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云舒 作者：元夏至 文案： 当穿越女遇上重生男，是会携手同行还是针锋相对？ 第一章 梦中识人 “小姐，小姐” 李怡的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她微微皱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她眼里，渐渐适应屋里的光线后，还能在那张脸上看到未脱的稚气。 “小......翠？”，李怡暗自惊讶：自己明明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呢？ 不待她细想，一阵剧烈的疼痛便占据了她的脑袋，痛感来的迅速又猛烈，李怡的意识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的意识进入了一个空间。那里灰蒙蒙一片、没有光、没有物体、没有声音。她在里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接着就出现了光幕。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一片光影并没有让李怡的情绪出现任何波动，潜意识告诉她，这里很神奇，无论出现什么都不会让她感到惊讶。她平静的看着，像是在看一部纪录片。这部无声的纪录片向李怡展示了一个名叫陈晓云的女孩从出生到14岁的点点滴滴。 陈晓云短暂的一生过得平顺的出奇：出生于官宦家庭，没有经历过穷困饥饿；父母健在，没有流离失所；身为家中独女，也没有机会经历勾心斗角。 她毕生经历唯一引起她情绪强烈波动的事件，便是最近家里张罗着帮她说亲。这并没有引起她任何不满或者抵触。陈晓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嫁人，本就是是顺理成章之事。当然，紧张和害羞也有，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她对未来夫婿的期待。 家中长辈已经允诺，在敲定夫婿人选之前，会找个机会让她偷偷瞧上一瞧。如果她不满意，就不定。 老太太甚至还给她透过底：她都是挑家世不如自己，家风严谨的人家。家世不如自己，长辈碍于陈父的面子便不会对她过度苛责。家风严谨，教出来的孩子都是明事理的，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类的事来。 老太太没有将她的婚事当作利益，此番行事是真心为陈晓云打算的，希望她过的幸福。陈晓云感激老太太在婚事上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全，暗自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选了三家，只等着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约她们带着子孙来陈府，到时候自己偷偷躲在屏风后面，看上一看。一切都计划好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晓云偏偏受了风寒，让来自现代的李怡进入了她的身体。 李怡这才明白，自己是穿越了！ 激动、兴奋之余，又有些不解，她看过的穿越小说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六百。尽管穿越的方式五花八门，但穿越的时机绝对是在原主命悬一线、大彻大悟或者是无力回天的时候。主角需要帮原主达成某种目的，原主的诉求包括但不限于：报仇、反击、好好活下去。 可陈晓云并没有类似的困扰。那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成为陈晓云，过完她的一生么？ “不想那么多啦！既来之则安之！”李怡很快就这么安慰自己。毕竟，是走是留自己都无法选择。在现代本来就要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再活一次就是赚的。没有理由嫌弃和抱怨。只可惜陈晓云年纪轻轻却香消玉殒，自己如果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好了。 李怡抱着这样的想法，渐渐的醒了过来。 第二章 大梦初醒 屋内很暗，李怡借着不远处桌子上烛台散发的微光看到了伏在桌旁小憩的小翠。 小翠并没有睡熟，听到她这边传来轻微的动静立刻惊喜的冲到床边：“小姐，你醒啦？”抬手摸了摸李怡的额头“太好了，烧退了！这下夫人该放心了。她在这里守了一整天！老夫人也来看过小姐了，还赐了很多药材。小姐的哥哥们也都差人来问了很多次了……”嘴里说着话，手却没停，倒了一杯水端到李怡的嘴边。 李怡在黑暗中是听不到声音的，此刻听着小翠的絮叨声，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水，竟然还是温的。 一杯水饮尽，小翠扶着李怡慢慢躺下。李怡的意识和身体的知觉开始慢慢苏醒：好饿啊！刚想问小翠有没有准备吃的，就听她说道：“小姐昏睡了这么久，想必饿了，厨房里备着米粥，小姐可要用些？” 李怡点头。 “小姐可要去净室？我扶您！”见李怡又点了一下头，小翠便扶着李怡，将李怡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两人便用这样的姿势往返了一趟。安顿好李怡，小翠掀开门口的帘子：“小姐醒了，去厨房把温着的粥端来。告诉门下的人去各房通知一声。就说小姐烧退了，人也醒了。嘱咐她们动静小些，毕竟是夜里，不要吵醒各位主子，告诉主子身边得力的人就好。” 李怡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做事贴心又麻利的小丫头了。 她跟小翠想的一样，大半夜还是不要大张旗鼓打扰各位长辈的睡眠为好，可是不把自己醒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他们，又显得对他们不够重视。通知长辈身边伺候的人是最妥当的做法。 没让李怡久等，粥很快就来了。小翠刚用勺子舀起粥，李怡就立刻把头凑过去将粥快速的吸进嘴里。她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吓到小翠了，她拿勺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李怡注意到了，但她顾不上自己的仪态此刻是像大家闺秀还是更想难民些。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迫使她一心埋头苦吃。 一碗喝完又是一碗。喝了三碗后她还是意犹未尽，不过她理智逐渐回笼，甚至考虑起自己的形象问题。忍住了再要一碗的冲动，问小翠：“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一整天。早上奴婢叫您起床，见您神色痛苦，才知道您发烧了。奴婢不敢耽搁，立刻去告知夫人找郎中来看了您。郎中开了退烧的方子，待药熬好了，才发现喂不下药。您嘴巴紧闭，大家都不敢用力扳，因此家中长辈们都担心的紧。” 才一天？李怡惊讶。 只不过一天没有吃东西，自己像饿了三天一样的胃口是这么回事？难道是原主从来没有受过饿，导致她对饥饿的忍耐力太低？或者是刚刚吃的太快了，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发出“饱了”的信号？ 第三章 还是很饿 很快，李怡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她的肚子传来了一阵不容听错的：“咕噜……” 小翠见李怡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心下安定，言行间便透出年轻女子的活泼灵动来，掩嘴一笑：“奴婢让人再去端一碗粥来，小姐稍安勿躁。” 李怡面露尴尬：“小翠啊……有没有……我是说，房间里有没有点心之类的东西？”她竟然感觉自己比刚醒的时候都要饿！刚刚喝掉的三碗粥也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饥饿难忍的胃。厨房来回一趟至少要五分钟，她等不了那么久……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原主好歹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张口跟别人要吃的呢。到后来语气里竟隐隐听出来急促。 小翠给李怡端来了一个黑漆的盒子，类似于现代的带盖果盘。盒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一些形状规则的白色糕点。 李怡赶紧拿起一块咬了下去：“怎么是这种味道？” 在现代，很少有人喜欢吃古式糕点。 好的糕点大致应该满足：香气饱满、甜度适中、口感细腻、外形美观，这几个要素。 古式糕点经常被当作礼品赠送，这种糕点虽然包装盒上写着手工制作，实际上都是由机器加工出来的。机器加工的糕点会破坏食材原本的“香味”。香，就少了几分。 糖在古代是属于稀缺之物，一般人家很少能吃到糖。如果古人买甜味的食物，但是它却不够甜，古人难免会产生“这个老板舍不得放糖，买亏了”的念头。所以古式糕点的配方，糖肯定是要很足量的。这种“足量”，以一个没少吃糖的现代人的衡量标准来说，又过于甜腻了。 好糕点要做到的四点，有一半都不合格。 西式糕点能被大家广泛接受，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它的售卖方式：在蛋糕店手工现做，且保质期只有两天。更是因为它仅仅是一种日常的食物，并没有被当作礼物承载更多的情感。想象一下：爸妈从法国回来，给你带回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郑重的告诉你，这是我们特意给你带的法国最有名的礼物哦。你满怀期待的打开一看，哇，原来是……撕去外面塑料包装的某某园蛋黄派！这个时候你会不会很失落？当你带着巨大的怀疑品尝它时，发现它还没有楼下单糕点买的面包香！吃第一口还好仅仅是不够香，第二口就觉得甜到腻人。你就会生气的想：西式糕点不过如此！ 同理当你认真品尝某地特产——古方糕点，发现它口感不如预期，就会产生“我不喜欢古式糕点”的念头。 古式糕点产地的人仍然喜欢古式糕点，这一现象就很好证明了这个观点。比如，苏州人还是很爱苏式糕点的。纵然有江浙人喜食甜的因素，更多的是因为在苏州很容易吃到手工现做的糕点。在苏州城随处可见各式糕点铺子，大家也都把它当成一种日常食物，所以对它接受度很高。 尽管李怡在现代也很少吃古式糕点，但她也知道绝对不是她嘴里的这种感觉：很甜，香度也够，只是颗粒感很明显。 她吃完一块，竟然不想吃第二块，因为她感觉不到饿了！刚刚明明饿的能吃下一头牛，现在就因为一块不合口的点心就饱了？原主的嘴巴太挑了么？又或者是她得了胃病？ 李怡思考问题时习惯双眉轻蹙，小翠吩咐完门外的下人，转头就看见李怡面露疑惑的坐在床上，误以为她是在思索自己如何会发烧以致昏迷。便自责道：“都是奴婢不好，小姐半夜发烧都不知晓，直到第二天卯时叫您起床时才发现。你责罚奴婢吧，奴婢不会有半点自责。”说罢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怡尴尬的连声让她起来。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跪过，纵然她很想装出雍容大方的气度来，还是难掩慌张。心里苦笑，自己何时才能适应这个跪来跪去的世界啊？ 好不容易才跟小翠解释清楚，自己有点担心是不是得了胃病。她这才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李怡也终于放松下来，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她在梦境里见到的小翠在照顾原主这件事上，一直是尽心尽力。再加上她做事条理分明，面面俱到。进府不到两年时间就成为了原主身边的大丫鬟。原主发烧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李怡自己。是自己穿越进原主身体所出现的排异反应吧。 小翠见李怡真的毫无怪罪之意，又恢复了之前的大方体贴：小姐既然不吃东西了，可要再休息一会？明早家里长辈们听说你醒的消息定是要来看您的。小姐要是担心胃有病症，不如直接问夫人请来的医生，岂不是比自己胡乱猜测来的好？ 李怡确实想要再躺一会，不是觉得累，而是她想一个人待着，好好消化自己穿越的事实。 第四章 系统出现 李怡闭着眼，听到小翠体贴地放下床边的纱帐，退到桌边坐着。不禁自在地轻叹一口气。 “我怎么会穿越到这里呢” “是我推荐的”李怡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行字，吓得她立刻睁开了眼。四处打量一番，周围并没有明显的异常。 那是一行什么字来着？“是我推荐的” “它”推荐什么了？ 出现那行字之前我是在琢磨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难道是它在操控这一切？如果它说的是真的，那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这次眼前没有出现字。“难道是我的幻觉？” “不是幻觉” 这次李怡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被吓到，她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一个可以升级的系统” “你有什么作用？” “可以帮助你，并且记录你的成绩。” “成绩？我来这里是有任务的？” “是的” “呃……”李怡无奈于眼前干脆利落的回答，只好换了一个问法：“我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推动这个时代落后的饮食水平” “任务完成后，我有怎样的好处？” “你选择回到熟悉的世界，或者去别的时空再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不管是哪一项选择，你都可以成为那个时代的“陈晓云”：出身高贵，家人宠爱，无忧无虑。而且没有任务。” 李怡对系统说的“好处”并没有特别心动。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烦恼的人。这与出身、环境等一切外在因素无关。她便继续问：“如果完不成任务，会有怎样的惩罚？” “没有” “没有惩罚吗？那我为什么要做任务？我就在这个世界安安分分的过完这辈子不行么？” “可以。我是一个先进的系统，充分尊重被选人的意志，不会勉强你的。” “哈哈”看到系统肯定的回答，李怡得意的笑道：“其实我是一个很佛系的人，我对做白富美，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选我之前都没有调查过我，分析一下我的性格么？哈哈哈.......” 李怡不想做任务的原因还有一个：“古代！这可是古代！古代人的思想多保守啊！他们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一律用鬼神来解释。被捧成神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可是万一被当成妖怪，那是要被一把火烧死的！”她不想做这么危险的事。安分的做陈晓云，不被别人发现异常，目前于她是最安全的选择。 “分析过：懒惰、爱吃” 李怡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你说的这些用一个成语“好吃懒做”就可以概括了。没文化！ “胆小怕事”系统这次用了成语。 “有没有正面的评价？”李怡心好累。她严重怀疑这是系统对她不肯配合的报复！ “这些都是我选你的原因，你好像不太满意” 她不知道系统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因为系统在她眼前显示的字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读着很吃力。“你可以说话么？” “当然可以”李怡耳边传来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她听的全身鸡皮疙瘩都来报道了。 “请！换！女！声！谢！谢！” “原来你喜欢女孩子啊，在这个世界可能不被允许哦。”声音李怡很满意，是她喜欢的干净清透。连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只是说话的内容实在让人无奈。李怡深知这种事越解释越乱。她干脆当没听到，提出自己的下一个问题： “你选人的标准是什么？这三点有什么特别么？” 系统用可爱的语气耐心地对她解释：“懒惰，你就离不开陈晓云的身份，只有保住她大家闺秀的身份你才可以在这里活的很安逸；爱吃，你定受不了现在贫乏的食物，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口腹之欲，不用我督促你就会很卖力的研究新菜；胆小，你就不会做很出格的事，被人当异类攻击……” “以前有过被攻击的人么？他们的下场如何？”李怡忍不住插嘴。 系统有一点分析的很对，自己目前绝对不会放弃陈晓云这个身份。不是她过不了苦日子，没有信心从零开始，而是目前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陈府”，外面是什么情况并不明了，这个时候做任何决定都是冒失的。而顺不顺从系统心意接受这个任务，她也没有考虑好，自己完全可以偷偷做好吃的，不推广。所以前面两点她也只是听听而已。系统说的最后这一点，是她目前最在意的了。 第五章 详细了解 “很多，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A001，推进那个时代制度改革，侵犯了豪门士族的利益。不巧支持他的君主死了，他被“车裂”；C020，想要改变古代的婚姻制度，背着父母与跟定亲的男子私相授受，被浸猪笼，人没死，不过斗志全无；E115……” 李怡越听越心惊，这些折磨人的方法仅仅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只是这些编号是怎么回事？如果系统真的安排这么多人进这个世界，我遇到他们的概率岂不是很大？ 系统应该是听到了李怡的疑问，突然话峰一转：“不会。”系统肯定的说道：“同一个世界里的“推进人”每次只安排一个，安排的间隔时间必需超过150年。” “难道还有别的世界？” “是啊，有无数个世界。这些世界的起源是同一个，每当有重要的人做出选择时，就会分裂出一个新的世界。因此具体数量难以统计。” “我懂，平行时空嘛。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另一个你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她突然想到：“既然有无数个世界，那你怎么照看的过来？” “也有无数个“我”。每出现一个分裂世界，就会在分裂处产生一个“节点”，每个“我”负责管理不同节点之间的世界。” “管理世界？”李怡被这个说法震惊了。 “这只是一种便于理解的表述方法。我们的存在就是要保证下一个节点的顺利延续。如果当前世界跟下个世界分裂不够平滑，就需要我们出面加以干涉。在每个世界安排“推进人”就是一个常用的方法。就像这次，我接到“下一个世界是享乐主义盛行”的通知，评估了这个世界分裂下一个世界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所以需要人为的推进这个世界部分的发展进程。你来之前已经有过“推进人”。由于她在医疗方向的努力，成功率已经提升到百分之六十五。目前世界人们对饮食的理解，是整个世界的短板，所以找你来推进这一方面的进度。” 李怡恍然大悟：“我在的时代就是你负责世界的尾端，你把我带到前端来推进古代的饮食水平。大家对饮食的要求会越来越高，这样经过几百年的演变顺理成章达到“享乐”的标准。”她不禁开始沾沾自喜起来，原来自己这么重要啊。要是没有我，另一个世界就可能出现不了！平日里的碌碌无为只是假象，我不装了，摊牌了…… “呵呵……”这次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 她敏感的捕捉到了系统的不自然，有问题！系统一定隐瞒了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 “大部分都对，呵呵，唯一没有猜对的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是我从别的系统那里借来的。” “借的？”她隐隐有种即将被打脸的预感。 系统的语气突然一反之前的活泼，变得狂热起来：“你所在世界的系统，是一个能力超凡的管理者！每次召开“系统表彰大会”，都能听到它的丰功伟绩！它可以让社会地位低下的乞丐和女人当皇帝！还可以让皇帝醉心做木工，不理政事！它选择“推进人”创造的奇迹在我们系统界流传很广。很多系统都是它的粉丝，我也是它众多粉丝中的一员。”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没搭理她，继续滔滔不绝：“它不仅能力出众，还很亲民。我把近期工作的失败对它说了，它竟然回复我了！还同意我从它的世界借一个人！” “所以，你就选中我了？” “起初我选了一百个人，让它决定我带走其中的哪一个。”系统遗憾道：“可惜它说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离开，都会对它的世界造成影响。后来它就挑了一百个对它管理的世界可有可无之人，让我从里面选。于是我就选了你。” “可有可无？”我有那么平庸么？李怡很失落，一分钟前还觉得自己很重要，当下就被否定。做梦的时间未免过于短暂了！ “至少在我这里，你很重要啊。”系统好言劝她。 李怡很快就平复下来，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面对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她能很快的调整负面情绪，不会影响当下的思考。她对系统先前说的“失败”比较好奇。正欲详细打听，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是小翠。她在床边轻唤：“小姐，小姐，寅时过半了。您醒了么？” 李怡睁开眼睛，嗯了一声。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开始怀疑系统存在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自从她听到小翠的脚步声，系统就像从来没有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待它下次出现，一定要问清楚，它出现和离开的条件。 第六章 母女相见 听到李怡回应，小翠便收起床边的纱帐，将李怡扶坐起来。 “小姐后半夜可有睡着？”小翠看李怡精神欠佳，关切道：“小姐若有不适，便再睡会。您高烧刚退，不去请安老太太和夫人想必不会怪罪的。” 李怡摇头：“想来是昨个睡多了，后半夜一直躺着也睡不着，不如起来走动走动。兴许到晌午还能睡会。” 小翠见自己主子坚持，便不再相劝。伺候着穿了衣物。瞧着李怡要站起身，赶紧搀着。小姐一天一夜没有下床，想必腿软的厉害。扶着李怡坐到梳妆台前。看她没有太大的不适，便找人端水进来给她洗漱。 李怡感叹古代上位者的身份带来的便利和舒适。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代劳真是安逸得让人上瘾呢。 一个脸熟的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她……是小红？李怡不禁在心里暗暗吐槽原主给丫鬟起的名字。原主有四个丫鬟，分别赐名：小翠、小红、小青、小蓝，全是以颜色起名，真会偷懒。 两个在屋外伺候的小青和小蓝，是陈母调教好送来的。年纪比陈晓云大上三四岁。陈母防她们奴大欺主，就只让她们在做了二等丫鬟。小红小时候就被卖进府，陈母见她年纪与陈晓云相仿，性格又直爽，就安排她做了原主的贴身丫鬟，一直近身伺候。小翠进府后，一开始是在老太太那边伺候的，老太太见她为人处事处处周到妥帖，性子又沉稳，就将她赐给了陈晓云，让她在屋内伺候。 老太太赏赐丫鬟这事，陈母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也知道老太太此举，初衷确实是关心陈晓云。小翠办事细致贴心，连她都挑不出错来，因此也就默认了。 小翠刚来原主这里时，小红也有一段时间针对过她，后来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小红也开始喜欢她了。两个人相处的很和睦。 李怡也开始羡慕起小翠的八面玲珑了：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情商高，有人格魅力。要是自己也能像小翠那样人见人爱就好了。念及此处，忍不住晒笑：自己是怎么了？以诚待人、问心无愧便好，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是否喜欢自己呢？小翠的性格能被所有人喜欢，是她的优点。我向她学习一下为人处事的技巧，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就好，没有必要因此否定自己啊。 胡思乱想间，她也洗漱好了。小翠正准备替她梳头，外面传来小青小蓝给陈母行礼的声音。李怡起身，欲对陈母行礼。抬手，低头，在她膝盖弯曲的当口。一只微凉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下蹲。 “云儿的身体可好些了？”陈母的声音春风一般：不疾不徐，又轻又柔，听她说话的人也变得温柔起来。 陈母看李怡面色憔悴，赶紧让她在床边坐下，心疼道：“云儿还没有大好，不用那么早起来。”她坐在李怡身侧，右手将李怡的手握在手心里捂着，左手伸到李怡后背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头发。 李怡这才敢仔细观察眼前的这个妇人，这张脸比在光幕中看到的还要年轻些。看得出来是精心保养过的，年近四十，仅仅眼角，额头处有一些细纹。皮肤细腻白皙，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毛孔。 李怡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脸，想知道原主的皮肤是否遗传了陈母。 “昨天半夜就退烧了。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寻思着您和老太太必定担心我，想把自己送去给你们瞧瞧，好叫你们知晓我已经无碍了。”看陈母眼睛下方有暗青阴影，李怡知道陈母是担心自己，才没有睡好，便刻意说些逗陈母开心的话。 陈母果然笑了：“你这个促狭鬼，谁稀罕看你！”笑完又叹：“云儿，为人母，自然希望子女健健康康的，请安也只是形式而已，母亲怎么会在意这个！你不用急在今天。” 说不感动是假的，李怡没想到陈母这么聪慧，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担心。 今天强撑着起床确实是想要去给她们请安。古人注重孝道，每天早上都要去长辈处问安，这是各家都要遵守的规矩。 现在她有老太太宠着、母亲爱着，半夜高烧刚退，不去请安没人会说她。一旦这样的宠爱少了几分，今天不去请安这件事就是她恃宠而骄、不孝敬长辈的证据。李怡宁可自己累点，也不想有朝一日因此被攻击。 陈母梳理她头发的动作不停，继续说道：“你这次发烧后倒是成熟了不少，竟懂得人心易变的道理。但是，云儿，我是你母亲啊，我对你的关心、爱护岂是会少的？老太太想来也……” “刘婶好”小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原来是老太太让她的贴身妈妈来看原主了。 第七章 母女交心 “小青儿，劳你替老奴通报一声可好？”刘妈妈的语气很是和善。 “好嘞！刘妈妈，您稍等，我这就去！” 陈母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赵婶：“把刘妈妈迎进来。” 陈母很少传穿表正室的正红色，通过光幕里李怡对她的观察，看出她年轻时爱穿“湖蓝、天蓝”色的衣服，近几年则更偏爱“靛蓝、宝石蓝”。她今天穿的宝石蓝底色的直领对襟宽袖褙子上布满了暗金色的绣花，下身则是纯色的褶裙，衬得她整个人明艳不失端庄。此前面对李怡她满心关切，身体却很放松，因着拉住李怡手的动作，整个人都向李怡这一侧倾斜着。此刻，吩咐赵婶迎人便微微挺直后背，看来陈母很重视这个刘妈妈。 感受到李怡也学着她坐直身体，陈母拍了拍李怡的手背，也不知是赞许还是安抚之意。 李怡心下微微一暖。 现代的她，父亲早逝，母亲因为工作忙，便把四岁的李怡交由乡下的爷爷奶奶照顾。 每个周末都是匆匆来看她一眼，又急匆匆走。母亲担心爷爷奶奶过于节省，导致她营养不良，因此每次到爷爷奶奶家都忙着做各种好吃给她，母女之间很少有交流。 李怡对童年时期母亲记忆最深的便是她那双经常沾满炒菜油的手，以及美味的饭菜。 在她年纪足够大，可以照顾自己的时候，母亲便把她接回去同她一起住。只是此时两人已经不会通过动作来表达对彼此的爱了。 李怡每次自己做饭时，都能回忆起儿时同母亲之间为数不多的亲密相处时光。这也是李怡只要不加班便自己在家做美食的原因之一。 纵然陈母的温柔是对着原主的，李怡也贪恋得不想将自己的手抽开。 “刘妈妈，快进来！夫人知道您来了，让我赶紧迎您，别让您等久了。”赵婶的声音将李怡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刘妈妈踏进陈晓云的闺房，见陈母及陈晓云二人并排坐在床沿。一个美人温柔端庄，一个美人胚子乖巧柔顺，等她张开，容貌一定不逊其母。难怪老夫人喜欢。 “老奴，拜见夫人，拜见小姐。”刘妈妈刚进来便给陈母及李怡行了礼。一旁的赵婶竟阻拦不及。 “刘妈妈快快起来。您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只拿您当做长辈。不必拘理。”陈母开口依然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婉。 刘妈妈笑道：“谢夫人抬爱。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刘妈妈此番前来，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回夫人，正是。老夫人一直担忧小姐的病情，加上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半夜小姐打发人去时，老夫人就已知晓，特意嘱咐老奴早些过来告知小姐，最近几天不要去请安了。好好将养几天再去。照顾好自己，不让她担心便是最好的尽孝了。” 李怡听完刘妈妈的话，边在心里感叹：世界上真有这样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边起身行礼道谢：“谢老夫人心疼，云儿大好后一定去好好服侍老夫人。”随即，话锋一转关心起老夫人来：“老夫人夜里睡得不好，可有请大夫仔细看过？” “看过的，大夫说这个是肾气不足所致。很多老人都有这样的毛病，慢慢调理或许会改善。也开了方子，吃了一个月了，也没见大好。”刘妈妈虽未明说，但她的语气里不乏担心。 一旁的小翠听到刘妈妈的一番话，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怡，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常举动，颇有惊讶之意。只是动作很小，没人留意。 李怡倒是知道几个改善睡眠的方法，不过现在，一来，她没有把握一定会有效。二来，没有合适的借口解释自己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只能暗暗记下，以后找机会。点头道：“确实挺让人担心的，不过大夫说了需要慢慢调理，我们也不能太心急了。” 刘妈妈应和：“小姐说的在理。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小姐如此聪慧，跟老夫人心灵相通，难怪老夫人那么喜欢小姐。”她见陈晓云低下了头，以为自己刚刚那番夸奖让小女孩害羞了，便不再多言，告辞道：“夫人、小姐，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回话，老奴就告辞了。” 李怡哪里是害羞！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快要装不下去了，所以低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扭曲的表情。 “刘妈妈走好。请替我向老夫人带话，今天没有去她老人家处请安，儿媳今日晚些时候再去去请罪。”陈母起身向刘妈妈行了一个半礼。 “夫人莫要折煞老奴。”刘妈妈连忙侧身让过。“老夫人能理解您的担心，不会怪罪的，夫人大可放心。好好陪陪小姐吧。” 第八章 很不对劲 陈母再次确认女儿不想继续躺着，便吩咐下去要跟女儿一起用早餐。下人们都忙碌起来了。 李怡刚刚模仿古人语气说话，已经很累了。此刻不想再开口，则继续充当人偶——被人伺候着梳头发、化妆、换衣服。 看古装片时，李怡一直疑惑，古代人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发型都那么精美繁复，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每天要花多长时间来打理头发？结论是：两分钟！ 是的，李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上原本就有一个松散的髻，原来古人睡觉时头发都不会完全散开的。小红在她头发上抹了一些类似发胶的东西，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后，李怡头发就全部盘在头上，形成了一个松松的髻。李怡并没有头皮紧绷，头变重的感觉。反而神清气爽起来。 小翠为她拿来了一套鹅黄，水蓝配色的衣裙，询问李怡是否满意。 外面鹅黄的窄袖衣在衣摆处绣了几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李怡很喜欢。当她仔细看水蓝色的抹胸襦裙，被吓了一跳：“这里莫非是唐朝？穿衣服这么开放的么？可是陈晓云周围没有出现过胖胖的人啊。待会一定要问问系统这是哪个朝代。” 李怡忘了，系统跟她说过，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怎么会那么凑巧，也有唐朝呢？而且古代穿抹胸的朝代并不是只有唐朝。其实的宋朝女子也是穿抹胸的，只是她们外面的罩衫胸部处的开口比唐朝时期的小一些而已。 她虽然在光幕里没有看过原主穿这样的衣服，但想到小翠没理由在陈母面前给自己找麻烦，就若无其事的点了一下头。 小翠见李怡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带李怡去了内室帮她换衣服。 有件事，从李怡醒后就一直困扰着她，但是难以启齿——她竟然穿着开裆裤。一开始她用“自己昏迷，没有控制能力，这样方便小翠她们为自己清洁身体”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在内室感觉到她们又给自己换了一条新的开裆裤后，她绝望的意识到，这确实是日常着装。 别扭的从内室出来，向陈母走去。步子不敢迈太大，怕垮下凉风嗖嗖。缺歪打正着的学了原主走路。 陈母本坐在桌边等她，看她从内室缓缓走向自己，步履轻盈，仪态大方。对上自己的目光，便明朗一笑。 她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女儿。幼年时期的女儿，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在做着什么，主要见到自己都是立刻飞奔进自己怀里。女儿明亮的笑容，瞬间填满了她的空虚。虽然现在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跑过来，但笑容依旧如儿时一般。 当年那个抱在手里软软香香的小人儿，转眼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如果她能嫁一个好人家，能够好好照顾她、呵护她，就能一直保持这样单纯的笑了吧？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女儿的婚事好好谋算。 既已打定主意，她便暂时不想那么多！起身拉着李怡的手，到桌边坐下，准备吃早餐。 看到丫鬟们将早餐陆陆续续的端上桌，李怡心中充满惊讶：陈家不是官宦家庭么？官宦家庭不会缺钱吧？有钱人家就吃这个？ 她和陈母面前各摆了一碗粥，应该是放了羊肉沫，隐隐约约能闻到羊肉的膻味。桌子中间的盘子里叠着几张圆饼。手掌大小，厚度有一公分左右，外形很接近肉夹馍没有被切开的样子。不知道尝起来口感是不是也是一样。 肉粥配馍，这样的搭配李怡勉强能理解，可是馍右边的面条是怎么回事？ 好吧，面条李怡也能接受，那圆饼左边的棕色面糊是什么？ 李怡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样的食物吃多了就会习惯了。原主吃了十四年了，应该已经适应了，绝对吐不出来。 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进来的丫鬟手上，期待她手中能有让她产生食欲的菜品，因为刚刚眼角余光隐隐看到了一抹绿色。等菜上桌，李怡觉得自己刚刚做的心理建设还是很有必要的。这碗水煮青菜被摆在了靠近李怡的这一边，绿的晃眼。 “云儿，一起吃吧。”说完，陈夫人便夹了一筷子的面条进了李怡的碗里。 从肉粥中夹出一根面条吸进嘴里。果然是羊肉粥，羊肉的膻味毫无保留的进入了口腔。一番机械的咀嚼和艰难的吞咽下一根面条后，李怡吃不下了。在吃了一根面条后，她饱了！ 这不是矫情，她并有任何反胃的感觉，相反，胃中传来是的实实在在的饱足感。吃完美食很满足的那一种。 “不对劲”这样的念头在李怡脑海中一闪而过，还不是细想的时候，理智这么告诉她。 第九章 露出马脚 她机械的吃完第二根羊膻味的面条，胃已经不堪重负，仿佛李怡吃的不是两根面条，而是两碗。 陈母见女儿吃了两口面，便要停筷，便舀了一勺棕色的面糊到了她嘴边：“知你没有胃口，不过这也吃的太少了，再吃三口好么，娘就不再逼你了。”陈母此番语气宛如在哄一个小孩。 不过，原主才十四岁，现代这般年纪的女生也确实还是一个大小孩。 李怡此时是骑虎难下，看着陈母期盼的眼神，不忍让她失望，但是自己有种“再吃一口，胃就要爆炸的感觉”。 她张开嘴，将陈母喂来的奇怪面糊吞下。这味道竟然意外地好吃。面糊里加了糖，是甜的。这股甜混着熟面粉的焦香，很容易让人接受。是她来这里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 当这口面糊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奇迹般地治愈了她难受的胃。她感觉不到撑了，甚至有点小饿。 “这是第一口哦，吃完这口，还有两口。” 听陈母用这样可爱的语气说话，李怡忍不住对她笑道：“娘，云儿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吃的。” 此刻的李怡信心满满，她甚至觉得能喝完面前的一碗羊肉粥。 “好好好，自己吃。”见女儿佯装嗔怒，陈母便好说话的放弃了喂食的打算。 李怡拿起勺子，一口、两口、三口.......直到吃光了一整碗面糊，才停下了动作。然而她还是很饿，没有吃饱。 此时的陈母看着李怡吃了这么多，又开始感慨起来：“女儿多懂事啊，为了不让我担心，努力的吃了这么多。我就不在这里给她增加压力了吧。”便起身：“我吃好了，还得去老夫人那边看看。你吃完不要立刻躺下，出去散散食。晚点，会让昨天的大夫再来帮你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要隐瞒。” 李怡乖巧的应下。准备送送这个陈母，陈母阻止了她起身：“你就别起来了，没得让我担心。” 目送陈母离开，李怡拿起筷子，又夹了一根粥碗里的面条，还是熟悉的膻味，熟悉的饱腹感。联系昨晚的情况，她好像猜到了什么，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果然，她又饿了。 她隐约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只等系统再次出现问个清楚。只是现在苦于没有借口上床休息。上床睡觉它就会出来么？自己刚刚怎么忘了问它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交流呢？李怡懊恼不已！ 立在一旁的小翠关切的看着陈晓云，见她每道菜都只一口，且神色变幻不定。试探性的问道：“小姐，这些菜怎么了？” “大约是病后口味变淡了，竟然觉得面条有些咸”李怡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然后又吞下了一根面条。这下就可以饱了！至于桌上其他食物，她实在没有兴趣再尝试了。便说已经吃饱了。要去园子里走走。 小翠知道李怡没有说实话：如果面条咸了，她为什么还要吃最后一口呢？而且她刚刚跟上菜的小丫鬟交代，要把小姐爱吃的煮青菜放在陈晓云眼前，她一口都没有吃。 脑袋里的这些疑问并没有影响小翠的工作。她依然有条不紊的吩咐下面的撤掉饭菜。还在小红那里卖了一个人情：“红姐姐，劳您陪着小姐去花园散步可好？我昨天值夜，现下实在熬不住了，想去投个懒，睡上一会，拜托你啦。” 陪小姐去花园逛，属于比较抢手的工作。不仅仅是近身伺候可以在小姐面前刷好感，更因为小姐在散心的时候事少啊。 “这妮子果然会做人。”小红开心的应下了。她并不知道，说要补眠的小翠，来到了昨天帮李怡看病的医生住的房间。 李怡带着小红在花园逛了逛，她一心想尽快问系统问题，去花园本就是心不在焉。打算走个过场，尽快回房间。谁知在花园碰到了原主的两位哥哥结伴来看她。 “原来这就是被人宠爱的苦恼，没有自由！”她只得耐着性子陪二人在花园中的凉亭聊天。 这两位哥哥与陈晓云均是陈母所生，兄妹感情很好。不过年纪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的玩在一起。李怡在光幕里经常看到两位哥哥给原主送各种好吃的（现在李怡有点怀疑那些是不是好吃！）、好玩的东西来。偶尔还会给她零花钱。 这次两位哥哥也给她带了礼物。她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吃食。她在跟系统确定“原主的的胃有没有被动过手脚”这个问题之前，她不想轻易的吃任何东西。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两位哥哥带来的并不是吃食。 第十章 两位哥哥 大哥陈晓康，十八岁，就已经是个准爸爸了。去年冬天举办的婚礼，娶了陈父同僚的女儿，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前几天得知大嫂怀孕三个多月，可把全家高兴坏了。将大嫂当成重点保护对象。 “你嫂子也很担心你，不过碍于她现在特殊情况，不方便来见你，特意交代我也把她的礼物一同带来。” 二哥陈晓东在一旁吐槽：“不是来妹妹这里探病的么？某人怎么满脸喜气的样子？” 他十六岁，刚定了亲，定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准备明年春天完婚。 严格算来，二嫂这样的家世嫁给二哥算是低嫁了。就像老太太为陈晓云寻觅结婚对象要找门户比自己稍低的人家一样，很多人家为了自己的女儿婚后过的轻松点，都会这么考虑。何况二哥不是长子。他可以从家里继承一部分家产，对家中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却少了很多。 户部侍郎家也是看中了二哥，家世简单清白，为人谦和义气。 况且他已经考中了秀才，届时就算不能再进一步，也能靠着岳家找一份好的差事，总归是衣食无忧的。 “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可知他未来的夫婿竟是这样一个见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的小人？唉！多好的一个女子啊，谁知命运偏偏安排你嫁个小肚鸡肠之人。可悲！可叹！” 大哥没有参加科举考试，陈父准备让他走举荐的路子。在他婚后就一直带他出席各种应酬，锻炼他的交际能力。如今看来成效显著——他跟二哥斗嘴不会落入下风了。 二人从小就这般互相斗嘴，这么多年也从没有真的生气过。他们不在长辈面前吵闹。怕被别人说轻浮，只有在自己妹妹这里才会这般放松自在。 看二哥又要开口反击，李怡赶紧抢在他前面开口：“两位哥哥，云儿很好奇，这次给云儿带了什么礼物啊？” “二哥前日出去，看到一把团扇，做工精细，画风别致，就买了两把。你且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式？”二哥说着竟然有点脸红。 脸红什么？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打趣道：“我看这把扇子嘛……”边说边观察二哥，等把他的胃口吊足了才又续道：“二嫂肯定会喜欢的！” “哈哈哈”，此语刚落，凉亭里众人都笑了出来。 “你这个促狭的丫头！好心送你扇子，却这般打趣我！看我以后还送不送你东西。” “好二哥，切莫生气。”李怡见他真要恼羞成怒，赶紧讨饶：“云儿从来没有见二哥那么紧张的样子，才一时玩心大发。对不起。” “你可别说道歉这话。本来就是他心怀不轨，买了两把扇子，一把送你，另一把肯定是要偷偷送与那赵小姐。”大哥安慰完李怡，又严肃对二哥道：“这扇子可不能乱送，今儿个幸亏是送给妹妹，要是送给赵小姐，非被说成孟浪之人不可。” “这扇子可有何不妥？”二哥紧张问道。 李怡也好奇的仔细打量手中之物，就是一把精美的扇子，并没有特别之处。 “你看扇子下方的玉坠，是一朵云的形状。”陈晓东跟李怡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茫然。 “通常扇子下方的玉坠，都是圆形。这你们知道吧？”大哥一副“你们很傻，求我揭秘”的语气。 李怡配合的点了点头，连声催促。 陈晓康见吊足了二人胃口，继续道：“前朝有一段时间流行这种以云朵式样为吊坠的团扇。式样新颖，很受追捧。后来，有一个穷小子，喜欢上了富家千金，他送了这种式样的扇子给那小姐做定情信物，诱拐她跟自己私奔。后来被那小姐家人发现。那家人气恼自家女儿与人私相授受，将那小姐逐出家门。这个故事流传开后，再也无人敢用这样的吊坠做装饰了。”他一口气说完一个故事，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嘴唇，并没有喝。 “幸亏大哥提醒！不然我就要贻笑大方了。”二哥明显有些后怕。他看着李怡手里的扇子有些尴尬：“这个给你也不合适，妹妹还是丢了吧。我另外寻好物给妹妹。” 李怡笑：“这扇子我可喜欢的紧，二哥既已赠予我，便是我的了，是丢是留你可管不着。”李怡怕他担心，又补充道：“扇子本身没有错，是这吊坠有问题，回头让我们心灵手巧的小红帮忙换了去，这下你可放心？” 小红赶紧附和：“请二少爷放心，待回去，小红立刻把吊坠取下来。” “大哥，你给我带了什么？”李怡佯装好奇来转移话题：“是吃的？用的？还是把玩的？” “哈哈，都不是！这下你可猜不着。”大哥孩子般得意的笑着。 第十一章 是巧合吗 大哥带的的两个抬着一个大箱子的小厮，实在太显眼了。她有点好奇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并没有打开那只神秘的箱子。反而，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首饰盒递给李怡。 “这是你嫂子托我带给你的。你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李怡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金钗。做工很精细，尾端还想着一颗宝石。李怡惊讶，这根钗是不是过于贵重了？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大哥。 后者一脸讪笑：“你嫂子知道我要来看你，便问给你带了什么。我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告诉她，竟被她说了一顿。她见我不肯换，便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这个，希望你能看在她的份上，原谅我。” 这下不止李怡，连二哥都好奇了，“你到底送了什么？竟惹得大嫂这般行事？” “还是你们自己看吧。”大哥命人将大箱子抬至亭中。他亲自打开了盖子。 “这是……药材？”李怡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是啊，你大嫂说哪有人看病送药材的？这不是让别人多吃药，咒别人好不了吗？” 李怡也是第一次听说送人礼物是送药材的，她也知道大哥不是鲁莽之人，便问他哪来的奇思妙想。 “是我认识的一个张姓朋友，他给我提的建议。说以前我送你的东西左右不过是些玩物，这次不如就送点有用的东西。你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送你些珍贵药材当做陪嫁。”大哥显然对他朋友出的主意很满意。 “倒也说的过去，不过真没见过送人药材的。你那朋友.......”二哥嘟嚷。 “我这个朋友可是一位秒人啊，他见识广博、学识过人、行事洒脱、为人义气.......” 二哥听不下去了：“够了，都快被你夸上天了。我不信有这么完美的人！” “你别不信，先前说的前朝故事就是他说与我听的。帮你免去一场风波吧？而且他自己制茶，茶色清亮，回味悠长，而且还生津止渴。我喝过之后就再也不想喝市面上的茶了。我还亲眼见过他将死人救活！” “怎么可能？此人必定是骗子！”二哥斩钉截铁！“大哥，你切莫着了江湖术士的道啊。” 李怡虽然也不相信这个时代有这样的医术，但是她也知道陈家大哥不是那么容易受骗之人。便示意二哥稍安勿躁，听大哥详细说说。 “这事太过离奇，虽是我亲眼所见，却从未对人说起。” 一年前，陈晓康从他常去的那家饭馆出来。像往常一样，叫了一辆马车回家。 他本欲在马车里睡上一会，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掀开窗帘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围在河边，不知是什么事情。 此时帮他驾车的车夫与他商量可否晚一点送他回家，因为有人落水了，车夫的水性好，便想去救人。 陈晓康点头答应了。闭着眼在车里等他。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那个车夫浑身湿淋淋的回来了。开口便要陈晓康下车。陈晓康当下就不乐意了：“我同意你去救人，你回来却要我下车！这是何道理？” 车夫连忙解释，他是将人救上来了，可那人气息已断。众人正欲报官，有人站出来说他可以让落水之人重新活过来，只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救治过程，因此要在马车上救人。 陈晓康不耐！什么人！装腔作势做到我头上来了！今天他要是不把人救活，就别怪小爷发脾气！他憋着一口气，就等那人过来！ 车夫很快背着落水之人过来，他身边跟着一个面目俊朗，气质不俗的年轻男子。“这人看着比自己还年轻！这般年纪就装神弄鬼！” 那人走到陈晓康身边急匆匆的说了句：“抱歉，救人要紧，打扰兄台了。”便翻身上了车。 车夫放下落水之人，便被那人赶出来了。陈晓康站在车外，回想刚刚看到的落水之人面色已经发紫，应改已是水进鼻腔，憋死了。 他听着车内传来的动静，又好奇又不耐！掀开帘子向内看去：那人竟捏着死者的鼻子对着他嘴巴吹气！正惊诧间，死去那人猛然咳嗽，将呛进去的水吐了出来！竟是活了。 陈晓康对那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当下便与之互通名姓。与那人相交越深入，越能察觉他的不凡，很快他二人便成了好友。 “人工呼吸？”李怡在心里默念“难道也是个穿越的？系统不是说这个阶段穿越过来的只有我么？” “那个车夫你以前认识么？” “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李怡与陈晓东同时问。 “车夫？我怎会认识他？那之后也没见过。你关注的重点不对吧？”大哥无奈对小妹很无奈。转头对陈晓东说：“他叫赵天，今年16岁。跟你同龄。” 她觉得赵天与大哥的相识并不简单，但是又没有证据。况且他主动结识大哥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赵天的目的是什么！ 第十二章 无奈合作 “什么？你要把小妹说给此人？”二哥惊讶的声音传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最近家里不是要帮小妹物色夫君人选吗？我想把他介绍给家中长辈们，只是给长辈多一个选择对象。”陈大哥怕妹妹误会赶紧道。“今天也不是刻意跟你提他。我段不会要你做那私相授受之事的。” “云儿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李怡连忙安抚他的情绪。不过这件事她没办法发表意见。 直觉告诉她“赵天”接近大哥不单纯，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赵天”一年前就认识大哥了。他穿越的时间点明显比自己早。他不可能预测到一年后自己的穿越。说不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李怡穿越过来，正值初夏。众人在亭子里从清晨聊到了晌午。已渐渐有些热了。 小红上前，对两位少爷告罪，太阳已经很大了，她得快些回房。如若晒太长时间太阳，小姐皮肤会黑的。 两个哥哥连忙告辞。 目送他们走远，还能隐约听到二人嘴里有“赵天”的名字传来。 李怡刚到自己屋里坐下。小翠便体贴的端来一盘洗好的枇杷。小翠见李怡没有要吃的意思。想起李怡后半夜没有睡好，问她是否需要小憩一会。 此举正中李怡下怀：“嗯，确实乏了。” 小翠为她铺床时告诉李怡早上自己去见过为李怡看病的大夫了。约了大夫下午来再帮她看看。 李怡这才想起，陈母走时叮嘱她再让大夫瞧瞧的。心里感激小翠特意为自己跑一趟，对她的满意又增加了一分。 终于躺到床上了。李怡闭上眼睛，迫不及待的在脑袋里喊：“系统！系统！” 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你出来！” 还是一片寂静。 深呼吸，她换了一种语气：“系统，你在么？” “在啊” “你到底怎么才会出现？”李怡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来说，有且只有两个必要条件：一、你周围没有人。二、你提问” “总结说来，就是我周围没有人的时候问你问题，你就出来了呗？”李怡听到它熟悉的女生，心情大好，又开始变得活泼起来。 “是啊。但是我是可以升级的系统。这两个条件可以变的。” 此刻的李怡并不关心它将来会升级成什么样。赶紧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的胃到底怎么了？” “你的胃现在没事，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就说不定了。”系统悠哉悠哉的回答。 “什么意思？” “暴饮暴食的人，胃肯定会出问题的啊。” 它满不在意的语气让李怡咬牙切齿：“为什么有的东西一吃就饱？还有一些却越吃越饿？” “一旦你吃这个世界原本就有的菜式，大脑会判断它的味道。好吃的东西会让你产生饥饿感，反之则产生饱腹感。” 你李怡明白了，系统怕她不肯合作，这才让她对这个世界的食物如此排斥！“你不是说，我不帮你没有惩罚的么？” “这不是惩罚，只是一种鼓励机制。鼓励你每个月都研发出新的菜式。”系统有点心虚。这是偶像教自己的。虽然不太人道，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一个月？” “嗯，只要你让这个世界上多一种新的菜式。就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恢复正常。” 一个月？也算合理。“好吧。我同意。”好像她有得选一样，她是被迫的！ 李怡对系统低声下气的商量道：“能不能给我三天时间？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环境呢。” “这是个设定我已经改不了了。”它无奈。 李怡有预感，自己将会度过好几天难熬的日子。 “这里是哪个朝代啊？”对这里有了大致的了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庆朝”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李怡叹气。架空！“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食材，什么调料，怎么做菜？” “现阶段除了饮食这一块，其他都发展的跟你们那个世界的宋朝一样了。”系统对李怡解释到。“包括农业。” 李怡很无奈，自己要是能有机会去菜场看看就好了。她也知道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让系统把目前社会上常见的食材给自己报一遍。现在的时间肯定不够了。 “你知道那个“赵云”是怎么回事么？”李怡突然问系统。“不是说一段时间内只有我一个穿越者么？” “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我，其他系统是没办法送人来的。”系统也很迷惑。“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他的名字是假的。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叫赵云的生活在京都。” 这个“赵天”让人捉摸不透啊。他为什么让大哥送我药材呢？人工呼吸、新泡茶方法这两点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系统却说他不是穿越者。 这个人根本不懂什么是低调！李怡心下打定主意离他远些，免得引火上身。 第十三章 错综复杂 小翠叫醒李怡起床用午饭。此前她一直用意识跟系统交流，没有好好休息导致脑袋昏昏沉沉，便很不想起来。 忽然想起，“光幕”里看原主每天是早晚两顿啊。怎么吃午饭了？她疑惑的看向小翠。 “是老夫人的恩典。说是发烧最容易亏空身体，特意吩咐厨房今天为您加餐一顿。” 见李怡不太想起身，小翠立马解释。 要说李怡目前最不想做的事，吃饭绝对稳坐第一的位置。李怡在心里咬牙切齿，还真是要“谢谢”老夫人“关心”啊。 抬起手示意小翠扶自己起床。李怡突然害怕：自己明明才做了一天的“上位者”，现在要求别人伺候自己的动作她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那么理所当然。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做了出格的事，这个社会接受不了，被世人不容，那自己也能这么快适应“下位者”的身份么？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怡赶紧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怎样自然的“发明”让这个时代的人能接受的菜式上吧。 中午的菜跟早上没有什么不同：清汤面、羊肉粥、馍以及面糊。唯一的区别是将水煮青菜换成了白菜炖羊肉，汤色不是白的，尝了一口，竟然有酱油的味道。 发现这个时代有“酱油”这一事实，让李怡颇为惊喜：不用她来开创“酿造”这样高难度的工艺。 她目前见到的这个时代的食物加工方式多为炖和煮，点心是蒸出来的。没有“炒”“炸”，以后可以在这两点上做发挥。 从她在古装剧、古代小说两种途径获得的庞杂知识里了解到：古代多用“镬”来烹饪食物。它形状类似“鼎”：三只腿托着一口锅。 这种器具很厚，用来炒菜确实不方便。这是没有“炒”这种加工方法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炒菜必须用到的“油”。古代的油主要来源只有一种“肥肉”。是什么时候有植物油的呢？ 既然已经出现酱油，说明这里有“大豆”。有大豆，有自己，还担心没有植物油么？李怡窃笑。 她的开心很快就被嘴里的味道冲淡了：虽然里面放了酱油，但是羊肉的膻味还是在嘴里萦绕在不去。 李怡在现代并不排斥吃羊肉。相反很喜欢吃烤羊排、红烧羊肉，鱼羊鲜这些菜。 在这里吃的两顿饭，让她对“羊肉”产生心理阴影了。 感紧吃了一勺棕色的面糊，熟悉的焦香充斥着李怡的口腔...... 焦香？面粉怎么样才会有这样的味道呢？只有“炒”！ 这个竟然是炒出来的！难道这里已经有铁锅了么？想到这一点，李怡兴奋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得找个机会去厨房看看，结果是这样没错，但是理由哪有那么好找呢。 心不在焉的“进食”午饭（这样屏蔽自己味觉，单纯的吞咽行为李怡才不会称它为“吃”），她的目光落在了盛菜的器具上：“跟前几次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是老夫人专用的餐具？那她也有专用的厨房么？ 原主从来没有过问餐具这样的杂事。自己装作刚发现的样子，问问也是可以的吧？ 李怡放下碗筷，用手帕轻轻在嘴角按了两下。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今天的餐具倒是别致。” 小红将换了吊坠的扇子递给李怡：“是啊，这是老夫人那边的餐具。” 因着与原主一同长大，原主待她也和善。她在原主面前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做事虽不如小翠思虑周全，但胜在直率。家里人都挺喜欢她。 “公用的餐具都是黑陶的。只有老夫人和老爷老爷处的餐具是细白白瓷的。老爷那处都是待客才会拿出来用。” 李怡装作仔细打量扇子。嘴上却道：“我在老夫人那，倒是经常见到她用这个餐具。” “是啊，老夫人日常就是用这个。大约是方便吧。” 小红准备将换下来的云朵样式的玉坠放进原主的梳妆盒里。李怡连忙制止，说要送与小红。她一开心，嘴上就停不下来：“如今虽说是夫人掌家，大库房的东西都是夫人在打理。可是小库房的钥匙还在老夫人那里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陈府内的大大小小的事。李怡干脆放下手中扇子，摆出一副认真听故事的姿态来。 小红见她一副“我很乖，快给我讲故事”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小姐真是长大了，开始对府内庶务好奇了！以前最不耐听我说这些了。” 李怡做了一下思想斗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可以装娇羞么？不到半秒她就做出决定：低下头双手捂住脸。 从她的指缝中透出细如蚊蚋的声音：“我也不想听，不过我都十四岁了，老夫人日前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好像难以启齿。 “自己的演技真好，适当的留白给她足够的想象空间。”李怡偷偷在心里为自己的表现喝彩。 果然，小红没有辜负她的演技，抓到了这段话的重点：“说什么？说要帮你找夫婿了么？哈哈哈，某人现在就开始为嫁人做准备了，羞不羞？”小红笑着过来拉李怡的手，要看她害羞的表情。 李怡死都不放——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平静的脸。 两人打闹一番，俱有些出汗。小红担心李怡身体没有大好，便不再笑闹。 边为李怡扇风边继续说：“夫人要去拿小仓库的东西还是要问老夫人讨要对牌的。” “可这跟餐具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家里餐具都是在大库房放着的，夫人觉着白瓷有些贵重，便请示老夫人放进小库房。老夫人便说：“再贵重也只是餐具！餐具不拿出来用，锁进库房作甚？”此后老夫人就开始用白瓷餐具了。” 听小红的描述，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老夫人是不太满意陈母，才会落她脸面。之有小红这个傻乎乎的丫头觉得老夫人是怕麻烦吧。 李怡越发的满意原主这两个近身丫鬟：一个沉稳细致，另一个活泼善良。二人均乖巧衷心。着一点更为难得。 她不知道的是，小翠吩咐好下人将碗洗好再送回老夫人那里，走到房门口听到她俩在为找夫婿的事而打闹时，并没有进去。 屋外的小翠神色复杂：众人都觉得我成熟懂事，其实我羡慕没心没肺的小红。 小红很小便被卖进府中，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吃苦。虽说是下人，但因为性感活泼单纯，陈家众人都很喜欢她。 而我呢？费了多少心思，才到小姐身边做一等丫鬟？在进陈府之前…… 小翠连忙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纷乱的思绪，听到屋内二人已经停止打闹，她安静的推门进入屋内。 第十四章 克己复礼 小红见小翠进来，对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后者也回了她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两人都笑了出来。 “陈母原来过并没有那么好”“怎么样才能问及厨房”“怎么才能去厨房”这几个念头在李怡的脑海里轮番登场。 正值焦头烂额之际，二人的笑声将她拉回现实。 虽不懂她们因何而笑，但是面前的两张年轻活力开朗的笑脸是有感染力的。 即便她此刻一筹莫展，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外面可热？” “是有点热，不过没有到出汗的地步。” “小翠姐姐辛苦了，喝杯水解一下暑气吧。” 小翠顺从的倒了杯水润润喉咙：“奴婢只是叮嘱她们将碗洗净再送去老夫人处，并未晒着。” 终于逮着机会了！“我记得老夫人那里是有厨房的？” 小翠还未来得及开口，小红就抢道：“是有，不过厨房只有一个厨娘。并未配其他人手。” “嗯，确实如此。”小翠接着说道：“老夫人说自己老了，吃不了多少东西。因此她的小厨房并未经常使用。” 她心里奇怪陈晓云突然对这些杂事有兴趣。不过嘴上却仍是很有条理的将小红没有说详细的事情，加以补充。 在她们俩的详细说明下，李怡终于将府里厨房有关的事了解清楚了。 府里有大厨房，日常吃食都是那边在做。开支是由公中出。如果有主子想加餐，就自己出钱让大厨房的人帮忙做。这些请大厨房加餐的人多是老爷的妾室，只能算半个主子。 府里真正的主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比如老夫人、陈母以及陈父。最近因大少奶奶怀孕，吃食上需要精细些，因此准备给大少爷的院子也配一个小厨房。 这些小厨房每月花费均有定例，超出的费用也要自己补上。 至于府中的小姐和少爷——现在其实也就剩陈晓云和他二哥两人而已，加餐都是在陈母的小厨房。 李怡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吐槽：“加餐？再加一个馍？对不起，我不要！” 此时日头正足，不适合出门。 李怡让二人坐着陪自己慢慢说。却忘了平时这个点大家都会午睡。她谈性正浓，两个丫头却越来约萎靡。 她意识到这一点，便推说困了，要午睡。 小红那丫头表面若无其事，但她偷偷扬起的嘴角和轻快的应和声，还是被李怡捕捉到了。李怡暗笑：多像现代的加班加到一半，领导突然宣布放假的自己啊。 反观小翠，呃，小翠真的是毫无波澜。小姐要聊天就陪着，小姐想睡觉就守着！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都尽心伺候。难怪人家那么短的时间就坐上了一等丫鬟的位置。 幸好自己穿过来是做主子的，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也不对，我还得听原主父母和奶奶的话。是不是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呢？ 当然不！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即便是皇帝，也做不到为所欲为吧。 如果这么想，每个人都会被压的喘不过气吧？无论我多努力，还是没有所谓的“自由”。 如果能独立生活就好了。不用依靠别人，自给自足。这样是不是就自由了呢？ 李怡没有答案。 现代的她，虽然不想继续日复一日的工作，应付领导的各种无理要求。其实重新找工作不过是进入同样的牢笼，意识到这一点的她一次次忍住了辞职的冲动。 其实存款足够她三个月的生活，可是三个月能改变什么呢？比起创造未知的将来，她更愿意忍受麻木的现在。 那，在这里，又重新回到了十四岁，一切都没有开始。自己还会陷入相同的境地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自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么？ 本来她不困，可躺在床上，闭着眼跟随思绪从不解到平静，也渐渐的睡着了。 这一觉李怡睡得很熟。等她醒来，天色已微微发暗。 小翠过来告诉她大夫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李怡这才想起，今天还要看医生。竟是忘了这茬。忙让小红帮她洗漱。并跟两人交代下次再有人等她，一定要叫醒自己。 小红不服：“不过是叫来看病的的大夫罢了，他开的方子小姐又没吃。这么就用得着吵您睡觉了？您正需要休息呢。又没让他干等，上了茶和果子的！” “我这么要求你们可不是为了别人”，李怡边擦脸边说道：“是为了自己。” 小红不解：“怎么就是为了您？明明这样会吵到您睡觉。” “因为我想做一个品行高洁、温柔善良的人。” 见二人面露茫然，李怡举例：“如果今天来的人是我父亲，你们会叫我起床么？” “会！”两人俱肯定的答道。 小红正欲开口，却被李怡阻止：“那换了这位大夫，我就让他等着。这样的行为概括来说则是：面对身份高贵之人就讨好；对身份底下之人却毫无尊重，那我岂非表里不一之人？所以我说，对别人有礼貌，不是为了对方，而是为了自己。” 见二人不答，又恐吓道：“你们是我的贴身丫鬟。如果你们对其他人不尊重，外人则会默认是我教导出来的，甚至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希望我在未说亲之前就落得一个“扒高踩低”的名声么？” 二人都忙说不敢。今后一定会注意。 见她二人都被说服，便加快脚步去见那位等候多时的大夫。 她不想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古人很难接受这样的理论。便换了一种容易让她们接受的方式。 心下对自己的教导成果很是满意：“哈哈，流利的口才，敏捷的思维。我真应该参加辩论赛。又懂得因材施教，做老师也很不错嘛。” 几人的对话发生在内室。在正屋的医生理应听不到的。 不过这位医生的耳力好似特别灵敏。将李怡的话一字不漏的收进耳朵。 “原来竟是如此么？克己复礼是为了自己。呵！”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以前的你要是懂得此番道理，该有多好。” 自从喝惯清茶，他就不喝这种里面加了盐和各种果子的茶了。更何况，茶已经冷了。 不过此时他一心留意内室动静，丝毫没有察觉不妥。 第十五章 两人见面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男子放下茶碗将身体向阴影处侧了一些。 他本不该来，计划里并没有他假扮大夫这一环。临了，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此刻两人就要见面了，他以为自己会愤怒，没想到却是紧张、兴奋更多。他不想被那个女人发现异常，故而找了光线不好的地方落座。 李怡进得正屋，瞧见一个男人的身形坐在背光处，不及细看，立刻施了一礼：“老先生，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李怡静待了一会，对方没有答话，正疑惑间，小红过来拉了拉她衣角。眼神示意她再看一眼那边的大夫。 顺着她的目光仔细看去，心里哀嚎“呜呜呜，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古代医生不都是老头子么？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医生是个中年男子呢？” 于是，短短一分钟内，李怡就道了第二次歉：“对不起，大夫，我……一时眼花。”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住自己想杀她的冲动。 不是没想过，在她刚过来时就下手，那样最简单，不过他觊觎这个女人的能力，想要她为自己所用。 有了这个女人的帮助，他成功的可能又增加了。等他登上那个位置，这个女人便没了利用价值，届时再杀了这个女人。方能平复他的不甘及怒火。 他努力控制住情绪，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无事”。 李怡纳闷：“这个医生怎么语气如此奇怪。是让他久等生气了？还是嗓子不舒服？”转身吩咐人给他重新倒一碗茶。 而后，很有礼貌的对医生说：“大夫，昨日生病幸亏有你开的方子。今日已觉大好，不过家母还是不放心。劳您费心再帮我看一次，有没有康复。” 从她口中竟然说出这么有礼貌的话？真的是那个女人么？他疑惑了，眼前这个女子太陌生了。很难让他联想到记忆中那个永远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表情的人。 难道是她此时并没有遇到她最大的靠山——林泽海，没有依仗，所以收敛很多？ “请坐”，他伸手做请。现在没有时间给他细想。将心中疑惑压下，做好扮演大夫这件事。 李怡乖巧的坐下，伸出右手，放在桌上。 低头看着大夫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中医真的很神奇，靠着脉搏的跳动就能听出，身体哪里有问题。这感受力，得练多久。话说回来，这医生的手真好看啊。” 李怡是一个手控，在她心里，一个男人如果长得不帅，个子不高，只要手好看，就能加上五十分。 手腕上这只男人的手，细长匀称，但是一点也不女性化，充满了力量感。指甲修的很干净……咦？怎么会有茧？ 有茧的位置很奇怪——不是像用毛笔留下的——在虎口。李怡皱眉思考。 中年大夫看了小翠一眼。 小翠低声对一旁的小红说道：“快到晚餐时间了，也不见大厨房的人送吃的过来。我去问问小青她们。”作势欲走。 小红赶紧拉住她：“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耐这种场合，让我去吧。” 小翠掩嘴一笑：“你这妮子！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小红轻声离开，并未告知李怡，她仍沉浸在苦苦的思索之中。 “小姐在想什么呢？”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问话。 “你手上长茧的位置好奇怪。”李怡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懊恼不已！大家闺秀怎么可以盯着男人的手看呢！太不矜持了。 连忙解释：“我是说，大夫……您医术练了很久么？看您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坐馆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她拼命为自己刚刚走神脱口而出的话圆场子。 然而他并不领情，先说他手上有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又暗指他年纪小，难道这个女人已经看出他的伪装了？ 不过她并未明说，我就继续装傻。“陈小姐观察真是细致。” “哈哈，过奖”李怡尴尬一笑，终于圆回来了。千万不能再走神了。 “大夫，请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然好转。”他缓缓收回搭在陈晓云手腕上的手，指尖渐有凉意。即便此时已是夏季，那份凉意仍旧让他不舒服。握了一下拳，才将指尖的寒意驱散。 “谢谢大夫。这下可以给家母吃一颗定心丸了。”李怡起身施礼：“这个大夫话太少了吧。典型的惜字如金。” “对了，大夫，能问您几个问题么？”李怡突然想到一个绝秒的主意，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做新菜的借口。 “小姐，但问无妨”，他一派坦然，发现有可疑又怎样，整个陈府的护卫加起来也拦不住他。今日又是易容过来的，对他今后的计划根本不会有影响。 “请问您可曾帮老夫人看过？” “啊？”他一直准备被她揭穿不是大夫的事实，时刻提着一口真气，准备暴走。 她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他一时跟不上这个女人的节奏，没有听明白。 时刻关注这里的小翠连忙解释，帮双方解围：“我们小姐是问您，有没有帮我们府上的老夫人号过脉？” “未曾”，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皱眉，搞不清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怡明显感觉他的抗拒之意，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您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改善老年人的睡眠么？” “这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李怡厚着脸皮当没听出来：“您觉得牛乳怎样？” “。”他一言不发。 “据说牛乳可以镇静安眠，改善人的紧张。大米熬粥，则补中益气，和五脏通血脉。两者加在一起，既用牛乳熬粥，可以改善气血不足，虚弱劳损。老年人失眠多是气血两虚，多思多虑所致。故此，牛乳粥可以改善老年人的失眠之证，是真的么？”李怡一口气说完，终于敢正眼看向眼前的大夫了。 这个女人是疯了么？他明明懒得接话，她就自己说了这么多。 李怡知道自己自说自话的样子很丢脸，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这个大夫看起来一副不喜欢说话的样子，应该不会把自己的怪异之处对人说的吧。 小红不在，小翠又是个善解人意的。自己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她是不会制止的。 机会稍纵即逝，一开始她什么都顾不得。此刻说完有些害怕的看着大夫。 “在下告辞”，他不管这个女人想做什么。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转身离开。 李怡见他神色平静的离开，长长的的舒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一切顺利 小红带来了陈母的交代。她要跟陈晓云一起吃晚饭。 李怡现在的状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提饭色变”。她此刻只想找个正当理由进厨房自己做个菜，哪怕是碗阳春面。 跟系统的交代无关，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真的馋了！ 现代工作压力大，她也是靠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安慰才能撑过来的。做饭，对她来说是种消遣方式。吃自己做出的美食更是一种享受。 刚到这个世界，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对美食的想念。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要扮演一个古代人有多累，从说话方式到行为举止。每时每刻都要绷紧神经，除了睡觉，不然没有放松的时刻。 她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如果再没有一个解压渠道提供她，她担心自己早晚会疯掉。 陈母进了内室，就见宝贝女儿一脸怔忪坐在桌前。女儿本就瘦弱，此刺生病更让原本娇嫩的脸上少了些许血色。脆弱的让人心疼。 走到女儿身边，将她瘦弱的肩膀搂在怀里。用手托着她的脸蛋，轻轻的摩挲着。李怡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母女亲密无间的时光。 上菜的动静惊扰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大夫怎么说？”陈母示意李怡开始吃饭。 “大夫说，已然好了。娘，云儿中午吃过了，现在还不饿。”李怡不是刻意撒娇博取同情。她在陈母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不自觉就变成了孩子的语气。 “云儿，你太瘦了。”陈母顺手取了李怡头上的发钗，将她头发披散开来。她知道每天梳着这样的发型有多累，女儿能少保持一会也是好的。 见陈母坚持，李怡只能继续强打精神，演一出吃饭的戏。好在头发放松了。束着的时候没觉得累，被拆开的一瞬间才知道，束着头发一天有多难受。 晚饭依然是羊肉粥。用两样腌渍的小菜代替了面条和馍。看到面糊也还在，李怡提着的心，回落了一些。 凭着那碗面糊，李怡将晚餐吃到了陈母满意的量。 晚饭后，李怡好奇的问陈母，为何一日三顿都是羊肉粥。 “云儿可是不喜欢？明天就没有了。” 李怡心中猛点头：“好呀好呀”嘴上否认“也没有不喜欢，只是好奇。” 陈母也不揭穿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妮子，详细解释道：“现在是夏天啊。夏天并不是吃羊肉的季节，公中自然不会准备羊肉。为了给你补身子，娘便自己出钱请他们买一只整羊回来。” “哦……我知道了。羊肉一顿吃不完，厨房的人担心不把肉全吃完，会坏掉。因此安排我们顿顿羊肉粥，对么？” 陈母赞许的点点头。 李怡话题一转：“娘，我想明天早上开始去给老夫请安。可以么？” 陈母梳理她头发的手顿了一顿：“去吧。这次你生病，她担心得紧。” “今天云儿问了大夫老夫人的失眠之症怎么治疗。”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了一个食疗之法，就是将牛乳与大米同煮，做成牛乳粥，或可改善老夫人的病症。而且，牛乳粥还可滋补养颜，您吃也是极好的。” “食疗？用食物代替药品治疗之意么？”陈母有些疑惑。 李怡紧张地握了握拳，提出了她的终极要求：“云儿想亲手为您和老夫人做这个牛乳粥，以表孝心，可以么？” 终于说出来了！太不容易了。 李怡屏息等着陈母的回答。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娘就是担心你会累着。”陈母答应的很干脆。“云儿，母亲同意你去做，不是想喝什么牛乳粥。而是因为希望你好好学习一下做饭这件事。” “啊？”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李怡一时无法接受。 陈母却将她的这一声，误会成了惊讶：“云儿，你十四岁了，最多两年，就要嫁人了。” 摸了摸女儿的头，她继续道：“嫁人跟在自己家里不一样！女工、厨艺这些都要会些。虽不至于要你样样精通，但面子上也要过得去。以前，你总不耐听我说这些，因着你年纪小，娘也没有逼你。现在既然你主动提及，便开始学起来吧。” 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样的大好事，她怎么可能拒绝呢？赶紧把这件事确定下来才好呢：“那，我去哪里练手呢？” “便去我院里的小厨房吧。我回去便交代她们给你提供食材。”陈母利索的将事情安排好了。 “那找谁教我做菜呢？”必要的伪装还是需要的嘛。 “娘有一本食谱，是当年你外婆给我的。明天将她赠予你吧。” “谢谢娘亲。”还有食谱？李怡真的对这个时代的食谱好奇的要死。上面记载了什么？馍的做法？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李怡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陈母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别害怕，不管学成什么样都没事的。” 陈母对李怡细细交代了一番，便起身回去了。 李怡惊讶的发现小翠已经准备替她洗漱了。 古人的娱乐生活贫乏，大部分的人吃过晚饭就选择睡觉。当然让李怡从看书、女工、睡觉之间选择，她也会选睡觉。 只是白天她睡多了，刚刚又被陈母允许学习做饭，精神很是亢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今晚值夜的是小红，她听到李怡翻身的声音，过来问她怎么了。听她说睡不着，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李怡床边陪她聊天。说是聊天，几乎都是她在说，李怡在听。 这丫头本就是活泼的性子，经常一说就停不下来。此刻得了李怡的吩咐，更是滔滔不绝。 耳边的清脆女生有点像系统呢。说到系统，它平时真的很安静。不找它，就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如果它不存在就好了，如果它不存在，就没有约束了。不过很多知识，也是它教的。 没有系统，自己也不会来这个陌生的世界了。可是不来这里，自己就死了。 这样想，似乎还是得谢谢它给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 无论是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里，她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不用伪装，不用跟人交流。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想。这个时候的她才是自由的。 跟小红待在一起也不错，那小丫头到现在还在不停的说着，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走神了。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嘛。 