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妃又把群臣气哭了 作者: 张不饱 简介: 【女扮男装+甜宠】 白离以女儿身的身份坐上大楚第一言官的位置,唯一的愿望就是活到告老还乡。 没想到一不小心入了太子的眼,直接京都横着走 皇帝:言官白离天天在朝廷上辱骂朕。 太子:阿离心直口快,父皇忍一忍。 大臣:太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太子拍床:阿离快来。 阿离本人:我只想好好做官。 太子:怎么,不想对孤负责? 第1章 恢复身份的代价是家破人亡 忠贤府的抄家突如其来。 府中众人还在睡梦之际时,忠贤府已然火光冲天。 白离在睡梦中被人粗暴的从床上拖下来,拖至大院之中,又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在地上。 抄家的侍卫又去别的房间里拖人了,一时间府中全是尖叫声和哭闹声。 白离赤足跌坐在院子正中央,火光烧的地板有些烫脚。 她突然站起来,“爹呢,爹!” 白离看见了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的中年男人。 此人名叫白忠,是白离的爹。 “你们放开老夫,我们白家世代效忠皇室,凭什么抓老夫。” “爹,你们放开我爹!” 白离朝白忠冲过去,旁边的侍卫咻的一下拔刀,下一息刀子便刺进了白离的胸膛。 “白忠涉嫌谋反,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侍卫将刀抽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离踉跄的后退一步,倒在地上。 “你……你不早说……” “离儿!” 白忠眼眶通红,喉咙里发出悲怆的吼叫。 没有人搭理他,白忠很快就被那两个侍卫拖走,其他人留在忠贤府清理余孽。 轰隆一声雷响。 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浇灭了忠贤府的大火,也毫不留情的淋在白离的脸上。 这是白离恢复女儿身的第七天,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恢复女儿身,竟然给白家带来了这样的滔天大祸。 雨停了,不,雨没停。 是撑着伞的一袭白衣路过,遮住了天上的雨。 白离想也没有想就抓住那片白色的衣角,低头的是一个男子,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掩不住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他的一双薄唇紧闭,眼中有愠怒。 楚之谨没有说话,看着突然变成女人的白离倒在雨中,一双眸子像受伤的白兔,充满的无助与惊慌。 “太子殿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爹,他是清白的。” 即使头上的雨被遮住,她仍觉得好冷,她可能撑不住多久了。 “凭什么?” “我……我好歹做过您的伴读。” 「不够」,楚之谨惜字如金。 白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自己除了做过一段时间的太子伴读以外,和太子并无交际。 更何况,她做伴读的那段时间里,还天天迟到早退。 “那,那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白离说完后紧紧的盯着太子的眼睛,眼中满是祈求。 爹因她而出事,她是没救了,但爹一定要没事。 “报答就行了,不必做牛做马。” 楚之谨吩咐人去传太医的时候,小厮摇摇头,说白姑娘已经断气了。 楚之谨神色不变,只让人把尸体处理好。 至于白离的魂魄嘛,自然是紧紧的跟在楚之谨的身后。 是的,白离变成阿飘了,她怕楚之谨说话不算话,要亲眼看着楚之谨把自家爹救出来才能安心投胎。 这是白离恢复女儿身的第七天,她后悔了。 白家十三代单传的,不仅是香火,还是大楚国第一言官的位置。 白家世代言官,刚正不阿,得罪的权臣绕起来可围大楚国两圈。 白离的娘亲生下白离的时候,白忠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天要亡他们白家啊!女子不得入朝为官。 若是被那些黑心鬼知道他们白家言官的位置后继无人,不得新仇旧恨一起算,将他们白家给生吞活剥了。 于是白忠一拍大腿做出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那就是瞒住白离女儿身的事情,将她当做男子来养! 白离不懂这些,她讨厌那些宽大的男装,讨厌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她只想穿五彩的裙子,找一个如意郎君。 于是在白离入朝堂的第二年,她撂挑子不干了,说出了她女儿身的身份。 皇上并没有怪罪,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白家真是好样的。 爹也没有怪她,只是说这些年对不起她。 就在白离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抄家悄然而至,白家家破人亡。 白离跟在楚之谨后面飘啊飘。 太子夹菜她转桌,太子休息她唱歌。 在白离跟在楚之谨屁股后面自娱自乐了小半个月之后,楚之谨终于履行诺言,派人劫狱,将白忠救了出来。 看着头发一下子白完的爹,白离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离儿她……” “白大人节哀,白小姐已经不在了。这是太子殿下让在下转交给您的银两,白王小姐的遗物。太子殿下还说,若是您没有去处,可前往蓟州,那里会有人接应您。” 白忠接过盒子,压得他身形又佝偻了两分。 “谢太子殿下。” 看到爹没事,白离放心的闭上眼睛,她可以安心的去投胎了。 投……个鬼的胎,她怎么还是在楚之谨身边。 白忠带走的是白离的衣角,她的骨灰还放在太子府,楚之谨的寝殿里。 白离坐在凳子上,双手撑脸,瞪着那个盒子,心想问题一定是出在这骨灰上。 可恨啊! 太子狡诈无比,自己不过随口说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他竟然还真把自己骨灰放在身边。 用心险恶! 就这样,白离被迫在太子府飘了三年,直到楚之谨当初放走白忠一事东窗事发。 楚之谨因此事被皇帝怪罪,于太子府中禁闭一个月。 同月二皇子造反称帝,上千大军兵临太子府。 长剑挥向楚之谨的那一刻,白离大喊着楚之谨快跑啊。 楚之谨突然朝她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白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终于在这片世界里消散了,也不知道楚之谨最后怎么样了。 “儿啊,我的儿啊,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白离翻了一个身,耳边仍然是挥之不去的嗡嗡声。 “儿啊,我的儿啊……” 白离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白忠的大脸。 “离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平时让你多穿些你不听,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发热,你让为父怎么说你是好。” 白忠还在絮絮叨叨,白离不敢置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次手没有从自己脸上穿过去。 白忠将手覆在王唯的额头上,“这孩子怎么回事,发热发傻啦。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的儿又是女子,又是小人,真是天要亡我忠贤府啊!” 第2章 努力成为太子伴读 白离刚重生回来的满腔热泪就这样被白忠叨了回去,于是坐起身来拍了拍老爹的肩膀。 “爹,放心吧,我虽是女儿身,但是保准能让你安安稳稳的混到告老还乡的。” 不属于白离这个年龄的成熟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白忠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将其归于孩子长大了。 今日是太子楚之谨选伴读的日子,别的皇子早早的就开了蒙,只有太子因为身子不好,一直拖到了十岁。 “儿,爹之前给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白离点点头,“太子府规矩森严,我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 “还有呢?” “太子开蒙晚,很多我懂的事他不懂。不可卖弄聪明,要懂得藏拙。” 不过,经过上辈子对太子的观察,白离发现人家太子才是藏拙,她是真的拙。 白忠满意的点点头,“爹知道让你一个女儿身去做太子伴读委屈了你,但这就是我白家的命啊。” 白离一抹嘴,将没了陷的包子皮往盘子里一放,“爹您就放心吧,白家的未来,我来担着。” 上辈子的家破人亡,我绝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门口的马车早已候着,等白离多时了。 上辈子白离一心想恢复女儿身,根本没把做太子伴读当回事。 但这辈子不同,就是为了爹爹晚年不用蹲大牢,她也得在官场混出个样子,保住他们老白家。 最好到时候再去抱个孩子称是她生的,来继承他们老白家言官的衣钵。 免得跟她爹一样,临老了还被人端了老巢。 “忠贤府公子,白离到!” 侍卫的通传声由远及近,白离到了大厅一看,别的公子早就到了,就差他一个人了。 “你怎么来这么晚?” 压着声音跟白离说话的是镇国大将军次子秦适。 白离眉头一皱,“通知的是巳时三刻,我踩着点到的啊。” “你是不是傻,你看看谁不是提前来的。” 白离心里暗叹了口气,她下定决心好好做人的第一天,居然就被迟到了。 “嘘,别说话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驾到!” 大厅众人立刻跪下行礼,白离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正上方的少年。 少年版的楚之谨,还带着几分稚嫩。 不变的是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凌厉眼神,让白离新奇的很。 凌厉的目光对上白离打趣的眼神,白离连忙低头,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小样,牛什么牛。姑奶奶以后很可能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吗。 “起来吧……”楚之谨的少年嗓音带着一股特有的清冷。 选太子伴读很简单,让太子府管事的在一旁,确定你五官和四肢健全,再挨个把你的家门给念出来。 太子听后,再看一眼你是否合眼缘,若是还行就留在一旁以后做伴读。 若是不行,管事的会勉励你一番,然后让你回家该干嘛干嘛。 这不就和皇帝选妃一样吗。 白离上辈子没注意到这些事,这辈子准备认真搞事业,意外抓住了笑点。 当白离还沉浸在,太子年芳十岁就选男妃这件事的时候,选男妃就已经开始了。 秦适,年十一,镇国大将军秦天次子。 第一个被叫到的是秦适,他出列向太子行礼。 太子向管事的点点头,管事的笑着让秦适站在了右边。 黄景,年十二,参知政事黄宗元长子。 黄景出列的时候,白离感觉脚下的地砖都抖了一抖。 嗯,这参知政事可真是个肥差。 …… 白离,年十,都察御史白忠之子。 白离低头出列,屏住呼吸,等了好几息,就听到管事的说王公子请往左边站。 白离猛地抬头看着楚之谨,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楚之谨眉头一皱,这都察御史家的好没规矩。 这眼神,倒像是失宠的嫔妃看像父皇时的模样。 管事的见太子盯着王公子,以为会错了太子的意,连忙改口道,“王公子,右边请。” 白离这才收回眼神,暗哼了一声,算楚之谨你识相。 本小姐可是在你那屋里待了好几年的人,仔细把你那点事全给扒拉出来。 整场下来,楚之谨陆陆续续选了六名伴读,剩下的大半少年都失望而归。 皇帝的诏书很快送到了忠贤府,白忠抚着胡子将诏书看了又看,满意的点头。 “很好,我们离儿不输男子啊。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要去太子府生活了,东西可都得备仔细了。不要到时候才发现这个没有,那个没有,惹得别人笑话。” “等等,等等,儿你少带些酱菜,给爹留点。” 白家两父女,对着前年老太太来京都时做的最后一坛酱菜,争执了良久,最后以白离是白家的未来,理应多吃一些为理由胜出。 白忠怕自己心疼,眼不见为净,留白离一个人在房里收拾行李。 白离抱着怀里的酱菜坛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多少个像这样的月夜,她只能待在太子府,出不了声,别人也看不见她。 但现在不同了,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次她定要好好为官,让爹爹告老还乡。 再让太子免于当年那场兵乱,就当是,当是兑现当初当牛做马的诺言。 有了昨日的经验,白离今日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毅力,从被褥里爬了出来。 将桌上的包子馅扫荡一空以后,提前一刻到了太子府。 “你怎么才来啊,大家就等你了。” 白离望着另外四个规规矩矩站在大厅中间的少年,骂骂咧咧的动了动嘴。 低声对秦适说道,“我也想卷回去,但是我太菜了。” “太子驾到!” 管事的见人齐了,便去请太子过来。 “免礼吧,以后你们看到孤,不必再行如此大的礼。” 伴读本应是从两三岁开始就和太子一同读书,有着深厚的情谊,并且以后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 如今太子十岁才挑选伴读,孩子们都成了少年,再来培养感情,培养未来助力,倒是有些勉强。 这一点,是皇帝对不起太子。 众人闻声站了起来,但头仍旧是微微低着显得恭敬拘谨。 楚之谨也不在意,这些人的身份昨晚他都仔细看过了,父皇派这些人过来做他的伴读,倒是有些意思。 第3章 她是立志要做文臣的人 楚之谨眼神逐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白离的身上。 这就是昨日那个因为不规矩没被选上,大胆盯着自己的人。 没想到倒是好运气,被管事的会错意留了下来。 罢了,这样不敬自己的人,若是有用便留着。 没用,除了就行。 “从今往后,诸位公子吃住都在太子府,同太子殿下一起学习四书五经六艺,五日一休沐,休沐日可归家。” 说完之后,管事的就让大家找位置坐下,等候太傅。 管事的话音一落,太子坐在了右边最前的一个位置,另外四人默契的挪步坐在了左一左二左三右三的位置。 很好,白离将自己反应慢归结为做了太多年阿飘,还没有适应人的生活。 骂骂咧咧的坐在自己当年的位置上,将面前的书摊开。 楚之谨坐在前面,还真是人如其名,整个人挺得笔直,谨慎的很。 来教导他们四书五经的是孔太傅,外表看起来板正严格,但是活过一次的白离知道,他是二皇子那边的人。 整个上午就这样在孔太傅的念经声中度过,白离掐了自己三次,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白离,你来说说,为师刚才讲的诗无达诂是什么意思?” 白离猛的抬头,一双眸子还没有聚焦,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你身为太子伴读,竟敢在为师的课堂上睡觉,待会过来领罚吧。” 周围的几个少年心里都咯噔一声,做太子伴读的第一天,就有人受罚了。 这究竟是白离不尊师长,还是太傅在给太子立威? 等白离龇牙咧嘴的领完十个戒尺等时候,书厅里的人早就散了去用午膳了。 白离抱着自己的酱菜坛子,熟门熟路的到了膳厅,发现楚之谨早就坐在那里了。 太子何其可恶,每次吃饭都不等她。 上一世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 在众小厮常随的注目礼中,白离抱着坛子胡乱的行了一个礼,就一屁股坐在了楚之谨的对面。 拿过一旁的空碗筷,埋头就吃了起来。 “饿死我了,那个孔太傅下手是真的重,仔细等他老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四周寂静无声,白离尴尬的抬头,“那个,刚才没人说话吧?” 楚之谨没有说话。 可恶,自己当阿飘时自言自语的习惯怎么还没改过来! “呵呵……”白离干笑两声,将酱菜坛子推到楚之谨对面。 “太子殿下您怎么放筷了,快尝尝我们家的酱菜,绝顶美味。” 小厮看了一眼楚之谨,用银筷夹了一筷放在楚之谨的碟中。 白离眼巴巴的看着楚之谨将酱菜放入口中,然后点点头,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将酱菜坛子一把推到楚之谨的面前,“好吃您就多吃点。” 吃饱喝足放下筷子之后,白离决定问出那个在自己心里埋藏了许多年的问题。 “他们都去哪吃饭了?” 一旁的小厮为难了一下,开口说到,“白公子,伴读都在偏厅用膳。” “哦……”白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就说怎么每次一到饭点就看不到他们呢,原来去偏厅了。 等等,白离抿了抿嘴。 那她是不是也该去偏厅吃饭呢…… 白离缓缓的将酱菜坛子拉过来,抱在怀里就想逃。 楚之谨突然开口道,“不用,以后你就在这吃。” “因为我家酱菜味道好吗?” 下午学习六艺,今日先从射开始。 来教导的师父是禁军中武卫,白离看到刘武卫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可是记得,当年就是这禁军武卫的一箭,让楚之谨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雪上加霜,一到雪夜就咳嗽不止。 马场上,武卫演示了一遍如何正中靶心后,扬了扬眉毛,示意该少年们了。 “谁先来?” 秦适跃跃欲试,眼睛期盼的盯着武卫。 “行,那就秦公子先来。” 秦适家中世代习武,三岁就开始大早上的蹲马步,十五岁从军的不在少数。 秦适举起弓箭,脸上的神色立马变得凝重,微眯着眼,手指一松,正中靶心。 众人纷纷鼓掌,秦适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太子殿下,您也试试?” 武卫双手托着弓箭,举到楚之谨跟前。 他要动手了?白离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楚之谨的一举一动。 她又在盯,楚之谨皱了皱眉。 “你想来就你先来吧……” 突然被太子殿下点名,白离接过弓箭愣了一下。 “谢太子殿下谦让。” “你说那白离怎么老故意吸引太子殿下注意?” 说话的是开封府尹三子宋德全。 “想要巴结太子呗,亏她还是督察御史的儿子,一副小人做派。” “你们说的坏话,待会我会如数转达给白离的。” 两位少年立刻闭上嘴巴,看天望地。 秦适这才无视旁边的两个少年,冲白离递去了一个加油的眼神。 行,那就让本公子给你们露一手吧! 白离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拉,弓箭纹丝不动。 再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拉,弓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把弓箭塞回了楚之谨手里,后退了一步。 “臣以后是要做文官的人,还是殿下您先来吧。” “噗嗤……”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白离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 “梁成广是吧,记住你了,我会让我爹去找你爹聊聊的。” 楚之谨握着手里的弓箭,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不守规矩,爱占便宜,爱偷懒,嘴上还不饶人,这个督察御史之子的性格他倒是摸清楚了。 不再去搭理白离,楚之谨勾起弓箭,将一只箭搭了上去。 就在楚之谨凝神静气将注意力放在靶心的时候,武卫的手也不准痕迹的伸向了身后放着的弓箭。 “楚之谨小心!” 双箭齐发,白离扑向楚之谨,长箭从白离的手臂擦过,牢牢地钉在一旁的树上。 楚之谨被白离扑倒在地,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龇牙咧嘴的白离。 “你……没事吧……” 她是第一个愿意舍身救自己的人。 第4章 你来孤的榻上作甚 “来人!有刺客!” 武卫见没能一箭杀死太子,将弓箭一丢,便飞檐走壁往太子府外逃去。 数十个护卫冲了出来,太子府乱成了一锅粥。 秦适将白离拉了起来,小厮还没去扶,楚之谨就已经自己起来了。 “太子殿下,让老臣看看您的伤势。” 楚之谨摆手,“孤没事,看他的。” 白离捂着自己的手臂后退一步。 笑话,她敢让太医碰自己?白家老小的命不要了? “我也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伤疤是我的勋章!” 白离说的铿锵有力,太医也没办法。 而且白公子看起来也确实只擦破了一点皮的样子,应该无碍。 皇上派来教导太子的师傅竟然是个刺客,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还需要追查一番。 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太子及其众伴读的学习就先停一停。 “听说没有,皇上派人叫太子去宫里了。” 说话的是六位伴读中的梁成广,最喜欢到处去听小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若是都不叫太子去一趟,岂不是落人口舌。” 白离不置可否的瘪瘪嘴,“对,左边一点。” 六位伴读不用陪太子读书,就在偏殿里喝茶聊天,也算是彼此熟悉一下。 宋德全见秦适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像个跟班一样贴着白离,此时还狗腿地给她捶肩,终于忍不住发问。 “秦公子你好歹也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为什么处处讨好那小子。” “你懂什么……”秦适都不拿正眼看宋德全。 “白离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德全面露不解,白离大发慈悲地给他解释。 “他小时候打不过他哥,他哥打他一次,我就跟我爹告一次状。我爹再去皇上面前告他爹的状,他爹回去就得打他哥一次。时间一长,他哥就不敢打他了。” 宋德全沉默了,剩下的几个少年也沉默了,他们决定以后再也不要惹白离。 他爹可是大楚第一言官,谁要是被他爹告状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洗洗睡睡吧。” 白离率先打着哈欠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六个伴读都住在太子府的偏殿里,一个人一个房间,即是有个照应,也方便平日里的学习。 皇宫之中,皇帝坐在御潜殿内,旁边是一个美妃在弹琵琶。 “太子,听说今日去教你习射的武卫是个刺客,你可受伤?” “回父皇,未曾。” 皇帝点点头。 “武卫被人抓住时已经服毒自尽,幕后指使者朕会派人去查。另外朕会重新给你指派师傅,教授你六艺。” “谢父皇……” “退下吧,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之谨闻言退出了宫殿。 大门一关,殿内的声乐声反而更加清亮。 儿子差点遇害,就问了这么两句么。 楚之谨回到太子府到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正中。 “白离,你去哪?” 梁成广从外面方便完回来,见白离闭着眼睛往外走,叫了他一声,白离连头都没有回。 “牛什么牛,不就是你爹是大楚第一言官吗。” “太子,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 楚之谨推开房门,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轻声走向床铺。 被褥微微地一起一伏,极其有规律。 楚之谨冷着脸,用剑挑开被褥。 一个少年蜷在角落里,睫毛轻闭,呼吸均匀。 楚之谨皱眉,他是怎么躲开那些侍卫爬到自己床上的。 “来人!” 侍卫们看到白公子睡在太子殿下的榻上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多双眼睛盯着酣睡的白离,硬是没把她盯醒。 还舒服地翻了一个身,露出她受伤的那节手臂。 中衣外面,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仿佛在提醒楚之谨,我可是你的救命恩手。 楚之谨硬生生压住了让人把白离丢出去的念头,“来人,把她抬回自己床上睡。” “遵命……” 侍卫把白离抬走,又让人把床铺被褥全换过之后,楚之谨才躺了下去。 今日那武卫,不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就是四皇子那边的人。 呵,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除掉他了吗。 房间里又出现了唏唏索索的声音,楚之谨猛地坐起来。刚摸到枕下的匕首,就听到那比一般少年更软糯一些的声音。 “楚之谨,你让一让,挡着我了。” 楚之谨冷着脸,看着只穿了中衣中裤的白离,在黑夜中麻利地爬上自己的床,迈过自己的身子,然后在靠墙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很快角落里传来均匀的呼吸。 再看向门外,仍旧是没有惊动任何侍卫。 天已经微微破晓,楚之谨也不想折腾了,谁知道把她丢出去,会不会又悄悄跑回来。 约莫三个时辰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楚之谨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你又要干什么!” “回我房间啊。” “那你来孤的榻上干什么。” 白离撇撇嘴,“对哦,我来干什么,走了。” 楚之谨眼睁睁的看到白离踩着鞋子,悄无声息的走了,丝毫没有惊动门外的护卫。 第二天一早,白离抱着书到书厅的时候,看到太子眼下居然有淡淡的淤青。 “看到太子那样没?昨晚指定害怕了,没睡好。” “不许议论太子。” 训斥白离的是户部尚书的次子韦庄,和他爹一样的古板性子。 “太子殿下早上好啊。” 白离冲着楚之谨露出一口白牙,让楚之谨更加确认。 这个害他一夜无眠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见太子没搭理自己,白离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太傅继续来讲他的之乎者也。 今日白离学聪明了,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冲着自己的大腿掐了又掐,硬是忍着没合过眼。 孔太傅本想找白离再发作,也只能作罢,将目光放在了秦适的身上。 「哗啦」一声,秦适身前的宣纸被抽了出来。 “为师就教了你这些?” 孔太傅手里的宣纸上画着七八个小人,上面每个人的招式都不同。 合着他是把他们家的武功秘籍给画上去了啊。 秦适低着头无法辩解,孔太傅拿住了把柄,更耀武扬威。 第5章 梦游的人被叫醒是会疯的 “依老夫之见,这课也不必上了,你跟我去领罚吧。” 说着,孔太傅像是真要把众人撇下,带着秦适去受罚。 几位少年们想要张口替秦适求饶,又不敢说什么。 只听到「啪」的一声,楚之谨将手中的书本扔在桌上,脸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孔太傅走了,就别回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臣只是不想这些人打扰了您的学习。” 楚之谨嘴角勾了一下,一双锐利的目光对上孔太傅。 “既然孔太傅也知道,孤才是最重要的。那为何又屡屡因为别的人,耽搁孤的学习。还是说,孔太傅压根不在意,孤有没有学到东西。” 孔太傅咽了一口口水。 他昨日拿白离试探太子,见太子没反应,今日才变本加厉。 本以为太子是个好拿捏的,随便惩罚几个人就能震住太子。随便糊弄他的学习,把他教成草包,让皇上彻底对他失望。 倒没想到,从小被宫人带大的太子还有点脾气。 想到这里,孔太傅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 “太子殿下您这是哪里的话,这太子府之中,自然是您最重要。臣再不会因为别人打扰您了,我们继续。” 白离偷偷冲楚之谨比了个大拇指,楚之谨压根没有搭理她。 白离又冲秦适做了个鬼脸,秦适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之后的授课中,白离明显感觉到孔太傅认真了许多。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午饭时间,白离还在整理书桌上的东西。 秦适将自己东西往书袋里一划拉,就凑过来找白离闲扯。 “没想到太子倒是挺仗义的,今天还替我出头了。我决定,从今以后,太子就是我大哥,你是我二哥。” “楚之谨人本来就好。” 说完白离才发现,自己说的好像太理所当然了。 “不对,凭什么他是大哥我是二哥啊。” “他是太子,你是臣子,难道你还想在他上面。” “我看使得。” 白离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 「不许议论太子」,韦庄在两人身后幽幽地开口,将二人吓得一激灵。 白离才不搭理韦庄,她一直觉得韦庄脑袋有点问题,好像就会说这一句话似的。 “你昨日去哪用饭了,今日跟我们一起去用饭吗。” 说出来你也不信,我昨天把太子的饭给吃了。 白离点点头,“昨天回来你们都吃完了,就随便凑合了一口,走吧。” 说完,白离背着自己的书袋,弯腰就想把她早上放在书桌旁的酱菜坛子带上。 这一弯腰,白离傻眼了。 她的酱菜坛子呢?早上明明放那了啊。 “秦适,你有没有看到我东西去哪了。” “什么东西?” “一个坛子,黑色的,上面贴了张红纸。” “太子殿下的小厮刚才提着一个坛子走了。” 韦庄又幽幽的开口。 白离:秦适:“怎么了?” 白离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太子何其狡诈,想来早就盯上她的酱菜了。 “没事,今天也不跟你们去吃了,先走了。” 秦适看着白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白离到膳厅的时候,楚之谨的面前赫然摆着一碟酱菜。 那色泽,那香味,是他们白家祖传的无疑了。 “怎么?” 楚之谨见白离又用那种眼神盯着他,问到。 白离连忙将笑脸堆在脸上,“没什么,没什么。太子殿下觉得这菜可还下饭?” “不错,挺下饭。” 白离说的她们家的祖传酱菜。 楚之谨说的白离。 本着楚之谨吃了她的酱菜,自己就要把他别的菜吃光的想法。 白离决定,以后每到饭点,她就要把楚之谨的膳食扫荡一空。 不要不好意思,不要客气。 这些红烧肘子,蟹粉酥哪有她的酱菜珍贵。 是时候给年轻的太子殿下上一课了。 看着面前少年埋头猛吃,楚之谨的眉间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分笑意。 这个督察御史之子白离,倒是有趣的紧。 经过昨日武卫刺杀一事后,今天果然换了一个师傅来教骑射。 白离照例拉不开弓,并且警告了每一个笑他的人,之后要去找他爹告状。 倒是太子楚之谨让大家惊讶,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第一次射箭却差一点就中靶心了。 就连授课的师傅都说,要是太子殿下身体再好一些,定是个习武的料。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刚回偏殿,白离就将书袋往地上一扔,瘫在大厅里的太师椅上。 宋德全上前推了他一把,将太师椅挪出一点位置后,坐了上去。 “王大公子,您可真是娇贵。就拉了一下弓,可把您给累的。” “知道本公子娇贵就闭嘴,别在那阴阳怪气的。” 说完,白离一用力,一脚把宋德全踢开,站了起来。 “沐浴去了,不想和你这个粗人多说。” 是夜,太子府一片寂静,只有楚之谨的寝殿里还点着一根蜡烛。 三,二,一。 楚之谨数闭,果见一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楚之谨脸色一沉。 今夜他特意在寝殿周围加强了守卫,白离仍旧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是他太有本事,还是那群侍卫太没本事。 “还不睡啊。” 白离的语气十分熟念,仿佛自己是他的多年好友。 “你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的?” 楚之谨盯着白离闭上的双眼,确定她没有装睡。 “你说废话,谁睡着了还猛跟你在这闲扯呢。” 说完,白离将脚上两个鞋子用力一蹬,砸在了楚之谨的腿上。 不理楚之谨即将爆发的神色,噗嗤笑了两声,然后麻利的爬上了楚之谨的上床。 “睡觉了睡觉了,把你那破蜡烛吹了,吵到我眼睛了。” 不到两息,角落里又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楚之谨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去搭理白离。 他在医术上看过,梦游的人若是被叫醒,多半都会疯癫。 白离救过他,看起来也不像有坏心,罢了。 “聋子是不是,蜡烛吹了呀。” 角落里又传来声音,楚之谨彻底破防,疯癫就疯癫! 第6章 她的梦游症很懂事 楚之谨一个弹指蹦在了白离的脑门上,只等她醒来之后好好训一训她。 谁知道这白离竟然仍旧闭着眼睛,只是皱了皱眉头表示她很痛。 很好,这样都弄不醒。 楚之谨来了兴致,将袖子一捞,对准白离的脑门。 昏暗的烛火下,白离睫毛微颤,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整个人全无白天的吊儿郎当模样。 再将目光落在自己刚才弹过的地方,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楚之谨到底没忍心再弄醒她,吹了蜡烛歇下了。 学习的日子真是过的飞快啊,尚书侍郎长子梁成广说道。 不得不说,这梁成广虽然人八卦了些,但是学习还挺认真刻苦。 白离翻了翻那被自己画得不成样子的书本,暗恨自己好歹也是重生的人,怎么就不能向别人学着点呢。 “我家马车在外面等着我了,白离你跟我一起走吗?” 明日就是休沐日了,白离估摸着现在坐秦适家的马车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成,走!” “太子殿下,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 一旁的小厮见太子对着一桌子饭菜面色阴沉,久久没有动筷,背上冷汗直流。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莫让人知。” 楚之谨望着从黑暗里走出的人影,点了点头。 “知道了师父。” 随后面色如常的拿筷夹菜,只是那味道,到底不如前两天的。 “公子怎么今日就回来了,老爷还吩咐老奴明日去接公子呢。” 白离摆摆手,“蹭了秦家的马车,提前回来了。” 说着,白离推开了膳厅的门。 烛光下,白忠身形有些佝偻,面前是一碗白粥和一碟酱菜。 “爹……” 白离喉头有些哽咽,“我不在,您平时就吃这些……” 白忠也没料到女儿竟然今日就回来了,愣了一下,随即咳了一声说道。 “爹老了,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倒是你以后为官,要花钱的地方不少。” “爹您放心,儿以后定不让您失望。” 白离正准备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就看到忠贤府的跑腿小厮,面带喜色的提着食盒跑了进来。 “见过老爷,见过公子。老爷,您让小的去浔阳楼抢的酱肘子,小的抢到了。每日限售一百个,最后一个就在这盒里呢。” 小厮献宝一样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菜一一端了出来。 “小的见老爷您这几日,日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担心您腻着了,特意还买了芸豆卷和什锦丝给您解腻。” 白忠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厮倒豆子一般,将这些话倒出来。 对上白离那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白忠呵呵了两声。 “我的儿这几日辛苦了,快坐下来吃饭,都是给你买的。” 白离不跟自己亲爹客气,净朝着那酱肘子下筷,很快就解决了大半。 白忠不急着吃,坐在那里询问白离在太子府的学习。 “儿啊,在太子府可还吃得惯睡得惯。” 白离点头…… “挺好,太子府的伙食没得说,那顿顿饭叫一个精致。睡觉的床铺,虽刚睡上去的时候有些膈人,但睡着了还是很舒服的。” 白忠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你的梦游症还有没有发作。” 「哧」,白离不屑的笑出了声。 “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儿我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什么时候能梦游,什么时候不能梦游,我都清楚的很。” “那便好……” 父女俩埋头吃饭,膳厅中洋溢着温馨的氛围。 白离抬头一看,烛光照耀下,白忠的头顶隐约有几根白丝。 这些年她女扮男装不情不愿,她爹身为京城一个不小的官,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又何尝过得不辛苦。 “爹,要不您给我找个后娘吧。” “噗!” 白忠一口白粥喷了出来,一旁的小厮赶忙递来茶水漱口。 “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瞧把爹吓得,白离有些好笑。 “儿是看您一个人过得孤单,以往还有我在家给您作伴,如今我去太子府,您也可以找个伴照顾你。” 白忠倒是有些诧异。 这孩子去太子府读了几天书,长进还真不少,都知道关心爹爹了。 “离儿,你母亲是为了给我们白家传宗接代,为了生下你才走的。爹爹如今再孤单,过得再苦,也比不上你母亲当时受的苦。 所以,爹爹这辈子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不仅是因为还爱着你母亲,更是因为不想对不起你母亲当时受的那份苦。” 爹爹很少在自己面前这样严肃,白离有些动容。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娘陪伴,但除了在女扮男装这件事上,别的事爹爹还真的从未亏待过她。 白离点点头,“儿也就是说说而已,咱爹可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人,若是天下男人都和我爹一样就好了。” 白忠被自家女儿这样夸奖,背都隐隐挺直了一些。 “这世上,可没几个男人比得上你爹。” 白离想到了楚之谨,楚之谨和她遭遇差不多,都是生下来就没了娘。 但很显然,楚之谨没有她幸运,她至少还有个好爹,但楚之谨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白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的儿,可是太子府有人给你气受了?告诉爹,爹去替你告状。” 白离摇摇头,“没,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可怜。爹不疼,没娘爱的。前几日有一刺客差点杀了太子,结果皇上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子一事,白忠也有所耳闻。 “那些都是天家的事,我们又如何管得。所幸太子还有外家在蓟州给他撑着,皇上也不会真的对他不管不顾。” 白离上一世还没看到楚之谨的结局就魂飞魄散了,出于救爹之恩,她这辈子真不想看见楚之谨被二皇子砍死。 “爹,您说太子、二皇子还有四皇子,最后谁会登上皇位?” 白忠倒是没想到女儿会问出这个问题,她一向不关心这个的。 对上老爹探究的眼神,白离心虚的解释道。 “我就是好奇一下。而且若是以后太子登基了,我身为太子伴读,怎么得也得混个宰相当当啊。” 第7章 她以后是要继承言官之位的 “少做梦,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太子伴读,以后继承你爹我的言官之位。至于未来的皇上,自是有德有才的皇子才能胜任,无需我们操心。” 白离耸耸肩,将碗筷一放,回自己房里休息了。 是夜,楚之谨久久没有吹灭房中的蜡烛。 白离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穿着中衣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房里倒头睡下。 前些日子,每日在太子府睁眼就是读书,闭眼也是读书,狠狠地伤害到了白离。 于是休沐这一日,白离除了三餐和如厕,基本上都躺在床上。 “爹,不去太子府读书行不行。” “不读书,以后爹养你啊?” “爹养我啊。” “滚……” 白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被马车送到了太子府。 下车的时候,她把新的酱菜牢牢地抱在怀里,这次说什么也不分给楚之谨吃了。 “白离你来了,我让小厮在五芳斋买了梅花糕,分你一些。” 礼尚往来,白离搂着酱菜坛子凑到秦适身旁,“分你些酱菜,麻溜的拿罐子来装。” 剩下的伴读们陆陆续续的也来了,一群人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拘谨,相处的还算热络。 就连以前觉得高不可攀的太子,相处下来,大家也觉得太子为人随和,没事的时候也敢凑上去说两句话。 皇上给楚之谨请的先生,除了每日上午教四书五经的孔太傅,其余都是五天轮换一次的。 这次轮到了学习琴艺。 来教授琴艺的是一位世家的嫡子,唐立。 唐家虽然一直隐逸,不肯出世为朝廷做官。 但身为百年世家,为了维持家族威望,唐家还是和皇族有断不掉的联系。 白离对四书五经,舞刀弄枪都十分不喜。但唯独琴艺,她有天分也有热爱。 上一世,她在唐立的教授下,琴艺学的不错。这次又见到唐立,她心中也还有着淡淡的感激。 不得不说,唐立出身大家,不仅外形出众,身高八尺,五官俊美,一双温润的眸子给人沁人心脾之感,而且身上的气度也十分不凡。 他往古琴前面一坐,一股君子世无双的感觉就来了。 很可惜,秦适他们那群臭小子才不懂得欣赏。 “大男人,当仗剑走天涯,弹琴什么的,都是女人家做的事。” “我听说醉红楼的姑娘们就最喜欢用琴声勾人,不知道这唐立的琴声比她们如何。” 秦适和梁成广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白离撇嘴。 “弹琴不分男女,你们这样看不起琴艺,不如上去弹一首,让我听听你俩的琴声有多惊为天人,才敢这样叽歪别人。” 秦适和梁成广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不敢再多说一句。 唐立虽坐在最上方,面上含着淡淡的微笑在那摆弄古琴,但下面的声音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看到有人竟然这样维护他,抬眸看了一眼这群人中最为清秀的那位公子。 待到楚之谨来了,众人纷纷落座,开始上琴艺课。 “太子殿下,不知您对于琴艺有何了解。” 一开始就询问太子的情况,然后按照太子的情况来教授大家,这唐立对楚之谨倒是挺尊重的。 “不瞒唐先生,孤虽然爱听琴,但对于弹琴倒是并不擅长。” 见太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唐立点头。 这太子殿下,果然如父亲所说,坦然有礼。 琴艺对于这群太子和公子们来说,不是必学的东西。 既然他们也不感兴趣,他就随便教把。 “诸位太子公子们看好了,在下先演示几个基本的手法。诸位须仔细看在下左右手的放法,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在下。” 唐立在上方拨弄了约有一刻钟,下方众人虽然人坐在那里,但心早已飞远。 就连楚之谨看似在欣赏,但心里也在思量着别的事情。 唯有白离一人,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唐立拨弄古琴的手。 这唐先生的手还是这样好看,手指粗细均匀,肤色白皙,骨节分明。 “这位公子是?” 唐立含笑看着白离。 “回唐先生,学生白离。” “白离小公子,看你像是对古琴很有兴趣,以前在府上学过?” 我能说是上一世你教我的吗? 白离当然不可能这样说。 “在府上略学过一二。” 唐立点头,随即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不如让白离小公子给我们演奏一曲,听听小公子的水平如何。” 白离也不扭捏,起身走到唐立身旁坐下。 她知道唐立是古琴大家,她真心喜爱古琴,有心想要多学一点东西。 “献丑了……” 下面众人见白离居然被叫了上去,一个个身子僵硬不敢动弹,生怕下一个被叫上去的是他们。 白离轻抚古琴,将眼睛闭上,瞬间思绪翻涌。 再睁眼时,眼中已有微微泪光。 弹琴重的不仅是技巧,更重心境。 “筝……” 琴声随着白离指尖的翻动响起,她弹的是广陵散。 脑海中闪现过上一世的雨夜,爹爹在嘈杂声中被拖走,她倒在血泊当中恳求楚之谨救他爹一命。 白离的神色突然肃穆,琴声由凄冷变得激昂。 二皇子率几千大军兵临太子府,太子府寡不敌众,最后只剩下楚之谨手持长剑与众人对峙。 下面的几人不知何时被白离的琴声吸引。 听她琴声忽而凄凉,忽而壮阔,正是心都揪起来的的时候。 白离嘶的一声,抱住自己的手指,“娘的……” 弦断了,不知道楚之谨最后有没有逃脱。 楚之谨对上白离有些惘然的眼神,突然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动容。 唐立最先鼓掌,众人也跟着纷纷鼓掌。 “你的琴弹得很好,但是心境不稳,需要多练。还有这几个指法,应该是这样的。” 唐立俯身在白离身旁认真教她指法,白离甚至能够闻到幽幽的墨香。脸颊蹭的一下红了,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唐立教了她什么白离也没听清,嗯嗯啊啊了几句之后,飘飘然地回自己位置上了。 只剩下大理寺少卿小儿子贺长青在那不知道观察着什么。 第8章 对,咱们俩 课毕,唐立抱着古琴向楚之谨行了个虚礼,就跟着小厮离开了。 剩下一群饥肠辘辘,随时准备冲向膳厅的众人。 “白离,听秦适说你家酱菜好吃的不得了,分点给我们呗……”宋德全直往白离身后瞧。 白离冲秦适递了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后,撇了撇嘴说。 “你问晚了,吃完了。这样吧,下次我祖母再做了给我们送回来,我就给你分点。” “也行,那你别忘了啊。” “肯定不能忘。” “真没了?” “没了没了。” 白离脱口而出后,转头一看,竟然是楚之谨。 “下次,下次有了,再给太子殿下送来。” “可……” “那太子殿下,我就先去用饭了。” 白离拔腿就想溜,却被楚之谨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孤之前说,以后你跟孤一同吃饭。” 白离咬牙切齿地跟着楚之谨来了正厅的膳厅。 太子何其狡诈,怕他偷吃酱菜,竟然要求每顿饭都同吃。 这样再也不怕她有了酱菜不分给他了。 亥时一刻,楚之谨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 “你来干什么。” “你说些废话,我除了来睡觉,还能干什么。” 楚之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白离闭着眼睛来了。 他仍旧看着手里的信,没有回头。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刚回头,一个坛子就被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 “酱菜。” “给孤酱菜做什么?” “你不是想吃吗?” 自己何时想吃了? 楚之谨回忆起来,今日好像确实问过他,酱菜真没有了吗。 只不过见她说谎说得理直气壮,心生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以后想吃就跟我说,别藏着掖着的。我房里还藏了好几坛子呢,够咱俩吃到我祖母来京都了。” “咱俩?” “对,咱俩。别搁那婆婆妈妈了,睡了。” 白离自觉的窝到床的里侧。 “把你那破蜡烛吹了。” 太子房中一片漆黑。 第二天一早,秦适去叫白离一同去上课,一开门就看到白离盘腿坐在床上。 双手交叉,瞪着面前的五个坛子。 “干啥呢白离。” “数数……” 白离又说道,“秦适你帮我数数,这里有几个坛子。” 「五个」,秦适心想这白离平时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今天不会彻底疯了吧。 “不对啊,应该是六个。” 完了,真疯了。 秦适上前把白离拉下床,“好了别数了,上课去了。你再怎么数也是五个,去晚了小心孔太傅责骂。” 白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孔太傅的天书充耳不闻,一直盯着楚之谨的后背。 终于熬过了上午的课。 这次白离不等楚之谨开口,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到了膳厅。 “太子殿下,餐食已经准备好了,请用膳吧。” 白离看着小厮们将菜一道一道的上上来,最后把自己的酱菜坛子端上来之后,眼神彻底变了。 楚之谨见白离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眉头微微一皱,“又怎么了?” “太子殿下,这酱菜味道可还满意?” “嗯。” 太子殿下惜字如金。 白离咬牙切齿。 太子殿下何其狡诈,为了吃一口别人的酱菜,连半夜去人房里偷东西的事都做得出来。 更可恶的是,他偷了也就偷了。竟然还当着失主的面拿出来吃,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楚之谨见白离吃一口饭,就要恶狠狠地看自己一眼,再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酱菜坛子,有些失笑。 “怎么,可是不舍得?” 他竟然还敢问?! “不敢,太子殿下喜欢就好。” 白离埋头扒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丽贵妃道,这太子殿下比起其他皇子启蒙最晚,又是由宫人教导,是几位皇子中最愚钝的一个。 但孔太傅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倒是觉得太子殿下虽不聪慧,但比起其他几位皇子,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告诉丽贵妃,让她多加防范才好。 “太子殿下,明日唐先生有事,下午的琴艺课取消。” 听小厮来报,除了白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琴艺课,真的很枯燥嘛。 楚之谨点头,看了一眼兴奋的众人,淡淡的笑道。 “既然明日下午无事,那孤邀大家一同去浔阳楼用午饭。” 楚之谨上辈子可没这样干过,白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秦适先开心的叫了出来,“多谢太子殿下,我们一定拔冗!” 白离一巴掌拍在秦适的肩膀上。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那叫拔冗吗,你那叫荣幸之至。” 秦适嘿嘿笑了两声,“反正太子殿下邀我们一同用午饭我们就开心。” “秦适说的不错,谢太子殿下。” 楚之谨被这群小伙伴的笑容感染,面上也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白离心里有些好笑。 瞧瞧,瞧瞧这群小屁孩,楚之谨不过是邀他们吃个午饭,就乐成这样。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上一世可是跟楚之谨同吃同住了好几年,那可不吓得他们直接跪下。 不过,她那时候是阿飘,吃不了东西,应该只能算是同住,算不上同吃吧。 白离他们六人虽到了太子府,成为了太子伴读。 但到底都是十岁多的少年了,比不得三四岁的小孩那样,几句话就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小伙伴。 所以他们进太子府这么久,一直都跟太子关系淡淡的。 如今太子主动邀请他们一同去外面吃饭,倒是一个不错的破冰机会。 除了白离,剩下的几个人都非常重视这次的机会。 至于白离为什么不重视,瞧上辈子二皇子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皇位指不定就落到他的囊中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告老还乡,顺便提醒楚之谨远离那场兵变,以报救爹之恩。 至于其他的,能少牵扯就少牵扯吧。 “白离,你看我明天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放了课,吃过晚饭,白离斜躺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啃苹果一边看这群少年郎选美。 “你肤色深,不适合穿浅色的氅衣,去换件深色的来看看。” 秦适听话的回房间去换了。 “那个,白离,你也给我看看呗。” 第9章 太子果然中意于她 白离看着梁成广那扭扭捏捏,想问她,却又不好意思问她的模样,乐的眼睛都笑眯着了。 “梁成广你不是自诩风流倜傥吗,咋的还来问我你怎么穿呢。” “那个,你平时穿的最好看。太子殿下也最中意你,你觉得好看的,太子殿下肯定也觉得好看。” 「噗」,白离被苹果汁呛得咳嗽。 “你说什么屁话呢。” 梁成广脸色一变,“你不给我看就罢了。”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白离连忙叫住他,“你不走过来点我怎么给你看啊。” 梁成广哼了一声,站在白离面前。 “手张开,让我看仔细点。” 白离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沉吟了一下。 梁成广有些紧张,“我可是哪里的穿着犯了太子殿下的忌讳。” 白离看着那一看就是小白脸长相的梁成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总觉得哪里不对,感觉不和谐。有了!” 白离打了一个响指,“你去把你房里最贵重的一件衣服穿出来看看呢。” 梁成广给了白离一个,你要是逗我我跟你没完的眼神,回房换衣服去了。 再出来时,梁成广换上了一套水青色的锦袍,手上还多了一把山水画扇。 他站在白离面前摇了摇扇子,“怎么样……” 白离恍然大悟我,“这才对嘛!” 这梁成广一看就是一副小白脸样,所以穿着那墨蓝色布衣怎么看怎么不搭。就应该穿着这种浮夸的衣服,让整个人的骚包气质更明显才对。 梁成广去铜镜前一看,对自己玉树临风的模样很是满意。 原来太子殿下喜欢这样的风格,以后自己都这样穿了。 窗外已有星光闪烁,楚之谨望了眼窗外。 “师父,夜深了,您回去休息吧。” 徐茂看了一眼楚之谨,“你有事瞒着为师?” “徒儿不敢。” “为师教给你的东西,你定要勤练,不可有半分偷懒。若不然,为师鞭子的滋味,你应该还没忘。” 楚之谨微微垂眸,“徒儿不敢。” 徐茂听到楚之谨的保证,满意的点头。 “之瑾你放心,为师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徐茂神出鬼没,楚之谨再抬眸时他已经没了身影。 他从桌上的一摞书本中抽出一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母后早逝,外家又被父皇禁锢在蓟州,他一个人在皇宫中漂泊无依的长大,直到八岁才得父皇恩准出来分府别住。 外人只道他运气好,一个人在这样烫手的位置上,竟平安长大了。 也道皇上和宫中娘娘们心地好,从未苛待于他。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为了平安活到现在,又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吱呀」一声,寝殿的正门被打开了。 才刚过了白露没几日,大家还在穿单衫,白离裹着一件棉袄走进来了。 楚之谨动了动嘴,问出了一个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但还是想问的问题。 “你不热?” 白离一听到楚之谨的声音,戒备的拢了拢袄子的领子。 “你问这干什么?” 楚之谨:他就知道自己会后悔问出来。 往常白离梦游到他寝殿,都是脱了鞋就上床窝着。 今日却不同,她一只手拢着衣领,一只手环着自己的腰,搬了个凳子坐在楚之谨身旁,直勾勾的盯着他。 闭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楚之谨觉得这场面过于诡异,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哼」,白离高冷的哼了一声,“听说你中意我。” 楚之谨正在写字,「德」字的最后一点被拉的老长。 “你再说一遍……”楚之谨的声音陡然变低。 “你以为我在跟你打情骂俏啊,还再说一遍。” 白离撇嘴,这太子果然中意于她,可惜啊,太子殿下,我是你爱不起的人。 白离哼着歌爬上了床,缩到墙角。 楚之谨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梦游的人计较。 “楚之谨,你别趁着我睡着了占我便宜啊。” “放,心,孤没有龙阳之好。” 听到楚之谨咬牙切齿的保证,白离才安心的睡去。 一个时辰之后,楚之谨吹灭了蜡烛。 “谁说的孤中意于你?” 白离翻了个身,“梁成广……” 孔太傅觉得今日学生们的目光过于炽烈,让他有些不适。 对上少年郎们亮晶晶的眼神,孔太傅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他今日出门可有衣冠不整之处? 孔太傅战战兢兢的讲完了课,拔腿就走。 看着提前一刻钟放课的孔太傅的背影,众人欢呼了出来。 楚之谨对上众人期待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那大家也与孤一同出去吃饭吧。” 七个少年郎一同走着,颇为壮观。 “太子殿下,车呢?” 他们从侧门出太子府,发现并没有马车等候,秦适壮着胆子问道。 “太子府与浔阳楼不远,自然是一同走着去有意思。” 白离眼睛一亮,“这岂不是微服私访。” 楚之谨点点头,“也算……” 众人更加兴奋了,“那就听太子殿下的,咱们走着去。”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穿过长街,一旁的路人虽不认识他们,但从穿着气度也能看出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纷纷给他们让路。 “还是太子殿下有威严,走在这路上都不消说,大家自动就给您让路了。” 宋德全凑上去拍马屁,楚之谨并没有回应,宋德全只能讪笑几声。 倒是白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又笑什么啊。” 宋德全有些不爽,这白离怎么老跟他作对。 “我笑你这拍马屁的技术是跟你爹学的吗,怎么老是拍这种膈应人的马屁啊。” 白离话一出,众人也笑了。 宋德全愤愤的哼了一声,转头不再说话。 走着走着,众人的步伐渐渐停了,将目光都聚在了一个人堆当中。 他们正路过闹市,人多是肯定的。 但这一处的人格外的多,里面还时不时的传出鼓掌叫好声。 梁成广率先挤入人堆,白离紧跟其后,剩下的人很有眼色的给楚之谨开路,很快大家都站在了一线。 原来大家是围在这里看杂耍。 白离他们挤进去的时候,表演刚完,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一个草帽一圈一圈的向大家讨钱。 草帽递到了白离面前,白离把它推开,那中年男子又把草帽递到白离面前,这一来一回的,白离不耐烦了。 “有你这样的吗,我才刚来呢,还没看你就要收我钱。” 那男子憨笑一声,“公子别动怒,您一看就是不差钱的,随便赏小的点,待会的东西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第10章 楚之谨人傻钱多 一两碎银放到了草帽里,白离一看是楚之谨,没有吭声。 还没看呢就先把钱给了,这个楚之谨绝对是傻的。 转了一圈,那男子将钱往袋子里一倒。 拿起一旁的木棍,「铛」的一声敲响了锣鼓。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杂耍表演,不看后悔啊。” 白离倒是好奇,京都从不缺杂耍表演的,这戏班子是有什么绝活,能吸引这么多人。 男子又敲了一声锣,一个少年冲了出来,然后又一个少年冲了出来。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七八个少年一层一层的叠上去,站成了个人山。 众人纷纷鼓掌,其中秦适鼓掌的最卖力。 白离戳了戳秦适,“怎么的你也会啊?” 秦适点点头,“这个简单,只要把握好平衡,你把人叫够了,我也能给你表演一个。” 一声锣响,少年们一个个又跳了下来,人山变回了一群人。 随后这群少年还表演了喷火、变脸,十分精彩,看得白离这么抠门的人,都巴拉了两串铜板丢到男人的草帽里。 众人看了一会,把这些人的把式都看得差不多了,便觉得有些无趣,准备去吃饭。 不仅是白离他们这样想,别的看客也这样想。 那男子见大家有要走的意思,连忙拿起木棍又敲了三声锣。 “看来这些表演满足不了各位老爷们了。这样,我们戏班子还有一个绝技,平常不轻易示人。今日表演出来,若是让各位老爷们满意了,老爷们可不要吝啬袋子里的银钱啊。” “你只管表演,若是满意,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人群中有人吼道,白离看了一眼,撇撇嘴。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这男人在这看了这么久,一文钱都没有拿出来过吧。 那男子拍了拍手,连忙有人在场地里架起一个又一个的铁圈。 随后用火把一点,数十个铁圈蹭的一下燃了起来,热气熏得众人后退了两步。 刚才表演人山的那群少年在后面排成一排,那男子拍了一下手,最前面的男孩并没有冲出去。 男子脸色一变,从地上抄起长鞭,朝排在第一个的男孩走过去。 那男孩脸色瞬间充满恐惧,也顾不上害怕,闭上眼睛就往前冲。 十来个火圈,一个比一个小,火势一个比一个猛。 那男孩像一只灵活的猴子,穿过一个又一个铁环,直到穿过最后一个比他头没大多少的火圈。 白离的眉头已经皱起,周围几个少年也没好到哪去。 “愣着干什么,接着冲啊。” “对啊,接着跳,不满意不给钱!” 人群中传来起哄的声音,那男子得意洋洋的挥着手中的鞭子。 男孩们没有办法,只能像第一个男孩那样,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一个又一个人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终于在第六个男孩那出了岔子。 他在跳第八个火圈的时候慢了一步,被后面跟上来的男孩撞到了后背。 两人一个趔趄碰倒了第八个火圈,火圈上涂满了火油,火势蔓延到了他们俩身上,两人瞬间成了火人。 只见两个火堆中传来痛苦的呻吟,两个男孩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想要撵灭身上的火。 白离捞着袖子就要上前去救人,楚之谨拉住了她的衣袖。 “等等……” 果然那男子熟练地将水桶往两个男孩身上一倒,然后递了个眼色,就有另外一个男子将他俩拖走。 随后那男子像没事人一样,带着讨好地笑容,把草帽伸了过来。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众人给了银子就开始起哄,那男子吼道,“只要看客老爷们满意,再来十个都行。” 火圈被扶了起来,男孩们又排成了一排,认命地跳起那危险无比的火圈。 “去哪啊楚之谨。” 楚之谨转身就走,白离他们连忙跟了上去。 “那群小孩有问题,孤去看看。” 众人能做太子伴读的,自然都不是傻子。秦适连忙站到楚之谨旁边,“太子殿下我保护您。” 楚之谨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秦适憨笑着挠头。 七人紧紧地跟在那拖着两个孩子的男子身后,因为身处闹市之中,他们又是分散着走着,因此并不明显。 那男子像是拖着垃圾一般,拖着那两个男孩七拐八拐,拐出了闹市,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这是一条死巷,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这条巷中。 此时若是还是七个人一齐跟上去,未免有些太显眼。 宋德全见那男子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双腿已经开始有些发抖。 “那个……那个,若他们真是拐卖孩童的,我们定然打不过他们,要不我们先去报官吧。” 楚之谨点头,“那你们先去官府,我和秦适跟上去看看。” “太子殿下,我去就行了,您怎么能涉险。” 楚之谨摆手,“就这样定了,你们快去。” 白离没走,她很担心那群小孩。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在人群面前他们都敢让那群孩子跳火圈,人后指不定怎么虐待那群孩子呢。 三人跟在那男人身后,果然见他在一户门前停下。 第11章 有人复姓台之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那男子像丢小鸡崽一样,将两个男孩丢了进去,又戒备的看了一样身后,这才进门。 三人从榕树后面走出来,互相看了一眼。 “我们现在是怎么样?在这干等官府来人?” 白离看了一眼那门,“我想先进去看看。” 秦适望着楚之谨等他发话. “孤认为可。” “我们就这样闯进去不会被发现吧。” 白离打了一下秦适的肩膀,“你是不是傻,能翻墙谁走正门啊。” “男子汉大丈夫,翻墙这种事……太子殿下身手竟如此敏捷。” 秦适还没说完,就看到楚之谨已经单手翻上去了。 “太子殿下,劳烦拉我一把。” 楚之谨看见白离冲自己伸出手腕,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秦适你也别愣着啊,你在下面托着我,不然楚之谨拉不动我。” 秦适刚想纠正白离,他们这些未来要做臣子的人要知礼节。不能仗着人家太子殿下脾性好,就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就看见太子殿下已经一把把白离拉了上去,怕她在墙上站不稳,还伸手扶了她一下。 这一刻,秦适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呆在这里。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三人诡异的蹲在墙上,朝院内望去。 他们所在的是这房子的前院,院内空空如也,只有几排竹架子上晒着一些成年男子的衣物,丝毫不见有小孩存在的痕迹。 “这屋子不大,看起来不像是能够住十几个小孩的样子。你们说,这地下会不会有个地牢什么的?” “去后院看看。” 楚之谨率先跳了下去,见白离在墙上一脸为难,伸手出去,示意白离跳下来,他接着。 白离也没多想,只祈祷这楚之谨可要靠点谱,别摔着自己了。 闭着眼睛一咬牙,往下一跳。 嗯,没有自己预想的痛感,太子其人,也不是那么可恶嘛。 秦适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他走? 三人弯着腰,顺着墙角根来到了后院。 这院子,后院比前院还大一些,摆放了许多耍杂耍的工具,地上有点点血迹,屋子里时不时还传来男子的笑声。 秦适倒抽一口气,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两个小孩,不会已经被他们杀掉了吧?” 白离将目光放在了后院的最角落里,那里有许多四四方方的东西被黑棉布盖着。 她上前几步,将棉布掀起了一个角。 一双双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倒是把白离给吓了一跳。 楚之谨和秦适连忙过来,三人一起把巨大的棉布扯开。 棉布下面是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铁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面都关着两三个孩子。 笼子里的孩子们显然已经适应了黑暗,陡然见到光亮,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用手捂着眼睛拼命往后缩。 更诡异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用嘴巴发出声响。 孩子们往后缩的时候,带动了铁笼摇晃。 数十个铁笼微微晃动,撞在一起却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得,完犊子了。” 白离和楚之谨他们拔腿就想往外跑,没想到那些个壮汉反应如此迅速,一脚踹开门,抄起铁棍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白离倒吸一口凉气,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在楚之谨还有秦适的身后。 “小朋友,你往左边稍一稍,让我挤一下。” 白离正发愁她又不会武功,对上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可怎么办。 真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个铁笼都是用插销从外面关上的。 看看这些笼子,再看看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心想逃是逃不出去了。 楚之谨,秦适,既然你们都身手敏捷,那就自求多福吧。 转头就打开一个笼子钻了进去,躲了进去。 为首的壮汉,就是在闹市里将那两个小孩拖回来的那人。 楚之谨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你们在何处抓到这么多孩童。” 那男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对楚之谨印象尤为深刻。 这少年穿着虽沉稳内敛,但那出众的气质,倒是让他在闹市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何必来多管闲事。不过你们俩放心,我们这群人可不是息事宁人的主。既然来了,看到了,那就别想走了。” 说完,一群壮汉操着家伙就冲上来。 “太子殿下,接着。” 这院里地上摆满了杂耍道具,秦适随手捡了两根大铁钩,自己一根,楚之谨一根。 “多谢……” 楚之谨接过大铁钩,就冲着那堆壮汉迎了上去。 为首的那个壮汉一眼就看了出来,两人当中那气质华贵的才是主事的,于是抡着铁棍就朝楚之谨打来。 楚之谨伸手用铁勾一挡,一脚揣在了男子的腹部,那壮汉猛地往后一跌,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倒是没想到,小看你们了。”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凝重,再次朝楚之谨冲了过去。 周围几个汉子见他们老大吃亏,也赶过来帮忙。 秦适有心想要去替太子殿下解围,但自己面前的四五个壮汉都已经让他自顾不暇。 他一向在同龄人中难觅敌手,这还是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白离躲在两个小孩身后急得咬嘴唇,可她出去也帮不上忙,还得让楚之谨他们分神保护自己。 正当白离眼珠子轱辘转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旁的大罐子。 “楚之谨,闪开!” 一盆火油被泼到了和楚之谨对战的那几个男人身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火折子又丢了过来。 “啊!啊!” 几个男人瞬间发出了比之前那两个小孩更惨烈无比的叫声。 白离怕被打,丢完火折子拔腿就躲到了笼子后边。 楚之谨转头看了好几眼,才找到白离躲在那里。 确定白离是安全的后,楚之谨转头又去帮秦适对付他面前的几人。 当梁成广他们带着官兵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面前的这一幕。 白离站的老远,太子殿下和秦适两人踩着嗷嗷大叫的壮汉,院子里已经有要燃起来的趋势。 “太子殿下,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动手。您有没有伤到,来人快去传御医,剩下的都交给下官吧。” “撡祂犘徳,这小子是太子。” “我以为之前那小子叫他台之巅夏呢,我寻思着还有人复姓台之!” 第12章 当言官就是要头铁 “别叽歪了,都带走。” 京兆尹大手一挥,几个在地上打滚的壮汉被泼了几盆凉水后,直接就被拷了起来。 “还有这群孩子,好好查一查他们的身世,还有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楚之谨发话,京兆尹哪有不点头称是的。 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几个少年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并且这一场报官抓贼的配合活动,还将众人之间原本隔着的那张摸不见的膜给消了。 “真有这么险啊?” 梁成广吃饭时坐在白离的身旁,听她讲「白离智斗大壮汉」的故事,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可不,太子殿下和秦适都在这坐着呢,我能跟你吹牛逼吗。只见当时七八个壮汉围着楚,呸,太子殿下,我心中那个焦急。 太子殿下是谁,那是谪仙一样的人呐,岂能被那几个莽夫给伤着了。 说这时急那时快,我从一旁端过一个硕大铁盆,大喝一声。 「太子殿下,我来救您」,就将那火油往那几个莽汉身上一倒。 电光火石之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出了十个火折子,一下子就制服了那些莽汉。” 一旁的梁成广顿时肃然起敬。 “我原以为年哥你平时只会吹牛告状,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危急时刻如此英勇,这个桃花酥,是我敬你的。” 白离接过桃花酥,然后摆了摆手。 “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不过,浮夸只是我的外表,看人还是要看内在啊年轻人。” 楚之谨见白离小嘴叭叭个不停,一脸神采飞扬,心里有些好笑。 若是她有尾巴的话,怕是早翘起来了。 “别光顾着说话了,也喝点水,别闪了舌头。” 楚之谨本意是让白离别吹牛了。 却不知他这一举动落在梁成广眼里,更是太子殿下感谢白离救命之恩的举动。 心里越发的对白离充满尊敬。 少年们的探险结束之后,该上课还得上课。 孔太傅放课之后,白离百般无聊的坐在那里,自己跟自己下着五子棋。 “年哥,听说了吗。” 白离瞬间来了精神,“没听说,什么事。” “我听宋德全说,他爹说,那天的案子审出来了。原来那群小孩根本不是什么京都走丢的小孩,都是灾民的孩子。” 白离皱眉,今年大旱,南边那边收成几乎是没有。 为此皇上特意开恩,免了今年南边的赋税,还拨了百万银两去南边赈灾。 若是得到了银两,南边的灾情应该有所缓和,灾民们都好好地在南边待着,那些孩子又怎么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梁成广见白离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 “就是年哥你想的那样,真是造孽啊。更可恨的是,那群人怕抓来的孩子们乱说话,全都给他们毒哑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梁成广虽然平时胆小怕事,又爱听小话,但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他也有自己的正义感,也希望人们能够免于苦难。打听到这样的八卦,他心里也怪难受,所以来找白离把这些不公诉说一下。 白离想到了上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休沐回家,看见她爹脑袋上顶了老大一块包。 不用问都知道,她爹估计是又在朝堂上撞柱子死谏了。 唉,当言官就是哪里都不好,不仅天天告状招人忌恨,还极其费脑袋。 白离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门,在担心自己头不够铁的同时,也心中疑惑。 她爹脑袋上的包,会不会跟南边灾民有关系。 若是都逼着她爹去死谏的程度了,那这事绝对不简单。 第13章 我要将毕生的本事传授于你 终于熬到了休沐日,白离拔腿就跑。 正准备转过头来跟她说话的楚之谨:…… “爹!爹呢!” “还没死呢,别在那嚎丧。” 白离看到自家爹正坐在正厅里,旁边站着御医给他上药。 白离凑近一看,“啧啧啧,真是好大一个包啊。” 白忠给了女儿一个白眼,“一边去,别在这打扰太医做事。” 太医麻利的用纱布围着白忠的脑袋绕了三圈,将自己的东西往药箱里一装,拱手道。 “御史大人,下官已经将药上好了。头上的药一天一换,另外药方上的药派人抓来煎着。每日餐前服用,半个月后您的头应该就无碍了。” “多谢太医,来人,送客。” 白离硬生生憋着等太医走远了才开口道,“爹,您这伤可是与南边的灾民有关?” 白忠投去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他可不记得他女儿以前有这么机灵。 “您可别忘了,那群灾民的孩子可是你女儿我救出来的。” “少吹牛,你几斤几两爹会不知道。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肯定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后蹭功劳呢。” 白离不服气。 “不过你猜的没错,这事的确和南边灾民有关。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一分一厘也没有用在正处,全被那些蛀虫给层层搜刮了。 人人都拿了好处,最后却只推一个地方知府出来顶罪。也不想想,一个知府能有多大的胆子,敢贪多少!” 白忠说到气愤处,一巴掌拍在桌上。 眉毛皱起时牵扯到了额头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白离身为女儿父女连心,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次为自己的脑袋担忧。 “所以爹您在朝堂上死谏,让皇上彻查这件事?” 王忠点头,“有些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些事却不能。他们那些人为了自己牟利,葬送的却是一条条南方灾民们鲜活的性命。为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撞死在朝堂之上,也要让皇上还他们一个公道。” 白离抿了抿嘴唇。 就怕,公道没有还给那群灾民,反倒把自己给搭上了。 但做言官的,不就是这样吗。 拥有着让皇帝都不得不妥协的权力,却也要准备好随时付出生命。 景阳宫内,丽贵妃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掷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划破了宫女的裤腿。 “你再说一遍。” “主子,国公爷……国公爷的门生们被查出来贪污朝廷赈灾的银两,明日午时问斩。” “真是一群废物,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那我爹呢。” 宫女的头埋得更低了。 “哑巴了,说啊!” 又一个茶杯砸在宫女的身上。 “国公爷,国公爷在太极殿肉坦牵羊,跟皇上请罪呢。” 曹丽想到自己爹一把年纪,还要赤着身子跪在皇上面前请罪,脸色越发阴沉。 “真是丢死人了,这事定会牵连到本宫。难怪,难怪这两日皇上都没有召见本宫。” 自家主子可是自入宫以来一直盛宠不断,从未失过宠啊。 “那主子,眼下该怎么办。” 曹丽沉吟了半晌,开口道,“不管如何,绝不能让这事影响到本宫的言儿。来人,本宫身子不适,传许太医。” 不到两日,宫里就传来了消息。 公国爷的门生们贪污灾银,死不足惜。 但念在公国爷并不知情,平日里又对皇家忠心耿耿,只罚一年的俸禄作为惩戒。 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丽贵妃娘娘有孕,又恰逢她二十六岁生辰,所以皇上决定喜上加喜,举办宫宴君臣同乐。 今日用午膳的时候,白离一直在偷偷观察楚之谨。 可怜的太子殿下。 爹不疼没娘爱的,不知道等丽贵妃肚子里那个皇子或者公主被生下来的时候,他心中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里,白离的眼神越发带着怜爱。 楚之谨皱眉,示意小厮给白离夹了一筷子笋尖。 “用饭时,别做那些怪表情。” 白离撇嘴,埋头吃饭。 面冷心冷的家伙,活该没人爱。 教授六艺的师父们几乎都来露过面了,最后一个来讲学的是钦天监的监正。 有意思的是,上辈子来教授数这一课的也是钦天监的监正。 但并不是眼前这个周监正。 “白离小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如果白离没有感觉错的话,那这个周监正对她就是比对其他人热情一些,甚至比对楚之谨还要热情。 真是奇了怪了。 先是之前楚之谨请吃饭,现在又是这个周监正,这一世不一样的地方还真有点多。 不能全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活着,得更加小心才是。 “没,没什么,认真听周监正您讲课呢。” 她怕这周监正像当初的孔太傅一样,逮着她的错处打手板心。 周监正冲着她笑了笑,继续拿着书讲课。 用完晚膳之后,白离慢悠悠的在书房周围踱步消食。 脑袋里还在想,那个周监正上课时,那样看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离小公子……白离小公子——” 白离立刻警觉的转头,听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在这里呀……你不要害怕……快过来呀——” 白离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昏暗的光线下,一抹白色身影藏在树后,隐隐约约,随风飘扬。 吓她一跳…… “周监正,您躲在这里做什么?” “先生放课了就得赶快离开太子府,我趁那侍卫没注意,又倒回来了,躲这里等你呢。” 这太子府可真像个漏风的筛子啊。 堂堂钦天监监正,做这些事,不合适吧…… “不知周监正找学生有什么事?” “我看白离小公子你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想要收你为徒,将我毕生的本事都传授于你。” 白离的嘴角抽了抽,转身就走。 “白离小姐,怎么就走了呢,再多说两句呀。” 白离的脚步一顿,身体僵硬地转过来,对着周监正挤出一个笑容。 “跟师父您开玩笑呢,我走什么,还得跟着您学您毕生的本事呢。” 周监正心满意足的笑了,“这就对了嘛,难道为师还会害你吗。” 第14章 连吃带拿狠得很 白离蹲在小树林里,听周监正讲《周易》,讲《三命通会》,讲《滴天髓》。 从日落讲到月出。 “哎哟哟哟——” 白离撑着一旁的树,感受着双腿传来的酥麻疼痛之感——蹲太久,腿麻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咱们师徒明天再继续。” 再看周监正那意犹未尽的样子,白离欲哭无泪。 “师父,七个人呢,为什么就逮着我一个人薅啊。我给您推荐一下楚之谨,他比我更一表人才,脑瓜子也比我好使,要不您去收他为徒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将您的本领发扬光大的。” 周监正挑了挑眉,看向白离。 “丫头,别挣扎了,为师就是看上你了。虽然为什么要选你,这个天机不可泄漏。但是只要把为师的本事学会了,以后的前途,那可是大大的天机不可泄露啊。” 白离: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一晃神的功夫,周监正就消失不见了。 白离吐槽一句神神秘秘,又无奈的锤了锤自己的腿。 “这都是什么事啊。”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之谨脸色铁青地坐在桌前,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唉声叹气。 楚之谨咬牙切齿的转过头来看着白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上楚之谨杀气腾腾的目光,白离愣了一下,翻了个身,背对着楚之谨。 “这都是什么事啊。” “太子殿下这?” 这白公子怎么会卧在太子殿下的榻上,自己待会说的话,会不会被她偷听。 “无妨,她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是,太子殿下。卑职们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将那群孩童安置在了城外的庄子里做杂活。他们的父母都已经离世,又口不能言,只能安排在庄子上挣个温饱。” 楚之谨点头。 “至于前段时间的那名武卫,是曹国公那边的人。” 楚之谨神情不变,像是早就知道了。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侍卫觉得他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那卑职先告退了。” 寝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楚之谨转过头来,语气比平时稍温柔些。 “你又在那不停念叨什么呢。” “事情太多了,我应付不过来。” 她能有什么事,酱菜快要吃完了?想要休沐归家了? “你告诉孤何事,或许孤能够给你出出主意。” “得了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这些对话,都是楚之谨睁着眼睛,白离闭着眼睛完成的。 