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公子》作者:抱玉闲人 文案 【脑回路奇特高岭花禁欲攻 X 执着痴情忠犬受】 舔狗路醒求爱小天鹅顾垣之,一追就是十年,死缠烂打,用情至深。 路醒内心OS:我好痴情我好伟大,垣之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众人眼中:呸!癞蛤ma想吃天鹅肉,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他的身子,轻浮! 顾垣之身正颜清,高岭之花,最重要的是高高在上只可远观,所以路醒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都求之不得。 可惜顾垣之就那一个了,癞蛤ma却满地爬,缘分的事情,勉强不得。 某日,路醒遭受重击终于醒悟,本想放弃做狗当个好人,不想....天鹅公子不放行了。 然后众人发现,这位天鹅公子,他……有点“奇葩”啊! 渣攻贱受追妻火葬场?(X) 其实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情商感人脑回路奇特的高岭之花攻×就爱这一口的痴心受 【阅读提示】 * 写文为满足作者趣味,不喜勿喷。 * 没啥文学造诣不过图一乐,望大家看文开心。 * 喜欢请收藏,喜欢我请收藏作者。 * 微博:抱玉阿闲 有事可找。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醒、顾垣之 ┃ 配角:许多 ┃ 其它:舔狗的反击 一句话简介:如何正确吃到天鹅肉 第1章 下课后,路醒查了查天气,发了条微信过去:“垣之,b市今日天气干燥,多风,晚上估计会下雨,记得带伞。” 舍友赵奕然瞥了他手机一眼,凑上来,笑的有点八卦:“路醒,又给你女朋友发微信呢?人家又没回你吧。” 赵奕然口中路醒的女朋友,是顾垣之,性别男。 而路醒痴恋顾垣之这件事,是个公开的‘秘密’。 他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顾垣之了,在那之前他虽然算不上什么钢铁直男,但也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跟自己有着相同性特征的男人。 但没办法,顾垣之身正颜清,朗目星眉,还是个16岁不到就考上s大智商超群的小神童,顶着这样光环的顾先生,很难不让人看上。 这么些年来,前仆后继涌向顾垣之的人儿数不胜数,路醒绝对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原因有二,第一,路醒是个男的,且是个在高中的时候就敢公开表白顾垣之的男的,毕竟那个时候,社会对于同性的接受度远没有现在这么高,路醒的一片痴心,在他人看来,颇有争议。 第二,路醒已经前前后后追了顾垣之十年了,从17岁到27岁。喜欢顾垣之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其中有一半的男男女女或多或少因为顾垣之的淡漠清冷而劝退,另一半嘛,随着时间的推移,移情的移情,死心的死心,像路醒这样厚着脸皮十年如一日的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实在是不多。 自从他在顾垣之高中毕业典礼那天高调表白后,路醒人生中最常被人提及的话题里永远藏着一个顾垣之。 高三毕业的时候,身边人问:“今年路醒追到高岭之花顾垣之了吗?”那时候顾垣之刚满18,在s大读大二。 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有人问:“四年过去了,路醒追到顾垣之了吗?”那时候顾垣之22岁,研究生毕业,选择留校任教。 工作两年后,仍有人不死心的问:“顾垣之接受路醒的死缠烂打了吗?” 那时候的顾垣之过着安稳而闪光的人生,而路醒正为生活所迫,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唯一不变的,是路醒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数年如一日的求爱。 26岁的时候,路醒考研三战,励精图治,终于考进s大的英语系,成为了顾垣之‘跨系’的学生。 这时候距离路醒求爱顾垣之已经过去9年了,问出那个问题的人也越来越少。 27岁,顾垣之s大任教五年后,成了s大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同年11月,路醒双十一那天发了一条动态,内容很简单,影响很爆炸,没有配图,没有表情符号,只有短短一行字,且仅自己可见: 我,路醒,终于和顾垣之,恋爱了。 是的,他的喜欢从16岁绵延至27岁,而在27岁的11月11日这天,他终于,成功地上垒,搞到了高岭之花顾垣之。 关于路醒怎么如愿和顾垣之在一起这件事,说起来和茶叶蛋还大有关系。 茶叶蛋是顾垣之收养的一只狸花猫,性格极其高冷,除了顾垣之,谁也不黏。而顾垣之一生中唯一的温柔,估计都给了这只小畜生,路醒对此一度非常嫉妒,嫉妒到想魂穿到茶叶蛋身上然后狠狠钻进顾垣之怀里肆意妄为的地步。 三个多月前的某一天,顾垣之临时出差,临走时不知为何忘了锁门,茶叶蛋跟着他下了楼,走丢了。 一向淡漠的顾垣之知晓后竟然破天荒的发了条朋友圈在线寻猫,于他而言,是很着急的样子了。 路醒知道后翘了课在小区里蹲了三天,所以三天后,当顾垣之提着行李箱大步进了小区后,便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路醒和他怀里同样脏兮兮的茶叶蛋,一人一猫很显眼地站在了小区门口,一副等着他的样子。 “过来”顾垣之说,一人一猫都大大上前了一步,而路醒和茶叶蛋唯一的区别是后者可以嗖地一下窜进顾垣之的怀里取暖而他只能羡慕地看着。 顾垣之说:“谢谢。” 路醒眼睛亮晶晶的朝他笑,很是得意的样子:“是该谢谢,我整整找了三天。” 他跟着顾垣之进了电梯,看着顾垣之不急不缓地掏出钥匙开了门,他跟着进去了,屋里暖和,顾垣之于是脱了外套挂在门边,风带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味窜进路醒鼻腔里,他险些把持不住扑上去,忙拍了拍脸恢复冷静。 正想说些什么,顾垣之把猫放下来了,他从行李箱包里拿出了一罐罐头开了给它吃,等安顿好这小家伙后,顾垣之略微把袖子挽了上去,平静的眸子扫向路醒: “这件事是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求——” 这话可太套路了,路醒忙摆摆手,想也不想便说:“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顾垣之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冷冷清清的模样,路醒清了清嗓子,心跳奇异地加强了,他还有点纳闷,他在顾垣之面前多少无耻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顾垣之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便转身要走:“如果你还没有想好,可以以后再说。” 路醒忙抓住他的手臂,被顾垣之一下给挣开了,他也不恼,脑子里闹哄哄的,显得异常兴奋,一副即将美梦成真的样子,大声说道:“我要和你睡觉!” 嘭的一声,回答他的是无情关上的门,路醒哈哈大笑着,而后扒在门上苦苦哀求: “我开玩笑呢顾垣之,你快开门,我想好要什么了,真的,你信我。怎么说我也是茶叶蛋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我他怕是早就被猫贩子收走啦,被人扒了皮放了血可怜兮兮地被端上饭桌...” 于是门又开了,顾垣之面无表情看着他,路醒早习惯了热脸贴冷屁股,凑上去贼兮兮地说:“不睡觉可以,我要和你谈恋爱。”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或者三秒,亦或更短,他听见顾垣之说:“可以” “.....”惊讶的人变成了路醒,他眼睛都忘了眨了,指了指自己,又把指头移向了顾垣之:“你听清楚没有?我说的是谈恋爱,我,和你。” 顾垣之一个法律系的副教授,自然不用他再来普及谈恋爱三个字,路醒就是纯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头,他这么些年求爱顾垣之的过程中碰过的壁那是数不胜数,今天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提了个要求,顾垣之竟然会答应? “可以”顾垣之重复了一遍,又说:“不过得定个期限。” 说这话时,顾垣之面色如常,神情淡漠,是他一贯理性的模样,仿佛在做一场交易。于是路醒明白了,这于顾垣之而言,的确就是一场交易,他救了他的猫,而顾垣之向来极有原则,有恩必报,于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和顾垣之提要求。 一年,就是两人经过一番“友好”讨论后定下的期限,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五十年!” “一年。” “三十年不能再少了,已经少了二十年了。” “.....” “二十年是底线了啊顾垣之!” “.....” “十五年?十....十年?五年总行了吧?!” “.....” “好吧就一年....”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托茶叶蛋的福,路醒如愿以偿地和顾垣之谈起了恋爱,并在交往一周后的周末,呼哧呼哧地拖着自己所有家当死皮赖脸地要住进顾垣之的公寓里,然后被顾垣之严词拒绝,路醒纠缠一个星期未果,只好暂时妥协,把东西搬回了宿舍。 一晃地,进入深冬,路醒也和顾垣之在一起快三个月了,进度嘛,可喜可贺,除了亲了两次嘴之外和以前可以说没有半点区别。 路醒怀疑自己谈了一个假恋爱,但一想到顾垣之是被自己骗到手的,也释然了。男神嘛,高岭之花呢,是要难追些,这么多年艰难困苦都过来了,现在都能短暂地和顾垣之谈一次恋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顾垣之这会儿正在b市开研讨会,s大法学院有些名望的学者都去了,顾垣之也不例外,去了三天,路醒发了近百条微信,除了路醒下飞机后回了一条‘已到’之后,剩下的全是一排排绿色的对话框,看起来活脱脱是一个‘舔狗’的真实案例。 研讨会开了一周,顾垣之是在周四晚上落地的,毫不意外地在家门口见到了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门边上的路醒。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风尘仆仆,丰神俊朗,路醒心快速地跳了一下,不知是吓的,还是喜的,他嗖的一下站起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2章 这一周里他给顾垣之发了无数信息都石沉了大海,还是跑到顾垣之办公室问了相关老师才得到了研讨会结束的时间。 顾垣之看了眼被他弄皱的地毯,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他的不悦很轻微,但路醒还是注意到了,他忙把地毯扶正了,从怀里掏出一杯样式老旧的保温杯:“要喝杯热水吗?” 顾垣之摇了摇头,越过他,掏出钥匙径直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顾垣之已经洗完澡了,他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见门口传来一阵一阵细密的敲门声,极有规律,却也算不得大声,不知是要屋里的人开门,还是不开门,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过去了。 门一下被打开了。路醒靠在门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颇有些狼狈,等他站好后,看着眼前还氤氲着湿气的顾垣之,觉得自己又要倒了,还是顾垣之眼里那一贯有之的淡漠警醒了他。 路醒站直身子,看了看屋里,扫了扫地面,又将目光落到顾垣之身上,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在积聚开口的勇气,挂着一点装饰好的无所畏惧的笑,说出自己酝酿了一周的话: “顾老师,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其实和顾垣之同岁,更确切的说,他甚至比顾垣之还要几天,但路醒偶尔会叫他顾老师,作为一种对于顾垣之无关紧要的“调戏”。 顾垣之也不说话,路醒最受不了他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的样子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稍作镇定后才开了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八十七天,对吗?” 他当然不奢求顾垣之会记得他们在一起的准确日子,所以不等顾垣之开口,他又继续道: “还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在小区花园里苦苦寻找了三天后,终于从一个壮硕的肌肉男手中勇猛地夺回了一直瑟瑟发抖等待着主人的小猫咪....” “说重点。”顾垣之道 路醒:“重点就是你严重失职了。”他义正言辞,摸出手机调出微信界面给他看: “你去b市一周,因为怕打扰到你,所以我一共给你发了一百七十八条短信,包括两个小时前我还在问你是不是明早一早的航班落地。可你一条都没有回。这可不是一个正在谈恋爱的人该做的事情。” 他又厚着脸皮补了句:“毕竟才八十七天,按理说正处在热恋期内,你这样可是谈恋爱的大忌!知道了吗?” 顾垣之停下擦头发的手,道:“抱歉,我手机坏了。” 还真是无法反驳的理由...路醒噎了一下,也没有去检查他的手机是不是真的坏了的胆量,低低地‘哦’了一声,转身恹恹儿离开,没走几步路,他又噔噔蹬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像是累极了,但那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 “这个月还有三天就结束了!” 意味着马上到月末了,顾垣之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些什么,略微皱了眉,重重将门带上。 隔着门都能听见路醒放肆的大笑声。 周一 顾垣之家中,静谧的屋中响起滴地一声,是微信提示音,于鼎好奇地看了一眼,哟了一声:“换新手机了?” 顾垣之点点头,点开微信,上面写着:“顾老师,那晚落在你家的保温杯还记得吧?你下午来上课的时候记得给我捎上啊,我在三教门口等你。” 顾垣之没回,又把手机放了回去,无声地敲击着电脑键盘,桌子上是被整理有序的文件夹,旁边放了个模样老旧的保温杯。 于鼎抿了口咖啡,语气里有些恼怒:“路醒?” 顾垣之推了推眼镜,把电脑合上,起身,顺手将一旁的文件袋装进公文包里,又拎起了一旁的杯子:“我该去上课了。” 于鼎跟着他站起来懒懒伸了个懒腰:“什么破大学怎么多课压榨死你算了,当初叫你别当留校你偏不信。活生生的又被那个疯子多缠了几年,这回可倒好,还要免费给人当一年男朋友。” 一想起路醒,于鼎便想起这些年这人跟狗屁膏药似的粘着顾垣之的模样,他瞬间眉头紧锁,嫌恶地抖了抖身子,抓起一边的茶叶蛋泄愤似的揉了揉:“都怪你,你说你好端端的偏要跑出去玩,这下好了,把你爹给搭进去了。” 茶叶蛋似懂非懂,傲娇地舔了舔爪子,打了个哈欠。 顾垣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蹲下身子摸了摸猫咪软软的毛发,拿过钥匙出了门,于鼎跟着他进了车,又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事务所这几天空闲的很,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跟着你去学校看看,顺便会会那疯子。” 他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杯子,眸色一凛,捻着两根手指夹起杯子边缘往车后头一扔,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后转向顾垣之,道: “说好的一年啊,到时间立马分手,这么多年你也看见了,他真是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我看着就恶心。” 顾垣之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隔着大老远就看到路醒抱着手臂站在三教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路醒在看到顾垣之的车时眼睛一亮,看清副驾驶上坐着的于鼎时,表情又很短暂的僵了一下。 车停在他前头了,路醒无意识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去拉车门,对上于鼎斜斜望过来的并不友善的目光,只熟练地挂上那没心没肺的笑容,颇为谄媚的模样:“这不是于少爷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疯子就是这样的,永远一副假模假样讨好的模样,于鼎一顿反胃,自然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 路醒也不恼,冷的吸了吸鼻子,默默合上了车门,表情夸张的说了句:“这天儿也太冷了吧。” “路醒?”不远处的赵奕然看见他了,走了过来,路醒朝他挥挥手:“下课了?” “你课上到一半哪去了?老师刚差点点了你的名,幸亏跳过去了。”赵奕然拍了拍他肩膀,这边顾垣之开了车门走出来,赵奕然一瞧是法学院的顾教授,一下站不住了,面上露出些小粉丝的神色来:“顾教授!您怎么会来我们学院?” 第3章 顾垣之走近了,把杯子递给路醒,淡淡地说了句:“收好自己的东西。”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以后再敢落东西在我那里,休想我再给你送过来。 路醒朝他笑笑,说了谢谢,安静的车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喇叭声,路醒吓了一跳,望过去时和于鼎四目相对,对方眼里的不屑与嫌恶毫不掩饰,路醒只是咧嘴朝他笑了笑,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于鼎朝顾垣之说:“可以走了吗?” 等车都走远了,赵奕然却像还没缓过神来似的,朝着渐渐消失的车屁股说了句“顾教授再见!” 路醒啧啧啧两声:“你一个学英语的,怎么对顾垣之这么了解?” 赵奕然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可以直呼顾教授名字!真是大不敬!” 得了,又是一个拜倒在顾垣之西装裤下的豪杰,路醒抱着保温杯往前走,一边打趣:“你报错专业了吧,这么喜欢顾教授怎么不去法学院?” “什么呀,”赵奕然和他并肩走在路上,全当他在开玩笑,想到什么,突然道:“对了,我还忘记问了,路醒,你和顾教授怎么会认识?” 路醒脸上的得意之色要掩不住了,要不是残存的一点理智在作祟,他恨不得立马掰着赵奕然脑袋告诉他:那个就是我新讨的老婆!肤白貌美大长腿! “路醒,你在想什么,怎么笑的这么猥琐?” 他咳咳两声,暗中装x:“你说顾垣之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之前是一个高中的。” 赵奕然神色微妙,后来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来你和顾老师都是s市本地人,年龄也差不多,原来是高中同学啊,那怪不得了。” “谁说我们是高中同学了?我进高中的时候,顾垣之已经升高三了。” 赵奕然诧异“可你们同岁——哦哦哦,顾教授太厉害了吧!16岁不到就考上s大?这是跳了几级?真——学霸啊。” “是挺学霸的,读高中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神童。” “之后不也顺利保研了?20多岁就硕士毕业直接留校任教了,今年年初正式被评成了副教授,听说沈教授这几年发表了不少优秀论文,简直是开挂人生啊。” 明明夸的是顾垣之的传奇人生,路醒自个儿到时越听越自豪,猛点着头,赵奕然说着听了嘴,看了眼路醒,笑了笑:“你和顾教授一个高中出来的,还同岁,人家都已经是副教授了,你还这还没毕业前途未卜呢。” 路醒跟着瘪瘪嘴:“可不是,咱们班上拢共十五个人,除了老龚,就属我年龄最大了。” 老龚,三十三岁有妻有女的社会人士,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这句话一出来,逗得赵奕捧腹大笑,笑完了又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于是又画蛇添足的安慰了句: “没事儿!顾教授这种,哪是我们普通人比得上的。” 是啊,那可谓云泥之别,路醒情窦初开,撵在顾垣之身后这么数年,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顾垣之身边亲友无一看的起他的这般无赖行径,毕竟好好一个顾垣之,粘上这么一个东西,是该闹闹心的。其中于鼎算是最直接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的。 尤其是知道路醒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成功和顾垣之在一起之后,于鼎对他的厌恶简直到了顶峰,搞得路醒每次看见他都颇有压力,巴不得能少见一次就少见一次,当然这可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顾老师,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见?” 半小时后,顾垣之下课,回复道:“明天下课后。” 路醒捧着手机倒在床上笑开了花,舍友A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吐槽道:“路醒!你别笑的这么恶心!” 赵奕然道:“你不懂吧,明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路醒要去和女朋友约会,当然开心了。” 舍友A说:“约个会至于嘛..” 至于,当然至于了。 月末好啊,月末是个好日子,这也是路醒一个月之中最能名正言顺享受顾垣之男朋友这个权利的日子。 毕竟路醒脸皮厚,深知顾垣之淡漠的性格,所以在顾垣之拒绝自己的同居请求后,路醒自觉吃亏,半强迫的规定了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两个人必须进行一次亲密行为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而关于亲密行为四个字,路醒满脑子想的都是黄色废料,到了顾垣之那里,便成了见面吃饭四个字,两相权衡取其中,变成了亲吻。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他们之间的亲吻日,这是个规定,而但凡是规定,顾垣之一定会遵守。 而顾垣之就是顾垣之,说是亲吻,那就真的只是亲吻,路醒永远忘不了顾垣之第一次亲自己的模样。 遥望当初....那是11月30号的凌晨,路醒睡得早,不知何时被门外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迷迷糊糊一看时间,刚过十二点,三个舍友睡了两个,另一个缩在窗帘里打游戏,路醒披好外套,一边打着哈欠去开门:“谁啊....” 然后他看见了门外站着的,西装笔挺,身资挺拔的顾垣之,他面无表情,冷冷清清,路醒愣住了:“垣之...” 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他看见顾垣之略微地弯下了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甚至连眼睛都没闭,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在路醒还没来得及回味的时候,他和顾垣之的初吻,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耳边是顾垣之如梦似幻的声音:“我明天要去出差。” “哦好,你...路上小心。”他这么回复了一句,然后顾垣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路醒站在原地楞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在寂静的宿舍楼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舍友吓的手一抖,从床帘里露出一个脑袋:“我草!路醒,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手机都给我吓掉了。” 赵奕然也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路醒什么也没说,慢悠悠地爬上床,拿起杯子蒙住头,总算理清思路了。 他定下了每月的最后一天要亲吻的规矩,但明天顾垣之要出差赶不上,所以居然大半夜跑到学生宿舍来亲了自己?完成任务? 虽然很荒谬,但的确是很符合顾垣之的做派啊…… 只是可惜了,给路醒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准备好呢,就稀里糊涂地丢掉了和顾垣之的初吻。 跨年夜那天,第二次亲吻的日子,这回路醒做足了准备,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收拾自己,连嗽口水都用上了,一改往常死皮赖脸的作风,很是矜持地给顾垣之发了信息过去:“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一整天都没收到回信,稍稍一打听,知道了,元旦前的最后一天各院系忙忙碌碌,顾垣之也忙,路醒在学校里等到放学,没等到顾垣之,又改为蹲守在顾垣之家门口的地毯上。 快十二点了,顾垣之才回来,身边跟着两个好友,一个是于鼎,另一个是唐思清,这两人路醒看了都头大。 于鼎先从电梯里出来,本来高高兴兴的脸一看到蹲在那里的路醒后瞬间垮了,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顾垣之,语气不耐:“他怎么在这里?” 顾垣之看见路醒了,路醒也正看着他,他‘啊’了一声,想起终于想起了路醒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男朋友。 路醒这只饥饿的猛虎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美味小天鹅,激动的不行,虽然比预期的多了两个看客,但他也实在忍不住了。 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凌晨了,他嗖地一下窜上去,越过于鼎,来到顾垣之身边,伸手捧住了对方菱角分明的俊秀脸庞,爱若珍宝,印上了顾垣之略有些冰凉的双唇。 “垣之,新年快乐。” 十分短暂的亲吻,顾垣之完成了任务,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唐思清在他身后笑了笑,于鼎却是怒火冲天,猛地上去推开了路醒,声音里带着欲杀人般的怒气:“路醒!你他妈在做什么?” 路醒得偿所愿,带着笑回答:“亲我男朋友啊,于少爷有意见?” 这一亲,可算是把于鼎对路醒的厌恶亲到了最高点,要不是唐思清拦的及时,于鼎那带着风的拳头估计已经在路醒脸上招呼起来了。 这,就是路醒和顾垣之之间两次算不上亲吻的亲吻了。 而明天,又是月末了。 晚上,路醒没忍住,拨打了顾垣之的电话,响了两声,居然接起来了。顾垣之声音有点低,轻轻地“喂”了一声。 倒是把路醒打了个猝不及防,要知道路醒虽然是个舔狗,但也算是个有职业道德的舔狗,虽然平常里对顾垣之是嘘寒问暖死缠烂打,但是唯独不敢碰的事情有二。 一是打扰顾垣之的工作,二是电话轰炸顾垣之,前者是必要的,后者则是因为顾垣之性格素来喜静,如果不是必要的工作生活,他连手机都不想碰的,借路醒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方面造次。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给顾垣之发短信,从高中发到大学,后来智能手机普及了,他改行发微信,可惜顾垣之对这些不太感冒,一拖再拖,去年才正式开通了微信,给路醒高兴坏了。 可惜这快乐没持续多久,因为顾垣之就算开通微信了,那也是为了应付其他人,除了工作事之外一概不回,更别说是路醒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发过去的信息多半石沉大海。 所以眼下!顾垣之竟然肯接自己的电话了!难怪路醒这么激动了。 他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啊啊啊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了:“顾老师~这个声音有点不对呀。”他看了看手机“都十一点多了,还没起床?难道昨晚干了什么——” 他狗改不了吃屎,明明知道顾垣之书香门第,君子做派,不喜欢他这么说话还偏要往上凑,果然呢,话说到一半那边电话已经挂了,路醒电话被挂多了,早已宠辱不惊,面不改色地又拨了回去,这回学聪明了,直接点题: “顾老师,咱们明天在哪儿见面?” 虽然这话顾垣之更不喜欢,但没办法,顾垣之重信守诺,再不喜欢,那也绝对会遵循的,果然,听见顾垣之在电话那头说:“明天我下午只有一节课。” 路醒大喜,等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后忙拿出课程表一看,瞬间悲从中来。 他们一周也就那几节课,明天居然就占了三节,下午的课排的满满当当,还都是特别重要的专业课,还是导师上的,要不是路醒清楚知道顾垣之不会无聊到关注他明天下午有几节课他几乎要以为这是顾垣之有意为之了。 没办法了,生命诚可贵,学业价更高,若为顾垣之,两者皆可抛。 他给归家的赵奕然发了微信过去:“明天下午两节课我有事儿,就不来了,你帮我应付点。” 然后忍痛发了个66的红包,赵奕然隔了五分钟后回信了: “懂了,月末嘛,是该去见见女朋友?你两一月没见了吧,兄弟我懂你,去吧去吧,其他包给我。” 然后收下了红包。 路醒心痛自己那白白丢失的66块钱,丢了书进浴室洗澡去了,毕竟明天可要去见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朋友’了,不打扮一番怎么行? 第4章 虽然顾垣之要上完一节课才有空,但路醒还是照常逃了一下午的课,守着点儿溜去了法学院那边。 上课铃前二十分钟他坦然地进了顾垣之这堂课任课的教室,他来的已经够早了,结果前面几排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学生,他找了个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美滋滋地等着顾老师来临。 顾垣之虽然对他的课表丝毫不感兴趣,但路醒可是把他的课程表背的滚瓜烂熟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但他一个学翻译的,进了法学院的课堂,还是略微有点心虚的。 没一会儿,一个学生来晚了没找到靠前的座位,没办法,看了眼路醒,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然后自然而然地和他搭起了话:“同学,你不是我们系的吧?” 路醒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个男生说:“要是我们系的,遇到顾老师的课怎么可能坐这么偏僻?是外系来混学分的吧,可惜了,白占了一个位置,其他人想选顾老师的课还选不上。”男生腼腆地笑了笑: “而且我总觉得之前就见过你。” 路醒没回答他,因为他看到顾垣之进来了,在上课前五分钟,是顾垣之亘古不变的时间点。 他个子修长,虽不是满身肌肉,但却不显羸弱,属于刚刚好的身材,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光是站在那里,独是一道风景了。 顾垣之一进来,原本闹哄哄的教室也安静下来了。他毫无疑问地变成了这百来号人中的焦点,这也是顾垣之一直以来的本事,他实在太出色了,从小到大。路醒撑着下巴看着他,连旁边人继续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上课铃响了,顾垣之简单和大家打了招呼,而后他打开课件翻开课本,一堂课便这么开始了。 路醒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这堂课上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毕竟作为一个称职的舔狗,他光是天天看着顾垣之这张俩都已经足够了。 况且顾垣之上课时是和平常不一样的,虽然算不得活泼,但表情却稍微多了。 在讲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时一闪而过的雀跃,遇到一个十分聪明的学生时眸子里稍微溢出的欣赏,以及遇到自己暂时解答不了的问题时低蹙的眉心。 路醒太喜欢上他的课了,因为此刻的顾垣之才是鲜活的,热血的,路醒爱死他这副模样了。 在这样度年如秒的情真意切中,上半堂课很快结束了,伴着悠长古钟声,顾垣之清了清嗓子,说了句:“那我们暂时休息一下。” 说完这话后,路醒立马站了起来,笑嘻嘻又大声地答了句:“谢谢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刚才没弄懂,请问可以问一问您吗?” 顾垣之好像这才看见他了,隔着那副无边眼镜,路醒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猜想顾垣之肯定不会多高兴罢了。 他也不管其他的,跟着顾垣之出了教室,进了楼梯的拐角处,顾垣之捂着拳头清咳了一声,瞧见眼前出现了一颗小小的药丸,路醒扬了扬手,示意他吃下去: “感冒了吧?昨晚声音就听着不对了,要不下半节课上自习算了?别勉强自己。” 顾垣之没接,只是皱了皱眉头,指责他的逾越:“我们约的是这节课后。” 路醒早知道他要这么说了,游刃有余的接过去:“所以我可没叫你现在就跟我走,再说我本来就选修了这堂课,怎么,顾老师,难道你不要我上课了?那我这学期的学分可就惨了。” 顾垣之转身便要离开,路醒跟过去,又把手里的感冒药递过去:“先把药吃了吧你这样肯定是没吃药,这个药很好的——” 顾垣之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朝前走,路醒叹一声气,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学生,对顾垣之说:“顾老师,这个同学有事要问你。” 顾垣之果然停下了,那个学生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还真掏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ppt,问起了顾垣之问题来。 路醒赶紧溜回了教室,正大光明地顺走了顾垣之放在讲台上的水杯,倒了一大半的水,然后把刚才那颗药丢了进去,然后又照着原位把杯子放回去了,全程不卑不亢,镇定的很,直到他耳边传来一句好奇的询问: “同学,你在干什么?” 他一看,还真巧了,居然是刚才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学生,路醒这才认真打量起对方来。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黑框眼镜,个子中等,模样清秀,皮肤苍白,那个学生说:“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你了,顾老师每周五上午在八教那堂□□学你也经常去吧,还是坐在角落里的位置。我看过你几次。” 路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朋友记性不错嘛,不愧是学法的。” “你刚才在做什么?”那个学生又把话题绕回来了,余光扫了扫路醒碰过的水杯:“那是顾老师的杯子吗。”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这时候顾垣之和刚才那个同学一起进了教室,路醒把问话的小朋友转了转身子,说:“这个问题你还是亲自问顾老师吧。”而后他看了看顾垣之,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个学生当真和顾垣之说了几句,而后上课铃响,他又慢悠悠地回到了座位,朝着路醒轻轻一笑,然后用很低的声音问他:“你是为了顾老师才来听课的吗?” 这小朋友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路醒点了点头:“算是吧,难道你也是?” 对方白皙的脸微微红了,看了看台上的顾垣之,声音倒也冷静:“凡是学法的,我想没有人不愿意听顾老师的课。” 这样的神情,路醒可太熟悉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拿过他摆在桌山的课本,翻开第一页,念出了写在正中央的名字:“宋宁?是个好名字。” 宋宁浅浅的笑了笑:“谢谢” 这回路醒没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有宋宁在,路醒下半节课就不再继续没脸没皮的看着顾垣之了,因而那四十五分钟突然变得特别难熬,尤其是一想到等会儿下完课要发生什么,他就更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啊熬,总算等到下课了,路醒克制着自己马上要起身的冲动,强忍着端坐在位置上不动,只是偶尔瞥一眼讲台上不急不缓收拾着东西的顾垣之。 等啊等,等到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差不多走完,教室里只剩下他和顾垣之两个人以后,路醒这才站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说道:“顾老师,课上完了。” 课上完了,那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顾垣之就是路醒的了。 下完课不过下午四点多,由于是冬天的缘故,学校里原本苍郁的树木披上了明黄的新衣,风一吹,就卷走一大片残枯的树叶。 路醒今□□服穿得少,这样走在学校里还有些冷飕飕的,他抱着手臂缩了缩脖子,抬眼看了看身边的顾垣之优越的侧颜,又忍不住笑起来了:“顾老师真是顶顶的好看。” 顾垣之没说话,脚步短暂地停了一下,微微抿着嘴唇,这是他惯常思考的模样 。 路醒立马开启全线警戒状态,果然在下一秒顾垣之略微低头挨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掌准确地截住他,顾垣之双唇微翕,印在他手心里,一阵麻痒,他无奈地道:“你又想这么亲过来了?” 顾垣之后退一步,恢复自由,点点头:“月末” 他算是搞明白了,顾垣之这是拿这件事当做每月必须完成的kpi了,恨不得快准狠的结束。 可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呀。 路醒看了看四周,很明显,他们甚至还在学校熙熙攘攘经过的大路边,顾垣之竟然就敢这么凑上来,幸亏下课后他们走得晚错过了学生下课的高峰,不然这一幕怕是要落到众多学生眼里,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顾老师,咱要完成kpi也不用这么着急嘛。” “你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当然是和顾老师一起这样那样了。路醒清了清嗓子:“哪有一上来就亲亲的,总要先去吃个饭,约个会吧? 顾垣之果然皱眉了,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要回家。” 回家干嘛?除了看那一柜子路醒看了就头疼的书之外还能做什么?他循循善诱之: “不行,哪有人这么谈恋爱的,一个月你拢共就分出了这么一天的时间给我,当然是我说了算了,你说是吧,顾老师。” 顾垣之想了想:“这是身为男朋友的职责吗?” 路醒点点头:“算是吧。” 顾垣之于是不说话了,收起了那些微不耐烦的表情,转而变成了寻常模样。 路醒偷偷笑了下,大踏步跟上他的步子,他跟着顾垣之到了停车的地方,看着车前把手犹豫了一下,偏头,含笑望着他:“顾老师,不介意我坐副驾吧?” 顾垣之正调整着自己的安全带,并未听见,路醒想了想,还是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车里开着温热的暖气,路醒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真暖和啊。” 顾垣之发动了车子,他便扒在他座椅上,眼巴巴地问他:“想吃什么?顾老师,今天我请客。” 对方专心开着车,只说:“随你。” 路醒拿出手机点开某团看了看,瞥见插在车里的顾垣之的杯子,突然道:“咱们吃点清淡的吧,我对这附近不熟,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口味清淡的餐厅,你知道吗?”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店前,顾垣之松了安全带,抵着拳头很轻的咳嗽了一下。 路醒一看这店,就知道今天这餐怕是要放不少血了,他们进了店,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路醒照着顾垣之的口味和病情点了几道颇为清淡养生的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顾垣之也没闲着,从包里取出眼镜带上,而后开了电脑继续未完成的论文。 他们落座的地方在偏僻的角落,来的也算早,整个餐厅里没有什么客人,四周一片静谧,在这谁也没有说话的空挡上,唯有顾垣之敲击键盘的声音尤为明显。 路醒没敢打扰他,只是适时地为他添了热茶,等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顾垣之略微看了看桌面,收了电脑。路醒把碗筷递给他,打趣道:“顾老师真是公务繁忙啊。” 顾垣之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这算失职吗?” 难得啊,顾垣之竟然还会问出这种话来,这是认真反省了?路醒觉得新奇,于是瘪了瘪嘴,痒怒道:“当然算了,哪有人出来约会还带上电脑随时办公的?” “那寻常的情侣出来约会做什么?” 这可难倒路醒了,理论知识一大筐,战经验却是零,他想了想,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样本来:“就,吃饭,聊天这些吧。” 顾垣之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头抿了口茶水,然后抬头,平静地看着他:“可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说的话。” “......”路醒遭受暴击,笑的勉强,一边为顾垣之这过分的坦诚心伤,一边又很是无奈,他讪讪说着:“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我比你清楚多了。” 第5章 于是顾垣之又不说话了,只安静地用着餐,他家教良好,不急不缓,严格贯彻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几次路醒想和他说说话,都被顾垣之冷淡的模样打退了回去。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等到快结束的时候路醒赶在顾垣之之前起身,抢先一步走到柜台前结账。 “您好,这是您的账单。” 他接过来一看,痛心疾首的看着眼前数字,伸手欲掏钱,往口袋里一摸,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他钱包没了,没了……翻遍了两个口袋什么也没有,身后顾垣之也跟上来了,他看了看颇有些窘迫的路醒,又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店员,问了句:“怎么了?” 路醒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让他难堪的场景了。 “我,钱包忘带了...”他低着头,艰难地开口。 结完账后,路醒跟着顾垣之出了餐厅,刚上车,他立马凑上去着急地解释:“不好意思垣之,我钱包好像落在——” 顾垣之没有发动车子,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偏头看他,问:“你没有钱吗?” 这话可太伤人了,太没面子了,路醒赶紧苦口婆心的辩解:“我钱包应该是落在教室了,我发誓我出门的时候真的带出来了。” 顾垣之故不再说话了,不相信,也不否定的样子,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路醒又说:“是真的顾老师,我回去就把钱转给你啊,我才不是故意讹你一顿饭钱。” 可惜这一拳拳的,全砸在顾垣之这坨软棉花上了,路醒憋屈的不行,气呼呼地把头扭向窗外。 路醒这憋屈的情绪持续了不长不短地时间,顾垣之也没有再开口,车子静静地行驶在拥挤的大道上,恰逢红绿灯,前面的车子排成长长的一队列,顾垣之熄了火,路醒往前后探了探,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兴奋地说: “顾老师。” 顾垣之偏头去看,路醒把头靠在椅背上,痴痴地看着他笑:“刚才路过我们高中母校了,你看见了吗?” 顾垣之看了看四周的建筑,的确很熟悉,路醒目光变得模糊:“我突然想起你高中毕业那会儿我和你告白的样子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喜欢的太久了,憋不住,只好告白了。” 他陷入回忆里,喟叹了一声:“我真的好喜欢你啊,这么多年以来...” 这突如其来的顾垣之并没有影响到顾垣之波澜不惊的情绪。 车子里安安静静,只剩下顾垣之不知何时点开的的,缓缓播放着的悠远乐曲,路醒瞥了眼红灯,还剩40多秒,他想起今天最重要的一环,猛地扑到了顾垣之怀中,伸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笑道:“垣之,来接吻吧。” 他松开了顾垣之的脸,转而双手交叉搂住顾垣之的脖颈,略微用了些力气把人拉了下来。 双唇相印的那瞬间路醒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浑身都震颤了一下,他略微离开了一些,看了看顾垣之,对方也正看着他,问:“可以了吗?” 路醒猛地又亲了上去,阻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不可以,还有三十秒。” 他抵着顾垣之的牙关缱绻舔舐,如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吸吮着顾垣之被他弄得湿润的下唇,笨拙的舌尖试探着想要钻进顾垣之的齿间,但顾垣之似乎并不想如他所愿。 路醒转而略有些泄愤地轻咬在他唇瓣上,却又在那之后立马心疼地舔了舔,车里暖气开得足,路醒由身至心都被熨烫的发热,在这挤满了大小车辆的大道上,在这狭小但又温暖的空间里,他和心爱的顾垣之,接了一个三十秒钟的,半甜半酸的吻。 直到后方车辆传来不耐的喇叭声以示催促,路醒才猛地抽身退离,顾垣之愣了愣,路醒赶在他说话前先说: “这才是谈恋爱该做的事。” 说罢快速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车,只留下一句:“正巧到了学校附近,我去找个东西,顾老师开车小心。” 路醒个子不高不矮,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穿着并不厚重的棉服,在凛冽的风里缩成一团小跑着离开,顾垣之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路醒曾经说过自己很怕冷。等后面的喇叭声再次响起时,顾垣之忙发动了车子离开。 路醒急急忙忙地跑到刚才上课的教室时,门已经锁上了,证明今天一天这间教室都不会再有课,只有明天再来了,他正想离开,一个人突然从楼梯间拐了出来,试探地叫了一声:“同学,是你吗?” 是宋宁,确认来的人是路醒后他松了口气,小跑着朝他跑了过来,手里握着的,是路醒差点丢了的钱包,他递过来:“这是你的吧?我返回来找东西的时间在地上发现的。” 路醒把钱包接过去,忙道谢;“你叫宋宁是吧?真的太谢谢你了,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马上就要走,等下次上课的时候见到你我再好好向你道谢,不好意思。” 宋宁还不及反应,路醒已经飞快地下了楼梯,很着急的样子,身后有人叫了声:“宋宁,上课了。”他转身,跟着进了教室。 这边,路醒拿了钱包飞快出了学校,不巧,天空不作美,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要坐的公车恰好在他面前驶过,路醒没追上,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师傅摇下车窗问他:“走吗?” 这诱惑可真是太大了,要知道路醒平常是个能走路就绝不做公交,能坐公交就绝不换乘地铁,能坐公交地铁就绝不破费打车的人。主要是s市起步价太贵了,这还没上车呢,已经划了一顿饭钱,路醒对此深恶痛绝,所以平常鲜少打车,只是今天嘛... 哎!路醒计算了一下路程,咬牙拉开车门进去了,司机开始打表,明晃晃的两位数照的路醒头疼,他幽幽感叹自己又少了一顿外卖钱了。 万幸,顾垣之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不过十多分钟路醒就下了车,忍痛付了三十大洋后他一路小跑着,紧攥着手中被他捏的有些变形的廉价的钱包,直直朝着顾垣之的家去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毯子变得方正,这说明顾垣之已经回来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按了门铃。 半分钟后,顾垣之开了门,他换了宽松的家居服,瞧见是路醒,略微地有些惊讶,然后那惊讶很快不见,转而恢复原样。 路醒门都忘了进,只是扬了扬手里的钱包,争一口气似的,对顾垣之说:“顾老师,我找到我的钱包了,你看,我没骗你吧。” 顾垣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路醒又说:“说起来我还真是幸运,钱包竟然被你们系的一个学生给捡到了,正巧他在附近教室有课,我刚到学校,就碰到他了,我为了来找你,都还没来得及给人道谢呢。” 顾垣之终于了一点反应,像是有些困惑:“为什么要来找我?” 路醒也楞了一下:“就给你看看..我真的带了钱包,没有撒谎。” 气氛一下变得非常诡异,安静,尴尬,可路醒还着了魔似的,他甚至打开了手里的钱包,把里面夹着的零星卡劵,几张红色钞票抽出一半来给顾垣之看。 透过自己手指间的缝隙,他看到了顾垣 之扫了一眼那浅灰色的钱包,路醒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感到了一阵排山倒海似的难堪。 顾垣之突然想起刚才下车时路醒瑟瑟发抖的背影,他别过身子,问:“你要进来吗?” 路醒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这个季节的天气很难出现暴雨倾盆的景象,但也足够淋湿行人了。 他先是低头看了下自己占了泥污的鞋面,又看了下旁边摆放着的,光洁如新的地毯,摇了摇头:“不了吧,我就是想给你看看...想来看看你。”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路醒在顾垣之面前一向的死皮赖脸突然失效了,顾垣之其实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没做,可路醒不知为何就被这气氛里心照不宣的暗示给戳中了软肋,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来,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但又舍不得,只觉得在离开之前应该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可那是什么呢? “你在伤心吗?” 顾垣之问了句 路醒从胡思乱想里抽身出来,有些懵:“啊?” 顾垣之说:“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瞧,这奇怪的氛围连一向不问他事的顾垣之都感受到了,果然是有问题啊... “是因为刚才在餐厅结账的事吗?”顾垣之又说,罕见地话多了。路醒还没来得及高兴,顾垣之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没有钱吗?路醒。” 路醒的心猛地往下坠了一下,张口正欲辩解些什么,却迟迟吐不出一个字。 而顾垣之,一如往昔,遗世而独立,他像是感受不到路醒低落的情绪,只是用着那样认真的眼神无悲无喜地看着路醒,好似在认真地劝诫着他: “或许你不该再继续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去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在这个年纪为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餐费而窘迫。” 在那一瞬间,路醒的心跳短暂地加速了几秒,而后迅速冷却,在他不及反应间坠到最深处,喉咙里似灌了铅,再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即使钱包没有落在教室里,即使他们平静地吃完了这顿饭,付了钱,他仍然还是那个看见不足四位数的餐费会条件反射地皱眉的,会因为三十块钱打车费用而感到痛心的,27岁的,一无是处的路醒。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爱了好多年的,强大而遥远的顾垣之。 第6章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安静的对视,路醒从衣服兜里摸出振动着的手机,看了眼,是未知的号码,他接起来,那边传来一道他许久没有听过的,熟悉的声音:“你终于愿意接我电话了?” 路醒楞了一下,看了看那串号码,皱着眉把电话挂了,然后对顾垣之说:“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路醒没带伞,更舍不得再买一把伞的钱,淋着雨回到宿舍,赵奕然已经到寝室 ,看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一副惋惜的样子: “这才不到七点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淋雨了?看来你这会约的不算顺利啊,我还以为你今晚要来外面过夜,不回来了呢。” 路醒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拿起床边的干毛巾擦着湿尽的头发,从怀里摸出已经关了机的电话。 犹豫了下,他按开了手机,果然立即跳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路醒看的烦躁,把手机,钱包往床上一丢,问:“奕然,你那儿还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兼职?” 赵奕然问:“你上次接的那个活儿已经译完了?这马上要放寒假了,兼职应该是不缺的,你放假要是不回去的话,想找个兼职应该不难。我爸前天还夸你呢,说你的译文不错。 对了我前天回家,好像听到他说我们学校出版社好像在招个翻译,说是要给文学院那边翻一本书,前几年一个外教自己写的,文学院那边非要人给翻过来,说有用。这消息还没放出去呢,是我爸那边认识的人人家随口一说,估计也就放假前就要招人了,赶在开学前把书给印出来。” 赵奕然是本地人,父母还都是s大外国语学院的教师,在这方面门路多,路醒好些兼职都是经了他的手。 路醒点点头“行,那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去试试。” 赵奕然应了下来,又说:“你也别太累了,下学期马上就要去实习了,实习完回来毕业,到时候再慢慢赚钱也不迟。” 赵奕然说完这些话就打了个哈欠继续上了床睡觉,路醒很感激他,却也羡慕他,赵奕然生下来不愁吃穿,看问题如此简单,他羡慕,但也无奈。 路醒呆坐在位置上,直到冷的打了个喷嚏,这才想起来自己淋了雨得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否则稍不注意进了医院,又要经历一次今天的窘迫了。 或许还比不上今天,毕竟于他而言,还有什么比在顾垣之面前丢脸更让人难受的呢? 等他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上床了,已经是晚11点多了,那期间手机上又多了几个未接来电,路醒没管,惯例打开微信给顾垣之发了个晚安过去,然后关了手机,合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一扫昨天的阴郁气氛,路醒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嗯,很好,绿色的对话框排成一列,整齐端正,最下面的是他昨晚发的一句‘晚安’,路醒又发了句‘早安’过去,可以说是一条十分合格的舔狗了。 经过一晚上无声的电话轰炸,他的电话终于没有再响动了,路醒淡定地把那个号码拉黑,删除记录,心想又可以短暂的安宁一段时间了。 今年过年过的晚,s大足足拖到了二月份,各学院才开始陆陆续续地放起了寒假。 法学院那边放假比他们这边早几天,路醒赶在了他们考试周前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堂课结束前等在了教室外面,在三十余个莘莘学子中终于发现了宋宁的踪迹。 “是你——”宋宁瞧见他,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上这堂课?” “上次翻你课本的时候看到班级了 和专业,上你们院官网一查,课表就出来了。” 宋宁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这堂课是我们的专业课,顾老师不上的。” 顾垣之的课表他还能不知道?路醒往他身边一坐:“我是来找你的,宋宁同学。”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你竟然是大三的?我还以为你还要更小些。” 宋宁性格文静模样清秀,看起来的确显小,他只浅浅地笑了笑:“师兄来,是为了那天的事情吗?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算不上什么。” 路醒说:“那也是很大的忙了,现在钱包里什么都放,身份证这些,丢了就麻烦了。” 路醒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下课了吗?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报答了吧。” 宋宁忙推手婉拒:“不用不用,我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不用介意。” 他看了看路醒,像想起了什么,又说:“其实我返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了,你那个时候正好上了车,我就没来得及还给你。” 哦,上的是顾垣之的车,路醒瞥了眼宋宁,对方笑的温柔并无异常。 结果,因为宋宁临时有事,这顿饭还是没能请成,路醒再次认真的道了谢,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那之后就是寒假了,放了假,顾垣之不在学校,路醒自己也忙着搬家,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缠他。 几个舍友帮他把东西搬到临时租的小屋子里,一看那惨不忍睹的环境,从小养尊处优的赵奕然见不惯了:“你这租的什么破房子啊,就这条件,还不如继续住宿舍呢至少还有人接应着,你要是怕回晚了阿姨不开门,可以好好和她商量一下嘛,何必非要搬出来?” 路醒拍他肩膀,拿出老大哥的气派来:“反正也要毕业了,以后兼职,实习,工作总要搬出来的,还能一辈子住学校啊?主要是这两天房租便宜啊,我要是等开学的时候再搬,那就贵的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地方也太简陋了,位置倒还好,老城区的居民楼,离学校不算远,就是这楼太破了,住在四楼,连电梯也没有,刚来的时候楼梯里的感应灯居然还是坏的,随处可见的垃圾和蜘蛛网,别说其他了,这条件连他们宿舍都比不上。 赵奕然和路醒相处了一年多,还是很喜欢路醒这个人的,眼下要分别了,难免有些忧愁。 路醒大方了一回,忍痛请全寝室就近除了一顿火锅,毕业在即,每个人心里各有心思,这顿饭吃的,半是喜悦半是忧,既有对校园生活的留念,更是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担忧。 等把人一一送走了,路醒痛快地洗了个澡,出来后倒在狭小屋子里占了大多数空间的床上,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他摸出手机,掐指一算,已经有整整一周没见到顾垣之了,这几天一直在忙到还好,现在闲下来了,想念才慢慢地窜上来,脑海里印着顾垣之的脸,眼前简陋的一居室也变得富丽堂皇了。 他累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后一看时间,才七点多,路醒盘算了一下时间,穿好衣服下楼,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把路赶。 他当初选这个房子的原因不仅是便宜,而且最重要的是离学校近,离学校近,自然不会理顾垣之的家太远。 他优哉游哉地进了地铁站,出来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全程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顾垣之小区门口了。在s市这样的大城市,通勤不超过一小时的路程,已经算是非常近了。 第7章 在按了五分钟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后,路醒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一看时间,八点多了,顾垣之竟然不在家?在这个时间点?简直匪夷所思。按照顾垣之那稳如钟的生物钟,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书房看书,然后在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才对。 路醒觉得事情大条了,但又不愿随意打电话打扰顾垣之,只好暂时离开。 五分钟后,路醒撑着电梯又上来了,毕竟外面可比顾垣之家门外冷多了,而且要是顾垣之外出有事的话,他不在门口等着,一会儿他回来了直接进了屋,到时候路醒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顾垣之门口那方洁净端正的地毯,就成了路醒暂时的栖息地,等啊等,等到十点了,顾垣之竟然还没有回来,而门铃里依旧没有人应,十点半的时候路醒忍不住了,顾垣之要是这个时候了还不归家,那就真的是太不寻常了。 他寻思着不管顾垣之这个时候在哪里,这个点都是他不忙,准备睡觉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一定不会打扰到他了。 他果断摸出手机,用冻僵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点,拨打了顾垣之的电话,电话接通了,路醒心叹万幸,至少人是好好的,没出什么意外。在响了两声后,那边咯噔一声,接通了。 路醒嗓子突然有点干了,哑着声音试探性地问了句:“喂?” 那边说话了,声音却不是顾垣之,是一道很有礼貌的女生:“你好,你找垣之吗?” “.....”路醒还在消化顾垣之的电话被一个女人给接起来这件事,那边见他没说话,语气里有点疑惑:“奇怪,是打错了吗?这孩子,任何号码都不写上备注,也不知道是不是打错了,张嫂,你去问问垣之,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处理?” 而后电话里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太太,垣之正和老爷在书房里下棋呢。” 路醒这下顿悟了,这个被张嫂成为太太的人,极有可能是顾垣之的妈妈,意识到这一点他更紧张了,忙说:“阿姨你好,我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问顾老师一点小小的问题。” “是宋宁吗?”那边问,有些不确定,陡然听到宋宁的名字,路醒还有些晕乎:“不是,我不是宋宁,我..姓路,只是一点很小的问题,既然顾老师现在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是路醒吗?”那边的声音变得有点小小的激动:“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 这...这个名字在顾垣之身边,可不是什么好的名字啊,路醒瞬间压力山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妈妈很温柔的声音又传来:“垣之正在陪他爸爸下棋,等下我叫他来回你电话好吗?” 路醒赶紧应了下来,慌忙把电话挂了。 原来顾垣之是回家去了,怪不得这么多天一面都没见过他,看来今晚是看不到朝思暮想的人了,路醒垂头丧气地下了楼,路过一家煎饼果子点,那香味窜进鼻子里,直接唤醒了路醒久未进食的胃,他走近了:“老板娘,给我来一个煎饼果子。” 老板娘说:“不好意思啊帅哥,今天的份已经卖完了。” “行,那我明天再来买吧。”被称赞了一声帅哥的路醒如此客套说着。 然后老板娘又说:“明天?明天就更没有了,小伙子,谁大年三十儿还摆摊啊。” 莫名从帅哥变成小伙子的路醒顿悟,掏出手机一看日历.... 怪不得顾垣之会回家了,毕竟都这个时候了啊。 老板娘见他神情有异,关切道:“累了吧年轻人,连明天什么日子都忘记了,可惜我这儿真没煎饼果子了,这样,我这儿还剩两个鸡蛋给你煎了怎么样?阿姨不收你钱,大过年的大家都不容易。” 两分钟后,路醒手机捧着两个刚出炉的热乎乎的鸡蛋,一时间思绪万千,老板娘一边收着摊,一边宽慰着他: “没事儿,人生在世,谁还没经历点艰难困苦的?快把这鸡蛋吃了,我听你说话的口音不像s市人吧,明儿也该回家了,回家好,和父母亲人和和气气地吃一顿团圆饭,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路醒噎了一下,和老板娘对视一眼:“我没有父母。” “.....那其他亲戚呢?” “早就不联系了,只有一个姐姐。” “那好,那好,长姐如母,有个姐姐也是好的。”老板娘松了一口气。 “跑了” “啊?” “姐姐也跑了,因为借钱不还被人追债,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那里。” 这....小伙子身世还挺复杂哈。 老板娘的表情复杂略带心疼,看了看兜里仅剩的一个鸡蛋,很有些试探的询问道:“要不,阿姨再给你卧一个?” 路醒摇摇头:“不用了,阿姨,够吃,这是我今年吃过最香的鸡蛋。” “哎,大家都是苦命人啊,可怜你,这么年轻就一个人了。” 路醒表情变了,忙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我有男朋友的,阿姨。” “哦哦那就好,哦不对,小伙子,你是说..男朋友?”老板娘过去五十多年的世界观有了些许动摇。 路醒蹲马路边上一遍味同嚼蜡地吃着鸡蛋,一遍喃喃自语:“我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有原则,很善良,工作又好,前途无量,很多人喜欢他的。” 难为他说的这么小声,老板娘还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一边利落的收拾着各路调料,一边附和道: “这么好的人,那你可要攥紧啦,阿姨虽然不懂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但也能听出来你很喜欢他了,既然现在都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珍惜啊,你看他这么好,还能和你在一起,说明你也很优秀啊。” 路醒幽幽抬头:“我不优秀的阿姨,考大学是靠着体育进来的,考研也是考了三次才勉强进了线,追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喜欢我,谈恋爱也是我骗来的,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我就是一个谁都可以捏死的小蚂蚁,马上要毕业了也没什么钱,工作的事情也还没定下来,还比他大半个月,要不是我帮了他的忙他也不会和我谈恋爱的....” 这....小伙子你这么说阿姨真的很难接话啊。 阿姨不容易,大年二十九出来摆摊,好不容易要收摊了,随随便便碰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就因为给对方煎了连个蛋所以知道了好多了不得的大事... 老板娘果断把收拾好的材料又摊了出来,豪气地从兜里摸出那最后一枚鸡蛋,挽起袖子就是干,颇为壮烈地说: “你什么也别说了小伙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阿姨也要把这最后一个蛋给你煎上。” 201x年,腊月二十九,路醒蹲在街边吃了三个煎鸡蛋。 免费的, 真香。 除夕,俗称大年三十夜,辞旧迎新的好时候,虽然路醒昨天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这并不妨碍路醒假模假样地抽空去了趟超市,花了一百元不到买了喜庆的对联,灯笼,福字若干,装饰了一番自己这个属于自己的,并不华丽的小屋。 他还买了点饺子皮,肉馅,包出了一大碗奇形怪状的饺子,路醒看了自己都嫌弃,但没办法,嫌弃就没年夜饭吃,自己一个人也懒得买菜做饭,干脆地把那碗饺子丢下锅一煮,五分钟后捞上来一碗饺子汤,呼哧呼哧地,强迫自己吃的很开心,很喜庆。 就是可惜了,刚搬的新家,电视都还没配上,连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都没得看,路醒吃完饺子刚过七点,又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勉勉强强熬到七点半,实在是没事干了,这漫漫长夜还真是不知道怎么熬啊。 索性脱了衣服盖上被子睡觉,谁知迷迷糊糊地刚要睡过去,又被一阵突兀的铃声给惊醒了,他摸黑拿出手机一看,看见上面闪烁的顾垣之三个字,嗖地一下从床上窜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苍天在上,这么多年了,这竟然是顾垣之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要是条件允许,简直想给自己配上个锦旗花环,感谢顾少爷新年的嘉许。 此等大事,马虎不得,他小心地把电话接起来:“垣之?” “路醒”竟然真的是顾垣之 。 “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莫非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来向自己说声新年快乐来了? “我现在在你们宿舍楼下,你出来一下。” ???“啊?” 路醒一下从床上惊起:“可我已经不住宿舍了。” “.....”那边似乎有点尴尬,路醒赶紧把衣服都穿上,套上衣柜里最新的衣服,一边出门,一边对电话那头说:“你等我一下垣之,我马上就过来,你就在原地别动啊,我马上就来。” 半个小时后,呼哧呼哧跑的大喘气的路醒总算感到宿舍楼下,如愿见到了站在那里的顾垣之。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贯的表情疏离,好像万事万物都和自己无关,路醒走近了,弯腰在他面前小口小口急促地喘着气,他看了眼黑灯瞎火,没有半点人气的宿舍楼: “这个时候早就放寒假了,宿舍楼里早就没人了吧。而且都这个点了。” 顾垣之也看了下漆黑的楼道,然后他的目光从上往下打量了一下路醒,然后说:“走吧。” “走去哪?” 在这新年伊始,大年三十夜的晚上,他爱慕了多年的顾垣之不辞辛苦特地来接找他的目的是... “去我家” 路醒得到了答案,然后他很不淡定,或者说惊吓过度: “顾老师?去你家?你在和我开玩笑嘛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顾垣之表情认真。 路醒点点头。 “我妈接到了电话,然后问起你。” 路醒又点头,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难道...” “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果然,这的确是顾垣之会坦然说出口的事。 “所以我妈要我接你去家里吃饭。” 啊.... 路醒看看自己这一身,艰难开口:“我可以回家换身衣服吗?” 顾垣之说:“原则上时间不够了,但你要是想,也可以。” 那还是算了吧,路醒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衣服了。 直到稀里糊涂地跟着顾垣之上了车,路醒还有些不敢置信,他这是...要去见家长了? 可这是什么疯狂的进度啊?昨晚他还在和煎饼阿姨哭诉自己的悲惨人生,今晚怎么就要和完美的男朋友回家见家长?最重要的是这么正式的事情为什么顾垣之还能如此坦然,明明他们之间就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假恋爱啊! 第8章 路醒在求爱顾垣之这件事上是脸皮厚,一晃的跟在顾垣之屁股后头追了这么多年。 但他还是尚存一点理性的,一直按着顾垣之的性格来追,凡是他真心厌恶原则所在,路醒都不敢去触碰。 至于打扰顾垣之家人这种事更是不会去做,舔的有情有义,有礼有节,以至于喜欢了人家这么多年了,却对顾垣之家庭身世情况不甚了解,全一股脑投在了顾垣之一个人身上,这会突然要去见父母了,他怎么能不慌。 和路醒上下忐忑的心情不同,顾垣之全程无话神色自若,车开的极稳,随着路醒一路上的天人交战,纷繁复杂的思绪,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渐渐驶离喧嚣的市区,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绿化极好的小区外,再往大了说,这很明显是一片别墅区。 路醒瞬间压力山大。 “等等顾老师——”临到家门口了,路醒下车吹了冷风恢复了一点冷静,小心地拉住了顾垣之的衣袖,问他:“你确定吗?”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正式... 顾垣之只是默默地按响了门铃,门很快来了,路醒心咯噔一下,一个约莫五六十岁衣着朴素,简洁的阿姨开了门,瞧见顾垣之面色一喜:“垣之终于回来了。” 她的目光越过顾垣之落到路醒身上,善意的打量着,顾垣之叫了声:“张嫂。” “是垣之回来了吗?”从里屋里传来了十分温柔的声音,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光听声音,也能听出这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妇人。 是顾垣之的妈妈,昨天电话里那道温柔嗓音的主人,路醒跟着进了屋,换上了崭新的拖鞋,如愿见到了顾夫人于美娴,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样,保养良好,人如其名,美丽娴静,顾垣之的眼睛,生的和她一模一样。 “是小路吧?”于美娴脸上始终带着令人舒心的笑,她将路醒引导餐桌前坐下,张婶从厨房里端出一道道卖相极好的团年菜,于美娴同路醒说: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叫你来,都怪垣之,不早些告诉我你一个人留在s市,否则就可以早些叫你过来了。” 顾垣之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下,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人,于美娴又说:“垣之爸爸已经上楼睡觉了。” 她看了对面的儿子一眼,在路醒耳边抱怨:“这下你知道垣之这性格是像了谁了,时间一到必须要睡下,真是谁来了都不行。” 路醒陪笑中,从进门开始到落座,顾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从不主动开口,秉持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没有感情的陪笑工具。 “来,多吃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从垣之的口里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你们在一起这几个月,没少受他的气吧?” 路醒这下不能保持镇定了,被菜给呛住,没忍住小小咳嗽了一下,抬眼看了眼顾夫人,又看了看对面背脊挺直认真用餐的顾垣之,心中那个隐藏的疑问越来越大。 难道顾垣之已经向家里出柜?否则怎么顾家人对于他这个所谓顾垣之男朋友的存在没有半点不适?尤其是顾夫人,甚至算得上温柔以待,可依照顾垣之的性格,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事。 路醒带着这个疑问,和胃里那一大碗饺子汤,没吃多少东西就吃不下了,吃完这顿忐忐忑忑的团圆饭已经夜深,路醒自然而然地被顾夫人安排到了一件客房住下。 等张婶布置好一切离开后,路醒一个人坐在那张柔软非常的床上,总算有了一点时间来思考刚才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可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转而打量起这件宽敞的房屋,装饰低调却处处透着细心,的确很符合顾家人的气质。 等了一会儿,张婶捧着一杯牛奶进屋,路醒忙坐起来,客气地叫了声:“张婶。” “这是夫人叫我送来的牛奶,垣之从小喝到大的,喝了会睡得更好些。”他从张婶手里接过牛奶,脑海中浮现出顾垣之乖乖坐在床边喝牛奶的样子轻轻笑了笑,看着未关的房门,路醒问了句:“垣之已经睡了吗?” 张婶看了看时间,笑道:“按理说还有二十分钟,你要是想去见见他,您旁边那个房间,就是他的卧室。” 姜还是老的辣啊,瞬间被猜中心思。搞得路醒还有点不好意思了,等张婶走了,他才慢慢地开了房门,走到传说中的顾垣之的房间门前。这个时间点该睡的人都睡下了,四周静悄悄的,他轻轻敲了敲门,顾垣之应道: “请进。” 路醒扭开门把手,引入眼帘的是顾垣之背对着他翻阅着书籍的模样,他甚至还穿着睡衣,头发软软地贴在头皮上,是他没见过的顾垣之的样子,路醒心想,光是这一下,这一晚上的折腾已经是值得的了。 进了房间,他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脸上有点小得意:“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你的房间一模一样。”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卧室用品,就是大大的书架,上面除了书,还是书。 顾垣之转过身来,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墙上的钟已经指向22点15,离顾垣之睡觉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路醒终于想起自己在车上一直想问的问题了,于是他又问出口了,就像进门前拉着顾垣之的衣袖问出口的问题一样:“这样真的好吗?” 顾垣之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路醒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是,我们也不是真正的恋人,而且期限也只有一年,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家?我的意思是,见父母这种事情尤其还是在这么特殊的日子是非常正式的....” 顾垣之打断他,“不要误会,只是一起简单吃顿饭。” 他将手里的书本合上:“我妈很喜欢邀人做客。” “可再怎么样我这个身份也有点奇怪吧?”路醒不解。 “身份?”顾垣之思考了一下,而后释然:“你说得对,只是一个身份,所以你更不需要介怀。” 路醒想了想,总结道:“哦,我懂了,意思是我是因为你的恋人这个身份而来的,无论担着这个身份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你今晚的任务只是把这个人带到就是了。” 所以不用介怀,无需介怀。 路醒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拿手半掩着面,幽幽感叹: “顾老师,我至今为止还能保持住对你的拳拳爱意,我连自己都佩服。” 毕竟时不时地就要被顾垣之轻飘飘的一刀子割过来,真是没有一颗金刚心都揽不下这项苦差事。 而路醒,在这方面也算个奇人,这么多年了,被顾垣之这过分坦然的冷漠刺痛无数回,难免有十分难受的时候,甚至曾经难受到顾垣之身边人都庆幸终于可以甩掉他这张撕不掉的狗屁膏药,正要敲锣打鼓庆祝了,这边路醒第二天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死皮赖脸嘻嘻笑着继续追。 时间到了,顾垣之准时掀开被子欲睡觉,路醒也识相,在旁边默默心伤了十分钟后恢复了活力,甚至还主动地帮顾垣之掖了掖被角。 五分钟后,顾垣之安然入睡,明明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甚至连灯都还没关,他依旧这样睡着了,视路醒为无物,从头到尾,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才是顾垣之真正难追的地方啊,不用别人的阻拦,光是要走进顾垣之封闭而狭小、无波无澜的心,已经要面对一层又一层铜墙铁壁了。 每当这个时候路醒总会安慰自己,顾垣之对谁都这样。可顾垣之真的对谁都这样吗?答案是否定的,淡漠如顾垣之,也曾有为了某个人情动,热烈,不像是顾垣之的时候。 用现在的话说,顾垣之心里也藏着个白月光,那是一段太遥远的记忆了,路醒努力在心中勾勒出唐思冶意气风发的样子,等那张脸和那个人在他头脑中逐渐具象的时候,路醒摇了摇脑袋,然后又再一次坚定的告诉自己,赢不了,赢不了。 大年初一,顾家的门铃被扣响,于鼎和唐思清提着礼盒来拜年,张婶开门把贵客迎进来,喜笑颜开,一边冲里屋的顾太太说:“是小于少爷和唐小少爷来了,这才刚过九点就来拜年了,真是有心。” 于鼎搂了搂她的肩膀:“这好话都被您说了。” 于美娴从楼梯里下来:“来了,先坐下吧,你看你,早说了不要带东西过来,思情也来了,快做。” 唐思清迎上来:“闲着没事,就跟着过来了。” 于鼎瞥他一眼,打趣道:“思清一个人在家,唐叔叔他们最早也要初三才赶得回来,我看他可怜,干脆一起带过来大家吃顿饭,毕竟大年初一嘛。” 于美娴将两个人领到沙发上坐着, 于鼎把东西递给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姨妈,怎么没看到垣之,这个时候早就醒了吧。” 唐思清没说话,听见楼梯口的动静望了过去,顾垣之从楼梯上下来了,穿着修身的毛衣,不苟言笑,后面跟着一个人,唐思清挑了挑眉,没说话,于鼎则不同了,看见顾垣之身后头跟着的是谁后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怒:“路醒?你怎么在这儿?” 给路醒吓的一激灵,没睡醒的瞌睡这下全醒了,定睛一看,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顿感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有没有搞错啊,这才新年第一天,就碰到了这两尊大佛?唐思清还好,对他算是中立,于鼎可是巴不得扒了他的皮的。 于美娴把于鼎拉下来,“你这么凶做什么?小路昨晚就来了。倒是你,先前总爱在我面前编排小路的不是,等我昨天见到人了,哪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路醒:怪不得顾妈妈说早就听过他的名字了,原来是从于鼎这儿听来的。 这...这还不如从没听过他这个人呢,他用脚指甲想都知道于鼎会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于鼎又被点燃了:“昨晚就来了?”他看着路醒,好像下一秒立马要吐出什么难听的话,但碍着于美娴在场而隐忍不发,路醒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没说话,张婶端着东西走出来打破僵局,首先把汤圆放在了于鼎手上:“先吃碗汤圆吧。” 大年初一吃元宵,也是图个吉利。唐思清轻轻拉了拉于鼎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一行人落座餐桌前,张婶一碗碗的汤圆端上来,于美娴看向顾垣之:“你爸怎么还没下来?” 顾垣之翻了一页报纸,头也不抬,说:“快了。” 第9章 话刚说完,顾父出现在楼梯口,路醒望过去,看到顾父的样子,一阵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顾垣之呢,倒不是说他们父子两个长相多么相似,而是气质,父子两人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 于鼎和唐思清乖乖的打了招呼:“姨夫” “顾叔叔” 顾父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自己位置上,拿起早早摆放在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对这一桌子的人熟视无睹。 而其他人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于美娴转向路醒,问: “小路昨晚睡的还好吗?换了地方,也不知道你睡得习不习惯。” 路醒忙说:“挺好的阿姨,很舒服。” 于鼎嗤笑了一身,于美娴颇有些责备的望过去:“收起你的臭脾气。” 唐思清这时候说:“阿姨,其实我和于鼎今天来一是想给您和顾叔叔拜年,二是想问问你们等会要不要一起去滑雪,朋友新开的店子,送了我几张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出去玩玩。” 顾父在这期间看完一张报纸了,往旁边一递,顾垣之接了过去,然后把自己手里那份递给了顾父,其余几个人为了滑雪的事情商量的正高兴,这父子两个却端坐在哪里,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 路醒看着眼前这一幕,没忍住,笑了笑,这提醒了于美娴,忙问他:“滑雪,也不错,只是我等会儿要和你顾叔叔去老家看望生病的长辈,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把小路也带上。” 于美娴转向路醒,把手温柔地搭在他手臂上:“小路,你等会儿有事吗?要是 没事的话不如和垣之一起去滑滑雪,你要是不会可以叫他教你,他滑了很多年了。” 她又对张婶说:“张婶,你把垣之的滑雪服找出来吧,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一套多的,就是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张婶应声上了楼。 “带上他做什么?”于鼎皱眉,凌厉的目光落在路醒身上,仿佛在提醒他,他要是敢答应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路醒假模假样的咳了一下,看了看于鼎,又看了看顾垣之,然后笑嘻嘻地对于美娴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吃完早餐后,于美娴领着顾父上楼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张婶带着衣服走出来:“横竖只找到了垣之那一套,另一套像是长了翅膀飞走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于美娴犯了难,唐思清想起了什么,说道:“不用找了,我车子后座里好像还有一套,上次去滑雪场留下的,这么久了也忘了拿出来,路醒要是不介意,就穿那套吧。” 路醒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那就好,那你们几个小辈好好玩,注意安全。” 顾妈妈交代完,带着一言不发的顾父上了车,离开,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于鼎憋了一上午的气总算可以宣泄出来,他看了看乖乖站在顾垣之身边的路醒,怎么看怎么碍眼:“凭你也想和我们一起去滑雪?” 路醒道:“哎你先别怪我啊,这是顾妈妈的意思,你刚才也听见了,你要是实在不想我去,就和顾妈妈说吧。” “你——厚脸皮!” “行了,每次见面都吵,你们不嫌烦我还听厌了呢。”唐思清低沉地笑,推着于鼎出了门,又转头地顾垣之说:“你们也收拾一下出来吧,时间也不早了。冬天黑的快,入夜了也就没那么好玩了。” 一辆车刚好把四个人装了满,车是唐思清开的,副驾坐着于鼎,路醒和顾垣之加上一大堆滑雪装备把整辆车塞的满满当当。 唐思清看着温文尔雅,开车却野的很,踩着油门急速往前冲,外面寒冷喧嚣的风透过开着的一小点车窗风灌进来,冻得路醒吸了吸鼻子,于鼎听见了,头也不回,在前面说:“嫌冷?既然这么冷干脆自己回家,思清,下个路口把他丢下去。” 路醒把车窗摇上去,忙说:“不冷,不冷。” 于鼎对此嗤之以鼻:“假惺惺、” 原本微低着头闭目养神的顾垣之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于鼎,眨了眨眼,淡淡地说了句:“小声点” 于鼎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回规矩了,不再说话,车内再次回复宁静,在这没人说话的气氛里,唐思清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奇怪地笑了一声。 他好像经常这样,用于鼎的话说,唐思清表面看起来是个正常的青年才俊,实际上脑子有点问题,在那平静的表面下藏着点疯狂的偏执。 不过路醒和他见面的次数寥寥,倒还没有见识过他的这一面。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到达了据说是唐思清朋友家新开的滑雪场,路醒跟进去一看,瞬间感慨起了万恶的资本主义,这哪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滑雪场,分明是一家兼顾滑雪的综合会所。 他们刚进去,立即就有一个穿着侍者服饰的人迎过来““唐少爷,这边请。” 那个侍者把他们引到了滑雪场地外,并介绍了换衣间的位置,于鼎先拉着顾垣之进了换衣间做准备,唐思清看着路醒,眉眼含笑,突然“啊”了一声,对他说:“我忘记把那套衣服拿出来了,你稍等一下。” 唐思清转头去车子里拿东西,路醒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没一会儿唐思清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纸袋子,他把东西递给路醒:“你就换这套衣服吧。” 路醒道了谢,拎着衣服进了另一间换衣室,他进了屋,落了锁,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关于滑雪的若干词条,然后从袋子里拿出那身藏蓝色的滑雪服换上。 那衣服版型,料子都很好,一看就不便宜,唐思清说是先前一个朋友落在自己车上的,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身衣服。 路醒换好衣服出来,那另外三个人也已经准备就绪了,路醒第一眼就看到了顾垣之,然后就再也移不开眼了,他小跑着来到他身边,说:“我也换好了。” 于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嘀咕了一声:“这衣服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啊,你说呢垣之。” 顾垣之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然也闪过了一点诧异,路醒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也忍不住胡乱猜测了起来。 三人中唯有唐思清不动声色,他把手里多余的滑雪板和盔形帽递给路醒,然后说道:“走吧,在往前走几步就到了滑雪场了,这个时候人应该不多。” 他们拎着东西进入一片白皑皑的雪地里,如唐思清所说,大年初一来滑雪的人实在不多,偌大一盘雪地里没见到几个人,入目到处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于鼎一碰到雪,像是被解了缰绳的野马,兴奋地喊了一声,踏在滑雪板上,把护目镜往下一拉,操作了一下滑雪杖,他整个人便往前冲了去,肆意而张扬。 唐思清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懒懒地倚靠在一旁的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我开车有点累,在这儿歇歇,你们先滑着吧。” 路醒忙转身,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试图装可怜:“顾老师,我不会滑。” 顾垣之像是有点犹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时候唐思清在一旁推波助澜道:“垣之,阿姨走之前交代了让你教路醒滑雪的,你可别抵赖。” “我没答应。”顾垣之向来怕麻烦,看来对于教人滑雪这件事不太乐意。 唐思清笑开了怀:“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毕竟路醒可是——”他说到这里,刻意地停了停,略微有些上挑的眉眼一转,若有似无地看了看眼巴巴看着顾垣之的路醒,然后说“毕竟路醒现在是你男朋友啊。” 路醒也跟着重重点了点头,很是笨拙地把滑雪板放在雪地上,试着踩上去,身子有点不稳,借机拉着顾垣之的衣服,笑嘻嘻地说:“你看,我真的一点都不会。” 第10章 顾垣之把他扶起来,言简意赅:“你双脚踏在雪板上,尽量保持平衡,然后用手里的滑雪杖杵地,试着往前动动。” “.....就这样?” 路醒有点怀疑人生,这老师教的有点随意啊,不过他今天来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计较这些了。 顾垣之说什么,他就照着做什么,岔开脚,迈开腿,站上去,然后动一动,他按着顾垣之的意思做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没有移动分毫。 他看了看顾垣之求助,顾老师就站在身边,却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做出严师的态势来,只说:“你太僵硬了,放松一点,这里的坡度很小,不会有事。” 是..是吗? 路醒这回终于有点紧张了,毕竟之前从没碰过这项运动,顾垣之又在身边看着,真是想不认真都难。 他轻轻吸口气,再次运作了一下滑雪杆,这回滑雪板终于动了,可惜他矫枉过正用力过猛,右脚一下滑远了,左脚还停在原地,只听刺啦一声哀嚎,路醒当真众人的面表演了人生中第一回 劈叉。 “顾...顾老师。”他被那一瞬间的撕裂感逼得差点掉了眼泪,慌忙间搂住了顾垣之的腰,声音都吓傻了:“我,我动不了了,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你快拉拉我,拉拉我。” 顾垣之还真被他唬住了,试探着伸手,把路醒扭曲的身体一点点扶正,路醒得了甜头,还在那里哎哟哎呀的叫唤着,在顾垣之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收回腿,站直了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动了:“我看我还是休息一下吧。” 顾垣之皱了皱眉,补充了一句“你说的对,滑雪不适合你,你的身体太僵硬了。” “.....”顾小刀先生又来了,路醒想也不想回了句嘴:“我身体不僵硬的,不信你试试。”说完才发现这句话有点引人遐想的意思。 他忍不住看了看顾垣之,后者如他所想,根本不和他在一条线上,他看了看路醒还在微微打着颤的双腿:“已经试过了。” 路醒:我恨。 唐思清不知何时穿好衣服滑到他们身边,将护目镜推上去,对路醒说:“你要是不适应的话就在旁边休息一下吧。”他又转向顾垣之,眼神里闪着胜负欲:“来比一场?去年那次还没分出胜负呢。” 顾垣之点头,整理了自己被路醒弄皱的衣服,唐思清又说:“就比谁先追上于鼎吧,这么久了,他应该快到终点了,输的人请客。” 两个人定好了协议,如两道急速的风,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路醒就眨了眨眼,两个人就飞出去老远,看着他目瞪口呆,再次感叹自己果然是个小学鸡水平。 他被迫劈叉,留了阴影,看见雪板就有点发晕,身边没了顾垣之,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索性一拐一拐的出了滑雪场,到设在雪地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百无聊赖,看着眼前这百花花的一片,不合时宜的思考起了人生。 五分钟后,思考人生结束,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上面来了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他稍微一猜也知道是谁,犹豫了下,他还是点开看了,上面写着:我过两天马上跟着团来s市了,有时间出来聚聚,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怎么也是一个爹妈出来的,你还要生我气到什么时候? 果然是路心,路醒默默把短信删了,又点开了微信,校出版社的负责人给他回复了信息过来:“你好,路醒同学,你教过来的译稿我们这边觉得还不错,等过了初七你来出版社一趟,有些事需要面谈。” 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啊,钱!路醒喜出望外,忙回复了个好字。 “有什么好事吗?”唐思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路醒吓了一下,抬头有些费力的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比赛这么快就结束了?” 唐思清没说话,坐在了他旁边:“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 “.....”路醒无语,搞什么啊,这群有钱没处花的大少爷,要不要变脸这么快? 唐思清在旁边发出很细很细的笑声,说:“我开玩笑的,我没于鼎那么蠢,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譬如我其实比他更讨厌你,但不至于表现的像他这么人尽皆知。” “啊...那我,谢谢你?”路醒觉得此时的自己有点尴尬,他招谁惹谁了,唐思清怎么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 唐小少爷调转了话头:“我骗他的,垣之,去年也是这样,说要比赛,但我都早早返了程,让他一个人继续往前跑,你知道的,垣之在某些程度上说,真的很好骗。” 路醒想,您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实在是跟不上思路啊! “怎么不说话?”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啊,路醒无奈,问:“....我能说什么?” “哦”唐思清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来点上,不多时一个侍者走上来,礼貌地开口:“先生您好,这里不允许吸烟。” 唐思清瞥他一眼:“滚” 等人走了,唐思清对着路醒吐出一口白烟,脸上又挂起了那漫不经心的笑:“那你就闭嘴,听我说。”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你脑子有病呢。 “你喜欢顾垣之有...十多年了吧?”他微眯着眼,计算了一下,路醒不予置否,随着眼前若有似无的白烟,突然想起了一些高中时候的事。 其实也并不复杂,顾垣之,于鼎,唐思清,几个人算是从小长到大都认识,路醒其实和唐思清于鼎两个人是同一级的,只是分属于不同的班级。 顾垣之年龄和他们一样大,却跳了级,和唐思冶一道读着高三。所以路醒这一路来对顾垣之的情感,唐思清和于鼎都是清楚明白的。 “垣之...可不好追,孤独终老的命。”唐思清说。 这下路醒可忍不住了:“顾老师可没你说的这么惨。” “无所谓,”唐思清嗤笑一声:“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突然偏头,用极不友好的目光将路醒给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撇了撇嘴:“你真不怎么样,模样一般不算丑,身材嘛,马马虎虎,放在人堆里算不上出众。” “多谢夸奖”路醒努力使自己面不改色。 “这套衣服他穿着比你好看多了。” 他又说,对着路醒,又或者看向远方。 “谁?”路醒问,心里有点一点猜测,果然从唐思清嘴里听到了那个久未提及的名字。 第11章 “唐思冶,这衣服是他三年前回国落下的,我缠他好久才把他骗到滑雪场,可惜他玩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果然是他。 “这个颜色还不错吧?唐思冶特适合蓝色,穿着在雪地里站着,真他妈跟个仙女似的。” 路醒苦中作乐:“唐师兄应该不想当仙女。” “比喻,不懂吗?你一直这么爱抬杠吗路醒,你这样我更讨厌你了。”唐小少爷不乐意了,啧了啧嘴。 路醒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 唐思清满意了,狠狠吸了口烟,又说:“那个疯子,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这回老头子生病,总算能把他逼回国了,这衣服你穿过就穿过了,记得洗干净,唐思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路醒回嘴:“那你还给我穿?” 