。 你为什么不去机场送他? 怎么都没想过,最后一面都是不愉快的。 “叶老师,我要出国留学了。” 当时我正在办公桌上收拾资料,就一转头,视线碰到他站在门前,正好走进来。 “本以为你会在国内,但出去有更先进的生物技术,英文正好用上。”我拿上包,刚想叫他出去边走边说,他却一手撑住办公隔板(注释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我看他眼神不太对,补充都小心翼翼,“那预祝你……” 预祝你在世间获得最厉害的生物研究奖项。 会是他表现欲很强,还坏坏的气场最好的奖励……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扯过去抱住了。 早意识到形势不对,他用了太大的力气,我连忙摆手:“索漠,冷静,冷静下来!” 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他根本不听(或听不进),简直要被他勒死,我在下意识与主观之间拼命推开他,兜里有应急的镇静剂,并一手伸出去求救:“夏老师,快过来!” 夏老师是夏绿,也是跟我一样实习的生物老师,是我同事,我随口叫的。 其实办公室门里外都无人,这么说只是转移小漠注意力罢了,趁机脖颈静脉注射…… 我一切都是准确而迅速的,同时也控制了用量,不至于让他当场昏过去。 好险……我放开他退到窗边(办公桌离窗不远)。 小漠怎么了,这反应像是要拿根绳子绑住我,不让我逃脱似的。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没有别人,我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都下意识采取极端的办法解决问题,完全控制不住,怎么回事…… 不过这下,我们都不会有危险了。 我靠在窗框旁不断淌着汗,一脸紧张地瞥到对面的人按了下脖子,童稚的声音一下晦涩难辩,偏过头去:“叶嘉诚……” 至今都记得他最后夺室而出投向我的一眼,泛着泪光,而没有悲伤,似有还无的克制—— 以及,介于恨意与不甘之间的一种无奈的痛苦。(注释②) 治标不治本,表面上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叶老师?” 我怎么不知道……但我一个男子汉,竟然担惊受怕得像女孩子一样,跟谁关系好就开始害怕,马上构想出一系列担忧的问题,走近的利与弊,对任何事都是一样的。 “哎?叶嘉诚?你站着干什么,都上课几分钟了!”有个同事走过来,拍醒了我,“你还好吧?” 我吓了一跳,才知道自己站在走廊上有十多分钟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树。 我长吐出气:“还好,谢了,抱歉。” 叶嘉诚 无时,无刻(注释③) “索漠?哼,”我竟然能听见说话声。 我强撑着全身的不适与痛苦,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深海中,周围被紫色的烟雾围绕,形成了一个防护圈。 烟雾外面有一个人……吗? “果然没找错,我的法力。”那个人穿过紫雾走到我面前,咬牙切齿,“久仰大名。” “莫尔维斯?校长来找我有什么事?”即使我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我仍调整了一个站姿,意有所长地盯着他。 这时也才发现,我身上压根没有任何伤。 他一步跨近我,揪住我衣领:“明知故问——还给我!”愤怒得笔锋眉齐齐斜立,杀意几乎从锐利的眼中溢出。 “嗯,什么还……” “如果你不解封,把六成的法力还我。”对方假笑了一阵,压下愠怒, “别怪我对利艾那家伙不客气。” “……法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硬是狡猾地把话说完了,同时摆出有点后怕的表情,迎合一下那个叫“利艾”的。 那人不屑地带了句:“鬼才信,使使法啊?” “我可以还你,前提是,”我仰天深吸了一口气,自然地把紫雾收回来,“你要让我能活在这世间,即使我现在确实死了。” “正合我意。欢迎成为——灵魂者。” “灵魂者不仅是为了我的魔法世界构想,也是为了你能“活下来”而创立的。”他充满威胁的语气,“我会时不时地‘提醒’你,一有违反,一找外援,我就控制你! “那不会还你的能量。” “啧,”对方隐没在黑暗中,“大不了整个鱼死网破,我也乐意。哈哈!” 随着我对法力的操纵,我脑海中开始浮现出画面。 或者说,记忆—— 关于过去,校长那个时代,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不简单。封印了他的能量,我自然失忆,体验了一回短暂的人生;解封的条件,就是死去后。 他的所有设定,我自然是知道。 只是到现在,连名字,都没变过。 还不能断定飞机失事是他做的手脚,但我铁定不会还他能量。回到现实,只是装装见利艾普斯,找个女孩就行了。 由着控制,并没有同他抗衡的本事,那就一直耗着,让大家,让……缺心眼的那家伙久点和平吧。 这是我一个死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再次离开那片失事的宁海,没想到已经过了5年,看来我昏迷的时间不短。 在水上轻径一跃,飞回童话。 我回来了。 如果我提前预知,飞机失事死亡后会是这个样子,我……更不想现在活。 我在饭堂吃得很慢,我并不愿。 我跟他说“能不能活在当下”,我自己都被迫不想。 我回来看他,是我单独想做的一件事——但如果像现在这样没把握好,让大家都身陷泥沼,岂不是功亏一篑,连这点“久点和平”的目标都焚毁了吗? 于是,我一人最后的挽回方式—— 我的一切,早就埋葬在了某一天的机场。 (注释④)叶 回到莫尔维斯之后,每年的这一天,我还得来这个地方,跟心中的这道责任心过不去的坎较一次劲。 不过也只是来任何一间厅,找个座位坐坐10分钟而已。 仪式感。所以不论忙不忙。 虽是较劲,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坐着,看着热闹的人。回去后马上调整状态,正常学习与生活,才会好过。 有同事好奇,我就跟他们一句带了,同事们了解后总是调侃道: “这家伙……怎么对一座机场这么牵挂啊?” 作者有话要说:叶老师思维神奇 ^_^ 注释:①玻璃的,用于隔离相邻的办公桌。 ②这眼神,我或许尽力了……不想用“无法言语”一笔带过,还是想描述一下。 ③、④这两篇都是随笔,所以会有时间的跨越。 ☆、Part 2 第 9 章 Part 2 莫尔维斯大学(下) 9.自焚 3.13,22点整 叶嘉诚 “莫尔维……” 不对。 一发现小漠释放黑暗能量,我迅速跳开桌台,按下手表取出法杖,并准备呼叫支援——第一任校长可不好惹! 可是叫来,也打不过…… 但我看到的仍然是小漠。他一手放能聚集,步步走近:“叶嘉诚,你完了。” “你想干什……”我先一步反应看向收银台,果真那位小姐发现了异常开始呼叫,正当索漠一手挥出去一阵刃风。 我立刻发出法盾替她挡下,并用“催眠”让她先倒,同时给自身加个防护后立马开结界: “圣光……” 技能没念完,防护竟然被击破!我又变出护具和一把剑,电光石火间闭上眼念完:“……之界,开启!” 同时受到对面强劲一击“暗夜双刃”,盔甲只能挡三分之一,我立马被击成重伤,扶着绿色结界边缘又站起来,毫不耽搁地进攻—— 索性把法杖立在原地,它自己有防护,执剑过去就连斩几次对方的攻击。 我明知实力悬殊,六成莫的法力,不是玩笑。所以我的剑击甚至靠不近他,只能不断地挡。 “挺聪明啊。”索漠复杂地笑了一下。 他一定没注意自己没收手,很好——“没完,你走神了,破云斩!”我一跃半空,用剑划了个手势出招。 被他操纵的紫雾化解,它们化成雨向我攻来。 “又要维持结界,又要进攻,“他又召唤紫雾化成弓箭,不失嚣张,“你的法力还剩多少呢,小圣使?” 其实这才是索漠原本的样子,即使凭我感觉。 此时结界外面已经有圣使来了,任何人是看不见结界内的情况的,但圣使的同事们可以。本来结界是逮捕厉害些的灵魂准备的。他一发现马上上报,许多都来了。 还有人认出了我,给我发电子消息,或者语音通话,当然,都没接。 “谋杀圣使,这罪得有多严重呢?在莫尔维斯已经不仅‘恶灵’了吧?”他得意地故作显摆他的想法,“当场杀掉还算小事,校长大人……” “怎敢撒手不管无法交代?”我抬头直视他,“除非他为了那六成把整个学校,甚至世界都毁灭。” “你……” 对面的灵魂拉紧弓上好箭,箭头对准我。 “我告诉你,”我甩掉身上的雨刺,拿上剑往前走,压低声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别以为我真不敢!” 晚了,索漠同学。 怎么样,这一记反套路,用的不错吧? 真正蓄势待发的箭,就在你一不留神间。 就这样结束吧。 22:15 索漠 就这样……结束吧。 我,我怎么会这么想?他身上不是有铠甲吗,为什…… 我都,干了什么? “把结界开了。”我原封不动。 “……” “我让你把那xx的结界开了,听到没有?!”目光朦胧中,真是烦人,烦得我一下冲过去半蹲下来,死死地抱住他——终究在克制。 “我没,我没……” “你……不生气了吧?” 我刚要放开他,突然一愣,又意识到了他周围37.5左右的摄氏度,慌得立刻一推—— 灵魂凉得要命,才刚受了重伤! 也才留意到他刚才试着伸出双手,又停在半空。 没想到他收手揽过我, 动作很轻,怕伤害,或者失去什么。 “死不了,”他顺带把头靠在我背后,积攒说话的余力,“箭没射中心脏要害,避开了……偏一点。” 后面他几乎是吐着气,我差点没听见。 不过我并没阻止他,只在等他继续说话,同时强行压下五味杂陈的心情。他一手在身后,像是做了个手势在施施法,治疗法术,“风叶之歌。” 箭还在他身上,毕竟魔法,本可以让它消失,但…… “这是证据,对不对?” “你不是都打算好了吗?我只不过是利用了一下形势。现在我不愧疚了——也绝对不会放你出去。” 我看得到结界和外面的人。现在已经有人上报给那老玩意……莫尔维斯了吧?虽说我和那狐狸很厉害,但也会受灵魂者的规则限制,本来我们也是灵魂嘛。 不过他那里有足够能源,不必去吸取他人能量。 反而他显形……就危险了。 结界内外互相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已经着急地强攻结界了,只是我眼前这家伙…… 我在法力上无能为力,因为莫尔维斯的法力是暗夜系的,叶嘉诚相反,是光明系的(注释①)。前者更容易失控。 我使用的时候,才会。 可是我…… “停下来,我开。但我有一个要求,让我代表组长宣读判决和我的决定。” 我被他的话惊到,猛然把思绪抽回来,才发现自己全身颤抖得厉害,还抓紧了他的白大衣衣摆。而他放开了我,正在回语音通话。 对方看来是同意了,外面停止了攻击,叶教授取消了结界,并收回立在200米开外的法杖。 不对,来了一个人! ——那个老狐狸! 在我后背淌过冰一般的冷汗(本来就冷,这回更冷了)的时候,一只手上却传来不寻常的触感和温度。 “别害怕。”叶嘉诚一手扶住自己,单膝转体,利用背影打下的阴影,面向众人。 隐蔽了悄悄的十指相扣。 在危险的时刻,他究竟能多勇敢。 “……配合我,”我低声地在他耳边带了一句,“我需要。” 今晚,注定是不简单的一场宴会。 晚 10:42 叶教授 “圣使叶嘉诚,代号xxx,遭遇危急情况不请示、不上报,擅自行动,并且放纵灵魂为非作歹。判离职与无期徒刑。” 我放开了小漠,音调凌厉,判决得把一切情绪抛之脑后,可是我最擅长的,“鉴于制服灵魂有功,平日信誉良好,现只判离职,宣读完毕。请组长实时录入学生档案。” “至于索漠……”我打开手表悬浮窗,正要查小漠的资料,他却抢先自白,道明身份—— “夜灵索漠,男,16岁,因重创圣使并威胁其生命安全而应当场判死刑,即刻执行,目标已追踪,地点:各位所站的地方,不必说。” 不慌不忙,正像早就意识到自己不会死。但这地点,也太不正经了吧…… 有些周围的圣使却已经听名色变,我不明白为什么。 莫尔维斯披着斗篷,没什么反应,但也一定为小漠出神入化的语气所满意。 “不过,本人自愿签订‘延期协议’(注释②),再加上我所有的任务积分,3个月有期,3个半月续写。” 我尝试着站起来,虽然风叶(注释③)为自己治疗了许多,但并没给我的治愈好到能起立的地步,全身都在疼,抽魂似的,几个同事马上过来扶住了我。 这时医院救援的医生、护士都来了,还推了辆床。 走的也很匆忙。但两边相对无声。 23:15 小漠 “搞成这样,嗯?”莫尔维斯目视最后几位向他微微欠身,道了一句别且走了的圣使,以质询的语气发问,“如此肯定我不敢动那死板的规则?就算我见外,他们也不惊讶,都知道我们的事了。” “还有利艾。”我双手背在身后自得悠闲,担优早已一扫无存,“这小家伙挺冲动,想和我战,可惜又一位优秀的圣使被卑微的感情殉职。” “不是没死?你身手退步不少。” “杀了不是我的爱好,成全并自我享受才对,我好歹比你仁慈,否则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莫尔维斯,”我“善意”地对他笑了笑,“ ‘魔法’ 这个词,你用错了。 “它早已蒙蔽了你的初衷,让你论陷成‘黑暗’的一员,世界不再因你幸运,强大也从此步入歧途。” 对方把帽子摘下,露出他正值壮年,事业有成,眉锋笔挺的成人模样。 我走近了些,故意把声音放轻:“利艾比我先知道这一点,她对你,不只是仰慕,更想拯救。你不知道,她把你那六成的力量交给我前,对我说过一句话: “如果你也真的喜欢上了某个人,你才能明白,不择手段地去拯救他,究竟有多值得。” “我先飞了,看看那悲剧的小圣使,”一转身挥别背后的人,又停了下来,“……不要动林小布。” “呵,你好自为之,我明摆着告诉你,”莫尔那一阵邪恶的笑容,“利艾普斯……同样何尝不是我乐于收集的‘殉职’人物?” 我不知该如何去认为。 他的强大与理智,让他能客观、冷静地做个“杀手”; 他的世界观与当下普遍界定的正义不同; 故意这样说的,其实他也喜欢利艾; 他成了暗夜系法力的实验品…… 而我只知道一点。 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装不出来的那种。 说实话,我跟莫尔谈的时候,自己权当临场发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我此刻隐身走下楼梯——隐不隐身都无所谓,那狐狸不会让我这么容易法力耗尽而死,他也奉献给我不少备用能源,只是我平时不用。 他确实可以破例,取消我的死刑。除非他有把握一直跟我耗这六成,或者疯了立刻用全校陪葬。 因为即便完全控制了我,他仍然不知道怎么解除封印—— 就算,掌握了我所有记忆。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封(注释④),利艾铁定了没告诉我。 而嘉诚提出3个月的“延期协议”,他没阻止,是因为正好向我表示,他只剩这么多耐心。到时我再不还能量,他就真正“鱼死网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更别说拉全校入冥界。 最后一级阶梯到底了。一楼。 我下意识停了一下,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我……在期待着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①:法力只分“暗夜系”和“光明系”这两种。 ②“延期协议”后面会有解释。 ③这是招式“风叶之歌”的概写,本文中的概写特别多,以后就不说明了,例如“有期”是有期徒刑的概写。 ④不清楚的可以回看“关于树”后面谈话部分,还有“机场两边(下)”关于索漠会见莫尔维斯那部分。 这一章,要放慢速度去读才能品味出来,因为它整体节奏有点快。同时在脑海中回想像动画那样的画面感会更加生动。 ps:我不可能非常细致地刻画出每一个动作、神态或者语言,不然字数就太多了。各位小读者可以自己加上去试试。 里面有一些解释到了后面会有。 (比如在战斗中,驱使他们行动的核心想法:小漠想的是什么?叶教授想的是什么?) pps:原来我是从这时起偷懒的(☆_☆) ☆、第 10 章 10.或者说不能 23:56 刚才我又在中央喷泉周边晃了晃,顺便去不远的女生宿舍区确认了下小布还在,在校医院苍白的灯光下轻踏着每一步,想把4分钟无限拉长。 57,58,59…… “叶嘉诚同志,你没事太好啦!” “话说,你为什么要救索漠?连‘延期’都签了,一般这样做的,难不成……” 我靠近叶老师的单人病房门口,听见了谈话声。 “难不成你真的那个,喜欢他?” 刚掐准的午夜,我没有推门进去,顿在了病房门前,又马上侧身贴墙躲好。 不是我躲什么?感觉挺可笑的—— “没有……或者说,不能。” 我很震惊。 不仅是此刻在里间的那个人,以前从来不这么答过,因为在他作为老师的概念中喜欢每位同学是必然的,而且他讲这句话的语调也不一样。 这回他是把喜欢,当成真正的那种喜欢。 “这样……”那位发问的人也没想大多,没追问下去,“不过他以前可厉害了,学校刚建立就存在!