对此楚之谨已经习以为常了,白离有梦游症,只要睡下了怎么都叫不醒。 这个时候你去跟她聊天,她十有八九都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哦,孤怎么就自身难保了?” “丽贵妃怀孕,皇上又向来宠爱二皇子,你占着太子之位,对他们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你说,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自身难保?” “那你为何还与孤走的这么近?不怕被牵连?” “怕,怎么不怕。” 白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担心你啊。” 说完,白离就闭上嘴巴,任凭楚之谨怎么跟她搭话,她也不开口了。 少年们的政治嗅觉还不够敏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于能够一堆人聚在一起吃饭这件事,总是格外的热衷。 “白离,自从上次闹市一战之后,我回家勤学苦练,拳法又精进了不少。你替我看看,我宫宴上若是被皇上叫起来打拳,有没有可能得赏?” 白离盯着秦适的脸,仔细的盯着。 发现自己每天晚上被周监正逮着讲课,还真有点用。 比方说此刻,她就能看出秦适天庭饱满,黑黝的脸庞隐隐散着红光。 于是伸出左手掐算,挑了挑眉,“你最近还真有一喜事,好好练,指不定真能在皇上那讨个赏。” 对于白离的话,秦适一向是深信不疑的。 既然白离说他可以,那他到时候定能讨皇上的欢心。 想到这里,秦适脸色的红光更耀眼了两分。 皇上爱热闹,每逢宫宴,宫人们表演完之后,总喜欢再叫一些大臣的孩子们出来表演助兴。 若是表演的好,还会给丰厚的奖赏,以示天恩。 白离上一世因为宫宴那天发热,并没有去成。 这一世她不可能发热,再加上有心多了解一下宫里的众人,所以早早的就跟自家爹说好了,到时候带她一起去。 宫宴的日子正巧定在休沐日,白离任由府上的管家婆给她梳洗一番。 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圆领锦袍,将头发束起,再带上玉冠。 眉如柳叶,眼如星辰。 看着镜中那个俊俏的少年郎,白浅吹了一声口哨。 “我们小少爷真俊,以后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才配得上您呢。” 白离笑了笑没有说话,就算是配得上,你家小少年我也没法娶人家呀。 等白离收拾好了,白忠早都在大厅等她半炷香的时间了。 “你说你这个乌龟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白离左手一掐,开口道,“我算过了,今日不宜早出。” 她早就把自己被周监正收为徒弟一事告诉给了爹。 白忠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人家专业人士说的话,他还能反驳吗? “还不快走,小兔崽子。” “好嘞……” 马车哒哒哒地停在了皇宫的侧门,宫里的太监早就等在了门口,只等白浅父子俩下马车,给他们引路。 两人跟着太监穿过宫门,走过长长的永巷,到了太极宫。 皇上和丽贵妃他们还没有来,倒是大臣和家眷们都来的差不多了。 虽然大楚国民风开放,但到底男女有别,所以白浅他们来的这边,都是男眷。 白离望着屏风那面言笑晏晏的夫人小姐们,满眼羡慕。 女儿身啊,她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恢复了。 转过头来时,秦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她的身边。 再看看后面端着一盘糕点,一脸兴奋朝她跑过来的梁成广。 泥把捏的少年和对面水做的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都是什么事啊! “白哥,你快尝尝,这宫里的糕点味道就是和外面卖的不一样,味道棒极了。” “还有这种事?” 白离也是第一次进宫,连忙从盘子里捏了一个酥酪糕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香香甜甜。 她冲梁成广竖了一个大拇指。 梁成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将酥酪糕倒了进去,塞进白离的怀里。 “你们继续聊,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能装起来的。” 连吃带拿,这个梁成广比她还狠。 “呵,一群小家子气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凭空响起贬低声,白离微微皱眉,看向说话的人。 第15章 后宫之中,丽贵妃最为势大 说话的是个约莫和她年岁相同的少年。 身着暗金色长袍,脚踩暗金色长靴。 长袍勾勒出了他圆润的肚子,脸上因为肉太多,显得眼睛细长。 此刻正昂着头用下巴看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四个字——趾高气昂。 白离转头给秦适递眼色,意思是你认识这小子吗? 秦适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放肆,看见二皇子还不行礼。” 白离和秦适连忙跪下行礼,“草民参见二皇子殿下。” “哼……” 楚之言也没叫两人起来,转身就走了。 留下白离两人摸不着头脑,硬生生等楚之言走远了才站起来。 白离上一世在朝堂上见过楚之言,按理说应该是认得出来他的。 只是没想到,幼年的二皇子如此的,圆润。 “这二皇子莫名其妙,宫里不缺这几个点心。大家又都不认识,何苦专门来挖苦我们。” “你所言甚是。” 既然想不通楚之言为什么来找茬,白离就不想了。 毕竟她不跟小孩子计较。 在等待宴席开场的时候,白离带着秦适围着太极殿晃了一大圈。 没看到楚之谨的身影,倒是碰到了前来引他们去席面上的太监。 “两位公子,太极殿前的席面就要开场了,烦请跟老奴来。” 秦适面上露出兴奋之色,摩拳擦掌,他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席面摆在太极殿的前面,座位按照与皇帝血源亲疏和官职大小排列。 正上方是皇帝和妃嫔们的位置。 对着正上方往下,两排依次摆放了桌椅,从太极殿内顺着直线延出去了老远,看起来就像两条长龙。 白离深深的怀疑,那些坐在后面的人,吃席时是能听见皇帝的声音呢,还是能看见皇帝的脸呢? 太监引着白离他们入座的时候,席面上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一些人。 一般一家人就来个两三口,桌子虽小,但也刚好合适。 秦适的爹是镇国大将军,位置靠前。 白忠身为督察御史,时刻要提醒皇帝言行,自然位置也不能太远,被安排在了一根大柱子前面。 白离找到自己座位时,白忠正在侧着身跟身旁的同僚说话。 见白离过来了,便招手示意她过来问好。 “晚辈白离,见过刘大人。” 刑部尚书刘业点了点头,“白贤侄不必多礼。” “白大人,你这个儿子长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经国治世之才。今年多大了,应该过不了几年就要科考为官了吧。 改天带着你儿子到我府上坐坐,我家小女年岁与你儿子相仿,正好到时候见见,认识认识。” 刑部尚书的嘴跟连环炮一样,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你真舍得把你女儿嫁给我们离儿?先提醒你一句,我们忠贤府的仇人可不少。” “哼,一群藏头露尾的小人罢了,老夫若是怕他们,这刑部尚书不做也罢。” 白忠见吓不倒刘业,摆摆手开始打哈哈。 “再说吧,我们家离儿还小呢,不考虑这些。而且,我还未见过你家小女。万一长得随你,五大三粗的,我们离儿可打不过她。” “你这老叼毛,还挑上了是不是。” 就在白忠和刘业你一句我一句热情交流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出来了。 “皇上驾到!” 全体成员连忙起身跪下,头恨不得贴在地上。 “众爱卿平身,今日是丽贵妃的生辰,朕邀大家君臣同乐,不必拘束。” 皇帝说不必拘束,显示他的随和大度。 你若是真的不必拘束,那就等着你的魂魄无拘无束的飞向天空吧。 众人深谙这个道理,规规矩矩的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丽贵妃娘娘到!” 板凳还没坐暖和呢,白离的膝盖再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太子殿下到!” “尤妃娘娘到!” …… 反反复复,白离感觉自己的膝盖都麻了。 现在就是很后悔来这场宫宴,很后悔。 终于礼毕,各位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看着终于可以开饭了,抬头一看,丽贵妃坐的位置让大家抽了一口凉气。 皇后娘娘去世多年,后宫的皇后之位一直空着。 皇后之位一日空着,那皇帝身边的空座位就不能有人去坐。 可此刻,太极殿之内,皇帝左边的位置却坐着一个丽贵妃。 不合情理,不合宫规。 众人虽心中觉得不妥,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后宫之中,丽贵妃一向势大,就连曹国公被卷进贪污灾银一事,都能被丽贵妃保下来,可见丽贵妃有多受宠。 今日又是丽贵妃大喜的日子,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除了—— “皇上,老臣有谏上奏。” “白大人,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上朝再说。” 白忠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皇上,丽贵妃娘娘虽身份尊贵,但凤位只能由皇后娘娘来坐。” 皇帝脸色微沉。 丽贵妃心里恨死白忠,皇后死了八百年了,她是这个后宫里地位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就不能坐凤位了。 心里这样想,但面上丽贵妃却摆出一副「虽然我很委屈,但是我很懂事」的模样。 “皇上,是臣妾逾矩了,臣妾这就坐回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去。” 丽贵妃对着皇帝柔声说道,眼睛里已经含上了水雾,屁股丝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爱妃平时伺候朕幸苦,如今又怀上了龙嗣,这个位置坐得。” “皇上,这不合规矩。” 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白忠匍匐在地,丽贵妃心里冷笑。 的确不合规矩,皇上说不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封本宫为皇后。 一时间整个太极殿都静悄悄的,群臣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就在白离以为她爹又得撞柱子死谏的时候,皇帝身上的低气压突散开。 “白大人说得对,的确不合规矩,是朕错了。” 丽贵妃脸色一僵,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英明,国之大幸啊。” “皇上英明,国之大幸。” 群臣们又跪了下来,一齐喝道。 皇帝不愧是皇帝,被白忠这样下了脸子,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呵呵的让人奏乐,上菜。 歌姬舞姬们鱼贯上场,时不时有人举杯恭祝皇上,场面又恢复了之前的祥和。 只是有一屡目光一直「追随」着白离。 白离抬头望去,就看见二皇子楚之言阴沉沉的盯着她。 第16章 真咕噜的倒霉 白离被盯得不舒服,心里将楚之言骂了十万八千遍。 等着小爷回去就画符咒你。 歌姬舞姬的表演们皇帝早就看腻了,等她们一退场,皇帝的眼光就落在了散落在各桌的少年们身上。 你总不能让人家大臣的夫人或者闺女出来抛头露面。 这种事,还得让这些皮糙肉厚的少年们来。 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秦适一双眸子望着皇帝,亮晶晶的,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 “皇上,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嘛——” 皇帝一眼就看到了秦天旁边的少年,微微一笑。 “你是秦家的老二吧。” “回皇上,是!” 秦适声音响亮。 皇上哈哈大笑,“好,是个胆子大的,出来打套拳给朕看看。” 太监们连忙上场将中间的场地腾空,皇帝身后的两个侍卫也上前一步,站在了皇帝两侧。 秦适站在太极殿正中,先起了一个势。 在一声声呵哈声中,拳拳生风,招招凌厉,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 一套拳打下来,秦适的额头已经冒汗。 皇帝带头鼓掌,群臣们也跟着鼓掌。 “虎父无犬子,秦二有你爹年轻时的样子。来人,赏黄马甲。” 秦适从太监手里双手接过黄马甲谢赏,又递回给太监让他他收着,心满意足的回自己位置上了。 坐回去的时候,秦天看着自己这个平时傻乎乎的小儿子,脸上多了一分满意。 白离今日出门的时候给自己算了一卦,今日东方有个小灾。 不会还要叫我出来表演吧,小爷可不稀罕你的黄马褂。 白离微低着头,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桌上的菜肴上,避免和皇帝眼神接触。 “你是……” 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 “你就是白家那小子吧。” 撡祂犘徳! 白离笑着回话,“回皇上,皇上睿智,一眼就认出来了。” 皇帝笑盈盈地,“看来现在地孩子们都一个比一个活泼胆大啊。” “都是因为皇上仁慈和蔼,让草民一见皇上就心生亲近之意。” 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真心,“好啊,你这孩子能说会道,可会什么特长?” 算卦算吗? 白离刚才看了皇帝的面相,又掐算了一下,算出来皇帝是中年享福晚年坎坷的命。 这些白离当然不敢说。 “回皇上,草民会弹古琴。” “哦?你这个爱好倒是雅致。来人,把那把绿绮抬上来。” 一旁的楚之谨眼眸一抬。 白离坐在凳上抬手抚琴试音。 第一声弦音响起,白离眼睛一亮。 声音清亮,尾音余长,是把好琴。 白离稍作沉吟,就低头开始弹奏。 她弹的是《流水》曲,琴音一响,众人仿佛感觉到了一阵清风拂来。 那因饮酒恭贺而浮躁的心也慢慢的沉静下来,感受琴音如流水一般拂过他们的心。 就连皇帝有那么一瞬,都忘记了刚才白忠不知好歹的顶撞之罪。 一时间,太极殿里没有了别的嘈杂声,只剩下沉静旷远的琴声。 白离松开最后一根弦的时候,乐声还在大殿内回响。 众人愣了好一会后,大公主第一个鼓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 看着大公主楚悦容冲自己投来友善的笑容,白离也冲她点头微笑。 “许久未有人弹出这么好的琴音了……”皇帝意犹未尽。 丽贵妃眼神一冷,随即开口道,“那皇上可以好好奖赏白公子。” “白家小子,你想要什么奖赏?” 给秦适的是个黄马褂,给白离就是自己选想要什么。 在场的百官们都知道,白家独子这是入皇上的眼了。 “回皇上,草民只有一个想要的。” “说说看……” “想要皇上龙体安康,寿比南山。” “哈哈哈,好啊,好。” 皇帝本以为白离会讨要什么封赏,没想到她张口就是为自己祈福。 没人讨厌拍自己马屁的人,如果有,就说明他技术不到家。 如今皇帝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活得越久越好,而白离说的正是他想要的。 于是皇帝龙颜大悦,一挥手就赏了白离两柄玉如意。成色一看就是顶好的,这可把白离乐坏了。 反倒是丽贵妃,心里气的不行,面上还要摆出一副笑脸。 一连挑了两个少年,不仅没抖腿结巴,还给出了这么大的惊喜,皇帝更来了兴致,颇有一副今天大家都来给朕表演一遍的架势。 白离坐得有些无聊,对白忠说“爹,我想去如厕。” 白忠眉头一皱,“懒驴上磨,快去快回。” 白离一走,另外两个身影也跟了上来。 还是这里安静啊! 白离将怀里的酥酪掰了一些丢进池塘里,看着鲤鱼们争相抢食,长舒一口气。 刚才那太极殿里全是喧闹声,吵得她脑瓜子疼。 “原来你躲到这来了。” 真是没完没了。 白离撇嘴,转过头来行了一个礼。 “参见二皇子殿下。” “你是白忠的儿子?” “回二皇子殿下,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是的。” 楚之言皱眉,“什么意外不意外的,我听不懂,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 楚之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在午宴前第一眼看到白离的时候,就想欺负她,这才跳出来呵斥她偷宫里点心。 如今她是白忠的儿子,那更应该欺负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长得跟他一样魁梧。 这白瘦白瘦的,像什么样子。 “你父亲害了我外祖父,刚才还让我母妃下不来台,我要你替他受罚!” 这憨子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二皇子殿下像是有些是非不分。您外祖父涉嫌包庇贪污灾银的罪臣,处罚他的是皇上。您的母妃误坐了先皇后的位置。也是她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坐回自己的位置,与我父亲有何关系?” 楚之言皱眉,她说的好像有道理…… “我不管,反正你父亲害了我外祖父和母妃,去死吧你。” 白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肉墩子猛的一撞,扑通一声,被撞进了池塘里。 楚之言看着在水里扑腾的白离,觉得自己替外祖父、母妃还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满意的走开了。 她今早算出自己正东方有小灾。 本以为被皇帝点起来献艺够倒霉了,没想到这才是她的灾祸! 咕噜……不该让……咕噜……楚之言站在自己正东方的…… 不会……咕噜……吧……这一世要这么……咕噜……倒霉的结束咕噜……吗…… 第17章 卷铺盖逃跑吧 楚之谨把白离提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头朝下了。 若是把宫人们叫过来,白家怕是更要遭曹家的记恨。 也来不及带白离去找太医了。 楚之谨将白离平放在地上,就开始按压她的腹部,捏住她的鼻子给她渡气。 白离你最好马上醒过来,感谢孤的救命之恩。 楚之谨按了几十下,白离都没有要醒过来的痕迹,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白离你若是醒过来,孤以后再也不吃你的酱菜。” 「噗」,一口池塘水吐在了楚之谨的脸上。 白离没有注意到楚之谨阴沉的脸色,和嫌弃地不停擦脸的动作,开口道。 “太子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楚之谨冷笑,“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孤救你的报答费,一万坛酱菜给结清了。” 白离眼睛一翻,“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别装死了,去孤寝殿换套衣服。” 白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秋风送来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更让人心生凉意的是,楚之谨救自己的时候,该不会察觉到自己是个女子吧? 要知道,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正处在发育期的小姑娘啊。 想到这里,白离咽了一口口水,双手环胸,戒备地看着楚之谨。 “你……” “你与孤同岁,竟如此单薄瘦弱,想来是酱菜吃多了的缘故。从今以后,少吃酱菜多运动,把你的胸肌和肱二头肌都练练。” 白离: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楚之谨的宫殿离太极宫不远,宫人们大多都在太极宫里伺候,所以他们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人。 挺好,省的丢脸了。 “楚……太子殿下,这就是您的寝殿啊。” 白离四处张望,这朝阳宫比起太极殿里的陈设也太寒碜了吧。 除了书架放的多,没看见有几个值钱的玩意。 啧,楚之谨的童年一定过得很苦。 楚之谨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白离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到处看。 一套白袍被丢在了她的脸上,“快进去换上。” 白离抱着衣服,掀开帘子进去换衣服。 门外,太监急匆匆的赶来。 “哎哟太子殿下您原来在这呢,皇上见您出来一直没回去,让老奴来寻您呢。” 不想让自己在宫中乱走怕才是真的。 楚之谨不改面上的浅笑,“这就来……” 没想到,楚之谨拿的这套衣服还挺合适的。 白离掀开帘子正准备跟楚之谨道谢的时候,发现朝阳宫空无一人,早就没了楚之谨的身影。 白离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找得到路,不会走丢。 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出去逛又怕碰到像楚之言一样的疯子,白离索性在朝阳宫里逛了起来。 《道德经》、《孙子兵法》、《金陵塔碑文》、《绝后禅》…… 这楚之谨都看得些什么书啊。 白离咂嘴,伸手就想抽一本来看。 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书柜,一本《搜神记》掉了下来。 “哟呵,楚之谨看起来正儿八经,没想到也喜欢看这些闲书嘛。” 白离蹲下去将书捡起来,几页信纸飘了出来。 正人君子不应该偷看别人的东西,更何况这信还是楚之谨的。 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白离将信塞回书里,放回原位。 走了两步,又倒了回去。 让我死后下地府吧,现在先看了再说。 这是楚之谨和蓟州外家的通信。 白离挑眉,楚之谨一个人在宫里,蓟州那边一直被皇上盯着,他们是怎么做到能够书信来往的。 从信的内容来看,这里面有楚之谨没有寄出去的信,也有蓟州的回信。 楚之谨和蓟州的通信已经有几年了。 前几封信应该是楚之谨还小的时候写的。 那个时候的笔迹还十分稚嫩,信里有提到自己在宫中被欺负,别的皇子都有母妃,他也想要有母妃。 委屈之情简直扑面而来,白离已经想象到幼年楚之谨红着眼眶写信的模样了。 再看蓟州那边的回信,并未对楚之谨的委屈给予安慰,反而让他有困难一定要写信告诉他们,他们会想办法的。 白离抿唇,所以这意思是—— 楚之谨虽然小时候在宫中倍受委屈,但其实根本没有告诉过给蓟州那边,反而事事报平安,不想让他们操心。 突然就红了眼眶,白离赶忙把信塞了回去,将书放回原位。 不要心疼,不要心疼,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白离你的处境可没比楚之谨好到哪里去。 白离深吸了一口气,思量了一下,发现确实她才是最惨的。 毕竟上一世她可是早早的就家破人亡,连胎都没投成。 反观楚之谨,虽然童年惨了一点,但可是比自己多活了那么多年。 指不定最后也没死在二皇子剑下,长命百岁了呢。 想到二皇子楚之言,白离更加头疼。 那憨子疯疯癫癫的行径,以后若是他登上了皇位,他们白家怕是也落不到个好下场。 至于四皇子,一向跟个透明人一样,没指望了。 倒不如楚之谨登上皇位,自己安安稳稳告老还乡的机会还大一些。 楚之谨啊楚之谨,这一世你可要争点气,不要让我失望啊。 “去哪了,人家都要表演完了你才回来。” 白离心想,我就是不想看这表演才出去倒大霉的。 楚之言没想到这个白离不仅没被淹死,还换了一套衣服回来,显得整个人更娘娘腔了。 气的他一直盯着白离,恨不得把眼神变成刀子,将白离切成片。 那目光太显眼,连白忠都发现了。 “儿啊,这二皇子老盯着你作甚?” “说来话长,回去再跟您说。” “什么!岂有此理!” 忠贤府内,白忠一巴掌拍在桌上,气的脸色涨红。 他白忠一心为国,皇室中人竟然想杀了他的女儿。 “爹,你先坐下消消气。你那脑袋才好没多久,小心把自己气傻了。” 白忠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坐下说道。 “那二皇子不过八九岁的年龄,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白离点头,“可不是嘛,偏偏皇上极其宠爱丽贵妃,指不定以后还会让二皇子继承皇位。” 白忠深深吐了一口气,“若是遇到那样的君主,楚国可就完了。” “先别担心楚国了,爹,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要不明儿个我们就卷铺盖逃跑,找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过完下半辈子。” 第18章 不是救世主是工具人 “爹,疼。” 白离抱着脑袋,控诉她爹怎么能打自己的头。 “以后休要再让老夫听到你说什么卷铺盖逃跑的话。” 白忠在女儿面前一向和蔼,此刻对白离板起了脸,可见他心中的不悦。 “在其位,谋其职。老夫既身为大楚的言官,担起了肃清朝廷不正之风的担子,就不会因为惧怕谁而放下。 老夫可能有一天的确会卷铺盖离开,但那一天的来临只会有两个原因。一,大楚国政治清明,再也不需要言官。二,有人接了老夫的班。” 白忠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要不是因为白离自己就是那个「有人」,她真的想站起来给爹鼓掌了。 “那爹,我想问一下,您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当今皇上?” “自然是忠于国家。” 意思是谁当皇帝白忠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大楚朝。 那还好,白离松了一口气。 “丽贵妃,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宫女跪在地上给曹丽捏腿,软声安慰着她。 “哼,这白忠是不是整天没事做,不然干什么整天盯着我们曹家。灾银被贪要来攀扯我们曹家,不过坐了一下皇后的位置,还要来攀扯我们曹家,真是欺人太甚!” “娘娘,那白忠是个言官,每日没有固定的差事,只需要到处去纠人错处就行,可不是没事做吗。” “偏偏他不怕死的很,他们白家又世代言官,为国效忠。皇上怕落人口舌,也动不得他。” 宫女笑了笑,“哪有什么动得动不得的,不过是暂时没揪住他的错处罢了。白忠再怎么刚正不阿,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犯错,娘娘耐心等着就是。 他得罪的人如此之多,等他犯错的那一天,自有一大群人扑上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 宫女轻言细语说着,丽贵妃的脸色果然好多了。 “梅香,把头抬起来。” 给丽贵妃捶腿的宫女闻言抬起头,露出来的是一张平凡到丢进人海里就再也找不到的脸。 若硬要找点特别的地方话,那就是她有着一双类似于狐狸的眼睛,细长,上挑,透露着狡黠的光芒。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么机灵。” “都是娘娘教的好。” 丽贵妃刚舒心一点,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又气的胸口发闷。 “还有皇上,若不是他迟迟不肯封本宫为皇后,本宫今日何至于被白忠那老儿羞辱。” 梅香点头,“娘娘说的在理,后位空置许久,后宫之中属娘娘最为得宠。皇子之中,又最属二皇子最为聪慧,皇上没道理不封贵妃娘娘为皇后。 兴许是碍于太子殿下,又或者皇上在等娘娘这一胎生下来再封您为皇后,喜上加喜。” 丽贵妃瞪了一眼梅香,“本宫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奴婢也只是说说,但是娘娘,如今国公爷也没事了,您这肚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迟则生变呀。” 曹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可真舍不得怀孕带来的恩宠啊。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再拖下去,月份越大越难装,还有可能会穿帮。 还不如早早的处理了,再收获一波皇上的怜悯•指不定皇上因为心疼,就把后位给她了呢。 让哪个倒霉鬼来背这个锅呢,曹丽陷入了沉思。 宫宴只是少年们生活的调剂,学习才是他们生活中的主旋律。 “师父,你说为什么我就不能给自己改命,直接摆脱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生活呢?” “格局大一点,为师建议你直接改命到天上去当神仙。” “真的可以吗?” 白离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周监正。 周监正叹了一口气不再搭理她。 师徒俩盘腿坐在在太子府一处隐秘的假山后的草坪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旁边搭了一个小棚子。 是的,搭了一个小棚子。 周监正为了方便每天教白离算卦、看相,观天象,直接在太子府里搭了一个棚子住下了。 “徒儿啊,告诉为师,你从这天相里看出了什么。” “紫薇垣好像不对劲,里有一颗星宿出来了,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周监正看了一眼白离。 “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这星象为师当初琢磨了好久才琢磨出来,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白离不解,“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说明,世道很快要变了。欸,你要去哪里。” 周监正转过头来的时候,白离已经在拍自己身上的灰,准备撤了。 “不是师父您说的这世道要变了吗,徒儿急着回去收拾行李,绑着我爹逃难。” 周监正翻了一个白眼,“怎么老是听话听半截呢,快坐下。” 白离闻言坐下。 “这世道要变了,是为师十年前推算出来的。” 白离嘴角抽了抽,所以这话他念叨了十年了吗。 “至于到底多久变,为师还没算出来。知道为师为什么收你为徒吗?” 白离摇头,“您说天机不可泄露。” “也不是一点也不能泄露。” 白离等他的下一句话。 “为师算出来,你可能就是把那一颗脱轨的星宿推回原位的转机。” “您的意思是说,我是救世主?” “不,你是工具人。” “工……具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点小用,但跟救世主完全沾不上边。” 白离撇嘴,“那你还说我是什么转机。” “说掉了几个字,你是千千万万个将那颗星宿推回原位的转机之一。” “您干脆说人人都是转机算了。” 「可以这样说」,周监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懒得跟您瞎掰扯,回去睡觉了。” 白离打了个呵欠,起身就走。 走了两步,白离的脚步一顿。 “对了师父,刚才我还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什么?” “马上要下雨了,您自求多福吧。” 说完白离拔腿就跑,不一会,天空响起轰隆一声雷响,倾盆大雨瞬间倾泻而下。 暴雨下,周监正撑起一把油纸伞,轻笑一声。 “为师也算出来了,所以早就备好了伞。” 一转头,自己搭的棚子已经被暴雨冲垮了一条腿,只剩下三条腿在暴雨中摇摇欲坠。 撡祂犘徳! 第19章 这大楚没我不行 “太子殿下,这是慕大将军让卑职给您带的信。” 楚之谨接过信封,放进抽屉里,并没有急着看。 “多谢王将军,王将军这一路辛苦了。” 王明远诚惶诚恐,“这都是卑职的分内之事,太子殿下客气了。太子殿下,慕大将军还托卑职带话给您——” 王明远转头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正要开口。 “这里没外人,你快说吧。” 在蓟州塞外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将军,脸色从未如此惨白过,僵硬地转动身子。 一个身穿白色中衣的少年正闭着眼睛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鬼……鬼啊……” 楚之谨有些无奈,不管他怎么戒备,白离都能每晚雷打不动,悄无声息地摸过来。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放弃了,只当每晚多了一个人形抱枕。 但老是这样突然出来,吓到别的人总归是不好的。 “王将军不必害怕,这是孤的伴读。舅舅带了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不必在意她。” 王明远的武功虽不能说是绝世高手,但也是一等一的好。 太子殿下的伴读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只能说明她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一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能收拢这样的奇人异士,王明远看向楚之谨的眼神中更多了两分尊敬。 “回太子殿下,慕将军让卑职带话说。如今时局动乱,您多在京都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已经将人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安全护送您到蓟州去。” 楚之谨摇头,“王将军替孤告诉舅舅,多谢舅舅的好意,不过孤暂时不会离开京都。” “可太子殿下,如今皇上态度不明,若是……” “不必多言,孤自有安排。” 楚之谨摆手,王明远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太子殿下虽然年龄还小,可身上气势带给他的压迫不比慕将军小。 “那卑职先告退了。” “王将军慢走。” 王明远离开之后,楚之谨坐在书桌前,拆开了舅舅慕飞鸣的信。 信中的前面照例是一些家常话,无非是要照顾好自己,身边虽没有人监督,但他也不要忘了好好学习。 不过在信的末尾,慕飞鸣像是早就料到了楚之谨会拒绝去蓟州,写道: 之谨,舅舅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不管你想做什么,舅舅永远支持你。 楚之谨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将信折起来,小心地收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经常笑的。” “你眼睛是闭上的,如何看得见。” 楚之谨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有时候把眼睛闭上,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才会更清楚。” “一堆歪理,今日跟周监正学的怎么样?” 周监正嘱咐白离,自己收她为徒这件事要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于是白离只把这件事告诉了白忠,对其他人都守口如瓶。 只是她不知道。 她每晚梦游到楚之谨的房里,都会拉着楚之谨把自己白天遇到过,发生过的事情细细的说一遍。 若是楚之谨不听,她还要生气! 时间一长,楚之谨倒也习惯了,有时候还会主动询问白离,今天可有什么新鲜事。 “能学到什么,他硬拉着我看天上的星星,说世道要乱了。还夸我是救世主,大楚没我不行。” 楚之谨自动省略白离的后半句,对着前半句若有所思。 “倒是你,为什么不去蓟州。” 楚之谨犹豫了一下,说道,“孤不会将京都,将大楚让给那些人。” 这是楚之谨第一次对白离袒露心迹。 白离看向楚之谨,“鼻梁挺直前途坦荡,口唇有型能力超强,天庭也算饱满,我看你有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叫上兄弟我。我可不想以后那位置被楚之言坐了,他一看就是个昏君。” “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别睡醒了就不认账。” 白离拍拍胸脯,“小爷不是那样的人儿。” “皇上,臣妾的孩子呢,臣妾的孩子呢?” 丽贵妃斜靠在床头,抓着皇上的手,双目失神的问道。 “丽儿,别太难过了。” 皇帝将丽贵妃的头揽到胸前,轻声安慰。 「皇上」,丽贵妃的声音带着颤抖。 “您不要放过杀死我们孩子的凶手好不好,他还那么小,都没来得及来这个世界上看一看。” 皇帝轻拍着丽贵妃的后背,“尤妃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会撞到你。” “皇上,这时候了您还要替她说话,难道您就这样看着我们的孩子白死吗?” 丽贵妃抬头泪眼婆娑,皇帝一下子就心软了。 “好好好,你放心,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皇上……”丽贵妃又趴在皇帝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皇帝到底没有处置尤妃。 因为那个一向没有存在的感的四儿子跪在皇帝面前苦苦哀求,求皇上放过他母妃。 “皇上,您本就子嗣凋零,丽贵妃娘娘好不容易有孕,却被尤妃残害。如今您轻易就放过尤妃,恐以后其他嫔妃纷纷效仿,您难以再有新的子嗣。所以臣恳请皇上重处尤妃,震慑其他心存不轨的妃嫔。” 早朝上,宗正少卿巴信瑞第一个站出来,弹劾四皇子的母妃尤妃。 众人皆知,巴信瑞是曹国公的人。 看样子是曹国公对自己女儿白白被人欺负了不爽,要找回场子。 不过也是,丽贵妃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也就罢了,若是怀的儿子,那丽贵妃的膝下就会有两个皇子。 皇后之位,甚至是太子之位,十之八九都是囊中之物。 如今快到手的肥肉就这样被尤妃给撞没了,换谁谁不气。 “皇上明鉴,尤妃娘娘她不是故意的啊。” 尤鹏被巴信瑞说的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尤鹏是尤妃的父亲。 如同尤妃在后宫之中并不出众一样,尤鹏在朝廷里也一向没有存在感,只是挂了个从四品的虚职。 「呵」,曹国公冷笑。 “尤妃是你的女儿,你当然说她不是故意的。依我看,尤妃怕是担心丽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影响到她儿子的地位,这才铤而走险,加害丽贵妃。” “曹国公,朝堂之上,注意言辞……” 被白忠这样一说,曹国公的脸微微一白。 “皇上,微臣不敢。” 皇帝摆手,示意没事。 “启禀皇上,丽贵妃一事是后宫之事。后宫前朝有别,巴大人事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况且如何处置尤妃是皇上的家事,巴大人却对皇上指手画脚,微臣认为不妥。” 皇帝点了点头,这白忠,总算说了一次有用的话了。 “朕认为白大人所言甚是,朕的后宫之事朕自有定夺,各位大人不必操心了。” 巴信瑞和曹国公被堵住了话柄,若是再说下去,怕是这白忠下一句怕是就是说他们与后宫勾结干政了。 于是恨恨地看了一眼白忠,闭上嘴巴不再提此事。 白忠挺直腰背,目视前方,仿若未见。 散朝之后,一向畏畏缩缩的尤鹏壮起胆子走到白忠的身旁。 “白大人,今日之事,谢谢您了。” “尤大人客气了,白某不过是尽了身为言官的本分,对于朝堂之上的不当言论加以指正罢了。” “总之还是谢谢您了,不然有那两位大人言语相逼,皇上指不定会怎么处置我们家映儿呢。” 第20章 权力的味道真让人着迷 京都护城河上,一身披蓑衣的老叟正撑着杆子在河上。 “祖父,那里有个人。” 船上一孩童脆生生的开口,遭到老叟呵斥。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撒谎,你老是这样唬人玩,有一日把你祖父我吓死了怎么办!” 孩童委屈的很,“孙儿没有撒谎,不信您自己看。” 老叟皱着眉头望过去,有一件衣服漂浮在河中央,顿时大喜。 他靠在这护城河上打捞东西为生,这些漂浮着的衣物,就是主要的收入来源。 于是加快手里的动作将船划过去,伸出钩子想要将衣服勾过来。 谁知道钩子一勾,那衣服就翻了一个面,老叟双脸惨败的跌坐在了船上。 “死……死人了啊——” 开封府派的人很快就护城河边,将尸体和老叟孩童一齐带回了开封府。 白离一大早起来,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掐指一算,大灾。 大灾,也不知道会碰上什么倒霉事。 白离将刚换好的白衫又脱了下来,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红色长袍穿着,希望能去去晦气。 “白离公子,您今日这红袍衬得您唇红齿白,面带春风,好生俊俏,奴家甚是欢喜啊。” 梁成广说着,就要贴在白离的身上。 白离转身一躲,梁成广撞在了楚之谨的身上。 太子殿下看起来不高兴了,梁成广吓得脸色蹭的一下煞白。 丢下一句「太子殿下恕罪」,转头就缩回自己的位置上装鹌鹑。 「今日怎么穿得这样红」,楚之谨微微皱眉。 有时候他的确觉得白离少了一份阳刚之气。 白离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条腿搭在书桌上,歪着头看着他。 “你懂什么,小爷今日有大凶之兆,穿个红衣挡挡灾。” 白离说话的神情,要多吊儿郎当就有多吊儿郎当。 楚之谨暗暗摇头,笑自己想太多。 白离不是男子还能是什么,难道哪个姑娘家能做出这幅模样吗。 孔太傅正在授课的时候,楚之谨的小厮走了过来,附耳跟楚之谨说了几句话之后,看向了白离。 白离指着自己。 楚之谨点头,三人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白离的声音有些虚。 “白公子,是白大人出事了。现在你们忠贤府的管家正在门口等您呢,您快去看看吧。” 白离双腿一软,楚之谨扶着她的手。 “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出去看看。” 本来还在纠结,这辈子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上辈子没发生过的事,还陷在深深的无力感之中的白离。 在听到楚之谨的话之后,心中莫名有了一丝力量。 “嗯……” 崔伯急得在太子府侧门来回踱步,见到小公子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小公子,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老爷啊。” “崔伯你先别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 崔伯看到小公子不慌不乱,像是抓住了主心骨,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昨日京都护城河里捞起一具男尸,百姓们虽然惊讶。但这事十天半个月就要发生一次,所以也没有太过关注。 谁知道今天一早,开封府的官兵就撞开了忠贤府的大门,冲进来抓人。 领头的官兵先是把前院翻了个底朝天,随后直冲后院。 将厨房、柴房等地一一搜查了一遍,最后一脚踢开了白忠的房门,将睡在床上的白忠和葛大娘拎了起来。 「等等,等等」,白离打断了崔伯的讲述。 “睡在床上的葛大娘和我爹,哪个葛大娘,咱们家的那个胖厨娘?” 崔伯点了点头,“正是厨房的那个厨娘葛大娘。” “我爹何时和她有了牵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葛大娘是有男人的。” “小少爷您在想些什么啊,老爷他是被陷害的啊。官兵冲进来的时候,老爷才被惊醒。看到葛大娘在身旁,也吓了一跳,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嚷嚷着让葛大娘离他远一点。” 白离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旁的楚之谨终于开口,“可是葛大娘和护城河的死者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那护城河里的死尸,就是葛大娘的男人。开封府以老爷和葛大娘为了通奸,合伙杀了那男人为由,将老爷抓进开封府关起来了。” “不行,我得去开封府救我爹。” “少爷英明,小的这就送您去。” 白离钻进马车,楚之谨也跟了进来。 马车哒哒哒的前进,白离看着自己旁边正襟危坐的少年,叹了一口气。 “你又跟着做什么。” “白大人为国尽忠,你脑子太笨,孤怕你不仅救不了白大人,还会让他走得更快。”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想跟楚之谨吵,白离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在脑子里思索该怎么办。 “小少爷,太子殿下,开封府到了。” 开封府为京都第一首府,此刻正屹立在白离的面前。砖红色的墙面,金黄色的大门。 正前方摆放了俩个獬豸,似鹿似羊。 本是山海经里最为正义的神兽,此刻却看守着她那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起来了的老爹。 “来者何人?” 白离他们还没进去,门口的两个官兵就亮出长刀将他们拦住。 “放肆,我们小公子可是督察御史之子。” 崔伯挡在白离前面,怒目瞪着两个官兵。 “督察御史,原来是犯人之子,犯人家属未经传召不得入内。” “你们还没判呢,凭什么说我爹是犯人。” 两个官兵抱着佩剑,恍若未闻。 楚之谨拍了拍白离,示意她别吵。从怀里掏出令牌亮出来,两个官兵立马扑通一声跪下。 “参见太子殿下。” “现在可以进去了?” 官兵狗腿地拉开大门,点头哈腰,“太子殿下请。” 白离:权力的味道啊,真让人着迷。 “不知太子殿下到来,下官有失远迎。” 宋德全的老爹宋经纶带领着属下们远远的就给楚之谨跪了下来。 “免礼。孤听谁说白大人被你们抓了,带了白大人的儿子前来看看。” 宋经纶点点头,“太子殿下可带了皇上的手谕?” 白离皱眉,上前一步,“宋大人什么意思?依晚辈所知。案件还未开始调查,我爹也还不是囚犯,我身为人子是有资格进行探视的吧。” 第21章 不守男德的糟老头子 “白贤侄倒是熟读律法,不过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牵扯上了白大人,就不是普通的命案了。 本官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皇上早就派人专门负责此事,其他无关人员都不得过问。至于想要探望白大人嘛,得有皇上的手谕才行。” 白离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再反驳,冲宋经纶行了一个礼。 “晚辈明白了,是晚辈让宋大人为难了。” 「无妨」,宋经纶摆手。 “我们走吧……”白离扯了扯楚之谨的袖子。 等到走出开封府的大门之后,楚之谨才开口。 “为何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楚之谨不解,白离刚才还一副,就是劫狱也要把她爹救出来的样子,现在却轻易的就放弃了。 “没看出来吗,人家摆明了不想让我们探视,在那敷衍我们呢。我寻思着,估计是我爹又得罪了谁,要整我爹呢。” 楚之谨点头,“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办?可要孤进宫替你禀告父皇?” 白离有些感动,楚之谨真是好兄弟,如果他不是太子该多好。 “不用你进宫替我见皇上,不过眼下我倒是真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 “这就是你让孤帮的小忙?” 亥时一刻,楚之谨拎着白离蹲在开封府典狱房的后墙上,看着下面的守卫说道。 白离有些心虚,“确实不太小,但是太子殿下,您武功盖世,想来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的。” 楚之谨冷哼了一声,看到送饭的伙夫正跟着狱卒往牢房走,拎着白离就从墙上一跃而下。 白离:感觉肺都要被颠出来了。 楚之谨示意白离到树后面躲着,自己则不着痕迹地跟上前去,一掌劈晕了走在最后面的伙夫,将他拖到树后。 白离早就换上了准备好的衣服,挑起伙夫担饭的担子,跟了上去。 “六六顺!七个巧!你输了,快喝快喝。” 白离一进大牢,就看到里面看守的两个狱卒正在喝酒划拳,桌上摆着各类吃食。 靠的近的犯人们被馋得不得了,把鼻子凑出栏杆的缝隙之间猛闻,恨不得能用鼻孔把狱卒的饭菜给吸过来。 “你们俩又不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老规矩,自己去发饭」,带伙夫进去的两个狱卒头都不回,一屁股就坐在了桌子前。 “谁让你们俩次次都这么晚。” 「是」,白离挑着扁担就去放饭了。 监狱里一天就放一顿饭,一个掺了糠的硬窝窝头,一碗可以用来洗脸的清粥,怕犯人们吃饱了闹事。 白忠大早上的,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拖到了大牢里。 住在牢房最里面的白忠饿了一天,看到牢房里就给发了这么些东西后,骂骂咧咧道。 “打发叫花子呢?” “不守男德的糟老头子,饿死也活该。” 白忠瞪大眼睛,看着一直埋头发饭的伙夫将头抬了起来,唉哟这不是他的离儿吗。 “儿啊你听爹解释,爹是冤枉的啊。爹昨晚睡下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谁知道睁开眼旁边就多了一个人。” 白忠越说越委屈。 他为了离儿娘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谁知道最后竟然被那个糟老婆子给糟蹋了,这些苦谁又能懂。 「好了不说这些了」。 白离四周看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鸡腿塞到白忠的怀里。 “你是怎么惹到葛大娘了?” “你爹我也纳闷我是怎么惹到她了,当年她儿子死的时候,老夫还给了她一两银子让她好好安葬呢。” “那你就是最近惹到什么人,被人整了。” 白忠咬了一口大鸡腿,仔细回想。 “最近爹惹了皇上、曹国公、宋大人、王大人、刘大人、黄大人……” 「停停停」,白离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就跟我说你把谁得罪的最狠吧。” “皇上、曹国公、宋大人、王大人……” 白离长叹了一口气,泪眼婆娑的看着白忠。 “爹,您得罪的人太多了。儿是救不了你了,咱们要是有缘分,下辈子再做父女吧。” 白忠沉默了,“老夫觉得老夫还能再抢救一下,老夫知道了,一定是曹国公那个鳖孙。他定是不满老夫在朝堂上训斥他,还帮尤妃娘娘说话,所以串通葛大娘来坑我。” “喂,好了没,放个饭磨磨蹭蹭的。”满身酒气的狱卒在监狱门口吼道。 “就来!” 白离主要是进来确认一下她爹有没有事,现在看到她爹没事她就放心了。 “爹,您先照顾好自己。这些银子您收着,到时候好用来打点狱卒。儿先走了,您照顾好自己,等儿救您出来。” 说完,白离就急匆匆的收拾东西走了。 白忠望着白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离儿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只会撒娇耍赖的假小子了。 有欣慰,有惆怅,更多的是愧疚。 白离让楚之谨将那个伙夫弄醒之后,一番威逼利诱,确认他不会将这事说出去,这才放他离开。 “楚之谨你先回去吧,不然让皇上知道,他信任你让你分府别住,你却夜不归宿就麻烦了。” “你不回太子府?” “我今晚回忠贤府,找找有没有关于我爹这个案件的线索。” 楚之谨一脸的不赞成。 “那些人既然要陷害你爹,那必然也不会放过你。你继续留在忠贤府不安全。” “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白离推着楚之谨的背让他回太子府,自己转头上了崔伯的马车。 “别担心我了,快回去吧——” 白离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马车也没了踪影。 第22章 五天之内查出真相 白离回到忠贤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搜葛大娘的屋子。 葛大娘的屋子在早上已经被官兵翻了个底朝天,她又细细翻看了一遍,除了一张画像,其他一无所获。 画纸微微泛黄,已经有些年头。 画上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圆脸杏眼,圆嘟嘟的十分可爱,应该就是葛大娘那个死去的儿子。 看样子这里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到爹的房间里去看看。 白离遗憾的将那张画像给收起来,放回了原位。 刚踏出房门,突然福临心至,又转回来重新打开了画像。 她打量画中的小孩,伸手掐掐算算,喃喃道,“这也不是个短命的面相啊。” 白离又去白忠的房里翻找一番,除了在床底下翻出了几锭金元宝之外,仍旧是一无所获。 白离顺手将金元宝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准备明日找人去问问,葛大娘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宫里的消息比白离快。 “小少爷,开封府那边,葛大娘招认了。说她和大人的奸情被赵四撞破,赵四威胁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老爷怕赵四损害他的名声,于是约赵四到护城河边将他推了下去。” “崔伯,你觉得这说法可信吗?” “我们觉得不可信有什么用,关键是葛大娘都签字画押了。听说宋大人将它呈给皇上的时候,皇上龙颜大怒,要择日将老爷问斩呢。” 宋经纶,墙头草一根。 他这么急着逼出口供,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而皇上面对这样离谱的说法,不仅没有觉得不对,还深信不疑。 是真的相信了吗? 还是早就烦了白忠,准备趁着机会将计就计,把白忠踢出朝堂。 当想明白之后,白离就不急了。 “崔伯,你知道怎么能见到皇上吗?” “皇上有诏方可入宫。” 「不,还有一个办法」,白离一边说着,一边穿戴整齐。 “那就是告御状。” 崔伯大惊,怕小少爷因为听到老爷的事太激动,做出一些糊涂事。 “小少爷您可不要冲动啊,如今老爷出事了,忠贤府上下都指望着您。若是您再出什么事,忠贤府可就完了。你若是想要找皇上求情,不如,不如去求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良善,一定会帮您的。” 白离摇摇头,“你别看楚之谨身为太子风风光光,但在皇上面前,他说的话未必比我说的话有用。 若是让他去找皇上求情,皇上兴许还觉得他勾结言官,妄图左右朝堂风向,所以这事还得我亲自来。 更何况,自己的爹,光指望别人算什么。好了崔伯,你有这个功夫劝我,不如赶快去命人替我准备马车。” 小少爷说的在理,崔伯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照办。 下人来告诉白离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白离一挥衣袍,往忠贤府外走去。 路上一个小厮撞到了他,也不认错,抱着怀里的包袱就往外跑。 没有白忠的忠贤府乱成一团,白离将那些家丁的脸记了下来,翻身上了马车。 此刻正是早朝之时。 皇帝昨晚歇在丽贵妃那里,今早正是最累的时候,太监们就催着他去上朝。 皇帝坐在上面昏昏欲睡,听下面的人讨伐白忠,说得唾沫横飞。 “启禀皇上,白忠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满口礼仪仁也。可私底下竟不知廉耻,做出那样有悖人伦的事情。臣认为,处置白忠一事应该尽快,才能肃清朝堂的不正之风。” “皇上,巴大人说的对。” “老臣和巴大人一个想法。”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巴信瑞,见他在朝堂上一呼百应有些惊讶。 平时朝堂上绝没有这样和谐,总是有人因为观点不同而吵个不休。 今日怎么这么一致。 哦,原来是老爱反驳别人的白忠不在了。 巴信瑞被皇帝探究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跪在地上。 “臣只是发表臣的想法,一定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突然又不想惩治白忠了,朝堂上就是得有人对立才好。 都站成一派了,那还像什么话。 “咚!咚!咚!” 隐隐约约听到有鼓声,一个侍卫上前来传话。 “启禀皇上,白忠之子正在殿前击鼓鸣冤。” 登闻鼓,是设置在朝堂之前供百姓们告御状用的。 在前朝时,想要告御状是需要滚铁钉,扇嘴巴子的。 到了皇帝这一代,为了显示自己爱民如子,以仁政治天下,于是撤掉了这些刑法,想要来告御状的只需要敲登闻鼓就行。 当然,这登闻鼓也不是谁想敲就能敲的。 若是告状不成功,就会被直接拉去砍头。 所以皇帝登基这么些年,这登闻鼓并没有响过几次。 如今乍然被白离敲响,倒是让打了一早上呵欠的皇帝来了精神。 “传……” 白离很快就被侍卫带上殿前。 “草民白离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白离依言将头抬起来。 “朕还记得你。” “皇上赏赐给草民的玉如意,草民还供在家中日日叩拜。”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击鼓鸣冤,可是为白忠一事?” “皇上英明,一眼就看穿了草民的心事。” “你可知,击鼓鸣冤若是翻案不成是何下场。白忠一案,人证物证具在,已是铁板定钉。” 白离重重的跟皇帝磕了一个头,“皇上,草民的父亲是冤枉的。” “那他是被谁冤枉的,你可找出凶手。” 白离摇头…… 曹国公轻笑。 “白公子,你说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却连是谁冤枉了他都说不出来,就来击鼓鸣冤,让皇上还你爹清白。你以为这里是你忠贤府,只要你磕两个头,就能事事如你所愿呐。” 「曹国公」,皇帝声音一沉。 “皇上恕罪,是老臣多嘴了。” “那你想如何?” 皇帝看着白离,想知道这个清秀的少年在这种情况下能怎么办。 “草民虽年龄尚小,但许多事情,跟在爹的身旁也耳濡目染学到了许多。草民恳请皇上能给草民十天时间,让草民重查我爹一案。”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让朕给你这么大权力。” “启禀皇上,白离这孩子聪慧得很,皇上让他去重查白大人一案未尝不可。” 一向在朝堂上不出声的周监正站了出来。 “哦,周监正很了解他?” “微臣前段时间收了他当徒弟。” 白离向周监正投去诧异的目光,师父不是说收他为徒是决定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吗。 周监正冲他眨眨眼,转过头在皇帝面前又恢复了恭敬得不得了得模样。 “周监正肯收徒,稀奇稀奇。朕相信周监正的眼光,既然如此,那朕给你五天时间。这五天里,朕给你差遣开封府的权力。可若是五天后你什么都没查出来……” 皇帝沉吟一下,白离连忙磕头道谢。 “谢皇上开恩,若是五天后草民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就让草民与爹爹一同斩首。” 皇帝点头,“依你……” 第23章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散朝之后。 “曹国公,皇上准许让白家那小子翻查白忠一案,我们是不是要?” 巴信瑞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曹国公瞥了他一眼。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能翻出什么浪花。你且让他查,左不过是多给我们送一颗人头罢了。” “还是曹国公睿智。” 巴信瑞的恭维让他无比满意。 白离走出朝堂,就看到崔伯的身旁多了几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 白离看到秦适他们有些惊讶。 “你还好意思说,白离你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就是,虽说我们几个大忙帮不上,但是替你跑腿也行啊。” 众人之中,要数梁成广的消息最为灵通。当他听说白忠一事后,立刻就跟孔太傅请假,要来瞧瞧白离。 其他人听了,也不顾孔太傅在那气得吹胡子瞪眼,纷纷请假赶来。 白离心里感动万分,上辈子怎么没看出来,这群小子这么心善呢。 想着,白离抱拳冲众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白离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倒把秦适他们惹得不好意思。 “你可知,你今日击鼓鸣冤,若是事情不成,后果会是怎样。” 楚之谨不愧是楚之谨,这个时候都不忘板着脸训斥白离。 “既然我爹是冤枉的,那就一定有凶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肯定会被人抓住把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应该知道,陷害你爹的幕后指使是曹国公吧。” 白离挑眉,楚之谨的情报网不错啊,那是不是? “你那样看着我也没用,只查出来了是他,没有找到证据。” “至少有个方向嘛。” 梁成广的头塞进了两人的间隙之中。 “说什么悄悄话呢,我都听见了啊,幕后黑手是曹国公。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抄了国公府吗?” 梁成广一脸跃跃欲试,白离无语,这脑袋,白瞎这么灵敏的耳朵了。 “我们先去牢房里看看葛大娘。” 狱卒将葛大娘带到白离面前的时候,葛大娘的衣着还十分整齐。 可见她被抓的时候,狱卒们还未对她用刑,她就将一切招认出来了。 “小公子……” 葛大娘冲白离行了一个礼。 “葛大娘,坐吧。” 白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葛大娘摇头。 “老奴站着就行。” “为什么要陷害我爹。” “老奴听不懂小公子在说什么。” “你在我面前不必再装了,你是在我爹的茶水里下了药,这才爬上了他的床对吗。” 葛大娘摇头,“小公子,不管您信不信,是老爷先说的他喜欢老奴,要老奴跟着他的。” 白离点头,“所以当赵四知道这件事后,你们俩怕事情败露,就商议合伙把赵四推下护城河。” “是的……” 这些都是葛大娘口供上所说的,她自然承认。 白离决定换个方式问。 “葛大娘,你有个儿子是吧?” 葛大娘的眼神一变,“是,不过死了。” “我知道,我看到你房里的那张画像了,很可爱。” “对啊,他那么可爱,总是抱着我的大腿娘亲娘亲的叫。” “他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我爹不是给了你银子吗,没去抓药吗,不然怎么会病死。” “银子被偷了,没钱买药,很快就死了。” 葛大娘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白离不再询问葛大娘,起身就要离开。 葛大娘有些疑惑,这就问完了吗。 但见白离真的要走,葛大娘突然跪了下来。 “小公子,老奴知道老爷仁善,曾在老奴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份恩情,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白离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这辈子都恩将仇报,还谈什么下辈子。” 白离出了牢房,坐上马车就去跟秦适他们会和。 “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 白离去审问葛大娘的时候,就让秦适他们分头去葛大娘和赵四住的地方打探消息,看看这个赵四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探出来了,这个赵四和葛大娘早年生过一个儿子,死了之后,这些年也没有生别的孩子。 两人家里虽然贫寒,但是感情不错。旁人看到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恩爱模样。他们的邻居知道葛大娘和别人偷情,还把赵四给杀了,都惊讶的很。” “那这事就怪了,夫妻俩感情这么好,那个葛大娘何必要串通人杀死自己的丈夫,嫁祸给白大人。为钱?为权?” 白离摇头否认梁成广的推测。 “他丈夫死了,自己也难逃一死。没有儿子,又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钱,权,对她来说都没有用。” “不如去殓房看看。”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之谨突然开口。 “我也是这样想。” 众人还未靠近殓房,就远远的闻到了腥臭味。 那些悬而未决的案件中的死者,都停放在殓房里,等到破案之后才会推出去埋葬。 而有些案件实在拖得有些久,就算现在是冬天,那味儿也让人不好受。 白离从衣摆上撕下来一根布条,拴在脸上掩住口鼻。 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用布条来挡味。 “你撕你自己的衣服,来撕我的做什么。” 秦适按住梁成广伸过来的手。 “我的衣服太贵了,反正你的都撕坏了,给我再撕一根用用。” 梁成广自从上次白离指点过他后,每次出门都是怎么华丽怎么穿。 街上看到他的人,无不侧目,感叹这人穿着怎么如此夸张。 偏梁成广以为别人是觉得他长得帅才看他,心中得意,下一次出门就会穿得更加夸张。 秦适没办法,只能撕条布塞给梁成广。 这时候白离已经到了赵四的尸体处,将上面的白布给掀开。 「呕」。 梁成广刚捂好口鼻凑上来,看到赵四涨的跟白面馒头一眼的脸,赶忙跑出去吐了。 饶是淡定如楚之谨,都微微皱了皱眉。 只有白离面不改色,捏开了赵四的嘴,看里面的情况。 笑话,她自己都是死过一次,并且亲眼看着自己火化的人。 难道还会怕这个才死了几天的死人。 “楚之谨,你过来看看,他嘴巴里是干的。” 梁成广跟着凑了过来,「呕」,又转头出去吐了。 “他若是真跌进河里淹死的,那呼救的时候定会有水呛进去。” 白离点头,又摸向他的腹部,轻轻按压了几下。 “他的肚子里也没有水。” “让我来看看。” 白离把位置让给楚之谨。 站在后面的秦适等人看到太子殿下和白离兴致勃勃地研究尸体,后退了两步。 他们俩太可怕了。 楚之谨伸手在赵四的脖子上摸索了一阵,转头对白离说。 “他脖子上有针眼。” 说明是先被人用银针刺了穴位而死,而后才被丢尽河里。 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证明,葛大娘的那张口供是假的。 突然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白离摩拳擦掌,准备将赵四的衣服给扒下来。 楚之谨拉住了她的手。 白离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秦适,你把他衣服脱下来。” 秦适不情不愿的上前,撇着头,伸出两根指头去剥赵四的衣服。 “他的身上还有鞭痕!” “而且还不少,什么仇什么怨,杀了他还得鞭尸。” “这不是仇人打的……”韦庄幽幽地开口。 白离没被死了好几天的赵四吓一跳,反倒被韦庄给吓了一跳。 “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 “这不是仇人打的是谁打的,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打的。” 白离表示赞同,“除非那人有受虐症,才会自己往自己身上挥鞭子。” “烟花楼的姑娘们也喜欢往客人身上扔鞭子。你们看他身上的鞭痕虽然多,但都很浅,可见打的人并没有用力。也许,这些鞭子并不是为了将人打疼,而是一种情趣。” 白离嫌弃的咦了一声,看向韦庄。 “你平时看起来正儿八经的,这些歪知识倒是知道的多。” 韦庄的脸蹭地一下变红,“我……我也是偶然得知。” 白离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上辈子,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来青楼,是因为她的老爹。 白离的脸色耐人寻味,楚之谨一脸淡漠,秦适羞的脸都红了,韦庄不停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只有梁成广浑身都叫嚣着跃跃欲试。 “哎哟,好俊的公子哥呀。快来,姐姐教你做大人可好。” 一个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扭着腰上前来,伸手就想搭在楚之谨的肩上。 楚之谨面色铁青地避开,那女子也不生气,又上前一步去想要攀着楚之谨。 “弟弟这是害羞了,倒是让姐姐更想疼你了。” 白离一脸看好戏,见楚之谨又一次打开那女子的手,眼神彻底冷下来的时候。 连忙上前将那个红衣女子拦下来,“这位姐姐,我们是来找人的。” “又是来找人的……”那女子瞬间兴致缺缺。 “我们这楼上,全是谁家的爹,谁家的夫君,谁家的儿子,你们要找哪一个呀。” 白离摸出赵四的画像展开,让那女子看。 “姐姐你可曾见过这个人?” 那女子瞥了一眼,皱眉将画像推开。 “丑死了,这种东西也拿来污我的眼,没见过没见过。” 白离也不气馁,这烟花楼里这么多人,总有人见过的。 “我们再去里面问问。” 白离一回头,就看到梁成广已经放弃抵抗了。 被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的揽着,一口一个,「姐姐说的对」,“都听姐姐的。” “两位姐姐不好意思,他还没发育完呢。” 说完,白离就示意秦适把梁成广拖过来,一行人继续边走边问,有没有人见过赵四。 「等等」,梁成广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嘘」,梁成广比一个住嘴的声音,众人不再说话,齐刷刷的盯着他。 梁成广指了指楼上,“上面有抽鞭子的声音。” 白离眼睛一亮,几个少年窜上了楼。 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一个男人心满意足的从房里出来。 白离待那人走远后,敲响了房门。 “请进……” 白离推门而进,一个长相中性,身形健硕的姑娘正在系自己的衣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韦庄抓着秦适和梁成广的衣领转身就走。 梁成广:这辣眼睛的画面,我也不想多看。 虽然人家姑娘看起来,那个,男人了一点吧,但到底也是个姑娘。 白离看了一眼楚之谨,“我怕你把持不住,你也出去等着。” 说完,就将楚之谨推了出去,将门合上。 那姑娘抬头看了一眼白离。 “小公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想来爽一下?奴家怕你把命交代在这里,还是回去吧。” 白离嘴角一抽,这烟花楼里的人说话都这么露骨的吗。 她连忙摆手,“姐姐误会了,我不想爽,不想爽。” 说着,从怀里掏出赵四的画像递到她面前。 “姐姐您可见过这个人?” 那姑娘看了一眼画像,又埋头欣赏自己的手指。 “认得,还是不认得,奴家记不清了呢。” 白离会意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放在桌上。 那姑娘瞬间就换了一张脸,笑盈盈地说道。 “认得,怎么不认得,这赵四前些日子还来奴家这翻云覆雨呢。” “那姐姐你可了解他这个人。” “了解,里里外外都了解地很。” 白离又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他是我这的常客,一个月怎么得也得来个三四次吧,不过他不行,每次时间都短得很。” “我听说那个赵四就是个走街串巷卖货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来醉花楼玩。” “有钱,谁说他有钱啦。小公子你还小,很多事不懂。这男人啊,就是越没钱的,玩得越花。 这个赵四,每次在床上的时候热情的很,到给钱的时候就抠抠搜搜的,想想就来气。 奴家给你讲,有一次他给钱的时候,那荷包上还绣着红色的花呢,一看就是女人的荷包,摸着那钱也都是从他婆子那里偷来的。” “他经常偷吗?” “可不是,十次有五次拿的都是他婆子的钱袋呢,就绣着红色小花的那个。” 第24章 我们这都是黄花大闺女 所以,葛大娘很有可能是因为受不了丈夫偷家里的的钱去嫖,这才怒从心头起,将赵四算计至死? 不合理,她想要拉上赵四一起死,没有理由把爹也带上。 毕竟从葛大娘的那一跪来看,她对爹爹还是有愧的。 “姐姐可还知道一些别的线索?” 那壮姑娘思索了一下,摇摇头。 又见白离小小年纪,出手这样阔绰,笑道。 “别说那些无聊的事了,小弟弟,姐姐来跟你玩点好玩的。” 眼看着那姑娘的魔爪就要落在白离的身上,白离蹭的一下站起来。 “不了,小生还有事就先走了,姐姐还是和别人玩吧。” “小公子别走的这么快……下次想要玩了,记得来找姐姐哦。” 白离一出来,外面等候的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可问出来点什么?” “她可有动你?” 白离不知道楚之谨的脑回路,现在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吗。 白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问出来葛大娘和赵四两人早就面和心不和,葛大娘估计早就想对赵四下手了,曹国公那边的人找到她,反而给她行了方便。 现在就差最后一件事了,就是他们到底给葛大娘开了什么条件,让葛大娘拉上我爹一起死。 葛大娘这人平时老实憨厚,能让她做出陷害我爹的事,他们开出的条件一定是葛大娘十分在意的东西。如若我们能找到这个条件,说不定就能让葛大娘说出真相。” “可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秦适说道。 「孩子」,白离念出了两个字。 “我们去打听打听,葛大娘的孩子没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孩子最后埋在了哪里。”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一行人正在下楼的时候,白离恍眼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 反应过来后,连忙拍秦适的肩膀,“快,快去把那个小孩给叫住。” 秦适翻身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像拎着小鸡仔一样将那个小孩拎了起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没有偷东西。” 小孩在空中蹬腿,秦适怕将他放下他会一溜烟的逃跑,于是就这样拎着等白离过来。 不会武功只能走楼梯的白离赶过来的时候,小孩的脸都涨红过来。 “这是怎么了?” 老鸨摇曳着身姿走过来,年近四十仍然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她笑着将秦适的手掰开,将小孩拉到面前。 “可是又偷客人的东西了?” “大娘,蒲儿真的没有。” 那被叫做大娘的女人将蒲儿护在身后,看向秦适。 “这位公子哥,何故对一个小孩出手?” 秦适心想我也没出手啊,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老鸨,只能求助白离。 白离向老鸨行了个礼,“大娘误会了,我朋友无意冒犯,只是想叫住这孩子。是他用的方法不对,吓到这个小孩了。” 秦适猛地点头,对,他就是这个意思。 老鸨笑了笑,“那不知公子们找蒲儿何事?” 白离从怀里掏出画像,在蒲儿面前展开。 “孩子,你可认识这人。” 蒲儿从老鸨身后探出脑袋,盯着赵四的画像看了好一会,然后摇头。 “感觉很熟悉,但是蒲儿不认识他。” 白离不气馁,又询问老鸨。 “大娘,蒲儿可是烟花楼哪位姑娘的孩子?” “小公子说笑,我们楼里都是些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有孩子呢。” 黄花大闺女,白离嘴角抽了抽,这老鸨也也是敢说。 “说起来也是这孩子命大,蒲儿是三年前我从一客人手上花了一吊钱买的。当时他看起来病恹恹的快不行了,没想到吃了两贴药就好了。” 那就对上了,那赵四先把蒲儿治病的钱偷去嫖娼。看蒲儿快死了,就顺手卖给了老鸨,换了点钱继续嫖娼,等到回家时就跟葛大娘说死了埋了。 还真是烟花楼里赚钱烟花楼里花,一分也不肯带回家。 白离眼尖的看到了蒲儿手上的一根挂着木头小兔的红绳。 “大娘,蒲儿手上的这根红绳可是您给他的?” 老鸨摇头,“他刚被卖进来的时候就戴着的。” 狱卒将又将葛大娘带到了白离的面前。 “小少年,您别白费力气了。不管您再问多少遍,老奴都是那个说法。” 白离嘴角一勾,摇摇头。 “我们不说那些事了,我们来继续聊一聊你的孩子。” 葛大娘脸色一僵,“没什么好聊的。” “真的吗,那他过得好不好你也不想知道吗?” 葛大娘的神色变得戒备,怕小少爷是有意诈她,不肯再开口说话。 “让我来猜一猜,来找你的人可是告诉你,你的儿子不仅没有死,他们还找到了你的儿子。若是你能够配合他们做事,那他们就会善待你的儿子,若是你不配合,那你的儿子就会立刻丢掉小命。” “老奴……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可是我就好奇了,若是他们真找到了你的儿子,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看着,而是继续让他待在那种地方,最后被我找到了呢。” 白离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葛大娘,而是自顾自的玩弄着手里的东西。 葛大娘听到白离的话眉头一皱,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眼睛瞬间瞪大。 “这是我蒲儿的手串,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找到了他,他的手串自然就到我手里咯。” “可是他明明……” “葛大娘,你被他们骗了。” 葛大娘咽了一口口水,慢慢说道。 “小公子求求您不要伤害我的蒲儿,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白离将手串一收,抬起头来。 “行,给你个机会。” 找到葛大娘的是个黑衣人,开口就说给她一百两,让她想办法陷害白忠入狱。 可能是赵四在外面喝了二两马尿,就吹嘘自己婆子是忠贤府的大厨。 葛大娘对于这个一见面就说出她身份的人一点都不意外。 “不干……” 葛大娘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坐在家里的板凳上绣着针线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一旁的赵四急得抓耳挠腮。 “你个不识好歹的死婆子,知道一百两有多少吗?你在忠贤府干到死都拿不到一百两。” 葛大娘习惯了赵四人前跟她恩恩爱爱,人后不是骂她就是偷她的钱。 他骂任他骂,葛大娘就当听不到。 “黑爷,您别急。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劝说我们家婆子,保管她听你们的话。” 黑衣人点点头,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等候。 “婆子,既然这样,我跟你说实话吧。” 葛大娘抬了抬眼皮。 “其实蒲儿没有死,我把他卖给庄子上生不出儿子的人家了。” “你说什么?”葛大娘的声音一下子拔高。 她将手上的针线全丢在赵四的身上,“赵四,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亲生儿子你都忍心卖了,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婆子,婆子,你冷静,听我说。” 赵四连忙安抚葛大娘。 “你说你在忠贤府做事,一个月也就回来一次。我这个爹什么本事都没有,蒲儿跟着我也是受罪。 不如卖给人家庄子上,至少人家夫妻是真的恩爱,顿顿能给蒲儿热饭吃,也好过跟着我吃苦不是。” 葛大娘泪眼婆娑,“可那是我的儿啊。” “我知道,你爱蒲儿,我何尝不爱他呢。若是你能配合黑爷的行动,那一百两,我们给蒲儿送十两,哦不,送二十两过去。 他也能有钱上学堂,保不准以后还能考取一个功名,光宗耀祖呢。” 葛大娘不敢再轻信赵四,而是抬头看向那黑衣人。 “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黑衣人知道个鬼,但别人问都问了,便点头。 葛大娘深吸了一口气,“行,我答应你。” 赵四瞬间欣喜若狂。 她看向黑衣人,“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 “我可以帮你陷害老爷,但是你要保证把那一百两银子全给我的蒲儿。” 赵四伸手就想给葛大娘一巴掌。 “然后把他也杀了,不杀了他,我就没法陷害我们老爷。” “成交……” 第25章 长得俊也是一种罪 她爹也真倒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你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葛大娘摇头。 白离很是无语,“你连对方身份都不问一下,就替他来栽赃我爹?” “但是老奴怕他翻脸不认账,趁他不注意地时候偷了他的令牌。” 这个葛大娘,都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蠢了。 “拿给我看看。” 葛大娘老脸一红,“小公子您出去一下,老奴才能将它拿出来。” 白离一头雾水的出去,等葛大娘叫她进去的时候,一个用布包着的令牌的放在了桌上。 令牌约有二指宽,一指长,是各府主家发给门客,给门客的一个身份凭证。 令牌上写着一个巴字,白离思索了一下。 京都里姓巴的人不多,白离第一个就想到了巴信瑞。 替曹国公办事,跟她爹又有仇,估计都是他了。 有意思的是,每个犯人在入狱前,都会被狱卒仔仔细细地搜身,也不知道葛大娘使了什么手段将这个东西带进来。 白离正准备伸手将那个令牌拿起来仔细看,葛大娘突然叫了一声。 “小公子别用手拿。” 白离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色铁青地收回了手。 罢了,待会让狱卒来拿吧。 皇上给了白离五天的时间来查清这件事,白离只用了一天,就找出了这个令牌交给宋经纶。 宋经纶拿到这个还有些温热的令牌,看到上面的巴字,脸色一变。 “晚辈相信宋大人一定会秉公办案的对吗?” 宋经纶一笑,“贤侄哪里的话,本官能成为顺天府尹,靠的就是一身正气,从不徇私舞弊。” 这案子是皇上吩咐下来的,牵扯的又是大楚第一言官,督察御史白忠。 宋经纶就是有心想护着巴信瑞,给曹氏一派卖个好,也不敢。 白离给了宋经纶一晚上去调查巴家,第二天一早由宋经纶带她上了朝。 “回禀皇上,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皇帝听话之后没有发话,而是冷冷地盯着巴信瑞,过了好一会,才冷哼一声。 “好啊,巴爱卿,你把朕耍的团团转啊。” “皇上,臣不敢。” 巴信瑞跪在地上猛磕头,很快地上就有了血迹。 “你不敢,你都唆使门人陷害督察御史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巴信瑞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曹国公,见他盯着屋顶一副神神叨叨地样子,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微臣知错了。都是微臣心胸狭窄,那日和白大人争了几句就心怀怨恨,派门人去坑害白大人。”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巴信瑞不说话,只猛地磕头。 “曹国公,这事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曹国公上前一步,“回皇上,巴信瑞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应该处死。幸好白公子聪慧,找出了案件的真凶,才没有酿成惨剧。 而巴信瑞以往对于朝廷也算有点贡献,臣恳请皇上免巴信瑞一死,下放到耒州做个县令,也算是惩罚。当然,这些只是臣的愚见,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一边说着让皇上定夺,一边把巴信瑞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这样巴信瑞虽然逃过一死,但是在那穷乡僻壤过下半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皇帝点头,巴信瑞一除,曹国公就断掉一个左膀。再把白忠放出来,他定然不会轻易饶过曹国公,这样朝堂还算有点平衡可言。 “白家小子,曹国公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说话的白离开口道,“皇上肯还家父一个公道,草民已经感恩戴德。巴大人如何安排,草民但听皇上吩咐。” 曹国公说什么她压根不在意,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个白家小子,听话,聪慧,是个可用之才。 白忠被崔伯搀扶着出了开封府,猛然看到外面的阳光还有些不适应。 “爹……” “离儿……” 白忠感慨万分,他的儿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是爹不好,大意了,才让那些贼人有机可趁。”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谁又知道在自己家里还能闹出这样的事呢。爹您不在的这两天,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的乱了套,想要乘乱捞钱逃跑的也不在少数。接下来的人日子,府上该换的人都换了吧。” “离儿所言甚是。” 因为白忠一事,孔太傅的教学被耽搁了两三天。 