唐思清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他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我就是想看看顾垣之再看到这身衣服什么感觉,这比滑雪好玩多了。” 这...路醒看着唐思清略有些鬼畜的样子,现在对于鼎的话深信不疑,唐思清果然脑子有病。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吗?” 路醒叹气,无奈:“不想问。” “为什么?” 路醒想了想,老实作答:“问了,答案估计不怎么中听。” “你还挺聪明的,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可你要真是聪明,怎么这么久了还在顾垣之身边徘徊?” 唐思清又说,见路醒不说话,他也不恼,看着前方,突然说:“他们回来了。” 路醒望过去,果然在远处看得见的地方看见两个人影,身形依稀可辨,是顾垣之和于鼎。 唐思清又笑了,突然压低了嗓子,在路醒耳边问:“你知道顾垣之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吗?” 路醒想装作不在意,可心还是紧了一下,随之心跳加快,既有好奇,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唐思清接下来说的话,他现在害怕从唐思清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东西。 他觉得此刻的唐思清有点不正常,但这或许才是正常的唐思清。 但唐思清还是开口了,他把头偏了回去,一根烟燃尽,快要烧到他的指尖,他却毫不在意,他盯着远处顾垣之越来越近的身影,慢慢地说: “就是在和唐思冶第一次滑雪的时候,我,唐思冶,他,我们三个,没有于鼎,他生病了,没来。我想想,那是高中毕业那会儿吧,那时候唐思冶就是穿的这身滑雪服,藏蓝色的,他恋旧,一件衣服穿合适了可以穿很久,他穿那身衣服,自在地在雪地里奔驰。” “.....他们过来了。”路醒提醒他,示意他不要说得太过火。 唐思清却不以为意,好像天地间没有他在意的东西了,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告诉路醒接下来的这句话: “顾垣之ying了,对着穿藏蓝色滑雪服的唐思冶。” 路醒脑子里那根绷紧了的弦突然断了,下意识地看了眼唐思清,后者站起来,迎接走到面前的两个人。 于鼎走在前面,带着一脸的畅快,他额上有一层细汗,唐思清贴心地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于鼎接过去,笑得灿烂:“谢了。”他又看了看脸色有些奇怪的路醒,嗤笑道:“你不是来滑雪的吗?怎么还演起了体操?果然,得不到的东西别强求,到头来还不是苦了自己。” “关你屁事。” 于鼎脸色一变,怒目看着路醒:“你说什么?” 唐思清也颇为惊讶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哦?’了一声,顾垣之把滑雪板捡起来别在腰间,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 路醒看他这样,突然有点泄气了,心中哀叹一声,笑盈盈地对于鼎说:“没什么,我说于小少爷您说的真对,没毛病。” 于鼎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拿着东西朝换衣间走去,顾垣之也跟了上来,经过身边的时候,路醒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顾垣之回头看他,路醒笑嘻嘻地说“顾老师,怎么,不教我滑雪了?” 顾垣之想了想,说:“我说了,你不适合。” 路醒低头“哦”了一声,乖乖给人放了行,等那两个人走远了,唐思清凑上来,问:“哇,看来是被我说的话给打击到了,垣之这点程度的漠视就让你这么难受。” 路醒跟着笑了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什么意思?”这下换做唐思清不解 ,路醒于是哈哈大笑:“没什么,就是想转移一下话题然后失败了。” 滑完雪后,一行人就近,在会所的餐厅里就吃了起来,路醒好像还真的被打击到了一样,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面色恍惚,居然没有缠过顾垣之一次,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自顾自的吃着。 饭后天色已晚,唐思清给顾夫人打了个电话,大意是说滑雪的时候耽搁了今晚就不回去,在会所这边睡一晚云云。 那边于美娴有些忧心忡忡地声音传来:“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就是可怜垣之了,离了熟悉的地方,估计今晚睡不了觉了。” 唐思清挂了电话,招呼人把房间安排上了,顾垣之滑完雪身上出了汗不舒服,接过房卡,说:“我先回房间洗个澡。” 路醒跟着他一起走了,剩下于鼎和唐思清在原地,于鼎看了看路醒有点恹恹儿的背影,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看见没,他总算有点知难而退的意思了,活该,谁叫他老缠着垣之。” 唐思清看他,问:“你怎么这么讨厌路醒?你从小性格虽然是挺坏的,但也不至于像对他一样,稍不注意就惹恼了你。” 于鼎很惊讶的看着他:“你不也不喜欢他?” 唐思清点头,于鼎甩给他一副既然如此何必再问的表情,但他倒还真认真的想了想唐思清这个问题,然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看着他就浑身不舒服,估计是因为...他太没用了吧。” “没用?倒也不至于,虽然考试的过程艰辛,路醒好歹还是s大的研究生,只要不作死,以后出来也不至于没用。” “我不是说这个”于鼎有些急了:“我说的是他...他把垣之看到太重要了!这么多年了,全围着垣之走,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你还别说这个事,说起来不是更搞笑吗?他当初拼死拼活考大学,后来考研,还不是为了垣之,哎你懂我意思吗、就是路醒他,他太...” “我懂你的意思,”唐思清说。 “总之就是没脸没皮,垣之本来性格就喜静,不喜欢别人缠着,他非要一次一次凑上去,还凑了这么多年,我是垣之的好兄弟,见不得这些!不行吗?” “是吗?我怎么看着是你一厢情愿呢,我看人垣之可不拿你当好兄弟。”唐思清和他边走边说,进了电梯。 于鼎也不恼,大笑:“毕竟是垣之嘛,你要真和他较起真来,保准气死你,哈哈哈。” 唐思清也跟着他笑,两个人到了房间所在楼层,各自拿了房卡,道别,进了房间。 第12章 路醒一个人在房间里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唐思清的话不断窜进脑袋里,他越是不想想,那些话反倒越来越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脑袋里钻,钻的他心口疼。 越想越气,越别扭,他看着雪白的墙面,泄愤似的,拿脚小心地顶了顶墙面,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来。 他留意过了,顾垣之恰好就在他隔壁房间,就算这会所的房间再隔音,还是能听见点动静吧?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把耳朵贴在墙边,像个求而不得的疯子,意图获取任何一点关于心上人的讯息。 再往变态里说,实在是太chi汉了,路醒为自己的行为不齿,可心里烧的火辣辣的,不做点什么,唐思清的话就在他脑子里消散不去。 他不喜欢这样的情绪,而克服这一切烦躁情绪的最好方法是冷却心情,路醒说干就干,倒下去,拿被子蒙住头逼迫自己睡下去。 可惜今天脑子实在太乱,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都还没睡着,只是闭着眼,脑海中思绪万千,更加不痛快了。 这样熬了一会儿,他在半梦半醒间似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梦理所应当是关于顾垣之的,但梦里不只有顾垣之,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身影他既熟悉又陌生,忍不住凑上去一探究竟,可当他要走近了,顾垣之却伸手挡在了他身前,不让他继续前进,路醒在梦里越发焦躁,前面的人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了,依旧是年少时路醒记忆力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看着路醒,又看着顾垣之,朝他伸出了手。 路醒猛地惊醒,额上起了一层细汗,他摸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十一点,这个时间点,隔壁的顾垣之应该已经睡下了,路醒从噩梦中醒来,还有些怅然若失,无意识地贴着墙壁,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突然,他听到了嘭的一声,从隔壁传来,那声音很清晰,路醒听得真切,忙起身披着睡袍出了门。 站在顾垣之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从里面开了,顾垣之开的门,他手里拎着一小袋子垃圾放在了门边,路醒往里探了探,是玻璃碎片,那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不小心打碎杯子发出的声音。 “顾老师,这么晚了还没睡?”此时离顾垣之准时入睡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一小时。 顾垣之抿了抿嘴,看起来心情不佳,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认床?”路醒心中猜测,问出了口,这回顾垣之没再回答,但路醒知道自己答对了,趁着顾垣之转身的空档跟着他进了屋,随意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 。 顾垣之睡不了觉心情自然不会多好,但他面上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要是留心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眸子里有些疲惫,动作也比平常迟缓了一点,他上了床,盖了半身的被子,戴上搁置在床头柜上的一副眼镜,拾起床上的书,微皱着眉看了起来。 路醒看着他这幅宁静安然的模样,脑子里蹭地想起唐思清那句挥之不去的话,突然有些烦躁了。 现在的顾垣之,和唐思清话语里那个毛头小子顾垣之,是同一个人吗?他知道唐思冶在顾垣之心中是不同的,可这不同,竟然到了那种地步了吗? 诚然,男人的情情爱爱,总免不得和下半身的物件摆在一起,可那是顾垣之啊,是素来无悲无喜恬静淡然的顾垣之,可原来这样的顾垣之,在某些方面也免不了俗,在属意的人面前也难免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 路醒一时间难以接受,并非因为顾垣之高岭之上的形象好像残缺了一点,而恰恰相反,是他低估了唐思冶在顾垣之心目中的重要性了。 他看着眼前的顾垣之,便要想起唐思清口里的顾垣之,一个是崖边上独自生长着的高岭之花,一边是尘世里喜怒嗔痴炼出的欲念之花,路醒看着他,心中爱意不减,其中却也夹杂着一点气愤,一点难过,和很多很多的欲-望。 “顾老师?”尾调上扬,路醒显得有点兴奋。 顾垣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翻阅着手里的书,本该睡觉的时间保持清醒,他的心情算不上愉悦。 路醒把他手里的书抽掉了,这下终于引起了顾垣之的反应,他静静看着路醒,无声地责备,路醒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突然问:“你和别人上过床吗?” 顾垣之似乎短暂地楞了一下,而后微皱起了眉:“从我房间出去。” “你肯定没有过。”路醒有些刻意地笑“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就没看谁近过你的身,顾老师,你27了,难道一辈子都打算一个人?” 他在找死,路醒晓得的,有些话在顾垣之门前说的,有些说不得,他说这样的话,顾垣之不会乐意,任何一个稍有自我隐私的人都不会希望听到这种话,更何况是顾垣之。 可路醒突然就厌倦了,之前那种,自以为细心地贴合着顾垣之的性情来追着他的,‘斯文典雅’的"死缠烂打"。 他此刻像一个盛满了热水的保温杯,在外表冰凉中藏着足以将顾垣之,将他自己融化的火热,只要稍微打开了一点缺口,那热气就毫不吝啬地冒出来,灼伤第一个前来查看的人。 唐思清的话就是那个缺口,他把一个和平常截然相反的热情鲜活的顾垣之呈现在了路醒面前,他嫉妒的发狂,又想要的发狂。 他看着顾垣之:“你不好奇吗?垣之,爱恨痴嗔欲,你不好奇吗?” 顾垣之的答案从不如他所愿,他像一个被无耻言语冒犯了的部落圣女,掀开被子欲下床,路醒见状,想也不想便扑了上去。 他用很快的速度爬上了床,在顾垣之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用力把顾垣之推回到床上,然后一鼓作气,跨腿,坐在他的身上,腰腹上。 顾垣之被他怎么一推,背靠着床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路醒,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路醒下意识地想要逃,顾垣之从未拿过这样的眼神来看过他,这说明他将要触碰到顾垣之的底线了,可他不能逃,反正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啊。 “垣之”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具有诱惑力,轻佻,放浪一些,他放低了身子附在心爱人的耳边,循循善诱:“你不想试试吗?” 下一秒已经被顾垣之使出的劲给推到在床上,顾垣之力气惊人,他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被摔在床上也不疼,但路醒还是夸张的哎哟了一声。 这一摔,好像把他的理智稍微摔回来了一点,他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了还管得了什么?他然后又凑了上去,从后面紧紧抱着顾垣之的腰,把人又扯回来,然后翻身上去,胡乱的在顾垣之脸上处处吻。 没亲几下,就被顾垣之挣开,在这肢体纠缠间,他头发乱了,脸色有点发红,看起来真他妈的性感,路醒这回子真的上了头,忍不住又要凑上去,顾垣之别开脸:“路醒。” 路醒嗯了一声,听见顾垣之说:“这也是职责吗?”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垣之说了什么,心里没忍住,又小小地钝痛了一下。在这情绪过分浓烈的时候,顾垣之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尾浇下来,路醒有些无奈,看着眼前人。 你那时候也是职责吗?对着唐思冶的时候? 第13章 他很想这样问出口,却不能,唐思冶是顾垣之心里真正的白月光,是曾经调动了顾垣之喜怒哀乐的了不起的人。 用现在的话说,在路醒求爱顾垣之的途中,他一直把唐思冶视作通关路上的大boss,理智告诉他打不赢,他从头到尾没一样赢得过唐思冶,可情感上却要莽撞的多,总觉得尚存一点希望,譬如在喜欢顾垣之的程度上,唐思冶是怎么也比不上他的。 可这又有什么用?胜者,从来不是爱的深的人。 此刻,他看着顾垣之的双眼,里面有他一贯有之的古井般的沉静,有一点点愤怒,甚至是疑惑,但就是没有他期望看到的东西。 路醒一时间气急,气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瞪着他,粗喘着气,掷地有声地说“是!” 然后顾垣之便不说话了,略微低头,抿了抿唇,他在思考,路醒猜,对于顾垣之来说,这一定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边是规矩,一遍是真心,实在不好抉择。 路醒就在一旁,看着他,冷漠地等待着他的决定,他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他像被这些个情绪所控制的傀儡,而不是真正的路醒了。 顾垣之终于做好决定了,他抬眼看着路醒,眉间褶皱也不见了,眸中清朗,路醒埋头去亲吻他的脸颊时心想,自己可真卑鄙啊。 他很急很虔诚地去亲顾垣之,可是不够,怎么都不够,太冷静了,顾垣之真的太冷静了,他坐在顾垣之身上,恨不得周身与他仅仅相贴,因而能感受到身下顾垣之的一举一动。 可顾垣之依旧是顾垣之,他尽心地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任由路醒闹着,路醒往他腰下探了探,顾垣之没有半点情动的样子。 路醒身上的火一下就被浇熄了,而从头到尾燃着这簇小火苗的人也只有他,顾垣之依旧是那副寻常模样,虽然他身上的衣服被路醒弄皱了,双唇湿润,脸色微红,可眼神里的东西做不了假。 可这就是顾垣之啊,在他过去这么多年以来都很熟悉的顾垣之,可错在错在,唐思清给他树立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让他贪心了,逾越了。总觉得唐思冶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可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抱歉。”他简直无地自容,翻身从顾垣之身上下来,理好身上的浴巾,栓衣带的指尖微微抖动着,他低着头,不太敢看床上的顾垣之:“我先出去了,刚才是我昏了头。”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开,门被轻轻低合上,周遭终于归于平静,将方才的一出荒唐戏掩埋地干干净净。 顾垣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被弄得很乱的床单,他很慢地眨了眨眼,似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起身,走到窗边为自己倒上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 这时突然传来很大力的敲门声,嘭嘭嘭的,顾垣之顿了顿,走过去开了门,才刚开了一个小缝,门外的人便很着急的冲了进来。 他看清了,是路醒,眼睛猩红的路醒,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瞪着他。 路醒很大声地说:“你会和他上-床吗?” 顾垣之觉得困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路醒。” 路醒只是又问了一遍:“你会和他上-床吗?” “谁?” “唐思冶!”路醒很大声的喊出这个名字:“我是说唐思冶,要是刚才的人是他,你会和他上-床吗?” 顾垣之看着他,没说话,路醒气疯了,不管不顾,他围着顾垣之绕圈,脑子里快要爆炸,眼睛红红的,却倔强的没有掉泪,这样走了几圈,他又冲到顾垣之身边,声音有些哽咽:“你——” 可说不出话来,那些他刚才靠在走廊上想了一脑子的指责的话,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要说的话绕了个弯,他吐了口浊气: “顾老师,我可太累了,这么些年,你说我要怎么办?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在生气。”顾垣之终于弄清状态了,看着眼前掩着面蹲坐在地上的路醒,问。 路醒把脸埋在膝盖上,泄气地说:“是,我在生气。” “气谁?” “气我,也气你,什么都气!” 顾垣之想了想,半蹲下身子,似有不解:“可我已经履行了职责,现在的情况,在我看来是你在无理取闹。” 小刀子一刀一刀往路醒身上戳,他猛地抬头,看着顾垣之,本想将眼神装饰地更加锋利,愤懑,可一看见顾垣之,又什么都忘了,他叹了声气,站起来,不知是在对谁说: “你说的对,是我在无理取闹,太丢人了今晚,顾老师,我太丢人了,不就是喜欢个人嘛,不就是谈恋爱嘛,还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可我忍不住啊,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做?顾老师,你学识渊博,你来教教我。” “所以现在,”他看了看路醒,抽出卫生纸递给他,“我需要来哄你吗?” “算了”路醒现在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摆摆手:“我也不想太难为你了。” “哦”顾垣之收回纸巾,想了想,又说:“那要分手吗?” 路醒猛地抬眼看他,满眼的错愕。顾垣之解释道:“好像出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了。” 路醒这下终于懂得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了,屋子里暖气开得那样足,他却只觉得手足冰凉,他吸了吸鼻子,把可疑的液体憋了回去,然后深吸口气,对顾垣之说:“我先走了。” 和第一次离开不同,这回路醒走的很慢,很慢。 第二天中午,唐思清拿着房卡若无其事地进了路醒房门,对着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团可疑物体说:“醒了就快点收拾哈好东西下来,我们马上走。”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唐思清环顾了一圈被折腾的乱糟糟的屋子,挑了挑眉,又说:“下次和垣之吵架,记得把门带上,不过还有没有下次,就不好说了。” 路醒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略微红肿的眼睛,看着唐思清:“你是故意的。” “你指哪件事?”唐思清朝他笑,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路醒一边下床一边穿鞋,“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我逼的受不了,比于鼎厉害多了。” “哦,你说昨天的事,”唐思清顿悟,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那你实在是误会我了,我的初衷,真的只是单纯好奇顾垣之在看到那件衣服的样子,至于其他的,道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随你吧”路醒失魂落魄地进了卫生间:“我等会儿就下来,慢走不送。” 门很快被带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路醒看了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慢条斯理地刷牙。 他赶在退房前一刻钟才下了楼,整理了一下仪容,总算不显得那样狼狈。 等在大厅里的人早就不耐烦了,路醒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于鼎气急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底下等你多久?出门在外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么基本的礼貌,难道没人教你?” 唐思清面上始终带着笑,推着于鼎往停车场走,“好了,先出去吧。” 路醒跟默默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等唐思清把车开出来,于鼎自然而然地坐进了副驾,路醒看了看顾垣之,拉开车门自己坐进去了,而后顾垣之也上了车,车子一下被挤满,他们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路醒往旁边移了移,把头靠在窗外,目光涣散,一言不发。 车子里安静的可怕,除了于鼎偶尔无聊和唐思清说上几句话,顾垣之照旧闭眼养神。路醒趴窗户上看着过往风景,口袋里振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接了电话。 那边是路心很惊讶的声音:“嘿,难得啊弟弟,居然这么痛快地接起我电话了?” 第14章 路醒一言不发,那边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有很多人在说话,像在车站或饭店这类人很多的地方。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路心哎哟了一声,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我,这边刚跟着乐队到s市了,刚下火车,这人可太多了,乌泱泱的,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你在哪儿呢?路醒,不出来见一见?” 始终听不到回音,路心在那边喂了几声,然后说:“难道是不小心接起来了?”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电话被挂断了,路醒又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 回程总要快些,唐思清出发的时候车子开得野,回程却不知道为什么,平稳多了。 车子一路顺畅地开进了小区,等到了顾家门口,路醒坐在靠窗边,透过顾家家门前的一圈栅栏的空隙,在一簇簇的花草中,在顾家紧闭的房门前,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下了车,进了院子,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于鼎语气总算不得友善:“你是谁?怎么站在这里。” 站在顾家门口的是宋宁,他怀里抱着一叠书,他对于鼎说:“您是于师兄吧,您毕业这么多年学校里都还能断断续续听见您的佳话,我是法学院的1x级的宋宁,今天来是找顾老师有点事。” 于鼎听了,笑的爽朗:“原来是小师弟啊,来找你们顾老师求学问了?” 宋宁羞涩的笑了笑,看见后面走进来的顾垣之,神色一喜:“顾老师。”,他又看见了路醒,颇为惊喜的样子,“路师兄也在。” “是你”顾垣之说,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书:“这些书你已经看完了?” 宋宁点点头:“放了寒假没事做,前几天窝在家里就一口气看完了,想着您也住在这边,所以来把书还给您。” 顾垣之按了门铃,一边对宋宁说:“进来坐吧。” 一行人于是进了屋,于美娴听了动静从楼上下来:“你们可算回来了,宋宁一大早就来了,在外面等了你们很久了。” 于鼎问:“怎么不进去等?” 宋宁说:“其实也没有等多久。” 这时候门又开了,是停好车的唐思清进来了,见到宋宁似有些吃惊:“这位同学是?” 于美娴为几个人端上花茶,一边说:“垣之的学生,挺优秀的一个小孩儿,喜欢看书,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找垣之借几本书,你也知道,垣之这儿什么都没有,就各种稀奇古怪的书一箩筐。” “哦?”唐思清来了兴趣,瞥了瞥宋宁,做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白嫩的脸皮,问:“你叫宋宁?读大几了?” 宋宁的脸微微的红了,不知是被唐思清捏的,还是个性使然,很乖巧的答道;“法学院大三在读。” 唐思清点了点头:“s市本地人?” “嗯” “那不错,家里在哪个小区啊?” 于鼎看不惯了,朝他扔过去一个柑橘,笑骂:“你调查人户口呢?我这小师弟脸皮薄,可别被你吓坏了。” 唐思清不予置否,耸了耸肩,于美娴问他:“你爸他们是不是今天回来?” 唐思清点点头,口里嚼着发酸的柑橘,吐了吐舌头:“这橘子酸了阿姨,刚打过电话了,我等会儿就去机场接。” “那就好” 她目光落到一言不发心不在焉的路醒身上,笑着询问道:“小路呢?这趟玩得如何?垣之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路醒反应了一下,虚虚笑了笑,没说话。 宋宁小心地问:“听说几位师兄们昨天去滑雪了?” 唐思清笑道:“哎,我可不是你师兄,别乱叫。” 宋宁笑了笑,又不说话了。 顾垣之放好了书,下了楼,递给宋宁一张碟片:“这是周院长前几年照着那场庭审刻录下的模拟法庭录像,你先看完,看看有什么不懂得。” 宋宁双手接过去:“谢谢顾老师。” 唐思清看戏似的一边吃着酸橘子一边四处瞧,不一会儿电话响了,他啧了一声出去接电话,于美娴从厨房走出来,袖子挽上去一半,“于鼎,我已经和你爸妈说好了,等会儿晚上到这儿来吃饭,宋宁,还有小路,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留着吃完饭再走,行吗?” 宋宁说:“那就——” 这时唐思清接完电话回来,把刚脱下的外套又套上了,对于美娴说:“阿姨,您这顿饭我是吃不上了,我爸他们已经落地了,我得现在赶过去接。”他看了眼宋宁: “要一起走吗?正巧送你们一道。” 宋宁脸色僵了一下,然后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久坐着一言不发的路醒也站了起来:“正巧也送我一下吧,和去机场的路顺道。” 于美娴哎呀一声,颇为惋惜:“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走了。” 唐思清笑道:“可惜了,都吃不上您烧的一手好菜。既然要走那就走吧,你们先在院子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 屋子里一下冷清了不少,趁着顾垣之进厨房拿果汁的时候,于美娴把他抓过来,问:“垣之,你们这趟出去滑雪好玩吗?” 顾垣之摇头“不怎么好玩。” 于美娴往切好的蔬果里加了些沙拉酱,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和小路呢。” 顾垣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颇有些癫狂的路醒,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他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于美娴也不惊讶,无奈地拍了拍儿子厚实的肩,轻笑道:“真是难为他了,这么久了才终于有点受不了。所以呢,你们要分手吗?我猜猜,是你先说出来的?” 她又把切好的肉片下了锅,冒出的油烟被油烟机尽数抽走,“把那边的辣椒递给我” 顾垣之递过去,于美娴一边炒着菜,又问:“那结果呢,分成了吗?” 这回顾垣之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他端着杯子出去,于美娴抽空看了看他,叹了声气。 这边,路醒和宋宁站在院子里,路醒心神恍惚没怎么说话,宋宁倒是很惊喜看到他的样子,同他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路师兄,算起来最近倒是经常和您见面。” 路醒转头看他“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宋宁短暂地怔了一下,腼腆地笑了笑,看着前方,不再说话,直到唐思清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朝他们按了按喇叭,他们上了车,宋宁很自然地拉开了副驾坐进去,唐思清笑道:“宋小朋友,你还真不客气。” 宋宁脸红了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晕车,所以平常都是做的副驾,都成习惯了,您要是介意我坐后面去。” 路醒开了后门进去做好,唐思清也发动了车子,说:“我不介意。” 宋宁系好安全带,说“那就麻烦师兄送一程了。” “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唐思清似笑非笑,打趣道:“你家住哪个小区,我看看顺不顺道。” 宋宁犹豫了一下,说:“百式花园。” 唐思清哦了一声,“嘉义区那边?那还挺远啊。” 宋宁没说话,唐思清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情绪低迷的路醒,然后转头看了眼宋宁:“那你还挺爱读书的啊,跨了大半个s城来找你顾老师还书。” 路醒总算有了点反应,静静地打量着宋宁,后者避重就轻:“正好来这边有事,顺道就过来了。” 唐思清嘴角挑了挑,不再说话了。那之后车里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再说话,宋宁先下的车,唐思清按着他指的方向把人送到,那边离宋宁的家还有很远,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有事才来这边,宋宁在路边下了车,同他们挥手作别。 第15章 车子继续行驶,路醒发现唐思清的车速又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路醒把车窗全都摇上去,前面唐思清嗤嗤一笑:“你在哪儿下?” 路醒说了新家的地址,唐思清道:“嘿,你不是说顺路吗怎么还要绕一段路,你的新家?” 路醒点点头,恹恹儿地窝在座位里不想说话,唐思清车速极快,进了老城区才有所收敛,不多时到了破旧的小区外头,唐思清摇下车窗打量了一下四周,啧啧作声:“他自打出生起,就没住过这种房子。” 路醒握着把手的手一顿,幽幽看着他,唐思清不嫌事大,又说:“唐思冶啊,我估计他都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你啊,还真是一点都比不上他。” 路醒懒得开口骂人,只在心里感叹:确认无误了,唐思清的脑袋是真的有病。 他下了车,还是礼貌地和唐思清道了谢,谢字还没说完,面前银灰色的车子已经飞离,像是多待在这种地方一秒,就要染上什么贫穷病毒一般。 路醒身心俱疲,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爬楼,他住在4楼,不高不低,心情好的时候很快就可以爬上去,可要是沮丧的时候,每一步阶梯上都好像锲了刀片。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我今晚真要睡桥洞了呢。” 路醒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家门前蹲坐着的,衣着怪异的,他那快两年没见过的姐姐——路心。 路心穿着oversize的奇怪的外套,下身的紧身裤满是大小不一的洞,脚上穿着帆布鞋。寒冷的冬天似乎并没有让她妥协,她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愣着干什么?这才多久没见,不认识我了?” 路醒没说话,和路心对视了一下,又瞥了眼她背上垮着的电吉他,走上去,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说:“你再跑远点,久点,说不定下次我就真不认识你了。” 路心嘻嘻笑着,跟着他进了屋,一遍打量着四周,啧了啧嘴:“阿醒,这都两年没见了,你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这儿还比不上你们大学宿舍呢。你还别说,不愧是大学啊,真大!” 路醒问“你去过我们宿舍了?” 路心给自己接了杯水,抿了一口,叹“你又不接我电话,我只好去找你室友了,就那个谁,赵奕然是吧?这么久不见这孩子还是这么单纯啊,稍微一套就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了,喏,还是他送我过来的呢,你这个室友不错,值得交。” 路醒没说话,他肚子有点饿,从柜子里拿了一包泡面出来,开火煮,调料下了一半了,香味传出来,路心闻着味道撵到厨房来,笑道: “就是这个味道,你啊,煮什么都不在行,就这泡面煮的好,啊...就是这个味道!我可想死了。多放点辣椒和葱!”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也不管洗没洗,就这么吃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又出了厨房,不一会儿路醒端着香喷喷的泡面出来,路心擦干净手正要不客气滴接过去大快朵颐,路醒却偏了偏身子,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一言不发。 路心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又倒回沙发上,耷拉着腿,惬意地啃着苹果,她看着路醒,路醒埋头吃着泡面,谁也没说话。 路心想看电视,却发现屋子里连电视都没有,她又抱怨道:“阿醒,你这屋子里怎么连电视都没有啊,啊..好无聊呀。” “没钱”路醒言简意赅,头也不抬。 路心哈哈一笑:“没事儿,你今年不是要毕业了吗,这下总可以出来挣钱了?都怪你,那年工作干得好好的非要去考什么研,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年。” 路醒呼哧呼哧吸完了泡面,看她一眼:“挣钱做什么?给你还账吗?” 路心猛地凑过来,眼睛里冒着闪光“我钱都快还清了,你知道不?” 他还真不知道,路醒没说话。 路心又倒回去,说:“是我们团长替我还的,瞧见那把电吉他没有?两万多,也是他借给我的钱。” 她啃完了苹果,隔着老远把剩下的核丢进了垃圾桶,路醒端着碗进厨房清洗,路心肚子饿的咕咕叫,也跟着进去了,拿脸蹭着路醒的背,黏黏糊糊地说“阿醒,姐姐好想你呀。” 路醒别过身子,说:“别,我这儿真没什么钱给你了,你还是去找那个有钱的团长吧。” 路心说:“什么呀,你这小孩,姐姐只是想叫你给我煮完泡面。我真的好饿啊。” 路醒当真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把泡面,然后说“可以。” 路心大喜,五分钟后路醒把手里热乎的泡面递给她,说:“吃完就走吧,你也看见了我这儿地方小,住不下两个人,面也见过了,你还是回你的团吧。” 路心捧着面,一时间没说话,在这沉默里,路醒最终还是心软了,回头对她说:“新年快乐,路心。” 路心一下抬起头来,一扫刚才的阴霾,放下泡面亲热地搂住他的脖子:“我就知道阿醒不会不管我的,我真没地方住了,我就暂时在你这儿歇一歇,歇一歇哎呀。等明天我再回团里好不好?” 他就算反对,之于路心,也没什么用,路醒经过这两天,身心俱疲,也没有其他精力和她斡旋了,叹了口气,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放沙发上: “我累了,先去睡,你要是非要在这里留宿就睡沙发上。” 路心做出一副伤心模样:“你怎么这样啊弟弟,居然让我睡沙发……” “那就回去睡你的大床,别烦我。” 路心老实了,点点头不再说话,心满意足地吃着那碗泡面。 路醒看着她,莫名有些发怔,他进了卧室,躺在少了被子光秃秃的床单上,衣服也没脱,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凌晨,一看时间,六点不到,冬天天亮的晚,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摸黑下床开了灯。 路醒走出卧室,沙发上是有人睡过的痕迹,被子乱糟糟的放在一边,许是没吃饱,路心点了外卖,吃完却没收拾,桌子上乱糟糟放满了东西,最上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路心歪歪斜斜的字体: “我先回去了。” 路醒把它捏皱了扔垃圾桶里,估计是因为昨晚没盖被子睡觉的缘故,他脑子昏沉沉的。简单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看时间才六点过一点,他转而爬上沙发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快到中午了,路醒看了看时间,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么晚了 。 他想到什么忙摸出手机,点开和顾垣之的聊天界面,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他大年三十那晚发的新年快乐,路醒打了早安两个字,却犹豫了,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对话框划了,丢了手机起床。 结果起床这一下差点把路醒弄晕过去,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浑身使不出一点劲来,他后知后觉,从书包里翻出了有点历史的感冒药,什么也没想,吞了下去。 出版社那边发了条微信:“社长提前回来了,正好今天下午有空,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要过来看看?” 路醒想了想,回了个好过去。 第16章 到校出版社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他找到了在微信上和他聊天的人讲明了来意,对方认出是他热情不少:“原来你就是路醒啊?你的译文是真不错,你稍等一下啊,社长这边临时有点事出去了,不过他马上就回来了。对了,还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罗,路师兄叫我小罗就可以了。” 他给路醒端来一个凳子,路醒也不客气,坐上去,脑子里嗡嗡作响,小罗问:“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昨晚睡觉着了凉,就是一点小感冒,没什么事。” 小罗手里铃响了,他朝路醒眼神示了示意,然后走到外头去接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原本轻松的表情变了,犯了难似的,对路醒说:“路师兄真不好意思啊,事情出了点变化。” “你说” 他说:“其实你是赵师兄介绍来的,译稿也还可以,本来社长基本已经敲定了你了,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些具体的事宜,可是刚社长来电话了,说临时有点变故。” 路醒问:“什么变故?” 小罗脸上有些为难:“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临时有个学生对这份工作也挺感兴趣,就是我们社长的侄子,学法的,但之前在国外呆了几年,英语不错,听说了这回事就想来试试,说是锻炼一下自己。” 一个学法的来兼职翻译锻炼自己?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路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时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小罗认出是谁,对路醒说:“是社长他们回来了,其他的事师兄就自己和社长交代吧。” 从远处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身材中等,旁边站着的人....居然是宋宁? 缘分这个事情还真是不佩服不行。 宋宁显然也看到了路醒,更为惊诧,双方介绍过后,宋宁笑的无奈:“原来我的竞争对手竟然是您啊,路师兄,最近也太经常看见您了。” 宋社长走过来,满意地瞧了瞧两人,对宋宁说:“原来你们认识?那挺好,就算这名额最后落到谁手里了,倒不至于撕破了脸。” 路醒赔笑:“您谦虚了,能和宋师弟这个法学院的高材生一起竞争这个名额,我很荣幸。” 他其实心里是憋着气的,所以故意这么说,暗指宋宁跨界跟他抢饭碗。 宋宁不知听没听懂他话里的埋怨,脸上仍然挂着得体的笑,宋社长闲言少叙,直接说:“这样吧,我这里临时有一份稿件,是从你们要译的书里摘出来的一段,你们两各自试试,从中选一个好的出来,这稿件可是小罗临时准备的,谁都没看过,对大家都公平,你们没意见吧?” 路醒头都大了,硬着头皮上。 第二天晚上,他收到小罗的微信,对方显示诚挚地表达了对路醒愿意参与这份工作的谢意,并且表达自己和他聊得很开心云云,然后适当地引出正文: “不好意思路师兄,社里这边看了您和宋师兄的稿件,最后还是把这个名额给到了宋师兄,我们有机会的话下次再合作,校出版社的大门永远为您打开。” 意料之内的结果,路醒情绪没多大起伏,只是这个消息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否则别人要是来问他一个翻译专业的硕士怎么还比不过一个法学院大三在读学生,那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微信消息提示再次响起,他打开一看,是一条好友认证,对方的头像是一朵白云,昵称是SN,验证消息上写着:“路师兄,我是宋宁,出版社的事情我很抱歉。” 路醒考虑了一下,把消息划了,没通过也没拒绝。 他刚吃了药,药劲上来了,脑子晕的不行,倒头又睡了过去。 这样循环往复又过了一天,路醒晕晕乎乎地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吸了吸鼻子,很好,两边都不通气,这什么破药,都吃了快三天了,感冒一点没好,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路醒拿过这几年一直在吃的感冒眼一看,发现这药居然过期了! 他无语,把药丢进垃圾桶里,强忍着睡意穿好衣服下楼,准备就近去附近的药店买药。 他身上真没钱,也是真的穷,穷久了自然会抠,在转遍了几家药店问了价格后,路醒果断决定花四块钱的地铁费去学校医务室拿药,这都初五了,医务室应该有人值班了。 他还真就这么去了,进了地铁站,穿着棉服毛拖,头发不甚整洁,脸色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进了城。 这幅尊荣,还是吸引了个别好事者的目光,路醒烦不胜烦,把脑袋上的帽子一盖,耳机一带,眼不见心不烦。 从他家到学校,坐地铁也就几站的距离,但这几站都是人流量最大的几个,路醒没抢到座位,站在角落里,不多时车厢里挤满了人。 人一多,呼吸也多,路醒很快头晕脑胀透不了气,这时后面的人突然用力的朝他挤了挤,他一个踉跄,倒在了旁边人身上,他取下耳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垣之?” 就是这么狗血,他,路醒,以这样的尊荣,在晚七点的地铁上,遇到了好几天没有见过的顾垣之。 顾垣之身上穿着一贯的黑灰色外套,一身休闲打扮,他手上抱着一叠书,背脊挺直,目视前方,被挤了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 他肯定没听到路醒刚才的话,路醒这会儿心情复杂,也不打算继续叫他,就这么默默盯了他一会儿,发现顾垣之根本没有回头的打算后气急,可气又有什么用?况且唐思清之前给他的冲击路醒还没消化掉,这会儿看着顾垣之,真是又爱又恨。 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少,原本拥挤的车厢瞬间宽敞了不少,路醒算了下,还有三站就要下车,看顾垣之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临时有事要去学校。 真是热爱工作的顾老师啊,做什么都这么‘尽职’,一想到这儿路醒就气,自己在家里为他神伤了这么些天,这始作俑者倒好,平平安安的,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生了病的人果然要不可理喻一点,路醒觉得自己这个气来的莫名奇妙,但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他报复了顾垣之,像个扯喜欢的小女孩皮筋的幼稚鬼,他故意地,往顾垣之的身上靠过去,装作是被人流给挤过去的一样,并且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 如他所想,顾老师身姿不变,淡定地往旁边挪了挪,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路醒不信邪,又试了一遍,这回倾斜的力度更大了,大到随便换成一个正常人都要气急败坏地扇他耳刮子的地步。 可很明显,他尽职尽责的垣之在某些非方面算得上超常,在路醒这样自杀式的袭击中,也能稳坐如山,不为所动。 路醒这下无语了,泄愤似的捏紧拳头,扬作拳击状往顾垣之后脑勺上虚虚来了这么一下。 这时地铁提示到站开了门,他留心到顾垣之果然动了身体要下车,他忙跟了上去,捂紧了帽檐。 s大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少,多是夜归的学生,这一股脑地涌过来,路醒几乎是被挤着下了车,他脑子里又开始嗡嗡嗡的,落了地,膝盖一软,险些就栽了下去,幸亏好心人甲搀了他一把,路醒欲道谢,这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心” 好心人甲,姓顾名垣之,路醒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握住顾垣之的手臂说:“多谢你啊好心人,请问...你是要去s大吗?” 得亏了他感冒了,声音变得浑厚不小,顾垣之肯定认不出来。不过路醒觉得,就算自己没感冒,他也还真不能确定顾老师能把他认出来。 顾垣之说:“是” 哦哦哦,小鱼上钩,路醒躲帽子里偷笑,又说:“这么巧我也是,不好意思啊,我刚下车的时候崴了脚,而且还重感冒了,你能扶一扶我吗?我也去s大。” 那之后有一到两秒的空白,是顾垣之在思考,路醒游刃有余,料定了结果,果然听到顾垣之说:“好” 他们当真就这么搀扶着走出了地铁站,中途要爬上一个长长的阶梯出站,顾垣之甚至刻意地放缓了速度照顾着他,搞得路醒心里又甜又酸。 甜,自然是因为此刻顾垣之的贴心,酸嘛,自然是因为顾垣之对这个‘陌生人’竟然都比对自己贴心。 出了站再过个红绿灯很快就到了学校,一路上路醒也尝试着不断和顾垣之搭话,虽然结果并不怎么如意就是了,大致过程如下: “小伙子,你来s大做什么呢?” “还书” “哦...你很喜欢看书吗?” “....” “看书好啊,看书好,呵呵呵....” 他被顾垣之搀着到了医务室门口,顾垣之对他说:“这里就是医务室了。” 路醒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到医务室门口有人惊喜地叫了声:“顾老师。” 这个声音...很是耳熟啊,路醒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偏过头去,那人也走了过来,这下路醒确定了,这个人,还真是宋宁。 第17章 在这短暂的几天时间里,竟然已经遇到了宋宁三四次,这是什么让人无语的运气啊。 “顾老师,您怎么来医务室了?是哪里生病了吗?最近降温降得厉害,好多人都感冒了,我也是来替没回家的室友拿些感冒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顾垣之说:“我是送人来的。” 这句话成功地将宋宁的目光引到了背对着他们的路醒身上,路醒低着头认怂,毕竟自己这一身打扮,实在不好意思见客,宋宁打量着人,忍不住嘀咕了一身:“这个背影感觉似曾相识啊...” 路醒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身,把身子转到顾垣之那边,说了句:“那就多谢你了,我先进去了、” 然后快速上了阶梯,叩开医务室的大门。 宋宁看着他,直到路醒消失不见,他似喃喃:“真像....” 顾垣之没说话,紧了紧手里的书:“那我先走了。” “顾老师去哪?”宋宁追上去,看到了他手里的书:“您又要去图书馆还书吗?这些书不是您放假前特地借的吗?这才几天,您都看完了?” 顾垣之点点头。 宋宁想了想,说:“可现在才初五,图书馆一定没开门,您恐怕要白来了。” 顾垣之停下来,好像现在才考虑到这个问题,脸色的表情很明显地空白了一瞬间:“我...忘了。” “您是想着来换另几本书吧?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就考虑不到其他了。”宋宁抬眼看他,又瞥了瞥那些书,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说:“您今天这些书算是白抱来了,这样,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些事给我看看行吗?恰好里面有几本我之前就很有兴趣,等图书馆开门了,我再给您还了。” 这样的提案,顾垣之不可能会不答应。 宋宁步步为营,又说:“那您给我留一个身份凭证吧,要是图书馆那边需要的话。” 顾垣之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他,宋宁接过去一看,是s大图书馆发布的图书借阅卡,顾垣之说:“上面已经有我的身份信息,到时候用这个就好。” 宋宁把卡紧攥在手里,从他手里接过那一叠书,笑道:“那就谢谢顾老师了,这卡我还完书就立马还给您。” 顾垣之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宋宁低头看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借阅卡,小心地把他放进了包里。 路醒拿完了药,还特地猫在医务室玻璃门后面观察了一下,确定无误宋宁和顾垣之都不在外面了,这才开门出来,手里捏着从医务室拿的药,他沿着原路,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又回到了出租屋。 门外蹲着个人,是消失了两天的路心,不过两天不见,她眼里的精气神,全都不见了踪影。 路醒的心咯噔一下,脚步停顿了一下,用力吸了吸鼻子。路心站起来,看着他,双眼失焦:“他骗我,阿醒,明明说好来s市之后就带我见s市最有名的制作人出歌的...” 她身上的电吉他已经没有了,换成了另外一把年旧的木吉他,那是路心18岁那年卖血换来的,她的宝贝。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路醒的心还是重重的往下沉了沉,普天之下,能如此调动他情绪的,除了顾垣之,也就路心了。 一个是心中所爱,一个是他世上唯一一个骨血至亲。 他走过去,开了门,钥匙在锁孔里扭动,路心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听见路醒问:“这次又被骗了多少?” “三万不到,那把电吉他是他偷的,失主找到我,我才反应过来,人早就跑了..应该是有人报警他们吸东西,他们收到消息走了,把我甩下了。” 她说的断断续续,明显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她跟着路醒进了屋,路醒递给她一杯水,路心抿了一口,然后又很着急地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同路醒说: “他的谎话说的太真了,太真了,我以为这次真的可以...阿醒,你真该看看,那个男人可真会说谎,明明说好为他们干半年后就带我来s市的,明明说好出歌的,你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操蛋,这么骗人呢?” 路醒把药吞了,说:“不是他们戏演得多逼真,而是你太好骗了。” 路心欲辩驳:“不是的阿醒你听——” 路醒打断他,突然用很凌厉的声音质问她:“你这半年里都替他们干了什么?” 路心被这一吼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路醒,反应过来后,有些含含糊糊的说:“没做什么...” “路心” 他只是叫他的名字 路心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再不复上次见面的轻松愉悦:“就帮他们卖酒,在一个酒吧里,当托,一晚上运气好的话可以分一千多。” “你和他们上-床吗?”路醒突然问,直直地看着他。 路心楞了一下,然后说:“你从那儿听到这些话?” “你回答我,路心” 路醒只是又问:“你卖酒,别人会这么简单的买?” 路心走过来,朝他呼了一口气:“臭弟弟,你生病了,先去睡吧,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她避而不谈,越过路醒想要去拿冰箱里的苹果,路醒情绪一下到达顶点,拉过她的手臂:“你——” 路心看着她,眸子里什么也没有,路醒被她这样直视着,一下就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了,他有些泄气地松了手臂,对她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路心耸耸肩:“唔...其实我也还没想好,不过阿醒,姐姐现在真是身无分文啦,所以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会让我短暂地住在这里的对不对?我会出去找工作的嘿嘿,你放心,这回我真的不会再乱来了。” 这些话说过太多遍,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路醒也不当回事,疲惫地扬了扬手,指了指冰箱:“我吃了药头有点昏,晚饭你自己将就着吧,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路心打开自己带来的大包裹,从里面抽出一床印花被子,小小的,一看就很陈旧了,路醒却看到眼眶一热,路心说:“还记得吗阿醒,这床被子,咱们小时候家里穷,分给我们两个的被子就这一个,到了晚上那就是各凭本事,谁能抢到被子算谁厉害。” 路心就是这样,捏准了路醒的软肋,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正打算进屋睡觉,又听到路心颇有些疑惑的声音:“对了,你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顾、顾——” 路醒转头看她:“他怎么了?” 路心惊讶于他的大惊小怪:“果然,你还是没变。” 她又笑着说: “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好像看见他了,在地铁站附近,抱着一叠书,说来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认错。” “肯定是认错了”路醒说,然后进了卧室,将门重重一关,路心看了看时间,睡意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关了灯,窝在沙发上,就着那床有点紧巴的被子,也沉沉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路醒却没有这么好眠,他明明吃了药很困倦,但脑子里装着东西,却没那么容易睡着。 他想很多事情,先想到了他的姐姐路心,父母过世的早,他和路心彼此拉拔着长大,他们本该是着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姐弟,可为什么关系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还想到了宋宁,无处不在的宋宁,然后他诡异地想到了唐思冶,唐思清嘴里的唐思冶,顾垣之眼里的唐思冶,和他眼里的唐思冶,奇怪是,这三个都是唐思冶,可都不是真正的唐思冶,那唐思冶究竟是谁呢?那个让顾垣之坠落人间的唐思冶。 他想的最多的事,自然是顾垣之了,而关于顾垣之,那可想的事情变太多了,譬如那天晚上的尴尬,难堪,愤恨,心痛。 他追求顾垣之的过程中早就将这些情绪经历了个遍,但像那天晚上那样一次性全中的情况并不多见,所以也难怪路醒情绪低迷了这么久。 他又想起今天在地铁站里的顾垣之,这是他一直都很熟悉的顾垣之,和唐思清口里那个他没有一点关系,是他路醒眼里的顾垣之,那顾垣之究竟又是谁呢? 想这么多,难怪脑子像要爆炸一样疼,路醒拿手揉着太阳穴,想不清楚,也懒得再想,回味着今天顾垣之扶着他手臂的温热触感,认了输,摸出手机,很慢很慢的敲击着键盘,对顾垣之说:“晚安,垣之。” 哎,路醒在求爱顾老师路上的第十三次单方面赌气,正式失败。 第18章 开了年,一切重新开始,路醒踩着最后一天进了实习的地方,正式成为了万万人中的一名朝九晚五的社会人士。 他实习的地方是院里统一分配的,是s大附近的一所中学。看到这地方的时候路醒很懵逼,一是因为疑惑于自己一个学翻译的怎么会被分到一个高中任教?!这不是师范专业该干的事吗? 第二个懵逼的原因嘛,说出来大家都不信,这所中学,s市七中,好巧不巧,正是路醒决定考研前短暂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缘,妙不可言。 当路醒静站在七中门口触景生情的时候,他忍不住感叹道。 谁曾想,四五年前他是七中的一个体育代课老师,而今天,居然又回到了这里,还特么变成了一个英语老师,他简直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院里,暂时得不到回复,这回跟他一起来七中实习的学生本硕一起共十多个,齐刷刷站成三排,像清宫戏里被待选的秀女,站在早春的微风里,等待着带队老师的挑选,分配。 他很快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牌子上写的是副校长办公室,还挺大,路醒走进去,就看到一个领导背对着自己打电话,带队老师不便打扰,就对路醒说: “具体的工作事宜等会儿张校长会告诉你,你现在这儿等着吧,我去看看其他学生被安排的怎么样了。” 路醒点头,目送着带队老师离开,然后在等着张校长挂电话的间隙中,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物件。 大约一刻钟之后,张校长终于挂断电话了,转过身来,是路醒还记得的一张脸,四目相望,路醒尴尬的不行,先发制人,走上去说: “张校长!好久不见,我就是这回分配到您手下做事的翻译学生。我姓路,叫路醒。” 张副校长走上去亲切地握他的手,一边说:“小路啊,一晃咱们也这么多年没见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对了,你胃癌治好了吗?” 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路醒要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还要回到这里当差,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用这么个瞎理由辞职。 当初他大学毕业出来,本身学体育的,从事职业有限,还得选个靠近s大的地方以便可以时时看着顾垣之,所以就以代课老师的名义在七中找了份差事。 干了一年多,业绩还不错,连领导都说要为他转正入编,可惜后来路醒受了刺激决定考研,于是提出了辞职,领导追问理由,路醒对当时主管这件事的老师说,就说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去环游世界度过余生。 那位老师也是幽默,给路醒安上了胃癌这个病,现在被副校长这么一问,相当于谎言被当场戳穿,真是难以启齿呀。 路醒自知理亏,挂着尴尬的笑容不说话了,等着张校长把这篇翻过去。 “行了我也不拿你打趣了,当初你走了没多久我就知道你是去考研去了,考研这理由多好啊,直接说不就是了,还编什么谎话骗人?” 路醒赔笑,笑嘻嘻。 张校长终于进入正题:“其实要不是因为你在咱们学校待过,我也不会亲自问你们学院院长要人呢。你来这儿呢,不是继续回来当体育老师的,也不是来当英语老师的,这个你放心,你到这儿来,还是干自己的专业。” 路醒松了口气,问:“这么说是您特地给院里打了招呼把我分配到七中的?不过这儿有什么需要翻译的吗?” 张校长说:“以前是没有,这段时间就不一定了,你也知道,这段时间s市各大中小学忙着测评,考核,我们学校本来就忙的不行。 结果前些日子上面突然说近期要从英国来一个教研组来s市参与一个学校的考察,结果咱们学校就被选中了,他们前前后后在这儿估计要待上一段时间,除了考察之外也要和咱们这边商量一些合作的细节,算下来估计最多小两个月,学校决定还是找个专业点的翻译来办事,我这才想到了你,我查过你成绩了,还不错,就问你们院长要人了。” 路醒点头,表示懂了:“不过我学的是笔译那块,口译有些虚,这么多人,我怕我应付不过来。” “谁说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们专业除了你和另外一个研究生之外,还有两个本科的,另外人手要是不够的话咱们学校的英语老师也会参与进来,当然还是以你们专业的为中心,总之人你不用担心,只要把事情给我办好了就行。”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路醒和几个同专业的学生见了面,另外一个临时分配进来的研究生说是今天有事耽搁了来不了,路醒就先和几个师弟说明了情况。 结束后已经过了中午,他想了想,干脆沿着记忆去了学生食堂,脖子里上挂着实习老师的工作牌,顺利地用十块不到的低价换到了一菜一汤。 他来的正是饭点,食堂里乌泱泱一大片全都是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他端着餐盘找了个靠柱子的角落坐在,掰了筷子正打算大快朵颐,这时候眼前一黑,一个人来到他身边,同样端着餐盘,看着他。 首先看穿的衣服肯定不是一个学生了,对方穿黑红相间的格子外套,戴着黑框眼镜,年纪和他差不多,皮肤很白净,他偷偷打量了着路醒,试探着在他面前坐下,小声地说:“路老师,请问我可以在这儿坐一坐吗?” 路醒说:“你随意,” 奇怪了,这食堂又不是他一个人开的,怎么坐那里还要征求他的同意,而且对方喊他路老师,这是认识他?可路醒想来想去,没见过这个人啊。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毕竟你才教了一年半的体育就走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见上几面。”那个人苦笑道。 话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记得他了,而且听这幽怨的程度好像还和他有点牵扯的样子,可问题来了,路醒绞尽脑汁想了,是真的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请问你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记性不好,实在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鬼话,路醒自小头脑活泛记忆不错,连顾垣之身上有几个痣都记得清清楚楚,当然仅限于那些他看得见的地方。 对方脸色好了一点,看得出来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他那筷子搅了搅餐盘里的饭菜,小声地说: “我叫程澜,现在在教高二的语文,五年前和你一起进校任教的,不过那时候好几个老师一起入职,我又不太爱说话,所以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 这话越说道后面越小声,听着可不像他话语里说的这么大度啊..... 程澜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好几次学校聚餐的时候我很想走过来和你说说话的,但每次刚鼓起勇气一看到你就泄气了。 我是个很慢热的人,本想接下来好好和你相处的,结果没多久你就走了,一晃都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那天我在副校长办公室无意中看到实习名单上有你,路老师,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还特地等着你来食堂一起吃饭,结果你果然真的不认识我...” ....路醒略有些尴尬,忙说:“不好意思啊程老师,都是我的错没把你记住。” 说完这句话,对方的脸色立即阴转晴,抬头对路醒灿烂一笑“那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我了。” 这...这个走向,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路醒和稀泥地笑着,试图掩过这奇怪的氛围,没想到程澜下一句直接说:“路老师,我喜欢你,我可以追你吗?” 第19章 路醒很不客气地把刚喝进去的汤给喷了出来,不可避免地喷了程澜一声,路醒慢从包里抽出纸巾给人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程澜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不知想到什么小脸一红,含情脉脉地对路醒说:“路老师的...弄我身上了。” 路醒:.....! 你清醒一点啊,骚年! 程澜见他没说话,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起身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短袖? “没关系的路老师,这衣服不值钱,我等会儿拿回宿舍洗一洗就好。” 重点不是这个啊,路醒满脸黑线地看着对方的光手臂,问:“你里面就穿这点,不冷啊?” 程澜说:“不冷,我家东北的。” 程澜眸子里闪过一点自信,路醒没忍住大笑了出来:“你要不说的话我死活猜不出来你竟然是东北的。” 程澜脸红了:“我看起来的确不像东北人,我妈都这么说。” 笑啊笑啊,由于对方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气氛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淡淡的尴尬之中,路醒三两下把碗里的饭大口吃完了,然后起身对程澜说: “那我就先走了,程老师,我下午还有点事。” 程澜说:“那...加个微信吧路老师?” 那副期待的样子,路醒合理怀疑自己现在要是拒绝了估计程澜能血溅当场以表情深。 没办法,扫了二维码,加了微信,路醒这才被放行,还没走到食堂门口呢,手机就想了,验证消息为“ 路老师你好,我是程澜[小兔子表情]” 路醒失笑,回头看了看,果然看见程澜穿着个短袖站在学生群里,鹤立鸡群地同他招了招手,路醒僵着嘴角冲他笑了笑,微信上点了通过,大踏步出了食堂。 英国的那个教研组要后天才能到,所以路醒这两天还有一点空闲时间,他从七中出来先回了一趟出租屋。 开了门,立即被一股各种外卖混合着的味道给刺激地后退了一步,他深吸口气,大声说:“路心,下次吃完外卖记得把餐盒丢出去!” 沙发上的人只是翻了翻身,睡梦中嘀咕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应。 路心这段时间断断续续地住在这里,之所以说是断断续续,是因为前段时间路心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份需要晚上上岗白天睡大觉的工作。 路醒从没问过她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但有些事情即使不问,也能得出个大概,他这个出租屋,这个沙发,好像成了路心的钟点房,便捷旅馆,时常路醒一开门,就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睡倒在沙发上。 路醒进屋换了件衣服,期间微信响了至少有个三四下,他换完衣服拿起来一看,发现都是同一个发过来的——程澜,内容如下: “路老师你安全回家了吗?我这边下午的课也开始了。” “我们班学生好吵呀,我在上面讲课,下面就渣渣不停,我记得之前路老师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们都很喜欢你,真羡慕。” “下课了,路老师,你什么时候正式上班,是后天吗?” “希望后天能快点到来。” 路醒一条条地认真看了,越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换好衣服出门,路心翻了个身继续睡,他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路心听没听见:“我有事出了门,你下次出门要是再忘记锁门,我马上叫人换锁。” 听了这话,原本熟睡的路心嗖地一下窜出来,手臂虚软地举在太阳穴的地方,做敬礼状:“yes sir!” 路醒把门重重一关,头也不回地走了,路心楞了一下,后觉眼皮越来越重,再次倒了下去。 路醒倒了地铁到了s大门口,先是去了一躺系办询问自己在七中实习的事情,得到了相关人士的肯定后才最终放下了心,他从系办出来,想了想从这里到法学院教学楼的距离,算计了一下,骑着就近的共享单车就去了。 顾垣之这堂课上完了这周就没课了,一旦让他回了家钻进书堆里,想要把他拉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路醒呼哧呼哧瞪着单车往前跑,路上遇到不少学生,有几个还挺眼熟,好像是之前顾垣之班上的? 在这眼熟的人里面,有一个,嗯,又是特别眼熟。 路醒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忙偏过头加速想赶快骑过去,没想到宋宁的眼睛比他更快,在路醒加速经过的时候准确地喊出了一声:“路师兄!” 路醒无奈,挤出假意惺惺的笑容,回头打招呼:“宋宁,这么巧?” 他下了单车,找到就近的停车点把车给停了,宋宁和原来结伴而行的结伴打了招呼,很自然地来到了他身边, 说:“路师兄单车骑得不错。” 这是什么极其敷衍又不走心的夸赞啊 。 路醒和他并肩朝教学楼方向走,宋宁问:“师兄这是要去上顾老师的课吗?” 路醒想说不,但宋宁也不傻,他的心思路人皆知,还被当场逮住,真是想扯谎都不行,他只得点头,欲盖弥彰实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最近对这堂课挺感兴趣的,就来听听。” 宋宁还很捧场:“那您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听,顾老师讲这堂课讲的真好。” “多谢提醒” 万幸,很快走到了教学楼,他们走进了教室,宋宁率先走到了路醒经常坐的位置,在旁边坐下,问路醒:“是这里吗?我就说,之前就是在这里见过师兄您的。” 路醒内心:mmp 老子今天忘了带眼镜本来想坐靠前的位置才来这么早,现在坐这么偏怎么看见的顾老师的脸?他可好几天都没见过顾垣之了。 他坐下去,宋宁这时递过来一瓶牛奶:“师兄要吗?” 路醒看着那个熟悉的牌子一怔,然后说:“垣..顾老师平常也是喝的这个牌子的牛奶。” 宋宁并不显诧异的样子,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上课前五分钟,顾垣之准时进了教室,没戴眼镜,又坐在后排,路醒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身影进来,身材来看的确是顾垣之。 “顾老师进来了。”宋宁在他耳边友情提醒,路醒道了声谢。 上课途中,能看出宋宁的确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他的眼神一刻都未从顾垣之和黑板上面移开过分毫,也没有再和路醒搭过一句话。 路醒无聊,听不懂课,又没戴眼镜,一时间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熬到上半节课结束,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在厕所外头截住了心上人,趁着顾垣之没防备的时候把人拖到了一边,顾垣之微皱着眉,路醒却笑嘻嘻地看着他:“好久不见呀,顾老师。” 算下来他从求爱顾垣之起,就没有这么久没见过他,上次两人面对面说话还止步于滑雪场那晚上的尴尬,所以顾垣之看到路醒,一时间还有些错乱。 脑海中仅存的路醒愤怒跑出房间的模样,和眼前这个笑嘻嘻看着自己一如往昔的模样,似乎有些出入,可很奇怪,这些都是路醒。 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以为我们分手了。” 分手两个字一出,就被路醒伸出食指堵住了嘴唇,路醒趁机吃了吃顾老师的豆腐,他双眼笑盈盈,好像已经恢复了对他的满格爱恋: “嘘。顾老师,情侣之间最忌讳的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你以后不能再随便说,知道了吗?” 顾垣之竟然点了点头,问:“这也是职责吗?” 路醒瞬间头大:“顾老师!我最近一点都不想再听到这个词。” 预备铃想起,顾垣之往教室的方向走,路醒又更上去,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学生了,又凑上去问;“啊...顾老师,时间过的真快啊,一下就月末了。” 顾垣之略微停了停,终于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很轻微地抿了抿嘴,路醒喜欢的不行,想起了什么,又小声说顾垣之说了句话。 顾垣之似有些困惑,问他“这也是职责吗?” 路醒点点头,脸上得意劲儿更甚,他喜滋滋地回了教室,一改上半节课无精打采的样子,宋宁于是又问:“师兄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路醒点头,看了看顾垣之:“嗯!的确算是好事。” 下半节课很快过去,下完课已经6点,路醒惯例等着学生先走,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学生们一个个都走了,很快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宋宁终于收拾好了东西,站起了身,路醒松口气,忙说:“那就再见了宋师弟。” 宋宁受之有愧,没接话,朝他抱歉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朝着顾垣之走了过去:“顾老师,您刚才讲的这几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可以再问问您吗。” 这简直开出了顾垣之没法儿拒绝的条件,路醒郁闷,把身子往椅子上一瘫,很不耐心地等着宋宁问完问题,这时候人走的七七八八,基本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在教室了。 好事多磨,宋宁不知是当真没弄懂,还是有意为之,这一问便是许久,久到清洁阿姨拿着一大串钥匙进来,问他们:“不好意思顾老师,我们这边要打扫卫生了,劳烦您挪个位置。” 路醒也走到了他们身边,顾垣之收拾好东西,对宋宁说:“懂了吗。” 宋宁点点头,顾垣之看向路醒,说:“走吧。” 路醒留意了一下宋宁的脸色,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宋宁看了看时间,好奇地问:“顾老师和路师兄是要一起吃饭吗?这么晚了,不介意加我一个吧?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很有名,口味的话,顾老师您应该喜欢,要不要去试一试?” 路醒没说话,怕自己爆粗口。 第20章 顾垣之似在犹豫,宋宁又说:“正好那餐厅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我前天去逛的时候他进了很多市面上不常见的书。” 到停车场的时候,顾垣之去停车位开车,他和宋宁等在入口处,等顾垣之的车停到面前,路醒刻意停顿了一下,果然看到宋宁率先上前一步拉开了副驾的车门,然后像问唐思清那样问顾垣之:“顾老师,我有些晕车,请问可以坐在前面吗?” 幸亏路醒早就留了后手,此刻真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只是走到了车里的顾垣之能看得的见的地方,不出声的对他说了句“职责”。 这提醒了顾垣之,于是他对宋宁说:“不可以” 宋宁的表情很短暂的惊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顾垣之会这么回答,握着车门的手松了松。 路醒这下满意了,这才慢吞吞地迎上去,很帅气地拉开车门进去坐好,宋宁也坐上了后座,路醒对顾垣之说:“垣之,把暖气关了吧,车窗开一点,宋宁师弟晕车。” 宋宁说:“谢谢路师兄。” 他自然是喜滋滋地,又假惺惺地回答:“不客气”啦! 很快到了宋宁推荐的餐厅,因为是宋宁推荐的地方,所以点菜的任务也自然落到了宋宁身上。 等菜上来后,路醒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的确很符合顾垣之的口味。宋宁在席间推荐着各种菜式,一餐表面上吃的风平浪静。 直到一道许久没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垣之!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路醒听到这个声音噎了一下,万般不情愿地回头,果然看到了于鼎和唐思清这两人。这两人是连体婴吗?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看见? 于鼎也看到他了,脸上的笑瞬间垮了,喜形于色地过分鲜明了。然而自从经过上回之后,于鼎在路醒这儿反倒没什么了,而藏在他身后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唐思清才是最可怕的。 正想着,唐思清已经从于鼎身后走出来,偏着身子朝他挥挥手,笑一笑,状似很可亲地打着招呼,路醒见识过他的本性,这会儿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于鼎是个自来熟,尤其在看见了宋宁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师弟后,一下来劲了,叫来了服务员加了两张椅子,硬生生挤进来,原本三个人的饭局,瞬间成了五个人。 加了几个菜,那几个人相互说着话,气氛也算融洽,只是路醒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一扫这顿饭前半段的好心情,越吃心里越赌。 今天可是月末啊!月末,是垣之一个月的时间里完全属于他的日子,怎么搅事的人络绎不绝?先是不识时务的宋宁,然后又来了这两尊大佛,可怜他孤苦无依,好生悲切。 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结账的问题了,路醒苦中作乐的想。毕竟有财大气粗的于少爷在场,断没有让其他人付账的道理。 这样吃完了饭,路醒想这两尊大佛也该走了吧?结果结完账的于小少爷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对顾垣之说:“垣之,这个点能够在外头碰到你一回可不容易啊,要不要再和我们一起去玩玩?我和思清等会儿打算找个酒吧喝两杯,最近事务所事情多,可累死我了,好久没出来放松放松了。” 唐思清说:“垣之恐怕不会陪你去那种地方。” 他话是这么说的,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路醒身上,搞得路醒压力很大啊。 于鼎又说:“就算回回被拒绝,但回回还是要问,指不定哪天垣之想不开了,就和我去了呢?” 这话题的中心顾垣之站在一边,等他们话都说尽了,看了看表,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八点多了,我要回家。” 于鼎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又被拒绝了啊,不过也幸好,要是让姨妈知道我把你带到那种地方怕是要剥了我的皮。” 唐思清似存心和他唱反调似的,又提出了相反的观点:“非也,阿姨现在巴不得你能把垣之带去玩玩。” “你喝多了吧思清?” “或许” 这边两人一唱一和,顾垣之已经把车子开过来了,路醒看了看宋宁,后者一直安静地没怎么说话,却在于鼎和唐思清商量着该去哪个地方买醉的时候,很突兀地插嘴,小声问了句:“师兄,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话引起了于鼎的注意,他看着宋宁这幅乖学生的模样,很是怀疑:“你确定?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你们这种好学生去。” 宋宁却说:“您说的对,我从没去过,所以才想去试试,您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保证乖乖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话是唐思清说的,他看着宋宁,轻轻一笑:“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去。” 这回开车的人是于鼎,对比于其他人的车,于鼎的座驾要显得张扬许多,周身鲜红,回头率极高,等那三人开了车离开,路醒松口气,看了看远处车子里静静等待着的顾垣之,慢慢走了过去。 “顾老师”他扣了扣车窗,顾垣之把窗子摇下来。 “今天是月末哦。”他善意地提醒着车里的人,循循善诱之:“你看这都八点了,我们两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半小时,这也太少了,严重不符合标准啊,你说呢,顾老师?” 事关‘职责’,顾垣之自然是要认真听的,像端坐在课堂上等待老师指示的乖宝宝。 路醒却不急着上车,和顾老师有商有量:“你看啊,现在还不到八点,距离你睡觉还有两个多小时对吧?你放心,我绝对不耽搁你睡觉的时间,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剩下的两个小时可以任我安排?” 他赶在顾垣之说话之前忙补充了一句:“毕竟这是你当初答应好的条件,对吧。” 此话一出,顾老师自然手到擒来,路醒喜滋滋地把他从车里拉出来,说:“就把车停这儿吧,正好空出了一个车位,咱们不开车,就到处去逛逛。” 顾垣之问:“怎么逛?” 路醒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想好,” 他撒了谎,早在三天前路醒已经详细制定了今天的行程,可惜由于各种事情耽搁,再加上几个拦路虎的阻拦,才把时间拖到了这么晚。 本想按照原定计划去执行,但现在路醒有了新的主意。 他有了主意,立即拉住了一个过路阿姨客客气气地问路,对方很仔细地给他指明了道路,给路醒省了不少力气。问完路后他又小跑着回到顾垣之身边,说: “我想好要去哪里了,顾老师,咱们走吧。” 顾垣之没应声,也没分出一点时间来询问路醒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只是和路醒并肩走着,一言不发。 路醒时不时偏头看他,一边感叹:“顾老师,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可忙了,前段时间是忙着生病,后来是忙着实习的事情,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居然被分到了之前代课的学校,真是命运弄人。” 他又问:“你知道我之前在哪所学校当体育代课老师吗?” 顾垣之摇头,路醒也不恼,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后怕地感慨了一句: “你看,所以我辞职来考研是正确的,不然你很快就要连我这个人都要不记得了。到底也是在你身边追的最久的一个,就不能有点特权什么的嘛?” “你还记得你大一的时候街舞社的一个女孩向你表白那件事吗?那女孩儿我现在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但这舞是真的跳得好,她还挺酷的,穿着嘻哈衣服,口里嚼着口香糖把你扣下来表白,结果被你伤了心,还偷偷躲在树干后头掉眼泪,她以为没人看到吧?其实被我不小心看到了。” “还有你们班上那个班长,不是也在毕业的时候鼓起勇气和你表白了吗?你那个时候是真的狠心啊,话都不和人家说一句,人家可是女孩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了,被你一句话给顶回去,哭的差点断了气。顾老师,你这脾气可要收一收了,毕竟他们都不像我。” “对了,那是你研一的时候了吧,我们学校拳击社的社长,你记得吧?哦,你肯定是不记得了的。那个社长长得还不错,模样是配得上咱们顾老师了,就是这身材不太好,太多肌肉了,大腿粗的像树干,都差不多和你一样高了,站在人面前像棵大树。 哈哈,他当时是怎么追你的来着?时间久了我都记不清了,依稀记得他被你拒绝后连社都退啦,第二年直接去了加拿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疗情伤了。” 在他自顾自地碎碎念中,他们很快来到了目的地,路醒抬头看了看招牌上写的【一叶书店】满意地点了点头,邀功似的对顾垣之说: “宋宁说的应该就是这家店了,垣之,来都来了,要进去看看吗?” 顾垣之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你也喜欢看书了吗?”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个吗字用的可太伤人了,顾小刀名不虚传,好在路醒已经对此免疫,回答说:“不是,比起书我更喜欢看你,所以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 顾垣之想了想,然后说:“谢谢” 路心心花怒放,把人拉近书店去。 第21章 两个小时后,路醒无比地为自己此刻这个轻率的决定而后悔.... 因为顾垣之他!竟然已经在这个地方逛了超过两小时了!这是什么概念!再过半小时顾垣之就要上床睡觉,意味着他今天的约会完全泡汤了。 虽说他带顾老师来这个书店是有点借花献佛投其所好的意思,但按照路醒的设想,逛书店嘛,买书嘛,要的了多久的时间? 横竖半小时左右,到时候把顾老师心情弄舒服了,自己再美滋滋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那时候征得顾垣之答应的成功率可会大大上升,可现在?!谁能想到他顾老师光是买书,也能买两个小时? “顾老师”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路醒心虚地凑上去,和顾垣之商量着:“你看啊,这马上就十点了,再过一会儿你就要回家睡觉了。” 顾垣之看了看表,盘算了一下,然后说:“还可以再逛十五分钟。” 路醒猝,郁闷地看着顾老师在各大书架前徘徊再徘徊,拿了一本又一本。 最后,顾垣之心满意足,抱着半人高的各类书籍从书店出来,路醒幽怨地跟在他后面,上了车,偏头看明显心情很好的司机先生。 “垣之,咱们今天最重要的任务还没完成。” 此话一出,顾老师脸上的高兴立马收敛了一点,坦诚地让路醒心梗。 情景再现,他居然又要这么亲过来了,路醒先一步把他截下来,说:“哎,现在不行,先回家,先回家,再过不到二十分钟你可就要睡觉了。” 顾垣之把车子发动了,把车速开到了路醒从没有见他到达过的速度,路醒很是震惊,心想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顾老师是真的很爱书啊,居然宁愿为了多在书店待一会儿而开快车?路醒又很是羡慕,心想什么时候顾老师也能为我开一回快车啊。 多亏了顾老师优越的车技,他们在八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回到了顾垣之的公寓。 估计是因为十分钟之内要洗漱完上床睡觉的缘故,顾垣之忙,顾不上路醒。他跟着顾垣之进了屋子,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茶叶蛋,抓起来,狠狠地rua,一边看着顾老师进卫生间做睡前准备。 路醒也不打扰他,抱着猫着在客厅里等着,心情愉悦,甚至哼起了小歌,茶叶蛋和主子性格一样,很高冷,在他怀里发出不耐烦地低吼,路醒给它顺着毛,幽怨地抱怨: “你这小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我,你早就成了个小流浪猫,居无定所了。哪里像现在,衣食不愁住大房子,有帅主人宠。还敢吼我!早知道当初不救你。” 茶叶蛋像听懂了,更暴躁了,扭着身子要从他怀里跳下去,路醒忙哄道: “好好好,刚才是我说错了,我救你!肯定救你!你可是垣之的宝贝,我拼了命也会把你救回来的,行了吧?” 小东西被安抚了,猫也顺下来了,懒懒地喵了一声,舔着自己的爪子。 顾垣之出来了,穿着睡衣,头发松软地贴在前额,眼镜也取下来了,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路醒好像一下就看到了高中时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了。 顾垣之目空一切,脑子里只剩下上床睡觉四个字,他先是花了三分钟把今天买的一堆书抱进卧室,分类放进书柜,然后赶在睡觉前四分钟掀开被子上了床,双手合在胸前,自在打算入眠。 客厅里坐着的路醒抱着猫:??? 哎,他认命,把猫放下,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端详了一下床上人宁静的睡颜三分钟,然后上手,把顾垣之身上的被子掀到腰下。顾垣之睁开眼,沉静地看着他。 路醒反倒有些心虚了,说:“顾老师,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啊。” 顾垣之看了眼时间,脸上少见的浮现了些许难色,:“抱歉,我忘记了。” 这可正合了路醒的意,他看了看时间,很浮夸地说:“哎呀顾老师,你看,你就只剩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可咱们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抢在顾垣之说话前,他又说:“要不这样好了,我就牺牲一下,稍微把时间往后推几个小时,等你睡醒后再亲好了,不过这样我今晚就必须留宿在这里啦。可惜可惜。” 顾垣之说:“好” yes!在顾老师的家留宿一晚,打卡!路醒喜滋滋,帮他把被角掖好,像个慈祥的老妈子笑的灿烂:“那你先睡啊垣之,我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了。” 顾垣之合眼安眠。 路醒伸手在他脸部上方虚晃着比划了几下,心中柔情几现,等看够了,他这才蹑手蹑脚地从顾垣之房间里退出来,把灯闭了,门也关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连茶叶蛋都已经钻进自己的小窝了睡觉了,路醒却精神的很,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没有一点睡意。 毕竟现在才11点不到,作为一个深受智能手机浸淫的现代人,他已经很久做不到在这个时候睡觉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路醒!现在可是在顾垣之独居的家中留宿!苍天在上,可喜可贺!这是他求爱路上一件里程碑,毕竟留宿啊,这可是留宿,这可是连于鼎和唐思清亦或其他顾垣之的好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路醒嘴角越咧越大,喜滋滋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跟个巡视自己打下江山的土皇帝似的,甚至还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这样兴奋到了十二点多,路醒才就着沙发上的抱枕和毛毯睡了。 一夜好眠 六点多,路醒定的闹钟响了,他嗖地一下窜起来,刚起床的脑子还是懵了,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花了一分钟时间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这可不能想啊,一想路醒又止不住自己的笑意笑的像个傻子了,他伸了懒腰起床,早就预谋地从包里掏出一只新牙刷,进了卫生间洗漱一番确定自己清清爽爽后,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顾垣之房门前。 他很小心地推开了房门,却看到里面微弱的光,路醒把门打开,发现顾垣之已经醒了,他没开房间的灯,只是坐在书桌前,开了一盏亮度刚好的老旧式台灯,他端坐在那里,敲击着电脑键盘,看样子像是在改什么论文。 此刻,六点半,地点,顾垣之家中,他眼前,是刚刚起床极其生活化的顾垣之。 路醒开了门,见到这一幕,反倒有些呆住了,他静静看着顾垣之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走了过去,颇有些遗憾地说:“顾老师,原来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早知道闹钟再定早一点,这样就可以准确地摸到顾垣之具体的起床时间了。 不过不要紧,他还留有后招。 路醒把床帘拉开一个小口,看了看东方隐约的光亮,面色一喜,忙对顾垣之说:“昨晚上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顾垣之现在处于清醒状态,自然没有昨晚睡前那种略带迷糊的样子,他点了点头。 路醒说:“那好,我们去阳台上吧。” 说完潇洒转身,大踏步朝阳台走去,顾垣之跟在他身后。 顾老师的公寓真不错,有个面朝东边的大阳台,外面种了些垂垂朽已的绿植,一看就没有被精心打理,路醒和他并肩倚在栏杆上,看着远方越来越明亮的天和艳丽的云彩。 路醒说: “顾老师,你还记得你大二那年的天狗食日吗?电视上说那是百年难遇的一次,那时候的天是真黑啊,早上九十点的天,一片灰蒙蒙,好像太阳真的被吃了。我那个时候还在读高三,教室里一下黑了,恰巧那天学校里还停了电,整片教学楼一片黑暗。 我那个时候真的害怕了,就怕天再也亮不起来,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那时候18,正是为情所困情绪满涨的时候,就跟疯了似的,拿着手电筒就往外头冲,我想去s大见见你,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你了,我想看看你的表情,想看看你那像古井一样的表情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天象有一丝变化,但其实这只是我后来想出来的借口,因为我就是想看见你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可我刚跑到我们校门口,天就亮了,一下就亮了,好像刚才几分钟的黑暗只是一场闹剧,我失魂落魄的回了教室,听同学们描述打趣刚才的天象,我却满脑子都是你。 我在想,要是哪一天太阳真被天狗吃了,吐不出来的那种,世界上再也没有白天黑夜了。那那天早上我看过的日出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日出了吗?我那个时候就想啊,有一天一定要和垣之一起并肩站在一起看一次日出。” 顾垣之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路醒说完长长的一段话,眼眶没干,喉咙却干了,他小跑着去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温小口小口地喝完了,然后又呲溜溜地跑回阳台。 这大早上的,寒风侵入,还有点冷,他冻得抱着手臂发出嘶嘶的声音,含笑看着顾垣之:“怎么样,感动吧?” 顾垣之看着他,推了推眼镜,然后说:“你说的那次天狗食日,那次我刚好在国外,没看见。另外从概率的角度看,太阳被吞掉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路醒:“.....好的,多谢顾教授耐心解答。” 第22章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滑稽,顾垣之竟然浅浅地勾了勾唇,笑了一下.....!可惜路醒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没看见,等路醒再次看过来的时候,顾垣之已经是寻常的顾垣之了。 路醒看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很轻地瘪了瘪嘴:“好久没看见顾老师笑啦,上一次还是你研究生毕业的时候,院长给你学士帽的时候你象征性地假笑了一下。你知道假笑男孩那个表情包吧,我看你当时的表请比他没好多少。” 顾垣之见他是真的很可惜的样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又想笑了,于是他定了定神,冷冷地说:“不知道” ....好吧这个该死的话题终结者,假笑男孩第二代。 路醒放弃和顾老师说话了,他怕自己再说下去的话,那酝酿了一早上的和心爱之人看日出的美好氛围会被顾垣之给打的稀吧碎。 “啊!出来了!太阳出来了!”路醒指着天边露出的半个红火的太阳,激动地大喊,顾垣之被他这样热烈的气氛带动,也转身望了过去。 路醒看起来非常激动,有一种夙愿达成的畅快感,他大睁着眼睛,阳台上的微风撩起他额前发丝微微飘荡,由于寒冷,他甚至还在微微发着抖,可路醒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切过。 他眼看着朝阳从冒出一个小头,再一点点慢慢从云彩里现身,天边被映照的越来越亮,黑夜逐渐被驱散,那个被天狗吞噬了的太阳,终于又重现人间。 路醒从不知道看日出这样一间简单的事情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情感振动,或许是因为他想到了过去的记忆,或许是因为那记忆力的另一个主人公,顾垣之正在他身边。又或者他单纯地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路醒的情绪满涨的不像话,他想到什么,从栏杆上下来,对顾垣之说:“我们来接吻吧,垣之。” 顾垣之忍不住要纠正他的语病:“是亲吻,不是接吻。” 路醒什么也听不见了,仰着头把顾垣之的脖子拉下来直接用自己的满腔情意堵住那张气人的嘴,亲吻很短,余味却很长。 窝在家里度过了学生阶段的最后一个周末,周一一大早,路醒整装待发,雄赳赳地来到七中,再一次开始自己的社会人生涯。可惜还没跨进校门,就听到一个很高兴的声音在叫他:“路老师!早啊。” 路醒的雄心壮志瞬间被这声音给打扮,恨不得马上给领导请个假明天再来。 请假是不现实的,没办法,路醒艰难地转过身,自以为热情地打了招呼:“程老师,早,这么巧,在这里就遇到了。” 能这么亲切的叫他一声路老师的人,除了程澜,整个七中也没有别人了。程澜小跑着朝他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是巧合,路老师,我都在这儿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这个娇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拿出你东北好男儿的气魄来呀! 这...叫他怎么接话? 哦,不用他接话了,因为程澜紧接着又说:“对了路老师,你手机坏了吗?怎么我给你发了这么多微信都没回,是没看到吗?” 存心要把天聊死,路醒尴尬地不行,可看程澜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在好奇,于是他只好顺藤摸瓜说:“是啊,前几天刚坏,昨天才修好。” 程澜信了,点点头:“修好了就好,现在的社会没个手机在身上是真的不方便。” 路醒心虚,赶紧转移了话题,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学校,到了办公室总算把健谈的程澜送走,路醒赶紧往张校长办公室赶,在那里看到了来自英国的教研组,以及和他一起工作的第二位研究生。 “路醒!” “奕然!” 舍友相见欢,场面何其感人,没想到张院长说的的第二个人竟然这么巧,刚好是赵奕然? 