明天就能去厨房了，到时自己一定要大显身手。嗯……在合理的范围内大显身手。 好困……小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她也困了么？得让她去那边塌上躺着睡。 她努力想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个人影。 咦？她今天不是不值夜么？ 第十七章 这个男人 她的眼前站着一个男人。 身材不错，长得也顺眼，连气质都很脱俗。 为什么会气质脱俗？因为他穿着古装却毫无违和感！ 古装？ 我现在的身份是陈晓云！她不是大家闺秀么？她房间里怎么会有陌生的男人？ “啊……”她想尖叫。想叫人。 可惜的是她的嘴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男人走近：“现在你情绪不稳，万一尖叫出声，吵到陈府其他人就不好了。所以把你嘴巴堵上了，可能会让你不舒服。对不起。”他说完对着李怡施了一礼。 “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待会呢，我会先提出我的要求。然后会把堵着你嘴巴的布条拿开。你也可以说出你的想法。明白了么？听懂的话就眨眨眼。” 李怡眨了眨眼。 男人似乎很满意李怡的配合。笑了一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泽海——别怀疑，是真名。” 见李怡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继续问：“你没通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我是谁，是么？是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么？李怡又眨了一下眼睛。 “庆国皇室姓林，这你总是知道的吧？” 男人说的这句话吓到李怡了，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心中哀嚎，别啊，您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什么皇室密辛。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啊。 “我是皇帝和舞女的私生子。一直以来都没有名份。”林泽海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落寞，他好像意识到这一点。 他调整了一下语气：“最近我收到皇帝的通知，希望我进京，给我一个名分。” 我的天啊，竟然扯到了皇子夺权。我能假装自己是个聋子么？ “这自然有很多人不同意，于是我就被追杀了。到了京城，无路可走，被逼着进了陈府。现在出不去。所以我想在陈府，具体来说，就是你的闺房躲一阵子。” 林泽海见李怡皱眉，他说出了自己的筹码“如果我活下来，作为回报，我会把正妻之位给你。” 万一别人搜到这里呢？你有想过这个问题么？别人搜到这里，发现陈晓云的房间里藏着一个男人。她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李怡很生气！这个男人也太自大了吧？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想做他正妻？ 陈泽海这次没问她同不同意，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勉强。马上就从陈府离开。” 李怡庆幸：古代还是正人君子多啊，虽然他半夜私闯闺房，但是还是懂得尊重别人的。我会在心里为你祈祷的。让神仙保佑你逃亡顺利。 “不过，我此时出去无异于送死。要不，带上陈小姐你做人质吧？”他自言自语道：“这不好，万一他们不愿意投鼠忌器，先杀了你怎么办？又或者他们把你救下来了，你怎么解释深更半夜，我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从你的闺房出来这件事呢？” 他取出李怡嘴里的布条：“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一副为难的神色，“陈小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李怡被他的人设由正人君子到无耻小人这样的反转惊到了。 她终于挤出一句：“你可以去我哥哥那里躲着。我给你指路。”二哥，对不起，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先把你卖了。 “陈府大公子已经有家室，我不便叨扰；二公子又是个脾气急躁的，弄个不好会跟我来个鱼死网破。风险太高。” 二哥那里是因为他脾气不好不能去，那我就因为脾气好所以活该被你威胁咯？ 不对啊，他明明说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进的陈府，怎么对陈府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呢？他在撒谎！ 我若此时与他翻脸，逼急了他，他是不是真的会拉我做垫背的呢？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他，然后明天找机会偷偷告诉陈母或者二哥。让他们帮自己解决眼前这个林泽海！ 李怡不知道，有人跟她的想法一样：先稳住林泽海。 在李怡昏迷前，看到的身影确实是小翠。她去确认陈晓云和小红有没有被迷晕。 迷药是她收到林泽海的通知后下的。确认她们被迷晕后，也是她放林泽海进来的。 看着林泽海进了陈晓云的房间，小翠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里也多出了一个男人，竟然是今天下午帮陈晓云看病的大夫。 “主子，您神机妙算，林泽海果然来找我，要求我帮她迷晕陈晓云。不过奴婢不懂，您知道林泽海今天要来，为何不直接在这里埋伏人手，杀了他。还放他跟陈晓云见面？” “你担心陈晓云？”大夫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奴婢是担心夜长梦多。” “你向来是我吩咐什么就去做的。今天有此疑问，无非是担心陈晓云出事罢了”大夫不想接受小翠的敷衍，逼她承认。 “陈晓云是无辜的，如果可以，希望主子能对她手下留情。”小翠没有解释。 “无辜？”大夫冷笑：“她现在确实无辜。”他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对小翠说道：“我现在还不能杀林泽海。先稳住他，看他跟谁接触。你放心，陈晓云暂时不会有事的。” 李怡并不知道，在小翠的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她全神贯注地应付着面前的男人：“你要在这里躲几天？” “这个嘛……最多一个月吧。” “一个月？这个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林泽海笑了：“难道你不是想先稳住我，明天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陈府里的人么？你会在意我留在这里几天么？” 被拆穿的李怡，老脸一热：“呵呵，你为什么把我想的那么坏呢？” 林泽海索性坐在了小红之前坐的凳子上，他好心的解释道：“不是坏，是人之常情。你觉得我是一个麻烦，遇到危险向亲近之人求救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想向谁求救呢？我想想看：不会是老夫人，老夫人素来严厉，她要是知道你跟一个男人共同度过一夜，肯定会责怪与你；也不会是陈父，他与你们向来不亲，你平时要见他一面都难；更不会是你大哥，因为他刚有家室。你能求助的只有你母亲和二哥。对么？” 他分析的条理分明，明知道李怡的打算还这么淡定，他肯定有恃无恐。他的依仗是什么呢？而且他也不怕我知道，他对陈府了如执掌这件事了。 “我其实昨天就潜入陈府了，你的晚餐被我动了手脚。你跟你母亲都吃下了毒药。没有我的解药就会死。” 李怡不确定他说得是真是假。但是她也不敢拿两个人的命去赌。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第十八章 处理伤口 林泽海见陈晓云被唬住，又安慰她：“陈小姐，莫担心，我不会住一个月的。最多三天我就离开。” 李怡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这个男人看似真诚，实则隐藏极深。刚开始说被逼无奈才进陈府，其实他对陈府了解极细致：“他给自己的报答是他的正妻之位？他是如何得知我还没有定亲的？” 就算他是走投无路才对我撒谎，难保他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赖着不走。 就算她明白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李怡细细打量目前的情况。 要跟他闹个鱼死网破么？把这件事闹开，她纵然不必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但是在大多数人心里，她的房间里半夜出现了男人，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从这一点来说，藏一分钟跟藏几天是没有分别的。 他说给自己下毒了，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少？ “呵呵，陈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泽海的笑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在这里搞了半天“头脑风暴”，现实却是：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以上能动。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泄气。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有四个婢女，她们随时都会进来。明天一早，就会来帮我洗漱，届时肯定会发现你的。”李怡这次换了个语气。希望他能看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放过自己。 “这么说，你不是不想帮，只是无能为力咯？” 男人果然领会到她的意思了。 “对对对，我很想帮你的，只是我没办法控制丫鬟不往外说你的事。” “我仔细想了想，陈小姐说的颇有道理。我能控制的，只你一人而已，要藏三天确实不可能。”男人很通情达理。 他要走了吗？哈哈哈，果然还是这个方法奏效，我真的太聪明了…… “那我便只藏这一晚。” 啊？剧情不是按照她想象的方向发展。 不过好像也能接受，只有今晚的话，风险不是很大。 咦？这个人一开始说一个月，后来是三天，现在有如此轻易的改口称一晚。前后差的也太大了吧？莫非...... “你本来就想藏一晚？”李怡咬牙切齿的问道。 “陈小姐好生聪慧！”男人很痛快的承认了。 卑鄙的家伙！自己刚刚想那么多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太丢脸了！ “现在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了么？” 她在心里咆哮了一通之后，平静不少。不过到底意难平，撇了撇嘴，点头。 林泽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放到了陈晓云鼻子下方。 她恢复身体的行动能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看了躺在塌上的小红。 “她没事，不过是让她睡得沉些。倒是你，穿着里衣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不妥吧？” 李怡没搭理他，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下去才开口：“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林泽海这下终于不笑了。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我只待一晚。不会给你惹麻烦。” 他后悔了，不应该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对她好奇。 明明在院子里等到那人来接自己就好。便要小翠帮他进这个房间。刚刚逗她有点过火了，此刻她正在气恼，知道自己此刻受伤，不知会做怎样的事来。 李怡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就闻到血腥味了。那时就猜到他受伤。只是不知伤势如何。 后来见他坐在凳子上一直没有动过，自己下床，他都没有站起来。便猜到他伤的很重。所以才故意挑衅。 看到他变脸，知道他害怕了。他们两其实是同一种人。 李怡在心里默默叹气，毕竟他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自己的事。她也狠不下心来，继续刺激一个重伤之人。 她倒了杯水，转身递给他：“伤在后背？” 他没接：“嗯。” “有药么？” “嗯。” 她将水杯放回桌子，“我可以帮你上药么？” “好。”他没有犹豫。 李怡见他衣服被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估摸着伤口也不会短，在这里处理很不方便。 “能起身么？我带你去内室处理伤口。” 林泽海没有回答她，他在尝试站起来。一用力，后背的伤口就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抑制住喉咙里发出声音。 李怡见他如此辛苦，便上前扶他——待会都要看了，也不要纠结此刻扶着他的手臂了。 好不容易进了内室，李怡找来剪刀将他后背的衣服剪去。伤口完全暴露在她眼前：一条很长的口子，由深到浅，从右肩延伸到左腰。深的地方肉都翻出来了。 “不介意用我的擦脸巾吧？”李怡想找点话说，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把感官都集中在疼痛上。 “我现在没力气说话。你要是想分散我注意力，你说，我听。” 李怡翻了一个白眼，边用棉布擦掉伤口周边的血迹边道：“你身材不错嘛……” “咳”林泽海突然咳嗽了一下。 李怡假装没听到：“看着挺有爆发力的。摸着……” “咳咳咳”林泽海的咳嗽加剧了。 “你的肺好像快要咳出来了，难道肺部也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吧？” 林泽海急忙道：“不用了，我肺部没有受伤。” “伤口只能擦成这样，等你到安全的地方，用煮开的盐水再冲洗一遍。现在是夏天，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林泽海正在想感染是什么意思，就听她有继续说道：“现在该上药了，你的药还放在怀里么？我帮你拿出来吧。”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药拿了出来。 李怡虽已开始存了促狭之意，但拿药并不算在逗他，他上半身稍有动作，伤口就会渗出血来。没想到他那么局促。 忍不住问他几岁。 答十六。 十六岁不小了。原主的大哥就是在这个时候有的通房。难道他以前过的是没有丫鬟伺候的日子？ 他右肩的伤口确实太深了，在现代缝合一下一个礼拜就好了，在这里估计要很久才能长好。又交代他，如果用纱布包扎，一定要把纱布煮上一刻钟再用。 处理完伤口，李怡打了个哈切，又开始犯困了。 她嘱咐林泽海走时将带血的毛巾一起带走。自己将那盆洗毛巾的水从窗口倒了出去。便要回房继续补眠。 林泽海叫住她，本欲说些今后还会再见之类的话。可见她昏昏欲睡的状态，根本没有丝毫担心他伤势的样子。心下很是失落，话到嘴边变成了：“谢谢。” 李怡摆摆手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第十九章 没有骗人 夏日临近，才到卯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府中大多数人还没起身，身为陈晓云贴身丫鬟的小翠，却已经起床了。她那么勤奋，难怪受主子看重。 然而她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主屋伺候陈晓云，而是偷偷打开了院门。送了一个男子离开陈晓云住的院落。 这场面还是被人看到，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不过这一切都进行的很隐蔽，不相干的人也都没有发现。 她对经过身边的男子提醒到：“我答应过那位，只帮她一个忙。现在这忙已经帮过了，便不欠她什么了。” 男人子行动稍有不便，似乎有伤在身。 他对小翠认真的行了一礼：“谢谢姑娘相助。我会将你的话转达。” 小翠待他出去，正欲锁上院门，远远瞧见有人走进。心下微惊，想要迎上前去，阻拦一番，却见那人并未仔接近院子，远远的停在一侧。 男子径直向那人走去。 小翠瞧不真切那人长相，不过那人扶着受伤的男子的动作，却看的清楚。 男子在这个府中还有帮手？这件事得提醒主子。 待两人的身影均已看不真切，她才锁好远门进入陈晓云的卧室。 李怡夜里自然没怎么睡，隔壁净室还有一个男人在呢，她的心就算再大，也不可能睡得着。刚刚装困不过是不想跟他继续待在一起罢了。 就在脑子里呼唤系统，跟系统聊天。 通过系统她详细了解了所在的世界。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咳，错了，不是三国演义。 现在天下也确实有三个国家。 陈晓云所属的庆国，是三个国家中国土面积最小、最富足的。庆国土地面积少，很难发展农业，所以国家鼓励民众经商，对商人没有其他国家那么严苛。 面积最大的周国，是三个国家中历史最悠久的。拥有最多的人口，最完善的礼教系统。且周国人重文轻武。觉得其他国家的人都很野蛮，不知礼数，瞧不起其他两国人。 楚人尚武，民风强悍。三百年前，楚国还只是周国诸侯的封地。楚国的开国皇帝靠着庆国皇帝的资助，拥兵自重，最后自立为王。他们利用三百年的时间慢慢侵蚀周国的土地。现在面积已经比庆国还要大了。 这三个国家互为邻国，关系时好时坏。 总的来说，楚人还是与庆人亲近些。毕竟是靠着庆国的资助，他们才得以立国。 周国虽不满庆国做的事，但他也不敢同时跟两个国家交恶。有的时候还得拉拢庆国，来抵御楚国。 楚国虽然勇武，底子却不厚重。民众对这里的归属感并不强。他们大多认同自己是周人，不太赞同经常对周国用兵。 最近是三个国家的和平期，已经有30年都没有发生过战乱了。 李怡对这些并不在意。自己不过是庆国一个小官的女儿，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好吃的，也没机会见到其他国家的人。因此只把这些事当成故事来听。 她特意向系统问了林泽海此人，验证他此前介绍身份的真假。 系统给了她详细的说明：庆国这一任的皇帝如今已经60岁了，身体一直不太好。一心想求的长生不老之法，因此沉迷炼丹，无心政事。 皇帝年轻时喜欢美人，公里册封的有等级的嫔妃就有200多。 可惜的是这200多人只给他生了三个个儿子，15个女儿。女儿倒是都平安的长大了。三个儿子，活到成年的只有一个。也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名叫，林天阔，今年16岁。 林天阔这个太子做的可谓一帆风顺，他不需要结党营私，也不需要阳奉阴违。皇帝不问政事，都是他在代为处理。朝中大臣也都听他号令，毕竟是庆国唯一的继承人。 直到半年前，老皇帝突然宣布他还有一个养在宫外的儿子，已经16岁了，要把他接回宫。 此言一出，举国哗然。朝臣纷纷上书，有向皇帝表示恭喜的，说多一个皇子多一份福气；有像皇帝进言的，多一个皇子会朝局不稳。 老皇帝确很淡定，直接说这是朕的家事，你们无权过问，便将朝臣打发了。 奇怪的是，本该反对最激烈的太子却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很多人都猜测，他明面上很淡定，背地里却跟踪老皇帝派去接人的队伍，刺杀林泽海。 系统所言跟林泽海说的吻合上了，看来他并没有骗自己。他的处境不太好啊。 两个儿子年岁相同，皇帝年纪又大，正常情况下，绝对会斗个风生水起。 只是这个林泽海刚刚进京，怎么可能斗得过经营多年，已经是太子的林天阔呢？老皇帝倒是是实在帮他还是害他？ 除非老皇帝活的足够久，给林泽海充足的时间发展势力。或者，他已经提前帮林泽海培养了很多心腹，不然一旦跟林天阔遇上，肯定会被吊打。 林泽海被刺杀，好像确实应证了某些人的猜测。 李怡却觉得林天阔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与其刺杀林泽海，还不如给老皇帝下个药什么的，到时候就说他年老体弱，救治不及，回天乏术就好了。 不过他要是顾及老皇帝跟老皇帝的亲情而舍不得下手，才去杀林泽海，也是有可能的。要皇位还是要亲情？这个问题在她曾经所处的世界里，很多人的答案都是前者。 她为什么要为他两想这么多？ 因为她实在太无聊，要是不找点有意思的事打发时间，她会疯的！ 咦？什么声音？ 好像是净室窗子被打开了。他是想爬窗走么？后背的伤影响了他的行动力，李怡能听出来他动作不太流畅。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过去叫住他，让他从前门走，理智阻止了她。两个人还是不要再有交集为好。 隔壁终于安静下来，可以安心睡觉了。她便清空意识，打算在起床前睡上一会。在她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怎么出院子呢？” 小翠进来，见小红和陈晓云，一个在榻上一个在床上，都睡得香甜，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 第二十章 第一道菜 叫醒小红后，她责备一句：“让你值夜，怎睡得如此安逸？”便没有继续再说——她当然知道小红为什么睡得那么香。 小红此刻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明白，她昨晚先是在小姐床边坐着说话，怎么后来就到塌上睡着了？ 不过她也没机会细想，小翠已经叫醒小姐了。自己要伺候小姐洗漱呢。 李怡此刻的情况比小红还要糟糕，小红被迷晕，至少安稳的睡了一夜。她夜里又是跟人斗嘴，又是处理伤口。好不容易躺下来，又提心吊胆的听着隔壁的动静，直到确认林泽海走了之后才放心睡着。 一整夜睡眠不到半个小时。不难受才怪。好在中午还可以休息。她这么安慰自己。 小翠也注意到陈晓云面色不佳，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不知她昨夜有没有被吓着。 主子早有预料林泽海会逃经此处。吩咐自己不要干涉他的行动。 她原本以为林泽海只是借小姐的院落躲一躲。谁知林泽海竟然拿着她的信物找上门来。 这个信物，她曾给了陈父得宠的小妾：自己初到陈府给主子传递消息时，被她发现。她没有揭发自己，因此欠她一个人情。 她当时问自己要了一件物什，说要当作信物。自己也承诺如果有人拿信物来找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那人。 林泽海拿着信物，提的要求竟然是要她帮忙进一次陈晓云的房间！她当场就要翻脸，想要杀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 可是想到主子的嘱托，便借口要准备药物，回了房间。 主子似乎很在意今晚会发生的事，此刻正在自己房中等着消息。自己把林泽海的要求告诉了他，他先是意外，最后竟然同意了！这不是主子的风格。 他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伤害无辜之人。所以自己很不明白他这次为何做如此选择。即便主子说林泽海不会伤害小姐，她还是难以释怀。 但是她习惯了听从主子的安排，相信他的决断。用了迷药，迷晕了小姐和小红。让林泽海进入了小姐的闺房。 现在的小姐看起来并没有被欺负的样子。难道林泽海只是进来看了一眼小姐然后就躲进了净室？ 李怡也确实没有把林泽海这件事看得很重要。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值得再投入过多的精力。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洗漱后，三人来到了陈母的小厨房。 厨房离陈晓云住的的院落并不太远。厨房里亮着灯，却没有烟火味。看来陈母昨天跟她们交代了自己要过来的事。 陈母的小厨房人也不多，之后两个：一个是做打水烧火之类粗活的婆子；一个是负责配菜的厨娘。她们不需要买菜，陈母想吃什么，派人送食材过来，她们帮着加工罢了。 两人见到陈晓云过来，面上虽一派恭敬，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这里的工作没有什么油水，也是看在夫人很少用到小厨房，两人乐得偷懒，才愿意待在这里。 陈晓云突然一大早就过来用厨房，如果就一次她们可以忍，万一以后次数多了，那两人可就亏大发了。所以想找机会挤兑陈晓云几句。小姑娘面子薄，几句下来，肯定不会再来讨没趣。 她们早就商量好了，陈晓云今早过来做食物，就不教她。一个从没有进过厨房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到时候再适当言语刺激一番，她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存着算计的心思，做的事可不敢马虎。陈母交代准备的东西，都一丝不苟的准备了。她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落了别人口实。 李怡大概扫了一眼厨房，跟她想象中还是很有差距的。灶台倒是有，小小的一口，备受备受冷落的在角落。“镬”倒是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尺寸，放在靠窗的一侧。 屋子的正中是一张桌子，看来是配菜的地方。此刻桌子上放了两个盆，一盆牛乳，一盆清水泡着米。 她一进来就立刻对二人道了谢：“劳烦两位妈妈早起准备食材了。云儿给两位带了些可以用得上的物什，还望不要嫌弃。” 小翠昨晚提醒她，问给两人赏些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送钱，但是她对这个时代钱的概念很模糊。不知道给多少合适。就让她自己拿主意，实用为主。 此刻见小翠掏出了两个由红绳编的“结”，她很惊奇。这是实用的东西？ 两人各得了一绳结，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两分。粗使婆子先开口了：“小姐有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夫家姓王，大家都叫我王婆子！”胖胖的粗使婆子大声道。 “家夫是陈府的家生子，赐了陈姓。”厨娘矜持的说到。 “原来是陈妈妈和王妈妈”，李怡好脾气的商量：“待会劳烦二位妈妈了。” 她也不再多话，径直走向放了食材的桌子。 大米很好处理，直接放进锅里煮就行。王婆子烧火，陈厨娘将米倒进最大的那口锅中。 锅里的水是李怡指导小翠放的。陈厨娘看着觉得少，但是也没出声，她见陈晓云一句没问她，便想让她出出丑。 王婆子也觉得少，她本想开口提醒，可见陈晓云从容的样子，觉得自己此时开口太煞风景。而且陈厨娘不也没吱声么？因此就默默的烧火了。 李怡没功夫理二人的小心思。交代王婆子水开后转小火，陈厨娘要不时搅拌锅里的米，不可粘锅。便专心处理牛乳了。 其实没有经过消毒处理的牛乳是不能直接喝的。现代社会的纯牛奶都用巴氏杀菌法消过毒，才可以饮用。 她会将牛奶倒进锅中煮沸，因此并不担心牛奶的消毒问题。她担心的是，牛奶在这样的天气里，经过一夜的放置，有没有变质。 将最上层撇去，倒出中间的牛奶，细细闻了。没有变味——太幸运了。昨天没有想到牛奶在夏天容易变质这一点，要是变质，今天就要白忙活了。 此时锅里的米已经变成很大的颗粒了，水即将耗尽。厨娘的手几乎没有停过一直在搅，见她做的认真，李怡也没吝啬夸奖：“陈妈妈做事真是尽心。” 陈厨娘得了夸赞，竟然心虚了。提醒李怡再不加水，米要糊了。 李怡谢过，告知她里面是要加牛乳的。 小红早已端着牛乳等在一旁，看到李怡点头，将牛乳一股脑倒进了锅里。 很快，毛孔被打开的大米就吸收了满满的牛乳。变成了“牛乳米”。牛乳和大米结合的香味很快就钻进了鼻子里。 一锅香浓的牛乳粥做好了。 第二十一章 见老夫人 粥做好了，李怡尝了一口，很香，大米的甜味却少了点。古代大米品种与现代大米不一样，口感不如现代大米细腻香甜。 她皱了皱眉，牛乳的甜味也少了点。要不要加点糖？ 给屋内四人分别盛了一点，让她们各自发表意见。她自认比之间喝的羊肉粥好喝几十倍，但是不确定古人的口味。 小红吃了一口，连忙道：“好吃！小姐好厉害。” “很香浓，跟平时吃的粥口感不太一样，不过很好吃。”小翠细细的品后，也夸道。 厨娘也闻到了香味，她不懂这么简单的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煮了煮，怎么就被那两人夸上天了。要做小姐的贴身丫鬟还得要会吹捧！ 她漫不经心的尝了一口，粥划过口腔，落入胃里。香味还留在唇齿之间。又连忙舀了第二口进嘴，细细的品。牛乳跟大米的香味结合味道是那么的和谐。让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品尝。 厨娘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晓云，做出这么美味的粥，她好像并不满意，还皱着眉头。 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彻底歇了给陈晓云下马威的心思。也只能跟着附和说做的确实好吃。 王婆子见厨娘都放弃了，也不愿强出头。 小人物的不满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怡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些。她们的情绪也不值得自己费过多的心思。身份差距摆在面前，她们最多能制造点小障碍，但是影响不到自己的地位。 几人的反馈让她放心不少。 在厨房找到了放调料的罐子。其中一个罐子里装了黄色黏稠的半固体，厨娘说是饴糖。这种东西加到粥里，会破坏粥现在的奶白色。看来只能放弃加糖这个想法了。 盖上罐子的那一刻，她想到有个物体也是黄色，粘粘的触感，和糖一样甜——蜂蜜。正欲开口问厨娘，有没有此物。便听她们给陈母问安的声音。 陈母虽然昨晚对厨房的人交代了，还是不放心女儿。此时见得牛乳粥已然做好，便想尝尝。 李怡提醒陈母，这是她第一次下厨，请她做好心理准备。 陈母笑：“为娘难道还会嫌弃你做的难吃不成？毕竟是要送给老夫人的，我帮你把把关。”她尝了一口李怡端来的粥，很是满意：“我儿果然有天分，第一次下厨就做的这么好吃。” 李怡还在纠结甜味稍有不足的事，询问陈母是否要加些蜂蜜。陈母却提醒她，老夫人不爱吃甜食，这样的味道正和她的口味。 看时辰不早，陈母也不再耽搁，吩咐人盛了一碗，交给小翠提着，陪陈晓云一起去向老夫人请安。 母女二人便一同向老夫人的“齐松院”走去。 老夫人的齐松院，位于陈府的东侧，古人以东为尊，看来陈父真的很敬重老夫人。 位于陈府东侧的院子有三个，最南边的是陈父自己居住的“齐楠院”，东北角是大哥婚后所居的“齐安院”。就三人居住的地方，可以看出他们在陈府的地位。 陈晓云和陈母都住在陈府的西侧。身为未出格的女子，她住的地方甚至连一个正经的院落都算不上——陈父并未给她的居所赐名。 两人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才到齐松院。院子里很是安静，安静到李怡怀疑自己来早了，老夫人还没起床。 在正屋门口的丫鬟见到陈母和陈晓云，行了礼，进屋通报了。李怡忍不住侧头看了看陈母，陈母感觉到她的注视，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片刻，那丫鬟出来通知二人入内。 此刻已是卯时末，天光大亮，老夫人的屋里还是一片昏黄——帘子还没有挑起，屋外的光线只能零星的透进来，室内有沉香的余味，应该是点来安神助眠的。 两人进屋后，丫鬟陆续将帘子挑起。直至对老夫人行礼时，屋内的帘子才被全部挑起。 “起身吧，哪有那么多礼数。”老夫人的声音透着慈爱，却也明显的听出中气不足。 “你怎的拉着云儿一起来了，她昨日刚好。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道心疼女儿。”这话却是对着陈母说的。 “奶奶，您就别怪母亲了，我已经大好了。怕您继续担心，特意过来让您瞧瞧。”她称呼老太太为“奶奶”不合礼数，但老太太偏吃她这一套，开心的不得了。 招手让李怡走近，拉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旋即对陈母道：“别站着了，坐吧。” 李怡不太懂，为什么老太太那么喜欢自己和两个哥哥，对陈母却始终不冷不热。婆媳关系这么难维系的么？ 老太太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孙女，几天没见，陈晓云好似有些变了。以前的她乖顺，却不如现在灵动。 以前的陈晓云像花园里的草，让她怜爱；现在则更像路边的野花，让她打心眼里喜欢。 老太太暗叹，年纪大了，变的爱胡思乱想了。眼前的少女，气色尚佳，看不出来大病过一场。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才一天就修养好了。忍不住叮嘱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仗着年轻就大意。李怡一一应下。 “奶奶，你也要好好照顾的身体。云儿也很担心您。”对着陈母装可爱李怡还有点心虚，可对着老太太扮幼稚，她坦然之极。 “听说您睡眠不太好，吃了药也不见效。云儿便从大夫那里寻得一个食疗方法，有改善睡眠的效果。奶奶您试试吧？”李怡试探的问道。 “好好好，云儿有心了。” “奶奶在敷衍云儿，您都没有问是什么方法呢。”李怡在心里默叹，为什么她对同性撒娇这么炉火纯青，在现代，面对喜欢的异性却一本正经呢？好在她还有的救——现在又变成小姑娘了，再遇到心仪的异性一定要打破心中的壁垒，对他撒娇。 “奶奶，云儿知道那个食疗方法后，特意下厨做了一份，您试试？” “是你亲手做的？那我定要好好尝尝。”老夫人还是很给陈晓云面子的。她原本没什么胃口，见陈晓云费心做出来，还是决定尝一下。 小翠将粥送到李怡手上，李怡感受着碗的温度，不烫不凉，入口正合适！舀了一勺喂老太太吃下。 “不错，醇厚香浓，入口即化。”老太太连连称赞。“本以为有药味，没曾想竟是一碗美味的粥。” “奶奶，原来您也跟云儿一样不爱吃药啊。” 此言一出，屋里人都笑出了声。 第二十二章 有厨房了 立在一旁的刘妈妈，见老夫人吃了一整碗。连忙问李怡怎么做出来的。 老夫人近来吃的越发少了，一直说嘴里发苦。一堆的药吃下去，也不见好，老夫人现在听到吃药就烦躁。 如果这种粥真的可以让老夫人改善睡眠那再好不过了，就算改善不了睡眠，也可以当作普通的粥，给老夫人换换口味。 李怡把做法教给了刘妈妈，嘱咐最好每天晚上喝一碗，这样对睡眠有好处。 “奶奶若是不嫌弃，云儿以后经常给你做其他吃食。” 老夫人推辞：“使不得，哪里就需要你亲自下厨了？”说罢又唏嘘到：“做女子不容易，最轻松的时候就是在家做人女儿的这段时间，以后嫁了人，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奶奶舍不得你在家的这段时间劳累。” 李怡刚想说些不累，喜欢做饭之类的话，陈母便接口：“是儿媳的意思，云儿在家从来没有做过菜，也很少做女工，甚至都没学过掌家。儿媳想让她学起来，这些女儿家该掌握的技能还是要会一些的。” 老夫人顿了一下，对着李怡说道：“你娘说的有道理，去了别人家，就要守别人家的规矩。若是嫁了个在意这些的人家，什么都不会。肯定会被婆家嫌弃的。” 李怡心想，这陈晓云前十四年要么是看书写字，要么是捕蝶踏青，从来没学过这些。厨艺这事还好说，学个几道菜也可以速成。女工要是没有长时间的联系，怎么可能会好？家中这两个女性长辈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事？ 她并不知道，这个时代跟她熟知的古代还是有差别的。厨艺女工之类，只对平民家的女儿有要求。至于请得起厨娘和针线房的人家，这些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儿媳也是这么想的。”陈母见老夫人答应，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儿媳想，既然要学，就要好好学。不如帮云儿搭个小厨房，这厨房搭了也不浪费，东哥儿成家后也用得上。厨房暂时配一个粗使婆子。厨娘就不必了，没得让她偷懒。公中每月补贴她一两银子。您看成么？” 陈母此番话说的不像是临时起意。看来昨天回去她就考虑好了。 “你考虑的自然是周全。不过……” 李怡惊讶于事情的顺利，如果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就太完美了！正开心呢，老夫人的“不过”二字让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这一两银子我来出吧。”老太太接着道。 幸好不是不同意！李怡的一颗心瞬间回到肚子里。一两银子很多么？不然两个陈府最有话语权的女人怎会纠结这种事？ 她记得看小说，别人动辄就是几百两，上千两。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一两银子就要讨论这么久？ 其实一两银子虽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了。普通的一个三口之家，全年的花费大概在二两左右。 陈母惊讶：“母亲？” 老太太很淡然：“公中出不太好。康哥儿的媳妇知道了会说婆母偏帮小姑子。由我出，她就没法多想了。” “谢谢奶奶！”不待陈母拒绝，李怡连忙道谢。她也觉得老太太说的有道理。 “你这丫头！道谢道的这么快，难道是怕我反悔不成？”老夫人心情很好的打趣她。 “嘿嘿！奶奶不会反悔的。云儿只是不想您再为这件事劳神。” “哈哈哈，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是有条件的。”老夫人说道：“学可以，亲自做也成。不过要注意，不可以把自己的手弄粗了。” “您放心！我会注意的。”李怡回想今早的粥，虽然都说是她“亲手”所做，但她根本没怎么动过手嘛。 事情都谈妥了，李怡便想告退——她饿了。今早尝过她自己做的粥，就一直惦记着好好吃一碗呢。也很期待地想知道，完成系统的任务后，吃东西会是什么感觉。 陈母提出告辞，李怡也跟着起声行礼。老夫人脸上闪过的一丝落寞被李怡捕捉到了，不由得心下不忍。她们走后，老夫人院子里又要一片安静了吧？ 她主动提出再陪一会老夫人，却被她拒绝了：“赶紧回去，我这可没有早餐招待你！”原来是惦记她们没吃早餐。“不过，你那院子建厨房时不方便住人，搬过来跟我住一段时间可好？” 李怡当然没有拒绝，她很喜欢这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也想多陪陪她。 她同陈母一起用完早饭，回到自己院里已是辰时末。安排昨晚值夜的小红回去休息。让小翠替自己去拿一本书。 身边人都被支走了，她坐在桌边闭上眼睛，叫出系统：“我做的粥是新的菜品吧？” “是啊。”系统先肯定的回答了她，还没等她开心，就接着说道：“不过，还是粥，这个世界原来就有的东西，你只是又改进了一下。” 李怡压抑着怒气：“你的意思是？” “正常来说呢，每有一道新的菜品被开发，我们会计算你推进的进度。一道有意义的菜品，能推进的进度条为0.1%，你就可以获得一个月的时间，让你的胃体验正常饮食的感觉。这次的粥不属于有意义的菜品，推进的进度条只有0.001%所以，你获得的正常胃功能时间为一天。”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现在才说，这个属于欺诈！”她怒不可遏。 系统还是那么淡定，甚至有点无赖：“你无法投诉我。而且之前没说，完全是没想到你这么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摆脱不了系统，可是同样的，系统现在也没有别人可用：“我要是不配合你，就忍着吃这些难吃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反倒是你，没有人帮你，你完成不了任务怎么办？” “这就难办了”系统的语气里能听出纠结。李怡正庆幸自己扳回一局，就听他接着说道：“只能再找一个人来了。” “……”李怡很聪明的转化话题：“一两银子多么？” 系统没了她，可以换人。她如果没了系统，没有人给她普及基本知识，会活的很艰难。 “给你举列子吧。陈晓云以前的月钱就是一两银子。她的两个哥哥多些，都是二两。整个陈府一个月的花费，陈母会控制在四十两以内。你觉得一两银子多么？”系统的说明还是一如既往的详细。 “听你这么一说，还是挺多的。你说，我对厨房的修建提出自己的要求，这件事会不会太激进了？” 系统满不在乎：“你要是不怕人怀疑，尽管提。” 废话，她当然怕别人怀疑啊。看来只有等婚后才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安排厨房了。不过婚后就真的一定可以么？未来的老公也这个时代的人，他可以信任么？ 李怡不知道要伪装多久？一辈子么？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真正的理解她。眼下老夫人的疼爱，陈母的关心，丫鬟的服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是“陈晓云”的基础上。一旦没有了“陈晓云”这个身份。所有的一切还会存在么？她不敢想。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别的穿越者了么？”她忍不住再次问系统。 “没有！这段时间里，只有你一个。”系统还是那么肯定的回答。 第二十三章 按谱做菜 他们交流的时间并不长，小翠很快就拿了书回来了。那是陈母昨天提到的菜谱。 李怡看了菜谱后，更奇怪了。她以为菜谱里写的东西都是错的，或者菜谱里教的都是简单的食物，诸如面条，馒头之类。 可是她眼前明明是正常的菜谱啊：猪肉先焯水，然后用大料酱油将猪肉卤煮到软烂。最后剁碎夹进馍里，就成了肉夹馍。 当然她不是每个字都认识，不过有着丰富下厨经验的她，很多字不用认识就可以猜出来。按照这些步骤来，不会难吃到哪里去的。难道是陈府请得厨子不行？ 这个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在她真正做一道菜之前。今早的牛奶粥，确实是她的试水之作。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在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情况下，发明新的做法。有了这本菜谱一切困难都引刃而解了。 李怡看着菜谱渐渐犯困，小翠走过来轻声询问她是否要午休。一夜没睡的李怡此刻已然支撑不住。 服侍李怡躺下，小翠贴心的坐在一旁替她打扇，驱走夏日的炎热。确定她真的睡熟后，小翠出了陈晓云的卧室。 “小姐睡着了，你帮我照看着些。我回房取件东西，很快回来。” 门口的小青得了她的嘱托，很是尽心的帮忙看了一会。小翠没有食言，很快就返回了，还给她带了一朵绢花，正是她喜欢的样式。难怪人家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呢，连我的喜好都记得。这份细致不是任何人都有的。 小翠的细致不仅体现在对周围人的态度上，也体现在她刚刚从围墙扔出去的纸团上——她利用陈晓云安排她去书房的时间写的纸团。 收到纸团的人看了之后眉头深锁。 本以为自己掌握先机，没曾想陈晓云处处出人意料。林泽海怎会今早就离开？不是应该被藏七天的么？陈晓云怎会同意学做饭？她不是最不耐这些事情么？ 一切都不对劲，他得想办法见陈晓云一面，确定一番。 男人下定决心的同时，李怡也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今天就搬去老夫人那。 红翠二人得知她的决定都很惊讶：还没得到老夫人的通知，现在搬去太急了些。李怡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她太心急了。 她无奈只得坐下继续翻起了菜谱。一共十页，分别是：肉夹馍、炸酱面、焦面、肉末粥、红烧鱼、红烧肉、青菜豆腐汤、羊肉羹、鲫鱼豆腐汤、饺子馄饨皮。 她这几天吃的食物应该是这本菜谱记载的简化版。可是饺子和馄饨这种东西做法也很简单啊，怎么没见这里人吃过呢？ 她想破脑袋也得不到答案，也找不到机会问系统。 陈母此时派人来传话，今晚让李怡下厨，她叫了陈晓东一起用晚餐。 陈母的本意是让她做今早做的牛奶粥。她并不知道李怡对这本菜谱上记载的所有东西都了然于胸。毕竟这些在现代社会都属于家常菜。任何一个家庭都会做。 李怡带着红翠二人组又一次来到了陈母的小厨房。厨房里仍然准备了牛乳和泡好的米。她叹气，不能因为一样东西好吃就一直吃吧？这样吃下去谁都会腻啊。 她早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请厨娘去大厨房买猪肉、鸡蛋、韭菜。厨娘却说除了猪肉，小厨房都有。交代王婆子帮她准备，她去大厨房买猪肉。 王婆子拿来了鸡蛋，又去地里割了一把韭菜，好奇的看着陈晓云。后者看着面前的一小撮韭菜满脸黑线：“是她不好，没有交代清楚数量。” 她对王婆子比划了一下需要的数量，王婆子也犯难了。告诉李怡，整个陈府都没有这么多。原来韭菜在这个世界并不受欢迎，它煮着吃不如青菜白菜那般清甜。 李怡只得让她能找到多少取多少回来。王婆子也追着厨娘的脚步去了大厨房处。 李怡无奈，只好去厨房门口的地里拔了些青菜。交代小红将青菜在开水里烫熟，自己则带着小翠和面。 取来两个盆，里面放上面粉，盐，加水搅拌成面絮状。她跟小翠一人一个在和面。她的这个面团里的水多些，和成软软的面团。小翠的那盆面团要稍微硬些。 厨娘很快取了肉回来，李怡割了一块猪油下来，其余的让她剁成成肉末。小红刚把青菜处理好，李怡就交代她将猪油切块熬成油炸。 小翠和完面，就有切碎青菜的活在等着她。几人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王婆子赶回来就被安排了洗韭菜，并切碎的活计。 将两个面团盖上盖子放在一旁，李怡将切碎的青菜挤出水分、炸好的油渣切碎、少许肉沫，放在大碗里。里面加入一点刚刚熬出来的油，盐，一点酱油。交给小红搅拌。 切碎的韭菜里先加油搅拌，然后加入肉末，打两颗鸡蛋，盐，酱油交给王婆子搅拌。 两个面团此时已经醒好，她教给陈婆子和小翠饺子皮和馄饨皮的做法。 她今晚要做饺子和馄饨。这两样食物虽然耗时，但做法简单，做成后绝对不会难吃。最重要的是菜谱上有记载两种馅料的做法。 很多人觉得饺子和馄饨除了包法不一样，里面的馅可以通用。其实不是这样的。 饺子皮厚，在做馅料的时候要突出它的咸香，它的馅可以不用切很碎这样在吃的时候，会有咀嚼感，让肉和面粉的香味在嘴里爆发。 馄饨皮薄，它的馅料主要突出“鲜”，因着皮薄，里面的馅要切的很碎，不然很容易让那个馄饨皮破裂。 与饺子带来的强烈的味觉冲击相比，馄饨的味道谦虚的多。不过你一旦喜欢它的柔和，就会时刻都念着它。 面皮擀的很顺利，包的时候就很波折了。李怡最后放弃了，告诉她们不拘捏成什么样，只要不破皮就可以。 几人捏的满头大汗。她们此时无暇想为什么她们的小姐会想到这么奇怪的点子来做吃食。每个人都在专心的对付手中的面团。 见王婆子实在做不来，李怡便安排她去烧水，她顿时长吁一口气。看另外三人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李怡哭笑不得。 三人中最快掌握饺子包法的是小翠，包了大概5个，就已经有模有样了。还给小红和厨娘传授她的心得。很快小红和厨娘都掌握了饺子的包法。李怡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教的不好，她们才学不会。不然为什么小翠一说她们就会了呢？ 她落寞的在一旁包着馄饨。想着馄饨和饺子能给她加多少进度。 水开了，让她们将一开始包的不规则的“饺子”下锅煮了。几人尝过，俱满口称赞。 第二十四章 又被迷晕 李怡将包好的一小半馄饨交给小翠，让她送去老夫人那。 自己带着小红去见陈母。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来陈母的住处。 屋内摆设看起来很规整，多为对称分布，强迫症看了会很舒服。细节处又能看出主人的雅致。陈母好似不爱熏香，屋内只有鲜花散发的淡淡气息。 她瞧见原主二哥坐在榻上看书，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二哥读的是什么书？”李怡开口搭话。 陈晓东从书中抬起头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直盯着李怡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李怡心中发毛。 小红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二少爷怎得像不认识小姐一样？” “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他凑过来压低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 “嗯……容我仔细考虑一下。”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李怡忍不住逗他，“莫非你偷偷跑去见未来二嫂了？哈哈哈。” 陈晓东没笑。他皱起眉头：“这么傻，怎么配得上赵兄？” 李怡一头雾水，这人平日里不是最爱说笑的么？今天是怎么了？ “今天大哥带我去见了赵兄。果然天人之资。” 大哥？赵兄？就是那个会人工呼吸的赵天？怎么两个哥哥都对他赞不绝口？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李怡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有主角光环，让每个人都喜欢他。 李怡假装刚想起“赵兄”是谁，低头做害羞状，心里忍不住吐槽。 “我看你除了长得还行，其他没有一处能值得称赞的。怎么能配得上赵兄呢？” 她抬起头，扯着嘴角对他假笑：“你再说一句，我就告诉母亲，你对我提起外男！还给我云朵吊坠的扇子！” 陈晓东秒怂：“好云儿，你这两件事情一起说，不是让母亲误会么？呵呵。为兄一时不察，说了伤害你的话，在这里向你赔罪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在母亲面前提了。” “什么事不能跟我提啊？”陈母一进门就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好奇问道。 “母亲”两人均从榻上起声。 李怡走到陈母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快坐下歇歇。” 拿眼斜睨那个口无遮拦的人：“我要说咯？” “别别别，小妹，二哥错了。” “我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不仅美丽，而且大方端庄温柔贤淑优雅高贵” “哼！这还差不多。” “母亲，云儿今天做了新的吃食，尝尝合不合口好么？” 二人挤眉弄眼的表情被陈母尽收眼底。兄妹之间相处的这么默契，她只会开心。就顺着女儿的女儿的意思，不再追问。转而问起晚餐吃什么来。 李怡让人将馄饨先端上桌。 馄饨飘在汤里，洁白可爱。 “这是何物？” “这是馄饨。尝尝看。” “味道很不错，就是吃着不怎么过瘾。”陈二哥吃了两个率先发表意见。 陈母这时刚吃完一个：“鲜味十足。吃着也舒服。” 见二人没有排斥，李怡又命人将饺子端上桌。饺子装了满满一盘。 陈二哥吃完一颗大呼过瘾。便开始埋头苦吃。 陈母吃完一颗，便继续吃馄饨了。李怡连忙问她是不是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味道很好。只是馅料是韭菜的，不可多吃。” 李怡不解。 “葱、蒜、韭菜这类食物，女子不可多吃。味太重。” 李怡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吃完漱口不就好了么？见陈母不喜欢，她也不再勉强。陪着她吃起了馄饨。 二哥在一旁专攻水饺，一盘饺子他吃了大半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此时他才想起问名字：“这个馄饨怎么与刚刚到的不一样？” “它不是馄饨，叫水饺” “我以前怎未吃过？”二哥大有对水饺相见恨晚之意。 “我是在娘给的菜谱上看到它的做法的。”李怡连忙给自己找掩护。 二哥疑惑的看向陈母：“菜谱？”他怎么从没听说过此物？ 陈母方下手中的碗，解释道：“菜谱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去年太子给每个在京的官员发了一本菜谱，让各自回家研究。你父亲就把这本书给了我。” 这么说来，这本菜谱在市面上还没有流通？应该也是，皇家赏赐的东西怎么敢随意给外人呢？这些官宦家庭收到菜谱或许有研究的，但也没有得到推广…… 对了！我研究这些，也只能在陈府范围内推广啊。陈府的人要是不向外传播，那她做的这些事岂不是白费么？ 系统在给自己安排任务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么？不可能！它一定还有事瞒着自己！ 她的食欲得到了满足，不仅心情变好，连脑子也变聪明了，这种吃到美食就万事顺遂的人，在现代有一个很贴切的词来形容：“吃货！” “这么好吃的东西，得让大厨房的人也学会做才行。”陈二哥说完就看向陈母。 陈母对着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明天就让大厨房的人来请教你妹妹。” “别！”李怡连忙阻止。她不想这么高调。“女儿能做成这两样，大多都仰仗了陈厨娘。毕竟她才是专业的。女儿不过是担了个名罢了。让她教大厨房的人更为妥当些。” 陈母自然不会反对。 陈厨娘接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得意起来：“平时那些大厨房的人一个个都趾高气昂，拿鼻孔看人。找他们拿点食材也各种刁难，非要自己说上一箩筐的好话。”这下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就在李怡准备起身回房的当口，陈二哥突然问了一句：“这个菜谱一共几道菜？” 惹得陈母嗔笑不已。 李怡不禁感叹，二哥真是自己的知音啊。不过她此时心里惦记着找系统算账，无心跟“知音”继续交流。 陈母见李怡面露告辞之意，只当她做饭累着了。顿时心疼起女儿来，连声催促二人回房。 兄妹二人走至陈母院门口，即将分别之际，陈二哥低声道：“你还是有其他优点的嘛。”惹得李怡刚刚对他同为美食爱好者的身份建立起来的好感，又清零。 回到房间的李怡仍旧余怒未消。 下午在厨房出了汗，再加上心里烦躁，身上的不适就成倍的方大，她忍不住想洗澡。 既然要洗澡，现下准备的水肯定不够了，小翠便出门通知小青小蓝多备些水。她见自己的房间门没关好，吃了一惊。回房仔细瞧了一番。 想着陈晓云还要洗澡，没在房里多耽搁。赶紧去了陈晓云的房间。 今晚是小翠值夜，伺候陈晓云洗完澡，小红就回房了。 李怡洗完澡，身体轻松了不少。她躺上床，只待小翠回到塌上，就准备找系统算账。 她想扭头看一眼小翠的位置，结果发现身体又动不了了。这个感觉如此熟悉，跟昨天的一模一样。 “它喵的，又被迷晕了。” 第二十五章 讲个故事 李怡睁开眼。 她的眼前站着一个男人。 身材不错，长得也顺眼，连气质都很脱俗。 为什么会……呸呸呸！不是林泽海。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的眉眼很柔和，但整个人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感觉。是什么造成这样的违和感呢？或许是他削瘦挺拔的身姿？又或者是他手中的剑？ 剑？他有武器！认识到这一点的李怡心中惴惴。 男人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她鼻子下方。如此熟悉的动作。李怡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还是熟悉的配方。 很快，她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只是她不敢开口说话。况且他大费周章的来这里，肯定有事找自己。何必急于开口呢？要淡定。 男人果然开口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李怡淡定不下去了。 他说：“你不是陈晓云。”是肯定句。 李怡慌了：“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人为什么肯定自己不是原主？他难道有切实的证据么？不可能，自己现在的身体确实是原主的，没什么好怕的。 “你的身体确实是陈晓云的，但灵魂不是。你借尸还魂了。” “不是！”听到“借尸还魂”四个字，李怡连忙反驳。要是被扣上这样的帽子，等着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折磨呢！ “你如果告诉我，你的真名和你的任务，我就不把你不是陈晓云的事，告诉陈府众人。”男人说出他的第一个要求。 李怡在做思想斗斗争。 “我完全可以将你掳走，严刑拷问。陈府的人绝对找不到你。也可以一剑杀了你，他们也不会找到杀人凶手。”他话锋一转，变得温和起来：“我选择和平的方式对待你，你也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才好。” 听到男人说要“严刑拷打”，她立马就要把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可是她转念一想：“对啊，他为什么不这么对我呢？” 他现在的情绪也很复杂，面前的这个女子如果是那个女人，他当然可以狠下心来，杀了她都可以。但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并不想与之为敌。 他已经恐吓过了，可是她还是一副不肯就范的模样。接下来要怎么办？既然她不肯回答前两个问题，要不然换一个问题？ “昨晚为什么不留林泽海下来？” 他知道昨晚的事？“他一个外男，我为什么要留他？我的名声不要啦？” 他皱眉：“你别装了，你们不是不在乎男女大防么？” “你们？还有谁？”李怡敏感的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他叹气，只要确定她不是那人，那她就不是自己的敌人。还是可以和合作的。 男子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高、婷、婷” 李怡一头雾水，他这是在干嘛？念咒么？ 男人见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紧绷紧神经放松下来。在桌边做了下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怡有点跟不上他情绪转换的节奏，不过故事她还是要听的。只要不问她问题，她都很配合的。立刻起身坐好，摆出听故事的模样。 屋内的氛围顿时融洽起来。烛台昏黄摇曳的光，投在两个人的身上，竟照出了几分温柔。他认真的说，她用心的听。 有一个太子，他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顺，因为皇帝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对皇帝少了几分作为臣子应该有的敬畏。每当皇帝做了不贤明的事情，他都会直接提出来。 只要他和皇帝意见想悖，大臣都会站在他这边。一来，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继承人，二来，他做的确实占理。 偶尔他也会想，这样直接顶撞皇帝是不是不好。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另一个念头取代：他的一切都是有利国家发展的事，并不理亏。 纵然他感觉皇帝与他越来越疏远，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他16岁那年，皇帝突然宣布他还有一个成年的儿子，他要将那个儿子接回来。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害怕了，他认为这是皇帝对他不敬重的惩罚。他在府里颓废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上朝，却被皇帝怒斥残骸手足。 原来，那个私生子在上京途中遭遇刺杀，伤得很重。所有人都认为是他这个太子容不下这个新出来的兄弟，才派人刺杀。他有动机，有实力。因此百口莫辩。皇帝罚他禁足半年。 那个被接回朝的私生子很快伤势就痊愈了。被皇帝委以重任。 在太子被禁足的这段时间里，皇帝要帮他们兄弟二人选妃。太子并未异议，私生子却跟皇帝说，只娶京兆尹陈戎的女儿为妻。因他被刺杀时是被此女所救。众人皆夸他重情重义。 李怡听到这里有些奇怪：陈晓云的父亲好像就叫陈戎。这个故事难道说的是林泽海么？他这时已经见到皇帝了？ 男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皇帝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太子却觉得其中有猫腻，于是派人去陈府调查这位救人的陈小姐。这陈小姐果然有问题。 她自一日发烧昏迷醒来后就性情大变。声称在梦中习得医术，治好了陈府老太太的失眠之症。陈府丫鬟落水，本来已经断气，她却把人救了回来。陈府的下人私下里都传她是被什么妖物附身了。 她的亲人也都不敢与她接触。本来都计划请高僧来做法收了她，宫里下的赐婚了旨意就到了陈府。 陈家众人这才知道，她竟然将一个陌生男人藏在房间里藏了七天！他们不敢动她这个皇子妃。就将她的贴身丫鬟沉湖了。 太子虽然觉得此女诡异，但此女也不是要嫁给自己，他便没有再过多打听。 很快，皇帝的两个儿子都成婚了。皇帝在私生子成婚当天封他为亲王，将他正式皇室纳入族谱。 没过多久，国家发生爆发了瘟疫，一众太医皆束手无策。亲王妃此时站出来，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法，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她的风头一时无两。亲王、亲王妃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太子。 太子虽然想找机会扳倒亲王，却苦于没有机会。而且原来效忠他的臣子，很多都改投亲王门下。对他打击甚大。他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成日不上朝，不出门。 即便这样，亲王妃的神奇还是穿到了他的耳朵里，亲王妃发明了很多好吃的菜、亲王妃破开孕妇的肚子母子二人均安，亲王妃.......这些事明明不和常理，甚至诡异。可所有人都着了魔一样的喜欢她，包括皇帝。 皇帝年纪大了，想要寻得长生不老之法。就有人教他炼丹。太子此前与皇帝的诸多矛盾皆因此而起；他不同意皇帝炼丹。 第二十六章 故事结局 自从亲王妃成功的控制了瘟疫，在很多人心中她都是医术无双的高手。皇帝便向她咨询炼丹之法，亲王妃为皇帝提供了很多丹方，皇帝龙心大悦——终于有人支持他炼丹了。 朝中也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同意的。那些反对的大臣，见皇帝服用丹后，身体越来越好，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渐渐就不再反对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左右。皇帝身边的太监，找到了闭门不出的太子，请他去见皇帝。 太子犹豫之间，被秘密的带进皇宫。他见到皇帝的那一瞬间被惊到了。 眼前的皇帝面色灰白，嘴唇发紫，形容枯槁，已是油尽灯枯之像。皇帝拉着太子的手，告诉太子，他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亲王妃害的。 古往今来的皇帝只要涉足炼丹，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太子深知这一点，因此并不怪亲王妃。皇帝很早就存了炼丹的心思，她只是顺着皇帝的心意行事。 这个世界上能逆着皇帝心意做事的能有几个人呢？她一介女流，医术再高超，也不敢得罪皇帝。太子在这一点上甚至能理解她。 李怡此时也觉得是老皇帝怪错人了。她认同太子的看法。 皇帝见太子不以为然，就拿出证据。亲王妃给他的所有丹方里，都有几味相同的药。皇帝问过太医，这些药都是虎狼之效，服用后，当下会觉得精神焕发，药效过去后身体会更加亏空。 太子听完皇帝的这番话，对亲王妃的的信任开始动摇了。 皇帝见他还是将信将疑，也不再劝说，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递给他。说了这些话，皇帝就累的动弹不得。 太子想叫太医，被皇帝制止，他叫太子带着圣旨快走，不用管他。太子正欲藏好圣旨，就见到亲王妃出现在皇帝的寝宫。 说到此处，男子语气变得急促起来。李怡隐隐能猜到些皇帝的结局。她没有出声，等着男人继续将故事继续讲下去。 “圣旨里写的是什么？”面前的女子笑着问。 林天阔对她已有防备，没有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传位昭书。他发现了我对他的丹方动过手脚，就写了传位昭书给你。可惜啊，你因为被他冷落，心灰意冷，很久不上朝了，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终于忍不住了，派人去你府上叫你。这一切我都知道。”女子说话的神态傲慢，好似一切都尽在她掌握。 不待他应声，女子接着道：“你不好奇，我明明知道他做的这一切，为什么不阻止你进宫么？” 林天阔不想与她纠缠，准备绕过她，将皇帝带出寝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你现在暂时动不了哦，我给你们下药了。”女子见林天阔想要起身，便出言提醒。 她走到林天阔身边，抢过圣旨，扔进一旁的丹炉里。确认圣旨已经被烧成灰烬才将目光移到皇帝和林天阔身上。 看着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二人，她的情绪便不再隐藏：“我夫君因为你们两个，年幼时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这个老头良心发现要他进京，却又在路上遭遇刺杀，要不是遇上懂得缝合之术的我，他的伤半年都愈合不了！” 林天阔见女子此时越说越激动，无暇注意他，便暗暗咬自己的舌尖，想要依靠疼痛来抵御药效。 “他一心想着要讨好这个老头子，可老头子就是看不到他的努力！还心心念念你这个太子！我为他不平！”她没有留意林天阔的动作，仍然自顾说着。 “老头子一心要长生不老，竟然找到了我。我正苦于没有机会接近他，这不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么？我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自己！用了一年时间博取老头子的信任，没想到他不是一个好骗的，竟然发现了问题去问太医！” 那女人大笑：“哈哈哈！他竟然不知道太医院早就被我收服了。既然他不再信任我，那我自然不能让他活着。”她说着竟然从袖口掏出一把刀。 在林天阔惊恐的神情中，捅进了皇帝胸口！林天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当着自己的面杀了父皇。他想要制止，可是身体依然动不了。 这个女人还来拉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刀柄上，死死的按住。然后，她放声大叫：“来人啊，快来救驾！太子要杀父皇！快来救驾！” 一众侍卫冲进皇帝寝宫就看到太子目眦欲裂的握着一把刀，那把刀的刀体插在皇帝的心口。亲王妃拼命的按住太子的手，阻止他将刀插的更深。 林天阔见此女颠倒黑白，气得全身血液流动加速。拼命的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挣扎间发现自己能动了。 反手握紧那个女人的手腕，将她控制住。并利用她作为人质离开了皇宫。 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稳：太子将亲妃带至一处山洞，用绳子将她绑好，扔在一边。他还没想好如何对待这个女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她不仅杀死了父亲，还嫁祸给自己！林天阔心中恨意渐浓：不能直接杀了她，那样太便宜她了。 太子拿着那把从父皇心口拔下的刀，蹲在了亲王妃面前，一刀刺进了她的小腿！ 惨叫顿时充斥着这个山洞，太子还要继续刺下去，亲王妃求饶，说要告诉太子一个秘密，只求太子不要这么她。 太子不置可否，她便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她的夫君，说是自从林泽海进京朝中一直有人暗地里帮他。问她人名，她却答不出来。 太子作势要杀她，她赶忙求饶，说可以帮太子东山再起。因为她是穿越者，掌握这个时代人没有的知识。 见太子不信，她将什么时间，为何穿越，穿越的目的一股脑都说了。甚至还说了她的原名：高婷婷。 太子从她那里知道了很多穿越的事情。 两个人在山洞里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过了两天，太子便出去找食物和水，等他回到山洞，竟然发现高婷婷利用石头将手上的绳子磨断。现在正在磨脚上的绳子。想要上前控制她，不料被她手中的石头砸中了脑袋，倒地不起。 看到那个女人逃出了山洞，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感觉身体逐渐变凉…… 等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躺在自己寝室的的床上！ 第二十七章 交换秘密 太子在床上醒来，他一度怀疑之前发生的种种都是一场梦。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他发誓，不会让那样的事情重演。于是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不再顶撞皇帝。他因为顶撞皇帝导致父子离心。皇帝才会招林泽海回京。 这次他顺着皇帝的心意，应该就不会招林泽海回京。皇帝想要炼丹，他就帮忙寻找术士，每个术士炼的丹，他们自己都要先吃。 第二，在陈府安插眼线。他醒来之时，比高婷说的穿越时间早了两年。在陈府安插眼线监视陈晓云有无异常。 第三，以假冒身份接触陈府之人，如果有人穿越，他会以假冒的身份与之订婚，扼杀她跟别人结婚的可能。 听到这里，李怡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太子重生了啊。 “冒昧的问一句，你就是故事里的男主角么？”听完他的故事——应该是经历，李怡不害怕他了。 这个男人发现原主的灵魂换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看来不是嗜杀之人。 男人点头承认：“我的事已经说完了，你可以选择说不说自己的。” 确认了她不是高婷婷，林天阔对她已经没有杀意了。 “我不是高婷婷”李怡强调：“来这里的目的完全跟你无关，我需要做的事是让这个世界的人学会享受美食。” 男子再次点头。对今晚迷晕她的事表示了歉意，便转身欲走。 “喂！”李怡叫住他，“你说这辈子你并没有顶撞过皇帝，那为什么他还要叫林泽海回京呢？” 林天阔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我也不解，好像不管我怎么做，林泽海都会被叫回京城，看来有人在背后对这件事推波助澜。” “你看，林泽海回京被刺杀，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剧你所说，你并没有派杀手出去，肯定有人在陷害你。或者说，有人要故意挑起你跟林泽海的矛盾。”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在查这件事了。”男子赞成李怡的分析。“不过，这些都跟你无关吧？” “嫌弃我多管闲事就直说！你以为我想管这些破事啊？”李怡内心咆哮了一番，面上丝毫不漏，她尴尬的笑着：“呵呵，刚刚说的那些确实与我无关。你看，我帮你分析了这么多，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我们的立场也不冲突，你要报仇，我呢，只想发明些这个世界没有的吃食。所以……”她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林天阔活了第二次，虽然经历了重大的变故，他考虑事情会比以前细致、周到不过还是那样坦荡、直率。李怡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耐。 见他不耐，李怡干脆开门见山：“你能不能把安排在我身边的暗探撤走？” “不能。”林天阔也很干脆。 林泽海两次被刺杀，都选择逃到陈晓云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怎么可能撤走安排的人。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陈府有几个你的暗探，都是什么身份？”她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很傻，可是对方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没办法从他话中获得其他信息。 “你身边只有一个。安排在陈府的其他人不过是方便她传递消息罢了。对你，对其他人都不影响。” 李怡有点喜欢跟林天阔交流了，他有种让人不自觉相信他所说话的能力。话不多，却不让人感觉他冷漠。你能从他身上体会到“真诚。”难怪两个哥哥喜欢他呢。 “我想跟你合作。”李怡从没想过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这么快被揭穿，而且被揭穿后她不仅不害怕，还觉得安心。面前的这个男人先坦诚了他的秘密，让她放下了戒备。 自己找不到别的借口，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发明美食。只有把方法告诉林天阔，借助林天阔的身份将这些菜推广出去。 而且他在自己身边安插的人，正好可以方便两人联系，多好的合作对象啊。 “所谓合作，是互相需要的人才可以谈的。你需要我的身份帮你，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林天阔还是很坦然的说道：“如果我没有别的事要处理，或许可以帮你，但是我现在要找出幕后之人，查出他的目的。没有精力帮你，对不起。” “林泽海两次被刺杀，都来陈晓云的院子。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他跟陈晓云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查。” “这件事我会调查的。你不要插手，很危险。”林天阔还是没同意。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小翠卖掉！”李怡早就猜到内应是小翠了。“今天是她值夜，你用迷药应该是我两一起被迷晕，但是我醒来就没看见她。如果她不是你的人，早就通知陈府的护卫了。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天阔皱眉，他不想跟陈晓云有过多的牵扯，虽然她不是高婷婷，但是顶着跟高婷婷一样的脸，让他打心眼里排斥。 “如果林泽海再来找我，我帮你套出是谁在帮他。”威逼、利诱李怡全都用上了。林天阔好像还没有答应的意思。她不免有些着急。 看着面前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林天阔有些心软：她跟高婷婷完全是两个人，自己怎么能因为她们长得一样就迁怒于她呢？ “怎么合作？如果不麻烦，我可以考虑。” 听到他答应，李怡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开食肆。你找地点、招人，我提供菜谱。赚得的钱，你七我三。” 李怡给了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哪怕说一分钱都不给李怡，李怡也会答应的，毕竟开食肆对他来说不是一定要做的事，对李怡来说却是势在必得。 林天阔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他既然决定要帮她，就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好。你准备菜谱。等我找到合适的地点通知你。你有什么要求，让小翠联系我。”林天阔见她点头，认为事情已经谈妥，便要离开。 李怡又一次叫住了他，有些心虚的说道：“呃……其实我用钱的地方也不多，毕竟你还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 “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要合作的提议虽是你提出来的，不过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有什么样的后果，我自己承担。”他虽然不计较，但并不代表他傻。此刻听出李怡的愧疚，他心下释怀很多，不由得出言安抚。 林天阔的一番话李怡为自己的那点小算计更加内疚。跟这样磊落的人相处，自己竟然还要算计。 他等了一会，确认了李怡没有别的话要说，才告辞离开。 第二十八章 有的没变 小翠自林天阔离开后便进了房间。她一直低着头，不知该怎么面对陈晓云。 陈晓云是个单纯和善的主子，很容易让下人产生好感。自己连续两天将她迷晕，让陌生男人进入她的闺房，实在是愧对她的信任。 李怡没有发现小翠的异样，满脑子都是林天阔。咳，说错了，她满脑子都是跟林天阔合作开食肆的事。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对林天阔说了自己的秘密，她变得没有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压抑了。 “小姐，对不起。您惩罚我吧。”小翠开了口，李怡才注意到她不安的神情。 “嗯，我想想要怎么罚你才好……”李怡对她虽然失望，但并没有真的生气，“那就罚你半年的工钱吧。” 因着对林天阔有好感，对他安插在身边的人都宽容了许多。其实，站在小翠立场，林天阔是她的第一任主人，她忠于林天阔，为他办事，这并没有什么错。 而且自己现在要靠林天阔帮忙开食肆，此刻惩罚他的人，确实说不过去。而且小翠是两人之间的联络者，日后还需要她尽心办事，罚的太重会让她心寒。 “小姐……” 小翠感激的开口，被李怡淡淡的打断：“什么时辰了？我还能睡多久？” 道理她懂，可是被人背叛的失落不是那么快平复的。让她现在就跟小翠来个交心的谈话，她办不到。 “快卯时了。”小翠不敢多话。 又没时间睡觉了！自从穿越过来，夜里就没睡好过。幸好原主的身体年轻，要不然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时刻会提醒别人：“我夜里没睡好。” “通知小厨房，准备些米泡着，摘点青菜切碎，还有些许肉末。我稍微眯会，卯时叫我。”她给小翠安排事情的语气一如往常。是在向小翠传达一个信息：“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做事。”不知她能否体会自己的用心。 “嗯，小姐放心。”她心中愧疚，不知如何弥补，只能做事更卖力些。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刚睡着就被叫醒的李怡昏昏沉沉，坐着梳头的时候差点将头磕到桌子上。 直到出门去陈母小厨房的路上才清醒过来。 “小姐怎得如此困？夜里没有睡好么？” 听到小红的疑问，小翠很是尴尬，她可不是没有睡好，是根本没睡。不过还是找了理由：“许是小姐正在长身体，咱们不都经历过怎么都睡不够的时候么？” 两人的对话声音虽然刻意压低，还是被李怡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她欲哭无泪的想：“对啊，人家明明还在长身体。还连续两晚给人家安排不停的男人进人家的房间！” 三人跟小厨房的两位已经很熟悉了。很明显的感觉到陈厨娘和王婆子的不一样。 昨天两人只是听命做事，今天对她们三个热情不少，看来昨天没少在大厨房扬眉吐气。 何止是扬眉吐气！陈厨娘和王婆子从大厨房那还得了不少好处呢。听说老夫人很喜欢那个馄饨的做法，她的厨娘还特意过来请教了。 老夫人的厨娘曾经一直是陈厨娘羡慕的对象，工钱不比自己低，活却比自己轻松。直到昨日才知道她的忐忑：老夫人对她做的吃食一直不太满意，基本不会吃她做的东西，都是吃大厨房准备的食物。 她低声对陈厨娘说出自己的难处：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老夫人将她辞了。听说小姐做的两样吃食老夫人都很喜欢，就想知道做法。 虽然刘妈妈告诉了她牛乳粥的做法，她还是想知道些细节。小姐她自然不敢问，只好求到了陈厨娘的头上。 来求人，自然少不得给些好处。陈厨娘见她心诚，拿了一番架子，也就将做法细细说与她听。 二人因着陈晓云做的菜，得了这么多好处，今早得了她的通知准备东西的时候自然尽心尽力。况且，这些东西不像是做昨日的食物。两人都很期待陈晓云能做出什么新鲜的吃食。 李怡也不多话，让王婆子烧水煮粥。 另一口锅安排厨娘烧热，将昨天下午熬的猪油取了一小块放进锅里。待油化开，倒入切好的肉末，炒至变色，然后将青菜到进锅里一同翻炒。最后加些盐调味。 肉沫倒进锅里翻炒的时候，香味就出来了，她们都很期待，小姐今天会做出什么好吃的。 交代陈厨娘，待粥烧好，将炒好的菜倒进粥里搅拌均匀，熬煮一盏茶即可，不可盖盖子。然后赶紧出了厨房。 人的头发和衣物最容易“吸味”，厨房里烧火的烟味、炒菜的油味混在一起，都被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吸走了。 说好的大家闺秀呢？自己身上不是应该有各种熏香的味道么？满身油烟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得找个办法不让这个味道熏到自己才好。 小翠见李怡步履匆匆出了厨房，心中疑惑。小姐应该是挺喜欢做菜的，不然不会在这上面花这么多心思。可是这么快出来是为什么呢？ 联系李怡皱着鼻子闻自己衣服的细节，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不过她暂时也没有办法解决她身上油烟的问题。 李怡将做好的粥盛了一份出来。交代厨娘为陈母和自己各留一份，她们自己处理剩下的粥。看到两人面露喜色，李怡也笑了。 她并非不知道二人一开始不配合，不过懒得费心思而已。她深知，很多时候，实力上的碾压，可以省去很多勾心斗角。 这是她在职场摸爬滚打的心得。没想到在这里一样适用。看来不管是在什么时代，环境会变，“人”还是一样的。或者说“人性”是不会变的。 在老夫人处，李怡见到了陈母。 她好似立在老夫人门前有一会了，面上还是一派温和。见陈晓云走近还对她淡淡笑道：“知道你在厨房做吃的，没打扰你，就先过来了。” “今天还是做的粥，不过跟昨天的不一样。给您留了一份。待会可以有幸陪母亲一同吃么？”李怡对她眨眨眼。 她有点心疼陈母，不知老太太为何总是不待见。刚刚还想着“人性不变”，难道“婆媳之间的矛盾”也不变么？婆媳之间难相处也是“人性”么？ 在现代她没有结过婚，可是听过很多婆媳不和的故事，不过是媳妇缺乏对婆婆的尊重，婆婆对媳妇不够理解导致。 陈母和老夫人之间也是这样的问题么？提醒自己要记得找到原因，或许可以想办法从中斡旋一番，只是现在她能做的只事逗着陈母开心。 陈母笑着点头：“我也很想尝尝。” 两人没有机会更多交流——丫鬟撩起帘子说老夫人请二人入内。 第二十九章 父女相见 两人分别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还是很开心的将陈晓云叫到身边，拉住她的手，夸她心灵手巧：“昨天你差人送来的吃食，我很是喜欢。将菜直接裹进面皮里，这般巧思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昨天是半年来老夫人胃口最好的一天。多亏了小姐了。”刘妈妈也很开心。 她是真心的希望老夫人好，抛开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说，她在府里能倍受尊敬也是因为伺候老夫人多年，老夫人对她极度信任的缘故。如果老夫人去世，她现在拥有的地位和特权都会消失。 老夫人近来身体不好，胃口也小。陈晓云能让老夫人多吃几口东西，真的让她放心不少。 “老夫人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那我以后每天都给老夫人最好吃的。” 她谦虚了一番，赶紧解释：“馄饨的做法是母亲给的菜谱中记载的食物，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哦？”老夫人将目光投向仍旧站着的陈母方向：“菜谱？” “是宫中赏赐下来的。”陈母不卑不亢的回答：“儿媳研究了好几天，都没有做出来。没想到云儿刚拿到就照着菜谱做了出来，看来她真的很有天分呢。” 李怡被陈母的夸奖话惊出一声冷汗，正欲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了老夫人的应答：“有天分是一回事，有心又是另一回事。宫中的菜谱特意给了云儿，你有心了。” 她们两个在打什么机锋？为什么自己没听懂？李怡听着她们的对话，深觉里面有故事，而且跟自己有关，可是自己一点也猜不到，心里跟猫抓的一样。 “媳妇照顾女儿，向来用心。” 陈母竟然没有退让！李怡更加疑惑，陈母的性格一向柔顺，怎的跟老太太杠上了？这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这个时候该做点什么才可以缓和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呢？”，她认真的思考。 此时外面丫鬟进来通报：“老爷来给夫人请安了。” 李怡顿时有种看好戏的心情：夹在闹脾气的婆媳中间的男人。这一幕肯定很精彩，她开始期待陈父的到来了。 自己生病，府中诸人都来表示过关心，除了陈父。