等学生们都回来齐了,孔太傅有心折磨这些孩子,布置了好些抄书背诵和写策论。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太子府里的公子哥们都青着一张脸。 太子府里伺候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回家咯回家咯」,白离兴奋地收拾自己的包袱。 平时她在太子府里,虽然从楚之谨那里顺了不少东西,但还是觉得自己这个没有那个没有。 等到休长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居然那么多。 “白离,你这被褥都要带回家?就放这呗,开了年还得用的。” “你懂什么……”白离瞪了秦适一眼。 “我不带回家,万一楚之谨想我了,偷偷来睡我的被褥怎么办。” 秦适嘴角抽了抽,“我看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白离哼了一声,自己上辈子跟在楚之谨身边那么久,从来没见他碰过女人。 一个人,如果不碰女人的话,就说明他喜欢男人。 自己每日穿着男装,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万一楚之谨真有个什么龙阳之好,自己肯定是他的第一目标。 想到这里白离打了个冷颤。 太恐怖了,长得俊也是一种罪啊。 第26章 白家老太太上京 白家父子俩感情极好,哪怕每五日就能一见面,每次仍旧表现得跟一年没见面了那样热情。 白离远远的就看到她爹站在忠贤府门口等他。 “爹——” 白离头伸出窗外对白忠挥手。 “儿啊!” 白离不等崔伯来搀扶,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爹,祖母呢,祖母可来京都了?” 白离将脑袋歪过去看白忠的后背,以前小老太太来了,总爱逗白离玩。 躲在白忠的背后,不让白离看见。 “别找了,你祖母明日才能到京都。” 白离遗憾地「哦」了一声,“那我明日去接祖母。” 如果说白离和她爹的关系极好的话,那白离和她祖母的关系就是极好中的极好。 第二天,白离早早地起床,洗漱一番后从马厩里牵了马,来到城门口等候。 不是,不是。 每进来一辆马车,白离就要打量一眼,发现不是祖母的马车后,就收回目光等待下一辆。 来了! 白离看到挂着白字牌的马车眼睛一亮,翻身下马,窜进了马车当中。 “祖母,离儿想死你了。” “哎哟”,马车里银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老太太哈哈大笑,一把将白离搂到怀里。 “我的乖孙,快让老太婆看看,有没有被你爹欺负。” “有,爹把您给孙儿做的酱菜全给吃光了。” “祖母这就回去给你出气。” “祖母最好了。” 白忠下了朝,见门外停着他娘的马车,立刻快步走了进去。 “娘嘞,儿可想死您了,哎哎哎,轻点轻点。” 白忠刚一进门,一条鞭子就甩了过来。王忠避退不及,疼的龇牙咧嘴。 “这么久没见了,当儿子的就给娘摆出这表情呐?” 白忠硬是挤出一个笑,弯腰凑到老太太的身旁。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能来京都,儿开心还来不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没见,您刚见到孩儿就要给孩儿一鞭子呢。” 白忠委屈巴巴。 白老太太冷哼一声,“听离儿说,你欺负他了。” “天地良心,我们白家十三代单传,好不容易得一离儿。平常我疼他还来不及,哪能欺负啊。” “那你且说,老身留给离儿的酱菜,你可有偷吃。” 白忠望天,“就吃了一点。” “那也不行,都是给离儿的。” 白忠垂头,“娘您真偏心。” “才知道呐。” 白离笑得一脸开心,“祖母真好。” “好孩子,明日随我进宫去一趟。” “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白忠第一个问到。 白老太太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我老姐们儿快不行了,写信想见见我。” 白老太太口中的老姐们儿,就是当今的太后。 这世上敢这样叫太后的,估计也就白老太太一人而已。 白老太太身份尊贵,是安武侯的嫡长女,与太后年轻时是手帕交。 后来太后入宫,白老太太又嫁给了白忠她爹,两人虽不能时常见面,但是经常互通书信,感情一直没淡。 只是碍于宫规森严,两人许久才能见上一次面。 现如今两个老太太年岁都大了,太后又经常有个三病两灾,两人更是十好几年没见过了。 此次太后写信让白老太太进宫见一面,估计真如白老太太所说,太后快不行了。 对于这事白离有印象,上一世太后就是这两年崩的,为此白老太太还大病一场,伤心了好一阵子。 一想到这个,白离心中就十分唏嘘。 提前预知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死期,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但是娘为何要带离儿去呢。” 白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别以为老婆子在老家益州就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你自个儿做官保不住自己就得了,还连累我孙儿涉险。如今老身要带我孙儿进宫认认脸,你还敢阻拦不成。” 白忠欲哭无泪,自己不过问了一句,怎么就惹得他娘亲这一连串的训斥呢。 要说还是白老太太体面,白离上一次跟着白忠进宫,还是坐着自家的马车屁颠屁颠去的。 这次跟着白老太太进宫,就是宫里派来的马车停在忠贤府门口,专程来接他们呢。 太极宫在皇宫的最外侧,慈宁宫在皇宫的最里侧。 这一路上,白离看到了这皇宫从巍峨到华贵最后走到了萧瑟处停下。 还未进慈宁宫,宫人们看到白老太太就纷纷给她行礼。 白老爷子还在的时候,给白老太太挣了个一品诰命夫人,宫人们见到白老太太都得行礼。 “奴婢见过白夫人。” 进了慈宁宫,白老太太拉着白离就叫道。 “老姐们儿,老姐们儿我来看你了。” “好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快过来吧。” 太后的贴身嬷嬷出来将两人带了进去。 太后躺在榻上,宫人正扶着她让她斜靠起来。 “草民白离见过太后娘娘。” 白离跪地规矩的行了一个礼。 “是个好孩子,快起来吧。” 说完,她看了白老太太一眼。 “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只能这样躺着跟你说话,倒是让你见笑了。” 第27章 你说,悦容公主怎么样? “都说这宫里的水最是养人,依我看,是吃人才对。”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多少女人被埋葬了这深宫之中。” 白老太太嗔了太后一眼,“当初我就劝你不要进宫,你不听,现在可好了。” 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原是哀家对不住……” 白离不知道这两个老太太在说什么哑谜,一头雾水。 “好孩子,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看看。” 白离依言上前一步。 太后拉着白离手,细细地端详她,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老姐们儿,你这孙子长得可真俊,若是换上女装,说她是姑娘哀家都信。” 白离有些紧张,她已经很努力地晒太阳了好不好。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呢。你久在深宫之中没见过什么男人,我家孙儿这是文人的长相,文人都长这样,斯斯文文的。” 太后早就习惯白老太太的粗鄙之言,也不怪罪于她。 “大公主还没有来吗?” 一旁的嬷嬷回答,“回太后娘娘,奴婢已经派人去请大公主了,约莫很快就来了。” 太后点头,“你一个小孩子,听我们两个老太婆聊天定是无聊。哀家把大公主叫来,让她陪你四处逛逛。” 白离表示她还挺想听太后和祖母聊天,毕竟信息量很大。 心里这样想,白离还是起身谢恩。 “谢太后娘娘体恤,晚辈很愿意听太后娘娘和祖母说话。” “真是个嘴甜的孩子。” 说完,太后就转头跟白老太太唠起了家常。 自己在宫中过得如何,哪个嫔妃老是闹事,哪个宫女又蠢笨如猪。 趁着两个老太太聊天,白离没有事做,就打量起了慈宁宫里的陈设。 正如慈宁宫坐落在皇宫里最幽静的地方,宫殿里面的陈设也少之又少,除了一些古董花瓶和屏风,就再没有别的了。 难怪这太后身体不好呢,住在这样空荡荡的宫殿里,少了人气。 从风水上来说就不太吉利。久而久之,身体自然就不好了。 兴许是跟着周监正学东西的日子久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养成了去哪里做什么都先算一算的习惯。 白离的手又偷偷在袖袍里掐了起来,算出今年太后的三煞方是在南方,她的床头又正对着南边。 难办…… 太后见这孩子的表情一会迷惑,一会恍然大悟,一会又为难的。 开口问道,“孩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白离摇摇头,想了一下,兴许自己的一句话,就能让太后的身体稍微好一点呢。 总不能因为自己怕事,就让一个老人家失去身体好转的机会。 白离开口道,“刚才晚辈观察了一下太后娘娘宫殿里的布局,太过空旷。兴许太后娘娘想的是喜欢清净,不喜欢东西太多看起来杂乱,所以才这样布置。 但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天生就应该有有一堆珍奇古玩围绕在身旁,与您本身的贵气相辅相成的。如今殿内这些东西太少,反倒不好。 还有,太后娘娘您可是不爱有人来打扰您?” 太后点头,“哀家喜静,人一多就吵得头疼。” 白离摇头,“太后娘娘的慈宁宫想要有生气,就得经常有人来探望您才对。这样来得人多了,慈宁宫才会有生机,这份生机才能反哺给娘娘您。 不然,这偌大的宫殿,就太后娘娘您和几个宫人在这里,别说让宫殿反哺生机给您了,这宫殿还等着娘娘你们去滋养它呢。” 白离说得很玄乎,太后将信将疑的。 一旁的嬷嬷开口道,“太后娘娘,奴婢听说,白小公子是周监正的徒弟。” 太后有些惊讶,“既然是周监正的徒儿,那必然不会错。今日之后,就让那些个嫔妃什么的,常来哀家宫里坐坐。” “孩子,这宫里你可还看出点什么?” “太后娘娘您床的位置摆错了,今年您的床头应该朝北,而不是朝南,朝南就冲了三煞。” 太后一下子被吓到了,连忙让嬷嬷扶着她从床上下来。 “哀家就说,明明整日在这床上躺着,怎么还越来越不得劲了呢。” 宫人们连忙上前将床移了个方位,在搬床的时候,看到床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一个麒麟。 太后脸色一白。 就是她再不懂什么风水,也知道这麒麟是不能乱放的。 “太后娘娘,这不是前年二皇子送您的麒麟吗?怎么落到这里来了。” “收起来,明儿个送到皇帝那里去。” “好孩子,多亏了你,不然哀家还不知道这慈宁宫还有这些门道。” “晚辈也只是略懂一二,太后娘娘不仅不怪晚辈乱说话,还相信晚辈,晚辈感激万分。” “你这孩子,真是谦虚。” 太后越看白离越满意。 “太后娘娘,大公主来了。” “悦容给皇祖母请安,见过白老夫人。” “起来吧悦容,今日哀家叫你过来,是让你带着白小公子出去转转,她一个人呆在这陪我们两个老太婆怪无聊的。” “是,皇祖母。” 楚悦容对上白离的双眼,脸颊微微一红,“白公子请。” 望着两个年轻人出了慈宁宫,白老夫人用手肘碰了碰太后。 “我说吧,两个孩子般配着呢。” 太后哼了一声,“若是早知道当初你将刘大哥让给哀家,是为了如今来觊觎哀家的孙女,哀家当时才不愿意。” “怎么,我们家离儿配你孙女委屈她了?” 「那倒没有」,太后摇头,“你这孙儿确实不错,我家悦容先定下了。” 单纯的白离还以为太后真的是怕她无聊,才叫大公主带她出来逛逛。 慈宁宫的花园很美,哪怕已经临近寒冬,仍然有不少的鲜花绽放着。 两人出来后,一句话没说,走着走着就尬了起来。 “许久不见,大公主更漂亮了……”白离开口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大公主眼睛一亮,“白公子真的还记得悦容吗?” “怎会不记得,宫宴那日,大公主还给我鼓了掌,我心里很是感激。” 楚悦容羞涩一笑,“白公子的琴声让人如临仙境,悦容很是喜欢。” 白离来了兴趣,“大公主也喜欢古琴?” “喜欢,但是总弹不好,教琴的师父说是悦容没有天分。” 白离摇头,“这世间,有天分的人能有多少。更何况,谁说喜欢弹琴,就一定要弹得很好。若是大公主不嫌弃,让人拿一古琴来,我来告诉你平时我都是怎么弹的。” “甚好……” 楚悦容当即就让宫女去取琴,在湖心亭将琴架了起来。 白离坐在琴前,先给楚悦容示范了一下。 随后起身,楚悦容按着白离的指法弹。 “大公主你这里不对,用无名指。” 白离俯身抓着楚悦容的手,按着她的无名指在弦上撩拨。 “谢……谢谢白公子。” “这有什么,你再弹一个,我给你说哪里不对。” 两人在湖心亭一弹就是一个时辰,忙活了这么久,白离才发现。 教大公主弹琴的师傅说得简直太委婉了,大公主这哪是没有天分呐,简直是一窍不通好吧。 楚悦容见白离教了自己这么久,自己都没有什么长进,羞愧的脸红。 “呃,大公主,要不你有机会,去请教一下唐家的嫡子唐立。我这琴就是跟他学的,若是他来教你,效果定会比我好的多。” 楚悦容的眼眶微红,“白公子是嫌悦容笨。” “不是……大公主您别误会”,白离慌了,“我还怕大公主嫌弃我教的不好,哪会怪大公主笨。” “那你答应我,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要进宫教我弹琴。” “没问题没问题,大公主您可千万别哭。” 楚悦容破涕为笑。 白离这才松了一口气,恰巧这时候嬷嬷来叫他们回去,白离像是抓到救星了一般,连忙回了慈宁宫里。 跟太后道完别后,白离跟着白老太太出了宫。 “离儿,你觉得大公主这人如何?” “人倒是挺好相处的……”比起高冷闷骚的楚之谨,还有疯疯癫癫的楚之言,楚悦容这个皇室子孙真的太好相处了。 “就是有些娇气……”白离到现在都不明白,楚悦容当时是为什么红了眼眶。 白老太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悦容,今天那个白家小公子怎么样?” “白公子,很好。” “那皇祖母等悦容长大了,让他做你的夫婿可好?” 楚悦容脸蛋通红,“都听皇祖母的。” 从宫里回来没两天,大楚国就迎来了过年,整个京都挂满了红灯笼,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白离在下人的搀扶着将福字倒贴在了门上,跳下梯子满意的拍了拍手。 “乖孙小心些,别摔着了,下次这种事让你爹来干就行了。”白老太太心疼地说道。 白离听话地点头。 白忠:…… “太子殿下,马车备好了,差不多该出发了。” “走吧……” 楚之谨八岁的时候,皇帝破例让他到宫外的太子府独住,但每逢过年过节,楚之谨还是得进宫和皇帝他们一起过。 倒不是因为皇帝想念儿子了,而是若不让楚之谨进宫一同过节,那群言官得烦死皇帝。 皇帝的家宴仍旧在太极殿举办,只是比起上一次的规模,这次小了很多。 丽贵妃早早的就挽着皇帝来了太极殿,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的到场。 这次没了那些烦人的言官,丽贵妃凑到了皇帝身旁坐着。 她看了一眼到场的众人,嘴角一勾,对皇上柔声说道。 “皇上,不是臣妾多嘴。这太子和您许久才见一次,可每次都姗姗来迟。知道的呢,会说太子府离太极殿太远。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心里没您这个父皇呢。” 皇帝动了动嘴巴,正要开口。 “太子心里有没有他父皇哀家不知道,但哀家知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心里才没有哀家。” 太后在楚之谨的搀扶下到了太极殿,张口就把丽贵妃训斥了一顿。 “太后娘娘您这是哪里的话,臣妾不敢。” 「哼」,太后冷哼一声,“若是真不敢,就少在皇帝面前嚼些舌根,当心哀家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母后莫要动气,都是朕的错,没有亲自来接母后。” 皇帝知道太后这是在生那个麒麟的气,于是没有替丽贵妃说话。 丽贵妃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老太婆,没克死她真是可惜了。 楚之谨将太后扶到自己的位置上,太后摆摆手。 “太子扶我一路也幸苦了,就坐哀家身边吧。” “孙儿遵命。” 皇帝就这样被忽略了,脸色有些尴尬。 “母后,您脸色比前几日看起好多了。” 哪个女人不爱被夸,太后笑着瞥了皇帝一眼,明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还是开口道。 “说来也奇怪,哀家日日吃的都是那些药也没变。但自从那日白家小公子进宫,替哀家改了慈宁宫的布局之后,哀家就感觉这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利索了。” “白家?可是白离那小子?” “皇帝也认得?” 皇帝点头,“那是个机灵的孩子。” 太后看到远处听到白离两个字就红了脸的楚悦容,“哀家很喜欢那孩子,皇帝以后可得好好重用他。” 皇帝的家宴并不隆重,宫女太监们上了菜,就站在各位主子身旁等着给他们夹菜。 各位主子们坐着一边吃一边聊天,并没有额外让人来表演。 丽贵妃刚才被太后呲了一顿,想要展示自己的大度,示意太监给楚之谨夹菜。 “太子啊,这南乳松鼠鱼最是好吃,你平时很少进宫应该没有吃过,快尝尝。” 太后皱起了眉头,皇帝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谢丽妃娘娘」,楚之谨面色不变。 楚之言不满意了,戳了戳丽贵妃的手臂,“母妃你偏心,儿臣也要。” 皇帝一下子就笑了,宠溺的揉了揉楚之言的头,“父皇给你夹。” 若不是刚才楚之言开口,众人差点都没有认出来他。此刻的他比宫宴瘦了至少两个号,倒露出一丝俊秀的感觉。 “言儿怎么这样瘦了?” 太后这才看到楚之言,询问道。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日言儿贪玩,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池里。寒冬腊月的,太监把他拉起来时就已经昏过去了。 之后十多天都高烧不止,硬生生的给病瘦成这样。” 那段时间太后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呢,没人敢拿这个事去烦她。 太后点点头,难怪自己把那麒麟交给皇帝,都没听说皇帝惩罚楚之言,原来是心疼儿子的劲儿还没过去,舍不得呢。 第28章 眼花了才会看到楚之谨的宠溺 丽贵妃见连太后都这样关心她的言儿,心里得意,嘴上却说着。 “别说我们言儿了,言儿日日在宫里,太后您见他的机会多着呢,还是来说说太子吧。太子,听说孔太傅在太子府被您气狠了好几次,可是真的?” “丽贵妃娘娘倒是情报灵通。” 丽贵妃尴尬的笑了一下,“那不是您不在宫中,嫔妾怕太子疏忽了学习,这才多关心了些。” 楚之谨点头,“贵妃娘娘说得有道理,既然孤不在宫中让贵妃娘娘如此担忧,那孤不如搬回宫中居住。离父皇和皇祖母近一些,也好多尽些孝道。” 丽贵妃瞪大眼睛。 要搬回来?搬回来时时提醒皇上他还有这个大儿子吗。 丽贵妃笑容尴尬没有说话,皇帝看了楚之谨一眼。 “吃菜……” 皇宫里的除夕晚宴就这样又干又尬的结束了,楚之谨坐上马车回太子府的时候,贴身小厮竹青还在替他抱怨道。 “太子殿下您的脾气就是太好了,那个丽贵妃那样抹黑您,您也不反驳。” 楚之谨抬头看了竹青一眼,“无妨,她那些话,除了父皇其他无人在意。” “可重点就是皇上对您的看法,若是皇上信了她的话,真觉得您是个不尊师长的人,那您……” “你是怕父皇信了她的话,除了孤的太子之位,封楚之言为太子。” 竹青低下了头。 “就算丽贵妃不那样说,孤的太子之位,父皇也没准备让孤久坐。”竹青抬眸,眼中尽是震惊。 “只是,有些东西属于孤的,他们谁也拿不走。” 楚之谨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已经黑完了。 “你们都下去,今晚不用伺候了。” 下人们退了出去将门合上,楚之谨望着窗外一片夜色,还有呼呼的冷风吹进来。 起身将窗户合上,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楚之谨皱眉,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敲窗。 窗户一打开,就看到白离正咧着嘴笑。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冷。 白离身穿素色长袍,外面披了一条白色披风,脖子上还有一圈白狐狸毛,整个人看起来都毛茸茸的。 白离见楚之谨居然没反应,挥了挥手,“楚之谨,把门打开,冷死小爷了。” 楚之谨终于想起来了白离看起来像什么了,像一只小白兔。 楚之谨打开门,熟练地接过白离的披风给她挂上,问道。 “今日守岁,你不待在家里,来孤这里做什么。” 白离盯着楚之谨的眼睛,“怎么,不欢迎小爷,那我可走了?” 楚之谨的眼神罕见地飘忽了。 “瞧你这小样,口是心非的样子,爷最喜欢了。” 白离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端出一叠叠精致的点心。 “放心吧,我跟家里说好了,今日我跟你过。这些都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我祖母听说我要来找太子殿下,还专门做了她的拿手好菜驴打滚,说一定要让你尝尝。 我敢保证,我祖母做的驴打滚肯定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要好吃。 虽然我也没吃过御厨做的驴打滚,但是我不管,我祖母做的驴打滚就是最好吃的。” 白离的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楚之谨感觉因为今晚晚宴而在心上蒙上的阴霾,都随着白离的到来渐渐散去了。 楚之谨平时不爱吃甜点,但白离都这样说了,他伸手捻了一个驴打滚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白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楚之谨,像一个等着大人夸奖的孩子。 楚之谨点头,“果真比御厨做的好吃。” 白离露出大大的笑容,楚之谨的嘴角也挂上了浅笑。 “楚之谨你有守岁的习惯吗?” 楚之谨摇头。 “也是,守岁都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才干的事。你的未来风雨飘摇的,还不如早点睡觉呢。不过我有守岁的习惯,我都来陪你过大年夜了,你也陪我守个岁呗。” “可……” “干呆着也无聊,我们来下棋吧。” 白离径直从楚之谨的书桌里抽出棋盒,又找了两个蒲团,准备和楚之谨下棋。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棋盒和蒲团,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她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东西放在哪里呢? 白离恍然大悟,估摸着是自己上一世当阿飘的时候记住的吧。 白离担心楚之谨怀疑她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他的东西。 偷偷瞄了一眼楚之谨,见楚之谨面色如常,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离手中捻着棋子,准备将楚之谨大杀特杀。 没想到十步之后,白离的脸就白了。 “再来……” “可……” 八步之后,白离伸手掐算了一下。 “楚之谨,我这个位置风水不好,咱俩换一下吧。” “可……” 十步之后,“楚之谨,其实我第一次下棋,要不你让我先走五步吧。” “可……” “我能悔棋吗?” …… “楚之谨,你后面那书叫什么名字,我看不清楚。” “把地上的棋子捡起来。” 子时三更,更夫一慢两快连敲了三次锣,白离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棋盘打乱。 “楚之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白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突然叫了出来。 “下雪了!楚之谨下雪了,咱们去打雪仗。” 说完,不等楚之谨回答,她就拉着楚之谨跑出了屋。 不怪白离这样兴奋,京都极少下这样的大雪,她早就想将地上的雪捡起来搓成球砸人了。 “楚之谨,吃我一球。” 一个雪球砸在楚之谨的衣服上,楚之谨嘴角一勾。 “这可是你邀请孤的。” 说着,楚之谨也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揉吧揉吧。 白离瞟了一眼,连忙加快手上的速度,她要揉一个无敌大的雪球,砸的楚之谨跪地求饶。 两人你丢一个雪球我丢一个雪球,很快身上都沾满了雪。 白离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丢楚之谨的时候老丢不准,可楚之谨砸自己的时候就一砸一个准。 白离一边反击,一边嚷嚷道,“楚之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你是香还是玉?” 白离脸色一僵,哈哈笑了两声. “小爷不是香也不是玉,是正儿八经的男子汉。楚之谨,吃小爷一球!” “楚之谨,你敢暗算我!” 白离玩得累了,一下子就扑到在了雪地里。 这感觉,她真的期待好多年了! “起来,躺在雪地里会着凉……”楚之谨踢了踢白离的小腿。 “不起来……” “起来……” “我不……哎哎哎,放我下来。” 虽说白离跟楚之谨同岁,但不知道是营养没跟上,还是楚之谨在遗传上就占了便宜,硬生生比她高了半个头。 此刻他像拎着小鸡崽子一样把白离拎进了屋,然后塞了一个汤婆子到白离的怀里。 “楚之谨你还挺会照顾人吗。” “孤是怕你着凉了白老太太担心。”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困了,想睡觉了。” “孤将床铺好就能睡了。” 楚之谨听到身后没声音了,疑惑的转过头去,就看到白离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何事?” “楚之谨,我拿你当兄弟,你想跟我一起睡?” 楚之谨皱眉。 白离站起来,拍了拍楚之谨的肩膀。 “楚之谨,我知道你心里孤单,所以来陪你过大年。但是,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 就算不说这些,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堂堂一个太子殿下,这么大了竟然还和别人一起睡,也不好听是不是。” 说完,白离不忍看楚之谨失望的脸,飞快跑回自己侧殿睡去了。 困得不行的白离将被子盖在身上,心满意足的发出一个叹息。 “还好当时听了秦适的话,没有将被褥带回家啊。” 自从白离跑了以后,楚之谨一直黑着脸,坐在桌前看书,直到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穿着中衣的白离身子抖得像个筛子,连忙钻进被窝。 发现被窝里居然有个汤婆子,像是发现了宝藏了一样,死死的抱着汤婆子不撒手。 “你这么大年纪了,晚上睡觉还要跟孤一起,像话吗?” 楚之谨用刚才白离的话呛她。 可白离是谁,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一个人。 “像话,怎么不像话。这世上想上太子床的人数不胜数,我能睡上来开心还来不及,哪管的上什么像话不像话吗。” 楚之谨也不知道该说白离什么了,认命的让她霸占自己的床。 天蒙蒙亮的时候,楚之谨就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 “回去的时候记得把斗篷穿上。” “哦……” 梦游的白离总是很听话。 天色大亮,白离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昨晚放在楚之谨房里的斗篷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 估摸着是自己昨晚穿过来忘了吧。 洗漱完毕后,白离去找楚之谨拜早年。还没走进,就听到一群少年的声音。 “秦适,梁成广,韦庄……你们怎么来了。” 梁成广看着白离两手空空,有些惊讶。 “白哥,你这两手空空的就来拜年了?” 白离不准备告诉大家她昨晚就来了。 于是下巴一昂,“小爷能来,这太子府就已经蓬荜生辉,让太子开心的不得了了。哪还需要带什么东西,太子殿下,是不是。” 楚之谨嘴角一勾,“说得是……” 白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从楚之谨的眼里看出一丝宠溺的意味来呢。 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第29章 我想逃,但是怎么也逃不掉 大年二十,白老太太就坐上了回益州的马车。 白离拉着白老太太不让她走。 “孙孙乖,祖母明年过年再来陪你。” 白离不解,“祖母你为什么一定要回老家,就不能住在京都吗。” 白老太太摸了摸白离的头,“你爹在京都得罪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祖母我待在京都,怕你爹连累到我。祖母待在益州,好歹听到了消息还能逃,全家人都待在京都,等着被团灭吗?” 白离对白老太太肃然起敬,自己和老爹这个情况,说不定哪天祖母还真得逃。 “那祖母您留意着书信,哪天真要出事了,您可得跑快点。” 白老太太的马车逐渐驶出白离的视线。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 五年后—— 十五岁的白离出落的越发标志,白皙的皮肤,挺拔的鼻梁,一双杏眼透出少年郎无尽的意气风发。 所幸,白离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样,胸部的发育都没跟上,比起一般的少年来说,也就微微凸起了一些。 贴身穿着特制的束胸内衣,也不算特别难受。 白离经常想,若不是自己胸口发育没跟上,她还真怕被人认出自己是个女人。 为此,白离还专门去问过秦适。 “秦适,你老实说,不用怕伤了兄弟我的自尊心,我看起来像女人吗?” 秦适盯了白离好一会,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白离一把把秦适的手打掉,“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秦适思考了一会开口道,“不像,你胸肌还没我的大呢。” 白离:就是这样一个满眼都透露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近的眼里却被忧愁给占满。 白离还在太子府当伴读,此刻的她嘴里叼着苹果,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凉亭的扶手上,一只手拿着一本书。 白离看了一眼书,将书合上,抬头望天一边嚼苹果一边思考。 随后,愤懑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把书翻开。 再过一个月,白离就要科考了。 院试和乡试她都靠着吃老本吊车尾给过了,可到了会试就没那么容易。 首先,会试是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来争那么一百多个名额。 白离没有信心。 其次,上一世白离考了两次会试才吊车尾中了进士。 至于考题是什么,白离早忘了。 她斜靠在栏杆上,长叹了一口气。 会试那种恶劣的生存环境,这一世不会又要经历两次吧! 秦适见白离从早上就靠在那里叹气,上前去询问。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秦适出身武学世家,来读书就是认个字,不用科考,也不会懂白离的忧愁。 白离羡慕地看着秦适,“这破书不读也罢,你看我还有从武的机会吗?” 秦适捞起自己的袖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志者,事竟成。” 他露出来的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白离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的书猛地摇头。 “不了不了,我突然觉得读书挺好的。” 白离又看到一脸悠闲的韦庄从自己面前经过。 “韦兄,我可真羡慕你啊。” 韦庄不明所以,“羡慕什么?” “羡慕你对会试胜券在握。” 韦庄点了点头,开口道,“五年前,白公子在池塘钓鱼的时候我在读书。四年前,白公子上树偷桃的时候我在读书。三年前,白公子想去秦楼,被白大人拖到太子府的时候我在读书……” “别说了别说了……”白离赶紧叫停,泪流满面。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孤知道了,别抱着孤的大腿哭了。” 闭着眼睛的白离不去理会,仍旧抱着楚之谨的大腿叨叨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楚之谨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长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温柔。 “白离,地上凉,快起来。” 梦游里的白离吃软不吃硬,窜到床上,抱着双腿。 四十五度望天,这样能够不让泪水流下来。 “你真如此担心会试?” “我是要当大楚第一言官的人,若是连会试都过不了,这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 “那你可要孤帮你?” 白离一吸气,语气中都带上了期待。 “你可以替我贿赂考官?” 楚之谨:当我没说。 “不能……” 白离失望的咦了一声。 “收起你那觉得孤没用的语气。” 白离赶紧坐端正,她哪怕是在梦游里,也知道不能惹恼了楚之谨。 “那你要怎么帮我。” “孤观察过了,你也不是太笨,就是玩心太重。若是有孤监督你,不说得个状元,让你榜上有名还是能做到的。” “真的假的?” “不信便罢了。” “信信信!” 第二天一早,白离还在吃早饭,就看到楚之谨让小厮将一大摞书放在了白离的面前,饭桌都抖了一下。 “这是?”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白离仍旧不知道,自己在太子府每晚都要偷摸去爬太子的床这件事。 “孤来监督你的学习。” “你有这么好心?” 白离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楚之谨不怀好意。 “大发慈悲。” 事实证明,楚之谨果然不安好心。 楚之谨将历年会试考官出过的考题汇总,丢到了白离的面前。 “做,每做完一页才能吃饭。” 白离看到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考题,咽了一口口水。 “我现在就饿了,能先让我把午饭吃了吗?” “白公子,您一刻钟前才用完早膳。” 白离骂骂咧咧,怎么的没见过饿得快的人吗。 楚之谨真的说到做到,白离拿着笔杆子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到了中午题纸还剩一小半没写。 白离眼巴巴的看着楚之谨。 楚之谨当作没看到,还吩咐小厮直接把午饭抬过来,他就在白离的旁边用膳。 饭饭,好香! 白离咬住嘴唇,不哭出来,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含着泪,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在心里呵斥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不要这么不争气。 楚之谨茶都品了半晌了,白离将手里的笔一丢,一脸怨念地趴在桌上。 一股香气飘进了白离的鼻子,她像诈尸了一样,直挺挺的坐起来。 楚之谨不知道从哪里提出来一个食盒,里面全是白离爱吃的。 水晶虾,红烧肉…… 白离刚要说话,楚之谨开口,“快吃,下午做新的题。” 太子何其可恶,借着监督小爷的机会折磨我! 白离决定省省力气不和楚之谨做口舌之争。 只是她嚼红烧肉那龇牙咧嘴的模样,透露出她很可能是把那红烧肉当成楚之谨的骨头了。 楚之谨暗暗发笑。 除了历年考官们在会试里出的题,楚之谨还派人去搜集了各位考官的喜好,编辑成题让白离做。 日日被太子盯着刷题的白离:我好想逃,但是怎么也逃不掉—— “白离,我去池塘钓鱼你去吗?” 秦适扛着鱼竿路过白离面前,白离刚要说话,看到了楚之谨的脸色,忍痛摇头。 “不去,我不喜欢钓鱼,你自己去吧。” 梁成广揣着一只烧鸡跑来找白离。 “白哥,刚出炉的烧鸡,来吃点不?” 白离:我很想,但是我后面坐着楚之谨。 她笑着对梁成广说,“最近不爱吃肉,你自己吃吧。”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白离的眼中含着泪水。 第30章 太子殿下有好朋友了 白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果真如楚之谨所说的,其实天资聪颖,只是平时不够努力。 毕竟经过楚之谨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白离隐隐地对会试也有了一丝信心。 指不定今年玉皇大帝保佑,自己能中个进士,不用明年二战。 会试的日子很快就来了,白离提前一日回到了忠贤府,白忠已经在为他收拾东西了。 按理来说,进行会试之前要先经过验身、搜身。 以防考生夹带作弊工具,或者,有女扮男装的考生来参加考试。 但白离是谁,白离可是大楚第一言官白忠的独苗苗。 整个大楚朝的人都知道,白离是要继承白忠第一言官之位的。 在会试的时候给她开个后门,让她不用验身和搜身就能进去考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然,不必担心白离会作弊。 贡院里十多个考官和二十多个侍卫来来回回的巡逻,还真没几个人敢作弊。 “离儿,爹把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明天直接带去贡院就行。” 白离点头,打开包袱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笔墨纸砚不必说,还有刷牙子、盐等一些清洁用品。 看到这些,白离就想到了贡院里那狭小的号子,一日就给那么一小桶水让你吃饭洗漱,就连方便都要让人守着你去茅房。 若是大号,还要规定时间。 还好,没有丧心病狂的盯着你上厕所。 一想到这里,白离的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忧愁。 “咦,这是什么?” 白离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护膝,用的上好的面料,一针一线都极其精致。 白忠瞟了一眼,一拍头,“老夫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是大公主派人送出宫给你的,让你会试带着,以免凉了腿。” 白离点头,这些年她又进宫过好几次。 每一次进宫,总会抽空去教大公主弹琴。 平时总呆在男人堆里的白离少有和女孩接触的机会,大公主是她难得的一个女性朋友,所以白离很喜欢和大公主呆在一起。 而且大公主本就温柔,还大了白离一岁,白离更是把她当成温柔大姐姐,两人的相处十分融洽。 白忠知道自己亏欠了白离,见白离和大公主走的近,也没有意见。 “还是悦容细心,爹你都没想到这些!” “爹的错,爹的错。你快去休息了,明日还要送你去贡院呢。” 第二天一早,贡院门口就被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白忠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排成长龙的马车。 “爹让你早点出门你不信,现在好了。” 白离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将包挎在身上,“那我走着去吧,也没多远。” “等等,爹送你。” 父女俩绕过马车走到了贡院门口,“记住爹跟你说的什么吗?” “遇到不会的题不要慌,要冷静。时间再紧每顿饭也要按时吃,身体是最重要的。写策论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表扬当今圣上,但是要隐晦,不要太明显。” 白忠摸着胡须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我的儿。” 正好这时候监考的一位考官出来了。 “下官见过白大人。” 白忠回了一个礼。 “这位就是白小公子了吧,真是仪表堂堂,一看就是栋梁之材。” “伯父过誉了,晚辈不过是来贡院走个过场罢了。” 考官笑了笑,“白大人的公子,怎么会走个过场了,放榜之日,定榜上有名。” “谢伯父吉言。” “白大人,那下官就带白公子进去了。” “去吧,多谢黄大人了。” “白大人哪里的话。” 白离跟着那考官走了几步,冲着远处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忠好是感动,这孩子真是的,从小就亲自己。 远处的马车里,楚之谨嘴角含笑,放下车帘,对竹青说道,“走吧……” “太子殿下您一大早的到贡院门口等着,是在等谁呢?” 楚之谨没有回答,竹青知趣的没有再问。 白离将贡院给考生提供的考试房叫做号子。 将进贡院考试,叫做蹲号子。 这又小又挤的破房间,把它叫做号子都抬举它了。 人家号子还能住几个人呢,这小破房间白离躺下去都伸不开腿。 白离骂骂咧咧的将自己的东西摆好,等着锣响,考官发题纸。 九天中,白离无时无刻都在咒骂这恶劣的考试环境。 等到最后一天考完,把题纸交上去的时候,白离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了。 也不知道是骂多了还是因为什么。 “所有考生离场!” 考官们将题纸收起来之后,终于宣布考生们蹲号子的日子结束了。 因为号子里就给了一个长木板,白天用来当桌子写字,晚上用来当床板蜷缩着睡觉。 所以白离每天答卷的时候都是盘腿坐在地上的。 此刻刚一站起来,就感觉酸痛的感觉从脚底板弥漫到屁股蹲。 再次骂了这不人道的考试制度一次,白离往贡院外走去。 阳光,微风,扑面而来。 “离儿,爹在这里!” 白忠坐在马车上给白离挥手,白离虚着眼睛,好一会才看到她爹。 刚想开口,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了。 “唉,又晕倒了一个。” 另一个等儿子的老爷说着,把白离这片地给空了出来。 白家的下人连忙把白离抬上马车,叫大夫去了。 “太子殿下,您要过去看看吗?” 竹青总算明白了,原来太子殿下是来看白离小少爷的,太子殿下有好朋友了。 太子殿下和白离少爷兄弟情深,他很是开心! 第31章 隐逸世家唐家 白离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才稍稍缓过些神来。 如今只需要等贡院放榜,看她是进一步参加殿试,还是蹲家里再学三年等着下一次的会试。 太子府,白离自然不必再去了。 太子与白离同岁,如今已经到了可以上朝议事的年龄,不再需要伴读们陪着一起读书。 不用再去太子府,白离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她在家虽说也需要时时注意,但不需要像在太子府一样,时刻警惕着有人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精神上放松了许多。 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 「咚咚」,丫鬟敲门。 “公子,梁公子找您,现在正在厅堂等您呢。” 白离有些疑惑,梁成广来找他做什么。 梳洗一番,白离还在穿鞋,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梁成广直接推门而入。 “白哥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起个床磨磨唧唧的。” 梁成广一抬头,就对上白离那阴气沉沉的目光。 “出去……” 梁成广还没有见过白离这样生气的样子,咽了口口水,认怂的退出去,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这事倒是给白离提了一个醒,以后在房里的时候得把门栓给从里面插上。 不然谁知道下一个大大咧咧闯进来的人是谁。 梁成广见白离出来的时候面色如常,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的白哥,生起气来竟如此可怕,惹不起啊惹不起。 “大清早的,你不在府上睡觉,跑我这来干什么。” “清风楼今日有场诗会,我来邀请白哥你一同前去。” 白离鄙夷的看了梁成广一眼,“一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喝酒吟诗有什么意思,我不去。” 梁成广一脸高深莫测。 “白哥你这就不知道了,此次诗会大才子唐北会来。前些日子的会试他也参加了,兴许今日能给我们对个答案呢。” 白离挑眉,唐北是唐立的弟弟,隐逸世家唐家的次子。 这个唐北不同于唐立的低调,年纪轻轻就名声在外,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八岁俨然已经成了大楚的神童。 为此,白忠没少念叨白离,说人家唐北五岁都能作诗了,白离十岁还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白离嚷嚷着虽然她不如唐北有才华,但她的爹可比唐立的爹厉害许多。 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刚正不阿,可谓是德才兼备,世间少有。 白忠的脸色这才好多了,不再揪着唐北的事来念叨白离。 白离面露疑惑,又是一个和上一世不一样的地方。 上一世,唐家到她死都还是一个隐逸世家,整个家族没有一人出仕。 “唐家不是一直隐逸着吗,唐立来参加科举,唐家家主可知道这件事?” 白离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我听说,唐家家主算出这几年大楚朝会有大动荡,这才派唐立出仕的。” 这话,师父也说过。 白离点了点头,“行,那我跟你去看看。” 清风楼是前朝一个致仕的老官员所建。 他致仕后无事可做,就遍邀京都的文人们前来喝酒吃茶,吟诗作赋。 时间一长,清风楼就成了京都文人们集会的特定场所。 白离和梁成广到清风楼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不少人了。 白离扔了二两银子在门口小厮手里,小厮热情招呼他们里面坐,给他们上茶端水。 唐北被众多科考学子围在最中间,周围水泄不通,却仍旧面目从容。 他的眉眼和唐立很像,但如果说唐立是清逸的水墨画,那唐北就是岸上的青花瓷,典雅中多了一丝贵气。 白离感觉到有目光看向自己。 唐北的目光落在了白离的身上,白离愣了一下,见唐立冲自己微笑点头,也回了一个笑容。 “白哥,你认识唐北?”梁成广疑惑。 白离摇头…… “那他怎么冲你笑?” “兴许是看我长得俊俏。” 梁成广认真地看了白离一会,“有可能……” “唐公子,您就别卖关子了,快把您写的答案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心里大概有个底啊。” 白离竖起耳朵。 “既然大家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就献丑了。只是这答案在下也不能保证全对,各位作个参考就行。” “唐公子莫要谦虚。” “就是,若是您都答不对的,那我们这些人就更没戏了。” 唐立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白离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对。 白离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约莫对了六七成,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梁成广,怎么样?” 梁成广面露欣喜之色,“贡士没跑了。” 白离笑了,“答案也对到了,要不咱们走了?” 梁成广点头,两人刚起身,门外就有人通报。 “二皇子殿下驾到。” 白离同众人一同跪下。 “听闻今日清风楼诗会,本宫也来凑个热闹。诸位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站起来,其中一个文人连忙用袖子将一旁的板凳擦干净。 “二皇子殿下请坐。” 白离用手肘戳了戳梁成广,低声道。 “你可没说楚之言也要来。” 梁成广也头大的很,“我也不知道啊。” 如今二皇子来了,大家都围着二皇子,白离和梁成广两人这时候离开,太过显眼。 第32章 孔太傅有两张脸 既然没法子走,白离和梁成广选择了窝在角落里当背景板。 梁成广没有忘记,几年前他不过是揣了宫里几个糕点,就被二皇子大骂上不得台面。 自那以后,梁成广出门再没有打过包了。 被楚之言整出心理阴影了。 白离没有忘记,几年前二皇子发癫一边嚷嚷着要给他母妃报仇,一边把他推进了池塘。 自那以后,白离苦学游泳,泳技一流。 也是被楚之言整出心理阴影了。 五年后的楚之言明显不一样了许多. 没了从前的肉感,显露出了他原本修长的身躯,一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有种痞坏痞坏的感觉。 白离心想,比起楚之言,她还是喜欢楚之谨那种正经帅。 等等,啊呸,谁喜欢楚之谨啊。 “大家都别拘谨,继续做你们的事,当本宫不在就行了。” 楚之言的到来让一些从没接触过王公贵族的文人们十分拘谨。 此时他这样开口,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一些有心在楚之言面前露脸的文人开口道,“今天既然是诗会,我们又已经对完了答案,不如来玩飞花令吧。” “这个好,咱们就来玩飞花令。” “既然如此,咱们就以花字来开头,大家以回字形为顺序,挨个传下去,若是答不上的就喝酒。” 跟在二皇子身旁进来的宋德全站起来制定规则。 众人见宋德全在二皇子身旁,认定他是二皇子的人,地位定是不凡,纷纷赞同。 以唐北和楚之谨为中心,中间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正好成了多了几个圈的回字。 “本宫才疏学浅,怕多来两圈就答不上了,不如本宫先来。” “二皇子太过谦虚。” “那就二皇子先来。” 最角落的白离:怎么的突然就玩上呢,好想走…… “花萼夹城通御气,芙蓉小苑入边愁。”楚之言开头道。 “梅花得意占群芳,雪后追寻笑我忙。” 唐北接上…… …… 今日的诗会既楚朝有第一才子唐北,又有二皇子楚之言,大家都憋足了劲想要露脸。 截至到白离前面,快二十个文人,就两个人没答上,喝了一杯酒。 而大家超常发挥的结果就是,他们把自己会的带花字的诗词全给背完了。 白离:一旁的文人好心的提醒白离,“白公子,到你了。” 白离:白离端起酒杯,“白某才疏学浅,自罚一杯。” “等等……” 白离瞪大眼睛,看到楚之言看向自己。 “白公子答不上,本宫替他答一个。「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二皇子才学过人,白离在这里谢过二皇子解围。” 楚之言盯着白离,吐出两个字,“不谢……” 众人替楚之言鼓掌得时候,看向白离的眼里也多了两分羡慕。 唐北在二皇子身旁,二皇子都没有跟他多说两句话,如今却主动替白离答题。 白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正懊恼自己怎么又被楚之言给盯上了的白离: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对白离充满羡慕嫉妒恨的还有宋德全。 在太子府的时候,这白离就惯会讨好太子。 让他在太子府整整做了五年的太子陪读,都没得到太子正眼看一眼。 如今他好不容易入了二皇子的眼,这白离又要来插一脚。 集会上,楚之言对白离的态度让她毛骨悚然,总觉得楚之言不怀好意。 害的白离回家后狠狠地搓了一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 于此同时的太子府收到了皇帝口谕,让楚之谨进宫一趟。 御书房内…… “儿臣拜见父皇。” “朕今日让你来,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如今朕上了年纪,你们兄弟几人也大了,该成长起来为朕分忧了。” “父皇正春秋鼎盛,何来上了年纪一说。” 皇帝的面上带了笑意。 “朕有意过些时候,让礼部给你弟弟们请爵,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人一起入朝,学着处理政事。” “但凭父皇吩咐。” “太子,这些年你可有怨过朕,怨朕早早将你送出皇宫,怨朕偏心你的弟弟们。” 皇帝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个大儿子,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表情。 楚之谨心里冷笑。 这父皇真是贪心,一边做着偏心的事,一边又希望自己不要怨恨,乖乖的听他的话,当他的棋子。 但面上,楚之谨仍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父皇哪里的话,儿臣母后去的早,父皇又政务繁忙。儿臣当时一个孩子,一个人在宫中规矩众多,又没有母后在身旁教导,难免有许多错处。 父皇能早早允了儿臣出宫独住,不仅不是冷落儿臣,反而让儿臣过得更加轻松自在。儿臣感激还来不及,谈何怨恨。” 楚之谨将皇帝听了丽贵妃的枕边风,将他赶出宫去分府别住,说成了皇帝允了他分府别住。 皇帝摸了摸胡须,“朕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如今看到太子你没有辜负朕的苦心,朕很是欣慰。还有第二件事,你舅舅不日要回京一趟,到时候朕希望你能带人去城门迎接。” 楚之谨有些惊讶,“舅舅要回来了。” 他眼中的惊讶不似作假,皇帝微微放心,看来这些年太子和崔家确实没有什么联系。 “是的,自从当初你母后去了,你舅舅一家自请去蓟州守关。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京,你可要替朕好好接待,莫要让忠臣寒了心。” “儿臣遵命。” 终于迎来了放榜日。 白离叼着油条,正准备出门去看榜,忠贤府的小厮就已经跑回来了。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白离眼睛一亮,“可是中会元了?” 那小厮面色尴尬,“少爷……少爷只是中了贡士。” “那你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本少爷还以为自己中会元了呢。” 白忠从后面敲了一下白离的脑袋。 “你几斤几两整个忠贤府上下谁人不知,能中贡士都咱们祖上烧高香了,还好意思说什么会元。” 白忠嘴上说着,却仍旧是乐呵呵的给了那小厮赏钱。 “去,给账上说,今日全府上下都发一吊钱。” “好嘞老爷。” 白忠转过头来看着白离的时候,又将脸板着。 “今日别乱跑,等老夫下了朝回来,带你去太傅府和太子府道谢。” 说完,白忠就乐呵呵的上朝了。 他就知道他们家离儿是个好样的,第一次就中了贡士,可不得把朝堂里那些个老头给羡慕坏了。 “爹,太傅府就别去了吧,那老东西老是罚我!”白离冲着白忠的轿子吼道。 白忠伸出一个拳头,示意白离老实一点。 白离撇嘴,回府待着去了。 白离老跟秦适他们说,孔太傅有两张脸。 比他位高的人,他笑脸迎人。 比他位低的,他横眉冷对。 大家都深表认同。 白忠虽说只是个三品官,孔太傅是一品。 但奈何孔太傅的一品没有实权,只是虚衔。 而白忠虽是三品,却有着监督整个大楚朝,随时可以开骂任何人。 所以孔太傅见到白忠带着礼物来拜访,笑容直咧到了耳根,那叫一个热情。 “这些年犬子多亏了孔太傅的教导,这些薄礼还请孔太傅收下。” “欸,白大人客气。教授白公子都是老夫该做的,哪能收礼。” 孔太傅半推半就,欲拒还休的收了礼,将白家父子俩送到了大门口。 “爹,咱还要去太子府啊?太子老有钱了,看不上你这点东西。” “礼数不能废。” 白离撇嘴,行吧。 “白大人请。” 小厮将白离父子俩请到了厅堂,白忠带着白离跪拜。 “见过太子殿下。” “白大人不必多礼。” 白忠拉着白离向太子道谢。 若不是这些年白离在太子府跟着太子学习。 特别是最后一段时间,若没有太子监督着白离没日没夜的刷题,白离还真不一定能中贡士。 “白大人过誉了,还是白离自己聪慧,不然做再多的题,也是考不上的。” 白离听着自家老爹和太子在那商业互吹,无聊的抠手。 “若是白大人信得过孤,不如让白离这段时间继续在太子府准备殿试。” 白忠眼睛一亮,他正愁自己这女儿好不容易抱佛脚熬过了会试,殿试可怎么办,太子就给他想办法来了。 第33章 太子殿下,我一定努力 “那这,多麻烦太子殿下。” 说完,白忠像是怕楚之谨反悔一样,连忙把白离推到楚之谨那边。 “那微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离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白离不情不愿的给楚之谨行了一个礼。 可怜她早上还在感叹终于不用接受楚之谨的魔鬼训练了呢。 白离就这样又在太子府住下了。 楚之谨替她收集来了这些年大楚朝的时政热点,逼着她一个一个的给出对策。 若是回答的好,午饭加一个鸡腿。 若是回答的不好,就只能吃清粥配小菜。 白离每日白天恨楚之谨恨的牙痒痒,到了晚上又抱着楚之谨的大腿千恩万谢。 “白离,你每日这样极端,不累吗?” 楚之谨俯身看着面前不停地念叨「楚之谨谢谢啊,楚之谨我谢谢你啊」的少年。 “不累不累,太子殿下每日监督我更辛苦,我来给您捏捏肩。” 白离的力道恰好,楚之谨舒服的眯起眼睛。 白离正捧着楚之谨给的书在那背诵,猛然抬头看到楚之谨正盯着自己。 “干嘛?” 白离戒备的后退一点,“这些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能再增加了。” 楚之谨嘴角一勾,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 “孤是在想,若是你能表里如一就好了。” 表里如一?白离的思绪飞快运转。 楚之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我是装男人了?所以说我表里不如一? 不可能的,我隐藏的这么好,他没道理发现。 白离想不明白楚之谨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多说多错,于是冲楚之谨露出一个傻笑,不做回答,继续背书。 “太子殿下,您的信。” 竹青知道太子殿下做事一向不避讳白离少爷,于是直接上前来将手中的信交给了楚之谨。 白离好奇的看了一眼楚之谨手中的信,没有询问,很快就将眼神收了回来。 楚之谨也不遮掩,当着白离的面就将信拆开来看。 一炷香的时间后。 “给我?” 白离看着楚之谨递过来的信,指了指自己? 楚之谨点头,“你看看,然后告诉孤你的想法。” 行吧,让我看就看。 反正这光天化日的,白离也不怕自己因为知道了楚之谨的秘密而被杀人灭口。 这是楚之谨的外家慕家寄过来的信。 信中写道,按照楚之谨给的办法,军中果然发现了两个北凉国的内奸,但是他们并未声张,会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将他们揪出来。 同时,北凉国最近频频骚扰蓟州防线,似有想要开战之意。还望京城这边做好准备,可能没多久大楚朝和北凉国之间就会有一战。 白离将信塞回给楚之谨,楚之谨拿出打火石,火舌瞬间将它吞没。 “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这东西是我不给钱就能看的吗? “北凉国频频骚扰蓟州防线,那就派兵与他们打一仗呗。” 楚之谨摇头,“不可。蓟州兵力物资只能够支撑与北凉国打三天。时间一长,就会暴露蓟州防线并不牢固的事实,到时候北凉国得知真实情况,大兵压境,蓟州不保。” 白离: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就让朝堂派兵派粮,支援蓟州。” 楚之谨摇头,“朝廷不会这样做,父皇最重平衡,蓟州偏远难以掌控,若是让蓟州兵力强盛,他会更加寝食难安。 且大楚朝虽商业繁荣,但国库近几年来一直空虚。就算父皇同意发兵蓟州,但这个花费朝廷也负担不起。” 真难搞…… “那就……”白离认真的想了一下。 “打也不能打,认怂就要丢了蓟州。不如这样,我们先假装要打。送少少的兵马粮草到蓟州,营造出一种我们不怕打,可以打的样子。 同时朝廷这边利用拖延下来的时间,加紧准备,筹钱筹粮。若是真开打了,那就将兵马粮草送过去。若是没打起来,正好充盈国库了。” 楚之谨听了白离的分析点点头,“你倒也不笨。” 白离哼了一声。 她才不会说,这几天楚之谨天天让她分析那些大楚朝的时政热点,还真给她培养出一些政治素养来了。 白离眼珠子一转,“太子殿下,我斗胆问一句,您把这些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笨,那你猜猜看?” 不想当皇帝的太子不是好太子。 如今圣上有四个儿子。 大皇子也就是太子楚之谨,虽没有母后支持,外家也远在蓟州,没法将手伸到京城来。 但楚之谨有多聪明,白离上一世这一世都是见识过的。 蓟州那边暗中对他也是绝对的支持。 只要到时躲过了二皇子的那场造反,最后楚之谨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 二皇子楚之言,睚眦必报,疯子一个。 虽说前些日子替她在众人面前解了一次围,但他后面还有对他们白家恨之入骨的曹家。 三皇子楚之慎,搁西苗国做人质呢,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大楚。 四皇子楚之行,和他娘他外家一样默默无闻,是个绝对的冷灶。 也就是说,最后坐上皇位的,不是楚之谨就是楚之言。 若是楚之言最后坐上了那个位置,白离打了个冷颤。 “太子殿下,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罩着我啊——” 楚之谨微微皱眉,这说法…… “孤可是听说,那日你去清风楼,与孤的二弟倒是打得火热啊。” 白离微微皱眉,这说法…… “天地良心啊太子殿下,那楚之言是个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几年前还把我推池塘里呢,我哪敢跟他走近了,那日是他莫名其妙要给我解围的。” 白离恨死楚之言了。 自己喝杯酒就完了的事,他硬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让别人以为自己得了他的青睐。 心里绝对憋着坏,不知道要怎么暗算自己呢。 白离眼巴巴的看着楚之谨,就差没有伸出三根手指发誓,她绝对没有跟楚之言不清不楚。 楚之谨被白离看得不自然地哼了一声。 “想要成为孤的人,等你殿试结果出来再说吧。” “好嘞太子殿下,我一定努力。” 第34章 二甲第一名 殿试这天,白离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袍,用束带将墨色长发捆了起来,整个一翩翩公子形象。 殿试在金銮殿举行,八十多名贡士站在大殿之中等候皇帝的到来。 “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离随众人一同跪了下去。 “平身,今日朕来做你们的考官,你们以后就是朕的学生。看到你们,朕就像是看到了大楚朝未来的希望。 所以今日你们一定要拿出自己的真才实学,朕可是很期待未来在朝堂上看到你们这群年轻人啊,呵呵。” 天子门生,就是这样来的。 皇帝的一番话让大殿下的一群考生们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入朝为官,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帝说完这一番话,就坐到了龙椅上,俯视下面的众人。 太监们则立刻将考卷发到每个人的手里,考生们需要在两个时辰内回答完这些题目。 白离从太监手里接过题纸,浏览了一番,忍不住挑眉。 楚之谨这厮不愧是押题王。 上一次贡院的题他就押对了许多,这次的殿试更是押的八九不离十。 看看这最后一道,若是北凉有意对大楚宣战,应如何应对。 白离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提笔沾墨后,便开始聚精会神地回答。 大殿上的香开始徐徐燃烧。 与此同时,楚之谨则率领众多官员等候在了城门口。 城门外远远扬起一阵尘土,紧随而来的是训练有素的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铠甲,神情坚毅。 因常年待在蓟州,风沙洗面,整个人显出粗犷。 而那一双深沉的眼眸,却透露出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粗人。 “慕将军这些年为百姓,为大楚戍守边关辛苦了。” 楚之谨翻身下马,带领官员们上前迎接慕飞鸣。 慕将军也连忙下马,向楚之谨行了一个礼。 “微臣不敢,微臣不过尽了自己应尽的本分。” 楚之谨将他扶了起来,“将军府孤已经派人打扫干净,慕将军回去就能住了。” 慕飞鸣这才起身好好打量楚之谨。 当初他被皇帝派去蓟州的时候,妹妹难产去世,太子又才一丁点大。 他怎么恳求皇上让他多在京城呆几年,皇帝都不同意。他无奈带着全家迁去蓟州,满心都是对太子的担忧。 万幸,如今太子已经平安长大。 楚之谨看到自己舅舅的眼眶红了,何尝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慕将军长途跋涉辛苦了,先回府歇息吧,孤明日再来探望。” 众人面前,慕飞鸣也不敢太过亲近太子,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到,白离揉了揉自己的发酸的手腕,让太监将自己的题纸收上去。 太监将题纸收上去后,并不立刻呈给皇上,而是先给等候在一旁的几位大臣审阅。 他们粗略翻看,定出等级之后,再把自己觉得最好的几张呈给皇帝。 考生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待在大殿,要去大殿之外站着等候了。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几位大臣交头接耳后,将一堆题纸中的几张呈交给了皇帝。 殿外是看不见殿内的情景的,一些心理素质不太行的考生们已经开始紧张。 白离眼睁睁的看着前面那个少年双腿不停的抖动,抖的她脑袋都开始晕了。 相反于前面那人紧张的不得了,白离的心态倒是很好。 只要进了殿试,不管名次如何,她作为督察御史的独子,都肯定会待在京城做官。 至于一甲前三名,白离虽然有楚之谨的押题,但也没指望自己能中个什么状元探花什么的。 状元探花什么的,是想法、文采、身份地位,背后家族的综合考量,白离可不认为自己能争的过唐北他们。 很快,皇帝就选出了这次科考的一甲,开始金銮殿唱名。 状元唐北,榜眼贺长青,探花左晨阳。 唐北不必多说。 作为世家大族唐家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出仕的人,就算他的才学不是特别出众,皇帝也会给给唐家一个面子,在一甲的三个位置中给唐家留一个。 榜眼贺长青,与白离同为太子伴读,寡言少语,五年来与白离他们交流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但他的才学,没有人能够怀疑。 左晨阳,也就是刚才站在白离前面发抖的那个人。 寒门出身竟然能一举得到榜眼的位置,让许多人都非常惊讶。 当然,惊讶的人中不包括白离。 她上一世虽没有第一次就科考成功,但一甲前三名是谁她还是知道的。 除了状元变成唐北以外,榜眼和探花都没有变动。 想到这里,白离多看了一眼左晨阳。 多俊的一个少年郎,可惜没做两年官就被砍头了。 殿试的名次出来之后,除了前三名有资格让皇帝亲自宣读,其他人都由太监宣读名字。 白离都准备好在倒数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太监第一个就念出了她的名字。 “白离,二甲第一名,赐进士出身。” 白离连忙站出来,跪下谢恩。 她今日早上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她不会白跑一趟。 白离当时还吐槽,只要参加了殿试就必定会有个名次,当然不会白跑一趟。 倒是没想到,给自己来了这么大个惊喜。 一甲前三名上马游街,将整个京都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们身上。 白离他们这些二甲三甲的,想游街可以跟在状元他们的马屁股后面走,不想的该干嘛干嘛去。 白离没兴趣跟在人家马屁股后面转悠,出了金銮殿就回忠贤府给白忠报喜去了。 楚之谨告诉慕飞鸣回府之后好好休息。 慕飞鸣可不敢好好休息。 皇帝生性多疑,自己若是真回府就歇着了,皇帝定会觉得自己自恃功高。 于是慕飞鸣回府收拾妥当之后,换了衣服,连夜就到宫门口跪着去了。 “慕将军,皇上请您进去。” “多谢公公。” 太监将慕飞鸣带进了御书房。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飞鸣跪在地上恭敬的给皇帝行了一个礼,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看,不管你是才华横溢还是武功盖世,朕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朕让你跪下就得跪下。 “慕将军快请起,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君臣有别,皇上视微臣为一家人是皇上爱民如子,微臣不敢逾越。” 皇上脸上的笑意更甚。 慕飞鸣起来之后,将边关的情况细细跟皇帝说了一遍,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 “看来慕将军对蓟州边境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些年真是辛苦慕将军了。” “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既然你如今已经回京,那以后就不必再去蓟州那个苦寒之地了。这些年你在外辛苦,作为补偿,朕决定让你安心在京城养老,享享福吧。 至于蓟州那边,朕自会安排别的人接管。” 慕飞鸣瞪大双眼,愣了一下。 “回皇上,臣正值壮年,还能为国效力……” “不必多说了。” 皇帝打断他的话,“就这样定了,退下吧。” 第35章 狡兔死,走狗烹 慕飞鸣咬了咬牙,“是,皇上。” 出了皇宫之后,慕飞鸣还沉浸在愤怒之中。 他慕家为大楚镇守边关十余载,在蓟州最飘摇的时候,是他带着儿子还有将士们一刀一剑护住了蓟州的安稳。 他为了蓟州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几个儿子也接连死在了蓟州的边境动乱中。 如今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将慕家的存在从蓟州抹去,随意指派一个人去接替。 等在外面的随从见慕将军面色铁青,大气不敢出一下。 楚之谨第二天一早到慕府的时候,慕飞鸣正在院中打桩。 拳拳生风,招招带着狠劲,咔擦一声,木头桩子出现了一条裂缝。 慕飞鸣这才收手,看到站在远处的楚之谨。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慕飞鸣赶忙行礼,楚之谨上前将慕飞鸣扶起。 “这里没有外人,舅舅唤孤之谨就可。” 慕飞鸣想要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变成长长的叹息。 “之谨,是舅舅无用。你娘去的早,本以为舅舅在蓟州能成为你的一个依靠,可如今……” 楚之谨示意慕飞鸣坐下。 “可是昨晚舅舅进宫,父皇对舅舅说什么。” “皇上要将我圈禁在京都,另外派人接手蓟州……”慕飞鸣嘲讽的笑了笑。 狡兔死,走狗烹。帝王之术,向来如此。 “我就说,这么多年不许我回京,怎么如今突然让我回来看看之谨你,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恐怕,接替我的人现在已经到蓟州了吧。” “那舅母她们?” “还在蓟州。” 皇帝太心黑,让妻子待在蓟州作人质,这样自己在京都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楚之谨沉吟了一下,安慰道,“舅舅莫急。” “之谨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军中不是还有两个北凉的细作吗,倒是可以一用。” 忠贤府这几日都洋溢着欢欣的氛围,白忠每日上下朝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就差放声大唱喜洋洋了。 他这么开心的原因无他,是因为白离的官职任命下来了。 六品京官,督察院都事,白忠的直系下属。 这意味着皇上肯定了白离的才华,认为她将来有能力接白忠督察御史的位置。 曾几何时,白忠还捧着刚生下的白离偷偷抹眼泪。 想着离儿一个女儿身,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他们白家又树敌众多,恐不得善终。 如今白离顺利入朝,白忠悬着十几年的心已经放下一半。 只要将离儿女儿身的身份瞒好,他们白家的百年荣耀必将延续下去。 白离顺利做官,欢喜的不止宫外白家,还有宫内太后。 太后自从听了白离的话,每日都让不同的嫔妃们去她宫中请安。 老年人觉少,嫔妃们便每日早早的到慈宁宫去,想方设法的逗太后高兴,跟太后聊天。 慈宁宫从早到晚都笑声不断。 正如笑一笑十年少,这些年下来,太后的身体还真慢慢的好起来了。 只是苦了那些个嫔妃,不仅要费尽心思去争宠,还要抽空编笑话去讨好太后。 算下来,一年到头见太后的时间,比见皇上的还多。 这日太后吩咐嫔妃们不必来请安,皇帝来就行了。 “母后,听说您叫儿臣有事。” 太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也一把年纪了,坐着说话吧。” “哀家这次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觉得白家小子怎么样?” 白家那小子…… 皇帝回想了一下,“母后可是说督察御史白忠之子白离。” “正是……” “倒是有点小聪明。” 几年前她击鼓鸣冤,一天之内找出了她父亲被冤枉的真相,让皇帝印象深刻。 这次殿试,策论也写的出彩,不然皇帝也不会给她二甲第一的位置。 “哀家想将悦容许配给她。” 皇帝瞪大眼睛,“母后,悦容才十六岁,不急吧。” 太后嗔了皇帝一眼,“皇帝十六岁的时候通房就有两个了。” “可悦容比那白离还大一岁。” “皇帝是不喜欢白家小子?还是不喜欢哀家插手悦容的婚事?” 皇帝不敢忤逆太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白离才刚入仕,朕还不知道他办事能力如何。若是一个能力弱的,一直待在六品小官的位置,那悦容配她委屈了。” “这个好办,皇帝不知道她能力如何,给她件事考考她不就好了。” “儿臣都听母后的。” 第36章 功德榜 白离作为实习六品小官,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是可以不必上朝的。 这日却收到了皇帝的诏书,让他们这些新入仕的官员都上朝去。 白离到金銮殿的时候,碰到了梁成广他们。 梁成广远远的就冲着白离打招呼,显然还处在他居然做官了的兴奋之中。 当初与白离一起在太子府做伴读的几人,除了宋德全科考失利,傍上了二皇子的大腿,秦适进了兵营当兵,其他几人都入了仕。 梁成广和韦庄成了翰林院庶吉士,等转正之后就能成为翰林院编修。 贺长青自请去密州当知府,期满之后回京应该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到齐之后,等了一会皇帝就出来了。 “朕今日召众爱卿来,是有一事要大家出个主意。北凉国屡屡骚扰我国边境,众爱卿说该怎么办。” “回皇上,我国国库空虚,万万打不得啊。” “还没说要打呢,宋大人这就认怂了。” “那刘大人倒是说点什么好办法出来吧。” 「皇上」,刑部尚书刘业开口道。 “微臣虽为文臣,但也有一腔热血。那北凉国屡屡来犯,因为什么?是料定了我们不敢大规模反击,才敢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依老臣之见,我们定要狠狠反击,让那北凉吃个大亏,才能让他们以后学会老实。” “刘大人想法不错,不过打仗可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钱从哪来,粮从哪来?” 刘业张了张嘴,没答上,恨恨地瞪了宋经纶一眼。 皇帝等下面吵的差不多了,慢悠悠的说道。 “朕那日殿试之时,倒是看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白离,你出来跟大伙讲讲。” 突然被点名的白离:? 同样的一个问题,她给楚之谨说一遍,考试写一遍,现在还要出来在朝堂上解释一遍,一题三答啊这是。 白离说完之后,朝堂上的一个个老头们摸着胡须。 “还是那个问题,白小大人,钱从哪来?” 宋经纶此问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白离。 白离心中将宋经纶骂了千万遍,这不是户部的问题吗,管她什么事。 户部尚书紧接着开口,“说来惭愧,这些年国库一年比一年空虚,就连白小大人所说的先拿一部分粮草做样子,怕是都有些困难呐。” “行了……”皇帝挥挥手。 “既然这法子是白离想出来的,那朕就把筹钱的事交给你。这可是你入朝以来,朕第一次给你交代活,可不要让朕失望。” 皇上都这样说了,白离还能说什么。 “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的目光在下面的人中一扫,又开口道,“太子,这事你跟他一起去办。” “儿臣遵旨。” 下朝—— 白离跟在楚之谨身后,忧伤的看着他。 “你再怎么盯着孤,孤也没法给你变出钱来。” 白离用手肘去撞楚之谨,“你好歹也是个太子,兜里肯定有钱,如今国家有难,你就慷慨解囊吧。” “你们忠贤府百年基业,想来家底也不少,不如也捐出来解燃眉之急吧。” 白离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忠贤府那点钱还等着用来给我爹还有祖母养老呢。” 白离突然眼前一亮,“太子殿下,你说大楚明明商业繁荣,为什么国库却穷成这样?” “因为钱都掌握在那些商贾和贪官手里。” “要不我们雇几个人去挖那些朝中重臣的地窖,保管挖个两家就能凑够这次的兵马粮草钱。” 楚之谨给了白离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开个玩笑嘛,你这人就是太严肃。贪官动不得,那些商贾我们还动不得吗。” 楚之谨看白离这是要走歪路了,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白离,孤警告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的意思是让那些富商大贾们捐钱,他们那么阔绰,兵马粮草钱对他们还不是毛毛雨。” 楚之谨终于来了兴趣,“可以一试。” “这事还得问问皇上的意思,若是没有他的点头,我们也不能贸然去办。” 最后白离和楚之谨敲定,由楚之谨去询问皇上的意思,只要皇帝点头,他们就开始着手去让那些富商大贾募捐。 慕府,慕将军请了一个戏班子到府里唱戏,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随着唱词有规律的动着,好不悠闲惬意。 “皇上,慕府一切照旧,慕飞鸣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皇帝点头,“周为那边如何?” “皇上放心,周将军已经扣住慕飞鸣的妻女,成功接管蓟州。” 殿外太监来报,“皇上,丽贵妃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 丽贵妃和出去的侍卫擦肩而过。 “皇上,您偏心。” 丽贵妃得到了慕飞鸣此次回京名为看望太子,实为圈禁的消息,心中正欢喜太子丢了靠山。 紧接着又听到,皇帝居然派太子和他的那个伴读,为蓟州筹集兵马粮草钱的消息。 难免担心慕飞鸣一事是皇帝在提前解决外戚,真心想要培养太子接班。 皇帝心情正好,见丽贵妃在自己面前撒娇,哈哈大笑。 “爱妃说说,朕怎么偏心了。” “皇上您给太子那么重要的差事,却都还没有让言儿入朝,可不是偏心吗。言儿知道太子都开始给您分忧解难,自己却只能窝在宫里,不能为父分忧,为此还自责了好几天呢。” “还有这事?” 皇帝将丽贵妃拉近怀里,“言儿的孝心让朕感动。你也是,明知道朕最心疼言儿,也不劝着点他。” “臣妾怎么敢妄言。” “都是朕不好,这些日子忙忘了。过些日子,朕就会给言儿封亲王,让他分府别居,同太子一同入朝。” 丽贵妃眼中划过惊喜之色,“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 “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说着,丽贵妃就贴了上去。 “爱妃,这里是御书房。” “又没有人看见。” 门口守着的两个太监默默退后一步。 楚之谨将一张盖着玉玺的白榜放在白离面前的时候,白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楚之谨……” “嗯?” “真为那些即将大出血的商贾们感到荣幸。” “想要让孤相信你,就收起你那幸灾乐祸的笑容。” 京都,天子脚下,不缺朝中重臣,更不缺富商大贾。 白离他们的第一站是田家,京都第一富商,掌管着大楚近半的布坊。 马车停在了田府门口,侍卫上门房通传,很快就跑了回来。 “公子,田家老爷不在。” “你再去问一遍,这次记得说是太子想要拜访他。” 侍卫又跑了过去,没一会,田大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田大人请起。” 田和豫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心里更是没底,好端端的太子来找他作甚。 太子的名号就是好使。 白离和楚之谨被田大人弯着腰请进了田府,上了茶,喝了一口后,白离才慢悠悠的开口。 “田大人呐。” 田和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白大人,太子殿下,草民就做了点小本生意,草民是清白的啊。” “田大人你看你,动不动就跪着,接下来的话本官还怎么跟你说。” 田和豫这才坐了起来。 “是这样的,最近朝堂要向蓟州送一批兵马粮草。虽然说钱,朝廷是不缺的。 但你们不是老说着没机会为国家做贡献吗,就想着这些机会肯定得先紧着你们,所以就来问问,田大人准备捐多少。” 白离笑眯眯地看着田和豫。 田和豫咽了一口口水,原来是要钱,那就好办了。 “蓟州危急,我们这些百姓定然义不容辞,草民愿出一千两略尽绵薄之力。” 楚之谨的脸色微微一沉,一千两,这些个富商大贾平时偷税漏税都不止万两。 白离仍旧是笑眯眯的,“一千两,田大人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田和豫苦着脸,“大人有所不知,前些年干旱,我们田家施粥放粮耗费了许多家产。这几年生意又不好做,我们这田府是看着气派,实际上内里早就空了。” 白离也附和着叹气,“原来田大人是这么个情况,那倒是可惜了。” 说着,她掏出那张盖着玉玺的白榜。 “实不相瞒,皇上的意思呢,是让本官和太子排一张功德榜,把你们这些有善心的大人们的名字还有捐了多少银两写上去。 一张挂在告示墙上,让老百姓们知道知道你们的善心。另一张抄录下来,呈给皇上,也让他知道知道京都里还有你们这号人。 若是有个什么事,本官是说若是,也能行个方便不是。” “既然田大人实在是囊中羞涩,孤还是去找黄大人吧。” 白离点头,将榜一收,搭腔道,“也是,黄大人说要捐五十万两,理应排在功德榜第一。本官是想着田大人在坊间口碑最好,想让你排这第一名,好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没想到真是不巧。” 黄彦与田和豫素来不对付,他一听到黄彦那厮居然还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立刻急了,蹭的一下站起来。 “田大人怎么了?你别急,善心不分大小,等本官先去把前面那些人的名字银两写了,就来找你。” 这可怎么行,名字写在老后面了,皇上能看见吗。 “太子殿下,白大人,你们等等。” 第37章 楚之谨为国捐躯 “太子殿下,白大人,你们等等。” 两人停了下来。 “草民想起来了,草民的儿子过些日子要娶媳妇,草民早早的给他备下了聘礼。 可如今蓟州百姓还在危难之中,正所谓有国才有家,国家尚不安稳,犬子又有何颜面急着成家。所以草民决定捐出犬子的聘礼,为守卫蓟州出一份力。” 白离啪啪鼓掌,“田大人真是深明大义,那敢问令公子的聘礼有多少?” “一百万两?”田大人试探着说道。 白离立马拉住田大人的手,“田大人如此慷慨,真是蓟州百姓之福啊!太子殿下,快快备笔墨,将田大人慷慨捐献一百万两写上去!” 不一会,白离捧着功德榜,带着数十个大箱子从田府走了出来。 田大人在后面挥手,“太子殿下,白大人,有空常来啊——” 白离又用了相同的办法,拜访了黄府、孙府……和刘府。 “筹了多少银子了?” 马车上,楚之谨侧过头来看白离手中的功德榜。 “四百八十万两。” 白离小脸皱起。 虽说京都多富庶的商贾,可能像田和豫那样随手拿出一百万两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剩下的都是几十万两。 现在距离皇上要的五百万两,还差二十万两。 “剩下的不如让朝中的官员们捐吧。” 楚之谨出了个主意。 白离摆手,“那群老东西一个比一个抠搜,你让他们掏钱出来,信不信他们能递十张折子去皇上那里弹劾你。” 她拉开马车帘看看马车到哪了,烟花楼的招牌一闪而过。 “停!” 吁—— 马车停了下来,竹青拉开帘子,“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楚之谨看向白离,白离指着马车外烟花楼的招牌。 “你看这烟花楼,像不像二十万两。” “你是想让烟花楼捐二十万两出来?” “不可以吗?太子殿下你可别看不起烟花楼,她们一年赚到的银子可比田大人他们还多。” 楚之谨纠结的不是这个,“若是他们捐了钱,那功德榜上该怎么写?” 恐怕第二天京都头条就写着:震惊!朝廷缺钱成这样,烟花楼老鸨豪捐二十万两。 白离一脸高深莫测,“待会你就知道了。” 楚之谨跟着白离进了烟花楼。 “白离哥哥,你怎么来了。” 蒲儿如今已经快十岁,每日在烟花楼里打杂。 之前白离问过他愿不愿意出来,他可以送他去学堂,蒲儿摇了摇头。 说他喜欢烟花楼,喜欢里面的各位姐姐们。 白离见烟花楼里的大娘也是真心喜欢蒲儿,就没有勉强,只是隔三差五的给蒲儿送点东西。 白离揉揉蒲儿的头,“哥哥找大娘有事,你带哥哥们去她好不好?” 蒲儿听话的点头,带着白离他们去了烟花楼的后院。 穿过大堂的时候,白离和周监正打了个照面。 周监正看到白离后面的楚之谨瞪大眼睛,“逆徒,你竟然把太子殿下给带坏了。” 