路醒这下不愁玩伴了,赵奕然看见他也很高兴,中午吃饭的时候拉着他就要往食堂走,路醒阻止了他,估算了一下在食堂会遇见程澜的可能性,然后坚决地拉着赵奕然进了教室休息区点了外卖。 半小时后,他们点的两份黄焖鸡到了,路醒点了个特辣,吃的眼泪水直冒,赵奕然一个不能吃辣的,微辣都把他弄的够呛,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水,他看着路醒,突然想起那件事了,然后问:“我听我爸说了,你没拿到出版社那份兼职?” 路醒点点头,哈着气;“技不如人,没办法。” “这倒还真不定,我听说那个选上的和社长关系匪浅,好像是亲戚吧,这种情况下你输得不丢人。”赵奕然为他打抱不平。 这时只听嘭地一声,门从外面一下撞开,程澜端着保温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两人面前,路醒睁大着眼,和他大眼瞪小眼,程澜呼呼喘着气,说: “呼,我可终于找到你了路老师,你不知道,我问了好几个学生才说看到了你。” 赵奕然问:“这位是?” 经过路醒两边的介绍,程澜和赵奕然相互打了招呼,三个人挤在本就不宽敞的休息室里吃着中饭,饭后程澜依依不舍地和路醒做了别,赵奕然捂着满身的鸡皮疙瘩问他:“这程老师看你的眼神我怎么看着怪怪的?” 路醒掩面叹息,连赵奕然都看出来了。 这种程度的翻译工作对他们两个来说还算轻松,另外还有英语组的几个老师的帮忙,实习第一天,顺利度过。 下了班不到六点。他和赵奕然商量着去吃饭,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顺了赵奕然的意,毕竟中午那顿黄焖鸡是路醒的意思 。 他们最终选定去了一家西餐厅,出了学校,门口停了辆新车,赵奕然拉风地拉开车门上了车,路醒跟着撵上去,打趣道:“行啊赵奕然,这就换上新车了?你爸终于同意给你买了?” 赵奕然咂咂嘴:“好歹也是半个社会人了,上班没个车多不方便?我爸早答应我了,怎么样,这这车不错吧?我都看上好久了!” 多亏了赵公子的座驾,他们很快到了那家赵奕然极其推荐的西餐厅,进去点了店子里的招牌套餐,赵奕然请客,路醒吃的喜滋滋。 菜吃到一半,路醒随意地往门口一望,竟然看见了唐思清带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他哽了一下,拍了拍胸口,嘀咕道:“真是流年不利。” 赵奕然望过去,看见了唐思清,唐思清也看了过来,见到路醒,朝这边走了过来,赵奕然回头对他笑了下:“怎么,是你认识的人?朋友吗?” 路醒说:“只是认识的人。” “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唐思清走近了,状似难过的样子,他身边那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用带着点敌意的眼神看着路醒,扯了扯唐思清的袖子:“清哥,这是你认识的人?” 这狗血的台词,这眼神,是看情敌的眼神,路醒无语,冷不丁和唐思清对视了一眼,后者对他笑了笑,然后附在那小个小男孩耳边说了句什么,对方的表情一下阴转晴,然后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路醒,用并不小声的音量说:“原来就是他。” 路醒没搭理他,和赵奕然继续吃着饭,唐思清领着人也走了。等他们走远了,赵奕然吃着吃着,突然放下刀叉,一副憋着话的样子,后来实在憋不住了,问“刚才那两个都是你朋友啊。” 路醒说:“都不是,一个只能算认识,一个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怎么了?” 赵奕然显得有点尴尬,很犹豫地说着:“他们是一对吗?你背对着他们没看见,那个男孩是挽着你朋友走的,我都看见了,这么光明正大?” 路醒笑了笑,说:“我真的只是认识而已,人家的感情问题我是不晓得的,你既然都看见了,那就是吧。怎么,歧视同性恋啊?” 赵奕然忙摆手:“你当这是十年前啊,现在同性恋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是今天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觉得有点吃惊,不过也没什么,” 他想起了什么,突然看向路醒:“今天程老师——” 看见路醒的眼神,赵奕然又把话憋了回去,整个人都奇怪了起来,路醒无奈,宽慰他:“你想说什么就说。” 赵奕然盯着路醒,很别扭的样子:“我之前还没多想呢,现在才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个程澜,看你的眼神就和刚刚那个小男娃看你那朋友一模一样!他....他是不是也...” 路醒吃了口牛排,“哦”了一声。 “啊...”赵奕然有点为难了:“其实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现在就难办了,不过这种事也勉强不得,这样,你要是拒绝不了的话我出面和他说清楚吧,你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 路醒噗嗤一笑,问:“我为什么要和他保持距离?” “这...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你是有女朋友的人,退一步说,就算你没有,也不可能接受他啊。” “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他?”路醒反问 赵奕然被他弄懵了:“还能有什么为什么?你有女朋友了啊....” “我可从没有说过我有一个‘女朋友’” 赵奕然起先以为他在开玩笑:“什么呀,路醒,这事儿可——” 他好像终于明白过来,剩下的话被堵回喉咙里,惊讶地看着路醒,手里的叉子很戏剧性地掉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你...你开玩笑呢?” 第23章 路醒看了看四周,一间高档的西餐厅,三三两两结伴的人群,这里实在算不上出柜的好场所,好时间,但有些冲动一旦来了,他也阻止不了。 他没回答赵奕然的话,既没承认,也不反驳,而此时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赵奕然足足楞了几分钟,才重新捡起了叉子,味同嚼蜡地继续吃着剩下的牛排。 气氛压抑,路醒胸口闷,起身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朝厕所的方向走过去 。 他没进去,就在外面拿凉水泼了泼火热的面颊,里头有人走出来,他让了位置,对方却转过身,看着他,然后说:“哦,是你?” 是跟着唐思清来的那个人,路醒朝他笑了笑:“是我” 对方笑了笑,但似乎并不友善:“我早听说过你这个人了,顾垣之嘛,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哦”路醒说:“你还洗手吗?不洗你让让。” 他还真让开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对路醒说:“其实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顾大少爷的好,你真配不上他。” 路醒:..... 这特么都什么事啊,他就是来洗个脸的,都能听到这句话? 他把脸擦干净,走到那小朋友面前问:“你和顾垣之很熟吗?” 对方愣了下,脸一下红了:“关你什么事?” “哎,说的对。”路醒无奈,拍了拍小朋友的肩:“你大学毕业了吗?小朋友,把刚才那五个字好好记住,千万别再乱说话了啊。” 说完,他大步走出厕所,回了位置,他还特地转了个方向,果然看到那小朋友气呼呼地从厕所出来,走到唐思清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者往这边看过来,路醒忙转正身子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赵奕然细嚼慢咽把最后一口吃完了,低低地问一句“吃完了吗?” 路醒忙说:“完了完了早完了,就等你呢。” 赵奕然付了账,去停车场开车,路醒等在餐厅门口,晚上风还挺凉,他忍不住搓了搓手。 “冷啊?” 耳边传来恶魔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味道,路醒鸡皮疙瘩一下起来了,忙放下手: “不冷,不冷。” 唐思清自顾自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看来是吃到一半烟瘾犯了出来解解馋,其实唐思清长得是真不错,而长得帅的人抽起烟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可惜路醒见识过唐思清的奇葩手段,就算他貌比金城武,路醒看着他还是条件性想跑。 “关你什么事?”唐思清说,路醒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原来唐小少爷这是出来抽根烟,顺便来给自己小情人出头来了。他也不客气,说: “你们倒还好,和垣之一道长大讨厌我讨厌的有理有据,你这个小朋友估计就没见过垣之几次,就跑到我面前说废话,哪有这样的道理嘿。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不是?” 他看到赵奕然的车子快开过来了,吸了吸鼻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啊,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唐思清在他身后嗤嗤地笑,然后对他说:“你还不知道吧,他下个月就要回国了。” 路醒转身看他,微皱着眉。 唐思清就乐意看他这幅突然变脸的样子,笑的弯下了腰,被烟呛到了,一边咳一边说:“唐思冶,下个月回来,艹,这什么破烟辣死老子了。” 路醒说:“哦,这样啊,多谢你提醒。” 赵奕然的车开到面前,他拉开后车门上 了车,往窗外看,他看见唐思清不知悔改,又换了一根新烟,吞云吐雾。 他心里藏着事,脸上表情不会多好,赵奕然见他坐的是后座,又这幅表情,犯了难,纠结了一会儿,才说:“路醒,这事儿你让我想想行不?我主要没想过你是——哎,总之这事儿太大了,你得容我缓缓。” 路醒回过神来,说:“没事儿没事儿,我懂你。” 赵奕然把他送到了楼下,路醒上了楼,打开门,这回倒好,外卖味没闻到,改成一屋子的酒味了。 路心醉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地上堆了几个酒瓶子,路醒踢走几个空瓶子进了门,脸色难堪,用力摇晃着路心软似泥的身子:“起来。” 路心被他弄醒,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见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张嘴满是酒气:“哦,是阿醒回来了!” 路醒冷冷地说:“我有没有说过不准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路心半梦半醒,打了个酒嗝,路醒难耐地捂住鼻子,忍无可忍,把她从沙发上拖下来,往门外拖。 喝醉酒的人身体很沉,路醒废了一番劲才把人拖到门外,他把路心放外面的地上,估计是被地上的凉意给冰到了,路心缩了缩身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路醒把门嘭地一下关上。 没过五分钟,门又打开了,路醒手里抱着一床毯子重重盖到地上躺着的路心身上,毯子很大,把路心的身体包的严严实实,路醒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进了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把门带上。 他花了半小时才把一片狼藉的客厅恢复了原样,弄好后他躺倒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偶然瞥见窗台上养着的一盆兰花竟然开了花,路醒从沙发上窜起来去看,看完了又拍了照第一时间给顾垣之发了过去。 “顾老师!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盆兰花吗?我养他快两年了,终于开花了!!” 他又给那看起来很脆弱的花瓣拍了特写,又发给了顾垣之: “看起来还不错吧?我还以为自己买到了假的呢,没想到他还真开了花,等他再长大一点我给你搬过来好不好?上次去你家发现阳台上养的花花草草都要死绝了。” 怕顾垣之不悦,他又狗腿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咱们顾老师人美心善智商超群,所有这些花肯定是日日看着你自惭形秽所以才自杀的,肯定不是因为你照顾不力才造成的!” 后面跟了个熊猫头表情包,上面写着‘不是,你听我解释。’ 路醒平常聊天很喜欢用表情包,其中扛大旗的当然是全国人民都热爱的经久不衰的熊猫头,但他平常和顾垣之聊天(单机聊天.jpg)的时候其实很少用,总觉得顾垣之那严谨的做派实在不适合这种大众娱乐向的东西。 现在把熊猫头发过去一看,果然很搞笑啊,路醒被这奇怪的笑点击中了,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乐极生悲,没笑几下,微信响了,他还以为是熊猫头发挥奇效顾垣之回他信息了忙打开一看,结果发信息的是张校长,是一个英文文档,叫他在这周之类翻译成中文,路醒悲从中来,含泪打开电脑,开始了深夜办公的惨淡实习生活。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没关门,楼道上的风窜进屋子,早春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寒,白天暖。路醒敲了一小时键盘后起身活动身子,他看了看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路心已经醒了,不过没醒多久,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和路醒的目光对上,刚睡醒,又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嗓子有点沙哑,黏腻腻地喊了声:“阿醒,我怎么在外面睡了呀?醉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有些吃惊,和路心对上眼了,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扭头回了屋子,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路心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把毯子披身上,敲着门:“别这样嘛阿醒,外面好冷啊,快把门给姐姐打开。”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就因为我喝酒了?我也没想喝醉的,而且我不是乱喝酒的,我和你说,这笔买卖要是成了姐姐我就要变有钱人了,阿醒,你快开门,这么晚了别吵到邻居。” 任她在外面软磨硬泡,屋子里的路醒岿然不动,路心冷的受不了,没办法了,蹲到墙角在一块破洞里摸摸索索,顺利掏出一把钥匙来,她面色一喜:“幸好我留了钥匙啊。” 门被打开,路醒合上电脑打算进卧室去办公,路心拦住他,笑嘻嘻地说:“你真生我气了?平常我不这样的,真的是因为公事才喝酒的。” 路醒把电脑放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问;“什么公事?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工作?” 路心脸上露出点得意色:“再过两天我把货都搬回来你就知道了,可能要再占占你这客厅。” 路醒没说话,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路心这个所谓的工作有多不靠谱,他这个姐姐这么些年做了这么多事,一直在欠钱,还钱的循环中挣扎。 路醒不想再打听下去,但心里堵着一口气,他看着路心,说:“你还要过这样的生活到什么时候?” 路心不以为意,耸了耸肩,打了个哈切:“啊...刚睡醒怎么又困了,阿醒,你还是继续抱着你电脑进屋去吧,我要睡了,你进去的时候记得把灯我给我关了啊。” 也是,要是她真能把这些话听进去,那就不是他那自小特立独行的姐姐了。 路醒抱着电脑进屋,工作到午夜,然后上床睡觉。 第24章 两天后,路心的那批‘货物’到了,纸箱子堆了满满一客厅,路醒下班回到家以为家里进了贼,再一想,哪有贼不偷东西还反倒给家里送东西的道理?他想明白了,是路心的东西。 可这满屋子的酒味是什么意思?路醒脸黑,气路心的不知悔改,进了屋子气愤地说:“我说过不要再在家里喝的烂醉。” “我没有啊!”路心从厨房里钻出来,委屈地瘪瘪嘴,手里拿着一个刚洗净的拖把,酒味竟然是从那上面传过来的,路心说:“是我不小心把一瓶红酒打翻了。这酒还真不错,酒香浓郁醇厚,我擦了好久的地都还有这么大味道。” 路醒扒开一个纸箱子,看到里面是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红酒,路醒吸口气,看着她:“这就是你那批货?” 路心点点头:“还不错吧。” 她那无所畏惧的样子,一下把路醒的火气激发出来了: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上次就是帮人卖酒结果被团长骗了,路心,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竟然还做这种事?这回又是帮谁卖?你能分到钱吗?即使分到了能分到多少?” 路心说:“你先别气了,上次是我交友不慎被骗了,这回我没这么笨了。我就知道你看到这个东西会生气,但你放心阿醒,这批酒和上次的不一样,是真的好酒,我磨了那个发货商好久人家才匀给我这一点,只要能卖出去,绝对是一笔暴利。” 路醒听到关键词,问:“这批酒是你自己包下来的?” 路心略有些心虚了,点了点头。 路醒问:“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路心被戳中了笑点,嘻嘻笑着:“你还不了解你姐我啊,我哪来这么多钱?” “那你怎么拿到这批货的?” 路心顿了顿,小声地说:“签的欠条,先拿货后付款,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做不得假...” 路醒说:“这和放高利贷有什么区别?你醒醒吧路心,这酒要真这么好人家凭什么给你卖?” “所以我真的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才答应给我一点啊。” “然后呢,就算你真的能卖,那你打算去哪里把这批货销出去?你能分到多少?挣了钱你要做什么?是把剩下的债还清?还是投到你那虚无缥缈的音乐梦上?” “路醒!”路心佯怒,吓唬他:“我怎么也是你姐,你这小子给我说话注意点啊!” 永远都是这样,一说到痛处不想着解决,而是靠着数年如一日的蹩脚的转移话题,路醒气急,也心痛,心疼,他知道今天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都影响不了路心的决定,路心的性格他比谁都了解,他感到挫败,扬了扬手: “总之我不想每天下班回来都看到这些东西,不管你是往哪里推销,都赶快把他们弄出去,我看着就心烦。” 路心又恢复了惯常嬉皮笑脸的样子,嘴里啃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苹果,含含糊糊地说:“这个到时候再想办法嘛,反正酒不就是越放越贵?” 路醒:“....你!!” 他气呼呼地进了卧室,路心瞥见他那气鼓鼓的样子不怒反笑,看着堆了一客厅的纸箱子双眼放光:“我现在可全指着你们这群小宝贝了啊,拜托拜托,一定要让我大捞一笔!” 第二天路醒走的时候路心刚结束完夜场的工作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看见他,忙抓住,幽幽地说:“快...给我二十块钱,等会我下楼吃午餐。” “你二十块钱都没有?”路醒无奈 “都拿去买酒了嘛,全身上下都掏干净了才勉强把定金付了。”路心打了个哈欠,从弟弟手里接过一张绿票子,清醒了一点;“看来我明天的午餐也不用愁了啊。” 路醒拎着电脑又气呼呼地下楼了。 到了校门口,正好看到赵奕然正在停车,他正打算走过去,赵奕然不乐意了,慌忙停好车跑过来,很气恼的样子:“你还真打算和我绝交啦?” 路醒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你说让我给你点时间缓缓吗,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 赵奕然笑了笑:“没两天就想明白啦,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惊讶你居然是而已!这都快过去一周了,有什么消化不了的?不过我现在可要小心啦,本小爷花容月貌保不准你那天就对我一见倾心了呢?” “这个你放心,我路醒打包票绝对不会的。”路醒正义凛然,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尽释前嫌。 “你们在笑什么?”有人问。 路醒和赵奕然都吓了一跳,看见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身边的程澜,忙拍了下胸口,赵奕然很夸张地啊了一声,:“程老师!你是鬼吗?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程澜笑:“哦估计是因为穿了新买的运动鞋吧,很轻便不出声,怎么样赵老师要来一双吗?打完折1499不贵哦。你要是抱我的名字现价99可拿,毕竟这家店是我家开的哦呵呵。不过要是路老师要的话可以免费拿哦。” 好....好娴熟的推销手段! 然而经过路醒这件事后,赵奕然已经不是从前单纯好骗的赵奕然了,他看了看程澜,有看了看路醒,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眼睛里镭射出两个字: “基情” 程澜没空理赵奕然,跃过他很自然地来到路醒身边,很娇羞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说:“路老师,一个周末不见,您更帅气了。” 赵奕然在旁边喷水,心叹你们gay都这么直接的啊? 误会,都是误会,路醒本人也是很慌,谦虚地说:“程老师也帅,也帅。” 程澜从怀里摸出一盒新鲜切好的水果递给他:“上班的时候拿去吃吧,今早上新鲜切好的,午餐的时候我们班要做活动我就不能来陪你们吃饭啦,路老师和赵老师把他分了吧。” 这个眼神,不接过去的话他可能会死。 路醒很不好意思地拿着果盒,等程澜进办公室了,赵奕然幽幽地在路醒耳边说:“这也太主动了吧,路老师,你不要告诉我你那个‘女朋友’哦不对,是男朋友,就是程老师?” 路醒忙说:“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和程老师虽然早就见过面,但也是最近才说上话的。” 赵奕然又好奇了,问出了心心念念的一个问题:“那你男朋友究竟是谁?我认识吗?” 路醒想到顾垣之,不由自主地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是我认识的人?”赵公子大惊:“我草我们班上一共十五个人!究竟还藏着多少个小基佬!” 得到否定的答案赵奕然宽了宽心,又问:“那这个人我熟吗?” 路醒想了想当初赵奕然看见顾垣之那副小粉丝见了爱豆的模样,很坚定的摇摇头:“不熟,但你貌似很崇拜他。” 此话一出,赵奕然眉头皱的更深了,犹豫了一会儿,才难以启齿地开了口:“路醒,你不会和我爸搞上了吧?” 路醒面色如常:“是的,快叫声小爸听听。” 赵奕然无语了:“那你到底能不能放个痛快话!我可真好奇死了!” “那你就继续好奇吧,我怕我说出来,吓死你!哈哈哈” 结果那一整天,任凭赵奕然如何软磨硬泡死缠烂打,都没能从路醒嘴里翘出那个名字,此后,路醒男朋友这个人,在赵奕然心里一直是个谜。 第25章 这天一大早,路醒按惯例来到办公室,门却紧锁着,打开微信,这才看到张校长昨晚给自己发的微信: 小路,我和这边负责人临时去b市办点差,今晚十点航班飞回来,今天就放你们一天假,好好玩一玩吧。 发信时间是昨晚12点多,那个时候路醒已经睡了,他忙回了个好过去,放下手机,却犯了难。 平常上班上惯了,这一下没事做了,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干什么,今天周二,顾垣之没课,那估计是不在学校的,去他家?不不不,这个时候去特定就是骚扰他看书,得不偿失啊。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去s大图书馆,充实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快要用完的脑容量。 幸好他的学生卡还要过段时间才注销,所以路醒得以顺利地进了图书馆,路过英文专区的时候路醒是快速跑过去的,这估计是每个英语系学生的通病,平常工作里接触那26个字母已经够多了,日常生活里实在不想在看见他们了。 他是来放松的,所以找到了一些放置轻松阅读类书籍的片区,随便找了几本闲谈杂志,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来美滋滋地看着书,当然,看之前不忘拍点照片发给顾老师,以表示自己的确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他这本书翻翻,那本书看看,还真不知不觉地看入了迷,他觉得嗓子痒了,就拿着杯子去放饮水机的地方接水,回来的时候位置没变,桌面上放着的书却有了个变化,路醒对这些比较敏感,当即看了看四周,没瞧见人。 他也没在追究,坐下来继续看起手里的杂谈,不想这时候有人在他肩上拍了拍,他回头,瞧见宋宁抱着一堆书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用口型小声地说了句:“路师兄,好巧。” 沃日,路醒口吐芬芳,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缘分啊,要不是路醒脑子拎得清,他都要怀疑宋宁是不是喜欢自己了,否则这遇到他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这段时间他忙于实习没怎么回学校,这才刚回呢,就遇到他了,真是想不服都不行。 宋宁理所应当的抱着书坐到了他的对面,却偏还要状似礼貌地寻问一句:“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路醒说:“可以...” 和他手里的趣闻杂谈不同,宋宁手里的书就要正经很多了,在一众高精深的专业书籍中夹杂着一本成语词典,这引起了路醒的注意,随口问了句:“怎么看起了成语词典?” 宋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说:“无意中看见了,就随便弄来看看,师兄呢,在看什么?” 其实他一早就看到路醒那堆书了,估计刚刚还碰过,所以那些书才移了位,这时候还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也算给足了路醒脸面,他把手里的书一扬:“我也是随便看看。” 那之后两人各自看书倒也乐的太平,一张长方形的书坐了三个人,不一会儿他们对面的一个学生背着书包起身走了,宋宁于是又转头小声对他说: “听说路师兄这段时间在七中实习,实习很辛苦吗?算起来很久没在学校见到过您了。” “还行吧,不过现在确实很少回学校了,下次回来估计就是弄毕业的事情了。” “毕业好啊”宋宁目光淡淡:“师兄年纪也不小了,毕业了才更自由些。” 这话听起来似乎带点刺,可宋宁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路醒对这个人有点琢磨不透,本能地就有些抗拒,便不怎么和他说话了,可宋宁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前些日子遇到了一点问题想要咨询一下路师兄,就是上次出版社那个译稿的事,可惜没有您的联系方式,事情就做了罢。” 宋宁略微停了停,轻轻叹了气:“上回打听到您的微信打算加个好友,说来好像还没通过?看来您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路醒只得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把上回划过的消息找出来,含泪点了通过好友验证,一边还要假惺惺地说:“哎,我之前还真没看见!你瞧我这眼神哈哈哈” 人间尴尬现场。 宋宁在这儿,路醒看书也没有了兴致,抱着书正打算开,宋宁却也跟着站起来,很自然地问了句:“师兄要走了吗?不如一起。” mmp 没办法,路醒把书放回了书架,宋宁同他一起,下楼的时候手里还抱着那本极厚的成语词典,同路醒说:“一时间想要看完这本书可不容易,我打算借回去慢慢看。” 陪着宋宁到了图书借阅登记处,工作人员说:“这位同学,借阅卡给我看看。” 宋宁闻言,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卡递过去,那位阿姨却说:“这不是法学院顾教授的卡吗?还是复刻的,做不得数,拿错了,用你自己的卡来。” 路醒一下精神了,忙望过去,瞥见那张卡上依稀可见的顾垣之的脸。宋宁接过卡片笑道:“不好意思阿姨拿错了,这张才是。” 路醒心想:未必是拿错了吧?估计这小孩儿是费尽心思想让他看见这张卡才是? 他们两人不动声色地出了图书馆,宋宁转头对他说:“刚才真是让师兄见笑了,之前顾老师的卡短暂的放在我这儿一段时间,两张卡叠在一起,我也没细分,差点闹了笑话。” 可那是复刻的一张,除了喜欢路醒找不到第二个理由,虽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路醒还是嘴欠问了句: “怎么还特地复刻了一张顾老师的卡呢哈哈,难道是想借他的积分来用?那你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你听见刚阿姨说的没,复刻的卡刷不上的。” 宋宁好像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这一刻,他面对着路醒,说:“因为我喜欢顾老师,路师兄,因为我喜欢他。” 路醒这时候也只能保持着镇定的笑容点点头,不打算说话。 宋宁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也不稀奇,喜欢顾老师的人很多,我也不过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他话锋陡转,扬了扬手里的成语词典:“您知道我为什么想看这本书吗?最近我总在想,我们身边的每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是用简短的话语来描述,哪个词语,亦或成语能如此准确地描述他们?我才疏学浅,又迫切地想得出这个问题,所以今天才来了图书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遇见了您。” 路醒说:“那你想到了吗,最好地来描述身边人的词语。” 宋宁回答:“正在摸索中,不过顾老师倒是很简单,他实在是太纯粹,的确是算得上一朵‘高岭之花’了” “所以你给垣之的形容词是高岭之花?”路醒的语气颇有些失望:“虽然很贴切,但实在是没有新意,听到的太多次了。” “是嘛?”宋宁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学识浅薄了,暂时只能想到这个,不过来日方长,我还有的是时间。” 路醒勉强地笑了笑。 宋宁看了看时间欲离开,临走前对路醒含笑说了句:“究竟哪个词能准确地描述路师兄呢,我很期待找到它。” 路醒目送他离开,心想,下次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第26章 实习的日子平稳进行,许是看他们工作辛苦的缘故,张校长还特地为他们申请到了实习工资,发工资的日子路醒还郑重其事地从张校长手里接过一个信封,打开一看,厚厚一沓钱,路醒心花怒放,连带着工作热情也翻了翻。 他趁着午休的时间把钱存了,看了看时间还顺道回了趟家,路心这顿时间忙着把这批酒卖出去,白天黑夜都见不到人,他回去的时候家里空空的,窗台上的兰花开的正盛。路醒想到了什么,抱着兰花出了门。 他一人抱着盆兰花进了办公室,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赵奕然兴高采烈地过来闻:“嗯...怎么一点都不香?你好端端地抱盆花来干啥?送人的?” 路醒点点头,小声地说;“答应了别人的,哎你可别乱碰,要是把花儿给我折了你试试。” 因为这盆娇贵的花,路醒愣是舍弃了地铁,打了新年第一个车,一下课就往顾垣之家里赶 。 不多时到了门口,他把花牢牢抱在怀里,一边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门开了,是早已经下班回家的顾垣之,看着他,又看着他手里那盆花。 路醒把花盆举高高,给他看:“看,这就是我窗台上那盆兰花,现在长得多好?我就给你送来了。” 看顾垣之略显茫然的样子,路醒叹声气,说:“一看你就又没看我给你发的微信,来来来顾老师麻烦让让,您订购的兰花花童小路正在配送中。” 顾垣之给他让了路,路醒哼着歌进了屋,屋子里的于美娴从阳台走出来,说:“垣之,是谁来了?” 这个声音!路醒脚步停顿,想马上转过身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很显然于美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路醒和她正对着打了个照面,于美娴瞧见他先是一惊,而后大喜,笑的很开心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臂:“小路,你还在呢?” 小路诚惶诚恐,心想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未来几十年自己都还在。 他把东西放下,擦了擦稍微沾了些土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和她对视,小声地说:“阿姨,我刚下班,主要是来给垣之送点东西。” 这屋子的主人——顾垣之,已经进了卧室办公。 于美娴看向一旁的兰花:“是送这个吗?” 看见路醒点头,于美娴笑着说:“看来咱们还挺有默契,都是为了一件事来的。” 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比上次他见到的还要衰败不少,于美娴从左边开始,正在重新给小花园翻土,撒种,地上丢了七七八八枯萎的花草,路醒听见她一边翻土,一边说: “一个家里没点植物怎么行?家里的花花草草平时都是我亲亲自照料者,垣之这里的小花园我也顺带在弄,可惜这孩子除了工作和看书对什么都漠不关心,都不知道养死了多少花草,我呢,就隔一顿时间来给他照料下,前段时间医院里事情多耽搁了没来,你看,这才晚了几天?就死了一大半。” 路醒笑:“上次我来看的时候枯死的还没这么多,垣之每天忙的事情多,实在是没空照顾这些。” “你可别替他辩解,我自己生养的孩子我还不了解吗,除了他真正上心的那几样就没有什么入过眼,外人看着是个青年才俊,实际上啊,就是个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的死脑筋。” 这亲妈吐槽起儿子来,还真是快准狠,一点情面不留,路醒听得想笑,还得憋住,自觉玩了袖子加入翻土大军:“阿姨,我来帮您吧,对了这兰花应该放在哪儿?我也不太了解,您在这方面算是个专家。” 于美娴笑意更深:“你先别急,等会儿我把土翻完了专门给你腾块地儿放。最好是放在垣之一下就能看见的地方,每天进进出出的看着多好。” “对了,小路,你刚刚说上次来看见?什么时候来的?” 路醒于是把上次来顾垣之家中的事情简要和于美娴说明了一下,当然略过了接吻那一段,于美娴听到最后颇为吃惊:“你当真在这儿过了一夜?” “....嗯” 当然是用了点小计谋和手段啦。 于美娴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和蔼了:“小路就是小路,你总能一次次让我吃惊,之前我也多多少少从于鼎那儿听到点关于你的事,不过那孩子对你有偏见,他的话我也不好全信,不过你这么多年在垣之身边我是知道的,不容易啊。” 顾垣之从卧室里出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中断谈话齐齐望过去,顾母嘴里那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人’背脊挺直目不斜视,直线走到饮水机边接了热水,然后又按原路返回,门一关,又是隔绝的两个世界。 “哎,”于美娴叹息:“你瞧。” 两个人齐心协力,很快让阳台恢复了花草春色,时间不早了,于美娴欲离开,临走前拍了拍路醒的肩膀,说:“有你在垣之身边阿姨也放心了。” 他倒时很想承了这个情,可惜这恋爱是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天气日渐暖和,人们身上的厚衣服也脱的七七八八,换上轻便的春衣,一转眼实习期过半,上头对七中的学校考核期结束,然后又开始谈英国那边和这边的合作事宜,每天都在开会。 路醒实习前半段的悠闲时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翻不完的文稿和开不完的meeting,把他和赵奕然累的够呛,活生生沦为了两个不合格的社畜。 他和赵奕然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有人享得一派闲适,譬如程澜,当大家脱下厚重的冬衣改穿轻薄一点的春装时,程澜已经脱下了早就穿着的薄外套,穿短袖T恤出行,他似乎总要比别人多走一个季节。 三人在食堂相逢后,赵奕然看着程澜这身打扮,诧异地问:“程老师,这才四月份,你这么穿,真的不冷吗?” 程澜豪气地一摆手:“东北爷们,怕什么冷?” 赵奕然更诧异了,看了看波澜不惊的路醒,又望回程澜,颇有些试探地问:“程老师...是东北人?” 程澜颇为受伤,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我难道看着不像?” 赵奕然:“.....” 程澜老师果断转移话题:“听说你们翻译组这段时间很忙啊?我听我们办公室临时被拉去当口译的英语老师说的,一天至少一个会,合作的事宜有这么多?” “要真是确定了要合作那还好,主要现在就是没确定,所以双方都在谈条件 ” 说起这赵奕然大倒苦水:“那个会开的啊,一方说中文,一方说英文,居然还能吵起来,到处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呗,双方争论到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条件,就好了,不过依目前这个趋势来看,我看啊,要想取得共识,恐怕还要再磨上一周时间,可苦了我们这些打工狗了。” 程澜听了,啧啧嘴,很心疼地模样,转向路醒:“路老师,这段时期你要加油熬下来,还剩一个月时间了,加油啊! ” 隔壁赵奕然:哼,死基佬。 他看向脸上带着淡笑的路醒,问“你笑什么呢?” 路醒说:“我在想事情。” 程澜问“路老师在想什么?” 路醒想了想,说“在想...我的那盆兰花,什么时候会被折磨死。” 赵奕然哦了一声“你上次抱走送人的兰花啊,好不容易开的花,怎么能说死就死。” 路醒哈哈大笑:“对,你说的非常对,我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花的,当然不能说死就死。” 三人中唯有程澜云里雾里,暗自小声嘀咕:“什么兰花?” 此为天机,不可泄露也。 五个小时后,路醒来到顾垣之门口,正大光明地按响了门铃,这回开门的速度很快,而且很明显不是顾垣之的脚步声,这样匆忙,估计开门的也是性格急躁的人。 路醒进行了有理有据地推断和猜测,赶在对方开门之前转了下身子,避开了猫眼。 果然听到于鼎不怎么友善的声音传来,门一下开了:“谁啊?” 路醒想自己这时候该不该用手表演一个天女散花然后说一句“surprise!” 那估计于鼎会杀了他的,一定。 最后还是那副惯常带着的,于鼎口中的‘假惺惺的笑’,同于大少爷打招呼;“不巧,是我。” 于鼎在面对他的时候垮脸的速度永远让路醒叹为观止,立即就要把带上,幸亏路醒早有准备预先伸了一条腿挡着,于少爷关门不成,愤怒地哼了一声,咬着牙头也不回进了屋。 路醒一边嘶嘶揉着腿一跛一一跛地跟着进来。果然像顾妈妈说的,那盘兰花被摆到了非常显眼的位置,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瞬间心情舒畅。 于鼎进了顾垣之房间,不一会儿兄弟两人一起从房间里出来,顾垣之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杯子,很明显是出来接水的,于鼎跟在他身后,经过路醒的时候还不忘瞪他一眼,路醒耸耸肩,听见于鼎苦口婆心地劝人: “今年你生日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自己做主了,去年姨妈顺了你的心,结果你干什么了?” 路醒在一旁正大光明地偷听,随着于鼎的话陷入回忆。 顾垣之去年生日做什么了啊?其实也简单,很符合他的性格。他躲在一间不知名的图书馆里整整看了一天书,手机关机,找不到人,顾家和于家找疯了差点报警,结果赶在睡前十五分钟,顾垣之悠悠然抱着一大堆书慢吞吞地出现在自家公寓里。 于鼎继续说:“所以这次我们不可能再由着你的性格来了,姨妈说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全权负责,这回怎么样都要给你办一个难忘的生日聚会,正巧思冶哥也快从美国回来了,正好可以趁着你生日露露脸,昭告一下。” 路醒在一旁愣住,唐思冶,他又听见这个名字了,他真的要回来了?上回唐思清和他说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毕竟众所周知,唐思清脑子有病,可现在连于鼎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真的了。 唐思冶,竟然真的要回来了。 第27章 于鼎的话还在继续:“所以这回不无论你喜不喜欢,都要乖乖的顺从,接受,知道了吗垣之,这可是姨妈的意思,难道你想忤逆你妈?” 顾垣之接好热水,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必须要到场吗?你刚才说的这些,好想和我的生日本身没什么太大关系。” 于鼎噎了一下,放弃似的摆摆手:“嗨,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不是自找不痛快嘛,总之垣之,你记得准时出现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带着你自己,那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回答他的,是顾垣之转身进卧室的高洁背影,于鼎叹了声气,在自己人那儿受了气,转身立即报复到了路醒身上:“路醒!你一直都这么没礼貌的吗?偷听我们说话!” 路醒:....好吧这些个二代公子哥真的脑子都有病,垣之除外。他懒得和于鼎进行一番幼稚的对话,忽略了于鼎眼睛里的怒气,问了句:“你是说唐师兄快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于少爷的回答简洁明了:“关你屁事!” 然后他拿起东西,开门出去,不到三秒钟,敲门声响起,不小心把门关了进不去但又还想放点狠话的于鼎趴在门上,恶狠狠地警告着里头的路醒:“路醒!你不准去打扰垣之!马上出来,你听见没有!” 果然,他路醒想要和于鼎和平沟通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路醒立即放弃努力,自动忽略到外面震如雷的敲门声,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小兰花面前,看着因为缺水稍微有点泛黄的叶子,心疼地摸了摸,忙从花园里拿出一个喷水壶往上头洒了点水。 于鼎得不到回应,气的不行,正巧在外头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他又说: “算你走运,我现在有事要先走!我警告你路醒!要是一个小时内你再不出来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垣之你信不信!” 放下狠话的于少爷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在保护顾垣之免遭路醒‘毒害’的路上一直都很尽忠职守。 于鼎走了没一会儿,路醒在外面把那盆兰花给料理好了,他走到顾垣之房门前,敲了敲门。很久没有回应,估计是屋主看书又看入了迷,路醒又敲了一下,这回顾垣之说: “请进。” 路醒没进去,扒在门边上看着他,说:“时间过得好快啊顾老师,转眼又要到你生日了,今年有想要的东西吗?” 虽然每年这句话都得不到回应,但路醒还是惯常地要问上一句。 因为顾垣之一定会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想要。 路醒等到就是这个时候,大喜,忙说:“哦,这样啊,那我就自己看着给你准备啦。” 所以今年又应该给顾老师准备什么礼物呢? 真是个甜蜜的负担啊。 此时距离顾垣之生日不到一个月,距离路醒的生日堪堪两星期。 “你生日想怎么过?”路醒回到家的时候路心这样问道,她这段时间为了卖酒行踪成谜昼夜不息,路醒很久没有在这么早的夜晚和她共处一室了。 路心不算一个让父母省心的女儿,更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姐姐。她一生都不走寻常路,但好歹每年生日,路心还记得他这个弟弟,过往几年路心在外四处飘荡,他们话不投机,聚少离多,但唯有在彼此生日的那一天,他们是一对寻常的姐弟,彼此祝福,相互友好。 路醒想了想:“随便吧,我没什么想法。” 路心很了解他,说“我看你是把想法都放在给顾垣之过生日上了吧?” 路醒不予置否,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饭后路醒躺在床上,程澜老师风雨兼程不变的微信消息已经刷刷刷发过来了。 “路老师,你到家了吗?最近还这么忙吗?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不好意思路老师,我昨天去找张院长的时候不小心翻了下你的资料,看到了你身份证号,再过不久就是你生日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二天无意间提及这件事,赵奕然思考了一下,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我发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路醒摇摇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程老师是不是几乎每晚都给你发微信过来?” 路醒点头。 赵奕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问“那你回复的几率有多大?” 路醒粗略估算了一下:“不算多..主要是程老师发微信发的太频繁,内容又有点...所以我其实不怎么回。” “那没错了,路醒,你出息了,作为你男朋友多年的舔狗,这下你终于可以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番了。” 路醒云里雾里,看向赵奕然:“你没事吧?” 赵奕然嗤笑一声,故作高深:“什么都别说了路醒,你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一条普通的舔狗了,你现在到了舔狗的新阶段。因为你已经不单纯了路醒,你身为一个舔狗,居然收获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舔狗!我觉得你背叛了自己的人设。” “什么跟什么啊。”路醒起初不以为然,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惊恐,看向赵奕然:“你是说程澜是我的舔狗?” 赵奕然点点头,有理有据地分析,“第一,他从你们再次见面的第一天就对你表达了喜欢和追求的欲望并且在过往两个月时间里一直身体力行区别对待很认真地在追你。 第二,每晚都给你发很多信息并且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说明对方没事找事怎么样都要和你聊天的欲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点,你不回!!这是如此至关重要的一点啊!!这感觉熟悉吗?这不就是你自己之所以成为一个舔狗的原因吗?” 他胸有成竹,简单总结:“综上,你,路醒,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舔狗,收获了属于自己的舔狗。” 这太惊恐了,不是说赵奕然说的内容有多惊世骇俗,而是路醒竟然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赵奕然的话使他醍醐灌顶,越想越觉得合理,这可把路醒吓坏了。 他忙摸出手机调出他和程澜的聊天记录,一看,大为震惊。 程澜和他的聊天记录与他和顾垣之的聊天记录对比,除了对话框的颜色有所改变,其他的看起来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路醒还比顾垣之要有人情味多了,时不时还是要回上程澜一两句,可从上往下滑下来,纵观整个聊天记录,这不是舔狗是什么? 意识到这点的路醒尴尬了,觉得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正想着呢,微信又响了,好巧不巧,正是程澜。 “路老师!我昨天去花鸟市场买了两盆龙舌兰,你要的话我给你端一盆过来?” 然后滴滴滴传过来几张兰花的照片,360度无死角拍摄,确保路醒能看的清清楚楚。 莫名奇怪多了个舔狗的路醒很是惶恐,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不用了,程老师,谢谢。” 对方一下亢奋许多:“啊!!才两分钟不到!路老师你竟然回我微信了!” ......别这样,路醒掩面哭笑不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大了终将变成自己当初讨厌的人? 路醒想这可万万不能啊,于是郑重其事地约了程澜出来:“程老师,今天下班有事吗?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程澜很快回过来消息,受宠若惊:“当然有时间!!!!!!” 那后头跟着的每一个感叹号像一座大山压在路醒身上,真——压力山大。 下班后他在校门口等着五分钟后,程澜呼哧呼哧大喘着气从教学楼跑出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路老师,班上有点事耽搁了!” 经过赵奕然这么一说,搞得路醒现在都不太敢正视程澜了,含糊地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咱们走吧?” “行,你有车吗?” “没” “我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哈程澜哈哈一笑:“还真是巧了,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所以平常都是骑单车或步行来学校,路老师呢?” 路醒说了自己的地址,程澜嘿嘿笑了笑没再说话,然后对他说:“我们去哪儿吃饭?” 半小时后,他们坐在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带着刺鼻气温的浓烟氤氲在彼此眼前,路醒连对面程澜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其实说这么正式的事情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但...他太饿了,一问,程澜也饿得不行,于是两个人一商量,就来吃火锅了,也算别致。 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了,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先选择闭嘴吃肉,呼哧呼哧吃着,等嘴都辣肿了一圈了,肚子也圆了,打了个嗝,开始说正事了。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当朋友可以吗?” 两人一起说完,都直直地看着对方,双方都很尴尬。 路醒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程澜说:“路老师,我约了你这么多次都无动于衷,突然说要和我一起吃饭,无事献殷勤啊!要么是大好事,要么就是大坏事。” 夸无可夸,路醒只能说:“程老师....真聪明。” 程澜看起来也很词穷:“一般一般” 第28章 于是又是死一样的沉默,路醒尴尬癌都要犯了,他这一辈子的情情爱爱都给了顾垣之,主动权当然也给了他,像现在这样,由自己主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他就像一个莫名其妙在乱世中被推上王座的山大王,浑身都不得劲。 最终还是程澜先问了一句:“路老师有喜欢的人了?” 路醒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程澜神色哀伤,狠狠吸了口酸梅汁:“看来我没希望了?” 路醒还在思考着怎么把话说的再委婉一点,那边程澜已经飞快恢复了活力,朝他碗里夹了块毛肚,说: “没关系!那我就从路老师朋友开始做起,不回消息也没事,反正我就是天生话多不管别人回不回我都要发,嘿嘿,只要你不嫌弃我烦,我就无所谓。” 说完,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用很可怜很期待但又带了点狡黠的神情注视着路醒:“你不会这么残忍对待我吧路老师?” 这种情况下,路醒的选择真是不多啊。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程澜挥手欢快地朝他作别,路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再一次感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晚上回家,路心也在,对着堆在客厅里的货物发愁,瞧见他回来了,笑嘻嘻地问:“阿醒,你办公室里那些老师有喜欢酒的没?我这批酒真的很好,比店子里卖的便宜多了,很划算的,你要不要给我宣传一下?” 路醒看了看地上还剩下一大半的酒,问:“你这段时间忙了这么久,卖了多少了?” 路心说:“还挺多啦,喝过的人都挺喜欢的。” 她一副发愁的样子:“可惜就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哦,销路打不开,一直这样零售不划算,卖是能卖完,可惜估计要卖很久,不划算啊。” 路醒对她的‘事业’不感兴趣,没再说话,钻进自己屋子里。 张副校长布置的的任务繁重,路醒当晚整理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译稿整理到半夜,早晨的时候很顺理成章地睡了懒觉 。 慌慌忙忙地去了学校,然后悲剧发生了,当下午张校长伸手问他要稿子的时候,路醒这才惊觉,走的时候匆忙,把稿子落在玄关那里忘记了。 他瞬间头疼,马上就要冲回家去拿,被张校长一把拉住:“你这一跑,我等会儿的会怎么弄?家里有人没?有的话叫人帮忙送来一下,车费我报销。你就留在这儿安心工作。” 路醒推脱不掉,无奈给路心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声音很是雀跃:“哦……弟弟,这可是你今年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哦。” 路醒:“.....嗯...” 路心听见这别扭的声音一笑:“是为了你放在玄关上面那个文件吧?我刚回来就看到了,就知道你有急用。我刚上地铁,估计半个小时到,你先等着。” 路醒说:“谢谢” 路心得寸进尺:“是这样的我上次在s大附近看上了一家泰式火锅店,一直很想吃。” 路醒面无表情嘟嘟嘟挂断了电话,路心在地铁上笑出了声,引得众人侧目,她瞪回去,装作很凶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和人弟弟通电话吗?你们没弟弟我可有。” 路醒下了班,走到校门口,路心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抱着手臂等在哪里,看见路醒了嘻嘻笑着,对他说:“今天有点冷啊,最适合吃些热乎乎的火锅了。” 进了店,路醒拿着菜单,看着上面不菲的价格,无声地看了眼路心,后者哈哈一笑:“这很贵吗?还好吧。” 路醒说:“还不如我自己打车回来取,在这儿吃一回够我来回好几趟了。” 路心则一脸高深莫测,说:“哎,弟弟,有时候账呢,不是这么算的。” 路醒心疼自己那点实习工资,点了路心爱吃的东西后自己随便点了点小菜就算了,等菜的时候路心像在找人,四处东张西望,路醒问她:“看到你熟悉的人了?” 路心于是又坐的端正:“没有,没有。” 不一会儿有人端着菜上来,路心却又拉着人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包厢,好几个人一起的那种?” 服务员点了点,指了个方向离开,路心看了看那边方向,见菜上齐了,又催促着路醒赶紧吃饭,路醒这一天下来疲惫的很,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没办法,菜太贵了,不吃浪费,他还是兴致缺缺地吃着。 这样吃的差不多了,包厢那边门开了,有几个人出来,路心看了眼,眼睛一亮,拉着路醒就往柜台走:“我吃饱了阿醒,咱们快去结账吧。” 路醒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反正这一餐也吃的意兴阑珊,被路心半推着去了柜台那边结账。 就那么点菜,六百多块钱,路醒心疼的不行,递钱过去的时候手都在抖,在服务员找零的空档,他回头本想给路心一个凌厉的眼神,不想却和另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人对上了眼。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嚣张跋扈的声音,是于鼎少爷没错了,而另一个少爷,唐思清当然也在,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手里拿着烟,很明显是要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唐思清看见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笑着“最近咱们倒是经常见面啊。” 路醒一看见他的笑就寒碜,看向于鼎,回答了他的问题;“于少爷问的真奇怪,这个点在饭店,您是来做什么,我就是来做什么。”他说完四处看了看,没看见路心。 照往常的话,听见他这么说,于鼎这火爆脾气指定不能忍,但于鼎此刻听了竟然没生气,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路醒,用仿佛很可怜但又讽刺的话试探他: “何必呢路醒,你要看着垣之,也不是这么个看法,人才刚回来,你就追过来了?” 路醒看着他,人回来了?谁回来了?他立马想到了唐思冶的名字。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唐思清接了个电话:“喂,垣之,嗯,我们在外面,出来抽根烟精神一下,你和思冶慢慢吃,我们马上过来。” 果然是唐思冶,其实路醒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也不知道多惊讶,只是有些虚无,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接过找回的零钱,对他们两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于鼎和唐思清对视一眼,看着路醒离开的背影,可没到一分钟,路醒又气势汹汹地折回来了,走到他们面前,笑嘻嘻,问:“你们在哪个包厢?” 于鼎说:“关你屁事,哎!思清,你干嘛呢。” 路醒无力吐槽,顺着唐思清指的方向去了,于鼎他们两个折返过来,跟着他又往里面走了,好像路醒现在是一颗行走的手榴弹,危及包厢里独处的两个人的命一般。 于鼎质问唐思清为什么要告诉路醒包厢的位置,唐思清很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呀,手指不听话一下就指出去了你怪我干什么?” “....去您的吧。” 路醒完全无视两个人在身后的打趣,他混沌又清醒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见到唐思冶了!他要见到唐思冶了! 可顾垣之已经知道唐思冶回来了,他比他更先见到唐思冶! 可他真的想要见到唐思冶吗?尤其是和顾垣之在一起的唐思冶? 路醒站在包厢门前,停住了,可那停顿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他赶在身后两人拉着他之前,用力的推开了眼前的门,那一刻路醒竟然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迎接眼前过分的安静。 没有想象中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他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象中的亲密画面,他慢慢抬头,看见了他心爱的顾垣之,端坐在哪里,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了挂在椅子上,穿着黑色的套头羊毛衫,正双手端着茶,很慢很慢地饮,见他来了,短暂地惊讶了一下,而后又回归平静。 “垣之。”他从喉咙里抖出这几个字。 他走过去,脚步竟然有点虚软,找到顾垣之旁边的位置坐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顾垣之看着他,问:“你来这里吃饭吗?” 真难得啊,他的‘男朋友’还有这么主动和他搭话的一天,路醒本该开心,可心里的小怪物又难免叫嚣着问: 顾垣之是因为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白月光所以心情愉悦吗? 第29章 【倒v开始】 他点点头, 调整了一下心情,冲顾垣之笑了笑, 看看他们桌上摆放的菜品, 可比他刚才吃的丰盛多了。 有钱人的快乐他想象不到啊,他凑到顾垣之身边,故意贴着他的身体, 说:“垣之” 他说, 指了指桌边上的一道看起来很好吃的小菜:“我想吃那个, 你喂喂我。” 顾垣之皱眉,觉得他的行为很不可理喻,看了看路醒健全的双手。 路醒于是把手臂微垂着,装模作样地哀嚎了几声:“哎哟我的手好痛啊,一定是刚才开门的时候扭到了,可我真的很想吃这道菜呀,垣之,垣之。” 可他又不是唐思冶,撒娇作态有什么用?路醒倪他一眼, 冷冰冰地说:“顾老师,这是职责,懂了吗?我, 你男朋友,现在要吃这道菜,你快夹起来,递到我嘴里, 喂我!” 顾垣之果然只吃这一套,稍作权衡便遂了路醒的意,他把心心念念的小糕点吃进嘴里了,味道却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味,他味同嚼蜡,咽下去了,看了看背脊挺直的顾垣之,没忍住,头往上靠了过去,落在垣之温热的肩膀上,然后威胁:“不准动!” 于鼎和唐思清应该很快就过来了,他能享有顾垣之的时间,也就这短暂的几分钟而已,他把几乎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了顾垣之身上,难为他这么无赖,顾老师依旧端坐如钟,端着茶细细地饮。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路醒瞬间睁开眼,坐直身体,笑嘻嘻地等待着门外人归来。 “你还真进来了?”先进来的是于鼎,看见他一副要被气笑的样子。唐思清走近包厢,看见里面的人,四处找了找,又往门外看了看,找不到人,便回了原位坐下。 于鼎气不打一出来,站在路醒面前:“起来!癞皮狗,谁允许你坐我的位置了?” “哦不好意思啊,不知道这里是你的位置。”路醒站起来,自觉给他让了路,站到顾垣之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另一个空着的位置,那上面还有一条羊绒围巾,证明这个位置上确实是有人的。 于鼎终于发现不对了,问:“哎,思冶哥呢,怎么没见到人?” 路醒的心也跟着一跳, 顾垣之说:“去洗手间了。” 那应该是快回来了,路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面的唐思清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低低笑了声,说:“路醒,你要是没吃饱的话我叫服务生再给你加个座。不过我看你进来应该不是为了吃饭吧。” 于鼎嗤笑:“他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嘛,看见思冶回来了,急了,没脸没皮的跟着过来吃饭。” 他看向路醒,问:“你应该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吃饭吧?” “可不是”路醒说:“又贵又难吃,还没我们学校商业街一楼卖的小吃好,我来,当然是来看我男朋友,还有高中多年不见的学长的。” “谁是你学长?谁是你男朋友?”于鼎简直要炸毛了。 路醒哈哈笑着:“这个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于鼎和他拌嘴没占到上风,气呼呼地转到一边吃东西,唐思清看着路醒,又说:“既然你这想见到你的思冶学长,那你稍等啊,马上就回来了。” 还是唐思清毒,一招毙命。 路醒才不想见到唐思冶,一点也不,哦不,还是有一点点的,要不然他不会再折回来走进包厢,他也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唐思冶变了吗?他的相貌,身形,乃至性格,是不是还是当初那个唐思冶。 可更多的,他其实并不想见到他,因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担着顾垣之男朋友这个虚名但全身上下的衣服价钱加起来还没唐思冶随意放在椅子上的一条围巾贵?还是无关金钱,他只是单纯地比不上唐思冶,无论方方面面这个事实呢? 这样想来,究竟还该不该在此时此刻见一见唐思冶? 仿佛为了加速他的抉择,门外响起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按理说是听不到这个声音的,可不知为何,那一声声地,像一下下敲打在路醒心上的鼓,一下比一下清晰。 路醒站在顾垣之身后,无意识地掐着面前的椅子,喉咙干涩,门一下被推开了,他的心跳也加速到了极致,望了过去—— “您好,这是您新加的菜,请查收。” 是服务员,手里端着两盘摆放精美的菜。路醒猛地放开了手,长舒了口气,于鼎说:“我还以为是思冶回来了呢,他去个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久?” 唐思清摇摇头:“谁知道呢,估计又躲在哪里接电话了吧,我这个哥哥,可是相当的忙啊。” 于鼎瘪嘴。 路醒劫后余生,不再难为自己:“既然唐师兄今天有事我就先不打扰了,先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摸了摸顾垣之的手,然后很快地走出了包厢,长舒口气。 “你可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因为这顿饭吃的太贵撇下我先走了呢。”路心等在门口,看见他忙走过来,路醒说:“我有点事耽搁了。” “哦”路心看起来并不在意:“咱们走着回去吧,离家也不远,正好吃饱了饭消消食。” 路醒心里装着事,稀里糊涂地跟着路心一起压马路,如果他留心的话会发现,他们姐弟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简简单单地一起走路谈过心了。 走着走着,路心问:“你刚才是去见顾垣之了?” 路醒猛地看她,路心笑:“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能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除了顾垣之,还有谁?刚才在柜台碰见的那两个,我第一眼看着就眼熟,站外头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不是顾垣之那两个朋友嘛,你高中的时候还和那个短头发那个超过几次架呢,没想到他们这么多年还是朋友呢。” 路醒点点头:“他们...家长互相都认识,没那么轻易绝交。” “也是”路心说:“这些有钱人嘛,家族什么的,利益牵扯着,是没法简单斩断,哎,那你进去找顾垣之做什么?是去见男朋友啊?” 这回路醒停下来了,静静地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路心无奈看着他:“你说呢?” “赵奕然?”路醒只能想到这个名字。 路心也不否认,毕竟除了他之外也没别人了:“你也别怪他,我当初去你们宿舍找你的时候他顺嘴和我说的,问我认不认识你的女朋友,我才知道你谈恋爱了。再一想,除了顾垣之你也不喜欢别人啊,今天再一看,总算是想清楚了。” 她用肯定的目光看着路醒,颇为自豪:“行啊阿醒,这么难搞的一个高岭之花都被你搞到手了,姐姐真为你自豪。” 路醒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准去招惹他。” 路心看着他,不明所以。 路醒又说:“路心,就这件事不可以,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难题,都不可以去招惹他,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路心看着他,笑了笑。 唐思冶是在路醒走后不到十分钟回到了包厢,明明还是那剩下的三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变,但氛围却总有些微妙的区别,他前脚刚踏进包厢,于鼎就开始抱怨了:“思冶哥,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唐思冶笑道:“怎么,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好戏不成?” 唐思清斜眼看他,说:“是啊,绝顶好戏,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唐思冶若无其事地走到顾垣之对面坐下,看他端着个茶杯,啧了啧嘴,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多吃菜,少喝茶。” 顾垣之当真放下了茶杯,拿起筷子很慢地捻着菜,于鼎兴致勃勃地看向唐思冶:“您还真来晚了,刚才路醒又追着垣之的踪迹跑来了,还说要见你,等不及又走了。” “路醒?”唐思冶想了想,然后了然一笑:“是那个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撵在垣之身后的小学弟吗?这么多年了,他还在垣之身边?” 于鼎说:“可不是,脸皮越来越厚,一直缠着垣之不放。不过人家现在可以如愿了,是吧垣之。” 他挤了挤顾垣之,后者专心吃饭,沉默不语。 于鼎自觉无趣,于是补充道:“垣之现在不得了,谈上恋爱了。” 唐思冶何其聪明,一下就明白于鼎的意思了,看向顾垣之:“垣之,那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啊。” 唐思清像存心和他抬杠似的,问:“哥哥不问问对方是谁吗?” 唐思冶面带微笑,埋头夹菜,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唐思清欲起身去结账,却被于鼎给按回原地:“坐下吧你,你们两兄弟多久没见了,坐着说说话谈谈心这种小事交给我。” 说着起身走了,顾垣之放下筷子端着茶继续喝,唐思清懒懒地瘫倒在椅子上,偏过头看旁边的人:“哥哥听见了吗?于鼎叫我们兄弟两好好谈谈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思冶一如往昔,无动于衷,不排斥他,也不说话,唐思清无奈叹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还记恨着我呢?哎,小气鬼唐思冶。” 他自讨无趣,也不说话了,打了个哈欠后,当真品出了一点困倦来,他看了眼对面专心于自己世界的顾垣之,又看了看身边的唐思冶,又看了看包厢里雅致的装潢,看来看去,越发觉得没劲了。 第30章 这天, 路醒下班回来,刚打开钥匙, 就看见路心眼巴巴地站在门口像在等人, 一看见路醒立马笑嘻嘻地把人接近屋子里端茶倒水地伺候着,殷勤地让路醒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忙把人弄到面前来, 受不了地说: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弄得这么吓人..” 路心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笑完了站在他面前,笑的很得意,说:“阿醒,今天是什么日子?” 路醒翻出日历给他看。 路心在上面化了个圈,指着那个日子说:“你看啊,再过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弟弟28岁的生日,不办的隆重一点怎么行?” 路醒将信将疑,撇着嘴看着她:“那你说要怎么弄?” “那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 姐姐向你保证,一定让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行吧?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你呢, 就安心地等着生日那天就好了。” 路醒说:“是嘛....你不会安了什么坏心思吧?我拜托你啊路心,可千万别给我惹什么事出来。” 路心佯怒:“你这话说的,我是你亲姐难道还要害你不成?好不容易今年和你在一起打算给你过个生日还要被你这么怀疑,你这个臭弟弟呜呜呜...” 路醒就怕她这样, 明知道是装的,还是没辙,思及最近路心的确乖乖在家里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暂时放了心,摆了摆手“行吧,那就到时候再说。” “yes sir!” 合作的事情进入尾声,路醒足足忙到了生日那天下午,直到路心的电话打过来问他怎么还没到,他才惊觉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路心在电话那边说: “地址早就发给你了你是不是又忘了看?快点收拾一下就过来,六点前必须到啊。” 挂断电话后路醒看了看微信,找到路心发给他的地址,是一间KTV,甚至是当地一间很不错,也当然很贵的一间。 路醒看了后直皱眉,好好一个生日干什么要去KTV过?还是这么贵的一个,这难道就是路心要给他的生日惊喜? 路醒满肚子疑问,赵奕然这时候替他收拾好了东西,自然地澜着他的肩往外走:“行了别想了,咱们再不走心姐就要怪我们了。” 路醒很是震惊地看着他:“你也要去?” 赵奕然捂着胸口受伤了:“路醒,你这话可太伤人了。你的生日宴会,我不去谁去?再说了,心姐昨天就特地就告诉我了。” “路心找过你?” 赵奕然说:“我也不清楚,昨天我有事回了趟学校正好碰见心姐,遇到了,她就和我说了这件事,没想到心姐还挺有钱的哈,那里的消费可不低,你这个姐姐舍得为你花钱,真不错。” 路醒皱了皱眉:“她去s大了?去干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是闲着没事出来逛逛呢,本来你家离学校也不远,心姐去学校有什么好稀奇的?好了先别说了,我先载你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再赶过去时间刚好。” 他被赵奕然推着除了学校,上了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自家楼下,路醒慌忙地上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下楼的时候赵奕然瞧见了,砸吧了一下嘴,说: “你这衣服换的,和刚才那套有什么区别?好歹也是你生日,咱能不能重视一点?” 路醒进了车,笑道:“不就是生日嘛,有什么好过的?” “同样是生日,你也太偏心了,自己的生日不上心,到了你女朋友,哦不,男朋友的时候就比谁都重视了?你啊,真是...” 赵奕然想了想,没想到一个合格的形容词,最终还是落到了那个词上:“舔狗!!万恶的舔狗!!” 他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路醒哈哈大笑:“行了开你的车吧。” 不一会儿到了那家店门口,路醒看着面前不菲的装潢,反倒起了退堂鼓,不知道路心葫芦里卖什么药。 赵奕然却像个没事人,兴高采烈的,两人照着路心给的房间号到了包厢门口,门没锁,赵奕然还是礼貌地敲了敲,路心开了门,她竟然脱下了以往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换上了黑色的小洋裙,甚至化了个妆,很正式的模样。 路醒很吃惊地看着她,路心笑嘻嘻地递给他一个礼品袋子,说:“阿醒,生日快乐。” 路醒鼻子一下就酸了,他忍着没去吸,结果路心的礼物,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路心拍拍他的肩膀把人往包厢里面送:“什么呀,果然这么大了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不过路醒的感动没持续多久,在他看到包间里坐着的两个陌生男人后。 他看了看那两个人,对方礼貌地和他说了生日快乐,他又看了看桌上堆着的一大堆零食,和角落里一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赵奕然跟着进了屋,说:“这包间还挺大的,估计得花不少钱,看来心姐是真的用心了。” 路心把门关上了,转头说:“再等会儿人到齐了就好,哎你们站着做什么呀?快坐下,点歌唱起来啊,对了阿醒,我还忘了给你介绍了。” 她说的是沙发上坐着的两个陌生人,说:“这是姐姐的两个朋友,听说你过生日所以特地来给你祝贺的,你不介意吧?” 路醒同那两人笑了笑:“不介意....” 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不知道是他杞人忧天还是如何,总觉得路心这回不像是简简单单给他过个生日,他知道不该这么怀疑自己的亲姐姐,可对于路心,他始终很难猜透她的心思。 路醒想了想,趁着路心去卫生间的路上跟了上去,等路心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哎呀一声“你不说话站这儿干嘛呢?想吓死你姐姐我啊。” 她气头也是一阵阵的,看见路醒了,心里又觉得欢喜,站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转着圈显摆着自己的裙子: “怎么样阿醒?这条裙子我穿着好看吗?我都好久没这么穿过了,也不知道身材有没有走样。” 路醒说:“还行” 路心勾着他的手臂嘿嘿笑:“看来等会儿人来了不会给我家臭弟弟丢脸了啊。” 路醒问:“人?还有谁要来吗?” “当然了。”路心说:“这可是你生日,重要的人当然都要来了。你说呢?” 路心拉着他往回走,路醒心里却不得安 宁,联想到赵奕然说昨天在s大遇到了路心的事情,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测,拦住她,问:“你不会把垣之叫来了吧?” 路心没说话,只是有些揶揄的笑,拐了个角看见了站在包厢门口的人,路心眼睛一亮,说:“哎,说曹操,曹操到,你看看那是谁?” 路醒掩面无奈,一个头比两个大。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了,顾垣之就是在乱葬岗里化成灰他都能从一堆灰里找出他的顾老师,可正是此时此刻,他唯一不想见到的人,可不就是他的垣之啊。 顾垣之站在那里,和周围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带着金属边框的眼镜,站在那里,很挺拔,似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路醒心都要碎了。 这可是顾垣之啊,竟然因为他到了这种喧嚣嘈杂的KTV。这要是让顾家人知道了,路醒简直不敢想象。 他硬着头皮走上去,顾垣之看见他了,啊了一声,说:“生日快乐。” 路醒心又要碎了,恨不得捧着他一本正经的脸亲亲亲个够,可他现在不行,他牵着顾垣之的袖子往外走: “顾老师你听错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你下午是不是还有课,快回去吧我马上叫车送你回去。” 顾垣之被他拉着走,说:“我开了车。” “哦,对,你有车,你看我又忘了,那你快走好不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路心拦住他了,把路醒拉倒一边:“阿醒,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把人给你请来过生日,就这么放人走了,多不值。” 路醒回头看了看顾垣之,态度强硬:“你疯了?他是顾垣之!他....总之他不能再在这儿,路心!我说过你不要去招惹他!” 路心很震惊地样子,在他面前挥挥手: “该清醒一点的是你,阿醒,我不管你有多喜欢他,也不管你们究竟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但现在顾垣之是你的恋人,这个你要记清楚,你的生日,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在的。” 她看着路醒,小声地说: “你何必把自己放的太低?不就是来个KTV嘛,还能有人把他吃了不成?你啊,这么多年真是太惯着他了。他也快28了,不是小孩儿,这是很正常的成人的娱乐活动,行了你放心吧,反正人都来了还真赶走啊?” 路醒无奈,掩面:“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准你再擅自去找他。” 路心松口气,拍着胸脯保证:“好好好,我保证,行了吧?那现在咱们可以进去了?” 路醒步履艰难地走到顾垣之身边,牵着他的衣袖,小声地说:“顾老师,咱们进去吧。” 第31章 整个包间因为顾垣之的到来气氛大变, 尤其是赵奕然,看见顾垣之进来后, 嘴巴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指着顾垣之磕磕绊绊地说:“顾……顾教授?您怎么会来?” 顾垣之坐下来了,对他说:“你好。” “....你好。” 顾垣之像座大佛定在那里,赵奕然手都放规矩了不少。看见路醒进来了, 像看见了救世主, 忙把人拉倒一边说悄悄话:“我天!顾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言难尽, 总之就是来了嘛。” 路醒说的含糊。 “哦对,他之前还给你送过杯子。你们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嘛,连生日都来了。” 都这样了,他竟然都不怀疑路醒和顾垣之的关系,路醒心情复杂,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看来自己和顾老师的差距果然是肉眼可见啊。 说是路醒的生日会,可因为有顾垣之和其他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在,包厢里的气氛也算不上热烈, 其中最活泼的当属赵奕然了,很热情地给大家点了歌,在陌生人面前都很放的开的他到了顾垣之门前就扭捏地像个小媳妇了, 很害羞的样子看着他的偶像顾老师,问“您要来唱唱歌吗?” 这般娇羞,要不是路醒深知赵奕然笔直地像根棍,他都要怀疑他对顾垣之有意思了。 顾老师答案很明显, 他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坐的很笔直,面部无表情,周围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扭着身体扯着嗓子高声大唱,他却只是低垂着眼,满脸写着我不愿意在这里,我要回家。 是啊,他的顾老师是马上就要满28岁的大人了,可那又如何呢?这可是顾垣之啊,即便到了50岁,他的世界也是纯洁无瑕的,何必非要他坠入这酸甜苦辣的凡尘间? 路醒看着心疼,几次想上去把人解救出来,可路心却铁了心不让他得逞。 路醒留了个心眼,仔细看着路心时不时留意门外的的样子,笃定的问:“除了垣之,你还叫了谁?” 路心叹息一声:“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路醒头瞬间大了,直觉告诉他不管对方到的人是谁,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路心会这么简单而纯粹的在这样的地方为他这个不成事的弟弟举办一个昂贵的生日。 路醒回到顾垣之身边,坐到他旁边,凑到他耳边问“顾老师,吵吗?” 顾垣之转头看他,坦然地点点头,问:“你喜欢这种地方吗?” 路醒恨不得双手双脚都摇起来:“不喜欢不喜欢,我只喜欢看书,真的,你信我。” 顾垣之转头去,又不说话了。路醒心里对他有歉意,从桌上那堆杂七杂八的零食中找出适合顾垣之口味的几个堆到他面前,都快堆成小山了,顾垣之没怎么吃。 可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他身上那种始终都有的疏离感未曾减慢分毫。路醒透过包间里光怪陆离的灯,这样观察着他,又觉得有点失了神。 他在变调的歌声中夹缝生存,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问: “垣之,路心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会同意过来?” 毕竟于鼎软硬皆施这么多年,都没有把顾老师带到这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一次。 顾垣之想了想,说:“这种时候我好像应该过来。” “她说,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到。堵在教室门口,一下午。” 路醒看了看路心,这实在是路心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心中对顾垣之的歉意更甚,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不好意思啊垣之,这件事我不知道的,我之前和她说过不要来找你但她没听,总之实在是太抱歉了,这种时候还要来打扰你。” “不用客气。”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他生日的缘故,顾垣之今天的语气算的上和善:“这也是职责,对吗?” 路醒现在听到这个字就头大,虚虚地点点头,剥了一颗大白兔给他:“要吃一点吗?” 顾垣之摇摇头。 唱歌到一半的赵奕然突然凑过来,在路醒耳边说:“我觉得顾教授和这个场子实在是不搭啊!” 路醒把话筒塞他嘴里,没好气:“继续唱你的歌吧!” 路心还在门口等着,路醒的耐心也快到了尽头,问她:“你等的人到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路心正欲开口,便听到了礼貌的敲门声,她面色一喜,忙开了门,在看见对方仅是个身着制服的服务生后面色失望,对方端来一个果盘:“您好,这是店里赠送的水果拼盘,希望你们过得愉快。” 路心没好气:“嗯,你放桌上吧。” 这时候从服务生身后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拿起牙签戳走了一块芒果,边嚼边感叹:“嗯,你们这芒果还是这么甜啊,比上次好吃多了。” 服务员惶恐地端着盘子站到一旁,露出身后的唐思清,说了声:“小唐少爷,您来了。” 路醒看到唐思清顿觉眼前一黑,怒不可遏地把明显很兴奋的路心拉到一边质问:“这就是你要等的人?” 路心这回子可没空搭理他,从路醒手里挣脱了,很亲切地来到唐思清面前,问:“小唐少爷来啦?来来来,快请坐。” 她朝门外看,笑嘻嘻地对唐思清说:“就你一个人?” 唐思清同样笑着说:“当然不是。” 话毕,走廊里传来哒哒哒带着怒气的脚步声,用脚指头猜路醒也知道是谁了,他回头看一眼狼窝里的顾老师,心想这回可完蛋了,可路醒没想到的是,真正难堪的还在后头,要是能预知未来,他怎么也不会上赵奕然的车,更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路醒!你真是!你真是要气死我!垣之呢!垣之——”于鼎人未到,声先到,惊的路醒身子一颤,下一秒于大少爷震怒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拨开堵在门口的一拨人,看见端坐在里面的顾垣之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转而恶狠狠地看着路醒:“你竟敢把垣之带到这种地方!行啊路醒你,出息了你,你——” 路心嗖地一下窜到于鼎面前,夹住他愤怒的手指头,说:“哎,这有什么好吵的呢?大家都是朋友,坐坐坐,坐坐坐。” 面前一下窜出来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长得和路醒很像的陌生人,于鼎一下有点懵了,看着路醒,又看了看路心,问:“你是谁?” 路心笑的灿烂:“我是阿醒的姐姐呀,我叫路心,你可以叫我心姐。” 于鼎怒:“谁要叫你心姐!还有,谁是你的朋友?” “嗯?可你不是来参加阿醒的生日会的吗?毕竟我只邀请了唐小少爷一个人,你来了,不就证明你也是阿醒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朋友的姐姐应该叫什么?” 于鼎一时噎住,顿了下,指了指角落里的顾垣之:“我是来带垣之走的,谁要来参加这什么鬼生日会。” “哦。是来找我弟弟的男朋友的。”一句话让于鼎黑了脸,路心继续说:“那请问你是顾垣之什么人?” 于鼎没好气地说:“堂弟!这下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吧?” 这下路心可高兴了,不仅没放人走,还拉扯着把于鼎拉到空余的沙发上坐着,亲切地给人叉了块苹果,拍拍人肩膀:“哦原来是大侄子啊,那就更不能走了,毕竟都是一家人,来来来,吃块苹果消消气。” “谁是你大侄子?!”于鼎被按在沙发上气的要喷火,看着一旁憋笑的唐思清后更气了。 “你还笑!还不是你,这个时候才告诉我,要不然垣之会在这儿?” “哎,是你非要撇下和唐思冶的晚餐跟着我来的,我拦也拦不住啊。” 唐思清说完,看向一旁路醒,说:“你这个姐姐还真有手段,三两下就把于鼎制服了。” 路醒咳没他这么乐观,紧锁着眉,问:“路心什么时候来找的你?” “大概三天前吧,一下就窜到我面前,说要我来参加你的生日会,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被这么邀请过呢。” 三天前,正好是路心告诉他自己要全权负责自己生日的时间,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路心弄这个生日会,果然别有用心 她没有直接邀请于鼎,毕竟这样做的后果就如于鼎说的,他绝不会让顾垣之出现在这里。她找了唐思清,看起来态度中立的唐思清,通过他来间接告诉于鼎,然后通过‘人质’顾垣之来让于鼎出现。 可要是唐思清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于鼎,那路心的计划不久全部作废了?可唐思清似乎是临时才告诉于鼎,那问题来了,唐思清为什么这么配合路心? “当然是因为好玩呀。”唐思清脸上又露出那副鬼畜的表情了,亮晶晶地眼睛看着路醒:“我很好奇,你这个姐姐绕这么大一圈究竟要干什么?” 果然是你啊....脑子有病的唐思清。 路醒忧心忡忡地看着路心,她要干什么?路醒自己都猜不透,毕竟路心自小,便不是会做寻常事的人啊。 第32章 赵奕然从厕所回来, 惊讶地发现包厢里又多了两个客人,一个笑眯眯, 一个气呼呼, 他拉着路心问:“心姐,又来人了?” 路心哈哈一笑:“可不是?又来人了。这回人可算来齐了。” 只是这小小包间里的氛围更奇怪了。在场的几个人除了顾垣之,都各怀心事, 路心是兴奋, 于鼎是愤怒, 唐思清好奇观战,路醒时刻警戒,至于顾垣之,他最是简单,他只是顾垣之。 这样表面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刻多钟,路醒如坐针毡,恨不得早点结束时间回去,可路心订的蛋糕还没来,他们还走不了。 许是听见了他的召唤,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回路醒开门开的很积极,看见服务生忙问:“是我们订的蛋糕到了吗?” 对方说:“这倒不是, 我们只是来询问下您需不需要一点酒水?刚才路女士来的时候没有点。” 路醒回头看了看路心,有点不明所以,后者一下窜过来,对那个服务员说:“不用了。我们这里暂时不需要。” 那人说好, 路醒却有点疑惑,问:“这么多人你确定不点点酒水?” 他看了下里面那几尊大佛,在路心耳边提醒道:“里面的那几个小哥可没这么好伺候,谁叫你偏要这个时候把人找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路心却颇有自信的样子:“大家都是长者一双眼睛两只耳朵的人,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行了阿醒,这群小少爷们我自然是不会怠慢,早就准备了好东西来伺候,包你满意。” “什么好东西?”神出鬼没唐思清,永远能在你说着话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路心把门关好了,拍了拍手,叫赵奕然把一直播放着的音乐停了,包间里一下安静下来,几双眼睛直刷刷地盯着她,气氛过于奇怪,赵奕然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响,也不知道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他夹着腿飞速冲到卫生间,再次远离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路心却不是个怯场的人,她看了看在场几位,尤其目光落在了于鼎身上,笑嘻嘻地问: “蛋糕还要一会儿才送来,桌上的小吃大家随意,不过这种日子没点好酒助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啊,于少爷觉得呢?我听说你们于家在d市特地弄了个地下酒庄,于少爷平常也爱酒如命,今天不来点,当然是不合适了。” 唐思清挑了挑眉,说:“姐姐当真费了心思啊。” 于鼎嗤笑一声:“所以呢?路小姐打算弄点什么好酒来招待我?据我了解,这家店的存酒质量一般般,稍微好些的价格也高,估计你也付不起。” 唐思清说:“哎,你还真就错怪了这位路姐姐了,刚才有人过来问酒,这位姐姐直接给拒绝了,看来是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等着你呢。” 于鼎看着他,气呼呼,恨铁不成钢地说:“什么路姐姐你就在叫!谁是你姐姐。” 被吼了一通的唐小少爷委屈地耸耸肩,说: “谁比我大,谁就是姐姐咯。” 于鼎白他一眼:“那怎么没见你多叫思冶哥几声哥哥呢?回回都叫的阴阳怪气。” 唐思清不说话了,路醒站在一边观战,这时候路心不知道从哪里抱出来一箱子东西,路醒认出来这是刚才放在角落里的那个箱子。 路醒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连忙上前按住路心欲打开箱子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这里面是什么?” 路心冲他眨眨眼:“当然是特地招待这几位公子哥儿的好东西了。” 路醒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路心!我告诉过你不要做些奇怪的事。” 路心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开着箱子 头顶上是于鼎不耐烦地声音:“这就是你要招待我们的好东西?” 路心抬头笑盈盈:“于少爷真聪明!” 她无视路醒的劝阻,箱子最终还是被三两下打开了,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是几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路醒一看到这里,差点眼前一黑。 “这个酒.....”唐思清从容地拿起一瓶握在手中打量,于鼎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说:“不用看了,这红酒连我都没见过,瓶身粗糙,颜色怪异,怎么可能是什么好酒。” “天大地大,总有你于少爷眼皮子地下的漏网之鱼。”唐思清不以为然,接过路心递过来的开瓶器把酒开了,凑到鼻前闻了闻,略微挑了挑眉,对路心说:“这味道还真奇特,路姐姐,你当真确定这酒能喝?” 路心很自信地样子:“哎你们可别看这酒貌不惊人,实际上是很好的一批酒,只是在国内被经销商摆了一道上不了市,公司那边才弄了这批酒瓶子装新酒,好不好喝,你们尝了才知道。” 于鼎自然不会顺了她的意,皱眉:“我怎么知道你这酒里加了什么东西?我于鼎从不喝不熟悉的酒,更何况是你这不知道从哪儿偷渡来的东西。” 话毕,便看到唐思清端着酒杯尝了一口,他气不打一处来:“思清!你真是!脑子有病!真是什么都敢往肚子里弄。” 唐思清撇撇嘴,舔了舔嘴角,点点头:“还不错,味道比我想的好多了。你要试试?” 于鼎把头转到一边。 “路心!”路醒听不下去,把她拉到一边:“你究竟还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当然是卖酒给我大侄子了。” 路心说的坦然,回头冲于鼎眨眨眼:“如何,于大侄子?喝一口吧。这酒喝过的人都说好。” 路醒脸色一下变得刷白,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惊讶的人不止他一个,于鼎只听到了上半句,他惊愕地转头看着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在路心和他身后脸色刷白的路醒身上游荡,气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略微偏头,看着呆站在哪里的路醒: “行啊路醒,我就说你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在这么个地方弄出个生日会,原来这是场鸿门宴,在这儿等着我呢?” 路醒显然还没从复杂的情绪中走出来,他略微低着头,又很快抬起来,看着于鼎又看了看其他人,有些结结巴巴:“没有,我...” 于鼎来了兴致,抽出纸巾擦了手,就着桌上的红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品了品。看着路心:“不是要卖酒吗?来,你和我说说,我凭什么要乘你这个情?” 包厢中的气氛已然焦灼到了那种地步,但路心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宛如一个被完美设定了程序与步骤的仿真机器人,兢兢业业不受干扰地一步步完成自己的任务。 于鼎话里的讽刺意味那么足,她却罔若未闻,拉起包厢里那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挽起袖子兴冲冲地对于鼎说: “你看啊,这就是咱们那家海外酒厂的代表人员了,这酒呢,也是他们产的,于少爷有什么问题呢,只管问他们就是。”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小册子,看起来是一个宣传册,递给于鼎:“于少爷,这里面是关于我们酒庄的一些资料,您要是有兴趣的话现在可以看看。” 于鼎随意地翻了翻,然后把它摔倒了桌上,叹了声气,又看着路心: “不对啊,路小姐,一年到头递到我手里的宣传册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你就打算拿这些来说服我?况且你今天特地选在令弟生日这天把我们这号人请来,恐怕不是为了这个小册子吧?” 答案是什么?天知地知,谁都知。 路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尴尬和无力过了,这甚至比上次和顾垣之在滑雪场对峙还更加令他难堪。 这不只是他和顾垣之的问题了,路心如此出其不意,她甚至算计了他们所有人,算计了他,唐思清,于鼎,顾垣之。路醒在其中,只觉头晕目眩,恨不得一头栽下去,不再如此度秒如年。 路心说:“还是大侄子你聪明啊!你看啊,我们这批酒最近正在找经销商,你们于家呢,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要是你今天低价把这批酒收了,日后牵扯在其中的利益可就了不得啦,你看看——” “不用说废话。” 于鼎显然早就厌恶了她这一套和路醒如出一辙的假惺惺的作风,笃定地说: “说这么多虚的有什么用?你一个人估计也没抢到什么货,无非是自己私下卖酒的时候效率太低,想要找个冤大头帮你一下子分销出去,至于利益什么的,你手里这点货,给我家酒庄当中介费都不够。我该不该说自己何其有幸,能够被路小姐你选中呢?” 被戳中了心事的路心半点羞愧也没有,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半点变化,唐思清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出这姐弟两个的趣味来。 他抓起桌上的小吃塞进嘴里,瞥了眼一旁端坐的顾垣之,也递了点东西过去,顾垣之摇头谢绝,唐思清于是坐到他身边去,说:“垣之,你对这一幕有什么感受?是不是觉得比电视剧还好看?” 顾垣之说:“我不看电视。” 唐思清说:“那路醒呢?他姐姐今天这事办的还真是...不好说啊。” “是坏事吗?” “当然不是,但也算不上好事,看人吧,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这边路心说:“所以呀!既然于少爷今天来也来了,酒也喝了,这亲家也结了,这个忙怎么也要帮一帮不是?” 于鼎说:“你在威胁我,还是在求我?” 第33章 路心撇撇嘴表示委屈:“您怎么这么说呢, 我哪句话说重了?你想听的我都说了,您不想听的你自个儿也分析出来了, 剩下的不就是一锤定音的事情了嘛?” “一锤定音?定什么音?” “当然是这笔买卖了。”路心把开过的酒又放回了箱子里整齐码好, 自顾自地抽出计算器按地啪啪响,嘴里嘟囔着: “我那儿的货还剩下四十箱,一共是200多瓶, 每瓶算你....嗯, 亲情价给你打个9.5折, 一共是——” 她把计算机拿到于鼎面前:“就是这么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于鼎真是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又觉得有点魔幻,他忍不住看向路醒,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鄙夷,他问:“你就是这么费尽心思和垣之谈恋爱的?” 他看了看时间,回头对顾垣之说:“你下午不是还有课?走吧,一起,我顺道要去你们学校那边办点事。” 在经过路醒身边的时候, 于鼎啧了一声,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说: “没必要真的, 路醒,这事儿真没必要。