他难道是不喜欢陈晓云？还是重男轻女？不及她细想，陈父已经走到近前给老夫人请安了。 他没有看立在一旁的妻子，老夫人身侧的女儿，认认真真地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老夫人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喜悦。 “今日沐修，心中挂念母亲，就早早过来了。”陈父的声音很有磁性，却不沙哑，听着很舒心。 李怡挺喜欢这样的中年男子的：温文尔雅、气质不俗。岁月从他身上带走了青涩，留下了厚重。看着他不由得心生信任，仿佛任何烦恼说与他听，都可以得到安慰。任何棘手之事交与他，都可以得到满意的结果。 她在光幕里没怎么见过陈父，一直想象不出，中年男子中有人配得上温柔婉约的陈母。此刻见到陈父，看到他们二人长身而立的场景，不由得产生一种和谐的感觉来。似乎二人就是天生的一对。 “好好好，快坐吧！” “晨儿也来向母亲请安么？”陈父坐下后，好似才看到一旁的妻子，出言问道。 陈母原本姓楚，单名一个“晨”字，故他一直唤“晨儿”。年轻时叫这个名字还算寻常，现在两人最小的孩子都十四岁了，还这么称呼，确实让外人羡慕。 “你也坐吧。”老夫人开口，这话却是对着陈母说的，她得给儿子面子。 陈母道谢后坐在了陈父的旁边。动作优雅而标准，难免有些疏远。整个过程两人的目光没有任何交流。 李怡奇怪，陈父是为她解围了没错吧？为何陈母没有丝毫感激呢？而且两口子之间零互动，不像是恩爱夫妻的样子，不是在老夫人面前不敢表现出亲密这么简单。 “母亲还没用膳吧？儿子陪你一起用早餐？”陈父的关注点回到了老夫人身上。 “那就一起用吧。”老夫人开心的应下，“还有你们两个，也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起吧。” 李怡听到这个提议有点尴尬：自己带来的粥是一人份的啊。不过这个时候提出让老夫人吃自己的粥太不合时宜了。 “云儿今天也特意给您做了粥。”她开不了口说的话，陈母替她说了。 李怡觉得自己真的要重新认识陈母了，她今天上午是怎么了？不再进退有度，像是急着证明什么一样。 “还是昨天的牛乳粥么？”老夫人左手扶着儿子，右手搀着孙女，坐到了桌边。她还记得昨天牛乳粥给她的胃带来的妥帖舒适。 “今天给您换了别的口味。是咸口的，您想尝尝么？”李怡谨慎的问。 “难为你换着法子为我做吃食了。可不要累着自己。”转头又对陈父说道：“云儿这两天一直亲自下厨为我做吃食，味道都很好。” 陈母又接着老夫人的话给陈父强调了一遍：“是按照宫赐的食谱做的。” 老夫人的神色辨不出喜怒。倒是一旁陈父颇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哦？云儿有如此天赋？” “做饭而已，唯用心也，不要扯上那些。”老夫人明显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李怡赶紧示意小翠将带来的粥端出来，打破沉默的气氛：“您尝尝，里面加了肉末和青菜，适合夏天吃。” 下人也陆续将其他人的早餐端至桌上。摆粥、白馍、白水面。衬托的老夫人那碗粥格外可口。绿色的菜点缀在白色的粥里，时刻彰显自己的鲜嫩。 李怡等着老夫人吃了粥，夸奖她，然后谦虚一下。可惜没等到，老夫人只是低头喝着面前的粥。众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这一餐。 “云儿今天就搬来与我同住吧。就住我隔壁的厢房。缺什么尽管开口，我帮着置办。”老夫人直接宣布正式这个决定，没有跟其他人商量的意思。 李怡见陈晓云的父母都没有动作，不像是要反对，连忙道谢：“多谢老夫人抬爱。都是在自己家里，搬着也方便，云儿下午便过来。” 此刻，安也请了，饭也吃了，该告退了，可是另外两个人没有想走的意思。屋里的气氛逐渐僵硬，她坚持不住了，赶紧开口向老夫人请辞，说回去收拾些常用的衣物。 老夫人点头同意，陈父看着她神色不明，只陈母对她温柔一笑，目送她离开。 直到她出了房门，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第三十章 他的故事 李怡有一种在老夫人身边安插人的冲动。 这种“明明跟自己有关，却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太差了。 如果自己在老夫人那边有眼线，那此刻他们在讨论什么，自己都会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林天阔——他在府里安插了人手，那老夫人那边是不是也有？如果有的话，直接问他岂不是很快？或许小翠知道，直接问小翠？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不可以做什么事都要他帮忙。 如果一切事情都要靠同一个才得以继续，那很容易被那个人拿到把柄。 李怡想的没错，可是她忘了：她最大的秘密已经跟林天阔分享过了。这个时候才担心他不可靠，未免有些多余。 李怡此刻也觉得自己很多余——丫鬟们都在忙着帮她收拾带去老夫人那里的东西，她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站着会妨碍她们走路，坐着也挡住她们取东西。 或许该找点别的事做一下？省得在这里做人形立牌碍眼。 她想到了陈晓云的书房，去那里待着或许是个好选择。 于是她便去了书房，带着小红——大家闺秀无论在哪里，做什么，是不被允许一个人待着的。 即使此刻四个丫鬟忙得脚不沾地，还是分了一个人出来陪在她身边。 李怡忍不住想，这样无论在何处身边都有人的行为，到底是关心多一些，还是监视多一些呢？这些名门闺秀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或许是她们从出生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适应？ 坐在书房的桌前，李怡对着桌面的纸和笔发呆。 说是书房，书只有桌面上的几本。李怡翻了一下，都是说女子应该遵守的礼仪。看来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女戒、女则这类的书，也只是缺了一个将这些整理出来的人罢了。 她不禁对自己能否适应这里又一次产生了怀疑。如果完成系统的任务，自己可以去跟现代社会差不多的世界吧？ 胡思乱想间，她坐着打起了盹。 小红对陈晓云如此困倦很疑惑。不过还是尽责的在她的头要碰到桌子时，托住了她。 这个时候回房间是睡不着的，都在收拾东西，动作再轻也难免会吵到她。况且叫醒她回房间，困意是否还在也说不定。她在陈晓云的头下塞了一个软垫，便轻轻退出门，立在门边。 李怡昨夜几乎没睡，此刻有机会睡觉，立马睡的天昏地暗。 她们二人都不知道，在李怡睡着的时候，有人从后窗进了书房。 林泽海今天就要离开陈府了。当然也不是去皇宫——他知道自己入宫很难。甚至活着见到皇帝的机会都很渺茫。 两年前，有人找到流浪的他，说他是皇帝的私生子。如果他愿意，就可以安排他进宫做皇子。 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变得不轻易相信人。他不相信世上有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的好处。你想要拥有什么，必定要用其他的东西去换。 那人也不逼他，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对他说皇帝，说太子，说一个叫陈晓云的女孩。 他说皇帝年轻时雄才大略、风流潇洒，老了变得昏庸无道、贪生怕死。 他说太子毫无主见，皇帝无论要做什么荒唐事，太子都会附和。 林泽海对这些毫无兴趣，他不过是一个流浪儿，皇帝和太子无论做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他可不懂什么治国的道理。从他出生，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填饱肚子，活下去。 那人又对他说了京兆尹家的女儿，说她温柔可爱，亭亭玉立。 林泽海也没放在心上。一个闺阁女儿跟自己又有什么交集呢？不过，他要是再表现的毫不在意，这个人是不是就会离开？自己又要过上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还是要表现得稍微有些兴趣才好，拖着这个人，乘他没有离开多捞些好处。于是他便问了一句这个陈家小姐芳龄几何？ 那人立刻上钩，以为他对陈家小姐有意。对他表示，如果他愿意回京做皇子，就将这个陈小姐许配给他。 “我一个流浪儿，怎么配的上那位陈小姐？” “一旦你进了宫，身份就是皇子了，以她的身份做你的侧妃都是抬举了。” 林泽海本是玩笑的问话，那人回答的很认真。 他不禁开始问自己，同样都是“我”，为什么现在的我配不上她，一旦“我”有了做皇帝的父亲，就变成她配不上我了？ 这一切太荒谬了。 从小被人欺凌，他并不怨恨谁。被人侮辱，他也没有伤心过。 他很少有这样的负面情绪，同样的也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有吃的就吃，没有吃的就饿着肚子继续找。哪一天找不到吃的，就会饿死。 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可以改变这一切，可以拥有一个父亲，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妻子。 那人察觉到了他的动摇，将他带进了一处宅子，给了他名字：“林泽海”。 安排人伺候他，教他识字，教他读书，教他各种礼仪。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开始读书后，林泽海懂了很多。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浅薄。他拼命学习着一切。 那人见他如此努力，来的渐渐少了，每次来还是给他讲京城发生的事。林泽海恼他打扰自己学习，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那位陈小姐。 她知道只要自己点头，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么？虽然她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却被被人随意安排一生，未免太可怜了。 那人一年前又问了他一次是否愿意入宫做皇子。 此刻的林泽海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他了，他开始思考进京的利弊。 一旦他入宫，势必会成为太子的对手。只要太子有些心机手段，必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回京。很可能会死。 如果他选择不进京，他也没办法继续过那种“流落街头为了果腹什么东西都可以吃”的日子。他体内的自尊开始觉醒了。他的尊严不允许他继续过那样的日子。 他答应了那人，因为他想知道当他有了皇帝父亲时，是否会有他在意的东西，是否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人从他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消失了。直到两个月前出现，通知他准备入京。 他怀着不安和期待踏上了进京的路。路上果真如他预料的一样不太平。他们遇到了各种刺杀，他们躲过一次又一次。 临近京城，那人为了引开敌人，便与他分道而行，临走时，通知他万一不敌，进陈府躲避。 第三十一章 人事安排 陈府？那就可以看到陈晓云了吧？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听了那人的嘱托，甚至有点期待被逼到绝境——他真的是疯了。 如果没疯就不会想要来京城，如果理智还在也不会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直接来找她。 他进了城之后还是大意了，在客栈被伪装成小二的人划伤后背，一路奔逃至陈府。按照那人的指示联系上了一个叫小翠的丫鬟。 小翠是她的贴身丫鬟，他记得。他的记忆一向很好，何况还是跟她有关。那人的计划是让自己在乎她么？好像很有效。 稳妥的做法是让小翠安排自己躲藏一晚，第二天一早找到陈府里的接头人。可是他忍不住想接触一下陈晓云，想见见她。 她跟自己想的很不一样，不仅鲜活有趣，而且机智果敢。 想到那晚两人之间斗智斗勇的事，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那天光顾着跟她交锋，并没有仔细看过她的长相。 今天她睡着了，本可以认真的瞧瞧她的长相。可惜，她是趴着睡的。即使看不到她的脸，能这样跟她共处一室也让自己很满足。 眼前女子的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她好像睡的并不舒服，想要换个姿势。她换成了侧趴，这样自己就可以看到她的半张脸了。 她的眼皮动了，要醒了么？自己该走了，万一被她发现就……被她发现会怎样呢？ 踌躇间，她睁开了眼睛。 李怡睡的很不舒服，一直趴着，让她的脖子变得僵硬。最主要的是，总是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换了一个睡姿，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忍不住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一个男人！这次不是陌生男人了，因为前天他们见过——是林泽海。 她的困意顿时通通消失，坐直身体，用眼神示意：“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可没说走了就不回来。”林泽海无声的笑。 真是难缠的家伙！李怡这个时候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小红进来。她能看到小红的身影映在门边。 林泽海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写道：“我要走了，来跟你告别。”他的字写的不算好，胜在工整。 李怡……她不会写毛笔字！只能笑笑。 他继续写：“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祖宗啊，你快走吧。我不指望你报恩，只求你不要害我啊。 林泽海估计是没听到她心里的回答，固执的等着她做出回应。 “一路顺风，慢走不送。”李怡用嘴型传达了自己想说的话。 “给你个建议，有空练练写字。挺有用的。”李怡看到林泽海写的这句话，对着他生气的瞪眼，指着后窗。 “你是说会给我留窗，让我以后经常过来？” “滚”这个字，李怡差点就要控制不住的说出口了。外面传来了小翠的声音。 “你怎么站在外面？小姐睡着了么？” 林泽海心中叹气，分开的时刻来的如此之快，自己还没有好好的告别呢。 看着他拿走桌上的纸，从后窗翻了出去，李怡的心终于放下了。好像恢复的不错，身手还是很灵活的。 她确认了一下，没有别人进来的痕迹，扬声道：“我醒了，你们进来吧。” 小翠是来通知她东西已经收拾好，问她什么时候搬去老太太那里。 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呗。 她是有点担心与老夫人同住的。两个人距离近了，缺点就容易被放大，容易互相心生厌烦。——这不仅适用于情侣之间。亲人之间也是一样。 其实，情侣之间还可以通过亲密接触来抵消这种不满。亲人之间却很难消除。她害怕老夫人发现她的不足，进而讨厌她。 老夫人在家里仅次于陈父，拥有第二话语权的人，她得罪不起。话说会回来，要是能穿到老夫人身体里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呢。 散漫的思绪一路伴着李怡，直至到了老夫人那里她才收敛，她乖巧的给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交代了几句，安心住下，缺什么只管跟她说这类的话，就让陈晓云安置她带来的东西去了。 李怡明显感觉到老夫人精神没有上午好，是中午没睡觉么？他们三个到底谈了什么啊，好想知道。 要不然试试从刘妈妈那里找找突破口？正好用小厨房的事也要跟她商量呢。李怡让小翠去看看刘妈妈在哪，自己好去找她。 发现自己的四个丫头站在一个房间里，太拥挤了。住到厢房肯定不比自己的房间。首先，小蓝小青不需要站在门口了，老夫人的丫鬟在门口站着呢。 这个有点难办啊，不管让谁回去都显得有些厚此薄彼，人事管理还是很复杂的。 咦，有了。 李怡召开三人，开口道：“现下住到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了。” 三个丫鬟听到她这么说话都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是被赶回去的那个。这个时候离开小姐身边虽然会有一阵子清闲，不过待小姐回自己住处时，自己肯定就不得宠了。 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殷切的看着李怡。 “我身边只要留一个人伺候就可以了。”她边说边观察三人的神色。 小蓝松了一口气：既然只留一个人，那肯定是小翠。 小姐本就偏爱小翠，我们三个一起回去，其他两个人也无法得宠，自己还可以躲一下懒，再好不过了。 小青皱了眉头：小姐要留的那个人必定在小翠和小红之间，自己一个二等丫鬟是没办法留在这里的。 回去之后该做点什么让小姐记得自己呢？给她做衣服送来？ 小红有点委屈，自己从小一直伺候小姐，一直尽心尽力，勤勤恳恳。以前如果有这样的事，留在她身边的一定是自己。 自从小翠来了小姐身边，小姐越来越倚重她。自己多努力都做不到像小翠那样八面玲珑。这次小姐要是选了小翠在身边，自己就彻底输给她了。 李怡将三人神色都收入眼底，该如何决定心中已经计划好了。 小翠此时带来刘妈妈的消息：她刚从老夫人处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每天老夫人午睡起床后，刘妈妈都会回房休息一下。 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将自己身边只留一人的决定，也同样告知了小翠。 小翠笑着肯定她：“小姐考虑的甚是周到，此刻住在老夫人这里确实不适合太多人伺候。”她见李怡心情不错，接着说道：“不过小姐身边如果一直是同一个人，难免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不如让几个人轮着待在您身边？” 李怡心里其实也是这样的打算，小翠说到点子上了。她装做面色不虞，看小翠的反应。 第三十二章 人事管理 小翠见她没有同意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小姐不管留谁在身边，那人肯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万一出了错漏，耽误了小姐的事就不好了。” 不仅有大局观，会思考，能条理清晰的讲清楚利弊，还能在自己不同意的情况下坚持继续说服自己。 人才啊！ 李怡真的对小翠满意的不得了。可惜啊，她是林天阔的人，自己得不到她的衷心。 心里感叹了一番，连忙安抚小翠：“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先前没有考虑周到。” “住在老夫人这里的这段时间，我会每天为她做饭。老夫人只有一个厨娘，人手不太够。而且需要从大厨房买菜，银钱的事情交与她，不太放心。”李怡缓缓解释。 “我是想让你们最近负责一下这方面的事。”李怡是想等自己的小厨房建好，肯定有人负责那处的，不如提前让她们适应起来。 “小红和小青一人一天，轮流在这里伺候着。小翠呢，你负责跟大厨房的人沟通协调，从他们那里买食材。小蓝，你就只要在做菜的时候帮我和厨娘打打下手就好。值夜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小红小翠两个人轮着来。” 她这次说了自己的决定，没有跟她们商量的意思。小翠连忙夸她想的周全。其他人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小红和小青，明显很在意在自己身边这件事。虽说都有各自的心思，不过也能理解。 特别是小红，跟了自己很多年，很是衷心勤恳。如果安排她去做别的，会让她心寒。 小蓝在刚刚自己宣布只留一人的时候，明显很放松，看来她只想着轻松，那安排她一天只去厨房两次，其他时候都让她自由分配，也算是让她心想事成。 这四个人里，李怡只放心让小翠跟大厨房的人交涉。她也是存了锻炼的心思，毕竟以后跟林天阔开食肆需要她从中调和。 她为什么那么相信林天阔？他一个承诺，她就不担心了。 安排好众人这段时间的工作，她带着小青来到了刘妈妈的住处。 “刘妈妈，您起了么？小姐来看您了。”小青敲了门。小翠已经将打听到的刘妈妈的作息告诉了她们。此刻正是她准备出门伺候老夫人的时候。 房门很快被打开：“哎呦，怎能劳烦小姐亲自跑一趟。”刘妈妈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很是受用。 李怡对她行了半礼：“刘妈妈，云儿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为老夫人做吃食之事。” “小姐折煞老奴了。商量不敢当，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猜到陈晓云是想要用老夫人的厨房，偏偏不提，等着陈晓云先示弱。 李怡微微不适，还是很有礼貌的开口：“云儿是想着，每天为老夫人做些吃食。换着花样做，或许会让老夫人多吃几口。” 说到此处，李怡顿了一下，刘妈妈却依然默不作声。 “住在此处，去母亲那里做饭，再端回来，多有不便。老夫人的小厨房平日里用的不多，不如借着一用。”她给刘妈妈面子，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刘妈妈这才满意：“小姐一片孝心老夫人定能感受到。您尽管用。那个厨房老夫人一个月也用不了几次，没得让厨娘偷懒。” 李怡谢过刘妈妈，来到了老太太的小厨房。 厨娘正在蹲在厨房门口吃零嘴，见陈晓云过来连忙将小食塞进口袋，站起身来。对着陈晓云行了礼。 “不必多礼。不知您如何称呼？” “奴家夫家姓刘。”厨娘低声回话。 姓刘？跟刘妈妈有关系么？ 她假意玩笑道：“好巧，竟是与老夫人身边的刘妈妈一个姓呢。” 厨娘没有隐瞒：“刘妈妈正是奴家的婆母。” “那我便称呼你刘婶可好？”李怡心里叹气，又是一位惹不得的。 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以势压人，但是处处需要小心的情况她也不喜欢。 “刘婶，今天我便搬来与老夫人同住了。这些天会借用这个小厨房，为老夫人做些吃食。还请您帮忙。”她说着示意小青将自己带来的礼物给刘婶。 她给刘婶的是一块布料。比给陈母小厨房里的两个人贵重不少。 这里是老夫人的地盘，小厨房只是借用。跟陈母吩咐她直接用她那里的小厨房的名正言顺不一样。 刘婶惊喜的接过，这块布料足够她做一身衣服了。小姐出手真是大方。 小翠从大厨房拿来了一块肉，李怡请厨娘里面加生姜剁成肉末。 小蓝也过来帮忙了，她是有些不开心的。虽然比以前空闲，可是在厨房帮忙这件事让她觉得自己不被陈晓云重视。 另外三个人，一个管着钱，两个轮流在身边伺候。唯独自己被发配到厨房。 这种情绪累积到李怡让她烧水，就显得有些不情愿了。 李怡感觉到了，对着小青道：“青儿，帮我去园子里摘些青菜，洗干净拿过来。” 小蓝见那个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也要帮忙干厨房的活，心里舒坦不少。 见她情绪缓和，李怡便不再投入过多的注意，认真做起了“青菜肉丸汤”。昨天搅拌馄饨馅料的时候，她就想到这道菜了。 表面上自言自语，实则说给其他人听：也不知不用馄饨皮，直接煮这个馅料，会不会好吃。 其他人也不知道答案，劝她试试。于是今天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试做这道菜了。 切好的肉末，放一点盐，加水搅拌上劲。本开应该加些淀粉的，这样做出来的丸子不容易散。可是她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有“淀粉”的存在。她也不敢问，只能凑合着用清水将肉打上劲。 等锅里的水开始从底部冒微微的小气泡了，她就开始下丸子了。左手握一把肉末，从虎口处挤出一个圆球。右手拿一个勺子，沾清水，将左手虎口处的肉球挖出来，放进锅里。 如此反复，很快肉末就用完了。盖上锅盖焖煮一会，将丸子煮熟。放入青菜，加盐。一锅丸子汤就做好了。 这一锅汤，老夫人和自己两个人都是吃不完的。她很想给陈母端一些过去，又怕老夫人知道会对她不满：用老夫人的厨房给母亲做吃的！ 于是让小翠盛了两人份的汤送至二哥处。请他分一份给母亲。她为自己能想到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开心不已，母亲可以尝到自己做的菜，二哥也尽了孝心。 肉丸汤在晚饭时，不出意外的得到了老夫人的夸赞。她用汤配着馍，连吃了两个。 汤配饭才搭啊。 李怡记得在光幕里，是看到过陈晓云吃“米饭”这种食物的，为什么最近每天都是“粥”呢？以前光幕里的食物虽然说不上丰盛，但跟现在的千篇一律比起来也是花样繁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十三章 冷暖自知 她想到了系统。 问系统，一定会得到答案的。 只是李怡听了林天阔的故事后，隐隐有些排斥它。她找不出实际的证据，只是出于一种女人的直觉。 为了不跟系统联系，她甚至抑制了对“高婷婷”的好奇。 看来这会是避无可避了，只得找机会联系一下系统问清楚。 陈父看着桌上的白色“不明物体”，问身边的小厮：“这是何物？” 小厮一脸为难，我一直跟在您身边，您都不知道的事，我哪里知道！ “我这就去问！”小厮准备出门。 陈父最宠爱的小妾——韩姨娘，对他摇了摇头，为陈父介绍道：“老爷，这就是您的女儿按照宫中的菜谱做出来的吃食，名唤“水饺”” “是云儿送来的？” “小姐昨天做给夫人和二少爷的。二少爷尝过后大呼过瘾，要大厨房的人也学会做这道菜。您眼前的这盘就是大厨房送来的。” “府中的大小事都瞒不过你的眼。”陈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转声问：“你可有尝过？” “奴家未曾，不知可否陪着老爷一起用。”韩姨娘还是一派恭敬。她虽然得宠，却从不敢恃宠而骄，对陈父一直很尊敬。 韩姨娘的人生轨迹也让很多人津津乐道。 众人不知她是如何进入烟花之地的，不过是各种迫于无奈罢了。大家对这种没有爆点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被大家讨论的最多的是，十年前，她遇到了当时的京兆尹陈怀生。 陈怀生对她一见倾心，当晚便为她赎身，将她带入府中。为了尽早纳将她纳入房中，第二天便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妻子——楚氏面前。 楚氏见到此女，深觉她会是今后大敌，便没有同意陈怀生纳妾的要求，将她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女。 陈怀生跟妻子本来感情很好，称得上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是很让人羡慕的一对。 可是自从楚氏将韩氏收做婢女，不同意他纳妾，两人渐行渐远，感情再不复当初。楚氏意识到这件事，终于妥协，主动为陈怀生操办了纳妾一事。 这个故事李怡没有听过，要是听到了，一定会问：（为什么不把韩氏卖掉？留在身边不仅碍眼，而且时刻提醒陈父，这个女人在我这里哦。我就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哦。） 你懂什么？着就是楚氏的高明之处！ （高明在哪？杀了韩氏不是更高明？） 你，你别管，继续听我讲！ 可是为时已晚矣。男人的心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陈怀生纳了韩氏后，便只宠她一人，对楚氏不闻不问。 （等等，你是怎么将别人家的私事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楚氏自从韩氏入府后，就再也没怀过孕，便是最好的证据！ （嗯……有几分道理。） 可惜，韩姨娘也是个福薄的——众人说到此处，都会叹息——入府十年，陈怀生便独宠她十年。可她却从来没怀过孩子。估计是在烟花之地，吃多了避子汤将身体吃坏了。 韩氏的故事在烟花之地流转很广，大家都羡慕她遇到了一个那么宠她的人。当然更多人喜欢猜测她是不是天人之资，或者于闺房之事特别厉害，才让陈怀生为她神魂颠倒。 这件事对陈怀生也不是没有影响，他的私事一直被众人议论，影响了他的前程。他至今都在京兆尹的位置上无法更近一步。 韩姨娘是天人之资么？这个问题问陈怀生，他可能这么回答：“啊？我不知道啊，我这个人有脸盲之症，分不清女性的长相是美是丑。” 那她的闺房之术真的那么厉害？让你流连忘返。陈父：“……放肆！” 韩姨娘仍旧低着头，等陈父吩咐。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进了陈府后就一直没吃过苦，而且没生过孩子。看起来本就比实际年龄小，因此经常有一种少女感。 她的美也不如传说中摄人心魄，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就是：“和谐”。从她身上很难挑出明显的缺点。 靓丽的脸，纤细的颈，匀称的身形，以及在袖口露出的修长的手指。无一不是恰到好处。 陈父也没有为难她——确切的说，很少有男人会为难她这样的女人——让她坐下一起用餐。 韩姨娘吃了两只便放下了筷子，向陈父告罪，起身漱口去了。陈父倒是吃了满满一碗，很是满足。 吃饱了，心情都跟着好了几分。他知道韩姨娘为什么只吃两只就去漱口，是嫌弃里面的韭菜。见她回来，还有心情夸她自制力好。为了保持自己的仪态，连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能克制。 “本一口都不该吃的。吃第一只是出于好奇，第二只则完全是被美味所惑。” 她早就知道陈晓云昨晚做的有两种食物，除了今天看到的“水饺”，还有一种叫“馄饨”，青菜馅的。深受陈母和老夫人喜欢，她对那个比较感兴趣。可惜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决定大厨房做什么吃食。要是以前…… 陈父对她这样严苛的对待自己的方式不太认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妻子也如这般克制）不过他没有开口劝导。 他在想自己的女儿。今天一早，母亲和妻子又为了女儿的婚事僵持不下。两个人互相说服不了对方，最后都来逼他！ 他知道，母亲是真的喜欢女儿，为了女儿考虑的很周到；妻子……她肯定不会害女儿的。这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他是两边都不敢得罪啊，只得安抚两人：“云儿今年才十四岁。明年再定亲也来得及。”这句拖延时间的话，成功引来了两人的不满，都将矛头对准了他。 他是真的觉得女儿还小。女儿刚出生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就要讨论将她嫁出去了呢？ 自从……自己就很少跟儿子女儿亲近了。儿子还好，自己会借着考教功课见上几次。女儿真的是没有机会见。不知在她心里对自己这个当爹的有没有怨恨。 陈晓云对他有没有怨恨，现在是没办法知道了。不过此刻在陈晓云身体里的李怡，对他肯定是没有怨恨的，当然，也说不上喜欢。 毕竟陈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哪里能引起那么强烈的感情呢？ 现在能让她牵肠挂肚、爱恨交织、不眠不休的只有系统！ 第三十四章 井底之蛙 此刻李怡躺在老夫人的厢房里，感叹着住在别人家就是不如自己家舒服。 她想洗澡，可是不敢提。 洗澡在现代很简单，分三步：一，打开热水器。二，脱衣服。三，开水龙头，洗。 搁在古代却是个大工程：要安排人烧水，将水分成可以提动的小份，从厨房提到净室。洗完还要把澡桶的水，一次次提出去倒掉。 这些事，至少需要两个丫鬟分工，才能做的有条不紊。她现在身边只带了一个人，老夫人的人她也不想差使。 要不然，明天下午去母亲那里洗一下澡？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住在她这里却偏偏跑到母亲那边洗澡，是嫌弃她这里不好？ 李怡被自己绕晕了。最后终于决定，明天让自己的人来烧水，等她洗完澡再回去。她好歹是穿越女主啊，为什么活的这么憋屈？ 最后只是用端来的水，擦了两遍身体，就躺到了床上。虽然没有洗澡那么舒服，不过好在已经没有粘腻感了。 她闭上眼睛呼叫系统：“系统你在么？”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傻，可是这个更傻的系统的设定就是要问它问题才会出现。 “一直在吖”系统可爱的女声出现了。 “我经历的一切，你都知道么？” “目前是这样，等我升级以后，你就可以通过设置屏蔽我。”它的语气依然诚恳。 “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你才会升级？” “每将成功率提升10%，我就可以升级一次。” “那我这两天，推进的进度有多少？”李怡想知道自己这两天的努力成果。 “0.005%”系统的回答简短的可怕。 “怎么可能？”李怡据理力争：“肉丸汤在这个世界肯定没出现过，再加上水饺和馄饨，只有这么点么？” “我将结果输进去，就是得到这个结果。” 李怡听到系统用售后服务一样不负责么的态度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系统有实体，她一定要好好揍它一顿出气。 在脑袋里幻想狠狠揍它一百次，李怡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那能给我每道菜具体的数据么？” 很好！听起来不像在压抑怒气！ “水饺：0%；馄饨：0%；肉丸汤：0.005%”读数据时，它的声音有明显的机械感。不像说话那么自然。 不待李怡追问，系统主动为她解惑：“馄饨和水饺是在这个世界的菜谱里记录的菜。虽然这个世界上还没人做出来，不过将它做出来不能算你的功劳。” “高婷婷是谁？”李怡放弃无谓的争辩。知道它的积分规则，就可以防止被坑。 虽然对系统制定的记分规则不满，但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反抗，只能遵守这个规则。 “是我找来推进这个世界医疗水平的推进者。” “她也是借用的陈晓云的身体？” “没错。”系统开始惜字如金。 李怡皱眉，系统更多的时候表现得像个话唠，偶尔不愿意多说，就让人产生怀疑。 “那林天阔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应该是重启时出了什么疏漏。” 系统用了“应该”这个词。这是它第一次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说话。李怡敏感的抓住了这一点。面对吞吞吐吐的系统，她换了一个切入点。 “这个菜谱为什么会由林天阔发放给各位大臣？” “高婷婷也是一个爱吃之人，她到了这里，开始想念现代的美食。虽然主要职责是发展医术，不过也为美食的发展做了很多贡献。” 系统这次没有隐瞒：“林天阔跟高婷婷在同一个时代生活过，自然记得那些菜的味道。稍微回忆一下将它写出来，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真的是这样么？林天阔即使知道那些菜的味道，可是不会知道菜的做法！菜谱里写得虽然不太详细，但不像是一点做法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来今天关于这件事，从系统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下次找别的方法再问。 “这个世界的食物只有粥、面条和馍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系统反问道。 “因为我来了之后，只吃过这些。”李怡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知道一个故事么？”不待李怡回答，系统自顾讲了下去：“从前有一只青蛙，它一直住在井里，逢人便夸自己生活的地方很大。众人不解，它答，你们都说天很大，我的井口跟天一样大！” “谢谢你，井底之蛙和坐井观天这两个成语，我还是懂的。” “陈母从宫里拿回菜谱后，研究过一段时间，毫无头绪。于是让大厨房的人也跟着研究。于是就有了这些东西。这些菜，在这个时代也算新颖，陈府众人也觉得不错，于是最近这段时间就天天出现在餐桌上。” 李怡哀叹：“这些人不懂再好吃的菜，天天吃也会腻的这个道理么？害自己被嘲笑！” “这个时代也有食肆的，如果仅仅只有这几样东西，大家为何还要去食肆？” “对哦，为什么我没想到呢？”她懊恼不已！连忙追问：“那这个时代都有些什么菜？” “找个机会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有正当理由，偶尔出一次门还是可以的。”系统表现得满不在乎。 哈哈哈！竟然可以出门！得之这个消息的李怡开心的不得了，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成天在家待着太憋屈了。 带着对出门的期待，李怡沉沉睡去。 系统确认“屏蔽”了李怡，然后着急的叫道：“偶像，偶像，你在么？” “慌什么？淡定些。”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她开始怀疑了，怎么办？” “别着急，乖，慢慢说，她怎么表现出怀疑了？” 系统将她跟李怡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别担心，她没有怀疑。只是正常的询问罢了。”那个声音还是很淡定。 听到它的安抚，系统慢慢平静下来，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看来系统真的很相信这位“偶像”，不过它还是很担心：“要是她发现了怎么办？” “就算她知道了也无碍，这对她又不是什么坏事。”“偶像”一点也不担心：“只要你不认账，她没有证据。” “嗯！我知道了。”从“偶像”那里得到了安慰，它放松多了，转而内疚起来：“对不起，我太不淡定了，将您叫过来。有没有打扰到您？” “我能理解，你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难免紧张。需要找人倾诉。” “谢谢您，我没事了。” “那就好。”临走前，“偶像”还不忘关心它：“要是遇到处理不好的事，记得告诉我。” 它满心欢喜的应了，没想到近距离接触“偶像”，它那么体贴。 第三十五章 她的想法 小翠早早就来到陈晓云的新住处——老夫人的厢房，在门外等着。听到里面有人起身的动静，便敲门入内。 李怡见小翠提着一件东西，以为是昨天搬家落下了什么。谁知小翠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素色的衣服。 李怡正做在梳妆台前梳头，准确来说，是“被”梳头。小翠将衣服捧到她面前展开。像是一件罩衣。 “这是？”不仅李怡看不懂，小红也看不懂，出声询问。 “这是给小姐做饭时穿的罩衣，还有一块白头巾。”小翠道：“昨日见小姐做饭时不喜身上沾染烟味。便想到做这件衣服给您。虽然不会完全隔绝烟味，但是总比不穿好上许多。” 李怡对小翠的细心很是赞赏，连忙要求试穿一下。小翠做的罩衣是现代的简化版，它的衣带是在前面打结的。 李怡很喜欢这件罩衣，虽然还有要改进的地方，但是有了它，自己就不用担心身上有油烟味了。 李怡很开心的想要赏小翠，但是赏什么好呢？她对陈晓云到底有多少东西是一无所知。只好赏钱了。 她记得陈晓云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好像是有银子的。循着记忆打开一看，确实有好几个铸成梅花形状的银裸子在内。 她也分不清这些到底是多少钱，取了一个赏了小翠。 小翠很开心的收下了陈晓云赏的一钱银子。小姐愿意赏她了，是不是代表原谅她了？ 那可是一钱银子！她们一个月的俸禄，小红有点羡慕了。紧接而来的是深深的自卑：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小姐不喜烟味呢？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如她，永远落后她一步。 李怡的心思完全在今天要做的早餐上，没有注意到两个婢女的小心思。 她交代小翠去大厨房看看准备的什么粥，如果是白粥就送些到老夫人这里。自己带着小红来到了小厨房。 这里常用来做菜的器具比现代得厚，加热缓慢，不适合炒菜。李怡想到了一种适合缓慢加热的菜。 安排小红摘点青菜和小葱切碎，加在了打散的鸡蛋液里。 小翠回来说大厨房准备的是牛乳粥，她觉着牛乳粥也是清淡的，就请大厨房送一些过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现在牛乳粥也再府丽普及了么？李怡挺满足的。好吧，今早还是吃牛乳粥。 小蓝继续干着烧火的活，刘厨娘站在一边没事干，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李怡准备将蛋液倒进锅里时，见到她尴尬的表情，就把碗送到了她的手边。 请她倒三分之一进锅里。刘厨娘见陈晓云信任她，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蛋液倒进锅里。 李怡拿着铲子站在一边，待蛋液底面凝固，将一边铲起，慢慢地卷起来。一个鸡蛋卷就成型了。 这个鸡蛋卷有一个很特殊的名字——鸡蛋烧。没错，她今天要做的就是日本菜。 虽然缺少做鸡蛋烧的方形锅，但是因为锅比较大，还是可以做一个不规整的鸡蛋烧的。 这个做法也简单，她做了一个就放手让厨娘上手了。很快 将做好的三个鸡蛋卷切成一段段的，装成盘，配上牛乳粥，就是今天的早餐了。 除去罩衫和头巾，带着丫鬟和早餐，来到了老夫人处。 今天早餐简单，花的时间短，她到这里时，老夫人还没起床。却看到陈母已经立在老夫人的门外了。 李怡有些心疼的走到陈母身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问昨晚二哥有没有把肉丸汤分给她。陈母笑着点了点头。李怡还想对她说今天的早餐做的又是新的食物，陈母抢先开口了： “云儿，晨昏定省是身为晚辈理应要做的事。你现在做的很好，待你嫁了人也要像现在这般认真才行。”说完这番话，她便仔细观察女儿的神色。 李怡对陈母是绝对的信任，在她面前很少隐藏自己的情绪。此刻听完陈母的话，她有点绝望，能不能嫁一个母亲早逝的男人啊？ 陈母似乎从她的表情读懂了她的想法：“其实，还……” 老夫人的丫鬟从室内走出，请两人入内。 陈母请过安之后，老夫人并未留她用早餐。因此早餐是李怡和老夫人两个人一起安静的吃完的。 她本来想在早餐时探探老夫人的口风，问问出门的事。可是老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开不了口。 早餐后，老夫人没让她走，硬是拉着她聊天。李怡知道老夫人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就让小青回房替自己拿东西。老夫人也遣走了她的丫鬟，屋里只剩她两的时候，老夫人问起了她的择偶观。 “云儿，在你生病前，我同你说过一件事，可还记得？”老夫人和蔼的问道。 李怡试探的问：“记得的，是我的婚事么？” “嗯，你可有想过，以后要嫁什么样的人？” “云儿未曾……”李怡赶紧解释，生怕慢了被老夫人误会。 “你别担心，现在左右都没有人，说出你的真实想法。”老夫人先安慰了她一番，随即唏嘘：“婚姻会决定你后半辈子的人生。在替你做这个决定之前还是需要听听你的想法。” 李怡是真的没想过找什么样的老公。在现代她希望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是会消失的。 两个人在一起超过两年，那种见到对方就心跳加速的感觉便消失了。两个人不再互相迁就，缺点被无限放大。那时靠什么来维系两个人的关系呢？ 她找不到答案，因为在爱情消失的时候，每次选择离开的都是她。 有时她也会想，忍一忍，熬过去说不定两个人就能结婚了，但是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她想要的么？ 如果真的要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结婚，那么两个人靠什么才能继续这个婚姻呢？ “云儿希望他要有责任心，有担当。这样一旦家中有事发生他可以解决问题；还希望能与他互相尊重，有事可以与云儿商量，不一意孤行，这样两人才可以相互扶持，走的更远。”李怡也很认真的回答了老夫人。 “是个聪明的丫头！”老夫人很满意孙女的回答，她本以为孙女会说些家世长相之类的条件。没想到她的想法这么成熟。 孙女是个拎得清的，她很欣慰。可是儿媳那边也很坚持。多年相处，她知道儿媳的为人，看着柔顺，骨子里却是个倔的。她认定的事很难更改。 罢了，这个恶人还是自己来做吧。 “你的婢女已经在外面了，回去歇着吧。”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催她回去。 待得李怡出了院子，老夫人叫来了下人：“去前院看着，待老爷回来后，请他和夫人来我这里一趟。” 第三十六章 逐渐磨合 李怡从老夫人处回了厢房，越发觉得出了汗之后不爽利。 很多事就是这样：一开始让你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当你把心神集中在那里的时候，就越发觉得不舒服，最后让你难以忍受。 她怀念起现代洗澡之便利，饮食之多元，娱乐之丰富。相比之下，古代生活真的很不便利，再加上又要处处小心，她受够了这种提心掉胆，成天带着面具生活的日子了。 要是能回到现代该有多好。在现代热了有空调，根本不会出汗；做饭有油烟机，那里会沾上油烟；想洗澡就花上二十分钟，为什么考虑会不会增加别人的工作量！ 这里简直是一无是处，再待下去我要…… 停！ 李怡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暂时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就着眼于眼前的事，尽力做好它，抱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冷静下来的李怡，安抚自己。 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烦躁不安？因为穿越带给她的兴奋刺激在消退，随之而来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害怕。 在这里她没有“同类”，没有真正理解她的人。试问，怎么跟古人说，我不想结婚，一个人过也很好？这样的行为在现代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可是即便压力大，当你说出口，还是有人会理解，会站在你这边。在古代呢？估计会被关起来不准出门，一直到成亲当天吧。 面对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要戴着面具，这样的孤独感，也让她很压抑。 李怡苦笑，她来这里才三天，没有人能这么快就适应一个新社会。自己的担忧和恐惧都是正常的。 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找点事做吧。 李怡来到了老夫人的小厨房。 这里竟是意外的热闹。不仅有刘厨娘，陈厨娘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在。三个人聊的热火朝天，她犹豫了一下该不该过去打扰她们。 刘厨娘却已经发现了站在远处的她。对她低头行礼。另外两人顺着刘厨娘行李的方向看过去，也发现了她，赶紧行礼。 得，这下不用犹豫了！ 她加快脚步走近让她们起身。那个不认识的人主动开口了：“奴家是大厨房卢厨子的媳妇。我们家那位，听说小姐今天做了新菜，赶紧让我过来向刘厨娘请教做法。” 她主动说话，让李怡暗暗吁了一口气：“原来是卢婶，厨艺就是要多交流才能进步。” 卢婶得了陈晓云的话，开心的应了。这是没有责怪自己偷师！ “小姐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吩咐么？”刘厨娘现在是巴不得陈晓云一直待在厨房。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人家可是大小姐！做饭只是觉得好玩，哪天新鲜劲过了，根本不会再来了。只能在她兴趣未减时哄着她，让她多来几次。 “想做点吃食。” 看到三人因她的话，俱面露喜色。李怡有一种“她在这里还是挺受欢迎”的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小红，让你小翠姐姐去大厨房取一块肉来。”这件事找卢婶更快，不过她不是自己的人，李怡不想多事。 她还是现代人的思维，在古代身份才是最重要的。陈晓云是府里的主子，卢婶又是陈府的下人，哪有不能使唤的道理？ 卢婶连忙开口：“使不得，小姐需要用到肉，直接安排我去就好！不必劳烦您的婢女。”说完抬脚就走。生怕慢了陈晓云会叫住她。 李怡见她那么着急，叫小红追上前去把钱给了。 刘厨娘为她搬来凳子，请她先坐。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默。 尴尬使人聪明，李怡灵光一闪，问起了第一天吃的颇为顺口的焦面的做法。 她在菜谱里看过，做法很简单，将面粉炒出焦香味放凉。要吃的时候加入开水和糖搅拌均匀就好。 两人说到加糖那一步时，李怡出口询问“可是饴糖加入进去不好搅拌吧？” 听到李怡的问题笑了：“小姐，可以放砂糖啊。” “砂糖？”这个世界竟然有砂糖了？ 李怡有些大惊小怪了，其实在汉代就已经有人懂得从甘蔗中提取糖分了。唐朝从印度传来了新的工艺，可以将蔗糖加工成沙粒的形状，故称为“沙糖”，又因为颜色是白色像霜一样，也叫“霜糖”。 不过这个时代的砂糖还缺少了褪色的程序，颜色任然是棕色的。 “是啊，就是像沙一样的糖粒。大厨房一直备着呢。我们这里用糖少，只有饴糖。所以小姐没见过。” 如果有砂糖就再好不过了。 李怡是南方人，她做菜习惯用糖提鲜。来了这里不能加糖，让她很别扭。 众人见卢婶提着一块肉进来，都站起身准备帮忙。 跟她们说了做法：将肉切成手指粗细的条状，加酱油和料酒腌制一盏茶时间（她估摸着一盏茶在15分钟左右）。准备一碗面，打入一颗鸡蛋加水搅拌成面糊。面糊不能太稀，筷子提起是要能挂上浆。腌制好的肉条，裹上面糊下锅炸到肉条飘在油面上即可盛出。 其实做面糊应该用淀粉制作的，这个时代没有淀粉，只能用面粉替代了。好在淀粉不难提取，这几天找机会，做一点出来。 三人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制作，李怡在一旁负责指导，做出来的成品倒也有模有样。 每个人都尝了一口成品：外酥里嫩，满口肉香。三人都庆幸自己又习得一种菜的做法。李怡满意的是不用自己动手，会少沾很多油烟。 她带着这盘别人制作的四川名菜：“小酥肉”，来到了二哥处。 陈晓东见自己妹妹又送来好吃的，喜出望外。这两天吃了妹妹做的美食，对父里的饭菜越发的不满。可惜，妹妹每次只做一点，他根本吃不饱。 此时快到中午，太阳很高了。兄妹二人找了花园的阴凉处坐着边吃边聊。当然，主要是陈晓东吃，李怡说。 “二哥可需要饮些茶水？”见他吃了近半盘，李怡忍不住开口问。虽然小酥肉好吃，但毕竟属于油炸食品，吃多了还是很腻的。 陈晓东听到李怡的提醒，才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怡注意到，他的小厮给泡的茶已经是清茶了。也不知道是林天阔的魅力大，还是茶的影响力高。府里的两个哥哥都习惯饮清茶了。 她尝了一口，果断跟二哥开口要茶叶。 陈晓东没有拒绝：“哈哈，我现在与赵兄也熟稔了。要点茶叶自然不成问题。” 做太子这么清闲的么？才三四天的时间，就跟二哥熟悉了。 “小妹，你做的菜的菜谱可方便写一份出来与我？” 李怡倒是想答应，但是她不会写字！ 第三十七章 陈母教女 看来有空不能只做菜，还要学写毛笔字了。 “妹妹这些菜的做法都教给大厨房的人了，二哥想吃什么吩咐下人做就是了，要菜谱做甚？”这个话题转移的还不错！李怡暗自给自己打气。 “小妹有所不知，赵兄昨日向我透露了想开一家食肆的想法。这几天从他那得到的益处甚多，我想帮帮他。”嗯，肉这么做真好吃！赵兄的食肆里如果有这道菜一定会增色不少。 哈哈，林天阔果然靠得住，我没有信错人。 李怡很满意他的行动力。 “既然二哥要送人，那我回去仔细写一份给二哥。”如果不是因为她不会毛笔字，早就答应他了。而且写菜谱这件事，就算他不开口，她也是要做的。 现在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在给林天阔的同时，再给他一份就好。 “开食肆这几样菜肯定是不够的，我多些写给你。”刻意强调了自己要仔细的多写一点，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让自己学会写毛笔字。不过，陈晓云以前会么？好像也没怎么看过她写字。 写字这件事可以放一放，其实她今天是带着目的来找陈晓东的：她希望陈晓东能帮她想一个正大光明出门的理由。 “二哥” 陈晓东一盘肉吃了大半，歇了一会，准备把剩下的全部收纳进自己的肚子。就听到妹妹在唤他。 “嗯？”肉停在嘴边，向陈晓云投去询问的眼神。 妹妹好像有话要说，这个时候吃东西不太礼貌。但是她吞吞吐吐，等她说完肉就凉了。在美食和妹妹时间纠结了两秒，他就做了决定：算了，等我把剩下这几块肉全部吃完，再好好问她一番。 看到陈晓东突然埋头大吃的李怡疑惑：自己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没注意到么？怎么不问我有什么事？这个男人神经也太粗了吧。 对付粗神经的男人，李怡也有绝招！ “我想出门！你帮忙想个办法。” 这招就是：简单明了，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他答应最好，不答应就威逼利诱他答应！ “嗯”最后一口了。肚子传来的饱腹感让他很满足。最后一块肉吃进肚子里就满足了。 “你答应了？” “啊？”最后一块肉嚼在嘴里好香！舍不得咽下去怎么办？ 看陈晓东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李怡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一盘肉就让他魂不守舍。 终于将最后一口咽下去，陈晓东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豪气地说：“怎么啦？有什么事二哥帮你解决！” 李怡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从信心满满变得目光游移。 “小妹怎么突然想到要出门呢？”陈晓东想找到原因，然后从源头上掐断她想出门的想法。 “我想尝尝外面食肆做的菜，看看自己有哪些不足，从而改进，然后找到更多更多的做菜方法。”李怡认真的解释。 这个原因占了80%，还有一部分是出于好奇，她想看看这个时代跟电视里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陈晓东急忙劝她：“外面不就那几样菜么？还没你做的好吃呢。” “我想出去见识一下，闭门造车是没办法进步的。” 听出妹妹语气中的坚定，他为难的解释：“要是平常你要出门，我跟母亲说一声，带着你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最近京城不太平，母亲断不会答应的。” “不太平？出什么事了？”京城能出什么事？难道是跟他有关？ “说是出了刺客！”还不是皇帝突然宣布自己有私生子流落在外这事闹的！不过这事跟妹妹说了她也不懂，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果然是林泽海的事。听二哥的语气，抓刺客这件事还在进行中，看来他没有被人抓住，也没有见到皇帝。 “我们是白天出门，刺客又不会在白天出来，有什么好紧张的。”李怡满不在乎。 “这句话你去跟母亲说。”陈晓东没好气的吐槽。 “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两人回头，陈母正从远处走来，应该是二哥最后一句话声音大了些，正好被她听到。 两人给陈母行礼，请她入座。陈母淡淡责怪小儿子：“太阳这么大，你带妹妹在外面。晒黑了怎生是好？” 李怡这个时候可不敢让二哥被母亲训，连忙挺身而出：“是我觉得屋里闷的慌，才让二哥寻得这个地方。” “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才是，大中午午觉也不睡，出来晒太阳。”陈母对女儿是舍不得责怪的。看向陈晓云身后的小红，交代：“你们要记得给小姐撑伞。” 李怡这才注意到，陈母身后有人为她撑伞。感叹陈母生活的精致。 “这是又做了新菜？只给你二哥送了过来，是有事要求他还是让他为你试菜？”陈母只是看到了桌上留有残渣的空盘子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猜到了。 现在这个机会多好，母亲开口问了。李怡连忙对陈晓东使了眼色，用眼神催促：“你说啊” “我不敢”，陈晓东别过头拒绝。 “……”刚刚就该跟老夫人说，嫁人绝对不要嫁二哥这样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没办法，她只能自己说了。 “女儿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想出门逛逛。”李怡低着头恭敬的开口。 陈母那边没有声音，李怡不敢看她神情，只能在桌子下面踢陈晓东的脚，让他为自己说点好话。 陈晓东躲了几次还是躲不过妹妹的“无影脚”，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母亲，我……” “嗯？”陈母淡淡的质疑，让陈晓东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打消了，他立刻闭嘴不语。 此刻的李怡也很紧张。陈母明明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一直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为什么给两个人这么强的压迫感？ 她也想打退堂鼓，可是今天出门这件事说了一半继续不下去，以后更是不敢开口了。无论如何得说完。 李怡抬起了头看向陈母，却见她微笑的看着自己：“既然是利诱，不要在得到对方的反馈前，将所有的利益给他。” 啊？这跟自己出门有什么关系么？ “你今天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二哥，是想让他帮你在我面前说项，同意你出门，是么？”陈母细细问到。 李怡下意识的点头，还是搞不清陈母要做什么。陈晓东也抬头看向母亲，见她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他先尝几口，等他觉出这盘菜的美味来，再收走。等他真的帮了你，你再把剩下的给他？” 面对陌生人李怡可能会这么做，但是面对的是跟原主有血缘关系人。她很自然的将他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所以她根本没有这么想过。 第三十八章 同意出门 陈母没有等李怡开口，便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是觉得面对自己的血亲，应该全然的信任，不用算计么？” “嗯”，她知道陈母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那你就应该什么东西都不带，直接过来。既然用心准备了，怎么不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呢？”她深吸一口气。 “刚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你不忍心算计的亲人是怎么在关键时刻退缩的。”陈母平缓的语气里多了些什么。 不待李怡仔细分辨，她问起了陈二哥：“我可曾因为你说几句我不赞同的话罚过你？” “没有”，陈晓东也感觉到了母亲此刻的情绪跟平时不一样，连忙回答。 “既然知道我不会罚你，那你为什么不开口帮妹妹说话？”陈母逐渐严厉。 “仅仅是因为你担心，一旦开口，就有可能让我不高兴。因为这一点点的担心，就让你弃妹妹不顾。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母亲对不起，我错了。”他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不过母亲此刻真的生气了，道歉可以避免她更多的责难。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受到伤害的是你妹妹。”如此冷淡的话不向是从陈母口中说出来的。 李怡连忙阻止：“二哥，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需要你帮忙，你肯定会帮的。只是出门这件事你不太认可，才没有出言相助！对么？” 陈晓东见妹妹此刻对自己的维护，有些惭愧，刚刚怎么就没有帮她说话呢？她对我一片赤诚，我却没有重视她。母亲训斥的似乎有些道理。 “你快说话啊。”陈晓东这个时候突然愣神让李怡急的又想踢他。 陈晓东是开口了，说的却是：“对不起，云儿。” 她并不想陈晓东对自己道歉，今天是自己找他帮忙，虽然他没帮到，但是害他被陈母责怪，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此刻还要逼他道歉，日后恐怕他会对自己心生嫌隙。 可是他道歉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她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李怡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的，上面一定提醒自己诸事不宜。 “我言辞激烈了些，你不要记恨。”陈母也缓和了语气：“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翩翩君子，不求你雅正端方，但至少能够尊长庇幼。今天见你如此行事，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言语。也是我的错。” “儿子让您失望了，您生气是应该的。”陈二是真的开始反思自己了：此事做的确实少了些气度。难怪母亲如此震怒。 “罢了，你是我儿子。你做的不好，也是我平日里疏于教导的原因。我也有责任，不该以为责怪于你。”陈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午休吧，时间不早了。” 李怡见陈二告辞，立刻也准备告辞回老夫人的厢房午睡。反正今天她不敢再跟陈母提要出门的事情，还不如回去睡觉。 得到一句：“你跟我来。” 好吧，这下不但午觉睡不成，还要被教育。 陈母将李怡带到了自己的卧室，这里她几乎没有来过。准确的说，她几乎没有看到陈晓云进来过。 卧室的细节处处透露出陈母的品味，雅致又不失温馨。李怡不禁感慨，要是我的卧室能装饰成这样就好了。可是这样让她羡慕想要拥有的卧室，总是在向她传达一个“不和谐”的氛围。 她忽略刚刚捕捉到的一丝不对劲，坐在了陈母身边。 “为什么想出门呢？”陈母没有绕弯，开门见山地问。 “最近在学习做菜，总是凭自己的想象来猜测这道菜应该是什么味道。想尝尝别人做的菜是怎样的，可以学习，改进一下自己。” “云儿，让你学习做菜不是要你做厨子的。你只要会做，不一定要做的很好。因为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嫁了人，都用不着你亲自下厨做吃食。你明白么？”陈母语重心长的说。 好像自己最近对做菜的热情太过了，该怎么解释呢。 “同意你学做菜，主要是希望你研究一下给你的菜谱里的食物。日后嫁入……嫁人，也有资本。” 学会菜谱里的菜？里面的菜我都会啊，只是这样做出来，你们难道不会起疑么？我只能用“在外面学的”这个借口。但是你不让我出门！我想不到别的借口会做这些菜。 李怡低着头，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情绪发泄结束，还是要面对眼前的陈母，沉默不语这样的应对太消极了。 她决定“示弱”，简单来说就是装可怜博取同情。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到不露痕迹的让人心疼，还是有点难度的。 “女儿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这几天因为做出好吃的东西，得到了很多人的夸赞，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李怡在心里给这番话打五十分。还是学不会绿茶那一套“装可怜于无形”，言语间仍旧落了痕迹。果然绿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陈母听着女儿的解释，顿时心疼起来。 女儿确实是三个孩子中最被忽视那一个。两个儿子出生时，还从陈父那里获得过父爱。她出生没多久，自己就…… 府里众人都围着两个哥哥。就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也是因为她快到了结婚年纪才对她亲近。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像是知道自己不被重视，除了请安，从来不主动找别人。这次因为做些吃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就一心想要做的更好。 她这么渴望获得他人的认同，跟平日里不受关注有很大的关系。她备受冷落，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自己欠她良多。 罢了！在她出嫁前就让她开心一段时间吧。 做女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嫁了人就更辛苦了。现在自己同意她出门，满足她的要求，是不是可以弥补她一些？ “出门可以，一个月不可超过两次。” “好”李怡喜出望外，听陈母这么说，她竟然每个月都可以出去！ “不可去人多的嘈杂之地，也不可去无人的偏僻之所。” “好” “出门带上两个丫鬟，有事派一个去，另一个无论如何不可离开你身边。” “好” “要注意不让太阳晒到自己。不可以让皮肤变黑。” “好”陈母的要求越来越多，李怡答应的越来越不经过大脑。 “不要相信你二哥。” “好……啊？”李怡为了出门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应了“好”之后才明白陈母说了什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母真的因为他不愿意帮自己说项这件事生气到这种程度么？ 第三十九章 期待出门 “你的两位哥哥，在外面结识了同一个朋友。前几天还对我说，想要让他成为他们的妹夫。我担心他们会安排你与那人私下见面。”陈母见女儿误会，特意解释。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李怡连忙答应：“母亲放心，我是不会与陌生男子私下见面的。”当然，已经见过面的，不算“陌生”。 大厨房的卢厨师，最近日子过的很不好。 夫人从宫中得了一份菜谱，便让自己研究，希望自己能做出里面的菜式来。 他当时喜出望外：宫里的菜谱！学会了岂不是厨艺又更上一层楼了？一定要好好将菜谱里的菜研究出来。 他的豪情壮志，在读完整本菜谱后就熄灭了：菜谱里的几道红烧的菜，都提到了：“大料”，那是什么？ 馄饨和水饺倒是不用“大料”，但是，用面皮将馅裹起来，那馅料不会露出来么？他可不敢试。 还有，两个汤里都需要放“豆腐”，这又是何物？从来没有听过。 他只能做出一道“焦面”算是给自己和夫人一个交代。其余的菜他只能放弃。可是夫人还不放过他，命他最近只能做菜谱里的菜！ 他没办法，只得照做。做了五天就被府中诸人嫌弃。他能理解他们，同一种东西，吃多了是会产生逆反心理的。 以前的他统管大厨房，不论是府中的主子还是下人，吃什么都由他决定。他手下的厨师加上配菜和烧火的也有将近十个人。多风光！ 虽然他们也都知道这是夫人的命令，但是都在心里怪他没有能力看懂菜谱，才被夫人责罚。 他正准备去给夫人赔罪，希望能恢复府中的正常饮食，却传来了小姐按照菜谱做出美味佳肴来的消息！ 他不相信！可是当那个陈厨娘趾高气昂的站在自己面前，用面皮将馅料包进去却没有散开时，他不得不信。 小姐每天两样新菜色，无一不得到大家的喜爱。做菜这件事难道真的是靠天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还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么？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另谋出路，一条是向小姐请教。无论选择哪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家的！” 这个婆娘，又叫自己做甚！自己正在考虑将来的出路呢，懒得搭理她！ “当家的！小姐中午又做新菜了！” 什么？ 回到房间的李怡兴奋的睡不着午觉，找来小翠，同小红一起商量出门的事。 两个丫头也被她的情绪影响，三个人在厢房里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估计是没控制好音量，连老夫人都听到她们的声音了。 晚餐的时候老夫人便问起了李怡。 今天的晚餐李怡给老夫人做了一碗面。期待惊喜的老夫人不由得失望起来。不过，不忍孙女的苦心白费，就尝了一口。 跟以前吃的白水面完全不一样。味道很丰富，像是有很多种菜混合而成的香味。面条吸满了这样和谐又丰富的汤汁，让人忍不住一再品尝其中的味道，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 “这碗面与平日里吃的大不一样。”老夫人满意的说到。 “主要是汤不一样。云儿今天用：豆芽、芹菜、香菇和萝卜一起熬了一锅汤。味道很是鲜美，用着锅汤煮的面条，适当加一点盐调味就可以了。”李怡边给老夫人递帕子，边解释。 “你倒是聪明！” “云儿担不得聪明二字，不过就是用心而已。要是变着法子做的菜能让老夫人多吃几口，我就心满意足啦。” “哈哈哈，你的孝心我都知道。”老夫人笑完，感慨了一句：“自你搬过来，我这里的笑声都多了起来。” “今天午睡起来也隐约听到你们的笑声，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李怡心下一惊，赶紧道歉：“老夫人，对不起，吵着您了。” “没有吵到我。我这里一向安静，难免有些死气沉沉。你们为这里增添了不少活力，饿哦喜欢还来不及呢。” 李怡见老夫人没有生气的样子，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问到：“中午什么事那么开心？说来我也听听。” 这是在古代，是没有个人隐私可言的，出门一定要告知长辈去处。李怡知道早晚要告诉老夫人出门的事，但没想到这么早！ “我们几人在商量出门要准备的东西。”死就死吧。 “出门？你跟谁？”老夫人难掩惊讶。 “我自己一个人，再带两个丫鬟。” 冷静、别害怕，把自己要说的说完。李怡，深吸一口气，准备把对陈母说的那一套再跟老夫人说一遍。 “你母亲同意了？” “呃……”一句话被卡在喉咙里，“是的。” “她同意的话，你就去吧。”老夫人答应的很干脆。好像她跟陈母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有一点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老夫人虽然同意她出门，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忍不住交代了一句。 一切顺利的出乎意料，李怡开心的应下：“云儿会的。不会让她们离开我身边的。” “出门需得花银子，从我账上支二两银子给小姐。”后面半句却是对刘妈妈说的。 “奶奶……”李怡被老夫人感动到了，刚想说点感谢的话，就被制止了。 “好啦，你对我的心意，我都记着呢。银钱这种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老夫人都讲得这么贴心了，李怡只得道谢：“谢谢奶奶”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年轻的时候住于市井，现在还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热闹呢。” 李怡见老夫人谈性甚浓，便坐在她身边缠着她多讲一些。 “京城居，大不易。我一个寡母，还带着一个读书的孩子，日子多有艰难。幸亏周围邻居热心，愿意帮忙，再加上你父亲又争气，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然后就娶了你母亲，我就开始享福啦。” 是我太敏感了么？老夫人开始过上好日子，不是因为父亲中举，而是因为娶了母亲？李怡心中疑惑，却不敢细问，只得夸老夫人有福气。 “哈哈，傻丫头。我有福气也是因为你们啊。因为你们三个，我死后才可以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陈家有后了。” “老夫人的福气长着呢，等您的重孙出生，我没们家就是四世同堂了。”李怡惊讶：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会说吉利话？ 果然是环境造就人！ 老夫人被她逗得很开心，又说了许多年轻时遇到的趣事。一直到刘妈妈过来提醒老夫人该睡觉了，两人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第四十章 出门不利 从老夫人那里回到厢房，又忍不住跟两个丫鬟讨论起出门的日期。未免夜长梦多，三人商量就定在：明天。 翌日，李怡起了一个大早。不是她刻意想早起，夜里激动的睡不着。再仔细看两个丫头，也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好在三人的精神都很不错。 即使定好今天出门，起床第一件事仍旧是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大厨房，给老夫人准备早餐。 今天她准备给老夫人做个鸡蛋饼。这个简单，又不会产生油烟。早上做再适合不过了。 将鸡蛋加水和盐打散，蛋液里面混入面粉。这样做饼的面糊就做好了。 其实，这个鸡蛋饼的难点在于做的手法，而不是材料。 将面糊倒入锅中，摊平，底部凝固后用铲子翻面。在翻过来的面上打一个鸡蛋，用筷子将鸡蛋捣散，铺在饼上，撒葱花。待鸡蛋凝固，再翻面，这次在饼面上涂上酱料。 一个鸡蛋饼就完成啦。 说起来是不是很简单？她做糊了两个，第三个才成型——没有合适的工具。用铁铲翻面，面皮很容易被铲裂开，她最后只能用筷子。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是结果是好的。看着成品李怡很满足。 待老夫人吃完早饭，得到她和陈母的同意，回房收拾东西，终于得以出门！ 李怡想象的出门场景是：优雅的坐上马车，马车会带她去目的地。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的多天真！ 她站立在陈府门前已经一刻钟了！小翠去叫马车至今未回。 为什么不坐陈府的马车？ 马车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么？整个陈府只有一辆马车，是给陈父配的。只有他不用的时候其他人才可以用。 烈日下的李怡这才意识到，陈晓云的身份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只能算是小家碧玉，基本的吃穿不愁，不过要想奢靡无度是不可能的。 看来自己是体会不到什么叫一掷千金了。 在她耐心耗尽，准备回家时，马车终于来了。 “小姐对不起，街口停着的马车太多了，我挑了很久，才挑着一辆满意的。”她道歉的同时对着李怡眨了眨眼。 李怡没心情研究她为什么眨眼，只想赶紧上车，她的腿都酸了。 吩咐车夫去京城最有名的食肆，三个人就在车上挤成一团，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刚走10分钟，就听到有人在车外大声说：“小姐，就是她们抢了我看上的马车！” 哈哈，没想到一出门就遇上一出大戏：“刁蛮女抢车反被训”。可惜，自己没空停下来看。 马车停了下来。 李怡暗道不妙，难道女主角是自己？她僵硬的看向身边的小翠。 小翠也是有口难言。 昨晚她跟李怡商量，是不是要将她出行的消息告知林天阔，两人或许可以在外面见上一面。李怡同意了。 她将消息传出去，很快就收到回复。林天阔给她们安排马车，马车夫会带她们去和他见面。小翠收到消息时，陈晓云已经睡着了，早上又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告诉她这个消息。 想着陈晓云既然同意见面，细节不告诉她也罢，谁知她去巷口找马车时出了意外。 陈府住的街周围都是跟他们差不多的人家：出门需要坐马车，可是家中只有一辆。 面对这样的需求，很多马车夫都选择将车停在街口。他们出行时，去街口找一辆，跟车夫商量好价格，车夫就会带他们去。 可是这样的车大多不怎么舒适，看着也旧。因为好的车都被这些人家包下来了，不会在街边等生意。 林天阔派来的的马车即使低调，但在这群半旧的马车里依然扎眼，很多人都来询问价格。车夫拒绝了好几个，直到小翠出现。 小翠出现时，正有人跟车夫商量送她们出门，车夫当然拒绝。那人只好离开。 谁知她见到小翠一来，车夫就跟她走，立刻火了！质问车夫是不是瞧不起她？ 车夫当然不敢应，只得推说小翠出价比她高才答应载小翠的。这句话可把小翠架在火上烤了。那人的怒火顿时向着小翠而来。 若是一般的车，小翠也就让了。她不愿与人为恶。可是这是林天阔派来的车，她没有权利让。只好对着那人说了一声抱歉，催促车夫快走。 想着跟那人也不会见面，她便没有把这件事告知陈晓云，怕影响她出门的心情。谁知竟被人堵住了！ 面对陈晓云疑惑的眼神，她很想和盘托出，可是小红也在。只得隐瞒这辆车是林天阔派来的事。 跟她们说，见这辆车比其他的车好，就出了比对方高的价，将车租下来。 李怡知道小翠不是鲁莽之人，这件事中间有隐情。 但是呢，人家都找上门了，她刚刚又对陈晓云的身份重新定位了一番，知道陈府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谁都得罪不起。便想要息事宁人。 她带着红翠二人下车，欲向对方道歉，将车让给她们。 她带着两个丫鬟向对方行礼：“真是对不住了，是你们先看上这辆马车的，我们不该抢。为表歉意，这辆马车让给你们，我们另外再找。” 她觉得自己的态度很诚恳，对方应该能感受到。 可惜到底只是她觉得。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么？跟人道歉连面巾也不摘！” 陈母交代她不可晒黑，她又不想让两个人出们一趟还要辛苦为她撑伞，只能戴着面巾出门。刚刚竟然忘了这茬。 赶紧将面巾摘下：“戴习惯了，忘记它还在脸上。”这才抬头看清对方。 她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丫鬟模样的站在前面与她对话，小姐在后面没有出声。 “这还差不多。”丫鬟见她这么怂，一点吵架的成就感也没有，不想再搭理她。 扔下一句：“你就用我们刚刚租来的马车吧，也是付了车资的，可别说我们欺负你！”转身扶自己的小姐上车。 李怡只得再次行礼道谢。 两人缓缓从李怡面前经过，她出于礼貌没有看向她们的脸，只是盯着她们的裙子：“这位小姐走路的姿势真优雅，有点像陈母。” 上马车时她也能保持这样的仪态么？ 那位小姐并没有给李怡解惑，在李怡认为她即将抬脚上车时，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李怡。 李怡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她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很明显。 “千万不要对我好奇，不要自报家门比家世，我比不过你。”李怡在心里暗自祈祷。 “我闺名宋意涵，家父户部侍郎宋哲。”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李怡又向她行了一礼：“原来是宋小姐，今天真的是对不住了。”她只是道歉，像是忘了也要自报家门这件事。 第四十一章 甩不掉她 当然不要跟她互通姓名！ 短短五分钟，已经对她行了三次礼，要是跟她结交，还有多少礼要行？ 拼爹又拼不过！人家的爹可是户部侍郎，有实权的！ 宋小姐，拜托你快上车吧。 “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宋小姐很有礼貌。 我可以不回答么？咱们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京兆尹陈翰是家父。” 古人的自我介绍真的太现实了，赤裸裸的拼家世啊。 “那小姐闺名可否告知于我？” 她也太奇怪了吧，我不想跟你结交的态度还不明显么？大家闺秀都不学察言观色的么？ 李怡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陈晓云” “我今年十四岁，不知陈小姐芳龄几何？”宋小姐还是很好脾气的问。 李怡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啊，干巴巴的回道：“也是十四岁。” “好巧呢，我们竟然同岁。不知陈小姐……” “宋小姐，你看太阳变毒了，你要不然先上车吧。被太阳晒伤您娇嫩的肌肤就不好了。”李怡赶紧打断她。 您赶紧走吧，我跟您真的不熟！ “陈小姐真是贴心。你刚刚说太阳会晒伤皮肤？我真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呢，看来陈小姐对皮肤保养方面颇有心得，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你在路上跟我讲讲皮肤保养之法，可以么？” 这个宋小姐不对劲！ 不仅是李怡这边的三个人这么想，宋意涵的贴身丫鬟如意也是这么想的。 如意在一旁也看不懂自家小姐的行为。为何对区区京兆尹府上的女儿这么热络？ 呃，她不是说自家小姐势利，而是说，小姐一般只与自己身份相当的人才会聊得来。呸！反正这种身份的人，小姐平时都是不搭理的！ 李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的主角光环太亮了，才让这个宋小姐对自己恋恋不舍。 “呵呵，我也是真心相同宋小姐同行。可真不巧，我与宋小姐不同路。”这下拒绝的够明显了吧？就不信，你还会厚着脸皮贴上来！ 她真的低估了宋意涵脸皮的厚度。 只见她莞尔一笑：“陈小姐本是想去哪里呢？” “我想出门踏青。” “巧了，我也准备出城踏青呢。你瞧，还让如意带着吃食呢。” 哈哈，她中计了！ “宋小姐误会了，我是想这个月底出城踏青，今天是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买些踏青需要的物品。”李怡这次笑的很真诚。 “太可惜了，不能与宋小姐同路！” K.O！ 宋小姐被陈晓云的不近人情噎了一下。她见陈晓云这么不识抬举，笃定她是有所依仗！更加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想甩开我？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敢跟我撕破脸么？ “陈小姐也觉得可惜么？既然如此，我今日便不去踏青了。正好我有采买这类物品的经验，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你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么？ 刚刚的得意荡然无存，李怡拿眼前的宋小姐毫无办法，只得答应她同行。 宋意涵拉着她上了马车，正是一开始坐的那一辆。让三个侍女坐另外一辆马车，说是要与李怡好好亲近一番。 与我亲近？李怡内心平静无波：“虽然你很漂亮，但我喜欢男人。” 宋意涵是真的漂亮，不用结合气质，仅凭脸蛋就可以艳冠群芳的那种美。她就是那种男人看了心动，女人嫉妒的容貌。 而且她很会聊天，每一句话都说的你无法不搭理她。即便你狠下心来不看她的脸，也会忍不住与她答话。 李怡虽然是迫于无奈才上的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宋意涵真的让她讨厌不起来。 你清醒点，不要中了她的美人计啊！李怡在心里疯狂的提醒自己。 从来没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对我这么好过，我简直太感动了，要不然将她娶回家吧。 你娶不了她！ 哦，对了，她的身份还很高贵！我配不上她，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她，我的女神…… 你是女的！ 对哦，我也是女的，并且长得也不丑啊。最重要的是，她要黏着我！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 咳！ 难道是贪图我的钱财？ 咳咳！ 难道是馋我的身…… “两位小姐，食肆到了。”车夫的话，适时的将李怡从胡思乱想中解脱出来。 车夫自然不敢将两个人都带去与林天阔见面，宋意涵也没说自己要去哪，只好带她们来了李怡一开始吩咐的地方。 “陈妹妹”，方才，她已经问出了李怡比她小三天，然后就跟李怡说要以姐妹相称。李怡沉醉在她的美色里，斗志全无，她说什么都答应。 “我们一起下车吧。” 就是这种语气！这种理所当然别人无法拒绝她的语气！让李怡极不舒服。 也就是她时不时泄漏的“王霸之气”，时刻提醒李怡，不要被她的外在迷惑。她根本不在乎李怡给她什么样的反馈，只在乎自己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就像一开始，李怡明明不想与她相识，她却硬要同行。分明是一种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李怡知道，宋意涵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友善。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她又拒绝不了。 两人下车时，车夫对她们说自己也要去吃饭了，很快回来，不会耽搁两人的行程。宋意涵同意了。 在食肆包间落座的李怡忍不住感叹，“过程虽然曲折，但是结果还是不错的。” 打开菜谱的李怡惊了！ 