白离拍了拍手里的功德榜,“我和太子殿下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倒是师傅你……” 白离打量了周监正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师傅您还是早些成家吧,莫要让你孤独的灵魂在外漂泊。” “老夫来这里也是有正事!” 白离作出一副嘘的样子,“我懂我懂。” 周监正风中凌乱,人家真的有正事!她懂什么了懂! 后院鲜少有客人踏足,大娘正拿着一根细竹编来回踱步。 她的面前站着五个娇柔姑娘,头上顶着碗,嘴里咬着筷子,笔直地站在那里。 白离悄悄跟楚之谨感叹,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来烟花楼接个客居然还有这么多规矩。 “哟,这不是白家小公子吗,来开荤啊?这位是?” 老鸨的目光落在了白离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哎哟,小帅哥。 他虽打扮低调,但身姿挺拔,浑身气宇轩昂,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心中莫名有些悸动。 “大娘,这位是太子殿下。” 老鸨连忙跪下行礼,后面的几个姑娘一惊,头上的碗砸在地上哗啦一声。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老板娘,我们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太子殿下唤奴家莞儿就行了。” 楚之谨:白离见楚之谨为难,替他开口道。 “是这样的大娘,朝廷要出兵蓟州,如今还差二十万两银子。我们都知道您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户,所以来问问您是不是……” 原来是来要钱的呀,老鸨示意姑娘们给他们端茶上水。 “白公子最近几天在京都的举动,奴家也有所耳闻。这二十万两,倒不是拿不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 “奴家给了这些钱,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要知道,田大人黄大人他们给了钱,还能把名字挂在功德榜上美名远扬。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好抛头露面,可不是给了钱,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吗。” 白离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道,“大娘这话就错了。” “哦?” “大娘这烟花楼,最近生意可是不太好吧。” “白公子还会看风水呢。” “周监正正是在下的师傅。” 老鸨来了兴趣,“白公子继续说。” “做生意呢,讲究的就是有出有进。大娘今年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钱,但是用钱的地方却没几个,钱攒了不老少吧。 你这样是不行的,钱都到了你的荷包里了,别的人靠什么活,你得匀点出来这世道才会容你,你这生意才能做的长久。” 老鸨点了点头,“白公子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烟花楼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捐个二十万两出来也不是不行。” “不过嘛”,老鸨将目光放在了楚之谨的身上,一双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白离都做好让楚之谨为国捐躯的准备了。 “得让太子殿下给奴家题个子字才行。” 半晌后,白离和楚之谨拿到了二十万两,老鸨拿到了财源广进的牌匾。 「对了白公子」,白离回过头来。 “你那么会算,可算到你跟我们烟花楼有缘分吗?” 第38章 你看好孤吗 白离没有多想,自己英俊帅气,这老鸨想跟自己有缘也能够理解。 但可惜她少了个玩意,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来照顾烟花楼的生意。 第二日,白离和楚之谨站在金銮殿上,身后依次摆着二十多个木箱,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将金銮殿都照的比平时亮堂。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好啊,你们俩真是好样的。” 白忠戳了戳站在前面的刘业,刘业站出来说道。 “太子殿下和白离大人仅仅用了几日时间,为朝廷筹得了五百万两,解了蓟州的燃煤之急。我大楚朝能有这样的人才,多亏了皇上慧眼识珠。微臣真是恭喜皇上,得到了两位人才,是我大楚之幸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群臣纷纷站出来说道。 “好了好了,年轻人都这么能干,你们更要努力,别被他们这些刚进朝堂的比下去了才是。” “皇上说的是。” 下朝之后,和白忠走的近的几个大臣都纷纷过来夸奖白离。 “白小大人真是青年才俊,不输你爹当年的风采啊。” 白离被前辈们夸得飘飘然,心想这就是当官的感觉吗,上一世都没有发现,原来感觉这么好。 直到白忠崩了白离脑瓜子一下,才把她给整清醒了。 “勿骄勿躁。” 皇帝因为蓟州兵马钱解决了的好心情持续没多久,就被一封边关急报给浇灭了。 “皇上,蓟州那边出事了。” “一点小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皇帝接过密函。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为那个废物!”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水都震了出来。 “皇上息怒。” “息怒,要朕怎么息怒。这周为自从到了蓟州,大大小小的仗是一次没打赢,还逼得边境线后退了一里。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蓟州没了他慕家人就保不住了吗,这是明晃晃地在打朕的脸!” 太监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滚下去,别在这碍朕的眼。” 周为已经是皇帝手里最信任,最得力的一个武臣了。连他都没办法稳住蓟州,派别人更加没有用。 原以为自己将慕飞鸣圈禁在京都,他就能稳稳的掌控住蓟州,谁知道周为这样没用,把自己的计划全打乱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来人,传旨,封二皇子为晋王,四皇子为秦王,择日进行封王大殿。” 皇帝的贴身太监夏燎到慕府的时候,慕飞鸣正在和自己的小厮下棋。 “慕将军接旨。” “臣在……” “皇上感念将军的妻女都在蓟州,让你们夫妻俩分别两地实在不好。所以皇上恩准将军你继续回到蓟州镇守边疆,赏三眼尾羽,择日启程。”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 慕飞鸣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难色。 “这……” “慕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微臣虽不忍夫妻别离,但既然皇上认为微臣留在京城更有用处,那微臣愿意留在京城为皇上分忧。” “慕将军,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夏燎上前一步将慕飞鸣给扶了起来,“皇上让你回蓟州,定是有皇上的打算,您照做不就行了。” “奴才知道慕将军心里不平,但皇上是天子,将军您还是见好就收吧。” 最后一句话夏燎是在慕飞鸣耳边轻声说的。 “臣领旨……” 夏燎露出笑容,“这就对了。” 皇上下令让慕将军回蓟州,和封两位皇子为亲王的消息差不多是同一时间传出来的。 丽贵妃听到皇上竟然封四皇子为秦王,眉头一皱。 宫女连忙说道,“但是皇上封了二皇子为晋王。” 丽贵妃这才面色稍缓。 “可是皇上又允许慕将军回蓟州了。” 丽贵妃直接拿起茶杯砸在宫女的身上,“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宫女委屈惨了。 这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她要是不把好消息放在中间缓冲一下,贵妃娘娘不得更生气。 “好了,你下去吧,这里我来。” 丽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梅香重新给丽贵妃沏了一杯茶,“娘娘息怒。” “楚之行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宫的言儿一同封王。” “娘娘不必生气,秦王的名号可没有晋王尊贵。” 丽贵妃哼了一声,“那也不行,依本宫看给他封个郡王都是抬举他了,秦王,他也配。”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秦王,是太子殿下。” 丽贵妃的理智渐渐回笼,“你的脑子倒是转的快。太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办了个漂亮的差事,舅舅又重新拿回了兵权,眼下最风光的倒成他了。” “娘娘说的对,比起晋王,太子殿下才是娘娘最大的敌人。” “得找个由头让皇帝厌弃了他才行……”最好撤了他太子的头衔,给本宫的言儿。 梅香的眼珠一转,“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 梅香在丽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丽贵妃满意的一笑。 “若是成了,本宫定要好好的赏你。对了,言儿呢,本宫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他。” “晋王殿下这几日在宫外,一直没有回来。” 丽贵妃无奈的扶额,“太子都会给皇上办事了,他还天天在外面鬼混。等他回来了给他说一声,让他来跟本宫请安。” “奴婢遵命。” 慕飞鸣离京的时候,楚之谨前去送行。 白离问他,你怕不皇上知道了觉得你们俩勾结。 楚之谨一笑,“若是孤不去送,恐怕父皇才会觉得孤心虚。” 白离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这日白离去浔阳楼排队买酱肘子,正巧碰到楚之言前呼后拥的出来,后面狗腿地跟着宋德全。 白离赶忙把脸转过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楚之言走到白离地面前,“白大人躲什么?” 白离尴尬地笑了笑,“二皇子,哦不,晋王殿下,您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是真没看见您,若是下官看您了,早就过来跟您打招呼了。” “是吗?”楚之言歪头盯了一会白离,倏尔笑了出来。 “本王也觉得,本王和白大人关系这样好,白大人没道理要躲着本王。” 「正是正是」,白离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宋德全」,楚之言给了他个眼神。 宋德全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酱肘子递到白离的手上,“给白大人准备的,还望白大人不嫌弃。” 说完,楚之言就带着人走了。 白离看着手里的酱肘子,撇了撇嘴,真晦气,好好的酱肘子,没胃口了。 白离将酱肘子拿回家给了白忠,白忠不客气的直接让人拿酒拿筷子开干。 白离一想到楚之言看到自己时的笑容,还有那个眼神,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崔伯,给我准备马车,去太子府。” 楚之谨正在下棋,白离来了他头都没有抬一下。 “找孤何事。” “上次太子殿下说了,等我做官了,就能成为你的人,这话还算数吗?” 白离说出「成为你的人」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之谨愣了一下,嘴角一勾,“怎么,孤的两位弟弟都封王了,你还这样看好孤?” 第39章 虎口送食 “那必须啊,咱俩谁跟谁,我必须看好您啊。” 白离这话说的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没有一丝犹豫。 楚之谨心中一暖,面上却不显。 “那你以后就跟孤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楚之谨。 “还有何事?” “这就完了?” “不然呢?” 白离挠了挠头,“咱们不是该歃血为盟,再差也要桃园结义吗?” 楚之谨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白离的脑袋,“平日少看一些话本。” 行吧,楚之谨是老大,他说不用就不用。 白离凑到楚之谨身边搓手,“阿谨啊,你看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 阿谨? 楚之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白离这是在叫他? “谁允许你这样叫孤的?” “嗨,你这见外了不是。咱俩都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若是还叫你太子殿下,就显得我们这关系不到位。” 楚之谨深呼一口气,白离总是有一堆歪理。 “那孤也唤你阿离。” 楚之谨心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白离知道这种称呼有多怪异后,她自然就会改口。 谁知道白离听到楚之谨这样叫她,脑袋一歪,思考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 “阿离听起来还挺好听的,以前怎么没人这样叫过我呢?” 楚之谨:算了,她开心就好。 不再纠结称呼问题,楚之谨接上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说让孤帮你一个小忙,是什么忙?” 说到正事上了。 “是楚之言,阿谨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给干掉。最近这段时间,我每次看到他,他都冲我怪笑,瘆人的很。我怀疑他就是因为几年前没能把我淹死,心理扭曲了,憋着坏想整我呢。” “阿离……” “嗯?” “你太看得起孤了。” “所以呢?” “楚之言好歹也是晋王,背后有丽贵妃和曹氏一族,不是想杀就能杀的。” 「哎」,白离叹了一口气。 「不过」,楚之谨话锋一转,“给他添点乱孤还是能做到的。” 白离回忠贤府的时候,裁缝正在府上让白忠选布料。 白忠看着面前大同小异的布料,很想说随便来几匹就行了,结果就看到白离回来了。 “离儿,你回来的正好,看看这些料子可有你喜欢的。” 白离上前一看,都是上好的锦缎,怕是要上百两一匹,不是他们这个苦哈哈的忠贤府能消费的起的。 白离战术性后退一步,“爹,你贪污了。” 站在一旁的裁缝脸色一变。 白忠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不要生气。 “放心,干净的钱。让你选你就选,哪那么多废话。” 白离指着一批水青色的锦缎,“那就这匹吧。” 裁缝给白离量完尺寸,逃难一样离开忠贤府,生怕听到哪句不该听的话,被白大人灭口。 “别忘了早点把衣服送过来啊——” 白忠冲着那裁缝的背影吼道。 “爹,你还没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给我做新衣服干什么。” 都说随便扒拉一个京官,都能从他们床底下找出黄金万两。 白离每次听到这句话,都想拉着说话的人到他们忠贤府来看一看。 来看一看,他们忠贤府的床底下,那是比脸还要干净。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白忠不贪污不受贿,街上看到乞丐还要给两文钱。 真不是白离装穷,是他们忠贤府真的穷。 这就是为什么白忠要给白离做新衣服,白离这么惊讶的原因。 白忠见下人都退下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女俩,才开口道。 “你还好意思说,那日别人夸你两句你就飘上天了,什么话都敢应。” 白离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应什么了?” “五日后,晋王的暖府宴。你知道那宴会是做什么的吗?还是说你还真能给老夫领一个儿媳妇回来?” 白忠没好气的瞪了白离一眼,白离才恍惚响起那日刘大人拉着他说了一通,隐约提到什么宴席,好吃…… 她也没听清楚,就回道,“好说,好说,都听伯父的。” 白离猛地一拍脑门,“造孽啊!” 晋王的暖府宴,那可是楚之言的老巢。 她这哪是去吃席啊,分明就是去虎口送食的。 “爹,我能不去了吗?” 白离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忠,白忠将请帖往桌子上一放。 “请帖都送来了,你说呢?” 第40章 她偏不信命 皇上封了楚之言为晋王之后,还赐了他一座晋王府。 丽贵妃想要儿子能够风风光光地分府别住,向皇上请旨办一个暖府宴。 京都人都说这宴会名义上是为了给晋王暖府,实际上是丽贵妃为了挑选晋王妃而举办的。 “他楚之言选王妃真是好大的排场。” 梁成广瞪了白离一眼,“你还让不让我讲了。” “行,你继续继续。” “丽贵妃为了这场暖府宴,遍邀了整个京都的名门贵女。许多家里有适龄公子的,也会在暖府宴那天出现。借着丽贵妃的光,给自己孩子相看一个媳妇。” 白离叹了一口气,她这女扮男装的,既不找夫君,也不找娘子,的确不该去。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梁成广对这暖府宴期待的很,不明白白离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懂什么……”白离四十五度看天。 “小爷是那些女人得不到男人,去了反倒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六月十八,晋王府暖府宴。 白离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黄历,忌出行。 忠贤府的马车驶近晋王府的时候,晋王府门口早已经停满了马车,贵女们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由晋王府的丫鬟带进去。 “太子殿下驾到——” 白离和楚之谨前后脚到,由同一个丫鬟带了进去。 白离一进晋王府,就被里面的景观给震撼到了。 这是个八进落院子,穿过影壁,入眼的是宽阔的前院,数十个丫鬟小厮有条不紊的正在那里干活。 丫鬟带着白离他们穿过蜿蜒的走廊,又穿过月门,终于到来晋王府的后院。 叮咚泉水,亭台楼阁,假山环绕,花香满园,好不气派。 白离拍了拍楚之谨的肩膀,示意他节哀。 受宠的皇子和不受宠的皇子就是不能比的。 此时花园里已经到了好些贵女和贵公子们,三三两两,或在亭中赏鱼,或在花旁闲聊。 “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连忙向楚之谨行礼,楚之谨摆手,大家又起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白离和楚之谨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茶,周围时不时有些炽热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哦不,准确来说是落在楚之谨的身上。 “阿谨,你后面有一个姑娘在偷偷看你呢。” 楚之谨头都没回一个,当作没有听到。 “你真绝情,话说你二弟都开始相看王妃了,你要不也找一个,我看你后面那姑娘就挺标志的。” “孤没有兴趣,不劳你操心。” 白离撇嘴,多漂亮的姑娘们啊,若不是小爷与你们无缘,定娶一个回去。 “白公子……” 一道悦耳的声音在白离身后响起,白离转头一看,连忙起身行礼。 “白某见过大公主、二公主。” “白公子请起。” 楚悦容还想跟白离说几句话,一旁的二公主楚乐云开口道。 “皇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楚悦容不好意思让二妹看出来她的小心思,只能点头。 走了两步,楚悦容还转过头来跟白离挥手,白离也挥手回应。 等楚悦容走远了,白离才乐呵呵的转过头来,“看,大公主跟我挥手,却看都没看你一眼。” 白离的意思是自己比楚之谨受欢迎,谁知道楚之谨却一扇子打在她的手上。 「疼」,白离抱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的看着楚之谨。 楚之谨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男女有别。” 白离翻了个白眼,“希望阿谨你以后成婚的时候,也跟你媳妇说这句话。” “不劳你操心。” 二公主楚乐云是丽贵妃的女儿,今日母妃特意叮嘱她,要助凌姑娘一臂之力。 楚乐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姑娘身上。 凌薇是小官国子监丞凌大人的庶女,若是没有大机缘,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一个穷举子潦倒的过完此生。 她不甘心,这京城遍地都是名门贵女,凭什么就她不是。 就因为她命不好,生在小官家里,还是一个庶出? 她偏不信命。 正巧,一个女人找上了她。 “你是谁?” “你不必管我是谁,就问你一句话,想不想出人头地?” 凌薇的眼睛一亮,“你可以帮我?” “这是晋王府的请柬,进去听命行事,保管你成为太子的妾氏。” 凌薇眉头一皱,“不是太子妃?” 那宫女冷笑一声,“你胃口倒是挺大,若是你有本事成为太子妃也行。” “成……” 凌薇接过那药包,将它塞进怀里,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41章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她从太子殿下一进花园就开始关注他.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那才是配的上她的男人。 不知道花园里谁最先提议,要玩投壶赢彩头,众人纷纷应和。 毕竟今日来晋王府都是为了相看对象,结果这男子与男子一堆,女子与女子一堆,隔了老远,连话都没机会说,还如何相看。 一同玩投壶,倒是个不错的打破僵局的机会。 “本王将这玉佩拿出来做彩头,谁若是能够赢了本王,这玉佩便赠予她。” 楚之言不知何时出现,此刻的他身穿白色长袍,身姿修长,一缕碎发随风飘动。 眼睛都不眨地从腰间取下通体翠绿地玉佩放在盘中,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那玉佩价值不菲。 在座的姑娘们红鸾星狠狠地动了,都跃跃欲试想要赢得那枚玉佩,和晋王殿下结下不解之缘。 凌薇看到晋王的时候,也红了脸。 但她一看到一旁的太子殿下,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晋王又如何,她要的是太子妃的位置。 在座的公子小姐们纷纷从身上取点东西下来做彩头,等小厮走到白离面前时,白离还在纠结是给一两银子呢,还是给二两银子。 楚之谨丢了两锭金元宝在盘子里,“一起……” 转过头就看到白离星星眼看着自己。 “阿谨,我觉得你比楚之言帅多了,真的。” 楚之谨咳了一声,没有搭理她。 楚悦容也放了一根簪子在盘子中,然后走到白离的跟前。 “白公子,和悦容比一场可好。” 若是赢了,白离可以得到那一锭金元宝和楚悦容的簪子。 若是输了,那金元宝和簪子都归楚悦容。 白离看着楚悦容的细胳膊细腿,笑了,来送钱的谁不要啊。 见白离点头,楚悦容的脸微红。 丫鬟在两人前面放了一个投壶,然后一人手里发了十根箭。 白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悦容站在投壶五丈远的地方,屏住呼吸开始投壶。 第一根没中,第二根没中…… 白离笑得见眉不见眼,这十根箭楚悦容就中了一根。 “白公子,该你了。” 白离捞起袖子,眯着一只眼,“看好了啊。” 一根、两根、三根…… 十发箭中了九发! “大公主,那我就不客气咯……”白离笑眯眯的将战利品塞进怀里,正想跟楚之谨炫耀一下,转过头来却发现楚之谨不见了。 “白公子……” 楚悦容觉得这是她跟白公子说话的好机会,正想跟他说说话,就看到白离脸色一变。 “大公主,我突然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说完,白离就匆匆离开。 剩下楚悦容一脸落寞,对着白离的背影轻轻回答,“那好吧……” 楚乐云一直盯着楚之谨,她要给凌薇创造机会接近太子。 正巧,大公主把太子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叫开了。 楚悦容信步朝楚之谨走去,路过凌薇身旁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张纸条在她手里。 “皇兄……” 楚之谨转过头来,看到楚悦云站在自己身后。 “我们兄妹俩许久没有一起玩过了,陪悦云来一局可好。” 楚之谨无所谓,点点头。 游戏的输赢毫无悬念,楚之谨将盘子里的彩头推到楚乐云面前。 “给二妹吧。” “那就谢过皇兄了……”楚乐云甜甜一笑。 “悦云也不能白拿皇兄的东西……”楚悦云随意冲一个丫鬟招手。 “这碗茶就当悦云谢谢皇兄,皇兄给悦云一个面子吧。” 楚之谨接过茶杯,看了楚乐云一眼。 楚乐云的心跳漏了半拍,他不会发现了吧。 下一息,楚之谨低头抿了一口茶,楚乐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丫鬟从楚之谨手里接过茶杯,一个没拿稳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洒在了楚之谨的衣袍上。 楚悦云脸色一沉,“笨手笨脚的,还不向太子殿下谢罪。” 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太子……殿下恕……罪。” “不必了,带孤去将衣服烤干就行。” 「是」,丫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给楚之谨带路。 楚乐云见丫鬟带着太子往内院走去,对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 楚之谨跟在丫鬟后面进了内院,快到西边第三个厢房的时候,突然伸手往她脖子后面一劈,丫鬟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在西边第三个厢房等待的凌薇衣服都脱了,左等右等都等不见太子殿下,正心急,一张纸条从窗外扔了进来。 “计划有变,东边第一个厢房。” 凌薇赶忙将衣服穿好,来到了东边第一个厢房。 一打开房门,凌薇就愣住了。 房间里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晋王殿下。 楚之言本来在那投壶,感觉口渴,就喝了一口自己放在桌上的茶。 没想到过一会他就开始浑身发热,燥欲难耐。 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楚之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他也不急,吩咐小厮一声去叫人过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之言见打开门的是个姿色平平的女子,眉头一皱。 这些人怎么办事的,算了闭上眼睛都一样,凑合吧。 “愣着干嘛,进来啊。” 凌薇知道事情有变,但机会只有一次。晋王就晋王吧,晋王妃也不错。 她深呼一口气,关上了房门。 “别躲了,出来吧。” 白离从柱子后面出来,冲楚之谨竖了一个大拇指。 “阿谨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我跟着你们。” “说吧,孤的好二妹准备怎么算计孤。” “还真被你猜对了。” 白离当时发现楚之谨不见的时候,就想起楚之谨之前告诉她的话,晋王府怕是有人要对他出手,一定要谨慎。 结果她走了两步,就看到楚之谨在和楚乐云投壶,远处一个丫鬟端着茶水,径直朝楚之谨他们走过去。 白离以防万一,在丫鬟后面偷偷换掉了她的茶水,顺手放在楚之言身后的桌子上。 如果她们没存怀心事也就罢了。 谁知道那丫鬟恰好手抖,将茶水洒在了楚之谨的衣袍上,白离就知道有事了。 “我猜楚之言现在正在跟人颠鸾倒凤呢,要不要去看热闹?” 楚之谨敲了一下白离的脑袋,“男女有别,随孤回后花园去。” “男女有别,我只看男的不行吗?” “不行。” “要不要管那么宽呐……” 年轻人们都在后花园里玩乐,丽贵妃则带着一群京都贵妇们在堂屋聊天说笑。 “贵妃娘娘,皇上可真是看重晋王殿下,这晋王府修得可真是好生气派。”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台康胜的夫人,也是丽贵妃相看好的亲家。 “可不是,除了太子殿下,皇上最疼的就是言儿。皇上还说,言儿既然已经分府别住了,那找王妃也该提上日程。” “晋王殿下这样优秀,倒不知道京都哪家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丽贵妃拉住台夫人的手,“台夫人您家的小姐本宫就觉得合适得很,倒是不知道台夫人肯不肯割爱了。” 台夫人捂嘴轻笑,“丽贵妃娘娘也太高看小女了。” 一旁的夫人们见丽贵妃竟然有意台家的女儿,急了,她们的女儿不就没机会了吗,连忙岔开话题。 “贵妃娘娘光顾着跟台夫人说话,倒是冷落了我们这些人。” “黄夫人哪里的话,大家坐的也累了,不如起来走走。” “正好,贵妃娘娘带着我们逛逛这晋王府吧。我们这些人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住这这样气派的宅子了,逛一逛也算是了了此生遗憾。” 说话的是宋夫人,她和丽贵妃一唱一和,带着众夫人往内院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丽贵妃嘴角微微勾起。 她操办这场暖府宴,的确是打着给晋王相看王妃的主意。 但同时她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坏了太子楚之谨的名声,膈应楚之谨,让皇上对太子失望。 要知道,若是她告诉皇上要让言儿娶户部尚书的女儿为王妃,那皇上势必会想起太子这个大儿子还尚未婚配。 与其让皇帝指婚给太子一个名门贵女,给他多一层助力。 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塞给太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再设计一场抓奸。 她倒是要看,太子有了这样的丑闻,还有哪个夫人敢把女儿许配给太子,皇上还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稳重又能干。 丽贵妃正带着大家参观晋王府的东西厢房,就听到深深浅浅的喘息声。 声音是从东边厢房传来的,而不是西边厢房。 丽贵妃也没多想,可能是出了点纰漏,换了房间。 在场的夫人们都脸色一变,都是生儿育女过的人,听到这声音还有什么不懂的。 “丽贵妃娘娘这……” 大家只是来参观院子的呀,谁知道还附赠这活色生香的场面,一时间众人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丽贵妃脸色一冷,“哪个下作的东西,竟然敢在晋王府做这种事。” 台夫人也尴尬的很,低声询问丽贵妃,“贵妃娘娘,要不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众人也纷纷点头。 “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做这等污秽之事。” “梅香……” “奴婢在……” “把门打开。” “是,贵妃娘娘。” 梅香一推门,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便示意跟着的小厮把门撞开。 门开了之后,丽贵妃第一个进去,剩下的贵妇们有热闹不看王八蛋,也跟了进去。 床上的两个人正在兴头上,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看到一群妇人站在那里。 …… “啊——” 凌薇和丽贵妃同时尖叫了出来。 第42章 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这不是凌大人家的庶女吗?” 一个眼尖的夫人认出了凌薇。 若是凌薇没被人认出来,丽贵妃还能以凌薇是通房丫鬟什么的打发过去,如今被人认出来了…… 堂堂晋王殿下,青天白日的跟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做这种事…… 丽贵妃气的脸色铁青。 谁能出来给她解释一下,这明明是给太子安排的贱女,怎么会爬到了她儿子的床上。 宋夫人赶忙出来打圆场,“年轻人嘛,气血方刚的能理解能理解。大家别在这站着了,我们去别去瞧瞧去。” 在场的贵夫人们:不想走,想看热闹。 凌薇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场面,一骨碌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 脑袋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梆梆梆地给丽贵妃磕头。 “贵妃娘娘,民女和晋王殿下是真心相爱的,还望丽贵妃成全。” 比起什么被人下了药之类的说法,倒不如说两人早就相爱,今日一事也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情不自禁。 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情有可原。 她很聪明,男的未娶,女的未嫁,如今有这么多人做见证,她不信晋王府能对她怎么样。 众夫人不想得罪丽贵妃,佯装无事地跟着丽贵妃的宫女梅香去别处参观。 屋子里只剩下丽贵妃、楚之言还有凌薇三人。 丽贵妃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凌薇的脸上,她的脸上迅速肿起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贱人……” 凌薇也不反驳,跪在地上低着头,任由丽贵妃出气。 楚之言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母妃,您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平时荒唐也就罢了,今日这么多人在晋王府,你怎么敢!” “好了好了,母妃息怒,儿臣错了还不行吗。” 丽贵妃猛戳楚之言的额头,“若是此事传到你父皇耳朵里,本宫看你怎么办。” 楚之言挽着丽贵妃的手,“这不是有母妃在吗,儿臣相信母妃能替本王摆平的。况且今日的事也不能怪本王,不知道哪个不知死活的给本王下的药。 若是让本王揪出来,定扒了他的皮。” 还能有谁…… 丽贵妃虽不知道这事中间是出了什么纰漏,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计划被人看出来并反将了一军。 这样查下去,除了查到自己的头上,怕是别的什么也查不到。 她摆摆手,“这事你不用管了,本宫来搞定。还有这个女人。” 丽贵妃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凌薇,“你把她处理了。” 说完,丽贵妃就离开了。 她得去跟台夫人好好解释一下,毕竟还打算让台夫人点头把小女儿嫁给言儿呢。 等丽贵妃走远了,楚之言才看了一眼地上的凌薇。 “起来吧,你倒是有点胆子,留下来给本王做个侍妾。” “谢晋王殿下成全。” 凌薇给楚之言行了一个礼。 她才不满足当一个侍妾,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要她进了晋王府,后面一切都不是问题。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威力,更何况那日撞见楚之言运动的是一群女人。 不出第二日,京都就传遍了晋王楚之言的风流事。 “荒唐,荒唐至极!” 皇帝听说了这件事,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丽贵妃连忙上前去拍皇帝的胸口。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教子无方,您要怎么责罚臣妾都可以,可千万不要气坏自己的身子啊。” 说完,丽贵妃就微低着头,跪在地上轻轻啜泣。 “爱妃你……哎……” 皇帝生气归生气,但看到自己的爱妃这一副委屈的模样,也心疼的紧。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那就让言儿赶紧把那个女子收入房吧,免得别人说不负责任。” “皇上,臣妾想的是,言儿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除了被那个女子勾引,还因为身边没有一个王妃管着他。不如早日给言儿找一个王妃,让他收收心。有人约束着他,臣妾也能放心一些。” 皇帝听了丽贵妃的话点点头,“爱妃说的有道理,那你可有人选。” “臣妾看台家的小女儿就不错,容貌端庄,很是知书达理。” 「台家」,皇帝看了丽贵妃一眼。 丽贵妃咽了一口口水,“皇上可是觉得不妥?” 皇帝摆手,“既然是爱妃看上的,那定然是个好的,就台家吧。” “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没几日,台家就收到了圣旨,将台家小女儿指给晋王殿下做王妃。 众人纷纷感慨,晋王殿下不愧是最受宠的一个皇子。 出了这样的丑闻,不仅丝毫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还能娶户部尚书的女儿。 户部尚书,那可是国家的钱袋子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咯。 白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痛心疾首。 楚之谨看了她一眼,“晋王娶台家女儿又不是娶你,你做出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做什么。” “你不懂,楚之言那个样子的,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我为台家小女儿感到悲哀啊,就要嫁给那样的人渣了。” 这时候竹青拿着一封密函递了过来,楚之谨拆开一看,嘴角一勾,将信纸烧毁后说道。 “你也别替台家女儿操心了,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第43章 其实我喜欢男子 白离一头雾水,“与小爷何干?” 宫里太后听到皇上竟然把户部尚书的小女儿指给了晋王,眉头一皱。 “皇上,你老实告诉哀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朕不明白母后在说些什么?” “这些年丽贵妃受宠,曹家逐渐坐大,如今你又把台家的小女儿指给晋王。曹台两家一联手,这半个朝堂都是他们的了,你这样做真是昏了头了。” 皇帝不回答。 “难道你真的动了废储的念头?” 皇帝仍旧是假装没有听见太后的话一样,不做回答。 太后叹了一口气,“皇帝大了,不愿意告诉哀家。罢了,哀家也不管这些了。哀家如今就要求一件事,既然晋王都要娶亲了,那悦容的婚事,皇帝是不是也该上点心?” 大公主楚悦容的母妃是太后的侄女。 她母亲早逝,因而一直养在太后身边,她的夫婿由太后挑选也不逾矩。 之前晋王一事已经惹太后不悦,皇帝不愿意在这事上再拂了太后的面子。 “既然母后喜欢白家小子,那等晋王的婚事一完,朕就给悦容指婚。” 太后总算碰见一件顺心事,点点头,“行就这样吧,哀家乏了,退下吧。” “那母后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白离惊讶的合不拢嘴。 楚之谨说,太后有意将大公主许配给她,并且皇上已经同意这门婚事,等晋王那边结束后就会给他们俩指婚。 白离丝毫不怀疑楚之谨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苍天为证,她真的只把大公主当漂亮大姐姐。 若是她是个男子,她就算不喜欢大公主,娶了也就娶了,大不了先婚后爱嘛。 可是她这个情况,真敢娶大公主,估计头天成婚第二天就要被砍头。 就算成婚了,以各种理由搪塞不和大公主圆房,这不是毁了人家的幸福嘛。 白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抬头就看到楚之谨正在打量她。 “怎么了,在打量小爷有多倒霉吗?” 楚之谨摇头,“孤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你为何不愿意娶大公主。” 白离只觉得心肌梗塞,说的也是,若是换了普通男子,能娶到公主定然早就高兴的跳起来了。 白离绞尽脑汁,决定剑走偏锋。 她低下了头,“这话让我怎么好意思跟太子您说。” 太子皱了皱眉,“罢了,那就别告诉孤。” “我只悄悄告诉太子殿下您一个人。” 楚之谨嘴角抽抽……直觉告诉他还是不听的为好。 “其实我……其实我喜欢男子。” 白离这也不算撒谎,她确实喜欢男子嘛。 楚之谨起身后退了几步,坐在了离白离稍远一些的地方。 “我就知道,说出来之后,太子殿下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说完,白离就掩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楚之谨好好的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阿离肯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是信任自己,自己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伤人心。 他咳了一声,又坐回刚才的位置。 “那个……你不要太伤心了。” “被最好的朋友嫌弃,你让我怎么能不伤心。” 白离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楚之谨何曾见过她这样伤心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很是不忍。 楚之谨伸手在空中停了半晌,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白离的后背。 “孤没有嫌弃你,你莫要再伤心了。” “你真不会嫌弃我?” 白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会……” “那我不想跟公主成亲,你会帮我吗?” “会。” “我就知道阿谨你最好了。” 白离扬起小脸,对楚之谨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楚之谨伸手就给她脑瓜子来了一下,“你竟敢算计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之谨对白离嘱咐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这世道艰难,若是阿离喜欢男人这件事被宣扬了出去,定会被人唾弃。 白离心想,除了你也没人这么好忽悠了。 “那是当然,我就跟阿谨一个人说。” 楚之谨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也不要打孤的主意。” 白离翻了个白眼,“大哥您放心,我就算是打秦适他们的主意,也不打您的主意。” 楚之谨皱眉,他也不想阿离打秦适他们的主意。 坊间传闻,烟花楼来了一个异域舞姬,长相绝美,身材苗条,舞姿热辣。 谁若是能看她一舞,这辈子也值了。 这异域舞姬一进驻烟花楼,不出三日就成了烟花楼的头牌。 多少京都权贵们一掷千金,就为了求那舞姬为他们献上一舞。 第44章 曼珠姑娘 梁成广看到一旁的白离,抬头看了看天上。 “有什么损人的话就说吧。” 白离见梁成广憋得难受,替他开口。 “这是变天了么,一向清心寡欲的白哥都开始逛烟花楼了。” 白离叹了一口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能因为小爷眼光高,就觉得小爷不食人间烟火。” 梁成广撇了撇嘴,“说的这么玄乎,不也在这跟我们挤成一堆,就为了看曼珠姑娘一眼吗。不过,见一次曼珠姑娘的费用可不便宜,白哥你钱带够了吗?” “小爷这辈子攒的压岁钱全在兜里了。” 梁成广:带着压岁钱来嫖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此刻的白离正和一群公子哥们挤在烟花楼的楼下,等待曼珠姑娘露面。 曼珠姑娘就是烟花楼里最近大火的那位头牌。 据说曼珠姑娘每日只接待一人,为那人舞上一曲。 舞毕后是走是留,有没有机会成为曼珠姑娘的恩客,就凭你的本事了。 据大家所说,从曼珠姑娘出现在烟花楼到现在,被她选中的公子哥基本上都是看完她的舞就被赶了出来,至今没人能成为她的恩客。 就因为这样,更激起了京都公子哥们的好胜心。 都指望着自己能有幸见曼珠姑娘一舞,成为她的第一个恩客。 “梁成广,你已经踩我好几脚了,再踩信不信我把脚给你剁了。” “人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嘛。来了来了,曼珠姑娘出来了。” 梁成广猛拍白离的肩膀,白离抬头一看。 烟花楼二楼一间房门被伺候的侍女打开,还没见到曼珠姑娘,一股浓郁的芬芳先钻进了鼻子里。 那是山间的薰衣草香。 一位女子信步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身穿一件火红纱衣,一头长发看似随意的编起搭在肩膀的一侧,其中缠绕着一串串珍珠,额头上还挂了一颗红色宝石。 她媚眼如丝,朱唇微启,连白离一个女人都看呆了。 不知道人群中谁咽了一口口水,咕咚一声。 “曼珠姑娘!曼珠姑娘看看我!” “曼珠姑娘嫁给我吧,我愿意将万贯家财都给你。”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曼珠姑娘看到下面混乱的人群,嘴角微微勾起。 下面的人群更加混乱了。 白离不知道又被谁踩了两脚,气的想跳起来骂娘。 她觉得自己可能出了一个馊主意。 曼珠姑娘侧头在身旁的侍女耳边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进房了。 下面的公子哥们一阵失望,嚷嚷着让曼珠姑娘再出来一次。 曼珠的姑娘的侍女从二楼下来,往人群中走来。 公子哥们都面露激动,随时准备好跟着侍女上去。 那侍女停在了白离的面前,“公子,我们姑娘问您可愿意上去看她一舞?” 众人纷纷羡慕的看着白离。 “有何不可?” 白离抬腿就跟着侍女上楼。 侍女将白离请进了房里,就将门合上了,退了出来。 那曼珠姑娘站在纱帐之后,面前是一个蒲团,旁边点着一支熏香。 白离识趣地盘腿坐在那蒲团上,等曼珠姑娘一舞。 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来看一个漂亮姐姐跳舞。 白离心里像是在滴血。 但一想到今天之后,大公主估计就不愿意嫁给他了,这才好受一些。 “既然公子准备好了,那曼珠就开始了。” 那曼珠姑娘的手脚上绑着铃铛,她的每一次舞动,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曼妙的舞姿配上叮铃的响声,让白离忍不住为她打起了节拍。 她目光一扫,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放了一把古琴,便上前去将那古琴拿了过来,放在腿上,给曼珠姑娘伴奏。 悠扬的琴声响起,那曼珠姑娘愣了一下,只是一瞬,又继续起舞。 一舞一琴,配合的倒是默契十足。 舞毕,琴停。 曼珠姑娘掀开帷幕,坐在了白离的面前,伸手给她沏了一杯茶。 白离接过茶喝了一口,“谢谢曼珠姑娘。” “你付了钱,我为你起舞沏茶,有什么好谢的呢。” 白离点头,觉得这姑娘说的有道理。 “你的琴声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这是要跟自己谈心的节奏呀。 白离很配合的问,“什么人?” 曼珠姑娘摇摇头,“记不清了。” 白离将杯中的茶喝尽,“舞也看了,茶也喝了,那白某就告辞了。” 说完,白离就起身要离开。 曼珠姑娘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她就走了? 这些公子哥不都是看完自己的舞,喝完自己的茶,赖着不想走还想睡一觉的吗? “白公子。” 白离转头,“曼珠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下次来,曼珠再为您舞一曲。” “那就多谢曼珠姑娘了……”白离面上含笑,心中滴血。 你收费这么高,小爷可没钱来第二次。 梁成广一直在烟花楼下面眼巴巴的等着,看到白离终于出来了,连忙迎上来。 “白哥你真是好福气,怎么样,看完曼珠姑娘的舞是什么感觉,跟兄弟分享分享。” 白离转过头来,很郑重的看着梁成广。 “梁成广……” “听着呢……” “你惨了……” 说完,白离拔腿就跑。 下一息,就听见梁大人的声音。 “梁成广你这个兔崽子,出息了敢来逛烟花楼了。” 梁成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爹,“爹您怎么会在这里。” “咳,这个你不管,反正今天老夫要打死你。” 第45章 前往禹州 七月初八,晋王大婚,娶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女儿台清妙。 锣鼓从早上开始就被敲得震天响,一箱又一箱的嫁妆被抬到了晋王府。 晋王府的前院堆满晋王妃的嫁妆,人都没地方下脚。 “好家伙,十里红妆不过如此了吧。” “还是晋王殿下有福气,台家小女儿有才又有貌,关键是有钱呐。能娶到她,这辈子不愁吃喝了。” “你是不是傻,晋王殿下本来就不愁吃喝。” 丫鬟把窗户合上,将外面的一切闲言碎语都隔绝在外,这才转过身来。 “小姐,您累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吧。” 喜床上,台清妙掀开头上的喜帕,站起来活动筋骨。 “累死了,那你给本王妃端点糕点来吧。” 丫鬟偷笑…… “你笑什么?” 台清妙身材清瘦,一双杏眼,此刻瞪着丫鬟,竟无端的显露出一丝刻薄的感觉。 “奴婢是笑,姑娘第一天做王妃,就已经很熟悉了呢。” 台清妙冷哼一声,“本姑娘生下来就是为了做王妃的。” 她接过丫鬟端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口,突然想了起来。 “之前那个坊间传闻爬了晋王床的庶女最后怎么样了?” “奴婢打探到她成了殿下的侍妾。” 台清妙眉头一皱,“凭她,也配。” 将最后一口糕点塞入嘴里,她拍了拍手,“去,把她给本王妃带过来。悄悄地,别惊动了旁人。” 不一会,凌薇嘴里被塞着破布,双手反捆着丢到了台清妙的面前。 被丢在地上的凌薇微微发抖。 “小姐,人带来了。” 凌薇上前一步,将破布扯了出来。 “知道本王妃叫你来做什么吗?” “妾身……妾身不知。” 台清妙一巴掌扇在了凌薇的脸上,“别用这副语气在本王妃面前说话,恶心。” 凌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还想着等之后来给这个晋王妃使绊子,没想到这晋王妃竟然成婚的第一天就来给自己下马威。 台清妙坐回床上,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狰狞的模样。 她笑着对凌薇说,“本王妃叫你过来,是通知你一声。不想死的话,以后就在晋王府找一个角落藏着。若是让本王妃看到了你,抑或是知道你还敢去勾引晋王殿下。 那么,本王妃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台清妙听到了远处的人声,将喜帕慢悠悠的盖回头上。 “赶快丢出去吧,别打扰了本王妃和晋王殿下的新婚之夜。” 晋王娶了台家小女儿,又给皇上办成了几件差事,颇得皇上得欢心,宫里的赏赐品像是流水一般送到了晋王府。 朝中不少大臣纷纷站队,晋王殿下前途无量。 慈宁宫里,太后又将皇帝叫了过来。 “皇帝,如今晋王的婚事已经结束了,悦容的事也该办了吧。” 皇帝一脸为难。 太后面色一冷,“怎么,皇帝这是反悔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母后,不是朕不愿意将悦容嫁给白家那小子,实在是那小子是个不堪嫁的啊。” “胡说!” 太后一拍桌子,“那白家小子哀家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听话,和哀家的悦容是良配。皇帝不乐意这门婚事,也不必这样诋毁。” “母后,朕以前也被白家那小子给骗了,以为他是个庄重得。还是前些日子朕才得知,他竟然有逛青楼的习惯,还是那青楼花魁的入幕之宾。” “果真有此事?” 太后心里是不相信的,她就是见了白家那小子几次,觉得她聪明老实,洁身自好,才愿意将悦容许配给她。 若是个常年喜欢逛青楼的,那悦容跟着她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皇帝却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问题。 男人嘛,谁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逛青楼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私心里觉得留着大公主还有用,这才才将偶然听到的小话记在心里,说与太后听。 果然,太后听到这件事后神色凝重,对这门婚事也开始动摇。 “母后,左右悦容还不大,将她再在你身边留两年。等朕看到好的男儿,再挑来做悦容的夫婿也不迟。” 太后叹了一口气,“那行,再看看吧。” 皇帝告退之后,太后才冲屏风后面说道,“出来吧……” “皇祖母……” 大公主红着眼眶走到太后的身前。 太后一把将她揽到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啊悦容,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皇祖母再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楚悦容趴在太后的肩头轻轻啜泣,“白公子真的是那样的吗,悦容不信。” “傻孩子……” 这日休朝,皇帝却接到急报,说禹州干旱,希望朝堂拨款拨粮。 “前些日子不是拨了赈灾粮款吗,怎么还要,当国库里的东西都搬不完是吗!” “回皇上,那粮款……在路上被劫走了。负责押送的官员们怕责罚,没有上报。禹州已经饿死了好些人,实在是拖不下来了,这才有人冒死将消息传了出来。” 皇帝震怒,送信的侍卫连忙跪在地上。 “传朕指令,那些涉嫌瞒报的官员们,都给朕斩首。” “回……回皇上,那些官员都上吊自杀了。” 白离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听到这件事瞪大了眼睛。 “皇上,老臣建议,那群歹人既然能劫走赈灾款和赈灾粮一次,就能劫走第二次。这一次务必要找可靠的人押送,亲眼看到他们送到禹州才行啊。” 皇帝点头,“刘爱卿看,派谁去合适?” 曹国公站了出来,“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晋王殿下武功高强又心细如发,是个合适的人选。” 老二?最近自己交给他了了几件事都办的漂亮,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是他最近风头太盛了。 皇帝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了白离的身上。 若不是这小子流连烟花场所,太后定要执意将悦容许配给她。 白离的风流性子正好如了皇帝的意,给了皇帝一个不把大公主嫁出去的理由,因此他看白离也顺眼了许多。 左右这事也不能光让晋王一个人去办。 “既然如此,那就太子、晋王和白离一同押送赈灾银粮去禹州吧。还有刘业。” “老臣在……” “那群涉事官员虽然上吊自尽,但这事还没完,给朕好好的查。” “是,皇上。” 事态紧急,皇帝就给了大家一天的时间收拾,同时国库那边也紧急调粮,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 白忠同女儿一同收拾行李,往白离的包袱里塞了两把小刀。 然后想了想,又塞了一把长剑在白离的包袱里。 白离咽了一口口水,“那么多官兵同行呢,且不说应该没人敢招惹我们,就算有人来,估计也轮不到我上阵,爹你有些太小心了吧。” “你懂什么……”白忠瞪了白离一眼。 “敢劫赈灾粮,还能逼得那些个官员自尽,这事情里绝对有蹊跷。你们此行定会凶险万分,更何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刀防的不仅是敌人,更要防着自己人。” 白离仔细一想,这一行不仅有自己人,还有楚之言呢,的确该防着点。 “爹你说的对,是孩儿大意了。府上有没有毒药什么的?给我一起带上。” 白忠一拍脑袋,“还真有一包,爹去给你装上。” 第二天一早,忠贤府的马车把白离送到了城门口,前往禹州的车队已经在那里等候。 “爹,你快回去吧,你一个在京都一定要小心,上朝的时候少去招惹那些大臣。” 白离一脚踩在凳子上,转头跟白忠嘱咐。 白忠点头,“爹都知道,倒是离儿你,一定要小心。” 白忠的眼神往晋王身上飘,白离意会的点头,“爹你放心吧。” 骑在马上,身穿紫色锦袍,脚踩暗金色长靴的楚之言将白离父子俩的举动看在眼里。 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小白大人,本王都看到了。” 白离脸色一僵,蹿的一下钻进车里。 此次押车的共有七八十个官兵和白离、楚之谨、楚之言三人。 官兵们分别走在最前面,赈灾粮和白离他们的两侧,还有最后面。 白离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马车上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楚之言和楚之谨两人都在前面骑马前行。 这就显得她一个人坐马车娘们唧唧的。 本来白离还在纠结,要不自己也骑马上路算了。 但是当她发现当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就意味着从京都到禹州的这八天里,她都可以半躺着度过的时候,瞬间就真香了。 娘就娘,她乐意。 第46章 本王会保护你 车队第一天还在京都周围转悠,一路上沿着官道前行平安无事,到了晚上就住在驿站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众人又出发了。 白离坐在马车里,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突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白离一下子睁开眼睛,楚之言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白离戒备的后退了一些。 “小白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王骑马累了,来马车里坐坐。” 白离点头,行吧,坐就坐吧。 还以为这八天自己都能够独享这辆马车呢,没想到楚之言是个这么不中用的东西。 马车里多了一个楚之言,白离自然不能想怎么七扭八歪的坐就怎么坐。 只能稍稍正一下身子,靠在马车窗旁边,欣赏着窗外……窗外荒芜的景色。 楚之言又靠了过来,将头伸到窗户这边。 白离一惊,脑袋回缩的时候,嘴唇差点擦过楚之言的脸庞。 一股幽幽的香气钻到白离的鼻子里,白离还看见了楚之言锁骨处密密麻麻的红印。 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 “晋王殿下,你不声不响的靠到下官旁边做什么。” 楚之言耸肩,一脸无辜,“本王不过是想看看窗外有什么景色。” “你那边也有窗户。” “本王想跟小白大人看一样的景色。” 白离: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白离不知道楚之言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楚之言明显在往她这边慢慢靠过来。 白离心想,她要是喊非礼的话,外面的官兵会帮她打楚之言一顿吗? 就在楚之言快要靠到白离身边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震。 车帘又被人掀开,这次上来的是楚之谨。 白离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期待的看着楚之谨。 “太子殿下,您也是骑马骑累了吗?” “不是。” 白离一下子就失望了。 “孤的马没吃饱。” 白离又充满希望。 “是了是了,马儿也怪可怜的,没吃饱肯定没有力气载人,太子殿下还是来坐马车吧。” 说着,白离拍了拍自己和楚之言之间的空位。 楚之谨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隔在了白离和楚之言的中间。 白离: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安心过…… 马车虽然不小,但是坐着三个大男人还是有些勉强。 一时间,白离不知道是这马车里的空间局促,还是三人之间的气氛更局促。 就这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三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吃了午饭,楚之谨和楚之言骑回了自己的马上。 白离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龟壳开始给此次行程占卜。 大凶…… 白离摸着下巴看着算出来的结果,默默的将白忠给她准备的迷魂药揣进了袖子里。 前四天的路程都是走官道,几乎没有什么出差错的地方。 唯一的坎坷,大概就是楚之言老是称自己骑马骑累了,要往白离身边靠。 不过还好的是,楚之谨的马总是没吃饱,因此他也总能准时出现,插在两人的中间。 为此白离十分感激楚之谨,她准备等回京都之后,就去寺庙里给楚之谨的马供一盏长明灯,感谢它的不饱之恩。 禹州多山,越往后走,沿路几乎都是高山丘陵。 白离他们走到第五天下午的时候,官道就被倒塌下来的山石给堵住了。 白离下车凑了过来,“怎么回事啊?” “回白大人,这山塌了堵住了路,咱们怕是只能走小路绕过去了。” 白离抿嘴,小路多不安全啊,他们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呢。 “把这些山石清开需要多久?”楚之谨问道。 “大概三天左右。”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就走小路吧。这么多官兵在呢,相信没人敢打我们的主意。” 楚之言也开口。 白离点了点头,确实,他们等得起,但是禹州的灾民们却等不起。 他们多在路上耽搁一天,禹州就不知道又会饿死多少人。 最后三人一致决定,走小路绕过这座山再走官道。 「小白大人」,有人拍白离的肩膀。 白离刚转过头,楚之言就凑到她的耳旁。 “小白大人放心,就算有危险,本王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白离: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晋王殿下了。” 见白离道谢,楚之言笑眯眯的翻身上马,到最前面去了。 一旁的楚之谨眼眸一暗。 因为上一队赈灾人马才被抢劫过,这次白离他们又碰上了山体突然塌陷,因此他们在小路上前进的时候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小路坎坷,一行人前进的速度很慢,到了晚上也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就这样平安无事到了晚上,一行人在人烟稀少的地界找到了几户人家。 “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卑职问过了,这户人家可以匀出三个房间供贵人们休息。卑职们就在院子里和外面扎帐篷休息守夜。” 这上百个人守着东西,白离他们三个人去睡也碍不着什么事。 众人都睡下了,窗户外划过破空响声,一封信被送到了楚之谨的面前。 这是他派人去调查的楚之言这些年的行事,越往后看,楚之谨的眉头皱的就越紧。 荒唐,荒唐至极。 楚之谨摇头,将信燃烧了之后,才脱鞋上床,不一会就房间里就彻底没了动静。 「嚯嚯,嚯嚯」,楚之谨被一阵磨刀声吵醒。 “你在做什么?” 白离穿着中衣,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拿着一把匕首在杯底不停磨刀。 听到楚之谨叫她,转过头来冲他一笑。 第47章 夜遇贼人 她挥了挥手里的匕首,那匕首已经被她磨得蹭亮。 “我在磨刀呢。” 楚之谨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又问了一句,“好端端的,半夜磨刀做什么。” 白离埋头又磨起了刀,嚯嚯嚯的响。 “你不知道,那楚之言就在我隔壁屋,我担心啊,得把刀磨快点才行。” 楚之谨怕白离伤到自己,刚想站起来把白离手中的刀拿走,起身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立刻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带着一丝闷热的空气进了屋子,他才觉得脑袋清明一些。 糟了,楚之谨暗道一声不妙,提着白离就往外跑。 就在这时,楚之言也从白离的屋子里出来。 看到太子暧昧的搂着白离的脖子,眼眸里闪现过一丝狠戾。 楚之谨瞄了一眼他,“有人放药,灾粮怕是出问题了。” 说完,就往外面院子跑去。 果然,夜色中二十多个黑色身影正在偷偷搬运粮草,那些守夜的官兵们七歪八扭的躺在火堆边。 楚之谨将白离往那堆官兵们身边一丢,“白离去把他们叫醒,晋王随孤去阻拦那群贼人。” 白离踢了地上那些官兵好几脚,都纹丝不动。 事态紧急,这些人怕是中了迷魂药,普通手段叫不醒他们。 于是叨叨了一句得罪了,便捞起袖子左右开弓。 “醒一醒,啪,醒一醒,啪啪。” 地上的官兵一个激灵,嚷嚷着「着火了」赶忙爬起来。 站起来一看,白公子正闭着眼睛,猛抽旁边的那个官兵。 “还愣着干什么,有人来偷粮了,还不快去帮忙。” 那官兵也顾不得询问,拔出腰间的佩刀就往上冲。 白离依样将剩下的官兵全都打醒。 那些贼人没想到这群人中了迷魂药竟然能这么快醒来,一下子慌了神。 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楚之谨他们给打趴下。 一行将近二十个人,死了十六个,跑了两个,活捉了两个。 官兵们去把弄散的粮食,还有被那些贼人推走快一里路的粮车给拉了回来,进行归拢统计。 楚之谨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无论问什么都不肯开口的贼人,冷哼了一声。 “送到最近的官府去好好审问。” 忙活完了,也就才丑时刚过。 一群官兵们累的不行,又不知道那群贼人还有没有留后手,于是楚之谨决定不继续追下去。 大家原地休息一两个时辰,休息好了赶快去禹州要紧。 白离伸了个懒腰起床,就看到楚之谨和楚之言俩个人眼下淡淡的乌青。 啧,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啊,估计没睡过穷人家的炕,睁着眼睛到天明了吧。 再去看那些个官兵,一个个脸上都红红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白离好奇,又顾及那些官兵的尊严,万一是犯错了被长官打的呢,这样大大咧咧的问多让人没面子啊。 于是不着痕迹地挪到一个官兵地身旁,“你的脸怎么回事?” 那官兵看到白大人过来,吓得一个激灵。这个白大人看起来像个柔弱书生,没想到手劲这么大。 听到白大人这样一问,更害怕了。 白……白大人该不会嫌弃自己不经打,一打就打出印子,让她丢脸了吧。 想到这里,那个士兵立刻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是下官自己不中用,脸皮薄一动就红。” 白离点头,行吧,不告诉自己就算了。 让白离惊讶的是,她一掀开马车帘,楚之谨已经坐在里面了。 “额,大早上的,阿谨你的马就没吃饱吗?” 楚之谨的左手搭在窗边撑着头,见白离上来了,眼皮一抬,「嗯」了一声。 一个人享受马车的日子结束咯。 因为有楚之谨在马车上,白离的坐姿刚开始还算规矩。 但小路不平,马车颠簸,白离老感觉自己在往前滑。 索性直接斜靠在了马车上,又过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舒服。 白离偷偷看了楚之谨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又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葛优瘫姿势。 楚之谨睁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闭着眼假寐。 之后几日的行程还算顺利,就在白离觉得这马车都要把她骨头抖散架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禹州的城门。 马车刚上前,守在门口的官兵就亮出了佩刀。 “来者何人?” 白离见马车停了下来,也不想再坐,反正都到了,于是下车上前。 “怎么回事啊?” 白离戳了一下跟他们一路的官兵。 “回白大人,那边在验手续,要手续通过了才能开门。” 白离看着那紧闭的城门有些奇怪。 本想下车来透透气,没想到没了车顶的遮挡,阳光晒着身子更难受。 白离转身回了马车上,楚之谨正在车里看书。 “怎么了?” 楚之谨头也没抬。 “怪得很,若是别的地方遇到饥荒,官府拿不出粮,受不了的人大可自己谋一条生路,外出逃荒。但是这禹州城的城门却关的严严实实,看起来还有不少的官兵把守,可不是怪的很吗。” 楚之谨一听,放下手中的书,掀开车帘一看。 几个官兵正在低头交接手续,别的官兵笔直的站在城门口,双手抱刀。 楚之谨放下车帘,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放行!” 站在最前面的官兵手一挥,城门被缓缓的打开,车队驶了进去。 一位乡绅打扮,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些官兵等候在门内。 见到白离他们的马车来了,连忙下跪,“草民姜成业见过太子殿下、晋王殿下。” 楚之言骑马坐在最前面,“起来吧……” “你们这当官的呢?” “回晋王殿下,我们禹州知府前些日子畏罪自缢了,百姓们推举草民暂时接管这禹州大小事。” 白离四周看了一圈,这禹州城里,大白天的大小街道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怪瘆人的。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回大人,百姓们没饭吃肚子饿,自然没有力气出来闲逛,都在家里躺着呢。” 白离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本官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的城门口紧闭,那又是怎么回事?是困着那些百姓,不让他们外出逃荒吗?” 姜成业笑了笑,脸上横肉堆起。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别说这禹州城了,外面方圆百里都是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老夫这也是为百姓们好,在城里等着朝廷的救助尚有一丝希望。若是出去,那必是死路一条啊。” 第48章 阿离像个少女 “行,现在粮食也拉来了。你赶快找个地,架锅煮粥,再让人把那些百姓叫出来领粥吧。” “已经托人去准备了,殿下大人们,你们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草民备好了房间,你们快去休息一下吧。” 楚之谨看了那姜成业一眼,开口道。 “孤不累,你让人熬粥吧,我们也看看如今禹州百姓是什么情况,才好回去给皇上交差。” 楚之谨都不去休息,白离他们自然也不能走。 那姜成业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草民考虑不周。那殿下们去凉亭下坐着吧,这边让小的们来就行。” 说完,姜成业就招呼那些个官兵架锅的架锅,生火的生火。 剩下的粮食则由他指挥搬到官府的库房里。 白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说道,“这姜成业命令起这些人来还挺熟练的。” 楚之谨和楚之言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搭腔。 很快,官兵们就把闭户在家的百姓们叫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脸色发青,嘴唇干裂。 因为身体太瘦弱,衣服挂着身上随风飘动,像是挂在树干子上一样。 白离眉头一皱,正想上去问问一个老头他们如今的生活情况。 结果还没靠近,那百姓见他穿着官服,立刻瑟瑟发抖。 姜成业过来站在白离的面前,挡住那个老头,笑道。 “实在是让大人见笑了,这些人没见过您这样的大官,看到官服就害怕,到了您面前怕是半个字都抖不出来。您要是有什么问题,问草民也成。” 白离又转身看向另一个百姓,那人见白离看过来,立刻埋头,眼神躲闪。 白离转头,就看到姜成业刚收回自己瞪人的眼神,冲自己点头哈腰。 白离也没继续问,窝回自己的椅子上坐着。 煮粥很快,官兵们将锅架起来来没一会,锅里的粥就开始噗噗的冒泡。 一群灾民们见那粥熟了,立刻骚动起来,纷纷往前挤,想要打粥。 “急什么急!都给我排好队!” 姜成业的话比官兵们的刀子还好使,一群人立刻排好,没人敢乱动。 难民们一个一个地排队打粥,姜成业又朝他们走了过来。 “大人们,这粥也熬好了,人也叫出来了,你们还是快去歇着吧。如今城里官兵也不多,若是有哪个不长眼地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这个姜成业怎么老是催促他们去休息,打个饭还怕人看见吗。 楚之谨起身拍拍白离,“走吧,去休息休息。” 楚之言也笑着凑过来,“白大人,若是不想这么早休息,本王那里还有一壶酒,本王陪你喝一杯。” 白离蹭地一下站起来对姜成业说道,“在哪里可以休息,快带我去。” 楚之言看着白离急匆匆的背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姜成业将白离他们安排在了衙门旁边的一个客栈。 因为干旱饥荒,压根没人住店,所以客栈就剩下老板一个人在经营。 姜成业向老板说出了他们的身份后,那老板的表情虽不是很惊讶,但腰还是弯成了九十度,伸着手将三人请上楼。 白离挑了一个楚之谨旁边,离楚之言最远的房间,这才进去。 进去之后,白离就将门从里面插上,然后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一下桌子,还算干净,想来那姜成业早就通知过老板把房间备上。 她又推开窗,这里是客栈的二楼不算很高,对面有一棵快要枯死的大树,枝干伸过来快要戳到客栈的窗户了。 白离估算了一下距离,然后将袍子捞到腰间,踩在窗沿上,猛地往前一跃,抱住了槐树的枯树枝。 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咔嚓一声。 “不是吧!” 那树枝直接断掉,白离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下坠,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这禹州城里还有没有大夫。” 白离眼睛紧闭,却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疼痛。 完了,难道摔得连知觉都没有了? “你还要在孤的怀里躺多久?” 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白离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楚之谨的下巴。 白离赶忙让楚之谨把她放下来。 “阿谨,你怎么在下面。” 楚之谨指了指白离旁边的那间屋子。 “孤就在你隔壁,抬头就能看到你像个松鼠一样趴在树上。” 白离露出讨好的笑容,“那还真是谢谢阿谨救我一命了。” “哼,你从树上跃下来,是想去看那姜成业耍什么把戏?” 白离点头,“你也觉得那姜成业有古怪?” 楚之谨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看了一眼白离。 粥棚的施粥已经到了尾声,许多百姓们打了一碗粥就在旁边蹲着喝。 一个小孩喝完了再想去打,被守在那的姜成业瞪了一眼。 “没了没了,你们这样吃,多少粮食都不够你们吃的。” 那小孩捧着自己的空碗,灰溜溜的往家走。 白离连忙示意楚之谨跟上去。 那小孩穿过一条街,拐过一条巷,准备回家的时候,被白离出声叫住。 “小孩……” 那小孩转头看到了白离,立刻脸色一白,拔腿就想往家冲,结果被楚之谨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白离嗔了一眼楚之谨,“你把他弄疼了。” 楚之谨依言放开了那小孩。 阿离那一嗔,倒是像个少女。 那小孩一没了束缚拔腿又想跑,这次轮到白离抓着他的后脖颈。 “再跑,信不信我打你?”白离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小孩的身子瞬间僵硬不敢动。 楚之谨:刚才都是错觉,阿离一点都不像少女。 “你为什么这么怕姜成业?” 面对白离的询问,那小孩低着头,盯着自己从鞋子里露出的大拇指。 一个白面饼子被递到了那小孩面前,小孩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抓,白离将白面饼子举了起来。 “小孩,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姜成业呢。” 小孩喏了喏嘴唇,“因为他要打人。” 白离撕了四分之一个白面饼子递到他的手里。 小孩将饼子一口塞进自己的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 “城里没有粮食,大人们想要出去。还没出城门,就被姜大人带人打的半死,那些人没有粮食没有大夫,没几天就死掉了。” 第49章 新任知府谢宏 果然,那个姜成业有大问题。 “他身为禹州人,性格凶残想来你们应该早就知道,那为何当初还要选他当禹州城的临时知府?” 那小孩不说话,眼馋的盯着白离手中剩下的白面饼子。 白离又撕了一块给他,这次小孩一点一点的掐下来吃,像是在吃什么世间美味。 “不是我们选的他,姜老爷是禹州最有钱的老爷,有钱有势,大家不敢跟他反着来。以前那个知府大人一死,姜老爷就站出来统领衙门的官员,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那姜成业既然要做临时知府,就算不把自家的粮散出来,也该把库房的储粮拿出来给你们吃了,你们怎么会出现饿死人的事情。” 那小孩叹了一口气,“之前的知府太坏了,衙门里的银子和粮食都被他拿去放高利贷,库房里根本没有储粮。” 白离挑眉,“这事你们这些老百姓怎么会知道?” “姜老爷接管衙门的时候,亲自打开库房给我们看了,里面一粒米都没有。” 之后白离又问了那小孩几个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 “算了……”楚之谨开口。 “他们知道的应该也就这么多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别的。” “也只能这样了……”白离将剩下的饼子塞进小孩的怀里,转身就要走。 “都给我了吗?” 小孩还以为自己回答不上来,就拿不到剩下的饼子,心中还有些失望。 “都给你了,拿回家吃吧。” 白离摆摆手,那小孩就一溜烟的跑了。 “楚之谨,你怎么看?” “那死去的知府未必是畏罪自杀,那姜成业也十有八九有猫腻。” “就是可惜了,他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接待我们,出现在我们眼前,估计是做好了准备,不怕我们查。” 楚之谨点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之后白离和楚之谨没有再去找人打探情报,反正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就直接回了客栈。 白离径直跟着楚之谨进了他的房间,楚之谨脚步一顿,白离差点撞到楚之谨的背。 “你来孤的房间作甚?” 白离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不好意思。 楚之谨后退一步。 “那个,我的房门被我从里面拴上了。还得劳烦阿谨你翻过去,将它打开才行。” 楚之谨:堂堂大楚朝太子楚之谨,此刻正站在窗沿上,一脚踩着自己房间的窗沿,一手拉着白离房间的窗沿。 白离扑哧一笑,见楚之谨转过头怨念的盯了她一眼,连忙收住笑容,冲楚之谨抱了一个拳。 “阿谨大恩,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报答就行,做牛做马,不必。” 楚之谨不再看她,而是脚一收,轻松跃到了白离的房间里。 白离立马跑到门口等着,楚之谨将门从里面一打开,就看到白离讨好的笑。 白离正要再次道谢,正巧一旁房间的楚之言出来了。 他一出门,就看到太子正从白离的房间里出来。 楚之言又想到了前几日遇袭,也看到白离从太子的房间里出来。 这两人关系可真是好的过分了。 他嘴角一勾,冷笑一声。 楚之言这一笑把白离的鸡皮疙瘩给笑出来了。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为什么突然就笑了啊,她好害怕啊! “晋王笑什么?” 楚之谨开口。 “本王是看到,太子和小白大人的关系可真好,本王甚是羡慕。” 楚之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离。 楚之谨想到了之前属下送来的关于晋王的资料,心中警惕,不着痕迹的将白离护在身后。 白离见楚之言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心想这瘪犊子干什么这样讨人厌。估摸着还是太闲了,这才整天盯着别人,等会京都得给他找点事做。 就在这时,客栈老板上来通知三人,姜老爷请三位大人到知府去一趟。 知府就在客栈的旁边,三人过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刚到知府,一个身穿圆领绿色官服的男人和姜成业就出来迎接他们。 “下官禹州新任知府谢宏见过太子殿下、晋王殿下,白大人。” 楚之谨点头示意他起来,“怎么才来。” 当时禹州前任知府畏罪自裁的时候,皇帝就指派了新任知府上任。 只是没想到这谢宏腿脚这么慢,他们都到了,这谢宏才到。 “下官该死,路上遇到了劫匪这才耽搁了时间。” 谢宏都这样说了,那白离他们还能怎么说。 难道还怪人家运气不好遇到劫匪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将此次运来的灾银灾粮登记好交接吧。如今禹州的粮食已经够灾民们度过这个荒年,你定要好好治理禹州,不要再发生上一任知府的事情。” 谢宏应道,“太子殿下嘱咐,下官一定谨记。” 白离想到了之前那个小孩说的话,转头询问一直站在一旁的姜成业。 “对了姜老爷,你可认识谢大人?” 姜成业连忙摇头,“白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草民就是禹州城的一个小人物,怎么会认识谢大人呢。” “那就行,本官还怕这谢大人也与你相识,你又勾结着他将禹州的粮食偷偷卖了呢。” 众人没料到白离会突然说这话,都愣住了。 那姜成业和谢宏连忙跪下,“白大人无凭无据,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白离扑哧一笑,“本官就逗你们一下,瞧你们吓的。” “白大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两人心有戚戚的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三人坐在衙门里等着谢宏将一切手续都交接完毕,又把粮食登记在册的文书交到三人手里一一检查。 谢宏又开口道,“三位大人,这禹州条件简陋不比京都,眼下事情都办完了,下官是不是该准备车马送三位大人回京都?” 这谢宏的语气里是讨好,是询问,但白离不知道为何听出了一些驱赶之意。 “万国使臣来楚的日子快到了,我们的确该早些回京都做好准备。” 楚之言难得正经的看着白离他们。 白离点头,“行,那准备着吧,明日一早就回京都。对了,禹州城门,不要再关着了。” “那是自然,既然下官是禹州的知府,自然会好好治理,不会再让不许百姓出城那种情况发生。” 被暗戳戳指责的姜成业表情讪讪,没有说话。 第50章 太子身边的小白脸 第二日一早,谢宏就备好了马车,等在客栈下面。 白离他们下楼的时候,看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他们只要上车就能走了,嘴角一抽。 这谢宏是迫不及待的要送走他们啊。 “谢大人,这禹州可就交给你了。” “大人们放心,下官定会为禹州百姓尽心尽力。” 三人上了马车,谢宏和姜成业一人走一边,护送着白离他们还有官兵们到城门口。 城门口旁边是官差们在施粥,百姓们正井然有序的排着队。 白离将马车帘子放下,一大队车马就这样出了禹州城往京都走去。 谢宏和姜成业两人在禹州城门口站了良久,直到车队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来相视一笑。 “姜兄,你看我是不是没说错。这些个京城来的贵老爷们吃不得苦,在禹州做两天样子就受不了了,你给他们个台阶,他们马上就会打道回府的。” 说完,谢宏冲旁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那城门再次缓缓关闭。 百姓们的两颗眼珠子紧巴巴地贴在铁锅里,并没有注意到城门这边的异动。 突然施粥棚那边传来骚动,几个百姓和官兵推搡了起来。 “官爷,下一锅粥什么时候煮?” “没了……”几个官差一边低头收拾铁锅,一边说道。 那几个拿着空碗的百姓脸色大变,“我们还没吃到呢,怎么就没了呢。” “下次请早。” “下次什么下次,难道今天我们又要饿肚子吗?” 一群百姓骚动起来,“对啊对啊,那天我们可是看见了的,朝廷运来了好大一批粮食,给我们多煮一锅怎么了!” “说没有就没有,照你这样说,都今天一起煮完吃了得了,以后的日子别过了。” 一个老头低头小声嘟囔着,“信不信我们去报官。” 