上司听了亲自出阵,何况还是以前魔法排名前三……” 叶老师没再回应,等人把话说完。我也在那人最后一个字落地时,礼貌地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四位圣使同事发现是我都有点后怕,不知道我听到他们讨论没有,我倒是行了问好礼,放开门把手先站在门边。 “……叶嘉诚你保重。”大家都抢着出去。 “等等,” “要保重”的人叫住最后的一个,”如果有什么任务,还是通知我一下吧,发给我。” “……” 那人没说话,点了点头,也离开了病房。 关门声一落,我才走到病床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怎么样,还好吗?” “没什么事,”他轻松地笑笑,“包扎好了,不用吊针,定时用光明系的治疗法术。”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几秒。 “ ‘延期’ ,交换协议的一种,交换物是时间。交换协议按交换物的类型分为许多类,但每一种都是等量交换,可以用任务积分加成。” “……你很早就知道我是圣使了。”他看着被子。 “所以你延期三个月,又加成半个月来续写我的生命,有什么意义?”我正面看他,若有所思。 “那你呢?抢着去死又是什么意思!?” 我又一次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怒过,以多次忍下冲动的经验才没脱口而出“我早就死了!”,还是轻微地倒抽了几次气。 叶老师扶了下额头,把头发一把捋上去平复情绪。 “你一直不肯找别人帮忙,这回说的‘了结’,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想让我和小布被盯上对不对?”他尽力放平语气,但还在失控得后半句要跑调,“你说你‘利用小布’,也是想保护好她……” 估计又在为自己不是专业的聊天家而停下来。 “我告诉你,以前我是谁。” 我当时是一位优秀的大学学生,以前的大学没分班级,都是走班,按各专业的老师所在地上课。 “莫尔和利艾跟我一个专业,化学研究。”我顺便解说了利艾是谁,“利艾普斯,是位女生。” 有一次莫尔在做完实验后,正式提出了‘魔法世界’的构想,还为此进行了多次这类接近魔法现象的实验。这不奇怪,他很喜欢魔法故事,我跟利艾也很支持他,因为他的初衷——” 我似乎听到了很久以前,成年不久的笔锋眉严肃又不失清亮,天真阳光般的声音: “我会让同学们每天都像看见魔法一样开心!” 叶嘉诚有点无奈,“后来呢?” “他的范围先设在整个校区——我们的大学离现在的莫尔维斯大学挺远,在……现在的宁海附近。” 宁海。我失事的地方。 自己都没察觉到蹙了下眉。 这命运,巧了。 “莫尔看的书越来越多,甚至都让其它的课题放羊去了,有些书都不让我们看,也常常不见他人。利艾比我先一步发现了不对,她有一回偷偷发现了一本书——” “是关于真的魔法。而且存在。” “果然你一分析起来反应就快。”我平淡地扯了下嘴角,这里真的没法开心起来,“利艾没告诉我,她还知道莫尔已经尝试封印法术了,高阶的。” 一次她正好被回来拿东西的莫尔撞见,所有事就都在这回对视中发生了。 “你等等,”叶老师下床,”我去趟厕所,顺便洗漱一下再回来。” 我向病房中的洗手间晃了一下头,顺便从床头柜中拿了纸跟笔。这里的单人病房简洁舒适得像70平米的单人房,要是把白花花的床单换了,忽略掉各种医疗设备,再换上家居睡衣,感觉完全像家—— 还有一间小厨房和茶水间。 因为有的病人要住很久,医院这一点,是我所佩服的之一。 毕竟莫尔以前怎样,我还是清楚的。只是现在,我2小时前才试过,他不知道自己明不明白,或者在不在乎,他回不去了。 “莫尔维斯大学的所有布局,不瞒你说,都是莫尔按我们三人以前的大学一点不变地照搬。” 叶老师刚走回来,我也写好了,把纸递给他,“这个给你。” 纸条上写着:《莫尔维斯学院·魔法史》第三册,第一章,1~6节。 “圣使的必读书目中只有第一册,所以知道我的人也不多,”我调个坐姿,一手放在床栏边,“当然不包括你。” “?” “算了,早点休息,明天不见。”他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时,我同时站起身。 “……我答应你。” “答应你以后有危险,一定告诉你。” 14日 早7:30 两位同事奉命来到病房押我下地下室(监狱)。 我把手表摘下,交给他们的人员处理,出狱后我可以拿回取出芯片的这块表。或许终究当过同事,他们没像对待灵魂一样铐上我。 我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大理石阶的。 小漠确实没来,再次见面该是3个月后了。 监狱不准外人探视,但相对自由,手机、书本等随身物品可以带,下面也有实验室之类,这儿的监狱并不是你们想的铁牢房—— 我一路走到门前,看两位同事对接好典狱长。 ——似的,一一隔开。而是每位都有一间木板房,可以申请互相探视,一次1人,一天最多3次不超20分钟。 这里,也算是学校的空间之一。 这些是圣使必读书目里有的,不细说用餐、住宿之类的了。 “到了,”典狱长人很好,给我木房钥匙,“哎,如果灵魂者不存在,确实省不少麻烦。” “但看他们失去了一次生命,多数都很珍惜现在,再次创造了一个世界。”前辈摆了摆手,“——讲多了,走啦!圣使先生。” “多谢。” 我目送他走远,已近中年,步伐依然稳健,让人觉得由他管理很踏实。 我拎着一个工作袋,夹了一本魔法史第三册,拿着钥匙开门,这时旁边的屋子有人出来,我转头过去—— 不对,准确来说,是…… 灵魂。 “诶,你……叶嘉诚?!” 作者有话要说:才发现寞叶篇正文很少……?而且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_→ ☆、第 11 章 11.三个月之中 箫诠一脸惊凝地上下打量:“又见面了,这么快!” 不知他又想了什么,可能是上次告别正式,现在有点尴尬,他还拿着饭盒准备去早餐。(其实可以不吃) “……还好。”我只回了一句。 21:16 “能告诉我了吗?”我从房里搬了一个小板凳坐下,“你为什么在,美术馆。” 箫诠一手拿着自己的水杯坐在我对面:“这不重要,也不是大事,那人挑衅我的画很难看呗,我一怒之下就打伤他了。” 他下意识抓紧了水杯,嘴角一扯嘲讽的样子,“哼,看他不爽很久了。你是个好人我才说的啊,别乱传出去,丢死人。” “你画画成绩很好?” “还行吧。”他一脸无所谓,“你呢?” 我们两个坐在房门口,请示批准过。牢房没有窗,但灯光会变,也有日历和时钟在大厅。浅白的灯光从天花板放出,门边也有暖黄壁灯照明,挺亮堂的。 我斟酌了一下。远处偶尔会有几个人走动。 “为了帮一个人。” 对方眼神有些变幻莫测:“嗯?”顺便喝了一下水。 “把一个无辜的人杀了。” “……行吧,我信了才怪。”箫诠关好杯,看到我手上的书,“这不是‘魔法史’第三册?我看过。” 我眉角重重挑了一下,“你……” “啊,没有,” 他也发觉自己说漏了什么,一时板着脸,没有这么无所谓了,但很快恢复过来,“以前当过,辞了。” 才17岁一人……不对,灵魂年龄。 “你是在灵魂时当过?”我有点蒙,“还是怎……” “别问了,我不想说。”他看了看时间,“还有5分钟左右——怎么,聊聊这本书?” “刚看第一面。”我简短地回句话,“下次吧。” 他没否认,拿杯起身拎凳子:“也行。我先回去了。”开他自己的房门,又关上,匆匆忙忙。 3月14日 本三7班 “叶老师出差3个月才回来!”林小布一脸惊讶,“今天没有生物课,我当然不知道了!你们最近怎么了,都没联系我,没事吧?” “没什么事。”我带过,“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考试,不是专业考,末考。(注释①)” “各科末考一般不是在6月28日~29两天吗?” “……末考前有演出?”我试着问了问。 “有,每年6月15日有一次结业庆典,节目挺多种……怎么了?”她看出我郑重做决定似的眼神正往自己身上扫,“你难不成想报名!” “……” 一说出来就挺紧张,像瞬间成了我的“灵魂年龄”,可严格上我算个成年人了诶。 “我有个戏剧节目了,不过还可以报一个人项目!”小布大方地拿出笔记本坐在位置上,“想报什么?” 我瞥到她的笔记本,顿了顿。 “唱歌吧。弹唱,你来唱,我……” “不,我不上台!”小布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一个人上去!” “哎?你——” “哈?上台表演?”可恶的廖天堑正想堵我比做题,正好听到,“索漠你——” “别说!”我狠狠地盯着他,脑补他夹在晾衣杆上。 “好吧。不过你不是不在这学习吗?”廖天堑“勉为其难”地思考,“小布不上台不行,我……” “就免了,上次那道画图我还没跟你比出胜负,还是得让小布——” “嗯?!现在来——” “别争了,快上课了!”小布一脸无奈地举出双手两边推开,像划开波浪一般,“我中午放学后找你吧。” 乐器室,琴房。 “你……你确认?”小布听我说后,字都有点抖,“这首歌我听过,偏低落,还是首……” 我只关心她听过:“你会唱?” “我试试……”她深吸一口气,“……不行!太丢脸了,第一个字就是……” “爱着你,也爱着我。” “这,这是一种折磨……(注释②)”林小布半天才回过神,“不是吧?你自己去唱啊!!” “得了,歌词而已,又不当真。”我对她的胆怯又拼命想帮忙的踌躇,还有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表示很无奈。 “我唱过很多次,”视线转向他处,“每次都会躲着,有时会在那棵树下。” “哪棵?”她跟着我的目光,“不对,琴房哪有树!” “我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他对学生的态度,让我想去依赖。” 这回我真的走到了窗边,双手背在身后, “小时候父母关系不是很好,后来他们分居了,就没有什么人,没有老师对我这么好过。” 林小布跟我的话一愣一愣的,惊讶都顾不上了。 “呃,那个,没事吧?” “等我一下。”我直接隐身飞出了窗外。 “哎哎??” “算了,下次再说。” 这位女生已经被我一秒飞走,又一秒飞回显现的速度吓着了。正因如此,她后来练唱的时候非常认真,下午都能跟我琴声了。 今天结束练习前,我多少察觉什么。 “以你自己。” “啊?”小布刚出状态,没回过神。 “……的声音,表情,动作来唱,不用管太多。”我真诚他对她笑了笑,“谢谢。” 4.14 周五 这一个月来,每天我必做的事情,就是完成实验课题(做实验,写报告等),还有看那本魔法史。 第三册讲的主要是第一任校长本人的经历与书名大学创立的过程,还有黑白插图。这些书都是莫尔维斯派人编写,自己亲自监督,关于小漠和利艾普斯的部分确实少,但不可否事实非常客观——包括他想得到那六成能量,还有他的构想(这是核心),就像专业的插画故事书。 令我有点惊讶的,索漠没怎么变,看到还原的索漠手绘插图,现在的他刚成年的样子活灵活现,就在我眼前。 Desolate 戴索莱特(注释③) “利艾?她对身边人的变化,事情的察觉很敏锐,”昨天跟箫诠谈起这本书,他表态,“客观记载,我能推测她至少对莫尔有好感。” “没看出来。” 小漠没讲“这回对视”之后的事,早看完1~6节了,客观上的记录只有—— “莫尔维斯被发现后,毫不避讳展示魔法,走火入魔” “利艾普斯开始跟着他学,于x月x日反其道将对方六成法力自封在旁观者索漠身上” “索漠劝阻、据理力争无果,x月x日被莫使用法力暗害,一位同学发现与莫对峙,并呼叫救援,在其他人来之前救走索,后来皆杳无音讯” “……” “别想多,”看我像陶瓷娃娃一样看不出什么,箫诠自顾自地说,“那好心的同学带他避难去而已。” “有依据吗?”我带了一句。 “……说说而己,叶教授好生严谨。”箫诠笑道,“我倒觉得索漠在魔法方面很有潜力,为人沉静内敛,处事游刃有余,极有克制力。” “就因为他的性格特点?” “已经胜过了同年纪的莫尔了。”箫诠意味不明地压低声音,面貌狡黠(xiá),“如果在信任的人面前不那么脆弱、单纯,毫无防备的话。 “——他早能比利艾还更快更狠地‘制裁’莫尔。” “……” “因为他受一次这样的打击,会故步自封到一生。”他摆了下手,“还会很可笑地试图挽回那些不可逆的事实。呵呵。” 直觉认为这人不简单,还很危险。 但他像早料到我这样提防,只是随便带了一句:“得了,我不是□□性质的灵魂。” 想这些干什么,我放下书,检查了自己的实验记录后,收拾好自己上床睡觉。 外边大堂月光般的灯光正好斜向包括这儿的四面八方,白光光束呈发散的扇形伞面,隐约从木门与门墙上的小洞中穿越过来,洒入书桌半边与床角。 4.14 表演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早都能了。”小布一边喝水一边说,“连站位之类都排了……弹得越来越好,感觉我唱得越来越无力。” “没事,”我把纸谱收好,“这曲子不难,主旋律好几处一个音走到底,左伴也少,所以还自己添了……以前学过一点,才过了六级,没什么。” 我站起来,小心拿过放在琴顶上的一个记录本。 “这个给你,”我把本子一手递给小布,一次深呼吸,”你不要看,也不要给别人……拜托了。” 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还是不可掩饰的低落。 “我,我一定会保管好的!”小布郑重其事地发誓,你要是不放心,我……” “没事。先回去吧,好好休息,现在一星期一次不忘就行。”我逆着光走向门外,“我一个人呆会儿。” “那个!” 我难以转过身。 “紫……紫荆是你最喜,喜欢的花吗……” 我生生愣在了原地。 “我,我也是!封面上这两簇的标本……好漂亮。”她意识到不该多问,“对对不……” “是的。” 它们是我现在存在的证明,是我在飞机失事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是个很普通的孩子时。 爸爸、妈妈。 我和……叶老师。 我打开琴房的门,顺手带上留一片缝,轻声离开,飞一趟临芸跟我家。学院稳定后,盘查不严,我就算有死刑在身,也不会不放我出去。 刚走出艺术楼,发现有辆易步车。 诶—— “同学,还给我吧,这是我的车啊!” 到了校门口,我跳下来,“喏,还你。” “你干嘛不按‘停止’!”无辜至极的路人同学跑着追他10km/h速度的车去了,“啊我做错了什么……同学小心,撞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①好吧这算设定。 ②歌曲:邓紫棋《透明》 ③这个英文单词是我找的,算英文名吧! 莫尔维斯:Morvis 利艾普斯:Liapros(这两个都是人名,没有单词) 索漠(戴索莱特):Desolate (desolate: adj.荒凉的,v.使感到凄凉) 是不是有种魔法学院的感觉?不过不是(=^▽^=) N年前年纪: 莫尔:18岁 索漠:跟莫尔一样 利艾:比莫尔大1岁 ☆、第 12 章 12.重逢 6月14日 早7:30 叶嘉诚 来时带什么,走时也带什么。 我跟着典狱长又回到了地下室大门,3个月的有期中,记录册一分不减。在牢狱中每位都有一份纸质的记录册,在这位前辈那儿,违规扣分。 “保重。”他用法术打开大门。 一个季节过去了。 外面的阳光炽热得我几乎怀疑是不是在外面待过,牢狱总归是牢狱,再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在变化。 还有对接工作,我先去教师办公室找代课的老师对接课程—— 乱了五六节新课,确实很苦恼,上两节复习加上作业。又顺便看了下课程表,今天周三,有上午第三节本三7班的…… 我迅速坐好看课本备课,进入状态。 “明晚7点半准时开始,别忘了!”课间5分钟先到教室门口,讲台上文艺委员还没发现,“我们班……” 前桌有同学看了看门外,愣住了。 紧接着大家都齐刷刷望过来,文艺委员最后一个才察觉到。 “没上课,别管……”我顿了顿。 “叶,叶老师?”文艺委员尾音在抖,“真,真的……” “叶老师!哇喔!”全班一阵欢呼,“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今天几号?几号!”文艺委员差点泣不成声(?),“一天不差!小布表哥也太准了!” “如果有什么不明……” “有!代课老师都没讲清!”文艺委员听到了上课铃,“不对,回去回去……” 我自己都被这夸张的场面震惊得没逻辑了,刚才竟然忘说最近两节课的上课安排。 “我会用两节课带大家复习代课老师讲的五节新课,同步跟上作业习题。”我打开目录,“代课老师的第一节……” 下课后又教不懂的题,差不多11点半才忙完走出教学楼,一眼望去不远的树下,站着小漠。 他笑了笑后推一把树干小跑过来。 除了心底踏实,还有丝丝苦涩迅速占满了心头。 “小漠,”他走在前头,路上树荫挡了烈日,投射下一片片凉意,我没思考竟然就叫住了他,还说什么“好久不见。” 我有这么久没见他吗? 五年,到三个月,时间单位都变小了怎么感觉更久了? 逻辑一不对劲就会冒出团团问题围住我大脑,这回却没再管它们。 “你怎么样,莫尔维斯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转回身来想了想,“没有……” “明天晚上有表演,”正好在去往第二食堂的路上上经过了礼堂,“7点半开始,带你一起去吧。” “……” “下午要去接夏绿。”我顿了顿。 “夏……夏老师?”才记起有这位高中老师似的,“他不是在临芸?” 我揪住他衣领往前推了下:“先去你的‘风水宝地’!” (插入节)“叶老师!”索漠推着我坚持来到了礼堂前,“不许做实验,去看表演!” 我好不容易找个好地方,这家伙怎么又…… “啊,都快完了,准备好溜进去!”他确认西侧门没人,“快,趁现在!” “哎你——” 他一下抓住我的手,光明正大地带我溜进了舞台灯光满溢的后面座位。 “蹲好,没位置!”小漠拉我到第六排走道,小声说,“这演唱会可精彩了,无论如何你都别工作听见没?” “我不会放开你的,休想逃!” “……” “明天课上别太聪明。” “好的!”小漠总算放心地松开手,直接坐上后一级台阶,略向后仰,双手撑地自然放松,专心看表演。 舞台真的吵嚷得不行,令人反感。我只看到学生在唱完全没听过又极令人厌烦的旋律——反正被他这调皮鬼抓到也只有待着的份。 哎,真是…… “我找你很久,下次要再有演出,”旁边那学生眼底映着光,“我绝对不找你了!” 索漠 (插入节)“哎,索漠,一堂小组聚来不?” “一堂?不去,”上午放学,我挥手拿过本子和水杯,“下次二堂叫我!” “为什么你一定得去——” “风水宝地!”心情好不计较,“我喜欢的人天天觉得二堂安静人少哈哈……” “可二堂有一半以上都是,“组长尾音沮丧,“教师食堂诶。” 汽车毫不犹豫并上机场高速时,我才有预感,趴在后座车窗前问了问:“补偿?半个月这样。” 看来是了。 “……不仅是你,我也是。”前边的人说,“上次不开结界,利用形势,也是为了这个。” “你在图书馆那句‘了结’,其实是笃定了要入狱,从而远离我跟小布,不再让我们被盯上对吗? “你说你利用她,其实你也想保护好她不是吗? “你没想到会失控,因为你放出了超过三成的暗夜系法术——正好,”他笑的有些苦涩,“那一箭交代了我一直对机场的愧疚。” 空气寂然无声。 “我真的没办法开心起来,”怎么回事,因为紫荆花小本交出去了吗,“无论你干什么,我都没法……” “我想停了靠边,但夏老师在机场等。” “……”我不是可以飞出去? 求求你不要,不是排练几回了,反正也快灰飞烟灭、彻底离开了,我求你不要,不要啊—— “浅识。”我迫不得已小声念道,不断喘气。 浅识,初级法术,阻断并纠回思想。 就怕我撑不住,到时连这招都用不出来,理智与意识全会被吞噬,就全完了—— 索漠,你已经失去了资格。 看了看自己,瞬间冷静,急促的换气平息下来。 “我随意停在路边,“驾驶位上的人仿佛在回忆,话中有些迷离,“出来这车被贴了罚单。” 结果又停在了路边。 “我一会下,”背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出了他的意思,“你先去吧。” 一步步接近5年前的3号门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看不清路了。 16:02 索漠 “叶老师,这边!”我看到他又在到处探头,一本正经地排查“细胞群”,“迟到2分钟了!” “抱歉抱歉,来得及吧,不是5点半之前安检就可以吗?”叶老师擦了下额角,跟着进了自动门,“机票给我看看。” “……” “……” 我哭笑不得,没有比这更要命的煎熬了。 “跟我进去一趟,好不好?” 没有用魔法,即使有些场景不同。 “……索漠?” 我一路滑着行李,在登机口边挨家路过,叶老师一头雾水,“你是在逛街?” “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绕飞机场转一圈!”笑自己以前挺神奇的。 叶老师也无言以对:“我警告你别乱买东西。” 广播响起一则登机通告,叶老师看了一眼路过的摆渡车,不知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抱歉我不是刻意的……但我坐在这上面,实在……” 电动瓶响起——是有点好笑。 嗞——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好好地逛一逛,买点好吃的,那就是枉费了我转一圈的心情! 一小时后。 “叶老师,过来!”我一下抓住他就向前跑。 “手机我丢车上了,”叶嘉诚在风中大声说,“所以没看见你电话!没想到我为他人着想忘了你这一环!要是我果断不去饭局,我……” “到了。”我小跑几下停下来,后面那人差点刹不及。 43号登机口现在没有航班。 17:15 叶嘉诚 “我要登机了,叶老师。” “一路逆风。拿好。”我从裤兜拿出一张纸条,“自己写的煮南瓜。”上面确实是糖水煮南瓜的方法。 他一时没有接。 “叶嘉诚。半蹲下来,闭上眼。”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听他下命令似的语气又不敢反抗,还是照做了。索漠一手接过我的纸条,换只手握住我,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甚至有种暗自的压迫: “为什么不能?” 我瞬间僵在原地。“你说什……” “或者说不能,”几乎闷得令人绝望,“为什么‘不能’?” “你只不过是一位我很看重的学生。”我睁开眼,反手拍了拍他后背语调竟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低沉,“我无法瞒住自己——只是一句玩笑,你竟然也信?” “你敢盯着我这么说吗?”他利落地单手放开笔记纸一次折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只因为愧疚跟人品。” “干什么你放……” “你的‘补偿’做不做数?”感觉右耳被纸对折盖住,“第一天回来说过,我最想在飞机场干的一件事——” 紧接着他一下侧开我正面,头发扫过我的眼睛,耳郭外侧一阵疼。 我尽量让自己麻木得没感觉,可我竟然在倒喘。 所有最后的刺探全都搏在了我一句话,值得吗? 你怎么就肯定我当时的回答不是应附同事?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呵呵…… 叶嘉诚,你敢?你在想什么! 我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旁人看我气势汹汹都不敢过来。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蒙骗,已经不想再去见他了,什么都不想做了—— 这个人,本就该从我的世界中消失! “不,你讨厌的是你自己。” 我一身戾气一连步行2km,远远的看到了接客区,身后传来夏绿的声音,一身深绿夹克、牛仔裤,正在摘围巾,“叶嘉诚啊,你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小家伙不在,跟他发生了什么吧?” 管他,只是没带出来。 “我在你脸中看出了深深的自我厌恶。哎,窗户纸在还能挡,现在被他捅了,他都这样明明白白,”对方推着行李上电梯,丝毫不理会我的表情语,“你还……” “我就是很讨厌他怎么了!”我一甩脸才发现满电梯人各异的眼神,“不好意思——我跟你说!” 电梯一到我出去后继续吼,“给我把刀我立马杀了他!快去!他在43号那里不会走的! “他人还被你丢你还记着呢,”夏绿也急得无奈,觉得他都想直接丢行李箱砸我了,“我知道斗不过偏执的你,但你还想让他难过下去?” 感觉眼睛火辣辣的疲惫,我死盯着他。 “还想让他脆弱得一点不剩,被死刑,或者莫尔维斯害死?他轮回前已经足够不幸了,你难不成想亲自把他推下十八层地狱不成了?!” “让他不幸去!!”我声嘶力竭吼出声,大口翻倒一阵阵闷气,简直了,此时的我像野兽一样无耻,掉头就走,“别跟着——” “我”没出口,才恍然留意到,一下生生定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你,你……” 莫尔维斯、脆弱、轮回(我都不知道)、不幸…… 震惊之余,没法再爆发一次,直接坐倒在地,还不忘濒死求生似地盯着他。 “如果在信任的人面前不那么脆弱的话。” “他受一次这样的打击,就会故步自封……到一生。” 夏绿放开行李箱,走过来伸手,“然而他没有,认识你之后。 “可以认为他是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他作为灵魂回来之后,真的在故步自封吗?” 我对眼前曾经的同事既熟悉又陌生。 “夏绿,”我就地缓过来,自己站了起来。 “所以不要再让他受到这样的打击了,去救他——” “你究竟是谁?” “——不要让他一个人走在深渊里,走在黑暗中,即使你做不到他所想要的,起码也别忘了我们都曾说过—— 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好不好? “别像我一直悔恨下去。”几乎在自说自话,我认为他都不是在对我讲话。 他抬手碰了一下深绿色夹克内侧的一个扣子,熟悉的悬浮窗显示在我面前: “代号xxx,圣使夏绿。幸会。” 作者有话要说:“转生”改成“轮回”。后面(第15章)有解释。 2.14 修改 这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非常非常长,不想看的话可以屏蔽(☆_☆) 这一章的节奏有点快了。 我想到什么就把情景推出来了,没有多加揣摩: 不管是师生两人重逢之后的对话(情感推进有点快,认为是三个月没见面的结果吧),还是机场的一系列事情(本来重演回忆,我想创造出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但由于真的赶的太快,所以根本没有感觉出来。), 或者是夏绿这个同事出现又突然自白出真实身份(其实夏老师只在第八章随便带过一次,能把他引进来也是很佩服。) 这篇文章我确实想快一些结束了,也要看我有没有时间……现在可是网课时期,哈哈。 最近是因为这篇文章上了一个小榜单,所以我得要求更新字数,最近就一直在更新。 现在更新时间不固定,也是让很多读者非常苦恼吧。其实是因为我现在写完一章我就发一章上来,没有存稿。 说到写作方式我也是很神奇,第一部都是用手机打字,第二部都是用语音输入,到第三部,我就开始手写,然后传图识字。 我现在都是手写故事,如果想看几面手稿的小读者可以看一看我的微博。 其实我告诉你们,感兴趣的小读者,你们看一下手机日历会有惊喜的发现。 (-^〇^-) 本来是架空,我写第一篇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看日历的星期。(估计也不会有人信,哈哈。) 但是事情确实就是这么巧合,后来我去查证的时候,我都高兴得当场要飞起来。但在此声明,《天真》里的三对主角都生活在童话市,不在我们的现实世界。 童话市的时间记录方式跟我们世界是一样的。它不仅有现代都市气息,最主要的是,它更加理想化,也更天真纯粹。 还包括我在天真中所引用的歌词,就当做是跟我们现实世界的巧合吧(因为我真的没力再去写歌了,也不会写……)! 还包括我从头写到这里所有的日期都是按顺序推的, 可是写到这一章发现,开头星期三的上午第三节是生物课——“日常(1)”那一章的那天真的也是星期三!哈哈! 说多了,对了,今天2月11日,祝妈妈生日快乐,一直青春 ^_^ 一会儿我要去尝尝她自己给自己做的蛋糕了(不过她本人“声称”是给我们做的),再见! ☆、第 13 章 13.渐近末路 17:30 “有人需要你帮忙。 索漠有事不找你,是他习惯不牵连他人。我自己回去。” 夏绿又回几步拉上箱。 “等等—— “即使你是圣使,能看书,再了解我和索漠,也不可能知道转生、他真正的性格,甚至看一眼就知道我跟他有事!”我对问题探究到底,“你还做了什么?” 他背对我整了整夹克,双手抓住衣服没吭声。 “还有,你一直在‘悔恨’什么?” 我跟夏绿在临芸跟同学们说过“找我好不好”那句话;他不告诉我他是圣使,可以是我离开临芸前不知道有这个词 ——以上是我最后疑惑的两个问题。 或许对他来说,也是关乎他身份的核心拷问了。 他拉过行李感叹道:“我只能告诉你,本人遇到过这种情况,最终却以比悲剧还痛苦的结局收场。 “那人死了,很多年。” 一天买两次机票,奖学金不久后肯定用完。 这回我没跑,按步行20min来,远远看见了索漠背对我这边坐在候机座上,低头在想什么。 我原地站定。 不管夏绿的劝说是不是真的我心中所想,还是我此时多反感不远处那个人,但我想帮他……救他的心情,一直都存在。 我逐步走近他,还没察觉? 于是我站在他对面,蹲下身子:“索漠,看着我。” 他没反应。 “小漠?”我试着碰了碰他的手背,凉得可怕,已经不是正常的灵魂那种了!我靠近抬头,一下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不聚焦,空洞迷离——而且他全身都在半显现,能量要撑不住了! 这到底怎么了? 逻辑想从排山倒海的焦躁中抽丝剥茧都不行,我强制让自己冷静—— 必读书目,灵魂者缺乏能量表现形式;还有那天我去补的书,高阶封印…… 等等,直接抱住他不就行了?灵魂以人们的注意力为能量,我正好是负面的注意力,一个人也可以。 “让他不幸去!” “有人需要你的帮忙!” 我一偏头,下定决心——拼了! 一把搂过他,任凭那锥心的冰凉不断袭来,都紧紧抱住他后背,抓牢他的衬衫。 小漠,你再不醒,有事就找不了老师了…… 时刻:无法读取 再次回过神来,不在机场,周遭漆黑,只有前方一个复杂的紫色法阵。 高阶封印术。从来没这么近过。 利艾反水用的这法术,只有她自己知道怎么解,走投无路才选择拉我下水。只要我湮(yān)灭,这六成暗夜系的能量也会跟着消亡,一点不剩。 要不是莫尔当时反抗有效,利艾也因能力有限加上反噬,当场魂飞魄散,绝对那四成也灭得渣都不留。 她拼尽全力想去拯救一个人,义无反顾甚至有些冲动。 莫尔一走,我才能放心走了。 我掉转离开。 “你想怎么跟莫尔战?”有一阵来自法阵的陌生声音传来,“就凭你们所有人,他一动真本事招架得住?” 我停住脚步。 “叶嘉诚你都不信任,并没把你的困难说出来,不正是因为他能力有限,甚至比不上利艾——且不否认你不想牵连到他。 “你明事理,我敢说你越远离这法阵,就越无力。” 向前迈了几步,突然全身被抽走力气,一下站不稳差点倒地,用手撑住了脚下的漆黑。 是能量不够的表现。 “莫尔维斯,”我微喘着保持平衡,保持姿势,“别以为你换种声音说话,我们认不出来。” “……哟,”这声音更狡黠了,并且显形出来,“我能侵入到你意识中,比附体更高级了。这六成东西……真有吸引力啊。” 对方又一脸杀意走近:“你在医院,继续监视果然没错,他是你唯一的弱点,继我之后。” 他意犹未尽地拉长了后四个字,居高临下,像个贪婪的猎豹盯着猎物。 “你不会真以为你不能解封它吧?” 我眉角狠狠抽了一下。 “你不了解暗夜,”莫尔维斯转头回望,“现在法阵的封印力在减弱,全靠了那姓叶的那小子,我留着他有用。” 我立马就要上法力,发现法阵极不稳定! “——用来让你绝望啊。” 定了定神,我回到了现实。 大衣上有实验室、植物园熟悉的气息,还有浅的食物香味,是机场各种吃的。 我把手抬起,再收回来。一个回拥。 一阵光从后方穿进,我听到了很焦急的叫唤:“小漠,小漠……“ 居上的人一下愕然:“不可能,你怎么会听到!“ 正好这些光化成能量,我汇集起来,对他笑了笑:“我怎么忘了,半个月是他争取来的。 “利艾、叶嘉诚,在你看来无知又愚蠢的人,他们有一点你企望不及——纯粹的勇气。 “或许善良、或许光明在你看来本身不如黑暗厉害,但这份勇气能蕴藏的力量,甚至不仅是实力。” 我转头望去,“不要小看光明。走了。” 叶老师估计被冷到不行,抱我像抱了一大块冰全身都在抖,注意力控制在我一人身上放到最低。一察觉到我醒过来,想挣开我肩却一下昏过去了。 简直了,我的能量够全体显现半天,不用姓莫的备用能源的话。我取出他手机,拨了个号: ——锁屏密码没变,系统化的屏幕。 “夏绿老师,我不会开汽车,你能送叶老师回学校一趟吗?” 然后又拔了一次:“小布,今天当场上,不排练。” 叶老师今晚起不来,但我不会让他再愧疚一次。 “所以我去,我又得买机票进来,”夏绿跑到了之后摇头,“你说什么?用‘映射’?” “他带我去看演出。”我笑了笑。 手机右上角:18:30。 礼堂台上主持人报幕后,我跟小布入场。金色的打光为背景,眼神对接完后,前奏开始。 并没有全释放情感。 “今夜无数的街灯,沿路陪着我。” 怎么认识这首歌的呢?班上有人放过,演唱会上有人唱过…… 从我的角度能看见小布,我在三角钢琴后,侧对观众席中轴,小布在正中央我前面,她唱得很认真,跟往常拘谨不同,这次她倾注了所有的情感。 比较压抑的悲伤。 我算是个好人帮了她吧,因为这悲伤我感觉过,后来像是当下,不过是平淡的落寞。 15日 凌晨2:30 这回不吊葡萄糖不行了——可我竟然在宿舍。 我一个人住一间,只有月光,看来挺晚的。 