这不是火锅么？还有烤肉！ “陈妹妹是第一次来这里么？” 李怡点头。她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那我来点菜吧。”陈意涵当仁不让。 火锅里我喜欢放金针菇！ 这个时代没有。 那牛肉丸！ 吃牛犯法。 土豆？西红柿？虾滑？ 统统没有。 那这个火锅还有什么可吃的！ 陈意涵没有过问李怡的意见，等她点完菜，才转过头对李怡说：“妹妹莫要着急，菜很快就会上来了。” 小二很快就将“火锅”端上来了。锅的形状很复杂，分成两个部分：一个铁架子将锅架在桌上，还有一盆炭火放在锅下面将锅里的骨头汤煮沸。 紧接着一盘盘洗净的蔬菜就被端上桌了。 那荤菜呢？李怡也想问这个问题，因为她也没看到。 “要不要加点荤菜？” 宋意涵正准备将菜倒入锅中，听到李怡的问话，将盘子递到如意的手中，示意她做。 “妹妹有所不知，现在是夏天，如果要吃羊肉是要跟店家预定的。” 这个李怡能理解，店家怕放坏嘛。 “猪肉也要预定么？” “汤底就是猪骨熬制而成的，再加猪肉反而吃不出汤的鲜美来。再说，女生还是要少吃点肉的，避免身体产生浊气。” 第四十二章 我嫁你吧 李怡吃了一顿“骨头汤煮蔬菜”，她实在没办法管这样的东西叫火锅，昧着良心都不行。 李怡和宋意涵两人都没怎么吃。她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面对这样的东西没有食欲，宋意涵不吃是因为“在外人面前吃东西只能吃半饱。” “姐姐不是拿你当外人，纯粹是出于习惯。”宋意涵还想陈晓云口中套话呢，因此对陈晓云很是和善。 两人用过餐换到了旁边的桌子边聊天，让三个丫头继续吃。期间小翠出去了一趟。 “我瞧着妹妹的仪态很是规范，是请宫里的人教的么？” 李怡搞不清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奇，但是这个应该没有不能说的。“未曾，这些都是跟着母亲学的。” “我的身形仪态都是母亲从宫里请来的嬷嬷教的。”她说话的数量是李怡的几辈。 “家母是晏阳何氏最小的女儿。被宠着长大，规矩也学，只是没有那么好。” 怎么？你以为我听不出来这是在炫母亲的家世么？刚刚拼完爹，现在又要开始拼母亲了么？可惜你显摆错对象了，我对庆国的这些氏族一无所知。 她也没有见过陈母的娘家亲戚，对她的家世也没有任何了解。只得敷衍过去：“家母姓楚。不是什么大家族。” 宋意涵皱眉，楚？齐国有什么大家族是姓楚的么？没有吧。 她的父亲不过是京兆尹，母亲又不是什么大家族，怎么会……？难道是我看错了？再去确认一下！ “妹妹不是要去采买踏青用的物品么？我们快走吧。” 李怡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尝这里食肆做的菜品和见林天阔的。因为宋意涵的出现，她现在连林天阔都不想见了，只想快点回家摆脱这个宋大小姐。 小翠一直注视着两人的动静，见宋意涵起身，将筷子放下，急急过来对两人行礼。 “小姐，奴婢有一个不请之请。” 李怡有预感小翠是来救自己的。示意她继续。 “奴婢想回家一趟，小姐可以陪我一起去么？” 此刻李怡心里：“好啊，好啊，快带我走！” 嘴上：“如果家中有事，你自己回去便是，何必要我陪你一起呢？” 快找个合理的借口啊，小翠，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的。 “小翠自从入了陈府，还没有回过家。前几日，家中托人来告诉我祖母身体不好，大夫说祖母撑不到下半年，让我回家见她一面。”小翠声音低沉，似有哀痛之意。 “祖母，一直担心我，不知我伺候的是什么样的主子。所以想请小姐回去让祖母见见。好让她知晓，我伺候的主子是多么和善之人。” 嗯，演技不错，回去给你加鸡腿！ “祖母身体不好，你还让你们家小姐去，不怕让她过了病气么？”李怡刚准备开口答应，就被宋意涵打断。 “宋小姐，小翠祖母也算是长辈了，让长辈走的安心也算是一件功德，怎么可以介意呢？”李怡义正言辞。 这下你肯定不会跟来了吧？小翠这个借口找的好。 “陈妹妹这边有事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与妹妹畅谈。” 终于摆脱她了！ 宋意涵走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那我就坐刚刚那辆马车先走一步了。” 她干嘛特意提马车？ 李怡主仆三人被另一辆马车来到了一处院子。这里就是小翠的“家”。 院子不算大，过于整洁，反倒少了一些生活气息。 小翠的“嫂子”拉着小红在院子里聊天。小翠便带着李怡去了“祖母”的卧室。 “祖母？”李怡看着端坐在屋内的林天阔戏谑的问道。 后者尴尬的咳了一声，没有接话。倒了杯水，对李怡抬手做请。 这是要坐下慢慢聊啊。 “谢谢你啦，想办法将我解救出来。”面对他，李怡的语气随意多了。 “哪里就那么夸张？用得着“解救”这个词？”林天阔也很自在的与她答话。 “是真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宋小姐多么的绿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一点也看不起我。而且我对着她行了好多个礼。”李怡忍不住抱怨。 “你不喜欢行礼？”虽然不懂“绿茶”是什么意思，但是联系上下文知道肯动不是一句好话，他自动忽略。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习惯。对着家中长辈行礼也挺自然的，对着她就很不舒服了。” 林天阔很认真的帮她出主意：“那你要么家世好过别人，要么将来嫁一个地位很高的夫君。” 李怡喝了口林天阔帮他倒的茶，跟在二哥那里喝的是一个味道。 “家世是没办法了，我父亲已经做了十年的京兆尹，现在不敢奢求他能有多大的升迁机会。” 这么久都没有换过位置么？林天阔疑惑。 京兆尹这个职位其实很尴尬，他要管理京城的治安。但是敢在京城扰乱治安的人，他又多半管不起。 有本事的人，都会让自己很快离开这个位置。而能力不足者，很容易因为处理纠纷不当被撤职。 以前没留意过陈翰此人，现在看来他很不寻常。李怡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林天阔对陈翰上了心。 “要不然就嫁一个地位很高的人吧。”李怡的自言自语传入他的耳朵。 “我面前不就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对象么？要不然我就嫁给你吧？”李怡见林天阔一副走神的样子，对他开了一个玩笑，想让他加入聊天。 “以你的家世，嫁给我连侧妃都做不了。只能做妾。还是每日要给太子妃行礼请安。而且我可以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你遇到两个侧妃也还是要请安。”林天阔对她认真的分析了一番形势。 李怡无奈道：“幸亏我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你，不然你这个反应会让我伤心死。” 她突然好奇，什么样的人可以嫁给林天阔：“你上辈子是有太子妃的吧？”见他点头，追问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 林天阔显得有点不自在，简单的回了一句：“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别害羞嘛，说说又怎么了？”李怡见他不肯多说，便自顾笑道： “户部尚书，不就是今天遇到的宋意涵她爹的上司么？哈哈，这个宋意涵见到你的太子妃也得行礼吧。” 见李怡笑的这么开心，林天阔有点不忍心告知她真相。 “户部侍郎宋哲，明年将会升任户部尚书一职。” “……”李怡很尴尬，她刚刚好像说了宋小姐的坏话。还有比当着她未来老公的面，说她坏话更加尴尬的事么？ 第四十三章 看清现实 “如果我说，刚刚形容宋小姐不好的话，全是开玩笑的，你信么？”她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氛，赶紧解释。 “其实她不仅漂亮优雅还……” “不用解释。”林天阔打断了她，“每个人都是多面的，我们看到的只是别人展现给自己看的一面。要想看到别人的所有面，是不可能的事。” 他继续道：“我记忆中的她，知书达理，持家有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李怡也知道自己对宋意涵这个古代人要求太多了，为什么要用现代人的标准来要求她呢？她就生活在讲究身份地位的时代，要跟她说人人平等这一套，确实为难她了。 “对不住。我……” 林天阔又一次制止了她道歉，笑道：“哈哈，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不知者不最。何况你的话没有影响她在我心里的印象。” 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宋意涵对人脸的记忆特别敏感，她应该是认出那个车夫是自己的人，才会缠着李怡想探个究竟。 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李怡，是觉得奇怪：这个时候父皇没有透露出要给他娶妻的意愿，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事那么在意，难道只是单纯的好奇么？ “还是说说你开食肆的事吧。” 林天阔转移话题。“答应你合作，我要食言了。” 什么？林天阔的话像一块巨石，把李怡砸晕了。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无踪。 “我……”她不知如何开口。本就是有求于他，答不答应都取决于他。之前用来威胁他的事情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再说一次。 那些威胁他的事，都没办法对他产生不可收拾的后果。 “今天大费周章见你，也是希望把事情说清楚。” 李怡嘴巴发苦，只得紧闭双唇，无奈点头。 “我可以借你钱，也可以把赵天的身份借给你，但是我没办法在开食肆这件事上投入精力和时间。” 啊？原来是这样。 “这样已经很好了。”虽然跟自己计划的有出入，但是这些也够了。 “谢谢。”她不是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对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有给她机会多想，他又继续开口，像是要一口气把所有准备的话说完似的： “我打听过，你今天去吃饭的那家店，租金是一年三十两。前期给你六十两，做为租赁和修缮店铺用，够么？” 李怡其实对这个世界“钱”的概念一无所知。她没想过要去那么繁华的地段，当然她也不会嫌弃钱多。 她没办法集中精神讨论这件事。此刻的她，被淡淡的失落包围。 为什么失落呢？是看多了穿越小说，脑子里有了“穿越女主遇到的第一个身份高贵的男人就是男主”这样的观念么？ 她抱着林天阔会对她另眼相看的期待，却发现林天阔并没有多看重她。她才开始意识到这不是小说，而是她生活的现实。 这见鬼的现实！ 她很快调整情绪，拿出面对甲方的态度：“嗯。前期六十两够了。有“前期”，自然有“后期”。后期呢？” “店面修缮好后，我再给你二十两，用做招人和准备菜品。” “给？不是投资？”李怡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我愿意拿出一笔钱给你，你拿这笔钱做什么我不干涉。你如果想还，我会收下。如果你不方便，我也不会主动跟你要。”林天阔这次说的很清楚。 “你是说，你要放弃成为这个食肆东家的权利么？” “我除了出钱，没帮任何忙，要做东家实在受之有愧。”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二哥，你要开食肆？” “你做的菜品跟现在我们吃过的都很不一样，特点很鲜明。一旦陈晓云的家人知道这家食肆的存在，立刻就会想到跟你有关系。到时你如何解释？”林天阔慢慢解释给她听。 “所以，你是不想让陈晓云家人怀疑我，才这么做的？” “还有一个原因，你租赁房子签订合同是要身份证明的。“赵天”的身份证明很早之前我就处理好了，一应俱全，你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李怡突然知道林天阔为什么不愿意插手食肆的事了。 林天阔是在做事之前会考虑很周全的人。 她只是提了一个想法，他就已经考虑这么多：开店铺需要花多少钱；租赁店铺会遇到什么困难；被人发现食肆里的菜都出自陈晓云，她该怎么解释。 一旦他决定要合作，考虑的事情肯定更多。他决心要调查谁是上辈子害他的幕后黑手，没有精力操心多余的的事。 想通这些她释怀不少。 “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李怡努力活跃气氛：“如果店铺赚钱，我肯定还你。如果亏本，我就还不起啦。” 跟林天阔事事考虑周全不同，李怡是一个行动派。 有了想法就去实行。做的过程中，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因为她害怕在开始之前想太多，会让自己失去动力。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做事方法，如果合作，肯定会有冲突的。 “那我还是希望你这个食肆开的成功。”见她没有不满的情绪，他的心中的大石也落地了。刚刚一口气将话说完，也是怕自己心软。 他知道全世界都是陌生人的孤寂。 刚重生那会，他怀疑自己是疯了，怎么可能有人死了又复活呢？ 因此会那么迫不及待就去见她，确认上辈子的一切是真的在发生，不是自己的臆想。 得知她并不是自己的仇人，他就立刻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何尝不是一种寻求同伴的行为呢？ “说到底还是希望我还钱。”李怡适时的打断他的消沉。 “哈哈，太子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门外的小翠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估摸着两人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敲了敲门，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 李怡起身告辞：“祖母，您的孙女在我处伺候，可放心？” “你倒是有始有终！”林天阔没好气的回她。 回去的车上，李怡想着今天出门的一切，还是有遗憾的：没去成菜场！她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食材啊！ 回府的路上，如意还在为自己的小姐抱不平：“那个陈晓云太不识抬举了！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却不领情！” 无视如意的忿忿，宋意涵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她区区京兆尹的女儿，到底哪来的底气对我冷淡？难道她真的跟太子暗中有联系？ 宋意涵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车夫，曾经为太子办过事。可惜的是，一整个下午的攀谈，她并没有从车夫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还得从陈晓云那边着手！ 如果她真的跟太子私下有往来，那自己一定会叫她认清现实！ 第四十四章 做两件事 林天阔回到宫里，下人告知他皇帝有召。 他去了养心殿——皇帝方便炼丹，将丹炉也设在了那里。 “儿臣叩见陛下！”林天阔一丝不苟地行了礼。 上辈子，他经常问自己，为什么皇帝更喜欢林泽海而不是他，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太子么？ 后来才知道，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皇帝面前太过严肃，很少流露晚辈对长辈的依恋。 这次重生，他试着改变自己。在皇帝面前适当犯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再厚着脸皮撒娇，让皇帝对他免除责罚，可是他做不到。 所以他与皇帝始终不亲。 “嗯，起来吧。”皇帝的脸隐在丹炉飘出的烟里，辨不出神色。 “从外面回来，渴了吧？”不待林天阔答话，他转头吩咐内侍：“给太子泡一杯茶。” “谢父皇。” 林天阔低头行礼时想起那个叫李怡的女子。她不喜行礼，便想要嫁给自己，这样可以减少对别人行礼的次数。 除非做上皇帝的位置，不然怎么可能不对别人行礼呢： 一直到内侍端上茶，两人都没有开口。皇帝遣散了所有人，留下林天阔像是有话要与他说。 “你走进些。” 林天阔依言走到皇帝身边，他也同皇帝一起置身于烟雾之中。 “最近你好似经常出宫，宫外可是有何新奇事？” “回父皇，儿臣近期化名“赵天”在外结识了不少朋友。他们带儿臣见识了身为太子见不到的庆国。经常受他们邀约，不好每次都推脱，出去是勤了些。” 他在外面化名结交朋友的事，是瞒不住的。索性主动说出来。 他接着说道：“如果父皇不喜，儿臣日后少出去便是。” “近期？”皇帝终于将目光投向林天阔：“你知道接你弟弟回宫这件事进展如何么？” “这件事父皇并没有让儿臣负责。”林天阔有所保留，“儿臣听说不太顺利。” “你弟弟是个苦命的，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是朕听说了他的存在，派人去找他才给了他一个名字。”提到林泽海，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咳嗽了一声。 林天阔想要帮他拍背：“父皇……” “朕没事”皇帝拉住他的手，林天阔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皇帝经常拉着他的手，带他在御花园散步。 “朕派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乞丐窝里。乞丐过的什么日子，你能想象么？” 皇帝的话将林天阔拉回现实，“应该经常吃不饱。” “他活着的唯一追求就是吃饱饭。要带他回皇宫，他都不愿意。拖着去找他的人，只是贪图那人可以给他饭吃。过了两年，他才愿意回皇宫。” 林天阔感觉到皇帝抓着他的手开始用力，知道接下来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他不懂任何治国之道，朕派去的人只是教了他基本的做人道理，和皇室礼仪。不会对你的地位产生任何威胁。” 林天阔苦笑，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会对他产生敌意！自动把他们两个分为两派。林泽海遇刺主谋肯定是自己。 上辈子他从来没有解释过，也没有人给过他机会解释，这次他能解释清楚么？ “儿臣对他没有任何敌意。”他斟酌用词。“他也是您的血脉，理应得到您的爱护和照顾。”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皇帝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让林天阔坐在他身边。 “你弟弟在回京途中遇刺了，现在下落不明。” 刚刚落座的林天阔听到这句话，赶紧起身行礼：“这件事不是儿臣做的。” “我相信你没有做这等残害骨肉之事。”皇帝是了解太子的，知道他是磊落之人，做事喜欢阳谋，不爱诡计。而且他爱惜名声，不会做这等有损自己声名之事。 只是他自己不做这件事，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因为拥戴他而自作主张去做刺杀之事。 “朕要接林泽海回京这件事，是向天下宣布的。此刻他遇刺，很多人都会怀疑到你身上。只有我相信你是不够的。” “那儿臣要怎么做才能自证清白呢？”这件事上辈子没有发生过，原来父皇这个时候还是相信自己的。 “你亲自将他接回来！这样谣言肯定会不攻自破。”只有让他出面接林泽海，才能让拥护他的人有所忌惮。 “朕会下旨，由你来主导接你弟弟回京一事。” 看来父皇早就做了这个决定。“儿臣定会竭尽全力保他性命。” 此事谈妥，皇帝明显放松不少，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你这个制茶方法泡出来的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上辈子高婷婷发明的喝茶方式。风靡一时，他也喜欢，因此了解了茶叶的制作方式。喝惯了这样的清茶，竟对现在煮出来茶难以下咽。所以他按照记忆复制了那样的茶叶。 意料之中的成功，尝过的人都很喜爱。 “父皇喜欢的话，儿臣多给你送些过来。” “嗯，朕确实很喜欢。你最近怎么喜欢上口福享受了？” 林天阔知道皇帝说的是他给所有大臣发菜谱的事。他完全没印象，可是内侍坚持说是按照他的指示做的。 跟了解茶叶的制作方式不同，他前世是吃过这些菜，也很喜欢。可是并没有询问厨师他们的做法。 菜谱上写做法之详细，令他意外。内侍却说由他口述，内侍记录下来。交给书局刊印了几十本，在宴会当天发放给众人。 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通。 “儿臣只是突发奇想。这些菜没有认真的印证过，所以请给位大臣帮忙实验一番。” “这都是小事，你喜欢，朕也不会干涉。真有人做出来，朕也想尝尝，是不是如同茶叶一样令人耳目一新。” 林天阔又想起了李怡。听小翠说她做菜很好吃，他也想尝试一下。直接跟她开口显得很突兀。待她食肆开成功后，就可以吃到了。 林天阔忍不住开始期待食肆开业的那一天。 又闲谈了一会，他见皇帝谈性渐淡，便起身告辞。临别时皇帝又叫住了他： “还有一事也要你去办。楚国和周国近期会派使者过来给我送生辰贺礼。你带着鸿胪寺的人接待一下。” “遵命。” “事情多了，你要记得合理分配自己的精力，不可主次不分。”皇帝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接使者是鸿胪寺经常做的事，儿臣只需在他们准备好后检查一下有无疏漏。主要的精力会放在找人一事上，将他平安的带到父皇面前。”林天阔认真的回答皇帝问题。 “嗯，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他知道什么事重要就好，“回去吧。” 第四十五章 寻找助手 林天阔想到她的事李怡一点也不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过着很规律的生活： 早起做饭，给老夫人请安，练字，睡午觉，练字，做晚饭，陪老夫人吃晚饭，练字。 小翠给了她六十两银子，她也没有特别兴奋，依然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期间，陈府的大厨，卢婶的老公，找小红替他传话，希望能得她指点。 李怡并不想藏私，直接教卢大厨确实不方便，于是便让卢婶有空来这里帮忙。 卢婶得了这个机会很感激，做事愈发的麻利。她是个喜欢说话的，说话也不耽误手上的活。李怡很喜欢听她说些道听途说的故事。 一日，说起她家附近的一户人家。 父亲是做牙行生意的，母亲在家带四个小孩。大儿子今年十四岁，跟着父亲学做生意有大半年。 一家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下一步就是给大儿子说一门体面的亲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夫妻两带着刚出生的女儿去乡下的岳家时出了意外。三人连同车夫一起掉进了河里。 车夫命大被人救了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却被淹死在了河里，留下三个半大的孩子，很是可怜。好在老大是个能扛事的，将两个弟弟照顾的很好。 李怡对这个故事上了心。 自律日子过的很平静。这样的心境利于练字，她的字进步的很快，但是跟以前陈晓云的字比起来还有一定差距。 好在原主的字也不是很好看。大家不会疑惑，为什么写的字突然变丑。 她查了黄历，上面写着明天宜出行，便决定第二天出门。 她这次出门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帮手。一个月只能出两次门，太不方便了。她需要一个能在府外帮她的人。 很多小说里女主都是遇到一个落魄的穷小子，顺手帮了他一把。然后那个人就感激涕零，从此甘愿当女主的帮手。 她们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是能力超凡的人。不管那个人原来是什么身份，遇上女主都会甘愿跟以前的生活一刀两段。 真希望自己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李怡坐在马车上做梦。 今天她让车夫带她去集市。 每天对着陈府里的那些菜，她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一路上她特别留心车外有没有追赶的声音——她也想模仿书里的女主救人。 让她失望的是，一路都很平静。 集市很热闹，比上次去的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的人多很多。毕竟那里不是谁都能消费起的，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过有钱人。 到了这样的环境李怡却很放松。她在现代社会也只是个普通人。大小姐的生活让她很紧绷，这样悠闲的逛集市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自在。 集市里的菜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蔬菜和鱼类。让她意外的是看到了螺丝，她问身边的红翠二人，怎么没在府里见过这个。 得到的答案是，它不仅肉少，还有土腥味。只有普通百姓才会买回去做，大户人家都不吃这个。 见到螺丝，很容易想到常见的水里可以吃的东西还有河蚌、虾，螃蟹。一样都没看到，是集市不卖还是大家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吃？ 她小心的问道：“河里除了鱼和螺丝，还有别的可以食用的东西么？” 都说男生喜欢笨笨的女孩子，很多女生选择对她们心仪的对象装傻。自己曾经很不屑这种做法，如今却沦落到在女生面前装傻的地步。 “不知道。”小红回答的很干脆。 “奴婢小时候经常去河里玩，河里有很多带壳的动物。能不能吃就不知道了。”小翠的回答让她不再疑惑。 集市上还有很多卖其他物品的，李怡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带着两人又去了上次吃过火锅的那家食肆。 这次没有宋意涵在，三人便坐在一起吃饭。上次尝过火锅，这次便叫了烧烤。虽然没有孜然，但是烧烤的味道还是在的。 大夏天，一盆炭火放在三人面前，她们留心食材在铁网上的状态，没有发现已经吃的满头大汗。 “小姐，你不能再吃了。本不是用餐时间，这会吃多了容易积食。” 小翠的提醒让李怡放下了筷子，却见那两人没有停手的意思：“不是说会积食么？” “我们不怕啊，最多回府不吃晚饭。” “是啊，我们的晚饭哪里能比得上这个呢？” 李怡：“……” 待两人吃的尽兴，她对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心领神会，说吃太多需要茶水解腻，去找小二了。 “已经吩咐过小二了。我去解个手，你们在这等着就好。”转身欲走。 “等我一等。”李怡起身，也同她一起去。 “那只能劳小红妹妹在这等茶水了。”小翠话里带着抱歉的意味。 “你们去吧，我一人在这等便是。” 李怡和小翠两人肯定没有去解手，她们来到了拐角处的另一间厢房。 里面有一个男人等候多时——不是林天阔。 这个男人叫张超，是卢婶讲的那个父母意外身亡带着两个弟弟的孩子。 李怡听了他的故事，认为他是一个适合人，想让他为自己所用。就让小翠偷偷出府，约他今天在这个食肆见面。 刚刚小翠先行离开，就是确认他有没有来。 “小生张超，见过这位小姐。”他见小翠带着小姐模样的人进来，猜测她就是约见自己的人。起身行礼。 “公子有礼，我时间不多，您知道我找您来是为了什么么？”李怡没有绕弯子，面对着可能是自己助手的人，她不会隐藏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 “知道，小翠姑娘跟我说过。”张超将自己理解的工作内容说了一遍： “您要开一间食肆。找店铺、休憩店面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因为您不方便经常出门，所以需要有人帮您跑腿和监工。” 他说完，李怡接着补充：“这只是初期，后期招人，还有食肆的具体的运营都需要有人照看。” “招人和食肆的运营我没有经验。”张超有自己的考量，找店铺和休憩只是一份阶段性的工作。他按照要求做好，拿到钱就可以抽身。 可是食肆运营，是一个长期的工作。大户人家要长期用人通常都会让人签卖身契，他现在日子过得虽然艰难，但远没有到需要卖身为奴的地步。 他以为李怡听出他的拒绝之意便不会与他再多费唇舌。谁知李怡还在劝说他：“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我找一个合适的人容易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走你？而且他今天愿意来，肯定是对帮我找店铺的事心动的。 只是她今天时间不多，找不到他不肯答应的原因。 “那你先帮我找房子，后面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谈可以么？”她先退一步，不想他有压力。 第四十六章 忠诚测试 她追加一句：“佣金就按市场价来付。” 张超点头。 她将自己对店铺的要求和两人今后的联系方式告知了张超，便急急告辞离去。 这样的结果在她预料之中，约见面只是展现自己诚意，并没有想过张超会全部答应。 仅仅知道他做过半年的牙人，又无根基，这才动了与他合作的念头。自己对他的能力也不是很了解，他如果贸然答应，李怡反而会迟疑。 今天见面的时间实在太短了，要不让小红起疑，只能牺牲些。 李怡不是没想过将开食肆的事告知小红，不过她担心小红是陈母的人，不敢贸然犯险。 好在她找到了个办法测试小红对自己衷心与否。 出了门的李怡转身进了隔壁的包间。 小二的茶送到了，小红边喝茶边等她们。直到茶都冷透了，两人都没有回来，她不免心生担心。 起身寻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寻找。在一个包间门口，她停下了脚步。因为竟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自称去方便的小姐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是在门口等着，小姐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朋友——虽然她以前没有朋友，不代表以后一直没有——那个宋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很快，她就没办法用“朋友”这个词来自欺欺人了——里面有男人的声音！ “小姐在私会男人！”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炸开了。“不行，我要阻止她乱来！” 她一把将门推开！看到里面的情形，立刻知道自己误会了。讪笑着：“我听到小姐的声音，就进来看看。” “太没规矩了！”陈晓东有些不高兴，“妹妹，你也太宠着她们了，连门都不会敲。” “知道了二哥，我回去会教训她们的！”李怡说着要教训她们，脸上却笑的很明朗。陈晓东无奈，装样子敷衍我都不会。 李怡笑得这么开心，因为她确认了小红不是陈母的人。 在误会自己私会男人的情形下，如果她真的是陈母的人，会选择隐忍不发，回去再偷偷告诉陈母，由陈母来处理这件事。 而不是是直接推门进来阻止。要知道她直接进来相当于直面自己的怒火。她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她的安危，足以见得她对自己的关心没有参假。 跟张超约定在这里见面，她就想到了这个测试方法。背着小红，将陈晓东约出来在包间聊天，让小红以为自己在跟男人私会。看她什么反应。 从这个结果看，她很关心自己，而且不是陈母的耳目。只要说服她，以后出门就自由多了。李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跟陈晓东的交流也变得活泼很多。 她今天约陈晓东见面的理由是：学习一下“乘鹤楼”的甜品。可怜陈晓东零花钱还没妹妹多，却要请妹妹吃点心。 “陈鹤楼的点心形状很漂亮，味道也还行，就是口感不够细腻，应该是材料在磨成粉后没有过筛的原因。” 陈晓东听了妹妹的话，白了她一眼：“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明明从来没有做过点心。” 李怡也回他一个白眼：“别想用激将法，我就算做出来你也不懂得欣赏，你吃东西从来都是狼吞虎咽。” “我不懂得欣赏，但是女孩子懂。”陈二哥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哦～”她恍然大悟：“二嫂喜欢吃甜品啊。不过，你还要私下送东西给她么？” “我不送！”陈二哥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连忙清了清嗓子。“你送。”说完这两个字，他不敢看妹妹。 李怡见他这么扭捏的姿态，实在受不了。赶紧答应下来。 回府见到卢厨娘，请他通知卢大厨第二天买些莲藕回来，二十斤以上。卢厨娘也不问她有什么用，立刻应下。 现在天热，她每天都要洗一次澡。在净室内，只有她和小红两个人。是个合适的场合。 “如果，我做了出格的事，你会告诉我母亲么？”李怡本想迂回的问出口，谁知道这句话脱口而出。 “小姐！千万不可与人私相授受！那些不愿意正大光明来府上提亲的男人，都是登徒子！他们只是馋你的身子，不是真心喜欢您的！您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小红连珠炮似的说着。 “你想什么呢？不是这个，跟男人无关。” “呃……那还有什么出格的事？” “我想开一间食肆。” “这也不……”她刚想说“不过分”，及时刹住车，改口：“小姐为何有这般想法？” “你觉得我做的菜好吃么？” 小红点头：“特别好吃！” “你以前吃过么？” “没有。”给出否定的答案，她又跟着摇头。 “这么好吃的东西，别人却没尝过，我觉得可惜了。开食肆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世间还有这等美味！”李怡动情的说道。 “小姐，你太自大了。以前我们都没吃过这样的美食，也一样过得很好啊。” 本以为她会为自己的高尚的理想感动，谁知道她是个粗神经的，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个世上是有一种人，他们吃到可口的食物，会幸福感爆棚的。”不想被小红再打击，她紧接着强调：“我真的下定决心要开食肆。你帮我瞒着点家里。” 小红也不是个傻的，综合李怡这段时间的行为：“小翠也知道？” “嗯，我先说服的她。”李怡只得这么说。 “果然，您最信任的人不是我了。” 听出小红语气里的酸味，李怡大惊：女人吃醋绝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要谨慎对待。自己都撒了一个谎了，不介意再多一个： “其实，是我跟别人联系时被她发现了。不得已只能告诉她。” 小红依然没有搭腔，李怡咬咬牙，强忍着不让鸡皮疙瘩泛出来：“好小红～我最信任的人当然是你。你是我第一个主动开口商量的人。” “好吧。我不跟府里人说便是。” 男人们！学着点，哄女孩子要有耐心，放下身段，再适当撒点谎。自己这么会哄妹子，没有穿成男人太可惜了。 “府外的人也不能说哦。”李怡不放心。 “您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要么就在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去跟夫人说，这样还算得上举报有功，夫人或许不会罚我。” 小红这个时候也聪明起来：“要是在您做这件事的中期和后期说，夫人会怪我说的太迟，您又会生气我的背叛。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两面不是人？即使不为您，为了我自己，也不会将这件事透露给别人的。” 李怡终于放心了。 小红这么容易答应的原因还有一个：她不看好陈晓云！ 开食肆？哪里是说开就能开起来的？她有钱租房子，有钱招人么？ 不用自己阻拦，很快她就会知难而退了。 第四十七章 母亲提醒 昨天答应二哥要求，给二嫂做一道甜品。 她决定做一个很费时间的食物——当然，这个时代不管做什么甜品，都很耗时——藕粉桂花糖糕。 顾名思义，是由藕粉和桂花做成的。 没有藕粉怎么办？ 自己做呗！ 好像也没有糯米粉？ 这个也可以自己做！ 桂花是秋天才会有的哦！ 自己，咳！我还是做藕粉糕吧。 介于食材有限，李怡只得放弃藕粉桂花糕里的“桂花”。 陪老夫人用完早餐，就带着人来到了府里放置磨盘的地方。 按照李怡的安排，卢婶已经将买来的莲藕放到了这里。一群人清洗磨盘、莲藕去皮、将莲藕切块，忙的不亦乐乎。 将切成小块的莲藕倒入磨盘，磨盘旋转的过程中不断加水。用纱布过滤磨出的液体，藕粉水就做好啦。剩下的就是需要时间来沉淀了。 过了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将表面的水倒去，盆底结成块的就是藕粉了。 将块状藕粉挖出，包进纱布里吊起来。吹一个小时，就定型成方便切开的块状了。将这些块状的藕粉切成薄薄的小片，放在外面晒一整天，细腻的藕粉就做好了。 20斤的藕，做出的藕粉只有一斤左右。确实有点心疼。 小心翼翼地将将藕粉装进罐子里保存。 在等待藕粉沉淀四个小时中，李怡也没闲着，用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将面团放入清水开始洗。 她洗面团归洗面团，洗完的水都不让倒！要收集起来。还安排两个人一起加入她的洗面团大业。 很快，一大块面团就成了一小块的面筋，下面的水也放在一旁沉淀。也是四个小时，洗面水跟藕粉水一样倒去表面的水。 剩下的步奏跟做藕粉一样，小麦淀粉也做好了。 做这些花了两天时间，连老夫人都忍不住好奇她在忙什么。孙女做吃食向来麻利，这次花了一天都没有做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这些天，李怡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她早已被美食征服。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尝味道了。 藕粉和淀粉需要一天才能晒干。李怡也没让老夫人失望。当天晚上就又给她一个惊喜：凉皮。 做淀粉的前期，跟做凉皮一摸一样。区别只在于洗面粉的水，不需要沉淀4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够了。 将上面的水倒去，剩下的是浓稠的液体。将液体倒入干净的容器，隔水蒸两分钟，一张凉皮就做成功了。 避免凉皮粘连，在容器底部要抹上一层油。 凉皮切成条状，加入黄瓜丝，酱油，醋，蒜水搅拌均匀，爽口的凉皮就做好了。 里面没放花生酱和面筋，李怡还是很遗憾的。没有花生酱和面筋的凉皮是没有灵魂的。 凉皮里的面筋，是要加酵母蒸才会松软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发面是用什么发的。花生酱她也不知道做法。 看来是该找一下系统了。 今天做了那么多事，她累的够呛，只想赶紧洗澡上床，找系统聊会天睡觉。 陈母却在她洗澡之时找上门来。 李怡从净室出来，发现陈母坐在榻上手里拿着李怡写的菜谱在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害怕陈母发现自己的笔迹跟陈晓云的不同。 “你们都下去吧。”陈母开口将所有人都遣至门外。 李怡也想跟着她们一起出去。陈母这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让她心虚。 “母亲这是？”她鼓起勇气，该来的跑不掉。陈母既然坐在自己面前，那就主动开口。 陈母借着烛光又一次打量自己的女儿，眼如星辰，面若皎月，袅袅婷婷，站在自己面前。不由感叹：生的真好。 “过来。” 李怡柔顺的坐到她身边，陈母拿出毛巾擦拭着女儿湿漉漉头发：“怎么头发不擦就出来了？很容易着凉的。” “净室里太闷了，出来再擦。”不知陈母此次来意，李怡的身体仍然紧绷。 “最近出门可有遇上新鲜事？”陈母手上不停，问了让李怡更加紧张的问题。 难道自己信错人了，小红告密了？ “前次遇到了户部侍郎家的女儿，她很热情，于是聊了会。昨天去了趟集市，同二哥在乘鹤楼坐了坐。”李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什么特别的。” “呵”，陈母笑了：“你不用讲的这么详细。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女儿的头发不再滴水，她放下了毛巾。以指代梳，缓缓梳理女儿的头发。 “你从小就不爱与人交往，没有朋友。难得遇上一位能与你聊几句的。可曾互通姓名？” “她叫宋意涵。也没有很聊的来，不过她对我很热情。”岂止是热情，简直是缠着我不放！ “她倒是个有眼光的！你可想与她相交？” 李怡撇撇嘴，您是觉得自家女儿处处都好，别人喜欢她是应该的。可以别人根本瞧不起我的身份好么？ 她只得有所保留道：“我们身份悬殊。与她相交恐有攀附之嫌。” 陈母听出她语气中的自卑，给她梳理头发的手顿住，落寞的说道：“母亲对不起你们。” 跟您有什么关系啊？您又决定不了我的出身。再说，我也不介意这个。她急急转身欲安慰陈母一番，却被陈母制止。 “你要是想与她结交，就不要担心身份的事。你不想交往，那就不和她往来。” 李怡没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陈母接着说道：“女子后半辈子的身份取决于她的夫家。而不是娘家。” 难道我这样的身份还能嫁个身份很高的人么？她虽然好奇陈母对自己婚事有何打算，却不方便问，只得结束话题：“女儿知晓。” 刚刚的对话打破了母女间的温馨，陈母好似急着要走：“你近期做了不少吃食，都是以前未曾见过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很多有心人会拿着做文章。还是低调点好。” 这个问题李怡早就想好解释了：“女儿第一次出门时，发现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诸多食物的做法。最近做的都是按照古书上看到的做法做出来的。” “我不会问你要这本书看，可难保别人不会要这本书。你可别弄丢了。”陈母好似不信这本书的存在，她提醒女儿要赶紧做一本出来。 这本书确实是她凭空捏造的，哪有那么多古书。这是林天阔帮她想的法子。 如果真有人借此对她发难，就可以堵住他们的嘴。而且食肆开成后，需要宣传，这些都可以利用古书达成。 李怡要做的是提供菜谱，他负责找人给这本书安排一个合理的出身。 “谢母亲提醒。” 陈母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四十八章 各人变化 陈母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经历了怎样的揪心，又下了什么决定，李怡统统不知道。 她上床之后呼唤了很久不曾联系的系统。 “你在么？” “在啊。你终于想起我啦。”系统没有被冷落的怨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李怡却忍不住抱怨：“你好像一点都不厉害。给我开点金手指不可以么？” “我是可以升级的啊，升级后就厉害了。” “哦？你详细说说？”她突然又对这个感兴趣了。 “现在我是初级，在你周围没人的时候，可以出现。等我到了一级，即使你在人群中也可以跟我沟通。”系统斟酌用词。 “二级，就不会只以声音出现在你意识里，可以出现图案和文字。” “三级，可以帮你感知周围的气场，比如对方对你是什么态度。” “到了四级，就是我最厉害的了。可以控制你周围人的举动，对方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的。” 李怡听了半晌无语，自己系统的能力也太鸡肋了！对于这个残酷的现实，她需要时间消化。 终于平复了心情的李怡，问它：“现在进度到哪里了？” “增加了2%” 相比于前几次的数据，这个数据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如果你的食肆开的成功，对数据的增长很有利。”系统又给李怡打了一针强心剂。 她问了系统酵母和花生酱的做法，系统都一一告之于她。 一切进展的都这么顺利。 李怡不禁开始期待，任务完成的那天，她会去哪里待着。有期待是好事，有期待人就会有动力。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她沉沉睡去。 系统有些心疼这么单纯的李怡。 做了美梦的李怡起床后神清气爽。梦里经历了什么她记不清了，但是那种安定、满足的心情被她牢牢地抓着，带到了清早。 “小姐今天气色很好。”帮她梳头的小青夸到。 她最近也过得不错！小姐虽然一心忙着做好吃的，却也没忘了她们体恤她们，给她们涨了工钱。 她们走到哪里都被恭维被讨好：每个人都想知道小姐做饭的方法。她们自然不敢问小姐，只能来问跟在小姐身后帮忙的她们。 虽然做的事比以前累些，但是这样被人捧着，是她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晓云，伺候起她来更加用心了。 “做了一个好梦。” 早上她又在老夫人处见到了陈父。他和陈母仍然是一副有话要与老夫人详谈的做派。李怡这次识相的早早离开。 这次她没有纠结于他们在讨论什么。即使与自己有关，她也无力做出改变，还是不要杞人忧天，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要做的事上。 她交代了小青，将藕粉和淀粉拿出来晒太阳，便带着小翠去了书房将自己对店铺的要求列出。 小翠通过什么渠道将信息传递给张超她不知道。左右不过是林天阔安排的人，自己欠他不少人情，也不差这一桩。 林天阔此刻过的远不如李怡轻松，他要费心找到林泽海的藏身之处。 林泽海受伤那晚，他是安排人监视陈府的，可是林泽海什么时候从陈府离开，他的人一点都不知晓。帮助林泽海的人能力不容小觑。 而且他不仅要找到帮助林泽海脱逃之人，还要找出刺杀林泽海之人。刺杀他的人就是陷害自己的人。 这个人一下子得罪庆国所有的皇子，他不怕将来被报复么？他的依仗是什么？ 林泽海受伤一定需要大夫和药物，自己从这个角度入手，一定可以查出些问题。 林天阔已经不像上辈子那样心无陈府。说来寂寞，现在他唯一能相信的人是那个来自其他时空的李怡。只有她与这个世界的利益完全无关。 趴在那人为他准备住处的床上，林泽海的心情也跟初来京城时不同：他生出了执念，要给自己后代优渥生活的执念。 此刻他他发着高烧，伺候他的两个婢女很是尽心，用冷水给他擦拭身体。那人将两个侍女给他时透露了他可以将两个侍女做为通房。 他此刻后背伤口不见好，还发着高烧，哪有心思想这些事！何况，自从他见过陈晓云，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女子。 倒不是有多喜欢，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世界上再多一个乞丐。 他把自己成为乞丐的原因都归结于生母出身不好，因此他不想与自己妻子之外的人发生关系。 靠着这样的执念，他撑过了一个个危险的时刻，背上的伤也在渐渐愈合。 张超收到李怡的“信”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他正忙着做饭，两个弟弟在用他从乘鹤楼带回来的点心充饥。 昨天李怡走后，他注意到房间的桌上有三盘点心。他特意问了小二，点心是不是已经付过钱。得到肯定的答案，才将点心带回家。 两个弟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看到吃食立刻扑过来，兴奋的不得了。 如果自己能去那位小姐的食肆帮忙，那带些食客吃不完的菜回来，还是很容易的吧。两个弟弟至少不会挨饿。 看这位小姐找店铺的要求不像是个缺钱的。替她做事，只要不卖身给她，也不是不可以。自己明天就去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此刻的李怡正在检视两样粉状物。淀粉，洁白细腻；藕粉，芬芳诱人。 取一勺藕粉放入碗中，少许凉水将藕粉化开，再加入糖和开水搅拌，一碗晶莹剔透的藕粉就完成了。 小翠等人被震惊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可以将藕做成这等形态。闻之清香扑鼻，食之柔滑顺口。 见她们喜欢，李怡分了点藕粉给她们，让她们回去自己冲泡。 她又做了四碗，分别送给老夫人、陈母、大嫂、二哥。还特意提醒送给二哥的人，问他对这个甜品可满意。 这下，本来就不多的藕粉一半都没了，李怡有点心疼。 卢婶见状连忙说道：“小姐自己都没有了。我们还是不要了吧。”其他人纷纷附和。 “没了再做就好。”给人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李怡开玩笑道：“明天请卢大厨再买二十斤莲藕回来。你们都知道做法了，吃我的嘴软，明天就由你们帮我做。” 众人都笑着答应。 李怡还想把藕粉作为自己开的餐厅里的招牌菜。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方便出面大量收购莲藕。 过了时节，藕粉却是做不成了。即使她买很多莲藕回来，靠她们几个人的生产力怎么可能做出满足餐厅一年所需的量呢。 何况，除了藕粉还有淀粉！很多菜没有淀粉根本做不成！ 她又一次因为自己无人可用产生深深的无奈。 第四十九章 招人太难 藕粉味道不错，只是送人怕是不太方便吧。 二哥晚饭后差人送来了这句话。 您就瞧好吧！ 二哥要讨老婆欢心的东西怎么可以敷衍呢？ 第二天早饭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书房，而是又回了小厨房。 发现刘厨娘和卢婶在给藕去皮切块。她们真的要做藕粉啊？ 两人见她又回来，颇害羞的交代，藕粉带回家特别受欢迎，便想要自己做一点。藕都是她们自己出钱买的，没有用府中的钱。 藕粉的做法挺简单的，看一遍就会。难怪她们自己想做。如果……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李怡心中慢慢成型。 “不碍事，我只是来做一个甜品。你们忙。”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打扰两人原本的计划。 但是两人都放下手中的藕，来帮她。 李怡也不再劝。她今天做的甜品很简单，很快就能做好。 将藕粉、糯米粉、淀粉加水搅拌成均匀的糊状。找一个大容器，底面抹油，倒入面糊。将容器放进锅中隔水蒸。 蒸十分钟左右，在表面铺一层蜂蜜，继续蒸一分钟。一整盘的糖藕糕就做好了，将藕糕倒出来，切成漂亮的形状，装盘。 这下二哥就满意了吧。 果然，二哥尝过后，很激动的让她开始写拜帖。 李怡将小红小翠叫进书房——当然不是叫她们帮忙写拜帖。 “我想开食肆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此话一出，小翠惊讶的看向她。小红很自豪的扬了扬脖子。 “藕粉，是要在食肆里售卖的。我们自己做的量满足不了食肆一年的需求。而且再过半个月就不是产藕的季节了。” 小姐告诉我们这个是为什么呢？小翠在心里琢磨，听她的意思是想找人帮忙。她没有私下找我，看来是不想用主子的关系。 小翠猜的没错，她不想事事都依靠林天阔。食肆的事她想自己处理。 “小姐，我们要做些什么呢？”在她思考的当口，小红问出了她的疑问。 “你们认不认识，有石磨，人口多的人家？我把藕粉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们。然后直接从他们那里买成品藕粉。” 这是她能想到成本最低的方式：不用租房、不用请人、不用买设备。 “我倒是知道有这样的人家，只是不知道他们值不值得信任。万一将小姐藕粉制作的方法流传出去，岂不是让您承受损失？” 这点李怡其实考虑过，她不怕藕粉的做法被别人知道。 只是用什么途径将方法传播出去，可以为自己的食肆造势。确实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保密的事可以晚一点再商量。我需要这户人家跟你们有明面上的关系。” 见两人不解，她解释道：“藕粉的做法是京兆尹家的小姐从古书上看到的。一个不相干的人家突然会做，岂不是很奇怪？” “我二叔家应该可以。”小红有点犹豫。 “你们全家不是都在我们府上么？” “嗯，我爹和娘都是陈府的奴仆。可我二叔家不是。他一家在京城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见李怡没有怪罪的意思，小红愈发有条理。 她二叔一家本是农民。为了给大孙子看病，将家里的田卖了一半。钱花了，人也没救回来，农田又只剩一半。 二叔家有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没有分家还跟二叔住在一起。这下田少了，劳动力过于富足，一家人为此事发愁。 前几天他们来陈府找小红的爹借钱，想把卖掉的田再买回来。小红才知道这件事的。 “正好，我爹这几天要去送钱，我可以跟着一起去，把这件事说与他们。” 做的人有了，买的人呢？ “你带些藕粉去二叔家，冲给他们尝尝。告诉他们做法即可。你把二叔家的地址和你爹什么时候去告诉我，我安排人到那里。” 她是想安排张超去的，不过张超年纪太小，怕是不能取信于人。她还有一个目标，卢大厨！ 食肆开起来，就需要厨师。她没有时间重新培训厨师，卢大厨这些天跟着自己学了不少。不如安排他去做厨师，让他带新人。 “帮我把卢婶叫过来。” 卢婶到了李怡的书房，见她遣走了两个丫鬟，心下不免紧张。 李怡率先开口：“卢婶，我记得您跟卢大厨并不是陈府的奴仆吧？” “正是，我们只是在陈府做工。没有卖身于此。” “签了几年的合同？” 卢婶越发忐忑，她不知陈晓云问这些的原因。只得恭敬回答：“签了十年。” “十年期满，你们万一离开陈府，岂不是要带着从我这里学到的厨艺去别家？”她为了招人连威胁都用上了。 卢婶听陈晓云的声音有着淡淡的不满，赶紧回道：“我当家的自知从小姐这里受益良多，嘱咐我，不管小姐有任何吩咐都要全力以赴。” “哦？不管任何吩咐么？”李怡再次问。 “不敢欺瞒小姐。” “你别紧张，坐下说吧。”该谈正事了。 “我二哥的一个朋友，想开食肆，前阵子二哥希望我帮忙给他一份菜谱。”李怡不疾不徐，编了一个谎话。 “帮忙就要帮到底。给了菜谱，厨师不会做又有何用？我就想把你们夫妇推荐过去。”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个我不敢立刻答应，回去跟当家的商量一下。”卢婶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告诉他，工钱不会比在陈府少。我的新菜式都会先教给他，由他教给食肆里的其他厨师。也是跟在陈府一样，签10年合同，不要卖身。” 晚间，卢婶就带来了他的回复。 “我们家那位同意去食肆做工。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小姐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明天一定会跟管家辞工的。”她怕陈晓云误会他们要挟，赶紧解释。 李怡听出她语气中的诚恳，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嫁人，儿子还没找到营生。他爹的意思是，能否把儿子也带去食肆帮工？让他在一旁看着学习做饭，平日就看看柴火，打打杂，也不要给他工钱。” “他今年多大？” “十二岁。” “怎么不让他去读书？”李怡疑惑，他们一直在自己家做工，不像是缺钱的人家。 “小的时候送他去过学堂，但他不是个学习的料。什么都背不上，他爹就不让他继续读了。说浪费钱。” “带他去吧，工钱就按……工钱的事，我也做不得主。要听食肆老板的意思。”差点说漏嘴。 卢婶一走，李怡立刻将小翠叫来。让她通知张超，以食肆老板侄子的名义，联系卢大厨。 带着卢大厨偶然经过小红二叔家，从她二叔家买成品藕粉。 她将50斤藕粉的钱交给小翠后，长舒一口气：要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太累了！ 第五十章 二嫂其人 李怡将这一切安排妥当，才为写拜帖的事发愁！她只得叫出系统，让它读几篇女子的拜帖，参考一下。 可是别人的拜帖要么是赏花，要么是做诗，她的拜帖怎么写？难道写：“做了些好吃的，送到你府中，你尝尝看？” 最后，她只得抄了份赏花的帖子，派人第二天一早递到了户部侍郎府上。 隔天回帖就到了，李怡这才知道二嫂的闺名：郑若萱。再一看人家的字，甩自己800条街。 到了约定的日期，李怡早早就出了门，她今天事情很多。张超办妥了收购藕粉的事，并且按照她的要求找到了两处铺面，约她去看看。 所以今天她不准备在郑府待多长时间。 她带着红翠二人到达郑府门口时，一个妈妈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自称是三小姐的乳母，奉了她的命来接陈晓云。 四人走至内院，又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带着她们来到了花园：“小姐已经在这里等候陈小姐多时了。” 李怡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大家闺秀的魅力。更她们相处会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这就是教养的体现吧。她对没有见过面的二嫂生出了些许期待。 凉亭内的郑若萱，见到陈晓云一行人，站起身来。按理，她嫁过去做陈晓云的二嫂，陈晓云的年纪也没有她大，见到她是要行礼的。 可她直接拉着陈晓云坐到了凉亭里，没有陈晓云行礼的机会。 “可把妹妹盼来了。”两人落座，她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妹妹一路走来怕是渴了吧？已经安排她们去泡茶了，妹妹稍待。” “谢谢。”李怡来了一波社交夸奖：“早就听说郑家三小姐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她还是没办法直接开口叫“姐姐” 郑若萱掩嘴笑：“妹妹从哪学的这些套话？说的有模有样。” 李怡见她言辞间颇为洒脱，也不再绷着，她皱皱鼻子：“收到你的回帖后，每日都在研究见面后要说的话。” “哈哈，与我不用客气。”她凑近李怡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日后嫁入你家，还需要你这个小姑子在婆母面前为我多说好话呢。” 李怡震惊于她的直接，但是也欣赏她性格里的直率。她一直以为古代女子都很沉闷，没想到遇到一个这么活泼大方的。 有人端茶过来，郑若萱对着她眨了眨眼，坐直了身子。 “妹妹的贴身婢女一直提着个篮子，不累么？”她见陈晓云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陈晓云第一次来自己家让贴身婢女提着篮子，肯定是带给自己的东西。连这件事都要自己给她递话头，也太不善交际了吧。 她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显，仍是一派笑语盈盈。 “我竟是忘了！”李怡这才得空说起自己带的东西，“这是特意为郑姐姐做的糕点。您尝尝？” “是妹妹亲手做的么？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什么糕点，竟值得特意送来一趟？这陈家人是也把我当成与他们一般没见过世面么？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翠和小红便将藕糕摆在了桌上。 颜色倒是特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糕点，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陈若萱拿着丫鬟递来的筷子，夹起一片咬了下去。 “口感细腻柔滑，入口清甜，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清香。”她不由得衷心夸赞。“妹妹好巧思。这个糕点可有名字？” “糖藕糕。” “原来那个熟悉的香味是藕的味道啊。” “郑姐姐果然聪明。”李怡想，要是大家闺秀都是这样可亲，那她还是可以交到朋友的。“是由莲藕磨成的粉末混合糯米粉，蒸出来的。因着不够甜，所以上面放了蜂蜜。” 她忘了一件事：有的时候跟一个人相处起来觉得舒服，有时候是因为契合，还有很大的可能是那个人比你聪明，阅历比你丰富所致。 “论聪明我可不如你，至少我想不到这样的好法子做糕点。”谁耐烦在厨艺上下功夫？自从太子给各家发了食谱之后，好像很多女子都开始钻研菜谱了。 自己因为已经定了亲，自然不会在这个上面下功夫，这个陈晓云……莫非有嫁给太子的心思？还是陈母有这样的心思？ 凭心而论，陈晓云长得确实漂亮。不过身份摆在这里，再漂亮有什么用？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有厨艺的加持，她说不定可以成为侧妃。 她真的能成为太子侧妃对自己也是好事。看来这个陈晓云不能得罪，需要分出三分精力结交一番。 李怡不知道她欣赏的郑家小姐一瞬间在脑子里转了多少圈，最后得出她会成为太子侧妃的结论。 “郑姐姐是没有将心思花在厨艺上。” “哈哈，这点你说对了，我每天都想着怎么玩。很难静下心来研究厨艺。”她又亲密的靠近李怡：“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夫人，婚后我会收敛的。” 李怡笑着点头。 “对了，宰相府家的小姐邀请我下个月去她家参加诗会。听说那天她哥哥也会在另一个院子办诗会。我带你一起去吧？”郑若萱故意提太子，试探陈晓云的反应。 可是陈晓云被她神秘的语气带偏了：“那位？难道是皇帝？”她对那位的好奇超过了太子。 “不是，是林泽海。”陈晓云的反应让她摸不着头绪。她好像对太子没什么特别情绪。 原来是林泽海啊，他安全回宫了？看来他进宫的日子过的不是太顺，别人提起他都是偷偷摸摸的。 自己在操哪门子的心啊？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宰相小姐没有邀请我，说明我的身份不够格，还是不去了吧。”李怡婉拒了她的好意。 郑若萱本就是三分试探，也没有真心希望她去，“妹妹既然不想去，我也不好强求。不过这个真的是结识各家小姐的大好机会。” “多谢郑姐姐的一番好意。我其实不会做诗。”找借口还是很容易的。 “谁去那里又是真的奔着做诗去的呢？”她很快转移话题：“妹妹的皮肤真当得起“吹弹可破”四个字。平日里都是怎么保养的呢？” “郑姐姐谬赞，你的皮肤也很好。”李怡见她不再提诗会的事，心下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头两人聊起了护肤的事。 女人聊起护肤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她想起下午还有两家铺面需要去看，连忙起身告辞。 郑若萱看出她是真心要走，也没有多留。提醒她注意夏日暑气。给陈晓云四个盒子带回去，老夫人、陈母、大嫂和陈晓云一人一个。 第五十一章 确定店铺 从郑府出来，李怡直接去了同张超约好的地点。这次她没有约张超在“乘鹤楼”，毕竟那里消费太高了。 为了节省时间，李怡直接约他在要看的第一家店铺门口见面。 她当初给张超提的要求是：要两层的铺面，带院子，院子要大。铺面的位置不要在富人区，但是周围环境一定不可以脏乱差。 她想走亲民路线，不准备将菜的定价定的只有富人可以享用，因此餐馆的位置不设在富人区。 院子大是因为将厨房设在院子里，避免做菜的油烟影响客人用餐；院子里还要给马车准备地方，要做一个好餐厅，怎么可以没有停车位呢！ 她们特意从后门进第一家铺面。 院子很大，格局很规整，不错。西面可以做马厮，南面连着铺面，东边可以用做厨房。令李怡惊喜的是，北面还有一个两层的小楼。 张超虽然不敢盯着李怡，不过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后院参观的差不多了，便将她引入铺面，介绍：“这里原本是一个客栈，前面是客人用餐的地方，后院住人。位置虽然不算很好，但离“东坊”很近，门口的路也宽。” “既是客栈，为何后院没有客房？” “后院原本是有客房的，原老板一家还住在里面。为了将这里转租出去方便，特意造了围墙隔断。” 难怪院子格局那么方正，“客栈的格局，不适合家人居住吧？” “没错，这就是房子目前难租出去的原因，因为他们家正在重新盖房子。很多人担心屋主离自己近会有矛盾。”他将这里的缺点也讲了出来。 本来很喜欢这里的李怡因为这一点，也犹豫起来，“我们再去看第二家吧。” 第二家是一个正在营业的食肆，地里位置甚至比第一家还好，只是内里装饰不怎么样。墙面斑驳，屋里也不够明亮，后院虽然大，却也杂乱不堪。 几人大致看了一下，便来到食肆二楼，小二立刻热心的端来茶水。 “这家店开在这里有六十个年头了，生意一直不好。老板想放弃这行，另行谋生。他定的租金特别低，一年只要八两银子，吸引了不少来看房的人，可惜大家一听说他的要求都走了。” 这人！做牙行生意做出习惯来了，竟然掉起自己胃口来。李怡不想为难他，但也不希望他今后还用这种方式与自己交流。于是问道： “他的要求可是留下这里的一些老人？” “小姐果然聪慧。”李怡语气很淡，却让张超心中一惊。“确实是因为这个要求，很多人都不租了。考虑到您现在正缺人手，对您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所以才带你来看。” 李怡暗自考量： 第一家店铺房租15两，也算合理。铺面不需要大修，后院可以改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只是，跟房东家只隔一堵墙，日后恐有诸多麻烦。 这一家装修虽说需要大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自己可以加入更多想法。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有熟练的员工还是比较省事的。 很快她就决定定下这家。 “就定这家吧。”她知道找一个十全十美的铺面很难，这个还算不错的。 “不过，有劳你跟老板谈谈，帮我争取留人的决定权。他给我一个名单，我至少留一半的人下来。” 张超点头。 “之前为我做事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李怡还是很希望他能为自己做事的，她欣赏张超身上的责任感。交给他的事，总能很快得到反馈，他不会阳奉阴违。 张超忐忑的问，“小姐是想买下我么？” 原来担心这个。 “你不想签卖身契？”她没有想过要买人手，不过这样找到的人是不是用着会放心些呢？ “我保证会泄漏您的秘密，而且做事一定尽心。小姐可以跟我签雇佣合同。”他连忙为自己争取。 “可以。”李怡点头。“那就有劳你尽快跟老板将这件事定下来。我出来一次不容易，以后如果有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压缩在同一天，可以么？” 两人就今后合作的事情详细商讨了一下。李怡越发满意张超。 他能力不凡，可惜年纪太小。如果做明面上的掌柜恐怕不能服众，这间食肆的掌柜人选还得从原先留下来的人中产生。 待她回到陈府，已经到了做晚餐的时间。就直接去了老夫人小厨房，为老夫人做了一碗蒸蛋。 蒸蛋要做的嫩滑的秘诀就是要加入蛋液分量一倍的水。将水、盐、蛋搅拌均匀，入锅蒸熟，出锅时撒上葱花，倒入一点酱油调味。一碗葱花蒸蛋就出锅了。 李怡今天处理了很多事，此刻脚已经累得肿胀不堪。非常想回房躺着睡觉，但是如果不亲自将晚饭端给老夫人，会让人心生怀疑。 她强撑着去了老夫人处，老夫人自然会问二嫂的事情。她夸了几句，老夫人也很开心。笑着告诉孙女，这门亲事是由她帮着相看的。 李怡连忙夸：“老夫人的眼光果然独到。” 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孙女的疲累。可是她即使疲累任然到自己面前伺候，着份孝心让老夫人惭愧：本以为自己可以为孙女找一份好亲事，现在却插不上手。 “人老了，看人自然有一份心得。”她话锋一转：“你从外面回来，怕是不知道你的小厨房已然搭好了。” 李怡惊喜：“这么快就搭好了？那我明天瞧瞧去！”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提。” “嘻嘻，毕竟是为老夫人做饭的地方，云儿自然不敢怠慢。”她开了个玩笑。 “你这机灵鬼，拿我做借口！”老夫人笑意不减：“今天就不多留你了，回去吧，出门应该累了，早点休息。” 李怡拖着疲累的身子回自己的房间，想好好休息一番，却发现二哥在自己房间等候多时。 天啊！她已经累死了。不想看这个男人娇羞的问起自己未来的老婆！ 出了老夫人的屋子，李怡一口气就卸了。即使看到陈二哥也撑不起来。她跟二哥打了招呼就趴在了桌子上。 “怎的累成这样？” 李怡没理陈二哥的问题，继续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好云儿，快与二哥说说，今天见到郑家小姐了没？”陈二哥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李怡改成侧趴，将自己的脸朝着他：“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明眸皓齿，冰雪聪明！满意了？” “嗯。”陈二哥娇羞的点头。 他竟然信了！这么明显的敷衍他竟然信了！恋爱中的人这么没脑子的么？ 人家郑家小姐怎么没有……？咦？今天她好似一句话都没有提及二哥。 第五十二章 将来打算 是因为她不在乎还是害羞才没有问？ 是因为女生的矜持吧，她这么安慰自己。毕竟都已经定了亲了。 其实，相比二哥这这样突然的喜欢，她更能理解郑若萱。两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谈何喜欢呢？ “二哥，你一眼都没见过她么？” “远远的见过一眼，看不清容貌。”他好似沉浸到回忆中。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她是我未来妻子啊，我当然要喜欢她！”陈二哥奇怪她的问题。 “那她也会因为你是她未来夫君而喜欢你么？” “我希望她喜欢我。”陈二哥理智突然回笼，“不然两个人会很痛苦。” 李怡沉默，父母给你定一个结婚对象，你就一定要对他心生爱慕。这是谁定的规矩？这样的婚姻里除了计算得失，真心的成分有多少呢？ 陈二哥提醒李怡：“你最近出门勤，见到外男的机会增多。可千万不要对那些男人动心。” “知道啦。”李怡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想把我介绍给他朋友。” “那不一样！你没见过他，自然不会心仪与他。我会让他先见过家中长辈，得不到家中长辈同意，你也不至于伤心。” “谢谢二哥。”她终于坐起身来，感动的盯着他：“将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料。听凭长辈做主就是了。” 她加重语气：“现在！我真的太累了！能否明天再讲您未来老婆的事？” 第二天，李怡迫不及待的去了在属于自己的小厨房。忙着收拾的同时，也没忘记让小翠通知林天阔，过几天需要“赵天”签租赁合同。问他是自己出面还是安排人扮演“赵天”。 小厨房很普通，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多做了一个灶台。她对自己拥有的第一个厨房满意的不得了。 她参观过小厨房就去老夫人那里，是存了搬回自己院子的心思。 “看过你的小厨房了？满意么？” “嗯！满意！”怕自己语气不够强烈，她又强调了一次。 “现在来是要辞行的？” 李怡见老夫人没有不满的情绪，感动于她的贴心，所幸承认了：“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有点舍不得老夫人。”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难道想搬回自己的院子就不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老夫人佯装不快。 李怡连忙否认：“当然不会！我还是会每天给您做饭的。” “既然还会每天见面，那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赶紧走，我一个人也落得清静。” “自从小姐给老夫人做饭以来，老夫人的精神好多了，多亏您了。”刘妈妈在一旁夸奖她。 “对了，你那个厨房还没有安排人手吧？”老夫人问她。见陈晓云点头，她接着说道：“刘厨娘你觉着可好？” 那可是刘妈妈的儿媳！自己怎么敢用！李怡连忙推辞：“我带着四个丫鬟也够了。刘厨娘还是留着伺候您吧。” “我根本用不着小厨房。她在你那里还能学着些。哪天你嫁人了，再把她还给我，也学些你的手艺。” “对啊，小姐不要嫌弃她笨。她是个勤快的，有什么累活只管安排她去。”刘妈妈也极力推荐自己儿媳。 两个人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只得收下刘厨娘。她其实并不讨厌刘厨娘，对方是个没有心机的人。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相处起来颇为轻松。只是碍于她刘妈妈儿媳的身份不想多有牵扯。 陈晓云走后，刘妈妈对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老夫人照顾。” “起来吧。”老夫人有些落寞：“在家跟着是可以。待她婚后带不带你家儿媳走，就要看你儿媳这一年的表现了。” “我回去自会与她说清利害。” 刘厨娘今天中午并未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屋子里休息，而是来到了老夫人的小厨房。 她见到自己的儿媳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悠哉吃瓜，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心情吃！” 刘厨娘看见自己的婆婆过来，赶紧递了一块给她：“可甜了。” 刘妈妈一巴掌把瓜打掉：“你可知道陈晓云今天就要搬回自己的院子了？” “知道啊。就是知道她今天走，我才这么悠闲的。她在的时候，可把我累坏了。终于走了……” “你就想这样混吃等死？”刘妈妈截断她的话头。 “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每天不用干什么活，还有工钱可以拿。”她虽然知道婆婆正在生气，可是婆婆问话她又不敢不答。 “是！你现在靠着我，是过得不错。”刘妈妈很铁不成钢，“你想过以后么？” “以后？” “对！我死了以后！” “您身体还那么硬朗，怎么会……” “人总是要死的！我都六十了，怎么不会死？我死了，你还有这样的日子可以过么？”刘妈妈声音逐渐拔高。 “即使您不在了，老夫人也会看在您的面上……”她突然意识到，老夫人比婆婆小不了几岁，而且身体比婆婆还不如。 “我能在府里有这样的威风锣鼓完全是因为老夫人！你能这样不干活就拿工钱，是因为我！你可想过，一旦我和老夫人去了，你靠什么待在府里？” 刘厨娘虽然没想过这件事，但是婆婆今天特意来找自己说这件事，还提到了小姐，难道跟小姐有关？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靠小姐？” 刘妈妈见她不是蠢到无可救药，将老夫人的安排说与她：“老夫人将你送给她了，去她的院子里做厨娘。” 刘厨娘满脸不愿意，去了那里肯定要做事。哪里有在在这里舒服。 见她一副不愿意的表情，刘妈妈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动动你的猪脑子！小姐现在没有奶娘，她身边都是一帮小丫头片子！你去了就是她院子里年纪最大的。” “年纪大？” 见儿媳还没想明白，她恨铁不成钢继续说下去：“等小姐家人她肯定需要一个管事娘子。这管事娘子肯定是要已婚的妇人！她身边现在可有？” “娘！你是说，我可以做管事娘子了？跟您一样？”刘厨娘喜形于色。 “这也要看你造化！要是在她出嫁之前，你不得她的欢心，得不到她的信任，妇人肯定会再给她找一个管事娘子的。”刘妈妈提醒她。 “可是，我哪里能得她欢心呢？小姐那么聪明，哪里需要我做什么呢？” “人与人相处不过是“人心换人心”，小姐那么聪明，你要是真心对她好，她能感觉出来的。必不会亏待于你。” “晓得了，我这就去小姐院子。” “你站住。”刘妈妈叫住儿媳：“虽然我们现在如此打算，但是万一做不成小姐的管事娘子，也不可心生怨恨。毕竟她是主子。” 第五十三章 互提要求 小厨房正式启用后，林天阔的回答也到了，他会亲自去。 李怡每天除了在书房研究新铺面的装修，就是在小厨房研究有限的食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发现自己绕不开一样东西：油。 现代的油都是植物中提取的油，古代呢，只有动物油脂：猪油。猪油用来炒菜实在太浪费了。如果能提取到植物油，肯定会省不少钱。 她得想办法大量收购菜籽、花生、和大豆。不知道做法？开玩笑，系统现在的作用不就跟百度一个样么？ 到了约定签合同的日子，她本想静心打扮一番，试到第三件衣服，想起他说过前世有太子妃的事，又换了日常的衣物。 两个丫鬟任她折腾，小翠能明白她换衣服大概是为了见林天阔，可是最后这么挑了一件常服呢？小红没想那么多，小姐做事自有道理。想那么多作甚。 辰时刚过，李怡就到了食肆，张超站在门外等她。两人一起进了门，惊讶的看到林天阔已经坐在大堂里了。 他见李怡看过来，微不可查的对李怡点了下头，起身去了二楼。 “请老板去二楼签约吧。” 看来小姐跟刚刚那位公子关系匪浅，这不是我应该管的事，他应下。 蔡老板跟着张超来到了二楼的包间。这是他爷爷开的店，他从小就在这里玩。这里的每一个包间的格局，每一张桌子摆放的位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间铺子承载了他半杯子的记忆。 可是，生意日渐惨淡，为了生计，只得将它租出去。他唯独放不下那些老伙计，希望这个新东家是个心善的。 包间里坐着一位带面纱的小姐模样的人。衣着、气质都很得体，以一间食肆老板的标准来看的话，未免有些年轻——她梳的发式还是未出阁少女的样式。 这样的富家小姐通常很富有同情心。自己待会只要好好说说，说不能能让她把所有的伙计都留下来。 就是不知道她身后那个公子是什么来头。年纪也不大，却是通身的气派。难道是这位小姐的哥哥？今天特意来帮她压阵？如果是这样，自己要说服她留下所有人，恐怕有些难了。 “王强见过公子、小姐。”他一进屋就对两人行礼。 “王老板有礼了，您请坐。” 回礼的是那位小姐，她身后的公子只是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是跟她谈，王老板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张超将一式两份的合同分别摆在两人面前：“两位看一下合同内容如果无误，就可以按上手印了，我会去官府登记。” “合同的内容，我信得过张小哥。你肯定不会在这个上面做手脚。”王老板先肯定了张超的工作。 见他只动嘴，没有要抬手拿印泥的意思，应该是还有话要说。李怡也没有催促，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这位小姐，不瞒您说，我这个铺面虽说旧了些，但是这样的地段和面积，就是租十两银子，也会有人要的。” 李怡点头称是。 一旁的张超有些沉不住气了：“王老板您什么意思？之前我们说好的一年八两银子，您难不成要坐地起价？” 这是他为小姐办的第一件事，如果出了岔子，小姐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能力了。怎么能让他不着急呢？ “张公子，您别急。价钱还是八两，不会增加的。”王老板悠闲的喝了口手边的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这里租出去，我就不做生意了。以前跟着我的老伙计，没有了营生，我心里难受啊。” “这一点也谈过了，小姐已经答应你至少留一半的人下来。你还想怎样？”张超还是很生气。 李怡示意他稍安勿躁，让老板把花说完。此刻的她说不生气是假的，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得解决。 “能不能请小姐多留一些人下来？我担心他们离开这里找不到活，影响家里的生计。”王老板言辞恳切，看来是真心为这些人考虑。 李怡皱了皱眉，这个王老板不是坏人。如果是他不信守承诺，那她肯定不会与他多费唇舌。既然谈不拢，那就换别家。可是，他明显是个老好人。 李怡对这样的人硬不下心来。也罢！跟他说说吧。 “刚刚听王老板说，此番将铺面租出去，日后便不再做生意了？”李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也不一定。我是想再开一个小点的铺子，卖些日常用品。我家夫人不让，她要回家种地，说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两个人还在为此事闹着呢。”他话里没有隐瞒，怕李怡觉得租这个铺面会有问题，连忙补充：“虽然我们对将来做什么意见不合，但是两人都同意将这个铺面租出去。日后不会找您麻烦的。您放心。” “这一点我倒不担心，有合同在，对我们双方都是一种保护。” “真是对不住了，我此番举动实在是太小人了。”王老板惭愧。 “王老板，您看这样如何？”李怡提出了她的建议：“我做一个小小的测试。只要是通过测试的人，我都会将他们留下来。与他们签五年以上的合同。” “是什么测试？测试没有通过的人怎么办呢？”这位小姐不像自己一开始猜测的那样简单，是个有想法的主。 “没有通过测试的人，按照他在这里工作的年份给他们适当的补偿。” 随后，她详细讲了一番补偿方式：“超过十年的，我给他们半年的工钱。超过三年的，给三个月的工钱。超过一年的，就是一个月工钱。” 她来之前粗略的看了一下店里的名册，店里近两年都没有再招过新人，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合理的。 听到对方如此大气，王老板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这样也让你花费太多了。”只是他又开不了口拒绝对员工好的提议。不可谓不煎熬。 “我也提两个要求。”李怡说话逐渐严肃。 “您说。”王老板此刻对李怡要提的要求正视起来。 坐在李怡身后的林天阔却对那个测试有些好奇。她靠什么筛选人的去留呢？ “您的房租五年内不可涨价，并且，如果要卖，只能卖给我。当然，如果我不想买，您自然可以卖给别人。” 李怡听说了许多因为租客生意好，房东故意涨价的例子，因此提了这两个要求。 王老板仔细思考了一下，就同意她的要求。如果她真的能善待那些老员工，自己根本不可能涨价。至于卖？他目前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李怡对张超说了几句话，他便领命出去了。 林天阔虽然听清了她说的话，却也猜不出来测试的是什么。因此越发的好奇起来。 第五十四章 员工测试 张超按照李怡的吩咐将所有员工叫至大厅。 “你们都知道王老板要将店铺转租的消息吧？” 张超为了能让所有人听到他说话，声音很大，包间里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您这是？”王老板不太清楚李怡的用意。这个时候将转租的事摆在明面上，会让人心不稳。果然是小女生，没有管理人的经验。 “您别急，这就是我要做的测试。” 只听得张超的声音继续传来：“王老板给主家说了你们的情况。希望主家能将你们留下来继续干活。主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给各位安排了一个小测试，如果给位能通过，就可以留下来。” 他停顿了几秒钟，让员工冷静下来理解他说的话：“不想参加的人站到右边，新的主家会补偿现在退出的人一个月的工钱。” 没有人动。 “你们考虑清楚，参加测试被淘汰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事情。主家只答应王老板留一半人。”他按照李怡的交代，将两人之前的协议说了出来。 渐渐的有人向右边移动了。小红耐不住性子，探头出去看：“有三个人站到右边了。” 王老板原来的员工有十五人，排除了三个，还剩12个，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谁知张超还在继续。 “请五十岁以上的人站到最前面。” 此言一出，王老板顿时急了，五十岁以上的基本都在店里干了超过10年了，她难道是想将这些人也排除，这样就不用付高额的遣散费了？ 李怡好像知道王老板的想法，对他解释：“您先别急，我如此分只是有针对性的对他们进行测试。并没有一刀切的意图。” 王老板这才稍稍放心。 “五十岁以上的人有五个呢。”小红继续播报。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随从？”李怡转身问林天阔。 终于肯正眼瞧我了！林天阔委屈到不行，两人共处一室快一个时辰了，她除了见面时给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之外，根本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忽视？ 即使再委屈，她的要求也不能不答应啊。点头表示同意。 李怡对他的随从低声说了几句话，随从将那五个人带进了隔壁的包房。 张超先安抚好退出的三个人，让他们稍等。然后带着其余的七个人进了另一个包间。 几个人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热切的看着她，想从她嘴里得到答案。李怡没有卖关子，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对他们讲明。 “第一次删选出来的是不努力之人。他们自愿退出，就是对自己没有把握。知道自己有些方面不如别人，所以不如拿一个月的银钱走人。” “这只能说明他们有自知之明啊，怎么能说明他们不努力呢？”小红开口。 “王老板的员工，在这里工作没有低于两年的。两年时间，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没有想过努力改变，反而安于现状。这个难道不是不努力的人么？” 原来是这样。 “那五十岁的人，为什么要私下谈话呢？”王老板忍不住问。 “我想测试他们对你的忠心。”李怡认真的对王老板说。 “即使测出来，也只是他们对我的态度而已，与你有什么关系呢？”王老板在极力为他们说好话。 “他们跟你朝夕相处十几年，你转租时为他们考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保住他们工作。他们要是在此刻背叛你，说明他们的人品有问题。” 王老板听了她的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是啊，自己为他们牺牲，如果他们此刻背叛，那他情何以堪。 