谢宏听到这话一脚踹在那老头身上,那老头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报官,老子就是官。不想死的都老实一点,好好呆在家里,一天一顿粥,饿不死你们。若是不识相的……” 谢宏没有说完,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在场的百姓们不敢再说话,纷纷低头拿着碗各回各家。 谢宏和姜成业两人冷哼了一声,回到了官府。 两人来到衙门库房,谢宏掏出钥匙将库房打开,里面是将近整个库房的存粮。 “谢大人,买家可来了?” “来了,当时本官进城的时候,他就扮作本官的随从一同进来。等到今晚,便能把这些粮食卖出去,少说都有这个数。” 谢宏冲姜成业比了个手指,姜成业肥硕的脸笑得连五官都埋没了。 是夜,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出现在了知府后门。 姜成业和谢宏早在此等候许久,见买家终于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巴老爷,您可算来了。” “东西都备好了?” 姜成业和谢宏连连点头,“都在马车上呢,您验验货。” 两人身边有着数十匹马匹,身上都套着绳子拉着板车,板车上捆着许多大袋子。 巴大人上前将一个袋子打开,见里面是未脱壳的稻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意的点头。 “这次的货很好,下次有这些货还叫我。” “那是自然的,这个钱……” 姜成业搓手,巴大人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姜成业伸手去接,那银票却被别人拿走了。 “找死啊你……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姜成业转过身,拿走银票的正是白天已经被他们送走了的三人。 白离和楚之谨还有楚之言三人穿着官差的衣服,混在几人当中,难怪没被人认出来。 白离在手上沾了口水,一张张的数着,嘴里还发出啧啧声。 一,二,三…… “啧啧,姜老爷,谢大人,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把城门关上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白离将手里的银票数完,往怀里一塞,撇嘴看着姜成业。 “这种钱你们也敢赚,不怕断子绝孙啊。” 姜成业谢宏两人暗道糟了,拔腿就跑。 谁料那楚之谨还有楚之言两人动作更快,一把就将两人按住。 “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啊!” 姜成业和谢宏两人想不明白,他们明明看着他们的马车出的城门,然后就将城门关上了啊。 “人是有两条腿的,我们又没被捆在马车里,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一定出去了呢。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下半辈子在大牢里好好想想把。” 看到两位合作伙伴都被人挟制住,巴老爷警惕的后退两步。 “三位大人,这可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买家而已。” “巴大人,你这看起来四肢健全的,一双眼睛白长了啊。这里是知府衙门,车上的是我们昨日早晨才送来的灾粮。” “在场的所有人都抓起来。” 白离一声令下,另外几名官兵冲上来,将巴大人还有知府的官差们也绑了起来。 “这三人捆着,明日随我们一同进京都,剩下的人打入大牢。” “是……” 官兵们拿着绳索来捆人的时候,楚之言抓着的谢宏趁着换人的空隙,一下子挣脱控制,找到了三人里最弱的白离。 白离:有本事去找楚之谨。 他一把掏出怀里的匕首,一手勾着白离的脖子,一手拿着匕首指着白离的大动脉。 “不准动……” “我没动,你的手倒是稳一点不要抖啊,这刀都快戳到我了!” 楚之谨和楚之言两人的身子一僵。 那谢宏嘴角一勾,“你说你们,老老实实的走了该多好。你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晋王,这个小白脸也是太子身边的人,回到京都就算禹州又出事了,皇上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可是你们呢,你们偏不走,还想要老子的性命,我呸。” 白离看着那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开口道,“小爷不是太子身边的小白脸!” 匕首这下直接贴到白离的皮肉上了。 “你想做什么?” 楚之谨沉着声音开口。 谢宏的眼神一冷,“老子要你们把刀丢到地上,然后马上准备好十万两银票和马车,送老子出城。” 一旁的姜成业顿时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是得意,“对,谢兄好样的,别忘了还有我的马哈。” “滚。”谢宏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姜成业。 姜成业:谢兄我们不是好兄弟了吗? 楚之言率先将手里的剑丢在地上,挑衅的看了楚之谨一眼。 楚之谨冷着一张脸,正要剑丢了,白离突然开口。 “等等!” 第51章 追杀 谢宏不耐烦了。 这小白脸本事没有,废话挺多,手中的匕首又没入白离的脖子一毫。 “你他妈烦不烦。” 白离疼的龇牙咧嘴,“轻点轻点,我是想说……” 突然她眼光一狠,将刚才一直攥在手里的迷魂药往上一撒。 谢宏被药粉迷了眼睛,本能挥手将那些迷药挥开,白离则屏住呼吸趁机蹲腿一溜。 嘴里不忘嚷道,“阿谨快干掉他!” 楚之谨提剑上前,一脚就踢在谢宏的后腿上,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离捂住自己已经渗出血珠的脖子,趁机补了几脚。 “快去叫大夫。” 白离摆手,“就划破点皮,我自己抹点药就好了。” “这可不行,小白大人的脖子玉一般光滑,留下疤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说着,楚之言的手就要碰到白离的脖子。 楚之谨的剑快他一步,横在了两人中间。 “晋王,自重。” 楚之言耸了耸肩,收回自己的手。 “本王那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小白大人待会可以来本王房里上药。” 白离现在已经成功的屏蔽楚之言说的各种恶心的话。 不过她还是一直盯着楚之言,她不信楚之言的身手会这么差,谢宏都能随意从他手里挣脱。 “小白大人这样盯着本王,可是看上本王了。” 白离摇头,“晋王殿下,刚才你该不会是故意放开那谢宏的吧?” “小白大人你这说的,本王如此心疼你,怎会故意放那谢宏来伤害你。” 果然,一旁的官兵们看向白离的眼神都变了。 她的一世英明,果然就不该跟楚之言这个疯子说话! 白离从衣袍上撕了一根布条下来,随意的绑在脖子上。 从随从中挑选了一个能干的,安排他先在禹州顶着,等后面的知府来接替。 又将禹州的大小事和灾民的处置安排跟他清楚后,这才回了客栈。 客栈老板看到三人居然又回来了,神色一惊,拔腿就想跑,白离立马让人把他抓了起来。 “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吧?” 那老板连连摇头,正想说话,白离将一块破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本官就是随便问问,没准备让你解释。来人,把他丢到大牢里。”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白离打了一盆清水,将脖子上的布条解开。 解开时布条黏着血肉,撕下来的时候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真倒霉,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因为从小女扮男装的缘故,白离几乎就没怎么看过大夫。有什么跌打损伤都是自己搞定的,所以现在她给自己包扎的格外熟练。 将最后一圈纱布裹在脖子上,白离恨恨地把纱布头给剪掉。 楚之言,绝逼是故意把那谢宏放开的,小爷与你不共戴天。 第二天一早。 禹州百姓们不明白这些个贵人不是昨天早晨才出的城吗?怎么今天又出去了一次。 但是当他们看到谢大人和姜老爷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由几个官兵压着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个都面露喜色。 难怪今天的粥都稠了许多,原来这两个禹州蛀虫被抓了。 百姓们忍不住抹了一把泪,要不是今年是荒年,高低都得整个臭鸡蛋砸那两蛀虫身上。 楚之谨他们一路上都十分警觉。 那巴六既然敢接手这批灾粮,那他背后一定有不小的靠山。 只可惜他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白离他们只能先把他带回京都再慢慢审问。 因为一路上还要防范有巴六的同伙来偷袭,一路上众人不仅警觉,而且每晚都有人轮着守夜。 当白离看到京都的城门时,眼泪都溢出来了。 老爹美食热炕头,她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京兆府尹早就收到了书信,已经在城门口等着,看到白离他们的车队连忙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晋王殿下,你们此行幸苦了。” 楚之谨示意官兵将谢宏他们三人押上来,宋经纶一挥手,数十个腰间挂着佩刀的官差就将三人拿下。 “那下官就将他们带下去审问,先告辞了。” “等等……” 宋经纶疑惑的看着楚之谨。 “竹青,你同宋大人一同审讯,查出结果来第一个告诉孤。” “太子殿下您这是?” 宋经纶脸色有些不好。 太子殿下这是怀疑他与那些贼人勾结,会徇私舞弊? “这是什么这是,太子殿下派个人给你帮忙,宋大人这是感动的话都不会说了?” 白离笑眯眯的看着宋经纶,宋经纶向晋王投去求主持公道的眼神。 楚之言则看着白离,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宋经纶。 宋经纶:…… “还是太子殿下思虑周全,那下官和竹青侍卫就先回京兆府了。” 宋经纶和竹青带着人先行告退,楚之谨也回了太子府。 楚之言提出要送白离回忠贤府,白离连忙摆手说不用。 “晋王殿下新婚燕尔,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京都,王妃娘娘一定在王府里等着您的呢,您就先回去吧。” 楚之言这才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娶了王妃,“既然小白大人坚持,那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晋王殿下慢走。” 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白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跟着楚之言还有楚之谨两人形影不离的,真是累死她了。 就连上个厕所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神出鬼没的楚之言神就在自己身后偷窥。 如今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白离也不急着回家,她慢悠悠的在京都逛着,享受这许久未见的繁华。 走着走着,白离就觉得不对劲。 不是吧…… 白离猛的转头,背后人来人往一切正常。 她以为自己想多了,往前走两步,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又来了。 她伸手一掐,生门在东北方。 她假装无事的进了位于自己东北方向的烟花楼。 白离一进门,就感觉身后跟踪自己的人与自己的距离拉近了。 于是脚步一停,后面的人也距离自己不远处停了下来。 停了几息之后,白离猛地往烟花楼二楼冲去,随手拉开一个房间就钻了进去。 这正是曼珠姑娘的房间。 还没到曼珠姑娘接客的时间,她正坐在梳妆台上细细描唇。 白离猛的进来,吓得她手中唇笔一歪,涂出了唇角。 白离冲曼珠姑娘比了个嘘声得手势,就贴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外面响起了四五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来回走动,想来是不知道自己进了哪个房间。 第52章 叫我小白挺好的 “大哥,跟丢了,怎么办?” 为首的男子面色一沉,“一间一间的找!” 那男子一声令下,那些个手下就开始敲门查房。脾气暴躁点的,直接一脚将门踢开。 白离在曼珠姑娘疑惑的眼神里,先跑过来将窗户推开,准备跳窗逃跑。 结果往下一看……好高,不敢跳! 推门的声音越来越近,白离看到曼珠的床铺眼前一亮。 一把将站在一边看戏的曼珠拉到床上,然后被子一盖。 “曼珠姑娘得罪了。” 曼珠虽说是青楼女子,但容貌角色,那些男人见了她都局促的很,且还未接待过恩客,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之前白离在自己房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自己没叫人,是因为上次替白公子舞了一曲后,对他印象不错。 谁知道现在一下子被白离这样粗暴的拉到床上,还被白离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正想大叫,白离先一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时候曼珠的房门被人踢开,“官府,查房!” 靠,这群人真会装。 白离冲曼珠露出一个祈求的眼神,曼珠停止了挣扎,伸手慢慢将白离的手给拉了下来。 “听到没,官府查房,赶快出来!” 曼珠将被子掀开下床,又顺势将衣服拉了下去,香肩半露。 “这位爷,可是有什么事。” 那杀手平时也是混迹在京都一带,听说过曼珠姑娘的大名,还慕名前来再楼下痴痴的望着过曼珠姑娘几次。 如今看到曼珠姑娘这头发半披,衣服凌乱,最重要的是唇脂都被人亲花了。 一下子就蒙了。 他的心上人…… 他的女神…… “曼珠姑娘你!呜——” 那男子也顾不得问白离的下落,这曼珠姑娘一看就已经和人亲热好一会了,白离定然不在里面。 “这位爷若是没事,那奴家就先将门关上了。” 她上前一步将门合上,又插上了梢,确定那群人不会再闯进来后,才回了自己的床榻这边。 门外,那杀手绝望的沿着门板滑落在地,眼角溢出泪水。 曼珠回来的时候,白离已经将她的床铺折叠好,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了。 “那个,曼珠姑娘,刚才形势所迫,多有得罪。” 曼珠抄着手臂,笑盈盈的看着白离。 白离咽了一口口水,“都是在下的错,曼珠姑娘想要什么补偿都尽管提。” 毕竟自己坏了人家花魁的声誉,听说花魁的第一位恩客都是要给白银千两的。 白离在思量自己老爹的小金库还有多少银子。 “奴家是没有想到,风流倜傥的白公子,竟然是女流。” 咕咚,是白离咽口水的声音。 “那个……曼珠姑娘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曼珠眼角带笑的靠近白离,“既然白公子听不懂,那曼珠可就提要求咯,要求就是奴家想要和白公子共度春宵。” 白离的脸蹭的一下红了,曼珠坐到她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在她胸膛上一戳一戳的。 “白公子,你说,男人会有这样柔软的胸膛吗?” 完了完了,被人知道了,要不自己杀人灭口吧。 白离伸手想要去摸自己怀里的匕首,曼珠又开口道。 “对了白公子,那日给你一舞后,奴家一直没告诉你,奴家还会剑舞,白公子可想看?” 白离的手一僵。 剑舞,她都会剑舞了,那必然也会使剑的吧。 得,杀人灭口也不行了。 向来秉持着该认怂时就认怂得白离小爷,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既然曼珠姑娘你都知道了,那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这事被说出去就是砍头的大罪,白离做好曼珠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奴家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想着白离小公子。哦不,小姐的琴艺出众,而我们烟花楼又正巧缺一个弹琴出众的姑娘。” 白离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曼珠。 “曼珠姑娘你也太狠了吧!” 她这是不仅要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还要让自己把自己卖进烟花楼。 想她白离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熬了两世都没亲到过男人的嘴。 现在是怎么样? 直接一跃就要成为阅人无数的青楼接客机了吗? 曼珠见白离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捂住嘴噗嗤一声笑出来。 “白离姑娘你误会了。” “别,还是叫我公子吧。” “白离公子不是你想的这样了,我们烟花楼也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你只需一段时间过来弹一次琴就行,不必卖身接客的。” 嗯…… 白离陷入了考虑之中。 “而且白离公子,我们烟花楼也不会让你白干活的。琴娘在我们烟花楼最为稀缺,你来演奏一次,我们烟花楼可付给你一百两。” 也不是不能考虑…… 白离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危险了,赶快摇头。 “曼珠姑娘,你看我给你们钱行吗,就别让我来弹琴了。我这时不时还得上朝呢,再来你们这打第二份工,那也太累了。” 曼珠姑娘叹了一口气,“我们烟花楼最不缺钱,既然白离小姐不肯配合……” “成成成,姑奶奶我来还不行吗。” 白离赶忙打断她的话,她可太害怕被人戳穿身世暴露女儿身了。 “让我给你们打工也行,你们得签个合约,不然你们烟花楼反悔了,到时候想要别的了可怎么办。” “那是自然。” 曼珠打开门,外面的几个杀手已经不见了。 估摸着是以为白离已经跑了,去别处寻她了。 曼珠拍拍手,一个侍女赶忙走来。 曼珠吩咐她去取纸笔,很快笔墨纸砚就被送了过来。 “对了,这事你能做主吗?” 白离有些怀疑。 招揽人的事难道不都是老鸨来做?她还是第一次见打工的来招贤纳士。 曼珠嘴角微微勾起,“小白你不必担忧,这烟花楼是我与大娘合开的,我能做的了主。” 她一抬头,就看到白离那一抽一抽的嘴角。 “怎么了白公子,你不喜欢小白这个花名吗?那我再给你重新取一个。阿紫、盈盈、绿萝,白公子你喜欢哪一个?” 这名字一个比一个娘啊。 白离连忙开口,“算了算了,就小白吧,挺好的。” 第53章 白离要打两份工 “小白,我让阿大阿二送你回家吧。” 白离怕那群杀手还在附近转悠,于是在烟花楼待着准备过会再回家。 谁知道曼珠一拍手,就叫来了两个高大威猛的壮汉。 “曼姐,没想到你们烟花楼让人惊讶的地方还挺多。” 既敢招揽她这个朝廷命官来打工,还私底下养了这些看起来就身手不凡的打手。 曼珠捂住轻笑,“这算什么,以后烟花楼让你惊讶的地方还多着呢。” 白离被阿大阿二送回忠贤府的时候,白忠带着崔叔刚出门。 “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阿大阿二见白离公子的父亲来接她了,拱手告退。 白忠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住白离的手臂好好打量她,最后担忧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儿啊,这脖子咋了?” 白离苦着一张脸,“别提了,那禹州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面的当官的一个比一个黑。” 白忠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好好跟爹说说。” “对了……”白离好奇,“爹你刚才急匆匆的出去,是要去哪?” 白忠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回府的时候都遇到了刺杀,万幸他们武功高强躲过一劫。但爹担心你啊,你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遇到那些杀手可怎么办。” 白离心想我还真遇到了。 但她不想老爹担心,安慰他说,“放心吧爹,你儿子我运气好,没碰上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 白忠突然在白离的身旁猛嗅,“儿,你的身上怎么有一股薰衣草香?” 白离表情一僵,摆手道,“可能是在路上碰到哪位姑娘沾上的。” 白忠这才不继续追问,只是嘱咐她道,“儿啊,爹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但是听爹的,现在正是动荡时期,许多人都藏在暗处等着找咱们白家的把柄呢,你可千万不要去沾染那些女人的东西。” 白离点头,“爹,您就放心吧,儿心里有数。” 永远不能暴露她的女子身份。 那些灾难,上一世经历过就够了。 一回到府上,崔伯连忙给小公子端茶上水,投喂各种果子糕点。 白离吃饱喝足后,开始给老爹讲自己路上遇到的那些事。 当然,她隐去了中途楚之言对她的各种骚扰,还有回京都后被追杀,最后不得不含泪签下卖身合同,成为烟花楼的长期工这些事。 因为这些事告诉白忠,他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白忠听完后眉头紧皱,“这几人背后定有大人物撑腰,不然一个小小知府哪敢做这些事。” “那爹你觉得是哪位大人在给他们撑腰,会不会是曹氏一派?” 白忠面色深沉,“此事还需再查查才能知道,若真是如此,老夫就是在金銮殿上撞破了头,也要让皇上给禹州人民一个公道。” 白离他们回到京都没几日,整个朝堂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万国节做准备。 万国节是大楚朝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节日。 这一天周围邦国的使者都会来楚朝拜,纳上贡品,请求楚朝庇佑。 不过随着楚朝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辉煌。 万国节虽仍旧每五年举办一次,但性质却从万国前来朝拜,变成了如今的各国在觥筹交错间试探对方国力,在闲谈间进行利益互换。 在上一次万国节,楚朝因为忌惮周边国家,许诺了许多好处出去。 这一次楚朝皇帝下定决心,要在这一天展现大楚朝的强盛国力,彻彻底底让周围几个国家心悦臣服。 白离跟着一群大臣们连轴转了好几天,万国节终于要来了。 这一日是休沐日,同时也是周围几个国家的使臣来楚的日子。 皇帝派遣了一堆二品以上官员们去城门口迎接使臣,白离他们这些芝麻小官就不必去凑热闹了。 白离吃完早饭,恨恨的出门。 身后的白忠吼道,“儿啊,今日休沐,你不在床上躺着,这是要去哪啊?” 白离摆了摆手,“我出去逛逛。” 可恨,今日休沐,白离本来可以美美的在床上躺一天。 结果昨晚收到烟花楼的书信,让她今日去上工。 可怜她一个弱女子要打两份工,简直没天理。 白离到烟花楼的时候,蒲儿正巧在门口扫地,看到白离来了,开心的丢掉手里的扫把跑过来。 “白离哥哥又来照顾生意吗?” 蒲儿扑闪着眼睛,用最纯真的语气说着最罪恶的话。 白离沉重的点头,“我来找曼珠姑娘,你带我上去吧。” “好嘞!” 蒲儿哒哒哒的将白离带到曼珠的房门口。 “曼珠姐姐,白离哥哥来照顾你生意了!” 蒲儿这一嗓子,整个烟花楼都听到了,楼下的客人们窃窃私语,白离苦着脸揉了揉蒲儿的头。 “白离哥哥先进去了,蒲儿你自己去玩吧。” 说着,白离还朝蒲儿的怀里塞了一把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下次我来,你的声音小一点?” “好!”蒲儿开心的吼道,抱着一堆糖哒哒哒的又跑下去了。 白离:她推开门,曼珠正在铜镜面前上妆。 看到白离来了,立马迎上来。 “小白你终于来了。” 经过这几天的心理建设,白离已经能够坦然的接受自己这个花名。 “曼姐,我上工的时候要换件衣服吗?” 白离之前和曼珠商量好了,她在客人面前抚琴的时候要戴上面纱,不能让人认出她来。 曼珠当时就拍胸脯表示这是肯定的,若是她被人认出来了,以后还怎么给她们赚钱啊。 曼珠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你放心吧,早在前几天,我就已经将你的衣服准备好了。” 得,连工作服都准备好了。 白离在心中祈求,可不要是曼姐身上穿的那种火辣舞女装,她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穿过那种衣服呢。 曼珠起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水蓝色的长裙。 长裙的外纱上用银线绣着一朵又一朵的莲花,还搭配了一条烟粉色的披帛,仙气飘飘。 曼珠见白离都看愣了,推了推她。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上啊。” 第54章 他不是见色起意 白离这才呆呆的抱着长裙到屏风后面换上,再出来时,曼珠的眼里满是赞赏的神色。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白离瞟到了铜镜里的自己。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弄乱了头发,她索性就直接让头发披了下来。 镜中的女子身着蓝色长裙,腰肢盈盈一握。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看起来有些娇憨。 这副模样,她许久未见了。 曼珠将她按在板凳,“这还没完,还有最后一步呢。”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开始在白离的脸上涂抹,一刻钟后,满意的拍手,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随后赶忙拿起一旁的面纱给白离戴上,嘴里抱怨着。 “还好你平时不以这个面目示人,不然本姑娘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都要被你抢了去了。” 难得有人夸自己好看,白离笑眯眯的说道,“曼姐放心吧,小爷不跟你抢生意。” 曼珠敲了一下白离的头,白离连忙改口,“奴家……” 白离:把自己膈应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姑娘,天字房有客人找。” “就来……” 曼珠拍了拍白离的肩膀,“走吧小白,跟姐去做你的第一单生意。” 白离抱着桌上的古琴,跟在曼珠身后到了天子第一号房。 刚进门,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曼珠姑娘,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如上青天啊。” “秦大人哪里的话,明明是您日理万机,没空来看曼珠才是。” “哈哈……” 跟在后面的白离听到这番对话,犹如晴天霹雳。 秦大人,镇国大将军秦天的长子秦展,上朝时就站在白离的旁边! 白离咽了口口水,再往旁边一看。 这里面还坐了礼部尚书宰文山、礼部侍郎胡明杰,还有当朝太子——楚之谨。 白离默默的往曼珠身后挪了挪。 秦展看到曼珠身后的女子眼前一亮,她虽然带着面纱,但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仍旧是一眼吸引住了他。 他掏出扇子,自以为风雅的扇了扇,开口道。 “曼珠姑娘,怎么不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 白离不情不愿的出来,掐着嗓子给众人行了一个礼。 曼珠笑道,“各位爷好眼力,这小白姑娘是我们烟花楼新来的琴娘,弹琴一绝。” 秦展笑着点头,“小白姑娘好。” 白离面上冲他点头,面纱下一张嘴却将秦展骂了个够。 狗东西,装模做样的,一双眼睛就差没贴到自己胸上了。 楚之谨坐在一旁一直没开口,但也在打量着白离。 他绝不是见色起意,但却总觉得面前这姑娘眼熟的很,像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便也不再追究,就此作罢。 毕竟不会有人将常年吊儿郎当的六品小官白离,和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细声细语的琴娘联系在一起。 曼珠是来给贵人们跳舞的,白离在一旁坐好,手指抚在琴上,随着一声琴响,曼珠也舞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看得如痴如醉,连面前的茶水都忘了喝。 除了楚之谨。 楚之谨转动着手里的扳指,饶有兴味的盯着座上的几人。 他和几位大人奉皇明去城门口迎接各国使者,将他们安置到会国馆之后。 宰文山等人就凑到他面前,笑着邀他一同去烟花楼坐坐。 朝中的大臣们大多都有自己的站队,这几位就是少见的没有战队的大臣中的几个。 当然,只是明面上的。 楚之谨听到他们的邀请,嘴角一勾,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便同他们来了烟花楼。 琴声和舞姿都渐入佳境,楚之谨收回自己的思绪,又将眼神放在了面前的抚琴人身上。 她弹的是平沙曲,落日黄河配上那舞娘的塞外舞曲,相得益彰。 京都中倒是少有人能将古琴弹得这样的好。 楚之谨心想,这曲子白离也会弹。 突然楚之谨面色一僵,将目光放在了那小白姑娘露出的一双秋眸上。 小白,白离…… 白离在奏琴的时候,总感觉楚之谨一直盯着自己看。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一下子就被他认出来了吧? 白离赶忙遏制住自己这个想法。 她换上女装,抹上胭脂,还戴了面纱。 就算是她爹站到她面前来,都不一定能把她给认出来,更别说是楚之谨了,想多了想多了。 楚之谨一定是被自己的美色给迷住了,才不是认出自己来了。 一曲毕,曼珠带着白离向众人行了一个礼。 “几位大人商议事情吧,奴家就先告退了。” 这是大楚朝官员还有文人们的习惯。 商量事情之前总喜欢叫上舞娘或者琴娘来演奏一番,活跃活跃气氛,之后的话才更好谈。 曼珠识趣的带着白离准备离开,楚之谨突然开口。 “等一下……” 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你留下……” 被指到的白离:?? “这位公子,我们琴娘卖艺不卖身的。” “放心,孤只是有话跟她说。” 曼珠心里咯噔一声,这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她为难的看着秦展他们,秦展他们也颇为意外。 太子殿下一向不近女色,没想到竟然看中了一个小小的琴娘,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而且烟花楼虽只是京都的一间小小青楼,但听说背后的势力颇为强硬,没人敢在烟花楼强迫哪位姑娘。 因为凡是敢强迫的,没几日都会惨死在家中。 这楚之谨虽为楚朝太子,但若是犯了烟花楼的忌讳,估计也不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秦展他们嘴角一勾,安抚曼珠道。 “曼珠姑娘,太子殿下不过有话要单独跟小白姑娘说,不会做什么的,我们安心在外面等着就是。” 曼珠看了一眼白离,纠结了一番,这才说道,“那便最好,既然太子殿下有话要跟小白说,那我们便先告退了。” 「小白」,曼珠对白离开口。 “曼姐……” “侍女就在门外候着,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别的吩咐,你唤她们便可。” 白离有些感动,在楚之谨的强权之下,曼姐还不忘担忧自己的安危。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曼姐,那你们先出去吧。” 第55章 金銮殿设宴 “过来。” 楚之谨对面前的女人命令道。 白离不动,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要让孤说第二次。” 白离从楚之谨的语气中感觉的他真的生气了,磨磨蹭蹭的往前挪了两步。 他不会真的认出来自己了吧? “把脸上的面纱取了。” 他绝对是认出自己了。 白离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太子殿下请不要为难奴家。” 白离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掐着嗓子,连忙咳了一声,掐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楚之谨:装女人还挺像。 “白离,孤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门外几位大人见太子和那位琴娘在房间里待了这么久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互相递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哈哈,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嘛……”几位大人笑着去找自己在烟花楼的相好了。 白离知道自己是装不下去,认命的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楚之谨看到取下面纱的白离一愣。 面前的姑娘眉眼微微下垂,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小嘴嘟起,像是在生楚之谨刚才威胁她的气。 不知为何,对着面前的姑娘,楚之谨的心里一软。 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姑娘,不过是白离假扮的。 想到这里,楚之谨咬牙切齿道,“白离,孤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特别的癖好。” 白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楚之谨在说什么。 他是以为自己男扮女装在烟花楼接客骗男人。 既然误会了,那就误会到底吧,总比被识破她是女扮男装的好。 白离的脸上瞬间扬起一个讨好的微笑,凑到楚之谨的身旁。 “阿谨真是厉害,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其实我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阿谨求求你替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白离的小嘴叭叭叭的说着。 楚之谨隐隐约约能够闻到白离身上传来的幽香,他的耳尖蹭的一下就红了。 “你离孤远一些。” “啊?”白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一般人见到一个男的假扮成女人,还跑到烟花楼来,估计都会膈应吧。 白离老老实实的后退了一些。 楚之谨清了清喉咙,这才看向白离。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白离怎么答得出来,低头抠手指。 “缺钱?” “想来烟花楼打探消息?” “喜欢男人但是不敢说出来,于是假扮女人来这里和男人相处?” 楚之谨越猜火越大。 “阿离回答我。” 白离张了张嘴,最后小声说道,“我只能回答你都不是。” 都不是,那就不是来这里和男人相处。 楚之谨心里的无名火减弱了一些,见白离怎么都不肯说,叹了一口气。 “孤不逼你,你若是执意要来这个地方弹琴也行,但万事注意安全。” 白离心里松了一口气。 楚之谨又掏出一个令牌,上面写着谨字。 白离接过令牌,疑惑的看着楚之谨。 “若是有人对你动什么心思,你就拿这块令牌出来。” 整个京都的人,就连楚之言,看到这块令牌都得掂量掂量,是不是准备好了要跟太子殿下抢女人。 白离听了楚之谨的话,拿着手里的令牌有些感动。 “阿谨……” 煽情的话还没出口,楚之谨先板着脸说。 “孤是不想你被发现是个男人,丢我大楚朝的脸。” 白离收回感动,撇撇嘴,“除了你,还有谁能认出来我啊。” 楚之谨起身要走,又转头看了白离一眼。 “明日万国节,你可莫要穿着这样进宫。” “放心吧,我的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呆几年呢。” 楚之谨出去的时候,几位大人早已不见踪影,他也不去寻,径直回了太子府。 竹青见太子殿下回来,连忙上前伺候。 楚之谨脑海里还在回想烟花楼里白离的身影,和她凑过来时的一抹幽香。 竹青将茶水给楚之谨放在桌上后,正准备告退,突然被楚之谨叫住。 “太子殿下?” 竹青有些疑惑,自家太子怎么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 “你上前一些。” 竹青依言上前一步。 扑面而来的只有汗味。 楚之谨脸色一变,“离孤远一些,竹青你该洗澡了。” 竹青:?? 他委屈,不是太子让他靠近的吗! 而且他两天洗一次澡,虽然没有女人家香,但也不至于熏人啊! 竹青委屈巴巴的退了下去,留下楚之谨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万国节到了,这一天为了招待各国使者,不止是皇宫里张灯结彩。就连京都的大街上也挂上了许多红灯笼,还有许多摊贩摆摊,游人游街。 未时一到,白离就和白忠坐上马车往皇宫驶去。 此次的宴会依旧在金銮殿举办,到场的只有皇上、使臣、朝廷里的各位大臣和后宫嫔妃们。 众人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入座之后,皇帝才带着妃嫔们走进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皇帝大手一挥,众人起身。 随后是各国的使者站起来给皇帝问安。 分别有北凉国的使者、西夷国的使者,还有南风国的使者。 北凉国来的是两位使者还有一位王储,一个文质彬彬,一个看起来身形高大,那个王储则看起来些阴翳,眼下一片乌青。 白离看了一眼那王储的面相,就知道这人性急好色且睚眦必报。默默决定要离他远一点,可不要惹到这人了。 南风国与别国情况不同。 南风国以女子为尊,在她们那里当家做主的都是女人。因此她们的使者是一个身穿红色劲装,外面套了金丝软甲,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女子。 西夷国是四国中国力最弱的一个国家,但也是性子最豪迈,从不主动去侵占别族的国家。 他们来楚的使者是两位彪形大汉,一个个有着发达的肌肉和古铜色的肌肤。光是坐在那里不动,都吓得大楚的细胳膊细腿官员们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诸位」,皇帝举起酒杯。 “欢迎诸位使臣来我楚朝。今日殿上为诸位准备了最好酒菜,还请诸位尽情享用。” “谢皇上……” 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由宫人端上来,众人在享受楚朝美食的同时,舞乐坊的宫人们也开始在大殿中央起舞。 一时间金銮殿内觥筹交错,气氛和谐。 第56章 送公主与凉国和亲 北凉王储图门吉端着酒杯,看着面前跳舞的宫女们,眼睛眯起。 随后又附耳跟一旁的北凉使者说了几句话,使者点了点头,继续观看面前的舞蹈。 直到舞闭后,北凉使者站起来。 “皇上,在下出使楚朝,其实带来了我们王的一个请求。” “哦,说说看。” “我们王说,凉国和楚国常年在蓟州摩擦不断,这样下去于双方都有害无益。因此我们王想与楚国达成协议,让楚国公主前往北凉和亲,平息战火。” 图门吉也站了起来,“为表诚意,父王特意让小王前来楚国向皇上求亲。” 北凉将王储派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若是皇上不准,那王储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让北凉颜面大失,估摸着北凉就会以这个为借口全面向楚朝开战。 可若是楚朝同意了,明显就是怕了北凉的威胁,将公主送过去示弱。 一时间,金銮殿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皇上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虞,但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哈哈大笑一声,“凉国想要娶朕的女儿,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岂能是这样仓促就决定的。这事先不提,大家继续喝酒喝酒。”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北凉王储和使者有些不快的坐下,一旁两个国家的使者则露出看戏的眼神。 宴会结束之后,月亮才露出一个头。 皇帝有意让各国使者们见识一下楚朝的繁华,便让皇子们带着各位使者们出宫,去京都的夜市逛逛。 西夷和南风国的使者都颇有兴趣,只有北凉的两位使者和王储冷笑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拳头硬才是硬道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哗众取宠。 按照皇帝的吩咐,楚之谨带着西夷国的使者去见识京都,楚之言和楚之行则分别带着北凉和南风的使者。 白离和楚之谨换上便装之后,就领着西夷国的使者出宫。 本以为各国的使者们都是跟北凉国的使者们一样,一脸的高高在上,对楚朝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没想到西夷国的两位使者却不一样,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不好惹,但实际上却性子随和。 “两位使者,依着这条路往前走,我们很快就能到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了。” 虽说是白离和楚之谨一同带着两位使者出来,但一路上,主要说话的都是白离。 谁让人家楚之谨是太子,在那叭叭叭的在那介绍太掉价。 这种苦活,还得白离亲自来。 “大人无需这样客气,我叫宇文玄素,他叫宇文玄德,您叫我们玄素和玄德就行了。” 白离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玄素你们也不用叫我大人,唤我白离就行。” 见白离这样好相处,那玄素也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白离你这样好相处,刚才在宫宴一顿饭吃的我们兄弟俩是心惊胆战,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让众人看不起我们西夷。” 白离撇嘴,“他们就是喜欢端着,我觉得你们挺好,比北凉那些人好。” 玄德点头,“可不是,我一看那个北凉王储不阴不阳的样子就难受,谁要是被他盯一眼,估计得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离终于找到了相同感受的朋友,一路上和玄素玄德说个不停。 皇宫之中…… 丽贵妃和二公主楚悦云一回思翠殿,楚悦云就一脸焦急。 “母妃,今日那个北凉使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真想让楚朝派一个公主回去和亲吗。” “悦云别急,这一切不是还没有说定吗。” 楚悦云咬住下嘴唇,“母妃,你说若是父皇同意了,他会让谁去和亲。” 丽贵妃和女儿的视线一交汇,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当今楚朝就只有两位公主待在京都,一个是大公主楚悦容,剩下的就是二公主楚悦云,若是要派公主与北凉和亲,那必然是从她们两人中选一个。 “母妃,孩儿害怕。” 丽贵妃将楚悦云揽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云儿放心,母妃一定不会让你去凉国那种地方吃苦的。” 白离和楚之谨带着两位使者到来京都最繁华的一个夜市。 小贩们挑着扁担边走边吆喝,一些十五六岁的女孩们手挽着手,一边左看右看,一边用扇子捂住嘴说笑。 街上挂着的一串串灯笼,像无数颗繁星一般照亮了京都和脚下的护城河。 宇文玄素和宇文玄德两人看到这个景象都愣住了,感叹道,“京都果真繁华,到了晚上都还这么热闹。不像我们西夷,一到亥时就宵禁。 白离付钱从一旁小贩那里买了四串糖葫芦,一人一串,连楚之谨都被塞了一串。 “这还不算什么,前方猜灯谜的才算热闹呢,猜中了还有奖品。” 说着,白离带着三人奋力的往前挤。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白离一转头,她好像只顾往前挤,把后面的三个人给弄丢了。 白离正要嚎一嗓子,楚之谨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之谨,你看到玄德玄素他们了吗?” 周围人太多,人声嘈杂,楚之谨听不见白离在说什么。 于是俯身在白离的耳边询问,“你说什么,孤没听见。” 白离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他耳边,“我说玄德玄素他们俩去哪了。” 因为靠的太近,白离说话的时候气流吹到楚之谨的耳边,酥酥麻麻的。 “他俩看到一旁有杂耍的,去看杂耍了,说待会来这边找我们。” 白离有些担心,“他们不会走丢了吧,万一他们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去往别处怎么办?” 楚之谨嘴角一勾,指了指周围。 白离果然看到了几个穿着便衣,却身形挺直,身戴长刀的人。 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过头盯着猜谜摊上的灯笼。 她付给了摊主两文钱,指着其中一个灯笼说道。 “千里相逢猜一个字,我猜重。” 摊主笑眯眯的将灯笼里的花灯拿出来,又递给了白离一个狐狸面具。 “小公子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是奖品。” 白离接过面具就戴在脸上,转过头来冲楚之谨嫣然一笑,“怎么样,小爷戴狐狸面具好看吗?” 兴许戴兔子面具会更合适一些。 楚之谨忍不住语气软了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好看……” 第57章 楚之谨,你的心愿是什么 白离闻言,戴着狐狸面具冲楚之谨歪头笑了一下。 楚之谨的心像是被人敲了两下。 “咚,咚。” 人群突然动了起来,白离推了推楚之谨。 “你快去买一个花灯,我们一起去河边放。” 「都是女人家的玩意」,楚之谨嘴上说着,脚却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他拿起摊位上的一个花灯。 “诶,这个……” 小贩还没说完,一锭银子就丢到了他的面前。 “不用找了。” “好嘞,客观好走不送。” 周围人太多,白离怕跟楚之谨走散,一直牵着他的衣角。 顺着人群到了河边,白离从旁边那人处借来毛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在花灯上写着。 写完之后,她将笔递给楚之谨。 “麻溜的,还要还给人家呢。” 楚之谨提笔,思考了两息后,在花灯上飞快的写了一个字。 白离将笔还给旁边的人,并道了一声谢后,伸着脖子往楚之谨那里凑。 “写的啥愿望啊,给我瞅瞅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嗓音的原因,白离说话的时候,最后一个字的调子总是上扬,让楚之谨觉得有种她在撒娇的感觉。 咳咳,楚之谨咳了一声,将花灯藏在背后。 “你管孤写的什么。” 白离撇嘴,“管你写的什么,我才不稀罕看。” 瞧你这小气样,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是女人家的玩意。 吉时一到,众人纷纷将花灯放在河水中。 白离将花灯往水中一送,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眼许下愿望。 再睁开眼时,花灯顺着水流越走越远…… 在那众多花灯中,一个写着安康和另一个写着离字地花灯,相伴前行。 “这是什么灯,看着怪好看嘞。” 宇文玄德和宇文玄素两人身上挂满了各种小玩意,不知何时站在了白离他们身后。 白离转过身来,见两人满脸都是兴奋,也扬起了嘴角。 “这是花灯,我们楚朝的习俗,在花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再在吉时放入水中,花灯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两人似懂非懂的砸吧砸吧嘴。 “白离,你们楚朝真有意思,我们两兄弟今晚算是玩尽兴了。下次若是你和太子殿下来夷国,一定要派人告诉我们两兄弟,让我们两兄弟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敢情好,我也去吃吃你们西夷的饭,指不定也能和你们一样长得浑身肌肉。” 宇文两兄弟不好意思的挠头。 阿离喜欢这样的男人? 楚之谨看向两兄弟的眼神中则带上了一丝戒备。 将两人送回了使馆之后,楚之谨又送白离回了忠贤府。 白离没有拒绝。 楚之谨是谁,武功高手。 一身不知道在哪学的武功藏得悄无声息。 也不知道上次刺杀她的那些杀手离开没有,这月黑风高的,有楚之谨送她回府她也放心。 “对了阿谨。” “嗯?” “今日北凉使者在大殿上求娶楚国公主,你说皇上会同意吗?”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白离还在家里蹲啃四书五经呢。 外界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关注,自然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派公主和凉国和亲。 楚之谨思考了一下,开口道,“父皇一直忌惮北凉,这次北凉提出这个要求,父皇为了蓟州平稳,说不定真会同意。” 第58章 你可愿意同我私奔 白离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应该过几天就知道了,希望皇上不要同意吧。” 楚之谨也没说别的,跟白离道完别后就离开了。 因为昨晚回府的晚,今日又不用上朝,日晒三杆了白离仍旧赖在床上不起。 “不会吧,大公主也太可怜了。” “可不是吗,大公主母妃去的早,太后心疼她,一直指望着给她找一个好夫婿呢。现在好了,好夫婿没找到,反倒要去和亲,嫁给北凉王储。” “啧啧啧,北凉男人没一个不好色的,太后娘娘竟然也舍得。” 门口那小厮听了另一个小厮的话,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你就不懂了,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只要皇上发话,别说是公主了,就是这天底下的任何人或者东西,都得给皇权让步。” 吱呀…… 白离猛地推开房门,“你们说什么?” 皇上不会真同意和亲了的要求吧? 堂堂楚朝,沦落到送女儿去换取和平,也太丢人了。 “公子……公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吵到您的。” 他们以为自己八卦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没想到穿透力这么强,连躺在床上的白离听得清清楚楚。 白离摆手,示意两人赶快滚开。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下朝后,白忠回到书房唉声叹气。 白离被他逼着在书房里温书,不能踏出去一步,正在生闷气,看见老爹在那唉声叹气也不搭理他。 “可惜了啊,真是可惜了。那北凉王储也太糟蹋人了,那大公主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啊。” 白忠也不管白离有没有搭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叨叨。 白离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回忆吓得一身冷汗。 所以,上一世大公主前往凉国和亲,没多久就香消玉损了吗? 白离猛地摇头,立刻回屋。 她要赶快穿好衣服,拜帖子请求进宫见大公主一面。 她虽对大公主没有男女之情,当然也不可能有。 但大公主为人温柔善良,她绝不允许那日大殿上那个阴阳人北凉王储将她糟蹋了。 白离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小厮就来报。 “公子,有人找。” 白离不耐烦的摆手,“忙着呢,让他改天再来找我。” 小厮点了点头。 “等等……” 白离顿住了脚步,又将小厮叫了回来。 “找我的是谁。” 小厮比划了一下,“是个这么高,这么瘦的姑娘。至于长什么样,她带着帷帽,小的看不清楚。” 除了大公主,还会有哪个姑娘这个时候来找她呢。 白离伸手就敲了一下小厮的脑袋,“说话说一半,你差点坏大事了。她在哪,你快告诉我。” 小厮揉着脑袋,委屈极了,“那位姑娘在偏厅等您。” 白离来到偏厅,就看到一个身穿粉衣,带着帷帽的姑娘站在那里,旁边还跟了一侍女。 “大公主……” 那女子身形一顿,吩咐侍女退下,这才转了过来。 她捞起帷帽,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看样子昨晚应该苦了一夜。 “白离公子,你可愿意同我私奔?” 第59章 孤也无能为力 “啊?” 楚悦容昨日在慈宁宫哭了一日,太后除了默默的安慰她,也改变不了别的。 “都怪皇祖母,若是皇祖母当日强硬一些,一定要将你指给白离,现在你何至于沦落到要去和亲。是祖母对不起你和你母妃。” 太后颇为自责。 她当初听皇帝说,要多留着悦容一段时间,慢慢给她挑选夫婿,还信以为真。 她早该想到,皇帝一直把悦容留着不嫁,就是打着日后要将她送去和亲的念头。 毕竟,皇帝可是连自己的儿子和妃子都能忍心送出去当人质的,区区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轻轻拍着楚悦容的后背,慈宁宫只剩下楚悦容的抽泣声。 楚悦容抓住白离的手,力气之大,让白离都有些生疼。 “悦容知道,外面盛传的白离公子流连烟花楼都是假的对吗。” 白离抿嘴,这个还真不是假的。 「那个」,白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 “大公主,说来惭愧,白某确实流连那些地方,辜负大公主的厚爱了,不过。” 白离还没说完,楚悦容就打断了她的话。 “没……没关系的”,楚悦容硬挤出一个笑容。 “白离公子喜欢去烟花楼,也……也不是什么事,悦容都能接受。白离公子,我什么都听你的,就算你日日去那烟花楼都行。我真的不想去北凉和亲,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同私奔好吗。” 楚悦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与祈求,接下来的话白离简直都不忍说出来。 可是,她一个女儿身,要怎么同大公主私奔。 就算她真跟大公主私奔了,皇上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们给抓回来,连带着白家一同收拾了。 白离垂下眼眸,“大公主,对不起。” 楚悦容眼中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手也慢慢地松开了白离。 “你不必说什么对不起,本来也是我强人所难了。悦容只是不甘心,这才一定要出宫问一问公子。” 她转过头,擦了一把眼泪,重新将帷帽戴好。 “是悦容打扰了,白公子放心,悦容会乖乖回宫,接受父皇的安排去凉国和亲的。” 楚悦容带着侍女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又说道。 “还祝愿白公子未来步步高升,找到心仪的那个人……悦容……终究是没有福分。” “大公主,虽然白某没法和你私奔,但请你相信,你才是最好的那个人,是白某没有福分。而且,你也不必如此悲观,白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不让你去凉国和亲的。” 白离冲门口的人说道。 楚悦容头都没有回,只是低声喃喃道,“谢谢你,不过不必了。” 白离坐在偏厅猛喝了一壶茶,一拍桌子,策马去太子府了。 “楚之谨,楚之谨你搁哪儿呢?” “谁准你在太子府大声喧哗的。” 楚之谨皱着眉头站在白离身后,将白离吓了一跳。 “我靠你走路怎么没声。” “你若是嚷嚷得小声一点,便会听到孤的脚步声。” 楚之谨在亭边坐下,看向白离,“你来找孤,可是为大公主一事?” “正是。” “看你这样焦急,可是突然醒悟,发现自己的确喜欢大公主,不舍见她嫁与图门吉?” 白离向看白痴一样看着楚之谨。 “你在想什么呢,小爷与大公主只是朋友之情。” 楚之谨突然嘴角一勾,话题一转。 “此事皇上已经下令,不会轻易改变。你若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算来找孤,孤也无能为力。” 第60章 一个大男人,张口闭口就是女装 白离挪了挪屁股,往楚之谨那里凑近了一些。 “小爷可跟你说过,我会看相?” 楚之谨点头,“你以前跟孤说,从孤的面相来看,孤的命中贵人是你,让孤待你好一些。” “咳咳……”白离尴尬的咳了一声。 “不说那些事,那你再想想,我好看吗?” 白离将脸凑到楚之谨的面前,让他好好观察。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楚之谨甚至能感受到白离的吐气。 他的耳尖蹭的一下红了,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落在白离眼里,这就是楚之谨嫌弃她的表现。 “不至于这个表情吧,你再好好想想,那日小爷在烟花楼的样子,好看的对不对? 要知道就连曼姐,京都第一美人,都夸我穿起女装来恍若仙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呢,拉高了京都女人的平均颜值呢。” 最后几句是白离乱编的,但是她不管,她女装就是好看的不得了。 楚之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更红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 “还行,这和相面还有大公主一事有什么关系?” 白离掰着手指给楚之谨分析。 “我那日宴会的时候就观过那图门吉的面相,是个及其好色的人,且睚眦必报。你说,若是让他在京都看到一个更好看的美人,他会不会突然鬼迷心窍,跟皇上说他不娶大公主了?” 白离一抬头,就看到楚之谨冷冷的盯着自己。 她屁股往后挪了挪,“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白离,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的姿色了。” 楚之谨真想把白离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去色诱图门吉? 若是图门吉直接将她欺负呢?若是欺负的时候还发现她是个男人呢? 楚之谨简直不敢想,到时候她会怎么被图门吉折磨。 真不知道白离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昏招。 白离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就说一下理想情况吗。好,就算我没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但是让他多一些花边丑闻是可以的吧? 这个时候,就该太子殿下您出马了。那蓟州的兵马应该也听命于您吧? 到时候您运筹帷幄于千里之万,找几个理由把那凉国的威风好好锉一锉。这样显得凉国国力又弱,王储又花心。 就算他们北凉脸皮够厚,好意思继续向楚朝请求和亲。皇上估计也不好意思明摆着对面就是个火坑,还要推自己的女儿进去。” 说完,白离就看到楚之谨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白离感觉怪怪的。 “你倒是挺看得起孤。” “那当然,太子殿下您是谁啊,那妥妥的楚朝第一牛人啊。别人不知道您厉害那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心里可清明着呢,您可是这个。” 白离冲楚之谨竖起大拇指。 楚之谨哼了一声,开口道。“后面的计划可行,不过前面的,不必你亲自上。你太看得起你的姿色了,孤会重新找个人去替代你引诱图门吉的。” 白离撇嘴,“我可是关键的一环,若是你能够再京都找到一个比我女装漂亮,还比我机灵的,我白离的名字倒着写。” 一个大男人,张口闭口女装漂亮,楚之谨非常心累。 第61章 图门吉不是那等贪图美色之人 随着这些年北凉势强,楚朝京都里不少人都对北凉人心存畏惧,更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去攀附北凉。 因此图门吉在京都很吃得开。 使臣入居京都,在非皇上召见的时候,是可以在京都内随意闲逛的。 不少有心之人都拜帖求见图门吉,今日让他赏光参加一个酒局,明日让他赏光到浔阳楼一聚,每天吃好喝好,图门吉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这日,图门吉与京都一些达官贵人从酒楼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女子。 身穿烟粉色褙子的女子被图门吉撞得不稳,一个趔趄就要跌在地上。 图门吉连忙伸手,将那女子扶住。 “多谢公子。” 那名女子站稳之后给图门吉道谢,当她扬起脸蛋的时候,图门吉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京都果真是美女如云,不似他们北凉,真想虏几个回去。 但他图门吉也不是那等色欲熏心之人,分得清什么最重要。 图门吉笑了笑,道了一声「不必」,便抬脚离去。 此事像个无足轻重的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酒楼二楼上,白离依着栏杆,仰着脸冲楚之谨笑。 “看吧阿谨,小爷就说了,你找的那些人对图门吉是没用的。” 楚之谨冷哼一声。 图门吉来京都十多天,早就手痒,这日在街上听见了骰子声,更是心痒难耐。 他转头问他身旁的小厮,“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赌场?” 小厮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心虚的低头。 “小人……小人不知。” 图门吉脸色一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告诉本王。” “那小人告诉您,您可不要让那些大人知道小人带您去那些地方。” “那是自然,本王还会卖了你不成。” 那小厮咧嘴一笑,“大人跟我来。” 他带着图门吉绕了九曲十八弯,推开一扇农家的门,里面震天的吼声顿时传了出来。 “大!大!大!” 图门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捞起袖子挤了进去。 图门吉在北凉的时候,几乎是十赌九输。 为此凉王还专门下令,看到图门吉赌博的举报有奖。 而这次来了楚朝,图门吉几乎场场都赢,两个时辰后,他满面春风的出了赌场。 “爷,您手气可真是太好了,叫您赌神也不为过。” 两个时辰的相处,图门吉和那个小厮的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 此刻见小厮这样卖力的奉承,随手扔了一两银子给他。 “谢谢爷……” 图门吉脸上带笑,与迎面走来的人擦肩而过。 一阵香风将他缭绕,图门吉的脚步一顿,转头愣愣的盯住那人。 “姑娘……” 白离带着面纱,身穿素色长裙,外面还有一层白纱仙气飘飘。 叫住我叫住我,自己可是在楚之谨面前夸下海口了的,可前往别让自己丢脸啊。 听到图门吉叫住她,白离的脸色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很快就面色如常。 她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图门吉,见他什么话都没说,便冲他轻点了一下头。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没有丝毫迟疑的转身离开。 图门吉沉浸在美人的点头一笑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第62章 都是朕的冤家 小厮见图门吉被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顿时嘿嘿一笑。 “爷您可是看上那女人了?” “哦”,图门吉来了兴趣。 “听你这话,你认识她?” “嘿,那标志性的面纱,京都就没有人不认识的。”图门吉示意小厮继续说。 “那位是烟花楼的琴娘,最近风头正盛,许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听她一曲琴呢。” 刚才在赌场里被骰子冲昏了头脑,觉得世间万物皆他唾手可得的图门吉摸了摸下巴。 既然是烟花楼的姑娘那就好办了。 高兴了玩玩,等到他要迎娶公主的时候一脚踢开就行。 自己今日还真是赌场情场双得意啊。 “走,带本王去烟花楼会会那娘们。” “好嘞……” 为了彰显身份,图门吉特意吩咐小厮,进去通报他的名头,等着老板出来迎他进去。 老鸨听了小厮的话,嘴角抽抽。 人家那些大人物来烟花楼,都一个比一个低调,就怕有人认出他们,败坏了名声。 这个北凉王储倒是有意思,像是巴不得自己拉个横幅,欢迎北凉王储光临烟花楼一样。 但贵人都派人通传了,那老鸨也没办法,起身到门口将图门吉迎了进来。 “王爷里面请,奴家这就将姑娘们都叫出来,让王爷挑选。” 图门吉摆手,掏出腰间的扇子,自以为风流的扇一扇。 “不必,溺水三千,本王只取一瓢饮,你将那小白姑娘叫出来伺候本王就行了。” 白离早就跟老鸨打过招呼,老鸨笑着说道。 “哎哟王爷来的这可真是不巧,今日小白不见客。” 图门吉脸色一黑,“你可知道本王的身份。” 老鸨不卑不亢,“王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就是当今皇上来了,咱们姑娘也是这个说法。” 小厮扯了扯图门吉的衣袖,附耳在图门吉耳边轻声说道。 “王爷,听说这烟花楼有些背景,权贵们都不愿意在这里惹事。” 图门吉冷哼了一声,“本王可不是那些怕事的,不过本王同样也不愿意强人所难。既然小白姑娘今日不见客,那就把你们别的姑娘都叫出来吧。” 老鸨:刚才谁说的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男人的通病就是,倒贴上来的他看不上,越是得不到的他越起劲。 图门吉像是那日被白离的惊魂一瞥迷了魂,整日往烟花楼跑,就为了见小白姑娘一面。 整日跟在图门吉身边的小厮忍不住对图门吉束起了大拇指。 “爷,小的这辈子都没见过您这么深情的男子。若是那小白姑娘知道了您这样为他付出,定会感动的以身相许。” 图门吉也这样认为,“有一个王储为她三顾茅庐,的确是她今生的福分。” 图门吉一趟一趟的往烟花楼跑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皇帝听到这事,一巴掌拍在桌上。 “这北凉王储怎么如此不知规矩,这不是公然在打朕的脸吗。” 那太监跪在地上,“还有……还有大公主听到这事,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不吃不喝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又在闹什么,不知道朕已经够心烦了吗,一个个的,都是朕的冤家。” 第63章 塑料姐妹情 皇帝此前正在问周监正最近的国势,太监进来之后,周监正就退到了一旁。 皇帝见他此刻站在一旁不说话,开口问道。 “这事,周监正怎么看?” 周监正连忙跪在地上,“臣不敢妄议皇上的家事。” “但说无妨。” 周监正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恕罪,依臣看,北凉王储和大公主不是良配。” 皇帝脸色一沉,“你也觉得朕胆小怕事,送自己女儿去换取和平。” “皇上误会老臣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寻常百姓对自己儿女尚且爱护,更何况皇上一直将大公主当成掌上明珠。 如今皇上为天下苍生着想,舍小我成全大我。要将大公主送去和亲,相信皇上才是最心痛的一个。”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这文武百官里,还是周监正你最懂朕啊。” “皇上过奖了,只是臣最近观天象,紫微星又有异动,而大公主的生辰年月算出来正是止住这异动的关键。 皇上,也就是说大公主是楚朝的福星,若是能够一直待在楚朝,那对咱们楚朝是有益无害啊。” 皇帝听了周监正的话陷入沉思。 周监正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精通天象算卦命理,以前许多事他都说中了,因此皇帝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说辞。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北凉对蓟州蠢蠢欲动,多次挑衅,若是真的开打国战…… “朕何尝不想将悦容留在京都,只是有些事,朕也无能无力啊。” “罢了,你退下吧,这件事休要对别人提起。” 周监正撇嘴,这老皇帝,怕北凉就怕北凉,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是,皇上。” “对了……”皇帝又把周监正给叫住。 “朕还记得当初你说那白家小子是你的徒弟,你的本事他学了几成?”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皇帝点头,“退下吧……” 楚悦云听说北凉王储这几日日日往烟花楼跑,笑得她将茶水都喷了出来。 “我这位皇姐啊,最是性子高傲。这未来夫君是这样的品行,定将她气得眼睛都哭肿了。” 「可不是」,宫女知道二公主虽和大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姐妹情深,但是暗地里一直嫉妒太后娘娘只喜欢大公主不喜欢她。 所以顺着二公主的话说道,“听说大公主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一天了,二公主何不去开导开导大公主?” 楚悦云嘴角一勾,“就你机灵,来人,装些糕点,随本公主去看望皇姐。” 楚悦云带着宫女来到了和婉殿,门口的宫女进去通传。 “二公主殿下,大公主身体不适不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楚悦云面色担忧,冲和婉殿内高声说道。 “皇姐,那北凉王储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气坏了身子,那以后他纳妃纳妾,你可怎么办? 听皇妹一句劝,皇姐还是看开些吧。日后有了子嗣,那王储兴许就会收心了。” 说到这里,楚悦云差点都要偷笑出来了。 她可没说错,皇姐因为这点小事就要闹绝食,以后等那图门吉取十八九个小妾回来的时候,还不气的抹脖子啊。 门口的宫女听到二公主这样说,气的眼睛都红了。 大公主本来就够伤心了,此刻还这样被二公主往心窝上插刀子,这是要逼大公主去死啊! 第64章 小白不配 “二公主,您怎么能这样说。” 宫女护主心切,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反驳楚悦云。 谁知楚悦云的宫女第一个站出来,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放肆,你竟然敢污蔑二公主。” 楚悦云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算了,本宫好心来劝,和婉殿的人不识好人心本宫也没办法。小蝶,跟本公主离开。” “公主,这宫女这样污蔑您,就这样算了?” “算了,皇姐心里有气,本宫这个做妹妹的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可是公主……” 楚悦云匆匆的来匆匆地走,连手里的糕点盒都没放下。 那个挨打的宫女在那里坐着好一会都没想明白,明明是自己挨了打,怎么就被二公主说的全是大公主的错一样。 图门吉第四次到来烟花楼,那老鸨正要说话,他的脸色一冷。 “别告诉本王,今日你们小白姑娘又不见客,信不信本王将你们这个烟花楼给拆了。” 那老鸨一挥手里的手帕,“王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小白姑娘猜到您今日要来,早就在楼上等候您多时了。” 「欲擒故纵」,图门吉冷哼一声,屁颠屁颠的上楼了。 推开门,小白姑娘正在为他沏茶。 “王爷来了,请坐。” 软糯又不娇媚的嗓音响起,让图门吉这几日吃闭门羹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白离今日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褙子,下面配上水红色长裙,不仅不俗媚,反而透出一股子高贵。 图门吉一时也不敢像对一般烟花楼女子一样对她,于是端坐在白离的面前。 “小白姑娘可还记得本王?” “那日巷尾惊鸿一瞥,小白心中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王爷的英姿。” 她果然钟情于本王! 图门吉有些兴奋,喘气都粗了一些。 “那这些日子,小白姑娘为何对本王避而不见?” 白离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悲伤。 “因为……” “小白姑娘你说呀,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本王贵为北凉王储,你若有什么难处,本王定会为你解决。” 白离轻笑一声,“王爷好生威风,京都男子加起来竟比不上您的一半。” 图门吉眼角划过一丝得意,随即将背挺得更直。 “所以你不必有所顾虑,但说无妨。” “是因为奴家听说王爷已经和公主有了婚约,小白虽为烟花楼女子,但一直守身如玉,也有自己的骄傲。小白不愿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所以这才忍痛不愿与王爷见面。” 图门吉见面前的女人睫毛上挂上了泪珠,心疼的不得了,不自觉的伸手抓住白离的手。 白离心中一万个⚹⚹⚹,忍者恶心将手不着痕迹的抽了回来。 图门吉失去手里的软滑,心中怅然若失。 “小白姑娘误会了,那大公主是楚朝皇帝为了与凉国休战,硬塞给本王的,本王与她绝无半分感情。” “可是,王爷与公主的婚约确实的的确确存在的。” 说着,白离连忙抬头解释。 “王爷您不要误会,小白不是想要您为了奴家放弃公主,小白也知道自己不配。” 第65章 有困难就找楚之谨 如果图门吉之前可能还对白离心存一丝戒备,怀疑那日的见面是她故意设计。 那如今他就彻底放下了戒心。 小白姑娘什么都不求,只是想让自己知道她的心意,如此单纯善良的女子,世间少有。 “小白姑娘,你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完,图门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爷,您去哪里?” 图门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烟花楼,白离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等图门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烟花楼后,白离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开门吩咐人打水来,她要洗手。 “你这小子胆子倒是大,北凉王储都敢诓骗。” 白离冲曼珠一笑,“曼珠姐和烟花楼帮我演这场戏,说明你们胆子也不小嘛。” 曼珠无所谓的耸肩。 “举手之劳,更何况楚朝和北凉若是被搅的一团乱,我们烟花楼也是乐见其成的。” 白离在烟花楼待了这么久,隐约有发现了烟花楼背后势力不一般。 如今曼珠又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禁在心里猜想,烟花楼背后的势力到底是哪一方? 南风?西夷?抑或是别的什么势力? “白小公子,你说这图门吉真的会去皇宫里找皇上取消他和大公主的婚约吗?” 白离撇嘴,图门吉那种人说话,听听就行了。 真想让他为了自己向皇帝取消婚约,那还得下点猛药才行。 果真如白离所说,图门吉带着小厮气势汹汹的骑马往皇宫走。才走到半路,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清醒过来了的图门吉懊悔,刚才自己怎么会听了小白姑娘的话一下子就冲动了呢? 怎可为了一个女人去开罪楚朝皇上,他要仔细的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不破坏他和大公主的婚约,又能让小白姑娘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 这日早朝,边关送来急报,说前两日北凉又派兵骚扰边境百姓,蓟州和北凉又打起来了,胜负未定。 皇帝捏着那急报黑了脸。 这北凉什么意思? 前脚才说了想要公主和亲休战,后脚就又跟蓟州打起来。 意思是公主一日不到北凉,他们一日不停战吗。 这边的烦心事还没完,刑部尚书刘业就又站了出来。 “皇上,老臣有事要报。”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讲……” “昨夜有刺客潜入刑部大牢,将太子殿下从禹州带回来的三名犯人给刺杀了。” 皇帝脸色一黑,“你再说一遍?” “皇上恕罪!” 刘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刑部大牢里竟然混进了刺客,此事是他的失职,若是皇上因此革了他的职他也毫无怨言。 “不过皇上,臣在那三名犯人死前曾查到,把巴六是从前宗正少卿巴信瑞的远房堂弟。所以老臣猜测,禹州一事可能是巴信瑞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而三人在狱中被杀,可能也是巴信瑞的手笔。” “那巴信瑞被贬谪远地,还能将手伸到禹州和京都?” 刘业将目光看向了曹国公。 曹国公连忙呵斥刘业,“我说刘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办事不力,就想将脏水泼到老夫的身上?” 说完,他连忙跪下说道,“皇上,老夫冤枉啊。况且上次禹州一行,二皇子也在其中,最后还遭到了刺杀。老臣就算是再老糊涂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亲外孙都害啊。” “是啊皇上,依老臣看,就是刘大人自己办事不力,反倒去攀扯曹国公。” 户部尚书台康胜连忙站出来帮忙。 这些老东西,皇帝眼眸一沉。 “朕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急着出来辩解。既然你们两边都各自叫冤,太子。” “儿臣在……” “朕将此事交给你,你负责将此事查清楚。” 第66章 太子许我太子妃之位 自己之前交给太子的几件事,太子就没有办砸过。 所以如今皇帝一有什么糟心事,第一反应就是交给太子去办。 楚之谨眼眸微垂。 曹家,确实也安逸太久了,如今也算是有了个由头。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曹国公心中咯噔一下,他可不想这么早跟太子对上。 皇帝下朝之后,身边的大太监夏燎见他面有愠色,开口道。 “皇上可是在为蓟州战乱一事担忧?” 皇帝叹了一口气,“若是蓟州战争频发,不管是胜了还是败了,朕都不愿意看到。” 夏燎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斗胆猜测道,“皇上可是既不愿意慕将军受百姓爱戴,也不愿意失了蓟州,让凉国占便宜?” 皇帝轻点头。 “如若皇上不嫌弃,奴才倒是有一条法子。” 皇帝挑眉,“说来听听看。” “皇上,既然您已经决定了让大公主和北凉王储和亲,那何不早点将公主送去凉国,这样楚凉达成休战协议,那蓟州战事自然就停了。” “朕难道想不到吗?还不是那图门吉实在过分,还在朕的眼皮子低下呢,就敢日日往那烟花楼跑。若是这样朕还赶着将大公主送去凉国,岂不是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 说到这里皇帝就来气。 你说你这个图门吉,你就算再好色你至少在楚朝的时候装个样子啊。 忍一忍回到你自己的地盘上,你想怎么玩根本没人管。 如今还在他楚朝的地界,你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又赌又嫖,这是把皇帝的脸放在地上踩啊。 “那图门吉敢这样肆意妄为,仗着的就是皇上您不会拿他怎么样。皇上可以派人赏赐给那图门吉一些东西,提醒一下他,他的一举一动您都看着呢,想来他一定会有所收敛。” 皇帝点头,“你说的倒是有道理,朕都这样明显的提醒他了,他若是还敢打朕的脸,那就休怪朕不客气。” 图门吉那日急匆匆的离去,却什么都没做,第二日又若无其事的到了烟花楼。 白离也不急,图门吉来,她就见。 就坐在一旁给他弹琴,沏茶,什么都不问,聊的无非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图门吉趁着白离在那沏茶,就伸手过来想要占便宜。 白离不着痕迹的避开,图门吉有些恼了。 “小白姑娘,你为何总是躲着本王。” 白离心想,臭不要脸的东西,你来占小爷的便宜没占到,还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占便宜。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白离本是低垂着头,再抬起来时,她的眼角又挂上了泪珠。 “小白将王爷当成知心人,当成知己,王爷怎么能这样说奴家。” 图门吉也有些恼怒,“你既说本王是你的知己,那为何又总是躲开本王的手,难道你觉得本王不配碰你。” 白离深吸一口气,不气不气我不气。 “对……” 图门吉见小白姑娘点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白离又说道,“小白虽心悦王爷,但王爷即将迎娶公主。奴家不愿王爷为难,这才愿意以知己的身份与王爷相处。 可王爷想越界,名不正言不顺,奴家绝不做这样的事。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已经许诺要娶奴家为太子妃。 奴家当时因为心悦王爷,并未答应太子殿下。如今看来,为了断了王爷的念想,奴家只能答应太子了。” 白离在心里默默的跟楚之谨说对不起,特殊情况,借你的名号用一用了。 白离一说完,图门吉立马慌了。 他虽来楚朝时日不多,但对于皇上偏爱二皇子一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为了替二皇子固权,太子真要娶一位青楼女子为太子妃,皇帝虽说不会赞成,但也有可能会默许。 第67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于此同时,图门吉的心中还升起了一阵诡异的自豪感。 这小白姑娘可是为了自己,宁愿在自己身边做一个无名无份的知己,也不愿意去当太子妃啊。 图门吉正想安慰一下小白姑娘,白离一抹眼泪,转过身去给图门吉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王爷,小白累了,您今日先回去吧。” “小白姑娘,刚才都是本王的错,你别生气好吗?” “来人,送客。” 侍女将图门吉请走,白离连忙将手上的辣椒水洗掉。 为了流出眼泪来她容易吗,这辣椒水的劲也太大了。 图门吉回使馆的路上一直在思量,小白姑娘与大公主,鱼与熊掌,如何才能兼得。 结果下一息就看到了夏公公迎面向他走来,图门吉连忙迎上去。 “王爷,老奴可算是等到您了。皇上有赏赐,您快接赏吧。” 图门吉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图门吉听完夏公公的话还有点愣愣的,他没想通,自己日日往烟花楼跑,怎么还得赏了呢? “王爷,您还愣着做什么,接赏啊。” 图门吉这才接过诏书,“谢皇上……” “王爷,赏赐已经给您放在使馆了,您快去看看吧,老奴先告辞了。” 图门吉将赏赐的箱子打开,把玩着里面的金银时,这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小厮在一旁谄媚的道喜。 “本王都不知道那皇帝是何用意,你在这恭喜什么?” 小厮有些惊讶,“王爷您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您一定是装样子,想要考考小人对不对。” 图门吉咳了一声。 “那个,你说对了。那本王就来考考你,你可知道皇上突然赏赐我是什么意思。” “小人觉得,皇上这是在笼络您呢。您想,您往这烟花楼跑,皇上肯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如今他赏赐您这些东西,可不就是怕您为了烟花楼里的那位,不娶大公主了。这才赏了您这些东西,让您知道他看重您这个女婿。” 图门吉眼睛一亮。 这小厮说的有道理啊,他们凉国兵马如此强悍,那楚朝皇帝肯定早就怕了,就指望着自己能够早点娶大公主,让两国休战。 若是他乘着这个时候提出一些要求,那楚朝皇帝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图门吉哈哈大笑,这些日子围绕在他心头的愁云也一下子消散。 白离在楚之谨的太子府里喂鱼,那一把一把的鱼食儿撒下去,池里的鱼儿争相探头抢食。 “你若是再这样喂下去,孤池里的金鱼怕是条条都得有二十斤重。” 楚之谨那日在池中垂钓,吊起来的一条金鱼竟然有十多斤重。 他有些惊讶,将那条鱼放了回去。 再钓,新钓上来的那一条竟然有二十斤。 他还纳闷,这池中的鱼怎会长得如此巨大。 现在看到白离这一大把一大把的撒鱼食,他才明白,感情是被这斯给硬生生撑大的。 “你懂什么,长得胖胖的多有福气啊。” 楚之谨伸手就要去夺白离手中的鱼食,白离将手往身后一背。 “诶,你拿不到。” 下一息,楚之谨一只手撑穿过白离的肩膀上方,撑住她身后的柱子。 一只手绕过她的腰后,一点点的将她的小手扣开,鱼食自然落入了楚之谨的手中。 远处的竹青端着茶正往这边走,乓啷一声。 