刚才我看到小漠在台上表演……是在做梦?那阵寒冷消失了。谁送我回来的,索漠怎么样了? 他醒了还有事吗? 叠满实验报告的书桌上竟然隐约传来香味,有盒饭还是热的,留了一张纸条: “出来,夏绿。” “……” 夏绿真就在我宿舍门外,在走廊背对着我看悬浮窗。 “叶老师!”从那头飞来的不是索漠?! 我觉得无话可说:“你们这……“ “商讨末日。”栏杆那边的人转过身,双眼不离他看的东西,“如何在6月28日扳回一城——半个月是你用圣使生涯换来的,有什么理由不参与?“ 我平时竟然都不去想小漠死刑那天能帮什么…… “莫尔维斯到那天会来,”索漠正式地看着我,“你负责把牢狱里能帮忙的人召集起来,到时所有圣使不一定会马上对上司下手,只能是我跟夏老师能挡多久是多久,知道吗?” “……你这么肯定我可以?” “人品好得不行的人都这样。”夏绿望向墙上窗外黑压压的夜色,顺手把悬浮窗挥来给我看,“何况你叫一个人出来也够了——今天帮着审查你的任务,就他。” “人这么少……” “你那边至关重要!”小漠凑过来强调,看到我表情马上一脸的相信,“而且练习不了,都看你了,做好人就行,不难!” “保持联系。”夏绿走人。 老神不知鬼不觉闹哪出?!我又看向小漠,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笑我,一脸“果然”。 “他吓你的,这几天正常就好,也准备不出什么,关键是临场应对。”索读对上我的视线,“叶老师,‘映射’看到小布了吗?” “!!” 映射是将画面远程投射到大脑的一种法术,所以我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你没事了?” “啊?我能量恢复了,”他轻松地说,“至于那次冒犯了你,当成玩笑吧,没事。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了,就在大学学习。” 我心里一直堵着很闷,这下终于消散了许多。 这回有演出,你不还是叫上我了? 刚想道歉,我头一回这么有情商地把话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必定还有一次更新。 ☆、第 14 章 14.陪葬 2017年6月28日 今天之前,我都差点忘了有今天。 半个月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索漠的归来还让我时不时就笑,让人感觉环境虽然变了,学校的气息依然没有变。 “公布了,上午9点半,图书馆三楼。”夏绿打开悬浮窗查询。 “……来得及吗?校长真的会来?” 图书馆一楼,对面座位上的人确信地点了一下头。 今天图书馆三楼暂停开放,只有执行死刑的圣使走特定通道才能进,夏绿正好争取到了——也是厉害,他本来是临芸那边的,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走了,9点钟了。” “我去地下室附近!”紧张得一下从椅子上跳出来差点绊倒,“没事!” 夏绿看了我一眼,对曾经的同事投来“还是老样子”的无奈眼神,反正他这么调侃我不是一两次了! “监听开启,录音开启……” “组长,准备完毕!” 夏同志向我提供了听筒——本来审判过程全程禁止使用电子设备,不过他自然有办法。 我能通过手机听到死刑执行全过程。 “报告,处决人员就位,目标灵魂就位!” “转到木架上。”那位主负责的组长公式化地命令。这样一句一句客观不过的判决,每字都直接刺进耳中,我一直攥着拳,手心出了汗,要是可以我想立马摘下耳机。 这是我第一次对客观这样排斥。 “宣读罪行。” “目标灵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9:29。我不由得把手机贴紧耳边,屏住呼吸。 “……再见。” 我心下一凛,声音很轻,平平淡淡,但方向像对着我一样,反正来得及,莫尔也不会让他—— “时间到,开启‘毁灭’。”我听到了法阵启动的声音,“封住他!” “嗖”的一声,“刺啦”。声音的方向。 正中。 怎么……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厉风呼啸,树叶沙沙地响,一阵冰冷差点唤不上气,连连后退。 莫尔维斯没出现。 他没挡下那一支让灵魂丧失行动能力的箭! 我怎么蠢到,把小漠最后的存在亲自交给了那个人…… “是他。”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听到夏绿的声音我又一次火大,“怎么会……为什么那人没出现!为什么一定要去赌!我们干涉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会像饭局那次一样,一样! 电话那头不吱声。 “他早死了,本来就不想当灵魂。”良久那边小声回应,“这事是他跟我……商量过的。我不知道他的顾虑,但他有理由,我敢肯定跟那六成力量有关!” 还没有反应,对方一句:“不过,来了。” “什么——” “姓莫的。” “叶嘉诚!”夏绿一直压低声音在喊,“你可以吗?去地下室,快!叫人!” 姓莫的。莫尔维斯! “你毁了我六成,我会毁你所有!” 对方的邪恶笑声回荡,我一把挂断,狂奔下楼梯向地下室,有守卫拦住:你去干什么的?!” “典狱长找我。”恨不得一把推翻他们。 “我确认一下。”守卫拿起通讯器,“有人找……” “叶嘉诚!”我报上名字。 “……好。”守卫放下铁戟,“你进去。“ 门一开我直奔大厅:“前——” 眼前的这个人与外面震耳欲聋的响声同时打过来,这个人还在我停不下来时好心扶了一把。 “哈啰,”他看了一眼图书馆方向的墙,太阳光的照明灯打在他一侧脸上,布上阴影,“时机到了。” “你叫一个人出来也够了,就他。” 箫诠双手插兜往前走,竟然还挺享受,“我走了,跟上不?” 当时看到了是他,但这阵势感觉早就准备好了!我还是叫住了背影:“你不带人——“ “这不应该是你比我擅长吗?” 我临时想不出什么令人信服、持有证据的宣讲,面向大厅集合的小部分人,“不论是圣使,还是灵魂……呃,跟我来?对了找典狱长登记一下。“ 有人想阻止我向值守桌后走去,但我已经看到了前辈背面向上倒在地,暂时昏过去了。 “那个,他说……他今天心情好。” 等我带大家跑出牢狱,外面已经很糟了,图书馆三楼爆破,我冲上三楼,里面却还在魔法战斗,隐约看到夏绿手执枪戟挡莫尔进攻,伤得不少,箫诠却在一边旁观,其他圣使赶来有的帮夏绿,有的完全闹不清局势,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动! “夏——” “不用过去。你不是辞了职,用不了法力?”箫诠一手拉住我往后推,“戴索莱特没做错,要是他把持不住被封印的六成法力,损失会更惨重。” “啊?!” 箫诠变出一把弓,搭箭射向前方混乱的局面,箭从夏绿跟莫尔中间“嗖”地穿过,掀起一阵强气流,插到了对面部分烧黑的墙上。 那两位同时看过来。 “你……”莫尔维斯暂时放过了夏绿,转向这边,“哪来的!” “姓箫名诠,乐器箫,诠释诠。”旁边的人向前几步,“莫尔维斯,看招。” 他当面搭起箭射出——是个人都会躲开,直接挡不现实,因为它迅速而且几乎刺破了空气! 但他幽微地察觉,横放手中的剑,又划了几阵刃风才算挡下。 “弓箭高手,”莫尔大笑,“菲筱尔。“ 箫诠又准备射箭。 “那又怎样?你现在能力也不剩多少!”笔锋眉不屑地一挑眉,放招,“暗刃流!” 箫诠向下发箭,踩风一跳,黑暗刃风偏向一下冲来这里! “这人攻击不眨眼,”夏绿挡下,丢给我一块表,“你忘拿真罕见——不过,芯片还在。”他看到莫尔想偷袭,刚想一丢枪戟出去,阵中人已经后转体反攻,又一轮排箭迎面扑来,我一下变出法杖防护罩。 “交给他。我们下一秒都得死。”夏绿示意了下楼梯门,我又回头扫了两眼才走了。 “想走——” “分神不对,莫尔。”箫诠两箭齐发左右夹击,莫尔维斯一手挡受了伤,但另一只手变出飞刀我们挥来——后面帮忙的人断后。 “其实他让你把人带来,应该是为了让我们撤退更方便。” “……” 事情多得我反而没顾上小漠了。 “三楼为什么大爆炸?”我一边跑下楼一边回问。 “我放的少量炸/药。”夏绿满脸都是戏。 “耍我!” “没有,”到了一楼,我们一路奔到中央喷泉,“莫尔说的是真的,箫诠一个人挡不住他。” “……我们究竟要干什么?” “拖延时间,按照原计划。”他看了看我,“耗掉他的法力,你最后终结。” “我?我能力才……” “所以所有灵魂者、所有圣使都会帮助你。” 我非但不明白,还更疑惑了,“我做错了什么?” 夏绿:“你觉得还来得及问‘为什么’吗?” 此时莫尔和箫诠飞出破碎的窗户,两人体力都有极大的损耗,也双双受伤,后一个人明显快坚持不住了。 “当时魔法排名第一,总是盘踞在我之上,菲筱尔,这回你终于败在了我的手上!”莫尔维斯出力开招,“荆棘乱舞!” 夏绿立马半空抛出红戟,“空灵刺,能量加成——空灵双生斩!” 劈开大部分别棘,但有落单的枝条蔓延之快,一下子缠绕上了他! “别管了,”他一手推开我,“攻击!” 我—— “现在你身上有所有小漠的灵魂力量!” 来不及惊诧,我握紧了法杖:“银岚萦绕!”法力能量真的直线上升几倍,一下就把毫不留意的莫尔击退,还清完了荆棘。 “合伙坑我,”莫尔站起来诡异一笑,“好!” 他一下释放出更多力量,估计已经上到一成,周围的生物都受到了影响,我马上放了缓冲法术,他当头一招就要攻过来: “我让这所学校跟着你们一起下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叶嘉诚和莫尔维斯碰面 前者比较冷静:“姓莫的。” 后者直接当场生气:“姓叶的——!” 菲筱尔 Thistle 英文单词中是“蓟”的意思,一种植物。 ☆、第 15 章 15.终结 我缓冲法术刚一放开,又要现挡敌方攻击,可恶——这时有人援助,我还在背对着攻击想维持防御。 “缓冲交给我们!”一位圣使说。 我略一愣怔,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所有灵魂者,“所有圣使,都会帮助你。” 箫诠射断荆棘救下夏绿后,对灵魂者们说:“可以了,快!“他们一同答应,竟然全部把能量传送给我,而他们本魂正在消失! “搞什么!”莫尔维斯不耐烦地又变出飞镖甩过来,被箫诠跟夏绿合作挡住。 “叶嘉诚,抓紧时间。”箫诠往前走,在夏绿出防御时,一招后空射逆敌倒退,正对上我,“一招……解决。” 我低头闭上眼,挣扎着让自己不管那么多,身后灵魂者的碎片消失,身前两位的抵御,还有—— 握紧法杖,把能量聚集在上! 光束齐聚,法杖开始变化,添对白翅,正中央是金色的五角星,一放手它横悬在半空,释放能量放出白光,化作利刃一般向莫尔维斯直直冲去—— 圣使,封印法术。 “你们两个太碍事!”莫尔维斯见迅速逼近的绝招,无处可躲,竟从桎梏中生生挣出,一把用法力拽过全无余力的一个人就挡在我面前, “你们都会完!哈哈!” 我铆足了劲让自己不犹豫,把所有能量集中释放,身体极限也加上了,却没有空隙转头。 在莫尔前面的那个人是夏绿。 莫尔又施另一次法术把自己所有力量放出,同时念了一段咒语。 光刃直直穿过前方。 都目睹到了。 危急时我脑子转得极快,却只反应过来那段咒语的后缀与“毁灭”有关。 一切终结。 法杖消失了,但封印法术也阻止了莫尔维斯的大学下葬。 我立马站稳不至于倒地,出乎意料的是身体没有抖,而且除了法力损耗之外,空前冷静。 能走路,走到敌人消失的地方旁边。 夏绿没死。 “……没事吧,”我伸手扶他起来。天空一直是六月晴天,酷热无比,今天也不例外啊。 夏绿不想起来,坐足了好一会儿。 我也没自己扶他,站在一边,“夏绿林?”坐在地上的植被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不过这次没有说“不许加上‘林’这个字”。 “你发现没?一切都变了,”夏绿这个乐天派难得抱头盖住自己,深吸一口气,“你还能用法力吗?” “……” 夏绿抬头:“没错,没有法力在了,武器消失就是个证明。顺推芯片在,但没有悬浮窗;圣使这个职位,仅仅空有其名;所有——”他一下哽住了,“所有灵魂者,都……” “我明白了。”我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树上,“不是一切都变了,而是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在学校的中央喷泉,图书馆外,有相关人员赶来处理3楼的爆炸,圣使们才发觉法力的异常,有一个举旗不定地走来问情况。 我让大家先别慌,这一系列实确实难以令人消化,有很多年了。 “……筱尔,”夏绿摊开手,看了看自己,“他抢先一步推开我,自己躲闪也很及时,只是被光刃擦伤了脸。他不是受伤消失的,所以……我能证实我的想法。” “听莫尔说他魔法第一?”我会聊天了! “套路我的话,叶教授有长进。”他自嘲地笑笑, “轮回,是指封印记忆,保留自己的灵魂重新经历一次人生,外貌只会变回5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一种魔法,筱尔创造的。 “死之后记忆才会解封,不过人都死了也没什么意义——正是因为莫尔创造的‘灵魂’才会有像筱尔和索漠这样的情况,哈哈。” “莫尔维斯创造‘灵魂者’是为了让索漠留下来,好得到那六成能量?” “说不准,”夏绿摇头,“这要看他是在索漠被救走杳无音迹之前,还是之后创造的。不过魔法史上记录的是后者,所以你这观点能站得住。但有一点无法解释。” 他眯了一下眼, “他怎么肯定灵魂者出现之前,索漠不会死,或者,他能成功变成灵魂者?” “还记得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能变成灵魂的吗?”夏绿双手撑地起立,四处环顾了下,“是有遗憾且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人,但也有没什么,一死就成灵魂者的。” “随机?” “有关‘毁灭’的那咒语,看来就是莫尔对他自己所有创造出来的东西毁灭。”何其聪明地一语双关,“既然是咒语,存在随机性,他当时也没有太厉害,只能设置有遗憾的人大概率触发咒语成立。” 我接上他的话,“而他预料小漠会因为利艾,我他报仇。” “……”夏绿低头看向我,突然问, “你想他吗?” 正午,临芸高中 “很久没吃过这儿的午饭了吧?” 二堂,教师食堂。 夏绿帮我带了一份饭,“不是我说,我早看出你们的不对劲了,跟我轮回前差不多。” 对此我挺想知道,比我大两三岁的这人有什么幕后故事。 对面的人补了一句:“你开朗多啦,不过得先吃完饭。” 走出食堂,夏同志走在前:“我们也只是同个学校的,当时跟他差不多大——” 他跟我讲了跟箫诠的认识始末,快乐也是很多的,后来他只是带了一句“是我杀了他的,轮回有时间差,因人而异”就把他们N年不见讲过了。 没有把过多的伤心说给我听。 眼前是一大片浅紫色,我驻步,是教学楼。 正午闷热得一丝风都没有,它们也被晒蔫了,真的不是最漂亮的那一次。 小漠。 一回头那植被夏在向我挥手,看来不用管了。 我还是走上了楼梯。 “初步判定无一生还。” “也怪了,” “底盘爆炸,导致……” “我太想干一件在机场那天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为什么‘不能’?” 能不能真的很重要吗? 我的职责,决定并告诉着我,绝对不能。但我会记住这个感觉,我会记得你…… 转一个弯,看到原先的教室那一层。 一辈子。 走廊上当然没有人了。 我靠在栏杆上,双手叠在上面望着远处。不知道从哪来一阵风迎面扑来,真凉快。 我究竟……在期盼着什么。 (part 2 完) 作者有话要说:夏绿林是落叶阔叶林的别称。 关于夏绿跟箫诠的故事大家可以自行脑补╰(︶)╯ 故事到这里,各位可以当成已经完了,也可以当成没有完,因为接下来的Part 3 都是关于高中时的回忆,再后面就是最后一章的结尾了(我是这么打算的)。 有没有觉得结尾太快了? 把回忆当成正文来写,主要是为了反映出文中写的很多细节,或者说就是自己想写吧。 关于更新时间总是不固定,我决定改成固定一点,但最能保证的“固定”就是两周一更…… 我会列个时间表出来督促自己别忘了。 下一章更新时间:2月28日早上9:30。想直接看结尾的话,等至少三个月之后…… 我在微博已发通知,剩下章节的时间表!(3月2日 新增) 因为还得忙着构思另一部作品的后文。(下次我再也不敢同时写两本了) 明天有另一部作品(很少字的)一次更新^▽^ ☆、part 3 第 16 章 part 3 临芸与以前 16.生物老师 2011年9月1日 “我们班选课生物的同学注意了,这学期开始,由新的实习老师暂时代课。相邻的几个班跟我们一样。” 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我玩着笔,这话只过了一下耳,就忘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我纯粹无聊抓过课本就晃到了多媒体,午觉还睡迟了4分之一。反正老师不把我这个坏学生当回事,我很自由。 