林天阔的随从回来了，告诉李怡有三个人没有通过测验。 “怎么可能？”王老板不信，“你的测试有问题！” “我让随从对他们说，因为你们是跟着老板时间最长的几个人。对他肯定很了解，你们每个人说一个他的缺点。说的最多的两个人保住工作。” “所以无论怎样你都只留两个？”王老板生气的问。 李怡理解他的愤怒，安慰：“不是这样，这是一个忠诚测验。如果有人坚持不说，或者说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那他们就会过关。” 随从也在一旁证实李怡说的话，她一开始就是这么交代的，有两人什么都没说，想要退出。其余三人一开始说的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来越说越深入，有人竟然开始编造谎言来污蔑王老板。 好精彩！“那另外七个人，你怎么筛选呢？”林天阔忍不住开口。 “这个就有些复杂了”李怡斟酌着开口：“我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上进心，和能否胜任现在的工作。” 说话间，张超带了一张写满字的纸进来。李怡示意他读出来。 张大，在这里工作五年。现在是名厨子，他还想继续做厨子。因为喜欢做菜。 王二，在这里工作九年，现在是名配菜工，他想做厨子。他也喜欢做菜。 赵三，在这里工作三年，现在是名店小二，他想做掌柜的。一直做小二没前途。 秦四，在这里工作五年，现在在后院打杂，他还想继续做这份工作，因为除了做杂活，其他事做不好。 李五，在这里工作四年，现在是名配菜工，他想做厨子，因为做厨子工钱多。 苟六，在这里工作五年，现在是名店小二，他想继续做店小二，因为他只会做点小二。 刘七，在店里工作五年，现在是名杂工，他想做配菜工，他已经学会切菜了。 众人都暗自想，如果是自己会留哪些人。李怡很快做出了决定：“留下赵三，秦四和刘七。” 这样一来，只能留下五个人了，王老板急了：“为什么张大不行？”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因为他混日子！一个喜欢做菜的人，在一间没有客人的食肆，每天能做几次菜？” “那王二呢？”心知她对张大分析的有道理，他换了一个人。 “他在这里都九年了。这里唯一的厨子——张大，不过五年。如果他够努力，有资格做厨子，根本不会有赵大的机会。” 王老板，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李五才工作四年，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 “我担心，将他培养成厨子后，他会因为银钱的问题背叛我。” “苟六他做店小二很是称职。”王老板此刻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李怡也将语速慢了下来：“可他想一直做店小二，这个位置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不适合做了，他没考虑过这一点么？” 王老板被此刻的分析震撼了，没想到选择人有这么多讲究。看来自己真的如妻子所说，不适合做生意。 第五十五章 浮生半日 “王老板要是不满意我的决定，那这个合同我们可以改日再签。”她现在虽然缺人，但是也不会选不合适的人。 “不是不满意。”他欲言又止，“合同我现在就签。” 双方各自在合同上按了手印（李怡这边自然是林天阔出面），由张超将合同收好。随后他便去处理遣散员工的事宜。当然，是按照李怡跟王老板说的价格。 王老板起身行礼：“今日小姐的选人方式让王某大开眼界，您的生意必会财源广进。” “王老板客气了。生意能不能做的好，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李怡谦虚的回应。 “您聪慧又心善，老天爷肯定会厚待于您。王某还得回去通知家中夫人，签约一事，就不打扰了。” “您慢走。”李怡站起身，姿势优雅：“小红，替我送王老板。” 直到王老板出门，她才放松的坐下。 “很累么？”林天阔见她不再紧绷，忍不住问道。 “是啊。累！”她语气一转，“但也很有成就感。想到我即将成为庆国的餐饮业大亨，就又有动力啦。” “哈哈，你的经营能否让你成为餐饮业大亨我不知道，不过脸皮厚度倒是足够了。”林天阔打趣她。 “做餐厅呢，最主要不是靠经营。”李怡一提起这个就停不下来，“靠的是菜品的口味！要是做的菜不好吃，再怎么经营都白搭！” 林天阔笑着点头。 小红惊讶的看着这个“滔滔不绝”的小姐。 小姐在府中一直是温柔娴静的，说话不疾不徐，有夫人的影子。偶尔撒娇也只是在两位女性长辈面前。何曾见她如此不顾形象的一面？ 小翠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这两个人在彼此面前都是对着别人不曾有过的样子。小姐从未如此活泼，主子又何时这么爱笑了？ 主子虽说平易近人，但近来越发的不爱笑。也只有小姐能让他暂时不去想宫里的那些糟心事吧。 “对了，你还没尝过我做的菜呢吧？” 林天阔故作疑惑：“怎的？你今天要做一次给我尝尝？” “择日不如撞日。”李怡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 两个丫鬟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见她出门连忙跟上。林天阔待在包房里无事可做，索性也跟着一起去了厨房。 小厮搬来凳子让他坐在厨房门口，被他拒绝了。他一脚踏进了厨房里面。 李怡忍不住提醒：“油烟很大哦。” “外面太晒，两害相权取其轻。” 屁的太晒！林天阔的借口让他的小厮沐音忍不住在心里发飙。明明可以在包间坐着饮茶偏要跟来自讨苦吃。就为了多看一眼这位陈小姐。 主子虽说地位比自己高，但是对于这种男女之事的了解还不如自己。 自己没成亲之前就去过那烟花之地开过荤了，现在有一妻一妾，也算是享着齐人之福。主子这样一副没见过女孩子，遇上喜欢的就想粘着别人的做派真让自己丢脸！ 对女孩子吧，就得拿起派头来，让女孩子主动喜欢上你。不能一味的对她们好，您这样别人走到哪就跟到哪的样子，能讨得别人欢心才怪！ 要拿出你太子的气势来啊！要让陈小姐仰慕你，懂么？ ……喂！陈小姐！你让主子干什么？你竟敢让太子帮你干活？ 李怡到了厨房，发现除了肉和蛋就只有地里的蔬菜。只得做水饺，和鸡蛋做的菜。 红翠二人一个剁肉，一个生火。她要切菜，还需要有人和面。林天阔的那个小厮一直在发呆，只得让林天阔帮忙。 她找来一个盆，里面装了面，加了一点，又倒入适量的水，端到林天阔面前：“把水和面搅拌起来，然后揉成一个面团。” 林天阔伸出手，沐音赶紧抢过：“我来吧。和面我最在行了。” 小红不满：“我家小姐都亲自动手切菜了，你家少爷怎么就不能和面了？你家少爷难道比我家小姐还要金贵？厨房里没有水了，需要人打水，他不和面就去打水。” 沐音：“……”和着这位不知道主子的身份？主子难道要来穷小子喜欢富家女那一套？ “你去打水吧。”林天阔夺过沐音手里的盆。 李怡心中暗自好笑，也不知道小红得知林天阔身份的那一天是怎样的表情。 林天阔笨拙的和盆里的面做斗争，小翠不顾火候赶紧来教林天阔怎么和面。 李怡将剁碎的面和肉加了调料拌匀。她要做别的菜，小翠要烧火，包饺子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小红、林天阔、沐音。 她是故意的！果然，耳边不时传来小红嫌弃的声音“笨死了！”“你的手指能不能灵活点？”“捏紧！不然下锅要散的。” 看着林天阔主仆二人乖乖听训的李怡憋着笑，做了一道韭菜炒鸡蛋。 鸡蛋加盐打散，掉入油锅炒散。乘出炒好的鸡蛋，倒入韭菜炒至断生，加入刚刚炒好的鸡蛋翻炒一分钟，翻炒的过程中加入盐调味。 这道菜在现代五分钟就做好了，在这里花了两倍的时间，主要还是热的传递不够好。食肆里一定要用灶台炒菜，李怡又一次提醒自己。 她又拿出六颗鸡蛋，打入锅中，一一煎熟。倒入糖，酱油，醋和水调成的料汁。等汁收的差不多了，一盘红烧煎蛋就做好了。 李怡心中嘀咕，这顿饭应该叫鸡蛋的各种吃法吧。厨房的食材太少了，每天吃这么多鸡蛋胆固醇会增高的！ 林天阔那边饺子终于下锅了。李怡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也不忍心，将炒好的菜端给他，让他和沐音先去包间等她们。 张超给离开的员工发了遣散费，又交代完留下的员工上班时间。正准备回包间向李怡复命，在楼梯口遇见了她们主仆三人。 “去厨房做了点吃的。”李怡主动解释。“一起吃点吧。” 面对李怡的邀请，他一时不知如何拒绝，犹豫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回答时间。李怡便当他默认了。 六人围着圆桌坐成一圈。 李怡主动开口：“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这顿饭因为食材受限，做的单调了些。你们就菜的口味给我提点意见。” 林天阔夹了一个自己包的饺子，咬下口的一瞬间，成就感爆棚。 沐音在一旁感动的都要哭了，他主子容易么？为了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多待一会，都会自己动手做菜了。 不过，这些到底是什么菜？怎么从未见过。主子没有疑问，自己夜不要开口问了，不然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李怡对每个人都埋头吃饭，没人发表意见的场面和不满。 第五十六章 间歇失忆 “赵天，你说，菜的味道怎么样？”率先被她点名的是林天阔。 “好吃。”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能不能诚恳一点？你的词汇这么匮乏么？”李怡对他这样的表现很不满意。 “那，好吃的让我无法停止咀嚼。这样可以了么？”他对夸奖别人确实没经验。 身为太子的他，哪里遇过逼他评论食物是否美味的人啊，其他人能得到他一句“不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好么？ 李怡放弃林天阔，问张超：“你觉得呢？” “人间美味！”他一口饺子卡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咽下去。 “我所有夸奖的话都已经给了您在府中做的菜，这会实在想不起来了。”小红见小姐将目光投向她，赶紧求饶。 李怡的眼睛扫到小红身边的沐音，他端着碗想要躲进桌子下面。 她忍不住翻白眼，“你们好好吃吧，我不问了。” 所有人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见她神情落寞，林天阔选择将“食不言寝不语”这个标准遗忘：“你的食肆九月份可以正式营业么？” “现在是六月底。两个月的时间装修应该够了，怎么？”李怡估算着时间。 “周国和楚国的使者会在九月份来京城。我可以将他们带来这里用餐，可以依靠他们为食肆做宣传。” 沐音惊得合不拢嘴：我的主子啊，人家刚准备出门，你就把她的路铺好了。您对皇帝要是这么贴心，还有林泽海小子什么事啊！ “那就谢谢啦。”李怡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张超心中一惊：这个人什么来头？把邀请使者来这里吃饭说的如此随意。家中有人在鸿胪寺做官么？ 小姐丝毫没有怀疑他能否将人请来，看来他家中那位官还不小。 “我做的菜胜在样式新颖，味道还不够精致。”李怡当然知道自己的缺点，她不是专业厨师，仅仅会做家常菜。 “能让他们眼前一亮即可。”林天阔出言安抚。“公里的御厨都做不到这一点。” 说话间，几人已经将桌上的菜全部消灭。 红翠二人将碗撤去厨房收拾。 张超在跟李怡讨论完装修事宜后也告辞回家了。 房间里就剩李怡、林天阔和沐音。 沐音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觉得主子此时是想他出去的，可是怎么能留主子和陈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只得站得离他们无限远。 他将自己缩进墙角，降低存在感。还是时不时的感受来自主子的嫌弃。幸好李怡适时的解救了他。 “你今天怎么这么空？亲自过来。” “林泽海回宫了。”林天阔语气淡淡。 “他背后那人这么厉害？竟然可以瞒着所有人将他送进宫！”李怡惊讶。 “父皇让我接他回宫。”见李怡一脸疑惑，他耐着性子解释：“父皇认为阻止他进宫的人是为了我，因此派我去接他，那些阻扰的人自然不会为难我。” “你找他的过程顺利么？” 李怡的问题让他差点压抑不住情绪。她是唯一个问他是否顺利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找出林泽海是理所当然之事，没有人知道他付出了怎样的心力，也没有人关心过这个。 每个人都在盘算林泽海回宫对他们的影响。他们在心里给太子扣上了懦弱的帽子，认为他这个太子不够当机立断。 “过程多有曲折，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他压下心中的激荡，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李怡见他又变回之前彬彬有礼的状态，知道刚刚的问题带给他压力，遂转移话题：“也就是说，您最近不怎么忙咯？” 林天阔点头：“是啊，不知你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可否帮我推荐几本将周国和楚国风土人情的书？我想通过这个来推测他们喜欢吃的菜。” 其实问系统比自己读书方便多了。但是系统回答她问题的时候都是用的她习惯的说话方式。她想更多的知道这个世界人的行文以及说话方式，最好的途径就是看书。 “没问题，明天就安排人送至你府上。”林天阔说完转头提醒沐音：“明天要是我不记得这件事，你就安排人给陈小姐送。” 李怡失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郑重其事？” 林天阔皱眉，不知如何解释：“我最近不太对劲。” “介意说给我听听么？” “最近我经常忘事。”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怡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不然林天阔不会困扰至此。 她想帮助他，因此细细的帮他刨析问题：“是做过的事不记得了，还是忘记自己即将要做过的事？” “做过的事情不记得。”他配合李怡慢慢的梳理自己现在的状态。 “是忘记某一件自己做过的事，还是某一段时间内自己做的事全部忘记？”李怡继续追问。 “一段时间内做过的事全部忘记。” “我在的地方也有人会这样。”因为沐音在，她没有说“现代”这个词。 林天阔点头表示理解。 “针对这种行为，有一个专业的名字——间歇性失忆。”李怡努力将语气变得轻松。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林天阔知道她所处的世界比自己这里先进很多，那是个神奇的世界。或许她可以找到自己失忆的原因。 “我不是专业的，不过知道一点。” 李怡没有研究过心理学，可她看过很多电视和电影啊，这类的影视作品她看过不少于十部。这么广的涉猎给一个古代人科普一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间歇性失忆，通常在一个人脑袋受过伤之后产生。有可能是物理创伤，比如受到撞击。也有可能是精神创伤，比如遇到伤心的事。” 韩剧里脑袋受伤就是被车撞！被车撞之后必失忆，很长一段时间无数人都在吐槽这一点。好在近几年韩剧不用这个梗了。 林天阔凝神思索，这两样他都没有经历过啊。 “失忆的具体情况，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人是忘记的事情永远记不起来了。有人还会在几天后回想起来。也有人只能记得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超过这段时间的事就记不起来了。还有只忘记某些特定的事情的情况。” 她突然想到《记忆碎片》这部电影，也是讲失忆的事。只是男主的情况跟林天阔明显不同，他只能记得十几分钟之内的事。 林天阔是有一段时间做过的事情不记得了。咦？怎么这么熟悉呢？难道…… 她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你失忆的那段时间有人见过你么？”李怡换了一个问话的方式。 第五十七章 多重人格 “有。”林天阔很肯定。 “那些见过你的人有没有说过，你变得不像你了？” “确实有。”每个人都这么说。 哪里是不像！根本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沐音虽然假装自己不存在，但是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入了他耳朵。对林天阔的变化最有发言权是他这个每天贴身伺候的小厮。 你俩不要那么旁若无人好不好？我还在呢！问我啊，主子的情况我最清楚了。嘿！看我一眼。 可惜两个人都听不到他内心的呼喊。 李怡肯定的回答他：“你这种情况不是失忆。” 陈小姐，你都不问我，这么草率的就下结论了么？ “是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又是一个林天阔没听过的词，“可以详细解释一下么？” 这个解释起来就比刚刚的间歇性失忆简单多了。 她放缓语速：“一个人的性格，或者说他的处事方式是由他的经历决定的。这个你能理解么？” 林天阔点头。 “一个人的所有特质，比如兴趣爱好、能力、气质，统称为人格。”将这些系统的说出来，对李怡也是一种挑战。 “大多数人的人格是唯一的，也有一些人会有好几种人格。就像同一个身体里住着不一样的人。”李怡打了一个比方。 “你是说主子被附身了？”沐音终于没忍住，还是发出了声音。陈小姐说的话太吓人了，一定要找大师给主子看看。 “呃……”李怡有点后悔举了刚刚的例子。 林天阔看了沐音一眼，后者立刻又缩回墙角。他温言安慰：“别管他，按照你的方式继续说。刚刚说的很好，我能理解。” “就像你身体里住着不同的人，经常出现的人格称为主人格，其他的成为次人格。主次人格有时能相互感应，有时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她对多重人格的了解都是来源于影视作品，一点也不专业。其实患有人格障碍的人，都有多疑、敏感、易怒等特征。而这些林天阔全都没有。 “如果身体里有两个人格，称为双重人格。多余两个则为多重人格。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进行治疗达到保留一个人的目的。” “治疗？”林天阔疑惑：“这难道是一种病么？” 这一点李怡很肯定：“是一种精神类的疾病。” “既然是病，那产生这种疾病的原因时什么呢？”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病。 “因为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主人格接受不可这种刺激，于是就幻想出另一个人来代替自己承受。” “也就是主人格不记得由次人格帮他经历的事情。对么？”林天阔很聪明的抓住了重点。 “嗯。” 李怡的回答让林天阔陷入深思。他受过什么刺激么？他经历过最难以接受的事是上辈子皇帝被高婷婷气死。 按照她的说法，自己用该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才对，为何所有的记忆都在自己脑子里呢？ 不对，如果他真的有次人格，那么自己根本不会知道“他”曾经代替自己经历了什么！ 李怡见他眉头紧锁，劝慰：“不如跟身边伺候的人确定一下，不记得的事，都与什么有关。这对分析次人格有帮助。” “都是些琐事。比如印发菜谱，在父皇面前说将来的太子是要回做菜之人。” “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这一切安排好像真的是为李怡陈成为他的太子妃铺路。 可是，“我印发菜谱时，你……（还没有来）还不认识你。根本不知道你会做菜。”林天阔差点说漏嘴。 他诚实的打破了李怡的幻想，也成功阻止了她正确的思考方向。 李怡隐隐听到红翠二人的脚步，最后交代他一句：“尽量保持心态平和，情绪不要有剧烈波动，就可以避免次人格再次出现。” 红翠二人明显感觉包间里的气氛凝重不少，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两人洗碗的功夫，包间里轻松愉快的氛围就不见了。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林天阔知道这件事的成因不是别人加害自己，也还是放心不下，他害怕“自己”有一天做出难以挽回的事。 有个人进来，在林天阔耳边说了句话。 “你二哥在店门口看到了我的随从，进店了。” 三个女生愣住了。 “别急，我跟沐音从窗子出去，进别的包间。” 即便林天阔不在这个房间，李怡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没有开张的店铺里。或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天”即将开张的店铺里。 这个问题，林天阔也想到了：“你们将这个包间门关好，不要发出声音，他不会进来查看的。”说完就带着沐音从窗子跳了出去。 最初的紧张过去后，李怡发现屋里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二哥拉着林天阔聊到晚上，自己可就回不了府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她将红翠二人招至身边，轻声对她们说：“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小红惨白着一张小脸，明显是惊吓过度，她提醒小姐：“我们租的马车还在后院呢。” 李怡她们现在所处的包间靠近大厅，如果要去后院肯定要经过二哥现在所在的包间。 即便不要马车，从正门出去，还是有风险。除非林天阔能确保她二哥不会打开包间的门。怎么告诉林天阔这一点呢？ 赌一把！直接开门从大厅走！ 李怡准备孤注一掷时，门外传来了很轻的敲门声，三只惊弓之鸟差点叫出来。 不会是二哥，他不知道这个包间有人，肯动不会敲门的。应该是林天阔的人。 冷静下来的李怡示意小翠去开门。 来人正是刚刚给林天阔通风报信的人。他态度恭敬的开口：“主子担心您太晚回家不好交代，让我送你们出去。” 他做林天阔暗卫这么些年，从没见主子对女子的事上过心。这次竟然担心别人回家晚受责备！ 看来这位小姐在主子心里的分量不一般。难得出现一个主子在意的人，自己怎么会不恭敬。 李怡感叹：林天阔做事果然细心，知道她们这个时候不敢出门，特意派人来送。既然他有此番安排，那他肯定不会让二哥开包间门。 他将李怡的感动理解成了迟疑，解释道：“小姐不必多虑，主子已经交待别人安置后院的马车了。” “那就有劳你送我门出门了。” 随从将三人带出店，走至路口，她们租的马车也到了。 “那位赵公子真体贴。”三人在马车上坐稳，刚放下心来，小红就夸起了林天阔。 第五十八章 女生密谈 “咦？你们都不同意么？”小红发现另外两个人没有附和。 林天阔是自己的主子，自己不敢随意评价，小姐怎么也不说话呢？小翠不免好奇，主子另眼相看的小姐，对主子什么看法。 她便存了试探的心思，开口道：“今天多亏了他，我们才避免被责怪。” “是啊，不管是撞见二少爷还是回去晚了，都逃不过一顿责骂。”小红心有余悸。 “你们对他倒是颇有好感。”李怡笑。 主子对小姐事事上心，小姐对主子又何尝不是亲近有加？在主子面前的小姐多自在放松？现在又变成了礼仪规范之人。 “难道小姐你不喜欢他？” 小翠被小红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制止：“胡说什么？”即使她也想知道，但是这么问出来让小姐怎么回答？ “小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小红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赶紧认错。 李怡只当她经历刚刚的惊吓，心神激荡还未平复，也没有为难她：“以后注意言行。” 紧接着就回答了她的问题：“赵公子很优秀，只是用“贴心”这个词来形容他并不太适合。” “那小姐觉得他是怎样的人呢？” “磊落、大气、周到。”意思差不多，但是她还是换了一个词。 她知道此刻自己很矫情，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体贴”这个词过于亲密了，还是“周到”更准确一些。 ““贴心”这个词多用于亲近的人之间。我们都没有结婚，最好不要将这个词用在异性身上。”李怡忍不住再提醒一次。 “我要嫁人了。” 小红的话让李怡颇为震惊：“为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还不是因为年纪到了？难道是跟一个男生谈了两年恋爱，彼此互相了解，然后做出了共度一生的决定么？ “夫人前几天同我父亲交代，希望我继续跟着小姐。” 还真有原因，而且跟自己有关。只是李怡想不明白，结婚与继续跟着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小翠。 小翠当然知道原因，只是说出来会很害羞，因此含蓄的提醒了她一句：“因为您也快结婚了。” 李怡头上的问号更多了：“你直接说吧，这样含蓄的提醒让我越发迷惑。” “您成婚，带去的丫鬟都有不一样的职能。”小翠硬着头皮给李怡科普。这些事，应该是夫人在小姐婚前教于她的。 小姐问了，她不得不说：“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已经成婚的，将来提拔她乘为您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或者您孩子的奶娘。” “没成婚的呢？”李怡不笨，她大致猜到了。 小翠点到为止：“没成婚的需得带漂亮的。” 带漂亮的丫鬟，万一老公不喜欢自己，或者对自己失去兴趣，就把这些漂亮的丫鬟送给他，以此来笼络老公。 这些套路，她在小说里看到过，现在轮到自己经历这一切了。 她真的能毫无芥蒂的做到这些事么？那些大家闺秀们真的可以大度成这样？ 好在老太太不准备将她嫁给大户人家，她也不需要如此。 只要自己将食肆开起来，有足够的钱。自己的丈夫，甚至他全家都需要自己钱来接济，是不是就不要经历这些了？ 原来，不论古今，女生要是没有一定的价值，她就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你可是不愿意？如果不愿意，我回去跟母亲说……”李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 小红连忙制止：“您千万别！能继续跟着您，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如今落在我头上，自然是开心的。我没有不愿意，只是婚事过于突然，有些不安罢了。” 她的语速又急又快，怕陈晓云误会，连气都没喘。 “知道对方是谁么？”李怡终于知道小红今天总是把话题往男女之事上扯的原因了，她柔声问。 “还不知道，我父亲说一个月内会定下来。他正在帮我物色对象。”小红的话让马车里的另外两个女生一阵沉默。 她连忙打起精神，安慰她们，也像在安慰自己：“嫁人是一件好事啊，父亲至少不会害我。” 她的这番话没有起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让大家更加沉闷。 “每个女人都要嫁人的，大家都一样。”小翠的声音也不如往日的清脆。 一样的对夫君陌生？一样的自己做得主？还是一样的婚后培养感情？ 要结婚的女孩子不都应该心怀对夫君的期盼，对未来的憧憬，对即将开始二人世界的喜悦么？怎么都这么忐忑呢？ “我回去同母亲说说，让她帮你也留心一下。多一个人相看，也可以少一分所托非人的风险。”这是李怡能想到唯一能帮助她的方法。 她的婚事自己可以尽些绵薄之力，等到自己谈婚论嫁时，也会有人体恤自己么？ 小翠也安慰道：“有家中主母帮你出面，可以让你被夫家高看一眼。” “谢谢小姐。谢谢小翠姐姐。”小红不是多思的性格。她得了两人的安慰，心情顿时好多了。还有心情管起别人的事来：“小翠姐姐，你家人没有同你说过结婚的事么？” “你这个小丫头，打听起姐姐的事来了！”小翠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她想隐瞒，实际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主子安排她跟着小姐，没说这个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她原本打算任务结束，从陈府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恢复成良民的身份再考虑结婚的事。 她是主子的下人，并不是他的仆人。主子身份特殊，他的侍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做的。 她如今15岁，明年婚事再不定下来就说不上好人家了。她也着急，几次想问主子她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怡知道小翠身份复杂，也能猜到她在婚姻之事上的难处，帮她转移话题：“没想到最先定下婚事的是年纪最小的你，我们可以参加你的婚礼么？” “我们做奴才的哪里会有什么婚礼？不过是双方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眼看刚刚活跃的气氛又要降到原点，小翠赶紧开口： “小姐要是不嫌弃，您的婚礼我们肯定会全程参与的。” “是啊，从绣嫁服到进洞房，一步不落！” 有她们两个陪着，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孤单。 “你们两个，竟敢拿我开玩笑！今天定要你们尝尝我的“挠痒龙爪手”！”说着就向两人扑过去。 三个年轻活力的笑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们好奇马车帘子内，到底是怎样一番美景。 直到马车停至陈府门前，三人的笑声都没有停过。 第五十九章 父子聚餐 李怡三人努力让车内气氛更融洽的时候，皇帝也在努力让两个儿子之间更融洽。 林天阔刚同陈二告别，内侍就通知他皇帝要他陪着一起吃晚餐，他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养心殿。 陪皇帝吃饭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母后在世时，三个人经常像普通的一家三口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母后去世后，除了吃饭的时候少了一个人，他们同桌吃饭的次数逐渐变少之外，同桌吃饭仍旧是他们父子最亲密放松的时刻。 看来今天晚上跟平时不太一样，只有父子二人的餐桌上即将多一个人——林泽海。 他到了养心殿，发现林泽海此刻已然在殿内待了好一会——他手边的三盘点心，吃到看见盘底了。 他分不清此刻内心的感觉，压下纷乱的思绪给皇帝请安：“父皇，儿臣有事耽搁了，让您久等，还请恕罪。” “起来吧。我临时起意，没有事先通知你。怎会怪罪？”皇帝站起身，对身后的内侍吩咐：“摆饭。” 他走到林天阔身边，看着比自己高的儿子：“我们有大半年没有一起吃饭了。” “嗯。”准确来说，自从皇帝当众宣布要接林泽海回宫后，父子俩就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林天阔情绪复杂，但他还是敏锐的意识到了皇帝的意图，就顺着皇帝的心意开了口：“二弟回宫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现在看来伤已经大好了。” “多谢太子关心。” 林天阔进殿门前，他与皇帝正在聊宫外的生活经历。 当然，是有选择的告诉他，比如自己为了半块饼打架的事肯定不能说，皇帝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没有尊严呢？ 自己最长两年时间没有洗过脸，这件事皇帝肯定也接受不了。就算没有食物，总会有河，怎么可能没有地方洗脸呢？ 皇帝怎么可能理解一个人除了活着，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状态呢？ 能跟他说的只有那些遇到好心人帮忙的事，他哪里遇到过那么多好心人，说的这些话里有八成都是编的。 皇帝没有觉得他的故事假，也没发现这些人好心的突兀。在皇帝心里，自己国家的子民就是如此友爱和善的。 他就快编不下去的时候，林天阔进来了，然后他就很自觉的闭嘴，降低存在感。 这个哥哥在他进宫之前就安排人刺杀，后来因着皇帝的命令带他回宫，心里肯定是不忿的。这会肯定等着挑他的错处，将他置于死地。 他无力与之抗衡，而且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威胁他的地位，他不在意示敌以弱，选择暂避锋芒。 “父皇，二弟的身体既然已经好了，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吃顿饭吧。”他在进屋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个林泽海时，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皇帝自己不提，是给他一次修复兄弟二人关系的机会。看来皇帝为了他们兄友弟恭，花了不少心思。 他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效果，但是向皇帝证明自己努力过还是很有必要的。该抛的橄榄枝，自己抛了，结果如何就不是自己管得了的。 “太子的提议甚得朕心。泽海，你意下如何？”皇帝很满意林天阔的识大体。 陪人演戏很累的，不过也没有拒绝的好理由，于是他答应下来：“多谢父皇，多谢大哥。” 你看，我把称呼由“太子”换成了“大哥”。是不是领了你们两个的情？要论演技，我也是苦心钻研过的。 因是家宴，三人就围坐在了一张桌前。皇帝坐在中间，左手边是林天阔，林泽海坐在他的右手边。三个人中，此刻只有他信心满满可以修复兄弟二人的感情。 林天阔自认问心无愧，自然不会放低身段。林泽海觉得自己讨好哥哥也没用，哥哥如果一开始就对自己心生忌惮，他越是讨好就越显得居心叵测。 菜很快就端上桌，让三人少了很多相顾无言的尴尬。 桌上的菜式让林天阔味同嚼蜡。宫里的菜只是造型华丽，味道却很一般。他不禁怀念起今天下午李怡给他做的菜来。 “宫里厨师做的菜就是比外面的精致。”林泽海率先打破沉默。 “喜欢就多吃点。”皇帝和蔼回他。 这句话似乎让那个皇帝找到了寻常人家的感觉，他竟然吐槽起了林天阔：“你可知你的哥哥，竟然跑到朕的面前说要娶厨艺好的女子为妃。” 林泽海对这个提议很是意外：“哈哈，看来兄长也爱吃。” “我年纪大了，没什么胃口，多吃点东西要求不高。你们年轻人这么看中食物的美味程度么？”皇帝的语气里，仔细能听出一丝羡慕。 “父皇要保重龙体。总吃这么少身体如何受得了？儿臣最近在外尝过不少美食，回头教给御厨，让他们给您换换口味，也好让您多吃几口。” 好像皇帝说的糗事与自己无关，林天阔很淡定的忽视了皇帝的调侃。 皇帝提醒他：“不要总是往宫外跑，偶尔有空带你弟弟熟悉一下政务。” “好的。”林天阔顿了顿，接着说道：“儿臣会带他去的。” “父皇，儿臣的身体刚刚有起色，这时就参与政事，恐怕力有不逮。” 他真正想说的是：我的身体才刚好，就去挑战这位哥哥的极限，不是找死么？ 皇帝也退了一步：“既然如此，跟着你哥哥出入一些应酬的场合，也算是他将你介绍给京城的名流圈。” “也好。”他没有拒绝。 京兆尹家的女儿，有资格在这个圈子里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见到她？ “宰相府的公子近期有一场诗会，我给你俩要了名额，到时别忘了一起出席。” 原来如此！ “儿臣遵旨。”两人异口同声。 皇帝的话交代完了，饭自然就可以不用吃了，两人一起告退。 “还没有正式谢过皇兄将我带回宫。”两人沉默无语的走至养心殿门口，分别时林泽海率先开了口。 “不必如此，我不在意。” “几天后的诗会，我可以不做诗么？以我的水平要做诗可就太强人所难了。”林泽海坦言自己的不足。 “觉得为难就不用做，没人敢强迫你。时刻记着你是皇子！他们不敢落你的面子。”林天阔对这个弟弟情绪复杂。 上辈子他确实是无辜的，自己对他恨不起来。同样都是皇子，他却做了十几年的乞丐。这一点甚至让他同情。 这辈子他还没显示出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苗头，自己因此对他并无恶意。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带他来京城之人，这个人的目的还不明确，很危险。 林泽海想的却是：原来做皇子有这样的好处，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第六十章 受邀诗会 “多谢皇兄指点，这下心里不慌了。” 林泽海对自己不足的坦然让他讨厌不起来：“诗会只是大家找的一个见面的理由，有身份的人不需要做诗，只有那些想出名的人才会在诗会上用心。” 他用心解释了一番，不忘提醒：“按理说如此，不过难保没有人想在诗会上为难于你，你可以找人帮你写几首诗准备着。” “哈哈，皇兄为我考虑的真周到。好意我心领，不过我不会找人帮我提前代写的。”他耸肩，刚刚的仪表堂堂因为他这个动作消失殆尽。 他其实并不在乎被人嘲笑胸无点墨：“试问整个京城有谁不知道我以前是乞丐呢？连乞丐都会做诗，那“写诗”的门槛也太低了。那些人要是逼我，就别怪我用这点回击他们！”他颇有些理直气壮。 “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天阔不解。 林泽海对他眨了眨眼，歪过身体凑近他，低声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我是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皇兄可不要让别人伤害我哦。”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林天阔惊讶，上辈子的他也像这般混不吝？ “我和我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林天阔郁闷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位皇兄面子还挺薄，自己随便逗他一下，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对自己没有明显的敌意，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做派也不像有很深的陈府。进宫前的刺杀真的是他所为么？ 诗会上找机会再试探他一下。如果刺杀不是他所为，那就是有人想要让他们兄弟厮杀。那个人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还有，这次的诗会，陈晓云会在被邀请之列么？ 门房递给带着两个丫头准备进府的陈晓云一张帖子。她急着为老夫人准备晚餐，交给小翠收好，便径直向小厨房走去。 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她就想做个简单的菜。厨房里除了流厨娘，还有一位赵婶，她是新招来厨子的媳妇。 赵厨师一开始对管家安排自己媳妇去小姐处帮忙的安排很是不满，不过他刚进府，不能得罪管家，迫于无奈答应了。 后来？ 后来他恨不的自己去小姐的厨房帮忙！ 自己的婆娘实在太笨了，很多小姐做菜的细节都不记得！他又不敢对媳妇大声，就怕她被吓到，然后忘记更多！ 赵婶知道老公看重小姐做的菜，帮忙的就更加用心。跟小姐配合的都很默契了，按照她的吩咐将青菜和西红柿切丁。 刘厨娘生火，李怡开始和面。 她今天想做面疙瘩汤，这碗汤的重点就是面疙瘩要颗颗分明。要想做到这一点，和面就不能按照普通的方式。 她将面粉和盐搅拌均匀，端起盛面粉的盆，不停的晃动。小蓝在一旁按照她的吩咐慢慢倒水。 李怡的原话是：“能多慢，就到多慢。尽你最大的努力慢。” 面粉接触到少量的水，就成了一个个的小团。晃动一分钟左右，面疙瘩就做好了。 锅中热油，炒西红柿。将西红柿炒出汁，加入两碗清水和一勺酱油。烧开后加入面疙瘩，最后倒入青菜丁，淋上鸡蛋液。 一碗美味且赏心悦目的面疙瘩汤就做好了。 看老夫人喝汤时的满足表情传染了她。自己做出的食物能让别人接受和喜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老夫人喝了两碗，眼看她还准备喝第三碗，李怡连忙阻止：“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 “最近胃口好似变大了，吃两碗都不觉得撑。”老夫人还想挣扎一下。 刘妈妈也在一旁帮腔：“都说胃会根据人的胃口调节大小的。越是胃口好，胃就越大，不会撑的。” 李怡哭笑不得，胃的适应性确实很强。那些一顿能吃别人五顿食物的大胃王，都是经过训练才会那么厉害。可是没人能保证那样的吃法对身体没有损伤。 她只能无奈道：“您要是喜欢，孙女明晚再给您做就好。” “好，那我们说定了，明晚你再给我做“疙瘩汤”！” 李怡被老夫人孩子气的语气逗笑了：“孙女一定记得。” “你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给我做饭了。”老夫人很委屈。 李怡耐心的安慰道：“怎么会？孙女每日除了写菜谱和做菜没别的事了。” “今天门房收到一份给你的拜帖，因为你不在家，他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紧急，就交到我这里了。” 李怡这才想起门房确实给过她一份帖子。 “孙女还没来得及看，可是有急事？”她吐了吐舌头。 老夫人点了她的额头，佯怒：“除了做菜，对别的事也上点心。” “孙女知道啦。” 对着如此乖巧的孙女，老夫人做不到真的生气，无奈的开口：“是户部宋侍郎家的小姐邀请你去宰相府家的诗会。” 诗会！ 终于到了每个穿越者都会遇到的经典一幕——抄袭诗词大会。 每个穿越者似乎都身负将自己所在时空的诗词带入新时空的使命。总有各种各样的人用千奇百怪的理由逼他们做诗。 终于轮到她了么？ 哈哈！ 她用什么诗能一鸣惊人呢？那首“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怎么样？会不会锋芒太露？还是低调的抄一首七言吧。 “你这几日出去遇到过户部侍郎家的宋小姐了么？” 老夫人的话将她从幻想拉回现实。 方才她只听到了“诗会”二字就激动不已，忽略了邀请她的人——宋意涵。 那个女人过于热情，肯定没安好心，诗会还是不去了，老实在家设计餐厅的装修也是不错的选择。 “嗯，第一次出门时，因为租马车的事见过一面。” 那天她对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直粘着我，好不容易才甩掉。我才不要跟她再扯上关系。 “不是什么愉快的认识过程吧？” 李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夫人，您太厉害了，怎么猜到的？” “如果她诚心与你相交，第一次见面应该约在让你舒服的地方。”老夫人提醒。 李怡皱眉思索。 “您的意思是，她故意叫我去宰相府，是存心让我不自在？” 孙女还不是太笨。 老夫人为她细细解释：“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能去宰相府的人家地位差不了太多。她们有自己的圈子，外人想要进入何等困难。” 李怡不解：“宰相府的小姐肯定不会邀请我，宋意涵怎么能带她邀请我呢？” “虽然困难，但是很多人都想挤进那个圈子。因此她们会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跟里面的人搭上关系。” “她们为什么不可允许这些通过关系进去的人参加聚会呢？” “这些人可以给她们带来乐子。”老夫人回答的很简洁。 第六十一章 陈母之能 “你想成为她们的乐子么？”老夫人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 “孙女不想。”李怡肯定的回答，“现在这样很好啊，吃穿不愁，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孙女不想要更多了。” “你倒是个通透的。”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正要再说些鼓励的话，被门外的侍女进来打断，她通报夫人求见。 老夫人面色不虞，却还是让陈母进来了。 “见过母亲。”陈母行礼的姿势依然一丝不苟。 “起来吧，这个点不在你院子里用晚饭，来我这里做什么？” 陈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媳妇听说云儿今天接到一个帖子，想看上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云儿已经决定不去了。”老夫人也没拐弯。 从陈母进了房间，李怡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希望能与她进行一个眼神的交流。可是陈母一眼都没有看向她。 陈母低着头，温柔但坚定的声音传来：“云儿不善交际，从小到大没有同龄的女性朋友，此时能有人想与她结交，是件好事。” “交朋友？难道不管对方是谁都可以相交么？”老夫人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怒气。 “自然不行，所以我才要看一下写帖子的人是谁，帮她筛选。” 李怡发誓，她从老夫人接下来说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讥讽。“你是要看写帖子的人，还是要看写帖之人的身份？” 陈母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身份和人品都很重要，儿媳两样都会分辨。” 老夫人被她如此生硬的回答气的呼吸急促，一时间开不了口。 李怡见状，赶紧帮老夫人拍背顺气。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 老夫人这句话让李怡有点疑惑：她们说的是我吧？为什么别人在说跟自己有关的事，自己却一头雾水？ “您答应过我不再插手云儿的事。”老夫人已经开始打感情牌了，陈母的态度丝毫没有软化。 “好！好！好！”老夫人连声说了三个好。“她的事我不插手。但是你也说过，不会逼迫她！” “儿媳不会逼她。只是要帮她分清利弊。” “你们别再我这里谈！”老夫人被气的不轻，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您好好休息，儿媳带着孙女告退了。”陈母行了礼便出了老夫人的房间。整个过程还是一眼没有看向陈晓云。 李怡很懵，难道她还有一个女儿？所以刚刚说的不是自己？ 看着陈母出了门，老夫人对着帮她拍后背的孙女也很无奈：“随着你母亲一起去吧。” 李怡离开老夫人房间时，发现陈母在老夫人院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陈母便示意她跟着自己。 李怡一言不发的跟着她来到了自己的院子。虽然她不知道陈母跟老夫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陈母好像很希望她能出去与人交际。 她正在想如何拒绝陈母。 到了陈晓云的房间，陈母似乎放松了一点，她拉着陈晓云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整个房间就剩母女二人，陈母终于开口：“你很紧张？” 李怡摇头。 她又问：“在想怎么拒绝我？” 李怡没有表示，算是默认。 “那你至少可以告诉我是谁给你的帖子吧？”陈母在女儿面前，耐心多了。 “是宋意涵。” “我记得她，户部侍郎家的女儿。你第一次出门便遇上过，她对你很感兴趣。”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她邀请你做什么？” “母亲，我记得您跟我说过，如果不想与她相交便可以不勉强我的。”李怡直接阻断了谈话。 “别着急，你不想去，难道我可以绑着你去不成？”陈母安抚炸毛的女儿。 见女儿情绪渐渐平复，她继续刚刚的问题：“我就是好奇，她邀请你做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宰相府的小姐要举办一个诗会，她邀请我参加。”李怡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陈母对她如此和蔼，她反而觉得自己刚刚得情绪太过激了。 “你是因为不喜欢宋意涵，还是害怕去那样的场合不自在所以才决定不去的？” “都有。”李怡知道她想说服自己改变想法，因此回答的很含糊。 “你自卑？”陈母问的很直接：“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如别人，所以与她们相处不自在，刻意躲着她们？” 当然不是！ 李怡很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情绪。 她找了一个借口：“不是自卑。因为我与她素未平生，她对我这么热情，我觉得很奇怪。” “我们来假设一件事：假如你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宋意涵是京兆尹的女儿。你是不是就不觉得奇怪了？” 她想反驳，发现自己没有切入点。陈母这招偷换概念太绝了，她哑口无言。 陈母见女儿不开口，继续说道：“你对她的亲近感到排斥完全是因为两个人的地位有差别，还说不是自卑？” 古代有没有辩论赛？您这口才不参加辩论赛可惜了！ 我服！但是就算我因为自卑不想去，您也答应过我不逼我去的！李怡在心里咆哮。 “女儿确实是害怕去那样的场合不自在，所以才不去的。”李怡无赖的想：我承认自卑，但就是不去，您能把我怎么样？ “我能理解。”陈母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我今天下午去看了你大嫂。你可知她的情况？” 李怡摇头：“大嫂怀孕，我不敢去叨扰。” “她肚子越发大，行动也逐渐艰难。我也怀过孕，知道她的辛苦。” 李怡不知道陈母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她突然就心疼起大嫂来。 “我比你大嫂幸运，怀孕的时候，你父亲一直陪着我，虽然身体累些，好在心里很甜。” “大哥没有陪着大嫂？” 不应该啊，大哥不是很喜欢大嫂么？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大哥言语中流露出对嫂子的爱不像是装出来的。 “康哥儿，他心里是想陪着你嫂子的。但是现实不允许。他每天都在外奔波，想找一个好的谋生路子。” “父亲没有给大哥安排么？” “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他一个京兆尹，真正有实权的人，怎么会理他？你大哥拿他的名帖拜访别人，处处碰壁。” 李怡沉默，她知道陈母说的是实话。现实很残酷，人家不需要你，自然不会给你面子。 “也有嘴上答应帮他的，但是收了银钱后就变成另一副嘴脸，康哥儿在外遭受挫折，回来还得照顾怀孕的妻子，我难道不心疼么？” 陈母深吸一口气：“可是心疼又怎么办呢？我除了帮她多照顾一下妻子，什么都做不了。” “母亲……”李怡不知如何安慰陈母。 第六十二章 诗会安排 “你大哥要是知道你被邀请到宰相府，肯定会羡慕的。” 这是什么逻辑？大哥羡慕，我就要去么？ “即使我去了，也帮不了大哥的忙。” “我不是要你帮大哥的忙！”陈母一脸坚毅：“我是希望你体会一次大哥受过的苦。” “母亲，我知道大哥的难处，虽然不能切身体会……” “你如果去了就可以切身体会到现实的残酷。”陈母放缓语气： “云儿，一直以来全家都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不想交际就可以不用出门，你想出门时不用报备随时出入。你活的一派现世安稳，不过是有人替你担下了风雨。” 李怡沉默。 “但是你不能一直躲在你的壳里自欺欺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呢？等你成婚后，还是一样要为了夫君与人结交的。” 陈母的话刺痛了她，因为真实所以强烈。 “因为你是女儿，成婚前不用承担家中杂事的烦恼。我不会逼你去，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做一个逃避现实的人。” 李怡被陈母说动了。 “云儿，勇敢一点，接受现实，面对它，改变它！”陈母又加了一句。 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某培训中心的广告啊？您真的太会鼓动人心了！ “母亲，我会去的。”您为了让我去真可谓费尽唇舌。我去还不成么？ 您别给我洗脑了，按照您的说法，我不仅自卑胆小还自私懦弱！ “都是母亲没用，要你们兄妹三人受苦。”陈母又开始自责。 李怡叹气，又来了！ “母亲，您别这样，我……” 她的安慰被陈母打断：“云儿，如果你现在不努力，将来的孩子也会要受跟你一样的苦。” 努力有用么？这又不是在现代，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社会阶层。 这个世界，你的出生就决定了你所在的阶层，如何改变？ “女子比男子幸运的一点在于，可以通过婚姻改变人生！”陈母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您这话，要是被女权主义者听到，一定会被骂的体无完肤的！好在这个世界还没有。 “结婚不都是讲就门当户对么？” 李怡话直接点就是：我可以嫁，但是没人会娶啊。 “通常来说是这样。但是如果他们的地位很高，没有能与之匹配的对象，他们就会不那么在意儿媳的身份。” 李怡很怀疑陈母这番说辞，别人就算降低要求，也不会低到不在意她身份的程度。 不过她为什么特意说结婚的事？难道…… “母亲，您对我的婚事已经有了安排？”李怡艰难的问出口。 “安排还谈不上，只是有了打算，一切都要看你这次诗会的表现。” “您知道我根本不会做诗，哪里会有什么表现？”既然陈母插手这件事，那她就不能背诗了。 “我给你准备几篇，到时背出来就好。” 她错了！还是要背诗。 “真的有人会因为我做诗好，就要娶我么？”她不信陈母那么天真，竟然以为别人会因为几首诗就草率的决定娶她。 “傻丫头，怎么可能。给你准备诗主要是怕有人为难于你，背出来充样子的，不是要你一鸣惊人。”女儿的懵懂让她有些担心。 “诗会那天你只要出现在那里，安分待着，不要被人找到错处就可以。” 她交代完还不放心，又提醒道：“其他的我自然会有安排。” “那是宰相府，您的手有那么长？”李怡问出这句话也有提醒的成分在，她不希望陈母太激进。 “我自有办法。”陈母没有再多说。 她将伺候陈晓云的人都叫进来，给她们安排了魔鬼任务。 李怡听完她的吩咐都想哭了。 首先，厨房最近肯定不可以去。要做饭，口述或者将菜谱写在纸上让厨房的人做。 她不能吃葱姜蒜任何有味道的东西，肉三天吃一次，其余时间只能吃蔬菜，只能喝清水，不能饮茶。 用牛乳和花瓣交替泡澡，每天泡澡不得低于半个时辰。 带束腰，除非洗澡，连睡觉都可以摘下来。 从明天开始，她要来教陈晓云如何行礼，走路。 李怡很想提醒陈母，她只是去参加诗会，不是参加选妃，用不着这么夸张的准备。 但是看到陈母紧绷的神情，她不敢。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只需要忍受半个月。 “那我还你能出去么？”李怡弱弱的问。 “当然要出门！” 这么好？ “我要带你去买首饰。” 果然。 陈母交代完终于离开了。小青要安排她泡澡，李怡赶紧拒绝：“从明天开始吧？我今天好累。” 她叫出系统：“陈母没有换灵魂吧？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系统不像以前那么话多。 她想到了林天阔：“在这个世界有人精神分裂么？” “不知道。” 系统今天出毛病了？“你没有被调包吧？” “没有。” “那你话为什么这么少？以前我问一个问题，你给我一连串的回答呢。” “我今天不想说话。” 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个一个都不正常。 带着这样的疑惑，李怡沉沉睡去。 第二天给老夫人请安时，她还是带了早餐。是小厨房的人根据她口述的菜谱做的，青菜肉末粥。 她想跟老夫人道歉，明明之前跟老夫人说不去诗会，转头就变卦了。 老夫人对此却没有多意外，她知道陈母的口才有多好。自己都说不过她，何况是不经世事的孙女呢？ “无妨，去看看也好。”她还安抚了孙女一句。 此刻李怡腰间缠着纱布，被勒的呼吸困难。老夫人让她一起吃早饭她都拒绝了。吃不下，也坐不下。 满脑子都是“回去把纱布裹松点”的念头。早上给老夫人请安的陈母，有效的打断了她的妄想。 陈母将她带至自己的院子，进行了残酷的姿态练习。 让李怡贴着墙站，她则坐在一旁看账本。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李怡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母亲，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她是个不愿意示弱的，要不是真的到了极限，她根本不会开口。 陈母放下手中的账簿：“累了就坐下歇会。喝点水。” 李怡刚放松的坐下，陈母的声音又传来：“腰背挺直，不可松懈。” 系统一定在骗我！陈母肯定被容嬷嬷附身了。 “我真的好累！做事不是讲究劳逸结合么？” “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日子，确实很辛苦。”陈母一派体贴：“我可以给你放一天假。” “真的？”幸福来的太突然。李怡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感动！果然是亲妈！舍不得我这么辛苦。 第六十三章 诗会准备 “不过，你需得赢过我。” 我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即使不是亲生的，我也要拼一次！ “比什么？” “很简单。谁坚持贴墙站的时间长，就算赢。你赢了今天就不用再练习，你输了的话，晚上回房再站半个时辰。” 这件事胜算大么？ 陈母没有给她仔细考虑的时间：“我还是跟你一般大的时候练习过。而且我已经快40了，体力跟你妹法比。这样你都你敢答应？”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陈母的激将法还是她在认真的为自己考虑。不过她觉得陈母说的很有道理，就答应了。 “我休息好了，可以开始了。” 两人于是对立而战，互相监督。 初始两人都很轻松，10分钟后，李怡觉得有点吃力，对面的陈母还是面不改色一派轻松的样子。 她开始自我怀疑：陈母要是没有把握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比赛？陈母仪态那么好，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说不定她每天都在练习贴墙站。 我怎么就答应的那么快呢？ 这个时候认输是不是可以再休息一会了？反正我赢不了，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呢？ 母亲道现在为止都没有难受的样子，而我已经汗流浃背。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我输了。”说完，李怡就后背贴着墙坐了下来，一动也不想动。 陈母听到女儿认输的话，走到女儿身边，陪她一起坐着。这时李怡才发现，陈母也出了很多汗，呼吸也变重了。 “我以为您不累呢。” “怎么会不累。”陈母的气还没喘匀，“我只是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罢了。” 是个狠人！李怡不得不佩服。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肌肉和骨头一直僵硬着。当然泡完澡后，还有两个丫头帮她按摩放松，她是痛并享受着。 小翠每天给她带来张超那边的进度，他带着留下来的员工整理旧物，请来的人手，只要负责大堂的修缮和翻新。 李怡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餐厅改成现代的风格，只是改了些采光不好的格局。 她一直惦记着装修成什么样了，想找机会溜出门看看。白天被陈母约着，要不是小翠制止，恨不的晚上翻墙去看。 这天陈母说要带她去卖首饰，李怡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找机会去店里看看！ 李怡喝陈母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这是她第一次与陈母一起外出，也是第一次用家里的马车。 确实比外面的舒适，车内坐四个人也不觉得拥挤。中间的一张桌上还有几本书，桌下的抽屉里装着蜜饯。 “父亲对你这么体贴真是让人羡慕。”李怡想拍一下陈母的马屁，让她对自己不那么严厉。 不过她好像没听懂：“何出此言？” “父亲知道您要用车，特意在车里为您备了蜜饯。这不是体贴么？” 陈母却不领情：“我不爱吃蜜饯。” 她不吃，难道父亲自己爱吃？ “应该是韩姨娘喜欢，你父亲经常带她坐马车出门游玩，在车里备着她喜欢的东西，确实体贴。” 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李怡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挽回局面：“其实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吃的。” “也有可能是你父亲知道我今天带你出门，所以给你准备的。” 您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 “还有可能是真的为我准备的。”陈母好似在自言自语：“毕竟我年轻时爱吃这些。” “母亲，我哪里做错了？” 不然你为什么要耍我！ 李怡想哭了。 “就是提醒你一下，拍马屁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像你刚刚那样硬拍，很容易拍到别人痛处。” 李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么厉害的人，自己当初为何会觉得她柔弱呢？我还是歇了去店里的心思吧。 一行人在首饰店门口下了车，店老板很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样的情况当然没有发生。 迎接她们都是店小二，询问了需要什么类型的首饰后就将她们带到了店铺右侧的柜台前：“这边摆的都是适合年轻女子的首饰。” 其实首饰的种类很多，李怡一眼看过去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小二还为她们推荐了成套的首饰，李怡对这个有点心动。她一直觉得如果自己的品味不好，买成套的东西可以保证不出错。 在现代她不会搭配衣服时，就去店里买别人搭配好的一整套，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她对自己的审美有了自信，才敢买单品自己搭。 陈母明显不是她这个级别的菜鸟。 成套的首饰是不会出错，但绝不会出彩。她的目的是要女儿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自然不会保守选择首饰。 女儿那天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首饰她都了然于胸，家里没有合适的，只能出来买。 店小二按照陈母的描述，拿了几件出来，她都不甚满意。 他拿来的东西做工都不是很好，应该是看她们不像能买的起贵重物品的人家。所以挑的都是便宜货。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可有类似的样式？” 小二疑惑，这位娘子的发钗很普通啊，不像值得特意提起的样子。倒是她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不是普通货色。 首先这样的工艺就不是一般师傅能做到的，再加上玉的水头十足，金子的包边雕刻流畅。怕是不低于十两银子。 看来这位娘子是对我给她推荐便宜的首饰不满了。赶紧将好东西拿出来，一一给她挑选。 李怡注意到一开始小二拿出来的那一盘首饰，陈母只是扫了一眼。这次拿出来的东西陈母才仔细看过。 她不懂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陈母挑选。 陈母虽然在看首饰，但也一直留心女儿的一言一行。 自从进了这个店铺，女儿就没怎么说过话，小二将首饰拿出来，她也没有特别的反应。眼睛一刻都没在上面多停留。 别的小女生听到要给她们买首饰，都会开心到不行。她倒好，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难道早上她拍我马屁不是因为要多买几件首饰，而是另有目的？ 李怡确实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论精美，这里的首饰怎么比得过现代的呢？论贵重……她看不懂。 有陈母这样懂行的在，她乐得做壁上观。 很快，陈母就挑好了。 大大小小有数十件，李怡有点惊讶，趁着小二收拾东西，没有注意到她们这里，赶紧凑到陈母耳边低语：“会不会太多了？” 陈母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看陈母面不改色的付了十五两银子，李怡有种“原来我们家这么有钱”的震惊。 第六十四章 有惊无险 买完首饰，李怡理所当然的以为准备回家。陈母却说要找个地方喝茶。 您是奶奶！您说了算！ 这几天的仪态练习让李怡身心俱疲，能在外面多待一会，也就意味着练习的时间变少，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买这么多首饰都是要在诗会那天戴的么？”她简直不敢想象，将这些全部戴在身上是怎样的富贵。 她根本没看自己买的是什么！ “这里面三副耳坠，怎会一次都戴上？有一些是给你准备的嫁妆。”说到“嫁妆”这两个字的时候，陈母特意看了一眼女儿，果然没有害羞的表情。 女儿聪明又懂事，可是对很多事情不上心。一般能引起女子情绪波动的事物，对她都没有效果。 是她太小，没有身为女生的自觉？难道喜欢首饰、谈论八卦、对婚姻憧憬不是天生跟随着女子的么？ 从小到大唯一能引起她热情的事只有做饭。做饭这件事还真不像琴棋书画之类的可以拿上台面上显摆。 主要是那些都可以当面展示，可是做饭不行。 总不能让大家伙到厨房看你做饭吧，除非大家亲眼所见是你做的，不然总会有人质疑，是不是拿别人做好的成品说是自己做的。 好在她不需要靠才艺来赢得婚姻。之前跟女儿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托辞，不可能有人那么草率的决定子孙的婚事。何况还是…… 无论如何，要在诗会之前联系那人见一面…… “不做新衣服么？” 女儿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很开心，女儿终于有些正常女子的喜好了！ “你想做新衣服么？那叫师傅来我们家为你量尺寸。” “我只是好奇，您让我为了诗会准备那么多。从首饰到仪态，从诗词到饮食安排的那么细致，怎么忽略服饰这一块呢？” 李怡很小心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可是陈母脸上掩盖不住的失望是什么意思？ “除非因着礼节必须要穿新衣，像婚礼，不然尽量不要穿新衣服出席任何场合。” 眼见女儿又露出“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懂。”的表情，陈母认命的解释：“师傅在做衣服时，为了让衣服保持它原来的造型，会在新衣服上挂浆，穿着不够舒适。” 陈母将话题引到这次诗会上：“而且诗会，只是世家小姐间的普通聚会，你穿新衣服去，显得太过刻意，反倒不美。” 这下明白了：“就是举重若轻。不能让别人发现我的在意。” 那全新的首饰别人发现不了么？可惜，这个问题李怡不敢问。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母适时的停顿，吊足了女儿胃口。才好心解惑：“半个月的时间很难做出合体的衣物。” 合着之前说的全是忽悠我的！来不及才是不给我做新衣服的最根本的原因。 以前怎么没发现晨母这么魔鬼的一面？ 陈母在心里叹气，女儿这么好骗，自己说什么都信，真的太让人担心了。 她不会已经被人骗了吧？最近她经常出门，遇上外人的机会大大增加。 而且刚上车时她那样的表现明显是想要跟我说点什么的。找个机会试她一下。 “你带着丫头喝完茶可以在外面再逛逛。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陈母说话的时候盯着女儿的眼睛，她没有错过女儿眼里闪过的兴奋。 “母亲，您不跟我们一同回府么？”幸福来的太突然，李怡不敢相信，只好再确认一下。 陈母点头：“嗯，我有事要处理，你是要用这辆马车还是另外叫一辆？” “女儿另外叫一辆好了。”不能让家里的马车知道自己去哪里。“不劳您再叫车。” “也好，我把你送到容易叫车的地方。” 直到李怡坐上另一辆马车，她才确信自由了。不由自主的问身边的小翠：“我没有做梦吧？” 今天陪同下陈母出门，马车坐不下太多人，她只带了小翠。 “小姐，你可收一下嘴边的傻笑吧。再笑下去我都要给您擦口水了。”小翠打趣。 “我开心得这么明显么？”李怡隐隐觉得不对劲。 “是啊，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您此刻有多兴奋。” 李怡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哪里了，按照陈母细心的程度，不可能忽略自己的情绪，她不会是发现自己的异常，因此想钓鱼执法？ 而且她一开始说要喝茶，转头又说有事要办，不能与自己同行。陈母不是做事毫无条理的人，肯定有猫腻。 “与母亲同乘时，我情绪没有这么外放吧……”她还想挣扎一下，想从小翠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后者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这么明显，但是了解您的人还是能感觉到你情绪变化的。”她明显也察觉到了不寻常，因此很认真的回答陈晓云的问题。 唉！去不成店里了。 “请车夫改一下目的地，去东市。”李怡当机立断。 “……”小翠有点尴尬的提醒：“小姐，我们刚从东市出来，此刻再让马车掉头是否不妥？” 京城的地形还需要再熟悉：“那有没有不用掉头，适合我买做饭调料以及食材的地方？” 此刻直接回家会更让陈母怀疑，不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待会，打消她的疑虑。对京城不熟悉的她，只能求助小翠。 “要不要去正石街？” “这条街的的名字很耳熟。”难道是我去过的地方？ 您的心也太大了吧！仅仅是耳熟么？您都去过两次了，而且您的店铺就开在那条街的路口！ “您的食肆的地址就是正石街街口。”小翠体贴的没有让李怡尴尬太长时间。 “马车就是向正石街的方向去的，而且那条街虽然不是很繁华，但是有很多人在路两边卖自己做的小玩意，街尾也有人在摆摊卖菜。” 见李怡还在犹豫，她又提醒：“最重要的是，不用让车夫改目的地，就算有人事后问起车夫，我们也能坦然承认就是去那里逛街的。” 最后一个理由说动了李怡，她也觉得让别人为自己撒谎不可靠。 “那就听你的，去正石街。” 两人在关着门的食肆处下了车。李怡强忍着推门进去看看的冲动，目不斜视的走过。 路边摆放的小物件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也不为过，李怡也渐渐体会了逛街的乐趣，买了不少东西。 她们逛到一个卖扇子的摊位。李怡虽然觉得扇子很精致，却不敢买，上次二哥…… 咦？是我幻听了么？ 刚想到二哥，就听到他的声音？ 李怡转过头，看到了陈晓东，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林天阔！ 第六十五章 缘分到了 你这个太子除了闲逛，就没点别的事要做么？ 开心、担忧、心虚各种情绪在李怡心中翻腾。 见到林天阔自然开心，心虚和担忧是因为此刻时机不对，陈母很有可能派人跟着自己，万一被她发现就不可收场了。 她正准备低头，假装没看见他们，却被二哥抓了个正着：“云儿？” “二哥？” 二哥，您可千万稳重点，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啊，要是被母亲抓到惩罚你，我会于心不安的。 陈晓东加快步伐走进李怡，还不忘拉上一旁林天阔。兴奋道：“今日你也出门了？” “是母亲带我出来的。”我提醒你咯，你快带着你身边的这位走吧。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母亲呢？” “她说有事要处理一下，应该就在附近。”二哥，你可别害人害己，母亲就在附近！ “今天太阳这么大，你在外面不嫌得晒慌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会？”他继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李怡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林天阔，拒绝了二哥的提议：“二哥，您跟朋友在一起，小妹不好打扰。我带着小翠逛一会就回府了。” 她的潜台词是：你旁边有别人在，不方便。 陈晓东误会了她的潜台词：“你身边的这位风度翩翩观之可亲的人，是谁？快给我介绍一下，不然我就走啦。” “这位就是赵天，赵兄。”陈晓东对妹妹挤眉弄眼：我的眼光不差吧？是不是很帅？你们还真有缘份，竟然这么巧合的遇上了！ 林天阔看出李怡的拒绝，上前抱拳：“在下赵天。” 转身对陈晓东告辞：“陈兄，我们叙的也差不多了，改日再聚吧。难得在街上遇到令妹，你们兄妹二人逛逛。我先告辞。” 陈晓东虽然不舍，但是他没有强留赵天。 李怡也舍不得林天阔走，可惜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确实不合适。 兄妹二人此刻的心情倒是很一致，对他回了一个礼。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匹马在闹市上横冲直撞，径直向陈晓云冲来，林天阔还是来得及用一个经典的搂腰动作英雄救美的。 然后两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谈恋爱了。 但是此刻街面一片祥和，并没有乱跑的马，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天阔离开么？ 当然不是！陈母出现了。 “你们跟我来。” 几个人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谁都不敢多说一句，包括刚刚想走，没有走成的林天阔。 “大街上不适合教训人，所以要将我们带到别的地方训斥一番”，李怡心里这么想，“不过训一顿，最终她知道是误会就没事了。” 陈母带着他们到了这条街上的一个茶室的包间，让所有的侍从和侍女待在屋外。 “这位公子姓什名谁？家中几口人？可有婚配？” 啊？ 陈母的问话，完全出乎三个小辈的意料，每个人脸上都是大大的问号。 “母亲，这是……”李怡刚想说话，就被陈母一个眼神给阻止。 陈晓东也想解释：“母亲，我……” “你真是贴心，知道母亲今日出门，就将适龄之人带给我相看，回去一定好好奖励你。”陈母阻断了他的话。 这还是他们端庄大方温柔优雅的母亲么？ 兄妹二人怀疑面前这个女人一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然为什么会完全变了一个人？ “晚辈见过陈夫人。”林天阔对她行了个晚辈礼。“多谢夫人看重，可是婚姻大事在下做不了主，需要回家问过长辈才可决定。” 陈母也不生气，她换了个话题：“你走近些，让我看看你的面相。早些年我学过些相面之术，帮你瞧瞧。” 李怡心里嘀咕，母亲受了什么刺激？之前是媒婆，现在又成了神婆。 林天阔皱了皱眉，不过她是长辈，自己也不能拒绝，只得向前走了几步。 “唔，母亲缘短，看来在你未成年时，母亲就已去世。父亲缘……你跟父亲的关系有些错宗复杂。” 李怡惊讶，难道母亲真的学过看面相？这么准！自己竟是第一次听说。 “在下情况确实如您所言，陈母人的看相术甚是精准。” 陈母没有被他打断思绪，继续说着：“家中姐妹很多。兄弟……兄弟有一个？” “这个也能通过看脸看出来？简直太神了，我也要学。”李怡在心中呐喊。 “夫人，您说的太准了。若不是我确定与您是第一次见面，简直会认为您知道我的身世。”您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我于相面一事还不是太精通，只知道一点：身份尊贵之人是藏不住的。”我知道你身份尊贵，你没藏好。 李怡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两人话中有话，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是不是该主动告辞，让他们两个人单独聊？” 陈晓东先开了口：“母亲，先前在街上看到一件玩意想送给妹妹，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带着她去看一眼，可以么？” 李怡：借口很烂。 陈母：“嗯，你带着妹妹好好看看。” 李怡：……，但是有效！ 陈晓东带着李怡乱逛，两人的心思都不在逛街上。 “二哥，你猜他们会说些什么？” “应该是你的婚事吧。赵兄一表人材，连母亲看了都满意，我的眼光不错吧？你俩的缘分到了，他就快做我的妹夫了。” 李怡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二哥还是那个恋爱脑的二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刚刚已经听出两人话中玄机呢？ 李怡不知道的是，竟然被陈晓东说中了，此刻茶室包间里两个人的谈话，确实如他所说，与陈晓云的婚事有关。 “陈夫人，您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林天阔率先开口。 车母也不再绕圈子：“你手上的扳指。” “它虽然名贵，但也没有我家族的标记。”林天阔说的是家族，而不是皇族。 “你别试探了，我知道你是当朝太子。” “就凭这枚扳指？”扳指是父皇赐给他的，他戴习惯了，出门虽换衣物，不过这个没有任何皇族标记的扳指却从来没有换过。 “庆国、楚国皆以紫色为尊，所以皇室物品多为紫色。周国却不同，他是以黑色为尊，皇室用品多为黑色。你手上的这枚黑色扳指是前任周王生前最爱的物品。”陈母好似很懂这枚戒指。 “您为何对这枚扳指这么了解？” “楚国和庆国不是想找理由攻打周国么？我手里有现任周王即位不正的证据。”陈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说说看您的要求？”林天阔没有急着答应。她开出的筹码很诱人，但是不可能白给自己。 “让我女儿嫁给你！” 第六十六章 利益交换 陈母的话让林天阔颇感意外：“只有这一个条件么？” “只有这一个！”陈母坚定的回答。 其实他无论娶谁都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对他来说无非是值不值得。 如果能得到那个周王谋逆的证据，对他当然是件有利的筹码，在与楚国交涉的过程中也能更有底气。 那国内呢，他如果失去了户部尚书的支持，还有十足的把握赢过林泽海么？ 如果户部尚书同意她的女儿做侧妃，也还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尚书之女做侧妃，宋哲面子上过不去，同意的可能性很小，自己要给他什么才能让他同意？ 这个可以暂时不考虑，当务之急是要知道那个证据是不是站得住脚。 “陈夫人，我想知道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份证据的？”在商言商，既然你要出售，我总要知道它是否可靠。 陈母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知道这枚扳指是那人之物，你好像没有觉得晦气？” 林天阔看了眼戴在手上多年的扳指，联系陈母此刻不同寻常的问话，猜到它的前任主人对陈母可能有着不同的意义：“能与前任周王有一样的喜好，是我的荣幸。” 前任周王，名声其实不是太好。在他任内，楚国通过几次大战赢取周国不少土地。 楚国人攻打之初，两个国家其实是有谈和的机会的，楚国人提出只要周国给他们一个省的地盘就不用打仗。 周王气不过：不过是自立为王，偏居一隅的小国，哪里来的底气跟我嚣张！我们周人不好战，不代表我们怕你们！ 他不知道，楚国敢跟他叫嚣，背后是有庆国的支持。结果当然是输的一败涂地。 战场上被掠夺的土地是楚国谈和时提出的两倍。 周国不仅死了很多人，还丢了人。 “要是不打仗，谈和就好了。”这样的声音渐渐在周国内传扬开。 所有人都在指责周王决策失误，他被气的一病不起。由他的大儿子——当时的太子主理国事。 令人意外的是周王在去世时立下遗诏，由自己的弟弟——怀憬即位。 太子不服，怀憬惶恐。其余皇子连同群臣纷纷站队。太子方和怀憬方纷纷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势力。 没有战争——大家都知道那是无论谁先发动战争，民心就会向着另一方。太子和怀憬的争斗仅止于朝堂。 很快，太子就被扳倒了。从老周王去世不到半年时间，太子为何这么轻易输？因为怀憬找到了太子向楚国人求救的证据。 举国哗然！ 向敌人求救！ 太子败阵，怀憬成了新一任的周王，在位已经快20年了。 周国在他的统治下，国力虽说没有进步，但是也没有退步。 当然楚国以令人心惊的速度在发展，以现在庆国的实力要跟楚国打仗，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庆国也开始忌惮起楚国来。 “你倒是会说话，要是被人以扳指之事嘲讽你像前周王一样无能，还能这么说么？”陈母在故意给他出难题。 如果林天阔说周王并不无能，未免太假，周王确实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一旦他的回答是厌恶与周王产生联系，那么刚刚说的“荣幸”二字就很讽刺。 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没有好结果。 “功过是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我做不到人人称颂。” “你很聪明。”陈母称赞，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从别的角度摆明他的立场，不会因为别人的话改变自己的喜好。 林天阔猜到面前的人与前周王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对方既然不愿多说，肯定有她的顾虑，自己不便窥探。 陈母知道林天阔此刻最想知道什么：“是前任周王的遗诏！不是怀憬的那份！” “他的遗诏是伪造的？那为什么没人质疑？”证据的真实性容不得马虎，林天阔自然要问清楚。 “他的那份不是伪造，确实也是周王亲笔所写。”陈母不愿多说。 林天阔有些犹豫。 其实庆、楚两国想分食周国的念头很早就有，只是周王一直很懂事，不是给两国钱就是给粮，两国自然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就翻脸。 如果他的诏书是假的，那两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周国除“奸佞”。可是他的那份是真的，经得起查验，那就算不上有力的证据了。 “您这份证据给楚国人比给我好。”楚国人不介意自己吃相难看。他们以前不是用过“你国士兵巡逻到我们国家的地盘上”的理由么？ 陈母听出他的拒绝之意：“其实，你跟林泽海随便谁都可以。只要云儿能嫁入皇室，我不介意她是不是太子妃。” 陈晓云无论嫁给谁，他都不会阻止，除了林泽海！ “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选择楚国人么？”林天阔的态度很诚恳。 “我讨厌他们厚颜无耻、两面三刀。” 楚国人虽然在其他两国中有“好战、善战”的名声。但出于人生来对力量的崇拜，大家却也不会讨厌他们。 陈母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厌恶楚国人呢？ “这件事，牵涉甚广，我得仔细考虑后才能答复您。”林天阔虽然没有像刚刚那样直接拒绝，但还是没直接答应。 陈母此刻有些骑虎难下。 她与那人早有约定：那人如果能让皇帝承认林泽海的存在，并且接林泽海回宫。她就将消息给庆国皇帝，以此换得陈晓云嫁入皇室的机会。 皇帝肯定会选择林泽海——这个不重要的儿子，来娶陈晓云。林泽海最后能不能当上皇帝还是一个未知数。 虽然这样的结果她不是很满意，但好歹云儿也算嫁入皇室。 她听说太子跑到皇帝面前说想要娶一个做饭好吃的儿媳，正巧云儿又善于此道。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她当即决定绕过那人，直接找皇帝，希望皇帝能同意林天阔娶云儿。毕竟婚姻除了利益还要考虑儿子的意愿。 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见到皇帝，才将事情一拖再拖。 今天她跟踪云儿，意外的看到了林天阔，她就不用进宫找皇帝了。而且，她注意到云儿看林天阔的眼神，那不是简单的欣赏。 女儿既然也中意林天阔，她自然更要争取。 “听说你选妃的标准是厨艺？” 我到底有多爱吃！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确实同父王说过这句话。”我不想承认可以么？该怎么解释才显得自己不是存心拒绝陈夫人？ 见林天阔还是不松口，陈母豁出去了。既然决定背叛，索性一次做个彻底：“我可以告诉你林泽海背后之人的线索！” 第六十七章 说服对方 “是否一定要正妃之位？” 林泽海背后之人确实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秘密，他重生的意义就是找出害他的人。 两人之间的谈话其实与菜场卖菜的摊贩没有差别。都是讨价还价，商量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然后成交。 “必须是正妃。而且在她没有怀孕前，你不得给任何女人名份。” 她的后一个条件对林天阔来说不是约束，他上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对男女之事早就没了好奇，断不会做出因为其他女子而不尊重正妻之事。 陈母此番交代应该是害怕女儿像她自己一样，才特意嘱咐的：陈翰宠妾疏妻之事，京城无人不知。 