碗碎了…… 这一刻,楚之谨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动作好像有些……太暧昧了。 何止暧昧! 白离心中狂吼,虽然她女扮男装,但是也是个女孩子好不好! 两人的脸都蹭的一下红了,楚之谨慌乱中找了个话题。 “孤听说你在外宣称孤要娶你为太子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离正要斥骂楚之谨不知道男男有别,此刻又听到楚之谨提起她随口乱编的胡话,一个激动呛的自己咳个不停。 楚之谨只能轻拍她的后背,直到白离缓过来。 “咳咳,那个我说出来糊弄图门吉,逼他赶快做决定的,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两人间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白离为了缓解尴尬,将桌上的信拿起来读。 这信是蓟州递过来的,说他们故意将错误的军情传给那探子,打了北凉一个措手不及,北凉死伤上千人。 白离挑眉,“可以啊太子殿下,下手够快的,看来马上我们就能收网了。” 自从图门吉收到皇帝的赏赐之后,不仅没有如皇帝所愿感激涕零,就此封心不爱,反而跑烟花楼跑的更勤了。 而这时皇帝又收到了蓟州的加急信,说大败凉军,掳杀对方上千人。 夏燎轻声提醒,“皇上,慕将军那边,再怎么样也是我们楚朝自己的人,而大公主又是楚朝的福星。如今这种情况,您身为天子,实在无需再忍那北凉王储了。” 第68章 因祸得祸 也对,那慕家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倒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北凉小子该修理一下了。 图门吉的消息没有皇帝的灵通,北凉大败这事自然也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 此刻他正哼哼着歌往皇宫走去。 “皇上,北凉王储求见。” 皇帝和夏燎对视一眼,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宣……” “凉国使者图门吉拜见皇上。” “起来吧,你今日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图门吉颇为自傲的说道,“小王来找皇上,是想重新商讨一下与楚朝大公主和亲一事。” 皇帝一挑眉,“巧了,朕也想跟你说这事。你有什么想法,先说说看。” 图门吉一听皇上这样说,本来对于想要同时迎娶大公主和小白姑娘一事只有八成把握,现在立刻有了十分。 这楚朝皇帝果然稳不住了,想要让自己快些娶大公主。 「咳」,图门吉咳嗽了一声说道。 “皇上恕罪,小王在京都碰到了一位心仪的姑娘,恐怕没有办法娶大公主了。” 图门吉看似愧疚的低下了头,但内心则暗暗得意。 这皇帝为了让自己娶大公主,一定会把小白姑娘赐给自己做侧妃。 那这样的话名正言顺,小白姑娘一定会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 “嗯……”皇帝假装沉吟了一下,爽快的回答,“那行……” 图门吉:?? 说好的要苦苦哀求不要这样呢? 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 皇帝看到这北凉王储一脸懵逼的模样,差点就要忍不住哈哈大笑,对那慕家打了胜仗的不满都一下子消散了。 让你个鳖孙天天去烟花楼,还想拿捏朕,朕就让你永远和烟花楼里那人在一起。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图门吉嘴巴张了又张,“皇上这是……这是……” “楚朝公主身份和其高贵,你作风不端,难道还指望朕将公主嫁与你这样的人?” 图门吉被羞的满脸通红,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憋了半天,就憋了一个「哼」字出来。 “你们如此辱本王,会遭到报应的。” 说完,图门吉一甩袖子愤然离去,夏燎在一旁一脸担忧的说道。 “皇上,凉国会不会以此事为由对我们楚朝不利?” 皇帝摆手,“不碍事,这事是我们站理。更何况,那凉国才在蓟州吃了败仗,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有动作。” “还是皇上英明。” 图门吉愤愤的离开皇宫,小厮凑上来的时候,他还怒踢了他一脚,这才消气许多。 他不知道这楚朝皇帝怎么突然就变了想法,不将大公主嫁与他了。 难道是凉国出什么事了? 想了好一会,图门吉才冷静下来,眼睛一亮。 虽说楚朝和凉国的和亲黄了,他回凉国可能会收到父王的责罚。 但是,这不是同样也代表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小白姑娘了吗? 想通之后,图门吉顿时如醍醐灌顶,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抬脚就往烟花楼走去。 第69章 小白姑娘不见了 大白天的,老鸨正靠在柜台边上打盹,就听到有人中气十足的吼道。 “北凉王储到!” 老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是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 “哎哟,王爷驾到,奴家有失远迎,真是恕罪恕罪。” 图门吉摆手,没有跟老鸨多说,就往二楼走去。 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小白姑娘,告诉她,自己要娶她做王妃的好消息。 “哎哟,王爷您这是要上去找哪个姑娘。” “你这老妇怎么这么多话,本王自然是去找小白姑娘。” 老妇? 老妇!! 老鸨气的脸都绿了,这么多年,这么多达官贵人,从来没谁叫过她老妇。 老鸨将袖子一捞,上前一步就拎住图门吉的衣领。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白姑娘已经离开烟花楼,不会再回来了。” 图门吉皱眉,“不可能,小白姑娘还等着本王娶她呢。” 老鸨冷笑一声,“王爷还好意思说,小白姑娘不愿您在她和大公主之间难办,选择自己离开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小白姑娘留给您的信。” 图门吉伸手就要去接,老鸨又将手缩了回来。 “你这老妇是什么意思。” 老鸨咬牙切齿,这可是你逼我的。 “奴家没什么意思,只是那小白姑娘是我们烟花楼精心培养出来的,如今因为王爷的缘故,说走就走了。一切都是因王爷而起,那我们烟花楼损失的银子,是不是该王爷来补上啊。” 图门吉急着看小白姑娘留给他的信,听这老鸨话里话外都是想要钱的意思,冷哼一声。 从腰间取下钱袋就丢给老鸨,“现在可以把信给本王了吧。” 老鸨撇嘴,“王爷,您觉得小白姑娘就值这点银子?” 图门吉不耐烦,“那你想要多少?” “十万两。” 现在轮到图门吉的脸绿了。 他虽然是北凉王储,但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他父王的手里。 再加上他生性好赌,现在所有的钱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两啊。 老鸨眼中露出一丝鄙夷,“您身为王爷,不会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吧。” 图门吉气急败坏的扯下随身携带的玉佩。 “本王出来的急没带够银子,这个总行吧?” 老鸨接过玉佩,藏起嘴角的一丝笑容,露出勉为其难的神色。 “勉强凑合吧。” 图门吉拆开信封,就看到了小白姑娘写给她的信。 信中说,她很爱自己。但也正因为爱着自己,所以不愿看着自己为难。 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他,所以选择自己一个人到乡下度过余生,默默的爱着他,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最后,还祝自己和大公主幸福。 图门吉在信上看到了很多水渍,没猜错的话,小白姑娘一定是哭着写完这封信的。 一想到小白姑娘为了自己,一个人在乡下孤独终老,图门吉就心如刀绞。 不,他一定要找到小白姑娘。 “老妇,你可知道小白姑娘到哪里去了?” 老鸨摇头,打了个哈切,“好了王爷您快走吧,奴家要休息了,你去别处找小白姑娘去。” 第70章 他终于活着回来了 白离在二楼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图门吉在街上失魂落魄的游荡。 “楚之谨,你说他这叫什么?” “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离笑得见牙不见眼,将嘴里的瓜子皮呸的一声吐了下去。 “小爷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损人的样子。” 一个瓜子皮掉在了图门吉的头上,他愤怒的抬头。 “谁!谁敢往本王的头上吐瓜子皮!本王要杀了他!” 很好,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图门吉被人吐瓜子皮了。 楚之谨眼疾手快的拎着白离的领子,将她探出窗的脑袋带了回来。 白离还处在幸灾乐祸之中。 “他若是知道,那爱意满满的信是你写的,一定会当场气死。” 图门吉收到的那封信,本来应该由白离写的,谁知到她刚下笔写了第一个字,楚之谨就将笔抢了过来。 “哎,你干嘛呀。” “你的字太丑,跟狗爬似的,还是孤来吧。” 说完,楚之谨就提笔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字字恳切,读的白离都快潸然泪下了。 “诶,楚之谨你别忘了再洒点水上去啊。” 楚之谨抿了一口茶,然后噗的一声吐上去,然后就行成了图门吉所说的泪痕。 这一刻,白离觉得这楚之谨还真是明君子暗腹黑啊。 坑了图门吉一块玉佩,又将瓜子皮吐在图门吉的脑袋上后,白离仍然觉得不够解气。 “楚之谨,等那图门吉离开京都的时候,你别忘了让他将他打一顿。小爷一想到他平时有事无事的就想来占我便宜,虽然没成功,但也还是膈应的很。” 楚之谨的眼眸一沉,嗯了一声。 各国的使者在拜见完皇帝,领了赏赐之后都离开了,只有图门吉还在京都晃悠。 他派人寻了好几日小白姑娘的下落,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而这边宫里的人又三番五次的来催他离开,图门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这就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吧,只能先暂且回凉国了。 图门吉带着使臣和随从们刚离开京都,就在路上遭遇了埋伏。 一伙武功极高的黑衣人窜了出来,将他们随行的人头上全套上了麻袋打了一顿,其中图门吉挨的尤其的惨。 白离连踢了图门吉十几脚,又重重地敲了他几棍闷棍后,这才将棍子一丢,拍了拍手。 “消气了?” 楚之谨有些好笑地看着白离; 她这样打人,也就只能将人打个轻伤而已。 “消气了,好了我们快走吧,不然被人发现了。” 一群黑衣人像风一样轻飘飘地来,又像风一样轻飘飘地走,除了一身的伤,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 之后的路程,图门吉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每走一段路,就有一群人跳出来将他打一顿,问题是每次都给他们的头套上麻袋,挨打了这么多次,他们连凶手的脸都没看清。 更过分的是,他们这一行人当中,每次挨打的最惨的都是他。 当图门吉的脚踩在凉国的土地上时,他眼睛滑过了两行泪水。 他,终于活着回来了! 第71章 你到别处骗人去 宫女刚将皇帝决定取消和亲的消息告诉楚悦容时,她还不相信。 等到好几个宫女都来告诉她,这事是真的后,楚悦容才意思到,她是真的不用嫁了。 不知为何,楚悦容想到了那日少年的话。 “公主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嫁给那北凉王储。” 楚悦容低头一笑,两颗泪滴了下来。 白公子,悦容谢谢你。 晋王殿内,楚之言坐在椅子上玩着自己的扳指,王妃在一旁怒骂那凌薇。 “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本王妃一个没注意,你就偷摸着爬了殿下的床,还偷怀了子嗣。” 台清妙气的脸色发白,她成亲那日明明警告了这贱人。 这段时间没看到她,还以为她听了自己的话识相的躲起来了。 没想到,居然偷偷给了她那么大个惊喜。 “王爷,您也不替妾身说两句话。” 台清妙眉头一皱,颇有一股小女人的哀怨之色,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心疼。 谁知道楚之言冷哼一声,“本王爱宠幸谁就宠幸谁,你不仅对本王的事指手画脚,还指望本王给你出气吗?” 楚之言的眼中全是戏谑之色,台清妙心里咯噔一下。 她气昏了头. 明知道晋王最烦人多事,她还叫上他一起来处理这事。 凌薇本来怕的要死。 晋王妃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一发怒指不定根本不会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直接将她拖出去杀了。 如今见到晋王的态度,她松了一口气。 那位高人果然说的不错,只要自己怀了孩子,一定会母凭子贵,得到晋王高看的。 “王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也是您的妾氏,如今还怀了孩子,王妃娘娘这样,明显是不给奴婢还有腹中孩子活路。” 台清妙气的快咬碎嘴里的银牙。 “王爷您别听她胡说,妾身没有。” 楚之言将扳指收起,站了起来。 “你肚中怀了孩子,与本王何干。走了,别拿你们这些破事来烦本王。” 楚之言大步离去。 他没想到,不过是睡了府上的一个女人,就惹出这么多破事。 倒还不如去找外面的人,睡了给钱就行,清闲。 台清妙看到楚之言离去,冷眼看着凌薇,冷哼了一声。 “怎么的,你以为你怀了孩子就能母凭子贵了?你看看王爷搭理你吗。” 凌薇倔强的咬着牙,“奴婢腹中有王爷的骨肉,王妃您也不能擅自对奴婢动私刑。” 台清妙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捏住凌薇的下巴。 “怀了孕又如何,生下来才算是本事,咱们走着瞧。” 台清妙手一松,带着丫鬟离开。 凌薇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的下巴处有明显的红印。 “桂花,随我出府去。” “姨娘,您是要去找那个高人吗?” 桂花有一日跟着姨娘出府,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蓄着短胡须,仙风道骨的道人将她们拦住。 “您是?” 凌薇带着丫鬟戒备的后退一步。 那道人微笑了一下,“贫道看夫人愁容满面,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桂花皱眉,上前一步挡在凌薇面前。 “你走远点骗别人去,我们才不上当。” 那道人耸耸肩也不执着,转身便走,嘴里还喃喃道。 第72章 问啥啥不知,干啥啥不行 “这辈子都做不成王妃咯。” 凌薇眉头一皱,“慢着,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离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神秘莫测的说道,“就是夫人您想的那个意思。” 凌薇能够怀上孕,靠的就是那高人给的方子。如今又遇到了难题,凌薇自然想的是第一时间去请教那人。 凌薇带着丫鬟匆匆忙忙的出了府,来到了闹市中的一个当铺里。 “我要见大仙。” 那小厮点头,匆匆跑进里屋,“公子,那夫人果然来找您了。” 白离此刻正对着镜子粘胡须,听到小厮来报,嘴角一勾。 她就知道那凌薇被晋王妃一吓就会来找她,所以她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了。 “把她们带进来吧。” 凌薇和丫鬟跟着小厮进了里屋,见到大仙仙风道骨的坐在那里,正在慢慢饮茶。 连忙小跑上前,“大仙,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晋王妃知道我怀孕了,恨不得杀了我。” 白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夫人别急,贫道既然敢让你这样做,那定然就有应对的办法。” 凌薇听到仙人给她打包票,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那仙人快指点我应该怎么做。” 白离笑了笑,“这个简单,晋王妃要害你,你找个比她地位高的保住你不就成了。” 凌薇面露难色,这话说来有些尴尬。 “可是,可是晋王殿下根本不管我。” “你这格局小了不是。” 凌薇有些疑惑。 白离冲着皇宫的方向一直指,“不是还有宫里那位吗?只要丽贵妃知道她即将有个孙儿,定会保你平安生产。” 凌薇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 “但是……但是丽贵妃身份高贵,我见不到……” 白离:…… “那你能干什么?” 白离知道凌薇在晋王府混的不怎么样,但是没想到她这也混的太不怎么样了吧。 一问三不知,干啥啥不会。 一点都没有当初那野心勃勃的小庶女模样。 凌薇被大仙这样一问也脸色微红,“求大仙指点。” 白离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的说道。 “那好吧,我给你指条明路。丽贵妃的大宫女每月初七早上都会出宫采买,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凌薇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一定要碰到丽贵妃的大宫女,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 不过…… 她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白离。 “大仙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晋王府的事,又为什么愿意帮我?” 白离乐了,她还以为这凌薇除了野心什么也没了呢,没想到还是有点智商的。 “这京都中的事,就没有什么是贫道不知道的。而为何独独帮助夫人,一嘛,是贫道与夫人有缘。二,则是因为贫道不是白帮的,等夫人成为晋王妃之后,要给贫道十万的香火钱。” 听到这道士有所求,凌薇就放心了。 有所求才好,若是他什么都不要,自己才该警惕。 白离观察凌薇的面色一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什么有缘,想要香火钱都是假的。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在晋王府搞事,顺便再给楚之言惹出一堆烂摊子而已。 第73章 端妃,蔚柔 至于丽贵妃那边,她也没有撒谎。 皇帝子嗣凋零最喜欢小孩,若是让他知道晋王成为众皇子中第一个后继有人的,定会龙心大悦。 如今丽贵妃在宫中势大,曹国公在宫外笼络了一群朝臣,楚之言已经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这事,丽贵妃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只要知道凌薇怀孕,说什么也会出手保住她。 至少在她生产之前。 凌薇从当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初七就在明天,她定要找到那位大宫女,求丽贵妃庇护。 楚之谨这段时间一直在查禹州一案。 书房内,竹青跪在楚之谨面前。 “属下无能,现在禹州一案的线索都断了,请太子殿下责罚。” “曹家真是好手段,查到一个人死一个人。” 楚之谨的面色不明,竹青也拿不准现在的太子殿下是喜是怒。 “继续查,孤就不信那曹国公能把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全给杀了。还有……” 竹青正要继续去查,楚之谨将他叫住。 “去打探一下三皇子在南风国的情况,孤看是时候把他给请回来了。” 竹青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 “太子殿下是想将水彻底搅浑?” “孤只是想看看,等端妃回来,丽贵妃是否还觉得那太子和皇后之位是她唾手可得的。” “属下这就去办。” 端妃,名叫蔚柔,曾是皇帝最爱的一名宠妃。 只是十五年前不知为何,与皇帝大吵了一架。 又适逢那时楚朝和南风国一战惨败,南风要求楚国还回他们在楚国的人质,并且送一名质子到南风国去。 端妃主动请旨由她带着三皇子去往南风国,皇上当时也在气头上,就准了。 这些年,三皇子和端妃一直是皇帝的逆鳞,从未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但同时,楚之谨也相信,只要将端妃和三皇子迎回楚朝,那丽贵妃一定会慌乱。 慌乱,就容易露出马脚,他才好将他们曹氏一派彻底连根拔起。 至于那三皇子,和他对上,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 楚之谨从未想过能够躲过去。 初七这天,凌薇早早的带着丫鬟就等在了宫门口。 看到一位大宫女带着两位小宫女出来,长相身材都与大仙说的一样。 “姑姑,您可要救救我。” 梅香眉头一皱。 这不是那日暖府宴上爬晋王床的小庶女吗? 怎么找上她来了? 她后退一步,“不知姨娘找奴婢有何事?” 凌薇立刻就红了眼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了梅香的面前。 “姨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折煞奴婢了。” “姑姑一定要救救我,我腹中已经怀了晋王的骨肉,可那晋王妃多次放话要让置我于死地。我的命贱,死不足惜。可我腹中的却是晋王的骨肉,容不得一丝闪失啊。” 梅香的脸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姨娘此话当真?” “我是断不敢骗姑姑的,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愿意来拦姑姑的路。” 梅香将凌薇扶起来,“姨娘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告诉给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做主。您既然怀了身孕,就不宜走动,奴婢让人送您回王府休息。” “那就谢过姑姑了。” 凌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 她如今有贵妃娘娘罩着了,台清妙,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第74章 大公主变了 梅香派人将凌薇送回晋王府后,也不去采买了,转身就回了皇宫。 宫殿之中,丽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撒谎。” “好啊,好啊……”丽贵妃高兴的在宫殿里来回踱步。 几位皇子之中,她的言儿是最早成家的,如今又有了子嗣。 到时候若是生下一个儿子,去母留子,将那孩子过继到台清妙的名下,言儿就有了嫡子,那皇上必然大喜。 说不定就将太子之位从那小子头上剥了,给他的言儿。 “你,快去晋王妃传本宫口谕,晋王府上下都的得给本宫好好的看护着凌姨娘,不能让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若是她腹中孩子出了问题,本宫要找晋王府所有人问罪。” 「娘娘」,梅香的面色有些犹豫。 “您这样做,会不会惹晋王妃不快?” 丽贵妃冷哼了一声,“本宫给她送个孩子她还不开心?更何况如今她是晋王妃,本宫的儿媳妇,本宫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丽贵妃又想了想,随即摆手道。 “算了,让你去那台清妙估计不会买账,还是本宫亲自去走一趟吧。” 楚悦云来找她母妃扑了个空,逮住一个宫女一问,才知道原来母妃出宫去了。 “二公主,要不我们明日再来找贵妃娘娘吧。” 楚悦云听说了大公主与北凉王储和亲取消的消息,一下子慌了神。 要知道她可是以为从今以后,这宫中只有她一位公主了,她当时才敢去大姐那明嘲暗讽的。 如今楚悦容不走了,定会将她当日的所作所为告诉太后。 以太后对她的维护,恐怕自己在太后心中的那一丁点位置也会没有。 想到这里,楚悦云就气地咬紧牙齿。 都怪那楚悦容和太后。 若不是前者说好了要去和亲又不去了,还有后者的偏心,她又怎么会做这种让人容易抓住话柄的事情。 本来还想找母妃拿主意,如今母妃又不在。 楚悦云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先去找太后,免得等大姐去告状就晚了。 “皇祖母,悦云来看您了。” 楚悦云不等宫女通传,就踏进了慈宁宫。 谁知道一抬头,就对上太后那不喜的眼神,吓得她脚步一颤,差点摔倒。 “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进哀家的宫里都不用通传吗?” 楚悦云面色委屈,咬住自己的嘴唇。 “可是,可是孙女想皇祖母您了,这才急着进来的。” 太后冷笑一声,“你这大半年没来一趟了,怎么今日就突然想哀家了。” 太后的话里夹枪带棒,楚悦云怎么会听不出来。 果然是那个贱人来告状了,真是小心眼,告状精。 “皇祖母可是大姐在您面前说孙女的坏话了?您听我解释。那日孙女只是担心大姐想不开,这才专门提着糕点去看望大姐的。 可,可大姐不仅不愿意见孙女,她的宫女还对孙女出言不逊。孙女也是一时没忍住,才小小的责罚了她一下。” 太后挑眉,“哦,还有这事?哀家竟然都不知道。” 楚悦云松了一口气,站起来上前去给太后锤肩膀。 “可不是吗,孙女也不知道哪里惹大姐不开心了。那日她的宫女对孙女出言不逊还不够,她还要到您跟前来告孙女的状。” 楚悦云抽了一下鼻子,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 “跪下,谁让你站起来了。” 楚悦云:?? “哀家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你竟敢有胆子去辱你的皇姐。悦容从未跟哀家说过这种事,你倒是先不打自招了。” 「皇祖母」,楚悦云心里气的要死。 所以这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就对自己横眉冷对? “悦容,出来吧。” 楚悦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冲楚悦云一笑。 “妹妹好久不见,你放心,我可没跟皇祖母告状。倒是你自己,怎么先抖出来了呢。” 楚悦容捂嘴轻笑,楚悦云的身子一颤。 她怎么觉得楚悦容几日不见,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的她又憨又傻,别人说什么都信。哪怕自己欺负了她,她也从不说半个字。 她没有想到。 一个人得到了重活一次的机会,若是还没有一点改变,那才叫奇怪。 楚悦云梗着脖子嘴硬道,“我那日明明是去看皇姐的,妹妹不知道皇姐怎么会误会成这样。” “哦,是吗?” 楚悦容盯着楚悦云。 “若是妹妹真来看我,那你所说的糕点呢,我连影子都没瞧见。还有,请问妹妹我那宫女是说了什么冲撞你的话,让你下手那么,将她打得左耳都失聪了。” “我……我”,楚悦云张了张嘴,硬是没想到反驳的话。 心中懊恼,她就该听宫女的,等找母妃拿了主意再来慈宁宫。 想到这里,楚悦云又开始怪丽贵妃,早不出宫晚不出宫,做什么要偏偏挑今日出宫! “行了,别想借口了。哀家看你就是整天太闲了,正事不做,净琢磨着怎么坑害你皇姐。” “皇祖母赎罪。” “退下去吧,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在自己宫里自醒,不准出宫门一步。” 楚悦云还想狡辩,太后身边的嬷嬷站了出来。 “二公主,请吧。” 待那楚悦云走远了,太后才心疼的拉着大公主的手。 “你个傻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都不告诉祖母?” 楚悦容心里一暖,她虽从小没了娘亲,可皇祖母却一直待她极好。 “孙女不想用这些小事来劳烦皇祖母。” “你啊……”太后嗔了她一眼,这才又开口道。 “这次和亲一事,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哀家总在想,那白家小子虽然品行不端,但只要多加约束,兴许还有救。 你老实告诉哀家,你是不是还喜欢那小子。若是你点头,哀家立马就给你赐婚,并且约束那小子不敢乱来。这样一来,你既也如了愿,哀家也不用再担心以后皇帝再打你的主意。” 第75章 曹文昌都招了 楚悦容被太后揽在怀里,靠着太后的肩膀,闷闷的说。 “不用了,孙女不喜欢她了。” 图门吉一事,白公子已经帮了她大忙。 既然白公子不愿娶她,她也不愿意恩将仇报。 她喜欢白公子,但不一定非要待在白公子身边,就在身边默默的守着她也挺好的。 太后揉了揉楚悦容的脑袋。 “容儿不喜欢那就算了,皇祖母这次跟你保证,一定会给你选一个诚心如意的男子。” 晋王府…… 台清妙笑着将丽贵妃送出了晋王府,等丽贵妃走远之后,她的脸才冷了下来,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扯的变了形。 “王妃,贵妃娘娘也太过分了。不帮着您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您不准动那个贱人。” 台清妙冷笑一声,“本王妃好歹也是台家的女儿,她竟敢如此辱我。” “王妃,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回台家,找我爹爹。” 台家最宠台清妙这个小女儿,台清妙还在家的时候,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丽贵妃当初找父亲母亲求娶自己的时候,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 如今自己嫁过来了,为了个怀了孕的姨娘就敢给自己拿乔。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看看,台家的女儿是不是这么好拿捏。 这日上朝,皇帝皱着眉头看向楚之谨。 “太子,禹州一事还没查出来吗?” 楚之谨出列,“回父皇,儿臣正要禀报。” “讲……” “儿臣查到,禹州一事的幕后黑手是曹家。” 曹国公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 “太子殿下,无凭无据,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曹国公一派的大臣也纷纷站出来。 “皇上,曹国公为国尽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子殿下素来以曹家为威胁,也难怪会将这个帽子扣在曹国公头上。” 曹国公低下了头,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 白离也出列,“人家太子殿下还没说完呢,你们好歹让人太子殿下把话说完再狡辩,哦不,解释。” “白离说的对,太子你继续说。” 楚之谨看来周围几个替曹国公出口的大臣一眼,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但一想到他们本来就是曹氏一派,站在太子的对立面,没啥好怕的,这才又挺胸抬头。 “回父皇,前些日子,有线人来报,说曹家小儿子曹文昌在赌坊里欠钱不还,还放话说他家有黄金万两。 旁人不信,他便恼羞成怒,说那禹州丢失的粮草卖出的黄金万两前些日子才送到他家,绝不会赖赌坊几万两的账。” 曹国公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若是楚之谨说别的,他兴许还觉得他是在胡乱攀扯。 可是他说是文昌把他们给抖了出来,他还真有点虚。 文昌是谁,被曹家溺爱养大的小孙子。 好赌成性,输急眼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皇上,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曹国公的声音都带了一些颤抖。 楚之谨慢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哦,曹国公忘了跟您说,昨晚曹小公子把什么都招了,这里是供词和手印。” 第76章 皇帝的逆鳞 难怪,难怪昌儿昨晚没回来。 曹国公还以为他又去哪里鬼混了,没想到是被太子给抓起来了。 曹国公握紧拳头,这太子真是好生卑鄙。 “曹国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的脸上已经带了怒色。 亏他这些年如此看重曹家,他们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知道出了这事,他们还背着自己干了什么勾当。 曹国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都是老臣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 宋经纶咽了一口口水,也站了出来。 “皇上,曹国公这些年为了楚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放他一马吧。” 这次轮到白忠冷哼了,他看着宋经纶。 “宋大人这话说的好笑,你也知道曹国公这些年没什么功劳,若是皇上还放他一马,那禹州死去的百姓们呢,谁又能放他们一马?” 宋经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一旁的户部尚书台康胜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但曹氏好歹也算是他的亲家,也站了出来。 “还请皇上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从轻处罚。” 皇帝冷眼看着下面一波又一波的人站出来,突然就有些乏了。 他费心养出来的二儿子,不仅不能给他分忧,如今还要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国家罪人。 真是好大的脸。 他摆手道,“责令曹家三日之内将贪污的银两全部上交,曹国公罚俸禄半年,同时在国公府禁足半年用心悔过。” “是,皇上。”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报。” 自己费心养出来的二儿子身后跟了一大群祸害,反倒是这个几乎没有怎么关注过的大儿子,一次又一次的替他分忧。 看着楚之谨,皇帝的目光也微微柔和了一些。 “什么事?” “是关于三弟的事情。” 楚之谨此话一出,朝堂上立马鸦雀无声。 就连刚才才受了罚,即将禁足半年的曹国公,眼里都带了一丝嘲讽。 谁不知道三皇子是皇上的逆鳞。 他以为自己立了功,就能在朝堂上胡言乱语了吗? 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太子,等着被皇上呲吧。 果然,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父皇,如今三弟和端妃娘娘已经在南风国为人质十五年,儿臣认为是时候去把他们给接回来了。” 皇帝何尝不想把他们给接回来。 但,当年端妃走得决绝,他身为帝王,端妃都从未写信回来求过他,他也拉不下脸主动去接他们回来。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些年楚朝与南风国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若无胜仗,他又以什么理由向南风国讨要回端妃母子。 皇帝摆手,“此事休要再提。” “父皇,三弟如今已经成年,应当回楚朝认祖归宗。若是父皇相信儿臣,儿臣愿意为父皇前去南风国接回三弟。” “你有信心?” 皇帝有些疑惑,自己都没法子的事情,这太子有什么办法? “儿臣当尽全力而为。” 皇帝沉默了一下,既然太子敢打包票,那他不如让他去试试。 如果成了,正好将端妃母子俩接回来。 若是不成,也不是自己的主意,横竖由太子兜着。 第77章 前往南风国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朕给你文书还有随行军队,你三日后就启程。” “是,父皇。” 皇帝眼睛一转,落在了白离身上。 他还记得那日周监正说,白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白离……” 白离身子一抖,不是吧,又要跋山涉水去当苦力。 “听周监正说,你精通卦象推算,那你算算,太子此行可会顺利?” 白离骂骂咧咧。 楚之谨是谁啊,就是一个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的狠人。 他能不能成功还需要算嘛? “回皇帝,臣不敢妄言,但此行是吉兆。” 皇帝的心中有了久违的期待,若是真能成功,那他总算是能够见到多年不见的端妃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了。 “好!” 皇帝一拍大腿,“既然是吉兆,那白离你同太子一同前去将端妃还有三皇子迎回来。” 她不想去啊,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可苦可苦了。 白离哭着脸,开口道,“皇上,微臣一届文臣,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若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不仅不能给太子殿下帮忙,反而还成了拖累。要不还是算了吧?” 皇帝摆手,“无妨,你就去当个吉祥物也挺好的。到时候成功回来,朕许你监正一位。” 这白家小子看起来喜庆,嘴巴又会说,和太子那个擅长办事却不擅长说话的配在一起刚好。 到时候到了南风,若是被人刁难,也不怕太子嘴笨,丢楚朝的脸。 白离:她才不想当吉祥物,也不想当监正,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京都! 散朝之后,曹国公由侍卫押回了国公府,并在国公府的大门上贴了封条。 半年之内,国公府除了下人,其他人都不能出国公府一步。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而白离则一边咒骂楚之谨,一边咒骂皇帝,骂着骂着就到了烟花楼。 一个一直跟在白离身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见她进了烟花楼后,转身就离开了。 “曼姐,请假。” 白离一看到曼珠,就苦着一张脸。 曼珠眉毛一抬,双手插在腰上。 “小白公子,过分了啊。前几日我们烟花楼才替你将那图门吉给打发走了,你不知恩图报连上十天的班也就算了。如今还要请假,真当我们烟花楼是做慈善的了啊。” “欸欸欸,曼姐你消消气消消气。” 白离狗腿的给曼珠端了一杯茶。 曼珠接过茶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我就知道曼姐您刀子嘴豆腐心。实在是这次这事我也没办法,是那皇帝烦人的很,一定要让我跟着太子去南风国将那个什么,端妃还有三皇子给接了回来。 我这一去不知道就要多少天,这才来跟您请个假。” 曼珠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去哪?” “去南风国。” “去什么国?” “南风国。” 曼珠将茶杯放下,看了白离两眼,叹了一口气。 “你也确实该去南风国一趟了。” 曼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白离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完,曼珠又从腰间取下一个玉佩,递给白离。 “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南风国的女王,记得替我将这块玉佩交给她。” 白离接过玉佩,这玉佩通体翠绿还带着一丝温热,一看就是一块难得的好玉。 “这玉有什么说法吗?难道曼姐你是南风国的人?” 曼珠嫣然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78章 贵妃娘娘不好了 “贵妃娘娘不好了,国公大人他贪污禹州赈灾银两被皇上发现了。” 丽贵妃握住茶杯的手一松,茶杯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溅在了她的腿上。 “你说什么!” 丽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岂不是会牵连她的言儿。 “不过皇上没有重罚,只是责令国公大人将银钱退回,并禁足半年。” 丽贵妃松了一口气,果然皇上还是在意她和言儿母子俩的。 “但是皇上又派太子殿下去南风国,让他将端妃还要三皇子给迎回来。” 丽贵妃抬手就给了那报信的宫女一巴掌,“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娘娘息怒!” 宫女捂住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真的好冤啊! 这两个坏消息,一个没那么坏的消息,她是怎么说都要挨打啊! “娘娘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划算了。”梅香在一旁安慰道。 宫中的新人不知道,只看她在宫中盛宠多年,觉得她是皇上最爱的一个宠妃。 可只有曹丽自己知道,她的这些宠爱,都是捡的端妃不要的。 若是她真的又回来了,那自己的地位还能保住吗? 梅香按住了丽贵妃不停发抖的肩膀。 “娘娘别担心,在皇上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人是您。更何况这些年您在楚朝养尊处优,而那端妃在南风国当人质,定然操劳万分。等到她回到楚朝,皇上发现她已经人老珠黄,那些心思自然也就淡了。” 丽贵妃听梅香说的有道理,这才稳住了心神。 是她自己吓自己了。 “你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梅香,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本宫是不是太倒霉了些。先是云儿被太后罚了禁足,如今又是我爹被罚禁足,端妃还快要回来了。” 梅香点头,“娘娘最近是有些不顺,要不请法师进宫来给娘娘去去晦气?” 丽贵妃点头,“本宫也是这样想的,你去安排吧。” 三日后,白离提着包袱上了马车。 “楚之谨,你怎么不去前面骑马?” “就许你坐在马车上享受,不许孤也来?” 白离撇嘴,“随你……” 这次去南风国,白离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大概就是楚之言没有同行了吧。 若是楚之言也来了,白离宁愿在金銮殿上撞死,也不愿意走这一趟。 因为马车上只有白离和楚之谨两人,所以白离还算放松。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白离开口道。 “对了阿谨,你为何信誓旦旦的跟皇上说你能把端妃母子带回来。” 楚之谨看了她一眼,“你把腿放下去,孤就告诉你。” 白离上了马车,刚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的。谁知道马车走了一会,她的身子就歪了。 到了后面,她为了图舒服,甚至将自己的腿搭在了楚之谨的腿上。 听到楚之谨这样说,白离表情有些尴尬。 她都没注意,光顾着自己图舒服了,不知道啥时候就把腿搭了上去。 她默默的将腿收了回来,坐端正。 “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第79章 他还生气上了? 楚之谨这才开口道,“孤与三弟一直有联系,南风国的情况孤也知道一二。” 白离表示她洗耳恭听。 “三弟与端妃虽为南风国人质,但南风国却并没有苛待他们。加上现任南风国女皇一直主张和平,楚朝又国力逐渐衰微,不成威胁,他们两个人质在南风国的用处几乎算是没有。 因此早在几年前,女皇就有将他二人送回来的想法。只是端妃不想回来,而父皇也一直没有向南风国女皇提起此事,这才不了了之。” 白离嘴角一抽。 “所以说只要皇上在南风国那里提一嘴,端妃娘娘和三皇子就能回来。而皇上虽然思念端妃,但真正导致他们不能团聚的原因,其实就是皇上自己。” 楚之谨点头,“正是如此。” 啧,皇帝知道这件事怕是要气吐血。 “不过按你说的,端妃娘娘不愿回来。那此次我们去接他们,端妃娘娘会同意吗?” “不管怎么说,三弟都是父皇的儿子。三皇子长大了,端妃就算是为了三皇子的未来,也该回来了。” 白离心里有些难受。 这个端妃真可怜,十多年前被夫君亲手从楚朝送出去,如今又要为了儿子回到楚朝,这一辈子都在替人付出。 “怎么了?” 楚之谨见白离脸色一变,以为她端正地坐着不舒服。 白离摇头,“没什么……” 白离不愿多说,楚之谨也不追问。只是看了她两眼,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还是把腿放上来搭着吧,孤看你难受的紧。” 白离一下子就咧嘴笑了,没看出来这楚之谨还挺善解人意。 “今晚歇息的驿站听说有温泉,你若是到时候还是身子不适,晚上可以去泡一泡。” 这次他们去南风国不像去禹州一样赶,时间充足,晚上不需要走夜路。 白离听到有温泉眼前一亮,她还从没有泡过温泉呢。听说温泉有消除疲劳活血化瘀的功效,正好她坐马车坐的难受的很。 不过很快她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算了吧,上次禹州之行已经将我吓怕了。现在小爷出门在外,晚上连睡觉都不敢睡熟了,就怕有人来刺杀,至于泡温泉更是不敢去。” 试想一下,她就穿了一件中衣被人追着跑的模样。 真是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楚之谨看着白离的小表情,越看越像一只委屈的小兔子,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放心吧,如今曹家正在风口浪尖上,若是我们又出了什么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们。所以,如今曹家不仅不会再派刺客来害我们,说不定还会派人一路护送着我们到南风国。” 既然安全有保证的话,那她倒是真可以去试试那个温泉。 “那阿谨,你要去泡那个温泉吗?” 楚之谨摇头,“孤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 白离更满意了,一个人独霸温泉真是美滋滋。 于是在白离的翘首以盼中,天终于黑了,一行人也到了驿站。 楚之谨是太子,此行又是为了楚朝去南风国迎接端妃娘娘。 驿站早早的就备好了两人,还有随行军队们的床铺。 白离吃了晚饭活动活动筋骨,就遣散随行的人往驿站后面的温泉走去。 温泉外有两个侍女守在门口,只要楚之谨不来,白离就不怕会有人打扰。 她进了温泉屋后,到换衣间里将外衣脱下来挂在一旁,又把干净的中衣挂好,这样她出来换掉湿的衣服,擦干就能穿了。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她出了温泉屋,眼前是一大片温泉,约有一厘地的大小,在黑夜中升起阵阵白雾。 白离先把脚尖伸下去试探,水温偏热,让人舒服的想要叹息。 她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将双手搭在池沿,整个人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因为水温偏热,不一会白离的脸就红了,同时还觉得有些发闷。 她这才想起,自己真是装男人装久了,忘了自己还穿着束胸。 想脱…… 毕竟这在水中浑身都放松着,就那一块勒着,平时不觉得,但此刻那种不舒服感就会被放大。 白离看了一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楚之谨也说了不会来,那她稍微放松一会,应该没关系吧? 楚之谨正坐在床边看书,突然听到窗外有异动。 他面色一冷,握住身边的长剑,用刀柄将窗户撞开。 果然有一黑色影子藏在树后。 楚之谨站在原地没有动,那黑色影子见自己被发现,咬咬牙准备直接行动。 没想到刚抬脚,就感觉后背一凉,一把长刀从脖子上拉过。 扑通一声黑衣人倒在地上,他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拖走。 楚之谨关上窗,他早就感觉到有两拨人跟着他们。 一拨人多,一拨人少。 多的因该是曹家的人,少的暂时还没有查到。 只是这曹家的人办事实在不力,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将另一波人杀掉。 楚之谨想到了白天白离那害怕的模样有些失笑,若是让她知道,这一路上一直有两拨杀手跟着他们,她估计会怕的不敢睡觉。 他又突然想到,虽然这些杀手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但万一有哪个跑到温泉那边惊动了白离…… 想到这里,楚之谨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肩上,快步往驿站后面走去。 白离估摸着在温泉里泡了半个时辰,小脸已经泡得通红。 不行了,再泡万一在这里睡着了就惨了。 白离用手撑着池沿站了起来,将一旁的束胸拿在手里,准备回换衣间穿上。 “白……” 白离转过身就愣在了原地,楚之谨站在她身后,神色不明。 晚风吹过,水分蒸发送来了一丝凉意。 白离:“啊——” 她连忙捂住了胸,悲愤的看着楚之谨。 什么情况,不说说好的对温泉没有兴趣吗,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楚之谨将自己的外衣往白离身上一丢,立马转过身。 “还不给孤穿上。” 楚之谨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怒意。 是的,怒意。 白离更委屈了,说好不来泡温泉又跑过来了的是他。看了别人的身子,占别人便宜的也是他,他还生气起来了?! 第80章 她可太招人了 “把衣服换好了来找孤。” 楚之谨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感觉。 白离撅着嘴,到换衣间将衣服换好。 她的原计划是,泡完温泉美美的回去睡一觉,扫除一身疲惫。 现在好了,楚之谨那个挨千刀的发现她是女儿身,自己骗了他那么多年,指不定会怎么折磨自己。 毕竟上一世他连将自己骨灰一直放在房里的事都都做得出来,这一世自己没死,不是更好折磨了。 白离叹了一口气,将衣服换好,不情不愿的到了楚之谨的房门口。 “进……” 白离挪了进去,楚之谨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起。 “怎么头发没擦。” “没心情……” “坐好……” 白离认命的坐了下来,见楚之谨朝她靠近,害怕的闭紧双眼。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落在她身上,倒是感觉有人在碰她的头。 白离试探的睁开一只眼,看见楚之谨正在用帕子替她擦头。 白离:??这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 白离咬住嘴唇,“你……你要打要骂就痛快的来,别在那钝刀子拉肉。” 楚之谨轻笑一声,“孤为何要打你骂你。” 白离不说话,这厮明知故问。 “既然你骗了孤这么久,那你要用什么补偿孤。” “啊,不是吧,又来!” 白离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净拿这事威胁她呢。 楚之谨挑眉,又? “还有谁知道这事吗?” “还有谁,不就是烟花楼的曼珠呗。上次被人追杀的时候去烟花楼躲命,没想到就被她看出来了我的女儿身。 为了让她给我保密,我白天在朝堂上跟一群大臣打口水仗就已经够累了,晚上还得去烟花楼打黑工。” 白离苦着一张脸,“现在好了,你又知道了。说吧,你又想让我干什么,去你们太子府给你当婢女吗。” 白离的眼眶都红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在楚之谨面前嚷嚷。 没想到这一招倒是有用,楚之谨见白离下一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压低了声音。 “孤又没说让你干什么,你哭什么啊。” “那你倒是说你要让小爷干什么啊。” 楚之谨叹了一口气,用手帕拭去白离眼角的泪珠,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哄。 “好了好了,孤什么都不让你做。孤替你保守秘密,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屋睡吧,不然明早起不来了。” 白离将信将疑,太子其人何其狡诈,真不会趁火打劫? 楚之谨见白离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有些好笑。 “孤说话算话,你快回去吧。” “那可是你说的哦。” 见到楚之谨再次点头,白离一扫刚才哭哭啼啼的模样,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就知道阿谨你最靠谱,不像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你这个兄弟,靠谱。” 白离很男人的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离开楚之谨的房间回去睡大觉了。 剩下楚之谨独自在房里笑了一下,不会趁火打劫吗? 那可不一定。 其实很久之前楚之谨就察觉到了自己对白离的感情不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从她在箭头射过来的时候,奋不顾身将自己推开的时候? 还是总是爱闭着眼睛半夜爬上自己的床,跟自己抢被子的时候? 又或是她一口一个阿谨,转身又骂自己阴险狡诈的时候? 楚之谨自己都记不清了,可能每一次都是心动,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非她不可。 本来还担心自己喜欢男人会不会太大逆不道,没想到老天爷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阿离…… 楚之谨难得笑得这样真心。 白离第二天起来,眼巴巴的亲自将早饭端到了楚之谨的房里。 守着楚之谨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之后,楚之谨先她一步开了口。 “放心,孤没有后悔,不会将你是女儿身的事说出去的。” 白离点头,“阿谨,小爷果然没有看错你。” 「不过」,楚之谨有些疑惑,“既然你是女儿身,又为何要装作男子长大?” 「还不是我爹」,反正楚之谨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白离赶忙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年的苦和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三岁那年,小爷好不容易攒钱去街上买了一根糖葫芦。没想到被我爹看见了,说吃糖葫芦娘们儿唧唧的,不是男人做的事,于是将糖葫芦夺走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还有八岁那年……” 楚之谨硬是听白离从三岁记事开始的事情抱怨到了前天她爹跟他抢包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想到白大人竟然如此有胆魄。” 让自己女儿女扮男装去太子府做伴读,又入朝为官,竟然还瞒过了天下人,可不是有胆魄吗。 白离摆摆手,“唉,没有没有,主要是小爷自己争气。” 当楚之谨知道白离是女儿身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自己却主动出了马车,到前面去骑马。 外面冷风那个刮,白离将小脸伸出窗外,望着前面的楚之谨。 “太子殿下,你真不坐马车啊?” 楚之谨摆手,白离麻溜的将脑袋缩回来,一个人在马车里想怎么瘫就怎么瘫,爽。 之后的十多天路程里果然顺风顺水,不仅没有遇到一个刺客,楚之谨还处处对她照顾。 白离心里那个后悔啊。 早知道楚之谨这一世这么仗义,她就该刚进太子府做伴读的时候,就把自己女儿身的事情告诉他,不然自己得提早舒服十年。 离开京都得第十三天,白离和楚之谨终于到了南风国。 最前面的官兵将文书交给守城的将领后没多久,就有一身穿软甲的女子走了过来。 “下官奉命前来接楚国太子还有使臣大人入宫。” 马车驶进了南风国,这里街上的女子个个都肤色健康,昂首挺胸。 不似京都女子,以肤白似雪,弱柳扶风为美。 白离觉得好奇,拉着旁边一位女军官询问,“听说你们这以女子为尊,那是不是女子也能够娶四五个丈夫?” 那女军官一笑,“法律规定是可以,不过我南风国国风淳朴,女子大多都只娶了一位丈夫。” 说道这里,那女军官又看了白离一眼。 南风国甚少有这样俏美的男子,于是微微一笑,补充道。 “下官亦是如此,此生追求的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白离被那女军官含情脉脉眼神看得一个激灵,默默的闭嘴,决定再也不不要说话了。 没办法,她的长相已经够招人了。 若是再说话,这南风国的女人不得全嚷嚷着嫁给她,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怎么够分哦。 第81章 南风国女皇天水风 女官先将白离他们带到了南风国女皇的宫殿。 白离他们向南风国女皇行了一个礼,又呈上了带来的礼品。 翡翠珊瑚,金银珠宝,兽皮绫罗应有尽有,可以看出来楚皇这次是下了血本的。 南风国女皇看到这些东西后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见惯好东西了的她一摆手,宫人们就将那些礼品给收了起来。 “替本皇谢谢你们皇上,你们远道而来幸苦了,来人,上茶。” 虽然眼光挑剔但是并不傲慢,白离对这个南风国女皇的第一印象不错。于是趁着喝茶的时候,抬头瞧瞧打量这位女皇。 白离偷看女皇的时候,那女皇也正好看到了她,两人都楞了一下。 南风国女皇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冷艳。 柳叶眉下是一双微长的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看向人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清高冷艳的长相,却给了白离一种亲切的感觉。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并且她肯定,这是她这两世以来,第一次见到南风国的女皇。 同样愣住了的还有南风国女皇天水风,白离长得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看着你时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让你忍不住想要宠着她,呵护她。 不过,那人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又怎么会和这个楚朝的人有关系。 女皇自嘲的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两位此次来南风国,是为了你们的端妃娘娘和三皇子吧。” 楚之谨起身说道,“正是如此,还望女皇成全,放端妃娘娘还有三皇子回楚。” 女皇摇头,“本皇说的不算,要端妃妹妹自己说的才算。” 白离挑眉,听这语气,南风国女皇和端妃娘娘的关系很好? 「来人」,女皇叫来了一个女官。 “你带他们去见端妃妹妹吧。” “诺……” 白离放下茶杯,跟在那女官后面。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白离才猛的拍脑袋,她怎么把曼珠姐给她的任务给忘了。 白离回头忘了一眼女皇的宫殿,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倒回去,于是想了想,戳了戳旁边女官的手臂。 “大人能帮个忙吗?” “使臣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白离从袖口掏出那块玉佩,“你能替我将这块玉佩交给女皇吗?” 那女官小心地接过玉佩,端详了一下没有问题后,放进了怀里。 “若是使臣大人不介意,下官待会会将这块玉佩交由人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会替您转交给女皇。” “不介意,应该的,我理解。” 白离点头,若是这些人收到什么东西,不管有毒没毒直接就交给了女皇,她才觉得有问题呢。 完成了曼姐交给她的任务之后,白离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只需要等着楚之谨将端妃娘娘说服,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回到楚朝就行了。 两人跟着女官在宫中绕了又绕,终于到了端妃和三皇子所住的地方。 这个地方位于南风国皇宫的深处,环境清幽雅静,倒是个好地方。 看来真的如同楚之谨所说,南风国对于楚朝的这两个人质不仅没有苛待,而且对他们还很好。 “二位大人,就是这里了。” 楚之谨冲那女官点头,从将腰间的荷包接下来递给那女官。 “多谢大人。” 那女官接过荷包后脸上的笑容真挚的两分,“都是下官该做的,那你们就先进去吧,下官先走了。” 那女官离去后,楚之谨指着宫殿外的一个亭子。 “阿离你就不用进去了,孤一个人进去。” 白离耸肩表示无所谓,楚之谨能一个人搞定最好。 于是乖乖的到亭子处坐下,两条腿盘着,双手撑膝,脑袋东看看西瞧瞧。 楚之谨看到白离这可爱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这才推门进去。 ⚹ 端妃正伏案绣花,绣的是百鸟朝凤,还差一点就要完工了。 等这副绣作完工之后,她会让人将它裱好,送给女皇当三个月后的生辰礼物。 三皇子楚之慎则坐在母妃旁边看书,母子俩默契的谁也没打扰谁,这些年他们俩都是这样过来的。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端妃朝外面看了一眼,没看清。 “慎儿你去看看是不是女皇来了。” 楚之慎点头,心中却有一丝期待。 他出了堂屋,果然看到有一男子开门进来。 身着墨蓝色衣袍,脸庞和他有三分相似。 楚之谨嘴角一勾,“怎么,傻了。” 楚之慎眼角一红,咳了一声,冲楚之谨行礼。 “三弟楚之行见过太子殿下。” 楚之慎跟着端妃离宫的时候才刚一岁,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母妃口中得知他有哥哥,有弟弟,但却一直不知道有兄弟姐妹到底是什么感觉。 直到十岁的时候,他终于收到了大哥楚之谨的来信,大哥会在信中关心他,嘱咐他。 他回信说虽然南风国很好,但他更想回家看一看。 楚之谨很快就给他写了回信,保证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他给接回楚朝。 楚之慎打小就知道母妃不喜欢楚朝的人和事,所以他和楚之谨有联系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母妃。 「快起来」,楚之谨快步上前将楚之慎扶了起来,“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些。” “嗯!”楚之慎摸了一把眼泪,将楚之谨带了进去。 “见过端妃娘娘。” 端妃见到面前的男人,手上的针扎到肉中都没有意识到。 楚之谨和小时候长得很像,端妃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冲楚之谨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冷着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楚之慎心虚的低下头,他知道母妃生气了。母妃从心底讨厌楚朝,他却想要回去,还背着她将大哥叫了过来。 楚之谨察觉到了母子俩之间微妙的气氛,忍不住开口替楚之慎说话。 “端妃娘娘莫要责怪三弟,三弟自小在南风国长大,思念楚朝和父皇也是在所难免。孤此次虽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端妃娘娘还有三弟回宫,但若是端妃娘娘不愿,孤可以只带三皇子回去。” 楚之慎可怜巴巴的看着端妃,“对啊母妃,你不喜欢楚朝你就待在南风国吧。我跟着大哥回去就行,求您了,您就让我回去看看吧。” 端妃看着楚之慎,“你真想回去?” 楚之慎的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你可知道你此时回去,面对的是什么?” “大哥会保护我的,是不是大哥。” 端妃将楚之慎保护的很好,因为自己见过太多了阴谋与诡计,所以她不忍儿子去面对那些东西,却不想最后将他养成了现在这个全然没有一个皇子该有的心机和深沉的样子。 楚之谨点头,冲端妃说道,“端妃娘娘放心,孤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好三弟。” “你是太子,你下面有三个心思各异的弟弟,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楚之谨笑了笑,“因为三弟是唯一一个真心将孤当成大哥的人,孤也会真心将他当成弟弟,尽全力去保护。” 楚之谨眼神恳切,不似作假。 端妃叹了一口气,眼神也没有了刚才的冷漠和戒备。 她笑着揉了揉楚之慎的脑袋,“既然慎儿想回楚朝,那就算是刀山火海,母妃也陪你一起闯。” 楚之慎的眼眶又红了,他吸了一下鼻子。 “母妃,你喜欢南风国就呆在这里吧,孩儿一个人回去就行。” 端妃摇头,“母妃以为让你平安的待在南风国是对你好,但既然你愿意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那母妃就陪你一起闯,将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给你拿回来。” 第82章 你娘亲定是一个绝世大美人 女皇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就有宫人来报,说楚朝来的使臣白离有一样东西要献给她。 天水风没多想,大约又是楚皇送来的什么礼品吧,摆摆手让女官直接放到库房里。 「等等」,下一息,女皇突然开口。 “你说是楚朝的使臣白离送的,是不是那个长得看起来白白嫩嫩的那个。” 女官不明白她们女皇这是什么形容词,但白离大人确实比一般男人更加俏美,于是点头。 “回女皇,正是。” 天水风将手中的毛笔一放,“呈上来给本皇看看。” 宫人用托盘托着一块玉佩走了上来,女皇看到那玉佩的一瞬,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玉佩是她交给曼珠的,她让曼珠去寻找她的妹妹天水惠,若是找到了,就将此玉佩作为信物给她妹妹看,让她妹妹早日归家。 若是没找到,该怎么处理这块玉佩,她却没说。 如今这块玉佩被送了回来,是说明她妹妹已经不在了吗? 若是已经不在了,曼珠大可以不告诉自己,让自己内心仍留有一丝期待,何故要专门将此块玉佩送回来,往她心窝上插刀子。 天水风突然想明白了,她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对那女官说道。 “去宣楚朝使者白离来见我。” ⚹ 白离正一个人在亭子那待的无聊,这楚之谨也不知道进去跟端妃他们说什么悄悄话,这么久还不出来。 结果转头就看到刚才那个女官快步朝她走来,白离连忙跳了起来。 她走这么快干什么,好像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不会那玉佩真的有毒吧,所以这女官是来抓自己的? 白离咽了一口口水,后退两步,思考自己要不要逃跑,就听到那个女官在叫她。 “使臣大人,女皇有请。” 这女官说话语气没什么问题,她还说了女皇有请,能说出「请」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白离决定先暂时不逃跑,反正她也跑不过,跟着这女官去看看再说。 这次白离去的是女皇的书房,她进了书房之后发现这屋子里的书籍文件不比楚朝皇帝御书房的少,心里想着看来女人当皇帝也不比男人差嘛。 “微臣见过女皇。” 「快请坐」,天水风面上带了一丝亲切的笑容,让她凌厉的气质变得柔和了两分,白离便对她更亲近了。 “那个,女皇,请问您为什么一直盯着微臣看啊?” 白离能看出女皇的眼神没有恶意,纯粹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但她却不明白这喜爱是从何而来。 天水风笑了笑,想伸手揉白离的头,又没敢伸出去,于是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了腿上。 “本皇看你亲切的紧,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白离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天水风,“那可真是巧了,女皇大人,微臣斗胆说一句,微臣看到您其实也觉得亲切的很,这还是微臣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呢。” “哦,是吗,那说明我们俩有缘分。” “不敢不敢,微臣哪敢跟女皇大人攀缘分啊。” “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风姨。” 白离倒抽了一口气凉气,“这微臣哪敢。” 天水风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本皇说可以就可以,难到本皇的说的话不管用了?” 白离咬唇,壮着胆子叫了一声,“风姨?” “小白真乖。” 白离:你和曼珠姐不会是母女吧,这尼玛一下子就把我的花名给叫出来了。 “对了,小白你能告诉我那块玉佩你是哪里来的吗?” 白离明明白白的将这块玉佩的来历说给了天水风听,只不过将那烟花楼改成酒楼。 天水风点头,张了张嘴巴,终于问出了那个她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小白你生的这样俊俏,你母亲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 白离和天水风聊了这么久,俩人的关系也拉近了很多。此时听天水风这样问,白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我娘亲。不过听我爹说,我娘的确是个世上少有的大美人,他还说我运气不好,只得了我娘亲一分的容貌,不然定是一个万人迷。” 再抬头时,白离看到天水风的眼眶红了。 她一下子慌了,“风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天水风笑着摇头,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流了出来。 “我只是可怜你这孩子竟从小就没了娘,不过听你这样说,你爹应该很爱你娘,也没有亏待你。” 第83章 丽贵妃从今以后必定事事顺遂 在听到白离跟她说,自己虽从小就没了娘亲,但父亲一直没有再娶,而且对她很好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天水风伸手揉了揉白离的脑袋,“好孩子,这些年幸苦你了。” 白离摆手,“这算什么,一点都不苦。” 随后天水风又命令宫人拿了一大堆奇珍异宝赏给白离,各种好东西加起来几乎比之前楚朝送来的还多。 乐得小财迷白离合不拢嘴。 而后天水风才依依不舍的将白离送了出去。 白离一边感叹那南风国女皇对她可真好,一边也在思考,那南风国女皇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不说远了,就说最近的。 她和楚之谨是一同来的,女皇对她和对楚之谨的态度就明显不一样。 她刚才虽然一直呆呆的在回答女皇的各种问题,但她也不是真的傻。 那女皇各种隐晦的问到她的娘亲,难道女皇认识她的娘亲?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看着宫人将白离送出去后,天水风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虽然二妹不在了,但她的孩子却还健康幸福的活着。 “女皇大人,您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使臣大人呢?您难道不想跟她相认?” 天水风收敛起了笑容,摇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本皇没有接班人,若是现在跟她相认,老三一定会将她当成对付的目标。 当初没有保护好二妹已经是本皇毕生的遗憾,本皇不会再看到悲剧在二妹的孩子身上重演。” 白离直接回了使馆,推开门的时候楚之谨已经在那里了。 “女皇召你可是有什么事?” 白离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说与我投缘,送了我一大堆奇珍异宝。真是愁人,你说说,她这样不是打你的脸吗,怎么能因为你看起来没我俊俏,就如此区别相待。” 楚之谨就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对了,端妃娘娘那边搞定了吗?” 楚之谨点头。 白离耸肩,为端妃娘娘即将开始的不幸福宫斗生活感到悲哀。 ⚹ 梅香替丽贵妃寻好了京都最好的法师。 “贵妃娘娘,您准备哪日召法师进宫做法。” 丽贵妃看了一眼黄历,挑了一个日子。 “那就后日吧。” 丽贵妃见梅香还不退下去,眉头一皱。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想说,请法师这样大的事情,娘娘您要不还是跟皇上说一声。” 「哼」,丽贵妃冷哼一声。 “本宫是贵妃,在后宫里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了?” 说完后,丽贵妃又想到了自己最近的处境。 女儿父亲接连被禁足,儿子那边又因为子嗣的问题和亲家闹得不愉快。 就连平时最宠爱她的皇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原因,还是因为端妃快要回来了,已经好多日没踏足她的宫里了。 丽贵妃愤懑的瞪了南边一眼,喃喃一句,贱人别以为你斗得过我。 当年能把你赶出去,如今照样能。 “梅香……” “奴婢在……” “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 皇帝还真是因为快要见到多年不见的端妃而心情激动,这才没有去宠幸丽贵妃。 不仅是丽贵妃,他最近连后宫都很少踏入。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夏燎进书房替丽贵妃通传,丽贵妃则带着梅香站在冷风当中,随时扶着自己的发髻,以免在进去见皇上之前,被这妖风将头发吹散了。 皇帝正在追忆当年和端妃的温柔岁月,突然被夏燎打断,面色不虞。 “什么事……” “贵妃娘娘说,她想请法师去她宫中做场法事,还请皇上恩准。” 皇帝不耐烦的摆手,“她想请请就是了,不用来问朕,让她回去吧。” “皇上真是这样说的?” 丽贵妃的脸色比冷风还冷。 “奴才哪敢撒谎,贵妃娘娘莫怪,皇上他正忙着呢,您还是请回吧。” 丽贵妃袖袍下,指甲嵌进肉里,但就算再生气她也不敢冲着夏燎发脾气,只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就劳烦公公转告皇上,让他保重圣体,臣妾先告退了。” ⚹ 梅香带着人早早的就将法师接进宫中,还没到正午,思翠宫门口的祭坛就已经摆好,整个思翠宫的宫人都站在了祭坛面前。 “一向受宠的丽贵妃娘娘,怕端妃回来之后地位不保,病急乱投医,专门去京都城外请了一个法师做法”,这条新闻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一些看热闹或者曾经受过丽贵妃气的宫人妃嫔们,都借着路过的由头到思翠殿门口看热闹。 思翠宫众人祭拜完之后,道士便挥着桃木剑在祭坛前面乱舞,几次那桃木剑都差点刺到丽贵妃,将她吓了个半死。 一场法事做完之后,那道士大汗淋漓,伸手在香灰中一抓,抓出了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冲丽贵妃谄媚的笑道。 “贵妃娘娘您放心吧,您这宫里的晦气都被贫道除完了。这一颗珠子是贫道心头血所化的转运珠,您将它放在思翠宫的最东边,能为您聚集气运,以后必定事事顺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丽贵妃还真觉得自己在那道士放下桃木剑的那一刻,突然就身子都轻松了不少。 于是接过那珠子就冲道士道谢,梅香也上前将怀中的荷包掏了出来。 道士一番推辞后,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梅香派人将道士送出宫去,自己则去安放那颗转运珠。 “娘娘,丽贵妃还真是慌了神,连那些乡野道士的话都相信了。” 站在思翠殿对面的尤妃笑了笑,面色恬静。 “端妃要回来了,她自然害怕,能做出这种举动也不奇怪。” 尤妃的话一说完,就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人。刚转过头,一个巴掌就挥了上来。 “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尤妃和宫女连忙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息怒。” “息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宫背后嚼舌根。若不是你有个四皇子傍身,你还真以为本宫不敢弄死你是吗?” 尤妃抬头刚要反驳,就看到远处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于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不该在贵妃娘娘面前提端妃。” 丽贵妃冷哼一声,“知道就好,那端妃从前得宠又如何。如今本宫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就算她回来了,她的名字也不配跟本宫相提并论。” “什么不配?” 一道男声在丽贵妃的身后响起,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了。 机械的转过身后,丽贵妃深呼了一口气,泪眼盈盈的说道。 “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这尤妃当年害死了臣妾的孩子不说,今日竟然还敢重新提起此事,还嘲笑臣妾这辈子就不配再有一个孩子。” 丽贵妃猜测皇帝应该没有听清楚她跟尤妃说了些什么,便将过错全推到尤妃的身上。 这招她以前试过许多次了,百试不爽。 谁知道这一次皇帝的脸却一下子黑了下来。 “朕都听的清清楚楚,你竟然还敢撒谎。朕本想着你最近事事不顺,来安慰你一下,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你这样威风的说话。 很好,你觉得柔儿不配与你相提是吧。那朕到时就封柔儿为贵妃,待她回来之后便举行册封典礼。” 皇帝已经收到了太子的来信,明日柔儿和老三就能抵达京都。 在这个节骨眼上,丽贵妃公然诋毁端妃,那就是犯了皇帝的大忌。 丽贵妃心里咯噔一声,将蔚柔封为贵妃,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们俩要平起平坐了。 或者说,这些年她在皇上心里就从来没有比得上蔚柔过? 丽贵妃心中的最后一丝骄傲和自欺欺人被皇帝打破,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妾知错了,请皇上责罚。” “明日大好的日子,朕不想责罚你坏了朕的心情。” 说完,皇帝没有多看丽贵妃一眼,提腿就走。 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丽贵妃眼中迸出希望的光芒。 “尤妃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自己宫里去。” “是,皇上。” 众人都纷纷离去,梅香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的丽贵妃扶了起来。 “端妃回来了,皇上果然不要我了。” 梅香轻声安慰道,“娘娘您这是太心急了,要奴婢说,端妃娘娘回来,你就该做出开开心心的样子。皇上见您是真心欢迎端妃娘娘回来,想来也不会跟您计较了。” “本宫不愿受那个气!” “就算是为了二皇子,娘娘您也要忍着啊。” ⚹ 端妃与三皇子前往南风国做人质十多年,听起来虽不太光彩,但到底也是于国家有功,算是功臣。 于是在端妃和三皇子回宫的这一天,皇帝早早的率百官还有后宫妃嫔们在宫门口等着。 端妃今日穿了一件墨青色的礼服,头上带着华丽的珠冠,那是南风国女皇临别时送她的礼物。 而三皇子则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袍子,一头长头用玉冠束起,模样三分似皇帝,七分似端妃。 在众人的目光中,三皇子挺直后背,搀着母妃的手,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楚朝,他终于回来了。 “恭迎端妃娘娘回宫,恭迎三皇子回宫。” 百官纷纷跪地,喝声一声高过一声,场面颇为壮阔。 端妃走到皇帝面前,低头一拜,这才扬起头来说道,“皇上,臣妾回来了。” 端妃抬头的那一刻,皇帝愣住了。 面前的这张脸,竟然与他这些年朝思暮想的模样毫无区别。 岁月丝毫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一条沟壑,甚至还赋予了她一种名为韵味的美丽。 与此同时,愣住的不止是皇帝,还有丽贵妃。 她本来还期待着,皇帝思念的不过是二十不到的端妃,并且将端妃的模样在记忆中不停美化。 但是当他看到真人后,就会失望当年的端妃如今已经老成了这副模样,心里那个心思慢慢的也就淡了。 谁知道,这端妃不仅没有老去,而且经过这些年的沉淀还越发美丽。 气的丽贵妃将手里的帕子都扯变形了,但还是不得不挤出个笑脸。 “端妃妹妹多年不见越发美丽了,我们宫中这些姐妹可思念你的很。” 皇帝有些诧异丽贵妃今日对端妃竟这样热络,但也不想去纠结为什么。 只要后宫中多一分和谐,少一分明争暗斗便足够他欣慰了。 这样想着,皇帝看向丽贵妃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丽贵妃自然能够感受到皇帝的变化,心想梅香这办法果然有用,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不由得对皇帝说道。 “皇上,您昨日不是还说了要给端妃妹妹一个赏赐吗?您快让夏公公宣旨吧。” 夏燎正要开口,皇帝抬手示意他闭嘴。 然后看向端妃,眼中充满了迷恋,“柔儿,朕深感你们母子俩这些年在南风国的不易。如今你们也已经使命完成,平安回国。所以朕决定封你为皇贵妃,下月初八举行册封典礼。” 贵妃和皇贵妃虽只有一字之差,可那地位确实天壤之别。 皇后之位空缺,皇贵妃就是六宫之主。更何况贵妃之位历代皇帝都有不少,可皇贵妃却是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端妃听到皇帝封她为皇贵妃,心中也是一惊,连忙跪下说道。 “皇上万万不可,臣妾出身低微又于国没有什么贡献,怎可担得起皇贵妃的称号。” 皇帝将她扶了起来。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封端妃为贵妃,并未想过皇贵妃。 但刚才看到端妃的那一刻,她秀丽的脸庞让他一下子就回想起来当初年轻时与她的缠绵时光,才会心中发热,临时兴起将她封为皇贵妃。 如今端妃不仅没有面露喜色,还劝自己收回成命,皇帝反而还坚定了封端妃为皇贵妃的念头。 皇贵妃的位置,就该是如此有德又有貌的人坐才对。 皇帝将端妃扶起之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楚之慎身上。 皇帝伸手比了下楚之慎的身高,哈哈笑道,“当初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才这么一点点大,如今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这么多年不见,都是朕的过错,朕之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你们母子俩。” 楚之慎为人单纯,见到朝思暮想的父皇,也是满脸兴奋。 “都是母妃将儿臣养的好,儿臣这些年一直思念着父皇,想象父皇应该是什么样的,如今见到了,父皇果然如同儿臣想象的一样威严高大。” 皇帝再次哈哈大笑,“朕也想你们母子俩的紧。” 皇帝此话一出,一丝恨意从端妃眼中一闪而过。 第84章 宣战 迎接仪式结束,皇帝将端皇贵妃还有三皇子接回了后宫。 白离他们这些大臣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白离和白忠一个老言官,一个小言官,二人乘坐同一辆马车回府。 白离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转头对白忠说道,“爹,您看那些大臣都是骑马上下朝的,看起来威风的很。你干什么跟个姑娘家似的,老是坐马车上下朝。” 白忠摆手,“你爹我身子骨比你还弱,怎可骑马车吹风。” 白忠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在朝堂上他可以以头抢地,下了朝堂他连骑马都觉得不安全。 白离撇嘴,“真不知道当年我娘是怎么看上你的,对了。” 她忽然想起,正视白忠说道,“爹,我给你说个很奇怪的事情。我之前去南风国的时候,南风国的女皇对孩儿热情有加,还多次提到了我娘亲。你知道我娘亲的娘家有些什么人吗?我怀疑南风国的女皇跟我娘亲认识。” “还有这种事?”白忠也面容严肃。 “对,所以孩儿很想查清楚,爹你将你知道的关于娘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白忠回忆道,“你的娘亲,生得花容月貌十分美丽。” “然后呢?” “别的老夫就不知道了。” 白离:…… “你跟我娘成亲那么久,还生了一个孩子,你竟然连我娘娘家在哪,有哪些人你都不知道?” 白忠咳了两声,“那不是你娘生得是在美丽,你爹我觉得她是天仙下凡。她能够屈尊跟我在一起我已经谢天谢地,哪敢再追问什么。 