直到门前,眼前晃过一个面生的身影,我才一下反应过来这个人,是新来的实习老师。 “报告。”看他怎么反应! ……他还在背对黑板,刚把头从教材上抬起来,“节肢动物的身体结构,如蝗虫,分为头、胸、腹三部分,”然后他边转身边补充,“黑板上我画的……” 察觉到我之后,他回头一句“等等”,就定在正对我的位置说了一句: “快进来,没事。” 以前有老师也对我好过,但我单纯地听出这个新老师说的“没事”是真的。全身上下穿着普通,并不贵重,一件卡其色大衣,一条白衬衫和黑裤,一双运动鞋,戴了副黑镜框的眼镜。 我没说话,径直走到最后一位女同学后面。 “在讲第二册15页,第三段第二行文字的内容,你要翻书吗?不翻也可以。”他边说边画刚讲的示例图,“下课后前面落下的可以问我,找其他同学或老师补也行。”又顿了顿。 多数老师这时会说,现在你认真听课。 “索漠。”我站着说。 “我能记住,”他把标注标完后,转身看向我,“索漠。” 就是从这句话开始。丝毫不应付,马上讲课是怕耽误其他学生时间。 趁着同学们做题又找到名册,补了下我的考勤。 下课后他留言“不懂的一定要当天解决”,就有很多同学问他问题。直到下节课铃声响起。 我顺便漫无目的地看了看书,不想掺和在他们之中。想想怎么有不懂的——哎,这不简单? 直到最后一位同学问完,我才走下去。 “有不懂的?”叶老师刚想出去。 我把书翻回15页,“这之前。你说可以问你。“ “……不耽误下节课?”他卷了卷乌黑浅浅的,本来就有点卷的眉毛,“最快也会讲10多分钟。” "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 ——这个新老师竟然比我高差不多一个头,有一米75,看上去很年轻,应该不过十八/九岁。而且看上去才上大学本科。我下去要搬课椅,但他让我坐好,他在黑板上重新讲一遍就行了。 他手上只有学生用书,都不用教师的。 注意力被课堂吸引过去,这竟然是我上的最好的一节,也是第一节补课。 9/1 索漠这位学生,第一印象是:他很文静。 我打好报告就直接来实习,这次是莫大开展的实习活动,历届都一样,不过去什么学校可以自己定。我自己来到临芸高中,是因为这里并不高级,教学不会有压力。 开始我也是把他当一般来看。 “有不明白的吗?”我刚在黑板上补完前面。 摇头。 那就先回教室,“回去上课。” 坐着不动。 “老师要回实验室做课题研完,先回去了,记得关灯。”我控制了下才不让自己心情泛滥,走出多媒体,刚才看他总想去拉他回他们班——我管不了这么多。 下班后出于职责,我又一次到多媒体,想看看是否“三关”完毕。 门还开着,我没让学生关门……不,索漠。没让索漠关门。我能记住。 走近发现灯居然没关,黑板被写满了,有人捧着书在讲台前拿过黑板擦又要擦掉笔记,一转头看到了我。 他当机立断地……跳下讲台。 “老师,你看。”他看黑板,“你是什么老师?” “……姓叶,名嘉诚。” 没想到他又踩上台,端详了一阵满板的笔记,快速擦掉一个角,手上一支粉笔连笔写下,“叶佳成”,“是这三个字吗?” 我拼命忍住没笑。但好像他觉得我在笑。 走过去又拿了一支白色粉笔,圈他错别字,两个箭头往左,往右,“嘉,嘉奖;诚,诚实。“ “我,你也不会写我的名字!” 我都看了名单怎么不知道,“索取,荒漠。”同时看了看黑板,这笔记是提前学到后面两节了! ——他字真的很好看。工整而随意,连笔、断开都看得舒服。 “厉害。”我由衷地说。 “我刚两小时补完了前面的,很久了。”他低头小声说,“我其……” “你比我认识的许多同学厉害——哎?” 他拔掉一短截粉笔,手指交叉把粉笔弹到我头上,“哈哈。”似乎觉得好玩,还想弹一次,我可受不了头疼马上溜出了门外,还没有人对我弹过粉笔!他这么远都扔得准!只好狼狈地借墙掩体避好。 然后他拿着满是粉尘的黑板擦走了出来。 “你——”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生物课本15页:不瞒你说,其实是初中课本…… 索漠在这一章还只有15岁。他平时服装也和叶老师一样,不贵很“实惠”,其实就是便宜……校服更别说了,临芸是座“并不高级的学校”。 关于身高:没准我会把《天真》所有主角基本资料都放在微博上,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o^ 三关:关门关灯关设备。 下次更新:3月13日上午8:30。 等这么长确实挺无聊的,那么就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创作思路。 我的创作思路跟大家一样,来源于生活。只是现在忙着继续写故事,记录的很少啦,哈哈。 我创作的时候有点神奇,也跟朋友分享过。 脑子里面会自动想成画面,不会提前去想,一般都是写到哪里,都能往后想情节。关于铺垫的我会往前翻翻,也不会说提前去想。这么多的巧合都能在我的笔下生成,我觉得我真的非常幸运。 每次往后想,其实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我是选择照我们生活的常理去想的。 当然我要是状态不行,一条路走错了,又得回来走,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还有我本人挺不想从头推倒再来……) 下一章有5000字哦(☆_☆) 作者有话说到这里全部结束,下一次更新再见! ☆、第 17 章 17.实验室 9月6日 周二 第二节课我打算让同学们去实验室训练使用高倍显微镜,熟制临时装片。可是!(生气)—— “重点要求我列在黑板上。动器材的请你出去,知道就好。具体的操作步骤课本上都有……” “老师!”手伸得倒高。 “……索漠除外。” 在安静听讲后太家开始行动,有些吵的我把他们关在实验室外面了,内侧窗开着。走到最右边最后一排,拿着事先准备的几张参考实验课题,递了一张: “今天先从高二的‘检测生物组织中的糖类’开始?” 他夺过纸,“两试管一混合,倒好再放火——完了,很简单。”索漠又推纸回来,“跟你一样的实验我可以挑战。” “不行!”我否认,“实验要——” “严谨。那你看看。”索漠在桌上找到0.1g/mL的NAOH溶液和……不过我实然想个主意,“不许用现成的,你用容量瓶自己稀释自己用。” “……” “叶老师,我……” 不知道他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但他瞧了我一眼,改成了“太佩服你了”但还是照做,从架上拿200mL的容量瓶洗了洗…… 于是下课后他总算完成了如下成果: 新配了三瓶试剂(一瓶水加多了又重做,肯定有丝毫偏差),加检测糖类、蛋白质。 下课后同学们离开,在他们收拾基础上,我又把桌上的药品、仪器摆好,检查一下桌面,注意保存的放回抽屉,把下节课会用的一一摆好。 这次药品分类有人搭把手快多了,半小时就完成所有整理,早上10点半。我是第二节课。 “你今天要请我吃饭。”索漠把最后的柜子检查完后起立,拉上窗帘,“我饭卡没钱了,这周零花钱用完了。” 我脑中闪出几个问号,但他总这样,也怪不怪了—— 自从上次他还算对老师尊敬放弃了把黑板擦丢我脑袋上,他没事就去办公室找我,积极问后面才教的问题,他们班主任告诉我,最近索漠处事态度好很多,没有动不动就漠视他人,会配合老师的教学工作。 “还有,你教的那个选生物的班级,同学都说他最近找人聊天搭话,简直听话很多啊!” “所以……” “班主任,我自己的工作你不用费心。” 我希望不受任何干扰,只因教师的责任心。 像索漠这样年龄段的孩子,听话也不是法律义务。“引导”是我的职责之一,社会上所荣尚的,是许多人也崇尚的,但总有少部分。我是个站在正义与公平这边的老师。 但我没法强求同学们一定站在这边。 还有他本来文静又调皮起来是怎么回事?我很好欺负? 不行,下次…… 他察觉不对劲看了我一眼。 ——我要罚他站在教室外面,不让他听课! 暗自下定决心后我放心多了,比较得意,他看成了“不行”吧,没说话就走了。 1分钟后。我走出去看了看门外走廊,没有人。 我叹了口气,把资料拿上关好门,回到三楼的办公室,话说他们高二(4)班也在这一层——什么!我的实验报告! “索漠!放,放下!别撕别撕……” 此刻夏先生在办公室门前瞧见了这一幕—— 在其他老师的注目下,一位实习老师要夺回学生手上几张薄薄的A4纸,后者作势要撕纸,又敏捷地跑到窗旁边,一拉开面对防盗网呵呵…… “我看你怎么跳!”我一下抓到了白纸,他竟然不撒手了还! “那个,小叶啊。”我听到夏绿的声音一回头,不忘抓紧那沓纸,“要不你冷静,哦不,不要断定他想跳楼,也不对……” 全体办公室:“……” 最后为了不打扰同事工作,外加保护我的实验报告,我答应了索漠请他吃饭,但我一定要在下节课罚他站!别以为我只当了第二年大人,狠狠地盯着他,这家伙还笑得这么狡黠! 气死我了—— “我有办法,”夏绿小声道,“只要你先出去。” 我只好先出去了。哪知不到1分钟,索漠就出来了,没有再看过来,而且直接回教室了。我由衷感谢的人走出来告诉我,他只对刚走的人说过,请你尊重他人。 我在办公空忙到中午饭后期,差不多一点,去二堂就发现他在大门到处逛,手上还吃着煎饼果子。倒没觉得他讨厌,当时就觉得他令人无语,为什么不进去吃饭。 他手上的煎饼果子证明,他肯定还有钱。不会他的钱就真的只够买个煎饼果子了吧? 而且,“你还吃饭吗?” “那当然!”他跟我旁边,“我想吃糖水煮南瓜!” “就这个?”没问完他就跑窗口去,现在人不多,我一份饭坐下就开始吃,对面那人真的光尝南瓜。 算了,敢撕我的报告,才不花太多钱在你这顿饭上! “我回去了。”我一直觉得是夏绿那家伙帮我摆平了他,根本就不是自己,有点不服气。一路午餐无话,我准备端盘去回收。 他叫住我,语气有点起伏,“一会儿我吃完南瓜再回。” 我本来就烦没讲清楚,你前面不加个“等”,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让人等? 所以我先回去了。 我整个下午都在实验室开新实验,顺便又预习学生两节新课之后的课,这时有人竟然拍门来找我,是索漠班主任。 他看上去确实很急,不然我都想无视。 “打扰了,但有人找你,”他一脸焦急,“还,还劫持了一位班上的学生!” 我顿了顿,又看向这个人。 “出,出了事——” “也不是我负责。”本来学生安危第一的确,不因私人看法,“他只想引人注目。我只是他随意带的。” 这样去将掣肘甚至助纣为虐。 “你别管我。” 下午4点 (不可以随便乱学,小漠留) 周围的人不多,几位老师,手上这胆怯不敢动的人的家长,还有像管理处之类的几个人。我是看在那个早上对我讲话的老师,才等班主任这么久的。 回来了。我手上的水果刀往学生靠近了一点。 他们的表情我看懂了。我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该伤害同学,这是不尊敬他,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没法自尊起来! 我用尽全力,在众人阻止前狠狠把右手横过他颈部。 都是血,我手上都有血红在流淌。他们有人要过来,也有人叫救护,我慌忙拿刀继续作势下手,然后往后看了一眼,迅速扔刀就跑。 “追上,快!”有人来了,校警也追来了。 我敢说从来没跟风真正齐齐跑过,这也是特地选了空旷的正中央园林原因之一。有人要包围,我速度终究不够,看到建筑物或障碍就去,我不能被他们抓到—— 我不能! 到教学楼后面那里,成排紫荆撞入眼帘,我觉得再没力甩人了,一下跑进去。 一路跌跌撞撞,地上紫色的叶片悉悉索索,最后找到一楼下面有个槽状的凹陷墙,这时一下被树干绊倒趴在地上,又慌张钻了进去。 我又快速揽了几把树枝、花、土挡好自己,有人快来了,我趴好用阴影挡住自己。这里是东面,正好现在背光。 “有人吗?这小鬼去哪了?” “楼上看看!你留下来守着!” 有个搜寻员就在我斜前方200米远……为了更保险,我把身子蜷成一团,要把自己塞进里面的槽,哪知一下撞到了墙! “嘭”的一声闷响,“谁!” 可恶,我要被—— “哎楼上的,你,看见一个黑色长发大概1米6几的学生吗?”那搜查的人发现有人往下泼水,一下抬头都没顾上恼怒。 又一阵泼水声,像一培养皿的水量,不多。 “嘿——你听不见吗?”那人一下跑了,到楼前上楼去问话(教学楼后面是没有门的),我现在算暂时安全了,还真巧。 刚想出去换个地方躲,那跑的总会回来,不这么被动,刚才离开的一帮人又回来了,只好按兵不动。他们没看见同伴,认为这里没事了,也都走了。 但我信不过脚步声,又夹着他们可能又复返的风险,也不敢看看怕被枪打,只好考虑先伸手臂试探。 这时,有一阵走路的声音。 我一下缩回手把自己藏好,抓了支坚硬的树枝,如果不是诱饵真只是一个人,还有机会;要是那帮人在附近已经埋伏好了,切,走投无路我—— 那人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我这边,确认在墙这边直接翻,但当他发现墙槽,却突然停下。 我知道他留意到了。我攥紧树枝。 “……小漠。” 他叫我什么?他叫我…… “小漠,带你去吃煮南瓜!” “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要懂得谦让。” “我让你不要把他带回来!” “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全身难受,煎熬地颤抖,双手围住自己的膝盖,手上的树枝反而扎破了自己的手心。后知后觉反应回来,我才轻声回应了一句:“叶……老师。” “我会尽力去跟他们说。叶老师明天还是会罚你站在外头。” “……” “但老师会做南瓜给你吃。” 一听到南瓜,我就敢探出头了。 “所以你喜欢跟老师待一块,也不要对我的实验报告下手……” 我依然不想出去,只是看了看他。 他看了看后方,我也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不出来也没关系,你要藏好,答应了?” 我点点头,又缩回墙槽里。 巡逻员跟他的同伴又回来了,撞见外面站起来的叶老师,“你又在这干什么!“ “找东西,”他平淡地回答,“第三个清洗培养皿的水,我一失手把它也摔下来了。” “好哇,我刚才跟你说……” “没有发现!”刚才分散出去的巡逻员回来,“可能是听错了。” “不可能!手电给我,”这个人亲自到那边,“就是这个地方,你看这里有个槽……” “我们找过了,没有。” 那人又探头进去看了好几回,才将信将疑地出来,“不可能……真是什么小动物而已?” 17点左右 叶嘉诚 本来我心中闪过“不好”,可这下我都惊到了,只是一秒就又继续“找东西”,他们又抛句“你这新手快去再认一下实验室所有设施,不要随便待器如金”就撤了。 重归寂静10分钟后,我又四处转了转,确认没人,看下手机上的群消息,但外面监控肯定还有,终究难逃一劫。 只是,不被抓去。 远在几棵树后的又一处墙,索漠跑过来。 “这里没有监控,外面也会有。”我对他说,“但你伤那坏学生不重,是当时极度紧张使不上劲。所以最严重的,是被开除;轻可以留校观察。” “教师会上你坐好别说话。” “……再叫我一次。” 我看了看他。 “叫我。”索漠一直抬头看我。 在离他1米开外的安全距离,我正式道: “小漠。” 我称呼谁一定会带上姓氏,几乎不叫别人外号……夏绿除外。 几天前来报到并授课,他帮了我不少忙,大家都说他天生乐天派特爱帮助他人,本人还大方地说:“别总叫我大名,以后都同事,什么‘夏兄’ ‘绿帽’之类都可以,或者你这样的在我名字后加个‘林’也行!不然我浑身不自然。” 把他班主任打发走后,我没再做实验,确认暂停有效,依然全部推倒以防意外。 然后听到了一阵跑步声。 实验室就在二楼,也是后面这个位置靠东的这一面,外面种了一排紫荆,二楼视线都被树挡得差不多了,但我去去廊一看,发现有黑头发深绿校服的一个身影摔了一下,又迅速往这边跑来墙去了,我看不到最底下墙的位置。 不一会儿巡逻员也追来了。 我都没想多,只是反感被人追打,就故意泼水好让那个人注意。 等他气急败坏地胡乱讲解一通(我看他压根不知道实验室是什么),我走下楼,又从前门出去,向北后半圈避开他人,来到这排树前。 没有动。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呢? 这个念头只有一瞬,想要争取机会,就得倒退找劫持的源头:其实不难,中午饭,上午一节课…… 不对,别乱! “你今天要请我吃饭。” 一定要让他站一节课! “我的实验报告,别撕!哎!” 黑板擦,“你——” “我跟他说了一句话,”夏绿,“请你尊重他人。” 我脚步一下顿住了。 当时我心里多急切呢? 我已经站在砖墙前,那里有一处凹槽。 所以我真的没有什么思考,或许是急切——他想让我等他吃完南瓜的!正因为他听了夏绿的话,所以没有说那个字! 我悄悄趴着靠近墙槽,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很微弱的抽泣声,总之是说不上的心情, “……小漠。” 反应过来是我,语调有一点黯淡,“叶……老师。” 晚7点半 索漠 教师会上。 “……以上,决定给予退学处理。有异议的……” 我弄伤的该死的人,刚才女校长说颈动脉被划伤一个小口,及时止住了血仍在抢救,那人该死!