他郑重的承诺：“您放心，如果我真的娶了您的女儿，就一定会给她应有的尊重。” “这事越早定下越好，而且得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陈母还是不放心。 我还没回去跟父王商量呢……您就急成这样？万一父王不同意呢？ “不如就借着这次诗会的由头，操作一番？” 林天阔有个大胆的猜想：“您……不会已经想好怎么操作了吧？” 陈母点头。 陈晓云兄妹二人回来时林天阔已经离开了，陈母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两人猜不透陈母到底跟林天阔商量了什么，也没胆开口问。 倒是陈母先开口了：“可有买到喜欢的？” “好玩的太多了，我看着每件都很好，一时不知该选哪件，最后没买成。” “那就回家吧，你今天还没练习站姿呢。” 李怡：我可以拒绝么？ 陈晓东：我难道隐形了么？ 林天阔将与陈母的对话转述给了皇帝。 “你是怎么想的？”皇帝没有直接同意，转而问起林天阔的意见。 “绝对不能让陈晓云嫁给林泽海，而且，我对陈晓云有种不同于别人的信任。每次见到她都心情都变得愉悦，娶她挺好的。”林天阔心里这么想。 但是不能这么说。 “用太子妃之位换攻打周王的借口，暂时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个好选择。”标准的欲扬先抑式的开场白。 “我们没有拿下周国的把握，但是像以前那样联合楚国，还是有一站之力的。” “楚国人唯利是图野心甚大，不能长期与之合作。”皇帝忍不住开口提醒。 “儿臣会小心。所以陈夫人的证据不能落在楚国人手里。” “嗯……如果她要的是二皇子妃的位置，我绝对不会拒绝。怪就怪她胃口太大，找个暗探除了她，证据也不会落在楚国人手里。”皇帝当久了， 最讨厌别人的要挟。他宁可毁了证据也不会让别人威胁自己。 林天阔吓了一跳：“父皇息怒，陈夫人是认出儿臣手上的扳指为前周王的物，才认出儿臣的。她对此物这么了解，身份肯定不一般。” “你想同意她的要求？” “不敢隐瞒父皇，儿臣确实到了婚配的年纪，无论娶谁儿臣都不在意，重要的是太子妃能给儿臣带来什么。” 皇帝很冷静：“这话说的很现实，却也是出于真心。你希望自己的妻子能给你带来什么？” “平和。朝中众臣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儿臣不希望因为选妃之事再让众人勾心斗角。选一个权利中心外的人，对他们也产生不了威胁，他们纵然反对，也不会太激烈。” “你不用如此委屈。可以选择能够扶持之人的女儿。”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我看宋哲就不错。” “户部侍郎？”林天阔装傻。 “嗯，他在户部经营多年，资历和能力都是上上之选。提拔他为尚书没有人会不服。” 难怪上辈子他为自己选宋意涵呢，原来早就看上了宋哲，林天阔也是有备而来。 “宋哲确实有资格做户部尚书，儿臣担心的是他权利过大，日后容易被他制肘。”外戚是所有皇帝头疼的问题，他适当提一下，皇帝自然会懂。 儿子担心的也有道理，一家出了尚书，又出了一个皇后，确实风头太盛。 儿子应该不知道陈翰的隐藏身份，陈翰的女儿做太子妃，对儿子也有好处，至少获得陈翰的忠心更容易些。 陈翰曾经也对自己提过，可否让他女儿嫁入皇室，自己当初想的是嫁给林泽海做一个正妻，这样不委屈她女儿。 现在被他老婆这么一闹，之前的打算就要变了。陈夫人的所作所为难道是陈翰授意的？他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黄帝心中对陈翰不满。 转念又想，他向来识趣，此番借夫人之口向自己提要求，恐也是有自己不知晓的谋算。 “你不会觉得她身份太低了么？” 见皇帝的语气里颇有商量的余地，林天阔连忙来了一波彩虹屁：“论身份地位，没有人能比得上皇家，整个庆国都找不到跟我门当户对之人。” “哈哈，好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皇帝果然很开心，竟然开起了玩笑：“你是不是看到陈家女儿，被她的美色打动，才如此急迫想区她？” 林天阔很少被这样打趣，只能模糊的回道：“儿臣确实在那天见过陈家姑娘。” 他总不能告诉皇帝，自己早就很陈晓云认识吧。 “哈哈，果然是被陈家女儿的美色所迷。”皇帝大笑。“朕就不妨碍你抱得美人归了。只是要准备一个世人认同的理由才行。” “儿臣知晓。谢父皇恩准。”很少听到父皇这么开心的笑，笑声中气十足。“父皇，您的身体最近可好？” “自从改服你半个月前给朕的丹方后，朕明显感到自己身体变好了。你用心了。” 林天阔心下一惊：半个月前我给过父皇单方？怎么自己不记得？又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干的？ 此刻再向皇上要已经给他的丹方无疑会让他不高兴。自己只能私下找道士问清楚。 “父皇身体大好，儿臣就放心了。”两人又聊了些朝堂上的人事调动，林天阔才告辞。 他问等在门外的沐音：“我半个月前是找哪位道士要的丹方呈给父皇的？” “奴才不知，您呈丹方给皇上的那天没有见过任何道士。”主子又忘事了！这就是陈小姐说的多重人格？ 没见过道士，丹方是怎么来的？沐音不会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欺骗我，可是我根本不懂任何丹药的制作。 “现在为皇上炼丹的术士是哪位？我要见他。”丹方的源头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确认丹方是否对身体有害。 沐音很快将人带到林天阔面前。林天阔没有废话，直接问他要最近给皇帝炼丹是依据哪个方子。 “是在下，半个月前收到的最新丹方。” “给我瞧瞧。” “太子莫非忘了？当时您找到我，说方子背熟后就要焚毁。” 第六十八章 出席诗会 林天阔皱眉，这也太不寻常了。 “那你把配方默写出来。” 术士默写了一份，递到林天阔手上。 林天阔仔细看过，并没有何不妥。他还是不放心，找到太医，让太医看了丹方，均说没有对身体有害的成分，他这才安心。 父皇的安慰暂时不用担忧，该为自己的婚事操心了。 皇帝年纪渐长，又醉心炼丹养生，后宫的嫔妃人数，渐渐少于了公主。 林天阔找了好几个与他交好的公主，请她们在诗会上帮忙，免不了被她们打趣一番。 一切都安排就绪，他已经开始期待诗会到来。 李怡也在期盼诗会快开始。 陈母对她每天练的训练要求越来越严苛，她每天回了房间都是直接瘫在床上。两个丫头帮她按摩放松肌肉直到她恢复力气，才去洗澡。 理论上，每天她最放松的时候就是坐在澡桶里什么都不想，可是她刚进入状态，就得按照陈母规定的时间从澡桶出来，多一刻都不行。 她房里的几个丫头，也跟着辛苦。李怡赏了她们一人一吊钱，以示嘉奖。如果最近不是她正需要用钱，她肯定会多赏她们一些。 餐馆的装修进度小翠只能利用泡澡的时间，来给她汇报。 纵使她描述的很详细，李怡脑袋里有了大致的轮廓，可是没有亲眼见到，李怡还是不放心。此刻她无比怀念手机的拍照功能。 等待诗会的人除了林天阔、李怡还有林泽海。 他被告知诗会那天陈晓云也会去，并且那人会设计让他和陈晓云独处被人撞见。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为了照顾女孩子家的名声娶她。 他知道陈晓云并不是他现在身份的最佳选择，可是陈晓云是他两年来的精神寄托，能娶到她，自己一定会好好珍惜。 日期不会因为期待的人多就提前。也不会因为恐惧而推迟。 约定的日子不紧不慢的一天天临近。 诗会当天，陈母早早的就来了女儿的房间，帮她搭配衣服和首饰。 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造，陈晓云的气质已经进步不少。皮肤白了一个度，无论行、立、坐都优雅高贵，明明没有熏香，身体却散发出清新的味道。 这样的陈晓云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得体。陈母要做的是，让衣服首饰更彰显她的优点。 衣服颜色选择淡雅的。在庆国，衣服颜色越深，这个人的身份越是尊贵。 诗会当天肯定很多人都会穿深色衣物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女儿就不会泯灭在众人中。而且，现在是夏天，浅色衣物会让人心情愉悦。 颜色过深显得厚重，颜色太浅又会跟丫鬟毫无区别，她为了女儿衣服的颜色费劲心思。 清新的衣物，搭配俐落的单螺髻。干净、清爽是陈母今天为女儿打扮的重点。 这样的造型自然不需要过多的首饰。发簪、手镯和耳钉都是精致而细腻的款式。 “小姐今天好漂亮啊。”小红忍不住感叹。 今天是她跟小翠二人陪陈晓云一同参加诗会，看的出她们两个也是精心设计过的。毕竟她们也代表小姐的脸面。 李怡看了镜子里的自己，确实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多亏了母亲的包装。” “包装？这是何意？” “就是扬长避短的意思。比如我脖子不够长，母亲就将我所有的头发都挽起来，这样看起来脖子就会纤长。”李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向小红解释。 “云儿真聪明。”女儿知道自己的用心，让陈母很开心。“以后你要自己学着搭配衣物。” 李怡撇嘴：“穿衣搭配的经验，女儿可以学。可是对衣服造型的敏感和对首饰的品味女儿却学不来。” 她也想能将自己装扮的气质出众，今天陈母露的一手，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差距。 “傻女儿，见多了品味自然就提升了。”陈母轻抚女儿的发髻，温柔的说道。 “您对首饰的品味也是因为见的多了才有的么？” 女儿无心的话，又勾起了她的愧疚。好在，她找到机会弥补女儿。女儿的人生会在今天改变，一定不能出岔子。 她像是在保证：“你以后也会有机会见到很多的。” 李怡到达宰相府门口时，这些天偶尔露头的紧张也跟着一起到了。 是宰相府阔气的府门给了她压迫？还是在现代从来没有出席过正式的社交场合，没有类似的经验让她害怕？ 现代的她只参加过熟人间的聚餐K歌。如果那个场合她认识的人低于两个，肯定会找理由推脱。她有自己呃现代人的通病——社交恐惧症。 这一点，也是李怡道了宰相府门口才意识到的。 她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多在这里只待七个小时，还没有上一天班时间长呢。七个小时也就是四百二十分钟，我在马车上犹豫的时间都过了两分钟了。 陈晓云出发的时间是陈母算好的，到宰相府不算太早，但也不比大多数人晚。只是她算露的一点：平日里丝毫没有产生过对聚会紧张的女儿，在门口不敢下车。 李怡磨磨蹭蹭从马车下来时，已经比很多人晚了。 门房看到她的穿着感叹一句：“好一个标志的小娘子。只可惜出身不高，今天应该是找机会贿赂了哪位小姐才有能来的。” 李怡踏上府门台阶时，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身体的肌肉也很自觉的按照这些天训练的姿势摆好。 紧张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她调整呼吸，让自己不要过度放大这种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这是她很有用的调整情绪的方法。 所以待她走近，门房有一种自己走眼的感觉，她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普通的官宦家眷，来到我们府上，都会露怯，可是她就这么自然的走过来，像是逛街随意看到一家店铺，想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新鲜事物。 再回想一遍，马车是租的没错，衣物虽然精致，却不够高贵。 仔细看了她递来的帖子，是京兆尹的女儿。我没有判断错误，可是她的气势怎么看也不像小门户里出来的。 门房想不通，但也没耽误给陈晓云指路。 原来大门内停着好几顶轿子，由这些轿子将各位小姐送至花园。 这就是传说的家中占地二十亩，从正门到卧室需要开车么？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平淡无奇。 坐轿子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摇摇晃晃很有意思。她的新鲜劲刚过，轿子就停下了。“小姐，已经到了花园门口，您径直入内便是。” “辛苦你们了。”李怡还在犹豫要不要赏她们，小翠就摸出了两个红包，塞给抬轿人。 两人的道谢就多了几分真诚：“谢谢小姐。您赶紧入内吧，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 第六十九章 热闹非凡 既然来晚了，那进去时最好不要引人注意。 反正里面那么多人，认识自己的只有两个，尽量不引起她们注意，安静的做个小透明就好。 她打算的不错，可惜宋意涵不肯配合。 李怡刚踏进花园门，两个丫头甚至都没有将脚跨入，就听到有个声音从远处凉亭直击自己的耳朵：“陈妹妹，你终于来了。” 宋意涵虽然在陪赵家小姐聊天，眼睛却一直看着花园门口。陈晓云回帖告知会来参加诗会，正和她的心意。 这是多好的踩陈晓云的机会啊，自己已经想过100种让她丢脸的方式。她要是不来，自己岂不是很失落？ 竟然勾搭太子，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宋意涵是练过内功么？娇娇弱弱的人，嗓门怎么那么大？整个园子的人都听到她的声音，并顺着她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 “这位是谁啊？从来没见过。” “身份不高，架子却大，来这么晚。” 李怡不用仔细听，就能猜到这些小姐在说什么。 毕竟人性是不变的。环境不同，遇到的人和事却没变。 既然跟原来的世界一样，那有什么好怕的？孤立无援的情况她又不是没经历过。 她看向宋意涵，微笑，挺直脊背。 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疾不徐的向她走去。 这个时候她反而镇定下来，宋意涵目的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做过分的事。 走近宋意涵所在的凉亭，她才冷静的开口：“宋姐姐竟是一早就到了么？聚会本就是大家放松聊天的场合，只要没有晚于约定时间给主人家造成不便，就不算晚。宋姐姐何必紧张？” 宋意涵明显的感觉到了陈晓云的变化，上次见面她一直回避自己，处处忍让，今天竟然敢反击，她是有了什么倚仗？ 她并不知道，李怡跟她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点在于，她的自信来源于自己的能力。而这个世界其他女子的底气则来自她们的父兄和丈夫。 宋意涵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位小姐看着眼生。意涵，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说话的那位，坐在凉亭正中，一众人对她形成众星拱月之势。 看这架势，李怡哪能不明白，她就是今天诗会的组织者宰相家的二小姐——赵芝心。 宋意涵不敢怠慢赵芝心，忙将陈晓云介绍给她：“心姐姐，这位就是京兆尹家的女儿，陈晓云。我同你要的邀请函就是给她的。” 原来是个蹭诗会的，刚刚见她打扮与气质皆不俗，还以为是哪家不经常出门的小姐呢。京兆尹？那么小的官谁会在意。 她招呼陈晓云的语气就淡了很多：“来者就是客，陈小姐请坐。” 李怡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也不在意：“谢谢赵小姐的邀请。”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每个人都认为她会坐到凉亭外面，毕竟里面坐的全是身份得到赵芝心认可的人。谁知她竟选了凉亭里的一个角落坐下了。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宋意涵决定晾她一晾。待她发现周围人都不搭理她，觉得尴尬时，再让她去做傻事。 不到一分钟，一个不起眼的人，打破了她的计划。 “云儿妹妹？” 听这声音，诗会中她唯二认识的人——郑若萱也开口了。 她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施了一礼：“郑姐姐也来了。” 郑若萱坐的位置离凉亭颇远，穿的衣服又跟其他人差不多，李怡一时没有看清她到底是人群中的哪一个。 郑若萱原本没有准备跟自己未来的小姑子打招呼，早在宋意涵大声招呼她时，自己就看到她了。 自己早就邀请过小姑子，她明明已经拒绝了，今天却又精心打扮出现在这里。心中本就对她如此行事不悦，宋意涵明显对她不怀好意想让她丢脸，自己正想看热闹呢。 直到陈晓云没有让宋意涵在嘴上讨到便宜，并且在凉亭里坐下后，她才发现陈晓云并没有那么傻。所以才打了招呼，让她注意到自己。 说不定可以混进凉亭里待着，即使不能坐，站在里面也会让外面的一众人羡慕。 宋意涵眼看跟陈晓云搭话那人准备起身。 又一个人想进入凉亭，还是凭借陈晓云，她立刻坐不住了，起身挡住两人的目光交流，立于陈晓云身前。 众人一直在偷偷留意陈晓云，她们都把陈晓云当作来这里发展人脉，想挤入上流名媛圈的人，都等着看她的丑态。 看到宋意涵主动找她，都有些激动：好戏开始了。 “陈妹妹今天看起来好精神，衣物和首饰都看得出来是精心搭配过的，与你很是般配。”先夸奖她一番，让她放松警惕。 “多谢夸奖，宋小姐今天也是明艳大方，光彩照人。” 女人间的交际永远都是这样：开场白永远是互赞一波，是朋友，是敌人就要看双方第二波各出什么了。 “陈妹妹，你可让我好一阵担心啊。今天怕你不认识路，我在门口找了你好一会，都没看见，这才先进来的。正打算诗会结束后去京兆尹府上探望你一番呢。” 对方出的是一个巴掌。 “宋小姐又不知我今天坐的是哪辆马车就要找我，从何找起呢？”在它打到脸上之前，李怡出了一个剪刀。 第一回 合，陈晓云胜。 见习情景，花园里诸人更加激动了，陈晓云不是个软柿子，接下来肯定更加精彩。 那些与宋意涵不睦的人甚至希望陈晓云不要太弱，杀杀宋意涵的锐气。 陈晓云竟然敢反击！ “我确是忘记了，陈妹妹向来是租车出行的。京兆尹府上养不了多的马车。”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陈晓云抓住了机会：“宋小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可就是因为一起租马车结识的。” 李怡凑近宋意涵，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的丫鬟看中了我租好的马车，要抢过去给你用。”她还是给宋意涵留了面子。 “你……”宋意涵气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就沉不住气了，段位太低了，我才刚找到宫斗小说里主角的感觉。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宋小姐您怎么了？”李怡装作害怕的缩起身体。外人看来，颇有弱不禁风的可怜感。 做绿茶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她喜欢。 宋意涵分明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戏虐，更加怒不可遏。 好在她理智尚存，没有当场发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真的要跟我作对？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京城名媛圈混不下去。” 这样的威胁弱爆了！ 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 “是你先处处针对我，难道我就要任你欺负不成？而且我本来就不在这个圈子里，在不在里面，我都无所谓。” 威胁人就要用对方在意的事情，她现在的软肋是新开的餐厅，其他所有的威胁都无关痛痒。 “只要被京城名媛圈排斥，你就嫁不了好人家。”她提醒陈晓云事情的严重性。 李怡很干脆的回答：“这些你重视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在乎。你一心想嫁个好人家，我追求是自己的成长。我们不一样。” 虽然听不清两人低声说的内容，不过从她们的表情也能看出一二。 陈晓云坦然自若，反观她们一致看好的宋意涵却面色铁青。看来陈晓云不是一个好惹的，以后要离她远点。 赵芝心不想她的核心成员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欺负，正想出言维护一二，侍女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她立刻放下这边的事情，向大门赶去。 众人的注意力也渐渐不放在她俩身上，纷纷猜测是谁到了，让赵芝心这么着急出去迎接。宋意涵也被这件事分散了注意力没那么生气了。 “宋小姐，我一直不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应该没招惹过你吧。”她不想与人结怨，有什么问题大家摊开来说。 宋意涵没回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们坦诚的沟通一下可以么？这中间说不定有误会。”李怡的态度很诚恳。 “你竟敢宵想太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未来正房把我当成小三了。 她赶紧解释：“我确实因为某个意外跟太子有些接触，但绝没有儿女私情。” 说到没有儿女私情这几个字，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宋意涵将信将疑，怒气值少了一半：“真的？” “当然，我这个人其他的不敢说，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的身份想跟着林天阔连侧妃都做不了，还不如找个身份低一点的男人做正妻呢。” “此话当真？”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宋意涵还是不信，怎么有女子跟太子接触后会不心仪于他？ “你还不了解我，有所怀疑可以理解。我可以发誓，你就信了吧。” “你竟敢知乎太子名讳！” 李怡一时跟不上宋意涵的节奏，她正在努力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说了“林天阔”这三个字，就被赵芝心吸引了注意力。 她在花园门口邀请三个女子入内。三人身穿的紫色衣服已经让那个李怡猜到了她们的身份——当朝公主。 不禁感叹一句：“赵小姐面子真大，连公主都能请来。” “赵芝心才不会邀请公主呢，她们是不请自来。”宋意涵白了身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一眼。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李怡有点好奇，而且八卦能很好拉进女人之间的距离，她想消除宋意涵对自己的敌意。 宋意涵懒得给她解释。 “我看你也不知道吧，还一副那么肯定的样子。”激将法，简单而又实用的方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激我。”宋意涵又给了她第二个白眼。 “避而不答，你真的不知道啊。亏我还觉得你在京城名媛圈混的好，什么都知道呢。是我把你想的太厉害了，我去问别人吧。” “这个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你这个从来不跟人交际的人才想不明白。我告诉你，她……” 激将法的好处就是，那人明知你在激她，为了自己面子还是会屈从。 “她不喜欢公主，也不单是她，京中的名媛都讨厌公主。又怎么会主动邀请她们来呢？” “因为公主们太嚣张跋扈？”李怡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宋意涵又想翻白眼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会将这么没脑子的人当作对手的？ “是因为公主太多了！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就有九个！” “呃……”宋意涵说的话，让李怡更迷糊。“因为年纪讨厌她们？” “我们这个年纪都在谈婚论嫁！”宋意涵耐心全被耗没了。 谈婚论嫁？ “哦，原来如此。”李怡终于想明白了。 有能娶公主身份，年纪又合适的男子数量是有限的。公主们就占了九个名额，留给她们的不多了。 很多人只能选择嫁更低条件的男子。 大家在和平竞争资源的时候，有九个人拿着圣旨告诉大家，由她们先挑。剩下的才轮到其他人，众人自然心中不满。 宋意涵没理她，自顾说道：“公主也知道我们讨厌她们，所以我们的聚会，她们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今天突然造访，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 她们能在凉亭里说这么长时间的话，是因为公主们正在同凉亭外的女子聊天。她们竟然认真的问起各位小姐的名字来。赵芝心邀请她们进凉亭，她们也不搭理。 本该给公主请安的人，都安静的等在原地，赵芝心都被晾在一边，自己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乖乖的在原地等着公主来找她们就好。 听到宋意涵的自言自语，李怡有种荒谬的念头：她们这样问了名字就兴趣缺缺，换下一个继续问名字，莫非是来找人的？ 很快凉亭外的女子，都被公主问了个遍。 “没有找到啊。” “莫非她没来？” “不可能，皇兄说她今天一定会来的。” “凉亭里不是还有几个人么？咱们再去看看。” “能在凉亭里的身份都不差，她应该不在里面。” “咱们受了太子哥哥的嘱托帮忙，自然要仔细点。所有人都问过，确定她真的不在，也好给太子哥哥一个交代。” “说的也是，还是仔细点好。” 三位公主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竟然向李怡所在的凉亭走来。 凉亭里的几位小姐，纷纷起身给她们行礼。赵芝心长吁一口气：终于不用在外面晒太阳了。赶紧吩咐众人给公主让座，丫鬟上茶。 公主们刚一落座，宋意涵就走到其中一位的身边，笑的一脸灿烂：“晴儿公主，你今天也来啦？” 林天晴似乎与她颇为熟悉，爱娇的皱了皱鼻子：“是啊。天气好热，太阳也好大哦，涵姐姐不怕晒黑么？” “我有一个让皮肤白起来的方法，回头交给你，你就不要怕被晒黑啦。”说着，宋意涵还用扇子帮对方轻轻的扇了起来。 能看的出来宋意涵面对晴儿公主的笑脸，比对着自己的笑容真诚多了。 说好的讨厌呢？ 其他女子讨厌公主，是因为公主会跟她们抢好男人的资源。宋意涵的目标是公主们的哥哥，跟她们没有冲突，自然也不会讨厌。 想通这一点的李怡，仔细看了跟宋意涵举止熟稔的晴儿公主。 她的眉眼间竟然有几分像林天阔。 第七十一章 一波又起 莫非晴儿公主是林天阔的胞妹？这样就可以很好的解释，宋意涵对她格外亲热。 再看晴儿公主面对宋意涵的熟悉自在，就可以猜到宋意涵平日在晴儿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涵姐姐，你帮我们介绍一下凉亭里的几位好么？我们整日在宫里深居简出，认识的闺秀太少了，只识得你同赵姐姐。”晴儿很自然的开口请她帮忙。 宋意涵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日诗会是赵小姐举办的，我不能抢了她的风头。不如让她给你们介绍？” “宋姐姐真善良。”林天晴也对着她耳语。 然后对一直被她们忽视的赵芝心开口：“涵姐姐说你对她们了解的更多，可否请赵小姐帮我们介绍一下呢？” 赵芝心感激的看了眼宋意涵。 将凉亭众人一一介绍给公主，陈晓云被她放在最后一位。 她就是陈晓云？我们今天要找的人？ 这是个很奇特的人。她们没有将注意力投向她时，她在人群中一点也不突出；但当她们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就发现了她的不同。 漂亮？不可否认，她确实比今天出现的大部人好看，但也没有美到极致艳冠群芳。 气质？她行的礼连身为公主的她们都挑不出毛病，而且动作一点也不僵硬，隐隐透出一种美感。可是做到这一点的闺秀也有很多，她们身边的宋意涵做的甚至比她好。 那到底她的特别之处在哪里呢？ 今天来的年纪最大，在姐妹中排行第十六的公主——林菲，率先开口了：“陈小姐生的一副好样貌，让人观之可亲。” “十六姐，我也觉得看到她就心生亲近之意。”十七公主林茵也附和。 石榴姐？ 李怡的脑海里浮现了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里的石榴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晴公主掩嘴笑道：“二位姐姐，你们觉得她面善，不是因为她漂亮哦。” 这几个公主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还是要借我引出什么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我就想安安静静地来做个人形木偶，怎么这么难呢！倒要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控制脸上的肌肉，对着她们微笑。 因着她这一笑，林天晴终于知道她的特别感来自哪里了：在她脸上看不到服从和尊敬，她甚至会与自己平视。 不及深究，跟她对戏的林菲开口了：“哦？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 “不要卖关子啦，真真急死个人。”十七公主催促。 “像我们的姑姑。” 她们演的这么卖力，我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是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像。” 李怡不知道内情，还是一派坦然。 宋意涵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们三个的良心呢？睁眼说瞎话，也得有基本的逻辑吧！说她长得像文安公主，也得你们见过文安公主才行吧。” 文安公主也是庆国的一个传奇人物。 她是现任皇帝的姐姐，三岁识字，七岁就会做诗。性格温柔和善，与她结识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因为她的优秀，先皇一直找不到满意的驸马。一直拖到她15岁，才为她定下婚约。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成婚，她的未婚夫就被山贼所杀，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她便偷偷出宫，只身去往未婚夫遇害之处。 皇帝连忙派兵去救自己的宝贝女儿，军队的人不敢怠慢，日夜兼程的赶到了目的地，却还是比她晚到两天。 她已经在贼窝里待了两天，带队的人连忙请罪，要杀了所有的山贼为她报仇。 她阻止了军队的屠杀，将山上的老弱妇孺安置在一个村子里。并交代村长，年幼的送去读书，年老的就做些轻松点活计，费用她来出。那些手上没有沾过人命的山贼就在村子里负责干农活，劳动所得自己保留三分之二，三分之一交给村长，以此回报村长的收留。 那些人都是迫于无奈才做山贼的，如今有这样好的出路，都很感激。 其余山贼见她心善，立刻对她下跪求饶，希望她也能从轻发落他们。 众人都以为她会心软，出乎意料的是，她拒绝了。手上沾有人命小于三个的，如果能征得被害人家属同意，就关在牢里三年。沾人命多的或者家属不同意的，则处以死刑。 他们不服，其中一个暴起，用刀刺中了文安公主的小腹，血流不止。就这样，文安公主死在了山贼的刀下。 先皇心痛女儿之死，恨不得将那些山贼千刀万剐，但是他更舍不得违背女儿生前的安排，只处置了那些罪无可赦之人，其他人依然遵循女儿的心意安置。 那个村子里的人感念公主的好意，为了纪念她，将村子改名“永安”。 文安公主则成为了聪慧、勇敢、善良的代名词，无数大家闺秀以能和她相像为荣。 她去世时不过15岁，这几个人根本没有出生呢！凭什么说有陈晓云像她？ “我们只听过姑姑的零星事迹，却没有真的见过她，如今真的见着了跟姑姑画像一般的人，自然要好好亲近。”话音刚落，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林菲便走到陈晓云身侧，将她拉至三个人中间坐着。 李怡很懵，一时来不及作出反应，只得顺从的坐在她们中间。宋意涵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们是听了名字才说像。 “远看只是形似，如今离得近了，发现神情更是相似。” “是啊，我看着亲切不已。” “你看，她的皮肤真好，又白又细，看不着一点毛孔。陈小姐，你平日里都是怎么保养的？和我们说说可以么？” 三个人围着她好一阵吹捧。 李怡哪受得了这个！三个妙龄女子围着她，不停的给她彩虹屁，不一会就沉醉在温柔乡里，失去了思考与行为控制能力。她们问什么她就乖乖的答。 凉亭外诸人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只见到三位公主围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纷纷好奇那个人的身份，不过没有人认识她。 有人想起，郑若萱好似与她相识，便去询问，从郑若萱处得到的答案让她们意外不已。 郑若萱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自己努力想要结交的人，今天都来主动与自己搭话。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她曾经瞧不起的小姑子。 她不禁后悔，要是在她入园初就叫住她，此时就能与她一起在凉亭里了。 后悔的还有宋意涵，当初不该因为好奇和嫉妒叫陈晓云来这个诗会的，三位公主对她刻意的亲近，一定事出有因，如今公主与她讲话，自己竟然丝毫插不上嘴。 第七十二章 一团乱麻 三位公主估摸着聊的差不多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知陈小姐平时在家有何消遣？” “做做饭、看看书。”李怡此刻跟那些沉醉在温柔乡里的男人别无二致，一心只想讨得美人欢心。看见美人对她笑，口水差点没忍住。 笑的一脸灿烂的是林天晴——她终于要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务了，她们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终于要成功了。 “听说姑姑以前也爱做饭，皇爷爷胃口不好，她就经常亲自下厨为皇爷爷做吃食，每次她做的食物，皇爷爷总是会多吃几口。”林茵语气里有追忆，听的李怡心里酸酸的。 “你们的姑姑真孝顺。那她现在还喜欢做吃食么？” 竟然有人不知道文安公主？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来？太子哥哥，你想娶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姑姑在我们还没有出生时就去世了。”林菲只得向她解释。 幸亏这句话的主语是“姑姑”，如果是“母亲”或者“父亲”，李怡绝对装不出来这一脸悲伤。 “对不起，问了你们的伤心事。” “伤心倒不至于。我们没有见过她，对她的早逝更多的是遗憾。遗憾没有再生几年看到她的风姿。” “是啊，遗憾没有吃过姑姑做的吃食。每次父皇提起姑姑做的食物总是赞不绝口，说是他记忆里最好吃的美味。” 哎呀！美人怎么开始不高兴了呢，神情落寞，我真该死，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她好心疼，赶紧对美人保证：“有机会我也为你们做些吃食吧，虽然不能跟你们的姑姑比，胜在心意。” “真的么？你真的愿意为我们做？”美人的眼里闪烁着惊喜期待还有……狡黠？ 不可能，美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真心的。 “十七妹，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了，陈小姐既然答应了，你就等着便是。”林菲表面上在帮忙打圆场，实际在跟林茵配合实施计划。 “我自然是信陈小姐的，只是我们在宫里难得出来一次，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见。陈小姐做的东西又不能送进宫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尝到陈小姐的手艺呢。”说完，她拿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陈晓云。 “十七妹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知陈小姐有什么好办法？”林菲直视陈晓云的眼睛。 李怡顿时压力陡增。 她不想辜负美人的期待，但是她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她真的找不到机会将自己烹饪出来的食物交给她们。 “陈小姐千万不要为难，是我们与你的手艺没有缘分，可惜了。” 美人泫然欲泣，李怡心疼的不得了，她赶紧安慰：“公主别难过了，不如我今天就给你做一份可好？” “陈小姐，你人真好！那就多谢你啦。我真的迫不及待想尝尝你亲手做的食物呢。” 美人的表情终于由阴转晴，李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是在宰相府不太方便，不如我回去做了给你们送过来？”她好后悔刚刚被美色所迷，胡乱允诺。此刻理智回笼，又开始变怂。 “这一来一回的多浪费时间呐，你借用一下宰相府的厨房不可以么？”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她做菜好吃。要是她回去了，别人不信是她做的怎么办呢？ 赵芝心赶紧站出来表态：“陈小姐可以用我的小厨房，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下人准备。” 她这么积极不是为了拍公主马屁，而是不想再被陈晓云抢夺风头。明明是她举办的诗会，大家却都在议论陈晓云。此刻让她去厨房，也好让诗会正常进行。 李怡此刻有点怀疑人生，她不是应该打扮的美美的在诗会上做花瓶么？为什么穿的这么漂亮要来做饭？事情发展的出乎她的预料。 做菜，她有十足的信心，但是她们的目的确实难以琢磨。自己做完菜出来满身油烟，哪里能在诗会上继续待着？只能灰头土脸的提前离开。 公主期待的看着她，她真的舍不得拒绝，而且她并没有从她们身上察觉到恶意。 只得答应：“那就叨扰赵小姐了。” 赵芝心安排两个丫鬟给她带路，交到不管她要什么食材都给她准备好。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 此刻不是饭点，做正餐很不讨喜。而且女孩子平时自然是喜欢甜点多一些。 可是巧妇难以无米之炊，这个厨房里材料有限，自己能做出什么甜点来呢。李怡边向厨房走去边思考。 鸡蛋、面粉、糖这些肯定有。既要做饭简单，口感还要好，符合这个要求的不多。 有了！ 她吩咐赵芝心安排的引路侍女，找来牛奶和茶叶，以及新鲜的水果。 她想到了一样没有女生能拒绝的饮料——奶茶。不过，只有奶茶未免太单薄，下午茶还需要点心来搭配。 点心没法烤，只能蒸…… 红绿二人很不理解为什么小姐要自己跳进坑里。她们拼命给陈晓云使眼色，可是她沉浸在思绪中，没有看到。 等她到达厨房，她要的几样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奶茶的做法很简单：将茶叶在锅中炒一分钟，加入砂糖继续炒，炒制糖融化，加入一点点清水煮出茶叶的香味，最后倒入牛奶煮开。香味浓郁的奶茶就最好了。 将奶茶里的茶叶过滤出来就可以倒进杯中。 奶茶最重要的是前期火不能大，她不放心厨娘，只得请小翠来烧火。这时才发现两个丫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了，低声问她们：“觉得我委屈？” 两个丫头嘟着嘴，点头。 “替我不平？” 继续点头。 “可我没觉得委屈。” 两个丫头还是不信。 她只得继续解释：“你们知道，我是真的喜欢做菜，对么？而且，我从公主那里没有感到明显的恶意。最重要的是，我为公主下厨，没人敢借此奚落我。” 两个丫头经她这一番安慰，都不再抵触了。 “而且，在那里对她们陪笑，笑的我脸都酸了，还不如待在厨房自在。” 丫头们对她翻白眼：“这才是你想来厨房的真正原因吧？” 李怡陪笑。 小翠烧火，小红过筛，很快奶茶就做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很深的杯子。本来是十人份的奶茶，倒了25个杯子。 她很久没喝奶茶了，此刻格外想念它丝滑香浓的口感。如果只做三份给公主，自己那里有机会吃？不如凉亭里每人一份，这样自己吃起来也不突兀。 多就多吧，大不了点心也多做些！ 第七十三章 三人见面 奶茶做好，接下来就是甜品了。 她准备做水果布丁。布丁口感嫩滑，和奶茶是绝配。 将鸡蛋里加入糖打散，最后倒入牛奶。将牛奶蛋液过筛，倒入小碗，入锅蒸十分钟。布丁就成型了。 将布丁倒扣在盘子里，摆上切成丁的水果，就是简易版的水果布丁。配合奶茶的数量，布丁她也做了25份。 夏天待在厨房里是一件辛苦的事，这些做完李怡出了不少汗。 陈母今天为了营造她亭亭玉立的形象，为她选择了丝质长裙。因为出汗，裙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很不舒服。 侍女们来厨房，将她做的奶茶和布丁端去花园。 她正想带着红翠二人一起回去，先前为她引路的丫鬟很贴心的问她：“陈小姐，您出了不少汗，需要带你换身衣服么？” 这个不是很多宫斗剧里的情节么？傻乎乎的跟着别人走，然后那个房间里有一个男人等在那里。更狠的是还有迷药，将他们迷晕放在一张床上，最后带着一群人“恰好”进入这个房间，发现他们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女生清醒后要么被浸猪笼，要么被迫嫁给那个男人。 想想都害怕。 她宁可难受死，也不要经历那样的事。赶紧拒绝：“我没有带换的衣服，还是不要了，我们赶紧去花园吧。” 丫鬟还待再劝，小翠出言挡了回去：“小姐既然不想，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勉强。” 那丫鬟本是好心，得了她的拒绝也不再劝，递给小红一块打湿的帕子，示意她们整理一下自家小姐的容貌。 李怡此刻状态确实不好，妆面花了，头发也有些散乱。红翠二人索性将她脸上妆全都擦去，重新上了一次，头发也拆散再绾一遍。 一番打扮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她们不知道的是，原本安静的小姐们，此刻都激动不已。 李怡做的甜品有这么大的魔力？ 当然……不是！ 引起这些闺秀们骚动的是一群男子。 为何宰相府小姐举办的诗会上会出现男子？事情还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公主们其实是跟两位哥哥一起出的宫门。到达宰相府她们被赵芝心引进后花园，两位哥哥被带至前院的会客厅。 今天宰相府举办了两场聚会，一边是少女，另一边则全是未婚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赵家肯定会找机会让两拨人见面的，要不然完全可以分开举办聚会。 李怡没有想过这一点。在她印象里古代人保守至极，怎么会这么正大光明的举办这样大型相亲呢？ 所以当她整理好自己，再回到花园，看到很多男子时，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 园子里多了一倍的人，却比之前更为安静。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可是李怡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着躁动的荷尔蒙的味道。 平静的氛围下，荷尔蒙不停的翻滚，涌动。 女子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向男子，便借着与人交谈展示自己完美的侧颜，只是低头喝水时终究耐不住好奇，拿眼角余光瞥一眼有没有男子在注意自己。 相对而言男子们就大方多了，他们坐在直面女子的位置上，虽然隔着一个水池看不太仔细，但是女子的举止都被他们尽数收入眼中。如果发现别人目光终点与自己一直，便在内心评估谁的胜算大。李怡 对自己的实力，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首先看地位，身份差距如果很大，那只能放弃。如果地位相差无几，就在心里考量自己与对方的名声。总有一方放弃，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李怡站在园子外面，一时不知她是该去女子那边还是回凉亭。 这时一个穿着像是宫里人的侍女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一礼：“陈小姐，十八公主命奴婢在此等您，请随奴婢来。” 李怡十分感激细心的林天晴：“她年纪这么小，处事就如此细致，像极了她的哥哥。到底是皇家礼仪学的好，还是天生的情商高呢？自己待人肯定是不如她周到，白白活了那么多岁。” 不要怪李怡此刻思绪混乱，主要是她紧张了。 那婢女带着她从一群坐着的女孩子面前走过，对面男子的目光自然追随着唯一站立行动的目标。 同时被几十个男子打量着，她还能注意行走的仪态，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不仅多亏了她多年工作经历锻炼出来的强健心态，还有她借着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这个陈晓云，太会抢风头了！”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在心里着急，毕竟陈晓云确实长得比这里大多数人漂亮。 男子们则开始评估起找她做侧室的可能性——看她穿着就知道身份不高，正妻之位肯定要留着能给自己助力之人，侧室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漂亮就行。 快接近凉亭时，李怡的脚步不禁踌躇起来，因为她发现凉亭里多了三个男子，其中一个她不认识，猜想应是宰相的公子。 另外两人，一个是她颇为熟悉的林天阔和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泽海。 看到林泽海也在，她莫明有些心虚。 “陈小姐，你来啦。快坐下。”林天晴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李怡正纠结该如何向这三个人行礼，林天晴的话就了她。她对着三个人行了半礼，就算打过招呼，坐到了林天晴的身边。 “陈小姐，你做的食物可有名称？我竟是从来没有见过。” 李怡随着林天晴的目光看向桌面，这才发现甜品竟然一份没动。 “不是说迫不及待想尝尝我的手艺么？怎的一口没吃？”李怡尽量侧过身体，躲避林泽海投过来的目光。 “陈姐姐为我们下厨那么辛苦，不等你来再吃也太没有礼貌了。” 林天晴的乖巧让李怡心里暖暖的。 她介绍道：“现在不是用餐的时候，我就做了消遣的甜品。摆在盘子里的是“水果布丁”，盛在杯中的是“奶茶”，大家都尝尝吧。” “甜品，听名字就知道是甜食。我最喜欢甜食了。陈姐姐，那我就先尝尝啦。”说罢就舀了一勺进嘴巴。 “真好吃，是我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你们也都尝尝啊。”林天晴自己喜欢，也不忘提醒众人品尝。 宋意涵嘴里吃着甜品，心里却止不住泛苦。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林天阔身上，陈晓云没有出现时，他尚能保持平静，待人接物与平时无二；陈晓云一出现，他与赵公子的交流明显变得敷衍了。 更让宋意涵接受不了的是，端起甜品的那一刻，林天阔竟然笑了。 林天阔待人真诚，对别人笑也都是直率而又明朗的。何曾那么温柔的笑过！ 第七十四章 婚事受阻 他看来是心仪陈晓云。 纵然自己可以凭借身份嫁给他做正妻，估计也难得倒他的宠爱。 作为挡在丈夫和他心仪女子之间的正妻，不仅得不到丈夫的欢心，还很难得倒府中下人的尊敬。这样的正妻真的值得么？自己对林天阔的喜欢足以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在往后的每一天承受各种委屈么？ 宋意涵清楚的知道答案是：不能。 她喜欢林天阔，如果林天阔没有心仪之人，确实是她的良配，父亲也曾向她透露过，愿意促进这门婚事。她有信心在婚后拼接自己和父亲的助力，取得林天阔的喜爱和尊重。 可是现在林天阔有了心仪之人，她迟疑了。选择结婚对象原本就是一场赌博，她既然一定要赌，肯定选择赢面大的那一个。 林天阔不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纵使自己喜欢他，也只好放弃。那么适合结婚的还有谁呢。 她将目光落在了林泽海身上。 此前她一直关注林天阔，没有注意过别人。现在仔细看林泽海发现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他刚入宫，在朝廷里没有亲信，此刻自己嫁给他，户部也可以在朝中给他一些助力。 嫁给林天阔是锦上添花，他不一定会感激。可是林泽海不同，自己嫁过去对他是雪中送炭，他肯定回感动不已。 宋意涵有一瞬间，都想到了她与林泽海婚后的甜蜜。 不过，这林泽海是不是有点呆？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没动过。她好奇的顺着林泽海的目光看过去…… 陈晓云！ 又是陈晓云！ 长相、家世、名声，她有哪一样能比得过自己的？这些皇子的眼睛是被某种排泄物糊上了么？ 她越想越气，只吃了一口的布丁掉到地上都不曾察觉。侍女过来帮她清理脚下的布丁时，她才回神。 在众人不满的眼神中，她扯出一个笑脸道歉：“对不起，没端好，布丁从盘子里滑出来了。” “我正不知如何称赞呢，涵姐姐就给我提供了灵感。”林天晴在帮宋意涵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就是滑嫩！布丁的口感用这个词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十八妹这个词用的很贴切。”林茵看了桌上的盘子，每个都是空的，连男生那边也全都吃完了，足以见得大家对它的喜爱。 “陈小姐竟然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食物，不知这一身厨艺从何而来？”赵芝心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终于来了！ 幸好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她从容不迫的回答：“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很多菜的做法。因为好奇，就尝试了一道简单的。后来逐渐喜欢上做菜，古籍结合实践，略有心得，渐渐的也能做些古籍上没有记载的食物了。” “竟是跟姑姑一样的经历呢。”林菲感叹。 “是啊，我也听说姑姑会做别人没有见过的美食，是因为一本古籍。” “陈小姐真是好机缘。” 李怡再一次被她们夸的不好意思，心想：几位姑奶奶，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呗，这样捧我，我很心虚的。 她此刻并不担心几位公主有什么恶意，因为林天阔在。她相信林天阔不会坐视自己被别人陷害。 林天阔在旁很少做声，只与赵公子偶尔交流，因为他紧张。虽然计划是他拟定的，目前进行的也很顺利，但他还是做不到淡然处之。 他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一派淡然，手心却已经微微出汗。 他前世有过婚姻经历，府中的妻妾爷不止宋意涵一人。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紧张，早知道自己这么紧张，他就不过来了…… 赵芝心不满几个公主借文安公主的名声抬高陈晓云，故意打趣：“公主如此夸赞陈小姐，她以后找婆家一定可以顺顺利利。” 林茵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酸味，顺着她的话夸道：“是啊，整个京城都找不除厨艺比陈小姐好的人来，她一定很抢手。” 林天晴笑着接话：“我记得有人特意跑到父皇面前说自己将来娶媳妇，一定要找个厨艺好的。” 赵芝心一愣：林天晴这话像是玩笑，但是却把陈晓云同太子扯上关系。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太子这件糗事？她此举是有意还是无心？ 她偷偷看了一眼太子，后者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在跟大哥聊天。 宋意涵不同于赵芝心的不确定，她大概知道林天晴撮合林天阔合陈晓云的意图，不过太子的婚事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决定的？就凭陈晓云会做菜就可以嫁给太子？笑话！ 如果林天阔真的喜欢，跑到皇帝面前为她求求情，做一个侧妃还是可以的。难道她们三个就是林天阔请来的为陈晓云造势的“托”？ “哈哈，太子哥哥的糗事你也拿出来开玩笑！” 林天晴没说出“太子”两个字，林茵却主动提出来了。她们一定是事先商量好的。要成全太子和陈晓云？赵芝心推断出了一个最合理但是她理智接受不了答案。 “妹妹快别开玩笑了，太子婚事怎可如此轻率！” 咦？谁抢了我的台词？本该说话的林菲很懵。 出声的是林泽海，他听到公主将林泽海和陈晓云扯在一起，赶紧阻止。 自从他知道那人要安排他跟陈晓云单独见面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他既担心两人不能单独见面，又担心被发现两人私会，陈晓云承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他不知道公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接受不了。 “二弟，女子间的闲聊，我们不便插嘴。”林天阔用眼神阻止了准备开口的妹妹。 “皇兄教训的是，是我听到涉及到皇兄的婚事，这才打扰到妹妹和诸位小姐。我给各位赔礼了。”只要你们不讨论陈晓云的婚事，一切都好说。 “二皇兄不必如此，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林茵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赶紧“训斥”起林天晴：“十八妹，你也太孟浪了，什么事都敢拿出来开玩笑！赶紧跟太子哥哥道歉！” 展现我演技的时刻到了！林天晴隐隐有些激动。 太子哥哥，人家就要被打上“刁蛮任性”的标签了，你可要负责给我找一个好夫婿啊。 林天晴好似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训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姐姐说的是自己。 她深情颇为激动：“我才不要道歉！明明说的都是事实！” “不管是不是事实，太子哥哥的婚事都应该由父皇决定。我等怎可随意拿来玩笑？快点道歉！”林茵的语气也逐渐严厉起来。 第七十五章 心有灵犀 被当众训斥的林天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父皇！” 十八妹，你演技不错啊，这眼眶含泪的委屈模样看着真让人心疼。 “你也太任性了，就算告到父皇那里，他也不会给你做主的！” 林茵也挺激动的——她的戏份已经杀青了。 “呜呜，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皇，看他会不会给我做主。”林天晴双手掩面，跑了出去。伺候她的宫人连告退都没来的及说，也跟着跑了。 李怡觉得这一幕太玄幻了，林天晴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从种种细节可以看出林天晴是个周到体贴的人，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性格落差有点大啊。 她正准备起身追回林天晴，安抚一下林天晴的情绪，真的闹到皇帝那里，林天晴少不了一顿训斥。 谁知林天阔竟起身，站到凉亭的唯一出口处，对亭中众人行礼：“晴儿一时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打扰大家雅兴了，我替她向大家赔罪。” 亭子里的人除了宋意涵还有陪着演戏的几个，谁都没有跟林天晴深入接触过，都觉得她平时被宠习惯了，接受不了批评。毕竟人家是公主，有“公主病”也是情理之中。 大家纷纷表示不在意。 宋意涵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其他人不了解林天晴，她却是了解的。林天晴是皇帝二十多个女儿中最受宠的几个。 能在那么多公主中脱颖而出，她靠的是聪慧、周到、体贴的性格，皇帝曾经私下对人说过，林天晴是他女儿中最像文安公主的人。 获得皇帝这样高评价的人，怎么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无理？她跟林天晴要好，正欲上前询问一番，林天阔却站在唯一的出口处。 她只好打消询问的念头。 她没有选择追出去，因此错过了花园的林天晴一脸窃喜的表情。 “我演的还不错吧？” “奴婢知道您是演戏，都被您吓到了。何况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呢？” “哎，今天这一场戏真的是让我自毁形象啊。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于今朝，一定要让太子哥哥补偿我！” “公主，您要是真的在意名声也不至于答应太子啊。” “要是不表现的委屈点，如何能从太子哥哥和父皇那里捞到好处呢？”她正得意，瞧见远处有人过来，立刻切换成“生气”模式。 “太子哥哥，晴儿这样跑出去，我不太放心，想去看看她。”林菲估摸着晴儿走远了，也准备找借口离开。 “嗯，你带着茵儿妹妹一起劝劝她。” 剩下的两位公主也离开了。 凉亭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离去而变好，大家都心事重重。 小翠凑近李怡低声道：“小姐，主子让你尽早离开。” 李怡虽不知林天阔为什么这么安排，但是对他绝对信任。 立刻起身同赵芝心告辞：“谢谢赵小姐邀请我来参加诗会，今天过得很有意义。不过我实在不善于做诗，接下来的环节就不参加了。” “陈小姐要告辞了？”要不是因为你，今天的气氛能这么差么？你竟然拍拍屁股走人？ “谢谢赵小姐的招待。” “也罢。”她甚至懒得再客套：“来人，送陈小姐。” 林泽海暗自着急，今天她这一走，那人让自己跟她成亲的计划就泡汤了。可是他现在没有机会私下接近陈晓云，她被宰相府的侍女直接带往正门。 他第一次觉得那人做事不妥，自己的婚事看来不能靠他了。 李怡直到坐上租来的马车，才放松一直紧绷的背：“参加一次这样的聚会，比被母亲训练两天都累。” “小姐……”小红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嗯？”李怡懒洋洋的回应。 “小姐，那位太子跟赵公子是同一个人？” 李怡一时没反应过来，赵公子？宰相府的那位？ “你肯定早就知道，今天你都没有惊讶！” 她这才明白小红口中的“赵公子”是林天阔，心虚的解释：“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 “我的天啊，小姐，你不会要嫁给太子吧？我难道要成为太子妃的贴身侍女了么？”小红得语气力充满了向往。 车里的另外两个人都惊讶于她的乐观。 “你难道不委屈，我对你隐藏他的身份？”李怡惊讶？ 小红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心情很好：“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这个人藏不住事，要是在您和太子感情没有稳固的时候知道他的身份，难保不会泄漏出去。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能泄漏出去啊。”她这样的状态李怡有点担心。 “小姐放心，在您嫁入太子府之前，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就算我嫁入太子府，你也不能说……不对，我不可能嫁给太子的。”李怡差点被她绕进去。 “为何？你们俩不是两情相悦么？” “又不是话本里的故事，什么时候结婚是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看的是双方的身份！”李怡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 “小姐，您还是可以争取一下侧妃的位置的。”小翠安慰李怡。 她看得出来主子对小姐的特别，也能感觉到小姐对主子的在意。她不忍心看到两个这么好的人错过彼此。 “你不懂……” 我接受不了跟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融入不了这个世界，所以再三告诫自己，要嫁一个需要仰仗岳家的男子，这样婚后他不敢轻易纳妾。 等生出孩子，自己主动送他几个小妾，这样不仅有一个大度的名声，还可以避免跟人分享丈夫。 她知道自己对林天阔有好感，但是不敢深入想。他身为太子，子嗣问题会被所有人关注，哪怕他自己不想，别人也会逼他纳妾。 他要是真因为自己承受那么大的压力，那么感情还能持续多久？ “小姐，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了李怡的思考，原来是她们到餐馆了。 提早离开诗会，李怡当然会来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餐厅。装修已经半个月，从来没有看过呢。 “小姐，里面正在修缮，您最好不要进来。”她们走到门口时，被人拦住了。 “这位小姐是你们总管的朋友。” 熟悉的声音从李怡身后传来。 “你怎么来了？”李怡惊喜的问突然出现的林天阔。 虽然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对他投入过多感情，他的意外出现依然让她开心不已。 李怡的好心情感染了林天阔，他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就是来碰碰运气，这是你最牵挂的地方，应该有空就会过来。” 第七十六章 不同往常 “不嫌弃里面乱的话，一起进去看看？” “哈哈，你自己能进得去再说吧。”林天阔调侃了她一句。 李怡见他心情不错，忍不住问他：“你妹妹那样生气的跑回去，不担心么？” 她发誓，从林天阔的脸上看到了“慌乱”，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个表情。 “陈夫人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李怡一脸茫然。 难怪她一点也不害羞，原来并不知道他们的婚事。 张超形容憔悴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认识小姐和赵公子，快请进。”他想了想，继续问：“小姐，要不要告诉他们，您才是……” “不必了，今后别人问起谁是这里的老板，你还是说赵公子即可。” “小姐既然不愿透露身份，我让今天干活的工人先去隔壁街口得茶铺喝碗凉茶。” 李怡点头。 安排好工人的张超，将一行人迎进店内。 李怡忍不住提醒：“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不过也要注意休息，身体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听小翠说他将两个弟弟送到邻居家了，自己一直待在店里，只是过个三五天回一次家换洗一下衣物。 她很感激张超为店铺这样尽心尽力，店里的装修，因为他的认真负责，进展很快。 大堂已经改造好了，墙面重新粉刷了一次，该开的窗子也都装在她要求的位置。 张超反过来安慰她：“小姐不必担心，我年轻，身体好。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感怠慢。” 李怡无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天阔。 林天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她：“这是你的下属，我此刻插手，日后你就很难建立威信。态度强硬些，他不敢不听。” 张超好似没有发现两人的互动——往常那么细致的人！可见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让他不像以前那么敏锐了。 他还在为两人介绍：“为了赶工期，店面修缮和厨房改造是两拨人同时进行的。现在厨房改造已经完工了，店面一层也完成了，二楼包间还剩一些收尾工作。小姐今天过来，正好可以验收厨房和大堂。” “大堂增加了几扇窗子？” “新增四扇，你曾经嫌弃原来的窗子太旧，大堂内原有的的四扇窗子我也做主换掉了。” “大堂里的桌椅呢？” “原先一共有8套桌椅。有一套特别旧的放到后院准备劈成柴烧掉，另外两套勉强能用的放到后厨做配菜板。剩下的五套刷与新买的三套一样的漆，过五天就是桌椅店交货的日子了。” 李怡故意问这些细节的问题，待张超回答不上来就可以劝他回去休息了。可是他每个问题都回答的条理清晰，让她想找茬也找不到。 她只能暂时放弃，转而认真看起店内近期的装修成果，大堂整体看起来比以前明亮多了，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吃午餐的习惯，所以晚餐时间一般在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偏向西侧，如果屋子里采光不好，很容易给人沉闷压抑感。 “大堂修缮的很好，我们去厨房看看吧。” 张超在前面带路，林天阔安静的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跟随。 “你要不要去包间休息一下？我可能会在厨房待久一点，而且此时的厨房应该很乱。” 沐音很喜欢未来太子妃这个提议，太子妃真体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以后日子不会辛苦了。 “我也不累，不会打扰你的，你做自己的事，不用太关注于我。” 林天阔今天有些反常啊，似乎变得“黏人”？ 怎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沐音再心里疯狂吐槽自己主子：您想看人家，等娶回府中慢慢看，想看多久都没人管你。现在就形影不离的跟着人家算怎么回事啊？ 不过，主子毕竟是主子，他在不愿意也只能跟着他到厨房。 这厨房跟以往见到的都不太一样啊。 没有一般厨房用的“镬”，倒是堆了四个灶台。灶台后方还有方形的砖砌到屋顶，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厨房靠墙的地方有几个……是架子么？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除了他不明用处的架子，还有几个他熟悉的碗柜贴墙放置。 陈小姐一反在大堂里的淡泊态度，对张超说了很多改进要求，张超正拿了一块碳，在纸上记录。 “碗柜放在院子里，厨房通风不够好，碗柜很容易发霉；放菜的架子换到北面的墙那边，不要靠着灶台，毕竟厨师只需要切好的菜；灶台后面的排烟口一定要试一下，能不能排烟。这面墙上钉几个钩子，厨具用完后挂起来……” 林天阔看着她认真的背影，突然有一点慌：这么有主见的女子，真的愿意嫁给自己么？ 李怡交代完张超，一回头就看到林天阔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们看看包间布置的如何了，顺便休息一下？”李怡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厨房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思考能力地方，给他一个稍微舒适的环境吧。 包间的墙都粉刷好了，桌子也都是新上的漆，她一间间看完，给张超又提出来不少意见。众人就在最后一间落座。 小翠在他们上楼之际，就去后厨烧水了。此刻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李怡率先开口：“你们今天也很辛苦，一起坐吧。” 红翠二人习惯了她如此安排，第一时间就坐了，张超看两位丫鬟的动作，犹豫着也坐了下来。沐音偷偷看了眼自己的主子，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给他示意，没办法，他只能继续站着。 “林天阔，难道你介意我先你一步安排他们？”李怡看到他在发呆，对他开玩笑。 回过神的林天阔，看了一眼四周，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小姐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这话是对着沐音说的。 “哈哈，干嘛那么严肃啊。”李怡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尝尝你面前的白开水，是我怀念的味道，不，比我记忆中还要好喝。” 前世食物里各种添加剂太多，为了减少身体的负担，李怡很少喝饮料，喝的最多的就是白开水。自从她来了这里，每天喝茶，难免会想念白开水。 在场只有林天阔明白她怀念的是什么，其他人都理解不了。 他很想安慰一下李怡，可是她的悲伤转瞬即逝，又开始劝张超。 “刚刚交代你的事情，都不急在一时，厨房相关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卢厨师分担一点。你真的需要休息了。” 张超仍然不为所动，李怡只好换一个法子。 第七十七章 何为尊重 “对食肆的修缮，你可有详细的计划？” “一定会在半个月之内完工的，最后再用10天时间打扫和准备一些装饰摆件。”张超得回答很有自信。 “这半个月每天具体的工作内容，都清楚么？”李怡有些咄咄逼人。 “当然，这些我都了然于胸。”张超没有感到不适，仍然认真的回道。 “既然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了，为什么不注意休息呢？难道是对自己没有自信？” 晓之以理有点效果，张超沉默，接下来她就开始动之以情。 “而且你还有两个弟弟，我记得你答应来帮我是因为在我这里方便你照顾他们。如今却本末倒置了。”李怡提起他最在意的人。 张超明显开始动摇。 “也不是要你放假，这里还是需要你的，只是要你合理的安排休息时间。张弛有度才是最有效的工作。” 他终于答应了：“小姐，我听您的。只要当天得任务完成，我就好好休息。跟别人轮换值夜。” 李怡这才放下心来。 他是个行动派，刚答应了李怡，便起身告辞，联系值夜的人。 待他离开，林天阔终于问出了他的困惑：“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直接下命令，他不敢不从。” “我们觉得这样做是为他好，可是他并不这么想啊，如果不跟他解释清楚，他会心生委屈。我们刚认识，他可以压抑这样的情绪，压抑久了难免会发酵，成为心里的一根刺。我们相处起来就没有现在这样的自然了。”李怡笑着回答。 林天阔恍然大悟：“以后要用人还是直接买下来，有了卖身契就省去很多麻烦了。”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不过，她也知道，身为太子的他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于是总结了一下自己话：“总之，让人觉得自己被尊重，是我觉得跟人相处减少摩擦的方法。” 唔，竟是这样么？ 那背着她，将她的婚事定下来这件事算不算不尊重？现在告诉她，是不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还来得及么？ 其实这事不能完全怪林天阔，他没有想到陈母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向李怡透漏，此刻告知她真相成了他的义务。 林天阔经过深思熟虑，制定了告知李怡婚事的计划。 第一步：清场。 第二步：坦白。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吧，我有话要与陈小姐单独说。” 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的主子哎！您也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吧！竟然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陈小姐都要嫁给您了，何必急在一时呢？ 沐音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顺从的出了门。 小翠相信林天阔的为人，猜到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跟小姐说，也准备出门。 可是小红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她一脸正气的看着林天阔：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小红的表情里写满了害怕和坚持。要不是她知道林天阔的太子身份，不敢对他做出过分的事，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李怡心下好笑，又感动于她的维护，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我们不关门，你就站在门口，这样可以么？” 小红这才勉强答应，随着小翠一起出了门。 “查到什么了？” “嗯？”林天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查出陈府的内奸？”李怡疑惑，要不是因为这个，她跟林天阔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被丫头听到的事呢？ 林天阔有些尴尬：“不是。” 他的反常让李怡有些紧张：“出什么事了？” “是关于你的婚事。” “哎？” “上次你母亲跟我单独谈话，说的是你的婚事。”他扯出了陈母。 “她请你帮我物色对象？”李怡觉得自己太疯狂了，竟然会认为陈母让一个男子帮自己物色对象，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不合时宜的事呢。 “可以这么说。” 李怡想不到自己随口胡扯的话，竟然是真的，今天这么神秘，莫非是找到了？ “你特意让他们出去，是因为帮我物色好人选了，要跟我商量？”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林天阔疯狂暗示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林天阔的心都提起来了。 “不过，不太适合做婚姻介绍人吧。” 原来说的是这个！ “我是说，你觉得我做你的夫婿可以么？”终于说出口了。 他不是犹豫的性格，婚事既然已成定局说出口并没有那么难，只是担心她最后一个知道会认为被忽视。 “别开玩笑了。”李怡很冷静的开口。 她的疏离让林天阔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僵硬的解释：“不是开玩笑，你母亲说的就是……” “你答应了？” 林天阔现在不仅是不知所措，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李怡因此对他心生芥蒂，赶紧道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对不起。” “这事不能完全怪你，你不可能主动提这件事，肯定是我母亲主动提的。”李怡冷静的回道：“你不需要道歉，我只想知道还有办法挽回么？” “你不愿意嫁给我？”林天阔艰难的问出口。 他猜测李怡会因为没有事先跟她商量而生气，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愿意嫁给自己。他们不是相处的很融洽么？ “你很优秀，不论是长相、家世、性格样样都挑不出错。而且也很有人格魅力，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对你很有好感。要是在我们的世界，说不定会主动追你。”李怡回答的很坦诚，此刻她虽然急着知道能不能阻止婚事，但是不希望林天阔因为自己的拒绝受伤，还是很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为何？”林天阔不懂，她既然对自己有好感，为何不愿意嫁给他。 “我不愿做妾。” “不是妾，是……” “侧妃也不行。”李怡怕自己动摇，赶紧抢过他的话头。 “是正妻。明媒正娶，做我的太子妃。” 原来只是不想做侧妃，解释清楚了，她就愿意了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李怡还是没有出现类似欣喜和害羞的表情。 他不会骗人。 他也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可是你父亲，我是说皇帝，不可能答应让你娶我。”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父皇答应了，册封你为太子妃。” “怎么可能？你上次还说我的身份连做你的侧妃都不配。”她有些丧失以往的的淡定，像一个刚恋爱的小女孩，急迫的要一个对方能让自己相信的理由。 “你母亲要给父皇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做为交换，我要娶你。” 第七十八章 何为害羞 这样倒也说的通。 终于说服自己相信可以嫁给林天阔，她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喜悦。 她不敢开心，纵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林天阔，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没有父母的阻碍。 她还是不行。 都给你正妻之位了，你还要求什么呢？ 要他亲口承认喜欢你？ 要他承诺婚后只有你一个女人？ 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能嫁给太子，做梦都能笑醒，竟然还想提各种要求。哈！真的不识好歹。 “你还是不愿意？”李怡脸上的神色让他不能不这么想。 “我……”她说不出“我愿意”这三个字。 “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不一定能保证能帮你解决，但多一个人替你分担总会轻松些。我是你的夫婿，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林天阔一番话说的既温柔又坚定。 她知道，林天阔身为为一个古代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很不容易。 她也知道自己的纠结很不讲理，就算再现代，男人们承诺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有九成以上实现不了，剩下的那一成不是他们对爱情多忠贞，而是没有机会移情别恋。 而她完全信任眼前的林天阔，她相信这个男人的承诺，所以她做了在现代绝对不会做的傻事——寻求男人的保证。 “林天阔，你喜欢我么？” “啊？”这个问题超纲了。 “林天阔，你是否心仪于我？”她又问了一次。 他惊讶于她的直接，就像问“今天晚餐吃什么”那样的自然。 “我觉得你很特别，跟你在一起很放松并且完全信任你。而且，知道可以娶你，我很开心。”他没办法将那两个字轻松的说出口，但是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好感。 “那你是对我有好感，但还不到喜欢的地步？” “我不懂你所说的“好感”是什么感觉。” “你上辈子不是……” “有老婆”这三个字没有说出口，李怡就明白了：他对宋意涵没有感觉。她有些窃喜，并且觉得自己担心他会花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此刻应该考虑的是他是不是“同性恋”！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如果他上辈子都没有喜欢过人，那这辈子没那么巧一下子喜欢两个吧。 “你说。” “就是婚后三年内，你不要娶侧妃，不要纳妾可以么？” “我已经答应过你母亲，在你怀孕前不会给任何女人名份。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林天阔只当她也担心自己会不顾她的面子。 李怡也不想解释，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小心思。 很快她便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公。 她开始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自己在宰相府做饭时出了不少汗，会不会让他闻到满身汗臭？头发虽然重新梳过，自己却没有照过镜子，有没有歪？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我的额头，前两天额头出了一颗痘，此刻还有痕迹！得赶紧找点话说，不能再沉默下去！ “母亲给了你什么作为交换，竟然让皇帝同意给我太子妃的位置？” 林天阔有些失望，李怡此刻如此理智，明显是对自己没有好感。他虽然没有动过心，可是他有过妻妾，知道一个女子心仪对方会是什么状态。 “可以扳倒现任周王的证据。”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李怡的问题。 “庆国想对周国下手？”她成功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严格来说，三个国家互相都想对对方下手，就是看有没有机会和实力。”两人不谈恋爱时，还是很有默契的。 “哈，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嘛。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合”的阶段了。” “此话说的颇有道理。” “这是一个话本的开篇，根据我们那个世界，三放势力相互斗争的故事，叫《三国演义》，有时间给你讲讲。” “好，我们以后的时间多着呢。” 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说起情话来一点都不含糊。 李怡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以为古代男人因为礼教的束缚，都很古板严肃。可是她没有想到，古代男人十五岁就可以结婚，可以合法拥有很多个妻子，甚至他们去风月场所是流行。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男人怎么会木讷呢？只是他们懒得照顾女子的感受罢了。 李怡被他一句暗示撩到，紧张的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端起桌上的白开水润了润嘴唇。 林天阔将李怡的不自然尽收眼底，这才满意：怎么能让自己一个人体会爱情的甜和涩呢，自己的妻子也要好好体会嘛。 “呃……工人们快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她这是想逃？ 没关系，逃的了一时，难道还能躲一辈子么？ “嗯，这段时间先委屈你了，婚后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了。”林天阔撩上瘾了，好像只有看到李怡的反常，才能让他感觉李怡对自己也是特别的。 哎？我躲工人是因为和他私会么？明明是担心别人发现我是幕后老板才避着人的。这个男人又在偷换概念！ 李怡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是害怕工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呢！” “原来你不害怕别人知道我们交往甚密啊，是我想多了。” “……”李怡决定不理他。 李怡带着被登徒子调戏的愤怒出了门，小红连忙跟上：“原来自己误会太子了，他将我们支开真的有要事跟小姐谈。看小姐面色如此凝重，一定是遇到难题了。” 沐音也注意到了陈晓云的脸色，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主子啊，让你跟一个女孩子独处一室，你居然让她臭着脸出门，真的太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了！而且你还不知道自我检讨，神色中还有窃喜？真是没救了！” 李怡在回家的马车上才感到一阵狂喜——真的可以嫁给林天阔了！在他面前一直压抑着的快乐，此刻毫无保留的在车里涌现。 她想搂着两个丫头唱歌，她想喝酒，她想做一切快乐的事。 可惜她在古代不能放纵，她只能再马车里闭上眼睛想象着在现代，此刻的她会做些什么。 她想起王家卫的一部电影——《2046》，有一台坏掉的机器人，它的感受会产生几个小时的延迟。因此当她遇到喜欢的人，无法立刻表达自己的喜欢。每当那个人不在了，她才能对着车窗玻璃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慕。 自己此刻多像那个机器人啊。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林天阔面前害羞个什么劲，难道是自卑导致的？ 因为两人巨大的身份差，让她不敢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第七十九章 意外之人 她还没有想好以后怎么面对林天阔，马车就到了府门口。 她收拾好情绪，去了老夫人处请安。 老夫人看自己孙女神色不像是受了委屈，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轻声询问：“今日可辛苦？” “什么样的辛苦能和母亲的训练比啊？去一次诗会，就可以不用再被母亲折磨，划算！”李怡在老夫人面前一向活泼。 “你母亲对你要求是太严厉了些，我瞧你就很好啊，举止分寸，进退有度。” “老夫人，你夸的我脸都红了。”李怡故意逗老夫人开心，想转移话题，没想到老夫人还是接着诗会的事问了下去：“可喜欢那样的场合？”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李怡诚实的回答。 “要是以后经常出入那样的场合，你可能适应？” 老夫人以前一直希望自己能嫁一个“小富”的人家，此刻她追问自己出入上流社交场合能否适应，明显是知道了什么，母亲难道告诉她了？她们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既然知道嫁给林天阔已成定局，她不想让老夫人担心：“去着去着就习惯了啊，我的适应能力很强的。老夫人，您就别担心云儿啦，一直为云儿操心太过耗费心神。” “你这是嫌弃我啰嗦了？”老夫人假装不悦。 “老夫人，能得您的关心是云儿的荣幸，哪里会嫌弃呢。”她知道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样，要人哄着。 “罢了，不逗你了。”老夫人这才收了玩笑。她不满儿媳的决定，但也做不了主。孙女能适应那样的生活，多少让她能放下些心。 下人端来晚餐，是两人份的。 “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嗯，今天没有为您做吃食，也不知道大厨房的人做的怎么样？我可得好好尝尝。” 老夫人的晚餐是牛乳粥配鸡蛋烧。 牛乳粥煮的很是软糯，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奶香味也适中，李怡很满意。 鸡蛋烧做的比她做的还嫩，味道也不错。 她不禁感叹：专业的就是厉害。自己只是提供了做法，他们就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进，完善了她做法中的不足。 “大厨房的人做的比我还好！”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赏大厨房的厨子十文，告诉他小姐夸他做的好。”老夫人也不吝啬自己的钱财。 老夫人这是用她的钱来给自己做人情，李怡心中感激。 “老夫人，您也尝尝。冷了就风味大减了。” 老夫人依言拿起了勺子，示意李怡不用管自己。李怡今天是真的饿了，两碗粥下肚才有微微的饱腹感。 老夫人只喝了大半碗粥，半个鸡蛋烧，就放下了筷子，看着李怡大口吞咽。 “不合您的胃口么？”李怡见状，也放下筷子。 “我还是那个毛病，年纪大了，又是夏天，吃什么都没胃口。你可别因为我不吃，多亏了看到你吃的那么香，我才吃那么多。” 李怡没想到半个月没有伺候老夫人进食，她吃的东西又变少了。看来，她还得继续研究对身体有益的食疗。 她刚将碗里的粥喝光，就被老夫赶着回房间：“我可没精神再陪你！赶紧回去！” 李怡只得照办，有别的事分散注意力，她没觉得难以忍受衣服裹在身上，回房的路上她越发觉得的难受，以至于到自己的院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进水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汹涌而来。身体的疲累与水压的舒适在激烈碰撞，她闭上眼睛，放弃身体的控制权。 思绪延伸到水里，也像水一样柔软多变。 诗会上同宋意涵说与林天阔没有男女之情，待得圣旨下来，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幸亏她不知道“绿茶”这个词！ 林天阔好像不满她对婚事的冷淡，故意刺激她。这让她颇为意外：林天阔在她心中的形象太完美了，没想到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陈母今天没有在她回家的第一时间问诗会的情况，也让李怡很意外。是她已经知道诗会上发生的一切还是太自信了？ 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真希望她能好起来。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饮食。 新来的厨师真的给自己很大的惊喜。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么用心研究，那很快他们的厨艺就会超过自己了。 这样的推广速度，不知道系统会怎么计算？ 她最近找系统都是问一些专业问题，比如说灶台该如何搭建，豆腐如何制作，都没有问过这个，今晚找她问一下自己的“工作进度”吧。 “小姐”小青轻声提醒：“该起了，水要凉了。” “今晚可以辛苦你值夜么？”李怡起身时想到红翠儿人今天也很辛苦，没有人值夜又不被允许，只好问小青。 值夜意味着自己被小姐信任！小青哪有拒绝的道理，忙不迭答应下来。 李怡躺在床上在脑子里问：“系统，你在么？” 没反应。 它出bug了？ 睁开眼看了一眼小青，确认她躺在榻上。 莫非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离我这么近，难道是在床下面？ 耳边隐约传来恐怖片的音效，她在脑子里闪过很多恐怖片的主角，最后定格在一位无孔不入的传奇人物上——贞子小姐，您何时来的——她快吓得哭出来了。 床下隐约有响动，李怡发誓，真的有动静，这不是幻听。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她还能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 她紧闭双眼：我看不见你，求求你快离开这里。 “陈晓云。” 哎？是男人的声音，那就不是贞子咯？ 她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熟人——林泽海。 他怎么会来？ 李怡担心的看了一眼小翠的方向，她要是醒了怎么办？ “我在水壶离下了迷药。她喝了，你没喝。” 李怡今晚吃了三碗粥，怎么可能还喝的下去水？所以当小青为她端来一杯水让她喝完再睡时，被她拒绝了。 “你深夜造访是有何要事？”李怡直奔主题。 林泽海从宰相府出来，就没有回宫，他趁着众人午睡，就潜入了陈晓云的房间。 陈晓云不在家，不会有人出入她的房间，他在里面很安全。 “你愿意嫁给我么？” 哎？他为什么抢林天阔的台词？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突兀么？”对方是熟人，李怡就不害怕了。 林泽海耸肩：“直接点不好么？反正你又不想了解我的心思。” 她还真挺好奇，林泽海为什么想要娶她。 “就因为我给你上药，你就想娶我？” “你怎么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要不是你帮我，我就死了。救命之恩当然要以身相许。”林泽海顺着她的话说。 第八十章 被迫出走 屁！你分明是故意逃至我这里！ “我不要你报恩，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好了。” “我长得丑么？”林泽海换了一个话题。 “不丑，但是……” “那我粗鄙？” “不，但是……” “还是我身份配不上你？” “没有！这次不准插话了！”李怡连珠炮似的说完，赶紧喘了一口气。 “我不讨厌你，但是也没有喜欢到想要嫁给你的地步。而且要娶我，请走正规程序！”这个说法够官方了吧？ “走正规程序，我娶你的可能行很低哎。”他干脆坐在李怡床边的脚踏上。 他双手抱膝，仰着头说话的样子有一瞬间让李怡觉得他很可怜。 “为什么非我……不，是非“陈晓云”不可？以你现在的身份，有很多选择的。” “你这话说的奇怪，你不就是陈晓云么？”他颇有兴趣的看向李怡。 李怡被看的有一丝心虚，赶紧想办法圆回来：“我的意思是，你想娶的是陈晓云这个身份还是我这个人？” “有何区别？”林泽海目光灼灼。 “如果是看上她这个身份有点说不通，你现在的选择有很多，每一个都比京兆尹给你带来的利益大。你看上的是我这个人？我们只见过一面，你了解我么？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就这么草率的决定？” “我知道你温柔善良，府中下人犯错你从不责罚，路边看到乞丐一定会给银钱和食物；我知道你怕黑，夜里睡觉一定要留灯；怕打雷，遇到雷雨夜几乎是彻夜不眠。你爱独处，什么也不做，就是发呆。你讨厌父亲依恋母亲，父亲要你读书，你偏不读。母亲让你练字，你就每天都笔不释手……” 林泽海将他脑子里关于陈晓云的点滴，都说了出来，末了问了一句：“我可有资格说了解你？” 李怡被他说的细节震撼到了。 应该是陈府的内应告诉他这些细节的，难怪他一定要娶陈晓云，对一个人的细节都能做到如数家珍，肯定用心珍藏过。 可惜，他娶不到陈晓云，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他到京城之前，陈晓云的灵魂就已经被系统换走了。 上辈子他娶了高婷婷，发现自己的妻子根本不是他了解的那个人，可曾有过后悔？ 这一点已经无法得知，李怡有些同情林泽海。她不敢说出灵魂不再是陈晓云的事实，只能苍白地解释：“没错，你是很了解以前的那个我，可是人是会变的，现在的我跟以前比是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难道现在的你是拼命出现的么？一切的改变都有迹可循，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可以再了解你一次！”林泽海有些激动，他脸上的笑不见了。 李怡有点害怕这样的林泽海，她抱起枕头，将身体靠在墙上。 林泽海看她这个样子，柔声道：“你看，如果用心，了解一个人并不难——现在你就能感觉到我的某些想法了。” 他猛然起身，用薄被裹紧床上的陈晓云，将裹着被子的她夹在腋下。 李怡的四肢很难动弹，又不敢放声大叫，只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他说话：“林泽海！你冷静点，我们一切好商量。”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带你一起躲上几天，等人找到我们时，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婚了。” 第八十一章 心结难解 李怡被带出府，陈府中人并不知情。 陈父今晚罕见的踏进了陈母的院子，陈母丫鬟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陈父这些年只有在重大节日才会在院子里留宿，其他时候要么在韩姨娘娘处，要么就睡在书房，没有一天例外。 可能他以为这是对正妻的尊重，殊不知这样更突出他对韩姨娘的喜爱。 今天他的出现让伺候陈母的众人欣喜不已，以为这是夫人和老爷关系缓和的征兆，却不知他俩将伺候之人屏退之后的交谈较往日更加冰冷。 “你为何要背叛我？”陈父好似在问桌上的水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向陈母，而是盯着桌上的水杯。 她端起水杯，用两只手紧紧握住。 “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只要是你的要求，不管是合理的还是让我为难的，有哪一点我没有做到？”他看着交叠在水杯上的那双手，那双曾经和他的手紧握过，他相信能牵着到老的手。 “我不希望云儿被你的阴谋牺牲！”她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女儿。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云儿也是我的嫡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虎毒不食子，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冷漠的可怕。 她不想再忍下去了，今天索性把话说清楚：“你说将云儿嫁给林泽海。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要云儿嫁给林天阔确实勉强。不想你为难，只要云儿能嫁入皇室，我已经很满意了。可是你告诉我，不只是要云儿嫁入皇室，你要她做皇后，所以你要挑拨林泽海兄弟二人的关系，并且要扶持林泽海。” “这些都是很早就告诉过你的，你都答应的。”陈瀚不解。 “林泽海要事没有你的帮助，他一个毫无根基之人怎么可能都得过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林天阔？你为什么要帮林泽海？因为你想看到庆国因为两人内斗削弱国力。” 陈瀚的眼睛看向了桌子，他知道妻子不傻，现在能猜到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你从我这里拿到遗诏，就会联合庆国拿下周国。同时你处心积虑削弱庆国国力，不就是想你们楚国可以一统天下么？”她将他的计划分析的很透彻。 “晨儿，我的谋划逃不过你的眼睛。”既然已经被猜到，他索性承认：“计划里可曾有半点对云儿不利的地方？ 他放缓语气，继续解释：“你也知道我不在乎遗诏，无论你给我，还是庆王对计划都产生不了大影响。我在意的的是你私自将云儿嫁给林天阔，我承诺过会将云儿嫁给他，你这么做让我在他面前失了信，他又是个聪明的，以后再博取他的信任就难了。” “真是抱歉，我为女儿着想，竟是影响了你的计划。” 她语气中的嘲讽让他很是难堪，强压下不满，选择理性的沟通：“晨儿，你不要如此说话，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 “好！”她今天本来就没有想藏着！ “你口口声声没有要害女儿的心思，甚至在林泽海做皇帝后，云儿还是皇后。可是楚国灭了庆国之后呢？林泽海还有活路么？身为皇后的云儿呢？她生的儿女呢？是要被你们斩草除根还是像我一样隐姓埋名一辈子？” 直到她说完，陈瀚才隐隐明白她的心结，他也想问清楚：“活着，不好么？” “那要看为了活着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本来可以骄傲的死去，却选择了卑微的活。” “你后悔了？当初愿意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这些都让你觉得卑微么？” “我是想为父王留下血脉！” “原来如此，我竟然被你用作生子的工具。那为何要生三个？”他固执的问道，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让他不那么疼的回答。 “儿子只能是你的儿子，唯有女儿才能靠婚姻改变命运！” 原来他才是被算计的那个！他冒着天大的风险放过了当时被逼自尽的周国公主，悉心照顾，唯恐她受委屈。 她说在楚国活得压抑，他为她举家搬到庆国。 她提出要嫁给自己，他以为她是被感动了，愿意跟自己过普通的日子，他欣喜若狂。 “我懂了，儿子跟我一样永远都被你瞧不起，只有可能嫁入皇室的女儿才被你重视。是这样么？” 难怪生下云儿后，她就不再让自己碰她。还给自己塞了一个韩姨娘。 他也生气，于是做出专宠韩姨娘的样子，期望她会吃醋。可是她没有，她甚至利用韩姨娘受宠这一点，教她在府里安插眼线监视他。 这些他都默许了，毕竟曾经的天之骄女愿意为自己生儿育女，多少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纵使他不知道为何要疏离自己，但是只要她心里有过他，他就愿意迁就。 谁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只想女儿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你觉得她只有嫁入皇室才能活得有尊严，好！我为你办！你知道我费劲了多少心思才让林泽海愿意娶她！谁知道你竟然在背后拆我的台！你以为我没有为云儿担心过？等楚国拿下庆国统一天下，我自然会安排用另外的身份活下来！这些我都计划好了！” “躲躲藏藏的日子我过够了！不想再让女儿经历这些！” “你知道你的擅作主张，对我影响多大么？我失去林泽海的信任，不能让他听我的与林天阔斗，楚王会放过我么？他手段狠辣，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他语气一转，讽刺道：“哦，我忘了，我们的死活你不会在乎，你只在意那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你。” 陈瀚叹了一口气：“也罢，我救了你，你利用、背叛我，这些看在你为我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我都不再计较。只是云儿不能嫁给林天阔！” “庆王的圣旨这几天就会送到我们家，你没有机会了。” “圣旨还没来我就有机会！你把遗诏交给我，剩下的就不要管了。”陈瀚起身，他只想拿了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遗诏我已经给林天阔了。” “不可能！你与林天阔只见过一面，那次你只是意外撞见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快点给我！” “我……” “韩姨娘，你胆子太大了吧？这可是夫人的院子，老爷今天也歇在这里，你竟然要强闯么？”陈母贴身丫鬟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们知道韩姨娘如果不是遇到紧急情况，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第八十二章 是高婷婷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了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 危急时刻两人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陈母让韩姨娘进来时，她的贴身丫鬟还在替她抱不平。 “小姐被林泽海带走了。”韩姨娘进来，也不废话，直接扔了一颗重磅炸弹。 林泽海这招釜底抽薪太厉害，只要他造成了两人一起的既定事实，那陈晓云除了嫁他一途，别无选择。 陈瀚此刻既希望林泽海此举能成功，又不满他擅自作主，只得找到他们再从长计议，他问韩姨娘：“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么？” “往南去了，我已安排人去追。” “多派些人手，他带着人走不远，城门现在没开，他们只能在城内。” 韩姨娘看了一眼陈母，后者没有反对，她便执行陈瀚的安排。 陈瀚只当没看到她的小动作，现在事情在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自然很大度，安慰道：“晨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他好像已经忘了五分钟前对陈母的逼迫。 “嗯，目前也只能如此。” 陈母表面顺从，心里不满他只说要人找到他们，却没有任何要封锁消息的举动。他是巴不得云儿跟林泽海单独相处的事传扬出去。 待得陈瀚出院子，她连忙安排人去太子府传递消息。 太子府的下人不敢叫醒太子，只得将陈府来人的事告诉了沐音。 沐音是知道自家主子多重视那位陈小姐的，他吩咐将人请进来，然后进进入内室叫醒太子。 “主子，陈府来人了。”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沐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哪个陈府？”林天阔好似没睡醒，他没有起身，只是侧过头看着沐音。 “就是京兆尹陈瀚！”林天阔此刻智商不在线急坏了沐音。 “他来找我何事？” “还不知晓，既然深夜派人过来，一定是有要事。我已经让他进来了，主子什么时候见？” 沐音竟然这么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会见陈府的人，难道说陈府中有人跟林天阔关系匪浅？ “让他进来。” 沐音出去叫人的间隙，高婷婷坐了起来。 她上辈子被系统拉来推进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她在这里出尽风头如鱼得水，一切女主能开的金手指都开了。 她先是治好了陈府老太太的失眠，又遇上了重伤的林泽海。 林泽海是她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年轻男子，长得帅，又对自己痴心一片，肯定就是男主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身份不是最高的——因为有太子。 没关系，那就扳倒太子。 一开始她利用自己的医术为林泽海拉拢乐些人脉，可是远远不够，哪有那么多位高权重的生病之人等着自己救助呢？ 她想到了一个好东西：罂粟！ 让人对它上瘾，利用它来控制一些人不酒好了么？ 她一开始有了这个念头没敢实施，担心系统会阻止，没想到系统非但没有制止，竟然还帮她：告诉她这个世界上的罂粟种在哪里，如何提取里面的成瘾成分。 因为罂粟的大量开发，她将自己的任务推进到了90%，获得了系统的终极奖励——选择一个世界再活一次。 林泽海登基在望，她放不下，想陪他过完这辈子再做决定。 可是她还没看到林泽海登基，就被林天阔抓住。她只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告诉系统，还想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 她以为还以陈晓云的身份再活一次，可是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 她已经习惯什么事都问系统，出现这么惊悚的事情，她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它。系统在她疯狂的呼叫下终于出现了。它一改往日的热情，对她爱搭不理。她质问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系统只是懒洋洋的回她： “你选其他的世界我都可以帮你找个女性身体，你偏偏选这个世界，陈晓云的身体我另有它用，只能这样了。” “你不需要我推进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了？”高婷婷难以置信。 “你学的是西医，真的以为自己能在这个中医的世界里做什么贡献？哪次出手救人没有我帮忙？” 她被系统怼的哑口无言，她也知道此刻责怪系统卸磨杀驴是无意义的，只好改变语气：“可以告诉我现在用陈晓云身体的人是什么任务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系统很警觉。 “我只是好奇，可以告诉我一下么？” 可能是她的态度足够好，系统告诉她这次的“陈晓云”任务是推进食物的进度。 跟系统交流结束，她照了镜子，看清镜子里的人后，她差点尖叫出来！是林天阔！杀了自己的人！ 她想报仇！ 自杀？ 不！ 要是林天阔死了，她也活不下来。她还想见见林泽海。 她找来下人询问林泽海的消息，可是没人听过这个名字。看来他还没有进京。 上辈子他进京的第一晚就遇上“陈晓云”，被她治好了背上的伤，这辈子他不会还是喜欢上了“陈晓云”吧？她要做些什么才能阻止林泽海娶“陈晓云”呢？ 那个陈晓云既然是来推进美食进度的，那肯定会做菜。自己占据的林天阔的身体还是很有用的。 她第二次醒来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这三个月她一点意识都没有。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下一本菜谱，跑到皇帝面前告诉他要娶能将菜谱里的菜做出来的人为太子妃。 皇帝以为她在开玩笑，笑着将她打发走，她没有气馁，交代下人将菜谱印发给各个府中。她相信这一任“陈晓云”一定可以做出菜谱中的家常菜。 只要她能把握住机会，一定可以跟林天阔扯上关系。能跟太子在一起，她肯定不会选林泽海！ 她第三次醒距离上一次快半年了，下人们都在议论林泽海，看来他就要进京了。 她第四次醒来知道林泽海进京的消息，激动不已，此刻的他孤立无援，她得想办法帮帮他。她想到了上辈子皇帝炼丹的事。 她又故技重施想在丹方上动手脚，不过这次没有用对他身体不好的药，而是将罂粟加在了单方里。就算别人看到这个方子，也不知道里面的玄机。 这是她第五次醒，正巧遇上陈府来人，看来她的前一个计划成功了——那个陈晓云果然跟林天阔扯上关系了。 不知道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要不然今天自己将陈晓云约出来，找人撞见我们在“拉手”？这样她的名声就臭了，再也不会有机会嫁给林泽海了。 就让这陈府来人为自己带口信吧。 “灵儿？”来人不是陈晓云的丫头，竟然是陈母的贴身侍女。 第八十三章 首次爆发 “太子认识奴婢？”灵儿也很惊讶。 太子不认识，我认识。 她是陈夫人最信任的人，上辈子自己讨好陈母自然与她接触颇多。 她不知如何解释“太子”认识陈夫人身边的侍女，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林泽海将小姐带走了。” “什么？” 灵儿带来的消息将高婷婷从椅子上炸起身。 她不敢相信，林泽海会做出这样胆大妄为动作事。 “一个时辰前，府中侍卫发现有穿着夜行衣的人从小姐的院落出来……”灵儿的话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提醒着她那个她最在意的男人做了什么事。 她为之放弃去别的世界重生的机会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伤她的心？还有那个陈晓云！竟然敢勾引林泽海，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夫人让我来请示您。” 她的情绪随着灵儿的陈述，慢慢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压下消息，找到他们，不能让他们两个继续独处了。 “沐音，安排人在城门口盯着，不能让他们出城。” 她很想帅气的说一句：“封锁城门！”，可惜，封锁城门这件事牵扯太广，即使是太子都不能直接做决定。 沐音领命而去，屋里只剩“她”和灵儿，她很自然的问道：“府中可有封锁消息？” 灵儿无法分辨太子到底该归类于“自来熟”还是“亲和力”高，只得不去想这奇怪的行为，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老爷并没有这么吩咐，想来下人不敢乱说。” 她顿时明白了灵儿此行的目的：陈瀚没有下令封锁消息，也就是说他对林泽海带走他女儿这件事乐见其成。而陈母并不想这件事发生，所以让灵儿来找林天阔帮忙。 奇怪，既然已经搭上了林天阔这条线，陈瀚为什么还看好林泽海？ 难道陈瀚疼爱女儿，不希望她做太子侧妃？ 上辈子自己跟林泽海的婚事太顺利，以至于她忽视了很多。 “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么？”她赶走不合时宜的思绪，将精神集中在找到林泽海这件事上。 “南边。” 陈府往南？ 庆国都城是以皇宫为中心建造的，皇宫四周有一圈护城河。 各个公家机构的办公点都设在护城河的外围，他们的官邸也是围绕着办公点来建造的，再往外就是普通百姓的居住点。 陈府的位置本就在皇宫的南面，林泽海再往南走就到了普通居民区了。 他去那边是因为那里环境杂乱，不易找到他们？真的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么？ 林泽海上辈子也很喜欢去南城，自己曾经好奇的问过他，他说有一个亦师亦友的朋友住在那里，他会定期去探望。她提出了下次陪他一起去的想法，被他找了个恩人不喜见生人的理由打发了。 难道他竟然将陈晓云带去了恩人的住处？ 这个陈晓云！怎么可以捷足先登！ 灵儿看着眼前面色逐渐狰狞的太子，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有一瞬间，她开始怀疑起夫人的决定：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真的是小姐的良配么？ “沐音！” 正在安排人手的沐音听到主子语气不善，赶紧回屋里等候差遣。 主子从来没有如此气急败坏过，应该是听到陈小姐被掳才方寸大乱。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立刻查到二皇子的位置，为主子分忧。此刻只有尽心做事，才能缓解心中的焦急。 “您有何吩咐？” “帮我查一下，城南有几间茶舍。” 高婷婷虽不知道具体方位，却知道林泽海的恩人是开茶舍的。 沐音查的很快：“三间，分别是清韵阁、闻香居、思茗楼。” 高婷婷要知道的不是名字，她依稀记得林泽海的书房里有很多竹筒装着的茶叶。 “有哪家装茶叶是用竹筒为容器？” “只有清韵阁。” “将这间茶舍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我要亲自带人去搜。”她说完就出了门，也不管立在一旁的灵儿。 沐音小跑跟上，还不忘回头示意灵儿回去通知陈母不要担心。 “你不担心么？”林泽海好奇的问眼前不哭不闹的李怡。 李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你都把我掳来这里了，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一点也没有受害者的自觉，即使此刻被他捆着双手，还是不担心被林泽海伤害。 “我可以对你做很过分的事啊，比如打你，或者强暴你之类。” “你又不是疯子，打人肯定需要理由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会尽力配合，所以你不会打我。至于强暴，旁边有人看着呢，你确定你会当众表演？” “哈哈，这位陈小姐很有趣嘛。”坐在一旁喝茶的第三人被逗笑了。 “谢谢夸奖，不知您如何称呼？”李怡笑的人畜无害。 “我叫裴尚。大家都称呼我裴老板，这间茶舍就是我的产业。” “这下我有点担心了。”李怡皱眉。 “为何？”他自以为回答的足够磊落。 “你把自己的情况介绍的这么清楚，摆明了是不怕我报复，我当然会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灭口。” “哈哈哈，陈小姐放心，我们是不会“灭口”的。”裴尚大笑，这位陈小姐真是个妙人。 起初他并不赞同林泽海的做法，此刻见到如此鲜活的陈晓云，他不禁羡慕起林泽海，将来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 “那你为何敢直接告诉我你的名姓？” “过了今晚，你便是我的弟妹了。一家人有什么可隐藏的？”裴尚说的理所当然。 “你们要坏我名声？” 两人面对她的质问都不在答话，算是默认。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的人可真够损的。”李怡咬牙切齿的表达自己的愤慨，她故意说给林泽海听。 “裴某倒是认为，如果你们二人是良配，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不必拘于什么法子。” “没想到你长得一表人才，说的话却毫无逻辑。” 李怡还是觉得“狗屁不通”这个词更能表达自己的愤慨，只是碍于被他们绑架，不敢太激怒他们，才换了一个词。 “你们怎么得出他就是我的良配这个结论的？因为他长得帅？因为他身份高贵？因为他喜欢我？就凭这些他就是我的良配了？你们问过我的想法么？” “陈小姐，你莫要激动，我……” 李怡打断了裴尚的解释：“我为什么不能激动？你们大半夜将我从床上绑过来，我还需要对你们展现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 她的突然爆发让两人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会如此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第八十四章 智商欠费 李怡还没骂完。 “还有！你说的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不要太在意，也只是你以为！日后成婚，我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他用了如此不堪的手段才得到我，怎么可能会过上好日子？” 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她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 裴尚贴心的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只是她此刻双手被绑在身后，没有办法端起杯子。 林泽海一言不发的走到她身后，替她解开手腕上的绳索。 李怡活动了一下手腕，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时间，室内只有她喝茶的声音。 一杯喝完，裴尚又为她续上第二杯。 “这个人怎么拼命让自己喝茶啊？”李怡暗自嘀咕。 难道是想让我消气？有一说一，茶泡的挺不错的，有种特别的清香……咦？他的茶里没有那么多调料，竟然是现代的泡茶方法。 他也是穿越的？ 系统如果没有骗自己的话，那只剩下一个解释：他认识林天阔！ 只是，他认识的到底是赵天还是林天阔呢？如果是后者，事情就有转机了。 她得想办法试探一下，调整一番自己的情绪，李怡再度开口。 “林泽海，你要是真心想娶我，找个媒人，上我们家说媒。我父母怎么可能拒绝皇子呢？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林泽海挑眉：“情绪转的挺快啊，喝了两杯水就冷静下来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得不说，林泽海还是挺了解她的。不过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此刻的确是在打裴尚的主意。 她没理会林泽海的问题，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你不会把公主们今天在宰相府开的玩笑当真了吧？” 她用余光偷瞄裴尚——稳如泰山。 “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嫁给太子！” 裴尚手中的水洒了一点出来。 果然！ 她猜中了，裴尚一定认识林天阔。 林泽海猛然将脸凑近，吓了李怡一跳。 他眯着眼睛，探究的看着李怡：“如果是真的呢？我跟太子，你选哪个？” “哈。”李怡干笑，“你开什么玩笑，我没有自大到这种地步。而且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 “你选哪个？”林泽海凑得更近，他不想错过陈晓云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废话！ 我当然选林天阔啊，但是我不敢直接说。你要是恼羞成怒，我可打不过你！ “不说也没关系，就算你选择他，过了今晚就只能嫁给我。”他坐直身体，收回落在李怡脸上的目光。 哎，你别这样啊，好好的绑架戏，偏偏要加入苦情的成分。 “泽海，不如让陈小姐去隔壁茶室稍微休息一下？” 哇，裴尚，你真是个大好人！ 林泽海皱了皱眉头：“今晚势必有人要来寻她，还是看着放心些。” “陈小姐从来没有熬过夜，此刻身体肯定很不舒适，还是需要睡会的。” 裴尚的坚持让林泽海犹豫了一下。 “嗯，裴兄说的有道理。” 李怡和裴尚长吁了一口气。 “不如我将披风垫在桌子上，你实在困，就趴在桌上睡会。” “我要去小解。”李怡自己找了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借口。 你总不能连我去如厕都跟着吧？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没有侍女陪你。你确定敢自己一个人去？”林泽海似乎笃定她不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为什么不敢？”她是有一点怕黑，但是跟逃走比起来不值一提。 眼前这个倔强地仰着头的女子真的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么？林泽海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他记得她最怕黑，绝对不敢半夜一个人如厕。她的脾气很好，从来不会发火，可是刚刚她生气的样子跟他以前见过的市井泼妇有何不同？哪里是他心中的大家闺秀？ 是那人在骗他么？难道他一直以来的追求都是建立在那人的谎言之上？ “泽海，情况有些不对！” 裴尚的话让林泽海回神。 “有动静！” 果然如裴尚所说，院子外面有脚步声。 “我出去看看情况，你帮我看好她。” “主子，这是茶室的格局图。只有正堂和后院，正堂没有包间，四方格局。后院也只有几座房子。架构简单，不利于隐藏。”沐音不敢怠慢，将查到的情况详细告诉了林天阔。 “无需隐藏，直接冲进去。” “主子，直接冲恐怕会惹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伤害陈小姐的事。”沐音担心林天阔考虑不够周全，赶紧提醒。 “狗急跳墙”这个词，让高婷婷很不舒服，她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质问：“哪来那么多话？抓紧时间冲进去。” “主子，现在都不知道陈小姐是在正堂还是后院，我们从一个地方攻入，万一他们在另外的地方岂不正好给他们机会逃走？”主子今天怎么这么鲁莽？难道是陈小姐被抓让他心神不宁所致？ 沐音想不明白一向考虑周到的人，今天怎么变得冲动。 “那就兵分两路，从正院和后院同时攻入。再派一些人守住四周的围墙，不能让他们逃了。” 沐音叹气，今天的林天阔真是让人头大，一点常识都没有。 “主子，您的这番安排至少需要20精兵，我们只带了10个人，肯定不够。” 他说的很直白，一点面子都没给林天阔留，主要是他担心，以林天阔今天的智商听不懂暗示。 高婷婷鼻子都气歪了，这个沐音平时就这么跟太子说话么？但是她现在拿他毫无办法，只好沉声问：“你说怎么办？” “先派一个轻功好的入内查探陈小姐被关在何处，将人手集中在那里即可。” “就按你说的办。”高婷婷没好气的答应了，但是沐音没有要离开安排人手的意思，她忍不住催促：“还不去安排？” “主子，我们这轻功最好的就是您。” 高婷婷傻眼。 “噗！” “谁？” “哈哈，对不起，皇兄，哈哈哈，我实在没忍住。” 是林泽海！ 高婷婷欣喜的抬头四顾，想要看他一眼。 无奈四周一片漆黑，她找不到他的位置。 “二皇子，您真有雅兴，大半夜不休息，跑到宫外来了。”沐音开口与他搭话，主子今天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扛下这个担子。 “哈哈，沐音，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往日你在皇兄身边言听计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做的决定原来都是你的主意。” “二皇子，您莫要开玩笑。”沐音伸手向右后方抓去。 什么都没抓到。 “哈哈，你聪明是有的，可是功夫不怎么样嘛。”林泽海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第八十五章 故意激怒 “怎么不让你身边这位功夫最好的人出手呢？哈哈哈。”林泽海继续奚落。“今天我才知道，太子聪慧机敏的形象都是骗人的，他其实就是个草包。” 我也想主子能亲自出手教训你，但是他现在傻了吖，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沐音拼命对“林天阔”使眼色，希望他能做点什么，可是高婷婷哪里会分心在他身上，满脑子都是林泽海。 眼见着林天阔靠不住，沐音只能自救。 “二皇子，陈小姐是皇上认可的太子妃人选，您将她掳走，就不怕皇上生气么？” “太子妃？” 林泽海和“林天阔”异口同声。 这下沐音终于知道“林天阔”今天为何如此失常——他又犯病了。 “沐音，你的主子都这么吃惊的事，你还敢拿出来骗我？” 主子偏偏在这要紧关头犯病，真是要命。 “二皇子，你给我3条命，我都不敢拿皇上的事开玩笑。圣旨皇上已经拟好了，只待天亮就会颁布。”沐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疑，只能继续把皇上搬出来说事。 “不知皇上知道今晚她与我共处一室，还会不会允许颁圣旨？”沐音确实不敢在这件事上撒谎，那林天阔为什么不知道？ “只要您现在放了陈小姐，我们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您刚入宫，获得皇上的任何不容易，何必因为一件小事让皇上心生芥蒂呢？” “你很会说话嘛，先来软的让我放下戒心，随即开始威胁。”林泽海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动摇，还是一贯的挖苦。 “陈晓云名节事小，失去皇帝信任事大。”高婷婷也忍不住出言相劝。 小事？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他难道不懂，掳走一个官家小姐，会让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建立都会好形象崩塌么？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难道就是为了毁掉陈晓云的名节么？ 可笑！ 林泽海的心思没人猜得透，李怡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怎么他一离开，你就不要如厕了？”裴尚笑着问。 “外面的人肯定是来救我的，要是我离开这里，他们找不到我怎么办？” “这么有自信他们能进来？” “不是有你这个内应么？”李怡说的理所当然。 裴尚摇头：“我与林天阔的交情没有好到让我背叛朋友的地步。” “那你刚刚让我去隔壁休息，不是为了放我走？” 她的脑洞让裴尚失笑。 “想什么呐？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被绑架的时候过得舒服些。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又不会武功，你在隔壁做任何事，声音都逃不过我跟林泽海的耳朵。所以我才放心的让你一个人去隔壁。” 打扰了，是我想太多！ 她换个角度做挣扎：“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朋友做好事，你当然可以为他两肋插刀，可是朋友做错了事呢？你是不是应该及时阻止？帮助他悬崖勒马改邪归正，这才是君子的表现。” 李怡自己都被这番话说感动了。 裴尚也有所触动，他认真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咳，你总结的很到位。”就是显得我很没文化。 “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不代表要我会选择出卖。” 哎，裴尚有着很完整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要说服他真的太难了。 “你也不必失望，虽然自救失败，但是马上就要被别人救走了。”裴尚看着满脸失落的陈晓云好心安抚。 “真的么？”李怡喜不自胜。 “我听到有人翻墙进来了，整个院子就这一处亮着灯，只要他不傻，肯定会来这里。” “你说的对！”李怡怀着即将被人救出的喜悦看着门口。 推开门的人就是自己的恩人，要给人家什么报酬好呢？送他钱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送他一份前程吧。安排他在林天阔身边做份差事吧。 说到林天阔，突然好想他。明明只有几个时辰没见…… 门被推开了。 来人身型修长挺拔，容貌仔细看跟林天阔还有几分相似…… 是林泽海！ 李怡怒气冲冲的看向裴尚，后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林泽海没有看到二人间的小互动，他径直。走到桌边，施施然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碗细细品尝。 李怡看到他这么淡定的样子，失望至极——外面来的人太弱了，都没有给他压力，看来自己获救无望。 “走吧。”林泽海突然对着李怡开口。 李怡没好气：“去哪？” “送你去如厕啊，憋了这么长时间，万一憋坏了怎么办？”说着，他站了起来。 “我不去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你确定要等到明天早上么？” “你不是说天亮了就送我回去么？我回去再方便。”李怡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喝水了，不然肯定憋不到回家。 “看来你不着急啊，亏我还打算将你此刻送你回家如厕呢。” “……” 好吧，他不是故意的，不要冲上去打他。 “我很急，真的。你现在送我回去吧。” 很好，声音很稳，听不出来有怒气。 “可是，你刚刚说可以忍到明早的。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呢？我很苦恼，分不清哪句话是真的。” “林泽海！你不要太过分！” 李怡终于爆发了！ “哈哈，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熬夜不适的样子。” 眼见李怡又要发火，他赶紧开口：“太子在外面等你呢。” 林天阔来救我了？ 危急关头出现，果然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 李怡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她跟在林泽海身后出了房间。 院子里不算太黑，她能看清身前林泽海的背影，林泽海的衣服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 “我背上的伤好了，谢谢你。” 看不见他上的神色，也无法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任何情绪。 “这件事无论找谁都可以做的，你只是给了我这个机会而已。” “你不好奇，为何我会找你？” “好奇啊，但是我问了你也不会说，那我何必多此一举。”她其实更好奇的是帮助林泽海的人。 “你真的不怕黑？” 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没有人天生敢独自面对黑暗，不过是一次次的磨练让自己变得坚强而已。”她回答的小心翼翼。 “一次次的磨炼。”林泽海重复着她的话，停住脚步，依旧没有回头。“前面就是正门，既然你不怕黑，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嗯。”李怡越过他，到了门后，手握在门栓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林泽海已经转过身去，留给她的依旧是一个冷冷的背影。 第八十六章 初次见面 门外，“林天阔”正在等她。 她的眼神锁定在林天阔的脸上，自然没有看到一直对她挤眉弄眼的沐音。他在火光下越发立体的侧颜，深情又专注的凝视，无一不让她心跳加速。 电视剧里，女主遇难被男主救下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扑进男主怀里，放生大哭，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此刻也想效仿，可是旁边很多人看着呢，纵使林天阔不在意，其他人接受不了这样的热情吧，要矜持，要克制。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高婷婷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虽然在“光幕”里用旁观者的角度看过陈晓云，但是光幕没有现在这样逼真。现在她能清楚的看到陈晓云纤长的睫毛，耳朵边的碎发。 想到自己曾经也住在这具身体里，此刻却以一个男人的面目出现，而且只能间歇性出现，忍不住开始嫉妒此刻在陈晓云身体里的人。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心里不舒服，说话的语气就透漏出不善：“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她试图站在林天阔的角度来与陈晓云对话，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林天阔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李怡说过话。 林天阔冷漠的语气让李怡获救的感动少了些许，他此刻难道不是该问有没有受惊，或者受伤么？ 李怡安慰自己：或许是他太担心自己，过于着急，这才没有注意说话的语气？一定是这样，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了。 “出来时耽搁了一会，谢谢你救我出来。”李怡礼貌且认真的道谢。 “为什么耽搁了？难道你真的跟林泽海有私情？” 这个无理的问题让李怡深感被冒犯。 她能理解林天阔作为一个古代人在意女人名节，但是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直接的问出口，一点点尊重都没给自己。 不过她考虑到对方的面子，转移了他让人生气的话题：“我能先回去么？半夜被人绑架，现在挺累的。”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心虚了？”高婷婷丝毫没有意识到背离的自己的初衷。她问起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心虚你大爷！ 我跟林泽海之间的交集不是都告诉过你了么？还问！ 李怡忍不下去了：“林天阔，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林泽海把我掳过来，又不是我心甘情愿跟他过来的！怎么就扯到私情上了？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她越说越顺，没有任何停顿：“你对我人身安全，没有丝毫关心，将我堵住追问子虚乌有的事情……” “陈小姐！” 李怡正骂得痛快，被人打断未勉不爽。带着怒气看向打断她骂人的沐音。 沐音见她面色不善，赶紧凑上前小声告诉她林天阔现在的情况。 这么巧，今天的分裂人格出来了，是不是装的？ 李怡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应该不至于，林天阔不是会用装傻逃避问题的人。 可是次人格没有问自己是谁，这个人格应该没有见过自己才对，难道沐音在说服他来救自己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真的是另外一个人格出现，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火的自己显得有点尴尬啊，不过也不能怪她啊，林天阔的这个人格太讨厌了。 好在他恢复成主人格时不记得其他人格所经历的事情，自己的尴尬不用持续太久，而且次人格的出现并不频繁。 只是偶尔会面对这样讨厌的林天阔让她有些不适应。 在古代要用过治疗的方式减少次人格的出现简直是天方夜谭。只能求助于系统，找一些这方面的书看一下，自己出马解决这个问题。 她下定决心，便仔细观察面前的人跟她记忆中的林天阔有何不同。 首先是面部表情，她从来没在林天阔脸上看到的不耐和冷硬，今天出现了。还有站姿，有些“随意”，平时的林天阔无论站或坐，都会保持他的仪态，现在的他后背和腿并没有挺直，视觉上像是比平日矮了一点。 “沐音！你在偷偷摸摸说什么？”高婷婷不耐烦了。 安抚好这边还得安慰那边！哎！我的命好苦。 “回主子，奴才看陈小姐误会了您的担心，故而帮您解释一番。”他回答的小心翼翼，平日里他向林天阔回话绝对不会这样。 李怡也为沐音说好话：“他说完，我确实不生气了。” 高婷婷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她找不到证据。 李怡这会不生气了，她对林天阔这个人格抱有很大的兴趣，只是碍于现在场所不对，不能多问，只能再次告辞：“我真的累了，可以让我先回家么？” 高婷婷见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又想着见林泽海，当然巴不得她现在离开。她敷衍道：“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你带的马车是为我准备的么？” 我这么明显的暗示，你总该知道了吧？不会情商这么低吧？ 马车？我不是骑马来的么？ “对，主子带马车就是为您准备的。”沐音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主子急着救人，考虑不了那么周全，只能他这个做奴才的多费点心思。他出门前安排了马车跟在后面，被救的陈小姐肯定需要。 这番安排搁在平时，主子肯定会夸他做的细心，可是今天这个主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怪他自作主张。 “那你就做那辆马车回去吧。”她没有承认马车是“林天阔”准备的，不想让陈晓云得意。 想要促成林天阔和陈晓云的是她，不想让陈晓云觉得自己被林天阔爱的也是她。 她就是见不得新来的“陈晓云”过的比她好。 李怡也不想跟这样的林天阔打交道，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被气死，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对！从她上马车，到马车启动，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没有，她上了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两个穿越者的初次见面就在这样一个不和谐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一个不知内情，一个心思深沉。 心思深沉的这个，此时想找一个合情的理由见见林泽海。 她上前敲了敲茶舍的门，然而里面没有动静。 即使为了今晚掳人方便。撤走门房，依林泽海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到敲门声。他没有任何反应，要么是他已经离开，要么是他不愿相见。 无论哪一种情况，今天她是注定失望了。 不知内情的那个也不轻松，她虽然坐在马车里，身体却并没有放松。一想到回家要面对古人的质问，开始头皮发麻，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装晕。 可是，意识不清，大家更会认为林泽海会对这样的自己做了什么。 她纵使万分不愿，还是要打起精神面对。 第八十七章 遗憾之事 让李怡担心的审问场面并没有发生。 她刚在府门口下车，灵儿就带着她从后门进了府，给她带来陈母的嘱托。 “夫人让您先回房小憩一会，不要睡的太沉，按照日常的作息给老夫人请安、送早餐，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其他都不要管，她会处理好的。” 一瞬间李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爱。她有很多话想对陈母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灵儿点了点头。 小翠原本呆坐在床边，听到门口有动静，见陈晓云回来了，赶紧迎上去扶着她，关切的问道：“没受伤吧？” “没受伤，就是困的要死。”李怡被她扶着坐到桌边，就势趴到桌上，才回答了问题。 “小姐，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 李怡打断了她的自责：“不怪你，就算你醒着也不一定打得过那人。记住！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觉得自己差。” 小姐那么累还不忘安慰自己，还是别说这件事了。她心疼的看着满脸疲惫的陈晓云，提醒：“您要是困，我扶您上床睡，这样趴着，胳膊会很疼。” “上床睡，我会起不来。”李怡拒绝了她，接着吩咐道：“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按照往常的时间叫醒我。” “嗯，您放心。” 李怡甚至都没有听全小翠的保证，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放松，就被睡意侵蚀。 高婷婷失望的回到太子府，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些什么。 “主子，您没有睡好，需要再补一觉么？” 沐音真正想说的的是：主子，您赶快变回来吧。 现在睡了，下次再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这次复活，她有两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与上辈子相同，那就是帮助林泽海登上皇位。这样的结果肯定可以打击折磨自己的林天阔，简直是一举两得。 她上次苏醒，已经在皇帝的丹药中加入了罂粟，只要等他上瘾，那么控制皇帝就很容易了。这件事需要时间，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个目标便是报复那个过河拆桥的系统。逼它让自己重回陈晓云的身体。这个实现起来很难，毕竟她以前对系统了解不深。系统现在也不需要她，她不可能有机会知道系统的弱点。 想知道系统的弱点，只能通过现在被系统需要的“陈晓云”。 去找她！ “沐音！备马，我要去陈府。” 沐音心下一惊，赶紧劝他：“主子，您是要去找陈小姐么？现在不太适合！”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么？我怎么不能见了？” “皇上的旨意未颁布之前，还是小心些。” 沐音嘴上劝着，心里在暗自嘀咕：主子发病，性格大变，却还记得关心陈小姐，“情圣”这个词，主子真是当之无愧。 “稳妥起见，确实不方便让别人知道我们见面。” 沐音刚放下提着的一颗心，就听到她的后半句话：“那我避开其他人，偷偷见。” 他此刻无暇照顾自己的心脏，一把拉住已经起身的林天阔的衣角：“主子，昨夜陈小姐刚出了那样的事，陈府必定加强守卫，您此时去太危险了！” 高婷婷挣脱他的拉扯，又坐回凳子上，像每个任性的女生一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不管！今天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见到她。”为了强调她的决心，她甚至拍了一下桌子。 沐音的头都大了，主子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理性可言，简直像个孩子！ 咦？孩子？ 对付孩子的话，他有办法啊。 沐音略一思索，就找到了解决面前困境的法子：“主子，皇上赐婚的圣旨今天应该会颁布。我去安排一下，让您跟着颁旨太监进入陈府。陈小姐肯定会出面接旨，到时候您就可以找机会见到她了。” 方法很粗糙，比如怎么保证那个太监不会向皇上高发自己，比如见到陈晓云后怎么跟她独处，但是高婷婷根本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人。 她马上同意了沐音的建议：“嗯。你现在就去办。” “奴才立刻就去！”，说完，沐音就立刻出了房间。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安排任何下属去联系颁旨太监，反而来到了茶水间。 正靠在炉边打盹的小厮被沐音叫醒，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偷懒，被沐音打断。 “给主子送点热茶。” “我这就烧。”他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清水倒入锅里后边开始烧火。 趁着他专注烧火，沐音利用炉子的遮挡，往锅里倒了小半瓶迷药。 没错！他要迷倒林天阔！ 他的计划根本不是先前说的那样，他真正想做的就是稳住林天阔，让他睡觉，睡醒后那个理智的主子就回来了。至于，这个智商不在线的主子下次出现会对他做什么事，就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小厮为林天阔端去了加了迷药的茶水。屋内的高婷婷怕自己等的睡着，就多喝了几口茶水提神。 沐音回到房间时，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将他扶到床上，天色已经泛白，沐音不放心离开，坐在床边睡着了。 李怡不知道太子府中的事，她被叫醒时脑袋昏昏沉沉，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小青端水给她洗漱时，被她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偷偷问昨夜值班的小翠，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小翠撒了一个被梦魇着了的谎，小青也没有再问。 一切如常。 李怡带着她们两个来到的属于自己的小厨房。 刘厨娘最近一改往日的懒散，做事变得主动和积极起来，小厨房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她算好了每天来做早饭的时间，李怡到厨房时，火已经生好了。 李怡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不过手下人做事尽心，她肯定记在心上。 安排小青在已经生好火的炉子上烧粥，她则将土豆胡萝卜切丝。 刘厨娘主动的接过李怡手里的活，热情的说道：“小姐，这些简单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李怡便也由她去，自己正头晕，切丝肯定切不好。嘱咐刘厨娘将切好的丝多洗几遍，她便坐在一旁休息。 很快，刘厨娘就将处理好的土豆丝和胡萝卜丝端了过来，李怡指导她在里面放盐和适量的面粉抓匀。 准备好这些后，找另一口锅烧小火，在锅里倒入一点油。抓一小把土豆丝在锅里，用筷子拨成环状，在环里打入一颗鸡蛋，过一分钟翻面。 土豆丝蛋饼就做好了。 “小姐这样的巧思，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小青忍不住奉承。 刘厨娘也不甘落后：“谁说不是呢，像我这样的榆木脑子，怎么也想不到可以将土豆做的这么好看。” 第八十八章 身世之谜 “别光顾着夸我，你们想不想试试？”李怡笑着问，她早就留意到几人在一旁摩拳擦掌了。 丫头们忙不迭点头，将手中筷子交给她们，她乐得在一旁躲清闲，少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让她缓解了不少因担心绑架事件泄漏而产生的压抑心情。 最近她调整了为老夫人做菜的方针：以前考虑她身体不好，她都做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可是老夫人吃的还是不多。她索性将重点放在“能引起食欲”这一点上，最近的菜的重点都是“好吃”，没有考虑养生。 老夫人很喜欢这样的改变，吃的东西逐渐增多，她也慢慢放下心来。 一如既往的，她将早餐端进老夫人院子里时遇上了陈母。 陈夫人并没有比往常多看她两眼，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恭敬的等待老夫人洗漱。见她如此，李怡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的站立在她身旁。 陈晓云的身体才14岁，调节能力惊人，脸上气色比小青见到她时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没躲过老夫人的眼睛，餐桌上就关切的问她：“可是夜里没有睡好？” 李怡有些心虚，她不想骗老夫人，但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不能让这么多侍女知道自己夜里被掳这件事。 犹豫间，一同用早餐的陈母替她遮掩了过去：“您就别为她担心了，她那么年轻，少睡会无妨，倒是您，最近睡眠还好么？” “还是老样子。”老夫人对陈母仍旧不冷不热。 陈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利用她对自己的厌恶，分散对云儿的注意。 只是这样一来，餐桌上的气氛便开始凝固。李怡受不了这样的凝重，只得给老夫人夹土豆丝鸡蛋饼，劝她多吃些。 艰难的吃完这顿饭，陈母将李怡带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是李怡得知自己会嫁给林天阔之后首次与陈母独处。虽说只隔了一天，但她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那些积压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化解，此刻单独与陈母相处，那些情绪开始涌动，想找一个突破口倾洒。 陈母将她带进自己的卧室。 熟悉的温暖感将李怡慢慢包围，在这里她能体验到在别处体会不到的放松。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这里会比在自己的卧室舒适，或许是属于陈晓云身体的本能？ “受伤了么？” 李怡的情绪纷乱四溢，找不着头绪，陈母及时的替她从中找到一个点，提着它，将乱成团的想法拉成一条可以清晰阐述的线。 “没有。林泽海没有要伤害我的想法，他只是……”，差点就把“想跟我成婚”这几个字说出来了，好险！ 她连忙改成：“将我带到一个茶室。” 好在陈母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此，她安慰女儿：“没受伤就好，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会泄漏。我都处理好了。” 对于这件事，李怡也有话想说：“母亲，谢谢你为我费心，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堵不如疏。” “哦？你有什么想法？” “所谓名声，是存在其他人口中的事物，可以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这样大家的注意力就不会在我被掳的事情上，他们去讨论别的事情，自然与我名声无碍。” “这个法子不错！”，陈母欣慰不已，“我的女儿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为娘就可以放心将你嫁出去了。” “谢谢您为我谋划了一个好婚姻。”李怡由衷的感谢。 “你知道是我所为？”陈母先惊讶，转瞬就释然了：“林天阔告诉你的吧？” 说漏嘴的李怡有些尴尬。 “你们都准备成婚了，有感情基础，娘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陈母这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这个世界上哪有做母亲的不盼着儿女好呢。她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女儿的幸福也在她的考虑之中。 “昨晚就是我通知他去救你的。”女儿还是不开口，她只能再透露一些。 这样啊……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母亲，您是如何说服皇上同意这门亲事的？”李怡还是对这个好奇不已。 陈母没有要说的意愿：“你还小，有些事不必知道。” “母亲，我都可以嫁人了，还小么？而且，您让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嫁过去，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做为当事人，我有权知道真相。”她扑进陈母怀里撒娇。 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能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依赖。她真的享受作为一个小女生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幸福。 陈母有些动摇，这件事她准备对女儿藏一辈子的，可是女儿说的很符合情理，她即将成为太子妃，得告诉她真正的身份，做事才能有底气：“这件事很复杂……” “没事，您可以慢慢讲。我们时间很多。”李怡听出陈母语气中的犹豫，赶紧追着问。 “也罢，告诉你也好。” 陈母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 她原本是周王的女儿，是周国的柔晨公主，与太子是同胞兄妹，周王和太子都很宠爱她，她也以为那样幸福的日子会伴随她一生。 她的父亲因为决策失误，受不了世人的谴责一病不起，传位给太子应该顺理成章，可是突然杀出一个怀憬，他是周王不在意的弟弟，他们兄妹二人信任的叔叔。 可是他竟然以她的性命做为要挟，逼迫周王写下另一份遗诏，周王迫于无奈只好另写了一份遗诏。 周王也是心存侥幸，他不相信怀憬能斗得过太子，谁知他死没多久，太子就被陷害向楚国投诚，怀憬顺利登位。 真正向楚国投诚的人其实是怀憬，他登基后，利用楚国借给他的刺客，刺杀柔晨公主和被贬的太子，但是那个负责刺杀她的刺客心软了，偷偷放了她。 她父皇死不瞑目，兄长被人陷害还被刺客杀害，本不想再活，是那个放了她的刺客告诉她，要活着才能给父兄报仇。 她这才有了活下来的盼头。 那个刺客要回国述职，怕她在周国被怀憬发现，遂带着她一起去了楚国。可是在楚国她一样不能出门，楚国派去周国的那批刺客，陆续都被召唤回来。 于是救了他的那个刺客，申请了来庆国做密探的任务，举家搬迁至庆国。 那些动荡的日子她一直过的浑浑噩噩，可是那个刺客将她照顾的很好，出于感恩，她就嫁给了那个为了她，而来庆国做密探的刺客。 陈母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李怡却知道，心中有复仇火焰的人，是不可能真的平静的。 他们的平静只是因为等待而变的麻木，一旦有了复仇的机会，必定会疯狂的反扑。 第八十九章 赐婚圣旨 原来自己的身世这么复杂，是周国和楚国的混血。 李怡听完陈母的故事，心下不免疑惑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为何会如此冷淡。按理说，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是陈母啊，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应该很亲密么？为何会变得这么冷漠？ 唉？他是楚国派来打探庆国消息的密探！自己即将成为庆国的太子妃，肯定要为庆国考虑，两个人的利益是冲突的！ 以后的日子也太难了吧。 陈母说到，用来交换她太子妃身份的是一份周王的遗诏。李怡一开始还想不通这个东西对庆国有什么用。 陈母见她不解，提点到：“三个国家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了。” “您是说，他们欲以此为借口开战？” 陈母点头。 李怡默然，那句话是真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和平相处不好么？ “打仗是用一时的混乱，来换取长久的安定。”原来她竟无意识的将那句话说了出来，陈母在回答她的疑问。 “这样真的值得么？每次打仗都会牺牲那么多的平民百姓，换来几十年的太平之后，继续打仗，每个人一辈子至少经历一次战争，百姓哪里能真正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李怡知道自己矫情了，提出这么傻的问题，多少能力旷绝古今的能人，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自己在这里纠结这个。 陈母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女儿的问题自己何曾没有想过，但是这世界是由男人主导的，女人只能依附于男人而活，即便成为皇后，也干涉不了皇帝在军事上的决策。 “年轻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遭遇变故后，就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很少再想这些了，接受了世间很多事就是没有答案的。”她轻声安抚激动的女儿。 李怡对自己的突然的情绪失控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情绪。” “我能理解你知道自己身世后情绪激动，但是没想到你听到我的身份后波澜不惊，反倒是因为百姓受苦受难而焦急。”对女儿这样的反应不知该骄傲还是该担心。 她开心于女儿的格局，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迷失。她担心的是，女儿此刻的想法，很容易走进死胡同里，她不希望女儿跟整个社会的规则做对，那样会活的很辛苦。 糟糕！ 李怡懊悔不已，她一直就像在听故事那样听陈母讲述她的人生，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母亲在跟自己讲家族的历史。 刚刚一直表现的像个局外人，她不会怀疑吧。该怎么挽回呢？ 灵儿声音从门外传来，救李怡于尴尬之中，“夫人，门房通知圣旨到了，请您和小姐前去接旨。” 李怡心中雀跃，这下陈母的注意力肯定不在自己身上了。 陈母见女儿欢欣的神情，却是会错了意，取笑：“亏我上一刻还觉得你成熟呢，听到赐婚圣旨到府上，脸上的欢喜就豪不遮掩的表现出来了。” 被陈母这么一说，李怡这才反应过来，圣旨是与自己的婚事有关，淡粉渐渐在脸上晕开，此刻就算她想解释，在别人眼里都是欲盖弥彰。 家中来圣旨是无上的光荣，家中无论老少都会参加这个接旨仪式。 陈母和李怡到的不算早，家中的三位男士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与颁旨太监攀谈。 她从灵儿手中拿了准备好的钱袋，走到太监身边说了些公公辛苦了，请公公喝茶之类的套话，就安静的站在一旁做陪衬了。 这一家真怪！ 王公公跟陈家父子三人面上寒暄着，心里确盘算不断。 一般人在听说有圣旨来自家，都会旁敲侧击的问一下颁旨的太监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跟哪方面有关。可是这家人丝毫没有这样的意图，他们是傻还是已经事先知道了？ （陈晓康和陈晓东兄弟二人直呼冤枉，我们好奇的要死！但是，父亲在场，哪里轮得到我们说话呢？） 难道是他们事先知道了圣旨的内容？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要结亲的，皇上肯定私下跟他们沟通过了。 终于等到老夫人到来，一家人下跪领旨。 王公公其实很享受众人在自己面前下跪的那份虚荣，即使他知道，这些人跪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但是也不妨碍他享受宣旨的时间。偶尔，他也会刻意读慢一点，让自己多沉浸一分。 但是今天这户人家，他不敢读慢。 他们家的小姐是要做太子妃的，等皇上归天，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是否舒适，都是她这位后宫之主一句话的事。他怎么敢这个时候摆谱？ 适才竟没有留意那位陈小姐的长相，也不知是否面善。圣旨上虽然说她“跪而不恃，法度在己，恭俭化人”，但是，这种场面话哪里能做得数。 念及此，他读圣旨的速度有加快了几分。 但是跪在院子里的陈瀚还是觉得慢，地板被晒得滚烫，膝盖贴在上面就要变成烤肉了，不仅是膝盖，没有被衣服挡住的脖子也被晒得火辣辣的痛。 此刻他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体的感受上，不然他能想什么呢？ 想自己为之付出事业和爱情的妻子背叛自己么？ 想苦心拉拢的林泽海不再相信自己么？ 亦或者想远一点，怎么跟楚国的头目解释计划失败？ 自己是被谁害成这样的，要不要报仇，他同样不敢想！ 就这样懦弱的逃避吧，人到中年，家庭、事业都遭受痛击，他已经没有了直面的勇气。 楚国的头目会对自己做什么，这个他不需要想，他知道无论对方想做什么，自己都无力反抗。 在审判到来之前，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般的圣旨都是言简意赅，除了固定的格式，主体内容不会超过五十个字。赐婚的圣旨会稍微长些，毕竟要夸一下新人，但是也不会超过一百字。 但是今天的圣旨，估计得有三百字！ 黄帝似乎想向世人解释为何会选择陈晓云做自己的儿媳妇，拼命的赞美她。很多词，李怡根本就听不懂。 她本来在想，那么小的一张布，怎么能写得下那么多字，直至听到那位公公说到“精于厨艺”还是忍不住笑了。 因为你自身优秀，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打破阶级壁垒的事。在现代还是有可能的，在古代就近乎于神话故事了，明白人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这就是用来忽悠平民百姓，让他们有些谈资而已。 圣旨终于读完了，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 第九十章 议论纷纷 陈晓东迫不及待的走到妹妹身边，由衷的为她开心：“恭喜你啊，竟然成为了太子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突然压低嗓音，开起了玩笑：“偷偷告诉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大哥似乎没有听到弟弟的后半截话，也过来恭喜她，“我们以后都要仰仗妹妹了。” 陈母责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儿子太沉不住气，颁旨太监还在，他们竟然没有要招呼他的心思，围着妹妹转！ 两人没有接收到陈母的眼神，但是李怡看到了。她拉了拉陈晓东的袖子，让他看陈母的脸色，陈晓东却毫无察觉，依然在一旁跟大哥兴奋的讨论妹妹的婚事。 陈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默默的叹口气，自己生的这个两个儿子，善良有余，机敏不足，跟女儿比木讷了些，这样的性格容易遭到有心人利用。以前不用担心这些，现在女儿马上要进入皇室了，他们可千万不要在女儿婚前闹出什么事来。 老夫人此时问了她一句：“你的目的终于达成了，怎么没见你开心？” 老夫人年纪大，下跪起身都不方便，需要有人搀扶。但是丫鬟们是没有资格在院子里陪同他们下跪的，因此，陈母很自觉的担任起照顾老夫人的任务。 两个人离得近，其他人没有听到老夫人说的话，但是陈母依然有秘密无所遁形的窘迫感，她只能生硬的答道：“云儿嫁得好大家都很开心。” 老夫人忍不住向孙女看去。 她浅笑盈盈，就像平时一样，并没有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得意，也未表现出过分的担忧，好像今天的圣旨只是一个邀请她去做客的帖子。 娶媳妇其实跟邀请别人来自己家做客一个道理。一开始基本是宾主尽欢，时间长了主人和客人就会纷争不断。 孙女此刻的状态让老夫人放心不少，婚事已经呈板上钉钉之势，她也不会再为这个与媳妇较劲，但是到底意难平，伤人的话也就脱口而出。她虽然后悔，可是婆婆的自尊不允许她道歉，只得扔下一句：“好生招待王公公。”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还好陈瀚没走，这让她放心不少——至少场面上的事他还愿意做，他处理事情从来不需要自己担心，只是今天他的失魂落魄太过明显，她又没有资格安慰，只有让两个儿子出马。 思及此，她向围着云儿的两个儿子走去，打断了他们和女儿的交流：“妹妹可以晚点再恭喜，你们两个先陪父亲一起招待王公公。” 虽然平日都是陈晓康陪着父亲一起招待客人，但是母亲开口，两个人都不敢询问原因，顺着她的意思去招待客人了。 陈晓云要成为太子妃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大家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第一个问题几乎都是：“陈晓云是何许人？” “据说是京兆尹家的小姐。” “不可能！这样的身份竟然会嫁给太子？”这是大家的第二个问题，脾气不好的人这个时候脸已经涨红了。 消息灵通之人继续揭秘：“先别急啊，据说是因为十八公主。” “怎么又跟公主扯上关系了？”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纷纷聚在一起讨论。 这可是皇室密辛！ 平日里怎么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讨论皇宫里的事呢？想一想都是罪过！但这是婚嫁的喜事，大家说一说也算沾沾喜气，只要不过分，也没人会管。 “这个一切的起因还要从宰相府的那场诗会说起……” “你是不是故意吊我们胃口？”有人已经不耐烦了，拍桌而起。 其他人赶紧劝：“先听他说完，如果没有道理再生气也不迟！” 生气的人也只得坐下，暗暗决定，要是讲的不够精彩一定要他好看。 等他讲到十八公主羞愤离去后，大家纷纷惊叹：原来如此！竟然是因为皇帝宠爱十八公主，为了她的面子才做的这个决定。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宣扬此事，大家都在期待更多的内幕曝光。也有一小部分聪明人疑惑，明明是发生在诗会里的事，而且与皇室有关，是谁知道的这么清楚呢？散布这个消息的源头是那里？ 第一个散布诗会八卦消息的人，此刻正在太子府中。 那人正恭敬的对沐音报告自己的工作成果：“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诗会那天发生的事当作流言传播开了，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陈小姐的身份地位如何配的了太子，而是聚焦于皇上对十八公主的宠爱。” “嗯，办的不错，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最近少出门。”林天阔不在场时，沐音的气势还是很足的，“退下吧”。 “属下遵命。” 看到那人转身离开，沐音直挺的后背立刻明显的矮了一截，推开林天阔卧室的门，向真正的“策划人”汇报。 “主子，分散民众注意力之事已经办妥了。” 没有回答。 他只得将音量调大又唤了一声：“主子！” “何事？”林天阔这才回神。 “照您的吩咐，分散民众注意力之事已经办妥。”主子苏醒后交代的第一件事，还是关于陈小姐的，果然，主子最在意的人就是她。 “日后一定不能得罪陈小姐”，沐音默默叮嘱自己。 “嗯，再安排几个人在陈府周围保护着些，防止绑架之事再次发生。” 交代的第二件事还是关于陈小姐的！ “奴才这就去安排。” 沐音为陈晓云找了几个保镖后又回到了林天阔的身边等候吩咐。但是林天阔仍然保持那个姿势坐在桌边。 沐音有些担心，主子苏醒之后知道自己又被另一个人格占据了身体，询问那段时间发生事情的细节，就一直坐在桌前发呆。期间就开了两次口，都是跟陈小姐有关的。 要不然找些陈小姐的消息，让他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林天阔没有发呆，他在思考。 那个短暂占据自己身体的“人格”，能一眼认出陈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自己此前只与陈夫人产生过一次交集，那次根本没有见过她。那么那个人格是怎么知道的呢？ 按照李怡的理论，那个“人格”是我自身经历分裂出来的，那“它”知道的事必定是“我”这具身体经历过的才对。 还有，那个“人格”很精确的提到茶室，“它”又是从何得知林泽海藏身于那处的？ 从那个“人格”知道的事情来推断，“它”必定是个与陈夫人和林泽海都相识的。 什么人符合这个标准呢？ 第九十一章 阴魂不散 他在心里一个一个排除可能的人选，就算最后那个再不可能，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高婷婷跟他一起重生了，并且她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辈子被她害得一无所有，以为重生可以摆脱她，开始新的人生，没想到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也活过来了！ 林天阔深吸一口气。 此刻抱怨是没有用的，要想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 是否可以找高人驱逐她？ 道士好似最擅长驱鬼术，可是宫里的那些都是各中翘楚，自己经常与他们讨论炼丹事宜，他们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异常，肯定不善此道，找他们肯定没用。 只是，说起道士…… “沐音！”，林天阔想到高婷婷借着自己的身体，改了父皇的单方。虽然找了御医看不出问题，但是她肯定没按好心。 “主子有何吩咐？” 我的主子唉，您发布的第三条命令不会还是和陈小姐有关吧？ “去将黄道人给我带来。” “遵命！”，沐音甚至都开始激动，主子终于振作开始做正经事了。 咳，不是说关心陈小姐不是正经事，只是太过儿女情长，少了些男子气概。男人是要做事业的，哪里能一直照顾女子呢？ “还有，那晚陈小姐可曾因为我的无理而生气？”沐音准备迈出门槛的那条腿又硬生生的收回来。 哎呦，我的主子，刚夸你有事业心，又想起陈小姐来了。 “陈小姐开始是有些难以接受您的态度，奴才告诉她您发病之后就不生气了，更多的是好奇。”他不忘提醒主子自己的功劳。 “做的不错！”林天阔终于放心了，“我不在时，你也足够机敏。沐音，你想要什么奖赏？”有奖励才能让人更加努力，这点林天阔深谙其道。 “奴才其他不敢想，只是想问您讨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这个要求让林天阔有些意外。 “您的另一个人格，下次苏醒肯定要找我算迷倒他的账，万一他下令要杀奴才，奴才得有一个保命手段才能活下来继续伺候您啊。”