你说你急什么呢?人活着,可不就是为了这么点脸面和志气嘛,你怎么什么都不要了呢?” 路醒站在那里, 像块被冰冻的石头,看他们要走了,路心忙又抓住于鼎的袖子,问:“这个货我改天亲自给您送到家门口,至于这钱嘛...你也知道,运费总要出点的。” “三天之内会打给你的。”于鼎狠狠甩了袖子,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不愿,拉着顾垣之大步走出了这个晦气的地方,脚步声里藏着的怒气甚至比来时更重。 唐思清把桌上的小吃吃差不多了,这才扶着饱胀的肚子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他们姐弟二人面前,伸了个懒腰: “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惜都没什么人吃了。肚子也饱了,那我就先走了。路姐姐,你这一招真漂亮,看见于鼎不高兴我就最高兴了。” 他冲路心眨了眨眼,好像对刚才的一出戏很满意,路心扯住他的衣袖,说:“既然唐小少爷这么满意的话走之前不如去柜台上把帐结了可好?” “嗯?”这下轮到唐思清哭笑不得了,说:“没想到路姐姐的魔爪连我都不放过啊。”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看你今天不仅空手来参加了我弟弟的生日会,还开了我一瓶酒,还把我一桌子的小吃全吃了,现在就这么走了,回头传出去了,对您的名声可不好啊,您说呢?” “在这儿等着我呢,行吧,那就全听路姐姐的话了。”唐思清很高兴似的,被敲诈了也不恼,临走前拍了拍路醒的肩,笑道:“路醒,还忘了说了,祝你生日快乐啊,我想今年这个生日你短时间内是忘不了了。” 他笑着走出去,包间里只剩下路醒和路心两个人,路心忙着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她哼着歌,心情很好。 两分钟后敲门声起,服务生推着一个大蛋糕进来,瞧见一屋子人只剩下了两个,一时间有点懵,试探性地问了句:“您订的这蛋糕...还要吗?” 路心摆摆头:“我付了钱的,当然要啦!你放一旁就好。” 等人走了,路心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彩带和气球,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包间布置了一下,看着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路醒,叹了声气: “你在楞在这里坐什么?怎么,吓傻啦?真是傻弟弟,看见这个蛋糕没有,我亲自设计的,花了姐姐我不少钱,幸亏今天赚了不少,要不然真是亏大了。” 她往路醒头上套了个生日帽,笑嘻嘻地掏出手机拍了照,把蛋糕抱到桌上,拿出刀叉和餐盘,掏出打火机点亮了蛋糕上的蜡烛,又把灯给关了,明亮的包间一下变得漆黑,唯有蜡烛映出了小小的一片微光,路心蹲在地上,看着路醒,很小声地说: “阿醒,生日快乐。” 在这漫天的沉默里,她听到路醒轻笑了一声:“何必呢?” 他也蹲下来,看着眼前人:“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这点钱计划了这么多事,还偏要打着为我庆生的口号。” 路醒非常生气,可那是一种长堵在喉中无处宣泄的怒气,除了那之外便是绵延不绝的无力,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小小的包间里,竟然上演了这么滑稽的一场戏。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参与到其中,可于鼎愤然离去的背影却又是那样坚决,还有顾垣之,他直到离开,路醒都没敢抬眼看他一次,他怎么敢呢?在这么,这么,难堪的时候,他怎么敢看他的顾老师一眼呢? “你这话说的。”路心和他蹲在一起,蛋糕也不切了,拿出做长辈的气派来,说: “当然有必要了,你知不知道就刚才那一会儿,我那一批堆积了很久的货直接就可以出手,甚至我还临时联系多加了几箱一起送过去,你知道这样我会得多少钱吗?” 她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万,阿醒,虽然这钱算不上多,但也不是一笔小钱,有了这笔钱,你知道我们可以解多少燃眉之急吗?” “你这么缺钱吗?”路醒说,有气无力。 路心笑了,“还真是小屁孩儿,谁不缺钱?在这世界上生存,钱才是最重要的。” “包括你的自尊和脸面?” 路心叹声气:“你很介意于鼎走之前对你说的话?为什么?认为在他面前丢了脸,因为他是顾垣之的亲人而且一直都不认可你?可是阿醒。” 她停了停,然后继续:“就算今天我什么都不做,他和唐思清没来,难道你在他心里会高大一分吗?不会的,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一旦生了根,就很难去掉了。于鼎从心底里看不起你,这是多年沉淀下来的客观事实,不是你少做些惹他不快的事情就可以克服的。” 路醒眼睛一下变得猩红,隐忍了许久后迎来爆发: “可这不是你肆意利用我,利用垣之来敛财的理由!我之所以一直对于鼎的厌恶无动于衷,甚至视若不见,是因为我从来不欠他什么,这么多年我就算再难也从来没有像垣之,向他们几个求过情。而你现在...!”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无用的自尊,却在今天,被路心一下就击溃了。 路醒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瘫坐在地上,吐出浑浊的气:“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不要去招惹他。” “从前我只觉得你傻,为了顾垣之做了那么多事。” 路心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字字诛心:“现在我才发现,你是笨,是蠢,是个被人辱骂欺负了这么多年不仅学不会反抗,甚至还安慰自己用那些无用的尊严来开解自己的蠢货!” “你说的没错!”路醒大声吼道: “我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我就是这么一个脑子里除了顾垣之就什么也没有的笨蛋,你又何必非要来戳破我苦心维持的假象!路心,你有什么权利来说我?!就凭借你虚无缥缈的音乐梦,你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狼狈的人生?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说我?” “哦,所以你现在在骂我了。”路心抽抽鼻子,看着他。 “没错!我早就该骂醒你。” 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瞬间坍塌,爆发,路醒无法控制自己,他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我早该把你骂醒,在你第一次义无反顾抛下我去见b市漂浪却只剩下满身账务,在我被一群人堵在学校门口要钱上不了学考不了试的时候,甚至在那之后无数次你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消失的时候,路心,你当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你心中只有自己,和你的吉他,你有怎么能用你自己那混乱的人生,来肆无忌惮的指责我呢?我至少!” 他突然想到顾垣之了,眼眶一热:“我至少...这么多年一直在很认真地活着,一直一直,都想尽办法留在了垣之身边。” “而你又凭什么呢,路心,这样简简单单地用自己的想法,把我这么长久回来维持的可怜的自尊如此践踏。于鼎说的对,要是没有了脸面和尊严,还有什么意思呢?路心,你还要不要脸?!你....!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 路心被他吼地一愣,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一行可疑的液体却从眼眶了滑下来,沾湿了妆容。 她有些尴尬,慌忙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状一块白一块黑,一下变得奇怪:“奇怪,我怎么跟着你哭起来了。真是丢人啊丢人。哎,这蛋糕还不吃?这真的花了姐姐很多钱的,可不能浪费。” 这时候赵奕然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回来了,皱着脸,很痛苦的样子:“我都说了中午别吃食堂那个菜了,拉死我了都要。哎,人呢?心姐,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 怎么他上趟厕所回来就不见人了?赵奕然学着他们也蹲下去,看路心认真地一块块分着蛋糕,他又看了看旁边双目无神的路醒,很奇怪地,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赵奕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小声地问了句: “怎么了?怎么我没去上个厕所回来就感觉有点不一样....” “来!吃蛋糕,这可是今天最重要的一环,可不能简单了事。”路心递给他一块蛋糕堵住他的嘴,赵奕然接过去啃了,又狐疑地看了看路醒,后者蹲下来,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块蛋糕,味同嚼蜡地往嘴里送,估计连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啊,好好地怎么突然成这样了。”赵奕然要哭了,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三个人,自然吃不完这么一块蛋糕,路心欲叫人来把剩下的蛋糕打了包,赵奕然劝到:“要不就算了吧,也没剩多少了。” 路心义正言辞:“当然不行了!这多浪费啊,都给我提回家去,放冰箱,接下来两天就光吃蛋糕了。奕然,你去叫人来打包吧。” 赵奕然忧心忡忡地走了,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路心把东西收拾妥当,她看了看路醒: “你说的对,我活的没脸没皮的确是白活了,可阿醒,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路醒震颤,抬头看她一眼,却又很快低下头去,无所辩解。 是啊,在这方便,他们姐弟两个都是所谓的没脸没皮的人,一个为了虚无缥缈的梦,一个为了怎么也够不到的人。 彼此彼此,却又奇怪地相互指责。 路心牵着他往外走,在他耳边小声笑道:“要我说五十万都算是便宜他们了,这两个小畜生欺负了我弟弟这么多年,才用了这点钱来还。” 路醒怔怔看着她,却笑不出来了,心中一阵虚无。 有句话还真被唐思清说对了,今年这个生日,路醒估计永生难忘了。 第34章 打包的蛋糕当真被好好地放在了冰箱里, 路醒每开一回冰箱就看到它们一次,心情是越发烦闷了。 赵奕然送他们回家后边离开, 路心接了个电话后喜滋滋地出了门, 时间显示为晚上八点不到,他的28岁生日就这么草草收了场。 可这就是结束了吗?在过去兵荒马乱的几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事情。 微信提示音响起,这提醒了路醒自己一天都还没有打开过这个现代社会重要的通讯工具。 他看了, 寥寥几条庆祝他生日的消息, 其中一个是程澜, 声色俱茂地发了长长的一段消息给他,末尾郑重其事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路醒回了句谢谢,程澜的消息立马过来了:“路老师!一天了,您终于上线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我实在是想不到要送你什么了。不如你说来我听听。” “谢谢,我没什么想要的,随意就好。” 他微信唯二置顶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路心,最后一条消息是告诉他KTV的位置, 另一个是顾垣之,他们的聊天界面消息对话框是左右极不平衡的,路醒往外翻着, 顾垣之上回回自己消息已经是一周多以前了,是一个嗯字,是近段时间内让路醒高兴的一件事。 可这就是结局了吗? 路醒气血翻涌,拨了顾垣之的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铃声都快响完,顾垣之才接了起来,用好听的声音说:“喂” “垣之?” 那边不说话,路醒不在意,又说:“你在家里吗垣之。” 那边说:“嗯。” 路醒把电话挂了,披上外套换了鞋要出门,行至楼梯口想起什么,又返回去,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切了完整的一小块出来小心翼翼地打了包。 一路颠倒,才保证这块蛋糕完好无损,到了顾垣之小区外,路醒犹豫了,再次拨通了顾垣之的电话。 这回没有人接,他看了看时间,这时候顾垣之估计在洗澡。 他该等,但止不住心里的燥郁,于是一遍遍徒劳无功地给顾垣之打电话,一遍,两遍,三遍,听着那一声声的铃响,仿佛才真正沉静下来。 第十五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了,顾垣之有些朦胧的声音传来:“喂” 他刚洗完澡,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沾了水一定很随意的趴在额前,身上泛着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肌肤一定是透出点热气的红,路醒这样想象着,对着电话说:“下来小区门口。” “.....”顾垣之没说话,估计在想这个语气生硬的路醒是哪里来的路醒。 十秒钟后电话被挂断了,路醒的心砰砰跳着,既是忐忑,也是兴奋。 可他在楼下等了十分钟后,那股子兴奋劲消失殆尽,转为心慌。 他又拨通了顾垣之的电话,在接通后忙不迭地说:“垣之,是我,我是路醒,你..你下来一下好不好,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亭子这儿,你要是不喜欢我上来也行。你——” 他话没说完,因为顾垣之已经从玻璃门出来了,除了换下睡衣穿上正装之外,其余的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样。 路醒提着手里的蛋糕,屏住呼吸朝他走过去,从慢走到加快脚步,他走到顾垣之面前,看着他,一下伸出双臂钻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头埋在顾垣之肩窝里,声音瓮瓮的:“我不会放弃的。” 顾垣之并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动作,下意识地扭身欲挣开,路醒却不如他愿,双手把他箍的更紧,有些迫切地叫了声:“垣之!你不要动。” 这才换来顾垣之心不甘情不愿地片刻妥协,路醒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气味,那几近崩溃的意志重新聚拢,虚虚软软的凝成一团,他深吸了一口气,语带呢喃: “我不会放弃你的垣之,你也要乖乖的,不要给我添乱,小伤小痛的算什么呢?可你要是再来照着我的心口来一刀大的,我就真的坚持不住了。我可是人不是机器,总有累倒的一天。” 他慢吞吞地说着,心上人在怀,恨不得一句话拆成两句话来说,这样厚着脸皮在顾垣之怀里窝了许久,这才抬起头,对眼前人痴痴一笑,对垣之说:“你还没和我说生日快乐呢,顾老师。” 顾垣之说:“我说过了。” “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前,KTV门口。” “那不算”寿星公总要无理取闹些:“我没听到,便是不算,我要听你再说一遍。” “生日快乐。”顾垣之于是说。 路醒噗嗤一声笑出来,胆大妄为地伸手捏捏他的脸:“顾老师真是块大木头,不过是香香的木头,唔我来闻闻。真的好香呀,我明明和顾老师用的一样的沐浴露怎么没有你这么香呢?一定是你身上自带的香味,我来找找。” 顾垣之俊俏的脸在他手里变了形,又被路醒凑近了鼻子这里嗅嗅,那里嗅嗅,自然是忍不住的,挣开了,说:“路醒。” 路醒瘪瘪嘴:“好嘛,不闻就不闻了,顾老师天赋异禀,不用沐浴露身上也是香香的。” 路醒又说:“谢谢顾老师刚才的生日祝福,作为报答,我请你吃生日蛋糕好不好?” 他兴冲冲地把手里提拎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不得了,盒子都压扁了,路醒大惊:“我的蛋糕!” 可怜的蛋糕躲过了地铁汹涌的人群,却没躲过路醒刚刚用尽全力的那一抱,直接被压成了泥,他苦兮兮地递给顾垣之:“都这样了,你还是收着吧....” 顾垣之还当真接过去了,说:“谢谢。” 路醒走后,他提着那‘坨’蛋糕上了楼,进了屋,等在门口的茶叶蛋见到他喵呜了一声,翻滚在地撒娇,顾垣之想了想,找来了他的猫盘,把蛋糕取出来一部分放进去,说:“要吃一点吗,你的救命恩人的蛋糕。” 茶叶蛋凑进去闻了下,不解地看他一眼,试探性地舔了舔,估计是因为太甜了,他晃着猫身又回了自己的屋,无聊地打了个哈切。 顾垣之已经刷了牙,就没有再吃东西的道理,他把剩下的蛋糕往冰箱里随意一放,进了卧室,许久,直到灯灭,都再没有出来。 路心又开始过着神出鬼没的生活了,她似在忙活着什么大事,时常早出晚归,身上偶尔带着酒气,却很少再有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 路醒下班回来能看见她的日子不过,而自从生日那件事后姐弟两个也没有再好后说过话了。但她即使这么忙了,也没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成功挤在时间的夹缝里把冰箱里剩下的蛋糕吃了个干净。 这天,路醒打开冰箱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一时间还有些感慨,他以为生日过后会很难熬,但日子也这样过去了,此时距离顾垣之的生日不到三天,路醒正为了给顾垣之置办生日礼物地事情焦头烂额。 中午吃着吃着饭就陷入了沉思。 赵奕然拍拍他,问:“你够了啊路醒,这都三天了你还没缓过来,还在想给你男朋友送什么生日礼物的事情?” 路醒幽幽点点头:“算是把,其实我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点,但这一点我都耗了好久了。” “哟,什么东西能让你准备这么久?”赵奕然显然很八卦:“我能看看吗?” 当然是不能的,路醒把这个东西捂得很紧,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了什么,赵奕然犟不过他,只好作罢,看着空空的对面位置,又说:“往回程澜老师在的时候我还嫌人家话多,现在人不在了,倒觉得有点寂寞了。” 程澜最近出了差,跟着年纪领导去临市学习,还要几天才回得来。 路醒点点头,又开始想着那最后一点点东西的去处了。 夜里收到程澜的微信,依旧锲而不舍地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自己给他带回来。程澜在这方面耐力惊人,即使路醒生日过去快十多天了,他一天没选到路醒满意的礼物,就一天不作罢。 路醒不胜其扰,百度了一下临市的特产,随便说了一个,程澜那边很快回过来:“收到!路老师想要的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惭愧惭愧,他路醒一个地地道道的舔狗,竟然有朝一日身后也…… 顾垣之生日前两天,路醒收到了一份邀请函,是顾垣之的生日宴,地点是在s市响当当的一间大酒店宴会厅,送帖子的人是唐思清。 唐思清开着车到了他家楼下,看见路醒回来了按了喇叭,吵得不行,路醒接过从车窗里递出来的东西,对唐思清说:“谢谢” 唐思清把车窗摇下来,对他笑道: “不用谢,这是阿姨托我带给你的,他其实交代的是于鼎,不过他估计短时间内不想见到你,这差事就落到我身上了。” “谢谢。”路醒又说了一遍,转身要上楼,身后又按起了喇叭,唐思清在他身后喊: “上车吧,反正我看你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实习也快结束了吧?出去逛逛?” 路醒还真仔细地想了想,上了车,说:“那就送我去市区买点东西吧,正好还差点。” “给垣之的礼物啊?”唐思清料事如神:“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去接个人,唐思冶记得吧,他听说了你和垣之的事儿,想见见你。” 路醒转头看他:“你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 马上分手了 不过大家不要希望看到什么虐心的追妻火葬场什么的,因为我文案就写了,这不是什么渣攻贱受的火葬场故事,当然追妻肯定会有,但会以垣之的方式来,而不是忽略人物性格只求爽快~ 希望大家谅解。 ps:是顾垣之!! 不是恒之 也不是 其他什么之啦,垣之心里苦。 第35章 “唐思冶, 需要我再重复一边吗?” 他看路醒瞬间紧张了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扣着胸前横着的安全带, 笑道: “你要是不想见就下车, 不过我看你好像也没这么不想。上回你不管不顾地冲进包厢来估计也不是看看垣之这么简单吧?” 路醒喉咙有点干:“你让我想想。” 在刚才短暂的十几秒内,他先是在记忆了描摹唐思冶的脸,却也只能七七八八凑了个大概, 然后他想到了今天自己穿的衣服, 和前晚上洗的头发, 良久,路醒点点头,说:“思冶学长在哪里?” “在家里,要不是载着你,我还把他弄不上车呢,坐好了,马上去我家。” 他银灰色的跑车在马路上疾驰,唐思清那变态的车速又出现了,路醒的心砰砰跳, 不知道是因为这陡升的车速,还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的唐思冶。 胡思乱想间很快到达目的地,唐思清坐在车里没动, 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他啧了下嘴,问路醒要手机, 这回拨过去电话就通了,唐思冶接起来,“喂” “下来吧,路醒在我车里。”唐思清说完把电话挂了,转头看着路醒,好心提醒他:“马上就下来了、” 成功捕捉到路醒不动声色的紧张,他笑道: “要是我说唐思冶这几年在国外吃了不少垃圾食品,长胖了五十斤脸胖的脖子都看不见了你会不会稍微放松一点?” 路醒梗着脖子很虚软地对他笑了笑:“不能,我觉得我估计会更紧张。” “为什么?”唐思清好奇地问 “我怕思冶师兄都这样了,我还是比不上他,那岂不是很尴尬?”路醒说 唐思清听完,捧着肚子笑软在座位上,等笑够了,又说: “路醒,我觉得你是不是太在乎思冶了?小心因小失大,忽略了真正的隐患,你有没有想过,垣之和他其实真没你想的这么亲密?” 路醒顺着他的话,苦着脸说:“这可由不得我,况且有些话,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哦.....你说滑雪场那次?”唐思清的脸色起了点变化,有些耐人寻味:“话虽然没说错,不过有时候真相远比你想的要复杂许多。” “唐少爷这是在自己拆自己的台?” “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哦,他下来了。” 一句话成功让路醒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起了身,却因为撞到了车顶抱着脑袋痛的弯下了腰。 他嘶嘶叫唤着,感觉到后面旁边的车门被打开了,他霎时间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噤声,气都不敢喘了。 直到一个温暖的手掌落在自己额头上,他听见唐思冶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轻声温柔地问他:“还好吗?”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张记忆中的脸,脸上的表情很僵,他转向唐思清,说:“脖子很美。” 唐思冶坐进来了,就在他旁边,清爽干净,一如往初。 相形见绌这个成语,路醒便是站在唐思冶身边的时候学会的,不管是年少的时候,还是现在,他好像都没有办法坦坦荡荡的面对这个人,靠近这个人,印象中像现在这样,共同待在一辆车里,彼此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还是第一次。 与他的草木皆兵相比,唐思冶则要放松许多,他用并不让人感到烦恼的目光打量着路醒,然后说:“你就是路醒吗?从前只记得你的名字,却从来没有好好看看你。” 路醒点点头:“我进学校的时候您都高三了,是不常见..” “那到也不是”唐思冶温温柔柔地笑:“我记得那时候你追垣之追的很紧,后来我出国了,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你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在他身边。听小鼎说你现在和垣之在一起,是吗?” 路醒如坐针毡,只得点头,对方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暖,并没有半点不悦:“那真是要恭喜你啊,垣之这个性子,你估计吃了不少苦才走到这一步。” 他这样坦然而寻常,倒显得路醒的严阵以待如此虚软。 车子慢慢驶入市区,唐思清问路醒:“你要去买什么东西?” 路醒说:“去五金店吧,买点螺丝帽。” 唐思冶问:“家里有什么要动工的地方吗?” 唐思清轻轻一笑,从后视镜里看着唐思冶的脸,说:“是给垣之的礼物吧,不知道路醒今年又打算送什么别致的东西了?” 路醒跟着笑,没说话,那之后唐思冶和他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许是看出他兴致不高,后来唐思冶也不怎么说话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路醒这才得了片刻放松,车速不知何时变得平稳,进了市区,东转西转,总算找到了一家店子,路醒下了车,对唐思清说:“那就麻烦你了。” 唐思清没说话,也跟着下了车,手里钥匙一扬一扬,斜眼撇着他:“别啊,送佛送到西,你进去吧,我们就在这外头等你,正好开累了休息一下。” 他这样说着,轻手轻脚开了后座的门,坐到了唐思冶身边,挨他极近,把头靠在唐思冶肩上,然后对路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上车的时候轻点。” 没办法,路醒推脱不了,转身进店,其实差的东西并不多,不一会儿他付了钱拿着东西就出来了。 车子还停在外头,后座的两人依偎着睡得正香,路醒犹豫着正要上车,从旁边礼品店里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宋宁,这回路醒先看到他了,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宋师弟。” 宋宁回头,看见他,有些惊讶:“路师兄,真巧。” 是啊,真巧,这样几次三番。路醒点点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来选礼物啊?” 宋宁笑:“是啊,一点小小的东西,也不知道顾老师喜不喜欢。” “哦,是吗?”路醒看着他,突然说:“你喜欢顾老师多久了?” 在这大街上,可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宋宁显然楞了一下,然后从容地说:“不算多久,若是和路师兄比起来的话。” 哦,这样啊。路醒看了看车里的唐思冶,又问:“那你知道你们顾老师心里一直有个喜欢的人吗?” 宋宁比他想象的要镇定许多:“这我倒不清楚,不过还是谢谢路师兄提醒。” “要是我告诉你那个人就在你身后这辆车里呢?” 宋宁别过身子,朝他一笑:“那我就更要避一避了。” “你不介意吗?”路醒问 “为什么要介意?”宋宁好像有些困惑,他看着路醒,又问:“路师兄很介意吗?” 路醒如鲠在喉,没说话。 车里的唐思清突然醒了,他把头钻出车外,看见路醒和宋宁,颇为惊讶:“哦?这不是宋宁小朋友嘛,你也是来买螺丝的?” 宋宁转身朝他笑笑:“唐师兄” “哎,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你师兄吗?” 宋宁只是笑笑,他的目光从头到尾没有往车里望过一眼,只是看看路醒,又对唐思清点了点头说:“那我就不打扰几位师兄逛街了,先走了。” 等路醒上了车,唐思冶也优哉游哉揉着眼睛醒过来了,看见路醒坐在一边还惊了一下,反应了一下有些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小路,我要是睡着了就很难醒。” “没关系,我,我已经买了东西了。” 唐思清问,不像是对着路醒说:“回家?” 唐思冶只是慢慢地打着哈切,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路醒只好把话接过去:“那就麻烦你送我到前面路口了,我坐地铁回去。” 这回唐思清没作妖,安安静静地把他在地铁口放下了,路醒对着那兄弟两人郑重地致了谢,拎着一袋子螺丝帽上了地铁。 路心不在家,算算时间她已经整整三天没回家了,他不太惊讶,吃了点宵夜把剩下的螺丝拧上了,路醒揉着眼睛沉沉睡去。 顾垣之生日当天恰好是周末,宴会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七点,去早了去迟了都不好。 路醒还特地从衣柜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身正装出来穿上,他平常衣着休闲,一下穿得这么正式,自己看着都别扭,镜子旁边放着包装好的礼物,他给顾垣之准备的。 他一大早就起床准备了,什么都收拾好了连十点都不到,路醒在家没事做,满脑子又想的是晚上顾老师生日的事,电视看不进去,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索性就在家里慢慢熬着。 他昨晚凌晨掐着点给顾垣之发了长长的一段生日祝福过去,正主现在都还没回过来,路醒气呼呼,看了看时间,给顾垣之打电话过去,没人接,估计是忙着晚上的事,他也不继续打,躺床上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阵尖锐的铃声将他吵醒,路醒一个激灵从床上醒来,听见铃响以为是顾垣之回过来了忙去接,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来自临市的未知号码,路醒犹豫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对面有人问:“你是路醒吗?” 那边说:“这里是b市公安局。” 路醒:“啊?”了一声,那边说:“路心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36章 听到路心的名字, 他本能地心一紧,忙说:“是我姐姐, 她怎么了?” “好的很。”那边的人颇有些不满意的样子:“她涉嫌私闯民宅骚扰屋主, 人家报警把她抓了,在派出所关了一天了,嚷着要人来保释。” 路醒放下心来, 冷声说:“那就继续关着吧。” “哎你——阿醒!阿醒!”那边电话换了人, 估计是路心把电话抢过来了, ,“好弟弟好弟弟,现在只有你才能保释我,哎呀你快来啊,再不来人又跑了。” “谁要跑?路心!你这几天看不见人又跑哪儿去了!” “赵团长啊!”路心得意的声音传来:“我找了这小子好久才终于在b市逮到他了。” “那个骗了你钱跑了的团长?”路醒不可置信:“你还找他干什么?还被人家报警抓起来了?路心!你都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懂点事?” “他可答应了我要帮我出歌的!我不找他找谁?阿醒,阿醒!你要是再不来把我领出去我就真的又要把他跟丢了。你快来把,嗯?嗯?” 路醒愤怒地把电话挂了,脱了身上的西装换上运动服,气呼呼地拿着手机出了门, 订车票,看时间。 折腾了四个多小时坐野车稀里糊涂地到了b市,他又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 是路心接的,很开心的样子。“阿醒?你到哪儿了?” “地址!” 问路心要了公安局的地址,他打了个的又紧赶慢赶的赶过去,等到了公安局门口见到路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估计顾垣之生日会已经在开始接客, 准备,路醒一想到这儿就心塞,幽幽地冲进警局,一下就看见路心了,她坐在小板凳上,看见他眼睛一亮,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点伤,他愣了一下,一股怒气涌上来,走过去,问:“谁打你了?” 路心摸摸脸上的伤,哎哟了一声,嘿嘿笑着:“是我自己不小心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摔地上了。” “你..!我就不该来接你。” 这时候出来一个片警,问他:“你就是来接路心的家属?来这边签个字吧。” 把人从警察局里接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路醒看了看时间,连气都懒得撒了:“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偏偏是在今天。” “今天是什么日子?”路心问,惦着脚搂住他肩膀:“还能有什么事比我重要呀?阿醒,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路醒无力的摆摆手:“行了,走吧,先回家。” 路心放下胳膊,打了个哈切,却说:“我不回去,这孙子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我才不走。” “你还想被关进来一次?” “行了上回是我不注意,这次不会了。”路心脸上浮现出一点正色:“这事儿对姐姐真的很重要,我不想这段时间的奔波都白费,横竖就这两天的时间了。” 路醒没搭腔,低下头默默拿出手机。 “生我气了?”路心打趣道 路醒气呼呼地声音传来:“订票回去!” 路心搂着他的脖子笑弯了腰:“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阿醒。” s市某酒店宴会厅,顾垣之的生日宴正如期举行,觥筹交错,人来人往。 于美娴端着被香槟在大厅里穿梭,在人群中找到了左右逢源的于鼎,问:“这么久了怎么我没有看到小路?” 于鼎一听到路醒的名字就皱眉,把不远处的唐思清叫过来,不耐地说:“姨妈,请柬我是亲自交给思清的,至于路醒怎么还没来就要问他了。” 唐思清看了看四周,的确没看到人:“前天我还碰到路醒,他正为了准备垣之的礼物发愁,没道理不来,阿姨别着急,估计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垣之呢?”于鼎凑上来,问。 于美娴看了看时间:“还能在哪儿?不情不愿地见了亲戚朋友们后就上楼开了间房,说是有点不舒服,应该是睡了。” “不舒服?感冒了?” 于美娴点点头:“昨天晚上受了凉,今天又喝了酒,他酒量一向不好,再加上吃了药估计也睡熟了,行了,别管他,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思冶呢?差不多也该他上去讲两句了,我先前看好几家叔伯听说他回国了都在打听他的事。今晚后估计有的他愁了。” “这不就来了?”唐思清端着杯子的手一扬,指了指台子的方向,那里唐思冶穿着一身纯白西装,面上带着浅笑,正要上去。 “思冶哥穿白衣服真不错哈,阿姨。”于鼎笑道,又问唐思清:“思清,你觉得呢?思冶哥穿白衣服好看吗?” 唐思清看他一眼,说“当然好看。”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要是换成藏蓝色,就更好了。” 于鼎吐槽了一句:“什么破品味....” 这生日会的主人公顾垣之早早退场,宴会的后半段的主人公则变成了归国不久的唐思冶。 唐思冶在学生时代已经是个长袖善舞的学生会主席,应付起这种场面当然游刃有余,等这样转了一圈下来,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于鼎和唐思清过来扶他,唐思冶问:“小路还没来吗?” 于鼎不乐意了,小声嘟囔:“小路,小路,又是小路,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在念叨他?又没人绑住他的手脚不让来,他自己想来就会来咯。” “怎么还生上气了?”唐思冶吐息间带了点点酒气:“只是这种日子小路没道理不会到,只怕是路上出了什么急事。” “谁知道呢,爱来不来。” 在这喧闹间,有人绕过人群静悄悄地上了楼,走到一间房门前,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应,该是喝了药已经睡过去。这时候于鼎从楼梯口拐上来,见有人站在顾垣之门口,忙走过去,问“是谁在哪里?” 宋宁转过头来,朝他轻轻一笑:“于师兄,是您。” “宋宁?”于鼎笑了笑,“你怎么在这?来找你们顾老师啊?” 宋宁没说话,瞧见于鼎手里端着的药,问:“这是给顾老师准备的吗?” 于鼎说:“是垣之妈妈叫后厨熬的一点醒酒汤,垣之今天被灌了点酒身体不太舒服,你不知道,他很少喝酒,一旦醉了谁也不认识了,醒来头还会痛,姨妈在下面招待客人走不开,我就来给垣之送药了。” “刚才在楼下看于师兄也挺忙的....”宋宁低下头小声说着,于鼎应了声:“还行吧,今天碰到很多老朋友,总要叙叙旧。” 他拿出房卡开了门,宋宁跟着进去了,屋子里关着灯,静悄悄,漆黑一片,于鼎正想开灯,一双手却拦在他面前,宋宁低低的声音传来: “不如等顾老师睡醒再说,于师兄若是有事可以先去,我在这儿守着顾老师,反正楼下我也不认识多少人,还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些,正巧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顾老师。” 于鼎想了想:“你确定?垣之要是睡了可没那么好醒,你估计得等好一会儿。” 宋宁的声音在黑夜里细细软软:“不要紧。” 他从于鼎手里接过药,又含笑送于鼎离开,门一关,屋子里再度沦于黑暗,宋宁靠在门边,长长舒了口气。 良久,他端着药,一点点朝床边走去,隆起的被子勾勒出顾垣之依稀可辨的身形,他没开灯,走的磕磕绊绊,到了床边,摸索着开了一盏床头灯,立刻映出床上人宁静的睡颜。 “顾老师”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床上人睡得很熟,没有响应,宋宁又这样叫了几声,皆无回应,他终于放下心来,从被子里拿出顾垣之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放在心头,将头轻轻地放在顾垣之身上。 去的时候已经没车了,回程更是难熬,毕竟天都黑了,很多车子停运,路醒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联系到了一个往返于两市间的黑车,花了比平常足足高了三倍的价格才得以上了车,这时候已经快晚九点了,就算车速再快,没有两个多小时也到不了s市,就算到了,怕是也赶不及宴会了。 这一天奔波耗尽了路醒的体力,这会儿瘫在座椅上没有半点力气,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见他这么晚了还要坚持赶回家,打趣道:“小伙子,这么着急,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吗?” 路醒笑了笑,声音有点哑:“是啊。” 笃笃笃敲门声骤起,宋宁蜷缩在床边的身子一颤,忙站起来去开门,他想了想,还是把灯开上了,门外站着的是于鼎,看见屋里亮着的灯,问道:“这是醒了?药喝了吗?” 宋宁点点头:“顾老师刚醒没多久,不过喝了药后就又睡下去了。” “又睡了?”于鼎探头往里望;“都这个点儿了,看来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也罢,反正这层楼有的是房间,姨妈他们已经睡下了,那就让垣之这样睡着吧,我们就在下面酒吧喝酒,要是有事的话来找。” 他说着要走,宋宁垂眸轻轻呼吸,于鼎这时又折回来,嘭地一下拍在门上,宋宁无意识地揪紧了门把手,听见于鼎说:“你这样守着你们顾老师不累啊?无聊的话干脆和我们一起去喝喝酒?” “不了。”宋宁声音轻颤,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我等会儿自己找间房睡下就好。” “那行,垣之今晚真是多谢你照顾了哈,宋师弟,你还真讨人喜欢。” 于鼎哈哈笑着,转身下了楼,身后门嘭的一下关上,宋宁把灯关了,直直走到窗边,幽然目光望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人。 他走过去,小心地爬上床,躺在顾垣之身边,用手轻抚顾垣之的脸颊,从前额到喉结,指尖冰凉,处处留恋。 在这似梦似幻的仙境里,顾垣之慢慢睁开了眼,又或者他依旧保持沉睡,这一切都是宋宁做的一场梦,梦里顾垣之衣襟四散,头发微乱,他们四目相对,顾垣之嘶哑的声音问:“你是谁?” 吐出的气息里是沉沉的酒味,让宋宁也有些迷醉,他将唇印在心上人耳边,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喜欢着你的人罢了。” 顾垣之双唇微张,吐出一句什么话,宋宁面上一愣,顷刻间笑意更甚,双手捧着他的脸,俯下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别打我 下章分 第37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路醒匆匆忙忙地从车上下来,回了家, 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提起摆放在镜子旁边的东西飞奔回车里,喘着气对师傅说:“xx大酒店。” “要去见那个重要的人?” 路醒虚软地朝他一笑,重重的点点头。 凌晨十二点, 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酒店门口, 一路直奔底层宴会厅而去, 等到了却发现那里黑漆漆一片,早就落了幕。 看来还是晚了啊,路醒弯下腰直喘气,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得知情况后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是今晚的那场生日宴吗?半小时前已经结束了,不过这里的很多人都在楼上留宿了,三楼那里有个吧台,我看见好几个年轻人在哪里喝酒,说不定有你找的人, 你可以去看看。” 于是又这样一步不停地到了那个小吧台,隐隐约约能听见笑声和几个依稀可辨的人影,他慢吞吞地走过去, 唐思清先看到人了,指着他哦了一声,笑嘻嘻地说:“小路终于来了。” 于鼎回头看他,又马上气呼呼地转过去, 梗着脖子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垣之呢,结果倒好,连生日宴都不来了,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路醒望过去,好几个人在这儿喝酒,都是些于鼎的酒肉朋友,里面没有顾垣之,他松口气,问:“垣之呢?” 唐思清看着他手里提的东西,颇为好奇的凑过来:“这就是你用螺丝帽弄成的礼物吗?好好奇啊,现在可以看看吗?” 于鼎哼了一声:“你找垣之?这么晚了,他还能做什么?不过刚才我好像看见他和思冶哥一起说事,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呢。” 这时候已经安然睡下的唐思冶莫名躺枪,在梦里打了个喷嚏。 路醒目光暗了暗,又说:“垣之呢?” 还是另外一个朋友看不下去了,走出来当和事老,对路醒说:“垣之早就上楼睡觉了,709号房,现在估计睡得正熟,你是垣之的朋友吗?要是没有什么急事不如明天再来找他?” 路醒朝他说了谢谢:“您有709号房的房卡吗?”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唐思清说,指尖捻着房卡一晃一晃。 于鼎一摸空荡荡的口袋,惊觉“我靠你什么时候给我摸走的?” 路醒把房卡接过去,小声说了些声谢谢,往电梯方向走。 很快就到了门前,许是夜深的缘故,整层楼空荡荡,静悄悄,将路醒踏在地毯上小心的脚步声衬得格外明显。 他蹑手蹑脚走到709号房门前,先是敲了敲门,自然是没有人来应的,房卡放在门上发出一阵铃响,门咔嚓一声开了。 他小心地进了门,入鼻是一股不重不轻的酒味,路醒没开灯,这样摸黑进去了,许是惊觉到有人进来了,床上人动了动,路醒忙说:“垣之?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人说话。 路醒摸到了床头灯打算打开,另一只手伸过去欲遮住顾垣之的双眼,他的手却被另一双略带冰凉的手阻拦,路醒由身至心都震颤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问:“你是谁?” “路师兄还要继续开灯吗?” 那个人问。 路醒猛一下跌坐在地上,试探性地问:“宋宁?” “是我。”宋宁说,依旧是那道轻轻柔柔的声音:“顾老师喝了酒,又吃了药,睡得沉,您说话小声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宁痴痴地笑了:“路师兄这句话问的实在多余,这种时候,我和顾老师躺在床上,衣着寸缕,您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他松开钳制着路醒的手,轻轻地说:“您要开灯来确认一下吗?” 其实又何须确认,凑得这样近,顾垣之身上的味道,他早就闻了出来。 路醒指尖几次落在拉灯上,最终却还是虚虚垂下了手,房间很黑,夜里很长,他以为自己思考了许久,但也不过是数十秒罢了,路醒听见自己克制又嘶哑的声音:“你们上-床了吗?” 宋宁没说话,身边顾垣之浅浅呼吸声绵长,路醒挣扎着站起来,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垣之?” 宋宁在黑夜中揪紧了被子,路醒却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手里的礼物猛的朝门外冲,他开了门,门外站着刚才那几个人。 为首的于鼎看他神色有异,要往里看,路醒用力把他往外推了一下,然后把门重重关上,他把身子抵在门上,说:“垣之睡了,你们要干什么。” 他的表情错乱,神情萎靡,实在不像是这么简单的样子,于鼎觉得不对劲,说:“房卡呢?给我,我要进去看看。” “房卡在房间里,我不小心落在里面了。”路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说了,垣之睡了,你不能进去。” “你——” 于鼎的怒气被唐思清按压住,他看了看紧密的门,又看了看路醒,对于鼎说:“行了,这么晚垣之不在里面睡觉能在哪儿?有什么事明天在说,阿姨他们就住在这层楼,把他们吵醒就不好了。” 搬出了于美娴,于鼎总算暂时放弃了,领着几个观戏的朋友朝楼下走,唐思清晚了一步,他看着靠在门边双眼无神的路醒,蹲下来,问他:“里面不只有垣之?” 路醒抬眼看他,目光闪烁,却张不了口。 “我只记得有个人今天也来了,不过我很久没看到他了。你说呢?” 路醒把身子别到一边,闭上眼,拒绝说话。 唐思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早告诉过你,别太在意思冶,忽略了其他的隐患。” 走廊里的灯常亮,将路醒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他就怎么面无表情的等在房门前,许久,许久,明明周身已经疲倦到了极致,他却没有半点睡意,就那样睁着眼于孤灯为伴,耗到了天明。 在某一个时刻,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路醒在混混沌沌中猛然惊醒,他看了看四周,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同时迎来心头一阵一阵不消减的剧痛。 他看了看时间,不到七点,四周寂静,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是顾垣之醒了。 路醒猛的站起来,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他大力的敲着门,用尽全力,这样敲了一声,无人来应,他又继续蹲下来,如一具行尸走肉,等待着门前这道门被打开。 五分钟,不,或许是十分钟后,门终于在他面前被缓缓打开,是顾垣之站在门口,看见他,顿了顿,面上显出一瞬间很明显的惊诧,路醒越过他进屋,在朝阳散布的房间里,他看到了宋宁。 正在一颗颗扣着衣服扣子的宋宁,他扣完了,站起来,看见了路醒,对他笑,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不过是路醒一场锥心刺骨的噩梦:“路师兄,早。” 路醒把手里的东西猛地朝他砸过去,包装精美的盒子扔在地上,落在宋宁脚边,里面的东西散了架,有些许零件滚了下来,宋宁捡起来,是一颗螺丝帽,他想起了什么,对路醒说:“是您前天在五金店买的东西。这是送给顾老师的生日礼物吗?” 路醒没理他,他转身走到顾垣之身边,看着他,目不转睛,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你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吗?垣之。” 顾垣之就这么站在他身边,和往常一般,清清冷冷,路醒忍不住想就在一刻钟前当他醒来,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宋宁是什么样的表情?是高兴?亦或惊讶?还是又想现在这样,无悲无喜?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垣之,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顾垣之终于有反应了,他好像已经困惑了许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间酒店,更不知道为什么醒来,身边躺着的会是自己一个得力的学生,还有眼前的路醒,他昨晚没来,那现在又怎么会出现,他从哪里来,为何质问自己,现在的情形又是何等糟糕和混乱。 他说:“头痛” 路醒啊了一声,脸上有种荒诞的可笑感。 “你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他话里的颤抖让顾垣之抬眼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他素来远离世俗,但也并不无知。眼下的情形清晰可见,用世人的话说,这叫‘捉奸’。而路醒猩红憔悴的双眼里装着的,是名为伤心的东西。 顾垣之竟然觉得那样的路醒很刺眼,他用了三秒钟来整理思绪,然后按照过往二十八年的经验计算出一个大脑给出的最佳解决方案,于是他说:“要分开吗?” “......” 路醒十年间筑造的,能为自己那颗脆弱又坚强的心遮风避雨的大厦顷刻间倒塌,他看着眼前爱了好多年的顾垣之,却又像是透过顾垣之古井般的眸子看里面绝望的自己。 自从昨夜起,他的时间就变得好长,好长,长到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被延长了数倍,其中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小刀,顺着氧气进入他的喉管,心肺,将他沿线的器官隔的血肉模糊,让他不能言语,只能一口一口吐出粗重的浊气,将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凝结,凝结成小小,又沉沉的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分手啦,小路这么痴情,一定要重击之后才能向前看的,会有点虐吗?其实还好,大家就把这个看成一个新的开始就好。 为了缓解小路的憋屈,预告一下,接下来几章会有小路暴打于鼎狗头的画面 当然不是真的暴打,但也是一种宣泄了。 过了分手这一关,就迎来甜甜的追妻和恋爱啦。我正在写 但也别对对我抱太大期望~我量力而行,毕竟怎么让垣之追妻可不容易呀。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本文,喜欢的话加个收藏这样更新能及时看见,喜欢我的话请点进专栏收藏作者~会继续给大家带来好作品。 Ps.预售文《塔尖上的二少爷》求预收 感兴趣的朋友请点进专栏预先收藏~ 第38章 从张校长那里接过结余的工资, 路醒郑重其事地道了谢,把装满钱的信封塞进包里, 出了这间呆了近三个月的办公室。 刚出来, 赵奕然隐忍了很久的洪荒之力终于爆发,猛地一拍路醒低垂的肩膀兴奋地说:“实习终于结束了!恭喜你,再度恢复自由身!” 路醒浑身一抖, 想起什么, 眼睛微红, 呢喃说:“是啊,恢复自由身了。” 赵奕然吓了一跳,忙把人头抬起来过来,眼睛果然又有些红红的:“不是吧?我这句话哪里又惹到你了?路醒!你醒醒啊。你这几天究竟怎么了?” 而通常路醒会说;“没事,那些资料都弄好了吗?还有那些章呢?都盖完了?” 得到赵奕然一一点头后,路醒把头一埋,又恢复了那了无生气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走吧, 咱们也该回去了,好好准备一下毕业典礼。” 他这幅样子,会认真准备才怪, 赵奕然忧心忡忡地开车把人送到了楼下,再三叮嘱后离开。 路醒浑浑噩噩的答应了,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试了好久, 才终于开了门,屋子里空荡荡,路心还没回来,迎接他的依旧是一片孤寂。 真奇怪啊,以前自己独居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现在反而忍受不住了呢? 哦,路醒想,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 他啊了一声,重重倒在床上,脸埋进被子里狠狠吐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一番挣扎,还是点开了几天都没有动过的手机。 未接电话没有,短信没有,微信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翻遍了所有可以联系到自己的社交软件,都找不出一条未读消息,路醒气的不行,把手机重重摔在床上,翻个身,用杯子蒙住头。 和顾垣之分手后的第四天,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生趣,前半生只为了顾垣之而活的舔狗路醒的日子完全过得一团糟。 起床后不知道该干什么,睡觉时辗转反侧不能眠,吃东西纯粹为了填饱肚子没有半点愉悦,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路醒自己觉得自己人生都快完了,闲暇中也会想别人失个恋是不是也像自己这么严重? 上百度一查,哦,他这算是正常现象,毕竟还有很多偏激的人做出很多偏激的事,譬如割腕跳楼殉情等等。 死了就可以解脱一切了?路醒偶尔也想,当然不,他的人生没有了顾垣之,当然是能过下去的,只是少了最大的盼念,真正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尘中的人罢了。 路醒在失恋的这几天里,留的最多的就是时间,他的时间多到让自己可以反反复复地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的前半生,后半生,还有现在不前不后的浑浑噩噩的现在。 想来想去,结论得出了不少,但好像都不是什么良策,做的最多的,依旧是像现在,缩头龟般,窝在被子里空寂的冥想。 实习生涯结束,学校里各院系陆续开展毕业典礼的事宜,时间选在周一这天,赵奕然一大早就开车到了路醒楼下,爬上六楼敲了门,路醒头发乱糟糟的起床开了门,看是他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奕然?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怕是要睡死在床上了。”赵奕然进门,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院里发的学士服,你昨天没来开会我就替你带领了,快洗漱一下穿上,等会儿十点就要正式开始了。” 路醒接过去顿了顿,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走到了卫生间里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再次回到s大,心情到底有些起伏。 两年前他经过三次奋战终于考上这里的时候,心情又是如何呢?路醒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又开始了那无用的,失恋之后的漫天回想了。 跟着赵奕然到了礼堂时,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大礼堂里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校领导也拿着话筒走到台前试音,宣布毕业典礼正式开始,一项项常规而枯燥的发言在路醒耳边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他只是不怎么挺拔地坐在软软的座位上,眼前走马观花般。 看着这个领导上台发言了,哦,他发言结束了,然后换了另一个人,相同的衣服,长相,甚至是稀松的头顶,路醒竟然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还尚存的浓密的头发,发出欣慰的一叹,赵奕然以为他又发病了,忙说: “怎么了怎么了,刚才院长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这么草木皆兵,一看就是被路醒这几天糟糕的状态给弄怕了,路醒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歉疚,含情脉脉地摸了摸赵奕然的手臂,说:“谢谢你奕然。” 赵奕然给他摸得浑身一抖,说:“别啊,大家都是好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毕业典礼进入下一个阶段,台上的人说:“下面有请往届优秀毕业生代表,20xx级法学院的于鼎同学,荣归母校,代表毕业生上台发言。” “哦,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啊。”赵奕然看见走上台去西装革履的人,惊讶道:“哦,这不是上回来参加过你生日宴的那个人嘛,路醒,你朋友?原来他也是s大的啊。” 路醒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装扮的人模人样的于鼎器宇轩昂的走上台,西装笔挺,意气风发,他站在讲台前,在发言前对台下坐着的莘莘学子自信一笑,活脱脱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路醒叹声气,闭着眼,对赵奕然说:“我有点困了,先睡睡,等到了下一个环节再叫醒我。” 耳边传来于鼎掷地有声的声音:“大家好,我是于鼎,首先恭喜各位即将毕业的师弟师妹,作为20xx级法学院的一名毕业生,能够受邀参加你们这一届的毕业典礼我很荣幸,再次感谢各位校领导的邀请.........” 这声音如魔音入耳,闭了眼好像听得更清。 他是被赵奕然拍醒的:“起来了路醒,该我们上台去戴学士帽了,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路醒跟着上了台,按照安排的位置站好,身后站着的正好是他们学院的院长,他替他拨了穗,献上了祝福:“毕业快乐,事业有成。” 氛围一下就出来了,路醒鼻子有点酸,低着头说了声“谢谢。”作为告别这个待了两年的学府的一声感谢。 于鼎含笑站在另一边,他们带好学士帽后必经的地方,他显然看到路醒了,先是一愣,微微皱了眉,路醒坦然和他对视了,在经过于鼎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这应该是于鼎最喜爱的一款香水,为了配合今天这个郑重的场合而特地搭配的,象征着他成功青年的身份。 路醒却觉得恶心,胃里一阵反胃,他把头上的学士帽一摘,捂着嘴跑开,朝卫生间飞奔而去。 估计是因为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又被赵奕然拉着一阵奔波,又闻到于鼎身上的味道,加上一点点的私人情绪,路醒疯了一样跑进卫生间,把自己锁进一个隔间里,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等到胃里只剩酸水可吐,路醒跌坐在地板上,拿手抚着胸口一下一下顺着气,一边不间断的干呕。 卫生间门开了,进来了几个人,滴答滴答的皮鞋声,估计不是什么学生,路醒没管,继续吐自己的,直到听见唐思清的声音:“你说路醒一看到你就脸色一变捂着嘴跑开了?” 他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路醒都能想象他的表情来,于鼎的声音里一贯带着对他的嫌恶:“谁知道呢,我还没恶心他呢,他倒好,看到我先跑了,怎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说不定哦。”唐思清靠前一步往他身上闻了闻,打趣道:“你没觉得这款香水味道有点浓了?说不定路醒是被你给熏吐了。” 他看了看四周,笑道:“估计人是跑厕所里来吐来了,说不定就在这哪个隔间呢?” 真是神通广大唐思清,路醒躲在里面竟然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脚,即使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他。 这时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就是那天晚上你们说的小路?缠着顾少爷那个?” 于鼎又说:“吐了最好,他就该受点苦,平常缠着垣之烦人的紧,有事没事就要往上凑,现在真有事了,怎么没见他人?垣之生日那晚上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迟到了不说,还拦着不让我们进垣之的门,你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疯子?” 唐思清说:“哦,我还真见过。” 于鼎笑道:“是啊,你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我刚上台的时候看见路醒了,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平时恶事做多了,老天爷终于开了眼,替垣之收拾他了。哈哈” 他笑着,见唐思清没有附和,又有点心虚,问:“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有错?” 唐思清洗了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对他的恶意未免太大了。” “会吗?”于鼎不以为然,心中越见烦躁,手伏在洗手台上,说:“总之他就是对不起垣之。” 话毕,只听到嘭的一声,三个人吓了一跳,齐齐望了过去,最末尾的隔间被粗暴的打开,面色苍白眼圈乌青的路醒从隔间里走出来,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第39章 【倒v结束】 “路醒?”于鼎嗤笑一声, 看着唐思清:“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还真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路醒说, 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无视他们的目光, 走到洗头台前,拿起一旁的塑料盆子接着水, 说:“你没听见唐思清说的吗?你身上的香水味太臭, 都活活把我熏吐了。” “你——” 于鼎剩下的话说不出了。 因为路醒突然转过身来, 手里端着接满水的盆子, 猛的朝于鼎身上泼了上去。 他们离得近,泼出去的水完全招呼到了于鼎身上,就连唐思清和另外一个人都不能幸免,于鼎浑身被淋湿透, 稀稀拉拉地往下滴着水,本就性格暴躁, 在看见路醒脸上似笑不笑的表情, 更怒, 像只喷火的霸王龙:“路醒!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路醒笑: “看你不顺眼,讨厌你,厌恶你咯,你不是经常这么看待我吗?怎么, 很陌生吗?你要庆幸现在是文明社会大家上完厕所都及时冲,不然泼你身上的就是另一种液体了。” “你——” “算了”唐思清把人拉住:“你在这儿说了人半天坏话,才泼你一点水, 知足吧你。” 他看了看路醒的面色,啧了下嘴:“路醒,你还有这一面呢?” 于鼎吼他:“思清!你到底在帮谁呢?” 他看着路醒,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看在姨妈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走。” “你站住!”路醒大叫,冲上去把于鼎拉回来,恶狠狠,像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只得拼死一搏的斑鸠:“你说说看,我怎么对不起顾垣之了?” “你还不给我放开!”这回于鼎真的发了怒,路醒生了病浑身虚软,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于鼎一下给推开,撞到身后的隔板上,他闷哼一声,死命瞪着于鼎,大声说道:“你说啊!我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们家的宝贝顾垣之!” 在场的另外一个人看了看四周,站出来再次充当和事老,对路醒说:“小路是吧?你冷静点,这里是厕所,随时有人进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你也闭嘴!”路醒的炮火转移,同样没给那人好脸色:“不需要你现在假惺惺装好人,你们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也早就听过我的名字吗?难道没有在背地里骂过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都是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傻-逼。” 于鼎:“路醒我草你妈你再说一遍?!” 唐思清啊了一声:“看来是一出大戏。小宋,”他喊了旁边的那个人:“你把厕所门关了吧,我刚才看旁边有个牌子写着维修中,你给挂门上吧。” “唐少,你不是吧,这不是火上浇油?” “嘿,这么一出好戏,不看怎么行?”唐思清面色兴奋,同他咬耳朵:“难道你不想看?” 封了门,似乎再无顾忌。 于鼎上前一步揪住路醒的衣领,学士服的料子丝滑,他话里带刺,讽刺的很:“拼命考上 s大研究生又怎么样?你还是那个除了追着垣之什么也不会的蠢蛋,这身衣服你配穿吗?” “关你屁事!”路醒用力挣开了,站起来,瞪着于鼎,一字一句的说:“我问你,我哪里对不起顾垣之!” 他像是真的疯了,从前的虚假应对和带了狡黠的唯唯诺诺通通不见了,此刻的路醒才是真实的路醒,是在失去人生所望之后一无所有的路醒,他不再需要费尽心思的伪装,应对着顾垣之这群亲友的偏见与嫌恶,愤怒与轻视。 他就是他,一个可怜的,但也并非任人践踏的人,这么多年憋在心头的话不再忍耐,路醒气急,看着眼前这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字一句的申述着他们的罪状。 那就先从高考的时候说起好了,父母骤然离世带来大笔未偿的欠款,那时候他和路心天天被人讨债,堵在家门口,甚至是学校门口,适逢高三,他无学可上。 “高中的时候你们嫌弃我成绩差不学好,三天两头逃课,说垣之在全国都鼎鼎有名的s大读书,我想追他简直是痴人说梦不切实际,我不信邪啊,文化课追不上,就狂练体育,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了s大旁边的大学。虽然比不上s大,但也不差吧?我他妈凭自己的本事考的大学,凭什么被你们看不起?” 家里揭不开锅,被债主剥削的七七八八,他凑不了补习班的学费,文化课被落的七七八八,只好走上体育生的路,每天下了晚自习就偷溜到体育场练到半夜,肌肉酸痛,抽筋是常事,他起步晚,别人练一个小时就可以,路醒不行,他必须要翻倍,两倍不够,那就三倍,四倍。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我去七中当个体育老师,总算是个体面职业吧?可惜耐不住各位少爷的这张臭嘴,说我只是一个没入编的没文化的体育老师,什么也不懂,也妄想乞求在大学任教前途无量的顾老师。 我可去你们的吧,你以为体育老师这么好当?行,你们嘴臭说什么都对,嫌我没文化是吧,那就考研咯,还非s大不考,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总算考上了。怎么,还敢和我拼毅力吗?” 路醒还记得考研途中那几个??冬,没钱,没房,还要应付路心时不时心血来潮惹来的麻烦,他就窝在一间租来的小小隔间里,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半大的房子里除了床就是书,他基础差的不行,考的又是翻译,在这条路上吃的亏不少。 第一次考,连国家线都没过,第二次好些了,进了复试,可惜最后还是被刷了。但总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不是?考第三回 了,这回轻车熟路,总算是踩着线进来了,路醒永远也忘不了收到s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他斥巨资请自己吃了一顿火锅,花了一百六,他记得很清楚,两个月后,他踏进s大的校园,用了三年时间,他终于还是进来了。 “我都考上s大的研究生了,这下你总该闭嘴了吧大少爷?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您就是这么闲,天天正事不做尽来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于鼎,你经常说我天天追在顾垣之屁股后头追,你这说的不是废话?我高中的时候就敢站在台上对他表白了,我不追着他我追谁?你吗?我追的有理有据,哪像你,什么都要管,连垣之身边有谁都要进来插一脚,我看喜欢垣之的人不是我,是你吧?” “路醒!你胡说什么呢!”于鼎气急败坏,看了看唐思清:“你看他脑子是不是不清醒了。” “嘘”唐思清显然很满意眼前的一幕,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最有病的是你啊。”路醒已然陷入四下无人的境界,他只是一点一点的将这些年受的委屈一一吐出来,再也顾不了其他的了。 “你有病!还有你。唐思清,你们都有病,你们是顾垣之的什么人啊?是生养他的爹妈吗?怎么连叔叔阿姨都不反对的情况下你们却要来擅自的指责我,辱骂我,轻视我啊? 于鼎,你有什么病啊?你说我对不起,顾垣之,哦,对,顾垣之,你认识吧?你的表哥,我的,我的前男友,你不是成天见不惯我在他身边吗?恭喜你啊,我和他分手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他了,如你所愿。” 说到这儿,路醒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鼻子一酸,他看了看四周,努力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二十八岁的人了,在厕所里对着几个恶心鬼哭出来的话,算什么事呢?他什么都没有了,这点自尊心要好好守护住。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顾垣之了,从他16岁开始,穿着校服清清爽爽的顾垣之,上大学后生人勿进的顾垣之,洗完澡后诱人的顾垣之,还有平平淡淡,不属于谁的顾垣之。 这可是他前半生的全部啊,这样生生把他从骨肉里分离出来,路醒痛到难以自持,皱着眉,闭着眼,和心中酸涩情意斗争,总算恢复了些许冷静,可一想起于鼎那句‘他对不起顾垣之’就又快忍不住了,这一次,是夹带着哀怒的控诉: “你说说看?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不起过他顾垣之?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我就只敢偷偷跟在他身后跟着,他喜静,不喜欢接电话,也不喜欢打电话,那我就发短信,微信。 就算到了必须打电话的时候也掐着他休息的点争分夺秒的打过去。哦,垣之嘛,你知道的,十点半之后必须要上床睡觉,那你问问他,这么多年,我有没有过一次在他睡熟之后打扰过他?就算是那天晚上也———” 不可避免地想要令他奔溃的回忆,路醒整理了一下呼吸,用无悲无喜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于鼎众人: “哦,你说我用卑鄙手段哄他和我谈一年的恋爱,是,我不要脸,大冬天翘课跑到他家附近不眠不休找了三天,差点被人当成坏人报警抓起来,钻进灌木丛里找猫,什么都没找到,还被刺了一身伤,好不容易找到了,还要和猫贩子斗智斗勇,废了死劲把猫抢回来了。 顾老师问我要什么补偿,我应该要什么呢?我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怎么敢,和他提这种卑鄙的要求呢?是吧?于少爷,你就是这么想的吗?我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啊。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逼得人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活该,活该被你们嘲讽,我都认了,谁叫我一开始就错了呢?可你千错万错,于鼎,你不该说这句话——” 他和于鼎对视,也望见他眸子里那个几近癫狂的自己:“你不该说,我对不起顾垣之。” “我路醒,没什么本事,比不上你们,不是什么大人物,和顾老师云泥之别,家世,相貌,品格,没一样比的上他。 但这么多年,凡是他喜欢的我比谁都渴望去满足他,凡是他真心厌恶的,我没有做过一件,我比谁都渴望他,了解他,真心的爱慕他,珍视他,你可以说我千般错,万般错,卑鄙无耻下流,但我路醒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顾垣之的事。” 说完这句,他像是终于完成了人生中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失了所有力气,也松开了于鼎的衣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如你所见,我和他分手了,我放弃了,总算如你们所愿,至于你们对这个结果满意与否我一点也不好奇,但有一点,于鼎,我告诉你——” “我路醒,虽然最终还是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了你们,而是输给了顾垣之,所以听好,你没有任何权利继续来评价我,批判我,再让我听到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是路醒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卫生间,留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40章 “好酷啊。”许久, 唐思清突然笑着感叹了一句,拍了拍像是被吼懵了的于鼎, 说:“听见没, 以后你别再嘴贱了。” 于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几点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去医院了, 也不知道垣之怎么样了。” 另一个人说:“别急, 有人已经守在那儿了。” 于鼎说“你是说宋宁?说来这几天他都守在垣之身边,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唐思清似笑不笑,说:“所以你啊,该关注的不该关注,这么多年净揪着个路醒来开刀。” s市人民医院,于美娴和宋宁交接了一些事宜后,离开,临走前又忍不住对宋宁说:“他要是醒过来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有事要和垣之说。” 宋宁乖巧地应了下来,往阳台上搬来了几盆绿植, 装饰着单调的病房。 顾垣之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晚上,病房里灯光灰暗,宋宁坐在床边, 安静地削着苹果,看着他,递过来一块苹果:“您要吃一点吗?” 顾垣之摇头,说:“谢谢。” 宋宁把苹果收了, 又走到一边洗干净手,回头问他,轻轻地说:“那您要和我谈恋爱吗?” 顾垣之有了点反应,漆黑的眸子看着他:“为什么?” 宋宁说:“您觉得呢?” 顾垣之想了想,说:“因为我和你发生了性-关系吗?” 宋宁楞了下,错开顾垣之平静的双眸,说:“因为我喜欢您啊。” 见顾垣之没说话,宋宁抱着一盆即将枯萎的绿植往厕所的方向走,走到门边,想到什么,他又对顾垣之说:“对了,顾老师,阿姨说您要是醒了就回个电话过去。” “喂,是垣之吗?” “是”顾垣之的声音因为刚醒来,有点喑哑。 于美娴在那边松了口气:“你醒了就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吃错东西?对了,小路这两天怎么没来医院陪你,你和他说说,要是明天没事的话来医院一趟,妈妈有点东西要交给他。” 顾垣之想到了路醒,和他那一句好,很奇怪地,莫名生出了一点烦躁,略微思考了下,他说:“您要送什么东西?” “就是一点小东西,我想着小路可能会需要。”于美娴说:“怎么了?是小路在问吗?他在你旁边吗?” “不在,”顾垣之想了想,说:“我想以后也不会来了。” “怎么?”于美娴在电话那头很是诧异:“你有把人家赶走了吗?” 顾垣之想起那天路醒决绝的表情,然后说“是他自己说的。” 于美娴很久没说话,然后叹了声气,把电话挂了,喃喃:“真是可惜了....” 当晚,路醒发着烧,躺床上稀里糊涂地睡着觉,微信提示音响起的很突兀,他瞬间睁开眼,把手机解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给他发了信息,是宋宁,短短的一行字。 “路师兄,成语词典我翻完了,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成语来描写您。” “顾此失彼” “您觉得呢?” 路醒看着那排字觉得眼睛刺的慌,连带着心里也像被针扎过一样,在点完删除好友后,他又重重躺回床上,咳嗽了几下,顿觉四周寒冷了不少,忍不住往被子里再缩一缩,缩一缩。 不知道睡了多久,上了锁的门突然被重重的推开,路醒免不了被这大动静惊醒,却没有半点力气爬起来一探究竟。 是小偷?那还好,他家里一穷二白,估计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他懒得起床去看,就闭着眼继续迷迷糊糊地睡,直到卧室的门也沦陷,被推开。 进来的人见到床上躺着的人松口气,可再一看路醒红彤彤的脸和烧的滚烫的身体,又发了火,把路醒从被子里抓起来,摇晃了一下:“好几天不出门,我还以为你要死在屋子里了!快起来跟我去医院!” 见路醒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路心又叹声气:“算了,你要是想去医院早就去了,那等着,我去楼下药店买点退烧药。” 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不一会儿提着药又上了楼,端着半碗温水和退烧药往路醒肚子里灌,药吃了,路心也不急着追问他,只是帮路醒把被子掖紧了,在他耳边温柔地说:“睡吧阿醒,姐姐回来了。” 路醒脑子有些模糊,听了路心的话没睁开眼,等她轻手轻脚出去把门带上后,一滴泪沿着面颊滑下来,烫的吓人。 路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记得路心中途进来给自己喂过药,所以醒来时脑子清醒了不少,额头温度也没那么吓人了。 路心坐在床边,不吭一声地看着他,两人目光对上了,她这才拿出长辈的威严来,细细数落着他: “长能耐了你?生病了也不知道去医院?幸亏我这时候回来了。要不然你想烧死在床上?” 路醒嗓子干的不行,挣扎着下床给自己到了半杯温水下肚,看着路心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路心见他还有起床的力气,也不骂人了。路醒又问:“追到了你们团长了?” 路心颇有些得意:“岂止是追到了,简直是大获全胜,那天还真是多亏了你把我弄出来,不然我现在还回不来。对了阿醒,那天你说有重要的事,是顾垣之的生日?” 路醒惊诧的看着她,路心摆摆手:“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起来的,他生日本来就比你晚几天。怎么样,那天回去赶上了吗?你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没?” 路醒顿了一下,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说:“分手了。” “哦,分手了啊....啊?” 路醒继续睡下去,把被子蒙住头,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路心拿他没办法,简单地把凌乱的小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她又回到路醒的卧室,轻轻坐到他床边,拍了拍他被被子蒙住的头:“阿醒,我要走了,等会儿就出发。” “.....”路醒起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为了做音乐吗?” 路心重重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也就这点盼头了。你呢?现在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路醒耳朵嗡嗡嗡的。 一张卡被塞进他被窝里,路心说:“那批酒在于家那里卖的还不错,除了刚开始算下来的五十万,又多了十万块钱,这张卡你拿着用,想吃什么就买,太冷了多添置几声厚衣服,别舍不得,等姐姐将来赚大钱,给你更多,想我了就打电话,别随随便便又把我拉黑。” 她在路醒身上轻轻拍了拍:“我走了,阿醒。分手了就分手,难过是正常的,但你可得给我记着,好好活着,不然姐姐追到阴曹地府都要拿着藤条抽你屁股。” 她起身欲走, 一双手拉住她,路醒把头往被子里藏得更深,声音低不可闻:“你也是,好好活着。” “废话!”路心笑着在他头上来了一下:“你姐姐我是什么人物?” 门被重重关上了,就像路心来时一般,门里门外,从此又是两个彼此分离,却又相互联结的世界。 路醒又在家躺了两天才总算退了烧,他回了趟学校,和赵奕然一起把宿舍里剩下的一点杂碎的东西清理干净,上回搬家时想起下次还要回来所以留下了不少东西,这回倒好,回不来了。 他们两个人装了一车的东西,搬出宿舍的时候路醒看着住了两年的宿舍楼,心中本该思绪万千,可他却奇怪的头脑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赵奕然开着车在学校里闲逛,美其名曰要再看看自己的母校,路醒人在车里也跑不了,虽然什么也不想看,但也还是被迫再次留恋了一下这个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的地方。 开着开着,赵奕然突然说:“哎,那不是顾教授吗?路醒!” 路醒浑身一震,僵硬着别过头,闭着眼不去看。 赵奕然又说:“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师弟有点眼熟啊,路醒,你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转头去看了,站在顾垣之身边的,除了宋宁,还会是谁呢? 顾垣之身正颜清,从来如此,拎着公文包在路上走,估计是要去上课,宋宁在他身边,跟着他步伐,和顾垣之交谈着什么。 看起来当然是不配的,宋宁并不是多么惊艳的长相,这是路醒第一次看到他就得出的结论。而这或许也是他轻敌的开始,他此刻终于明白宋宁那句顾此失彼是什么意思了。 他以为宋宁和他一样,甚至不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爱慕着顾垣之的人中的一个,唐思冶回国又分走了他大半的注意力,就像唐思清说的,他太在乎唐思冶了,本能地以为唐思冶是横亘在他和顾垣之之间的最大障碍。 他太大意,太自傲了,竟然自负地以为能和自己抢夺顾垣之的只有一个唐思冶,却忽略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被宋宁这样轻易地攻池掠地。 太魔幻的剧情了,路醒自己都忍不住想吐槽,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宋宁的出现,或许只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之前千千万次的断裂,难道就不作数了? 他没有败给任何人,更没有败给宋宁,就算没有宋宁,也会有另一个赵宁,简宁,他只是,输给了深爱的顾垣之罢了,那这样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们出了学校,路醒摸到口袋里薄薄的一张卡,对赵奕然说:“奕然,你在前面银行那儿停一停,我进去办点事。” 将卡插入ATM机里,路心没告诉他密码,但在输入路醒的生日后机器正常运行了,他查询了余额,却在看到上面的数字时一愣。 小小的数字5后面有五个零,整整五十万。 路醒把卡取出来,回到车上,赵奕然看他面色有异,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钱不够用了?我这儿还有要不借你点,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啊。” 路醒抽了抽鼻子,又掩饰性地咳嗽了几下,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有点情绪丰富啊,他摇摇头:“不用,我有钱。” 往常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虚的成分居多,现在说这句话,却是中气十足,这是路心给他的底气。 赵奕然一看他的表情,受不住了:“哎有钱就有钱嘛,怎么感觉你表情更难过 了?行行行,我不问了行吧?我问其他的,工作的事情呢,你简历投的怎么样了,是打算继续留在s市还是?” “我有钱了奕然。”路醒看着他,突然痴痴笑了起来:“我有钱了。” “是是是,你有钱了,然后呢?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可好?” 路醒陷入自己的想象中:“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辛辛苦苦的投简历,好不容易录取了,进了公司,被前辈欺负压榨,美其名曰锻炼能力,谁稀罕啊,我好累啊奕然,浑身都不舒服,可还要辛辛苦苦找工作。 但现在我有钱了啊,不用结婚,不用养小孩,这点钱也够我用很久了,那我何必还要留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城市消磨人生呢?” 赵奕然听得吓一跳:“道理我都懂,但路醒,你这是.....打算出家了?” 路醒噗嗤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悠远:“其实我不是s市本地人,只是上 了高中后才搬来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你或许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城市,环境很好,街道上车辆不多,也很少堵车,很适合安静生活啊...” “哦,我懂了。”赵奕然松口气:“不是出家就好,回老家也不错,挺好。” 路醒没再说话,赵奕然车开的不快不慢,被风吹着很舒服,他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来咯~ 今日开v 感谢大家支持~ 一更来了。 晚上9点还会再更新。 第41章 “小路, 小路!醒醒。” 有人在他耳边叫,路醒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又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那人锲而不舍,改为摇晃他的身体:“小路,醒醒, 稿子弄完没?今天必须拿给我啊, 编辑那边在催了。” 一听到编辑两个字, 路醒的眼睛蹭的一下睁开,慌忙间摸到眼镜带上,看清眼前人,笑嘻嘻的说:“就好,就好,晚上之前肯定给你。” 来的人是出版社负责翻译这块儿的一个小助理郑安,近来负责催路醒的译稿,社里准备尽快弄出来出版。 因为提前了几天,搞得路醒这几天忙得不行, 打开电脑就开始工作,一下忙到了夜里十点,好不容易把稿子发过去, 送走了郑安,路醒揉着发酸的脊背,躺自己那张贵妃椅上,累的怀疑人生。 说好的回老家养老陶冶性情呢? 果然, 有工作就有压迫啊。 他躺累了,起来给自己下了碗清水挂面随便吃了,吃完肚子胀,他去院子里走了几圈,回来又累了,缩在那张柔软而巨大的椅子上,又睡得昏昏沉沉。 一转眼回来已经快三个月了,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路醒在因缘际会下在本地一家出版社找了个翻译的兼职,办公地点就在家里,一台电脑,一副眼镜,偶尔接点翻译,他一个人住,也没有什么大开销,生活还算过得去。 哦,对了,他还养了只猫。 说养有点不精确,应该说是‘捡’了只猫,在某个下雨的夜里,这位猫大人出现在路醒家长满草的大院子里,瑟瑟发抖,表情可怜,路醒一时心软,捡回去了。 一人一猫,住在幼时住过的乡村大院子里,冬暖夏凉,一日三餐,不说什么伟大抱负的话,是很舒服的生活了。 他过了许多年小心翼翼的生活,现在一下慢下来,静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路醒最近接了个活,这天是需要交稿的日子,他家里编辑社不远不近,转了两趟公车费时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他到了,编辑还没到,就先给郑安打了个电话,那边说编辑最近去了北方出差,要后天才回得来,“小路,那你就把稿子放在编辑办公室吧,等我回来再弄。” 路醒应了下来,交了稿子没事干了,好不容易进了趟城,看着熙熙攘攘地人群,倒还有点不习惯了。 他惯例去了趟银行,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取出来,看着余额显示上的‘天文数字’,路醒松了口气。 又去了趟超市,买了点乡下买不到的生活品,上车的时候路醒看到这么多乘客就傻了,这么大包小包的东西,想要挤在这狭小的车里,实在是不容易。好不容易下了车,路醒一摸口袋,更不容易了。 艹,钱包被摸了。 他又摸摸衣服里面的口袋,银行卡和身份证还在,幸亏他多了一点心眼,可钱包里可是刚取的热乎乎的生活费啊!虽然不是很多,但穷怕了的路醒还是心痛难忍,果断拎着一大堆东西,打了个的,飞奔到警察局。 “你好,我要报案!” 办公的警官眼皮都不抬一下:“什么事?” “在公交车上钱包被偷了。” “啧”那个警察抬起头来,笑了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多被偷了钱包的?这样,你去那边坐坐,我们马上出来处理。” 这服务态度可以啊,路醒满意地点点头,坐到一旁的长椅上,这时从里间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路醒一下看见了,嗖地一下低下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程澜明显已经看到他了,一下窜到他面前,说:“我没看错吧?你是路老师?真的是路老师??” 被当场逮住,真是想不承认都难,他抬起头来虚虚一笑:“程老师,你怎么回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了!” 果然.... “路老师怎么来警察局了?是犯了什么事吗?” 您能想点我的好吗? “我钱包被偷了,在公交车上。” “好巧啊!”程澜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我也是!” “......”这哪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啊? 钱包暂时找不到,说是要等一段时间,有消息了另行通知,路醒领着另一位受害者回了家,心想这趟进城可太不划算了,又丢了钱,还捡了个小麻烦回来。 如他所想,程澜一进他家院子就开始咋咋呼呼地说个不停,什么: “哇!路老师在这儿生活的也太爽了吧!住这么大一个大院子!” 农村里有这样的院子很稀奇吗?城市少年er “这个房子好有古典气息啊!” 直接说房子很旧不好吗? “路老师!这居然是个四居室!” ......行吧,这是夸无可夸了。 好不容易等人消停了,路醒给人沏了一杯茶,端过去,顺便问:“程老师这趟来是做什么?” 对方的答案很纯真:“找你啊” “除了这个难道没有其他事?”路醒问,毕竟从s市到这儿,跨了大半个中国,这距离可算不得短。 “没有呢”程澜很认真的说。 “那好。”路醒面色一冷,把杯子一摔:“那程老师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我这儿地方小,接待不了客人。” 程澜看着他,想了想,问:“路老师怎么走的这么急呀?我出差回来就听说你走了。吓我一跳,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儿来了的。” “那就原路返回吧,程老师。”路醒叹声气:“你知道的,我很犟,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变,不要再浪费时间。” “哦,”对方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说:“那路老师那位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呢?” 路醒陡然望向他,脑海中几乎要浮现出顾垣之的脸了,他忙摇摇头把记忆打散,面色又冷了三分:“总之你喝完茶就快走,我等会儿还有事。” 程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送走了程澜,路醒躺在自己那张贵妃椅上,摇啊摇,再次感叹,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因为丢了生活费,乡下又没有大银行的ATM,路醒第二天又进了一回城,直奔银行而去,取了钱就上车打算回家。 他选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过去的风景。因为红绿灯,车子停了一下,路醒无聊的看着窗外,打了个哈切,目光落到某一处,他张大了嘴,迅速别过眼。 是他看错了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看到他? 车子再次行驶,路醒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地方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宋宁的身影。 可宋宁怎么会在这里?那.... 哎,打住!路醒瞧瞧脑袋恨铁不成钢,迅速调整呼吸平复心情。 可情绪二字,哪有这么好控制? 他带着这繁杂的情绪回了家。 可程澜又出现了,手里提着东西,等在他家门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路醒这会儿是真没心思应付他,走进了,对上程澜欣喜的双眸,路醒的语气称得上冷酷:“你先等就等在这儿吧。” 说完把栅栏一关,进了屋,程澜小声地喊了声:“路老师....” 门被关上了,他就这么傻傻站在外头,提着东西等待着,路醒没空搭理他,现在对程澜冷一些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的人生已经够乱了,现在只想平平静静地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实在不想再卷进s市的重重事情中了。 他以为程澜等了一会儿就会走,也没在意,想起今天看到的宋宁,食不知味地吃了饭,睡了午觉,明明不太疲惫,可一觉还是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今天天气不太好,透过窗户瞧不见晚霞,反倒是一朵朵倾轧而上的乌云。 估计是要下雨了,路醒想。 他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果腹,看着时间还早又给屋子里来了个大扫除,这一切弄完已经八九点了,天空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路醒想起院子里还晾晒着的衣裳,随便找了把伞冲出去,把衣服都收了。 一眼就看到了被雨淋了个透的程澜,路醒大惊,忙跑过去:“程老师!你怎么还在这儿,下雨了你没看见?” 程澜应该是个傻子,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雨,就这么站在原地,小心地怀抱着手里的东西,就这么等了一天,路醒再是铁石心肠,这会儿也于心不忍了,把栅栏拉开,无奈:“进来喝杯热茶把。” 程澜却摆摆手:“不用了,我就是来给你送个东西,马上就走。” 是他手里一直拎着的一大包东西,路醒接过去,看着外包装上的字样,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大包食物,以及各种零食。 “这是什么?” 程澜冻得打喷嚏,哆嗦了一下,说:“生日礼物啊,路老师,您不仗义,说好等我出差回来给你送礼的,我好不容易买到了,您却不在了,害我一顿好找。” 路醒这才想起了,当初程澜追问自己要什么生日礼物,他烦不胜烦,随便上网查了查临时的土特产发了过去,没想到程澜竟然真的买到了,还这么追到这儿,就是为了给他送礼? 路醒却不觉得感动,只觉得鼻腔酸涩,一腔怒火:“你觉得这样很感人吗?程澜?” 程澜怔怔地看着他:“路老师?”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听不见吗?难道非要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你才会死心?哦,不会的,舔狗嘛,就是这样的,赵奕然说你是我的舔狗,你觉得呢?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字眼,可你为什么就非要这么...这么糟践自己呢? 不喜欢就放弃嘛,有这么难吗?自己看着自己这幅痴情的样子不觉得可怜?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要是对方有一点点喜欢你...哪怕只是一点点,又怎么会让你做这么多呢?” 路醒在雨里大声吼,这声音却被滴答的雨声淹没,程澜听得见,他自己也听得见,那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呢?是给程澜,还是给过去十年间那个自己? “路老师好凶啊。”程澜低下头笑了笑,:“可喜欢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喜欢到连自尊都不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路老师,您愿不愿意尝试着接受我一下?” “你..怎么说不听呢。” “倒也不是说不听。”程澜说:“而是太过喜欢了啊。” 是啊,只是太过喜欢了。 路醒叹了口气,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把伞。” 他失魂落魄地进了屋,小猫在他脚下蹭了蹭,很粘人,很可爱,不像茶叶蛋,高冷的不行。 可他怎么突然又想到了茶叶蛋了? 路醒把伞递给他:“好,我答应你。” 程澜猛地抬头看他,不可置信般,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的吗?” 路醒惨淡的笑了笑:“我刚才本来打算这么说的,谈个没那么有激情的恋爱,周围有人陪,过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生,可回了趟屋,想起了一些事,又觉得不该这么做。” “我不介意的...”程澜颇有些急切:“我不介意的,只要路老师...” “是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啊,程老师。”路醒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地:“我不能这么做的,这么做太自私,太残忍了,我也无法接受什么处着处着慢慢就会有感情的说法,我了解自己,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这么自私的答应你,以做一个短暂的情感庇护所,这对你不公平,我自己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一个是执着,缺点很多,最大的也是执着,倔强,所以回去吧,程老师,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还会喜欢很多人。” 他的话太死,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将程澜的心钉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他思考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带了一丝豁然: “我知道了,好冷啊,路老师,我可以进去坐一坐吗?” 路醒以为他还没死心,语气不算友善:“我说了——” 程澜很无奈,朝他笑:“我知道,知道您的意思了。不是路老师自己说的吗?喝杯热茶就走,怎么,反悔了?好冷啊...” 路醒笑开了,帮人撑着伞:“行,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请你喝杯茶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在评论区过两次啦,现在正式说一次,宋宁当然没有得逞,以垣之的个性怎么可能随便和人这么亲近? 攻受都洁,这个大家请放心。 第42章 路醒就这么少了条舔狗, 多了个朋友,不过这位朋友来探望他的次数....委实有点积极。 一晃的, 天气进入盛夏, 这天路醒刚回到家,就又看到了等候在家门口的程澜,以及, 他那许久没见的室友, 赵奕然先生。 路醒把茶递过去的时候, 佯怒道:“程澜!你过分了啊,自己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就算了,怎么这回连奕然都带上了?你两是开直升机来的吧,这么来回折腾不嫌累?” 赵公子受伤了,哼了一声:“我这好不容易牺牲了到手的假期跋山涉水的来看你,你都不感动的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休息了几天。” 赵奕然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工作,天天在宿舍群里吵着天天加班太累要辞职,可一转眼不也连实习期都熬过去了?