万一将她惹生气了,她把你爹我丢掉了怎么办。” 白离叹了一口气,果然她就不该问她爹的,她爹要是知道点什么,肯定早就告诉她了。 算了,还是到时候去问问曼姐吧。毕竟当初是她让自己把玉佩交给南风国女皇的,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白离回府后,径直就去了自己的屋子,丫鬟正在往她屋子里搬东西。 「等等」,白离拦住一个丫鬟,看了眼她手里的两篮水果。 “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啊,往本公子屋子里搬做什么。” 丫鬟给白离行了一个礼,开口道。 “回公子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指明送给公子你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离进屋一看,屋子里已经摆满了绫罗绸缎和水果点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楚之谨这是给她下聘礼呢。 白离念叨了一句莫名其妙后,拿起一个梨在袖子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下去。 “哎呀,真香。” ⚹ 竹青发现他们家太子终于开窍了。 具体表现为他给太子殿下倒茶的时候,发现太子殿下居然拿着一本书在仔细看,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如何讨女人欢心》。 一脸欣慰的竹青想了想,决定还是善意的提醒太子殿下一下。 “太子殿下。” 楚之谨抬头,将书放在桌上,正面朝下正好把书名遮住。 “何事?” “您那本书是十年前写的了,如今用已经有些过时了。” 楚之谨罕见的愣了一下,抿唇,过了两息才开口道。 “那该怎么办。” 竹青给楚之谨推荐了书局最新印刷的《和女人相处的一百零八招》,并且补充了一句。 “太子殿下,其实卑职斗胆说一句,看再多的书也不如亲自实践。有一句话说的好,那叫什么来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您想要让对方喜欢上您,主要还是得多相处。” 楚之谨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出门吗?” 楚之谨摆摆手,“孤出去走走。” ⚹ 白离才回京都没多久,就收到了烟花楼的来信,让她记得去上工。 白离将信用火烧的只剩一堆渣后,才撇嘴道,“周扒皮都没有这么会压榨人。” 抱怨归抱怨,工作还是要做的。而且烟花楼结工钱可大方,每月给的月钱可比朝廷的俸禄多多了。 一曲琴闭后,曼珠笑盈盈的带着白离退下,回到房里卸妆。 “你有什么话就说,别在那一直盯着我,怪瘆人的。” “这都被您看出来了,我就是想问问曼珠姐,您认识我娘亲吗?” 曼珠擦眉的手一顿,“不认识啊,为什么这样问。” “我觉得南风国女皇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也好奇您为什么要让我将那块玉佩交给女皇。” “你想多了……”曼珠一边擦掉嘴上的口脂,一边说道。 “女皇性格直爽,合她眼缘的人她都会善待。至于那块玉佩,本来就是女皇的东西。我不过看你正好要去南风国,让你顺路帮我带一下罢了。” 白离耸肩,“那行吧,可能确实是我想多了。唉,真想多了解一点我那个神秘的娘亲啊。” “别急,总会有机会的……”曼珠嘴角扬起微笑。 干完了今天的活,天也快黑了,白离换回男装,跟曼珠还有老鸨道完别,就准备离开。 “小白,要不考虑一下晚上也接客啦。” 听到老鸨在后面的喊话,白离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不了不了,晚上的生意我就不染指了。” 小巷里,白离哼着歌往前走,突然感觉后脖颈一痛,眼前就漆黑一片。 “痛痛痛,草,好痛。” 白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到后脖颈钻心的疼。 哪个缺德祸埋伏在路上打人! 白离正准备开骂,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 她现在正在一个房间里,房门紧闭,旁边是一个圆桌,上面有一些糕点,两个酒杯和一壶酒。 身后有一张雕花大床,帷帐床铺都是大红色的。 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了凳子上,只有脖子以上能够活动。 白离一下子就慌了,她只听说过有黄花大闺女再路上被绑的,却没有听说谁穿着男装也被绑了。 而且这周围的环境,怎么看怎么诡异好不好。 白离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有人吗?谁把我给绑了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谁会绑架一个大男人啊!” 如果此刻有一个人在白离面前,他一定会告诉白离,你别叫了,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可现实是,没有人这样跟白离说,也没有人来搭理白离。 白离自己把自己给吼渴了,只能乖乖闭上嘴,节省体力。 白离感觉自己差不多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心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既然没有当场就把自己给杀了,那绑架她的人应该不是想要杀她吧? 不撕票就好,不管怎么样,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白离艰难缓慢的动了动自己手指,慢悠悠的掐算之后,发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会有贵人来救自己。 这才松了一口气,贵人啊贵人,你可快点来吧,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白离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脑袋都开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了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白离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心脏咚咚咚的跳。 要来了要来了,她的贵人要来救她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白离先看到了一双修长的手,而后才看到那双手的主人。 白离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她早该想到的,能做出跟踪然后绑架人的这种变态事情,除了变态楚之言也没有别人了。 楚之言看到白离惨白的脸庞,反倒觉得小白大人此刻有一股柔弱美,心中也对她更加怜爱。 “你想干什么?” 在白离戒备的眼神中,楚之言伸手抬起白离的下巴。 “小白大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做出这副高傲的模样做什么呢。” 白离不懂楚之言的脑回路,这叫做高傲吗?这叫做戒备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过来。” 楚之言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当然是因为本王喜欢小白大人呀,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白离:?? “可是我是男人。” 楚之言无所谓的耸肩,“我就是喜欢男人啊。” 靠!白离彻底想爆粗口了,你喜欢男人你去找真正的男人啊,你他妈来找我干什么。 白离真想马上告诉楚之言,她不是男人放他走吧。可是又忌惮着楚之言就是个疯子,要是把这事告诉他,说不定他直接当场就把自己砍了。 楚之言又接着说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小白大人呢。要不是当年太和殿一见,小白大人让本王意识到了男人也可以如此娇美,本王差点就错过许多乐事了呢。” 白离欲哭无泪,所以楚之言弯了还要怪她吗?现在是因为她男女通杀,所以报应来了吗。 白离慢慢措辞,“那个,晋王殿下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虽然性别无罪,但是你喜欢一个人,也不能直接将人掳过来呀。要不你把我放了?虽然你已经娶亲了,但是我相信并且祝福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真爱的。” 说完,白离小心翼翼的看着楚之言。 楚之言也盯着白离的眼睛,过了两息,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白大人是将本王当成傻子了吗?你和太子的私情本王都看出来了,而本王喜欢你,只是通知你一下,不需要你点头。” 说着,楚之言上前一步用手指划过白离的脸庞,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本王就告诉你,过了今夜,你永远只能是本王的人。” 说完,楚之言直起身来,开始解衣袍的袖子。 “楚之谨救我!”白离喊道。 “随你怎么叫,不过今晚之后,本王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那个」,白离用眼神示意楚之言,“要不你先看看你身后再说话?” 楚之言面色一冷,转过身就看到楚之谨拉着弓箭正对着自己。 身后,楚之谨的侍卫们用刀架在几个黑衣人的脖子上,那些黑衣人低头不敢看楚之言。 “王爷,属下无能。” 楚之言的脸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你敢跟踪本王。” 楚之谨冷哼的一声,“不敢跟晋王当街掳人相比。” 楚之言突然哈哈大笑,“本王就知道太子殿下和小白大人情谊不浅。” 说完,楚之言转头盯着白离,表情突然变得很诚恳。 “小白大人,你说若是我们俩先相识,你喜欢的人会是我吗?” 白离嘴角扯了扯,“首先,晋王殿下的喜欢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就把别人推下水池,一般人都无福消受。其次,你太变态了,就算小爷一岁就认识你,也不会喜欢你。” 楚之谨在这里,白离说话都硬气了很多。 “行了晋王,赶快把白离放了,不然孤不介意将此事告诉给父皇。” “哦”,楚之言看着楚之谨。 “你告诉父皇什么?告诉他咱们兄弟俩因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吗?那父皇一定会很开心。” 楚之言笑得贱兮兮的,因为他知道,若是让父皇知道楚之谨喜欢男人,那他的太子之位一定不保,他才不敢说。 「嗖」,一只箭从楚之言的肩膀旁擦过,留下了一条血痕。 楚之言脸色一沉,“你敢动我?” “有何不敢,刀剑无眼,赶快把白离放了,不然孤的下一箭可能就没这么准了。” 楚之言看了一眼四周,他的人都被楚之谨的人控制住了,一群废物。 他将捆着白离的绳子解开,白离被捆了这么久,刚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楚之谨赶忙过来将白离扶住,护在身后。 楚之言看到两人的模样,眼神像是淬了毒。 “既然如此,那皇兄可一定要将小白大人看好了,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楚之谨面色一冷,转过头来,拉弓射箭一气呵成,一只长箭稳稳的钉在了楚之言的肩膀上。 “晋王殿下。” 那些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黑衣人一惊。 “你敢对我动手?” 楚之言不可置信。 “动手了就动手了,难道你要去告诉父皇,你因为贪恋别人的美色而绑架朝廷重臣,所以被孤射了一箭吗?” 楚之谨用同样的话回敬给楚之言。 楚之言嘴角一勾,“太子殿下这是要向本王宣战?” 楚之谨冷哼一声,“宣战?你从来都没有资格做孤的对手。” 第85章 细碎的折磨 说完,楚之谨看都没看楚之言一眼,拉着白离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楚之言在原地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白离跟着楚之谨走出楚之言的视线,瞬间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楚之谨。 “我的腿刚才被绑太久了,实在是走不动了,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 看样子楚之言的人也没有追上来,她休息一小会应该没问题。 谁知道下一息白离双腿就离了地,落入了楚之谨的怀抱。 她惊呼一声,“楚之谨你做什么。” “再不快点离开,待会又被楚之言的人追上了给抓了,孤可不管你。” 白离吓得一下子搂住楚之谨的脖子,“那还等什么,阿谨快走啊。” 楚之谨就这样抱着白离出了庄子,上了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马车。 白离这才反应过来,楚之谨怎么会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对上白离询问的眼神,楚之谨的眼睛不自然的往一旁看。 “那个,孤有事去忠贤府找你,发现你不在。又去烟花楼,老鸨说你早就走了。孤觉得事情不对,这才到这来救你。” 原来如此,白离点头。她没有追问,以楚之谨的本事,能查到自己被绑到这来了不是难事。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忠贤府门口。 白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整个人衣服是皱巴巴的,头发是倒散不散的,一看就是发生过什么事的样子。 “算了,我翻墙回去吧。这副样子从正门回去,要是被我爹看见了,又该担心了。” 说着,白离绕到了自己院子的那堵墙外面,冲楚之谨使了个眼神。 “阿谨,搭把手呗。” 楚之谨无奈的笑了笑,揽住白离的肩膀。 “抓紧了……” 说完,楚之谨一个跃身,白离就稳稳当当的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白离:??原来可以这样。 她冲楚之谨控诉,为什么以前不这样带着自己翻墙,难道看自己在那呲吭呲吭的爬墙很好玩吗? 楚之谨瞥了她一眼,当然是因为以前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当然,这句话楚之谨没有说出来。 累了一天,白离推开自己的房门,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一般没有什么事的时候,白离房里都没有人伺候的。因为自己身份特殊,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所以身边的人能少就少。 白离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茶,看见楚之谨还坐在自己的对面。 “阿谨你不回太子府,还在小爷这待着干什么?” “孤刚救了你的性命,你就急着赶孤走?” 好吧,白离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倒了一杯茶。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喝茶,相顾无言,思考自己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楚之谨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 “阿离……” “楚之谨你说说。”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了一下。 “你先说吧……”楚之谨冲白离说道。 白离叹了一口气,“楚之谨你说说,那楚之言是有多变态啊,我这些年的扮相,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纯爷们好吧。那楚之言得变态成什么样,才会会说很久之前就喜欢上我了,我真是太倒霉了。” 白离说完,还要向楚之谨寻求认同。 “阿谨,你说对不对。” 楚之谨一脸欲言又止,堵在心口的话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若是他现在告诉白离,他也喜欢她,那她一定会觉得他是跟晋王不逞多让的变态。 可若是现在不说,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说出来。 “对了阿谨,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楚之谨叹了一口气,算了,下次再说吧。 他摇头道,“没什么,孤只是想说,今日一事之后,楚之言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这几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等两日孤将楚之言的那些罪证整理出来呈给父皇,他应该就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 楚之谨事事都在为她考虑,他没有担心楚之言还有曹氏一派对他动手,反而是安慰自己,并说尽快给自己报仇。 白离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敲了一下,她傲娇的哼了一声。 “楚之言那厮居然敢绑架小爷,等着吧,小爷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在确定白离没事,看起来也没有再害怕后,楚之谨笑着揉了揉白离的脑袋。 “好了,太晚了,孤先走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等楚之谨都走远了,白离坐在桌前,伸手摸了摸刚才楚之谨摸过的地方。 什么嘛,又不是长辈,干嘛老是摸小爷的头。 ⚹ 与此同时,晋王府。 凌薇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这夜她用过晚膳没多久,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抽疼。 凌薇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捂着肚子,用手撑着一点一点的坐在凳上。 “肚子,肚子好疼,快来人!” 丫鬟也被吓到了,说话都不利索。 “姨娘,你怎么了。好好的肚子怎么会疼呢,是不是晚膳有什么问题。” 凌薇心中咯噔一下,晋王妃一向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在她的晚膳中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的孩子不能出事,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她再晋王妃指定是活不下去的。 想到这里,凌薇感觉肚子的疼痛来的更剧烈了,连忙对丫鬟呵斥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 丫鬟拔腿就往外跑,台清妙她们早就听到了动静,拦住那丫鬟的去路。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 “晋王妃吉祥,奴婢要出去给凌姨娘,还请您让一让。” “哦?是吗?”台清妙的目光在丫鬟的身上打量。 “本王妃看你不像是去找大夫的,倒是像是偷了东西急着出去出手的。” 丫鬟瞪大眼睛,“晋王妃您误会了,奴婢真的是去找大夫的,还请您让奴婢快去吧,凌姨娘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台清妙在心里冷哼一声,就是要她等不及,巴不得她马上死了才好。 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若是放你出去了,你真的是去销赃的怎么办呢?” 有人看到凌薇的贴身丫鬟出府被拦,连忙去给凌薇通风报信。 凌薇气的将桌上的茶杯一下子摔在地上,忍着肚子传来的剧痛,让人将她扶了过去。 “王妃娘娘,那丫鬟是妾身派去请大夫的,还请王妃娘娘让她离开。” “本王妃说她是出去销赃的。” 凌薇咬紧嘴唇,壮着胆子盯着台清妙,“王妃娘娘你是想拖延时间?若是王爷的孩子出了什么闪失,贵妃娘娘恐怕会责罚您吧。” “呵呵……”台清妙不怒反笑,“你拿母妃威胁本王妃?” “妾身不敢。” 「好」,台清妙开口道。 “这样,本王妃让人给她搜身,若是她真没有偷王府的东西,那本王妃就可以让她出去。” 说着,台清妙示意一旁的丫鬟给她搜身,的确没有搜到任何的东西,但时间也耽搁了不少。 凌薇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她被丫鬟扶着的身子微微颤抖。 “王妃娘娘,现在可以让她去给妾身请大夫了吧?” 台清妙拍拍凌薇的手,“你早说你身子真的不舒服嘛,不然本王妃也不会这样误会你们主仆。来人,和这个丫鬟一同去替姨娘请最好的大夫来。” 丫鬟给凌薇拿了一个板凳过来,凌薇坐在上面不停的深呼吸,祈祷自己的孩子一定不要有问题。 台清妙在一旁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凌薇,心里冷笑。 怀个孕而已,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真把自己当个宝了。 丫鬟很快就将大夫请了过来,凌薇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向大夫求救。 “大夫您快救救我,我可能中毒了。” 大夫眼神微微吃惊,这深宅大院勾心斗角的时多,但这样明着下毒的还真不多见。 赶忙放下药箱给凌薇把脉,眉头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样大夫,我还有救吗?” 大夫收回自己把脉的手,埋怨的看了凌薇一眼,“这位夫人你不是瞎胡闹呢,你根本没有中毒。” 这次轮到凌薇愣住了,“啊,我没有中毒?不可能,我明明是用了晚膳后肚子才开始疼的。” “许是吃坏肚子了吧。” 台清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夫摆摆手,“出诊费谁来结一下?” 这些妇人一惊一乍的,亏他还以为要死人了,一路上跑这么快。 台清妙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神,那丫鬟连忙带着大夫下去结钱。 “凌姨娘你该不会是觉得本王妃要害你吧?” 凌薇对上台清妙的眼神心中一虚,低头,“妾身不敢。” 台清妙转身待着丫鬟离开,脸色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的确给凌薇下毒了,但是药量很小,不会死人也不会被大夫查出来。 且等着吧凌薇,看本王妃怎么细碎的折磨你。 房中,台清妙一直没有将蜡烛吹熄,她在等晋王回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台清妙的眉头皱起。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楚之言的肩膀上被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一看就受了很重的伤。 “是谁敢伤您,妾身要将此事告诉给母妃。” 「闭嘴」,楚之言呵斥了台清妙一声。 “吵死了,管你什么事,吹蜡烛,睡觉。” 房间瞬间一片漆黑,台清妙的好心情也一扫而空,黑夜中,她怨恨的瞪了楚之言一眼。 ⚹ 皇帝一下朝就到了皇贵妃的宫中。 “皇上又去她那了?” 梅香点头…… 丽贵妃笑了笑,“当初本宫在这后宫中最得宠的时候,也从未向她一样,日日都迷得皇上哪也不去。” 梅香安慰丽贵妃,“皇贵妃刚回来,皇上还新鲜着,日子长了就会好的。” 丽贵妃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本宫现在也不指望别的了。娘家不争气,本宫只盼望着能够将这后宫中的权势捏牢,再将言儿送上那最尊贵的位置,别的什么也无所求了。” 皇帝的确一下朝就去了皇贵妃的宫中。 他进椒房殿的时候,皇贵妃正埋着头刺绣,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皇帝见蔚柔绣的认真,想要捉弄她一下,于是突然开口。 “爱妃在秀什么?” 蔚柔绣的正认真,被人猛地吓一下,手中的针一下子刺歪了,百鸟朝凤图上多了一根划痕。 看着那块瑕疵,蔚柔的脸刷的一下就冷了。 “爱妃傻了?看见朕来了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吗?” 蔚柔深吸一口气,抬头时已经换上了惊喜的神色。 “皇上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玩恶作剧,您进来也不让宫女通传一声,把臣妾吓坏了。” 皇帝伸手将蔚柔拦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朕不管多少岁,和你在一起时,都如同少年一般快乐。” 宫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蔚柔面露娇羞的锤了一下皇帝的肩膀。 “皇上您又说这些肉麻的话,宫女还看着呢。” 皇帝哈哈大笑,拉着蔚柔坐在凳上。 “回来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舒心?有没有人给你气受?” 蔚柔笑了笑,轻声说道,“皇上日日都到臣妾宫中,臣妾过得舒不舒心您还不知道吗?不过,皇上毕竟是大家的皇上。 一直这样专宠臣妾一个人不好,臣妾可不想背负妒妇的名声,您明日还是去别的姐妹宫中吧。” “朕想去哪就去哪,谁敢管朕?” 突然,皇帝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挑眉道,“可是有谁在爱妃面前说什么了?” 蔚柔的眼神躲闪,“没有,是臣妾自己这样想的。” “既然爱妃你不肯说实话,那朕就问别人,你。” 被指到的宫女跪了下来。 “这几日可是有人为难你们娘娘了?” 「奴婢,奴婢」,宫女偷偷抬头看蔚柔,皇帝面色一冷。 “朕让你说你就说,有朕在谁还敢怪你吗?” “是贵妃娘娘!”宫女闭着眼睛,像是豁出去了的样子。 “我们娘娘虽然被皇上您封为皇贵妃,可我们初来乍到,宫中没几个人将我们当一回事。 后宫大权都在贵妃娘娘手中把持着,那日奴婢去制衣纺领新的衣服,跑了好几趟都没领到。制衣纺,制衣纺的人说,贵妃娘娘没有点头,她们不敢给。”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还有什么,继续说。” 第86章 暂时的低谷 “还……还有,皇上您不在的时候,御膳房送来的饭菜时常都是温的,没吃几口就冷了。 娘娘她胃不舒服,因为那些饭菜经常胃疼。 娘娘还让奴婢命人在小厨房开火。可,可贵妃娘娘说,我们娘娘没正式举行册封典礼,还不算皇贵妃,设小厨房不合规矩,也没批。” 皇帝的脸彻底黑了一下来。 蔚柔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替皇帝捏肩。 “皇上,这都没什么的。只要臣妾能够继续待在你身边,哪怕吃再多的苦臣妾也愿意。” 皇帝抓过蔚柔的手,“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她是贵妃,你是皇贵妃,难道还要看她脸色吗。你放心,朕今日既然知道了这事,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蔚柔看了皇帝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头依偎的皇帝肩上。 等皇帝从椒房殿出来后,便带着夏燎直奔思翠殿。 “皇上您来了?” 丽贵妃脸上全是惊喜之色,“您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妾都没来得及打扮。” 皇帝无视丽贵妃脸色含羞的神情。 “朕今日来是告诉你,蔚柔是朕亲封的皇贵妃,地位在你之上。若是再让朕知道你偷偷给她使绊子。” 皇帝看了丽贵妃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皇上这么久不来看望自己,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是为了替那个女人警告本宫? “对了,既然柔儿已经是皇贵妃,那以后六宫中的事就交给柔儿去管,贵妃你就不用再插手了。” 说完,皇帝就带着夏燎扬长而去。 留下丽贵妃在原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白离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搜集曹家犯的事,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 贪污受贿,奸淫掳掠,欺上瞒下,能干的坏事都被他们干了个遍,真是国家蛀虫。 白离摇摇头,曹家的好日子要结束咯。 同时,丫鬟敲响了白离的门。 “公子……” “怎么了?” “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信。” 白离接过信拆开一看,楚之谨在信上写道让白离准备一下,明日他就在皇帝面前披露楚之言这些年来做过的恶。 白离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楚之言,你终于也有今天。 第二天一早,白离早早的就穿戴整齐,跟白忠一同去上朝。 白忠狐疑的看了白离几眼,“儿啊,你今日为何如此积极。” 白离义正言辞的说道,“小爷一向都如此积极。” 早朝上,皇帝往下方扫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晋王今日又没来?” 楚之言已经连着几日没有来早朝,若是平时,没来就没来。 可这段时间是三皇子楚之慎刚回楚朝不久,正是需要哥哥们照顾的时候。 人家太子都每日准时上朝,站在三皇子身旁替他解释他不懂的东西,晋王却一直没有露面,难免让皇帝觉得他是因为心存怨气。 “回皇上,晋王殿下最近身子不适,在府上养病,这才未能前来。” “行吧不管他了,今日众爱卿们有什么事要奏?” 楚之谨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皇帝点头…… 老大是个干实事的人,不会像那些老东西一样,在那说半天全都是一些没用的屁话。 楚之谨让人将一堆证据都呈到皇帝面前后,才开口道。 “儿臣上谏晋王草菅人命,玩弄娈童。” 朝堂上一下子就哗然了,宋经纶身子一颤,“太子殿下,这个罪名可不小,您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说。” “证据已经呈给父皇,父皇看过之后自然能明白孤有没有冤枉人。” 皇帝翻开呈上来的册子,上面是一页又一的供词,还按了红手印,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每一页都写的楚之言在何时何地玩了什么样的少年,最后那些少年的下场又是如何。 十个有九个都被杀了。 皇帝只觉得奇耻大辱,他竟然养出了个这样的儿子。 “来人,去晋王府把那个孽畜抓起来。” 宋经纶还想替晋王劝皇上两句,结果看到下一息白离也站出来,就知道晋王估计是完了,默默的缩回了自己的脑袋。 “皇上,臣也有事要奏。” 「讲」,皇帝倒要看看,今天还有一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臣要上谏曹国公府众人,欺压百姓侵占良田,并且利用国公爷身份替人避税,致使朝廷税收大减。” “可有证据?” 白离将证据呈上去,皇帝翻开一看,不怒反笑。 “好啊,曹家真是好得很。” “来人,削去曹家爵位,曹厚在府中禁闭半年改成一年。” 没有直接抄家财产充公,皇帝自认为已经看在丽贵妃的面子上,放曹家一马了。 ⚹ 丽贵妃在床上躺了一天,刚悠悠醒来,就看到梅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本宫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梅香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讲给了丽贵妃听,丽贵妃刚从床上坐起来,听到梅香的话,又晕过去了。 “来人啊,快传太医,贵妃娘娘又晕过去了。” ⚹ 晋王府…… 台清妙正要出门去,就看到一个个手拿长剑的官兵冲了进来。 “做什么啊,这里是晋王府,你们敢在这里放肆。” “晋王妃,臣等奉皇上之命,请晋王殿下去大理寺走一趟,还请晋王妃不要阻拦。” 台清妙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晋王是犯了什么事了? 她正想问,就看到了楚之言走了出来。 “收起你们那阵仗,本王跟你们走。” 大理寺少卿对楚之言比了个请的姿势,楚之言便跟着他们走了。 楚之言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有胆子把自己做的事捅到父皇面前。 他以为除掉自己,他的太子之位就能坐稳了吗? 父皇多疑,楚之谨如此大动作,父皇刚开始或许会觉得他能干,但时间一长便会觉得他是在残害手足,图谋尽早想要坐上皇位,最后遭到父皇厌弃。 而他,只要他母妃一日在父皇身边,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今的低谷,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第87章 她一直被保护着 楚之言被抓去大理寺后,丽贵妃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两天,急得嘴都气泡了。 “贵妃娘娘,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回去吧。” 丽贵妃看着紧闭的宫门,脑袋阵阵发晕,在梅香的搀扶下回了思翠殿。 “走了?” 夏燎点头……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虽生气老二的所作所为,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将他在大理寺关那么久,皇帝自己也于心不忍。 可是文武百官还有百姓们都看着呢,他若是不做足样子,到时候只怕更难以收场。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见丽贵妃,他怕自己经不住哀求心软,更怕被那些言官们指着鼻子骂。 “去将皇贵妃叫来吧。” 丽贵妃在思翠殿里坐立难安,梅香给她上了一杯茶。 “娘娘别急,二皇子犯了再大的错,他也是皇上的骨肉,难道皇上真能将他丢在大理寺不管吗?” 若是平时,丽贵妃也会这样想。 可自从蔚柔回来之后,皇上就对她十分冷淡,十天都难得踏进她宫中一步,现在她怀疑,皇上是不是巴不得她和言儿赶快给蔚柔母子俩让路。 想到这里,丽贵妃的脑袋就一阵发晕,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梅香……” “奴婢在……” “拿纸笔来。” 不一会,梅香就神色匆匆的出了思翠宫。 远处,皇贵妃蔚柔在宫女的搀扶下,看到梅香神神秘秘的将几封信塞到一个侍卫手中。 “娘娘,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皇上?” 蔚柔嫣然一笑,“给他说干什么呢,走了。” ⚹ 楚之言还有曹家出事之后,朝堂上各位大臣们都人人自危,白离和白忠两人每日在朝堂上想吵架都找不到吵。 与此同时,钦天监周监正向皇上请辞归乡,皇帝点头赐百金放他归乡之后,封白离为钦天监监正,同时赐言官上谏之权。 意思是让白忠别急,现在只是没人可用,才让白离先顶着一下钦天监监正的职位。等到以后找到人选了,白忠的言官之位还是会传给他的。 白忠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在大殿之上一怒撞柱。 而白离则苦着一张脸,皇帝太黑了,给一份钱让他打两份工。 兴许是上朝太累,还要时不时还要去烟花楼打小工,白离总觉得心慌的很。 直到有天在房间里转悠,看到墙上的黄历之后,才心里咯噔一下。 她反应过来,原来快到上一世楚之言造反的日子了。 这一世很多事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那这个反,楚之言还造吗? 白离连忙用楚之言的生辰八字掐算一番,算出他五日后将面临人生的重大转折。 那就是还是要造反的意思。 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被关进大理寺都拦不住他要造反的心。 白离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找楚之谨商量一下。 楚之谨正在练字,见到白离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白离看到楚之谨的桌上摆了一盘葡萄还有一叠花生酥,不客气的捻了一块花生酥放嘴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还把我最喜欢的葡萄和花生酥都给摆上了。” 白离都做好准备,听楚之谨冷着脸说她自作多情。 结果下一息楚之谨就伸手,用大拇指抹去她嘴角的糕点屑。 “吃慢点,都是给你准备的。” 楚之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将白离吓得打了个激灵。 “楚之谨你正常一点,你这样我害怕。” 怎么就不明白呢,楚之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你来找我何事?” 白离又捻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你觉得楚之言被关进牢里后,会不会心理扭曲,然后萌生想要造反的想法?” 楚之谨挑眉,“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白离总不能说因为上一世她亲眼看着楚之言造反,还用剑指着了他吧。 “我算出来的。” 楚之谨轻笑,“你算的倒是准。” “你知道了?” 楚之谨点头,“宫中传来消息,丽贵妃已经开始联络晋王的拥护者还有曹家一派,准备五日之后,于子夜造反逼宫。” 白离又想到了上一世楚之谨因为此事身处险境,不由得有些担心。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应对。” “自寻死路罢了,何须孤去应对。” 白离想问楚之谨,要不要提前将此事告诉给皇帝。但转念一想,若是他们现在将此事告诉皇帝,不仅没有证据,丽贵妃他们完全可以不承认。 而且还会暴露楚之谨的眼线,让皇帝知道宫中的一举一动楚之谨都了如指掌。 白离叹了一口气,看楚之谨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也不需要自己提醒他小心了吧。 就在白离发愁间,一张大手盖在了她的头上。 “不必担心孤,孤不会有事,万事先保护好自己就行。” 白离的脸一红,伸手就将楚之谨的手打掉。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我是怕楚之言造反那日殃及到我们忠贤府,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安全一点罢了。” “孤会派一队人保护在你们忠贤府门口。” 白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楚之谨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派人到他们忠贤府去,这是怕自己凉的不够快吗。 “不必了不必了,到时候我带着我爹直接躲远点得了,你那点人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那点人? 楚之谨觉得白离可能是有什么误解,但也没有过多解释。 “反正那日孤会派人来保护你,你万事小心。” 白离揣着葡萄和花生酥离开太子府的时候还没有想明白,她明明是来提醒楚之谨注意安全的,怎么最后变成了楚之谨派人保护她的安全。 突然间,白离恍然大悟。 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不管她因为什么事去找楚之谨,最后都会变成楚之谨反过来帮助她。 所以说,虽然重生的那个人是她,但一直被保护着的人也是她。 白离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楚之谨这厮,真是…… 回到忠贤府之后,白离便开始围着府里打转,张罗着让人将墙加高,再插上一些碎瓦片上去。 第88章 如果我当皇帝了,一切还会这样吗 “少爷,这么高行了不啊。” 不知道少爷今天又抽了什么疯,好好的把他们这些下人全薅起来加高围墙。 小厮站在两人高的墙上擦了一把汗水,冲着下面的白离喊道。 白离抱着手臂来回踱步,点了点头,“行,就这么高凑合吧,待会我叫人将打碎的碗送过来,你们把它糊在墙上。” 下人们面面相觑露出苦笑,得,又得忙活一下午了。 “儿啊……”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白离的肩膀,白离一回头就看到白忠的苦瓜脸。 “儿啊,你老实给爹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白离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给白忠,好让他有个准备。 白离附耳将楚之言的谋划告诉给白忠之后,白忠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夫要去上书喷死他。” 「爹」,白离拉住白忠的袖子。 “您去告诉皇上,万一到时候他又不反了呢,皇上会不会觉得您陷害皇子? 若是他真的反了,那就说明太子殿下的眼线遍布皇宫,那皇上又会怎么看太子殿下。爹,太子殿下帮了我们那么多,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白忠对上白离那澄澈的眼神,叹了一口气。 “不去了不去了,看你把太子殿下紧张的,那老夫去提醒一下刘大人总行了吧。” 白离的脸微微一红,她这是知恩图报,老爹在说些什么啊。 至于白忠要去提醒刘业一声,白离没有阻拦。刘业是白忠在朝堂上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而且绝对靠得住,不用担心他会坏事。 ⚹ 台清妙慌了,楚之言被抓走了好几天都没回来,她去大理寺那边根本没法见到楚之言。 没有办法,她只能带着丫鬟回台府。 “娘!” 台夫人见宝贝女儿回来,连忙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哎哟我的妙儿在晋王府一定是受委屈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台清妙现在没心情跟台夫人扯这些,“娘,我爹在吗。” “在书房里呢。” “行,那我去找爹。” 台清妙匆匆到了书房,“爹,我要跟晋王和离。” 台康胜一惊,“你这傻丫头在说些什么话,你疯了不成。” “我没疯……”台清妙一跺脚。 “女儿以为嫁到晋王府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想到那晋王根本就不喜欢女儿,一个月到我房里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那府里还有各种糟心的姨娘,女儿都快烦死了。” 台康胜示意女儿冷静,“男人嘛都是这样的,你如今和离了,难道还能找到一个比晋王更好的吗?” “爹,我是您的女儿,就算和离了,难道还会愁嫁?” 台康胜摆手示意台清妙不要再说了,“爹不准你和离,你给我老老实实回晋王府待着去,别想这些有的没有。” “可是那晋王还……还”,那两个字台清妙实在是说不出口。 “如今晋王都被关进大理寺了,女儿跟着他还有什么前途……”台清妙的语气中带上一丝恳求。 “爹,您平时不是最疼爱女儿了吗,你如今怎么了啊。” 台康胜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无人后,将窗户合拢,走到台清妙身边小声说道。 “我的女儿啊,爹平时有多疼爱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爹还会害你吗?” 台康胜将楚之言之事的利弊细细的跟台清妙分析开来,台清妙的眼中逐渐出现亮光。 “爹的意思是,只要晋王事成,女儿就会成为皇后。而我们台家出了大力,以后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台康胜点了点头,继续提点女儿。 “你要是实在看不惯晋王府那个姨娘,你大可以到时候乘乱将她给杀了,再随便找个理由,没有谁会在那个时候细究。” 台清妙猛地点头,“女儿都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回去吧,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守着晋王府,等以后晋王回来了,才会知道你的好。” ⚹ 丽贵妃仍旧每日去御书房门口跪着,祈求皇帝能够原谅楚之言。 皇帝将丽贵妃在御书房外晾了几天,也将楚之言在大理寺关了几天,心里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父子。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对夏燎说道。 “丽贵妃还在外面?” “回皇上,丽贵妃日日都在外面跪着。” 皇帝叹了一口气,“叫她进来吧。” 丽贵妃是被梅香扶着进御书房的,因为在外面跪了太久,膝盖已经肿的没法正常走路了。 几日不见,丽贵妃明媚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憔悴,此刻在皇帝面前也是低着头,全然没有以前娇媚的模样。 皇帝有些心疼,有些埋怨的说道。 “你说你这是何必,朕不见你,你回你的思翠殿好好待着不就行了,在外面跪成这样值得吗?” 丽贵妃低着头,眼泪啪嗒滴在地上。 “臣妾不是想要威胁皇上,臣妾只是想给言儿恕罪。他成了如今的模样,都是因为臣妾没有教导好他,臣妾该罚。” 丽贵妃越是这样说,皇帝就越是心疼。 他一把将丽贵妃揽进怀里,“你要这样说,那言儿也是朕的孩子,那此事是不是朕也有错呢?”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此事不怪你也不怪朕,是那孩子自己走了弯路。希望他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能够反省清楚,像他的几个兄弟们学习,以后别再犯了。” 丽贵妃咬紧嘴唇,向谁学习?向老三学习吗? “皇上,那些孩子的家属臣妾都派人去安抚了,该赔偿的也都赔偿了。言儿在大理寺待了那么久,您看是不是也该放他出来了。” 皇帝点头,“过两日就是言儿的生辰,是该放他出来了。朕待会会下旨将他放出来,爱妃你定要好好给言儿说说,让他以后切莫再犯。” “臣妾知道了。” ⚹ 白离知道今日就是楚之言被放出大理寺的日子,哪怕是再好的天气,她也感觉不到暖意。 她现在是在楚之谨在京都郊区的庄子里,那些查出来被楚之言玩弄过的少年孩童,大多无家可归。 又遭遇了那些事情,他们的性格早就不适合再继续过那些正常人的日子。 于是楚之谨让人将他们带到了他的庄子上,每日种田劈柴,生活能够自给自足,倒也没有落到太过凄惨的地步。 也正是这几日白离才知道,原来当初杂耍团里的那些哑巴孩子,也被楚之谨带到了庄子上,让他们有个活下去的地方。 楚之谨不仅对她很温柔,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都很温柔。 白离正在发神,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跑到白离旁边来戳了戳她。 “大哥哥……” 白离看向那个少年,“怎么啦阿欢。” 那少年说话有些吃力,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大哥哥,你说坏人真的有坏报吗?” “那当然啦。” 少年的眼眶微微发红,“可是我听说,伤害了我们的那个坏人被放出来了。” 白离心中也有些难受,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有时候报应会来的晚一点,但你放心,他很快就要为他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了。” “真的,你没有骗我?” 白离一笑,“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是京都第一神算,没有小爷算不准的事情。” 那少年眼中的哀伤瞬间被敬佩之情取代,他仰着头看着白离。 “那大哥哥你给我算一卦好吗?” 白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哥哥已经给你算过了,阿欢是一生顺遂,平安喜乐的命运。” ⚹ 楚之言黑着脸从大理寺里走出来,台清妙正在马车上等着他。 见楚之言出来,冲他挥了挥手帕,“王爷,这里。” 楚之言一声不吭的上了马车,台清妙见楚之言不理她也不生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盒。 “王爷您饿了吧,妾身给你准备了点吃的,你先垫垫肚子,母妃已经在府上等您了。” 楚之言盯了台清妙一眼,台清妙仍旧笑着看着他,他这才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下一下嚼动着,仿佛他咬的是楚之谨的骨头。 丽贵妃在晋王府等了好一会,才看到楚之言回来。 “哎哟我的言儿啊,你受苦了。” “母妃……” 丽贵妃冲台清妙使了一个眼神,台清妙立刻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丽贵妃还有楚之言两人。 “言儿,母妃给你的信你看了没有。” 楚之言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犹豫。 “母妃,我们真要这样做吗?您在宫中受宠,儿子何愁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何必要犯险。” 楚之言不提还好,一提丽贵妃的脸上就更加难看了。 “受宠,你母妃我现在和受宠这两个字半点边都沾不上。” “总之如今后宫都被蔚柔把持着,你父皇又对你失了望。咱们母子俩不趁着咱们身后的那些势力关系还没凉,赶快为自己博一个出路,以后就等着给别的皇子妃嫔铺路吧。” 楚之言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没想到如今他和母妃的处境已经变得如此艰难。 “有哪些人会帮助我们?” “你外祖的门生,你岳家还有朝廷里的许多大臣。御林军那边本宫已经打点好了,京都城外还有你外祖和岳父的私军,只要你点头,两日后子夜就可以行动。” 楚之言想起了楚之谨那得意的脸庞,想起了白离对他的厌恶。 若是他成为了皇上,一切还会这样吗? 楚之言点头,“行,都听母妃的。” ⚹ 今日是楚之言的生辰,丽贵妃早早的就等在了太和殿外,等皇帝下朝。 “爱妃,你在这作甚。” “皇上忘了,今日是言儿的生辰啊。” 皇帝一拍脑袋,他前几日还记得的,偏偏今日忘了。他早上还跟蔚柔说了,下朝去看她呢。 以往每年言儿生辰,皇帝都会陪着丽贵妃一同度过,也算是对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奖励。 丽贵妃见皇帝面色为难,便知道他是忘了这事。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露。 她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皇上如今忙,不必整日都陪着臣妾。臣妾只是想来请求皇上,至少今晚到臣妾宫中同臣妾一同度过好吗?” 皇帝此时心中本就有些愧疚,见丽贵妃如此善解人意,更是心软。 “那是自然,朕今晚会来看爱妃你的。” 丽贵妃点头,“那皇上您去忙吧,臣妾就不打扰您了。” 到了晚膳时间,皇帝才恋恋不舍的出了蔚柔的寝宫,往思翠殿走去。 丽贵妃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等候皇帝。 “皇上您终于来了……”丽贵妃上前接过皇帝的外衣挂上。 皇帝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费工夫的菜,“爱妃有心了。” “反正也是您最后一次吃了,臣妾多费点心无妨。” 丽贵妃说得小声,皇帝听的模模糊糊的,“爱妃你说什么?” 丽贵妃冲皇帝一笑,“臣妾没说什么。” 坐下后,丽贵妃给皇帝倒酒夹菜,皇帝刚吃了两口,就感觉有些飘飘然,脑门咚的一下砸在了桌子上。 “来人啊!” 夏燎刚叫出声来,就被冲出来的侍卫捂住嘴,拖到后面去绑了。 皇帝不知道昏迷的多久,睁开眼发现丽贵妃还在一口一口的小酌。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抬起头,就发现身子不对劲,他被绑起来了。 “你想干什么?” 丽贵妃没有搭理皇帝,自顾自的说道,“皇上,您在那干坐着干什么,喝酒吃菜啊。” 说完,丽贵妃就捂着自己的嘴笑了。 “臣妾忘了,皇上被绑住了,没办法喝酒吃菜,没关系,臣妾喂您。” 说着,丽贵妃伸出纤纤素手,要给皇帝喂酒。 皇帝眼神戒备,抿住嘴不愿意张开。 丽贵妃神情逐渐不耐烦,将酒杯中的酒直接泼在了皇帝的脸色。 “本宫让你喝,你在那木着做什么。” 皇帝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整个人就怒了,吼道,“曹丽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第89章 并肩作战 “对,我就是疯了!还不是你逼的!”丽贵妃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蔚柔不在的时候,你对我百依百顺,我要天上的星星你都摘给我。蔚柔一回来,你就嫌我碍眼,嫌我们的儿子碍眼,巴不得我们去死。皇上,我们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吗?挥之即来召之即去吗?” 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气,安抚丽贵妃道。 “爱妃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柔儿有没有回来,你都是朕的爱妃。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样你把绳子解开,朕好好给你解释。” “你骗人!” 丽贵妃冲皇帝大吼,“我再也不信你了,你也别想骗我把你放了。我给你说实话吧,如今不仅是皇上你,这整个皇宫都被本宫的人给包围了。 言儿就在带兵来皇宫的路上了,若是皇上您配合一点写下退位诏书,臣妾还能大发慈悲让您和皇贵妃合葬,若是不配合的话……” “岂有此理!你们真是反了!反了!” ⚹ 京都城门外,楚之言身穿铠甲带领数千精兵立于城门之外。 “城下何人?”守城官兵在城门上喝道。 楚之言亮出手中的令牌,上面的官兵连忙将城门打开,放楚之言他们进去。 “二皇子,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吧。” 楚之言挑眉,在进宫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之言摆手,“不,先去太子府。” 一旁的将军恍然大悟,“还是二皇子殿下英明,若是太子殿下不除,您永远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说完,那将军一挥手,“兄弟们,咱们先去太子府。” 一大队人马朝太子府走去,楚之谨则早就等候在了太子府门口。 楚之言远远的就看到楚之谨站在太子府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神态自若。 他真是恨死楚之谨这副模样,好像什么都胜券在握一般。一个从小没娘的孩子,凭什么如此自傲。 今日他就要打破了他的自傲,让他永世抬不起头来。 楚之言骑马停在了楚之谨的面前,伸出面前的长剑对着楚之谨。 “从今以后,这世上只有楚之言,再无楚之谨。” 楚之谨嘴角一勾,眼神中划过一丝凌然,同样抽开了自己的佩剑,“你尽管来试试看。” 楚之言带兵进京都动静不小,火光,马蹄声,刀剑厮杀的声音将早已入睡的百姓们吵醒,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则趁着这个机会,抄起家伙谎称二皇子的部下打家劫舍,整个京都乱成了一团。 凌薇还不知道带头闹事的是晋王,听到丫鬟说外面有人造反,她面露不快,捂着自己的肚子。 “真是早不造反晚不造反,偏挑我怀孕的时候造反,阿巧。” “奴婢在……” “你把门关严实点,不要吵到我休息了。” 阿巧听了凌薇的话就去关门,一张手抓住了门沿。 阿巧脸色一变,“王妃娘娘。” 台清妙给旁边的丫鬟婆子递了个眼神,一群人立刻冲进屋子里将凌薇拖下床。 “你们疯了,你们干什么!” 凌薇被婆子们拖出屋子,往院子里一丢,然后给台清妙搬了一张板凳过来。 “王妃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台清妙指着凌薇的肚子,“给我打,把那个孩子打出来为止。” 凌薇一下子面露惊恐,“台清妙,你想干什么!你竟然敢伤害王爷的孩子,你就不怕丽贵妃。” 台清妙伸出自己修长的五指开始欣赏。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王爷他正在造反呢,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有人冲进来把你和你的孩子害死了,很正常嘛。 而且我爹爹此次帮了王爷大忙,丽贵妃就算真知道是本王妃做的,难道还会拿本王妃怎么样吗?” 凌薇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说完,台清妙看了一眼那几个婆子,“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 京都城内的局势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的人加入了这场战乱,一些人家不停的传来哭喊声。 白离和白忠两人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外面震天的喊声。两人都面色发白,屋子里没有任何人说话。 白离之前已经命人将围墙加高,可架不住那些有心人搬来了梯子,一个个的都想往他们这些大户人家里爬,期望能够乘乱捞点金银财宝。 “来人,都把弓箭给我拉开,爬上来一个射死一个,小爷看还有谁敢来。” 在听到小厮第一百零八次来报说又有人爬了上来后,白离直接抄起弓箭到院中与侍卫小厮们并肩作战。 在箭雨的攻势下,外面那群人终于知道了这个忠贤府是块硬骨头不好啃,放弃了翻墙的策略。 白离和白忠刚松一口气,「咚,咚,咚」的撞门声又传了过来。 白离脸色一边,侍卫们已经冲过去堵住门,可外面撞门的人好似越来越多,侍卫们都快要顶不住了的样子。 白离还听到了有人用刀在砍门,她的脸色猛然一变,转过头对白忠说道。 “爹,你快去密室里躲着。” “那你呢……” “你带着府里的那些老弱妇孺去躲着就行,儿在外面守着,以防他们找到密室的位置。” 白忠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行,你去躲着,有什么爹来抗。” “养儿千日用儿一时,你不是老埋怨我没用吗,你还不快去躲着,让我有用一次。” 「可是」,白忠的声音哽咽,“可是你是老夫的女儿啊。若不是爹为了一己私欲,你现在早就嫁人生子了,都是爹拖累了你。离儿,听爹的,快去躲着吧,一切有爹呢。” 忠贤府的大门晃动的越来越激烈,像是下一息就要倒下来了似的。 白离抽了一下鼻子,“我不走,你要是不走就算了,咱们父子俩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嗯,以前爹没有给你说,你其实非常优秀,是爹这辈子最骄傲的女儿。” 白离用弓箭对着大门,门口的侍卫小厮们早已抵不住,忠贤府的大门就这样「哗」的一声倒了下来。 然而就在外面那群歹人准备冲进来的时候,另一队人马也冲了过来,提刀就和那群歹人厮杀起来。 两个队伍一相遇,之前撞门的那一对人马就完全不够看了,几乎是被后来的那群人马按着打。 将歹人制服之后,后来的那队人马为首的一个男人抱着刀朝白离走来。 白忠不动声色的将白离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 那男子单膝跪地冲白离父女俩抱拳道,“属下见过白大人,属下奉太子殿下之命来保护白家。” 白忠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是谁,京都里最让人摸不清的一个皇子。如今正逢乱时,有太子殿下的人马保护,白忠的心就放下了。 而白离则不一样,她刚放下的心在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后,又再度揪了起来。 她一直很担忧,上一世楚之谨到底有没有在这场动乱中活下来。 而这一世,她有机会去看看,知道最终的结果,甚至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但是要如何跟爹说呢。 白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白忠开口道。 “爹……” “你去吧……” 白离疑惑的瞪大眼睛。 “我们白家世代忠贤,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爹这辈子运气不好没有遇上明君,既然你遇见了,愿意去辅佐,爹自然不会拖你的后腿。” 虽然白忠万分的不舍和担忧,但他同样也是一个忠臣,愿意为了明君而抛头颅洒热血,将心比心,他也不会阻拦女儿去这样做。 “谢爹爹,孩儿一定平安归来。” 被派来保护忠贤府的侍卫们听说白离要去帮助太子殿下,纷纷想要出一份力。 白离担忧的看了白忠一眼,若是她将人都带走了,那爹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小队的头领看出来白离的困扰,主动提出留下一半的人保护白大人,剩下的人跟着小白大人去援助太子。 白离点头后,从地上抄起一把刚才那群歹人落下的刀,冲太子府走去。 沿路上,白离看到了不少乘乱打家劫舍的歹人,一些人的房子甚至都烧了起来,房子里是女人孩子的哭喊声。 而这一切,都是丽贵妃和楚之言的一念之间造成的。 白离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只觉得心中的愤怒都快喷涌出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楚之言只想着自己要坐上那个位置,却根本就不考虑为了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葬送鲜活的生命。 一路上不是没有人来拦住白离他们的去路,都被护卫队的头领给一刀砍到一边去了。 他越是表现的武功高强,白离就越是难受。楚之谨自己都危在旦夕了,还把这些得力的人派来保护她,真是不要命了。 她哪里值得他这样以命相护。 白离跑到太子府的时候,楚之谨的人和楚之言的人正在激战。 而两位皇子也使出长剑对战,剑法变化速度之快甚至溅出了一些火花。 白离想叫楚之谨小心,又怕自己的声音让他分神。 于是给一旁的护卫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加入战局去帮助楚之谨。 而她则躲在太子府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捡起地上的弓箭,深吸一口气,对准楚之言射去。 楚之言被楚之谨完全牵住了精力,哪怕白离的这一箭歪歪扭扭,仍然成功从他肩膀旁边擦过留下一条血痕。 “谁!” 楚之言转头就看到了躲在石狮子后面的白离,白离连忙缩回身子。 “别躲了,本王看到你了小白大人。” 白离咽了一口口水,握住刀站出来。 “楚之言,你……你看到小爷又怎么样,小爷今天就是来砍你的。” “别急,等我处理完楚之谨,再来慢慢让你砍。” 说完,楚之言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伤口,又跟楚之谨厮杀了起来。 “你倒是有点本事,能让白离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找你。” 楚之谨和楚之言都知道,白离胆子小,一有危险躲得比谁还快。 如今这种时候,白离居然敢趁乱出门来帮助楚之谨,可见楚之谨在白离心中的分量。 想到这里,楚之言的招式更加凌厉。 他只有将楚之谨杀了,白离才有可能看得到他。 楚之谨能感觉到楚之言的妒意,这让他也很不爽。 “啊离不是你能肖想的。” 说完,楚之谨一个杀招,长剑直接对准了楚之言的脖子。 胜负已分…… 楚之言的人见晋王已经被太子殿下那些,渐渐的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有本事你杀了我。” 楚之言恶狠狠的盯着楚之谨。 楚之谨摇头,“自有法律来惩罚你,你想在孤手里死的痛快,想的倒美。” 说完,楚之谨的箭一偏,往楚之言的肩膀一插,就废了楚之言一只手。 后面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来将楚之言还有他的部下们捆住。 楚之谨收起长剑朝白离走来,白离躲在石狮子后面有些尴尬。他本想过来帮楚之谨的忙,结果人家压根不需要她帮忙,自己就能搞定。 楚之谨在白离面前停下了脚步,伸手将白离拉起来。 “怎么了,担心孤?” 白离撇嘴,“谁担心你,我是怕你死了,以后没人罩着我。” 说完后,白离才觉得自己这话也太不吉利了,连忙呸呸呸三声,然后开口道。 “对了,你没有受伤吧。” 白离紧张的将楚之谨看了一圈,见楚之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冲他翻了个白眼,亏她白担心一阵。 “孤不敢受伤,怕阿离伤心。” 楚之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白离要是还听不懂就真成傻子了。 她的脸蹭的一下红了,“我,我不跟你说这些了,你还不赶快进宫救驾。” 楚之谨牵起白离的手,“为了避免阿离担心,阿离随孤一起去。” 楚之谨不由分说就揽住白离翻身上马朝皇宫奔去。 白离窝在楚之谨的怀里,他们此刻本来是要去奔赴刀山火海,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危险。 因为她知道,待在楚之谨身边总能让她心安,他能做到自己能想象到,还有不能想象到的一切事情。 第90章 知道你的是愚见就别说了 楚之谨与白离策马往宫中驰去,到了宫门口时,发现宫门已经上锁。 看样子是丽贵妃怕人跑出来,提前吩咐人锁上的。 当真是准备充足。 白离被楚之谨圈在怀里,冲守宫门的侍卫大喊,“开宫门……” “丽贵妃娘娘说了,除非是晋王殿下亲自前来,否则谁也不能将宫门打开。” 白离懒得跟这群叛国贼废话,转过身将楚之谨背上的弓箭拿下来,对着那个侍卫射去。 今晚练了那么多次,她的准头提高了不少,一箭射在了那侍卫的脑门上。 侍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其他侍卫唰的一下拔出佩剑。 “晋王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现在太子殿下要进宫救驾。识相的赶快把门打开,不识相的,刚才那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白离话音刚落,大部队就跟了过来。 阵阵马蹄声整齐划一,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还等什么?现在开门,你们还能有条活路。” 看守宫门的官兵先是一个丢下了手中的剑,随后是一阵哗哗的丢剑声。 太子殿下都带这么多人来了,他们难道还真要拼死抵抗?不可能的。 宫门很快就被打开,楚之谨直奔思翠殿。 思翠殿外被侍卫们层层围住,他们都是曹国公培养出来的死侍,哪怕看到太子殿下来了他们也面不改色。 楚之谨也不跟他们废话,大手一挥,“上……” 他身后的数百人马就冲了上去,和那群死侍打作一团。 白离自知武功太弱,在这里不仅没法帮助楚之谨,说不定还会拖累他,于是开口道。 “如今宫中大乱,丽贵妃最关心的地方,兵力最强的地方肯定是思翠殿。你武功高强,留在这里救驾,我去别地看看大公主怎么样了。” 白离知道之前楚悦云因为大公主而被禁足的事情。 楚悦云牙呲必报,会不会趁着宫中大乱对楚悦容不利,谁也不知道。 白离是真心担心大公主,她可以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 楚之谨自然知道白离的心情,他虽有些担心,但拗不过白离的坚持。 同时也担心待会自己没办法同时救驾和保护阿离,便同意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没把握不要贸然出头,回来找孤。” “知道了……”白离笑了笑。 楚之谨的话越来越多,明明上一世还是个高冷太子。 白离朝和婉殿走去,宫中大部分守卫都被调到了思翠殿,剩下的一些守卫们都在守着自家主子。 白离一路躲躲藏藏,倒也没被发现。 她绕到和婉殿后面,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一句老天保佑后,往前助跑。 然后猛地一跳,顺利扒在了和婉殿后院的墙头。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隐隐约约从殿内传来一些说话声。 白离断定人都在大殿里,于是向四周望了一圈,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头爬到了屋顶。 她蹑手蹑脚的在屋顶上走着,终于找到了一个传来的说话声音最清晰的地方。 她拿起屋顶的一块瓦片,往下看去。 楚悦云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喝茶,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和婉殿的陈设。 楚悦容被捆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姐姐,这些东西都是太后娘娘赏给你的吗?太后娘娘对你可真好。” 楚悦容冷着脸说道,“皇祖母对我们都是一样。” 楚悦云撇嘴,“才没有呢,姐姐你忘啦,当初就是因为你一句话,皇祖母就罚了我一个月的禁闭。”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哼」,楚悦云冷哼一声。 “什么叫咎由自取,本公主讨好了她那么多年,她眼里从来都只有你这个孙女,那也叫做咎由自取吗?不过无所谓了,等我皇兄坐上了皇位,太后算个什么东西,她还得反过来讨好本公主呢。” 楚悦云得意洋洋的说道。 “楚之言不会得逞的。” 楚悦容平静的叙述,“太子殿下一定会进宫救驾,到时候你,丽贵妃还有楚之言都得死。” 「啪」,楚悦云一巴掌抽在楚悦容的脸上。 楚悦容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之所以会来将楚悦容绑起来,就是因为害怕。 她不像丽贵妃一样对楚之言有信心,她怕皇兄万一造反失败,她以楚悦容为要挟,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但楚悦云不会承认楚悦容说中了她的心事,于是恶狠狠的说道。 “闭上你的狗嘴,我皇兄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白离在屋顶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 这个楚悦云怎么搞得,老是走来走去,自己都刺不准。 白离此时正捏着一把匕首,准备把它当飞镖一样用。 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扔下去,将楚悦容刺伤,然后她再跳下去救大公主。 楚悦云还在下面走来走去对楚悦容放狠话,越说情绪越激动,看样子又想给楚悦容一巴掌了。 算了,不管了。 白离在左手上掐掐算算,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楚悦云东边一点点的位置刺下去。 楚悦云下一息正好走过去,一把匕首猝不及防的刺穿了她的脚尖。 “啊!” 楚悦云抱着脚掌不停的尖叫。 就在大家都愣着的时候,白离猛地一踩,将屋顶踩塌,一跃到楚悦容的身旁。 然后迅速掏出匕首,将楚悦容身上的绳子解开。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楚悦容都愣住了。白离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时,她都还是愣愣的。 将楚悦容放了之后白离也没有歇着,又将楚悦云拖了过来,用刀架在她脖子上。 楚悦云有的想法,白离同样有。 在确保绝对的安全之前,她要将楚悦云拉着当人质。 楚悦云疼的眼泪都溢出来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楚悦容,凭什么,凭什么之前有太后护着她,现在又有白大人护着她。 而她的哥哥还有母妃,却总是忽视她的存在,不仅很少给她被人保护的感觉,现在还要造反牵连到她! 凭什么! 楚悦容惊魂未定,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她得救了,是白公子救了她。 泪水在楚悦容的眼眶里打转,白离连忙说道,“你别哭你别哭,咱们只要坚持一会,等楚之谨救驾成功我们就安全了。” 楚悦容听话的没让眼泪留下来,重重的点头。 “嗯!” ⚹ 楚之谨解决掉了外面的所有守卫,一脚踢开了大门。 丽贵妃面色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沉,“你把言儿怎么样了?” “孤没把他怎么样,他现在好好的待在大牢里,等候父皇发落呢。” 皇帝在看到楚之谨的那一刻,眼中也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太子,快,快救朕。” 楚之谨挥剑对着丽贵妃,“快把父皇放了,你们曹家已经全部被拿下,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她早该想到的,言儿从小被她娇惯长大,怎么可能斗得过太子。 “你知道吗,本宫现在最后悔的时候,就是当初放了你一马,没有趁你小的时候将你给杀了。” 楚之谨嘴角勾起,声音冰冷。 “孤想丽贵妃是忘了,您不仅对孤动过手,还动过很多次。是你能力不足没能成功,而不是放了孤一马。” “你闭嘴!”丽贵妃尖叫。 “现在说这些什么用都没有,本宫就算是活不成了,也要拉一个人陪葬!” 说着,丽贵妃发狠一般抽下自己的发簪,对着皇帝刺去。 皇帝看着发簪快速逼近,心脏都停了一拍。 楚之谨离他们毕竟还有点距离,在丽贵妃发簪的尖端都没入皇帝的脖子时,他的长剑才挥过来。 “父皇小心!” 丽贵妃的动作一顿,握住簪子的手松开。 长剑已经没入她的腹部,她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楚之谨将剑一丢,连忙过来给皇帝解绑,而此刻皇帝也早就吓晕了过去。 兵荒马乱中,太医终于赶到。 众人将皇帝抬上床,又喂了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帝才悠悠转醒。 “太子呢……” 皇帝的声音嘶哑,整个人十分虚弱。 “父皇,儿臣在这。” 皇帝抓着楚之谨的手欣慰的看着他,“多亏了你,不然朕就要栽在那个毒妇手里了。” “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 危机过后,皇帝的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也意味着他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对了……”皇帝的眼神中突然带上了一丝戒备。 “你是如何得知朕在宫中被挟持的。” 楚之谨在心中冷笑,自己这个父皇可真是多疑,刚脱困,就来质问他。 楚之谨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 “是晋王跑来太子府要杀了儿臣,儿臣将他拿下后,便去找众位将军借了人,赶到宫中救驾,还好没有太迟。”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又继续躺了回去。 “就你一个人来的?” “回父皇,还有白离,她去和婉殿救大公主了。” “白家小子是个好孩子,朕会奖励他的。你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今晚和白离就在宫中休息吧。” “是,父皇。” 楚之谨出了潜龙殿后,没有回朝阳宫,而是去找白离。 ⚹ 宫中叛贼很快就被抓捕完毕,楚悦云也被人带了下去。白离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摊在椅子上,和楚悦容相视一笑。 楚悦容劫后余生,站在白离的面前,郑重的给白离行了一个礼。 “悦容谢白公子第二次救命之恩。” 白离有些疑惑,“怎么就第二次救命之恩了?” “你忘了,之前我不愿嫁给图门吉。” “哦”,白离一拍脑门。 “我早忘了那事,而且那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还得谢谢太子殿下呢。” “总之白公子的大恩大德悦容铭记在心,悦容知道白公子不希望悦容的以身相许。悦容只能说,以后若是白公子有用到悦容的地方,悦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公主你这搞得,我们都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应该做的。” 楚悦容的心中微微有些苦涩,是啊,他们都是朋友。 楚之谨很快就到了思翠殿,给楚悦容点头示好后,见白离瘫在椅子上。 “起来,回去休息会。” 白离嘟嘴,“小爷走不动了。” 有旁人在这,楚之谨想着给白离留点脸面。 深吸了一口气,“快起来,别让孤说第三遍。” 白离撇嘴,“起来就起来。” 她刚一站起来,脚腕就传来钻心的疼。 “靠……” 她一屁股又坐回了板凳上,楚之谨和楚悦容立刻面露出关心的神色。 “阿谨怎么了?” “白公子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离面露痛苦的说道,“好像是刚才从屋顶上跳下来扭到脚了。” 刚才白离神经一直绷着,所以没感觉到脚腕传来的疼痛。 如今放松下来,才感觉到真他妈的疼啊。 楚之谨不等楚悦容有什么动作,先上前一步将白离公主抱了起来。 “孤带你去看太医。” 说完,楚之谨看都不看一眼楚悦容的反应,就将白离带走了。 留下楚悦容一人在和婉殿,神情复杂。 ⚹ 楚之谨将白离带到了朝阳殿,也不嫌弃她浑身脏兮兮的,就将她放在床上。 “太医呢?” “回太子殿下,马上就来了。” 太医在白离的脚踝上捏了几下又搓了几下,疼的白离脸都扭曲了,才收回手。 对楚之谨行了一个礼道,“太子殿下放心,白大人就是扭到了脚,将养十天半个月就能无碍。” 说完,太医给白离开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后便离开了。 望着面前黑乎乎的中药,白离决定跟楚之谨讲道理。 “阿谨啊,你听我给你分析,我这伤到的是脚,喝了这个药,进的是肚子,它不顶用啊,依我愚见,这个药还是不喝了吧。” 楚之谨面对白离的诡辩无动于衷,“知道你那是愚见就别说出来,喝。” 白离一拍床,“哎呀,我今晚不回去我爹肯定得担心。这样,你将药装起来,我回家再喝。” “孤已经将你这几日都要在宫中养伤的事告诉白大人了,你不必担心。” 白离苦着一张脸,在楚之谨冷冰冰的眼神中,咕咚咕咚将药喝下去。 最后一口药喝下,白离将药碗一推,就干呕起来。 楚之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糖,一把塞到白离的嘴里,丝丝甜意在白离嘴里化开。 第91章 相亲热门人选 甜味比苦味霸道,残留的中药味很快就被那颗糖给冲散,至此白离的嘴里只剩下甜。 白离哼了一声,“你早说你有糖嘛,小爷刚才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劲找借口了。” “你承认你刚才是怕苦,找借口不肯吃药了?” “那你还不承认你特意给我带了糖呢。” 楚之谨的眼神有些飘忽,咳了一声澄清道。 “那是孤在地上捡的。” “瞧你那小样,还不肯承认。” 白离笑得贱兮兮的,也就楚之谨能忍得了他。 楚之谨看着白离得意洋洋的表情,心中微动,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快睡吧你。” “那你呢?” 楚之谨脸色微微一沉,“孤去清理那些余孽。”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若是不趁着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将曹家还有晋王的那些支持者们一网打尽,难保以后不会出岔子。 “那你不会有危险吧?” 虽然她相信楚之谨的能力,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楚之谨让白离躺好,又将被子给她盖上。 “不会有事的,你乖乖睡觉,等你醒来孤就回来了。” 说完,楚之谨揉了揉白离的头发,便匆匆离去。 留下白离一个人在那红了脸,什么嘛,将她当成小孩子了吗。 还说什么她醒来他就回来了,就像她舍不得楚之谨一样。 谁稀罕啊…… 第二天白离睁眼的时候,没有看到楚之谨,心里有些失落。 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有看见楚之谨,竹青倒是来看过白离两次,替太子殿下给小白大人送吃的。 到了第五天,白离感觉自己的脚踝已经好多了。 肿消了,也能杵着拐走挺远的了,于是跟朝阳殿伺候的宫人们说了一声,便回忠贤府了。 忠贤府内,白忠早就在大门口等着白离。 她一下马车,白忠就招呼小厮们将白离扶了进去。 白忠给白离准备了海带蹄花汤、红烧猪蹄,猪蹄炖黄豆……总之就是清一色的猪蹄。 白离嘴角一抽,“爹,以形补形也不是这样的补法啊。” 白忠恍若未闻,只是不停的给白离夹菜。 “我们家离儿这次立了大功,吃点好的补补。等你好了回朝堂上,皇上一定会重重的封赏你的。” 对哦,白离这才想起来,她还是朝廷大臣,穿着男装。 ⚹ 皇帝被丽贵妃那一刺后大病一场,在床上躺到现在还没有起来。 处理晋王叛乱余孽一事便落在了楚之谨的身上。 楚之谨这几日不分白天黑夜的查案子抓人,一天最多就睡了一个多时辰。 得到的成效是抓出了朝廷中一大半的朝臣,一时间大理寺牢房里人满为患。 值得一提的是,楚之谨带人到晋王府后,晋王妃竟然早就跑了,院子里只剩下倒在血泊之中的凌薇。 楚之谨冷冷的吩咐一句将尸体处理了之后,便带着人去追台家人。 最后在城门口抓住了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正准备逃出城去的台家人。 其中,就有晋王妃台清妙。 楚之谨出于人道考虑,将晋王妃和晋王关在了同一间牢房里。 晋王妃看到楚之言的那一刻,当场就发飙了。 埋怨楚之言太废物,牵连到了她们一家人。 晋王妃的指甲本就留的长,一挠就给楚之言的脸上挠出了两条血痕。 楚之言也火了,一巴掌将台清妙打蒙之后,便对她拳打脚踢。 最后台清妙奄奄一息,对面牢房的台大人和台夫人气的对楚之言破口大骂,只恨不能穿过牢房和楚之言同归于尽。 一时间,牢房里吵成一片。 ⚹ 半夜…… 楚之谨终于将楚之言造反一案处理的差不多后,买了白离最爱的桂花酥回了朝阳殿。 推开门,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再眼睛一扫周围,早就没有了白离存在过的痕迹。 楚之谨的脸又变回了之前的面无表情,对一旁守着的宫人问道。 “白大人呢?” “回太子殿下,白大人昨日说自己好了,已经回忠贤府了。” 楚之谨点头,心中怅然。 急着回去做什么,因为不想见到自己吗? 楚之谨又想到自己每次表明心意的举动,都会被白离插科打诨一笔带过,心微微的沉了下去。他早该想到,阿离和平常女子不一样。 兴许,她真的只是将自己当成从小到大的好友,对自己并没有别的感情。 楚之谨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同一时间,白离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没睡着。 索性直接起来将衣服披上,走到院子里去看月亮。 该死的楚之谨,老是跟她说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还有那些暧昧的动作,真是烦死了! 到底什么意思嘛,喜欢还是不喜欢,一句话的事就是不肯说清楚。 “离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白忠的声音响起,白离嗯了一声,“睡不着,起来走走,爹你怎么也还不睡?” “老夫高兴,也睡不着。” 白离有些疑惑,小老头高兴什么? “爹高兴你长大了,能撑起这个家了。如今你救驾有功,皇上定会重重的封赏你。 而曹家又被太子殿下连根拔起,我们白家的树敌一下子少了一半。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你女扮男装的事情不要被发现,今后加官进爵,定能走的比你爹我还高。” 白离沉默了。 她对外是男儿身,是大楚言官,以后还有很长的官场路要走。 就算楚之谨真的喜欢她,对她挑明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恢复女儿身与他成亲? 楚之谨是太子,他的未来妻子人选必定地位不凡。 而她若是恢复女儿身,那就是欺君之罪,不仅没法嫁给楚之谨,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他。 那就继续扮男人,和楚之谨地下恋? 前面说了,楚之谨是太子,他终究是需要太子妃,以后还要有皇后、后宫三千佳丽。 她,凭什么让楚之谨为了她放弃这一切。 若是他俩真的有爱情,那注定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白离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爹,太晚了,孩儿先回去睡了。” “你去吧,你还伤着呢,是得好好休息。” “爹你也早些休息。” “爹心里开心,要将这些事告诉你娘,爹不睡。” 