天天欺负班上的其他同学! 看到刀才吓得像老鼠一样。 坐牢又怎样,只…… “个人观点,那学生在班上兴风作浪,被批评放育过多次屡教不改其一;其二,索漠持刀伤人甚至有杀害倾向是事实,理应受到处罚;其三他平时学习态度糟糕,无视校规,武力解决多次也板上钉钉。“ 他比较平静克制,没有过多责怪只是表述观点,但字句非常坚定,“他的进步你们能看见吗?” 叶老师安静下来等待回答,校长这样回应: “陈述观点,可以,还不到发问环节。” “好,”他理了思路,“班主任说他最近‘听话’,不是我说;从来没欺负过我的生物班学生;现在做生物试卷90%以上是高二年级前十,其他科不知道。” 座位上又些人永远只看重结果,这才能成为证据,叶老师也是这样给出证据的。 “天资聪慧,字也很好看……” “那都是在你面前。”校长一抬手阻止,“叶嘉诚,你是莫大来的实习老师,个人意见仅供参考。而且你所陈述,都是自从你来之后才出现的,不说好坏,能给个埋由吗?” 叶老师一时没有回答。 “林苍如此,索漠平时却没有到拿刀的地步,这点你能解释吗?他为什么会动刀,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觉得局势不对,差点要站起来,但旁边的人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轻声而坚决,“因为你们拿‘刀’先伤了他。” 在座的老师表情都凝固了的惊愕,校长也蹙起眉。 “他平时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是不是学习,根本没有影响到其他同事或者是工作人员。不是吗?”叶老师说,“为什么他会违规,为什么他会出手。” “除了这个,你说的也没错,还因为我的生气。”我对校长, “我生气他想拿黑板擦来砸我,我还生气他想把我的实验报告撕了。这实在是太不尊敬,太不尊敬人了。” 校长愣了愣,没明白叶老师转移话题这么快的意思。 但我有点慌,我慌他说这些我跟他认识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叶老师顿了顿,换了下文势,“我不想理他,敷衍了事,我没等他吃完南瓜。” 最后他看着我,轻声落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事,找老师好不好?”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坐牢就坐牢,只是我见不到他了。 从来没有一个老师从第一句话开始,对我这么好。即使我以前在留守院,或者是收留过我的父母,他们也都对我很好。 “索漠。”校长发话,我自己起立。 “叶嘉诚的话是否属实?” 我点头。 “停课自查一星期,归学后不许违纪一次,包括按时进出学校,按时上课,按时出入宿舍不惹事,有事上报给老师,明白?这个处分不能除,但可以保留观察。” 我静默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不违纪一次,不简单。 “按程序我会让你家属过来了解情况。” 我艰涩地再次低下头,“……知道了。” “在座的还有异议吗?互相监督,发现违纪上报。”她最后公布完,“叶嘉诚因为个人情绪间接影响,停职三天并写份详尽的解释报告,小程负责其它,包括伤员方面的落实!” 晚上9点 叶老师 “带你吃顿饭,就回去吧。”我跟索漠走出会议室,抬头看了下漆黑的夜空。秋季夜风有些凉,临芸的灯不多,清冷的白,一下给人一种凄凉感,我向空中长叹。 终于结束了。 即使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自己多通话都具有强烈的感性色彩,都没法呈堂证供,校长竟然就这样放过。 是莫大那边的消息吧,给实习生足够的机会去磨炼。我当然知道自己考进的学校不只优秀。 “想吃你煮的南瓜。”索漠停下脚步,“你答应。” 我想起在墙槽说过的,“我还没学,明早再带给你尝尝?” “但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他低声说。 不知道我不答应,他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或者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没有理他这句话,只是径自走出校门。 我所住的小区步行距离才10分钟,他就这么尾随我,一直到小区门口。 后来我常常不明白,才认识几天,我竟然在学生中这样有亲和力,第一届带的最调皮的学生,就因为南瓜毫不顾忌地冲进我家。 而我真的就是煮开水切南瓜放糖煮出来的南瓜水,他能这么珍视,一小口一小口地用勺子舀糖水喝—— 不过一吃南瓜表情一下无语地吐出来,“叶老师,南瓜没煮熟!” 可能是看到他躲起来这么伤心,或者是在我面前引起注意的调皮打动了我。 我才发现,我这么早就开始注意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实验参考:普通高中教科书(新版)生物学 必修一,其实就是我的课本哈哈 哇,这字数…… 其实是因为我真的感觉我这情节,不,我的思维推动神奇+_+好想截了,又感觉总不合适,干脆一次性把这个神奇的“劫持”给全部写完了…… 这么多字主要是因为,有个情节叶老师又以他的视角重复了一次 晚7点半前,索漠的伤,两人身上的衣服血迹什么都处理过了。以后这之类的细节我就不写了(@_@;) 我发现后面还要处理很多事,比如小漠父母,之类的…… 下次更新:3月27日早8:30,又回到2000字的“时代”(什么鬼)。 ☆、第 18 章 18.有题要问 “今晚有题要问!” 我本来不看重不讲清楚的事,而且生气,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吧,时间也没讲清楚。 我没有选择相信。——导语 劫持事件第二天,小漠父母来了。 校长约谈的时候我也被叫去,那时我还不知道索漠的家庭状况,只是多少听说过一点。 “就这样,以后叶老师负责监督和管控,”校长起身结语,各互握手,“感谢你们抽空来一趟。” 小漠父亲看上去精明能干,是公司领袖类的人物;而他妻子比较清瘦,还穿着花店中职业服装,让人觉得温柔善良,照料花时一定很认真。 但小漠长的都不像他们。 “那老师费心了。”先生招呼一句,与女士先后离开。我不知怎么,总想了解情况,走出校长室叫住他们:“劳烦先生——” 他回过头。 “我想单独跟您爱人谈谈,可……” 对方几不可见地皱起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您好,叶老师。” 我带她到中央园林边的长椅,让她先坐,我离她一米外坐下,她丈夫在不远处,“我想问问索漠在家中的情况,可以吗?” “……可以。” “他跟您二位住?” 年轻的女士摇头,双手不自然撑在椅上,“我和我丈夫分居,小漠一个人住。本来不用,他很懂事,只是常常因为照顾小的,跟丈夫起争执。” 她语调很轻,生怕看手机那位听见。 “不知道他为什么上高中前一下叛逆,自己出走,也许吵架被他听到了。”这位女土一脸无力的急切,“他在学校添的麻烦不少,我却管不了他……“ “没事,他积极学习,尊重对他好的师生,在我看来,他作为学生没有罪。”我诚实地把自己的评价找到词连起来。 她笑了笑:“你是第一个对小漠这么肯定的老师。” “我觉得……”停住没说。总别猜“他喜欢跟我待着,我可以帮忙管”,“就这些,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说。” “能帮帮他吗?” 不止管他。帮什么没有指定,方面太多了。 “——我尽力。” 不远处的先生抬头瞥一眼这里,我站起来道谢,这时又想起什么,“对了,索漠喜欢什么,什么都能说,比如爱好……” “喜欢吃糖水南瓜,讨厌冰淇淋,不爱粘人,”她平淡地告诉我,却觉得难过,“……最喜欢紫荆,我教他的。” 我目送他们走远,没有感觉。 索漠仍然没事就跑来问问题,不管我在办公室、实验室还是在家,当然在饭点或者睡觉时间他不会为难。 校内不允许带电子产品,也没见过他用手机。 时不时他调皮把我惹恼,而且每次都毁灭性的,不是砸试管就是捣鼓显微镜,甚至继续破坏我的课本……还不收拾! 一肚子的火都被又一阵的火给盖住,还是实验用的,终于我忍不住吼了他名字。 气氛一下僵住了。 即使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为引起注意,但我自己的成果或者公共设施不能破坏,不仅是我个人准则,也是校规! “……我今晚有题要问!”他冲出实验室,抛下一句。 我怎么会去!给你点教训! 第二天有我的课,上午第一节,我都会早10分钟准备——结果一到生物多煤体,就发现那家伙靠在门边睡着了!手上还拿着本作业,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气人…… 我选择了先走开,晚5分钟进去上课。 就没看到那人在座位上。 第一反应是坏了,他又违纪不上课。偶尔差5分钟都自己写检讨,之后是,他生气又会做出什么事啊!才意识到我发怒的自由早就没有了…… 事实上他什么事也没惹,只是不见了我这阵,其他课照常上,据他班主任说这节旷课写过检讨了,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而后他一直没找我。在我的课上确实会来,但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地趴着,把头埋好,下课铃一响就从最近的后门出去。 行,不帮你估计你也坏不到哪! 一个星期后是观察日,我有个标本要用到紫荆花,想了想去教学楼后面找。其实早想到有人可能在这,不想来而已。 果然一踏入树林,他靠在一棵树后出神,有时会捡几片花瓣蹲着看,把玩着打乱又聚拢。 我想了想,到那排树前面去找花瓣。 本来这事很快,不过除了观察日,还要补充永久装片,挑拣还有一段功夫,专注完全忘了有人在这。终于找完了几把符合的,放进袋子里,突然发现面前有人一样把花瓣放进来—— “这里,我捡的。”他说完又回到树后。我立刻叫住他,“我没有去,你什么问题……” 他在意的,不是问题。 我应该怎么说?我要说什么?这回他可没脾气好,我必须要靠自己!定了定心神,尽量平静地承认, “破坏仪器我很生气,而且你未说清时间地点,我昨晚没去找你,在此道歉。同时希望你……”分在一棵树前后,我看前方向南,他背靠树干朝东,互相看不见, “不要乱毁坏公共设施兼破坏他人的劳动成果,谢谢!” 最后我是一闭眼,大声说的。 “我可以去找你啊,叶嘉诚。”他的声音清冷像在自嘲,“不懂的还能去学校电脑室查,问同学或其他老师。 “我只想听你告诉我,我也能让你生气。” 我不由自主地转头看树干。 “你不用迁就我,不用每句话都考量那么久生怕不合我拍子,更随心所欲一点——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帮助,更希望你能开心,” 他语气有些抖,“除了认真学习,还有什么我能做到;除了听话,还有什么我能帮……” 突然记起早上的那位女士。 “今早我跟你母亲聊过。”预备铃响,我往树的那头走, “我听说你以前是个坏学生,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对待学生很有耐心,才肯认真学习;不知道你总是找我,会不会也因为这个——” 立刻接话。“去上课,别写检查了。” “……不是。” 我都站近了,反而差点听不到声音,“因为我太喜欢你。” 一个转身不回地走。 (暂时回来:)当时觉得没什么,很多学生都喜欢我,也说明我在学生中很有亲和力。况且他这样也是对他好的人正常的好感,见多了…… 我仿佛看着自己,愣了一会儿站在原地, 没觉得不对还认为他是不是还没打算来上课,最后提着轻飘飘的塑料袋从反方向回实验室。 “筱尔那家伙什么都没说,不是来不及就是不想说。”夏绿翻着桌上的记录本,“厉害这人,笔记这么全,很早就开始研究了吧。” 我现在都怀疑,为什么要继续探讨下去。 他最后留了一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叶老师当然不会管,在外面睡觉会感冒的事啦 ^_^ 关于方位不要计较 下次更新:4月10日,字数越来越少了 临芸还没结束呢,只是暂时回到莫大+_+ 各位估计更期待一章尾声,还有,我不会写到100章! 3月10日补充:抱歉我是为了准备下一章,查资料时才刚刚发现——紫荆树和紫荆花不一样,而小漠喜欢的是紫荆树!(下一章我会讲清楚的) 另:香港的市花是紫荆花。 ☆、第 19 章 19.校内观察日 观察日到了。 其实这个日子是我作为老师自己定的,就我带的班,一个月一次,有校内也有校外。生物这门学科观察也很重要,动植物的形态特征、资料采集等,实践出真知。 这次是第一回观察日,同学们听说生物课可以出多媒体教室,都欢欣地带好东西跑出去。 “这就是校内植物园,不知道你们平时有没有看过,”我带着一行人步入小道,“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也可以跟我走听我介绍。不论是哪边的同学,不论用何种方式,破坏设施、抄袭或大段抄写资料除外,每个人任务一样——记录植物资料牌子和它的局部图,同时用小塑料袋收集标本。” “老师,我能也抄牌子吗?” “取样做标本行吗?” “观察多一点行不行?” “本来就很自由,快去。”我跟他们说了下,转身对跟在我后面的学生,“我们的城市气候不错,夏季炎热,冬季温和,因此常绿阔叶树会多一些——” “这是玉兰花!” “苏铁!”有同学跑到隔壁区照牌子念,“哎,剑晨剑晨!” “夹竹桃,小学课本学过。” 看来真是不易,还有刚索漠还在旁边又跑哪去了?看他们都比较熟,来这里也有几回,每回是不是都这么活跃…… 只有寥寥无几的同学跟在我后面,我还是把他们放走了,只好当次大喇叭对现场宣布:“你们记得完成任务啊!” 也挺久没逛植物园了,我也走到前面去沿途看了看,雏菊,天鹅绒……哎,不远处有一棵紫荆。附近也有同学在观察,紫荆离入口较远,观察的人少,小漠看来早在这里,已经开始观察在画整棵。 这棵紫荆不算高,一层楼高度。话说校内不仅是植物园,到处都有绿化,只不过种植都一样单一(教学楼后就是个典例),能分好区,又挂牌的,还是这个植物园。 竟然不知不觉就走过去了,小漠背对离我约一米开外,不过他本人完全没有察觉,画图十分专注。 我顺势侧对他生下,这个角度能看到其他同学。其间还有问问题的,不过这回小漠注意到,也叫我一声,又继续画了。 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自顾自地说:“人们平时估计不会注意,紫荆树和紫荆花不一样。索漠喜欢看的是他面前的紫荆树。” “……这样吗?” 我才发现他一直听着,只是他把手中的画本向我推来,连忙补充:“我,我是说画的好不好?” 速写不算太好,不过挺像,能看出是什么。 兴许看到我在笑,他又忙不迭地说:“送你了,不能不收!”其实我笑的是他拼命不想让人知道,他不知道紫荆两者不一样。 “当成作业,把紫荆树的资料补上去,一起交。”我又把本子还给他,“你在作业上不能例外。” 他无声地接回本子迅速靠近树前,把牌子抄下后又递了过来,“好了!” “那个老,老师?”有几个来交作业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立刻拽来本子,也一起收下了他们的作业。 “收集标本”是指收集植物的某个部位(如叶片、花瓣等),再去实验室制作标本。由于取材必须新鲜,所以学生们刚整理好作业,中场休息半小时就又赶来实验室了—— 腊叶标本(又称压制标本)的制作简单,吸水纸、台面,剪刀胶水之类,还有必备的药剂(5%福尔马林、硫酸铜、冰醋酸等),要先进行保色,再处理,最后还要放樟脑九保存。 “制作完成的标本可以拿回去作纪念。”我跟大家说,再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又一直巡逻几乎没停。 很多同学都会不懂,虽然我给他们发了课前资料,还让他们预习,跟他们说过这节课不会做示范。资料上的理论知识运用到实践中,本来就不容易适应。 加热保色虽然是第一步却最难,完成压纸吸水后可以等到周二的生物课,再进行后面的步骤制作。 标本……索漠总算安心学了一回,他全程不懂实践,没有做过标本,只能一脸不服气地听我讲,又认真地加热,还不忘在我经过的时候,不服气地瞟我一眼。 巡逻了不知几圈,有次看到他对着烧杯中两簇紫荆花瓣发呆,或着说……很出神。 带着怎样的情绪,才能这么专注地注视着花呢? “南瓜呢?”小漠突然问。我正在锁窗(窗帘还开着),打开室内通风,做好离开前的工作。 “我得查查,对这不熟。”我拍了下大衣,掏出手机搜了搜,“被子植物,双子叶,堇菜目,葫芦科……” “南瓜属,南瓜!” “哎你这不算,后面猜都能猜出来——” “那紫荆树呢?”他出校门依然不停追问,“我的作业肯定对了,牌子照着抄!