社畜啊,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三个人吃完饭, 躺椅子上,看着蓝天白云,真是好不快活, 可惜蓝天没一会儿就黑了,一片片乌云压顶,路醒去院子里把衣服收进来,一边抱怨道:“夏天就是雷雨多, 一转眼天就阴了,今晚估计又要来一场大暴雨了。” 他进了厨房刷碗,赵奕然跟了进来,把厨房的门稍微掩住,拍了怕路醒的肩,问:“怎么,在这小地方住的满意了?舒心了?好日子享受久了,还真打算一辈子就窝在这儿了?” 路醒白他一眼:“要不然呢?和你一样,天天加班,嚷嚷着要回家啃老?” 赵奕然笑道:“我那是笑话,加班的时候什么话说不出来?哈哈,哎我说认真的,你都休息这么久了,也该打算一下未来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男朋友考虑考虑吧,都快半年了,再这么异地分居下去,你千辛万苦追来的宝贝就跑咯。” 宝贝是宝贝,可惜早就不是他的了。 路醒把碗碟重重一放,把他撵出厨房:“出去出去,什么活也不做只知道捣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这个事了,咱来聊点八卦吧。顾教授你知道吧?法学院那个,他好像来这儿了。” 路醒把水龙头关了:“你说谁?” 赵奕然啊了一声:“顾垣之副教授啊,参加过你生日宴的那个,你们不是朋友嘛,他这回来也是来看你的吗?怎么不一起?” “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飞机上啊,我们一个航班到的临市,后来我就没看到他了,不过我肯定他到了这儿,不然好端端跑这么远做什么?估计我再在你家等一会儿,就能看到顾教授了哈哈。” “那你们更不能留了,”路醒心乱如麻,把人往外头推:“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天也快黑了,还想在我这儿住下啊?快去找个宾馆住下。” 连带着一起被往外推的程澜跟着叫苦:“我这回来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连我也要赶走?” “行了,我家里就一张床,多余的被套也刚洗没干,难道三个人挤一张床?你们长途跋涉已经够累了,就别折腾了,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一晚,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终于把两尊大佛送走,路醒把门一关,往贵妃椅上一躺,想起赵奕然的话,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起的顾垣之,以及前段时间一瞥而过的宋宁,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心不静,躺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窗外的雨沿着屋檐滴答出不间断的旋律,路醒躺在床上,正靠着窗,几次翻来覆去,半个多钟头都还没睡着,外面的的雨下的似乎更大了。 在那入耳的雨声里好像突然夹杂了一点奇怪的响动,路醒猛地一下从床上起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他眼镜度数不高,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这会儿还特地带上了眼睛,可外头漆黑,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听错了,他想。 可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又出来了,这回路醒惦着脚小心的来到窗边,把床帘拉开了一个小缝往外头看,原本空荡荡的院子外头多出了一个人,笔直地站着,打着一把透明的伞,那个背影路醒一辈子也忘不了。 是顾垣之。 路醒猛的把窗帘合上,三两步上了床,蒙上被子,心跳如雷,而后慢慢平静,他用了古老的方法强迫自己入眠,而后渐渐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白天了,他往窗台上一看,早就没人影了。 路醒想了想,翻出前段时间警察来电叫他去警察局取钱包的来电,对比了一下时间,那天是12号,钱包是在四五天之后被找到的,也就是说,丢钱包那天是七号,他看见宋宁那天。 而今天也是七号,要是他没猜错的话,那天宋宁是和顾垣之一起来的。 第二天赵奕然和程澜两个人来找他,找了个借口把程澜支开后,路醒询问赵奕然:“奕然,我走之后你回过学校吗?” “拜托啊哥,我工作这么忙,哪里有时间回去啊,不过也不是没回去过,偶尔会回去给我爸妈送点东西什么的。” “那你见到过顾垣之嘛?” “顾教授?”赵奕然想了想:“倒是见过一两次吧,远远的看着,我也不敢上去打招呼。你到底想问什么?” 路醒惊醒,拍了拍脑袋:“没事,没事,也是,你怎么会知道?” 最可气的是,他为什么又要不自觉地去想顾垣之和宋宁的事? “什么啊..”赵奕然嘀咕了一声,程澜回来了,抵着一袋子熟食,笑嘻嘻地说:“来,有酒有菜,我们今天中午痛痛快快喝一回怎么样?反正明天早上也要走了。” 送走他们两个人后,路醒的日子再度回归正轨,日常接点活够养活自己,晒晒太阳喂喂猫,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很快又到了月初,路醒掐着时间点,在6号的时候去了一趟出版社,郑安看见他颇为吃惊:“咦?怎么今天亲自来社里交稿子了?不是一般发邮件的嘛。怎么,电脑坏了?” 路醒摇摇头,和郑安交涉了一下,顺便接了一点活,从出版社出来的时候,路醒没有沿着来时路回去,而是就近去附近的宾馆开了间房。 一住就是两天,到了7号晚上,路醒在酒店里稿子弄到一半,写累了,起身活动活动,顺便拿起手机,给邻居胡嫂打了个电话:“喂,胡嫂,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十分钟后,电话铃响起,路醒本想表现得再轻松一些,可却还是条件反射地立马接起了电话:“喂。” “喂,小路啊,我帮你看了,你家门口没人啊。” 路醒脸僵了一下,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闷闷地说了声:“哦好,那辛苦您了。” “哎,等下,你是谁啊小伙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我一跳——”本该挂断的电话那头传来胡嫂一阵惊呼,声音忽大忽小,而后顾垣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好。” 路醒吓一跳,做贼心虚地挂断了电话,陡然听到顾垣之的电话给他紧张的不行,好像犯了错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路醒挂断电话啊了一声,连人带手机滚到床上,别扭的不行。 第二天,路醒拖啊拖,终于磨到退房的时间才收拾东西出了酒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藏在一棵大树后头观望,看清四周都没人后松口气,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胡嫂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从后头拍了下路醒,给他吓一跳:“顾老师?!” 看见是胡嫂,又拍拍胸口:“胡嫂,原来是你啊。” “什么顾老师?”胡嫂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说的是昨晚上等在你院子外头的那个人啊?原来是个老师哩,怪不得看起来这么体面。” 路醒问:“他走了?” 胡嫂笑道:“早走了,昨晚上就在走了吧,给你打完电话后又在这儿站了有差不多一个多钟头,后来就走了。” “是吗?谢谢胡嫂。” 路醒进了屋,拿出纸笔简单画了画,就把顾垣之的时间线梳理了出来,这就是余情未了的弊端啊,身体力行要远离,心里却忍不住打着颤。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顾垣之的感情,更不希冀于这感情一下便消失不见,他唯一能管住的,就是自己的腿,免得又跑到人家面前做出什么惹人不快的事情,既伤了和气,又损了自尊。 自尊这种东西啊,一旦尝过,就戒不掉了。 可他都已经跑到了千里之外的这里了,顾垣之几次三番找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路醒是个二十八岁的大人了,说不清楚顾垣之的意思那是扯淡,一个成年人从繁忙的日程里挤出一天的时间来到离自己的城市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特地来找他,尤其这个人还是不那么寻常的顾垣之,说是路过,或者其他无关痛痒的原因,可能吗? 可正因为对方是顾垣之,他对这结论也不敢下的太笃定。卡在这样的因缘下,既不敢妄自菲薄,也不能忘乎所以,路醒这半年的时间呆在乡下懒惯了,这会儿也懒得想了,顾垣之来了,来便来了,就算是个不开窍的木头,总还有憋不住说话的时候,他急什么呢? 话是这样,好像非常洒脱的样子,可到了下一个7号的时候,路醒可就没他想的这么悠闲了。 他于凌晨醒来,没有半点征兆,甚至在一分前他还做着暴打于鼎的美梦,路醒拿起手机看一看时间,五点不到。他试着倒下去继续睡睡,清醒异常。五分钟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幽幽爬起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一边打开电脑,继续翻着未完成的稿子。 第43章 一旦投入工作, 时间过的总是要快些,他心里装着忐忑, 午餐吃的食不知味, 这样熬着,很快又到了晚上。 按照路醒几次观察之后的推断,顾垣之大约会在晚七点左右到, 然后就在那里等, 也不叫人, 不说话,干等,等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离开。 他查了一下,从他们这个小县城到省会临时开车估计两个多小时,从省会城市直飞s市的航班在凌晨五点有一趟,就算航班偶有变动,但从顾垣之离开的时间点看他几乎每次都是坐凌晨的飞机回去。 路醒一算时间,这下不得了了,照这个时间来, 顾垣之不用睡觉了?照他那个十几年不变的铁作息,这意味着顾垣之每个月要为他耽搁两天的睡眠时间? 这要换成以前,路醒特定乐的头都找不着了, 可现在,这情绪就要复杂多了。 甚至还有些惶恐,至于在惶恐什么,谁知道呢? 这样磨到了六点多,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路醒工作的效率也越老越低,咖啡喝了几杯,人没变的多清醒,厕所倒是跑了好几回。 这样熬到了七点,路醒关了电脑,明明是在屋内,他却也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边,做贼似的,将帘子拉开一个小口,摆好了姿势,果然在两分钟后看到不远处慢慢接近的身影。 真的是顾垣之,他为这个发现心里发烫,而后又迅速冷却了下来。 明明是夏天,顾垣之依旧穿着西装一丝不苟,他那样的衣着,姿态,在这不那么严肃的乡下显得太突出了。 他走到惯常站着的地方,好像连脚印都是固定的,他就站在那里,由于角度的缘故,路醒始终看不到他的正面,只默默观察了那挺拔的背影好一阵。 五分钟后,顾垣之身姿如钟,路醒看的入神。 半小时后,顾垣之身姿如钟,路醒脖子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在外头等着,那就是纯粹的等着,也不声张,也不叫喊,那这是在等什么?等路醒偶然下楼吗? 那大哥你选个白天的时间啊,这么大晚上的,又是在宁静的乡下,谁没事晚上出门啊? 他再一次被顾垣之的脑回路折服,但最可怕的是路醒还很配合地在哪儿看某人的背影看了一个钟头,结果正脸没看到一回,反倒把自己看的脖子酸软,他认输了,揉着脖子暂时退场。 看饿了,于是去了厨房,打开窗户,一边继续看着窗外拿到倔强的身影,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剩菜剩饭来,放进大盆子里,学着之前看过的视频,稀里糊涂的加了些个调味料和酱汁,弄出了一碗拌饭来。 盛出来尝了尝味道,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路醒喜滋滋,端着一大碗饭又回到窗边,这回他没这么傻了,把办公的小桌子拖过来,还给自己置办了一个小板凳 ,这样弄好了,再把窗帘拉的再开些,反正顾垣之又不会转头,他也有恃无恐了。 这样舒服的坐着,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窗外的‘美景’,真是好不快活。 等路醒吃完饭,洗完澡,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天色已经黑尽,顾垣之的一身黑衣完美融于黑夜,路醒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人,以为人已经走了,戴上眼镜一看,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顾垣之这幅样子,他觉得有点想笑,路醒从书柜里找出一本书来,靠坐在床头翻阅着,偶尔瞥一眼窗外,这样到了十一点,路醒把书啪地合上,又回到了窗边。 顾垣之终于动了,他转身了,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路醒闪的快,躲帘子后头,终于看见了顾垣之的脸。这样他已经半年没有见过的,顾垣之的脸。 他有一瞬间的呆愣,好像一下就回到了他高中那会儿初初见到顾垣之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唯独关于顾垣之的,他记得比谁都清,即使十多年过去了,可顾垣之的相貌却没有多少改变,还是那样啊... 顾垣之的视线之停留了很短暂的一瞬,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于晚霞来临的七点到达,然后在凄惨月光照耀下的深夜离开,步履如来时一样不急不缓,月光在上,为他照清来时的路。 路醒把身子伸出窗外,一直看着顾垣之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完全不见。顾垣之走了,他却突然有些怅然若失了,往床上一躺,突然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了。 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又是新的,寻常的一天,像这半年里没有顾垣之的百余个日日夜夜。 一旦心里藏了不该有的念想,日子就要过的快许多。 这么闲散着过着日子,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他平常一个人在家,除了必要的邻居走动和过往好友偶尔的拜访,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天路醒家的小院子外却迎来了一个‘贵客’。 是一名邮差给他送信来的,落款上写的名字是路心,路醒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客气地送走了送信人,路醒拆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是一张门票,上面写着的是一个小型的,在s市的某个体育馆举办的一场拼盘演唱会。 邀请的名单多是一些半红不红的商演艺人,路心所在的乐队‘夜光’在宣传单的最角落,不留心根本看不见。 但路心依旧很开心,在信里告诉他这是他们乐队成立以来获得的最大的一次舞台,她千辛万苦搞到了一张票,虽然并不要求路醒一定要参加,但这票都寄到千里之外的这里了,恐怕路心也没信里表现的这么漫不经心。 路醒想了想,给路心发了个条微信过去:“祝演出成功。” 晚上的时候收到了路心的回信:“收到票了?” 路醒的嗯字还没说出口,路心的电话已经打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了:“喂” “阿醒”路心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似乎颇为疲惫的样子:“票收到了?考虑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来?” 路醒留意了一下票上写的时间地点,离现在还有半月的样子,于是他说:“还没决定来不来,到时候再说吧。” 路心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你上次说和顾垣之分手了是吧?快半年了,怎么样了?” 这么突兀地打通电话来就是为了唠家常以及打听他和顾垣之的事?路醒哭笑不得,没说话,路心那边又说:“早点放弃也好,不是所有付出都应该得到回报,平常少看点小说电视,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这话我该还给你吧?”路醒道,想了想,又苦笑道:“不过你现在总算是离梦想又近了一步,怎么都好过我。” “顾垣之没来找过你?”路心惊呼,而后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掩耳盗铃的捂住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打电话,路醒又看不见自己,这是做给谁看呢? 路醒果然机灵,立马又问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想了想,扶额无奈:“你不会又逼着他做什么了吧?” 他想起了顾垣之和他每月一次的造访,难道这是路心的手笔? 无法否认,路醒心里有一瞬间的堵塞,心里那团还没成型的小火苗又被浇湿了大半。 那边路心说:“我拜托你啊,我一个可怜兮兮的无业游民,怎么逼得动顾垣之那种人啊。” “可你又去找过他了。”路醒笃定地说,否则依顾垣之的天性,不可能会有他老家的住址。 路心不可置否地哼了声:“其实你走了没多久,我一想起你说你和顾垣之分手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堵南墙能把你这小情种给逼退。” “你就不怕触到我伤口?”路醒说,叹了声气。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呢。”路心在那边唔了一声,然后问:“是因为那个姓宋的小师弟吗?” 路醒心一凛, 果然,就没有路心下定决定后办不成的事,她总有各种手段和方法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了?” 两边都在问,可路醒语气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路心自然察觉到了,于是说: “我倒也不清楚,只是上次去找他的时候,对于别人的询问,顾垣之并没有否认。至于这个别人嘛,当然就是他那对自己的堂哥多度关心的于大少爷了。你还别说,于鼎知道他两的时候比我还震惊不少,不知道是因为宋宁的突然介入,还是你的突然放弃。” 她这一口气说了许多,路醒好一会儿才消化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路心于是问:“所以顾垣之和你那个小学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能把你逼走?” 路醒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他不是我的小学弟。” “他是法学院的,不是我的学弟。” “哦”路心说:“行啊,师生恋?” 路醒把电话挂了,丢床上懒得再搭理,以防路心再说出什么让他心情不畅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文章上夹子~不能更新,所以更新会稍晚一点,凌晨左右,大家别等,睡一觉起来就有了。 第44章 这样消磨着光阴, 很快又到了每月七号的这天。 思绪这中东西,随情绪而来, 挡不住, 防不了,路醒很努力地让自己做到不在意,甚至逃到了这个没人的小山村。但还是没能挡住自己十数年来对顾垣之的过度反应。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抢先一步分手看起来很洒脱的‘主动方’, 理应做到平平静静无悲无喜。可事实上他和上月一样, 过了中午之后就开始忐忑难安, 读秒如年。 顾垣之必定是还会再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见到顾垣之这件事已经够让他严阵以待了。 这样煎熬着到了傍晚,路醒从卫生间出来正在洗手,手机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一听到铃响他嗖地一下窜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接过去却是胡嫂,他接起来, 那边语气很急:“小路?你在家没有!要是在的话快来帮帮忙。” “怎么了怎么了?”他接着电话出了门,拐了几道弯就到了胡家,进去了, 屋子没看到人,胡嫂的声音是从猪圈那边传过来的:“这儿呢!” 他过去了,看到胡嫂蹲在猪圈里,正在给刚生出来的小猪剪脐带, 见他来了,松了口气:“来了就好,快进来吧。家里人都进城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偏偏我这养了好几年的老母猪难产了,你说也不是第一窝了,怎么就难产了?幸亏我还有点经验,小路,这样,我在这边给猪接生,你负责给猪剪脐带,剪好了就放一边的草堆上。” “.....”谁能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刚出生的猪剪脐带呢?路醒一手拿着剪刀,一边看着眼前刚出生的小猪仔,心想。 忙活了好一阵,大半的小猪都存活了下来,死了一两只,胡嫂也不可惜,毕竟该救下来的都救了,路醒在猪窝待久了,身上一大股味,胡嫂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真是多谢谢你了哈小路,你看你这身味道,快去浴室里洗洗。出来等会儿在我家吃饭,胡嫂请你吃顿好的。” 路醒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见他心神不宁,胡嫂问:“怎么了?有事儿啊?” 路醒嗯了一声,胡嫂哎呀了一声,忙把人从猪圈里领出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又说:“有事就快回去看看,我也不留你了,等会儿办完了事记得来我这儿吃顿饭就是了。” 路醒从胡嫂家出来了,一身猪圈味道,头发也有些散乱。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到躲避的问题,就已经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自己家门口了。 那里站着一个人,身高体长衣着严谨,听到动静转过身,猝不及防地和路醒对上了眼。 哦,是顾垣之,路醒想,心跳的贼快,同时鼻腔里窜来一股猪圈的馊味。 他幻想了许多的和顾垣之的再次见面的场景,就这么极度草草的发生了。 两个人看着对方,谁都没动,顾垣之的来意他揣测不到,至于他自己,路醒纯粹是只敢站在远方以免让眼前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两端,隔数米,诡异地相互打量着。 最终还是路醒先败下阵,打算让顾垣之让让,走远点,让他进屋先去洗个澡,先恢复一身的干净清爽再说,毕竟无论今天见到顾垣之的结果是好是坏,他这一身的打扮和气味首先就及不了格了。 他试探着开口:“你——” 却是顾垣之先做出了反应,他就这么站在柳树边看了路醒一分钟后,突然转身,走了。 走了... 走了... 他走了... 路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沿着来时小路走远,随着一个拐弯,那道颀长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路醒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甚至忍不住追上那个拐角看看,没人,还是没人,到处都没人,这位顾老师是真的就这么看了他一眼后就走了。 一时间,路醒不知该作何感想,心里堵着一口气,不知是气,还是喜。 他机械地进了屋,首先是洗了个澡,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沐浴乳才把身上的味道清除,出来一看,时间才八点不到,可顾垣之已经没了,就这么虚无地出现了,然后又虚无地消失。 他以为自己对顾垣之已经够了解了,但现在对这想法又动摇了。 胡嫂发来微信:“饭好了,快过来吃吧。” 他回了个好过去。 “我到高铁站了。” 不一会儿,赵奕然的信息回了过来:“还有五分钟下班!” 半小时后,背着包风尘仆仆站在高铁站门口等待着的路醒迎来了一辆停在自己面前的风尘仆仆的车以及从车里下来的同样风尘仆仆的赵奕然。 上了车,他满足地喟叹一声:“总算到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腰都要断了。” 赵奕然哈哈笑道:“谁叫你不早点说要来?做个飞机舒舒服服的来不好?” 路醒累的哼了声,赵奕然问:“准备待几天?住哪儿” “已经定好酒店了,地址发你微信上了。” 赵奕然说:“嘿,还真是不听劝,叫你住我家偏不信,好好的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开你的车吧,走,先去咱们以前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吃一次,我可想死那个味道了。” 两人一拍即合,驱车去了读书时代最爱去的那家火锅店,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锅底上来了,毛肚肥牛腰片往锅里一下,那味道馋的路醒和赵奕然口水直滴。 两人气喘吁吁地吃了一顿,嘴巴红了一圈,心里却是异常满足,吃累了,歇口气的功夫,赵奕然继续和他闲叙了起来。 “心姐的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在哪儿啊?” “明天晚上,市体育馆里头。” “不错啊,那场地可不小。” 路醒笑道:“不过是一场拼盘,也不知道他们能分到几分钟。” “那看完了演唱会呢?是打算留在s市好好找工作了,还是继续回老家?”赵奕然顿了顿,说:“路醒,你在家可都休息半年了,还没闲出病呢?怎么也该振作起来了不是?” 路醒瘪瘪嘴:“暂时还没这个打算,总之先把眼前事办好再说吧,回去的票订的是后天的。” 赵奕然惋惜:“这么快?可惜这段时间公司在忙一个大项目,我可没时间来陪你了。” “知道了赵妈妈,你管的真多。明明比我小几岁...” 两人笑起来,吃饱喝足出了火锅店,结账的时候还为了这件事小吵了一下,路醒坚持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付了,笑道: “不是说了吗,我有钱,一顿火锅还是请得起的,就当你来接我的车费吧,怎么,看不起我们社会闲散人士啊?让我装个x可好? 赵奕然收回卡,只好作罢。 出了店门,路醒看了看四周,说:“正好,我订的酒店就在这附近,不远,我就自己走过去吧,就当消消食。” 同赵奕然道别后,路醒暂时没动,只是站在原地静默地看了看四周光怪陆离的大城市景象。 华灯初上夜未央。四处都是斑斓霓虹。 人啊,在荒无人烟的小山村呆久了,一下回到这人来人往的城市里,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路醒叹声气, 掏出手机打开了导航,沿着手里里的指示慢吞吞地移动着,这条街他早已来过无数次,无论是和同学,亦或其他人,可路醒发现自己依然对这条道有点陌生了,不知道是这城市变得太快,还是他进度的太慢。 面前的一叶书店吸引了他的目光,路醒望过去,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一些往事。而更可怕的,往事与现实重叠,因为他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是半年没见过的宋宁,竟然是他。 可为什么他总能如此频繁的遇到这个人? “路师兄...” 显然,震惊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而震惊之后,也只剩下尴尬了。 但两个人这样在大街上站着干瞪眼也不是办法,总有人要先开口,而这个人往往是宋宁,他总能比路醒先一步整理好思绪,然后面不红心不跳地对路醒笑,就往他以往那样:“很久没见您了,要去喝杯咖啡吗?” 路醒在某种程度上真是很佩服这个小朋友,永远能这么镇定,毫无羞耻之心。 路醒点点头,两人就近找了个咖啡馆坐下,宋宁点餐是询问他的意见,路醒只说随便,可等服务生上咖啡的时候,放在路醒面前的却是一杯他过去很喜欢的口味。 宋宁说:“有一次偶然间看到路师兄端着这种口味的咖啡。” 他看了眼宋宁:“师弟观察的真仔细。” 宋宁很是腼腆的笑了笑,路醒怎么看怎么刺眼,心里堆积已久的情绪一下迸发出来,他没忍住,干了一件自己幻想了很久的事情。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猛地朝宋宁泼了过去,宋宁没来得及躲闪,被泼了一身,雪白的衬衫瞬间颜色变深,脸上淅淅沥沥地滴着水。 没走远的服务生尖叫了一下,而后店长严肃着脸走过来,拿出一张毛巾替宋宁擦脸,而后对着路醒说:“这位顾客,您这是在做什么?” 她又对着宋宁,问:“您没事吧?” 宋宁啊了一声,浅笑着说没关系:“这位是我大学的师兄,刚才只是不小心手滑了而已,多谢关心。我们这儿没什么事,” 店长疑惑嘟囔着走开了,宋宁看自己一身狼藉犯了难,对路醒说:“路师兄稍等一会儿,我去下洗手间。” 路醒也笑着说:“好的。” 第45章 他若无其事地又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无视店员看向自己的奇怪视线,十分钟后, 宋宁回来了, 衣服上的污渍只剩下浅浅的颜色,虽然看起来还有些怪异,但比刚才要好很多了。 他看见路醒面前的新一杯咖啡, 问:“路师兄换口味了吗?” 路醒点点头:“嗯, 突然不喜欢刚才那个味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宋宁坐下来, 笑着又问。 路醒想了想,又说:“刚才吧,泼在你身上的样子看着有点恶心,然后就不喜欢了。” 宋宁笑意更深了:“好像的确是有一点道理。咱们进来这么久,光顾着换咖啡了,我还没来得及和路师兄好好说说话呢。” 他一边说着,若无其事地把放在桌面上的一堆书往旁边推了推,摆明了是要路醒注意到,他看了眼, 全是些关于法学的专业书,于是问:“宋师弟真是爱书啊,又买了这么多专业书?” 宋宁随手摆弄了一下, 说话间语气轻柔了不少:“您说这些啊,这些其实是我替顾老师买的,您也知道,顾老师很忙, 我平常时间要空闲许多,就主动担下了这职责。” 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路醒想,问:“半年了,所以你们现在在谈恋爱吗?” 宋宁眼神往下了一瞬,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您认为呢?”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路醒又说:“那晚你们真的上-床了吗?” 他问的笃定,便是料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想到的细节,宋宁却也不慌,只说:“上了,亦或没有,答案正确与否就在我说话之间,可事实哪里又这么简单呢。” “那就是没有了。”路醒点点头,想起什么,又笑,看着宋宁:“你之前说你喜欢顾老师多久了?” “不久”宋宁谦虚道。 “我知道。”路醒说:“你知道我追了垣之多久了吗?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们顾老师同岁吧?那你算算,我喜欢他有多久了?” 宋宁沉默不语,只是小口抿了抿咖啡。 “我说这个不是什么炫耀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垣之这么久,追求了这么久,什么手段没用过?没见过,包括你那天晚上那招,其实我也是用过的。” “嗯...”宋宁很认真地听着,说:“路师兄好厉害啊,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您为什么那时候还那么伤心呢?甚至不惜和顾老师分手。” “是啊,为什么呢。” 他看起来是真的好奇,路醒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想,就算这个时候如何分析细想,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是远做不到像现在这么理智与冷静的。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那时候无非是情绪到了,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然后情绪爆发了,那之后呢? 他那些连绵不绝痛苦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是因为宋宁和顾垣之同床共枕这件事,还是仅仅是因为顾垣之那令人寒心的态度? 或许两种原因泾渭分明,又或许这两者是彼此胶着分不清的。 人从来都是各种情绪交叉糅合的产物,至今,他也未能分清自己那时候的悲伤从何而来。 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两个被情绪左右并且还死也不悔改的事情。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用情至深,被情绪所控。所以才会花十年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然后又在情绪的机缘巧合下陡然放了手。 宋宁声音低低的,很轻柔:“因为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是无从查证的,您了解顾老师再深,也无法保证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同理,您的理智又告诉您那天不可能会发生什么,那答案便是无解了。这才是您痛苦的原因,无解,便有无数种可能,每种都折磨着您,又怎么忍受的住呢。” “分析的真好。”路醒都忍不住想起身给人鼓掌一番以示鼓励:“你说的对,没那么多理由,就像以你放长线钓大鱼的性格那天晚上怎么会突然爬上了顾老师的床一样,或许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也许就是情绪到了,向往之,就去了。” “路师兄也是吗?那一瞬间情绪满溢,所以逃走了半年。” “对,情绪到了,所以刚才没忍住泼了你一身,抱歉抱歉。不过我这个人呢,就是这样,认真道歉,死不悔改。”路醒道,看着他,又说: “说到这个,宋师弟难道不觉得我两遇见的频率有点过高了吗?既然彼此看谁都不顺眼,以后就不要见了。管你是要当顾垣之的亲密恋人还是又一个热切的追求者,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继续见面的理由了。就这样吧,话说完了,咖啡也喝完了,也差不多该说再见了。” 这番话说的坦然而洒脱,路醒在心里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他说完不给宋宁反击的机会,拎起一旁的背包和外套便往外走,雄赳赳气昂昂,想自己今天是何其的帅气啊。 可惜,这帅气没持续多久,因为路醒很快发现自己忘了问宋宁一个重要的问题。 大丈夫嘛,能屈能伸。 他折回去了,昂首挺胸很自信坦然地又坐了回去,正在收拾东西的宋宁见他折回来,也不恼,好像早就预料到般,坐正了身体,又问:“路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让我猜一猜,”宋宁说:“您是要问一问几个月前在老家遇见我的事情吗?” 哦吼,这个小朋友不简单啊。 路醒佯做镇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挺聪明的啊。” “我是偷偷跟着顾老师去的,”宋宁这回没有任何隐瞒:“就是这么简单,跟着去了一趟,后来又回来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故事。” 果真是这样。 那顾垣之岂不是很早之前就来过? 可是为什么呢? 他真是好奇的要爆炸,差一点就问出了口,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件事问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问宋宁,他们可是情敌,虽然是关系奇怪的情敌,可该有的脸面还是要有。 宋宁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疑惑,说:“路师兄要是好奇的话其实可以直接去问顾老师,我想他现在应该很乐意见到您。” 这话里有话,路醒想了想,听了宋宁所说的反倒心里没那么慌了,奇异般的镇定下来。 他转而在意起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宋宁的态度,一直以来。他好像都表现的太过坦然镇定了,是天性使然,还是另有原因? 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个长了好几岁的‘师兄’反而要情绪外漏的多?这个认知让路醒十分不爽,不爽到了极致,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宋宁几次。 这次,宋宁起身,欲离开了,翩翩有礼:“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师兄。” 路醒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好像很自信的样子。是从小都是这样吗?” 宋宁说:“好像无法反驳的样子呢。” “你很自信,所以在我面前总表现的这么坦然随意,因为你坚信顾垣之总有一天会是你的?而我终究不是你的对手,甚至连唐思冶也不在意。” 宋宁轻轻叹声气,拂下他的手:“是您太过在意了,师兄,我没你说的这么自信,只是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罢了。” “也对”路醒说:“真巧,我也和你一样,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并且和你一样,我也很自信,自信你绝对不会是顾垣之的良配。怎么办呢,自己一个人想了半年多,想了很久,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把顾老师放弃,所以顾垣之最后会‘花’落谁家呢?是你,还是我?或者谁都不是,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师弟。”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没人比我更了解顾垣之。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手段。” 在宋宁面色微怔中,路醒再一次决绝而去,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回头。 走的拉风,活脱脱一个装-逼-货。 等出咖啡馆了,路醒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舒缓出来,捂着胸口反思自己刚才的逼到底装的顺不顺利。 气势?唔,好像还可以,那杯咖啡的确是泼的很爽的。 狠话?最后一句还是很爽的,装逼成分很足。 总结了一番,路醒笑了,对自己今天出战宋宁这一回还是很满意的,至于那些放下的狠话嘛,有一半是为了吓唬宋宁,另一半嘛,半真半假,诚如他所说,人的情绪实在太多样,他目前也还不能很好的掌握。 到了酒店他给赵奕然发了个平安到达的微信,五分钟后赵奕然回信:“好好休息吧,晚安。” 是该好好休息下了。 路醒到体育馆的时候人还不算多,观众稀稀拉拉地坐在座位席上三三两两说着话,路醒按照票上的位置找到地方坐下,一看,竟然还是前几排的vip席,看来路心倒真的废了点心思。他看了看时间,给路心发了条微信过去:“我到了。” 没收到回信,估计是因为在后台准备演出,正忙着。 路醒来得早,离开场还有小半个钟头,得亏他手机充满了电,这会儿刷着手机上各种app也不算多无聊。 临开场前赵奕然发了微信过来:“我到了。” 原来赵奕然今天下班早,机缘巧合下也得了一张今晚这场演唱会的门票,路醒弯着腰出门把人接进来了,赵奕然跟在他后头往观众席走,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就你一个人?怎么没看到顾教授呢?” 路醒一个踉跄,问:“什么?” 第46章 “顾教授啊。”赵奕然说:“我刚在门口等你的时候看见他了, 不会认错的,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 我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呢, 毕竟顾教授也是你朋友嘛,你难得回一趟s市,我以为你们约好一起来看演唱会。” 这句话成功使得路醒原本猫身进观众席的身子更弯了。 他尽量使自己自然地四处打量着, 可这场地不算大, 找来找去, 怎么也没看到顾垣之。 “原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啊,看来是我看错了?” 哪有这么容易看错呢?顾垣之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长相。 他最终还是在某一个角落里寻到要找的人了,他们好像短暂的四目交接了一下,路醒迅速地转移了目光,在心里平静的兵荒马乱间坐直了身体。 可似乎有点僵硬。 在演唱会即将开场的前夕,在昏暗灯光下,人潮汹涌间,这样的对视,有种要命般的惊心动魄感。 演唱会过半, 台上的歌手除了几个之外路醒都叫不出名字,路心的演出顺序在最后面,路醒则在这喧闹的歌声中止不住地漫想。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不得体的自恋一番了,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结合顾垣之最近的种种表现和行为来看,作为一个心智完全的成年人,他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往这个反面想。 连续好几个月都千里跋涉来找他,现在甚至在人口超过一千万的s市, 在这个一个仅能容纳几千人的小场地里相遇,路醒真的想不多想都不行,毕竟那可是顾垣之啊。 就在这么繁杂的心绪里迎来了演唱会的尾声,身着黑色礼服的主持人报幕:“下一个上台的呢,是我们新出道不久的一只乐队,名字也取得很有韵味,那接下来就请大家欣赏我们的夜光乐队带来的同名主打歌《夜光》。” 路心和他的乐队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登台了,赵奕然兴奋地手掌都要拍断了,拉着路醒在一旁介绍: “我来之前还特地百度过了,心姐这个乐队是真挺不错的!尤其是那个弹贝斯的,之前还挺有名气的!心姐能找到这些人组乐队还挺有本事的啊。” 如他所言,路心的表演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他从前只知道路心打心里就有个当歌手的梦,无数次在路心的面前将其定义为所谓的虚无缥缈的音乐梦,而从来没有思考过她在这方面的能力与境遇,他总说路心是个不称职的姐姐,虽然她的确如此,但在某些方面,他自己又怎么算得上一个好弟弟呢? 因为是新人,既无背景也没观众,夜光乐队只上了一首歌的时间,可对于路心而言那似乎也足够了。 因为她在台上抱着吉他挥洒汗水的样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他那一无是处只会惹祸的姐姐,原来也有这么闪闪发光的时候。 表演谢幕,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同时也宣布着今晚这场物超所值的拼盘演唱会的结束。 观众开始一一离场,赵奕然拉着有些魂不守舍四处张望的路醒往后台的方向走,夜光是最后上台的,所以现在休息室里面只剩下他们还没走了,他们两个成功地在后台找到了刚换完衣服出来满头大汗的路心。 “心姐!” “哟,奕然,你也来了?阿醒!” 路心笑着招呼他们,路醒没忍住回头往出口的方向看了几次,路心拍拍他肩膀: “找谁呢?你这臭弟弟,半年多没见姐姐我了?怎么,不好好看看我?” 路醒回头看她,见到路心了,目光往下沉了沉,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路心笑盈盈地把他们两个往外头推:“等会儿,我再收拾一下马上出来,心姐今天请吃好吃的。” 路醒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可惜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保洁阿姨进场打扫卫生,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试着往后看了看刚才顾垣之坐的方向,拿手比了个相机的样子,闭眼拍了个无人的照片。 可再睁眼的时候,小小的手指比出的一方小天地里,奇迹般地出现了顾垣之。 路醒有点懵了,往前走了几步,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是顾垣之没错,这张脸毕竟很难和其他人混淆的。 他看着顾垣之,顾垣之却没有留意到他的样子。 路醒说:“你怎么在这儿?” 离得不远也不近,但也足够顾垣之听到他的问话了。 他这样抬头,好像这才看到路醒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说:“演唱会。” “我知道你在这儿看演唱会。”路醒小声地嘀咕道,轻咳了一声,问:“我是说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顾垣之说:“折回来找东西。” 路醒这忍不住了。 又是追来演唱会又是以找东西为借口折回来等他什么的。 真有这么多巧合不是? 真相只有一个! 路醒自以为是地得出了答案,被一种自满和奇妙的情绪充盈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当下飘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被这种胜利的氛围包裹着,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傻笑出来,他克制着自己,佯做镇定的咳了几声,慢腾腾地走过去,拿眼睛斜斜看着眼前人,颇有种小佃农终于翻身把歌唱的畅快感,对顾垣之说: “说吧,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嗯?”顾垣之认真的看着自己,不自觉上挑的尾音离得近了听着很性感。 路醒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先是叹了声气,然后说:“算了,你这种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他路醒有一天也能在这天鹅公子面前说这句话,他拿出甲方的架势来,长辈似的拍拍顾垣之的肩膀,说: “走吧,喝咖啡是吧?附近有你最爱的那家。不过我昨天才喝了一杯咖啡啊,没关系没关系。” 顾垣之没说话,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一丝疑惑,路醒把他这点可爱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加了点小滤镜,理所应当的把它理解成了顾垣之沉默性子的一点不好意思。 心里那颗快要脱线的气球飘的更高了,他走在前头给顾垣之开道,一边回头对他说:“还不走?难道我猜错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到了那家咖啡馆,由于路醒昨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瞩目,所以当他一进店,立即享受到了整个店子里格外多的‘目光关注’。 路醒自己还有点心虚,可念及身后跟着的顾垣之,又赶紧摆出一出自信满满的样子,坐到了和昨天同样的位置上。 只是位置变了下,宋宁的位置变成了他。 想起宋宁和那杯泼在他身上的咖啡,路醒那点得意的小心思又要开始泛滥了。 顾垣之坐到了他对面,一贯的背脊挺直,神情宁静,简单的一个小动作便将凝聚在路醒身上的目光通通都给吸走了。 店员捧着菜单过来了,心有余悸地递给了路醒,路醒接过去,点了一杯惯常口味的咖啡,菜单又落到了顾垣之手上,路醒抢先一步在他开口前对店员说:“一杯拿铁不加糖,谢谢。” 毕竟顾垣之的喜好已经印刻在他的骨子里。 顾垣之看着他,说:“谢谢” 路醒也很‘矜持’地朝他笑了笑:“不谢,不谢。” 于是气氛又开始奇怪了,毕竟顾垣之实在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而路醒,心里装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也做不到从前在小天鹅面前那种无所畏惧的死皮赖脸了。 似乎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来说第一句话。 路醒忍不住试着去打量对面的人。 嗯,镇定,一如既往的镇定。 寡言,一以贯之的寡言。 可顾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啊? 这样又沉默了五分钟,趁着店员端来咖啡上桌的时机,路醒开了口,用很‘主动’的语气:“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话说完就后悔了,他们这是在喝咖啡,又不是在吃火锅,说什么不吃会凉? 可舌头打颤他也没办法,比起镇定自若的顾垣之,他好像又过度紧张了。 可不对啊,他有什么好紧张的?他现在可是一朝翻身把歌唱,再怎么说紧张的也应该是顾垣之才是吧? 路醒想到这儿,豁然开朗,想法不同,心态自然不同,拿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对着对面默默喝咖啡的顾老师一叹气,说:“你就打算这么喝咖啡了?” 顾垣之于是放下咖啡杯,看着他,似有些疑惑。 路醒的语气更加无奈了:“顾老师,这个时候你真的不该和我说些什么吗?” 比如什么宝贝别走在你消失的半年里我才深刻发现我对你的爱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或者宝贝,别走,抱紧我之类的话吗? 顾垣之是块带着香气的榆木头,要人推着走的那种,路醒很自信,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 他说完这话,顾垣之动了动,路醒盯着他,他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小包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他。路醒眼睛都直了,这这这...了不起了,顾老师居然会送他礼物了? 他还没来得及欢欣雀跃,这边顾垣之说:“我妈托我带给你。” 路醒的兴奋值直线下降,哦了一声把礼物接过去,放在一边,有点恹恹儿的:“你还随身带着啊?” “上次她在医院的时候放到了我包里。” “医院?你住院了?” 这回,顾垣之的脸色总算有了点变化,眼角微微下垂。 “什么病?”路醒追问。 顾垣之没说话,路醒看他现在好好的,又是这幅气人的模样,想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病。 顾垣之倒是没病,可他快要被气病了,忍不住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顾老师,你真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看顾垣之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疑惑,路醒在心里咆哮了一番,死死盯着眼前人:“真的没有?那我走了?明天的车连夜回老家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这回顾垣之终于有反应了,他好像仅仅听了路醒的话,却没听见他话里的意思,很认真地说:“一路小心。” “.....”路醒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人给气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最后小虐小路一下 然后正式开始追妻 第47章 他还当真假惺惺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人一点反应没有,路醒不甘心, 又退回去, 气呼呼地往位置上一坐,说:“还是我来吧。” 顾垣之看着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就先从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家外头等我开始吧, 别赖账啊顾老师, 我可是和你对过眼的。” 他自顾自地说着:“还有刚才的演唱会, 落东西回来找什么的,说实话吧顾老师,这都是谁教你的手段?我估摸着我爸当初追我妈的时候都看不起这么老土的手段。” 他好像又回到从前的路醒了,也不管顾垣之在想什么,做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想来找我就直接说,诺,我就站在这儿, 再给你一次机会啊,想说什么,快说。” 和他的激情澎湃相比, 顾垣之总是要过分冷静的多,路醒叫他说,他还当真想了想,然后摇头, 路醒问:“摇头似什么意思?” 于是顾垣之说:“我想了想,没有什么要和你说的话。” 这话听着并不陌生,无论是这几个简单的单词拼凑出的意思,还是顾垣之说话的神情,态度等。 这令人不悦的熟悉感像一剂良药,猛地将路醒过往几个小时里快飘到天上的自我给拽了下来,让他那种这一天下来在顾垣之面前营造出来的‘主动感’摇摇欲坠。 他于是咽了咽口水,眼神也变了,再次确认了一遍,这回不是赌气,而是认真地询问:“真的没有?” 顾垣之向来过分坦诚,谁也逼不了他,他又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连续几个月都来我家院子外头等着风雨无阻?” “我妈——”顾垣之可疑的停顿了一下。 “啊?”路醒懵了,想了想,艰难开口:“你是说这个吗?你千里迢迢到我家来就是为了替阿姨给我送礼物。” 行吧,这也算过关了。 “演唱会呢?据我所知顾老师你不是爱去这种场合的人吧?” “收到了票。”顾垣之说:“你姐姐寄来的。” “哦,所以路心又来逼你了..”路醒呢喃,自信感直线下滑,想到什么,他又问:“那刚才你为什么还特地折回来,还这么巧撞见里面我们?” 顾垣之将放在一旁的书拿到桌子上,说“你说的是这个吗。” 哦,他忘了,顾垣之分明就说过了,自己是折回来取东西的。 完蛋,那种主动感顷刻间就倒塌了。 他那快要升空的气球被小针突的一下扎破了,摇摇晃晃地坠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他一叶障目,拿了点鸡毛妄想当令箭,仅凭着一点点巧合和心里的加工和想象,竟然就生出了那样的妄想,还跟个二傻子似的把人领到咖啡馆一顿逼问态度滑稽。 他在妄想什么呢?还真是小说看多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妄了,以为自己在人身后屁颠颠的跟了十年一朝放弃了,顾垣之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重要然后洗心革面倒追自己? 小说害人啊,路醒想,心里又酸又涩,泡在苦水里似的,浑身都是味儿。 他真是想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愤怒,气自己的傻缺,但这伤心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真是可怜惯了,别人给了点颜色就像开染坊了,路醒深吸口气,堵住心里的酸涩,抬头无奈看了看眼前人,说:“还真是你啊,坦坦诚诚顾老师。你怎么就怎么真实呢?” 仔细想来,从顾垣之生日起,他们两人就从没有这么静下来好好面对面说过话了,告别的话说的太过匆忙,许多疑问都还没来得及解决,匆匆一别半年,现在又坐到一起了。 也是,到底也是十年一笔烂账,怎么也要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不是? 可该说什么呢?面对这样的,以为一眼就能望到底,但却深不见底的顾垣之,又该说些什么呢? “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测过一次IQ,”路醒说:“那时候我翘课偷偷去你们班上看过,顾老师的智商把我的高多了,所以很多事情你比谁都明白,只是不想去,懒得去在意对不对?” “譬如刚才我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和此刻的尴尬,你其实什么都看得见对不对?” 他说,慢吞吞地:“你其实什么都懂的。包括我这么多年以来的这些难堪,尴尬,小雀跃,伤心,失望,甚至是宋宁的小伎俩,你什么都懂,可也什么也都不在意。 这话说的有点不准确我收回,你当然也是有自己在意的东西的,只是在意的太少罢了。无论是我,宋宁,还是过往无数个曾经在你身边或长或短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妄想得到你的在意,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其实也是怪我。”路醒这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了,回想过往,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顾垣之,他有什么可怪罪的呢? “路心说得对,不是所有付出的努力都值得回报,虽然不甘心,但人生不就是这样?我以为自己十年如一日这么在你身边耗着,纠缠着,就算是石头也有开窍的一天,慢慢等总有这么一天的。 可站在你的角度看,这么多年被我这么个东西缠上的确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于鼎他们讨厌我,骂我我都能理解。只是人活到这个岁数,总要有点盼头不是?要不然多无聊啊。 可我错就错在不该把这个盼头捂得太紧,久而久之变成了执念,学会了自我感动,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生了怨气,一旦有了怨气,好像就没办法好好收场了。” “那天和你说分手的确是一时冲动,与其说是介意你和宋宁的事,还不如说是你一次又一次冷漠的态度让我彻底寒了心,可等冷静下来我又想,究竟变了的人是谁?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一直都,我喜欢的是这样的你,却也希望改变这样的你,这样的自相矛盾,怪不得连我自己都看不惯自己这幅样子了。” “我承认分手那时候是有一时赌气的成分在,甚至还跑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对你的喜欢一时半会割舍不掉,总是带了点希冀的,就算是养了十年的猫儿不见了,也总该有点反应的,更可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我以为我可以给你那紧闭的心松松土,结果你也看见了,简直是不自量力嘛。” 对面的顾垣之如一座古钟,只是静静地听着,虽未发表一言半语,但路醒知道,他听得见的,他一定听得见。 “所以我没有输给任何人啊,我只是输给你罢了。你赢了,顾老师,这十年的时间我尝试过,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人,直到现在也很喜欢,很喜欢,但喜欢这种东西就是玄乎的很。 在意的时候他就是你的命,一旦想开了,就觉得没什么了,喜欢能当饭吃不成?我依然很喜欢你,顾老师,这没办法,我控制不住,但这份喜欢会慢慢消散,退去。等到了那时候,我再站在你面前,那就是真真正正的路醒,而不是过去十年里那个求之不得的人了。” 呼,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路醒整个人畅快地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很豁达的样子看着顾垣之,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顾垣之点了点头,想了想路醒刚才那番话,问出了刚才便很想问的问题:“他们欺负你了?” 路醒问完便反应过来了 还能有谁呢,除了于鼎他们。 可更让他觉得可笑的是顾垣之这个问题。 他刚才才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可因为顾垣之问出口的这个问题,路醒心里堵着的那股气一下冲到了嗓子眼,只差一点就爆发了出来。 可他看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又渐渐把气憋回去了,那股没来得及宣泄的怒火转个过弯,变了味,在路醒心里堵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他怔怔看着眼前人,周身被一种漫天的无奈所笼罩,为了防止自己情绪的外泄,路醒抓起桌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馆。 店员们见他出去了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把这个□□送走了,毕竟这人脸色看着可不太好,总不会又像昨天那样又给折回来了吧? 是的,他又回来了,带着满身的怒气。 太气了,真是太气了,路醒气的没法儿思考,出了门走不动道,实在没办法,又一次折了回来,大迈着步子走到了顾垣之面前,额前带着细汗,呼吸急促,眼睛亮晶晶,一办是火气,另一半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快快快把咖啡收了,收了!”店长在那边说。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店员嗖地一下窜上来把摆在他们桌上的杯子收了个一干二净,临了再看一眼怒气冲冲的路醒,心想幸好自己东西收的快,这回看你拿什么东西来泼? 路醒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这个时间点咖啡馆里没有什么客人,本就安静异常,而路醒连这点安静都注意不到了。 他只觉得很热,即使室内空调温度已经够低,他看着顾垣之,眼睛里只有他,吐出的句子热气腾腾带着火: “顾垣之你眼睛被狗吃了不成还敢问我那种问题?!” 第48章 他吼的太大声, 成功吸引了店子里其他人的目光,店长带着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走过来, 对他说:“这位顾客, 您要是喜欢吵架可以去外面吵。我们这儿是咖啡馆,喜静。” 路醒猛地回头看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些, 说:“抱歉, 我马上就走。” 他又看向安静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顾垣之, 咬牙切齿,低声说道:“我谢谢你啊顾老师,临走之前还让我明白你这过去数年里对我究竟是有多不在意。” 那语气又稍微拔高了一些,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心酸和怒气:“顾垣之!你没有心。” 或许这才真的是,压倒路醒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酒店,倒床上啊啊啊滚了半天,这才稍微缓解了情绪,给路心打电话:“你们在哪儿吃饭?” “这位先生我拜托你看看时间好吧?”路心在电话里那头翻白眼:“这都几点了?还吃饭,谁一顿饭从下午吃到下午?你是打电话来问候小赵的吧?他吃饭完就回去了, 这会儿应该早就到家了。” 路醒心里梗着一口气,语气算不上好:“出来喝酒吧,姐。” “.....”路心停顿了一下, 然后说:“把地址发给我,我等会儿就来,我来之前不准你动一杯那里的东西。” 路醒把电话挂了。 四十多分钟后,路心顺着路醒发给她的地址进了酒店附近的一间装潢老旧的酒吧。 她在这种地方呆惯了, 一进去打量了一番,就知道这地儿纯粹就是卖酒的,出不了什么事,她松口气,走到已经喝了好几杯烈酒烂醉如泥的路醒面前,拍了拍人肩膀:“醒醒。” 路醒嗖地一下抬起头,脸色红晕,看着她,嘻嘻笑着:“你来啦。” 下一秒就被路心在脑门上弹了个钢镚,可怜兮兮地呜咽了一声,路心不客气地在他旁边坐下:“出息了啊你,敢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喝酒了,姐姐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我不是小孩儿!”喝醉酒的路醒和她亲密多了,烦躁地一摆手,和她顶着嘴:“我都二十八了,你别管了。” “你八十二了都还是我弟弟,闭嘴吧你,一张嘴就是一股酒臭味。”路心嫌弃地摆摆手,吧台酒保走过来询问,路心说:“我要一杯芒果汁就好了,谢谢。” 路醒又说,嘟嘟囔囔的:“你今天怎么不喝酒了?” 路心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又?我在这种地方就没喝过一杯,歌手懂不懂?要保护嗓子的。” 当然,除了前段时间卖酒的时候经常喝得烂醉,路心在这方面还是颇有节制的。 芒果汁上来了,她浅泯了一口,把路醒身体扶正了,说“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以往我看你再颓废都没有来这种地方买醉过。” 她反应过来,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是,这有什么好问的?普天之下能惹你发火的也就两人,其中一个现在正在你身边陪你喝酒,那特定是因为你那个宝贝顾垣之” “谁的宝贝?我没有宝贝!他爱当谁的宝贝就当谁的去!老子不要他了。” 路醒张嘴哇哇叫,引得旁人侧目,路心哭笑不得地把人嘴巴捂住,只有些许的含含糊糊的抗议从她指缝间漏了出来:“对,不要他了,从今以后都....” “好好好,不要了,不要了。” 把人连哄带着骗,总算弄出了酒吧,打个的把路醒送回酒店扶到床上躺着,路醒一沾了床,立马皱着眉扭了几下:“别弄我...我还要酒..” “给你两拳头要不要?”路心揉着发酸的肩膀,转身去接了杯温水,给路醒灌下了肚子,路醒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路心凑近了听,才听到他说:“路心!” “yes sir!” “你...你不准再去找顾垣之了,你怎么老是不听劝呢?为什么要把..把票给他..” 路心嗯嗯两声:“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没办法嘛,我把我在s市所有认识的人都发了一张。” “那你干嘛非要强迫他去!你又逼他了是不是?堵人家教室门口什么的...不准去..以后都....” 嘟囔到一半,这人头一仰呼呼大睡了过去,受了冤屈的路心气到不行,狠狠地在醉酒的人身上拧了拧,咬牙切齿地说: “之前那次我就认了,这回谁告诉你我逼他去的?这票还是我找他们班学生递交的,面都没见上呢,我拿什么逼?你当姐姐我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专去找人麻烦呢?” 不过这话,正在和周公下棋的路醒是听到到了,路心把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另一边,顾垣之下班后归家,站在家门前正要解锁,突然听到有人轻轻柔柔地叫他:“顾老师。” 他回头去看,是久未见过的宋宁,顾垣之冲他点点头,又回身,若无其事地输了密码欲进门,宋宁上前一步,问:“我可以进去吗?” 顾垣之说:“不可以。” “那您现在愿意和我谈恋爱了吗?” 他又说,笑的有些狡黠,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很奇怪。 顾垣之表情未变没说话,宋宁却又抢先一步说道:“我昨天和路师兄见面了,路醒,您还记得吗?那个爱了您好多年的人。” “您说这么长久的感情一朝一夕之间怎么可能就变了呢,我猜路师兄肯定是死心了。您不是和他也见过面吗?你们说了什么?” 他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顾垣之在说什么,顾垣之进了屋,大门关上,宋宁靠在门边坐着,小声呢喃:“他肯定是死心了,毕竟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就算多年的感情又怎么样呢?一样如此不堪一击,他一定是放弃了,你们都一样,都这么脆弱。” 宿醉的后果是头疼,隔天路醒刚醒,就被一阵一阵涌上来的头痛给逼得又倒了下去,哼唧哼唧到了中午,总算好了点,可惜精神劲儿还没恢复过来,整个人恹恹儿的,没一点力气。 订的车票是在下午三四点,他给自己点好外卖后,进了浴室洗澡,等穿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门铃声,刚好是外卖到了。 退房后路醒拎着行李赶往车站,在发车前二十分钟检了票上了车。 宿醉后遗症,都下午了还没缓过劲来,他一上车就闭眼小憩,不一会儿感觉身边坐了个人,没一会儿车子发动,发出呜呜地低声。 这一觉睡得还算神清气爽,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列车报站,下一站即将抵达目的地。 路醒懒懒地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碰到了邻座的人,他忙转头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个人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两两相望,各自惊奇。 “小路?” “师兄..” 再没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了,和他一起坐着班车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唐思冶? “我也是临时和人换了座,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遇见了你。”唐思冶说 还真是命运般的阴差阳错啊。 唐思冶估计是真的很爱睡觉,这一路几个小时都睡过去了,这会儿眼神也不甚清明,懒懒地和他聊着天:“你这是要回家吗?” 路醒点点头:“嗯,师兄呢?” “我啊..工作突然累了,就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离家出走了。” 他说后浅浅地笑了笑,对路醒说:“听说c市这两天的海棠花开的正盛,我慕名已久,打算去看看。” “我以为您会直接飞到c市呢。” 路醒说,毕竟那是唐思冶,出现在这里总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没票了”唐思冶笑道:“不过能像现在这样欣赏下沿途的风景不也挺好?” 路醒又说,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可您不也和我一样睡了一路?” 唐思冶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只打算休息几分钟的,可每次一睡就很难醒了。真烦人的习惯啊。” 列车提示已到达c市,唐思冶拎着小包起身,对路醒说:“我要下了。” “师兄路上小心。” “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唐思冶拍拍他肩膀:“不过我很高兴,这次你见到我总算没那么拘谨,我大致听说了你和垣之的事情,不过你别误会,我和垣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说完这句,唐思冶下了车,路醒隔着窗玻璃一下一下和他挥着手,等列车再次行驶起来,他收回手,又闭眼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家的老家L市了。 转了两次车终于到了自家院子前,明明才走了两三天,这回儿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胡嫂大老远看他回来了,一溜烟儿跑过来:“小路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胡嫂。”路醒笑着喊了声:“怎么,出什么事了?” “想你了。” “我说那些小猪,想你了,毕竟是你亲手剪的脐带嘛,” “......” 话说的没错,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他听着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你等会儿没什么事吧?没事的话来我家吃个饭,正好做了一大桌子菜,你还赶上巧了。” 痛快地应了下来,回去稍微洗漱了一下去邻居家窜门,酒足饭饱后躺床上休息,又舒服又惬意,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把s市发生的事情都忘了,抛诸脑后吧,生活总要继续不是? 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锅炉上海还冒着气,人生就还有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明天不更新 好消息是: 本文将从后天3月1日至5日每天更新1万字(也就是一天更新三天的量) 早晚各一更,每更五千字。在早九点和晚九点~ 所以你们就原谅我明天不更新吧,不说了,码字去了,争取完结,目前存稿三万字,正在绞尽脑汁让垣之追妻中。 另外最近针对评论中某些发言,我真的忍不住要说几句。 文案上面早就写的清清楚楚了,不是什么渣攻贱受追妻火葬场,我也不觉得垣之渣或是小路贱,比起那些真正的渣攻垣之是出轨了还是白月光了还是家暴了?或许你们会说冷暴力,但是这是垣之冷暴力,还是他本来天性如此,对小路区别对待?文章写到这里,虽然没明写,但垣之对小路已经破戒很多次了吧,站在垣之的角度看,他算不上热情,但也不是什么被人骂的渣男吧?麻烦大家结合人物性格来评价,不要张嘴就骂,怎么也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人物,妈妈心疼,也不要说我偏心垣之什么的,小路一定会幸福,但他选择了垣之就注定要比平常的爱情多吃一点苦。 所以亲爱的小天使读者们,想要看渣攻贱受追妻的不要勉强自己看下去了,我是为了情节的合理写文,而不是为了某些读者想象中的酸爽情节写文。 之前也明明白白的提示了,最后再虐小路一下,要不然怎么可能死心?一个宋宁是打不倒小路的,只有他自己能打倒自己。 不过反正之后的情节就是追妻,不会再有虐小路的情节了,也不会出现什么两三章之内就被追回去的情节,如果我真的这样写了,那你们再骂渣攻贱受也不迟,毕竟现在五万字之内能不能把追妻写完我都不确定,还不加上番外。 不好意思话说多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可以不喜欢,但请不要乱喷,实在接受不了就弃文吧,生活很美好,无须自我勉强。 由于入v的缘故,所以适当的防盗还是要设置,但是我设置的防盗比例不高,不会要求说要补订之前倒v章节哦,所以大家要是看不到的话可以稍微等等,或者清清缓存,重新登录等等。有时候晋江会抽一下,我也一脸懵。每个读者后台的订阅率都是能看到的~要是订阅了实在看不了的话,就来微博找我。 微博:抱玉阿闲 第49章 人生处处是希望, 当然,编辑催稿除外。 路醒不过走了三天, 译稿竟然如雪花般涌了过来, 亲爱的编辑大人在电话那头绘声绘色的骂人,路醒在这边捏着耳朵哈哈应付着。 等挂完电话,他看着电脑上一大堆要完成的任务, 生无可恋。 既然已经暂时下定决心在L市定下来, 那现在这个兼职翻译的工作就不够了, 路醒花了一周的时间把那些待完成的译稿弄完了,和郑安打了个电话,提了提自己想要正式在出版社找份工作的请求。 那边倒是很爽快,和路醒说了几个滞留的岗位,他选了个离自己的专业最近的,某天去假模假样的面试了一番,两天后收到了‘录取通知’,他就这么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正式上岗社畜了。 到底也是成为社会人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路醒特地进城给自己收拾了一身衣服穿上, 到底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呢,小衣服这么一穿,还真有这么一点意思。 结果刚进办公室, 路醒傻了,编辑室里满屋子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把他一身西装衬托地如狼似虎。 郑安走过来,哈哈大笑:“没这么正式。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是和这份工作相关的一些资料,今天之前看完就行了。” 路醒讪讪地接过去,心想,第一天上班,和自己想象的还真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看资料入了迷,没一会儿熬到了下班,大家说好一起聚餐,新人路醒也跟着去了,饭桌前有人看见路醒随意说了句: “听说小路是s大研究生毕业啊?了不起,人才啊!怎么跑到我们这小城市的一个小出版社工作了?” 郑安说:“小路做翻译的,哪里接活不是做?是吧?” 路醒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看了看眼前一圈人,说道:“是啊,还要感谢咱编辑社不嫌弃我这个无业游民收留了我。” 然后又迎来第二轮‘拷问’,每个部门的新人在这个时候似乎总要格外受注意些,真是无聊的企业文化啊。 “小路今年多大了?” “28了...” 这下惊讶的反倒是一旁的郑安,道:“我还一直小路小路的喊,原来你还比我大两岁,哈哈。” “28岁才研究生毕业啊?”同事甲说 “是啊,考了三次。” “哦....那也不错嘛,毕竟是s大” 同事乙抛出另一个敏感问题:“那怎么没留在s市呢?大城市好啊,什么都方便,不像我们这四线小城市。” 这回那个挑事儿的同事甲又说了,情商很低:“嗨,要能留下来的话谁不想啊?” 苍天啊,上帝啊,这什么无聊且无语的人际关系啊? 路醒倒不是不能应付,三两下自嘲一下,把话题转移了,推杯换盏间又是和和气气一派同事爱景象。 饭后郑安和他一起并排着走,话语间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路哥,都怪我之前多嘴说了句你是s大毕业的,要不他们今天也不会来这么一出,” 他看着路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们说的还真不错,出版社这么多年了,还没来过一个你学历这么好的,免不得他们要多问一点。” “别,你还是继续叫我小路吧,我就是一个新人,要学习的很多,算起来你本来就是我的前辈,职场上哪有什么年龄高低,各凭本事而已。” 路醒哭笑不得,郑安听了也放心了,拍拍他肩: “说实话你今天应付的还可以,比以前那些刚进来的要好多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感觉你不大喜欢这样,不好意思啊小路,之前和你工作了几个月,我呢,也已经把你当朋友了,说话随便了点。” “没事儿。” 坐上回家的公车,路醒一个人在车上看着窗外夜色,回想起郑安的话,忍不住在心里答了句是啊。 是啊,他这个人性格就是有点乌托邦,所以才会喜欢那么一个人,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可现在他不是学生,也并非身处象牙塔,怎么也要学会着面对现实朝前看了。 就像今天一样,明明心里不喜欢,还要嬉笑着喝酒装作开心,这不就是大多数职业人的现状吗?他只是,入门的稍微晚了点,所以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来适应这个没有顾垣之的,残酷而现实的世界了。 工作是找到了,可惜离家还挺远,倒车好几遍再加上步行的时间,上下班通勤都快三小时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看见自家熟悉的大院子,路醒紧绷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松了点。 他终于理解那种忙碌了一天的人回到家后那种心安和畅快了,果然再怎么样也要有一个避风港啊。 路醒朝家门口一步步走去,然后突然听到了稀稀散散的说话声。 他离家越近,那对话的声音就越清晰,路醒这下确定了,自家门口站着人呢,估计是在等他。 谈话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小路,这声音还挺熟悉,他快步走过去,试探地问了声:“师兄?” 唐思冶转过头来,看见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电话挂断了,说:“果然没找错,还真是这儿。” “.....”对于唐思冶找上门来这一出,说实话路醒还是很懵的,把人请进屋泡好了茶,路醒看见唐思冶胸前挂着的单反,问:“师兄是从c市过来的?那边海棠如何?” “很美”唐思冶扬了扬手里相机,说:“我拍了不少照片,你要是想看的话我等会儿导出来发给你。” 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和他过去最大的‘情敌’唐思冶交换了微信,并收获了几张海棠花盛开的美照,唐思冶果然是万能而完美的,就连拍照也是一把手,照片简简单单,却不乏艺术感。 “你笑什么?”唐思冶好奇地问 路醒忙说:“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师兄以前学过摄影吗?照片拍的真好。” 这话让唐思冶笑开了花:“是吗?也不算学过,自己没事钻研了一下就会了,其实和专业的比还差的远呢。” “是吗...” 而后便没话了,毕竟站他面前的人是唐思冶,他没紧张呼吸急促已经算好的了,可唐思冶究竟为何而来,怎么回事,却是问不出口。 在那长达三十秒的沉默里,还是唐思冶若无其事地开了口:“小路?” “不好意思,原来的计划有变,我可能要在这附近多逗留几天,你介意我在这儿住下吗?房租我会给,希望你别介意。” 这什么魔幻的剧情走向啊?L市就算再小,一两间像样的宾馆还是有的,不至于非要住在他这小破屋里吧? 心里是这样想的,说出口却是:“当然不介意,师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看,社会人的口是心非。 于是路醒就这样莫名奇妙地和唐思冶‘同居’了,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但谁能想到这竟然是真人真事呢。 不过令路醒欣慰的是,唐思冶虽说和他同住在一个屋子,但其实对路醒来说并算不上什么打扰,天气好的话唐思冶会背着自己的相机出去拍照,或者是背着画板出去采青,取景。 他随身带着的包好像哆啦A梦的宝物袋,总能从里面掏出一些让路醒叹为观止的东西。 路醒白天要上班,早上走得早,回来得晚,一天也见不到唐思冶几面,但回来的时候屋子里总是整整齐齐干净卫生,甚至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准备着,给路醒感动的眼泪汪汪,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讨了个老婆呢。 想到这儿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唐思冶放下碗筷说:“小路,这回你又在笑什么?” 他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开玩笑,要是把他刚才的想象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他哪还有什么小命来活?s市那一帮人估计首先就要灭了他。 别看唐思冶现在看起来和他一样,只是个普通青年,但路醒对他的敬畏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虽然不知道唐思冶发生了什么要暂时躲在这儿过清闲日子,但唐思冶就是唐思冶,再怎么往下,路醒也是够不到的。 他早就梦醒了,也不再奢求那些天上飞的高等动物,唐思冶既然愿意在这儿待着他也没道理赶人,反正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儿,到时候人要走了,体体面面地告别,说声再见,从此再无交集,这不比什么都强? “你们这儿的小山坡真美,一下午怕了不少照。”唐思冶说。 路醒附和道:“我也觉得我们这儿不错,我小时候没去s市之前就爱漫山遍野的在山上跑,比现在自由自在多了。” “你现在不自在吗?”唐思冶又说:“对了,小路,你工作也有好几天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入职礼物,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明天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路醒说:“就是一个小工作,哪需要什么就职礼物,这儿要进城还是挺远的,别折腾了。” “不麻烦,正好颜料用完了,我也该去买一点,这样,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上班吧。” 语气是温和的,却也不容商量,路醒把碗筷收拾着洗了,瞧见唐思冶只穿了薄薄一件白T,端坐在客厅里,一手拿着画笔,背对着他画画。 这真是一个连背影都如此出色的人啊,路醒想。 正如唐思冶所计划的,他和路醒踩着初升的日光上班去了,下了车路醒和他道别,说明了一些卖颜料店的位置,唐思冶同他挥手作别,不一会儿车子走了,路醒转身进了公司。 他现在做的工作其实和做兼职翻译的时候差别不大,只是多了些整理文档的文员工作,算不上辛苦,但也没多激情澎湃,拿着每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在这个小城市里是够用了,就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动力会减少许多。 路醒暂时回避着这个问题,打算先得过且过熬一段时间,毕竟人的想法隔三差五都在变,总之目前为止,他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 中午的时候收到了赵奕然的微信,他发给路醒一张图片,点进去一看好像是张宣传海报,还没细看,赵奕然的语音就过来了:“看见没,看见没!”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您老给挡住了嘛,路醒无奈,放大了图片一看,终于看见了角落里的夜光乐队。 “这回看见了吧?心姐他们那个乐队又接到活了,这还是我偶然间看到的呢,心姐太了不起了!” 路醒忍不住泼冷水:“这种活儿算不上好吧,他们也成立了乐队好几个月了。” 为人弟,看的自然也要比赵奕然多得多,怀揣的担忧也多得多。 “哪个歌手是一出道就顺风顺水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事情总在一步步变好不是?” 是啊,事情总在一步步变好。 下完班回家的时候很奇怪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唐思冶竟然还没有回来,毕竟同住了几天怎么也有点习惯了,他犹豫着给唐思冶发了条微信过去:“师兄,您今天还回来吗?” 好半天都没有回应,看来唐思冶是被事情耽搁了,多余的他不好再问,放下手机去了卫生间洗澡,等擦干身子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门外有了响动,一脸倦色的唐思冶开门进来了,路醒和他正面对上,叫了声“您回来了。” 唐思冶面色疲倦,却还是朝他笑了笑:“抱歉,事情太多,在门口才看到你发的信息。” “没事...您今天买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他原意指的是唐思冶画画用的颜料,却间接提醒了唐思冶,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路醒:“祝你入职快乐,小路。” 路醒接过去,看着唐思冶有些苍白的脸色,终还是问了句:“您..还好吗?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逛了一天有点累了,小路,我先睡了,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 唐思冶自然不愿多说的,三言两语划了过去,那之后他进了浴室洗漱,出来后边进了屋子,路醒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没一会儿也进了房间睡觉。 隔天是周末,一周一休息的日子,路醒终于可以短暂地放松下,本想由着性子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没想到啊,一大早外头敲门声就响个不停,路醒烦不胜烦,翻来覆去好几次都不能继续睡下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掀了被子把门一甩,气呼呼地出了屋子。 竟然空无一人,唐思冶的屋子也大门紧闭,而他向来作息严谨,这个点的话唐思冶应该早就醒了才是,而且外头这么吵,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路醒按着这个疑惑去开了门,才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伸了条手臂插进来,以一股不可阻挡的力气把门弄开。 给路醒吓了一跳,再看看这位一大早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是谁后,他更是两眼一黑恨不得时间退回一分钟前,他就算被吵死也绝不起来开这个门。 “嗨,好久不见。”门外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青年才俊不可多得,但很遗憾,他同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大疯子。 路醒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时候,在这个地点再次遇见这人,楞在当场,话都不会说了,等反应过来马上要关门,唐思清哪能让他如愿?手轻轻一挡就把路醒给撬开了,大喇喇地进了门,像在找什么东西,目光在四周扫射,很快定格在那一间紧闭的房门前: “唔,有他的味道,路醒,唐思冶这几天睡得就是这个屋?” 路醒:哦,这是来找哥哥来了。 唐思清就是唐思清,说不了几句就开始犯病,又开始啧啧嘴一副嫌弃的样子:“咱们的唐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哪儿住过这么破的屋子啊。” 在路醒白眼儿快翻上天的时候唐思清回头,朝他伸手,很理所应当的样子:“钥匙。” 路醒走上去想开门,唐思清说:“不用试,肯定是锁了的。备用钥匙呢?” 他不信邪,扭了扭把手,果然被唐思冶反锁了,可他看着眼前的唐思清,想起昨晚唐思冶的话,还是决定铁面无私的摇摇头:“没钥匙,而且唐师兄交代过,这门开不得,你就让他好好休息呗。” “好啊。”唐思清说,往后退了几步,摆出了一副要格斗的姿势,给路醒弄得一机灵,问“你干嘛?” “踢门啊。你不是说没钥匙吗,我看你这门也没多紧实,估计不出三下就开了,路醒,你让让,免得误伤了你。” 这疯子的神情太认真了,路醒毫不怀疑他会认真执行计划,没辙了,只好幽幽摸去卧室拿出了钥匙,唐思清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去,笑道:“哎,真巧不是,钥匙又出现了。” 他真想撕了唐思清这张欠揍的臭嘴。 唐思清毫不客气地扭动钥匙开了门,如愿打开了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他没开灯,摸索着走到窗边拉开了床帘,屋子里瞬间一片光亮,照的床上的人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发出痛苦的一声低吟。 唐思清动作迅速,如箭一般窜到床边,一把把被子掀开,露出头发散乱脸蛋通红的唐思冶。 他把手背往唐思冶额头上一放,冷笑一声:“跑,让你跑,这下好了,烧死你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第一天 第一更 晚九点还有一更。 以后四天也是这个时间,每天两更,日更一万。 第50章 “师兄脸色怎么这么红?”路醒也发现不对了, 忙凑上去要看,唐思清弯下身子把人弄起来稳稳抱在怀里, 对路醒说, 脸色不太好看,没有刚才半点玩笑的样子:“离你们这儿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去市人民医院,离这儿不算多远, 你开了车的?” 唐思清的车子就放在外头, 上的是本地的牌照, 车子看起来很新,这是临时到这儿来买了一部车?果然大少爷的快乐他想象不到啊。 唐思清抱着人小心放到后座,路醒坐到了副驾的位置,唐思清上车开了导航,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车里气氛异常压抑,让路醒忍不住猜测这兄弟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唐思冶昨天走之前明明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好好地突然发起了烧? 在他胡思乱想间很快到了医院门口,唐思清下车又抱着人进了医院, 无视一路上惊起的目光,等唐思冶进了病房,输了液渐渐沉睡过去, 路醒才感觉到唐思清身上那种莫名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 最直观的表现是,脑子有病的唐思清又回来了,他看着路醒, 说: “哟,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真不打算回s市了?那我们垣之可要伤心咯。” 路醒全当他说话当放屁,左耳进右耳出,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床上的人,嘟囔道:“怎么突然发起烧来了?” 他又看了看唐思清,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疑:“不会是因为你吧?” 唐思清很爽快地承认了,很自豪的样子:“当然是因为我,除了我谁敢把人弄发烧?” 这个‘弄’字,可就暗藏许多玄机了,可惜路醒这会儿没多想,也想不到,只说:“你们打架了?” 唐思清看着他,抱着肚子笑弯了腰,笑道:“嗯,对,打架了,可激烈了。” 这又在和他嘴贱开玩笑呢,路醒这回懒得搭理他了,专心守在床边。 唐思冶是在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一眼看到斜斜倚在门边注视着自己的唐思清后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起来,唐思清说:“别费劲儿了,你现在使不上气力,吊针还打着呢,别闹。” 唐思冶没力气说话,费劲儿吐了两个字出来,从口型上依稀可辨几个字,无非就是什么滚啦,出去之类的,唐思清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丝毫不乱地走过去。 偏生要气他似的,坐的离唐思冶很近,连他脸上小小而细软的汗毛也看的清清楚楚:“我叫你别跑,你偏要跑,何必呢,还不是一下就被我逮住了。” “小路呢..”唐思冶吐出沙哑的几个字。 “给你出去买饭去了,他对自己的‘情敌’还挺好的哈。”他故意把情敌两个字咬的很重,成功让唐思冶闭了眼,一副懒得再和他废话的样子。 这边路醒下了楼,去医院附近简单吃了点饭,然后顺便也给病房里的兄弟两个各打包了一份吃的。 病号唐思冶师兄自然要吃的清淡很多,路醒特地给人打包了一份清粥,至于唐思清,路醒只能一遍一遍对老板说:“超多多放辣,要多辣有多辣的那种。” 完蛋,看来他脑袋也有点不正常了。 提着两份外卖进了病房,可疑地,唐思清却不在了,只剩下床上躺着的唐思冶。见他进来了,唐思冶睁开眼,小声地说:“你回来了,小路。” “给您带了一份粥,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谢谢,不过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唐思冶咳了一声:“小路,你放一边就好,等会儿我再吃。” 路醒把东西放在一旁,看了看四周,试探性地问:“师兄,唐思清呢?他刚才不是还守着您的嘛。” 正说着呢,电话铃响了,路醒摸出来一看,是个来自s市的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是唐思清,说:“是我” 你谁?路醒在心里翻白眼,嗯了一声,说:“我吃完饭回来了,帮你们兄弟两带了个东西,你要是在附近的话快回来吃了吧。” 毕竟那额外额外又额外份的辣椒可不是白费的。 可惜了,唐思清在那边说,语气不太好:“我这儿突然有点事要去处理,今天来不了了,今晚思冶就麻烦你照顾了。” 临挂电话之际,唐思清似想到了什么,说“垣——哎算了。” 路醒愤愤把电话挂了,对唐思冶说了这件事,后者却一点都不诧异,甚至在路醒看来,唐思冶神色还放松了些,这就让他纳了闷了,这兄弟两到底关系如何? 要说关系好吧,两个人好像就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要说不好,昨晚唐思冶生病唐思清却着急的不行。 哎,不可言说啊。 既然唐思清不在,就断没有把如花似玉病弱中的唐思冶一个人放在医院的道理,幸亏今天休息,不然这事儿还难办了,没办法,到底相识一场,路醒只好牺牲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日在医院里尽职尽责地照顾好人了。 时间倒也过得快,他这儿忙忙,那儿忙忙,很快就到了晚上,唐思冶住了一天院烧也退的差不多了,只是医生说他这段时间身体有恙,需要再在医院待几天看看。 路醒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搬来了病房里另一张没人用的病床,凑合着用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唐思冶脸色已经好多了,路醒一睁眼就看到他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抱歉,小路,昨天辛苦你了,晚上也睡不好。” “其实也还行,这床比我想象的软多了。”路醒伸了懒腰,彻底清醒过来,花了两分钟洗漱好,对唐思冶说:“要想吃什么?我去买。” 下楼买好早餐准备上楼了,他进了电梯,没一会儿就到了唐思冶病房那层楼,他是从电梯口出来的,面对是楼梯口,电梯门一开,路醒提着东西走出来,目光一抬,却猝不及防地和眼前人对上了。 是从楼梯口出来的上来的顾垣之,竟然是顾垣之。 路醒捏着口袋的手猛地一用力,脚步往后虚虚退了一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提着东西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顾垣之跟在他后头,很明显是和他同一个方向。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想不到顾垣之消息还挺灵通,唐思冶才住院一天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大老远跑过来,还爬的楼梯,好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他当然有自己所在意的东西了,当然。 路醒懒得再想,按住心里的汹涌波涛,只当对方是透明人,他进了病房,顾垣之也理所应当的来了,他背对着他,也没看见顾垣之看见唐思冶是个什么表情,倒是唐思冶看见他了很明显的惊讶了:“垣之?你怎么来了。” 而顾垣之的反应也有点古怪,他看着唐思冶,又看了看路醒,说:“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唐思冶笑道:“你怎么会来?” 顾垣之于是又不说话了,路醒想自己站这儿也是碍事干嘛还多此一举,他于是把买好的早餐递给唐思冶:“既然有人来照顾您了,那我就先走了师兄,我等会儿还要上班。” 唐思冶啊了一声:“抱歉,我还忘了这一出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就在这附近不远,那我就先走了师兄,您注意身体。我有空就来看您。” 他说着走出了病房,把门紧紧合上,将门里门外分割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踩着点到了出版社打了卡,路醒这就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抽空把这个周末堆积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已经是中午了,郑安揉着酸痛的肩走过来,问他:“中午一起吃饭吗?隔壁新开了家黄焖鸡,感觉还不错。” 路醒笑道:“好啊,正好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上次吃,还是和赵奕然在七中的时候点的外卖,那时候赵奕然嘴巴都被辣肿了一圈,那副狼狈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仍然很好笑。这回吃饭的换了个人,也不耽搁他想起赵奕然的‘丑态’。 郑安见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问:“你笑点还挺低的嘛,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就笑起来了。” “是吗?”路醒不予置否 不多时到了下班的时间,和同事们一一告别后路醒走出出版社大门,往左是去医院,往右是回家,但估计这会儿唐思冶身边多的是人,应该不需要人陪,虽然临走前好言好语地说了什么有空就来探望的话,但这种话说出口十之□□是为了场面客套,算不得数。 他转身上了回家的公交,找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后知后觉摸出很久没打开过的手机来检查未读的信息。 信息没见到,反而见到了一通未接来电,显示时间为昨晚,是胡嫂,估计是那时候他正忙着照顾唐思冶没看到。 他回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通,说:“小路啊?你现在在医院还好吗?好点没有?” “您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的?” 