说到最后，沐音的声音里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沐音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也多亏了他下的迷药才减少了高婷婷醒着的时间。 但是给他什么才能在高婷婷面前保住他的小命呢？ 请父皇发一道圣旨？无论沐音范了什么错，都不能害他性命？父皇问起原因，该如何向父皇解释？ 将沐音调离身边？谁知道身体什么时候被占据？他做事周全也了解自己，将他长时间掉走也不现实。这件事还真不好办。 “我会好好考虑赏赐什么给你，才能让你免除责罚。” “谢主子。”有了主子的保证，沐音心中大定——主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肯定会做到，自己不用继续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他将黄道人带到林天阔书房，正欲退下，林天阔给他一物，走到无人处偷偷打开，是一张纸，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死不承认”！ 这是要他不承认下药的事！ 沐音哭了，您怎么可以这么坑我！ 林天阔其实是考虑到高婷婷的几次出现都是借用自己的身份，以自己的口吻发布命令，没有太出格的行为。 她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沐音下手，这样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而且沐音做事很仔细，她未必就知道自己是被迷晕的。 黄道人不是第一次来东宫，每次他换新的丹方，太子总会找他询问所使用的药材功效，足以看出他对丹药的重视。至于这份重视是为了皇帝身体健康着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黄道人不愿深究。 进宫前，他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道人。靠浅薄的医术换了点知名度，利用名声赚些小钱。他那时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进京城的道观里养老。还没等他找到办法，便有人召他进宫见了太子。 他们第一次谈话的地点是在书房，太子说的话虽然含蓄，但也直接。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履历，也知道自己最终的目标是进京城的白云观。他可以帮助自己进去，只有一个条件：帮助皇帝炼丹。 他本不擅于此道，又是给皇帝做事，怕出差错会小命不保，正欲找个委婉的说法推辞，太子又暗示他丹药只要不对身体有害即可。 这样一来操作空间就很大了，反正他骗过的人不少，这次不过是骗一个地位高一点的人而已。 风险虽然大，但是回报也很高。他便答应了。 太子只跟他提了一个要求：每张丹方必需交给太子过目。 他同意，本以为自己就是太子的亲信了。 进了皇宫才知道，不止他一个人在给皇帝炼丹，而且据他观察，所有人的丹方都要给太子过目。发现自己与他人并无不同，不免有些气馁。 这次太子在寝宫召见，是不是有不一样机遇？ 他恭敬的行礼，太子客气的礼让。这些做过很多次的动作让他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黄道人，现在给父皇的丹药是用的哪张丹方练就的？”两人寒暄完毕，太子直接问他。 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 在来的路上，他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做好决定，是要隐瞒还是说实话。 黄道人的犹豫被林天阔尽收眼底，他心中的不安逐渐强烈。追问道：“可是有什么顾虑？” “贫道确实辜负了殿下。”黄道人无奈，他不敢得罪面前的人，防线逐步崩溃。 “出了什么事？” “求您体谅小的的难处！”黄道人“噗通”一声，跪在了林天阔的脚下，他连平时自称的“贫道”都不敢用了。 “站起来，把事情说清楚。如果确实有难处，而且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林天阔很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求饶的人，但是他知道每个人都有难处，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活的光明正大，只要不是存心作恶，他不会过于为难。 得到了他的承诺，黄道人才敢站起来，说出了他害怕的原委。 其实也不复杂，简而言之一句话：他屈服于另一个更有权势的人，没有听林天阔的话。 而整个庆国，比太子更有权势的，只有那位！ 第九十二章 和盘托出 皇帝现在服用的丹药，正是林天阔让他暂停使用的那张丹方炼制而成的。 当初林天阔让他换方炼丹，他也确实照做了，毕竟皇帝很少关注自己吃的什么丹药，都是他们这些道人给他安排。这次他换了丹药，皇帝立刻就找到他，问他是不是换配方了。 他有几个胆子敢骗皇帝呢？ 只得说原来的那张方子还需要再完善，所以换了。 皇帝一改往日的平和，变得暴躁：“朕信任你们才从来不过问丹方的事！你们竟然将不确定的东西拿给朕服用！” 他赶紧跪下赔罪，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朕服用的丹方，你们都已经确定过了？” “是的。” 他虽然眼睛不敢正视皇帝，但是能感觉到皇帝平静了下来。正庆幸皇帝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提醒自己以后做事要加倍小心，皇帝又发话了：“还是用之前的丹方吧。”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忘了面圣的规矩，惊讶的将头抬了起来，看到了皇帝不自在的神情。他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是被换掉的那张？” 皇帝点了点头。 黄道人心中叫苦不迭，皇帝开了口，他拒绝不了，但是太子早就交代过换。同意皇帝的要求太子那里怎么交代？ “皇上，那是个新的丹方，还是待贫道找人服用一段时日，确定没有问题再给您更为稳妥。”他只能再劝。 “丹方有问题？”皇帝见他这么坚持，理智逐渐恢复。 “不不不”，打死他都不敢承认丹方有问题。 “太子怎么说？” “啊？”皇帝突然提到太子，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朕知道你们在炼丹前，都会将丹方交给太子过目。这张丹方他没看过？” 皇帝的声音不像刚才那般暴躁，但是黄道人却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他第一次体验到上位者的气势。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心中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念头，只得如实相告：“丹方是太子给我的，告诉我具体的炼制方法。可是没过几天，他又把丹方要了回去，要给您用原来的方子。所以他给的丹方只炼了两炉，80粒。” 一口气交代完所有的事，黄道人如释重负，他现在觉得跪着是最舒服的姿势，因为他是腿已经软了。 “太子的行为与平日是否有异？” “异常……给我丹方时确实有些奇怪。以前都是我们找到丹方给他过目，这次是他主动给我丹方炼丹。”现在的黄道人已经将原先对太子的衷心抛诸脑后，皇帝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生怕慢了惹皇帝生气。 皇帝略微皱了皱眉，黄道人此刻不敢撒谎。如果一切如他所说，这个丹方还真有问题。 阔儿做事向来谨慎、有分寸。 他不会做出尔反尔得事——丹方给了又拿走，不像是他平日的作风。 更何况他以前只看丹药是否安全，从没有主动提供过丹方，他的举动实在反常。 是什么造成他的反常？难道是泽海回宫让他有危机感了？第一次，皇帝心中对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生出了怀疑：他内心深处真的没有一丝希望自己早点离世么？ 每个做太子的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自己当年……这不是有没有孝心的问题，而是人性本就如此。男人天生向往权利，只要自己死掉，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权利的顶端。 阔儿有他自己的报复，不可能跟自己这个老头子治国理念一样。那么，在我们理念不合时，产生“如果我能做主”这样的念头就再正常不过了，这些他都能理解。 只是，为什么要做的这么明显？ 为什么？ 亏得朕那么相信他！ 他竟然在背地里希望朕早点死！ 皇帝渐渐不能集中精力思考，他的情绪又变得焦躁起来。身体叫嚣着想要什么东西来安抚，可是体内又似乎某种躁动的情绪想要喷涌而出，他一把扫下了桌上所有的东西，才稍微平复一点情绪。 只是刚刚的问题他懒得再想，他现在想到的只有前些日子服用的丹药。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一粒下肚，思绪就会变得很放松，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触摸到了天上的云。处处妥帖，他一度以为自己触摸到了升仙的门道。是不是前人追求成仙就是追求的这种感觉？ 他是不是知道这个丹药的好处，所以才不让我吃的？ 肯定是这样，以前的方子只是一些补身体的药丸，这次他找到了真正有效果的丹方！本来是想献给朕，让朕成仙的，后来因为泽海的出现，他不想给我再用这么好的丹药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都能说的通了！ 皇帝以为自己找到了林天阔这一番反常举动的原因，心中对先前丹药的渴望更甚！ 他直接命令黄道人：“你现在就去炼原来的丹药！明天我就要服用！” 黄道人赶紧解释：“皇上！贫道一定不敢怠慢，可是丹药中有一味药材成分提炼不易，就算贫道连夜提炼，也需要后天才能炼就。” “那就先不要那位药材，用其余的材料炼一批出来。” 这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对味药材在炼制的过程中，加入的先后顺序，每个药材起到的作用，都有规定的。丹方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每位药都少不了，所以才体现出丹方的重要性。贸然的减少用料，肯定是不可以的。 但是皇帝现在的情绪状态让他不敢反驳，只想着答应下来，赶紧离开这里。 虽然丹方不在了，但是黄道人有将炼制过程记录下来的习惯，他很容易就复原了丹药。第二天一早，丹药就放在了皇帝的桌上。 但是很快皇帝的贴身太监就来大声训斥了他一顿——是皇帝的口御。质问他是不是没有丹方就炼不成药！送来的是什么玩意？是不是在敷衍朕？明天要是再送不来原先的丹药，就要你人头不保！ 听完一顿骂的黄道人没有产生任何委屈不满的情绪，他只想赶紧将丹药炼出来，保住自己的小命。 好在，炼丹的过程十分顺利。 这次，他亲自将丹药送至皇帝桌前，生死如何就只看这一次。皇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药丸放进嘴里，很快就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第九十三章 找人试药 “你是说，因为少了一位药，炼出来的丹父皇就很不满意？”听了黄道人的叙述，林天阔找到了话题的重点。 “确实如此。”黄道人如实回答。 “那味药材叫什么名字？”林天阔追问。 “罂粟。”黄道人知道太子怀疑它有问题，但是颇不以为然，药材间的相辅相成很难对外行人解释。 不等林天阔追问，他便将罂粟的作用说出来：“它一般的用法是将果实晒干，治愈咳嗽和腹泻。算是比较普通的药材。” “这味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嗯……”黄道人踌躇了一下，“倒是有一点不太一样，这次使用方法不同于以前。按照丹方记载，用的是他没有成熟的果实挤出的白浆。” “那果实中的白浆，可曾有书记载它的效用？” “未曾记载。”黄道人诚实的回答。虽然他觉得林天阔有些谨慎过头，不过这件事他不敢发表任何看法。 没有记载效用的东西……也就是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高婷婷会不会故伎重施？上辈子她用来控制人的药物，难道就是罂粟果子的汁液？ 一旦往这个方向开始思考，很多细节都可以对应上了：父皇离开了它就大发雷霆，是不是证明了他已经依赖这个药物了？ 林天阔心头一紧，想赶紧劝谏父皇，但是理智制止了他。上辈子与父皇离心就是因为自己的耿直，这次不能重蹈覆辙，得想一个不让他误会的方法。 找人吃药，让父皇自己看效果最直接。他吩咐黄道人给他准备一些罂粟的汁液，便让黄道人退下了。 黄道人庆幸不已，太子没有要惩罚自己，看来是躲过这一劫了。他却没有想到，像他这样墙头草一般的性格，没有人敢重用他——上位者看重的除了能力还有忠心。 忠心，沐音有。他从七岁就在林天阔身边伺候着，了解他的人品，因此对自己的主子打心里敬重。主子虽身居高位，但性格宽厚仁慈，是真的将他们这些下人当做“人”来对待的。 虽然他认为此次主子安排他去找几个死囚来试药，不像主子平日里会做出的事，但是他也办的一丝不苟。 “可知为何将你们带过来？”林天阔问面前四个跪着的人。 听沐音说这四个都是心狠手辣之徒，手下的人命都超过一只手，就算帮他试药有功，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再去祸害平民百姓。 很难想象面前这四个面露菜色，披头散发，衣服干净而不合身（应该是沐音将他们带来之前给他们清洁过）的人是沐音嘴里十恶不赦之人。他们身体没有被衣物遮挡的部位有很多未痊愈的伤口，想来在牢里没少吃苦，但是此刻他们脸上不见任何威瑟，至少是心志坚定之人。 “就是让俺们来吃药，看看那药到底有什么鸟用！”最左边那人大声回答。 “就算你们帮了我，也还是要执行死刑的，你们可知？”林天阔强调不会赦免他们的死刑，让他们自己选择。 “知道！俺就是想来皇宫看看这里啥样！到地下也可以跟别人有个吹牛的本钱！” “您这里条件再差，也比牢里好吧。就算您给我们吃毒药，我们也不用忍受牢里臭气熏天了！” 林天阔再次提醒：“你们就不怕吃的是毒药？” 这句话一出，四个人都笑了。 他们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如果没有试药这个机会，只能死在牢里，能进宫过段时间，就是他们赚来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不怕死，当时的他们没有想到，世上有一种药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天阔这边的事安排的有条不紊，李怡那边倒是有些人仰马翻的意思。 她因为赐婚圣旨，成了京城的红人，虽然林天阔安排人在市斤之中带了一波节奏，但是那套说辞用来忽悠愚民可以，哪里能瞒得了真正的上流圈里的人？ 大家对皇帝为何会为太子选陈晓云这件事好奇的紧，想打探一些内幕消息。可是他们不敢去问皇帝，只能问另一个当事人——陈晓云。于是她收到了很多帖子。 她不回复是没有礼貌的表现，但是她真的没有精力坐下来认真一一回复。 即将嫁人这件事没有在她心里产生特别大的涟漪——即便结婚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李怡清楚的知道：结婚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实现自己的价值，千万不能因为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就放弃自我提升。 因此她每天仍然早起为老夫人做早餐，然后去陈母处学习（她没想到圣旨下来后，陈母对她的礼仪教学更加苛刻了）如何管家。下午她就待在厨房研究接待外宾的菜色。晚上也不能闲着，她要着手绣陪嫁物品。 虽然大件的物品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但是枕巾和夫君的内衣袜子之类的小物品是要她亲自动手的。李怡知道自己的绣功是零，只能在晚上偷偷练习。两个丫头都劝她不要在晚上绣，原话是这么说的：“小姐，晚上光线不好，您下针看不清，您平时的一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她们不知道的是，李怡要的就要她们误会。 她的日程安排的很满，只有在午后的练字时间可以在书房一一回复那些邀请她的帖子。 连续三天，她每天都在书房待满一个时辰，可是一个回贴都没写出来。那些帖子却越堆越多，她从来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因此她找不到如何得体的回绝这些人的方法。 她只得向陈母求救。 “你要全部拒绝？”李怡的想法让陈母很惊讶。 “她们不过是对我好奇，想看看我凭什么嫁给太子。我没有义务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吧？”李怡颇为无赖的说道。 陈母拍了下她的后背，提醒她坐直。女儿虽然聪慧，但总刻意的避免和人接触，这样的苗头小翠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有些社交是必要的。”她很直接的告诉女儿这一点。 李怡撇嘴，颇有些委屈。 陈母见到她这个表情，瞪了她一眼，无奈道：“就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云儿就算嫁了人，也还是您的孩子啊。” 她今天要将撒娇进行到底。 第九十四章 社交习惯 陈母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头。耐心解释：“我知你生性淡泊，不喜社交，对于别人的邀请是能推则推。”她话峰一转，“但是，你有责任进行必要的社交帮助自己的夫君。” “女儿知晓。”道理她懂，只是真的不喜欢一群不认识的女人聚在一起带着目的争奇斗艳，刻意讨好或者享受被讨好这样的过程。 “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码事了，对么？”陈母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女儿只是觉得此刻她们的邀请只是好奇，我又没有义务要满足她们。” “你说的很对，但考虑的不够全面。”陈母想教给女儿的有很多，此刻分析给她听：“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那些邀请你的帖子都是各家小姐，没有朝廷命妇。” 李怡点头，确实如陈母所说。 “未出阁的小姐们与朝廷命妇不同，和她们交流没有那么功利，你可以趁此机会结交几个朋友。你需要闺中密友，分享心情，交流信息。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牵绊，你不可能像座孤岛。” 现代社会的李怡没有朋友。 她有家人，有同事，也有过爱人，就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因为她不喜欢女生之间的交流方式：聊天的内容永远是偶像、衣服、化妆品、护肤品。有对象的会加入吐槽或者炫耀男朋友的内容。贫乏且无聊，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女生堆里吃不开，其她女生都觉得她特别能端。 直到她学会并且灵活运用了三句话：你这新衣服真好看，在哪买的吖？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老公/男朋友；你家小孩太可爱了吧。 这三句话只要一出口，对方就会开始滔滔不绝，她只要适当的配合说些惊叹的词，就会觉得她很友善，跟她聊天很开心。 因此，她有关系不错的同事，但是没有交心的朋友，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她抽离了自己的感情，用技巧在社交，而不是心。偶尔她也想要一个知己说说心里话，可是真的没有让她觉得合适的对象。 后来她渐渐习惯自己没有闺蜜这件事，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想到在这里，有人提醒她需要交“朋友”。 现代社会一直灌输每个人要爱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她也在这样的鼓励下说服了自己：她就是不合群，没有必要改变自己，活得舒服自在最重要。 被人强迫改变并不是好的体验，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需要做出改变，一直待在舒适区会让人安于现状不求上进。 “谢谢您的提醒，那些帖子我不会全部拒绝的。” 陈母对女儿乖巧的回答是既心疼又欣慰，她知道女儿懂事，明白了她刚刚那番话的意思，于是在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女儿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太子妃，还需要改很多。她能做的只是多多提醒：“你身边缺一个懂这方面事情的人手。” “什么人手？”陈母话题跳转的有点快，李怡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九十五章 人手安排 “就是清楚了解京城各家关系的人。她可以帮你筛选出合适赴约的对象。” 按照李怡对陈母的了解，她既然说自己需要这样的人，那八成已经考虑过能胜任的人选了，便直接问：“母亲可有合适的人选？” “你觉得灵儿怎么样？”她担心女儿会拒绝，又补了一句，“能力和忠心都属上上之选。” “母亲调教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将她给我您身边就会少一个得力的人。”李怡对陈母是绝对的信任，当然不会排斥她的人。 “傻丫头，我那么费心的调教她，本就是为你准备的。”陈母解释：“以前没想过你会嫁给太子，着重教了她管理后院的知识。不过她为人聪慧，每次跟着我去参加聚会总能看出哪些人是真友爱，哪些人是假情谊，后来有意将你嫁入皇室，便给她详细交代了很多。她有天分又努力，很快就摸清了其中的门道，我有很多人情往来都直接交给她处理的。” “谢谢母亲。”灵儿在人际关系上的长处正好补足了自己的不足，有了她会让自己少操很多心，李怡连忙答应下来。 “人今天就可以带走，只是，你给她什么身份？”她完全可以告诉女儿给灵儿安排什么身份最合适，不过她想给女儿独立思考的机会，因此让女儿决定。 李怡沉吟片刻，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灵儿已经婚配了么？” 陈母却很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既回答了她的问题又表示对她的肯定。 “既然已婚，便可以在我婚后做管事嬷嬷。”母亲给的人，在自己后院管事最重要的一点是能服众。因着陈母的面子，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不敢因为灵儿是空降的管事而心生不满。 李怡皱了皱眉：“只是现在她去我院子里，没有合适的身份。” 按照府中的规矩，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是不能有管事嬷嬷的，她身边没有空缺。如果随意增加一个人，情理上能说的通，但是毕竟不合规矩。所以灵儿去自己那边不能有正式的身份，但是这样一来灵儿肯定会心生委屈，以后正式管理后院诸人气势也会少了一截。 李怡很是为难。 女儿能想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她忍不住出言提醒：“考虑问题要将目光放远些，不要拘泥于你院子这一处。” 不要拘泥于我的院子，那考虑哪里？李怡想不通。 “宫里肯定会派人来教导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妃礼仪规范。”她干脆将话挑明。 什么？ “还要学礼仪规范？”李怡难以置信瞪大双眼。 “是啊，至少要在我们府中住半年。如果她们判定你礼仪不合格，你是做不了太子妃的。”陈母惊讶于女儿竟然对此毫无了解。 李怡则为她们的权利之大惊讶：“她们有这么大的权利？”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通常她们不会太过于为难你，毕竟你以后是她们的主子。” 李怡长吁一口气：“那就好。”她真的不喜欢练习礼仪举止。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精神上也颇受折磨。她一直想不明白，走路步伐的大小跟你的教养有什么具体的联系。 母亲为何要提这件事？难道要让灵儿跟她们扯上关系？ 第九十六章 又添一人 肯定是！ 母亲不会无的放矢。 李怡慢慢梳理其中的关系：“管事嬷嬷进府是为了教导我，肯定会住在离我近的地方。如果让灵儿负责接待管事嬷嬷，她也能顺势住在我院子附近！” 陈母欣慰不已，女儿说的，正是她所想。 “待管事嬷嬷走后，灵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来教导我的婢女们礼仪。”李怡越分析越觉出这个办法的妙处。 “如此甚好。”陈母笑着夸她。 “谢谢母亲提点，您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李怡有些难以置信。 “你每天都忙着做喜欢的愿意投入时间的事，没有认真想结婚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要多考虑一点。”她在陈述一件事实，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为人父母为自己的儿女操心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况且，这段婚事给你的压力太大，我能帮你做的有限，日后你需要劳神的事更多……”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后悔，但是看到冷漠的丈夫，乖巧的女儿，“如果没有那么做”这样的念头总是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母亲，我愿意的。”李怡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且不说结婚对象是林天阔，就算不是她喜欢的人，她也不会怪陈母。不是她圣母，而是她从来都知道不可能所有的事都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向走，遇到不是自己期待境遇要冷静，抱怨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母女二人间的悄悄话相比以前少了些温馨，但两人的感情变得更深了。 当天，陈母便以要灵儿接待宫里的嬷嬷的理由，安排她住进了李怡点院子。 李怡院子实在太小，只好安排她暂时住在书房。 “灵儿姑姑，不能让你同我院子里的丫鬟住在一起，只好委屈您住在这里。” 从母亲口中得知灵儿今年25岁，比她大了十多岁，称她一声姑姑也不吃亏。 她的书房太过简陋，没有床，只有一方午休用的塌，安排灵儿住进来，只是在塌和书桌中间加了一扇屏风做格挡。 “奴婢不委屈。”怕陈晓云不信，她解释道：“夫人已经交代我要帮助小姐做的事，书房挺合适的。” “劳烦姑姑教我。”李怡态度诚恳，弯腰对她行了半礼。 灵儿赶紧侧过身子避让：“使不得，您折煞奴婢了。本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自当尽心。” 她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以前虽然温和，但行动总是有些缓阻，最近小姐越发的聪颖活泼，她也都看在眼里。 况且小姐即将成为太子妃。 跟着这样一个有前途，有能力还心善的主子，只要她不傻，自然会尽心辅佐。而且她很清楚，自己过来是要做太子府后院的管事嬷嬷的，自然不会计较眼前一时的困难。 当天晚上，她就把所有的请帖都看了一遍，筛选了五个陈晓云可以赴约的人出来。 隔天下午李怡来书房练习，看到有五本帖子放在桌面上，有些惊讶：“这么多？” 第九十七章 磨合阶段 灵儿听到陈晓云这么问，就知道她并不想与这么多人接触，便解释道：“这是我挑出来可以去的，小姐可以从中再选几家。不是全部一定要去。” 李怡点头，幸好不是！如果这么多家都要去，那她真的会直接拒绝。 拿起桌上的帖子，边看边听灵儿说明她挑选这些人的原因。灵儿说了这五个人的家世多么显赫，与皇室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五家之间有着怎样的利益牵着。 讲得很细致，也同意懂。用深入浅出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除了这些，李怡还在乎一件事，她一直都没有说。 “劳烦灵儿姑姑费心了。” 灵儿是母亲给的人，她的能力从她选出的人也得到了展现——确实考虑的很周到。她为李怡做出的选择，李怡挑不出任何问题，只是她不够了解自己，所以少考虑了一点。 灵儿将来做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应该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要想让她承担那样的角色，此刻两人一定要互相了解，彼此坦诚。 她遇到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才是一种良性的沟通。 只是如何说才能让灵儿姑姑心甘情愿的接受，确实有些难。 “为小姐分忧，是奴婢的荣幸。”灵儿听出李怡话里的未尽之意，主动将话头递给了她：“不知小姐对奴婢选出的人有何看法？” 她希望小姐能坦诚说出看法，即使这五家没有一个小姐满意的也无妨，她可以从小姐的话里猜出小姐的喜好。最坏的结果是小姐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那么她以后还是理解不了小姐的真实想法，日后还要多花很多力气猜测她的喜恶。 两人在“互相坦诚”这一问题上倒是默契十足。 “你选人有理有据，思路清晰，各家关系分析的很透彻，不愧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 没有直接说想要哪个，分明是欲抑先扬的说法——灵儿心中不免沉重。 “只是……” 来了，要说她对自己的不满了。 “我没有事先跟你沟通，同你说清楚选人的标准，是我的问题。” 咦？小姐没有责怪我，反而怪自己？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应该事先问清楚您的喜好。”紧张消失了，她也意识到这件事做的不够完美之处，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小姐能这样屈尊降贵，将责任揽到她的身上，是为了给自己脸面。 “灵儿姑姑，我们重新沟通一次吧。”李怡拉起欲行礼赔罪的灵儿，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缓缓开口：“我性子惫懒，不爱与人交往，这个您应该知道吧？” 灵儿点头，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些年，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自然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以前小姐的性格哪里是“惫懒”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孤僻”还差不多。 平日里不出院子门，每天固定的请安倒是一次不落。可是，除了恭敬的行礼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每次都是夫人主动关心，问些她的饮食作息，她的回答都是能简则简。两位公子心疼她，在外给她带些新奇玩意，她收了也只是说淡然的说声谢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又了解她的性子，哪有人受得了这样的冷淡？ 第九十八章 最近小姐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与人相处也有了人情味了。会照顾老夫人的身体，体贴夫人的辛苦，还能与两位公子谈笑风生。 这样的小姐太“正常”，正常到她差点忘了以前那个自闭又孤僻的人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原本这些帖子里的邀请，我觉得很没有必要赴约，准备一一回绝，后来母亲改变了我的看法。”李怡耐心的解释。 哦……原来是被逼着要选人家赴宴啊。那就是要做样子给夫人看么？应该为她精简至一到两家，而且人口要选简单点的。这五家都不太符合要求。 原以为自己跟了个同夫人一样的明主，却还是比夫人差的远了。去赴宴是多好的结交给家的机会啊？这样的好事还是被逼才想到要去的。遇上这样不会交际的主子，自己又在这方面懂的很多，以后的日子恐怕会跟小姐有很多看法不一致，劝柬还是顺从？哪一个更有利？ “……我也真心想要去结交一两个朋友。” 哎？怎么话锋又转了？ 都怪自己刚刚胡思乱想，漏掉了重要信息！ “所以你可以帮我从这五家中，挑选为人真诚，可以作为朋友的女孩子么？”李怡诚实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 “那您看这两位。”灵儿找出了张帖子，落款分别是：郑珺、刘佩芸。 “郑珺的家族是我朝第一任外姓侯，三代世袭爵位不变，传到他父亲这一代就成了“南阳伯”。他们祖辈是陪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算是以武立家，所以家风疏朗大方。家中儿女比起其他世家子弟算得上磊落坦荡。郑珺是嫡出的小姐，性格爽朗直接，深受各家小姐欢迎，但是她却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平日里也很少邀请别家小姐去她家做客。” 听完灵儿这番说明，李怡点了点头。如果她所言不虚，那郑珺的确是个可以结交的对象。她朋友少，遇上一个知心的必然会很珍惜。只是她为什么不愿意交朋友呢？ “可知她为何不愿与人结交？”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有社交恐惧症？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 “我也就随口一问，见了面就知道了。” 这是认可了她的选择！灵儿心中暗自雀跃，介绍刘佩芸时语气就轻松不少：“她们家族是有名的氏族，每家都以能娶到她们族人为豪。连皇室也不列外。太祖皇帝想为他的皇子求取刘家的女儿。结果被拒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灵儿说话间偷偷观察陈晓云的神色，说到“皇帝被拒绝”这句话时她的眉毛挑了一下。看来对这个很感兴趣。她便纤细说了起来：“当时的太祖皇帝登基不久，但是以刘家为首的氏族集团却在庆国根深蒂固，因此，太祖皇帝想为儿子求取刘家女，也是存了拉拢氏族集团的心思。刘家也确实有资本自傲，他们家是整个氏族集团的领头人，而且各大豪门几乎都有刘家出来的女主人。皇帝不敢动他们，因此只能放弃联姻的想法。” 第九十九章 八卦之魂 “那刘佩芸本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呢？”李怡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交朋友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能不能合得来。为了结交一个人，刻意讨好对方，这样的事她可以做，但是对被刻意讨好的人并不公平——她们其实是在被欺骗。 “她的性格嘛……”，灵儿有些踌躇。 李怡开始好奇了，灵儿说话一直都是条理分明，形容一个人的性格应该是轻而易举，为何会吞吞吐吐？她好奇问到：“怎么，很怪么？” “也不是怪，跟她接触过的小姐们对她评价很高。只是用词差异很大，有人说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有人则说是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甚至有说她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 “她是不是经常参加各式聚会？” “小姐怎么知道的？您难道听说过她？”灵儿惊讶的问。 “没有，我只是猜测。” “这也能猜到？”灵儿有些惊讶。 “这些词用来形容同一个人你觉得难以理解，其实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这些人的地位有差别。或者说，这些人与刘佩芸的地位有差别。身份有别，观察的角度自然也不同，所以得出不一样的结论。”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哦……我明白了，既然她能接触到这么多不用阶层的人，肯定经常参加聚会。” “灵儿姑姑猜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推断的。” 两人相视而笑。 八卦果然是拉近女人关系的法宝，两个人聊了会别人的事，隔阂很自然的就消除了，变得放松不少。 “她那么爱参加聚会，肯定交了不少朋友吧？” “您这次猜的不对哦。”灵儿笑着对李怡摇了摇头。 这次轮到李怡好奇了：“嗯？她参加聚会不是为了交朋友么？” “刘小姐热衷参加聚会的目的，奴才不得而知。只能确定一点，她与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就是没有特别要好的。” 李怡听后默然，刘佩芸这样的状态让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每天遇到很多人，在他们面前展示完美的自己——热情待人，进退有度。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停下来仔细观察，用心对待。 那些人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被她划入“过客”的范畴。 也不能说那样的日子不好。除了自己谁都不爱，是当代大多数人或主动，或被动的选择。不爱人就不会有付出，不付出就不会受伤，大部分人都会这么选择。 不能说这样的选择不对，于她而言，确实没有在那样的状态下感受到“幸福”。 来到这里，李怡已经从“只关注自己”的状态里解脱出来了，因为周围的人给了她很多无条件的爱，她也在尝试着付出自己的爱。她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害怕付出的被遗弃。 她有些同情刘佩芸，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做出封闭自己的选择。 要跟这样状态的人交朋友很难。她太清楚那样的状态了，你无论是向她示好还是对她发火，都不能引起她情感的波动。她的周围有一层保护膜，将她与外界隔开，没有人能轻易穿过那层透明的结界。 第一百章 异曲同工 “如何跟以前的自己交朋友？”这个问题困扰了李怡好几天。 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曾经的她只要发现有人对自己过分亲近，不论男女一定会对对方竖起警戒线。除非她先对别人产生兴趣，不然别人想主靠近她的行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门都没有”。 桌上的帖子不再困扰她，由灵儿拟定回复的内容，她照着抄一遍就解决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烦恼——该如何引起两人对她的兴趣，进而不露痕迹的讨好她们。 这其实跟谈恋爱很像（她没有要跟那两个人处对象的意思），当你喜欢一个男生时，不要对他过于热情。“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有道理，但也是讲究方法的，不能用蛮力。最不理智的做法就是直接对男生告白，除非正好他也喜欢你，或者你是个标准的白富美，不然你们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追男生，有一个前提条件：你的外在不能让他讨厌。 一个“万花从中过”的男人说过一句虽然不是很中听，但是中肯的话：外在决了你们能不能在一起，内在决定了你们在一起多久。初听这句话可能会觉得刺耳，但你放下成见，仔细想想会觉得很有道理。 换位思考一下：有个头发打结，脸上可以刮下半斤油，衣服上布满污渍的男生对你表白，你是什么感觉？哪怕他真的很爱你，捧着一大束玫瑰，在众人面前下跪，声泪俱下的诉说着他对你动心的总总。你被他感动，当场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机率有多大？ 这个例子有些极端，但是很能说明外在的重要性。不要怪男生以貌取人，其实女生也一样，只是女生表达的比较含蓄而已。 当你确定，自己的外在没有让他讨厌，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行动的主题就是“制造暧昧”，但是不要给他明确的信号。 如何制造暧昧？这个可以参考最近大火的剧《女人三十》里被人骂的特惨的“林有有”。她的“舔冰淇淋”，这招，真的又纯又撩。而且能很好的确定男生对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讨厌你，会立刻将冰淇淋扔掉，而不是吃一大口。不过这招要到后期，你有信心他不会把冰淇淋扔掉的时候再用。千万不要刚认识就用，小心让人反感。 初期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两个人单独相处。制造一些轻微的肢体接触，比如他说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话，你娇笑着轻拍一下他的胳膊。注意，是“轻拍”，而不是“捶”。力道不能大，要让他心里又酸又痒，想要更多；或者“不小心”用自己的胳膊蹭到他的手，让他感受到你的体温；还可以发梢不经意间扫过他的鼻头，让你的发香钻进他的心里。 总之，要把握一个度，不要让他反感，要让他意犹未尽。 他会有这样的念头：“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喜欢我？”。他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一直想着你，有一天，他的脑子里就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我为什么会经常想到她？难道我已经喜欢她了？” 男生一旦确定了自己心意便会主动来向你表白。 一定要记住，不要主动表白，不要主动表白，不要主动表白。要让男生有“是他主动追你”的错觉。男生对自己主动争取的感情会更加珍惜。 千万不要以为用了这样的套路就是渣女，不认真对待感情的人，才可以叫“渣”。你是真心喜欢他，而且两个都是单身，用正确的方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叫“聪明、睿智“。 第一百零一章 朋友相处 要跟她们两个交朋友，李怡的外在条件是足够的。不是说她漂亮——过于漂亮，在你想跟一个女生交朋友时，绝对不是一个优势。交朋友的外在条件是“平等”。 她得到了她们的邀请，目前看来至少在身份上得到了这两人的认可。 也有很多家世地位不平等的人成为朋友了！ 没错，但那样的很少。有可能他们认识于不懂身份地位的年纪；又或者认识初期他们是平等的；还有可能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在爱好层面两人可以平等交流；总之，他们在某一刻，意识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首要条件具备，接下来就是引起两人对她的兴趣了。 让女生留意自己，比让男人注意自己选择更多，但是难度更高。 对男生，你只要外形、着装都得体，他们就会多看你一眼。你只要抓住他看你的一瞬间，对他展示你对着镜子练了一百次以上的笑容，肯定会让他对你印象深刻。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但，行之有效。 要让女生对你留下好的深刻印象，比男生难多了——你当然可以穿的另类、新潮、时尚，也可以表现的诗才不凡，但是如何确定她不会因此嫉妒你？ 女人的嫉妒心就像她们的感情一样，没有理智可言。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一种安全的方法，让她们记住自己，并且不会因此产生反感。 后天就要参加聚会了，她都没有想出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忍不住想走捷径——问陈母该怎么做。她最后的退路就是陈母，不知不觉，这个温柔的女人成了她心里最安全的的角落。 李怡虽然被怎么引起两人对自己的兴趣这个问题困扰多天，但是该做的事一样没有落下。 此刻，她正在厨房研究新菜式——甜品。 新餐厅开业在即，菜品都准备齐全了，她已经将做菜的步骤和注意事项都教给了厨师，他们也都在紧锣密鼓地练习着，等她抽出时间，就可以去餐厅试菜。 剩下没有确定的，就只有甜品了。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将这么大的心爱放在甜品上，不过李怡坚信甜品是个很神奇的食物。男人对它兴趣缺缺，但是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甜品。 她今天尝试做的是炸鲜奶。 在牛奶中倒入适量淀粉和白糖搅拌至白糖溶化。 将液体倒入锅中小火加热，加热的过程中要不停搅拌，避免粘锅。当液体变得粘稠时，倒入容器内。 将容器放入冰水中冷却至凝固状，倒出切成小块。将奶块倒出时出了点问题，奶块的四周粘在容器上，很难完全脱离。下次一定要在容器四周抹上油，这样就容易脱模了，李怡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一步。 切成块的牛奶外面裹上一层面粉，蛋液和馒头屑，下油锅炸一分钟捞出。外酥里嫩个的甜品——炸鲜奶，就做好了。 本来应该用面包糠的，李怡苦于没有面包糠，只能用馒头屑做替代，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她自己尝了一块，觉得不错，又将盘子递给了在一旁帮忙的丫头们，示意她们也都尝尝。 “哈，终于可以吃了，奴婢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小红迫不及待的用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她的速度如此之快，李怡都没来得及阻止。刚炸好的奶块里面温度很高的，小红肯定会烫的吐出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小红虽然被烫的脸都变形了，但并没有把嘴巴里的炸奶块吐出来。她边吸气，边将奶块吞了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见面礼物 小红被烫得龇牙咧嘴仍然坚持要将奶块吞下去的样子逗笑了在场的一众人。其他人因为她的前车之鉴，都很优雅的小口咬着奶块。 李怡忍不住笑问：“你这丫头，何必如此坚持？嘴巴都要烫坏了。” 小红还在张大嘴巴不停吸气，听到李怡的话，她委屈的答道：“亿如子由亿库，土呃就没有了。” 李怡听得满头雾水。 还是一旁的小翠帮她翻译了：“这馋嘴丫头，她在说“一人只有一块，吐了她就没得吃了。” 她的话再次引得众人大笑。 确实，每次李怡在厨房做东西，厨房里的人都不少，今天照例有六个人。在场之人，一人拿一块，一盘炸鲜奶没剩多少了，她还要给母亲和老夫人那边送去，能分给她们的好像还真不多。 “不是我嘴馋，是小姐做的食物太好吃了，舍不得浪费嘛。”小红的嘴巴好了，说话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也是，小姐做出来的都是稀罕物，我们都珍惜得紧。”小翠也跟着附和。 “不仅仅是我们哦。”小红神秘的开口。 小翠大概知道她想说哪件事，抿嘴一笑，并不搭话。其他人却被她吊起了好奇心，明知道她在卖关子，还是忍不住配合她，问：“还有谁？” 其实李怡也好奇，她做的东西明明只在府内流通，还有别人知道么？ “上次小姐在诗会上做的水果布丁，很受各家小姐的欢迎哦，很多小姐都派人过来打听方子呢。”她自豪的宣布。因为自家小姐的缘故她最近可没少被人巴结。 自己做出的东西这么受欢迎，李怡还是很开心的。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的高兴，直到小红又说了一句：“小姐，您准备什么时候再给她们露一手？”，一直困扰她的“该送什么做为初次见面的礼物”的事，就这样有眉目了——送甜品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想送礼物的初衷是为了给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在礼品的选择上是个难题。要是送普通的，以她们的身份不会记忆深刻；如果太过特别，又容易让人觉得她在哗众取宠；贵重的物品显得太刻意；便宜的又凸显不出自己的心意。 送自己做的甜品，既显真诚又不会给人压迫感，正合李怡心思。最近困扰自己的问题想到了解决办法，她顿时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面上的笑容更加明快，对小红说了句：“谢谢你。” “咦？我做了什么让小姐感激的事么？”小红看向小翠，眼神里透出不解。 小翠接收到了她无声的询问，但她同样不懂这“谢”字从何而来，摇头：“我不知道啊。” “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了，反正小姐现在开心，我们也跟着一起高兴就对了。” 小翠十分羡慕看着已经开始傻乐的小红，她的这种天生乐观的性子自己是怎么也学不来的。如果能像她那样，少思，是不是就会多很多快乐。她安慰自己：“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定要想明白的，能抓住当下的开心也很好。”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高兴 很快就到了郑珺邀请贴上的日子。 李怡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准备。 她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毫不慌乱。出发前要做什么准备，穿什么样的衣服，参加聚会要带的物品。她都一一考虑过了。事前做好准备，排除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是她的习惯。 她早起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洗漱，而是直接带着小青来到了厨房，着手做她想带去的甜品。 其实昨天她已经将做法教给了刘厨娘及卢婶。但是当她们两个听说这是小姐要带去郑珺府上的礼物，立刻就胆怯了，这可是小姐送出去的第一份礼物，万一搞砸了怎么办？说什么都不敢接手。没办法，李怡只好今天亲自动手做。 她要做的是甜香酥脆的鸡蛋卷。 将鸡蛋、适量的糖和少量的盐打散成中顺滑的蛋液。在蛋液里加入筛过的面粉，继续搅拌，将它搅拌成顺滑的面糊。 蛋卷真正做起来并不复杂，它的时间都耗在搅拌食材上，因为直到现在才完成搅拌工作的一半。面糊里面倒入油，充分搅拌让面糊与油脂融合。最后倒入炒熟的黑芝麻，再次搅拌，让黑芝麻均匀的的分布在面糊里。 很多新手在做蛋卷时会将所有的材料一股脑全部混合，一起搅拌。这样是比较节省时间，但是做出来的成品，肯定不如分开搅拌的细腻。做甜品不能急，要慢慢体会每道工序对食材产生怎样的改变。 将面糊倒在锅里，保证它在锅里是薄而均匀的一层。此时的火不能大，要有耐心，等它完全凝固成为面皮时才能翻面。翻过面静待一分钟，确保底面也变成焦黄色后用筷子放在面皮上。两只手将面皮裹在筷子上，将它变成一个卷。面皮离开锅后，逐渐变凉，水分也随之蒸发，蛋卷就变得酥脆。 由于做蛋卷的过程中等待的过程很长，李怡安排了两个人烧了两口锅。两口锅互相穿插着做，也照样有条不紊。卢氏和刘氏心里佩服的紧：“以小见大，小姐对时间的掌握和处理事情的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难怪人家可以做太子妃呢。” 一念及此，刘氏心里就不再平静。小姐嫁入太子府，自己肯定也会跟着去，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太子府的下人了。本来成为太子妃的管事嬷嬷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灵儿最近跟小姐走得很近，跟她比自己没有什么胜算....... “刘婶，火有些大了。” 自己怎么这个时候走神！她心下懊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陈晓云的神色。 还好，没有明显的怒意。她赶紧收敛心神，控制手里的柴火。 李怡没有时间不悦，每个蛋卷都需要她全神贯注，稍一松懈就会面临失败。虽然她今天不准备做太多，但至少要做出40个成品。 她让小翠用太子的人手查了郑珺今天约了多少人，她需要根据在场的人数准备蛋卷的数量。 收到赐婚圣旨后，李怡偶尔会期待林天阔做点什么，但始终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说不失落是假的，她为了成为他合格的妻子，做了很多的努力，学女工，学管家，学交际。但他却不用为婚事做任何改变。所以用起他的人来没有丝毫心虚。 “小姐，已经打听清楚了。郑小姐一共发了5张贴子出去。” “这么快？”她早上让小翠去打听，晚上就得到回复了，速度之快让她有些惊讶。 “嘻嘻，他们知道是为太子妃做事，哪里敢怠慢？”小翠打趣她。本以为会看到小姐害羞的脸红。没想到小姐只是撇了一下嘴没有搭话。 “小姐这是不高兴？”小翠心里犯着嘀咕，“肯定不是生我的气，难道是主子做了什么惹小姐不快的事？要提醒一下主子了，可不能在婚前就惹小姐生气。” 第一百零四章 事前准备 陈晓云小小的不开心，被小翠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自然不会再不合时宜的开玩笑，认真的回答了陈晓云的疑问：“最近联系他们变得方便了，小姐您……被救回来的第二天，主子就派人在附近保护您了，消息传递的自然快。” 小翠本来想说“您经历了被掳事件之后，主子就……”为了帮小姐记起主子的好，临时改了口。 她说完就明显感觉到小姐的心情变好了，看来自己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李怡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忍不住嘴角上扬。这神态分明是沉浸在幸福恋爱里的小女人，哪里还有之前哀怨的影子？ 知道他没有不在乎自己，李怡的注意力又回到“交朋友”上，开始认真计算当天要准备几人份的甜品。 发了五份帖子，也就是只请了五个人，加上郑珺理论上准备六人份的甜品就够了。可是如果有人带朋友过来，这个就不可控了。不过郑珺不太喜欢与人交际，那些被邀请的客人应该知道她这一点，不会带很多朋友去的。那自己准备10人份的应该足够了。 50个蛋卷做好，将它们放进食盒的事，就交给两位厨娘了，她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 红翠儿人已经按照她的吩咐给她准备了洗澡水。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油烟味，她才从澡桶里出来。 她吃早餐时，小青在帮她烘干头发。 “幸好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我，才能做这样的安排，要是在现代，自己一个人住，哪里会这么方便？”李怡现在已经完全是古代人的思维了。 她压根忘记了，在现代洗澡只需要打开热水器，五分钟就可以洗好，头发自己用吹风机很快就干了，根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早饭吃完，头发还没完全干，厨房的人将分成小份装好的蛋卷交给她过目。 陈母这次没有插手任何事情，所有的决定都是李怡自己做的，包括她最终选择的那套衣服。 郑珺平时不喜欢过于淑女的衣物，她出入各种场合，几乎都是裤装。李怡本想投其所好，同样选择裤装，后来觉得此举讨好的意味过于明显，方才作罢。 衣服她选择的是为诗会准备的备用款。倒不是没有新衣物，现在想要给她做衣服的成衣铺子很多，她都应付不过来，最后交给灵儿帮她决定选择哪家。 对于灵儿的出现，红翠二人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和不满。在职场上，空降的领导无论多优秀，初上岗时都会遇到阻力。她有心试探她们的态度，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趁着从郑家回来的路上与二人谈一次心。 她在服饰搭配上没有投其所好，但是发型却是模仿了郑珺最喜欢的——双螺髻。一般的双螺髻额前会垂下两缕发丝，修饰脸型用。但是她每次都把额前的发丝梳上去。就像《仙剑奇侠传》里刘诗诗的发型。 李怡看着镜子里脸大了一圈的自己，忍不住想：陈晓云的外在条件算好了，还是HOLD不住这个发型。那喜欢这样发型的郑珺到底是有多漂亮啊？ 第一百零五章 郑珺性格 李怡看到郑珺的第一瞬间很失礼的愣了一下，郑珺的长相有些——一言难尽。倒不是说她长得丑，她的五官并没有明显缺陷，但就是让人没有办法可以夸她的长相。 李怡很想仔细确认那股不和谐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刚刚已经失态了，不能再做让人反感的行为。她有些后悔自己做了跟郑珺同样的发型，万一被郑珺误会她是故意用同款发型来跟她比美，那她就是真正的拍马屁拍到马腿了。 “陈小姐请坐。”她似乎没有发现李怡的失态，安排李怡坐在她左边下手第一的位置。 郑珺此次邀请她帖子上写的是“观字”，而且邀请的人不多，因此选择在室内进行。她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屋子，应该就是属于她自己的“会客厅”。这是李怡第一次看到别家小姐的住所，不免对她闺房的格局好奇起来。 郑珺有属于自己的院落——有花园的，真正的院落，不是陈晓云的小院子。 她们身处的房间座北朝南，采光很好。即使郑珺屋内对着正门的方向立了一座屏风，也丝毫不影响屋里的光线。屋里有种熏香与花香混合的味道，花香应该就是她花园里花散发的香味，从窗子里飘进来的。李怡这个讨厌熏香的人，竟然也能接受这样的味道。 屋内格局很是“规矩”。陈母的房间给李怡的感觉是规矩中透着温暖和舒适，这里光从摆设真的没办法推断主人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要么她对这间屋子的摆设从不在意，任由下人处置，下人只能做这样中规中矩的安排；要么，她就是这样一个严肃的人？ 总的来说，她的院子比起自己的来，除了空间大些，装饰多些，其他并没有特别的。 郑珺表面上在招呼其他小姐落座，其实一直在留心陈晓云。她注意到这位皇上钦点的太子妃对自己的屋子的布局很有兴趣，趁自己没注意她，不停的打量。 李怡这个外行看不出自己住所跟她的差距，所以在郑珺面前没有露怯，倒让郑珺高看了李怡一眼。要是李怡知道这间屋子里随便一个摆件都可以造她一间院子的话，李怡就不会这么坦然了。 郑珺终于不再招呼别人落座，看来人终于到齐了。 李怡这才将注意力从屋子，移到屋子里的人。 然后，她就被吓了一跳。 不是只发了5张贴子么？怎么来了十几号人？椅子都要摆到屏风那里了。 本来，人多少对她来说，没太大的影响，但是今天她特意准备了蛋卷。蛋卷的数量勉强够，可是她没准备那么多盘子！ 这下尴尬了。 李怡本不是藏不住事的性子，但是今天面对的性格直接的郑珺。她故意面上显露了几分着急。 今天之所以来这么多人，一方面是因为郑珺平日很少主动请人来她家坐客，大家存了在她面前混个脸熟的心思，另一个原因就是都对这个皇帝赐婚的陈小姐心生好奇，知道郑珺请了她，想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与郑珺的身上。 此刻，她脸上的不安，被不少人收入眼底。 第一百零六章 博得好感 郑珺同样没有错过陈晓云脸上的表情。 她也没有主动询问的想法，倒不是她冷漠，主要是她觉得如果陈晓云真需要帮助，肯定会主动向她开口。而她不开口，肯定是有难以当众言明的苦恼，自己不方便此刻过于关注，以免引得在场诸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她更尴尬。 郑珺的好意让李怡误会了，她心里直犯嘀咕：“这人未免太冷漠了吧，我这么明显的焦急都视而不见，再不问，我就演不下去了。” 好在，在场其他人没郑珺这么好心，存了看热闹心思的好事之人也不少。多亏了这些好事之人，李怡的戏才能演得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水至清则无鱼”？ “陈小姐为何面有难色？” 这不，一位穿鹅黄长裙身形高挑的小姐，出声问了李怡一直在等的问题。声音里隐隐约约有些兴奋的意味。 其实这些敌意很好理解。 “太子妃”这个称号是多少京城闺秀觊觎的？有不觊觎的，那时因为她们知道自己没有丝毫拥有这个身份的可能，但是不代表她们梦里没有想过这件事。所以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陈晓云”受到这些人的嫉妒也能理解。 李怡就是预料到这种情况才不愿意接受她们的邀请，只是既然决定来了，她也不怕。没事她不招事，但事情来找她，她也不怕事。此时正是借着她们的敌意，她才有机会与郑珺搭上话。 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起身的李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对着那位提出问题的小姐行了一礼，解释道：“第一次见各位姐妹(自己也开始用姐姐妹妹称呼别人了，李怡心里感叹了一下)，给大家带了些自己做的小食。可是在来的路上盘子不小心打碎了（当然不能说盘子没带够，别人会问你怎么知道带几只盘子的？只能撒个谎。）这会缺少容器盛吃食。心中有些担忧，竟被这位小姐看出来了。” 说到这里，小翠轻声提醒她，那个问她问题的人姓张。 她又就接了一句：“张妹妹的洞察力真好。” 语气真诚，笑容可拘一时让那张家小姐分不清是不是讽刺，她一时犹豫，在其他人眼里便是输了气势。 女人间的斗争很微妙，一件衣服，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停顿，都能让她们分出输赢来。 那张家小姐知道自己落了下风，索性不理陈晓云，扭头与她旁边的人交谈起来。 这下轮到李怡被晾着了，她似乎应该觉得尴尬。 不过“尴尬”这件事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只要你不认为自己尴尬，其他人就不会让你尴尬。 李怡当然不会让自己处在“别人觉得你尴尬，你就变得尴尬”的境地里。她主动对郑珺开口：“郑小姐，可以从你这里借些餐具么？” “当然可以”，她接着笑道：“如果不借，我岂不是没法见识陈小姐做的小食了？上次你在诗会上做的布丁，我吃过它的仿品，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李怡注意到，在她说话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侍女就已经转身离开，应该是去拿餐具了。 而且，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明显的赞同，看来，郑珺并没有讨厌自己。 第一百零七章 互相欣赏 “吃食上可没有盗版这一说，只要做出来好吃即可。不过，可能要令郑小姐失望了，今日带的却不是布丁”，她应对得大方直接，很合郑珺的脾气。 她示意陈晓云坐下聊天，好奇的问道：“那你今天带了何物？” 她的问话向在场众人很好的展示了她对陈晓云友好的态度。 她也是受长中长辈提点，才会邀请陈晓云的。本以为陈晓云会跟其他人一样无聊做作，应付一下家人，邀请她一次，以后便不再来往。没想到她的处事方式还算直接，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她还是很欣赏的。 原本三分的欣赏，在她刻意热情下，变成了五分的友好。 李怡要的可不是这个，她是真心想交朋友的。不过，她也知道获得一个人的信任急不来，今天能留下一好印象就足够了。 “它叫“蛋卷”，跟布丁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布丁。” “有些人不知道是真无知还是假乐观，把下厨这件不入流的事说得这么兴高采烈。”一句火药味很浓的话，从李怡正对面座位的小姐口中吐出。 李怡座在主人左手下方第一的位置，从座位来看，她是郑珺今天最重要的客人。郑珺第二重视的客人，自然坐在她右手下方第一个位置。也就是李怡对面，讽刺她的这位。 郑珺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黄嘉慧为何如此鲁莽？ 她不知道的是，黄嘉慧此举完全是为了她最好的朋友——宋意涵。宋意涵想当太子妃的事，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她经常与意涵待在一起，自然能看得出来意涵对太子的不同。当她试探的问意涵是否心怡太子时，意涵承认了这件事。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从得到意涵肯定答案的那天起，她一直在为那个单纯又美好的人儿祝福。 得知意涵的父亲即将升任户部尚书一职，她以为自己最好朋友的梦想即将成真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晓云！ 她凭什么？ 论家世、论长相、论才情哪一点比得上意涵？ 在得知皇上下了赐婚圣旨的那一天，她立刻去了宋府。意涵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看就知道是哭狠了。她心疼，但是没有办法安慰，那是圣旨，没有人敢质疑敢违抗。 她为最好的朋友不平，她虽然不认识陈晓云，但因为她抢了意涵长久以来期待的位置，陈晓云就注定被她讨厌。 今天终于见到陈晓云了，她一脸春风得意的笑，那么刺眼！她不由得想到意涵那双哭红的眼睛，心中怒火越来越盛。她今天豁出去了，无论是不是得罪郑珺，就是要让陈晓云丢脸！ “请你搞清楚一件事，下厨做饭只是我的一项爱好而已。就像有人喜欢出门踏青，有人喜欢骑射一样。我喜欢做饭，并不代表我不入流。世家小姐应该掌握的技能我都会，花在那些应该具备的技能上的时间和精力不比你少，我只是比你多了一项技能。” 李怡知道跟古人说所有的职业都是平等的这件事很难，于是她选择从别的角度来反击。 这段话说的郑珺若有所思，她其实也为类似的事情苦恼过。 第一百零八章 吵架能手 她也有让其他世家小姐不能认同的爱好——练武。 不仅仅是世家小姐，整个家族支持她的这项爱好的唯有爷爷一人。连父亲看到她练武都会经常训她“没有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她不愿与父亲正面冲突，只好背着父亲，每晚睡前在房间里偷偷练习。 只是勉不了常常自问：大家闺秀应该什么样? 所有人都应该身如拂柳，面如皎月，这就是你们心目中合格的闺秀应该具备的气质么？所有人都活成同一个样子，大家迈着同样的步子，面上挂着标准的假笑，那么一群人跟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交朋友的原因就是无法从一群人中找到一个特别的，她身边的每个闺秀都标准的可怕，她们的性格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具做出来的，甚至连笑容的弧度都如此相似。 她不反对要懂礼仪守规矩，只是在这之外，难道每个人的喜好都要一致么？ 陈晓云的一翻话点醒了她，只要“闺秀”该会的她都会，并且不做违背世俗礼教的事，那她有些特别的爱好也不影响她做一个合格的闺秀。 同样的一番话对在场诸人的影响却不一样。这厢郑珺被她的话点醒，有些豁然开朗的愉悦，那边黄嘉慧却是另一副光景。她没想到陈晓云的性子这么烈，敢直接反驳她，此刻又急又恼，开始口不择言：“我们会的你都会，你就能跟我们一样了么？也不想想你父亲什么职位，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平起平座？” 黄嘉慧实在是气极了，才把自己的真心话全部讲了出来。没错，这才是上位者真正的想法，她们平日里的温柔有有礼是建立在无处不在的优越感上的，一旦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被人忽视，她们连市井泼妇都不如。因为想骂赃话时，脑子里的库存肯定没有市井泼妇多。 其实嫁给太子的即使不是宋意涵，是任何一个地位与宋意涵相同的人，黄嘉慧都不会如此生气。或者说，即使生气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就是因为陈晓云原本是她们谁都不会在意的存在，突然变成了需要她们仰望的对象，心中自然不平。 不仅仅是她，今天在场大多数人看到陈晓云都有些不自在。所以才有一个接一个的人想让陈晓云出糗。 张小姐和黄嘉慧又不傻，她们就是察觉到很多世家小姐都等着看陈晓云的笑话，才敢做出头鸟。她们绝对不会冒着得罪在场大多数人的风险，来找陈晓云麻烦。 “无论我父亲的官职是什么，我从小受的教育内容跟你是一样的。从这一点来说，我并不输给你。而且要论身份，你别忘了，现在我现在是皇上未过门的儿媳妇，你这样当众羞辱我，将皇室颜面放在何处？” 黄嘉慧侮辱性的话，成功点燃了李怡的怒火。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她只是脾气好，别人的无礼她都觉得无所谓。但是今天黄嘉慧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而且李怡清楚的知道，今天她如果再忍，以后找她麻烦的人会越来越多。她正好借着黄嘉慧立威，让其余想看她笑话的人心里掂量一下。 “竟然拿皇上来压我？你要不要脸？也不知道私人底下用了什么手段，才得了赐婚圣旨，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黄嘉慧的理智逐渐回笼，她语气虽然愤怒，但是话里却包含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皇上为什么选择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龌龊事？” 有人想拦着她们吵架，此刻听到黄嘉慧的问题，又默默的坐了下来。她也想知道陈晓云怎么回答。 第一百零九章 现场演讲 李怡当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不过也不能对她的问题视而不见，以免在吵架时输了气势。 她选择了将转移话题：“皇上为什么选择我，这个问题他在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你难道不相信圣旨上写的？” 用这样冠冕堂皇的回答可以震住一般人，但是在场的各位小姐哪个是一般人呢？她们心里对陈晓云的回答并不满意。圣旨上的内容是说给普通民众听的，这一点她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陈晓云被赐婚，绝对是利益交换的结果。她们真正想知道的是陈家付出了什么让皇帝心动，或者陈家为什么会有提出让皇帝心动条件的实力。 此刻的黄嘉慧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豪无理智。一开始，她确实找陈晓云的茬，确实是冲动的成分居多，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生气到口无遮拦的表现完全是演出来的。今天她是失态了，但是也不能让陈晓云占便宜。 陈晓云用官方的话敷衍在场的各家小姐，她们肯定不会对陈晓云留下好印象。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黄嘉慧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未及她的胜利完全绽放，就听陈晓云接着说道：“很多人都想问我一句凭什么？我也这样问过自己，我何得何能，可以成为太子身边的那一个人？我真的能担得起“太子妃”这个称号么？” 这些话比之前的走心多了，在场人的兴趣又被她带动。黄嘉慧自然不会容忍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好形势被破坏，她赶紧开口，想制止陈晓云继续吐露心声。 “你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现在太子妃的位置已经是你的了，你说得再谦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这句话是在提醒其他人，不要被陈晓云的花言巧语所骗。 “是！太子妃这个称号现在属于我。”李怡的语气比她还坚定，“但如果我德不配位，很快它便会属于其他人，不是么？” 对啊，如果她不是一个合格儿媳妇，是可以被休的，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在场人对陈晓云的敌意开始转换，她们开始认真审视起陈晓云来——她真的配么？ 面前这个长身而立，面含嗔怒，语意铿锵的人，可以作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么？ 李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面对一群对自己充满质疑的人是不容易，但事物的好坏是相对的，与面对一群对自己满含敌意的人比起来，前者就显得轻松许多。她成功的将别人的敌意转化成了审视与质疑。 “我自认各项条件平平，在诸位中算不得出彩。那么做太子妃有何优势呢？除了不出错，我靠什么坐稳那个位置呢？” 从来没有人像陈晓云这样，将自己的思考过程摊开在众人眼前。这些话深得现代演讲的精髓——特别现实而中肯，换句现在流行的词来说，就是“干货满满”，因此感染力很强，大家不自觉的跟着她提出的问题来思考。 不得不说，李怡此举赌对了。 要不是她及时的调整态度面对，今天她在众人心中的印象绝对不可挽回。现在她确实是抓住了众人的思绪，接下来，是福是祸，完全取决于她要说的内容。 第一百一十章 流行词汇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演讲的前期需要铺垫，让大家被你讲的内容吸引。但是铺垫太久不讲正式的内容，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演讲者对现场的气氛的感知和掌控很重要。 李怡明显的感觉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她的身上，再拖下去注意力又会被分散，因此，她决定进入正题。 “我的优势就是“特别”！”她先把答案说出来。 “你们肯定会想“特别”算什么优势，对么？” 有几个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家都活得千篇一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对男生来说，娶你和娶别人有什么区别？他抛弃你另娶一个，很快就会适应另一个新人，除了偶尔有些内疚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应。” 陈晓云虽然说的隐晦，但是她们都听出来了，她说的其实是她们很多人都有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担心：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如何让他对你另眼相看？如果让他喜欢你？万一他不喜欢你怎么办？ 陈晓云竟然也跟自己一样想过这个问题么？ 那她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可以从她的答案中找到自己的解决办法么？ 她竟然可以如此坦然的将她的想法公之于众，好厉害。 她说的话在众人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引起波澜阵阵。 “陈晓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这些话你怎么敢随便的说出口？”黄嘉慧有种预感，她要是此刻不制止陈晓云，那么自己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 “我说的话没有触犯礼教，没有任何一本书上要求我们不可以谈论自己的婚后生活。” “你......”黄晓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今天聚会主人郑珺出来打圆场，“有没有礼法规定我们不可以说这些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没有礼法规定我们不可以听别人说。陈小姐，请您坐下仔细讲讲吧。” 她这句话应合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对啊，我们只是听听有什么关系？ 她们都选择性的忽略了“非礼勿听”这句话。 谁叫陈晓云成功的贩卖焦虑了呢？哪位小姐不害怕自己对所嫁的夫君可有可无呢？ 李怡并不想坐下，站着比较有演讲的气势和感觉。但是郑珺的好意她也没法拒绝，毕竟她没忘今天来见郑珺的主要目的就是博得郑珺的好感。 她对郑珺行了一礼，表示谢意。然后坐下接着分析：“但是如果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对你的夫君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即使他换了妻子，他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会想着你的好。是么？” 众人不语，但是她们心里都认为陈晓云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李怡没给她们留太多的思考时间，续道：“其实我们学的东西都一样，那怎么才能显出自己的特别呢？那就是通过爱好。比如我喜欢做饭，嫁给太子之后就经常做给他吃，等他吃习惯我做的饭菜，他就离不开我了。这就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她说得太顺口，现代流行的话就被她这么带到古代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惺惺相惜 话一出口，李怡便开始后悔：怎么将现代的话说出来了？ 各位小姐却没有如李怡所担心在乎那句现代气息的话，她们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场面一度因为李怡发言的结束变得安静。 郑珺最先开口了，她是这群人中最先找到自己特别之处的人，此刻的语气里不免透着轻松：“陈小姐的一番话似乎让大家都有所思？如果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赶紧问她，陈小姐不会拒绝大家的提问吧？” “我一定知无不言。”李怡能感觉郑珺的好意。此刻让大家向她提问，不仅变相认可了她之前说的话，也让大家开始接纳、承认她。 她对郑珺微微一笑，感谢她此刻对众人的引导。郑珺也回了她一个笑脸，两人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特别之处呢？我找不到。” 李怡将头转向那个说话的女生，她似乎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特点有些着急。 她不是爱出风头之人，着实是因为她太想知道答案。她已经订婚，听说对方是个翩翩君子，而且前途不可限量。陈晓云说的“成为他心中那个不可替代之人，陪他一路走下去。”实在太让她心动了。忘记了羞怯，直接的问了出来。 李怡看出她的不自信，先鼓励她：“要记住，世界上没有一片相同的叶子。人和人是不相同的，即使是同一个老师教我们写字，我们写出来的字都不会一样的。” “你这话，怎么跟刚刚说的完全相反？”又有一个急性子不顾面子，问了出来。 李怡好脾气的回：“世界上没有一片相同的叶子，但是没有人会抱着两片树叶仔细研究他们的不同。我们的夫君知道我们识字，会写字，他也不会因为你字写的比别的女生好些就习惯看你写的字而因此离不开你。” “陈小姐，可以请你说得再清楚些么？”第一个提问的人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首先，我们要找到自己身上的优点，并加以放大，尽可能做到极致。比如说，你觉得自己的优点是字写得好看，向你夫君展示了，但是呢他却觉得很一般。这样就达不到引他注意的效果了。” 众人点头。 “其次，这个优点一定要具有不可替代性。比如说，你女工做得好，但是他针线房里的人是专业做这个的，仿照你的手法做个几次就会了。” “还有第三点，就是一定要跟他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如果他平时根本不爱读书写字，你向他展示自己的文采，是不是就有些使错力了呢？”李怡今天没准备说这些，这个时候能编出这么多来已经到了极限。 “陈小姐，你说的都对，但还是没有实际性的建议啊。”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想问的。 这些人，一定要逼她！ “你们真的找不到符合这些要求的自身特点的话，我教你们一个。” 大家不禁怀疑，真的有适用于所有人的么？ “跟我学做饭！” 李怡说完，大家又限入了可怕的沉默。这次的沉默完全是因为这些小姐们良好的教养克制了自己，不然肯定是嘘声一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 她认真的给在场之人分析起来：“不论他什么性格，他总是要吃饭的吧？每天两顿必不可少的。要是他真的习惯你做的饭菜，一到饭点就会想起你。” “你不是说，要有特色么？我们每个人都学做饭，岂不是没有任何特点了？”有比较聪明的人立刻就开始反驳她。 “这个问题问得好。现在我们吃的东西比较单调，没有对比。可是，要知道食物是很多样的。就像我做的布丁和蛋卷，他们都是由鸡蛋做成的，但是形态完全不一样。有了对比就会有选择，你们肯定有人更喜欢口感顺滑的布丁，有人则觉得酥脆的蛋卷更合口味。” 几个人偷偷交流了一下，果然如陈晓云所说，大家各有所好。 “我在府中做了很多菜，两位哥哥和家中其他长辈每个人喜欢的菜色都不一样。我们要跟据他们的喜好来做。” “可是他的喜好是不会变的啊，别人也会学着做的。” “做菜跟写字一样，我们用同一本字帖描红，写出来的字还是会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一眼就能分出来。他长期吃你做的菜，一下字就能吃出别人做的跟你做的之间的区别。” “那”又有一个声音想要提问。 李怡不免有挫败，口水都说干了，她们还是有疑问。果然，要推行一个新事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长年累月的努力才行。 “做菜难么？”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李怡顿时来了精神。 “一开始会有点手忙脚乱，但肯定不比写字难。” 很快李怡今天的说话内容就在上流圈里传开了。 大家都想找她学做菜。 她当然没空一个一个教，索性办了一个厨艺培训班。她很喜欢这样的社交状态，可以将厨艺推广出去又能自在的聊天。当所有人都被油烟笼罩的时候，她们是无瑕比较谁脑袋上戴的宝石颗粒更大，色泽更好的。 她的餐厅也走上了正轨，开业第一天林天阔便带着周、楚两国的使臣来品尝她做的菜。李怡亲手下厨，豪无困难得征服了他们。她的餐厅一时成为大家的话题中心，有心人很快发现，这家餐厅与未来太子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有太子在明面上罩着，大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夫君照顾妻子的生意天经地义。 李怡与林天阔的大婚之夜，系统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没有召唤的情况下。系统是来向她告别的，李怡提高这个时代人在饮食方面享受的成就已经达成，而且并没有太依靠它，它留在李怡身边也没什么用。 李怡对它的离开充满了意外，但是并没有不舍，毕竟在她之前被系统拉来做任务的人没有结果。她只问了在林天阔体内的高婷婷怎么解决，系统答应会在离开时带走高婷婷。 李怡还想再说点什么，体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感觉，很快又消失了，她正欲仔细探究，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她的盖头被掀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宽广又深情的眼睛，她立刻被这如水的温柔包围，沉溺其中。 两人的婚礼是皇帝主持的，他在主持完婚礼后的半年就去世了。这一世，他与林天阔的关系没有那么僵，他指定的下一任皇帝仍旧是林天阔。 李怡做了两年皇后，越来越倦怠，同时林天阔一直拒不纳妾的行为让各大氏族不满，两人都觉得这个位置坐得太累。于是某天扔下一纸传位诏书，两人从皇宫出逃了。 “你说，林泽海会不会感谢我？” “自己不要的东西扔给别人，还好意思让人感谢你？” “怡儿，我们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有时间，还得有钱才行。哎，出宫时，你带了多少银票？” “你没带？” “你也没带？” “这辆马车应该值些钱的或者咱们绕道去岳母处，问她先拿点？” “林！天！阔！”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