我……” “紫荆树,”我又走了几步停下来。 “学名紫荆,落叶乔木,蔷薇目,豆科——” “紫荆属,紫荆!”有一位调皮的同学高举一只手又抢答了,连同我。 而紫荆花的学名是红花马蹄甲,科、属和紫荆都不同。它们区别很多,比如,他经常看的簇生花是心形的纸质叶,一般两层楼高(4米左右),在温暖的南方才有。 “如果我送……没事!”小漠跑进小区,利索地地刷门禁按电梯,又抢着拿钥匙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4月24日上午8:30,另,我们的叶老师终于要表白啦(=^▽^=) 预告: 上次是受重伤,才虚弱地说了一句“死不了”。 姓叶的我喜欢你一整周的年份,总算听到一句—— “索漠,我真的也……” “也喜欢你。” (其实这就是下章的内容,全作完……哈哈骗你们的 ^_^ ) ☆、第 20 章 如果我送你紫荆,你会有什么感受? 会不会……也制成标本保存下来? 20.随笔小记 索取的索,荒漠的漠。 哎,叶老师原来这么看我的名字。 “小漠,为什么一直坐着?”妈妈浇花间或看向我这边,她用围裙擦擦手走过来,“作业写完了……” 我看着一种浅紫的花。 “紫荆吗?那是紫荆。”她跟我讲紫荆的一些资料,还讲了花语,“代表家庭和睦、幸福。” 钢琴是我自己学的,平时没事就会弹一下自己喜欢听的歌,或者安静的音乐。 后来父亲见我学的上心,就让我去专业机构学,我学的不算快,在上高中之前只学到六级,之后他们吵了架,以为我没听到。是我主动走的,还跟外面的小混混学了打架。 他们因为这事感情合不来分居。 爸爸跟着他们的孩子,我偶尔会去看妈妈,却不知道怎么帮她,还是自己独居,以及,保护好自己就行。 高一的一年,我很煎熬。只有保持自己的优点才会好受,只是我实在没法学习,也没法再受任何束缚。 心情不好,我就去教学楼后的紫荆树下坐坐,虽然树干并不粗壮,但一片还是给人安全感,而且来的人也少,路主要在前门,这里都是植被。 一年后,加了一个原因——才不说! 但他出现在我连待在紫荆下都郁闷不安的时候。我没想到一节生物课,能让我不顾过去,一直正面向前走向未来,人的感情真奇妙,奇妙得像怪味糖,排列比得上DNA里的基因,客观上看去一个样,吃了才知道有多不一样。 充满惊喜,真令人开心。 我买了一个记录本,带锁的,差不多A4纸拦腰一半再竖起来的大小,想在本子上记事。很多都关于叶老师,主要是别忘了。还有我喜欢的歌、词句等等。 第一次观察日之后做完的标本,我用线装在封面上,其实装不了多少,我只好用花瓣拼出两朵花的形状。 本子我一直锁在家中书桌柜子里,不过去叶老师家借住时,我带上了,借写作业的时间来记录,所以每天我写完都很晚,有时甚至比叶老师睡的要晚,但不影响,我单独一个房间。 可是……他每次都起得比我早,而且绝不叫我起床!要是不定手机闹铃准迟到! 一次我试着定早上6点,声音开大,无论如何都要起——结果我 一听到铃响马上按掉继续睡了……嘿,等着瞧,我一定要起比你早一次,叶、嘉、诚! “吃早餐走什么神!”对面的叶老师警告地敲我这边桌面,“别又迟到,快点!” 这家伙变了,怎么这么爱管我。 “管我也要有资格,”我灵机一动,眼珠转了圈盯住他,“还有,你都不管其他学生,只有我能住你家,所以,不准说是因为‘我是你的学生’!” “……可确实啊。”他语调轻松,竟然还笑了一下,“只是没精力管到太多人,我对学生都一样,也有学生住过这里。” “那……” 对方收拾桌面,把碗碟端进厨房水槽,“不赶你走是因为……你容易惹事。” “所以你为大家才来管我?” 他把碗抖了下水,叠好放一边,“不……没错,是。” 我一句话不说地拿过书包就出门,天知道他什么反应,反正自这之后我单方面冷战了好久,也回自己家去了。至于忘拿的本子,我过了一周才决定放下冷战去拿。 这之后虽然没再冷战,但一直都没过多交流。 “……我不知道。”下了很久决定才说一样。 我稍微歪了下头,看向饭桌对面。他还想说什么又决定了一次,放下筷子,“本来……讲不清楚,抱歉。” 说个字都这么难吗?给句解释都不清楚? 叶嘉诚:“本来我想照顾你,是因为跟你父母聊过,而且我的责任感强。” “对其他同学?” “对你。”他没有犹豫,却又生生顿了一下。 我大致明白他的心意,垂了垂眼看碗中的饭粒,顺便扒拉几口,“那没事,别道歉了,不勉强。” 之后我换了一个轻松的方式跟叶老师待在一块,普通的亦师亦友,除了在雨山有些失态,其它都没什么。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学期,高考即将来临——不过我没走国内高考的路线,直接准备去国外读大学,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费用是父亲交的,我有点意外,他们竟然还在注意我的学业。这个打算我只跟母亲讲过,连叶老师都没说。 本来应该直接走,别告别,但临近离开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想见他一面。 我以为我可以制住自己。 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我依然花了好大的决心掉头离开,尤其是察觉到紧紧搂住他失控的时候,对他多危险,只能用绳子紧捆脖颈,死命地拽回去。 机场的常天竹又一次让我失控,我尽量让自己把大脑清空,只想着航班,最后下意识地等,进登机门。 没有结束。他亲自过来。 他不断地拍着玻璃门,喊我小漠,我让他称呼我的,问我听得见吗?我却还开心得起来,当时只想着装不知道你来过,到了另一座城市再想办法逗你。 …… (正式回来)17 9/4 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在圣使档案室,而且是稳稳地跃下地面。 有位姓夏的先生要走,“我先……” “等等。”我发现声音有点变化,“菲筱尔呢?” 姓夏的:“你,你是索漠没错……!” 他旁边拿书的一位拍了拍他的肩,往前几步,礼貌地向我伸手,“幸会,戴前辈。” ——突然有个好主意! “敢问您贵姓?还有名字。”我问道。 拿书的人见我一脸严肃愣了愣,果然当真,退后几步鞠躬一次转身要走,于是我悄悄跟在他后面,又看了夏绿一脸不想回答闭门谢客只是路过,出了圣使办公室。 一路上一直有人看过来,尤其一楼,我让他们小声点还作手势,结果他们呜哩哇啦更吵了……哎! 我一直跟他到中心公园,他停下了。 打开带的那本关于召唤的厚书中,取出一个薄的记录本,然后稍微抬头看着我。这回,可是我比你高了一点。 “……看了,”我一见到本子就装不下去了,反而一下放下眉梢,注视面前的人笑出声,“然后呢?” 秘密被他人窥见,小布竟然不靠谱,不常提起的计较和考虑也终归有我束缚不了的一天,眼中的神态都先一步大脑的神经元——我眨了眨眼低头掩掉一些,不然又要大事不妙。 又要像上次最后的告别一样吓到他,而且我不想再一次被麻醉…… 再一次被强制镇静,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制止自己了…… 过了很久他往前走了几步,背对我。 秋季的风特别多,天气也凉爽,即便是他把白大褂的实验服系紧,还是挡不住风飘起他衣服的下摆。 “请允许我试试。” “你试试?”我颇有意味地重复了一次。他走到树后,我跟上去。 “你闭上眼,这次到你。”叶嘉诚转回身一步步靠近,我想了想很配合地靠在了树前,这人跨越他准则的一米线,一手拿住那本书背在身后,一手横过记录本,轻抛本子换了一下抓的边,两簇紫花朝向我这,随着距离拉近,把它挡住我的脸。 不过我可没听,他于脆用本子连我视线一起挡,紧接着整个人凑过来,又很快把本子拿走退后了几步,背对着我坐在草坪上,书和本子放在两侧,双手撑地。 我故意问,尾音都飞上去了,“怎么样?” 叶嘉诚一时设说话,但我听到他在倒喘,所以非常人道地待在原地,没有绕到前面去欣赏。 “……抱歉,我冷静一会。”他声音都变了调,而且几乎在吐气,不仔细听压根听不出来。 ——上次是受重伤,说了一句“死不了”。 “你应该被人关心,我已经做不到了。”草坪上的人稳定了一下情绪,语气逐渐平稳,“我没办法欺骗自己真正的想法,但是,也没办法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在未来一直幸福。” 姓叶的我喜欢你一整周的年份,总算听到一句—— “索漠,我真的也……” “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如何我还没想好其实,结尾也未定是不是好的。但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开心的结尾啦,我尽力+_+ 下次更新:5月8日,上午八点半 下一章讲的是魔法学院的事情,也就是索漠、利艾和莫尔维斯,没准还有夏绿和箫诠的呢! 而且我觉得字数应该会很多……(毕竟已经是part 3的最后一章了) ☆、第 21 章 21.告别 “索漠,铜片、铁片都在这。”利艾普斯拉开材料柜把东西递过来,“多拿了几片。你那边电流表之类?” “好了。”我说了一声,把铜、铁固定在装了稀硫酸的水槽里,隔开距离,正好漫过它们底部,再夹住它们连上电流表,铜正铁负,电流表偏转。换上小灯泡也能亮,不过亮度不高。 “不知道莫尔那家伙行不行,他到底在搞什么啊!”利艾半抱怨半无奈地带了一句,“还让我们晚点再去吃饭,这都几点了还不来!”说到这就听一阵脚步声,某人撑住门框拉着一长串什么,没看清他就跑近,急忙取下电灯泡,接上手头,我和利艾推开才发现他拿的东西,他一喊,“快关灯,看不到!” 利艾不明所以把灯关了,才发现微小的光从那一串东西上一闪一闪的——是星星灯。 “这电流也太小了漠儿——要是什么大型的还不好弄,机关也无聊,所以想着就它了!”笔锋眉的眉头一改以往的严肃,提着十来个“星星”,“怎么样?” 今天什么日子?“啊,哈哈……”利艾先跑了,“你看着办!” 我无声地惊讶看她跑远,一见到不远处的人一脸不满,我定着让自己别后退,也是一脸畏惧,“那,你还有事吗?” “怎么了,我可没玩笑!”他本来不爽,不知又想到什么眉开眼笑的——我都弄不清更不知道怎么办,要是这家伙发怒…… “只是想到多个实验现象,对小孩子都很新奇,他们感觉就像魔法一样。不正表明,我可以试试探寻‘魔法’吗?就马上告诉你们。”他又转为不详的微笑,“然而……” “行行,我们知道,你想借什么书我帮你拿,有缘——”我看挪步到了门口,一溜烟也飞了,“有缘再会!” “索漠你——” 我把他一阵愤怒似的呐喊抛在身后躲到食堂找利艾了——真别怪我,我也耐不住了,都差不多晚上八点了! 不过,心想,还真少见他对什么事郑重到这种程度。 “莫尔你不能——” “不能什么,用封印吗?”利艾目睹眼前不认识的这个人,他回了一句又要进攻。什么啊,他已经被反噬了对不对……我在一旁试着攻击也无济于事,即使我很厉害魔法第三,但对封印一无所知,而且魔法都是跟着这个人学的……其实我根本没弄明白,但不能慌! “莫尔,你想把孩子们都封印吗?不应该是坏人来了,你再……”我又不知道怎么办,哪里能在这么个人被紫雾笼罩,还威胁着图书馆里的学生还能不紧张。 “他不是莫尔维斯,我们都知道,现在没人对付得了他,”利艾小声说着,我小心站近好听清一些,“学院有魔法系但不是主流,等那些人来……” 我们都—— “索漠,你最后帮我一下。”她毫不犹豫,也没给我选择的余地,“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力量还给他!” 莫尔一惊,一挥手就向我攻来,闪开,只见眼前不认识的人在倾尽最后的力量施法,而与之一样的光芒在抗衡,本能地偏了一下头,这种形势都无法想为什么利艾可以……还没反应就觉一阵难受的疼痛,一下就要倒过去。 “哼,蠢货!”我发现自己也被雾围着,低头看脚下一样有个法阵,莫尔嚣张的声音还没结束,没法躲过去了,却被一个人救了下来,“……快,制住他!” “医疗队进来,这女学生快要……” “……谢谢。”我看着这人递上来的水,“你是?” “菲筱尔,筱尔就行。”他搬张椅子坐在我面前,“那位女学生死了,莫尔维斯被制服、封印,不过学校……你什么打算?” 我和利艾都没亲眼见过这位号称魔法第一的人,也不免震惊了一会,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弓箭手,一顶草帽,穿着也很简单。话说这里是他家吗? 他顺便给我一包饼干,又说,“你身上有四成莫尔那人的法力,我们才有打败他的可能。我也没那么厉害,”不知道想了什么他眼神暗下去,“但你要是死了,他还有回来的可能。他会利用四成法力挣脱我们所设的法阵束缚。” “……”我一时无言,把饼干拆了先吃。 “四成的掌控权还在你这里,他会向你威胁,或者别的手段想尽办法夺回能量。”菲筱尔说完也就没什么反应,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他也在想事情。 我站起来出去阳台看了看。一条街道,人不是很多,这房子也普通,已经晚上了,夜风间或飘来挺有凉意。从这里看不到学校,但我总觉得似乎就在学校,从宿舍的阳台望出去,视角都差不多。 我不想回去了,也没什么打算。 “你要不跟我离开吧。”后面一阵菲筱尔的声音。 “……所以你就到现在来了。”对面的叶老师差不多又回顾了我以前的事情,深呼吸,“挺不好的。” 我和左边的夏绿都忍俊不禁。“至于我怎么知道萧诠,不过是看到了你手表的任务记录。” 叶嘉诚瞪了我一眼,“连实验报告都敢撕了的,黑板擦都敢拍我脸上的是谁——” “说过‘喜欢’的又是谁?”索漠一秒反击,我看着夏绿急忙解释,“我是说过,但我也说了,我和那灵魂……不对,和他那个人只能当普通朋友!” “哎呀好可惜。”植被夏又开始调侃。 “我是他老师,老师,我说过多少次不行!” 看他一脸郑重我也没法难为他,“好吧,不过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就行。——停下你的道歉,我都没关系。还有,你不打算把筱尔叫回来?” 夏绿摇头,“不想他回来,我之前狠狠地害过他,没法过这道坎。让他在天国呆着,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不打算写了,这篇先结束。 怎么和前面没什么两样…… ☆、第 22 章 尾声 7/19 学校恢复的差不多了,圣使与灵魂都消失的事人们也逐渐所知。校长的话,声称出差一段时间。期间秩序夏同志去通知人员,他领导能力也是厉害。 我还是留在学校一段时间,帮帮夏绿处理事情,再有时间依然是看书、处理研究课题。只是我没什么心情探究新的课题了,温习以前的。再之后我离开了学校,找到一份生物科研部门的工作,只是偶尔才回莫尔维斯一趟。 公司名叫瑞莱,是童话市排名靠前的一所。那里的同事待人都很好。虽然主产业是机械人的研究,且走在全国前沿。 前几天面试……还算顺利,也让我清晰地认识到,这公司不简单。 “你好。”面试大厅里是一位小孩模样的机器人,“我叫柯林,这次面试由我来主持。” “……你好。”这里的人真厉害。机器人这么智能了?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先递简历。 那小家伙翻了一下,我看出来他的眼睛是在扫描,不过几秒就站起来,“跟我来吧,去实验室,测试通过就可以——这样,你试试检测三角芝士蛋糕的含糖量等各项营养成分,我需要精确到三位小数后。”他带我上电梯,正好有几个人出来。“哎小柯林又面试啦?”看上去他们交谈很轻松,“你先忙,我还说大人要找你呢。” 名叫柯林的机器人笑得也很开心,对他们点点头。 “你简历上提到没出来工作,怎么研究生没读完,这时想到出来了?”他真不像个机器人,“顺便为你学校的遭难说一句‘抱歉’。” 果然还是他主人设定成小孩子,“没事。” 此后一直都很顺利,他们也对灵魂者挺感兴趣的,不在一片区域当然还是有差别,童话市面积可不小。除了我所在的生物科研,也常常在食堂碰到柯林一行机械部的人一块谈及灵魂。 8/5 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林小布,我有点吃惊。她说有件东西想给我看看。 “老师,我明白不该打扰你……”她还是这样,容易紧张。 “班上怎么样?” “还是叶老师好,新来的生物老师讲课太快了,我们完全跟不上!”小布一句抱怨,又想起重要的事,递给我一个本子。 “这个记录本是索漠的。” 我一时愣住,还没问什么,她就又怕什么似的连忙讲,“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当时我找东西,才不小心看到的……就几行字,我已经知道了,觉得你还是看看比较好,尽管他不让。——呃,主要还是廖天堑那人……” “他不让看,就算了。”我本着尊重他人的原则。 “叶老师,”小布忽然郑重回来,语气十分坚定,“我答应过会帮你们,因为他对我说过——” “夏绿!”我当机立断冲进他办公室,把他拉出来,处理事务后他也顺便转来这边工作了,“我有事找你商量!” “怎么这么着急?”对方一脸疑惑,“哎哎哎你慢点跑……” “告诉我,魔法,还有可能存在吗?” 8/24 “谢谢。”