胡嫂说:“嗨,你们动静弄那么大,我就看到你家客人抱着人火急火燎地从屋里出来说要去医院。” 路醒笑道:“不是我生病了是我一个师兄,不过还是多谢胡嫂关心了。” “不是你啊?嗨,那我还说错情报了呢。” “就之前那个人啊,个子挺高站在你们院子外头那个人,昨晚上又来了。” 路醒:“啊”了一声,低头说了声:“没事儿,已经在医院碰到了。” “哦哦那就好,我看他等了很久没人出来,就和他说了你去医院的事情,原来是你朋友啊,那我还真搞错了。” “没事,谢谢胡嫂了。” 挂完电话,路醒困意袭来,没一会儿靠着窗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唐思清处理完急事赶到医院,唐思冶正在睡觉,顾垣之守在一旁,端着一本书不知道在看什么,见他开了,起身,说:“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能去那儿。”唐思清看了看时间把人按回去,大步走到床边,捏住唐思冶的脸蛋一阵猛掐,成功把人弄醒,怔怔地看着他,待看清是谁后,开始挣脱,不悦,叫了声:“唐思清” “是我”唐思清声音气呼呼的:“刚处理完你拍屁股走后公司留下的一滩烂帐,你倒是睡得香啊,没良心的。” 唐思冶白皙的脸上染了红印,唐思清又在那上头不轻不重地抹了抹,唐思冶没力气,懒得和他折腾,翻身继续睡过去,没一会儿,他想起什么,又起身,看向顾垣之:“垣之,小路今天下午来没来?” 唐思清嗤笑一声:“来没来你没眼睛看啊?这病房里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 顾垣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问:“你今晚要守在这里?” “不一定。”唐思清说着说着又发火了,直直盯着唐思冶:“我也是抽空过来一趟,开了一天的车,待一会儿就走。” “哦”顾垣之走不成,心情自然不算多好,又坐下来,摸出笔记本来,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要走快点走。” 唐思清睁大眼,嘿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人肩膀:“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你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看呢?” 顾垣之又不说话了,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唐思清在他这儿碰了壁,敢怒不敢言,就把气全洒在病号身上了,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摸摸头发,脾气很好为人和善的唐思冶也忍不住了,态度坚硬地把人‘请’出了病房。 唐思清很忙,这几天尤其,这会儿也差不多该走了,临走前恋恋不舍地往病房里看了看,对顾垣之说:“别顾着你自己那点事,唐思冶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记得第一时间给他。” 顾垣之不理人,这是臭脾气又犯了?那挺直的背脊怎么看怎么写着怨气两个字,唐思清哭笑不得:“垣之,我哪儿惹你了?” 顾垣之啪地一声把电脑合上,端着杯子站起来,倒把唐思清吓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哎,你要干嘛。” 顾垣之走到离他三步远的饮水机前,为自己接了一杯热水,凉薄的眼神落在唐思清脸上,很认真地说:“坏人。” 唐思清:“.....” 躺着看戏的唐思冶:“.....” 好一会儿他躲在被窝里发出沉沉的笑声,唐思清脸上凶凶的表情不见了,转而挂上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虽然这么说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你的表情也太真挚了吧?真是杀伤力十足。” 他幽幽看着那道笔直笔直的背影:“果然是垣之,一招制敌。” 说完这句,浑身带伤的唐小少爷捂着脆弱的小伤口惨淡退场,唐思冶躺着笑了好一会儿,等人都走了,他稍微用劲坐起来,好整以暇地问:“为什么他是坏人?” 顾垣之眼睛也不抬:“你要为他打抱不平吗?” 唐思冶说:“也不是,总要知道原因不是?” 顾垣之于是回过头来,认真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发烧?” “......” 唐思冶摆摆手:“算了,我还是不招你了,你弄你的,别管我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顾垣之这段时间心情不大愉悦,而通常顾垣之要是生气了,那真的谁都惹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还是保持安静就好。 这样到了晚上,唐思冶病情渐入佳境,这会儿胃口也回来了很多,不知不觉想起了之前在路醒家里吃过的米粉,肚子一阵咕噜。 “小顾同学。” “.....” “该吃晚餐了,我想吃米粉,L市特产那种,清汤不放辣,多要点葱花。” 病房里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变,五分钟后顾垣之站起来,把外套披上,看的唐思冶微微皱眉:“这大热天的怎么还裹得这么严实?医院楼下应该就有卖的,十分钟不到的事。” “还有什么想要的?”顾垣之无动于衷,问他。 “你现在可越来越倔了,还真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去吧去吧,我就想吃米粉,其他就算了。” 十分钟后,西装笔挺的顾垣之一手提着一份米粉上了楼,唐思冶把心心念念的东西接过去,大快朵颐,等两人吃饱喝足,就见顾垣之又打开了电脑,不知在敲些什么。 “你在写什么?” “哦,”唐思冶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新的研究课题?” 顾垣之说:“不是” 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不肯吐出来,而且唐思冶特地观察了一下,顾垣之的怒气似乎就是从那台电脑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在写什么难写的东西,越写顾垣之背挺的越直,越是沉默。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唐思冶可不敢再使唤这人了,自己把吃剩下的垃圾简单收拾了一下,摸出枕头下的书翻看了起来。 第51章 一声轻响, 是某位默默发火的大少爷关上电脑的声音,唐思冶随意往那边一瞥。 嗯, 脸色回归正常, 不悲不喜的顾垣之又回来了。 “我要吃苹果”于是他说,懒洋洋的 ,顾垣之很听话的照办了, 唐思冶满意地点点头, 又说:“你搬个小板凳过来吧, 就在我旁边削,我懒得动。” 一一照做了。 顾垣之还是不怎么说话,专心地拿着小刀有些笨拙地削着手里又大又红的苹果,不一会儿他脸上浮现出了点难色,眉头微皱,一副遇到了什么世纪大难题的模样。 可谁能想到,智商超群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大教授有朝一日会被一个难削皮的苹果给难倒了? 唐思冶嘴角微扬,反正他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被剥削的没个完型的一小半苹果被递到眼前了。 他接过去,一边放嘴里啃着,一边打量着顾垣之:“你以为住院的是小路?昨天一进来你看见我的样子, 可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样子。” 顾垣之继续和手里另一半苹果坐着斗争,唐思冶慢吞吞地啃着手里的东西:“你是不是又跑到小路家门口等着去了?” 顾垣之微微抬头看他,唐思冶摆摆手:“这事儿不算什么秘密,阿姨早告诉我了。她是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笨, 不懂得变通,说是等就是在外头等,连续几个月占站人家家外头,人小路念着旧情没报警把你抓走算对你不错了。” 另一小半苹果又递过来了,唐思冶说:“哎,你慢点弄,我吃不完,刚才说那儿来着,对,旧情,经过我这几天深入小路身边观察,人家可一句话都没问过你,依我看早把你给忘了。没办法,你这个人,小路坚持了这么多年才被气走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人,顾垣之素来面无表情,可观察一个人,自然可以从他轻微的小动作,眼神,甚至气息来判断,唐思冶自小和顾垣之打着交道,算是顾妈妈之外第二个能勉强制服顾垣之的人,这会儿细细打量着他,果然让他摸出了一点端倪。 他于是又说:“你四五个月前第一次来L市找小路,是因为阿姨吧?她那时候和你说了什么?” 顾垣之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一次就好。” 顾垣之停顿了下,说:“于女士问我,分手之后有什么感觉,我说我不知道。” “然后她就叫你来找小路?” 他点点头:“她说,我该去见一见路醒,然后再来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姜还是老的辣啊,唐思冶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制服顾垣之这臭性子的第一号人物。 面上却仍不改色,循循善诱:“那你们见到了吗?” 顾垣之脸色微变 “看你这反应就是见过了。”唐思冶嘴里包着苹果说话含糊不清:“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那长达一分钟的对视蓦地在顾垣之脑海中闪过,他左胸处猛地一动,和那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在阔别三月再次见到路醒的那一刻,那装着自己身上最重要器官的地方,也很让人记忆深刻的跳动了一下,很剧烈的一下。 这感觉顾垣之无法分辨,是好是坏,于他而言都太过陌生了。 他素来坦诚,说:“我不知道。” “哦,正常嘛,不知道是好事。”唐思冶说:“见到了,那就好,那之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譬如昨天吧,人小路已经好好和你道别了,按理说你两现在尘归尘土归土,这不是你长久以来期望的吗?垣之,你为什么还要舍弃你宝贵的周末来这一趟呢?” 顾垣之出其不意,又说:“是谁先任性的丢掉一切跑到这里来?” “....”好嘛,又被顾小刀同学给来了一下,唐思冶把嘴一瞥,又拿起手里的书看了起来:“算了,这是你们两的事,旁人多说无益。” 顾垣之点点头,说:“你还是先处理好和思清的事比较好。” “.....” 这么禁忌的话题你表情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 唐思冶失血过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眼前人,很轻微地叹声气:“也是,有什么好着急的呢?阿姨早就看明白的事儿,我何必再问,只是有一点,垣之,小路之前为了追你可吃了不少苦,虽然这些你可能根本感受不到,但你直接间接还是给他造成了很多伤害。” “小路从小就过得辛苦,喜欢你之后好像也没过得多快乐,还要天天将就你,在这方面,我是真的顶顶佩服他,他的坚持,毅力,执着,长情,无一不让我刮目相看。 你在学习,心智方面天赋异禀,从小就没让叔叔阿姨操过什么心,可在另一方面,你却像个初学的孩童,一片虚无懵懂,所以由着本心办事,一次次伤了小路的心。但无知不是你大而化之的借口。 垣之,小路在这方面受的苦我想象不到,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总该要偿还的。人家父母早亡是个可怜人,可那之前谁不是爹疼妈爱的好孩子呢?可不能让我们这么白白欺负了。” “你要是想明白了,想把人长长久久地留在身边,那就先反省自己的错误一一弥补,要是实在流水无情,也不勉强,余生再不见面,就是对小路最好的解脱了。” 他说完,把杯子拉住盖过身子,打了个哈切:“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睡了,你要是继续写你那篇论文的话小声些。” 顾垣之起身,把电脑关了,又把床帘拉上,他背对着窗台站在那里,月光透过一点缝隙照进来,映照在他晦涩不明的脸上,久久不散。 秋天来了,入目都是萧瑟。 “小路!这是这个月的译稿,社里秋季计划几本书里的重点。” “好”路醒接过去,忙碌的一段时间就此开始。 一晃地,工作也有好几个月了,从一开始偶尔的迷惘到现在的驾轻就熟,好像也就是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的事,路醒以为自己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可真正接触下来好像也还好。 这好像才是大多数人眼中所谓正常的生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薪水可以不高,但也足够支撑他的日常生活,有个家,虽然不算多精致,还有三两个说的起话的朋友和一个关系正在修修补补中的姐姐。 唐思冶住了几天的院后被唐思清接走了,而这一切路醒是从电话里得知的,自从那次从病房出来后,在各种因缘际会下路醒再没有去医院探望过唐思冶一次,只偶尔在微信上关切几句,对方的回复总是温和有礼,几天后他们离开这小小的s市,驱往那座属于他们的都市,从此,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就真的是不复再见了。 由于上下班通勤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路醒在两个月前终于下定决心搬离了自家小院子,在临近出版社的地方租住了一个一室两厅的小居室,他目前的积蓄再加上每月的工资,生活还算过得去,一个人也住不到多大的房子,日子就这么寻寻常常的过了下去。 白驹如昔,转眼又要到路醒生日了,30岁前夕的29,好像意义都不一样了。 路心的信息早早发了过来:“今年生日姐姐打算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联想到去年一些不太好的记忆,路醒整个头都大了,忙说:“别别别,一切从简,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过的?千万别再给我来惊喜那一套啊!记住!” 路心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想起去年姐弟两个人哭成花猫的一张脸,她在电话那头不客气的大笑:“放心,姐姐我还是很靠谱的,这回保证是惊喜!你现在最需要的那种!” “我银行卡号是xxxxxxx,感谢打款。” “哈哈哈哈” 玩笑了一会儿,路醒试探着问:“你们乐队最近如何了?” 他从没有在网络上刻意搜索过关于他们乐队的消息,不是不在意,而恰恰是太过在意,所以不愿看到哪怕一点不尽如人意的消息,而对于路心来说,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路心在那边沉默了一下:“不好,解散了。我破产了。” “.....” 这...路醒正在心里堆砌着措辞,那边路心又自顾自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会真信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凑齐,有了小小小小小小的名气,怎么甘心就这么解散了?还行吧,活儿一天天多起来,就是现在唱歌的时候多了有点费嗓子,这两天说话老是沙哑,还好有奕然这小子经常给我送点保护嗓子的过来。” “奕然?他还场场去看你们的演出啊?” 路醒话里有话,敏锐地感知到了一点八卦的味道,路心怎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会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打住,老娘可不想被人说老牛吃嫩草。” “大五岁也还好吧?” “闭嘴!那我先不和你说了阿醒,等会儿还有一场演出,我先休息下。” 可在挂断电话之际,路醒一瞬间情绪上涌,揪紧电话说了句: “.....加油” 斟酌了许多,可最后能说出口的好像也就这一句。 说再多华丽的言语有什么用?生活总归是要归于平淡,他和路心命里好像都不是什么无忧无虑的快乐之人,对他们来说,加油两个字是最没用,也是最有用的,彼此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挣扎过活的人,有时候也就只剩这点相互加油打气的能力了。 “你也是,阿醒,加油。” 路醒趁着周末的时候抽了半天的时间回了趟乡下的房子取些东西,一个月没住的房子生了浅浅的一层灰,他看不惯,又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来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圈。 今天天气不错,一改往日阴雨绵绵,出了个大太阳,他趁机把家里的床单被套往洗衣机里一扔,痛痛快快的给他们来了个冷水澡,洗完了再放在院子里一晾,颜色统一的被铺床单齐刷刷地挂在哪里,他竟然觉得还有点赏心悦目。 他打扫完屋子没事干了,就把自己的贵妃椅搬出来往阳光下一放,躺上去悠悠晒着太阳,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没一会儿接到电话了,是胡嫂的,路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小路啊!你今天回来了是不是?” 路醒嗯了一声。 胡嫂那边说:“巧了不是,我们这边正好杀了头猪!你亲自剪脐带的那只,弄了一大桌子菜,不嫌弃的话晚上过来吃饭吧。” “.....” 到底是亲自剪过脐带的关系,路醒心里居然还有点伤心的感觉? 可伤心归伤心,吃肉的时候还是一点不含糊,含泪吞了几大碗,吃到肚子胀气了才罢休,末了,把沾满油的小嘴儿一抹,满足的说声:“还是农村里自己养的猪肉好吃啊,真香。” 胡嫂给他端碗热汤过来,听到这儿大笑道:“可不是,我们这儿养的猪在外头吃香的很哦,都是我一头一头喂大的,能不香嘛?” 吃饱喝足了,也该说正事了,见路醒懒懒坐那儿直打嗝,胡嫂搬个小板凳过来和他说话“搬到城里住着还习惯吧?嗨,好端端的你非要去,跟个鸟笼子似的,怎么够用?” “我一个人住怕什么?完全够用啦,租金也不高。” “工作呢,也还顺利?” 路醒想了想,说:“还行吧,不好不坏,总之干得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工作嘛,不求赚得多,安稳点就行。这样你爹妈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在他们还没举家搬去s市之前,胡嫂和路醒的爸妈是多年邻居加好友,对他们姐弟两个一直极好。 后来他们走了,十几年没见,去年路醒回来,难得她依旧待他如初,什么好吃好喝都第一时间想起他,路醒本就是个重情的人,这时候却也说不出什么多煽情的话,只是看了看胡嫂,笑着说:“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 “说这话你就见外了啊...”胡嫂犹豫了下,小心问道:“你姐姐呢?现在在做些什么?一晃我也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 “她还好,这两年总算稳定了下来,现在嘛...算是个歌手。” “歌手?”胡嫂可惊讶坏了,眼睛瞪的滚圆,毕竟她一辈子都在这小乡村里生活着,歌手两个字,好像只存在于家里那台电视里,而不是在离她如此之近的身边。 路醒于是把路心这几年如何成为一名歌手的事迹简单说了说,胡嫂听完了,觉得太神奇了,拉着路醒说:“那好啊,真好,咱们这小村子里也出了个歌手了。你说等心心以后成名了,成大明星了,到时候会不会有电视台的来采访我们这些邻居?提着那种大相机,一个劲儿的拍。” 路醒哈哈大笑:“要真有一天,那我肯定是第一个被采访的了。” “那我是第二个!” 两人说到这儿,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胡嫂拍拍他大腿,说:“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就是之前——” 路醒打了个哈欠,起身:“一晃时间都这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胡嫂,院子里还晒着床单被套,要是沾了露水今晚上就没地方睡咯。” 胡嫂也跟着附和道:“那行你快回去看看,最近的天气一天一个样,你这晒了一下午应该干了,要是被雨淋了就吃亏大了。” 这样说着从胡嫂家里出来,再次回到自家小院子里,路醒把晾晒的东西收了,把床单被套铺好,套好,看了看时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往床上一倒,这么一天就过去了。 生日前三天,他同时收到了赵奕然和程澜的微信,内容很统一,都是问他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没有。 路醒一个头两个大,给出的回应都是随便。 然后就收到了对方一二三次的电话轰炸: “喂,程老师!我都说多少遍了,随便随便随便,当然什么都不送最好。” “喂,奕然,你是不认识中文不认识随便那两个字吗?再在我上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骚扰我,就别怪我拉黑删除一条龙了啊。” 赵奕然受伤了,可怜兮兮地说:“你好凶啊小路路,以前你对人家不是这样的。” 路醒翻了个白眼,想起什么,脸上挂起很八卦的笑容:“嘿,我说赵奕然,你这么认真准备我的生日,究竟是为了我这个好朋友,寿星公,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机讨好别人呢?” 他把别人两个字咬的很重,赵奕然在那边哎呀一声,跟个被偷看了洗澡的黄花大闺女一样,隔着手机都能听出他的娇羞:“你说什么呢!路醒!我和心姐是清清白白的。” 被路醒反将一军:“我什么时候说你要讨好她了?哦哦哦,奕然君,不打自招了吧。” 赵奕然沉默了一下,果断把电话挂了,路醒在座位上憋着偷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晚九点继续。 第52章 挂完电话后, 路醒笑着笑着突然就有点惆怅了,29岁啊...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吗? 到底是年纪越大想的越多, 这还没到中年呢, 竟然还生出了点时间不够用的感觉来了。 他无奈抬抬头,继续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生日这天是在周末,路醒难得回家打算睡一个美美的大懒觉, 闹钟关了, 窗帘拉了, 做着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打算,可惜事不如人意,他忘了关手机了。 于是乎不到七点,外面天还蒙蒙亮,路醒的手机铃声在黑夜里如惊雷猛地叫唤起来,给路醒吓的一激灵,到处翻翻找找才摸到了手机,眯着眼睛一看,来电人是赵奕然, 路醒火气瞬间上涌,噼里啪吧就是一顿骂: “赵奕然!我说随便随便随便!老子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你——” 赵奕然在那边语气慌张:“这个时候还睡什么觉?!快起来,大事不好了!” 路醒还处于混沌之中“嗯...” “心姐出车祸了!” “什么?”路醒蹭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 脑子里嗡嗡响,心都不跳了:“你说什么?” “我说心姐演出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就刚才的事儿。” “严重吗?”他狠狠吞了一口气,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赵奕然在那边卡顿了一下, 有些可疑的吞吞吐吐:“啊...严重!” 听到路醒猛然的抽气声,他忙又改口:“严重..也没那么严重!哎呀总之不管严不严重你快来看看,心姐昏迷着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 路醒已经把衣服穿上了,脑子里快要爆炸,这会儿也品不出赵奕然话里的前后矛盾,只说“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嗯嗯,好,你过来就是了,s市第一医院,住院大楼1109。” 路醒起了个大早,脑子不甚清醒,这会儿又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是蒙的,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定的票,上了车,明明困得不行,一路上却没合过一眼,心里想着路心,怎么都不安宁。 好不容易到s市了,路醒一下车就给赵奕然发信息过去:“我到了,马上过来。” 他随手招了一部出租上了车,五分钟后赵奕然的电话回过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来接你。” “不用,你现在医院照顾她,我打了个的很快就到医院了。” “啊?这么快?你说你这么慌干啥?” ?我看好像赵奕然比他更慌吧,他在电话那边又说:“先别去医院!先去xx酒店703号房拿点东西,嗯,心姐说的,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忘带了,你给捎来一下,记得啊,是703号房,可别走错了。” 路醒心里憋着火,又急又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 “不行!心姐说了没这个东西他可能活不下去,哎呀,你就去吧,去吧,记得啊,一定要记得,不然心姐会记你一辈子的。” 挂完电话,路醒叹声气的,对司机师傅说:“师傅不好意思,改去xx酒店吧。” 二十分钟后,他到了酒店门口,一路疾行到了703号房间前,路醒才后知后觉自己连房卡都没有怎么进屋?他靠门上正打算摸出电话给赵奕然打电话,没想到身后一轻,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路醒第一反应是路心出事的时候太匆忙,连门都没来得及关,这么一想更着急了,火速冲进房里拿起东西就要走。 房间里拉了窗帘,有点黑,只有中间一张小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半大的盒子,旁边点了根小蜡烛用于照明,他自然地走过去,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盒子。 这应该就是路心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东西。 可再凑近一看,盒子上面贴着个纸条,上面有三个字‘打开我’ 路醒不疑有他,轻轻把盒盖掀开了。 里面是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还是路醒念叨了很久想买但又始终差一口气舍不得的心动牌子。 他还没来得及惊叹,屋子里突然一阵响动,好几个人一起窜出来,为首的路心坐在轮椅上笑眯眯,手里端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屋子里响起唱的参差不齐的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阿醒,生日快乐!” “路醒,年年岁岁有今朝啊,生日快乐,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路老师,生日快乐,快乐,快乐快乐!!” 路醒再迟钝,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没想到的惊喜突然降临,他红了脸,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们....” 这会儿性格倒闹起别扭了,明明心里高兴的要命,但却不善于把这么直白的情绪表露出来,轻咳了几声,他看看路心裹着石膏的脚,又转向赵奕然,佯做责备的样子: “好呀,一起联合起来骗我是吧?车祸?很严重?什么昏迷中还在叫我的名字?真是把我吓得够呛。” 路心哎哟一声,“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怎么能把你哄到这儿来?车祸不假啊,喏,看看我这腿,起码一个月离不了轮椅了,小赵也是听我指示,你别怪他。” 她怎么看不懂路醒那别扭害羞的样子,把人往旁边一拉,说:“行了行了,快吹蜡烛许愿吧,姐姐送你的礼物喜欢吧?你那台破电脑早就该换了。” 程澜也窜出来,手里捏着礼物盒:“路老师!这是我精挑细选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喜欢啊。” 赵奕然的也拿过来了,笑嘻嘻地看着路醒。 他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长发及肩看起来就很不羁飘逸的男人,眼睛是细长的,略微上挑的形状,整张脸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路醒疑惑看着他,那个男人也看了过来,朝他咧嘴一笑:“小路是吧?来得及,没准备礼物,下次补给你。” “还补什么礼物啊!Leo,站这边来,我看看你比阿醒高多少。” 比了比,她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身高过关,处起来很有安全感。” 路醒:???望着路心,不晓得她这又是什么神操作。 路心朝他眨眨眼:“这就是姐姐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了,接好吧。” “啊?” 路醒疑惑地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叫leo的男人身上,皱眉对路心说:“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送你的都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所以呢?” 路心哈哈大笑,一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你现在需要吧?” 路醒点头。 二指旁边高壮男人:“男人,你也需要吧?” 路醒一脸懵逼:??? 倒是旁边的程澜先受不住了啊啊啊了一声,窜到路醒面前,用一脸哀怨的目光看着他:“路老师,是你说的现在没兴趣谈恋爱的。” 路醒目光如刀嗖的一下扫过去,程老师你搞错没有啊?怎么看我都是比你还懵逼的那一个吧?你哪里看出来我是自愿的?! 路心自顾自地说,一边在leo身上上下其手: “下面由我郑重一下你面前的这个男人,英文名,leo,中文名未知,身高186体重75,年龄32,中美混血长居帝都,我们乐队的贝斯手,就是在我后头挥洒泪水和长发的那个神秘的男人,怎么样,记起来了没有?” 这么说,还真是有了一点点印象....个鬼啊。 赵奕然紧跟其后,小声吐槽:“我擦你们gay都这么野的吗?” 路醒目光幽幽射过去:“不好意思奕然君,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 由于路心平地一声雷的发言,场面一度很尴尬,路醒和那个leo大眼盯小眼,对方老是笑眯眯的,搞得路醒没法儿了,还是赵奕然站出来哈哈打圆场: “行了行了,男人的事情稍后再说,现在先把蜡烛吹了许愿吃蛋糕吧,再不吃蜡烛都要烧完了。” 于是场面再度归于和谐,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路心就是这点好,心大的惊人,前脚刚给自己弟弟安排了一个男人,后脚就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庆祝着路醒的生日将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 好不容易把蛋糕分完了,路心一拍手,捏着轮椅的把手无聊把玩着,一边说:“行吧,生日也过完了,先容我会医院去一趟上上药,我怎么感觉我这石膏又松了点呢?” 赵奕然一听立马上去自觉推起了轮椅,在她身后嘀咕着:“谁叫心姐你非要自觉忙上忙下操办这一切,腿都瘸了都不忘给路醒安排这...哈哈,这下报应了吧?” 路心“嗯?”了一声,赵奕然立马小媳妇归位,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我错了心姐,我马上送你回医院。” “程老师也一起吧。”路心说,句句扎心:“你死心吧小朋友,我弟弟喜欢威猛先生那一款,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你把姐姐哄高兴了,心姐改天给你再给你介绍一个。” 路醒: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威猛先生这款? 程澜满脸幽怨,嘤嘤嘤,跟着路心走了,临行前看着路醒的目光别扭的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路心人要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 “你们两给我好好相处啊,没感情没关系,好好培养就是了,Leo!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哈。” Leo朝她做出一个了解的手势,路心满意点点头,被赵奕然推着走了,也带走了娇滴滴的东北大汉程澜老师。 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路醒和leo两个人,继续大眼瞪小眼,谁都开不了第一句,但路醒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在这方面主动的人,对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毕竟是个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人,而且还是路心安排的,他实在做不到这么自来熟。 还是leo先开了口:“这屋子都被弄乱了,咱们收拾一下再走?” 这什么虎狼之词啊?路醒迟钝地反应了下,点头“哦”了一声。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各自收拾着东西不言一语,路醒实在受不了这个尴尬的氛围,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说,找来找去,结果找到了一句: “你....普通话还挺好的哈。” 这什么鬼? leo果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你要是找不到话说可以不说的,路心说你性格比较怕生,做你自己就好,我没关系。” 他这么一说,路醒是要放松多了:“好吧...那我不客气了,我刚刚就想说,桌子上还有一点小污渍你看见没?还是擦干净比较好。” Leo楞了下,含笑说:“好。” “你和路心关系很好吗?怎么会答应她这么无理的要求,毕竟你也看得见嘛,我各方面条件都不算突出。” Leo说:“没什么,愿赌服输。” 果然,路心又在搞事情,路醒无奈:“你们一起打麻将了?路心在这方面是老手,你赢不了她的,输了多少?” Leo耸耸肩,翻出空空如也的裤兜:“如你所见,被洗劫一空了,外加一个月陪伴她治疗情伤的弟弟,也就是醒你。” 路醒听得眉毛一抽一抽,尴尬地说:“那我...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我听心说你刚分手没多久,所以叫我好好陪陪你。” “都快一年了谢谢。” 路醒翻白眼。 “wow cool 醒,你好帅” 路醒又说:“你这什么心啊,醒的,听着别扭的很,能不能叫我们大名?” leo犯了难:“you know 我也是半个美国人,所以抗议驳回。” 行吧,万恶的American,惹不起。 到底也是一起打扫过酒店房间的情谊了,等一起出了酒店呼吸到新鲜空气后,路醒和这个leo也算是正式认识了,路醒看了看时间,说:“那我就先回医院了。” 美国佬Leo很注重契约精神,称职地问:“需要我陪陪你吗?” “不用了”路醒无奈:“路心的话你听过就是了,我到时候会和她说的,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管我,leo,我先走了,回见。” 路醒到医院的时候,路心正一个人在病房里哈切连天,见他进来了颇为惊讶,问:“嗯?你怎么还没回去?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路醒看她一眼,不说话。 路心又笑嘻嘻地说:“哦,我懂了,你是生日还没过够还是舍不得leo啊?没关系,他现在还欠着我一个月呢,你要是喜欢我过两天把他打发回老家天天陪你,反正我这腿折了,没个一两个月好不了。乐队里也没什么事。” “闭嘴养腿吧你。”他把病房里的床帘绑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给社里打电话请过假了,暂时不回去,先把你这脚弄好了再说。” “别啊,耽误工作就不好了,我这儿还有小赵和leo照顾我呢。” “奕然要工作,leo再和你亲近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真指望他帮你洗澡擦屁股?” “难道你可以?” “.....总之就是不行!” “那我可以请护工啊还有医院里的护士,姐姐不差钱。” “我看哪个护工都忍受不了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臭脾气,你还是放过人家吧。” “啊?有道理啊,好吧,那最后一点,我这脚没个几个月好不了,难道你留这儿几个月不回去工作?” “那就先留到不能留为止。”路醒道,对他说:“有想吃的东西没?我等会儿下楼去买。” “呜呜呜我好感动啊阿醒,可你真的不是为了leo才决定留下来的嘛?” 路醒:“.....闭嘴!” 路心也不客气,一听说路醒要大方一回请客,当下摸出手机开了长长一条备注单子,上面要买的生活用品,零食甜点琳琅满目,路醒眼睛都看花了,本想下楼去医院附近的小摊点随便买点,这下好了,改为去就近的一家大型生活超市。 到了超市,推了一辆购物车,路醒开始照着货物单子一一采购,其他都还好,这藏在零食那一栏中间的姨妈巾是怎么回事啊? 他黑着脸来到某度空间的货架前,趁着 没人捡了几包丢车里,拿零食都掩埋的差不多了,这才放了心。 零食,点心,烧鸡?洗漱用品...啤酒?毯子,护颈枕,唔...一一清点,确认无误了,路醒看了看时间,这回儿时间也不算晚,他算了下日程,按照路心那条腿的受伤程度,自己至少还要在这儿待上一周多的时间,年假算是就栽里面了,既然要长住,那必要的一些生活用品就必须要购买了。 哎,不对,生活用品? 他翻翻购物车,刚才买东西的时候没多想,现在一看,才发现路心列出来的东西都是二人份的,颜色款式各不相同,很明显是为他备了一份。 嘴上说着不要他陪,行动上却比谁都要诚实。 路醒笑了笑,计算了下路心遗漏下的部分,推着车子在不同的货架前走走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到目前为止都很好,路醒很满意,直到他偶然间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侧对着他的唐思清。 路醒往后退了下,眯着眼看了看他四周。 既然唐思清在这儿,那他绝不会一个人来逛超市,果然,稍微一打量,就看到了唐思清不远处背对着他的一个人。 这背影可太熟悉了,虽然很久没见,路醒还是可恶地给一下给认了出来。 他叹声气,当真时运不济啊。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新~就是这么任性 今天的万更依旧顺利完成 我们明天再见 第53章 路醒就这么瞥了下, 立马掉转车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他盘点着要买的东西, 最后再往里面丢了几盒方便食品, 逛超市的兴趣缺缺,推着车就结账去了。 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颇为壮观, 路醒一边把东西统统堆上收银台, 一遍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搬回家, 打的是肯定的了,五十起,肉痛。 他正暗自算着账,一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收银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位先生,你听见了吗?” 路醒啊了一声,“什么?不好意思刚想事情去了没听清。” 然后只见服务生拿起刚才被路醒胡乱塞到购物车里的姨妈巾,说:“是这样的先生,您拿的这几款是作为赠品出售的, 没上条码扫不出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去换一个?” 路醒的脸蹭地一下红了,尴尬到要钻地, 说了句不好意思,拿起拿几包东西往回走打算去换。 结果好死不死,正对上唐思清和顾垣之推着车子过来,两方正面对上, 他手里提着几包粉红色的姨妈巾,唐思清怀里抱着一瓶红酒,顾垣之站他旁边看着路醒。 沃日.... 路醒突然觉得再丢人的事情也就这样了。 他又倒回去,把姨妈巾重重往收银台上一放:“那我不要了,刚才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一共是992元,请问现金还是扫码?” 他匆忙把帐结了,提着两大袋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了地下超市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这才感觉到脸上的红热退了不少。 一出来就给路心打了电话过去,病床上高吊着腿无聊至极的路心了无生气地‘喂’了一声。 路醒犹豫着和她打商量:“是这样的,东西我都买完了,但是不小心漏了一样,就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这个月可以不用姨妈巾吗?” 路心在那边阴沉沉地磨牙,沉默了一下说:“可以啊,不如你等会儿回来钻进我肚子和我子宫娘娘说说看她答不答应?少废话,我辛辛苦苦列的单子,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唯你是问!” 路醒吃了瘪,把电话挂了,任命地钻进附近一家小便利店,在店员揶揄的目光中拿了几包东西匆匆付了账。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东西要怎么拎回去? 就算要打的,那也要先步行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才行,他提着东西以蚂蚁般的速度移动着,走一下,歇一下,一辆黑色的车猛地停在他旁边,路醒嫖了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车身和车牌号,心里骂了句三字经,提着东西又开始艰难地往前走。 那车子真的缠人,配合着路醒的速度走着,路醒挪一步,它就挪一步,路醒不想给人看轻了,咬紧牙拎着东西一口气走了几十步,直到坚持不住在一个路灯旁边停下来呼呼喘气。 还没喘上三口呢,就被追上来,那车子蹭地一下停在他旁边,把路醒的视线遮挡的干干净净。 他怒了,一个大步跑上去,噔噔蹬地瞧着车窗玻璃。 防窥玻璃被放下来了,顾垣之坐在驾驶座上看过来,说:“路醒。” 路醒顿了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用阴阳怪气到自己都忍不住抽自己几下的语气说:“这不是咱们学校法学院的顾教授吗?您怎么会在这儿?是来逛超市的吗?好巧啊。” 蓦地从后座窜出个唐思清,他朝路醒眨眨眼:“是啊!好巧,小路醒,多日不见真是甚为想念,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啊。” 路醒身体力行,朝他抛去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包,然后退回去,守在自己那两大堆东西旁边,左看右看,全当面前这辆车和车里的人是空气。 唐思清身子前倾按了声喇叭,他把头钻出窗外,说:“上车吧,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拎不完的。” “不劳费心。”路心向前一步开始招手叫出租车:“我自己会打的的。” 到了路口这儿就要好打车多了,路醒随便招了几下对面有辆车就应了,正要转弯开过来。 唐思清啧了一声退回车内,拍了拍顾垣之肩膀:“路醒犟起来还真是和你有的一拼啊。” 顾垣之没说话,又偏头看了看路醒,说:“已经有车来了。” “你还真以为我叫你跟着就是纯粹接人送东西啊?”唐思清哼了声,说:“闲言少叙,垣之,想不想他坐你的车送路醒一程?” 顾垣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唐思清笑了笑,“把你钱包给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小爷的手段,要是事成了就当我将功折罪了啊。” 从顾垣之手里接过黑色真皮钱包,唐思清动作拉风地下了车,嘭地一声大力把门关上,走出了黑道大佬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走到刚停好的出租车前面,敲敲窗玻璃,司机摇下车窗,一脸疑惑:“小伙子,不好意思,这车已经有客了,公司不让拼车。” 唐思清笑道:“您误会了叔叔,我不拼车。” 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递过去:“那个小伙子不走了,这点钱您收着,就当跑路费了。” 正打算往车上搬东西的路醒:“???” 司机叔叔收了钱跑的飞快,在路醒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口一踩油门跑了老远,留下面容扭曲的路醒对着唐思清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钱多就去捐款在这儿耍什么威风?” “所以让你上车啊,不然我可交不了差。”唐思清说。 老子就不信邪了 路醒气呼呼地又退回去,挥手招了另一部车来,唐思清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只等车来了,惯犯似的把人车窗玻璃弄下来了,沟通,给钱,走人,一气呵成,路醒搬东西的速度远比不上司机得了钱逃跑的速度,他气着气着没气了,就这么和唐思清耗着。 “别费劲了,你叫一部我弄走一部,我想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吧?”唐思清在旁边感叹,心想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真特么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路醒这回转换了思路,心里也跟着想,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而是唐思清的,唐小少爷家缠万贯今天想要做做慈善,他怎么能拦着呢? 思路一换,瞬间豁然开朗,他不气了,笑嘻嘻地豪气又招手挥来了好几部出租车,朝唐思清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唐小少爷喜笑颜开,一叠叠的mao爷爷从钱包里抽出来不带手软,站马路边上跟个善财童子似的,穿得人模人样地在哪儿给人送钱。 眼看着那钱包里的现金越来越少,路醒的心情也越来越畅快,叫车的速度加快,甚至还用上了手机里的叫车app来一起加入战争。 再大的家产也抵不过一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这么斗争了十多个来回,唐思清还是坚持不住了,翻开空荡荡的钱包给路醒看,瘪了嘴,这回敲得是顾垣之的车窗玻璃:“垣之,好可怜啊,你看你的钱包都空了,你这个月工资就这么没了哦。” 身后的路醒:“.....” 好啊,还是脑子有病的唐思清技高一筹,怪不得撒钱的时候那叫一个欢呢,感情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痛啊。 这时候路醒用某滴叫的车到了,滴滴两声停在他面前,司机热情地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小伙子,又要打车了吗?” 路醒回想了一下,这不是刚才第一个来拉他的出租车司机吗?怎么又回来了? 司机叔叔嘿嘿笑:“不一样啊,小伙子,刚才你是坐我的出租,现在是用某滴叫到了我的私家车,怎么样,这回要走了吗?不走的话也可以,那边那位小伙子,还发钱吗?跑出租十多年了,还是头一回遇上今天这种好事呢,还一天来两回,你说我要不要趁机去买个彩票什么的?” “买买买买!您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不坐车了,也没钱可发了!” 路醒忍不住了,三言两语把人赶走,看着旁边好整以暇的唐思清,气不打一出来,提着东西走过去:“不是要上车吗?你赢了,行了吧?” 唐小少爷赶紧过来帮他提了东西,打开车门丢进后头,那些东西再加上一个唐思清,宽敞的后座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末了,他还要摆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说:“没办法了,路醒,你只能坐前面去了。” 那又有什么? 路醒把副驾的门拉开,坐上去,关门,一气呵成,从头到尾没见过那两人一眼,然后说:“市第一医院,谢谢。” “安全带系好”顾垣之说 路醒偏不听,等车子开了有一分钟后才慢腾腾地系上安全带,身后面坐着唐思清,旁边又是顾垣之,路醒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摸出耳机带上,小歌一放,小眼一闭,陷入歌词中,很快与现实抽离。 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门口,他取下耳机,第一时间下了车,默默跑到后座去拿东西,唐思清把东西递给他。 路醒说了声谢谢,拎着东西一步一步朝前走,想起了什么,又把东西暂时往地上一放,折回去,趁着车窗还没摇下去,凑过去,叫了声:“顾教授。” 他从兜里摸出张五十的,顺着车窗递进去,然后朝顾垣之轻轻一鞠躬,很乖巧地说:“感谢您送的这一程,小小车费,不成敬意。” 说罢回头,提着东西咬着牙又走了。 这东西是真的重啊。 唐思清把那五十块钱捡起来,塞顾垣之钱包里,笑道:“不错不错,好歹回了五十块钱的本,原来这才是小路的真面目啊,还挺酷的嘛,果然啊,情爱害人,当个正常人不好吗?” 顾垣之把钱包放进衣服口袋里,默默无言地启动了车子,这时唐思清的电话响了,是于鼎打来了,他瞥了下顾垣之的脸色,偷摸接了起来:“喂,嗯,在垣之车上呢,他啊,我觉得看起来还好吧,你别说我,我现在可是将功抵罪,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挂断电话了,顾垣之问:“于鼎这段时间都在事务所待着?” 唐思清点点头:“又打电话来了,愣是没想清楚这段时间哪儿得罪你了,说你好几个月看见他就没个好脸色,这不,又来找我诉苦来了。” 顾垣之带上蓝牙耳机,拨打了电话。 于鼎激动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嗅出来:“垣之!!你可终于愿意接我电话了,哦,不对,这是你打过来的。” 唐思清优哉游哉躺后座上玩手机,听到这儿轻笑一声,这声音被电话那头的于鼎捕捉到了,马上问了句:“你和思清在一起呢?好过分啊垣之,你要发脾气就要一视同仁懂不懂?怎么可以偷偷和思清见面但是不接我电话?”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大型争宠现场?唐思清抬头瞥了眼驾驶座上的人,心想他可真不愧是顾于两家的心肝宝贝啊。 “你在哪里?”心肝宝贝顾垣之终于开口了。 于鼎说:“事务所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忙,都多久没到你家去蹭饭了?” “近期有出差或者外派计划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于鼎有些犹豫了,因为一般垣之是从来不会关心在意这种事情的,这会儿突然问起来,那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如实作答:“接下来估计会去加拿大走一趟,三四天的行程,暂时还没定。” 顾垣之沉默了下,适逢前面是红灯,他停下来,稍微松开安全带透透气,对电话那头说:“把18号空出来吧,尽量把出差延后。” “18号?等等,18号不是你生日嘛?”于鼎在那边大声说:“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垣之,你生日我就算把事务所关了也会空出来的,这个你别担心哈,要是我敢不来,先别说姨妈了,就是我妈首先要把我刮一层皮了。哎不对啊。” 那边于鼎语气里带着兴奋和得意:“你终于打算原谅我了?那我可太愿意了,晚上定好在哪儿吃饭没?姨妈张罗的怎么样了?” 虽然可怜的于鼎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给惹到了,害的他这几个月夹在两家之间就没吃过什么好果子。 “你误会了。”顾垣之说,语气很认真:“我的意思是,18号哪儿也别去,就呆在办公室里。” “......啊?不是吧,你气还没消呢,生日饭也不让我吃了?”于鼎在那边叫苦不迭 唐思清也听出了兴趣,躲后头安静吃瓜。 “不要这样嘛垣之,好歹你要告诉我原因不是?我到底哪儿招你惹你了?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啊?” 绿灯了,顾垣之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看着四周拐了个弯进了s大,耳朵里传来于鼎叽叽喳喳喊苦叫冤的声音,他不胜其扰,莫名地回头看了唐思清一眼,后者吃瓜正吃得开心冷不丁被他这么一看,竟然还小慌了一下,笑道:“你看我干什么?我这一路上可乖乖的什么都没说啊。” 顾垣之继续开车,对电话那边说:“因为你太坏了。” 电话那头的于鼎:“......” 吃瓜的唐思清:这话好生熟悉。 某人深受打击,草草挂断了电话,整个下午都失魂落魄,耳边萦绕着顾垣之那句‘你太坏了’‘你太坏了’‘你太坏了’ 于鼎式奔溃。 另一边,路心的脚在住院一周后恢复良好,本来打算出院在家里休养,没想到就在出院这一天,路心一个不小心,下楼梯的时候一滑,又给直接滑回了医院病床上躺着。 路醒这才刚从医生那儿办好了出院证明,转眼回来就看到赵奕然推着人火急火燎地又回了病房,一边大喊:“医生!医生!救命啊!” 等医生人来了,稍微诊断一下,冷酷无情地得出了结论:“伤口又撕裂了,再住几天院吧。你是患者弟弟是吧?出院证明看来暂时用不到了。” 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路醒幽幽回到病房,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两个躲躲闪闪不敢正视他目光的嫌疑人赵某,路某。 “说吧,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又把伤口弄裂了?” 路某,女,30岁半,选择闭眼躺床上休息,意图营造一种她已经熟睡所以不方便接受警官审讯的假象。 赵某,男,25岁,眼神躲躲闪闪,说话支支吾吾:“就是我扶着心姐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扶稳,然后就....” 路醒推了推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睛,cos起了名侦探柯北,经过对一些细枝末节的推断,最终得出嫌疑人赵某实为说谎的结论,并且严厉逼问: “奕然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请你好好把握这个唯一的机会。” 赵奕然真被他给唬住了,本身也不是什么会说慌的人,被这么简单一下,就和盘托出了:“好好好我说,是心姐不想你这么快就回老家,所以一咬牙从楼梯上跳下去了,虽然只有三阶...” “......?!路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晚九点继续 两天更新了两万多字 相当于过去一周的量 …… 啊啊啊 第54章 这一吼成功地把装睡的路女士给弄醒, 掀开蒙住头的被子,冲着路醒笑嘻嘻, 很是理所应当:“没办法嘛, 谁叫你办事情这么不讲效率,一个月都要过半了,愣是一点行动没有, 阿醒, 姐姐对你很失望。” “什么行动?”这下换成路醒发懵了 赵奕然在一旁插嘴, 说旁白:“我觉得心姐说的应该是你和哪个叫lion的小伙子。” “人家叫Leo” “对,leo”路心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恋爱都不会谈?距离上次见面都过去一周过了,再欲擒故纵都不是这个道理吧?你知不知道我出了多少老千才把他赢趴下?姐姐我呕心沥血为你打算,你就打算把这珍贵的一个月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你出老千你还有理了?” “你这么大岁数还不谈恋爱你还有理了?” 赵奕然在旁边看的起劲,嘴巴一痒,忍不住又当起了看戏的旁白:“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现在双方各执己见互不退让,谈话屡次陷入焦灼状态,各位观众朋友们本裁判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会一五一十地将这场比赛直播到底, 好的一晃到到咱们的中场休息时间,广告过后,咱们再继续。” 姐弟两个相互瞪着, 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路心突然嘿嘿一笑,赵奕然一瞧见这抹熟悉的笑,立马全副身心陷入警备状态, 快速进入角色扮演的状态: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经过长达一分钟的广告时间后,我们的比赛终于到了一个重要的拐点,我们的路女士,也就是被告方的亲姐姐路心小姐,邪魅一笑,开始亮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我亲爱的弟弟啊,你永远就只能是个弟弟,还想玩过我?真当我这么多年的姐姐是白当的?” 路心优哉游哉:“早知道你会这样应付了事,幸亏我早有一手。小赵,告诉你室友,昨晚leo来探病的时候干什么了?” “回禀长官,我们一起打麻将了。” “嗯,战况如何?” “报告长官,leo再次惨败,含恨再次欠下欠条不日履行。” “嗯,听见了吧,小阿醒,” 路醒受不了这两戏精了,无奈摆摆手:“关我什么事?得了,有什么招就快使出来吧。” 路心摸出那张欠条,念了出来:“本人Leo,再次承诺,今后,与债主的弟弟,也就是路醒先生,进行三次干柴烈火式的火辣约会,违反则以后再弹贝斯就走音,生儿子没p眼。” 好...好毒辣的誓言啊,路醒汗颜。 赵奕然于是说:“事情就是这样了,醒君,从此leo先生的事业和儿子的p眼就交托给你了。你要是个最起码良心的普通人,就接受了吧。” 就这样,这场战役以路醒心不甘情愿的妥协取得初步成功。 等路醒气呼呼地出去打电话再次请假的当口,赵奕然把开了的病房门轻轻掩上,把削好的梨递给路心,一边说:“我看路醒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这样强迫他真好吗?心姐,还是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路心做出一副用心良苦的样子:“这样总比他躲在老家假装岁月静好的样子好,他要是真的快乐我也不说了,可你看他那副样子,明显还心有芥蒂。” “哎,失恋就是这么回事吧,哪有这么容易忘记。” 赵奕然自己一个人嘀咕着,想到什么,又说:“可惜我连路醒男朋友是谁都还没见过,他们就这么分手了。” “你见过的”路心打哈切 “啊?真的吗?是谁?” “你见过的。”路心又重复了一边:“不过现在你还是继续不知道的好,好了闭嘴,不准再问了,我困了,想睡下。” “喂,郑安,是我,嗯...啊,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啊,是这样的我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回来的,可我姐姐的伤突然又加重了,所以我可能还要再耽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那边犯了难:“行,我也只能尽量给你说明情况,你知道的,你又是一个新员工,这一休就休这么久,早就有人偷偷议论你了..” “译稿的话电脑上发给我就行了,至于剩下的工作等我回来再继续吧,” 路醒想起什么,犹豫着又说:“那就麻烦你了,不过要是社长实在不同意的话,我可以离开。” 很奇怪的,在说完那句话挂断电话后,路醒的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反倒是有一丝轻松,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份工作在他心里,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将就,从一开始的各种不适应,到后来强迫自己融入,工作可以继续干下去,但心里的疙瘩却一直还在。 想开了,还真有一点点惆怅,更多的是一种释怀。 路醒站医院外头吹了吹冷风,头脑清醒了,这才转身欲回病房,刚走到电梯口,他按钮按晚了一步,眼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合上。 路醒郁闷,正打算走楼梯,那门突然又一下开了,路醒欣喜地回头进去,一只脚刚踏进电梯,在看到里面站着的人后,脸上的笑意散了,他绷着脸,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只脚收回来。 顾垣之也看见他了,说:“路醒。” 人家都称名道姓了,再装不认识就不好了,路醒立马脸色一变,摆出于鼎口中那种很讨人厌的假惺惺的笑脸,打着哈哈进电梯了:“好巧啊顾教授,最近倒是经常遇见您呢。” 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这种客套话然后就这样过去了,除了顾垣之。 他说:“不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路醒又说:“是吗?顾教授有什么事?不过我毕业都快一年了,应该没有什么事能牵扯到你们法学院吧?” 顾垣之说;“三天后你有时间吗?” 18号,三天后,顾垣之的生日,路醒想都没想就说:“没空。” 正巧电梯门开了,他立马快步走出去,直直朝着路心的病房走过去,顾垣之似乎是跟上来了,似乎没有,路醒没回头去看,只自己走着自己的路,直到另一道充满热情的声音隔着大老远和他打着招呼: “wow,醒,你终于来了。” 路醒忽略到四周投来的打量目光,一脸汗颜地走过去,对靠在门口的Leo说:“你们美国人打招呼都这么浮夸的吗?隔着十米远就开始叫唤的那种?” Leo说:“你不喜欢吗?” 作为一个正常的受过东方含蓄教育的龙的传人,他很难喜欢吧? “OK,那刚才的不算,我重新开始。”leo不在意地摆摆手,一手撑在门边,一手轻抚自己额前不知道打了多少定型水的秀发,朝路醒轻眨那双桃花眼,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约会?” 路醒大惊:“这么直接的吗?” leo总算恢复了点正常,苦着脸说:“well,老话常说,愿赌服输。” 路醒幽幽拍拍他肩膀,转身进了病房:“黄赌毒害人啊,年轻人。” “你终于回来了。”路心这会儿都睡了觉起来了,开始关心起弟弟的终身大事来了:“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养你的伤吧。” 赵奕然今天不上班,就主动请缨来医院替路醒的班,路醒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也懒得戳破,正好他这几天白天晚上都守在医院还没好好休息下,这会儿疲惫的很,也不推脱了,和赵奕然交代了些必要事宜,就稍微收拾了东西走了。 Leo跟着他进了电梯,路醒一路上哈切连天,实在没工夫应付他:“抱歉啊Leo,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电梯在9楼停下了,路醒正打着一个大哈切,嘴巴张大到极致,正要到最关键也是最舒爽的时候,顾垣之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了,面前是路醒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他脚步顿了顿,然后踏进来,跟刚才第一次见面一样,问候他:“路醒。” 路醒手动地把自己险些脱臼的下巴给扶回去了,活动了下有点酸涩的嘴,leo在旁关切地问了句:“你还好吧醒?” “还好,还好。” “那你现在还累吗?”leo又问,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 电梯里进了三个男人,说宽敞也算不上,路醒就算再有意规避,但离一旁笔直站着的顾垣之还是极近 这不争气的鼻子又嗅到了顾垣之身上熟悉的味道,路醒轻咳了一下,捏住鼻子该用嘴呼吸,说出的话瓮声瓮气:“真是奇了怪了,刚才还觉得挺累,现在确实浑身舒爽精气神十足啊。” leo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要去约会吗?” 约个屁,他浑身都要散架了,哪还有精力应付这个精气充沛的美国小子,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说出口就变成了:“好啊!我都可以。” 装x糟遭雷劈啊。 这算什么? 分手了故意在前男友面前显摆自己的新桃花? 有个屁用啊。 一来他实在没有和精神小伙谈恋爱的打算, 二来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前男友在顾垣之心里的分量还没重到这种地步。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路醒啊路醒,你前几天二十九岁的生日是白过了,去读小学一年级吧,正合适。哦,不对,这个年代就连小学生都异常的早熟,估计都嫌弃他这种手段。 祸从口出,只能认了,电梯门开了,Leo拉着他往前走,一边热情地规划着他们要去哪儿哪儿约会,哪儿的东西好吃之类的,殷勤的让路醒恍惚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他们出了医院,门口停着一辆拉风的跑车,路醒虽然不是什么懂车一族,但那个拉风的车标还是认识的,不由得对leo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半个美国佬看起来一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居然也是个有车一族,他表达了自己的惊叹,立即被leo戳破: “租的,租的,我们搞音乐的喜欢无拘无束,一般不买车。” 路醒哈哈大笑上了车,正巧看见顾垣之从医院门口出来,手里拎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目不斜视地大步走着,上了车,先他们一步驾车离去。 路醒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想到,身边的leo突然问了句:“那个就是你之前的情人?” 给路醒吓的,睁大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Leo挑了挑眉:“怎么也是情海浮沉多年的浪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路醒是真的心服口服,连连称是:“厉害,厉害。” “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啊,蛮酷的,不过和我看起来差别蛮大的,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 路醒道:“自信点,就算没他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虽然是打赌输了愿赌服输,但任何一个男人听了这句话都会不爽、”Leo来了劲,倾身朝路醒靠过来,被他伸手给稳稳挡住,leo抱怨道:“醒,你为什么觉得不会喜欢我。” “怎么说呢,我不喜欢外国人。 “我妈是中国人。” “那我再说准确点好了,”路醒想了想:“我喜欢纯粹东方的长相,性格,内敛,含蓄隽永那种,这个成语你懂吗?” 这题超纲了,Leo委屈的摇摇头,路醒逮住机会添油加醋继续说:“你看,你连我们国家文化还不太了解。” “日常的那些我还是会的。”Leo蹩脚的解释道:“比如什么闭月羞花,孔武有力之类的。那你说的这个,什么,韩雪娟永?是什么意思?” “是含蓄隽永,”小葵花路路成语课堂正式开课:“就是很内敛,不外放那种,其实是用来形容诗歌的我这儿用的不准确,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 “哦,我懂了。”Leo开着车,做出了总结:“你喜欢那种聪明的,含蓄的,内秀的那种人?是吧,内秀,我前几天刚学会的一个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醒的表情凝固了很短很短的一瞬,然后点点头:“算是吧...” Leo刚才自夸的的确不错,作为一个浪荡多年的情场浪子,他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路醒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于是很自然地开启了新话题,意图让车里的气氛轻松一些: “你知道我从哪儿知道内秀这个词的吗?” 路醒转头看他,很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请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哈哈哈”Leo说:“就是从心哪里,在乐队里的时候有人问心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说自己是个内秀的人。” 路醒:“.......” 小伙子,你被欺骗的不轻啊。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Leo带着他去了家自己很喜欢的美食店,可惜里面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口味偏甜,对于爱辣如命的路醒来说马马虎虎,吃饭完后他们又去附近的公园逛了逛,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竟然也说上了话,各说各的,然后偶尔衔接上了,就两个人指着对方哈哈笑。 这么一晚上下来,路醒脸都要笑僵了,路醒想,原来约会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啊。 好不容易回了路心租住的小屋躺下歇息,刚沾了沙发,他就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这几天连轴转是真的把他累的不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洗了澡,擦干了头发,两只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倒床不到五分钟,已经发出香甜的轻酣。 这样美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赵奕然在那边发来短信说上班的时间变成了下午,叫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中午过去都来得及。 路醒起床后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和一些炖汤的补品,找出了路心家里闲置很久都快生苔的砂锅,慢煮慢炖三个小时,熬了一锅香气扑鼻的鸡汤,那香味好似透过保温盒都能渗透出来。 一路上畅行无阻,到医院的时候鸡汤还冒着热气,正好撞上吃午饭的时间,路心刚吃完赵奕然给她打包回来的外卖,正意犹未尽,突然闻到一股鸡汤味,当下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无意识地抓住赵奕然的手臭显摆: “这个味道错不了,是阿醒牌鸡汤,这小子做饭算不上多好,但各种炖汤是信手拈来,啊,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果然,三十秒后,路醒提拎着鸡汤优哉游哉进了病房,赵奕然眼睛一亮:“还真是啊,心姐果然厉害。” 呵,舔狗,路醒在心里吐槽。 “快快快把我的鸡汤给倒上,这味道,想死我了。” 吃饱喝足,路心揉着饱胀的肚子,满足的不得了,一遍感叹:“要是天天都能这么舒服,我愿意天天吊着脚。” 呵,玩物丧志,路醒又在心里吐槽。 他来了,赵奕然就功成身退了,临走前对路醒说:“我这段时间工作清闲得很,五点就下班了,那我等会儿过来交班啊,毕竟我看你一个人照顾心姐还是有点力不从心啊。”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路醒继续吐槽,tribal kill。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第二更来了~明天继续 第55章 不得不说, 路心这个院住的还是很舒服的,一日三餐不用愁, 无聊的话还有路醒和赵奕然轮番看护着, 真是比大爷还大爷,谁看了不说声好。 路醒作为血缘至亲照顾路心是应该的,最难得是赵奕然, 跟前跟后, 看护起路心来比他还卖力。 这不, 人公司五点下班,不到五点半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中途还顺手给他们姐弟两个带了晚餐,给路醒感动的,要不是知道赵奕然多半对路心有些不可告人的想法,他都想联系s市领导给赵奕然颁一个感动s市年度十大人物了。 他在一旁看了会儿赵奕然忙前忙后的样子,这会儿彻底放心了,本着没事决不当电灯泡的原则,路醒稍微收了一东西就离开了医院, 临走前抛给赵奕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赵奕然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这模样给路心看见了, 问“你抖什么?” 赵奕然说“没啥没啥。” 路醒提着保温桶刚出医院,正要优哉游哉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坐车,刚走没几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立马加快了步子过马路,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可惜顾垣之腿长不是他比得了的,三两下挎着大步子就追上来了,和路醒并肩走着,说“路醒。” 为表礼貌,路醒停下来,说:“顾教授。” 顾垣之又问:“你后天有时间吗?” 感情这人是把自己昨天的回答当做耳边风了,路醒不看他,硬邦邦地说:“没空没空,没空,您就算是天天来我也是说没空。” 最重要的他有没有空对于顾垣之有什么关系?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好不容易想开了,分手了,那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对彼此都好。 顾垣之微微皱眉,说:“路醒,你这句话说的不对,客观上来说你无法预判明天,后天,或者天天的事。” 给路醒气的,强忍着摆出一个很虚伪的笑脸,说:“我说有就有!抱歉啊顾教授,就是这么主观唯心。” 顾垣之似乎还想说什么,被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打断。 这一看,才发现他两人站在大马路中间讨论着今天明天和天天的事情,连行人通行的时间都过了。 路醒脸一红,提着东西大步往前走,等到了路那边,顾垣之早不见了,路醒提着东西往公交站台走,心想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不然他这心跳迟早要加速到蹦出身体外。 以前是因为心动,这会儿是因为生气。 他正暗自想着,身边不知不觉又跟了辆黑色的车,车窗玻璃没关,随意一瞥就看到了顾垣之优越的侧颜。 他心跳的贼快,路醒宽慰自己,果然就是被气的! 他没好气地转身,凶凶地看着车里的人,说:“干什么!” 和他的草木皆兵比,顾垣之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你要上车吗?” 路醒指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发现那里正好停着一辆车,刚好是他要做的那班次。 可问题来了,他现在离公交车站少说还有十多米远,这要是换成平常,路醒踩着自己的两只风火轮嗖地一下就能赶上去了,可现在嘛,手里提拎着保温桶,车里坐着光鲜亮丽的前任,这么跑起来也太没面子了吧? 分手后最重要的两个字是什么?就是面子,努力证明没你我比谁都过得好的面子啊。 于是路醒面不改色地说:“不用了,我坐公交,马上就到了。” 顾垣之说:“你说的刚才那辆吗,已经走了。” 他又说:“这班车发车时间晚,下一趟预计要等二十分钟。” 路醒梗着脖子说:“那我就打的。”说着掏出手机就要叫车。 等了两分钟都没人接单,路醒不信邪,又叫了一次。 车里的人于是又善意提醒道:“这个路段不好叫车。” 路醒斜着眼偷偷瞪人一眼,懂这么多你做什么大学教授,去当个交警算了! 两分钟后,现实狠狠抽了他一耳巴子。 但他是不会妥协的,不争馒头也要争这口气,路醒自顾自地往公交车站走,想,不就是二十分钟嘛,他过往等待的时间多了去了,现在也不差这和漫长岁月一比就是个弟弟的二十分了。 那车子也不逼迫,只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匀速前行着,始终和路醒平行。 双方僵持不下,而顾垣之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必定要完成,唐思冶说得对,他在这方面堪称无知,现在也不过是秉持本心做事,而他现在,当下,此时此刻想做的,就是让路醒上车。 至于为什么上车,该去哪里,他甚至还一片混沌。 路醒已经走到公交站台,默默地等着。 顾垣之把车停在五米远的地方,想了想目前的情形。 毫无疑问,他遇到了困境,且单靠他在这方面堪称稀薄的经验无法达成目的,此时求助就是唯一的方法,比起达到目的,这种力争要自己独立解决的男人的好胜心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于是他拨打了唐思清的电话。 那边响了三声后才接起来,声音沙哑,明显还在睡梦中:“喂” 五分钟后,顾垣之驱车朝站台去,在不挡到站台的情况下来到路醒面前,车窗始终没摇上去,这使得他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路醒,而路醒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两两相看,心情总是各不相同的。 “路醒,你要上车吗?” “不要!” 如唐思清所说,路醒的话听起来带着怒气。 他回想刚才唐思清的‘谆谆教导’,试着模仿他那独特的语气,看着眼前的路醒,对他说: “是不要,还是不敢?” 三十秒后,路醒提着东西上车,嘭地一声,用很重的力气关上了车门。 这无疑是一场很成功的模仿,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车是上了,剩下的唐思清就没再说了,是路醒硬邦邦地说了句:“xx小区,谢谢。” 顾垣之平稳驱车前去,一路无言,而他在开车和吃饭的时候,一向没有多言的习惯,至于路醒,更是将他的怒气贯彻到底,一上车就带上了耳机,闭着眼,不听不看。 车上一片太平,没一会儿到了目的地,路醒掐着时间点睁开眼,在车子停稳后解了安全带,要下车了,还不忘回头对司机师傅说:“多谢顾教授了,车费多少给您结了。” 顾垣之当真还想了想,然后说:“三十” ......路醒噎了下,从钱包里抽出钱递过去了,谁能想到堂堂s大的副教授,一朝沦落成某滴师傅了呢? 似乎是看出他的惊诧,顾垣之说:“就算我拒绝,你好像也不会就这么走了。” 不错嘛,分手了之后话都变多了,这算什么?离开后各自变成了更好的人? 路醒把门关了,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手上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啊。 好半天才想起来,哎,我桶呢? 我那花了一百多效果极好,长效保温十小时打开还冒着热气的亲爱的的保温桶呢? 另一边,小区地下停车场,顾垣之望着副驾座位上墨绿色的保温桶沉思。 十分钟后,屋子安静躺着的茶叶蛋感知到主人的气息,懒懒地从窝里出来舒展了腿,信步来到门边,摆好姿势等人。 是熟悉的输密码的声音,大门开了,主人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进来了,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它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味,激动地喵喵叫,可惜平常都很疼爱自己的主人今天是铁石心肠,任它叫的太热切都不为所动,拎着东西去了厨房。 它看到了,从那个桶状物里倒出了一些泛着热气的香喷喷的东西,剩下的并不多,只有一小碗,主人把他放进了冰箱。 茶叶蛋知道,这碗汤可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恢复高冷本性,惦着高贵的脚尖,回了自己的屋,继续懒洋洋地躺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茶叶蛋敏锐地看到饭桌上摆了一个碗,是昨晚乘鸡汤的那个碗,空了,只有淡淡的余香残存。 它发出痛苦的一声喵咽。 路醒心疼自己一百多块钱的保温桶,这一次不等顾垣之出现,已经规规矩矩地等在了医院门口,依据顾垣之行事风格,他一定会再来的,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 不会有任何纰漏,毕竟对方是顾垣之。 他是掐着时间下楼的,到楼下的时候他再看时间,不多不少,距离顾垣之,哦,不,是顾垣之的车出现刚好五分钟的时间。 没有任何缘由,路醒几乎是笃定。 还剩四分钟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对面来了辆熟悉的车,路醒隔着大老远看着,顾垣之停好车后打开车门下来了 。 到他这儿来要过一条斑马路,没错,就是昨天那条,他不算幸运,要等大约五十秒。 路醒就这么注视着他,看顾垣之像竹子一样笔直地站在对面,安静地等待,手里拎着他墨绿色的宝贝保温桶。 倒计时结束,顾垣之开始走了,混入人群中,却又很突出地鹤立鸡群着,这时候右边的车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喇叭声,明明绿灯还在,却总有那些个赶着投胎的司机用吵闹的喇叭声宣泄着自己的急迫。 有行人忍不住四处查看,亦或加快脚步,只有顾垣之面色如常,不看,不管,不顾,保持着平稳的步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世界上没有人影响到他的事,除非他目光所及。 他的世界真小,路醒想。 就这么点地方,他过去还怎么敢妄想挤进去呢?活该被撞的头破血流。 他看着顾垣之走到自己前面了,于是路醒伸出了手,顾垣之顿了顿,在经过很短暂的思考后正要伸手过去,他听到路醒有些无奈的声音:“我的保温桶啊,顾教授,手都要举酸了。您是文化人,这都看不明白呢。” 路醒拿到保温桶了,又想到刚才的联想,瞬间就兴致缺缺了,对顾垣之摆摆手:“多谢顾教授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顾垣之也不说话,跟着他走,一起进了电梯,路醒赶在顾垣之说话之前忙说:“今天也没空,以后更没空,我们分手了,你明白这个概念吗顾老师?” “嗯,不对,是顾教授。”路醒纠正自己的错误,想了想,然后叹气,转身面对着顾垣之。 四目相对,顾垣之依旧是顾垣之,但路醒却没有办法再坦然地做从前的自己了,知道错了,不可怕,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他每天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只为了给此时此刻的自己积攒开口的勇气:“垣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另外我还是觉得,我们以后...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这样对彼此都好。” 顾垣之说:“这是你理性考虑过的结果吗?” “是不是理性有这么重要吗?”路醒反问:“人都是情绪的产物,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这么理性的看待一切。” “至少理性能确保你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路醒有些疲惫:“我不想和你吵架” 虽然这对严格的顾垣之来说,是怎么也算不上吵架,但面前的路醒此时的心情算不上愉悦,唐思清说,有些事在看到对方生气的时候不必要死磕到底。 于是他换了种问法,说:“这是你真心所想吗?” “是”路醒努力让自己毫不犹豫,笃定地回答道。 “好”顾垣之也说:“我充分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电梯开了,路醒头也不回走出去,顾垣之都呆在原地没动,等新的人到了,他又随着那些人下落,回到最初的起点。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路醒一下清醒过来,看着路心“怎么了,要吃水果?” “还吃什么水果,你没看到篮子都空了?” 路醒立马起身:“那我马上下去买。” 给路心一掌按下去了:“行了,等会儿小赵就要过来,我已经顺便叫他带来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我还要怎么指望你?” 路醒叹声气,很规矩老实地道了歉:“抱歉” “噢哟”路心惊叹一声:“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搞得我还有点不习惯了,乖啊阿醒,继续发呆下去,姐姐保证这次再也不打扰你,就这样继续保持住对姐姐我的忠诚吧。” “什么忠诚?”赵奕然咋咋呼呼地小跑着进了病房,把手里一大袋子水果一放,看了看路醒,拿手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对路心说:“心姐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忠诚!” “我谢谢你了。”路心白他一眼:“那我干脆养条狗好了,还一辈子忠诚,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赵奕然卒,好一阵颓废,两分钟后他满血复活,想起什么,对路醒说:“对了,我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顾教授了,路醒,你们见面了吗?” “哪个顾教授?”路心问 “我哪儿还认识第二个顾教授,就是我们学校的顾垣之教授啊。” “哦~~~~”路心拉长了尾音,斜眼看着路醒:“怪不得我说你去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呢,原来不是便秘,而是去见他了啊。” 路醒没说话,赵奕然正义感爆发,忍不住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啊心姐,路醒和顾教授早就是朋友了,朋友的姐姐生病了来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路心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什么跟什么啊,”顿了下,她想起来了:“哦,对,嗨,我怎么还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说过,你还没见过阿醒的前男友是吧?” “那我给你个提示好了...唔,就在你刚才见过的人当中。” 这算什么提示,简直就是白送分了。 果然,赵奕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原来是他!” 他抓住路醒的手,一脸欣慰的样子:“行啊你小子!说,什么时候和田医生搞到一起去的?!怪不得我总觉得人家对心姐特别关心呢。” 这位田医生名叫田爱国,路心的主治大夫,年龄45。 “我就知道,你果然中意年龄大的这一款。” 路醒:??? 路心白眼要翻上天了:“猜错了!再来。” “错了?没道理啊....我这一路上遇见了隔壁房的阿姨,卖水果的,顾教授,田医生,还有几个不知名的过路人,这里面,既符合标准,还要是我认识的人,除了田医生,没别的啊!” 赵奕然想到什么,脸色越发惊恐,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路醒,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 “路醒....你该不会?!看上隔壁房的阿姨了吧?!你什么时候直回来了?!那这算前女友还是前男友? 哎这个也放一边...有句话你就算打死我也要说的,这手,分的好,怎么说呢,虽然真爱至上,但我寻思,阿姨这年纪会不会....稍微啊,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 “得嘞”路心拿被子把头一蒙,笑的整张床都在抖:“小赵啊,你也别忙着对我忠诚了,有时间去九楼脑科看看,是不是有哪根筋接错了。记住啊,一定要记住,这关乎你以后的生活是否还能笑着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晚六点继续 第56章 小赵表示很委屈。 赵奕然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虽然他再三表示自己今晚也可以留下来,但还是被路醒给三催四请弄走了。 一来是因为第二天是工作日, 赵奕然的工作虽然最近比较清闲, 但不代表着他要把自己所有的清闲时间都投入在路心这里,二来,路醒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好。 路心颇好奇地问:“哪里不好?” 路醒说:“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老是共处一室算什么道理?”路醒皱眉:“陪床就更不行了。” 路心大笑, 来了兴致:“嘿,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啊。” 路醒嘟囔:“总之现在不行了,那小子估计是真的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利用人家了。” “你说什么?”路心没听清 路醒说:“我说,你喜欢赵奕然吗?” 路心瘪瘪嘴:“喜欢什么的太不靠谱了,现在觉得...唔,还行吧。” “渣女!!!”路醒愤然:“你这段时间受伤以来人家哪有一天怠慢过你?到头来就换个还行?” “你突然激动什么?”路心失笑: “正因为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看在眼里了,所以才觉得还行,你忘了我之前告诉你的了?我不喜欢姐弟恋。 阿醒,你以为感情这么容易培养呢?哦, 天天在我眼前闯,做点事,我就要感恩戴德以身相许了?喜欢是这世界上最勉强不来的东西, 他对我好,我要是最后喜欢了,那感情好,一拍即合幸福美满, 可我要是尝试过了还是不行,你们是不是还要骂我不知好歹道德绑架一番啊?” “是啊”路醒说:“喜欢是世界上最勉强不来的东西。那你可以拒绝他对你的好啊。” “你以为我没有?”路心打了个哈欠:“你来之前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明示暗示,我要真拉下脸子强硬拒绝了,依小赵的性格,你以为你们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 阿醒,喜欢勉强不来,不喜欢也勉强不来,这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站在旁人的角度怎么会懂? 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还行,还行,那你总要给我一段时间来把这个还行发酵,看它最终是变成喜欢还是抱歉吧?不由分说上来就骂我渣女,路醒!!你真寒了姐姐我的心啊,呜呜呜呜” 真——哲学家——路心。 “行了别假哭了。”路醒叹声气:“随便吧,我懒得管你们了。” 第二天下班后,赵奕然来交班,这回路醒很痛快,稍微叮嘱了几下就离开了医院,一路无阻到了医院大门,穿过长长的斑马线,慢慢走到公交站台旁。 五分钟后他上了车,坐在早就习惯了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明明什么都没做,身体却有了倦意,心里也感觉空落落,缺了一块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缺了什么,从昨晚在电梯里说了那句话后。 这或许是治愈伤疤必经的阶段,道理他也都懂,但这过程中徘徊的后悔与失落却无法避免。 他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却在无意中看见旁边行驶的一辆熟悉的车后不受控制地眼前一亮,是顾垣之。 他的车始终和公车并行,车如其主,不急不缓,徐徐前行。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偶然遇到,还是刻意为之? 路醒不可自抑的思考这些他本不该思考的问题,按理说他在这方面早已吃过一次亏,上次在咖啡馆的惨痛记忆还在。可他没法控住自己在此时此刻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来了,也没必要暴力赶走这种思绪,他遵循本心办事,就当最后一次再看看,这所谓的情情爱爱吧。 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就再说吧。 如果真是他又一次想多了,那又如何?大不了再自我嘲笑一回,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人只有从心里真正强大了,有底气了,才不会被这点生活中的小挫折击败。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路醒遵循心中所想,起身走向后车门,按了下车铃,一分钟后车子到站,他下了车,就站在站台那里看着,顾垣之的车子稍微慢了一步,在路醒下车的十秒后没有任何停顿,刷地一下从他眼前略过。 果然啊,路醒笑了笑,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试探一番才行,免得又自己傻傻的生出很多奇怪思想来。 这样一弄之后,反倒把周身的颓靡和倦意冲散了,心里那坨依旧空档,但早已经不是什么大碍,不过遗憾的是,错过这趟车之后,需要再等二十分钟才能再上车了,打的是不可能的打的的,那就等吧,反正他现在闲的很,就当车里太闷下来透透气咯。 人一乐观起来,就连时间的过得很快,二十分钟似弹指一瞬间,路醒再次上了车,可惜了,老位置被人占了,他也没找其他位置坐下,干脆就站在门边,扶着一旁的杆子,就这么站到了下车。 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叫了声: 有人在叫他,板正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选。 路醒猛地回头,看到了安静等待在公交车站口的顾垣之,秋天来了,天气渐寒,顾垣之穿了长长的黑色风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路醒一时间怔住,没说话。 顾垣之走过来,道:“抱歉,不知道你坐的哪一班车,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看路醒还没反应过来,联想到他昨天在电梯里说的话,顾垣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又解释道:“我只说一句话就走。” 路醒反应过来了,说:“你要问我明天有没有空吗?有空。我现在回答你了,你是要邀请我去参加你的生日宴吗?这是阿姨交代给你的事吗所以你这么执着一定要办到它,好,我去,时间地点告诉我吧,在哪里,我这次,一定会准时去。是去年那间酒店吗?还是在你家。” “都不是”顾垣之说:“那就明天中午,我会在这里等你。” “路醒,再见。” 二十分钟后,路醒进屋,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可惜他天资愚钝,实在猜不透顾垣之的心思,嗨,那就不猜了,他倒沙发上,想,反正到了明天一切就明朗了。 到底还是辗转反侧还睡过去了,第二天还醒的很早,既然醒了,也没有办法再睡了,路醒简单收拾了一下路心的小屋,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于是进浴室洗澡洗头。 由于当初来s市的时候走的匆忙,带来的衣服都很简单,他在那堆衣服里选了件勉强能看的,这样那样一番,一看时间,距离和顾垣之约定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了。 他下了楼,在计划的地点等待着,没一会儿顾垣之的车子开进小区,路醒等他走近了,开门上了车,这回倒是没怎么犹豫。 他随意往后座一瞥,然后看到了一个装满了文件的公文包,他又看了看顾垣之,后者专心开车,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打算。 顾垣之要带他去哪儿?是自己的生日宴?可车后座的文件包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令人疑惑的沉默里,顾垣之的电话响了,他就这么按了接听,开了免提,然后路醒听到了于鼎兴奋的声音传来: “垣之!出发了吗?你还有多久到?” “对了,你说你要带上的朋友带了吗?是谁?我认识吗。” 顾垣之答:“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路醒问:“顾教授,冒昧问一句,您的好朋友于鼎说的那个朋友,莫非是我?” 不等顾垣之开口,他又说,情绪有些起伏:“你要带我去哪里,见谁?” “去于鼎的律师事务所,见于鼎。” 顾垣之说 路醒呼出一口气,有些生气:“停车,我要下车。” 顾垣之当真将车停到了路边,见路醒解开安全带欲走,他说:“你不想见到他吗?” “顾垣之!不,是顾教授。”路醒要气疯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过他,是我那天的话说的还不清楚吗?那我再说的直白一点,我讨厌他,一直以来都,而于鼎也很厌恶我,我们是相互憎恶的关系,我不觉得我们彼此会想要见到对方。” “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轻视你,欺负你?” “对!没错!”路醒朝他大吼:“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很问题,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路醒,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那个高贵的朋友,堂弟一面。” 他正欲开门,一双手突然拦过来,拉住他的手臂,路醒回头看他,眼睛里盛满了失望与愤怒:“请您放手,顾教授。” “以后都不会了。”顾垣之说,和他对视,语气清淡,却莫名地有力:“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顾垣之重新发动车子:“所以要去见他一面。” 许是周末的缘故,路上有些堵车,四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一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在指引的地方停好车后,路醒跟在顾垣之进入那栋大楼,进了电梯。 他看到顾垣之按了17楼的按钮,突然莫名其妙口干舌燥了起来。 电梯上升的极快,从底楼到17层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路醒在这令人煎熬的度秒如年里,迎来了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来。 他们到了事务所,刚出电梯就有一位礼仪小姐负责接待,引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顾垣之敲了门,三秒内门开了,于鼎很欣喜的样子:“你可终于来了,垣之,生日快乐——路醒?” 毫无疑问,那笑脸在看到路醒的时候一下垮了,不过取而代之的不是以往于鼎对他的轻蔑,而是一种有些尴尬和惊诧的样子。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将门合上,于鼎走到顾垣之身边,试探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先谈正事。”顾垣之说,这话同时引起了剩下两个人的注意,于鼎是看着顾垣之,又看看路醒,路醒则低头看地,毕竟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行吧,反正都来了。”于鼎很快适应了这个状况,往椅子上一座:“说吧垣之,到底有什么事?” 顾垣之没说话,只是打开了一路带着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打装订了的文件,递给他, “什么啊”于鼎接过去,起初脸上还有点兴致,在看到封面的时候一乐:“哟,这是你新写的论文?怎么想着给我看了?” 翻开内容看了五分钟,他面色有些疑惑:“这...这些事情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再继续往下看,于鼎的脸色有点不好,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看到最后,他那暴脾气上来,明显处于濒临爆发的状态,于鼎深吸口气,把东西往桌上一摔,目光投向不远处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路醒:“这些事情是你告诉垣之的?” 路醒比他还懵:“什么?” 于鼎面如菜色,又有点尴尬:“你自己看吧。” 路醒忙走上去,好奇地翻阅着,越看眼睛睁的越大,这些事....这些竟然都是这么些年于鼎对他的做过的大大小小的‘坏事’的记录。 这记录甚至从高中开始,详细到有些事路醒早已经不记得了,最新的,居然是他们在厕所那次的对峙,可这些事情有的年岁久远,有的就在不久前,可事无例外,这都是在顾垣之不在的时候发生的,那眼下这篇论文格式的‘罪证录’是怎么产生的? 顾垣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于鼎那边显然比他更激动,他看着路醒,说:“我承认,之前我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毕业典礼那天过后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行为确实欠缺妥当,不过路醒,你也不必背地里来这么一出吧?行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特么都记不清了,你还给一一记下来了。” “我没有”路醒也头大:“信不信由你,坦白说我虽然讨厌你,但偷偷告状这种事还不至于。” “不是你?”于鼎有些怀疑,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着的顾垣之,说: “不是你说的...那垣之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所以你承认这些年你对原告路醒所做的轻贱辱骂之事了吗?”沉默的顾教授终于发话了。 “谁是原告?”路醒惊讶 “谁特么是被告?”于鼎冤。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认罪,还有相关证人证物。” 于鼎大惊:“这么认真的嘛?垣之?!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他回想了一下:“就说这个,高二的时候,我趁着路醒上体育课的时候把他的校服偷走弄湿,害的他那天都穿着汗臭的运动服上课搞得同桌连连抱怨?这你都知道了?好啊,这件事有什么证据啊,我就不信你还能把当时的监控调出来不成。” “那时候没有监控” 两个学法的青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 “那就是了,那请问顾教授,您说的证人证物是什么呢?据我所知,本人于某当初行事的时候一没旁人,二没留下什么证据。” 他看着顾垣之,脸上隐约有得意之色,不想顾垣之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录音笔来,往桌上一放:“就凭这个。” 于鼎:“.......” 失策了,失策,竟然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被“起诉”了? “好吧,这件事就算我认了,那其他事呢?比如这个这个,高一的时候和路醒在厕所互殴,我给了路醒两拳头?这怎么证明?” “证人 。如果你需要的话。”顾垣之说的间接。 于鼎给气笑了: “行吧行吧,你既然话都说出口了我也懒得再狡辩,毕竟你从来不打无准备的战。我上学的时候就没赢过你,现在也也懒得挣扎,我说我这段时间怎么惹到你了呢对我这么冷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往后探了探,看了眼神色微妙的路醒,小声嘟囔:“真不愧是你啊垣之,还给特地弄了份格式标准的论文出来,精准到每个标点符号和小数点....一份告罪书给弄成这样,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路醒:??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这兄弟两个刚在是在就于鼎到底有没有欺负他这件事展开了一场辩论吗? 而最惊奇的是,顾垣之竟然就此弄了份正儿八经的论文出来?! “你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在这上面签字。” 顾教授面色如常,又从包里抽出另一叠文件递过去,交到了被告人‘于某’手上,他念出来:“补偿合同..?你还列了个合同……?!垣之?!!” “签字。” “哈?”于大律师翻开合同书检查,不知不觉给念了出来:“第一条,乙方于鼎,在此承诺,以后半年每天都向甲方路醒早晚各发一次道歉,以弥补过去十年间甲方心里的伤痛,等下,每天?还是早晚?我看心里有伤痛的是我吧?” 在公证人顾某的灼灼目光下,于鼎妥协了,轻咳一声,继续读第二条:“第二条,乙方于鼎,须得赔偿甲方路醒一定金额作为精神补偿,这一点在一年前路醒生日宴上已经完成,暂时保留。哟呵,垣之,你连这件事都查出来了?第三条.....” 好不容易把那夺命十条看完了,于鼎长舒一口气,说:“不错,逻辑清晰,赏罚分明,不愧是我们的顾教授,不过!” 于鼎要为自己申冤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二更 第57章 他猛地站起来, 颤抖着手指着路醒,颤颤巍巍地给自己伸冤:“垣之, 虽然这些事情我是做过, 但路醒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善主啊。 就说弄湿校服那回,他不是隔天也把我校服上刷了油漆?还有两拳头那个,大哥, 你是没看到我那之后一星期走路都不太顺畅吗?就是被你可怜的甲方给踢的, 还有啊之前.....” 说着说着自己也没声了, 于鼎虽然脾气不好做事冲动,但也不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大奸大恶之人,,他依旧不喜欢路醒,正如路醒也依旧不喜欢他。只是这会儿对路醒早没了那么多的愤怒,只觉得有点尴尬。 “行吧,我认了,不过垣之,我有提出上诉的权利吧?我个人觉得, 你这上面提的十项要求有失公允,对于个别条例我还有些疑问,所以现在我暂时拒绝签字, 可好?” “不好”顾垣之看起来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鼎有点不高兴了,说:“我怀疑你在单方面包庇路醒,刚才我列举的他的反击你怎么不算在论文里。” 路醒听到这儿忍不住了, 打断兄弟两人的对峙,说:“抱歉啊,打扰一下,你也说了,我那是反击,理论上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我是懒得鸟你的。” “你——”于鼎愤愤:“好啊,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是吧?不是分手了吗?这会儿你来跟着凑什么热闹。” 路醒又说:“正如你所见,我可是这起案件中的核心人物,实在是不能缺席。” 于鼎又看向顾垣之,打算再商量一下:“好,我承认,我错了,在很多方面,这字我又不是不签了,只是我想再考虑考虑,人判个案子还要是二审三审呢,到你这儿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了?被告怎么了,被告就没人权了?” 而顾垣之决定了的事情,还真不是谁都能撼动的了,甚至连路醒这种耳根子软的听到现在都有点不合时宜地同情起于鼎。 顾垣之却始终那样,从进办公室到现在都是一副相同的表情,任凭于鼎威逼利诱,软硬皆施,皆不为所动,他只是把那个‘合同’又往于鼎那儿推了推,好让他签字的时候更方便些。 真——铁面无私顾垣之。 于鼎这下真怒了,说:“我就不签!你这是黑合同,我就不。” “好”顾垣之欲把东西收进包里,脸上也没有什么怒色,但于鼎就是莫名地怵了,说:“哎,垣之,等等,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我要是不签你打算那我怎么办啊?” “我会生气。” 哈?路醒在一旁睁大眼,看着顾垣之,这个回答?这...这么简单明了不修饰的嘛。 于鼎苦笑:“说的好像你现在没生我气似的,垣之,你都几个月没好好和我说过话啦。” 顾垣之又说,轻飘飘地,一锤定音:“我是指,真正的那种。” 于鼎脸色一变,立马从他手里把合同夺过来,拿起桌上的笔,慌慌张张地翻阅着:“我签,我签,我马上就签,是这儿吗?你看好啦,保证给你签的工工整整谁看了都能认出来是我这种。” 开玩笑,要是垣之当真生气了那他就完了,被顾垣之给拉近黑名单绝对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于鼎犹记得七岁的时候顾垣之也认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年少轻狂不当回事,结果嘛....自然十分惨烈,和这个比起来,这合同的内容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路醒跟着顾垣之要离开事务所的时候,刚进电梯,便看到办公室里的于鼎小跑着追过来,喘着气把电梯按开,说了声:“等等,路醒!” 路醒看着他,于鼎脸色极其不自然,有点生气,又有点尴尬,望着路醒的鞋,小声嘟囔了两个字。 路醒啊了一声“你说什么?这么小声我怎么听得见?” 他是真没听清,于鼎却以为他是故意的,再次说出口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我说!对不起!就抵了早上那一次了,晚上继续。你放心,我会好好履行‘合同’内容的。” 他把合同两个字咬的很重,说的明显是不情不愿。 可再不情愿又怎么样?字都签了,他还特地拍了照,还不是要乖乖照做。 这种感觉....这种毫无人性欺负于鼎的感觉也太... 也太爽了吧!!!!! 这回是真的一朝翻身把歌唱,他路醒竟然还有这种日子。 等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毫不客气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里畅快,看什么都是高兴的、就连身边的顾垣之,看着都莫名的慈眉善目了一些。 毕竟要是没有他,于鼎怎么可能会向他认错? 看来他上次在咖啡馆里和他说的话还有点作用,虽然没有激发出顾垣之的爱,但好歹换来了对他的一点关注。 顾垣之不问世事,但若是入了他的眼,那他就一定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想起顾垣之带着疑问的那句:“他们欺负你了吗?” 原来那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该说是从未思考过,从未在意,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则表示在那之后顾垣之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而后甚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搜集信息,制定方案。 写论文,列合同这种方式,在正常情况下,在应对这种情景时无疑是有些大题小作的,可放在顾垣之身上却又奇怪的很和谐,他似乎就是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人,严谨到,就连简简单单给他讨个公道,也要格式分明,事事清晰。 他是真的薄情,可一但被他放在了心上,那一定是全心全意的对待了。 这样的别样的‘温柔’,谁又能抵挡的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不过是喜欢过顾垣之罢了,怎么会在放手后,谁都再入不了他的眼了呢? 顾垣之未来的伴侣,无论男女,能得到他这样纯粹而真心的爱,该是多么幸福,路醒想。 当然,路醒当然不会以这件事来作为契机,来肖想顾垣之的喜爱,这充其量只能证明顾垣之的是非分明,他相信要是换了一个人,顾垣之依旧会这么做。 所以他知道,这无关情爱,只生于本心。 理智上是这样想的,但人不能免俗,又免不得要小鹿乱撞一回,这样在理性和感性纠缠中他们下了电梯,到了写字楼外面,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垣之停下来了,回过头来看着他,路醒在他开口说话的前一秒心跳猛跳了一下,心中浮现出一点很小很小,被压制后的期待。 而后他听到顾垣之说:“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那天你提出的建议,我明明已经答应,现在却破坏了约定。” 他又说:“以后不会了。” 路醒那点小期待在还未生长的时候又破碎了,他低低说了声:“哦...” “那就这样。” 顾垣之说,然后礼貌转身离开,只留给路醒一个挺拔的背影。 他叹声气,哭笑不得。 路醒没事做,医院又有赵奕然,他于是给自己放了个假,买了最近很喜欢的电影票二刷,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又去了之前最喜欢的火锅店大吃了一顿,本来就不错的心情这下变得奇好。 等悠悠闲闲地回了小屋,天色已经黑尽,快入冬了,夜来的越来越早,路醒洗完澡出来发现微信上多了条好友验证,他点进去一看,瞬间乐了,居然是于鼎的好友申请。 他点了通过,想看看于鼎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没等一分钟,于鼎的消息发过来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不起” 还没等路醒反应过来,消息又来了:“这是今晚份的,已截图,别想抵赖。” 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于鼎的愤愤不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路醒可乐坏了,这是什么可爱的一天啊竟然有这么多的好事发生。 他冷酷的回了句:“已阅” 说罢把微信关了,喜滋滋。 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吧?可为什么顾垣之一说到真的会生气,于鼎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犹豫了下,他又打开微信,给唐思冶发了信息:“师兄,晚上好,在吗?” 唐思冶的回复在五分钟后:“在” 路醒于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关于顾垣之生气这件事,没想到唐思冶表现得比他还激动,甚至发来了语音: “说到这个我也很好奇,不过从小到大真正把垣之惹毛的机会屈指可数,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好像也就于鼎小时候有过一会,具体顾垣之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记得中间好像间隔了个...两年的时间吧,两人才终于说上了话。” “两年?”路醒惊诧,竟然会有人正儿八经地生某个人的气长达两年吗? “是啊,这还是于鼎死乞白赖争取来的呢,要不然垣之估计现在还没消气呢,总之他具体怎么了我是真不知道,只知道哪件事后,于鼎瘦了一大圈,从此就怕了垣之了。小路,你别看垣之平常看起来好像很佛系,但周围的人无一例外,都不敢惹他。毕竟你知道的,未知,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过他这性子,也很少会真正生气,你放心。” 至理名言啊! 关了微信躺在床上,免不得又想起顾垣之了,想起他今天在事务所里的每句话,每个字,又想起他最后礼貌而疏离的告别。 这两者似乎相互矛盾,一边告诉他顾垣之也是人,也有动情的一天,另一边又告诉他,吃一堑长一智,别多想。最后两方打平,得出结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果然啊,高岭之花还是高岭之花,幸亏他现在已经在这件事上没抱什么期待,否则又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自怨自艾到多久。 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幸喜欢过,喜欢着,因为见识过他的好,所以会在错过的瞬间滋生无数的遗憾,一遍一遍地想,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为什么他命定的伴侣就不是我?但现实就是这样了,这朵高岭之花,之于他,的确是只可远观了。 坦白说失落当然是有的,心里的空荡旧空荡,但路醒早已适应,既然不能勉强自己去喜欢,那为什么还要去勉强自己不喜欢?喜欢有很多种,他只是换了种方式,然后等待着岁月来给这份浓重的情感画上最后的符号。 无论最后是句号亦或问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接受。 这样想啊想,肚子竟然先饿了,明明晚餐吃的是火锅,这才过了多久?他摸摸依旧圆胀的肚子,叹息。 路心家里的小冰箱里能吃的东西没多少,他勉强取了几样给自己下了碗面,正打算大快朵颐,突然看见未关的窗户上映出一股强光,是车灯的光,只是简单的闪了闪,路醒忙把碗放下去看。 是有车,而且还很熟悉,借着路灯和昏暗的月色,那车子从颜色和版型,隐约看起来像是顾垣之的,可这个结果立即被路醒给pass掉。 首先,顾垣之不会做出这种大半夜跑到人楼下的傻事。 其二,现在马上就快到晚十点整,这意味着还有不到30分钟的时间顾垣之就要睡觉,从这儿回去按照顾垣之的行车速度起码要花上二十多分钟,他想他在顾垣之心中显然不可能会占有这样的分量。 哎,这不是刚才做好了心里建设嘛,怎么又故态复萌? 路醒又爬回去,安静地吸溜着面条,五分钟后彻底饱了,他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嗝,随意往窗台一看,嘿,那辆车还在,这个时间点,很难不让人多想,这是哪家痴情郎惹怒了恋人在楼下等着道歉呢? 路醒万万没想到,自己饭后吃着吃着瓜,竟然还有吃到自己家的一天。 因为那车的车灯又突然亮了一下,很醒目的,正好足以让路醒模模糊糊地认出那个倒背如流的车牌号,路醒惊的头皮都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揉着眼睛再三确认。 没错,是顾垣之的车,那车里坐着的人...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偷了车到这儿来哄女友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这个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垣之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在这个让人暧昧的时间点。 哒哒哒,是路醒穿着毛拖鞋在楼梯间疯狂跑步的声音。 两分钟后,他走到楼梯口,一个急刹停下来,调整自己过快的呼吸,等慢慢平稳下来了,他试探着往前走,还没走到车前面,车门一下开了,顾垣之走了下来。 路醒就这么停下来了,呆呆的等着顾垣之慢慢地走到了他面前。 “还剩二十分钟了。”顾垣之说 “什么?” 顾垣之看了看腕间手表:“离我睡觉的时间。” “嗯....” “所以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在经过思考不得解后,我只能如此。” “嗯....” “抱歉,我不能遵守约定。” “嗯...啊?”路醒抬眼看他,有些疑惑。 顾垣之看着他,板正的脸上有轻微的为难,他说:“关于以后不再见面的话,不能遵守约定。” 路醒:“......”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跳声已经大声到和顾垣之低沉的声音并驾齐驱,一同在路醒耳边嘭地一声,同时绽放,他哎了一声,又有点不知所措,立在那里,脚指头都卷起来了。 “为什么呢?” 好半天,路醒才艰难地憋出这三个字。 顾垣之似乎被他问住了,表情一顿,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啊?” 路醒没忍住,叫了一声,心里那颗刚升上空的气球嗖的往下直降。 “所以我应该多见见你,好让我确认,此时此刻这奇怪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顾垣之说。 那气球又开始缓慢平稳地上升,没了一开始的冲劲,却多了份平稳。 “那就这样” 他说完,又恢复了那疏远而礼貌的样子,同路醒点了点头,转身欲离开,路醒突然说了声:“顾教授!” 在顾垣之回头时,他说:“生日快乐,差点忘了。” 不一会儿车开走了,路醒还站在原地,平复自己过度的心跳。 这一天,实在是太过跌宕起伏,信息量太大了。 等人都走了没影了,他慢吞吞的上了楼,重新倒回床上,慢慢回想刚刚发生的事,那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又有急速跳动的趋向,路醒忙捂住胸口意图阻止,可...可这让他如何阻止? 顾垣之刚才真的来过了,和他说了话。 他说要多多和自己见面,好来确认自己的那奇怪的情绪,那是什么情绪,而这话里的意思,当真如他所想的那般? 想来想去只是多烦恼,路醒彻底放弃了,拿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睡了下去,连同今晚的悸动,全都带进了光怪陆离的梦里。 反正来日方长,时间总会给出一个或好或坏的答案,自己在这儿妄自揣测有什么用?除了庸人自扰,他想不出第二种答案,到底也是被蛇咬多了,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这一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五万字写不完追妻了 嘤嘤嘤 这连一半都没追到呢。我恨我自己的拖沓,其实要只写两个人的核心戏份还是能写完的,可这样故事又不完整了,于是又要写旁人的戏,结果果然超字数了.. 接下来要更加精练一点了。 第58章 路醒在那之后又待了一周后才回到了s市, 还是在路心的强烈要求下,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 她脚伤愈合地还不错, 虽然出了院,只是石膏还不能取。 路醒本意在家多照顾她几天,没想到出院后的第二天路心就领着个保姆进了门, 还顺便给他定了个下午的车票: “行了, 我这儿暂时不需要你了, 你们社里才需要,我看你要是再休息几天,恐怕人家就真的不要你了。” 赵奕然也说:“路醒,心姐说得对,你总不能一直照顾到心姐取石膏吧?” 两相夹击下,路醒没辙了,想了想自己确实也该回去了,于是不再挣扎,收拾好了东西便上了车。 他就这么又回到了L市, 人总似乎有一个惯性,出去久了再回家,就总有一种轻微的不适应感, 明明他已经在这儿住了一年,而只去了s市半个月,可现在一回家看到自家熟悉的大院子,高兴之余, 怎么也有点空虚了呢? 他不禁想到临行前路心问他的问题: “你真想继续窝在老家了?你是真的喜欢啊,还是在潜意识的逃避什么,差不多也行了,都一年了,就算和吴彦祖分手也该走出来了吧?” “说什么呢!”路醒无奈:“不是全为了这件事,是我自己暂时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老家怎么了,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多好。” “我没说老家不好,而是你是不是真的开心的问题。你要是真的喜欢,一辈子呆在非洲我都愿意。”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他已经出了门。 想到路心的话,这空虚也算找到了源头,还没来得及细想,郑安的电话已经打来了:“小路啊,你的情况我已经和社长说过了,他的意思呢最多再宽恕你一个星期,不然就...你也懂得,你那份工作虽然清闲,但这么久了也堆了不少东西。” 他回来的事情,还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而现在,路醒明明可以马上告诉郑安自己已经回来了,可他却犹豫了。 这个工作他是真的喜欢吗? 又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而这次,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答案在路醒脑中越见清晰,他深吸口气,说:“不用了,郑安,我想清楚了,我要辞职。” “啊?”那边说:“是发生什么事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了吗?要真是急事你告诉我,我和老板再商量一下,实在不行给你做个担保也是行。” “不用了”路醒挺感动的,而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坚决:“我已经回来了,辞职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还记得我上上班第一天在酒桌上的事情吗,你事后说总觉得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说的对,郑安,这个问题我逃避了这么久,终于想通了。 我的确不喜欢,即使过了这么半年多了,依旧不喜欢,当然也没到讨厌的地步,只是..只是不想在这个年纪就因为适应,而去工作。” “我懂了,明白。” “真的非常抱歉,那时候拜托你找工作的是我,现在要离开的也是我,你放心,我明天会来上班,等把这段时间积压的工作弄完了我再正式离职。” 郑安在那边说没事,“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现在也不觉得多惊讶,小路,你值得去更好的公司,更大的城市。” 是吗?路醒却并未这样想过,至少是以前。 可现在,的确是该好好思考一下工作这件事了。 路醒在那之后的近半个月时间依旧正常上下班,只是空闲的时间少了很多,一口气忙上忙下总算把这段时间积压的文件处理完了,把整理好的东西交给郑安的时候,身体虽然疲惫,但路醒仍大大的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交差了。” 郑安说;“这也意味着,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正式离职了。” 他越过路醒看了看办公室里其他不知情的同事,问路醒:“临走前要和他们说一声,给你办一个欢送会吗?” 他立即联想到刚入职那时候的欢迎会,一下失笑,摆摆手:“这个就不用了。” 郑安也笑:“我就知道,那小路,哦不,是路哥,那我就不送你了,这一年多我是社里和您接触最多的人,虽然您现在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矫情的话说了大家都不习惯,那我就祝你,早点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好好过余下的人生吧。” “多谢,你也是。” 这便是最好的告别了,作为和这个自己浑浑噩噩做了一年多的工作的告别。 作为离职成功最好的‘庆祝’,那当然是......吃一顿香喷喷的火锅啦!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他对火锅这种东西是真的爱得深沉,怎么吃都吃不够的那种。 吃饱喝足美美回了家,刚走到村口的小杨树外,就接到了胡嫂的电话,他不疑有他的接起来:“喂。胡嫂。” “小路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是在城里租的那套房子吗?” “没,房子已经退了,我现在已经到村口了。” 老一辈对于稳定的工作总要看重些,路醒暂时不打算把自己辞职的消息告诉她,免得胡嫂担心。 电话那头又说:“到村口啦?那就好,那就好,免得人来了又等不到人。” “就是那个经常站在你家外头的那个,高高帅帅的那个年轻人啊。” 一句话成功让路醒止住脚步:“啊?又来了?在哪里?” 怎么又是火锅?上次也是吃完火锅后见到了顾垣之,难道这是什么神奇的开关不成? “还能在哪儿,老位置呗,我怀疑他是不是在那儿画了一个圈啊?怎么每次站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路醒失笑:“行,谢谢您了,我..马上就到了。” 挂断电话后本想加快步子赶快回家,跑到一半,路醒想起什么,猛地停下来,拿两根指头捻起自己的衣服一闻,火锅味,铺天盖地的火锅味。 虽说饮食自由,但让远道而来的‘客人’闻到自己身上一大股浓郁的火锅味总归是不太好的。 没办法,路醒开始在原地转圈跑步,过了十多分钟,等来往的风把身上的气味吹淡了不少,他松口气,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家门口,果然看到了顾垣之背对着他站着,路醒闻了下自己的袖子,嗯,基本没什么味道了。 他于是走过去,装作不经意看到他站在那儿的样子,然后很夸张地说:“哎,请问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啊?” 等人转过头了,再用浮夸的演技说:“哦,原来是顾教授!” 他走过去,问:“是突然有什么事吗?” 顾垣之说:“你回老家了。” 半个多月了呢亲亲,您这反射弧这么长的,这就是您说的经常见面吗? 虽然心里在吐槽,面子功夫还是要有的,路醒说:“嗯。” 然后顾垣之又不说话了,稍微站正了身体,正面对着他,离他近了些。这姿势让路醒条件性地身体一僵,站立着不动,等待着顾垣之下一步动作。 顾垣之的确动了,眼球转了转,稳稳地落在了路醒脸上,然后...然后开启了很漫长,很漫长的凝视。 十秒,路醒忍了僵着身子不敢动。 三十秒的时候 他脸上的细小肌肉开始轻微抖动,快要支撑不住。 等到了两分钟的时候,路醒已经无欲无求了,告诉自己再坚持十秒就发言。 数到一了,他刚想发作,顾垣之身体往后一退,终于移开了目光,路醒也猛地把头转开,揉一揉两分钟没眨眼酸涩的不行的眼睛和僵硬的面部肌肉。 果然小说里那种要命的深情对视都是骗人的,这玩意儿费眼,弄不长久。 路醒还在这儿揉眼睛,揉脸,便听到顾垣之说: “那就这样。” 这话好熟悉啊,路醒转头去看,果然看到顾垣之转身欲走,这.....这就走了? “ 你要走了?” 顾垣之点点头,反问他:“路醒,你还有事吗?” 好一个倒打一耙 路醒:“....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大老远从s市赶过来,是干什么呢?” 难道就是和他来一个长达两分十秒的眼酸脸僵的‘深情’对视? “我说过,要常见面。” 路醒:“.....” 果然啊,还真就这么简单,说见就见,见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原来顾垣之口中‘常’见面,是半个月才见一次的那种... “你已经定好回程的机票了?” 瞧见顾垣之点头,路醒想了想,然后说:“好的。” 等人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路醒转身进屋去,先是直奔浴室,毕竟刚吃过火锅,等他慢吞吞擦着头发出来了,正好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路醒一愣,反应过来后忙穿着拖鞋小跑着去开,他嗖地一下拉开门,与此同时传来一声很熟悉的,很浮夸的问候: “wow!cool醒,原来你真的在这儿。” 路醒说:“怎么是你?” “先别说这个先让我进屋喝杯水吧,醒,你们这个村子真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对了,我在路上还见到你前男友了,就是很酷的那个。他怎么也在这儿,是来找你的吗?” 路醒给人递了杯水过去,被吨吨吨几口喝了,leo豪气一擦嘴角残留的水渍,路醒站他面前,问: “路心叫你来的?” Leo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of course,要不然中国这么大,我怎么找得到这里?” “为什么来这里?”路醒又问:“难道....你不会又和她打麻将了吧?” leo惭愧的点点头:“诱惑太大了,心说我要是能赢过一把就可以把之前的东西都还给我....” “这话你也信?看吧,赌徒心理就是这样,总以为输再多也可以靠着一盘翻本。” Leo掩面哭泣,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你别说了,我知错了。” 路醒依旧冷酷无情,操手看戏:“看吧,就连这幅幡然悔悟保证以后不再犯的样子也一模一样,然而没用,过一段时间后你又会故态复萌,不得善终。故态复萌知道吧?就是死不悔改又回到之前的状态的意思。” Leo似懂非懂:“这个成语真有意思。” “总之我不管你在路心那儿答应了什么条件,我就当你全都做到了,你回去吧,我不会和她告状的。” 他现在待业在家,一个头两个大,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心思应付这个精神小伙,恨不得早点给人弄走,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帮助了。 “不行 ” 没想到被leo给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心说了,她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要求我到了之后要给她直播,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 “直播个屁。”路醒翻了个白眼,走到leo身边离他近一点,摸出手机给路心发送了视频邀请过去,十秒钟后人接了,那边背景很暗,有点吵,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可以安心养病的环境。 他皱眉:“路心!!!你这是在哪儿?腿瘸了还到处跑,真想变成一个跛子?” 路心看见他两了:“哦,leo已经找到你了?那挺好的,还剩两次约会机会,可别浪费了啊,我在体育馆这边正在彩排呢,今晚有个活动。” “你腿都这样了还弄什么活动?” “嘟嘟嘟嘟” 那边挂断了视频,路醒一脸愤怒与无奈,Leo想起什么,安慰他:“你放心,心身边有好几个人照顾则,不会出事的。” “算了,我也懒得管她了。”路醒叹声气,转而目光如炬地看着Leo:“天也快黑了,你走吧。” “那我们剩下的两次约会机会怎么办?” “随便,反正今天是不行了。” “那今晚我怎么办?醒,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不会真要赶我走吧?” “所以趁现在天还没黑完,快进城随便找个宾馆住下。” “我没车,怎么去?”leo式委屈。 没辙了,路醒开始翻手机,找到了前段时间随手保存的一个拉人的私家车主电话,打了电话过去,人家正好在村子附近,路醒和他沟通好了,二十分钟后来接人。 好歹leo也是不远万里来了,路醒也做不到那么心狠,于是又在某团上给人定好了房间,把二维码发给了leo:“等会儿我会叫司机把你直接送到酒店门口,暂时定了三天的,我们一天约会一次,早点弄完早点收工,各回各家,听懂了吗?” “听懂了...”被屡次拒绝的leo叹声气: “你在感情方面也太酷了吧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什么也没用。那你喜欢别人也是这样酷吗?别人不喜欢你就立马换个对象,不屑于死死纠缠那种。” “.....” 路醒哭笑不得:“惭愧惭愧,正好相反,算了,我看车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先出去在院子等里吧。” 于是转换阵地到了院子外,leo显然很好奇他那句正好相反,忍不住问:“意思是你对喜欢的人会很粘人,很不酷吗?对你前任,还是其他人也是这样?” 开什么玩笑!路醒誓死捍卫自己的名节:“没有其他人,我只喜欢过一个。” “就是你前任,我也看过的那个?” leo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微妙,well well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就说。” leo这才看着他,有点抱歉的样子:“well说实话,醒,我觉得你眼光有点问题,你那个前任....长得不太好,当然身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只是这脸....” !!!!!!!!! 路醒:“.......” 虽然他现在和顾垣之不是什么可以相互维护的亲密关系,但关于这点他真是要忍不住为顾老师声张一下了。 眼光有问题的是你吧!!!!leo君!! 千忍万忍,总算把这句话给憋回肚子里,憋成了一肚子气,正好看到车开到院子外头,公仇夹着私愤把人大力往院子外头推:“行了车终于来了,你上去吧。” 等人坐到车里了,路醒又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乖,有时间去眼科看看眼睛,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糊住了看不清。有病得赶紧治可别再胡言乱语了,啊。” “没有啊,我上个月才去体检了,啥事没有,吃嘛嘛香。” 路醒嘭地一下把车门关上,感叹:东西方审美果然存在巨巨巨巨巨巨巨巨巨巨巨(以下省略一万字)大的差异啊。 他正欲转身进门,突然回头朝某个角度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有一个鬼祟的人影匆匆闪过。 夜色将近他也看不太清,再眨眼去看,那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路醒也没多想,转身进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leo如约而至,在早八点不到就敲起了路醒家房门,给路醒气的,提着怒气冲冲地脚步把门开了,对门外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国佬怒吼:“干嘛!!” Leo摸摸自己比铁还硬的大背头,朝路醒吹了个口哨,说:“约会啊,醒,你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五天日万完成了,我的存稿也没了。 第59章 很抱歉, 他还真的给忘了。 把人迎进家,路醒说了句:“那你先等等我, 十分钟, 马上就好。”而后冲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穿好衣服, 理好暴躁乱飞的头发, 出来了, 长舒口气:“好了。走吧。” “你就穿这套运动服?” “要不然穿中-山装?” Leo估计没理解他说口中的中-山装是什么意思,似懂非懂地摇摇头,路醒说:“那就行了,两个大男人约个会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那倒也不是”Leo笑道:“中国有句古话,女为悦己者容,换个性别也差不多。” “嗯嗯嗯,你中文真好,那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吧leo君,再晚就赶不上进城的那趟车, 又要等半小时了。” 一小时后他们进了城,但L市这种四线小城市,要说没有什么玩乐的地方有点夸张了, 可你要说有什么很新奇好玩的,那也确实没有,约会三件套,吃饭看电影逛公园, 弄来弄去都是这些个步骤,Leo听了,直摇头:“这样玩多没意思。” “那你要去哪儿?”路醒警钟大响。 只听Leo长臂一身,指了指不远处高高挂着的摩天轮:“醒,咱们去游乐场怎么样?” “你想坐摩天轮?” “当然不,我们其实可以...玩些更刺激的项目。” “......” 接下来的一排字,可以准确代表路醒坐上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后的实时心情: “我擦啊啊啊啊!!!!!!!!!!!!!!!!!” 在天空中遨游一圈下来后,路醒用自己仅存的尊严,拒绝了始作俑者Leo热心的帮助,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垃圾桶边,哇的一声,大吐特吐了出来。 等吐舒服了,路醒脸色寡淡地直起腰,没站稳,差点跌倒,幸亏有leo从后面扶着他才不至于,他靠在Leo身上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忙退开,说了句谢谢。 Leo却回头看了眼,皱了眉说“我怎么觉得刚才有东西闪了一下。” “啊?这大白天的你也能看出闪光灯?” “职业需要嘛,在这方面肯定要敏感点。” 路醒看了看四周汹涌人群,道:“估计是谁拍照忘关闪光灯了吧。” “但愿只有这么简单。”Leo说,然后问:“醒,咱们下一步去哪儿?游乐场很好玩,我没骗你吧。” 路醒摆摆手,刚不过了:“行那你继续去玩吧,我就不奉陪了,在这等你。” leo还真又去体检了几个高空项目,他升上天的时候变成了很小很小的一个人影,路醒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认出来,隐约能看到leo大笑着在和自己招手,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开心。 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人啊,真要算起来,他还算是高攀了。 可为什么他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路醒想,果然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真是半分都勉强不得。 他缓和了一下,突然有点口渴,于是起身走到卖饮料的地方买了杯热饮,等待的过程中无聊的四处张望,却敏锐地在人群中陡然捕捉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个瘦小的身板,熟悉的背包和眼镜... 竟然是许久没见的宋宁,自从上次在咖啡馆一站后,已经半年多没见过这个人了,毕竟以他们从前碰面的频率,这已经是算是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了。 可宋宁怎么会又出现在了这里?难道他还没放弃顾垣之这会儿又跟着人过来了?可顾垣之昨天已经离开,宋宁又怎么还在滞留? 偏偏又是在游乐场遇见了,与其说是跟着顾垣之,倒不如说他是在跟着自己。 在路醒思考的时候,那酷似宋宁的身影已经闪走,等路醒再次望过去,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又是一桩怪事。 他们从游乐场出来,去喜欢的地方吃了顿饭,饭后又去逛了逛,这样消磨着,路醒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各回各家了。 Leo君很诧异,看看时间,才五点不到:“这么早?” 路醒据理力争:“哪里早?等我转几趟车回家的时候都快六点了,冬天黑夜早,我不想冒着黑走夜路。” “好吧。” 路醒满意地点点头,和Leo道别,上了回家的车,成功在天黑尽之前到了家。 刚到家就接到了郑安的电话“喂,小郑啊,怎么了?” “喂路哥,您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的怎样?我打来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工作的事情,遇到心仪的职业了吗?” 路醒想了想,说:“暂时投了几家心仪的公司简历,接下来就等回复了。” “是翻译类相关的吗?s市?说来路哥还是适合去那些正规的大公司去,我们这小地方的翻译确实够不上什么台面。” 路醒说:“翻译就是翻译,再哪儿不是活,你也别太抬举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性格有点乌托邦。” “总之想好了就行,那确定了是回s市吗?” “那就得看最先接到的是哪家的offer了,其他的..就再说吧。” 第二天,Leo君再次准时到访,依旧是可恨的一大早,昨晚熬了夜很晚才睡的路醒这会子气也发不出了,幽幽地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气若游丝: “抱歉啊Leo,今天实在太累了,暂时取消约会计划,咱们明天继续,反正就最后一次了,不急,不急。” 门外的Leo苦着脸:“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心给我打电话,叫我紧急回乐团去,说有大事发生了,再不回去就抱憾终身的那种。醒,看来咱们的最后一次约会要暂时缓一缓了。” “大事?”路醒清醒了点:“什么大事?她不会又惹什么事了吧?腿又怎么了?还是哪里又受伤了。” 看这架势,要是Leo点点头,路醒马上就要穿好衣服连夜去往s市和路心决一死战了。 于是Leo忙说:“应该不是,心电话里语气挺欢快,不像生病了的样子,看她这么高兴,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那应该是她又发疯了,行,那你就回去吧,正巧我今天状态不好,那我就不送你了啊,哎哟我的腰。” leo君提着一小包行李走了,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路醒看的直打哈欠,终于等看不到人,把门一关,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爬回了床上,倒头就睡了下去。 这一觉给睡了个饱,直接跳过午饭,下午三四点才伴着肚子咕咕咕的声音悠悠醒过来,路醒一边给自己简单煮碗面一边感慨,果然是年龄大了熬不住了,才稍微晚睡了一点就要用第二天一天的时间来补。 吃完饭收拾好屋子,他想起Leo一大早说过的话,摸出手机给路心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估计在忙着处理她口中那件‘大事’。 他又给赵奕然打过去了,一向手机不离身秒接电话的小赵同学竟然也没人接了,路醒放弃了,反正只要人没问题,再大的问题都能解决。 他放下手机,去卧室开了电脑,惯例打开了邮箱检查未读消息,无意中发现了一封新邮件,是他应聘的几间公司中的一个,地点是在G市,中原地区一个挺发达的省会城市,也是他最开始就投递了简历的一家公司,从公司的规模到职位需求路醒都还挺满意。 他忙点开了,邮件内容很简单,通知他四天后到公司面试,依旧一些要准备的材料。 这家公司他投简历之前就调查过,听说在筛选简历那关就卡死了一大批人,但一旦进了第二轮,那最终收到offer的概率会大大增加,只要好好准备,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路醒把电脑一关,心中的大石总算松了口气,毕竟这年头能遇到一家心仪的公司和岗位不容易,现在他待业在家正愁工作的事,有了这么个机会,也算了却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大事了。 既然已经决定好,加之面试就在四天后,路醒一改往日懒散形象,翻出电脑里早就准备好的面试材料,认认真真的为第二轮面试做准备,而一旦认真投入某件事,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到了晚上九十点,赵奕然才回了电话过来,声音里面尽是疲惫:“喂...抱歉抱歉,现在才看到你的未接来电。” “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吗?忙到现在才下班?” “也不是...”赵奕然在那边笑:“主要是下班后还要跟着心姐跑行程,这可比工作累多了,但也开心多了。” 呵,舔狗。 路醒的吐槽之魂再次熊熊燃起:“她腿不是还没好全呢,还一天到晚跑什么行程?你也是,路心想一出是一出,你怎么也跟着她闹了?” “你这话说的,心姐也没办法啊,她现在好不容易红起来了,还不赶紧用这个噱头好好赚赚知名度。” 路醒大惊:“慢着,什么叫她好不容易红起来了?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他好像缺了什么很重要的课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刚起床写完,新鲜出炉的一章来了。 这种没有存稿写到哪儿发到哪儿的感觉....好刺激! 接下来要一口气写完结局,更新完结局了。我一定可以的(认真脸) 第60章 赵奕然更惊:“你不知道?!哦哦对..这才刚红几天乐队太忙了, 实在没时间来通知你,好吧, 把电话挂了, 我马上发个链接给你,你看了就明白了。” 挂断电话立即收到了赵奕然微信上发来的一条链接,他点进去一看, 是一条娱乐新闻, 那标题, 让路醒大开了眼界: 敬业!刚成立不久的乐队夜光主唱带病上场,石膏配吉他雨中奏唱,感动数千观众。 看完整篇文章的路醒:“.....” 第二条网链又来了,这回的标题更惊悚了: xx娱乐独家采访,带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夜光’:主唱带病上场原是为了脑瘫弟弟筹集医药费,xx娱乐,只为真实。 只为真实.. 只为真实个屁啊!! 他都莫名其妙成了脑瘫弟弟了,还真实什么? 无良媒体害人不浅! 路醒气急,在底下刷了好几条评论为自己平凡, 可惜很快就被一溜子‘愿弟弟早日战胜脑瘫,病痛无情人间有爱’的评论给淹没了。 赵奕然听后,狂笑不止:“其实心姐也就是在采访中随口说了句自己弟弟脑子有点毛病一根筋, 结果报道出来就成这样,不过还多亏了这个美丽的‘误会’,心姐现在的人气可高了,前天还上了热搜, 现在好几家经纪公司找上门来,活动也来了很多,乐队忙的饭都吃不上了。” 路醒听着听着也不气了,啧了声嘴:“那行吧,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谁能想到她作为歌手会因为在舞台上绑着石膏红了,其他的我也不懂,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吧,人没事就行,红不红的无所谓。” “呜呜呜真不愧是身患脑瘫还自力更生的中国好弟弟。” 路醒:“.....” 挂断电话,他这才放任自己大笑了一回了,刚才在赵奕然面前绷着装豁达,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开心,现在没人,他才终于可以毫不掩饰的为路心高兴,喝彩了。 她的前半生为了唱歌二字走的并不顺畅,眼下终于守得明开见月明,路醒是真心的开心,但也告诫自己不能太过开心,毕竟物极必反,免得到时候又失望太过。 不过眼下..他总算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路心了,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无疑是一周后的面试,若这件事也成了,那他们姐弟两这风雨飘摇的上半生,总算可以暂时迎来太平了。 这样想着,更是付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投入到即将到来的面试上,这样废寝忘食准备了几天,颇有成效,说不上胸有成竹,也算有点信心了。 距离面试四天前的晚上,路醒关了电脑洗漱完正打算睡觉,接到了赵奕然的一通来电,他看了看时间,已经算是深夜,而赵奕然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过来,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他赶在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声铃响时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沉默了一下,能听见赵奕然略微有点急促的呼吸声,而后他说:“路醒!” “嗯?”这样反常的赵奕然,让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赵奕然在那边大喘气,非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那个前女友,不对,前男友,就是你喜欢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在一起结果很快就分手的,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是顾教授?!” 这对于赵奕然而言,的确算是了不得的大消息了,而路醒却想,这孩子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不过对于每次都能完美避过正确答案的赵奕然来说,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是很有必要探讨一番的。 路醒于是问:“不容易啊小赵同学,这么兜兜转转终于猜对了,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说吧,是谁告诉你的,路心?还是其他谁?” 赵奕然低低说了句:“都不是” 他声音明显很不对劲,路醒也终于察觉出来了,小心试探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说的对,靠我自己猜估计一辈子都猜不对你喜欢的竟然是顾教授...不过我也不想以这种方式知道啊!这下好了,全都知道了、” “啊?”路醒急了:“你说什么?奕然,把话说清楚。” 那边深吸口气,紧握住手机,说:“路醒,出大事了。” 正如赵奕然所说,这件事不仅是他知道了,而是全部的人都知道了,这一起风暴的起因,是昨天晚上发布在s大校园内部论坛上的一则火爆的‘帖子。’ 标题直白地写着:法学院副教授顾垣之,同性恋情瓜,速进。 发帖人的名称是一排乱码,点进去是十多张图片,都是顾垣之和另一个被打了马赛克的男子一起的‘亲密’照片。 “顾教授一向生人勿进你们是知道的,那是因为人家早就有了一个相伴多年的同性恋人,再次爆料,这个恋人还是去年毕业于我校外国语学院的一个学生。”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两从去年开始就频繁出入彼此家中,该学生多次搭乘顾教授的车,去年新年还陪顾教授回了父母家拜年,感情稳定。” “这样说吧,这件事要是假的,我第一次出门被车撞,不得好死。偷拍发帖都不对,发帖是为了告诉大家,别被顾教授高岭之花的外皮骗了,女同学,女老师们更是别想了,人顾教授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看上你们了,脱了这层外衣,他也只是个见不得光,还和自己学生搞在一起的同性恋,学校可以公然聘请这样的人当教授吗?” 发帖人短短几句话,在加上那几张一起同行,上车,看似亲密的照片,这帖子瞬间在论坛火爆异常,短短数小时就顶出了数千高楼的盛况。 仅一夜之间这件事就传遍了学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爆发。等这件事引起学校重视的时候,这则帖子回复数已经破万,挂在论坛第一页,异常火爆。 顾垣之第二天准时上班,出现在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一排领导和教授,讲师,他把包放了,问:“有什么事吗?” 院里另外一个讲师这会儿站出来叹声气:“顾老师,您真该关注一下网络这些,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院长发话了:“你还不知道学校论坛的事?” 顾垣之摇摇头,一边打开电脑,进入学校官网,进了论坛。 一下就看到了飘在最上面的帖子,看到标题他微微皱眉,点了进去,看到图片上的马赛克又眉头一松,用看论文般严谨的态度看完了这帖子后,他将网页一关。 院长问:“顾老师,这件事我们无权过问你是真是假,毕竟这些八卦贴每天都有,只是这次事情闹大了,这帖子学校删也不是,不删也不是,你是怎么看的?” 顾垣之看了看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挤进来的人,说:“您好像并不打算采纳我的意见。” “倒也不是。”院长叹声气: “只是这件事现在越闹越大,总要给出个交代,顾老师呢,从学生时代起我就一直看着你,估计是不屑于这种事的,只是现在事关学校的声誉,还要应付家长投诉那边,所以我没不得不为你制定出一个完整的公关方案,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顾垣之道:“事情的确因我而起,对学校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倒也被这么说,顾老师也是受害者,发帖子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准确来说,我也不算什么受害者。”顾垣之想到什么,又点开了刚才那个帖子,仔细看了看对方po上去的图片:“要是从被偷拍这件事来说,我算,可要是从事件本身来说,我不算。” 院长脸色有些为难:“我说过,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追究,这属于个人隐私问题,只是现在闹到了公众层面,就要有另一种考量。” “那院里,校上是怎么打算的?”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顾垣之和院里几个核心领导,将门一关,这事儿又换了种说话。 “院里综合考量了一下,是做了一些决定。那个帖子多是发帖人自己主观描写,放上去的图片也只是些很普通的同行照片,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直接证据。所以这也是个突破口,完全可以说成是师生正常交流。” 顾垣之听着,院长又说:“所以我们建议把这个学生找出来,出来发个简单的声明,说清这些照片的由来,学校这边会全力支持,紧跟着发个严肃声明,追究发帖人,彻底将这件事的热度散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实这件事真相不重要,怎么说才最重要,学生和家长以及外界的关注要的也是这个,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要给出了说法,各方有了交代,事情就好办 ,毕竟校上很认可顾老师的教学能力和学术能力,当然不希望这件事对你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那为什么不是我出来声明?”顾垣之问。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还是零点更新~ 第61章 院长笑了笑, 往椅子上一靠:“你出来说,事情又不一样了, 学校现在要做的是把你从这件事外彻底摘出去, 毕竟你从前口碑极好,也引不起什么怒火,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 从哪个学生那里作为出口是最好的。 既可以正面回应, 又可以让顾老师你避免引火上身, 小顾,我说句难听的,你是我们院里不可多得的人才,校上一定尽全力解决这件事,而那个学生又已经毕业,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拿捏。” 诚然,正如院长所说,无论是从学校的角度, 还是顾垣之自己的角度,这似乎都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成年人的处事原则是为了避免损失, 而不是明辨是非。 顾垣之说:“抱歉,院长,我不打算采纳这个建议,帖子也不必删, 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勘探好了所有的角度,做好了最完美的打算,却唯独没有从那个已经毕了业却还要被拉出来无故挡枪的路醒的角度看一看,他是否愿意来挡一挡这个飞来横祸。 和赵奕然通电话十分钟后,路醒见到了那个让整个s大沸腾的帖子。 赵奕然在那边说:“那帖子你看了没?事情也差不多是这样,多了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才才看到帖子的。虽然不知道发帖的是谁,还给你打了马赛克,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和心姐,这不一看就是你嘛,这件外套还是我们宿舍一起去买的呢,错不了。” 路醒一边翻阅着看着那下面飘着的评论,双眉紧皱。 “其实这照片也没什么吧,我还以为拍到床照这种呢,不过我确实没看过顾教授和谁这么亲密过,楼主连这种毒誓都发出来了,估计是真的?” “上面的,你太天真了,这种毒誓现在谁不会发?又有哪个应验了?反正我看照片没看出什么cp感,赌五毛钱,学校发个无关痛痒的声明,这帖子活不过今晚,到时候啥事没有,皆大欢喜。” “楼上的才天真吧,这种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可是全国top的学校之一,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会以为这件事就我们学校内部的人都知道吧?刚我妈都特地打电话问我了,问我有没有和那个同性恋老师接触过,合着他以为人顾教授能看上我呢...无语” “无语+10086” “总之等着吧,事情闹到这么大,学校总会给出个说法,我现在真特么佩服发帖的这位兄弟,简直牛啊,直接就给捅出来了。大学教授和学生搞同性恋?大新闻啊。” 这算是比较温和的评论了,路醒翻着翻着,还看到些简直不堪入目极致辱骂的话语,气的手都在发抖,大家都是受过素质教育的大学生,怎么会在这么包容的社会里仅仅因为性取向骂出这么多脏话来? 人人都说现在网络发达各种喷子盛行,他以前还没个实感,可现在事情落在自己头上了,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群人的可恶了。 可更让路醒难受的是,他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所以暂时没收到什么明显的,点名道姓的人身攻击。可顾垣之不是,他几乎承受了大多数的嘲讽,怒骂,甚至有人直接在楼层里放出了顾垣之的手机号,这会儿不知道已经收到了多少条消息了。 在这没有实名制和约束的键盘背后,不知道多少平日里看着乖巧文静的学生化成吸血的厉鬼,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键盘。 “气死我了!”路醒气的不行,捂着胸口顺气。 他想,顾垣之从小身正言清,克己复礼,向来都是事事严谨,独自盛开。活到这么大,哪里受过这些莫须有的辱骂?他一生都清清白白,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几百字不到的帖子,十几张图片,就要被喷上这么些个脏墨。 “学校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顾教授呢?法学院那边怎么打算?” 赵奕然说:“别急,我这边刚到s大,打算去找我爸妈问一问,他和法学院几个老师比较熟,等会儿给你发消息。” 挂断电话,路醒同时把电脑猛地合上,以免再看到那些让人恶心的文字。强迫自己拿起准备的面试材料,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半小时后赵奕然的电话如约而至,他忙接起来:“怎么样了奕然?” “路醒?”赵奕然那边叫了声,然后叹声气:“我问了。” “嗯,然后呢?” “学校和法学院那边的态度一致,当然是要保住顾教授的。我爸有个朋友,听说出事第二天早上和院长去了顾教授办公室,听他的意思就是现在尽量把消息压一压,而且那些照片算不上什么证据,唯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口碑问题。 毕竟同性这种..换成一般的企业公司还行,但s大这种有名气的大学,社会人关注度高,又是公职,这方面会比较难办一些,法学院的院长好像提出了什么条件,结果顾教授没接受,两边闹僵了,谁也不肯低头...所以现在顾教授暂时被上面停了职,看看事情的走向。” “停职?”路醒想了想,道:“这事情真有这么严重?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的帖子就足以让一个副教授暂时停职了。” “你先别激动,这事儿这么处理还算正常,我爸说是因为院长和顾教授谈条件没谈拢,所以才暂时这样。 你别小看这件事的影响力,学校里其实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风气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是被有心的社会人士或者家长抓住了辫子,对顾教授还是对学校,都不是什么好事。这帖子马上就会被删了,你放心,事态不算好,但也没想象的那么遭。” 一语成谶,挂完电话不到半小时,盖了三万高楼的帖子已经被删的干净,路醒又忍不住翻了翻最新的发帖,有些在惋惜这个高楼帖子被端了,有的在咒骂学校缺乏民主言论自由,还有些激进分子冒充最初的发帖人,用一样的文字,一样的图片,又开了另一个高楼。 这回不到半小时就被删了,看来学校官网已经就此展开了彻底的封锁行动,只是学校封的越狠,越有人觉得这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旦有压制,就有源源不断的斗争,帖子删了又起,一时间s大论坛呈现出异常热闹的景象。 而这也是路醒唯一能近距离接触到 这件事的接口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毕业,又在离s市一千多公里的另一个地方,消息实在闭塞,也只有看着这些好坏参半的帖子和赵奕然断断续续的带来的消息来了解最新状况了。 “怎么说呢,现在这事情还在风头浪尖上,也只有等几天的时间等热度退散了。我看今天声势明显就比昨天好多了,顾教授呢,不到最后时刻学校是肯定不会放弃的。” 赵奕然在微信那头说。 但愿吧,在事情还没有再度恶化之前,能解决了,是最好了。 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赵奕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论坛上莫名多了几个帖子,不是关于顾垣之,而是关于这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路醒的。 “别猜了,和顾教授谈恋爱的叫路醒,外国语学院去年毕业的翻译硕士。” “+1,我同班同学,这件外套我见过他穿好几次了,好像是他们宿舍的舍服吧,应该不会错,发型,身材都对得上。” “+10086,我草!真的是路醒!吃瓜吃到自己同班同学上了?我们宿舍都是挨一起的,真是他?” 一传十,十传百,一个小时后,他的学号,毕业照,手机号码一下全出现在论坛里,如路醒所愿,他也终于被拉近这场旋涡中了。 他竟然觉得有些高兴,这下他至少有了马上订票不顾一切去s市的理由了。 刚订好票,赵奕然的电话也过来了,这回的奕然君表现出了超常的愤怒:“这群傻逼!都是同学至于这时候出来捅刀子吗?我查到第一个发你帖子的是谁了,果然是王俊那个傻逼!不就是研一的时候你挤走了他的奖学金名额嘛,靠自己能力得来的,这傻逼居然记恨了你这么久!这会子出来捅刀!别让我再看到他,不然我骂死他我。” “哦是他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对了路醒,我看你手机号都爆出去了,没收到什么骚扰短信吧?” 正说着呢,路醒的手机已经不合时宜的叮咚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 赵奕然那边大怒,然后阴恻恻的笑了声“这就来了?等着!我再去查查谁特么把你手机号泄出去的,都知道手机了,肯定是熟人了,到时候把人抓到你面前对峙,我看他害不害臊。” 路醒道:“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还不如去查查那个帖子最开始发帖人是谁,这事情因他而起,顾垣之被他害的这么多人骂,他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第一个查的就是那个躲在后面操纵这一切的傻逼,可惜那小子估计在这方面有研究,id加了密,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估计是有备而来,既然是这样路醒...” 赵奕然顿了顿:“那他肯定不只是发个帖子这么简单,这段时间你小心点,没事别回学校这边来,就算学校叫你也别回去,反正都毕业了还怕什么。”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不过这事你别告诉路心,以她那个脾气,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更大的事,毕竟现在也算公众人物了,要注意言行。” “我知道,放心,心姐现在每天忙着活动饭都顾不上吃,不会知道的。倒是你,千万别来s市啊,反正就暂时呆在家里,反正这事儿也蹦跶不了多久。” 可惜,票都定了,既然他已经参与到其中了,也断没有躲在这小乡村里让顾垣之一个人承受这些事的道理。 第62章 当天下午, 路醒已经到了s市,他暂时没把这件事告诉赵奕然, 下了高铁他直奔路心的小屋去, 之前配好的钥匙还能开门,他进去了,路心果然没在, 估计他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这里, 也算给路醒提供了一个便利。 一路上手机的短信就没停过, 差不多一个小时能有一两封,不算多,但时时刻刻保持着这样的频率,也够让人心烦了。 路心把手机调了静音,先是去痛痛快快地给了个澡,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而后他出了门,一小时后到达了顾垣之小区楼下。 风景依旧,只是他已经很久, 很久没有再来过这里了。 出了电梯,到了顾垣之所在的楼层,他深吸口气正打算敲门进去,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小路?真的是你?” 是许久未见的顾妈妈,于美娴。路醒今天是来见顾垣之的,没想到最先遇到的是她,他竟然还有些紧张, 拘谨地叫了声“阿姨” “你是来找垣之的?”于美娴走过来,看见他非常高兴的样子,忙掏出钥匙把门开了:“我也是突然忘了东西才折回来的,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路醒跟着进去了,屋子里空空荡荡,连灯都没开,顾垣之显然不在这里。 于美娴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物件放进包里,对路醒说:“垣之这段时间被停了职,我就把他叫回家了。毕竟你知道的,他这个性格,不工作了保准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天天看那些破书,要么就是在电脑上写东西,我可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家待这么久。” 路醒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他现在立场算什么?和顾垣之分了手的前任,面对前任妈妈吐槽着自己的儿子,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走吧,应该没什么遗漏的了。”于美娴说,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再度折回去:“算了,反正来都来了,还是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个水吧,这群小东西又要被养死了。” 他们下电梯,到了小区门口了,路醒站在原地,于美娴说:“你不是来找垣之吗?走吧,和我一起回家。” 路醒终于说出想说的话:“阿姨,我和垣之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于美娴笑:“难道还不够明显?你今天来,是为了你们学校论坛那件事来的吧?上车吧小路。” “您也知道论坛的事了?”路醒惊,然后脸上浮现出愧色:“不好意思阿姨。” “你有什么错?都是受害者,发帖的人才有错。”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中,于美娴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沉稳而温柔: “别在意,事情没有那么糟,你和垣之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辱的主儿。” 她的声音好温柔,却好有力,路醒原本烦躁的心逐渐平息。 他们很快到了那一片别墅区,于美娴将车子停在了前院,下了车后于美娴敲了门,不一会儿张婶来开了门,见到路醒起初还有些吃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这是小路吧?快请进,请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于美娴笑道:“垣之呢?” 张婶看看她:“在书房里,两个人下了一下午的棋了,分不出输赢,父子两个正较着劲呢,我上去劝了几次下来吃饭都不听。” “那就算了”还是于美娴看得清。无奈:“父子两这牛脾气一上来,谁都劝不了。反正饿了自然会下来找吃的,不用管他们了。” 热好的饭菜很快端上了桌,她招呼着路醒坐下,两个人面对面吃了顿饭,路醒在于美娴耐性而温柔的问候中也放松了不少,等饭吃完了,张婶也正好从楼下下来:“嗨,这胜负还没分出来呢,又开始新的一局了。” 于美娴看了看路醒,说:“不如你带小路上去吧,他找垣之应该有事要说,总让客人等着也不是。” 张婶犹豫了下,看了看她,而后对路醒说:“行,可别碰了钉子才好,这父子两认真起来是谁都不理的。” 他跟着上了二楼,远远地就瞧见了关的严实的书房门,走到门口,张婶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她小心地又把门推开了,朝里面人说:“垣之,有人找。” 她退开,露出身后的路醒,眼前是神色认真的父子两人在对弈,路醒站那儿有点尴尬,说什么都忘了:“顾教授——” 顾垣之拿着棋子的手一松,偏头看他,眸子里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叫他的名字:“路醒。” 路醒硬着头皮又说:“你现在有事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一下。” 顾父说:“这不是在下棋吗?” 路醒忙说:“叔叔好,那我不打扰了。” 顾垣之却站起来,把棋子重新放回盒里,顾父说:“走了就算你输了,我不等人。” 顾垣之说:“好” 顾父又说:“那我就要你书架上的《后汉书》《竹书纪年》《世本》这三本了。” 这下明显感觉得顾垣之脚步一顿,眉头一凛,路醒一下就看出他的纠结了,毕竟那些书可真的是顾垣之货真价实的宝贝啊,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说句你们继续我稍后再来,顾垣之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说:“走吧。” 他们转身进了顾垣之卧室,目睹了这一切的张婶下了楼,同楼下的于美娴相视一笑,于美娴道:“你瞧,张婶,总有人能把他从棋盘上抽出来。” 门轻轻合上,顾垣之默不作声气压很低地从书架上抽出了三本书,对路醒说:“稍等”后他出了房门,看样子估计是给书房里的顾父送书去了,一分钟后顾垣之折返,将门带上,看着路醒:“怎么了?” “啊,就是....” 害,一见到人,脑子里想了一天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 顾垣之想到了什么,离他更近了些,这个靠近的动作让路醒刚想起来要说什么的话一下又给擦掉了一半,他磕磕绊绊地说:“你干什么?” “给你看。”顾垣之说 “啊?”路醒想了下:“看谁?看....你吗?” 顾垣之又直起了腰,一脸板正地说:“严格来说还有两天的。” “什么两天?” “我们再次见面的日子。”他又问:“你实在是太想见到我了吗?” “....那倒也不是..” 在这奇怪的氛围中,路醒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了:“学校论坛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我的信息也被曝光了。” 正说着,那可恶的短信提示音又出现了。路醒忙给顾垣之看:“你看,骚扰短信又来了。所以作为身处这件事中心的当事人之一,我想我应该来找你,谈一谈这件事。” 顾垣之于是坐下来,说:“好,谈什么?” “你拒绝的那个院长的提议是什么?”路醒直奔主题,终于将这件事问了出来。 顾垣之眼眸低垂了下,说:“没什么。” “是和我有关吗?” 他扬了扬手里的短信:“昨天晚上我导师给我发短信了,毕竟我身份已经曝光,再藏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把学校的决定告诉了我,并参考了一下我的意见。” “你答应了?”顾垣之问。 路醒错开他的目光,说:“那顾教授你呢,难道就打算这么和院长耗下去,等事情平息?要是事情真的这样平息了那就相安无事,可要是事情越闹越大,您要是再是这样的态度,那学校最终也会选择放弃。” 见顾垣之面色如常,路醒反而越说越急了:“其实这个提议是目前为止的最佳方案,毕竟我现在已经毕业了,早就不是学校的学生,只需要以当事人的身份站出来说一下,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说什么?”顾垣之站起来,接了小半杯水浅浅抿下,说:“无论你说什么,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路醒一怔, 诚然,学校要他出来发个声明,可这声明该怎么发?发什么?却没有定论,想法,只要路醒先出来发言了,那他无论说什么,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每个字,句会被拆成细小的语言来研究,给他扣上一些莫须有的帽子,比如觊觎自己老师的同性恋学生,一旦他出来说了,那无论结果,这个标签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跟随着他。 不知情的大众并不好奇你说了什么,最重要的是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他们想象中的这件事的主角,无论是赞美还是批判,一旦他站出来了,那所有的炮火,注意力都会放在他身上了。 这是顾垣之话里代表的意思吗?他一向寡言少语,可奇怪的,在关键时刻,路醒却总能第一时间用自己的理解来拼凑出他话语里的意思。 若真是这样,那他拒绝了这个提议,是在维护心中的正义,还是为了他? 或许两者皆有,各有偏重。 但谁在顾垣之心中所占的天平更重些,路醒却猜不透了。 他想了想,说:“所以我只说自己还在考虑,并没有答应学校的提议。只是这样事情就无解了,在事态更加恶化之前,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站出来澄清,如果不是我,那应该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终于!!写完大结局了! !!!!! 之前五天万更的时候就想写完的,结果五万字不够,这又写了三四万,才把正文写完了。 没得几天更新了,离大结局更新加今天差不多一周~按每天3000多字来算。 当然这里的结局仅只正文大结局,不算番外。 写完结局了,很感慨。 最后再提醒大家一下,本文真的不是不是不是什么虐的死去活来的火葬场情节,垣之会有牺牲,但不算什么火葬场,比起这个,我更注重的是从垣之和小路两人的内心,特别是小路,来使这个故事圆满,我承认,垣之的内心戏写的不够,因为这个人物太难写了,他本身沉默寡言,那我描述他内心的时候常常也不愿意花太多的笔墨来写,说白了我总觉得垣之应该带一点神秘的色彩,剖析的太多,他就不是真正的天鹅公子了,我已经在能写的程度上尽量多描写垣之了,但我感觉还是不够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加,忧伤,或许是我笔力不足,以后更要多加改进。 反正都写好了,大家就等更新吧,是我很满意的结局了,但肯定不能保证让每个人喜欢,在这方面我肯定还是有压力,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本文一开始的设定就是这样,没有临时改结局什么的说法。 最后想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反正也写完了,你们是想每天一更,一周完结,还是每天双更,加速完结? 我现在倾向于双更,你们要是想双更的话那我明天开始双更,请在评论区告诉我,我好采取建议。 第63章 这时,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门被打开了, 于美娴端着一盘水果进了屋:“事情聊完了吗?吃点水果休息休息?” “谢谢阿姨” “不谢, 我看天也不早了,小路不如今晚在这儿睡下,明天我送你回去?” 路醒看了看时间,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而他现在身份模糊, 总不能以一个顾垣之前男友的身份住在这里,于是忙说:“不用了阿姨,我也该走了。” “那让垣之送一下你吧,垣之——” 正巧这时候赵奕然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路醒忙接起来:“喂,是我,嗯,我马上就出来了,你快到了吗?行, 那我马上出来。” 在赵奕然一脸懵逼中路醒果断挂了电话,朝于美娴抱歉一笑:“不用麻烦了阿姨,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 他正巧在附近也顺道把我载回去。” “行,那我也不留你了。” 推脱了于美娴欲送他出门的请求,路醒自己出了顾家,外头已经黑尽了, 这会儿正是严冬的时候,冷风呼啦啦地吹着,糊了路醒一脸,冻得他一哆嗦,接起了一直在响的电话: “是我呀奕然君,嗯,在xx小区这边,嗯,对不起嘛,我还是来s市了,啊?你还真在附近啊!那感情好,我就在门口那棵腊梅树那儿等你啊。” 十分钟,赵奕然的车开到冻得呲牙的路醒前面,他看见车里坐着的脸色不太好的赵奕然了,嘿嘿讨好一笑,麻利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还没等人发话里,赶紧先发制人:“我错了行了吧,但没办法,这事儿我不可能真躲在老家等事情平息,要真是这样,我也太怂了吧?” “本来就是飞来横祸,怂就怂呗!免得引火上身。”赵奕然道,看了看车外头的建筑,又话锋一转,问:“这个小区...就是顾教授的家了?” 路醒惊:“你怎么知道?行啊,奕然君,现在反应怎么变这么快?我好不习惯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老人家不远千里到s市了,连我和心姐都没告诉,难道还能见其他的朋友不成?除了来见顾教授商量这件事,我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嗯,不错不错,全对,值得鼓励。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少给我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顾教授走到一起的?苍天啊,我真是猜便遍了身边人,都没敢把你两放一起,结果!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都懵了,一开始还不信,后来被心姐给锤了,才浑浑噩噩地相信了。路醒,你没有心,竟然和我的偶像这样那样。” “......开你的车吧,戏精。” 好不容易回到家,送别赵奕然,路醒没看那些短信,把手机一关,一觉睡到了天亮,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夜,学校论坛上又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风暴。 那个id被保护了的神秘发帖人,又发帖了,标题一如既往的黑白颠倒,赚足眼球: 第三个人出场,高岭之花顾教授陷入求而不得三角恋。 看到这个标题,路醒整个人已经不好了,等点进帖子往下滑看到他和leo的照片后,他就更不好了。 那些照片他可眼熟了,分别是leo前几天在自家门口,和他们在游乐园游玩,他吐晕了头leo伸手‘抱住’他的照片。 很好,很好,他还纳闷这发帖的是谁这么恨他和顾垣之还要特地来这一出呢,原来是个老熟人,宋宁啊。 那时候leo感知到的闪光应该是宋宁偷拍时的痕迹,而他上次在家门口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也应该是宋宁没错了。 还真是跟着他来的,只是他没猜到宋宁竟然还会来这么一出。 他立即摸出手机,想给学校领导举报,但想了想,又停下了。毕竟这只是他的主观猜测,没有证据,也无法证明那个人真的是宋宁,即使希望渺茫,但宋宁也有不是始作俑者的可能,而这一切,需要调查。 说是调查,但他一个没名没姓的社会待业人员,也就只能干点最低级的‘调查工作了’——潜进s大。 当然,介于他现在已经大大小小算是一个学校的名人了,最基本的伪装工作还是要做的,譬如墨镜帽子大风衣,托了这些伪装,虽然一路上收到了许多奇怪的打量的目光,但也算顺顺利利地到了法学院教学楼这边。 宋宁的课表他早就弄到手了,这会儿跟着学生一起进了教室,他坐在最后一排仔细观察,走进教室的学生很多,却没有宋宁。 铃响后讲师带着课本进场,他运气不错,正好撞上一个爱点名的老师,点啊点,终于轮到了讲师说:“宋宁” 教室里一片安静,讲师又喊了声“宋宁在吗,有没有舍友出来解答一下。” 一个学生犹豫着站出来:“老师,宋宁身体不舒服,一周前就请了病假了。” “知道了。” 路醒从教室出来,对于这个结果,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倘若原本对宋宁的怀疑只有百分之六十,那现在他几乎是笃定了,这件事,就算不是宋宁直接所为,但也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微信提示音来了,路醒点开一看,是于鼎每天两次的道歉来了:“对不起。” 路醒正打算冷酷地回一句已阅,和往常一样。突然他想到什么,手机啪啪敲着键盘,发过去一条消息: “帮我调查一个人,报酬是免除你接下来三个月的早晚各一次道歉,如何?” 本已经平息的事态又被这新一个帖子给推上另一个小高潮,本来已经深陷舆论中心的路醒和顾垣之之间又被爆出另一个人插足,事情的走向莫名就变成了三角恋这种烂俗偶像剧情节,更可怕的是,这还是同性版的。 “我三观都要碎了,txl的世界这么精彩的嘛?” “前面的是有多孤陋寡闻,难道不知道基圈的世界有多精彩?这种算是小儿科了,你怎么知道人家私底下玩的有多狠?” “+1,曾经有幸认识过一个零号,那私生活可以说是相当丰富了,话说顾教授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哈,平常这么清冷的一个人,没想到背地里还挺‘火热’的哈。” “楼上那个加引号的火热有故事哈,你说这个火热他正经吗?” “三....三个人?我草,我是不是开启了新大陆。” “认识路醒加1,这人平常看着还挺正经的啊,居然是个乱搞男人的bt。” “路醒还好吧,更震惊的是顾教授好吗?!这回是真的跌破我想象了,我记得上学期顾老师的公共课是秒切吧?咳咳咳正好我学分不够要上这堂课,我想这回应该很容易抢到了吧。” “你想到了~顾教授看起来器大活好,估计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学生抢课哟。” “2333333333 秒懂,我是不是没救了。” “大型捕零现场?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路醒把帖子一关,觉得自己还是回归一下正常的世界比较好,未实名制下的网民的键盘可真是最锋利的一把利剑,肆无忌惮的喷洒着各种腌臜话语。 这帖子在被迅速堆砌到几千高楼时被删除了,虽然没有第一个帖子闹出的动静大,但这整件事上让在往恶的方向前行,毕竟在还没有捉到这个发帖人之前,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定时投放一个□□出来。 法学院那边终于接到了家长陆陆续续打来的询问电话,有些言辞激励,有些言辞有礼,校上施压,院里给顾垣之打电话沟通,却往往达成不了共识。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却好像发生了许多的事。 路醒又一次站在了顾家门口,这一次,他主动叩响了门。 张嫂把门开了,这一次看到他,态度 莫名亲切了不少:“是小路来了。” 甚至不等路醒开口,她便说:“垣之刚才去了后院。” 跟着张嫂来到后院,今日阳光正好,于美娴在院子里招呼着烧烤架打算来个户外烧烤,旁边堆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蔬菜肉品,顾父在藤椅上坐着看书,顾垣之站在妈妈身边打下手。 看见他来了,于美娴没有一点惊讶,只是很热情地把他拉了过去:“小路来了,正好,吃现成的,再等会儿就可以马上开始烤了。” 他朝顾垣之点点头,顾垣之又叫他:“路醒。” 他这段时间叫路醒名字的份额有些过分超标了,就像在刻意证明什么一般。 路醒越过顾垣之,想起昨天书房里的经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认真看书的顾父说:“叔叔,您好。” 顾父眼睛未抬,语气却是温和的:“你好。” “别怕,”于美娴说:“垣之爸爸就是这种性格,现在你总算知道垣之像谁了吧?” “这个还是很明显的...”路醒忍不住笑道。 “要我说,这臭性子,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垣之爸爸在追我的时候还算有点手段,你再看看垣之...哎,不提也罢。” 她这样抱怨的声音,语气,好像是在拉着自家‘儿媳妇’抱怨自家儿子的不解风情。 这可提醒路醒了,这..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要没记错的话,他可是顾垣之分了手的前男友啊,可现在的气氛为什么这么奇怪的和谐?? 还有就是,这家人也太过淡定了吧,在顾垣之眼下正处于暴风雨中心的这瞬间,顾家一家三口居然正在大太阳底下筹划着来一顿户外家庭烧烤,并且他还被邀请了,气氛和谐地加入了其中?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三十分钟后,门铃再次敲醒了,这一次,更是进来了一大票循香而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建议双更,那就从今天开始双更至正文完结啦~零点一更,二更在下午六点。 那估计周五就能完了。 突然觉得好快。 第64章 “姨妈!就是这个味道, 我终于可以吃到你弄的烧烤了。” 这位是大少爷于鼎。 “阿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这位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唐思冶, 和在他身后突然出现的脑子有病的唐思清: “哟, 小路也在啊,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路醒马上把脑袋转开,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新来的三位客人都不是什么客气的主儿, 自动地投入到烧烤大业中, 气氛一片和谐,路醒闻着烤鸡翅散发出来的一阵一阵的香气,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在想什么?” “阿姨”路醒忙从很舒服的长椅子上坐起来,接过于美娴递过来的一杯芒果汁。 他让出一点位置,让于美娴坐下,铺了软垫的椅子很软,很宽,足以容纳他们两个人躺在上面, 也很长,能让他们将双脚搭着,拼凑出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来。 “你很困扰吗?因为垣之这件事。”良久, 于美娴轻轻地说。 路醒睁开眼,看了看不远处默默收拾着刚才烧烤摊子的顾垣之点了点头:“阿姨你不担心吗,弄不好,他的名誉会受到影响, 学校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无论怎么看,这对于顾教授而言,实在算是一场飞来横祸。” 于美娴却皱皱眉:“顾教授?这个称呼听着真别扭,小路,你什么时候才会改过来。” 路醒摸摸头,有些尴尬:“因为我们现在分手了...” “那也可以叫名字嘛,”于美娴笑:“不过继续这么叫也没关系,就当这段时间你们小情侣的情趣好了。” “你们终将会在一起的。”于美娴说,语气笃定:“不是吗?” “我也不知道...” “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小路你的坚持。”于美娴长叹口气:“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去年过年,我作客那次?” 她摇摇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十多年前,也就是垣之高三那年。说到这儿我倒还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你那时候不是爱偷偷跟着垣之吗?其实这件事他都知道,后来无意中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起初以为是有谁要对我儿子不利,就偷偷去过你们学校看过几次。” 路醒道:“也就是说...我在偷偷跟着顾老师的时候,阿姨您也在偷偷观察我?” “可以这么说。”于美娴想起那时的趣事,眉眼更弯:“结果有一天你跟着跟着,许是过了垣之的忍耐限度了,这孩子居然报了警,说有人跟踪他,给我笑的不行,最后还是我出面把这件事弄下来了,要不然,你那时候可就要担一个变态跟踪狂的罪名了。” 路醒大惊,又有些尴尬:“还...还有这种事!顾老师居然还报了警?” 他幽幽看向不远处那个在十年前差点一嘴把他送进局子里的男人,企图用凶猛的视线激起对方的愧疚。 “这孩子做事就是这样,脑子里对所有事情制定了各种各样的原则,太过讲理,却忽略了情。这也是我和他爸爸疏忽的地方,早年前忙着事业上的事情,又加上垣之从小聪明不让人操心,便理所应当的由着他性子来了,结果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变成这样了。也就是从上高中开始吧,到现在,真是一点没变。” “是啊...”关于这个,路醒颇有感触。 无论是少年时,青年时,还是现在,顾老师永远就是这样,在这千变万化的世界里,很奇异的,让人很安心。 对顾垣之动情的时候,恰好是他家遭逢变故风雨飘摇的时候。 他和顾垣之上学的路恰好是同一条,在他几次被债主追着四处逃窜着进学校的时候,总能在路上看见一个,背着背包,穿着熨烫的没有半点褶皱的制服,神色平静的少年在路上平稳的走着。 会注意到他,实在是因为这人太过‘循规蹈矩’了。 出现在固定路口的时间一定是6:55分,分秒不差,校服永远一尘不染,就连背带调整的长短,也必然是有一定的规矩。 他看见过他好多次,刚开始是因为好奇,想看看这人会不会也有出差错的一天,后来却是期盼,每天冒着被债主逮住的风险早五分钟来到那个路口,然后跟着那人一起过马路,进学校。 当然是有过意外的,有次他被人追赶误了时间,在转角的地方和上学路上的顾垣之发生了冲撞,两个人都倒了地,路醒伤的要更重些,手臂擦破了皮。 眼前人依旧神色如常,他想,按照他往常的习惯,这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拍拍身上的灰,然后继续前行,他眼睛里没有任何人,一如往昔。 可他猜错了,他看到那个比他高很多的少年弯下了腰,递给他一张很干净,很柔软的纸巾。 那时候的路醒,正在经历着人生中最艰难飘摇的阶段,处在黑暗中久了就会忍不住想,这世上真的会有人永远是那么的明亮,干净,一尘不染吗? 原来是有的啊。 从遥远的回忆中抽离,路醒轻微眨眼,看了看于美娴,脑海中潜伏了许久的疑问突然在这一瞬间冒了出来,他无法压制地问了出来:“对了阿姨,有件事我一直很不解。” “就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为什么大家都表现的这么淡定?是因为顾老师早就在这之前向你们出过柜了吗?可我又觉得他并不是会这么做的人,所以对于这个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这个啊。”于美娴眼睛一亮,叹了声气:“他出什么柜?我估计他连自己喜欢男还是女,都不知道。” “那天我偶然间碰见垣之在和你通话,等他挂断了我就随口问了句,那时候你们的确是在谈恋爱,他就直接说了你们的关系。” “这..这么直接?没有半点征兆?”路醒大惊:“可第二天阿姨对我没有半点异常的地方,自己的子女突然说了这样的话,您当天晚上一定没休息好吧? ” 说到这儿他一脸歉疚:“都怪我,应该早点来拜访的。” “没睡好?那倒不至于。”于美娴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形:“是有点睡不着,也就二十多分钟吧。然后就和平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 这么,这么镇定的吗? 于美娴拍拍他的手臂,鼻子里哼出一声无奈的笑声: “你要知道,垣之这孩子从小在学习方面没让人操过心,可在感情方面确实一片空白,成天与书为伍,我就没看过他近过谁的身,无论男女。 这自己的孩子养久了,就知道他什么样子了。垣之自己还没想明白呢,我和他爸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然心里是有些疙瘩,但比起这个,垣之一生孤老才是我们最担心的。 他自己或许很享受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可为人父母的,实在是不忍心,心想着要是以后就算是牵回来个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罢,也无所谓了。” 听了这番话,路醒还没来得及感动,却听她话锋一转: “可自从他过了25了,还半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我就有点着急了,心想这明明身边追求者没断过,这孩子自己却像座铜墙铁壁,谁都撞不破。 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成?恰巧那段时间我看新闻上报道了不少什么外国人和奇怪的东西结婚的新闻,什么和玉米煎饼,和洋娃娃,和自己结婚,给我吓得半死,生怕这孩子哪天突然搬着个书柜回家,直接说要和它结婚...” “.....” “所以啊,我担惊受怕了几年,突然冒出一个你来,虽然是个男孩子,但至少是个人不是?小路,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原,原来是这样。”路醒哭笑不得。 “你也别把我这番话当笑话听了,小路,我从很早之前就关注了你,即使小鼎天天在我耳边说你坏话我都不听。 你的坚持,隐忍,痴情,包容我都看得见。同样的,垣之潜意识里无数次对你的破戒,在意,我也看得见,相信我,垣之虽生来无情,但并非无心。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谁都了解,他只是有点慢,有点绕弯,可你们终将相遇,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了。” “我很庆幸,小路,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垣之,即使是现在,我也能看出你对他的心意,你身上有无数的闪光点,刚好可以照亮垣之天性里灰暗的那部分。 父母终究只是孩子人生中的过客,我的儿子,若是一生注定孤独无所依我也认了,但幸而你没有放弃他,能代替我陪伴他的余生,他或许一辈子都和其他人不同,可贵的是你却爱着他这样的不同。” “我很感谢,垣之的身边能有你。” 那边有人喊了声“阿姨,小路” 他们于是起身过去了,唐思冶揽住于美娴的肩,问:“您和小路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也没什么,就是唠唠家常。”于美娴说,看了看院子里一派热闹的景象,感慨道:“我们家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唐思清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肩膀上放着的手弄了下来,笑道:“难得垣之被停了职才有这种好事呢。” 路醒:..... 感情这人还挺高兴呢。 可高兴的不只是唐思清,因为在场的除了他,几乎全都因为唐思清这句话发出了或轻或重的笑声。 与路醒的忧心忡忡相比,这群真正与顾垣之休戚与共的家人朋友们,却表现出了无比的随意与安心。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和顾垣之,并没有做错什么,真正的施暴者或许正躲在哪里看笑话,他何必在这儿继续杞人忧天? 时间总会给出最好的答案,他更无须上赶着要去澄清,亦或虚假的发出什么别人写的声明,而这或许也是顾垣之想要传达给他的信息。 可那是顾垣之,有很亲切包容的父母,和一群足以在任何方面支撑着他的朋友,以及自身出色的能力,这就是他的底气,而路醒不同,他拥有的太少,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路醒一眼望去站在那里长身玉立的顾垣之,长长的注视着,而在那之后不久,或许是因为某种无法解释的心电感应,顾垣之也回了头,同他遥远的对视。 他好像突然回到了过去,那个因为被追债穷困潦倒摔倒在顾垣之面前的路醒。 患得患失,可那又如何? 这么多年过去了,站在那里的顾垣之,依旧是那个会准时出现在路口,然后递给他一张柔软纸巾的干净少年。 是他的垣之。 第65章 “路醒” 他就看着顾垣之朝自己慢慢走过来了, 站在他面前。 “啊?”他归于现实,朝顾垣之尴尬一笑:“怎么了?” “我看你似乎有话要说。”顾垣之又说:“一直看着我。” 路醒脸有点发烫, 说:“你也不是一直在看着我。” “不一样”他又说, 非常的笃定的样子:“我看你,是因为我想要看你。” 路醒腾地一下脸红了,看了看四周, 幸好他们站的离人群稍远, 不然他这么赤诚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任意一个人听见了, 恐怕他今天就走不了了,要被强留下来八卦一番。 他回一句:“谁说的?我看你也是因为想看你。” 顾垣之却摇摇头:“你看我,是因为有话要对我说。” “谁告诉你的?”路醒还在坚持。 顾垣之却稍微转身,去了另一边,他走到于美娴身边说了句什么,后者回头对路醒笑笑又打了个招呼,路醒稀里糊涂地同她招了招手,而后顾垣之又回来了,对他说:“走吧。” 他跟上去, 问:“去哪儿?” “书房,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环境。” 路醒马上说:“谁说我要和你说话的?” 于是顾垣之又不说话了。 嘿,路醒来了劲, 一定要治治他这到了关键时刻就不说话全靠意会的毛病,赶上顾垣之长腿迈出来的脚步,在楼梯上和他持平,问:“你说呀顾老师, 谁说我要和你说话的?” “说啊,你不会想说是自己想的吧?那我告诉你你想错了。” “哦?怎么不说话啊,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他就在楼梯上和顾垣之较起了劲,顾垣之越是沉默,他越要去招惹:“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啊啊啊——” 小孩子都懂的不要在楼梯上追逐打闹的道理被路醒一时幼稚的大脑给吃了,这下得了报应了——踩空了楼梯,差一点就跌了下去。 幸好顾垣之及时长臂一伸拦在他腰上把人搂住,路醒才免于一脚踩空给滚下楼梯的丑态。 路醒吓的气都不敢出了,拍了拍胸口,看看身后长长一截楼梯,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腰上触感柔软,他回身看到顾垣之因为救人而靠近的脸:“吓死我了...” 顾垣之把他身子扶正,继续往前走,路醒忙跟上去,离了楼梯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有了实感。 他们进了书房,也该说正事了。 