我向物业道了声谢,看向敞开的房门,轻轻踏进去。 小漠住的地方挺简单,他的房间也很容易找到。夏绿跟在我后面,大大方方就进来,发现我走的很慢,“怎么,你这么想索漠?” “……没事。”不知道怎么想到他父母。我走到他房间,把本子拿出来,翻找里面最后一面的记录,在书桌上找到了一本书,还有一个记录本。 “就因为最近真找到了魔法回来的方法,莫尔维斯创造了灵魂者,还有武器,的确他也只是把魔法呈现在武器上,所以说魔法仍会存在。”夏绿迅速回忆,“不然他那时在宁海那学校哪来的魔法。他只是当代魔法的创造者之一,现在没有一个像他这么推崇的——嘿,你真的因为一句话,就……” “上面有,灵魂者回来的方法。”我翻了几页记录,“笔记很全。我觉得他自己也试过,但都没有成功。”我顿了一下,有点难过。 “我看看,”夏绿接过,又自说自话,“我不过提醒了一下,索漠说的是‘再见’,可能有再次回来的意思,倒是筱尔那家伙什么都没说,不是来不及就是不想说——厉害这人,笔记这么全,很早就开始研究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他对学生的态度,让我想去依赖。 “没有什么人,没有老师对我这么好过。” “他还跟我说,最喜欢的是紫荆!——当然我也是,等等我在说什么……”我对她笑了笑,又背对她往前走了几步。 “谢谢你,小布。” 9/10 “怎么突然回临芸?”小漠疑问。 我走到教学楼后面的一排树,“不过也可以,”他一路捡起花瓣,放在手上,“在这里,一起过最后一个教师节。” “你又不是老师……”我无奈地笑笑。结果他一下一把花瓣丢过来,“——可惜了,没有粉笔和黑板擦那么厉害。” 我登时愤怒,你又搞什么名堂,不过这回他可没有避开我愠怒的眼神,反而一直盯着我,不轻不重地一句“教师节快乐”,导致我都没法气了。 “叶嘉诚老师,教师节快乐。” 他退开几步,离我远了一点,郑重地45度鞠躬,重复一遍。我一时无话,他真切是把我当成老师,眼前站着的,好像高中的那个小漠。 ——我才头一回意识到,过去我所有教学的努力,在今天真切影响了至少一个人的人生。 (寞叶篇 完) 作者有话要说:也是够仓促的……+柯林客串 只剩最后两章,明天更完,整部作品《天真》就完结啦!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说明一下记录本里面写的是什么,其实我没想过 ☆、第三部 后记 寞叶篇后记: 是否有这样的教师 最初的灵感是“有一个人会隐身,但他确实存在”,就像本来接水的热水壶放得好好的,怎么不见了? 于是就有“索漠”这个角色。 本来叶嘉诚我想把他当成生物科研专家,但我不了解研究,于是他就是一位生物老师。想来我本来想体现多个主题,但最后都不太完美。先来说说写的时候,也确实是我在现在的学习生活中最重要的——是否有一位耐心的老师。 自从上高中之后,老师基本不管作业,学生们处于“放养式”,真管学生又十分痛苦。会不会有老师因为很厉害,而不屑于去教对他们来说,像1+1一样简单的题?就算愿意去教,有多少人能一遍又一遍等待学生的反应迟钝?就算可以,一个班有这么多学生,怎么可能每一个人都顾上。 塑造叶老师,都得在太理想化的前提下——比如他只教一个班,那个班的学生基本都听话(只有一个坏的)。 况且,学生成长,最终也是自己的课—— 找到目标很重要,这就像是有一个避风港,无论你遇到多大的风雨,都有对你而言唯一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没有能力磨炼自己的时候,被风雨打垮。 希望老师一句鼓励也好,留心更好,有一种弱小的人——他们不想沉沦下去,不想陷于绝望的泥沼之中,但他自己已经很无能为力!而老师往往是一个目标,没有抛下绳子,凭什么认为他们不会拉? 回看这篇我上学期开始写的故事,才发现改变不了的事(抑或不敢跟老师说),终究改变不了。——当然了有点自私式写后记,哈哈。只是“是否有这样的教师”,太能表现创作背景的处境。最重要的,是自己强大起来。 文中的林小布不知大家在意到没,算是一个理想化的比较胆小内向的学生。是因为家庭忧况,不过我暂时没展开(比如林苍,那位被小漠劫持的,是她哥哥?)。 另,关于文中出现的魔法,以及灵魂,都是为了符合索漠的身份想出来的。最后小漠这么轻易起死回生,这一点没把握好,我可不希望大家轻视死亡,认为“反正死了能复活”。请尊重生命。但最后的结局想一个好点的,好像就只能这样——小漠和叶老师一直待在一块。 突然想起莫尔这个人也是一个主题。(番外2再说吧) 夏绿和箫诠完全是半路杀出来的,开始没打算写,现在也不想想下去,留白一下怎么样? 很融洽和谐甚至感到幸福的师生关系太难得了,如果各位遇到过,就好好铭记并在心中默默地感激吧。 沂米冰逸 2020年5月23日 ☆、第三部 番外1 寞叶篇 番外 1 主持人采访问题大全(本来这是在正文之前的预告) 有点长,不想看可跳过,直接看2 分隔两个房间 1.主:你好。 叶教授:你好。 索漠:不用这么客气~只是采访而已。 2.主:你今年多大了? 叶教授:今年24岁,读研二。 索漠:我说我16岁(灵魂)就上大三,你信吗? 3.主:最喜欢待的地方?和谁? 叶嘉诚:生物实验室,我自己。 索漠:生物实验室,图书馆,他家里……凡是叶老师单独教我做题的地方。当然是我和他啦。 4.主:你现在的身份? 叶嘉诚:一位没什么学习经验的研究生。 索漠:没什么事可干的灵魂,还有一个秘密身份我不会告诉你哒! 5.你5年前的身份? 叶教授:临芸高中的生物实习老师。 索漠:临芸高中高二(5)班的一位最自由的学生。 6.你在人际方面最擅长什么? 叶嘉诚:教学生做题与讲课。 索漠:开玩笑来调节气氛,帮别人摆脱谈话上的尴尬局面。 7.有没有喜欢的人? 叶嘉诚:……没有。或者说不能。 索漠:当然有,你不是知道吗?明知故问。 主持人兼作者的我:…… 8.最在乎的一个人? 叶嘉诚:索漠。他是我第一次实习教过的最调皮的学生。 索漠:(直接当没听见) 我:…… 9.那好,我换一个话题。你最喜欢的科目? 叶:生物、化学。 索:本来不是生物,后来就变成了生物。 10.你最难忘的一件事? 叶:好像很多,而且方面也多,比如,教学方面,好不容易教会一个基础弱的学生难题……(客观回答) 索:不止一件,有好几件,比如装叛逆与耍小聪明在他的生物课上,坐飞机准备离开高中……还有一次是一块野外观测的时候,我抱了叶老师一下。(作者注:正文中改成了植树,雨山) 11.你所经历过最难忘的一件事?别人做的。 叶:索漠一次当场训斥拖堂的班主任,下节是我的课。 索:叶老师毫不犹豫地冲上来,用法力保护我。(作者注:在图书馆那回) 12.那最遗憾与后悔的事呢? 叶:索漠高三毕业离开的那天,我没去机场送他。(秒答) 索:耍脾气坐上了那架失事的飞机。 13.有什么想跟你最在乎的那个人说的吗? 叶:对不起。 索:……没事,没关系。 14.我是作者,我知道塑造了你们各自的秘密身份是什么,假如,你最在乎的人,他在你的对立面,你会这择怎么做? 叶:若接到任务,客观与事实上,必须消灭,这是我的职责。 主:(等待,拿话筒对着他) 叶:我…… 主: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 主:(同样的话再问索漠一遍) 索:我觉得你可以把“假如”去掉。 主:……(在无语中等待着) 索:躲过去就行了。躲不过的话,我还是会体验一下战斗的快感,最后再考虑一块摧毁制度,没准还可以吓吓他……(说了多种解决办法)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让他,因为他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15.你了解对方吗?满分为10分,你怎么打分? 叶:只有6、7分吧。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他不愿意说。能告诉我一些,已经很有幸了。 索:最多是9.5分。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感觉。 16.跟对方说的第一句话。 叶:(想了一下)让他进教室。记不清了。 索:报告。他对我说“快进来,没事”。 17.你为什么认定他是你最喜……哦不,最在乎的人? 叶:当时在班上最调皮,装学习不好而又在实验室让我亲自教他大学知识的一位天才。 主:(不太明白) 索:高二进班的第一眼,看到他专心地讲课,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一种感觉。 主:(更不明白了,只好心里默默总结:一见钟情。) 18.如果你最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 叶:没关系,我也辜负他很多。 主:(后知后觉反应:!话说“辜负”是指……) 索:叶老师对我更多的是内疚与歉意,作为他最在乎的一位学生,一个人。事实上我无法预知,自己能坚持“单相思”多久。但我不会离开他身边,能自愿的时候。这样不会伤害到他。 19.故事中,礼堂演唱会上的心情? 叶:很容易跟着歌词走,有点悲伤。 索:认真地唱,即使他听不到。站在小布旁边也算给她上台的机会,做了件好事!(作者注:与原文有出入。) 20.对林小布的评价? 叶:她是一位很优秀、善良的女孩,无私奉献得自己都不顾,平时很想关心她、照顾她。 索:知道她过去过得很不尽意,会很同情,(作者注:原文没有写)也会多帮她的。并且由衷地感谢她无私的付出。希望她能找到一位真正带给她幸福的人——但绝对不会是叶老师! 21.对箫诠的评价? 叶: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又有说不出的过往,我觉得一定和那植被夏有关。 索:潜在情敌。(作者注:正文没有体现)但得知是自己当年救命恩人的时候,误解了有歉意。另外,他想事情的时候,我观察过,眼神很复杂,但绝对没有不原谅对方的意思。 22.主:(面向观众)接下来问问关于紫荆花小本的一些问题。 主:(先走进叶的房间)您好,叶教授。冒昧地问一下,您看完索漠的小本后,有什么感触? 叶:没有想到…… 叶:他这么喜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如果不是小布把本子给我,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叶:若能再见,会把自己的心意讲明白。 主:(又走进索房间)你好,小漠—— 索:你不许叫我小漠! 主:呃,(吓了一跳),好,索漠,那我直说,假如你的记录本被叶嘉诚看到了,你会是什么心情? 索:为什么小布没保管好——算了。本来也很早就想说,下次见面,听听他真实的想法,假如他会告诉我。我会很开心的,因为终于不是单恋了,起码对方知道了。 主:(对上天感激不尽,心里雀跃:多亏我的努力,最后没有再一次悲剧!虽然悲剧的确更震撼,要不……还是算了。) (后面全部与原文有不同,因为我的构思本来确实是以一片紫荆与风的想念为悲剧的,估计会很感人……) (构思结局:所有灵魂者消灭后,索漠也自然消失了,回不来。) 23.有没有对未来很多年的打算? 叶:安稳地工作与生活,去各地旅游并记录下来。 索:在天国找一份好工作,偶尔下去看看他,不过必须一直隐身。 24.故事快结束了,采访也要到尾声了。最后送给对方一句祝福的话吧! 叶:能再次见到你(指灵魂索漠),我很开心。小漠,在天国要认真学习与就业,不要让大家担心。 索:叶老师,我会一直尊敬你,也会一直喜欢你。希望你能早日与我会面~开玩笑的啦。就预祝你……在世间获得最厉害的生物研究奖项! 25.主:叶老师,跟我来一趟。(打开了一处通往另一个房间的暗门,就在墙上) 叶:好的,有什么……(事字未说出口) 索:(愣了几秒后看着对方笑了笑) 叶:(上下看了看对方的穿着)长高了一些,是一套新的衣服,但还是那双短靴……(见小漠扑过来)哎哎,小,小漠?小漠……别这么扑上来,你也不是小孩了…… 索:(紧紧抱着叶老师不说话,把头埋在他大衣上) 主:其实你们只隔着一面墙,所以…… 叶:采访需要可以理解。接下来需要配合什么吗? 主:没什么事,就是需要你们再回到情节—— 索:(抢话)我不!我不回天国! 叶/主:(心里想)好像过和故事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主: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谢谢大家!感谢两人的配合,也感谢稿纸前各位的观看!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番外比正文还多,作者表示一脸无奈? ☆、番外2 番外2 天国 2018 夏天 人影望着夕阳,没有任何感受,只是看着。 刚才运气真好,躲过了那烦死人的灵魂。不再纯白,却没有他这样几乎像黑洞的暗紫。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你,竞争对手。”来魂惊讶,在他后头看着面前的景象,又走近低下头去——下面是宁海,隔得这么远只能看到一片浅蓝,所幸这云层最近,也有一片操场的面积了。 可以想象一个迷你的学院。 箫诠感到不对劲,立刻闪开了身后的攻击,转回身,也不管会不会掉下去——反正掉下去也回不去,只是传送到另一片云层上。攻击毫无意义,因为都已经死了,也不会再死一次,躲不躲没区别。 “……” “我觉得我和你差不多。”箫诠双手背在身后,逆光看向对方,“有两个因素——不执着,以及,被人拉。” “这么厉害的魔法界第一,”莫尔维斯愤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相信魔法改变世界!这一直是我的梦想,从没改变!要不是利艾,我早——” 箫诠直接无视,“但也有区别,因为我愿意伸手。 “他正义感很强,能当场杀了我,说实话我也意外他,还有为什么我没有还手。——生死朋友自然有这份情谊……” “有个毛用!”莫尔打断,转身就走。 “如果让你再回到那时,你会不会杀她呢?”箫诠没玩够,又多问了句,“当时她不是被你终结,是她自己自取灭亡。” 对方没回头,一往无前。 站在云层边缘的灵魂眼神逐渐失落下来。他深呼吸调整,结果发现自己正被一圈光围着。 咦,没有掉下……去…… 此时的神情变幻莫测,迅速到来不及发现。 …☆… 夏绿看着眼前这两位都兴致勃勃准备道路要动身去种树,感到十分无语——他们估计是一对少数对植树如此热衷的师生了。 “叶嘉诚,还有那什么植被对吧,快跟上!”索漠在前边叫唤。 前者跟上,某植被刚要跟上,又渐慢步伐,与前边的两人拉开距离,直到停下。 少见的风带来阵阵凉意。 夏绿一下转回身,后面什么都没有,但前圣使的直觉不会骗他,往回走去,走近一棵大树。树伞洒下荫蔽, “——圣使,显现法术。” 静默了几分钟。 “……我就不该来这里。”树荫下的灵魂者若隐若现,转开视线,“叶嘉诚的魔法竟然差不多跟我一样厉害。” “但他不会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夏绿果断接话。 “谁知道呢?”箫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以前我也这样认为,但也被魔法的强大折服。” “这仅仅是因为你只追求好玩,正义感本来就不强。” “还要这样议论下去?想展现你有多了解我?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可不行。”箫诠反而一步步走近,轻声带了下,“——夏洛特。哎哎放开我!”明显被竟然不显现,对方也能拉他过来感到震惊。 “有人看过来,我建议你安分点——还有,姓叶的太给力了。” 箫诠刚要反驳,看过来顶多跟你有关。 就听到一阵声音。 “……你敢不敢。” “我大半法力都被你封印了,也没说什么。” “切,打不过我。” 索叶两人回来找人,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显现的箫诠和夏绿在对战。 “本来我觉得他们能和好,但这……”叶嘉诚无语。 “他们以前到底怎么了。”索漠随便问一句。没有回答,旁边的人只是忍不住笑了笑:“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一对伙伴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嘉诚恢复了灵魂者,还加了一些机制,也恢复了魔法。这方面现在是他和夏绿在管,索漠也有帮忙。 《天真》全本完结,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后面还会有修改。完结想快一点(=^▽^=)活动还是算了,没有想法。 就这样,大家有缘再见! 接下来可能会继续《天堂岛》,也可能开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