路醒点开了学校论坛,那第二个帖子早已经被删除,只是有些人模仿者发帖人又陆陆续续地上传了一些他和leo去游乐园游玩的图片,他把帖子给顾垣之看,说:“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不仅是你,连我甚至是无辜的leo,都已经被卷进漩涡中心,学校那边应该在不停的联系你吧?” 的确如此。 一边是学校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一边是与之相对的同性师生传闻。学校那边一直尽量在这两个标签之间寻找一个平衡,他们既不会拿学校的清誉和家长的意见看玩笑,也不愿如此简单地就失去一个人才。 这个时候的顾垣之就像一个被摆在货架上的,精美的商品,那些做决定的领导们便是这件商品最权威的评估者,一边拿着纸笔,计算,估量,它的价值是否值得保全?而保持这价值所承担的风险是否在预料范围之内? 他们提出一个个可行的方案来告诉他,同他做毫无话语权的‘商量’。 学校当然是在一直不断和顾垣之这边沟通,告诉他他的论文是多么出色,过去学生又是多么喜欢上着他的课,顾垣之听着,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这些夸赞,安抚,施压,劝慰,在他看来,像一颗颗游移在他世界之外的浮萍。 归于本初,这件事的真正核心在于,他数年来的从教生涯和那些得过奖的论文,竟然比不过两三天内由一个躲在背后敲击键盘的未知者发的那些未经证实的图片和文字。 要说愤怒?好像也并没有,他客观地分析了这件事,诚然,学校的做法是正确的,这是人类社会数百年来进化出的优先法则,叫做利益最大化。 他十分认可这个结果,但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若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话,两方不过都是待沽的商品,学校将他的条件,优劣一一列出,来分析其中利弊,顾垣之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学校用这样的社会规则来侵犯他那原则分明的世界时,他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顾垣之行事,若抛却他那十分不擅长的情感方面,在其他的任何领域,皆算得上是深谋远虑,留有余地。 他有一个习惯,在他的人生每当要决定下一阶段该做什么时,顾垣之都会列出两个选择,方向不同,人生线路自然也不同。 见顾垣之点了点头,路醒把网页关了,退出了浏览器,电脑桌面整理有序,典型的顾垣之风格,而在那之中,有一个文档格外瞩目,路醒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在看到屏幕上跳出的辞职信三个字时,心都漏了一排: “你....你要辞职?” 路醒一下急了,走到顾垣之身边:“顾老师,这就是你思考了这几天之后的结果?” 顾垣之说:“是。” “可现在事情远远还没有到这一步,不如就趁现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至于该怎么解决,学校那边会处理的,何必现在就要走呢?” 路醒苦口婆心; “你去年才刚刚评上副教授,又受到学校的重用,以后再往上升有的是机会,何必这个时候偏要...” 顾垣之静静地听着,问:“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吗?路醒。” 看他这幅样子,一定是没有好好采纳他的意见,路醒全身的劲儿一松,耷拉着肩膀,说: “不是,什么狗屁教授,副教授,谁稀罕?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从教这么多年的给学校做了这么多事,现在还要因为这些狗屁帖子辞职?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凭什么后果要你承担?” 顾垣之却要冷静的多;“你想错了,我并没有承担后果。” 路醒摆摆手:“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考量,只是我比较感性,所以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想想也是,顾垣之行事,什么时候冲动过?这必然是他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那你辞职以后呢,有什么打算?”他这样问着。 心里当然也明白,顾垣之做事从来不会任性冲动。每做一项决定前必然摆正着两种选择,这是他的惯性,而现在,路醒正在探求他的另一个选择,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没有想到顾垣之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 “一个月前我收到了xxxx大学的博士offer。” xxxx大学,挺好,尤其是法学这方面,堪称世界一流,只是一点,在美国。 路醒问:“所以呢,你决定辞职后去美国读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 路醒在那一瞬间有些想笑,他猜到了顾垣之有第二个选择,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条路。 他要去美国,即使是在现在,此时此刻,他们贴的如此之近,他都无法这样坦然地走进顾垣之的小世界,而他现在,居然要去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家。 “那我算什么呢?”他没法控制自己不说话。 抬头看了看眼前人,又迅速低下头去:“垣之,我算什么呢?在你的计划里,我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顾垣之显然不解,为什么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路醒又说:“你弄清了吗?你那些奇怪的情绪,对我的感觉,你弄清了吗?” 说出口后,却又突然开始惧怕从他口里说出的答案,于是路醒紧接着又说: “刚才的问题不算,太直白,也太为难你了,那我换一种方式。顾老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阶段的关系应该是处于修复状态中,对吗? 还是说这一次我再一次自作多情,反正这个也不重要了,我只想问你,倘若我们的关系当真是这样,可你现在要去美国,这算什么呢?你到了美国,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冰冷的屏幕,我们又该如何相处,是要继续下去,还是现在及时止损,你..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良久,顾垣之说:“我可以经常回国。” “是啊,因为即使在国内,顾老师您以为的经常见面,也是半个多月才见一次这种,这种状况好像你出不出国也没所谓。”说到这儿,路醒竟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之后谈话又断裂了,路醒整理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儿正处于无欲无求的贤者模式中。 过了一会儿,顾垣之看着他,又问: “你在生气吗?” 顾垣之问。 “没有”瓮声瓮气的回答 “为什么?”他又问,认定了他在生气。 这倒是冤枉路醒了,他现在已经没那么多气了,站在顾垣之的角度看,他这个回答并没有什么毛病,很符合他的‘人设’。 只是...他为什么心里这么别扭呢,明明这就是顾垣之啊。 从前路醒不明白,现在他懂了,一切委屈,别扭,愤愤,其实都是表皮。 他喜欢的,是极致理性的顾垣之,这是他作为一个追随者的信仰。 可他想要的,是不那么理性,真情流露的顾垣之,这是他作为顾垣之曾经的伴侣,以及现在,此时此刻,对心上人的要求。 可问题就是在这里,路醒知道,这是顾垣之真实的疑惑,正如于美娴所说,他在这方面实在是毫无经验。 可话是这样说,该生的闷气还是照样会生。 正如于美娴一遍一遍告诉他,垣之只是慢热,你们终将会在一起。可她到底是外人,落实到实处,还是要看顾垣之这个当事人。 现在看来嘛,这位‘当事人’想要弄懂这门学问,还早得很呢。 可他的人生还能有几个十年来等顾垣之开窍,亦或这是他的本性,就算再来十个十年顾垣之依旧是顾垣之,这便是路醒现在最矛盾的地方了,喜欢着这样的寻常的顾垣之,却又希冀着不寻常的有血有肉的顾垣之。 那事情又回到最初的疑问了。 或许还要用再一个十年,二十年,来等待他心爱的这朵高岭之花开花,结果,他是不是还等得起,是不是还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大结局还剩两章,分别是大结局上和下。 今天的二更 也就是大结局上 会提前更新 在中午十二点 第66章 路醒谢绝了于美娴留宿的建议,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深了,许是学校措施采取得当, 今天发到他手机上的短信息明显要少的动。 其中竟然夹杂着于鼎的一条微信:“你要我查的宋宁, 帖子的确是他发的,另外还查到了一些有趣的资料,是关于他的, 你要看吗。” 路醒很认真地想了想, 觉得还是不要探寻别人的隐私比较好, 于是回过去:“不用。” 一分钟后,一份文档发过来了。 路醒:“.....” 得了,这人还存着和他作对的心呢。 路醒心里好奇的很,但实在又不想去看,纠结了好一会儿,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退出了微信。 没想到,于鼎还是个不死心的,路醒说不要的东西他偏要弄到他眼前, 半小时后,这人竟然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是长长的一段话, 路醒防不胜防,结果还是把宋宁身上的‘秘密’看见了: “宋宁,s市本地人,初高中都是在s市附中就读....” 看到这儿, 路醒忍不住翻白眼,于鼎这是打算把宋宁的生平都告诉他? 他继续看下去: “初一的时候喜欢上了同年级的校园男神由此确定了性向,追了四五年,高三的时候在一起了。” 原来也是个痴情种,只是宋宁既然已经有了男朋友,怎么还会无故插足到他和顾垣之之间? “可惜好景不长,高考后分别到了不同的城市,学校,大一的时候被男朋友提了分手,理由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觉得当初和宋宁在一起是因为被对方追求了几年一时感动。那之后宋宁一蹶不振,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还休学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插足别人的感情。” 路醒看到这这儿眉头一皱。 “有趣的是,宋宁破坏的那些情侣,大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方对另一方,必然是有长达多年的喜欢,追求史。 据我所知的,历史学院那边有一对,体育学院有一对,他曾经还以为这个被人打过一顿,那次伤的很重,伤好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宋宁消停过一段时间没再犯。那之后半年,也就是大二下学期,垣之开始教他们班一堂专业课。所以估计是那时候开始,他盯上了你们。” “他和初恋男友分手那段时间正好父母在闹离婚,原因是因为父亲出轨,而更讽刺的是,当初宋宁父母在一起就是因为宋父对宋母多年的追求。 所以我推测,他喜欢上初恋男友的过程中受到了父母婚姻美满的影响,对于这种求爱方式十分推崇,而后分手和父母离婚双重打击让他因爱生恨,转而厌恶起了这种关系,于是开始有计划的选好目标,进行自己的行动。” “简短来说,你和垣之,是他最新的目标,而他最终的目的,是彻底地拆散你们。” 路醒看到这儿,总算想明白了宋宁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是为何,怪不得他不止对顾垣之,甚至对路醒都表现出了过分的关心。 甚至那些隔三差五的偶遇,估计也是宋宁有意为之,包括顾垣之生日那晚他撒的谎,各种有意无意对他说的话,以及在发现他和顾垣之没有如他的愿彻底分开后恼羞成怒偷拍发帖,这一切的一切,原来不只是简单的因为他喜欢顾垣之,嫉妒,愤恨路醒,而是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分开。 宋宁一切怪异的举动总算有了解释,只是这事情的真相,远比路醒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思虑良久,他回信道: “既然已经查到发帖者是他,那他会受到什么处置?” “证据我已经发到了法学院领导那边,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学校的事了。无论记过还是退学,都是宋宁应得的惩罚,就凭他发帖害垣之这件事,他就难逃其咎。路醒,我劝你收好多余的同情心,自身遭遇永远不能成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路醒忙说:“这话也送给你,顺便提醒一下,于大少爷在我这儿还剩下一个月份额的道歉,可别忘记了。” 于鼎:“.....知道!” 路醒把手机丢在一旁,叹了声气。 于鼎说的对,在那一瞬间他的确有过对宋宁短暂一刻的同情,这或许是人之本性。可正如于鼎所说,这不能成为宋宁作恶的理由,他一想到被卷进这件事中风评受损的顾垣之和他,那瞬间的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只是感慨还是颇有些感慨的,无论好恶,这也是在这段时间频繁接触的一个人。 一小时后,他彻底从宋宁的事情中走出,开始专心忙着手头事——准备明天的面试。 赵奕然的短信是在深夜到的:“你明天就要去G市面试了是吧?小路同学!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行的!” 路醒回了句“谢谢。” 这几天忙着论坛的事,倒把面试的事情给耽搁了,幸亏他之前花了足够的时间来做了准备,现在再每天抽点时间出来照顾着,倒不至于方寸大乱。 面试是在下午,他定了早上五点多到G市的车,从s市出发坐高铁也就三四个小时,到了订好的宾馆,他惯例地拿出准备好的材料认真看了起来。 另一边,顾垣之受顾父所托,终于出了一次门,驱车前往自己的独居时的公寓,拿几本顾父心仪的孤本,于美娴临走的时候问他:“你真决定去美国了?” 顾垣之说:“大概吧。” 她瘪瘪嘴:“随你,那顺便把你护照拿过来,应该还在你那间房子里。” 驱车四十多分钟,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下了电梯后,门口地毯上蹲着的一个人吸引了顾垣之的注意。 他走过去,说:“是你。” 宋宁慢慢地站起来,脸色苍白,还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顾老师,是我。” 顾垣之开了门,那门又很快合上,宋宁蹲了下去,静静地等待着,十分钟后,顾垣之拿好东西出来,径直点了电梯,宋宁一个健步窜上来,赶在电梯门合上前挤了进去。 他转头看顾垣之:“您不打算理理我,不打算问问我什么吗?” 他低下头,小声地说:“譬如那个帖子的事情,您恐怕早就知道是我了..连路醒都快知道了,没道理您不知道的。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啊,可那又怎么样呢?事情闹大了,才漂亮,越大越漂亮,到时候你们会面临着无数的社会压力,学校,社会,学生,家长,或者是路醒将来要从事的公司...” 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样你们会分手吗?哦...我忘了,你们已经分手了,那这样你们就不会再和好了吧?顾老师,您最怕麻烦,我知道的。”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顾垣之终于垂眼看了看旁边人,说:“路醒不是麻烦,你才是。” 宋宁抖了下:“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他似乎打定主意今天要赖上顾垣之,趁着他上车的空档,又自顾自地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末了,对顾垣之轻轻一笑,说:“可以载我回学校一趟吗?顾老师。我生病了,又没带钱,实在没有力气打车了。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您了。” 他苍白的脸色不像在骗人,虽然顾垣之很想让人下车,但用路醒的话来说,这样好像实在‘太没有心’了,他于是说:“系好安全带。” 车子平稳行驶在大道上,中心城区,车辆繁多,宋宁懒懒地倚靠在车座上,望了望驾驶座上的人,说:“您开车真稳,坐起来很舒服。” 顾垣之并没有和他搭话的打算,宋宁也不恼,自顾自地说:“今天是周末,车子好多啊。这么多车,要是稍微碰撞了下,也算大事故了吧?” “您拿到驾驶证几年了?这么稳当的开法,一定从来没有出过事故吧。真羡慕以后那个会一直坐您车的人,一定很幸福..” “是路醒吗?所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您最终还是选择他了啊。”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吗?这算什么...习惯吗,因为这个人出现在生命中太久了,所以暂时产生了情感依赖,误以为是喜爱,所以在一起了。” “那您有没有想过这种感情本身就是一种错觉呢,要是以后您遇到了真正的灵魂伴侣,我是指真正能配得上您,和你志趣相投,说得上话的人,那时候您的喜欢才叫真正的喜欢。 可那时候路醒怎么办呢?您会抛弃他吗..还是在情感上冷暴力。无论是怎样,一定不会长久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习惯,而去接受一个人,又因为喜欢另一个人,去抛弃这个人呢?” “您说呢...顾老师,您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说的。” “灵魂伴侣,志趣相投。”顾垣之斟酌着这几个字:“你的意思是我该找这世界上另一个我吗。” 宋宁怔了怔:“或许吧……” 顾垣之将头转回,开着车,想了想,然后说:“我不是什么很好的伴侣。” 他说:“所以不需要两个顾垣之。一想到未来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另一个我,那这世界未免太过孤单了。” “您也会怕孤单?”宋宁轻轻笑:“您这种人,注定是要站在高高的塔尖上,谁也够不着,路醒也够不着。” 那之后两人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宋宁看了看顾垣之,又说:“您刚才说了未来伴侣的事,只是否认了另一个自己,却没有否认伴侣这件事。” 宋宁顿了顿,问:“您已经思考过这件事了啊,是路醒?” 顾垣之问:“你好像很了解这方面。” 宋宁怔了下:“嗯?” “那你可以告诉我,所谓的喜欢,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宋宁心头一梗:“您在确认什么?无论那是什么,诚如我刚才所说,那也只是短暂的情感错觉而已。您不要被这种假象迷惑。” “你还未描述,又怎么知道我想问的,是你口中的假象。” “那您大可在手机上搜索一下,我相信上面会有很多权威人士告诉您一个正确的答案。” “正确的答案....”顾垣之小拇指关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蓦地眨了眨眼,胸口一刹间情绪满涨,待那奇怪的情绪消散下去,他双眸清朗,醍醐灌顶,用沉稳有力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这眼神让宋宁猛地一惊,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猛,和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宛如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败兽,对顾垣之低声吼叫:“我都说了那是假象!是一种错觉!为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人都会被这种东西欺骗?连你都这样...连你都这样!” 他彻底失控,情绪难以抑制,顾垣之表现的越是镇定,旁若无人,越能激发出宋宁此时的焦躁,急迫,甚至是癫狂。 宋宁动了动,伸长的手如一只沾满了血的恶魔,猛地扑向了顾垣之手下的方向盘。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正式大结局了,今晚凌晨十二点更新。 第67章 在等候区等待着自己的面试顺序的路醒眼皮突然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是这几天太累了?他揉揉酸涩的眼皮,抚了抚过分跳动的心脏,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做最后的准备。 距离他的面试前面还有五六个人,估计还要一个小时,路醒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满脑子想的都是论坛的事情, 顾垣之要去美国,以及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杂事。 路醒是在距离自己的面试还剩两个人的时候接到了宋宁的电话,由于面试的关系,他手机开了静音,在阴差阳错接到电话前手机显示已经有四五个未接来电了,都是同一个号码。 他出了洗手间,接通了电话:“喂” “路师兄,好久不见。您面试还顺利吗?” “宋宁?”路醒反射性地皱眉:“帖子的事情是你干的?我劝你赶快回学校自首,不然就晚了。” “已经晚了, 我受伤了,车祸,走不了。怎么去自首啊。” 他在那边轻轻柔柔的笑, 又补充了一句:“坐的是顾老师的车,我想让顾老师教我开车,他不愿意,我就抢他方向盘了, 车子撞的好严重啊,要给师兄发张图片来看看吗?” “你说什么?”路醒脑子一黑,长舒口气:“垣之呢?在哪里?伤的重不重?你既然都能打电话撞的应该不严重。” “哦,也许是我福大命大。” “我问你顾垣之呢!” “死了,刚推走。” 宋宁呵呵一声,用很轻的声音笑了一下。 路醒有一瞬间心都不动了,绞紧了,越收越紧,那是一种超越了理性思考的,本能的瞬间反应。好半天,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学着宋宁呵了一声:“不要再惹我,让顾垣之接电话。” 那之后传来一小声的惊呼,顾垣之的声音传来: “路醒。” 仅仅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路醒已经周身力气尽失,勉强扶着墙才能站稳:“垣之” “我没事。” “伤到了哪里?” 顾垣之说:“一点小伤,你先忙。”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路醒对着电话又喂了几声,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显示对方已关机,路醒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即使他用冷水一遍又一遍拍打着自己过分滚烫的面颊。 可不断跳动的心脏依旧彰显着他的慌张。 这种后怕不是听到顾垣之的声音可以解决的,他要的更多,更多。 不仅是声音,最好能立刻看到顾垣之完好无损的站到他面前,若是可以的话,甚至可以摸摸他的手,脸,仔细检查他根根分明修长的指节是否都完好无损。 等路醒反应过来自己真正所想是什么时,他猛地撑起来,看着镜子里的满脸是谁的自己。 这么多年来,在这方面,一点都未曾改变的人,何止一个顾垣之。 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见到他身上贴着的号码牌,忙说: “19号,路醒,是你吗?刚有人说你去了洗手间,麻烦做好准备,现在18号已经入场,请在等候区站好。” 路醒伸手从旁边取纸的地方抽出两张纸来,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又把身上的号码牌撕了下来,对对方说: “不好意思,我不去了。” 出来后他给唐思清打了个电话:“他们现在在那个医院?” 下午的时候总算到了s市第一医院,路醒一身西服还没来得及换,进了电梯,直奔顾垣之病房而去。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路醒的脚步却停顿了一下,做足了准备才迈步走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了病房外头站着的,脸色苍白的宋宁。 四目相望,路醒大步走过去,视若无睹,直接进了病房,顾垣之靠坐在床上,右手裹了石膏托掉在胸前,正在翻阅着手机。 他看到路醒,眉头轻皱:“你放弃面试了。” 路醒‘嗯’了一声,转身又出了病房,把门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他大步来到宋宁面前,想也不想扬手啪地一下扇上去,宋宁的脸被打的往另一边很重的别过去,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几条红痕。 “你要疯就自己疯!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什么啊,不够狠。”宋宁又对他笑了: “这就是你对顾垣之的爱意吗?就这么一巴掌,和毫无意义的狠话?我还以为你要拿起刀子捅我一刀呢师兄,毕竟我也是差点害的你的垣之丧命的人,要不是副教授及时挡住我,调转方向盘,我们早就死在一起了。这样呢?这样你就会拿刀捅我了吗?把我的尸体千刀万剐的那种。” 他本意要激怒路醒,也的确成功做到了,路醒每听到那个死字一次,心里的怒火和后怕就要多上一层。 “你说的没错。” 他不怒反笑:“得亏他现在还活的好好地,要是他有什么闪失,那到时候我们就再看看,什么叫生不如死。可是怎么办呢,我的垣之现在还好好的。” 他又给了宋宁一巴掌,而后,他凑到宋宁耳边,说:“所以这两巴掌就当你乱抢方向盘的惩罚,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我还要留着我珍贵的小命,和我的、垣之、长相厮守到老。”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推开病房的门,背靠在门上,默默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也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等了足足有一分钟后,他慢吞吞地走到床前,对顾垣之说:“我可以摸摸你吗?” 不等顾垣之回答,他又说:“算了,我不想再征求你的意见了。” 手下的触感是温热而鲜活的,顾垣之的肌肤属于常年温凉的那种,在这寒冬时节尤其冰凉,只有鼻息间吐出的气息带着一点温度。 路醒的掌心贴着他柔滑干净的皮肤由上而下的滑走,沿着手臂下落在他完好无损的左手上,他的手生的极好,骨节分明,修长,宽大的手掌若是完全张开,是路醒的手比不了的尺寸。 他如一路上设想的那样,很仔细地摸顾垣之的每个骨节,虽然这动作是如此的矫情和多余,但路醒就是想这么做,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末了,他把顾垣之的手好好地放回了原处,稍微抬起手掩住自己的眉眼,有些无奈地说:“我这情况,估计也没比宋宁好多少。” “为什么放弃面试?”顾垣之问,可这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路醒于是看着他,说:“因为我现在要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放弃了一个对我而言绝佳的工作机会,没办法,这已经是我目前最宝贵的东西了,所以我也要你放弃眼下的另一个机会,我们来做一个‘公平’的交易。” 路醒顿了顿,说:“我要你留在这里,不许去美国。” “为什么?”顾垣之似乎并不诧异,他很冷静,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路醒,说:“你得告诉我原因。” “因为你一旦去了美国,那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彻彻底底地那种。 “我没有办法忍受你在另一个国家,更没有办法忍受你和我有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我要你在我身边。 即使彼此有事需要暂时分离,但不需要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就可以重新在一起,而不是对着冰冷的屏幕调整着数小时的时差仅仅是为了你为数不多的消息和电话。 或者因为你哪天忘记了回消息而在大洋彼岸的这边自怨自艾,想法爆炸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人在你身边,有没有遇到更合适的人,是否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光是想到这些我脑子就要炸了,一刻也无法忍受,你知道我在从G市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到到达医院之前这段时间的心情吗? 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懂,垣之,我不怪你,这是我们生理上的差异,你我的大脑功能或许是正好相反的,我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所以每天脑子里都装有无数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已经这样过了十年了,再过不久马上也是要三十的人了,过了三十岁还活成那样的话,很累,所以以后不想再这样了。” “以上,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多说无益。你来做选择吧。” 顾垣之看着他,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双眸轻易地就将路醒故作强硬的语气和外表下藏着的忐忑与不安收入眼底。 路醒的控诉,路醒很轻微,很轻微地颤抖着的身体,路醒紧紧握住的双拳和紧抿着防止情绪外泄的双唇。 这是他无数不多,却次次记忆深刻地,完完全全地打量着路醒,一双眼睛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东西。 顾垣之说:“你打破了我的第二个选择。” 路醒立马说:“我马上给你第三个选择。” 他稍微上前走了一步,抓住病床边上的护栏,用力到指节泛白:“第三个选择就是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一直到很久很久,都还和我在一起。” 这是一个缺乏理性,如此虚无的选择,正如路醒所说,如此的感性。 但这里面包含的情感,实在是,太过饱满和真挚了。 顾垣之突然双唇微扬,勾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说:“好。” 路醒“啊?”了一声,大大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不是撞到耳朵没听清?你听懂我刚才的话了吗?你不能去读博了,因为我任性的决定放弃这么一个自我发展的好机会?你想清楚了吗,不行,我觉得你现在肯定还没清醒,你先睡一下,我,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顾垣之却永远都这么的镇定自若,在路醒强烈的否定反应中,又有力的说:“好,我答应你。” 路醒听了,好像这才冷静了下来,呆愣地看着他,和顾垣之对视着,好一会儿,他才用很慢,很慢的速度移动着步子,小心翼翼靠近着顾垣之。 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路醒突然俯身,试探着用很轻很轻的力道伸出双臂抱住了顾垣之,把头稍微偏转,靠在他肩头,而后那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他完整地将顾垣之拥入怀中,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了,路醒才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说话算数,不能反悔。” 他的话实在是太少了,可这一连的三个好字,却比任何一切长篇大论的誓言,承诺,更加有力,隽永。 路醒抱了有一会儿,稍微松开了他一点,想起了什么,然后说:“我想了下,用我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的工作机会来换走你一个确定的offer,好像有点不太公平啊,那我再补一个附加条件给你。” “可在此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路醒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喜欢我吗,垣之?” 见他双眸低垂好像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路醒立马轻咳了一声,说:“这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诚实作答。” 顾垣之朝他伸出手,路醒把手背着不给他牵,努力绷着脸假装意志坚定:“不要想蒙混过关。” 可那么好看的手谁不想牵一牵啊?他好像还没有正式地和顾老师牵过手吧,而且还是他主动的啊,错过这一次下次会不会等很久? 路醒战败,憋着嘴把手放上去,两只手这样轻轻握着,目光对视,顾垣之又很浅地朝他笑了笑。 很奇怪地,明明顾垣之什么话都没说,而仅仅靠着这手心传来的触感和温度,靠着他认真看着自己的双眸,路醒好像隐隐约约间,听见了顾垣之的答案。 可恶啊.... 他在心里叹息:我可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现在说不出口没关系,他们来日还方长。 得到了不那么满意但也足够过关的答案,路醒作为一个讲诚信的‘商人’,当然也要兑换自己的答应好的附加条件,他重新拂下身子重重拥抱住了顾垣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那我也愿意,垣之。” 而后他感觉到一双手,轻轻落在他背上,有力地环抱住了他。 路醒浑身一颤,想,对于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最终还是..愿意的啊。 他的心上人顾垣之,或许余生也就这样了。 他或许永远没有办法像个自由挥洒喜怒哀乐的寻常人,在每天清醒醒来甜蜜地说一声:“早安”,会在生气的时候用非常幼稚的言语攻击他,而后用一周的时间来后悔。 用各种甜得发腻的甜言蜜语来他耳边轻轻低哄,在被迫异地分离时会花一天中超过12个小时的时间来紧紧盯着屏幕,只为了能随时接到对方的电话。 在一分钟之内回复对方的信息,在每天临睡道一声晚安,在生日的凌晨卡点发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在整个一天制造无数浪漫的惊喜,亦或在发现恋人身边有了其他追求者后赤红着脸打算同对方一较高低。 他的心上人顾垣之,或许在将来,有太多太多做不到的东西了,他是如此感性的一个人,总免不了在未来长长的岁月里要失望,难过,委屈。 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的心上人顾垣之,或许依旧是在悬崖上高高挂着的高岭之花,他要花漫长的岁月来等他开花,结果。 即便如此, 仍九死不悔,甘之如饴。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又提前更新啦正文到这里就正式大结局了,首先感谢在这期间一直支撑,订阅本文,给本文投雷,灌注营养液的亲爱的读者们,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陪伴,再次衷心感谢。 其实原定的大结局在这段最后的剧情后还有一小段剧情(顾路结婚)作为最后的收尾,但我写到这儿的时候,突然觉得正文停在这里好像更好一点,让故事在最高潮的时候结束,要是再继续写一些日常,就会使这段最后的剧情显得失色,所以这是我作为作者的私心,也是自己的考量,不知道你们看到这里会不会觉得有点突然,我其实也觉得,只是在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后,我还是觉得正文到这里是最好的了。 不过大家放心,这只是正文完结,番外还会继续更新,其他人物的后续,很多小脑洞,他们在一起后的甜蜜小细节等,都会出现在番外中,之前定好的真正的大结局结婚,也会留在番外里了。 总之,故事到这里,既是结束,也是真正的开始。其他话也不说了,我们番外见。 番外有在写,差不多两万字,容我两三天后开始更新 第68章 番外一【在那之后】(上) 熬过了漫长的寒冬, 天气逐渐回暖,路醒也终于脱下了厚重的冬衣, 随着人群穿上了便利的春装。 一大早到了公司打了卡, 繁忙又充实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看了看时间,八点不到,路醒惯例摸出手机, 打开微信, 给置顶的那位发了消息过去:“早, 垣之,开车小心。” 自从几个月前顾垣之发生交通事故之后,路醒惯常的清晨问候就多了句:“开车小心。” 同事递给他一叠要统计的表格,路醒说了谢谢接过去,等终于清闲下来后再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他觉得累,于是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顾垣之的回信就是这时候来的。 因为设置了特别的提示音, 路醒忙打开手机去看: “早,好。” 嗯,不错嘛, 过了两小时才看到消息,比从前好太多了。路醒伸了伸懒腰,又发过去:“这个周末要过来吗?” 顾垣之说:“院里在一中组织了一场法制宣传活动,应该来不了。” 路醒回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过去。 中午和同事一起出去到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吃饭, 他们这批新进的员工一共有三四个,通常这个时候都会聚在一起,吐槽一下公司,同办公室的老同事等。 “G市那儿都好,就是天气有点太热了,不亏是四大火炉之一,这还没到夏天呢,就已经热的我想穿短袖了,平常在办公室吹吹冷气还好,走在路上就不行了。”一个新同事说。 立即便有人搭腔抱怨:“可不是,我是c市来的,我们那儿纬度高,一年四季都算不上多冷,这一下来g市工作了几个月,身上都起了好多小疹子,早知道当初通知我延迟面试的时候不来了算了。” “哈哈,说到这个我都忘了,你是当初面试排18号后面的?那你那天肯定等很久了,结果还发生了那样的意外给延期了。” “可不是,害得我宾馆都多订好几晚。对了,一起招进来的这几个...好像路醒也是这样吧,路醒,你几号来着?” “19”路醒说。 两个同事嘶了一声:“乖乖,那不是下一个就是你。” 路醒笑了笑,想起那之后的事情也觉得很匪夷所思。 当时他为了和顾垣之做那个交易,在听说那场车祸后毅然决然放弃了面试赶往s市,本以为和这个工作今生无缘,没想到当天下午路醒就接到了公司那边打来的电话,说要延迟面试,日期另定。 原因嘛...听说是因为18号面试者太过大无畏,和面试官唇枪舌战,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主考官气的当场心脏病发紧急住院,没了最重要的那个评委,于是就有了这阴差阳错延迟面试的说法。 一个星期后,主考官带病归来,重新开始面试,作为那个幸运的19号,路醒稀里糊涂地去参加了,然后就被录取,成为了这家公司的一名正式员工。 说起来还真是连自己都不信,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 而顾垣之,也在那一场帖子风暴风平浪静后,被s大重新聘用。 他那封辞职书递是递出去了,传到了院长手里,院长当下就不淡定了。s大堂堂法学院的院长居然亲自登门到了顾家,可谓是三顾茅庐才把人给重新请了回去。 具体顾垣之是怎么回心转意他不清楚,只知道他和院长关在书房里谈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成了定局。 路醒好奇地问过顾垣之,怎么还会答应。 顾老师说:“估计是听说了政法大学给我递offer的事情。” 哦,这是来抢人来了。 路醒凑上去,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政法大学任教?哦,不对,应该说,院长答应了你什么条件才让你答应继续留下来?” “倒也没什么。” 顾垣之自然地伸手拿掉他头发上不知何时粘上的纸屑,说:“我说,我以后要少写点论文。” 路醒抱着人笑弯了腰。 从回忆里抽离,路醒轻笑着咬一口汉堡,和同事闲聊几句。 这天下了班,路醒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到租的小屋,刚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了路心的电话:“小伙子,出来喝酒。” “别闹”路醒打了个哈欠:“最近演出还是顺利吗?” “没闹,我现在就在你屋子下面呢。不信你听,” 滴滴滴,楼下面果然传来一阵车喇叭声,路心又说:“听见了吧?忙了这几个月,公司终于舍得放我一星期的假,下来吧,这个时间刚好可以去酒吧喝上两杯。” 路醒没辙了,穿好衣服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路心那辆拉风的跑车。 自从上次路心雨中裹着石膏酣唱的视频火了后,她顺带签了公司,乐队现在经营的有声有色,赚了点小钱,路心第一时间就买了这辆车,当个宝贝似的,恨不得天天开出去晃荡。 “奕然呢?怎么没来,没道理啊,你都来了他怎么可能不跟着。”路醒关上车门,打趣问道。 “别和我提他。”路心气呼呼:“真是跟个小跟屁虫似的,我去哪儿他也去那儿,还天天打电话关心我的饮食,我的腿。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趁着他公司这几天下班我才过来的,你可别给我通风报信。” 路醒捂着嘴偷笑,心想恐怕已经晚了。 毕竟奕然君已经在十分钟前给他发来了短信:“心姐前几天胃病刚犯,千万别让她喝酒,我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路心带他到了一家G市比较著名的酒吧,在把台上落了座,路醒捏着她胳膊提醒:“你确定这样大摇大摆进来喝酒没问题?你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路心说:“怕什么?我还没这么火,这儿灯光幽暗,没事的。帅哥,给我来杯威士忌,这段时间天天保护嗓子没喝酒,可馋死我了。” “给她换成芒果汁,谢谢,另外给我来一杯柠檬水。”路醒对调酒师说。 路心翻个白眼:“我拜托你啊阿醒,一个喝芒果汁,一个喝柠檬水,那我们来这儿干嘛?” “喝什么不是喝?你就当成它是芒果味的威士忌好了。” 路心叹息一声,也没再继续坚持,等他们的两杯果汁到了,姐弟两个一人端着一杯,在这五光十色的灯光和喧闹的音乐中,自顾自地聊起了天。 “真复合了?” “哦,也行,反正我看你小子就没一天真正把人从心里挖走过。复合也是迟早的事。 那顾垣之呢?他不是还在s大教书吗,异地恋啊,小心异着异着就把人异没了,这么一块香饽饽要是给你弄丢了,到时候有的你哭的。” “你能盼点我好吗?” “s市离这儿也不算远,多久见一次?” “周末没事的话,会见面。” “你去,还是他来?” “.....都有,看情况。”路醒汗颜:“你这是调查还是聊天啊。” “哦,那你们做过了吗?” “噗——” 被喷了一声柠檬水的路心并不生气,抽出旁边的纸擦了擦衣服,用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还在咳嗽的路醒,就差没把可怜两个字写在脸上: “看你这反应,那就是还没有了。我可怜的弟弟啊,这马上就要三十了,竟然还是个小chu男。放着那么诱人的顾垣之不下嘴,姐姐都替你惋惜。” 路醒脸彻底红了,不知是因为咳的,还是因为单纯的害羞:“你想什么呢....我们才复合几个月而已。” “你不知道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快节奏社会,见面第一天就上床的比比皆是?” 路醒不以为然:“那叫419,一夜情,不叫谈恋爱。” “行行行,我不说你了,照你这谈法,估计五十岁了还在和顾垣之相敬如宾,不过也怪不得你,顾大教授是出了名的禁欲,就算你有心,估计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嘴。” “......喝你的芒果汁吧。” 没一会儿,路醒开始反击;“你成天关心我和垣之的事,怎么不说说自己的?你也是刚过了31岁生日的人了,应该比我更着急吧?” “事业型女性,懂不懂?”路心说:“不像你,一辈子围着你的宝贝顾垣之转的恋爱脑。” “事业型女性和结婚不冲突,你不会想这样吊着赵奕然一辈子吧?人家对你痴心一片,你可别乱来。” “哈哈”路心大笑:“我哪儿乱来了。” “行,那我问你,之前你对他的评价是‘也还行’那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后,想法总有些改变吧?现在呢,现在你对奕然君是什么反应?” 路心张嘴正想说话,只听酒吧门口突然传来撕心裂肺感天动地的一声:“心姐!!!!!!!!” 路心听完这声浑身一震,拉着路醒衣领霍霍牙:“你又给我通风报信?” 路醒看着飞奔而来的赵奕然,嘴一撇:“冤枉啊,是奕然已经找来的。” “心姐!”赵奕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先是拿着路心的酒杯闻了闻,脸色一变,质问酒保:“怎么回事?!现在当真出了芒果味的威士忌了?” 路醒看着路心:“.....你平常是骗了奕然君多少东西...” 路心嗤嗤一笑,站起来,拍了拍小赵同学的肩膀:“行了,又被你逮住了。走吧,正好饮料也喝完了。” 赵奕然扶着她的胳膊,一脸小媳妇式委屈:“说了等我下班后一起来找路醒的,您怎么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特地躲着你来的?” “哦”赵奕然冲她呵呵一笑:“没事,你喜欢躲,我喜欢抓。只要心姐想玩我怎么都乐意。” 给路醒恶心吐了:“你们能出去再说吗,我要吐了。” 赵奕然打的来的,等三人坐上了路心的车,赵奕然始终还惦记着那杯芒果汁的威士忌,说什么也不让路心开车,自个儿担起了司机的职责,把姐弟连个送到路醒家楼下了,路心嚷嚷着要睡觉,下了车就跑上了楼。 路醒问赵奕然:“你今晚睡哪儿?你坐高铁来的?” “就这附近的一家酒店。没事,不远,你和心姐好好休息,她胃不好,早上记得熬点白粥,有条件的话丢点香菇进去,心姐爱吃。其他倒无所谓,就是别吃太凉的,她亲戚也就这几天了。” “.....厉害啊,奕然君。”路醒心服口服:“照你这种追人,天王老子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赵奕然却叹息:“可惜心姐对我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捉摸不透,她是不是不忍心拒绝我?要真是这样你和我说,我不会纠缠的。” “你放心。”路醒对路心还是颇为了解的,笃定的说: “她心里要是真没你,怎么可能被你这么管着,口头上说要逃,你看她哪回不是被你乖乖逮回去?别多想,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赵奕然把车停了,下车离开了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一来了~ 以后还有,会写些早就想写的小脑洞,小想法,弄一个日常合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第69章 番外一【在那之后】(下) 路醒出其不意往楼上一看, 果然看到一颗鬼鬼祟祟的头猛地收了回去。 他笑了笑,回了家, 看见路心躺沙发上, 看着电视。 “哟,看电视呢?难道是我看错了?刚才不是有人一直偷偷把头往窗台外伸好看着某人离开嘛,嘴上说着不在意, 心里却很诚实嘛。” 路心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你看错了。” 路醒这下要是再不懂路心的心, 就真是白痴了。他往她旁边一坐:“你在担心什么?碰上了合适的人, 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试?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屁孩呢,哪还有这么多时间试。” “那就正式在一起啊,怕什么?”路醒说 良心,沙发上的路心才嘟囔了一句:“人家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哪儿看得上我们啊。” 路醒:“.....你这话说的,那我和垣之这种情况,我岂不是要切腹谢罪了?” “是啊,快切吧。” “行了。”路醒却笑:“只要不是心意的问题那就好,你担心这个, 说明你这回也认真了。奕然呢,我认识他这么久也从来没对谁动过心。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也不担心了, 至于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庸人自扰。” “为什么这么笃定?”路心疑惑。 路醒于是立即把赵奕然卖了:“因为人家父母早就知道你了,你刚红那会儿, 赵奕然天天举着那个视频在家族群里早晚各发一次,彩虹屁都吹了好几轮了,你猜人父母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既然现在赵奕然还能这么追着你,那这就说明你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成立,人要是真心反对的话,就不会放任自己儿子天天追着一个他们不喜欢的未来儿媳妇了。” 第二天一早,赵奕然准时来了路醒家扣响门铃,路醒开了门,听见赵奕然提着手里的东西自顾自地说:“算了,你的手艺我可不敢相信,刚从酒店特地打包的香菇瘦肉粥,趁热吃吧。” 路心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赵奕然一愣,又折回去,洗漱了一番重新出来,路醒已经把白粥分好了,她走过去,赵奕然递给她一个勺子,路心随口说:“谢啦,奕然。” 赵奕然一愣,而后轻轻一笑,小声说:“不用谢,心心。” “你叫我什么?!”路心一记眼刀劈过去。 武器都是现成的——那个铁汤勺。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路醒没上班,三个人窝在家里待了一天,没事干,点了部电影来看,又玩了会儿纸牌,到了傍晚的时候,赵奕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挂断后,他对路心说:“我该回去了,我奶奶摔了一跤人现在在医院,我马上就去。” 路心起身说:“你不是没开车来吗?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开我的车。” 下了楼,上了车,路醒跟出来和她们道别,想起什么,问:“对了,奕然,宋宁....后来被怎么处置了?” 赵奕然道:“我也是听我妈八卦的时候说过,他好像在学校里还有点关系,正好碰上大四快毕业,好像是被延迟毕业一年,加上各种悔过书,声明等等。这件事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学校里已经没人再讨论过这件事了,不过嘛....” 他凑到路醒耳边,说:“不过嘛,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们学校那些深藏不漏的零号也有,听说现在顾教授的课总是混进些如花似玉的小弟弟,下课后什么玫瑰啦,情书啦,顾教授可是收到手软,拒绝都拒不掉。” 什么?!还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 路醒火速钻进车,把车门关的嘭的一声,路心听的心都颤了一下,责备道:“你对我的小宝贝能不能温柔一点?!” 路醒双眼冒着火气,说:“走!马上回s市!” 赵奕然和路心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凌晨十二点二十分,他到达了顾垣之公寓门前,输了密码进了门。就着一片漆黑的环境,他点开了手机微弱的光,摸索着进了顾垣之的卧室。 万幸,门没关,借着窗外月色能隐约看见床上人的身形轮廓。 路醒心一下就软成了一片,蹑手蹑脚来到床边,跪坐在地毯上,看着顾垣之熟睡的脸庞。 怎么会仅仅是看着这个人,就心动的一塌糊涂呢? 路醒叹息,伸出手轻轻描摹着顾垣之棱角分明光洁的脸。 正打算俯下身偷个香,这脸还没凑近呢,床上的顾垣之突然睁开眼,伸手钳住他的手腕,给路醒吓的惊呼一声:“垣之..” 而后明显感觉放在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些,顾垣之很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这个半夜闯进自己卧室准备对自己行不轨之事的人,真的是路醒。 路醒嘿嘿笑两声,凑上去,趁着顾垣之意识还没那么清醒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脸,又亲了亲他略微冰凉的双唇: “对不起,吵醒你了。” 顾垣之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路醒笑着凑上去,又和他腻腻歪歪了一阵,拨开顾垣之额前的碎发,从额头开始啄到下巴,细密的亲吻落在顾垣之脸上,路醒真是怎么亲都不够。 当然,路醒不累,有人会累,任由路醒把自己脸上轻薄了个遍,顾教授终于伸手把人一推,很认真地说: “我觉得可以了。” 路醒又在他唇上响亮的啾了一声,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抱歉抱歉,又失态了。” 谈话进入正轨: “法制宣传活动如何?累吗?” “还好。” “那上课呢?累吗?” 路醒咳了咳,正式进入正题:“那收别人的玫瑰呀,情书这种,累吗?” 顾垣之又说:“还好” 路醒醋坛子翻了,酸的自己都受不了,板正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平躺着的人:“顾教授,容我提醒,您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拒收!知道了吗?” “收下了你会伤心吗?”许是大半夜刚睡醒的缘故,顾垣之说话慢慢的,有些沙哑,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勾人。 路醒吞了吞口水:“嗯。所以千万不能收,我很小气的,一生气要生很久的那种,所以你明白了吗。” “好”顾垣之轻轻笑了笑,朝他伸出手,路醒自然地接过去,满意地轻轻哼两声。 这下轮到顾老师说话了,他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反正人都醒了,路醒也不约束自己了,把头往顾垣之胸前一放,轻轻地说:“因为我实在太想你了,当然主要是想来提醒你不准被别人拐走了。” 顾垣之起身,靠坐在床头,正欲开床边灯,被路醒制止:“别,你睡你的。” 于是顾垣之当真又躺了回去,当真如路醒所说,合上了眼。 路醒:“.....” 得嘞,这人是听不清楚他的好赖话的。 这么来了一圈,人也看到了,亲到了,抱到了,也不枉此行了。 路醒又看了一小会儿,起身,正打算走。 交握着的手却突然用了些力气,顾垣之眼睛未睁,只动了动嘴唇:“睡吧。” 路醒愣了愣,说:“好” 空气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他小心地上了床,掀开了被窝,往顾垣之的方向挪啊挪,把头放人肩头上,抽着鼻子嗅了嗅,闻着顾垣之身上好闻的沐浴乳的味道。 “晚安,垣之。”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一结束~这几天三次元忙着干大事,更新稍微要等一等,给我两天时间~周四开始会一次性更完所有番外。 第70章 番外二【共度余生】 是每对情侣必经的阶段, 无关性格好坏,感情真假。 在交往八个月零18天的时候, 路醒和顾垣之, 吵了一架。更准确来说,是路醒单方面向顾垣之发起了一场吵架。 起因嘛.... 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顾垣之从上个月开始接受了学校里一项耗时耗力的大项目,因为刚好是他感兴趣的课题再加上校领导的大力举荐, 一向不太爱凑热闹的顾垣之反常的答应了。 刚才说了, 这项目比较大, 也很耗时。 这就直接导致了他们一周一次的见面直接断了,第一周的时候,顾垣之将这件事告知,路醒表现的很大度,叮嘱他做项目时要小心,注意保重身体。 顾垣之说好,然后在那之后三天,除了惯常回复路醒的早晚安信息,一通电话, 一则短信都没有。 这是顾垣之的老毛病犯了,一旦投入到什么东西上,那就真是全身心地, 半分都做不得假。 给路醒想的抓心挠肝,又因为怕打扰顾垣之不敢轻易打电话过去。 这样憋了一星期,见不到人,连通讯也中断。路醒熬不住了, 在这天晚上拨打了顾垣之的电话过去。 看来是真的忙。 打第二个的时候顾垣之接起来了:“喂” “垣之!”路醒激动的眼泪汪汪:“我好想你啊垣之——” “稍等” 顾垣之说。 而后电话电视忙音,路醒的拳拳心意给打断了,这会儿有点懵,十分钟后,顾垣之重新打了过来:“抱歉,刚才院长临时来了电话,是关于项目的事,很重要。” 那听一周没见面的男朋友说想念你就不重要了吗?路醒在心里吐槽,嘴上只说:“嗯” 声音闷闷的,顾垣之问:“你生气了吗?” 男朋友因为太醉心于工作而冷落了自己,结果自己生气了这种事,说出来怎么这么可怜又不懂事啊? 路醒赶紧否认:“ 没有没有,好端端的我生什么气哈哈哈。只是最近工作有点忙,有点晕乎乎的。” 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无啊... 又简单聊了句,路醒看看时间,顾垣之该睡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要挂断电话。 “垣之!”实在忍不住,挂点前,路醒又说:“你..你再忙也要抽空给我发条消息过来。” “好。”顾垣之说。 得到了满意的电话,路醒这下开心了,喜滋滋把电话挂了,临睡前看看手机里存储着的心上人的照片,继续睡觉。 在和同事一起出去午餐时,路醒收到来自顾垣之的微信一则:“午安” 嗯,很好,不错,初有成效,再接再厉。 路醒笑的嘴角要上天。 可惜这笑没有维持多久。 没有,没有 那之后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再没有一条消息,等到了要睡觉,他发过去:“晚安!!!” 连带三个感叹号,以此表达自己澎湃的心情。 顾垣之二十分钟后回:“晚安” 啊啊啊啊啊啊!! 路醒卒,滚被子嘤嘤嘤。 第二天,第三天,这接下来一周,依旧如此。 他说好的发条消息。 那就真的是发,一条消息。 只多一条,不多不少,顾老师说到做到,童叟无欺。 路醒的火气在积聚,又无奈又气。 两周没见面,突破了他们谈恋爱以来的极限,路醒觉得自己再憋下去估计要成内伤了,于是果断订票,趁着第二天周末,风风火火地杀到了s市。 到达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他进了顾垣之的家,空无一人。 这太不正常了,按理说这时候,顾垣之应该早就回家了才对,难道是还在忙那个大项目?不应该啊,都忙了这么久了也快完了吧?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加班到现在吧?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路醒没法控制自己不往这处想,这么一想更慌张了,忙掏出电话给顾垣之拨打过去,结果显示对方已关机,这下路醒更害怕了,赶紧出了家门打的赶到s大了。 这个时候的校园早就一片漆黑,他循着记忆找到法学院那边的中心会议室,果然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他松一口气,忙走上去,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就站在外头等。 好一会儿后才等到一个学生出来上上厕所,他忙把人拉住:“哎,同学,你们这个项目还没弄完呢?现在还在加班?” 那个学生说:“是啊,校上催得紧,这个月必须弄完,还得这么熬十多天,没办法,这事儿学校看重,是要辛苦一点。” 路醒一下心疼了:“是啊,辛苦你们了。顾教授呢?就是法学院的顾垣之副教授,他还在里面吗?” “你说顾教授?”那学生想了想:“顾教授不在里面。” “啊?那他人呢?也不在家。” 那个学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是谁?是顾教授的什么人?不会是又来送花的吧,这么关心他,怎么连顾教授犯了肠胃炎住院?这都好几天了...” “什么?”路醒睁大眼。 这下,是真的气到不行了。 他马不停蹄又赶到了医院,看了看时间,10点多了,这人应该还没睡,路醒气得不行,嘭地一下把门推开。 吓得病房里另外一个病人哎哟一声, 顾垣之听到声音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看到路醒面色一惊:“你怎么?” 路醒走过去,把他电脑夺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办公?! 他心里憋着气,又不能真的在病房里对着一个病号大喊大叫,于是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脸上表情很明显的写着生气两个大字,把顾垣之电脑关了,被子往上一拉,把人往床上按,粗声粗气地说:“睡觉!” “你在生气。”顾垣之说 病房里另外一个病友说:“很明显,小伙子,你这位朋友很生气。” 路醒转过身对那个中年人说:“抱歉,刚才开门的时候不知道您也在,吵到您了。” “没事儿~”中年叔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继续!” 路醒坐下来,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手机也关了机,我刚刚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顾垣之动了动,扯到了伤口,轻呼了一声:“抱歉。” “抱歉,然后呢?下次还是这样?”路醒说,大口呼吸:“我是你的恋人,垣之,不是你生命里不相关的阿猫阿狗,我知道你很独立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可我不是别人,况且你都住院了,我居然还在另一个城市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没找来,这件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瞒着我了?” 顾垣之认真想了想,说:“你这段时间工作忙,我怕你担心。” “你这样我更担心!”路醒要崩溃了:“你怎么不明白呢垣之,工作什么的和你比起来都是狗屁...你!算了,你不懂的。要是哪天你也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就会明白了。” 他像颗被针扎了的气球,一下就瘪了。 情绪低沉:“算了,是我失态了。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来。” 路醒用很慢很慢的速度,低垂着头,沮丧的出了病房。 顾垣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沉沉。 “小伙子,这是你男朋友?”关键时刻,病友叔叔又出马了:“我女儿常说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活体的呢,他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你住院了结果还不告诉人家?” 顾垣之看着他,点点头。 叔叔一啧嘴:“怪不得了!年轻人,你这是犯了大忌了,怪不得人家要生这么大的气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这么干过一回,结果差点就错过了孩儿他妈,好不容易才把人重新哄回来了。我跟你说啊,你这样办事不行,是不是觉得,不告诉只是不想让对方分心,并且觉得又不是什么生命攸关的大病,所以完全没有告知的必要?” 顾垣之想了想,又点点头。 叔叔这嘴咂的更响了:“大忌啊!大忌!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参与感!参与感!而不是等待着对方有什么大事的时候突然来个通知!我看你这小伙子住院以来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估计也是个闷骚的,怪不得你男朋友要生气了,平常肯定在这方面已经对你有意见了,今晚彻底爆发,我看啊,你们弄不好要分手的。” 分手两个字一出,顾垣之立即皱紧了眉头,说:“这样,不好。” “当然不好了,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分手了岂不是很可惜?其实这事儿也好解决,凭借我多年的经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男朋友这是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对你,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其实就是潜意识里总害怕你会走开,说白了,你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他一次次胡思乱想。 你看,你就是犯个肠胃炎,他就怕的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似的,这就是没安全感的表现了。小伙子,这方面你可要注意了。” “安全感...”顾垣之咀嚼着这三个字,回头认真对叔叔说:“那应该怎么做,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这下可难住经验丰富的中年大叔了:“这个嘛....要说起来也容易,一个男人要给自己的伴侣,最直接的方式当然也是有的。不过这对我们男女配对的更容易点,你们两个男人嘛,这方面我还不了解。” 路醒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生龙活虎,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再没有昨晚上那么的生气和沮丧,给他带了爱吃的早餐。 等路醒因故出了病房,叔叔皱着眉忙说: “出大事了!你看到没?这才一晚上就恢复了,这说明什么?他一个人又默默地把这些委屈和愤怒吞到肚子里去了,这说明不是第一次了,这都成习惯了,看来你让他生气的次数还不少啊,这情绪都能自产自销了,长此以往,怕是就永远恢复不了了。” 顾垣之喝粥的手一顿,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三天后后,顾垣之出院,路醒依旧如往常一般和他聊天,亲昵,每天该发的信息都有。 半个月后,学校那组项目正式竣工,一众研究人员揉着肩从会议室出来,顾垣之连加了几天班,疲倦异常,却直接去车库提了车,直接往G市的方向开去。 路醒下班回到家,看到熟悉的车子吓一大跳,确认了车牌,那惊吓转换为狂喜,他忙小跑过去,敲敲车窗:“垣之?你怎么来了?这才周三,还没到周末呢。” 顾垣之摇下车窗,路醒看到他脸上乌黑的眼圈,一下心疼了,忙上手摸摸他的脸:“工作结束了吗?好辛苦哦。” “不辛苦。”顾垣之拿下他的手轻轻握住:“你上楼拿下护照和身份证。” 直到拿着东西下了楼,上了车。路醒还有点懵。 到了机场,他才反应过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荷兰” 顾垣之说。 哦,这是结束了繁忙的工作要带他去旅游了,路醒笑嘻嘻。跟着人上了飞机,想这人怎么突然开了窍? 落了地,已经是深夜,他们在早就定好的酒店暂时睡下,开了两间房,一人一间。 路醒躺床上幽幽地想,他要收回顾垣之开了窍这句话了,这开的是哪门子的窍?最重要的这门怎么还迟迟不开?! 第二天一早,他们出门。 土包子路醒第一次来荷兰,这会儿看什么都是新鲜的。顾垣之找了当地的租车机构租了一辆车,他们将车窗摇下,一路上感受着风在指尖穿梭,望着窗外美景,路醒的心情被完全调动,一路上笑容就没断过。 等到了目的地,他跟着顾垣之下了车,路醒看着眼前一座奇怪的建筑, 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垣之。” “把你准备的东西给我。” 路醒递过去了,跟着人进去了。 等有人递给他一张全英文表格,他才有点反应了过来。 到底也是个学英语的 这会儿脑子再混沌,marriage这个单词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他彻底懵了,说话结结巴巴,看着顾垣之:“这..垣之,我们现在要干嘛?” 顾老师的回答可谓相当的简洁:“我们在结婚。” 他在情爱这方面尚在摸索,可心意骗不了人。 在病房里同病友取完经,顾垣之下定决心后,行动力惊人。 可路醒却吓惨了,惊讶,害怕,都有,唯独不敢狂喜。 突然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这件事,人们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害怕。 好一会儿,他放下笔,很有些严肃的问:“垣之,你确定吗?这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你想清楚。” 而顾垣之这时已经进行到签字那一步了,他没看路醒,只是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 “结婚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陌生。”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路醒有些语无伦次:“所以我更希望你想清楚。” 顾垣之签完字了,转身看着他,慢慢地说;“所以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这真是世界上最简单,又最动人的情话了。 路醒低下头,意图止住自己变得越来越红的眼圈,他抽了抽鼻子,拿起桌上的表格,很认真,很认真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71章 番外三 【XXOO】 他和顾垣之结婚了, 这是件了不得又让人难以置信的大事。 路醒看着自己指尖款式简单的白金对戒,在今天的第一百零八次发出无声的叹息: “太美了, 这个戒指真是太美了, 怎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戒指,又没有什么样式,就能越看越好看呢?” 被自家弟弟有意无意的秀了千百回后, 路心在一旁白眼翻了无数次, 忍不住一招制敌:“哦, 估计是因为沾了你三十年处.男血的缘故吧。这马上还有半个来月就是三十岁生日咯,老处.男。” 路醒想不服都不行。 可他还是打算虚无地挣扎一下,佯做镇定的说:“你知道什么?” 于是路心轻蔑地嗤笑一声,把自己这个亲弟弟当真碾压成了真正的弟弟:“别闹。” 再一次K.O。 路醒仅剩的残血被一次性解决了,灰扑扑地捂着戒指溜了,溜了。 到了周五晚上,路醒眼巴巴地趴在窗台等着心上人来,看见熟悉的车子进来了,当即眼睛一亮, 嗖地一下窜下了楼,呼哧呼哧爬完楼粗喘着气来到了顾垣之身边,他跑的急, 一时间没刹得住脚,一下扑到了顾垣之身上,后者伸出手臂把人接住了:“小心” 路醒站直了身体嘿嘿笑,粘着人一起上了楼, 进了屋。 “要喝水吗?”他问一句,从厨房端着水出来,捕捉痕迹地打量着沙发上坐着的顾垣之。 天气转寒,顾垣之也穿上了惯常的长风衣,无一例外地一身黑,简简单单,却又大方修身。 这长腿,这手指,这修长的脖颈,这俊秀的脸庞。 哦,路醒在心里感叹:“我的确是搀着这幅身子。” 路醒把水杯递过去了,顺势坐下来挨着人,说:“垣之...” 顺带着一只手伸过去了,不怀好意地揽着顾垣之的肩。 可惜顾垣之肩宽,他揽的不是很顺畅,导致姿势有些许的怪异。 当然,小问题,小问题。他费尽把手收紧了些,又问:“垣之...” “嗯?”顾垣之被这么揽着,也没什么不适,只是问:“怎么了?” 好...好一双纯洁清澈的双眸,印出他那副急功近色的样子来。 路醒瞬间吞了吞口水,虽然理论建设上已经很好了,但行动力上还稍有不足,这会儿又歇了菜,轻咳了一下,拿头在心上人肩膀上蹭蹭:“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饿了吗?咱们出去吃饭?” 顾垣之饿没饿他是不知道,路醒只知道自己是‘馋’了的,尤其是被路心上次这么一刺激,婚后本来就春心萌动的一颗心最近更是燥的没边。 没办法,他的调职令还没下来回不了s市,虽然他和顾老师婚都结了,但还暂时保持着两地分居一周才见一次面的阶段,路醒平常一周五天这人只看得见,摸不着,想的心痒痒,所以每次顾垣之来了,都颇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当然,这感觉仅限于路醒。 他的合法伴侣顾老师嘛.... 在这方面,路醒估摸着自己要打一场长久战了。 这不,又暂时熄了火。 两人在家里休息了一下,开车去外面吃了顿饭,路醒脑子里想着一些歪心思,居然舍弃了自己最爱的火锅,带着人去了家口味清淡的餐馆,就连顾老师都发现了反常 ,问:“不吃火锅吗?” 路醒说:“最近肠胃有点不好,吃清淡点。”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顾垣之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上,对路醒说:“稍等”后就下了车,五分钟后他回来了,将一个小袋子递给路醒。 路醒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几盒护肠胃的药,什么助消化的,缓解胃痛的啊,应有尽有。 “火锅虽好,但也要适量吃。” 顾垣之说。 路醒感动的泪眼汪汪,呜呜呜地凑上去,扒拉住顾垣之的衣服:“垣之,我现在就想接吻。” 顾垣之转头看他,有些诧异,估计没想明白这话题怎么会变成了接吻。 路醒忍不住了,把人稍微拉过来亲了几口。 顾垣之这个时候了,还记得把路醒刚刚扯开的包装袋合上,把药放在了后座,然后稍微凑近了些,在车里和路醒接了个绵密的吻。 这个吻,可把路醒全身都点燃了。 憋着一口气回了家,他心里那点邪火不但没消下去,反倒有越演越烈的架势,顾垣之刚回家已经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滴滴水声滑入路醒耳边,水变成了油,嘭的一下在他心头加柴添火。 路醒猛地想起来了,浴室的门前天就坏了,修理工还没来,也就是说...那门是锁不了的。 这个时候那就一定是理性和感性的世纪大碰撞了。 理性说:“你个变态!竟然敢趁着垣之洗澡的时候搞偷袭,我真为你感到不齿。” 感性说:“变态个屁!婚都结了一个多月了,别说一起洗澡了,再干点更过分的事都不在话下!” 他就在这去,还是不去的纠结中,憋了好一段时间,最终感性战胜理性,他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大步朝着浴室去,手才刚放在把手上正要拧,门从里面已经开了,顾垣之擦着头发已经出来了。 睡衣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十足十的禁欲气息。 晚了一步。 路醒哀鸣。 五分钟后重整旗鼓,心想反正人都在这儿了,漫漫长夜这么过着,有的是机会。 他朝顾垣之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吹风,开始细致地帮他把头发吹干,估计是因为热,顾垣之稍微解了解扣子,从路醒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睡衣里头顾教授若隐若现的胸膛... 顾垣之躺床上看书,带着无框眼镜很认真的样子,路醒用比平常多几倍的时间进去洗了个澡,把自己从里到外清理了一下,然后出来了,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刚爬上去,顾垣之啪地一下把书合上,倒把路醒给吓了一跳:“你不看书了?” “有点累了。”顾垣之说 这提醒了路醒,顾垣之今天可是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这会儿估计也真的累了。 “那你要睡了吗?” 顾垣之却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那应该是够了。 路醒又开始蠢蠢欲动,偷摸着把身子往顾垣之那边挪啊挪,直到他和顾垣之之间已经严丝合缝完完全全挨到一起了,路醒才满意地把枕头拉过来,侧躺着躺下去: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呀?还有一个半小时呢,既然你都不想看书了。” 顾垣之难得有些空档了,把眼镜去了,看着路醒,轻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试过空档这么长一段时间。” 顾老师,你错过了很多快乐啊。 路醒在心里感慨,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摸溜上了顾垣之的胸膛,在睡衣扣子那儿跃跃欲试。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结了两颗扣子,触到了顾垣之温凉的皮肤,路醒整个身心一震,大受鼓动,正打算继续把手探下去.... 滑到小腹的时候事迹败露,因为顾垣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不解地看着他:“路醒,你为什么摸我?” “......” 是啊,为什么呢... 路醒幽幽看他一眼:“我想摸就摸了,怎么,不可以?” 果然,在这个时候被暂停了,脾气再好的男人也要阴阳怪气了,他可从来没忍心这么对过他的宝贝顾垣之。 顾垣之也是一怔,而后把被子一掀,露出被路醒□□的半坦露的胸膛和凌乱的睡衣,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着路醒,也不说话。 反倒是路醒啊了一声,小脸一红,忙把被子拉过来重新给人盖上:“我我我我乱说的!” 那之后五分钟,把头埋进被子里当鸵鸟的路醒又小心地探出了头,心想,我这害羞什么呢?有什么好害羞的?婚都结了!这怎么有种玷污顾家黄花大闺女的感觉?! 对啊!婚都结了,做这种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嘛,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通了,嗖地一下又把杯子掀开了,坐起来,神色严肃地看着顾垣之:“顾老师。” “嗯?”顾垣之这会儿又把那本书拿了起来。 路醒把人书夺走了放在床边,循循善诱之:“你不觉得我们少做了一些事吗?你知道的,结婚了嘛..” 顾垣之当然也不傻,怎么会不明白路醒的意思,他看着眼前红着脸故作勇敢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醒不怎么相信:“嗯?你懂?垣之?” 而这个懂字,则有多重意义了。 从生理角度看,顾垣之当然懂。 但也仅限于此了,在他过去二十九年的生命中,欲望这一环,委实是太过稀缺和淡薄了,仅有的几次生理反应,也仅仅是因为生理上的不可控,而不是感性上的情难抑。 但说来其实也是有过这么一次介于感性和理性的模糊的地带 。 是两年前的滑雪场,路醒进到他房间那晚。 那时候路醒在被他冷淡的反应拒绝后离开了房间,可在路醒走后,他的身体却奇异的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反应。 因为他直到现在也无法辨别,那是因为路醒的挑逗,还是仅仅是因为路醒。 而现在,或许可以确认一下了。 他和路醒在安静的小屋中,在柔软但不那么宽广的小床上拥抱着接吻,亦或者用小心的手探寻这对方的躯体,衣衫半解,气氛旖旎,路醒简直激动的不行,跟条没断奶的小奶狗似的,一个劲的往顾垣之身上拱,和他接吻,乐不思蜀。 可惜乐极生悲,眼看着马上要完成他的‘宏图大业’了,他那不争气的肚子,突然绞痛了起来。 路醒为爱发电,忍受着肚痛继续和顾垣之缠缠绵绵,可惜他额头上越来越绵密的细汗出卖了他。 顾垣之别开脸,按了按他的肚子,路醒哎哟一声,还不死心,拉拉顾垣之的手:“就是有点消化不良了,没事的,我们继续嘛,嗯?垣之垣之,” 顾垣之去下了床,拿了药来给路醒服下。 路醒一脸生无可恋,摸着肚子想骂娘。 这什么抖m肚子啊!!平常吃那么多火锅都没事,今晚为了办事特地吃了顿清淡的,它反倒发起脾气了。 看顾垣之眼神清明的样子,估计今晚的事情又泡汤了,路醒翻了下身趴床上,哼哼唧唧。一边是为了自己泡了汤的宏图伟业,一边纯粹是因为痛的。 顾垣之以为他痛的不行,皱了皱眉,把路醒翻过来,跟个青蛙似的露着肚子大张着四肢。 路醒还在哼:“我真的没事的垣之,我们继续好不好,啊——” 这一下,是因为顾垣之突然放在他肚子上试探着按了一下。 收到反馈,顾垣之调整了下力度,轻轻在路醒肚子上揉捏了起来,路醒给他揉的一下叫一下笑,竟然真的没这么痛了。 他渐渐平息下来,认真看着眼前人,目光往下,看见顾垣之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双手。 在那修长的无名指间,藏着一个款式简单的白金戒指。 路醒笑了笑,伸手覆在那双手上,轻轻点了点。 虽然这周仍然没有完成他的‘大业’,但也值得了。 这不意味着他就要这么放弃了。 因为他在这天一大早,上班路上,收到了路心颇为挑衅的短信一则:“还要三天就到三十岁啦,老处.男阿醒,今年想要什么礼物呀?” 真是岂有此理!!!! 路醒怒了,算了一下,这才周一,三天后周四,身边没有顾垣之,看来真是要成名副其实的三十岁老处.男了。 他恹恹儿的进了公司,半小时后被上司叫进办公室,老板说: “你的调职令已经批下来了,说来也是s市分公司那边临时走了个人空缺了,那边吵着要人,你这个才这么快批下来了,因为比较急,小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这两天就过去报告吧。” 路醒:“......谢谢老板!!” 他瞬间满血复活。 用了一天时间联系好搬家公司,定好车票,去公司收拾整理道别一番,终于在自己生日这天坐上了回s市的车,直奔着顾垣之的家而去,打算给人一个惊喜 到的时候才中午,顾垣之估计还在学校没回来,他也不急,喜滋滋地开了门,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好了,看着被自己霸占了一半空间的公寓,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像结了婚的人该住的房子嘛。 他终于搬进了这间自己肖想了很久的,顾垣之的私人空间,场所了。 冷清的房子终于带了点人气。 这么忙碌了一上午,他早就累了,洗了个澡后路醒上了床,抱着沾满了顾垣之味道的枕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了看时间,估计这时候顾垣之也下班了了,快到家了。 他懒洋洋地爬起来,收拾了东西下了楼,就近找了家超市买了菜,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顾垣之却还没有回来,这太不正常了。 他猛地想起一个奇怪的,但莫名很有说服力的想法...于是赶紧拨通了顾垣之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是顾垣之很镇定的声音:“路醒。” 真人路醒试探性的问:“垣之,你在哪里?” 果然,听到顾垣之说:“我在你家楼下。” “........”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路醒哭笑不得,看着手上一大袋子东西。 顾垣之回到s市的时候已经深夜,输密码的声音响起,路醒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忙去门口迎接,顾垣之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蛋糕,和路醒面面相觑。 “路醒,生日快乐。” 路醒一怔,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抱了抱他,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垣之。” 一大桌子菜已经半凉,两个人却也津津有味地吃完了。 洗完澡躺床上,睡了一下午的路醒精气神十足,听见顾垣之合上了电脑,立马摆好姿势严阵以待,顾垣之没看见,径直去了客厅接水喝。 等人终于又进了卧室,为防止又出什么幺蛾子,路醒就站在门口等着,顾垣之一双脚才踏进来一半,身子立马被路醒一下扯住,被猛地推到在床上,顾垣之头发轻微震了震,被偷袭了,也没什么反应,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脸凝重的路醒,轻微眨了眨眼。 路醒表情认真,严肃:“来吧!垣之!” 他要在29岁的最后两个小时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死也不要当什么三十岁的可怜老.处男!! 被路醒这样认真的表情和与之不符轻微颤抖的身体逗乐,顾垣之唇角微勾,也把路醒最后一点理智都勾走了,他俯下身,含住了顾垣之的双唇。 ............. a few moments later 筋疲力尽的路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看手机,很好,还没到12点。 他终于不是30岁的老处男啦!!!!!! 于是他开始回味刚才一个多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那可真是干柴烈火,火势蔓延,延绵不绝,绝.......了! 简单来说,用一个字概括足以,那就是: “痛!!!!!!!!!!!!!!!!” 路醒浑身汗淋淋地躺着,感觉腰部以下都不是自己的了。 没办法,两个理论派,补课再多,落到实处,还是经验尚缺啊.... 路醒挪着自己没知觉的腰,末了,怕顾垣之多心,毕竟再怎么样顾垣之也是个男人,在这方面要是出了差错,再怎么样也会在意的吧? 路醒想到这儿,拖着一身的酸痛,还要摸摸人的脸,一脸语重心长地说: “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慢慢就好了。” 一向面不改色,做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科科满分的顾教授,听罢长睫一颤,突然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顾垣之那少有的胜负心,突然被奇奇怪怪地激起了,开始认真‘钻研’这件事了起来。 一周后,路醒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到了新公司,刚开始自然要忙碌一点,这天他踩着月光回了家,洗了澡出来,看见顾垣之靠坐在床头看书,见他出来了,放下了书,看着他:“你回来了。” 路醒笑嘻嘻凑上去,满意地往顾垣之怀里蹭蹭,一边嘟囔:“总算忙完啦,接下来可以慢慢来了,我好想你哦垣之。” “累吗?” 路醒想了想,动了动身子:“还好,不累。怎么啦?” 下一秒,已经被顾垣之给按到了身下,顾垣之看着他,淡淡地说:“那好。” 好.....什么啊? 五分钟后,他懂了....嘿嘿嘿.... 十分钟后,哇呜...这还是他认识的禁欲的顾教授吗?今晚怎么这么积极?真是活久见啊!他居然能看到这样的垣之! 二十分钟后,路醒有点紧张了,毕竟上次的痛感实在太过强烈,这才第二次,估计也比上次好不了多少。 可那又如何? 想要和顾垣之亲近的念头实在太过强烈,路醒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摆出了一副又很喜爱又很大无畏的表情出来。 ...... 又是 a few moments later 路醒喘着粗气四肢瘫在床上,忍不住看了看旁边人。 这..... 简单来说,一个字概括那就是: “!!!!!!!!!!!!!” 说出不话来,唯有佩服两个字。 这也进步太多了吧! 果然是‘神童’,就连这种方面,也能进步如此神速。 路醒想到这儿没忍住笑出声来,挪啊挪,又挪到顾垣之身边,伸手把人抱住了,肌肤相亲的感觉实在太好,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这下是真的累了。” 顾垣之拉起被子给两人盖上,路醒又往他怀里移了移,哈了个哈切:“晚安,垣之。” 他做了个美梦,梦里路心被现实暴打,脸肿成了个大猪头。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又来咯~今天终于有时间写了,晚上预计还有二更。 第72章 番外四【日常合集】 日常番外合集: 一、 检讨书 三十岁老处男一朝开荤, 颇有点来势汹汹的意味。 当然,这里的来势汹汹, 仅只代表路醒本人, 和他的伴侣顾垣之教授关系不大。 再当然,路醒的来势汹汹也不算多么来势汹汹,仅只和过去的自己相比较。 总之, 事儿还是要办的, 就是频率不太高, 除去最开始的几个月,之后就保持着一个还算合理的频率。 再再当然,由于缺失参照物,所以这个合理的标准也是路醒自己推断出来的,没有半点科学依据。 某日天气转热,顾垣之下班时间稍微,到家已经夜深,一向衣着严谨的顾教授归家的时候,原本穿着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 露出里面纯白的衬衫,勾勒出紧实的腰身。 嗯,这衬衫真好看, 路醒点点头,因为他惊觉这是之前顾垣之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给他的。 心上人穿着自己亲手送的衬衣还穿得这么好看这一点,也太让人热血沸腾了吧?! 路醒只差没直接喷鼻血了。 等人洗完澡出来了,路醒啃着一颗苹果, 不怀好意地等在浴室门口,嘿嘿嘿地笑。 顾垣之出来了,看他这样,没理,很淡定地越过去,开了电脑改论文。 哦,这是被拒绝了。 路醒早就摸清他的脾气,这会儿一点都不气馁,凑过去东问问,细问问,试图撩拨: “垣之~今晚下班怎么这么晚啊?” “临时有点事。”顾教授专心工作,眼睛都不抬。 “哦~在写论文呢?要是不着急的话要不咱们先睡?” 顾垣之说:“你先睡吧,我还有一会儿。” 路醒躺床上玩手机,不一会儿感觉到人掀开被子上床了,嗖地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笑嘻嘻说:“你来啦。” 顾垣之征了怔:“你怎么穿着我的衬衫?” 他微皱眉:“你穿着已经穿了一天的衣服上床?” 路醒:“......我马上脱。” “.......” 嗨,本想来一点日常情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迫进行到脱衣服这一步了? 虽然过程有点崎岖,总算还是达到目的了不是? 路醒又钻进被子里,簌簌簌把衣服脱了,露出眨巴着的一双眼睛,朝顾垣之眨眨眼:“客官,来玩啊。” 顾垣之看了看时间:“马上到睡觉的时间了。” 他这该死的铁作息,路醒瞬间漏气。 他就知道! 本来千算万算,算好了一切,哪晓得顾老师今天下班晚了,哦吼。 他百无聊赖朝床上一躺,侧头看看闭眼安心睡着的人,越是忍耐,越不得劲。 想着想着,就开始冒出些大胆的想法了。 他好好奇啊,真有人能这么多年都按着固定的生物钟办事吗? 顾垣之这么多年固定的作息时间难道真有这么固定?总有打破的时候吧?那顾老师会怎么想? 难道每晚超过一定时间他就必须要把垣之交给黑夜,然后只准看吃不得? 那他以后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来个深夜play,譬如吃宵夜看电影怎么办? 哎....就只晚睡一天,无所谓吧? 飘了,飘了,路醒你真的飘了.. 哎....又如何呢,婚都结了..这点自信还是要有。 路醒是被身边人给拱醒的,也可以说是被活生生‘弄’醒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路醒就把他嘴巴堵住了,好言好语地哄:“你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你在做梦,做梦,做春梦...” 这种鬼话会有人信吗? 顾垣之把他手从嘴上扒下来,和路醒对上眼。 路醒冲他笑,颇有点认错但不悔改的意思。 顾垣之看了看时间,像在计算着时间,他又看看路醒,想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伸手摸了摸路醒的脸。 路醒得了信号,大喜,凑上去和他腻腻歪歪。 最后,顾垣之还是顺了他的意,屈从于路醒的‘淫威’之下,结束后两人沉沉睡去,路醒睁着快粘在一起的眼皮,随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好还好,只超过了二十分钟,只晚睡二十分钟,应该对垣之没什么影响吧? 第二天下班早,路醒想起昨晚顾垣之晚睡的事情,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下班后没回家,而是径直到了s大,看到了顾垣之停在哪里的车,松了口气。 即使是已经毕业了许久,他仍然保持着牢记顾垣之每周课表的习惯,这会儿轻车熟路的到了教授外头,看见了里面正在授课的顾垣之。 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路醒总算松口气。 他在学校里四处转转等人下课,到了下课时间时,他等在教室门口。 铃响,学生在两分钟内走的七七八八,顾垣之一如往昔,在讲台上不疾不徐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路醒没打扰他,看着看着,终于品出点不对劲来。 他怎么觉得,顾老师这次收拾东西的速度,格外的慢啊。 等教室里没人了,他忙走过去,来到讲台上:“垣之,你——” 顾垣之反应明显迟钝了许多,慢吞吞地抬眼看他,路醒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顾垣之已经眼睛一闭,直直倒到了他身上。 给路醒吓一跳,忙把人接住,惊呼一声,顾垣之头磕在他肩上,路醒急着说:“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救护车。” 顾垣之眼皮都睁不开了,用很轻的声音说:“困。” “.....吓死我了。” 他费了劲终于把人移到车上了,路醒从他包里翻出车钥匙,这才长舒一口气。 幸亏他前段时间才把驾照拿到手,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办了,同时又庆幸,幸好自己心绪不宁赶到了s大,要不然依垣之这个困倦的程度,难保车开着开着不会直接睡过去。 可刚才顾垣之上课时明明精神奕奕与平常无二,这让路醒莫名的相信他也一定会安全的开车到家。 毕竟这是顾垣之啊。 可怎么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是因为看到他了?路醒偏头看看副驾上熟睡的人,分出一只手帮他把外套解开一点点散热,心中柔软一片。 到了家,路醒把顾垣之安稳地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整个过程中顾垣之眼皮都没抬一下,估计是真的困倦到了极致。 这才晚睡了不到二十分钟,竟然后果这么严重? 果然是他的垣之啊... 顾垣之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第二天下午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幸亏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 见人睁开眼,路醒忙给人递杯水过去,关切地问:“垣之,你醒啦,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垣之坐起来,大脑还在重置中,听言摇摇头,头发也睡乱了,脸颊微红,在路醒看来,真是少见的,可爱的不得了。 要等到下一次这样懵懵懂懂的顾老师可不知道要等多久了,路醒对他这幅样子喜欢的不得了,正打算凑上去吃吃豆腐,顾垣之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路醒呜呜呜几声,听见顾垣之说:“我想起来了,昨晚——” 路醒嘴巴得了自由,瘪了嘴,真诚认错:“是嘛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贪玩害得你晚睡,没想到才耽搁了你二十分钟居然要用一天来补..垣之我错啦,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认错态度良好,换个人估计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顾老师不一样。 铁面无私顾垣之,默默起身下床开了电脑,路醒好奇地跟过去,看见他点开了一个word文档,问:“咦,垣之,才刚醒就要写论文?怎么这么急?” 顾垣之却起身,把椅子让给他,路醒稀里糊涂地坐下去,对着电脑。 顾垣之说:“道歉要有诚意。” “嗯嗯,我完全认同,然后呢?” 没想到,顾垣之说:“所以,你现在要写封检讨书,晚饭前交给我检查,格式一定要严谨。” 路醒:“.....” 好吧,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谁叫他这件事真的做错了呢? 不就是封检讨书嘛,写就写,只要能让垣之消气就行。 可是.... 检讨书要怎么写啊?路醒在第一句就犯了难。 迫不得已请求场外援助,把客厅里的顾教授请来,问:“请问一下顾老师,这检讨书要怎么写啊?第一句我就不知道怎么开……” 顾垣之铁面无私,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本质,在路醒耳边说一句话。 路醒哭笑不得,红了脸,在电脑上颤抖着手敲下第一句: “鄙人路醒,在此郑重向受害者顾垣之教授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好.色了.....” 二、【麻将天才】 某年,某月,某日,某个大年初一,顾家来了一大票子客人,美其名曰来拜年。 那几位少爷们自然在列,最难得的 是,这个年,路家两姐弟外加一个赵奕然,也被邀请去了顾家过。 于美娴看见一大家子开心的不行,和张婶两个人喜滋滋地在厨房准备着吃食,路醒进厨房帮忙,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准备着饭菜,其乐融融。 院子里就没这么和气了。 唐思清,于鼎,路心,再加一个赵奕然,四个人闲来没事凑了桌麻将。 除了唐思清还算个老手,其他两个麻将小白简直是被路心吊着打,场面几乎算得上是碾压,特别是于鼎,半圈麻将打下来,输的简直是灰头土脸,气的不行: “有没有搞错?当真有这么霉?你不是出老千吧?!” 路心镇定的很:“谁出老千?打你还需要出老千?” 这话是事实,路心那些个麻将手段还没使出来呢,就足以把这几个弟弟打的落花流水了。 一圈打完,除了唐思清小输一点,赵奕然和于鼎可谓损失惨重。 特别是小赵同学,可以说是血本无归,恰好路醒从厨房端水果出来,他果断把路醒往牌桌上一按,说:“就靠你了!心姐我们真的赢不过。” 路醒:“.....问题是我也不太会啊。” 唐思清道:“没事,换个人也好,打牌其实靠的就是个运气,换了个人,说不定路姐姐的气运就没了?” 于鼎呸呸呸:“傻思清,这姐弟两个到时候联手了!我看我们输得更多。” 路醒就这么硬着头皮上了,果然....不负唐思清所料。 换了个人,气运果然变了,不过路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捡钱,他就惨了,于鼎的霉运转到了他身上,彻底变成了他一家输,唐思清和于鼎保底,路心一个人笑哈哈的局面。 不过打了半圈,一个月工资都要输没了,这么被路心压着无法回手,路醒要绝望了,往旁边一瞥,一下看到本来在楼上书房和顾父下棋的顾垣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他面色一喜,找到了大救星,忙说:“垣之!!快来救我。” 五分钟后,顾垣之背脊挺直坐到麻将桌前,正在研究面前那一百零八张不重样的小玩意。 “我没玩过。”顾老师实话实话:“请多担待。” 路心笑的得意:“没事儿,打麻将嘛,总要先交点学费的。顾教授啊,咱先打着,打着打着就会了。” 心里却想,这可又来了条小肥羊了。 洗牌,摸牌,顾垣之打牌速度不算快,只是留意着场内的一举一动,脑子快速运转,这样打了几次,路心存心胡了他几把大牌,顾垣之随意拿出来的几张票子很快没了影,路醒在一旁心疼了:“算了垣之别打了,你本来就不会。” 他又瞪路心,也不知道让让!明明知道人家是第一次打。 顾垣之却说:“没关系。” 这样打啊啊。 在路醒不知不觉见,场上的气氛突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 他发现顾垣之打牌的速度渐渐加快了,也开始慢慢胡牌了。 从一开始的小胡,到对子,亲一色,小七对,更大的.... 路心一家独大的局面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路心起先还没在意,后来大意失荆州,一下让顾垣之吃了个大的,一把就吐了不少钱出来。 “嘿,这是上道了啊?看来我也要拿出点真本事来了。”路心咬牙。 赵奕然站她后面给他捏肩:“心姐加油!顾教授就算学会了,也是第一次打,哪儿抵得住您这么多年的经验?” 路醒也来了劲,拍拍顾垣之肩膀,以示鼓励:“垣之,我上个月的工资就靠你给我拿回来了。” 场上的唐和于两位少爷惨变背景板,四人麻将瞬间变成路心和顾垣之两个人的战斗。 一个是麻坛新秀,靠的是聪明的脑子和过目不忘的独特技能。 一个是至尊老手,靠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技巧和多年经验。 战火,一触即发,你追我赶。 然而,纵使路心使出浑身力气全力抗敌,也只能勉强把越来越娴熟的顾垣之压制成平手。 最可怕的是顾垣之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什么表情都无,只是专心的摸牌,放牌,收钱,出钱,简直捉摸不透。 路心碰了壁,稍微松懈了,最终让顾垣之一举拿下。 不多不少,刚好把刚才吃了路醒的钱全都吐了出来,路醒喜滋滋把钱装进包里,得意的不行,他上前拍拍路心的肩,啧啧两声:“老了,老了,真是想不认输都不行啰。啧啧啧,居然被第一次打麻将的人给k.o咯。” 路心&赵奕然:“......” 顾垣之也不贪欢,依照承诺把路醒的钱赢回来了,便起身退位让贤,重新上了楼,回了书房,深藏功与名。 路醒:“啊啊啊啊啊顾老师好帅啊!!” 赵奕然:“嘤嘤嘤心姐别气,别气,咱的对手不是正常人,你在正常人的世界里还是狼波旺。” 路心:“.......” 纵横麻场的路心女士在那之后大受打击,伤透了心,宣布暂时退出麻坛三个月,以作疗伤。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番外到这儿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番外写的我很快乐,希望你们也一样开心,感谢大家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