白忠高兴的语气让白离的心更沉了两分。 就这样不戳破吧,至少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在一起。 ⚹ 曹氏一族被楚之谨从朝堂上连根拔起,偌大的朝堂瞬间空了一半。 那些被薅下来的官员们,他们的位置总得有人来接替。 身体恢复了大半的皇帝一拍大腿,决定将之前外任的官员们全部叫回来。 其中就有秦适和贺长青。 众官员们接到了召回令,不到一个月就纷纷赶回了京都。在外做出了成绩的,皇帝都给了不小的官位。 至此,当初楚之谨的六位伴读,除了宋德全因为晋王一事被拉去砍了头,另外五位都在京都朝堂上集齐了。 白离也因为同楚之谨一同进宫救驾,以身犯险将大公主救了下来,而官升一级。 要知道,无论是当红的白大人,还是前途无量的贺大人他们,那都是太子殿下曾经的伴读啊。 而太子殿下又因为救驾有功,最近在皇上面前很是得脸。 一时间,未来皇帝的热门人物,从当初的楚之言变成了现在的楚之谨。 朝臣们纷纷开始巴结太子殿下,一些有女儿的大臣更是盯上了楚之谨的太子妃,还有太子侧妃一位。 而地位低一些的大臣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当太子妃或者太子侧妃是没机会了。 但那不是白大人也未曾婚配吗,当不了太子妃,嫁进白家也不错哈。 所以这几日,白离是一下朝就被各种同僚们围住,这个介绍我的女儿冰清玉洁貌若天仙,那个介绍我的女儿小家碧玉御夫有术,每天听的白离头都大了。 这日,白离还没有出门,就听到门房的人来报,宰文山胡明杰求见。 这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侍郎,上次还拉着楚之谨一同去烟花楼呢,也不知道来找她做什么。 白离命人上好了茶,在堂屋等着两位大人前来。 “宰大人胡大人,今日是什么风将你们吹到忠贤府来了?” 宰文山面带笑容,“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今日老夫和胡大人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两位大人请讲。” 白离在心里骂骂咧咧。 平时话都没说过两句的人,如今却专门跑到忠贤府来找她帮忙。 这两人哪是不好意思啊,看起来好意思极了好不好! 说着,两人将两幅画卷交给了白离。 “我们两人是担心,太子殿下如今也到了年龄,却一直未曾婚配,怕太子殿下被人说闲话。 所以我二人今日厚着脸皮,来请白大人替我们将女儿的画像转交给太子殿下,若是能入太子殿下的眼,那也算是替太子殿下解忧了。” 白离一脸问号,感情是让她来当媒人了? “那二位大人为何不亲自将画卷交给太子殿下,反而让白某代劳?” 宰文山微微一笑,“近些日子,给太子殿下递画轴的人不少,太子殿下却一个不收。我二人想着白大人和太子殿下关系最好,若是你给的,太子殿下定不会驳了你的面子。 到时候还劳烦白大人替我二人的女儿美言几句,若是事成,我二人定会好好报答白大人。” 白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自己正因为这事心情不好呢,这两人还故意凑上来往她心口上扎刀子。 白离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微笑的表情。 “二位大人的意思白某明白了,你们放心吧,我会将此画轴转交给太子殿下的。” 宰文山两人目的达成,又是拉着白离好一番感谢,这才告辞离去。 两人的背影一踏出忠贤府,白离就冲地上赔了一声。 “就你们这两个老货的长相,能生出个什么样的女儿。还想让小爷给你们美言几句,等着吧,小爷不在楚之谨面前将你们黑的体无完肤小爷就不姓白。” 说完,白离将画轴随手一甩,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没一会,门房又来通报,说秦二公子求见。 秦适? 白离今天总算是听到一点好消息。 秦适自从当初到了他爹的军营后,没多久就被派去戍疆守边,两人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白离本来还想着,秦适回来,她哪天抽个空去看看他,倒是没想到他先来看自己了。 这个小弟没白收。 “快让他进来。” “白哥,好久不见!” 可能是在边疆待久了,秦适整个人看起来更黑了。 高大威猛的他冲白离傻笑,露出十二颗大白牙,看起来有些憨憨的。 白离一拳头锤在秦适的胸口,被反震的手疼。 “嘶,好疼,你这厮怕是现在能一拳打死一个人了吧。” “嘿嘿,差不多。倒是白哥你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这样白白嫩嫩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白离翻了个白眼,“拜托,小爷这叫玉树临风好吗?小姑娘们就喜欢小爷我这样的。不信你随便去街上问问,看看喜欢小爷的人多,还是喜欢你秦适的人多。” 秦适以前就说不过白离,如今更说不过。 白离巴拉巴拉的一阵输出,秦适直接举手投降。 “好了白哥我错了,你是玉树临风我是大老粗。给你介绍一人,这是我妹妹秦灵。” 一个十五六岁,肤白貌美,弱柳扶风的姑娘从秦适的身后站出来,给白离行了一个礼。 “秦灵见过白大人。” 好家伙,白离居然刚才都没注意到秦适背后还有一个人。 白离冲她点了点头,“秦姑娘好,在下白离。” 秦适解释道,“如今我们几人不是都在京都中聚齐了吗,梁成广就提议我们一起吃个饭,聚一下。我这妹妹一听,硬是要跟着一起来。没办法,我就将她带来了,就当是见见世面。” “二哥!” 秦灵面容微红,嗔怪秦适怎么能就这样,将她一定要跟来的事情说出来了呢。 “哦”,白离恍然大悟。 “原来要聚一聚啊,怎么不早说,我也没个准备。” “要什么准备,直接去就行了。席面梁成广已经订好了,他去请太子殿下,我来请你,咱们去坐下就能开饭。” 第92章 想和太子殿下成亲 白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摇头道。 “不行,我还是换身衣裳再去。都多少年没见到贺长青他们了,不得穿体面点给自己长脸啊。” 说着,白离就朝自己院子里跑去。 “你们先在那坐着喝杯茶,小爷换了衣服就出来。” 秦适老老实实的坐着喝茶,倒是秦灵一双眼睛到处乱瞟。 秦适长年待在军营里,和一群大老爷们呆在一起,心大的不得了,根本没注意到秦灵的不对劲。 秦灵看到地上掉了两张画轴,有些好奇。 蹲下身将画轴捡了起来,拉开一看,脸色微微一沉。 是宰家和胡家的小姐的画像。 秦灵虽是女儿身,常年待在深闺之中,但是对外面的事情却了解的门清。 宰家和胡家眼高于顶,他们将女儿的画像送到忠贤府,绝不可能是为了让女儿嫁入白家。 而白离又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 宰家和胡家是想要借白离之手,将女儿举荐到太子面前! 秦灵轻咬嘴唇,论身份地位,她只在宰家和胡家女儿之上。 论才华相貌,她秦灵也不差。 只是父亲迂腐,不肯拉下脸向太子殿下提起此事,不然哪还轮得到那两个女人蹦跶。 秦灵将卷轴放回原地,站了起来。 既然都不肯为她谋划,那她就自己来。 白离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头发用正绿的玉冠束起,嘴唇没有涂任何口脂仍旧粉里透红。 秦适微微一愣,白哥这么些年不见,越发好看了。 呸,自己在想什么呢。 秦适赶快扼杀掉自己心头的想法,站起来道。 “行了白哥快走吧,估计都到了就等我们了。” 三人往太白楼走去,梁成广一行人已经在二楼的包间等着了。 二三十道珍馐美味摆在沉香木做的大圆桌上,散发着阵阵香气。 白离刚推开门进去,肚子里的馋虫就被这阵阵香味给勾起来了。 “白离,你说你咋回事啊,这么多年了,踩点到的习惯还没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成大官的。” 梁成广对此真是羡慕嫉妒恨! 白离得意洋洋的冲梁成广扬了扬下巴,“小爷就是牛,诶——” 梁成广翻了个白眼,“快坐吧,菜都快凉了。” 除了白离、秦适还有秦灵三人,其余人都已经坐下了。 楚之谨右边的位置是空出来的,在座的人都很识趣。 知道太子殿下与白离关系最好,他身旁的位置肯定是留给白离的。 白离自觉的往楚之谨旁边那个位置走去,却没想到有一个人先坐了下去。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白离:?? 众人:!! 秦灵面色无辜的看着众人,“怎么了,这个位置我不能坐吗?” 秦适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但也知道自家妹妹好像不能坐这个位置。 于是拉了拉秦灵的袖子,凑到她耳旁小声说道。 “这个位置是白哥的。” 秦灵捂住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白公子,真不好意思,我坐了你的位置你不会生气吧?” 话是这样说,但秦灵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白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掰扯,找了个秦适旁边的空位坐下。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梁成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人到齐了。咱们干一杯,庆祝这么多年来,我们这几个伴读和太子殿下的首次团聚!” 众人很给面子的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后,白离心想,总算可以吃饭了。 刚举着筷子准备冲红烧肉下手,秦灵又站了起来。 白离:靠,要不要人吃饭了! 白离放下筷子,冷着脸看这秦灵又要作什么。 秦灵站起来,端着酒杯举向楚之谨。 “太子殿下,初次见面,秦灵敬您一杯。” 白离腮帮子都咬紧了。 她早饭没吃就要应付宰文山胡明杰那两个晦气玩意。 饿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面对这么大一桌美食,又要因为秦灵这货,饿着肚子看她讨好楚之谨。 真是越想越生气! 有小脾气了的白离决定,要是楚之谨敢喝秦灵敬的酒,她就再也不要搭理楚之谨了! 秦灵对上楚之谨的眼神,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她从前只听说晋王殿下一表人才,如今才知道,太子殿下才是真的人中龙凤。 楚之谨盯着秦灵的眼睛,端着酒杯缓缓站起来。 秦灵咽了一口口水,嘴角含笑。 然后楚之谨将板凳移开,走到秦适的面前。 “让开,孤跟你换个位置。” 白离噗嗤一声,楚之谨宁可换位置也不喝秦灵敬的酒,可把她给乐死了。 秦适楞了一下,赶忙将白离旁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又给楚之谨换了新的碗筷。 这才到秦灵旁边坐下。 秦适将秦灵一把扯回位置上,小声说道。 “阿灵你做什么,二哥我出门之前不是说了,太子殿下不喜欢生人跟他套近乎吗。好好吃你的饭,不准再闹幺蛾子了,不然二哥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秦灵委委屈屈的低头,含着泪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饭。 在场的人都当作没看见这一幕,该吃吃该喝喝,追忆当初做伴读的似水年华。 白离一口酒一口肉,没人再打断她的进食,吃的她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后,按照程序走,现在几人应该去烟花楼继续联络感情。 但考虑到在场很多人都是正经人,于是决定各回各家。 众人打过招呼,准备各自回去后。 秦灵又站到了楚之谨的面前,“太子殿下,小女刚才喝了一点酒,您能送我回家吗?” 秦适摸不着头脑,“阿灵,二哥和你不是一路吗?” “二哥你忘了你还要去军营?” 秦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军营。 一旁的白离忍无可忍开口了。 她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将下巴搭在楚之谨的肩膀上。 “哎呀秦小姐真是不巧,本公子也喝多了。你说我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又喝了酒,在路上走着多不安全啊。要是遇到一个心急的女流氓,那可就危险了。” 说完,白离拉着楚之谨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您能不能送我回家啊,白某人真的好怕。” 白离这番话可以说是明明白白在讽刺秦灵了。 刚才见白离一直没说话,还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然当众羞辱自己。 秦灵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想要发脾气的心。 “白公子,你是男子,实在不必如此担心。” “男子怎么啦,男子就不能害怕了。我就是害怕,就是不要一个人回去,楚之谨送我。” 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楚之谨。 楚之谨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白离尤其可爱,嘴角轻轻勾起,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送你回去。” 白离挑衅的扬眉,斜了秦灵一眼。 秦灵气的,指着白离,“你……” 最害怕的还属一旁的秦适。 白哥太子都不是好惹的,自家这妹妹脑袋怎么转不过来呢! 于是秦灵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适就连忙跟楚之谨还有白离道别,然后拖着秦灵逃命一样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白离还在后面大吼。 “太子殿下,我这样做,秦灵小姐该不会生气吧!” 被拖走的秦灵感觉喉头一腥,她要被气吐血了! 等两人走后,白离才在原地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才喘过气。 楚之谨无奈的给白离顺气。 “开心了现在?” “开心了,那个秦灵真是太烦了,做出那副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 白离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给楚之谨看的啊。 楚之谨还没反应,她就先把人给赶跑了,是不是显得她太越俎代庖,多管闲事了啊? 想到这里,白离小心翼翼的看着楚之谨。 “那个,阿谨,我把秦灵给赶走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你想赶走谁就赶走谁,孤都依你。” 白离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脚尖踢石头玩。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楚之谨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揉了一下白离的脑袋。 “阿离,我能跟你聊聊吗?” 正经人都走完了,白离还有楚之谨两个不正经的人,终究还是进了烟花楼。 曼姐给两人安排了个空房间,将门一关,让两人能够放心的谈心说话。 真到了要摊牌的时候,一向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离就变得跟个鸵鸟似的。 双手抱着杯子,一点一点的嘬茶喝。 不敢将脑袋抬起来,也不敢看楚之谨的脸。 楚之谨也不强迫白离,自顾自的说道。 “阿离,孤的心意你应该明白。” “我不懂,我不知道。” “孤心悦于你。” 白离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要是杯子够大,她说不定会直接将脸埋进茶里。 “可是你是太子。” “怎么了,有人规定太子就不能喜欢人了吗?” “可是我对外是男儿身。” “孤可以等你恢复女儿身再迎娶你进门。” 白离缓缓抬起头来。 “若是我一直都不能恢复女儿身呢。” 楚之谨看着白离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孤会一直等你,直到死的那一天。” 白离咬住嘴唇,她都要哭了。 楚之谨这厮,都是在哪学的这些花言巧语。 “可是我不愿意你一直等我,当初我爹既然选择了以男孩的身份将我养大,我就不能恢复女儿身。因为这样我们白家就犯了欺君之罪,那些暗地里的仇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些惨痛的经历,上一世体验过就够了。 这一世若还是重蹈覆辙,白离都对不起老天爷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若是孤是那个君呢?孤允许你欺君,不追究你们白家,保住你们白家人的安全,那你愿意跟孤在一起吗?” 楚之谨说的很认真,白离突然有种感觉。 楚之谨不是在问她,而是在向她许诺。 “阿离,你愿意吗?” 白离渐渐回拢了理智。 楚之谨身为太子,背负的比她多得多。 可他愿意为了自己,背负上更多的担子和责任,他都这样了,难道还不值得自己点一个头吗? 白离突然笑了,像是春日里绽放的玫瑰,沁人心脾。 她点了点头,“我愿意,既然你愿意为了我付出那么多,那我也愿意未来的路上陪着你一起闯。” 两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打破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薄膜,互通心意。 楚之谨看着白离的眼睛,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两人靠的越来越近,白离的睫毛微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声敲门声将二人拉回现实。 楚之谨黑着脸去开门,曼珠的脸笑得灿烂的跟朵菊花似的。 她朝屋子里瞟了两眼,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事。 她指了指手上的茶。 “刚才都忘了给你们上茶,没打扰你们谈话吧?” 白离的脸红的像刚割下来的猪肝,蹭的一下站起来。 “没事曼珠姐不用喝茶了,我们的事已经说完了。对了,我想起出门的时候我爹让我去打酱油,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白离就哆哆哆的下楼跑了。 留下曼珠和楚之谨两人在房里。 楚之谨身上传来的低气压越来越强,曼珠咽了一口口水,猛地一拍脑袋。 “哎呀我忘了,厨房里的水还烧着呢。那个什么,太子殿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 说完,曼珠头也不回的逃命一般跑了。 笑话,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 不麻溜的跑还等着干什么? 等着被太子殿下砍吗? ⚹ 被秦适一路拖回家的秦灵刚进府,就甩开秦适的手。 “二哥,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拉我走!” 秦适皱眉…… “小妹,二哥才想问你,你想做什么?是你说你想见见世面,一定要让我带你去席面的。但是你老缠着人家太子殿下做什么,你可是个女孩子,矜持懂不懂。” 秦灵猛地一跺脚,“不懂不懂我不懂!二哥你难道看不明白吗?我喜欢太子殿下,我想嫁给他。” 秦适这才恍然大悟,他还真没看明白。 原来自己妹妹老往太子身边凑,是因为喜欢太子殿下,想和太子殿下成亲。 第93章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你不能喜欢太子殿下。” “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不能。” “因为……因为……”秦适说不出来了。 按理来说男未婚女未嫁,太子殿下是自己敬重的人。而自家妹妹爱慕自己敬重的人,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为什么不能呢? 白离的脸一下子从秦适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对了!他潜意识里觉得,白哥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是最好的,不应该有第三个人插进去。 可白离是男子,太子殿下也是男子,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秦适觉得自己的想法玷污了白哥与太子殿下之间的情谊,连忙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总之太子殿下对你完全没有意思,你也别再去招惹太子殿下。若是被我知道了,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说完,秦适就自顾离开,留秦灵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可恶!可恶!秦适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三妹怎么了,可是老二又惹你生气了?” 秦幻是秦大将军的嫡长子,与秦适同父同母,两人长相有七分相似。 只是秦适给人的感觉有些憨厚,而秦幻在身材魁梧的同时还给人一种狠戾的感觉。 秦灵见大哥来了,小嘴撅的更高了。 “还不是二哥,他明明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与太子殿下情谊不浅。可妹妹想让他将我介绍给太子殿下,他都不肯,他还说,还说……” “说什么了?”秦幻不怒自威。 “他还说若是灵儿再去骚扰太子殿下,他就不认灵儿这个妹妹了。” 秦灵眼眶微红,“大哥,你可要给妹妹做主啊。” 秦幻揉了揉秦灵的头,“三妹莫伤心,二哥不帮你,大哥帮你。” “真的?” 秦幻点头,“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我们灵儿想要的,大哥都给你。” 秦灵立马换上欢喜的神色,搂着秦幻的手臂。 “还是大哥对灵儿最好了。” ⚹ 皇帝自曹丽那一刺之后,身体一直不见好。 时常都病怏怏的,需要躺在床上休养。 皇贵妃则每日不辞辛苦的贴身照顾,将皇帝伺候的舒舒服服。 皇帝躺在床上看着在房间里忙来忙去的蔚柔,轻叹了一口气。 “爱妃你对朕如此体贴,朕都不知道该给你点什么才好。” 蔚柔背过皇帝的时候面无表情,转过来时立刻换上笑盈盈的模样。 “皇上能够龙体康健,就是对臣妾最大的赏赐。别的臣妾什么都不要。” 皇帝摇摇头,伸出自己的手。 蔚柔立刻将手放在皇帝的手里。 “不,朕一定要给你点什么。说起来,老四都封王了,老三也应该封王才对。前些日子宫中乱成一团,朕倒是将此事给忘了。如今想起来,你就去挑个吉利的日子,朕亲自来主持册封典礼。” 蔚柔微微有些诧异,“皇上您可千万不要太抬举慎儿了,您对他这样好,若是别的皇子心生不满那就不好了。” “他们敢!” 皇帝一口气没提上来,开始不停的咳嗽。 蔚柔轻拍他的后背,表情嫌弃,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皇上别生气,臣妾就是随口一提。皇上您是天子,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别的皇子也不会有意见。” 自从楚之言造反一事后,皇帝越发的多疑,看到哪个儿子都觉得他们是在觊觎自己的皇位。 如今被蔚柔一提,他是越发的担心。 如今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若是哪个儿子再生了反心,自己还能平安躲过一劫吗? 皇帝摆手,“爱妃不用自责,你说的对。如今朕老了,下面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若是朕不防着点,指不定哪天真会出事。” 蔚柔没有再说话,只是伺候皇帝将药喝下,然后退了出去。 回到椒房殿,蔚柔立刻命人打水。 将手洗了好几遍,手都搓红了,这才用帕子将手擦干。 没错,她刚才就是故意让皇帝心生戒备的。 当初自己刚生下慎儿不久,皇帝就能狠得下心将自己送到南风国当人质。 他若是一直让自己在南风国,对自己还有慎儿不闻不问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要做出那副深情的模样,将自己像条狗一样。 不喜欢了就送出去,想念了又唤回来,做出那番恶心的模样。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他得到自己应得的报应了。 ⚹ 白离得到宫中太监送来的请帖,看到上面写的,要在初六的时候册封楚之慎为燕王。 由皇帝亲自主持册封仪式,并且开恩让楚之慎不必分府别住,而是继续住在宫中时,啧了一声。 这皇帝还真是偏心偏到肚子里去了。 从前偏心楚之言,楚之言死了又偏心楚之慎。 白离真心为楚之谨感到心疼。 要是他看到皇帝对他的弟弟们一个个的都那么好,该有多痛心啊。 下次看到他一定要抱抱他。 收到请帖的除了白离,还有朝中的各位大臣。 他们都将在那一天携家眷到太和殿,一同见证三皇子的册封典礼。 ⚹ 太后拉着楚悦容的手,对面前的皇帝说道。 “皇帝这可是你说的,那日在场的才俊们随我们容儿挑,若是有喜欢的,就由你做主直接赐婚,可不准反悔。” “母后,您这说的什么话。君无戏言,难道朕还会骗您不成。” “那便最好。” 太后摸了一下大公主的脸蛋,“悦容啊,等到初六那天你就随便挑,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是哪家的儿郎,皇祖母都让你称心如意。” 楚悦容微微点头,“皇祖母为孙女操心了。” 楚悦容是皇室之女,她虽心悦白离,但两人并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她的大公主身份不允许她一直拖下去,嫁人,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只是看着太后欣慰的模样,楚悦容虽对成亲一事并无期待,但也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 初六这天,各位大臣携家眷们早早的就进了宫。 他们早就听到风声,今日不仅是三皇子的册封仪式,还是给大公主挑选驸马的日子。 于是早早的将孩子们带过来。 若是谁好运入了大公主的眼,那以后可就要扶摇直上了。 毕竟,宫中原本就只有两位公主。 如今二公主没了,可就只剩下大公主这一根独苗苗。 而大公主又是太后心尖尖上的宝贝,能够娶了她,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白离也随白忠进了宫。 看到周围打扮的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的少年们,嘴角一撇。 寒冬腊月的,一个个就穿了件单衣。 还装模作样的拿了把扇子,也不知道是用来装逼还是扇风。 她知道大公主嫁人是没办法的事。 但她仍然希望大公主能够嫁给一位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 而绝不是这群大冬天,穿着个单衣就出来开屏的傻子。 宰玉轩,礼部尚书宰文山的儿子,就是这群傻子中的一个。 他一进太和殿,就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后终于锁定目标,朝楚悦容走了过去。 “小生宰玉轩,礼部尚书宰文山长子,见过公主殿下。” 楚悦容今日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端倪,特意到太和殿后面花园的水池边躲清静,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了。 “宰公子好。” 楚悦容一点也不关心他是谁,是什么身份。 “小生能跟公主殿下单独说几句话吗?” 宰玉轩语气诚恳,楚悦容没有多想,便让宫女先退下。 “宰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宰玉轩将扇子一甩,扇子就打开,他自诩风流的扇了两下。 觉得有些冷,又将扇子合起来,这才开口道。 “小生见公主殿下在这里表情落寞,心生不忍,想过来安慰公主殿下几句。您实在不用愧疚您曾经与北凉王储有过婚约,小生并不在意这些。” 楚悦容:?? “不好意思,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宰玉轩解释道,“公主殿下应该知道,如今朝堂大换血,我宰家是大楚朝为数不多的几朝老人。公主殿下嫁到我宰家来,不算委屈。” 楚悦容的脸色微青。 “本公主何时说过要嫁与你。” 宰玉轩一笑,“公主不必掩饰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若是对小生无意,刚才小生在对面时,你为何谁都不看,独独将目光放在小生身上?” 楚悦容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是在湖边发呆,什么东西都没看。 “本公主……” “公主殿下不必解释,就算这事可以否认,那小生一句话,你就遣退宫人与小生单独相处,这又怎么说呢?” 「停」,好脾气如楚悦容此刻都有些微微火了。 “宰公子不必再一一列举了,本宫绝没有那个意思,你请走吧,本宫只想一个人在这里安静一会。” 宰玉轩的滔滔不绝被楚悦容打断,又听到她竟然拒绝自己,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大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宫对宰公主没有任何想法,还请宰公子莫要误会了。” 宰玉轩的脸彻底冷下来了。 父亲都跟他们说好了,他娶大公主,妹妹嫁给太子,他们宰家更上一层楼。 如今万事俱备,大公主说不喜欢他? “大公主,我想我刚才可能没说清楚。我不在意你曾经和北凉王储有过婚约,我府上也只有三个通房,只要你嫁进去与她们和平相处,内院的其他事我绝不插手。” 楚悦容嘴角抽了抽,这人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 “宰公子厚爱,本宫对你后院的事没有兴趣,你去找别人吧。” “怎么了,公主殿下是不满意我那三个通房?你放心她们都是温顺听话的性格,绝不会让你不痛快的。” “她们怎么样与本宫无关。” 宰玉轩不觉得楚悦容是不想嫁给他,而是在讲条件。 女人都不希望和别人分享丈夫,他知道。 可他是谁,礼部尚书的独子。 又不是那些穷读书人,娶了公主就要一辈子只能守着她一个人。 他看着后面的水池,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公主殿下,既然你因为那些通房不肯嫁给宰某。那宰某想问一下,若是你掉入这水池中,而宰某恰巧救了你。你说,皇上会不会为了保全皇家的名声,将你嫁进宰家呢?” 楚悦容脸色一变。 宰家本就地位不低,要是还出了那样的事,她说不定真的会被嫁进宰家。 “你敢!” 楚悦容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 她才不要下半辈子和这种人一起度过。 宰玉轩越逼越近,楚悦容不停后退。 一个没注意,已经踩到了水池边。 池边滑溜的淤泥沾上她的绣花鞋,楚悦容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就在楚悦容心灰意冷,以为自己躲过了那么多次危险,最后却被这宰玉轩算计成功的时候。 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了她。 贺长青手一拉,楚悦容就被拉了回来,稳稳的站在岸边。 “若是不想被皇上知道这件事,就赶快滚。” 贺长青看向宰玉轩,宰玉轩咽了一口口水。 贺长青是科举状元,在外任时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如今被皇上召回京都后,又颇得皇上的重用。 若是他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难保皇上不会对他们宰家心生芥蒂。 心里已经怂了,但面上宰玉轩仍然梗着脖子。 “贺大人是英雄救美吗?若不是你快了我一步,我也是准备将公主殿下拉住的。” 说完,宰玉轩又看向楚悦容。 “公主殿下,你放心,小生一定会向皇上求亲的,通房的事可以商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小生不会在意。” 贺长青的脸已经黑了,宰玉轩怕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楚悦容见宰玉轩终于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贺公子对吗?多谢你的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罢了,恕贺某多嘴,那宰玉轩阴险狡诈,小肚鸡肠,公主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说完,贺长青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册封典礼开始,皇帝在百官面前亲自宣读册封文书,并将燕王的玺印交到了楚之慎手里。 楚之慎接过燕王的玺印,给皇帝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多谢父皇」,楚之慎再抬头时,他的眼中满是对皇帝的舐犊之情。 皇帝将一切收在眼中,觉得那种掌控感又回来了,心情大好。 白离则偷偷去瞟旁边楚之谨的表情。 他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但白离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第94章 是制衡也是警告 册封典礼结束,皇帝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大女儿的身上。 刚才宰家已经来请旨,希望能够迎娶楚悦容。 皇帝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宰家三朝元老,资格是有的。 宰文山又是礼部尚书,官位虽大,但对朝堂造不成什么威胁,就算是将大公主嫁给宰家,也不会养大他们的胃口。 再加上之前周监正云游之前说过,悦容于楚朝有福,须得让她待在楚朝。 那将她嫁给宰玉轩,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感觉到父皇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楚悦容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宰玉轩,他的脸上净是得意的笑容,仿佛下一息就要出来谢旨。 楚悦容将目光在众人中扫了一眼。 拜托了,嫁给谁都好,千万不要让她嫁给宰玉轩。 “众爱卿,朕的大公主如今到了出阁年龄,所以朕欲在你们中挑一个青年才俊,做公主的驸马。” 自认为是青年才俊的大臣们纷纷昂起脑袋,期盼着皇帝下一息就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 “朕决定,将公主嫁给……” 「父皇」,楚悦容缓步走上前来,在皇帝面前跪下。 皇帝面色不悦,这大女儿之前不说心悦的人是谁。 如今自己要指婚,她却又站出来打断自己,真是不像话。 “悦容有什么要说的?” 楚悦容的脸颊微红,“女儿想说,悦容今日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儿郎。” “哦?”皇帝来了点兴趣。 “你尽管说是谁,朕给你指婚。” 对不起了贺公子,楚悦容在心中给贺长青道了个歉。 “女儿心悦贺长青,希望父皇能让他做女儿的驸马。” 贺长青,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他呢。 他的年龄与悦容登对,虽家世不算出众,但自身很有能力。 自己若是能将女儿许给他,那贺长青必定更加忠心的为朝廷办事,朝廷将会多出一大助力。 而那宰玉轩和贺长青一比,在皇帝的心里就完全不够看了。 皇帝哈哈大笑,“悦容你的眼光倒是好,那朕就允了你这个心愿。贺长青……” “臣在……” “朕封你为驸马,择日与大公主成亲,有没有意见。” 贺长青哪敢说自己有意见,只能点头。 “谢皇上赐婚。” 一旁的宰玉轩连谢词都想好了,结果中途被贺长青截了胡。 果然啊,他刚才的出现是早就谋划好的,自己和大公主都遭了他的道。 众人散去之后,贺长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太和殿。 楚悦容心中愧疚,也跟上去道歉解释。 白离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两人有情谊呢? 不过看两人这前后脚迫不及待出去单独相处的模样,感情应该还不错。 能看到大公主不再执着于自己,而是找到了好的归宿,白离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对他俩默默送上由衷的祝福后,就去追楚之谨了。 “阿谨……” 楚之谨听到白离叫自己,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阿离。” 白离咬咬唇,伸手去拉住了楚之谨的手。 “你不要太伤心了,虽然你父皇偏心,但是我向你保证,你在我这是最重要的。在我心里,除了我爹我娘和我祖母,谁都比不上你。” 楚之谨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阿离白皙温软的小手主动牵了自己,还说自己是最重要的。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阿离这是在向孤表白?” 白离一下子甩开了楚之谨的手,“我怕你伤心特意来安慰你呢,你的关注点都在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上啊!” 果然,下一息楚之谨就露出了悲伤了表情。 “孤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然会伤心。阿离,孤从小就没有父皇的疼爱,如今也只有你会关心孤了。” 白离何曾见过楚之谨这副脆弱的模样,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朝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走过来。 白离壮着胆子抱了楚之谨一下,还学着哄小孩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别伤心了,有我呢。再不济,秦适他们也挺关心你了,别的你就别去在意了。” 楚之谨低头在白离的头上落下一吻,声音轻轻响起。 “小傻瓜,真好骗。” 白离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楚之谨,却发现楚之谨将自己牢牢的禁锢在怀里,根本挣脱不开! “楚之谨你个天杀的,以后小爷再心疼你就是大傻子。” “你本来就是傻子。” “楚之谨!” “但也只是孤一个人的小傻子。” 楚之谨将下巴搁在白离的头顶,他的心中真的没有悲伤,因为那仅剩一点的悲伤早就被太阳一般的白离给蒸发掉了。 “阿离你放心,父皇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没有将孤放在心上。孤也不会傻的硬凑上去,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过。 反正,孤爱着的人也正巧爱着孤,这已经是天下难求的幸事了,何必再去贪求更多呢。” 埋在楚之谨怀里的白离小脸一红。 她也不想心动,可是楚之谨说了爱诶。 白离闷闷的嗯了一声,“你能想清楚那就最好了。” “不过,与其担心孤会因为父皇的偏心而难过,倒不如担心父皇已经对孤起了戒心,怕是过不了多久,父皇那里就要容不下孤了。” 白离微微一惊,“为什么,你不是才在楚之言造反一事中救了他吗?” “就是因为这事。” 皇帝本就多疑,经过楚之言一事后,对几个儿子都多了几分戒心。 楚之谨如今办事处处周到,让皇帝挑不出毛病。但就因为这样,皇帝才会更加防备楚之谨,觉得他已经有了与自己一争的威胁。 亲自给楚之慎举行封王典礼即是对楚之谨的一种制衡,也是对楚之谨的一个警告。 他还有别的儿子可用,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随时将你换掉。 白离心中的暖意一下子消失不见,她紧张的看着楚之谨。 “皇上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孤有点信心,不管怎样孤总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 ⚹ 楚悦容气喘吁吁的追上贺长青,“贺公子请留步。” 贺长青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上带有愠怒。 “大公主,贺某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刚才甚至还算帮了你一个小忙。贺某没有挟恩求报,大公主怎么还恩将仇报了起来。” 贺长青本不是话多的人,也是气狠了,才劈里啪啦对大公主说了一堆。 楚悦容眼眶中溢满泪水,心中满是自责与内疚。 “贺公子,是悦容对不起你。悦容刚才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找一个人与我成亲,父皇定会将我许给那宰玉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悦容唐突,说出了贺公子的名字,将贺公子牵连进来。” 说着,楚悦容就要给贺长青跪下。 贺长青看着大公主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说起来,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不过一个弱女子,虽有着大公主的封号,但却同闹市中抱着金砖的娃娃,引得众人觊觎。 若是她说出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宰玉轩又或者是胡家一类人,最后怕是不得善终。 “罢了,你别跪,起来吧。” 楚悦容抽噎了一下,“贺公子,请问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那又如何。”贺长青不知道大公主为何要这样问。 “若是你有了心上人,那悦容就是死也不够恕罪了。如今你没有心上人,悦容能不能恳求贺公子,将悦容娶进门去。 等悦容进门之后,绝不干涉贺公子的任何事情。孝顺公婆,伺候起居。 日后你若是有别的喜欢的女子,尽管纳进府里,悦容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对她好。” 楚悦容如今只求能有个安身之所,让皇祖母放心,也让父皇不要在打她的主意。 大公主都这样说了,贺长青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右他没有心上人也没有什么桃花债,娶了大公主对他的仕途有益无害。 而大公主又这般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公主不必再说了,贺某娶就是了。只是日后若贺某没有寻常丈夫那般贴心,还请大公主不要见怪。” “悦容对贺公子充满感激之情,哪敢再奢求那些。” ⚹ 御书房内,皇帝面前站着宰文山。 “皇上,您不是说了要将大公主许诺给玉轩吗?怎么又变成贺长青了。” 宰文山委屈。 他都算好了,大儿子娶公子,小女儿嫁太子,宰家日后绝对比当初的曹家地位还高。 皇帝不高兴了,“大公主没看上你家小子,牛不喝水你还硬按头吗?” 其实可以按,只是看这件事值不值得皇帝去按。 宰文山默默的低下头,“臣不敢,只是……皇上”,宰文山跪了下去。 “如今玉轩的婚事是没指望了,还请皇上开恩,给老臣的女儿指一个好归宿。” 皇帝眯起眼睛,“朕的三个儿子,你看上哪个了?” 宰文山吞吞吐吐,“与念儿年岁相仿的,也就太子殿下一人。看在老臣毕生为国尽忠的份上,还请皇上成全。” 宰文山的意思很明显,皇帝诳了他一次,总要补偿点什么。 宰文山的二女儿宰念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帝怕太子娶了个家世太好的女子,岳家给他助力太多。 若是家世不好,随便塞个女人给他,又会被那群言官念叨自己苛待太子。 还不如选宰念,家世好,但又没那么好。宰文山看着官大,其实就是个孬货,墙头草,成不了什么气候。 宰文山见皇帝一直没说话,心里没底,悄悄抬起眼皮,看到皇帝突然笑了。 “退下吧,你的话朕会考虑的。” ⚹ 宰文山离开皇宫没多久,楚之谨就收到了皇帝口谕,让他去御书房一趟。 楚之谨从马厩里牵了马,就往皇宫弛去。 “儿臣见过父皇。” 楚之谨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了一个礼。 从前皇帝看到楚之谨这副模样,觉得他乖巧懂事。可如今看到大儿子这样,却只觉得他心机深沉,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朕今日为你三弟举行册封仪式,你可有不满?” 皇帝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楚之谨的脸,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楚之谨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三弟是儿臣的弟弟,儿臣为三弟感到开心,并没有不满。” 皇帝看不出什么,放弃纠结这事,又开口道。 “如今你皇姐的亲事已经定了,也该轮到你了。你可有心仪的人?” 楚之谨想说有,白离,但很明显这不能说出来。 “儿臣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每个人都要成婚,更何况你是太子,肩负楚朝的未来。 这样吧,既然你现在还没有心仪的人选,那朕就给你挑一个。 礼部尚书宰文山的女儿宰念不错,挑个时间你们见见,若是可以就选个日子成亲。” 皇帝自说自话。 楚之谨语气不变,“父皇,儿臣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 “你是要违背朕的意愿?” “儿臣不敢。” 皇帝盯着楚之谨,突然哈哈大笑两声。 大儿子从未违背过自己,这还是他第一次驳回自己的命令。 果然,他心中就是藏着不臣之心,对自己心生不满,不然如何会忤逆自己。 “退下吧,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同意这门亲事。对了,在想清楚之前,你不用出门,也不用上朝。” “儿臣遵旨。” 皇帝要用绝对的权力让楚之谨臣服,这个大儿子太过傲气,是时候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绝对的权力中心。 蔚柔看到太子走了,才让夏公公替她通传。 “皇上,喝药的时间到了。” 皇帝一拍脑袋,“朕都忙忘了,若不是爱妃你提醒,今日的药就得忘喝了。” 蔚柔嗔了皇帝一眼,“皇上净会哄臣妾,您身边这么多服侍的人,就算臣妾不说,他们也会提醒您的。” 说着,蔚柔将药水递到皇帝面前。 “臣妾亲自盯着宫人熬的,皇上快喝吧,凉了更苦。” 皇帝就着蔚柔的手将药喝了去。 他自从丽贵妃一刺后身体一直不见好,多亏了皇贵妃寻来的这个方子,每日喝着才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第95章 要抱一辈子 蔚柔看到皇帝将药汁喝的一口不剩,嘴角微微翘起,仿若不经意的问道。 “皇上刚才在书房里跟太子殿下说什么悄悄话呢,臣妾在外面等了好久,站的腿都麻了。” 皇帝笑着将蔚柔拉近怀里,揉揉她的小腿。 “没什么,就是太子年岁到了,该操心婚事了。” “哦?皇上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宰家二女儿,宰念,你觉得她怎么样?” 蔚柔眉头微微皱起,思考一阵,摇头道,“臣妾才回京都不久,对她没有印象。不过既然是皇上看上的人,那一定不差。” 皇帝被蔚柔的话取悦到,哈哈大笑两声。 “爱妃你比太子懂事,朕选的人难道会差吗,你都懂的道理,太子却不情不愿。” 蔚柔在心里冷笑一声,皇帝给自己孩子选的这几个婚事,就没一个好的。 “兴许太子殿下还没玩够呢,皇上您何不将秦王一同赐婚,这样太子殿下见弟弟都成婚了,自己也就会着急了。” 蔚柔一提到楚之行,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老四还小,他的婚事不着急,你今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皇帝的态度奇怪。 他一向不重视秦王,秦王的婚事为何会引起他如此大的反应? 但皇帝都让蔚柔别提了,她也不会故意跟皇帝反着来,便将话题一转,说起楚之慎的事情。 ⚹ 白离上朝的时候觉得有些没对,又没发现到底是哪里没对。 于是她将朝堂上的每一个脑袋都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楚之谨今日没上朝! 楚之谨是谁,满朝文武公认的劳模,出勤率可以说是几位皇子之最,今天怎么会没来呢。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那怎么也没派人跟她说一声。 白离一早上都在担心楚之谨,自家老爹出去告状,她都忘了跟着上去一起骂。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白忠转头准备叫自己孩子一同坐马车回去,就看到人家已经跟梁成广勾肩搭背往外走了。 白忠:女儿不由爹,他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梁成广下朝了正准备往家冲刺,就被白离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白哥白哥,松手,喘不上气了!” 白离微微将手松一松,问道,“梁成广,知道你路子广消息通,问你个事。” “白哥尽管问,小弟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道楚之谨出什么事了吗?今早为什么没来上朝。” 「嗨」,梁成广摆手,“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想赐婚给太子还有宰念,太子不同意,皇上就让他在太子府待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说完,梁成广还叹了一口气。 “你说太子也真是的,不就娶一个女人吗。皇上让娶,娶就得了,不喜欢大不了不碰呗,何必忤逆皇上呢。” 白离一巴掌就拍在了梁成广的脑袋上。 “你说什么屁话呢,什么叫娶就得了,大不了不碰。你不喜欢你还要娶人家,那不是害人家一辈子吗。” 梁成广挠挠头,“我也就是这样一说。” “而且宰家那是些什么人,清一色的墙头草,楚之谨要是娶了她,那就等着哭吧。” 梁成广觉得白离说的有道理,而且宰大人那长相确实有点粗犷。 都说女儿像爹,那宰念…… “不过,白哥,人家太子殿下的婚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咳咳……”白离脸一红。 “小爷这是关心朋友,哪像你,那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简直不配当人家的朋友。” 梁成广听完白离的指责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他真的这么心大吗? 为了将功赎罪,证明自己是个靠谱的兄弟,梁成广一拍大腿,决定给太子出个主意解决难关。 ⚹ 太白楼里,白离、梁成广、秦适、韦庄贺长青五人面对面坐着。 “兄弟们,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快一起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我们的太子殿下于水火之中。” 贺长青的脸色不好了,他也在水火之中啊!怎么没人来救他! 不过以贺长青的性格,他绝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白离注意到了贺长青的脸色一变,以为他是因为快要成亲了,开心。 毕竟贺长青一向话少,能够脸色变一变,可不是遇到天大的喜事了吗。 “贺长青啊,还没恭喜你呢,大公主是个特别好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贺长青身体一僵。 “对对对,我们还没有恭喜贺兄呢。到时候成亲的时候别忘了兄弟我们,我们去给你打头阵。” “诶,贺长青,你是怎么和大公主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结缘的?” 梁成广身为京都万事通,居然连自己兄弟和大公主好上了都没有发现,他觉得非常的挫败,一定要找贺长青问个清楚。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贺长青。 他自然不可能说什么是大公主强嫁,这样也太损人家女儿家的名声了。 于是斟酌了一番开口道,“贺某心仪大公主许久,于宴会上表明心意。大公主接受了贺某,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双向奔赴啊,白离笑得一脸暧昧。 “真甜……” 四人纷纷点头感叹,饶是淡定如贺长青,耳尖都微微红了起来。 “扯远了兄弟们,太子这事到底咋办啊。” 韦庄开口道,“依我之间,皇上急着给太子殿下娶妻,左右不过怕太子娶了别人势力逐渐壮大。倒不如皇上亲自选一个放心的给太子当太子妃,这样不怕他靠着岳家觊觎皇位。” 白离冲韦庄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依你之见,此局怎么破。” 韦庄张张嘴,最后摇头,“不知道……” 白离冲他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 白离期盼的盯着贺长青。 要说几个人中谁脑袋最好用的,那肯定是中过状元的贺长青了。 “既然皇上是因为忌惮太子才做出这个决定,那太子要是主动要求远离京都,皇上放心一些,或许会改变主意。” 另外四人沉默了。 让楚之谨离开京都,皇帝是放心了,可楚之谨呢。 到时候山高皇帝远,京都出点什么事,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到时候哪里是能让皇帝放下戒备啊,这简直是彻底被踢出皇位竞选人的队伍了好吧。 秦适朝贺长青投去不赞成的目光,贺长青耸肩,“那你们想个更好的办法吧。” 众人相对无言,白离将茶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干,将茶杯放在桌上。 “再想想吧,兴许有别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众人感觉到了白离的不开心,也不贫嘴,让她一个人先离开了。 ⚹ 虽然白离不想承认,但是仔细一想,楚之谨可能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想着想着,白离就来到了太子府门口。 刚靠近大门,两个佩刀的侍卫就亮出长刀挡住了白离的去路。 “皇上有命,任何人不许靠近太子府,违令者斩。” 白离赶忙后退十步。 还好这群人知道先说清楚,不然先把自己给砍了再说这些,她就得跟上一世一个死法了。 这几个守卫看起来很面生,应该是皇帝派来的人。 白离转身离开,心中有了计划。 夜幕降临,白离揣着两块板砖,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太子府的后墙。 果然,那群人只守着大门,别的地方看管并不言。 想想也是,楚之谨又没有真犯什么事。 那群侍卫也就在大门做个样子,难道还真三更半夜的围着太子府一圈一圈的绕圈玩啊。 她将板砖放在地上,脚踩上去,双手扒着墙头,双腿使劲一蹬,整个人翻上了墙。 刚站上去,还没站稳,脚就一滑。 “我靠!” 白离紧闭双眼,与大地的亲密接触没有在预期中到来。 倒是落入了一个暖呼呼的怀抱,细细一闻还有墨香。 “你还准备在孤怀里赖多久?” 白离抱着楚之谨,理直气壮的说道,“一辈子……” 楚之谨没想到白离会这样说,耳尖一红,良久后哼了一声。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孤准了。” 白离从楚之谨的怀里挣脱出来,仔细端详楚之谨的脸。 “阿谨,皇上赐婚这事你有办法了吗?” 楚之谨对上白离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忍和内疚。 “贺长青说了一个办法,我觉得倒是可行。他说你主动提出离开京都,皇上兴许就不会逼你了。” 白离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期待楚之谨说他还有别的办法,不用离开京都也行。 可她等了好一会,楚之谨也没说话。 “阿离,对不起。” 白离的眼泪啪嗒就滴在了地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什么对不起的。” 嘴上这样说,眼泪却没有停下来过。 楚之谨伸手擦掉白离眼角的泪珠,“北凉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军队变强了许多。蓟州危难,孤需要去一趟看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推掉父皇的婚事。你不要太担心,孤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这一趟,少说都要几个月。 白离这一世从她一重生,几乎就是天天都和楚之谨腻在一起。偶尔分开不见面,最多也不过四五天。 如今一走就归期未定,让她怎么能不伤心。 白离连掉了几颗眼泪,突然反应过来,她在伤心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更何况两个人不过是暂时的分开罢了,楚之谨的能力她是相信的,肯定能够平安回来。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坚强起来。 替楚之谨守好大后方,别等他回来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楚之谨就这样看着白离一息变脸,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 “阿离放心,等孤回来,定不会再让人受任何委屈。” 白离点头,“你到时候就放心的去吧,我会在京都等你的。” “那你会不会想我。” 现在轮到楚之谨撒娇了。 白离想了一下,“会想,不过我有空了才会想你,平时的时候不会想,我还要替你守好大后方,忙着呢。” 楚之谨:有点委屈; “不过还不急,离孤离开还有段时间。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多看看孤,将孤的样子牢牢记住。” 白离翻了个白眼,“你的脸我早就看厌了,太晚了,我要翻墙回去了,你帮我托着点。” 楚之谨拉着白离的手不让她离开,“说错了,让孤多看看你,孤要将你的模样好好刻在脑海里,这样才能让思念更清晰一些。” 还好现在是晚上,不然让楚之谨看到自己红了脸,肯定要笑自己。 白离听了楚之谨的话心里甜甜的,但还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行吧行吧,看你可怜的很,小爷就勉为其难的让你看个五两银子的。” ⚹ 楚之谨没有急着找皇帝说他要离开京都的事情,于是京都官宦人家听到的版本就是: 皇上有意将宰家女儿嫁给太子殿下,等大公主的这边的喜事一办,就轮到太子殿下了。 秦灵正在家中绣花,听到丫鬟说起此事的时候,长针直接就戳到手指,渗出血珠。 “你说什么?” 秦灵的声音陡然拔高,“宰念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嫁给太子殿下!” 丫鬟知道自家小姐一直立志于做京都最尊贵的女人,虽说如今燕王也很得宠,但他回京的时日尚短,根基不如太子殿下。 秦灵扯着手里的手帕,“都是二哥不肯替我去说,若是太子知道了我的心意,怎么会去选宰念那个次等货。”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我要去找大哥,大哥说了会帮我的,大哥一定有办法。” 秦灵找到秦展的时候,秦展正要去找他。 “三妹,你这样急匆匆的过来,可是为了太子殿下一事?” 秦灵忙不迭的点头,“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若是妹妹这辈子不能嫁给太子殿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展连忙安抚秦灵,“三妹你别急,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来,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他在秦灵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秦灵的眼睛一亮。 “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 第96章 你开心那便最好了 “不过”,秦灵又有些犹豫。 “若是秦王知道了我们这样算计他,会不会对秦家不利?” 秦展自信的笑了,“秦王殿下宅心仁厚,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的。” 既然大哥哥都这样说了,秦灵点了点头,立刻回屋写帖子。 秦灵写帖子邀请宰念明日一同去京都的布坊逛逛,听说那里新进了许多上好的衣料,宰念或许需要。 宰念从丫鬟手中接过拜帖,拆开一看,面露得意的笑容。 自从坊间传闻她快做太子妃之后,就有许多人上赶着来巴结她。 在宰念看来,秦灵给她送这份拜帖,请她明日一同出游,也是同样的理由。 要知道,当初秦灵以她父亲手握实权为理由,处处看不起她。 呵呵,手握实权又怎样,等本小姐成了太子妃,你见到我照样要下跪。 宰念心情大好,立刻命丫鬟去回话,说她同意秦灵的邀请。 她明日就要好好在秦灵面前炫耀一番,让她难受又不敢说出来。 第二天一早,秦念的马车就停在了宰府门口。 宰文山看着自家女儿正在往外走,开口道,“念儿,你去哪呢?” “回爹爹,女儿去布坊逛逛。买一些好布料,日后到了太子府多做些衣服。” 宰文山恨铁不成钢,“日后成了太子妃,难道会少你衣裳穿不成。你这都快成亲了,还成天往外面抛头露面的,一点都不像话。” 宰念心中不悦,她要是不出去,别人还怎么知道她如今过得有多好。 她面露不快,但嘴上还是承诺道。 “好爹爹,女儿就今天出去一次,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出去了行吗?” “行吧,快去快回。” 秦灵在宰府门口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脸都黑了。 这个宰念,真是小人得志。 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太子妃了?本小姐让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宰念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出了宰府,看到秦灵的马车,佯装吃惊。 “灵姐姐,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秦灵牙齿咬紧,摇头道,“没呢,我也刚来。” 宰念点头,“那就好,本来我之前就准备出来了。可是我家那丫鬟一直在那念叨,说我什么都要当太子妃的人了,出门一定要好好打扮,不然丢太子的人。” 「唉」,宰念叹了一口气。 “你说着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外面那些人还当真的了,当真是讨厌。” 听着宰念那都快溢出来了的炫耀,秦灵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 “好了宰念妹妹,既然是八字没一撇的事那咱们就不提了,去布坊看看吧,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料子,我送你一匹。” 宰念摆手,“哎呀,怎么能让你送。那点钱我很快就看不上了,还是我送你吧。” 两人在谦让中,马车到了布坊。 布坊里的小厮赶忙出来迎接两位贵人,秦灵和宰念两人携手进了布坊。 一进布坊,宰念的眼睛就盯着那些喜庆的红绸缎看。 秦灵跟在她后面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宰念拿起一匹红布,转头问秦灵,“灵姐姐你看这红布和我配吗?” 秦灵点头说配,在宰念回过身继续看别的布料的时候,冷笑一声,小声说道。 “可惜,这正红色你也用不上。” 最后秦灵买了一匹正红色的绸缎,一匹水蓝色的绸缎。 而宰念则买了五匹正红色的绸缎,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好事将近了。 秦灵去结账的时候,连带着宰念的那一份一起结了。 宰念就站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等到秦灵将帐结完了,宰念才开口道。 “灵姐姐你真是的,我又不差这点钱,你还替我结什么啊。” 秦灵呵呵一笑,心里将宰念骂了千八百遍。 “咱们俩姐妹说这些做什么,你若是真过意不去,那待会去吃茶点你结账不就好了。” 宰念还以为买完就直接回府了,毕竟她跟爹爹说了早去早回。 但又想到秦灵都替她付了布钱,她若是连茶点都不请人家吃,未免太不厚道了。 于是两人将布匹放上马车后,就来到了旁边的一家茶室。 二人进了包间,点好茶水糕点后,便开始闲话家常。 秦灵只是问问宰念的近况。 没想到宰念三句话不离她要嫁给太子殿下,秦灵听的脸都黑了。 就在她快要忍不下去了的时候,茶室的侍女们将茶水糕点端了上来。 “两位小姐,这是你们的茶……”侍女将两杯茶推到两人面前。 秦灵看了侍女一眼,侍女不着痕迹的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后,秦灵微微一笑。 她催促宰念,“宰念妹妹说了那么多话肯定渴了,先喝点水吧。” 宰念没有多想,她确实口渴,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 茶室的门一下子被敲响,一个秦府的丫鬟面色焦急。 “三小姐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我二哥哥怎么了?” 秦灵蹭的一下站起来,对宰念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宰念妹妹,我家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休息够了就自己回府吧。” 宰念点头,“行没事,你快走吧,我待会自己回去。” 等秦灵走了后,宰念慢条斯理的喝茶吃糕点。 这个秦灵就是没有享福的命哟,点了这样一堆东西,一口没吃就走了。 又喝了一口茶,宰念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头晕。 她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怎么回事,难道是出来吹风病了? 她得回府找大夫看看,不然若是病严重,耽搁她嫁给太子殿下可怎么办。 「当」的一声,宰念两眼一黑,脑袋磕在了桌子上。 茶室的门被一个男人拉开,他将宰念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 宰念睁开眼的时候,还是迷糊的。 这是在哪啊?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再转头看向旁边,一个男人慢条斯理的睁开眼睛。 “你太吵了。” 宰念咽了一口口水,“秦……秦王殿下,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王眨眼,面色无辜。 “应该是本王问你对我做了什么吧?本王醒来你就在这尖叫,听说你不是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吗?出现在本王的床上又是几个意思。” 宰念赶忙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和秦灵在茶室喝茶,中途秦灵有事先离开了,然后她一阵头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宰念脸色一黑,一定是秦灵嫉妒她能够嫁给太子殿下,给她下药了! 但是秦王呢?秦王也是被算计了吗? 还是故意和秦灵串通好,来陷害自己的。 秦王冷哼一声,“别用你那眼神看着本王,你以为本王乐意跟你睡一起?” 宰念深吸一口气,眼眶灌满泪水。 “秦王殿下,您也知道小女是要嫁给太子的。还请你就将此事当作没有发生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秦王眼神玩味,“你该不会真以为你还能嫁给太子吗?” 宰念眨巴眨巴眼睛。 “你可真是天真,本王告诉你,今日这事,不可能瞒得过太子。而且你既然上了本王的床,还想嫁给太子,是看不上本王吗?” 宰念被秦王直勾勾的盯着,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小女……小女。” 宰念心中盘算,虽说太子殿下圣眷正浓,可到底是个孤家寡人。 秦王平时看起来低调,但好歹还有个母妃在宫中帮衬。 如今她嫁给太子是没有指望了,要是嫁给秦王,秦王有宰家相助,是不是也有夺嫡的机会。 宰念决定赌一把,她脑袋微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小女,小女愿意成为秦王妃。” “嗯?” 秦王有些好笑,“本王何时说过要许你王妃之位,你入府,只能做侧妃。” 不等宰念说话,秦王就起身将衣服穿好,开门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宰念。 只留下宰念一个人坐在床上,瞪大眼睛,满眼恨意。 ⚹ 蓟州那边连着几天传来消息,北凉军队如有神助,慕家军节节败退。 皇帝的阴沉着脸好几天,直到看到太子妃的侍卫来传话,皇帝的脸色才好一些。 楚之谨派人去给皇帝说,他有话告诉皇帝。 皇帝以为楚之谨想通了,愿意接受他的安排,便传召,召太子进宫。 “儿臣见过父皇。” “这几日在太子府,你可怨恨朕将你关起来?” 皇帝很喜欢一遍又一遍的问楚之谨有没有恨他。 大概是他明知道自己做的是招人恨的事情,又希望这个大儿子能够逆来顺受,对他毫无怨言。 果然,楚之谨摇头。 “父皇让儿臣在太子府待着,是希望儿子能够想清楚一些事情,如今儿臣已经想清楚了。” “哦,说来听听?” “儿臣还是希望晚些时候再娶亲,现在还不急。” 皇帝的脸一下子黑了。 “不过儿臣也深知,自己能力不足,在京都无法为父皇分忧,还因为婚事让父皇烦扰。所以儿臣愿意前往蓟州戍守边关,保卫楚朝。” 皇帝没想到楚之谨会走这条路,愣了一下。 蓟州如今危难,有太子去镇守,稳定军心,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原意是想让太子娶宰家女。 这样有宰家作为太子的岳家,提供不了大助力,自己就不必担心太子会对皇位有威胁。 后来宰家主动来提,宰念心仪秦王殿下,愿意嫁给秦王只做一个侧妃。 宰家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便想着将温家女给太子也行。 但没想到太子竟然选择直接去蓟州守关,也不愿娶亲。 皇帝突然有些内疚,自己是不是将太子逼得太紧了。 他突然想起当初皇后躺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恳求,希望他能够好好照顾谨儿。 皇帝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皇后,他的那个结发妻子了。 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既然不想娶,那就不娶吧。去蓟州的事,不急,至少等你大姐成完亲再说。” ⚹ 天还没亮,白离就被拍门声叫醒。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披上一件衣服,将门打开。 梁成广、秦适、韦庄三人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白离冲三人呸了一声,准备回屋继续躺着。 秦适一把抓住她,“白哥,今天是贺兄娶亲的日子,我们早点去帮忙。” 白离的眼睛都睁不开,骂骂咧咧道。 “人家娶亲,管你们什么事。我看你们这群单身汉,比人家新郎官都积极。” 秦适不让白离回去睡,一定要让白离同他们一起去给贺长青帮忙。 白离仰天长叹,认命的去洗漱,叼着一根油条去贺府帮忙。 这门亲事虽然不是贺长青自己寻来的,他对大公主也没什么感情。 但是他既然决定了要娶大公主,那就不会在礼数上亏待大公主。 贺长青早早的起床准备一切,见天才蒙蒙亮,白离他们就来帮忙,心中有些感动。 白离倚着墙,看着贺长青一身新郎官的打扮,满意的啧啧两声。 “贺兄,你这身材真好,大公主到时候定对你满意的。” 贺长青耳尖微红,大公主喜欢不喜欢,与他何干。 吉时一到,贺长青骑上了绑着大红稠花的骏马,身后跟着一众马车和亲朋好友们,就往宫门口走去。 白离和众人跟在后面,看着面前的盛况,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她成亲的时候,能不能跟现在一样热闹。 但,她有机会和楚之谨成亲吗? 到了宫门口,贺长青等人便不能再骑马了。 一堆青年才俊们随着贺长青进宫,先去慈宁宫向太后行礼,再去太和殿向皇上行礼,最后到思翠殿门口,迎接大公主出来。 大公主是直接由八抬大轿抬出来的,轿撵随着贺长青出宫之后,公主下轿,换乘宫门口等候的马车。 大公主出轿撵的时候,微风轻轻吹动,将大公主的盖头微微掀起。 大公主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贺长青身旁的白离,她满面春风,像是真在为自己高兴。 红盖头下,大公主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你开心,那便是最好了。 大公主上轿,谁也没发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地上有一滴泪痕。 第97章 小爷替你守着 酒过三巡,白离和梁成广几人扶着贺长青回房。 贺长青在酒席上被他们兄弟几个灌了不少的酒,整张脸涨红,走路都有些趔趄。 白离本以为贺长青这样的体面人,喝醉了会放飞自我,撒个酒疯什么的。 没想到人家都快被喝趴了,硬是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让人搀扶着。 “秦适,要我说贺长青这人就是闷骚。都喝这么多酒了,还一声不吭的,让他说点知心话也不肯说,也不知道大公主是怎么看上他的。” 秦适转过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贺长青。 “白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那叫和人家说知心话吗?你那明显就是想看人笑话。要我说,贺兄这样才叫酒品好,而且你看看人家这脸,长得确实俊俏,大公主会看上不奇怪。” 行吧,白离认命的将这个俊俏的新郎官扶到主屋门口。 打开门,将人往里面一推,门一关,一气呵成。 梁成广他们还想趴在窗子下面闹洞房,白离对着他们的屁股一人来了一脚。 “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低俗,人家俩夫妻睡觉,你们搁外面听,害不害臊啊,缺不缺德啊!快走快走。” 白离拉着几人的领子离开贺府。 ⚹ 贺长青醉了,但没完全醉。 他被白离推进婚房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连忙扶住面前的桌子,稳住自己的身子。 大公主听到动静,刚想站起来扶贺长青一把。 但很快贺长青那边就没有了动静,他应该是没摔,大公主就又坐下去了。 红盖头下,大公主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贺长青也没好到哪去,拿起桌上的箭,颤颤巍巍的挑起大公主的红盖头。 扑通…… 四目相对…… 大公主那潋滟的眸子对上贺长青的时候,贺长青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熟读圣贤书二十年的贺长青哪知道这心动意味着什么,慌乱的将红盖头放在一旁,咳了一声。 “那个……挺晚的了,大公主歇下吧。” “哦……哦,好。” 两人僵硬的躺在床上,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顶的帷幔。 大公主突然动了一下,手碰到了贺长青的手。 贺长青身子一僵,终于要来了吗? 大公主连忙缩回手,“吹蜡烛,蜡烛还没吹。” “我来吧……”贺长青起身将蜡烛吹熄,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贺长青摸索着上床,不小心摸到了大公主的手臂,感觉到床上的人有些发抖。 “我不动你,睡吧。” “嗯……” ⚹ 大公主与贺长史的盛世婚礼,还有如长龙一般的十里红妆,被京都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同一时段,京都百姓们的谈资还有另一个,那就是宰家的女儿悄无声息的就成了秦王的侧王妃。 “你说的是真的?宰家女儿真成秦王的侧王妃了?” “我哥哥的二姑爷的隔壁的三婶子就在秦王府当差,她说的话难道还有假?” “可我不是听说那宰家女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吗?” “嗨,皇家的事哪说的清楚啊。当初大家大家不还都说晋王最得圣心吗?结果呢,被圈禁了。” “有道理,天家的事,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揣度的。” 秦灵从外面回来,满脸喜色。 “灵儿,何事这么开心。” 秦灵抱着秦展的手臂撒娇道,“大哥真有办法,那宰念果然已经成秦王的侧妃了。你不知道那天她那轻狂的样子,我一想到她从云端跌落到了泥地,妹妹就开心的很。对了,大哥。” 秦灵抬头看着秦展,“如今太子妃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大哥你能不能替我去给皇上说一说,让我当太子妃?” 秦展面露难色。 “大哥,当初你不是说的一定会帮我的吗。” 秦展叹了一口气,“灵儿,当时是当时,如今情况有了变动。” “什么变动,该不会是大哥你反悔了吧?” 秦展最终还是告诉了秦灵,楚之谨马上要去蓟州的消息。 秦灵脸色一白,“怎么这么突然,是假的,大哥你这是假消息吧。” 秦展没有说话,怜悯的看着秦灵。 秦灵这才知道,她不仅不能嫁给太子殿下,而且还白算计了宰念,让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仇家。 “好了妹妹你也不要太伤心,不能嫁给太子殿下,嫁给秦王也是一样的啊。若是大哥替你去提,秦王妃的位置还是能替你谋划过来的。” “我才不要当什么秦王妃!” 秦灵的声音一下子拔高,那秦王是谁,就是皇家的一个边缘人,嫁给刚回楚朝不久的燕王都比嫁给秦王好。 等等,秦灵的脑袋里突然划过了什么。 她皱眉看着秦展,“大哥,你为什么老是提到秦王,你该不会在替他办事吧?” “胡说什么,大哥不是在为你着想吗。” 秦展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严厉,放缓了语调。 “既然灵儿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太子殿下虽然要去蓟州,但总不会一辈子都待在那里,咱们再看看吧。” “只能这样了。” ⚹ 太子殿下要去蓟州镇守边关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曾经对发妻的承诺,对儿子的爱护,仍旧是输给了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 梁成广自告奋勇在太白楼定了一桌席面,用来给楚之谨送行。 白离和楚之谨到太白楼的包间里后,戒备的在四周望了一圈,没有发现秦灵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 “秦适,还好你今天没把你那妹妹带来,不然咱们这顿饭又得不欢而散了。” 秦适微微发窘,“我也不知道她当时抱着打太子殿下的主意来的啊,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带她来捣乱了。” 秦适中指食指并拢指天,白离才哼了一声,原谅了秦适。 众人落座,梁成广第一个举杯。 “太子殿下,你真是,唉,蓟州那么多军队,你说你何必亲自去呢。” 韦庄不赞同,“人家太子殿下是心怀天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要事不凑到你面前你就不去管啊。” 梁成广撅嘴,“反正我觉得太子殿下还是呆在京都比较好,太子殿下,要不你考虑一下,跟皇上说你不去了吧,那蓟州多危险啊。” 楚之谨嘴角勾了勾,但并无笑意。 “这一趟,是孤该去的,躲不掉。” 梁成广不懂,一直沉默的贺长青开口。 “太子殿下,我敬你一杯。” 楚之谨举杯和贺长青碰了一下。 “贺某是真心佩服你,能够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京都,去蓟州主持大局。太子殿下是真正心怀天下的人,值得贺某追随。” 贺长青这句话可以算是表忠心了,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孤尽全力不让贺大人失望。” 韦庄咽了一口口水,“太子殿下,你就不怕这一去,京都这边……” 被别的皇子抢占先机,失去夺嫡的资格。 楚之谨听懂了韦庄的言外之意,面上毫无异色。 “就算被人抢走了,孤也能抢回来。” 楚之谨说的理所当然,尽显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韦庄也难得露出笑容,“我早该想到,您可是太子殿下,韦庄我也愿意追随太子殿下。” “诶诶诶,咋回事啊,咋就开始抱太子殿下大腿了啊!带我一个,我梁成广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也愿意追随太子殿下。” “还有我还有我,我秦适也愿意。” 白离被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连楚之谨的冰山脸都露出了点点笑意。 一时间,即将分别的苦涩都被欢笑声冲淡了不少。 酒足饭饱,几人击了个拳就各回各家。 都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至于出现其中一个人要走,一群人就要抱在一起眼泪汪汪的画面。 白离和楚之谨朝着一个方向走,两人并排向前,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安静陪伴对方的每一瞬间。 楚之谨先开口,“阿离去太子府坐坐吗?” 白离也想和楚之谨多待一会,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既然楚之谨先开口了,白离就顺着台阶说下去。 “行吧,看你挺舍不得我的样子,小爷就再陪你待五两银子的时间。” 楚之谨失笑,“孤想跟你待五万两银子的时间。” “大爷阔气啊,这样,你在五后面再加个百,小爷下辈子的时间也给你。” 白离面不改色的说着撩人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 竹青很有眼力见的给两人端茶上座。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浸染,竹青已经明白了。 太子殿下和白大人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什么兄弟情! 他们俩是那个! 起初竹青刚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 他英俊威武的太子殿下,本来应该娶一个美娇娘做太子妃,怎么会突然就弯了呢。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竹青就想通了。 太子殿下是谁,那不是一般人。 晋王、秦王都娶的美娇娘,要是太子殿下也娶个美娇娘,那岂不是显得太子殿下和他们是一类人? 就该娶个白大人这样的,又俊俏又有才,才能显得太子殿下异于常人,英明神武。 白离哪知道竹青在想什么。 只看见他不管干什么,都冲自己仰着笑脸,热情万分,将她吓得起了一身得鸡皮疙瘩。 “楚之谨,你看你们家竹青,是不是生病了啊。” 楚之谨看向竹青的时候,竹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他的眼神一下子凌厉,吓得竹青放下瓜果,拔腿就跑。 转过头来时楚之谨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脸抽经了,别理他。” “哦”,白离点头,开始啃桌上的青瓜。 楚之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两人一个啃,一个看,画面十分和谐。 白离感觉到了楚之谨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青瓜递给楚之谨。 “最后一个了,要不你吃?” 楚之谨摇头,白离心安理得的继续啃起来。 “阿离,你都没有舍不得孤。” 委屈…… 楚之谨的意思是,他这都快走了,两人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才把白离哄到太子府里想要腻歪一下。 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懂自己的意思,光顾着吃瓜了。 白离扬起脑袋,嘴里的青瓜还没咽下去。 “谁梭我没有瑟不得你啦。” 白离将青瓜咽下去,拉着楚之谨的手,“阿谨啊,我可太舍不得你了。对了,蓟州应该没有什么漂亮美人吧?” 白离的眼神突然戒备起来,楚之谨这么帅小伙到蓟州去,难保不会被别的女人盯上。 想到这里,白离开口道,“阿谨,答应我一个事,等你到蓟州的时候,把脸上抹上锅灰行吗,我怕你被人抢了。” 「放心」,楚之谨揉了揉白离的脑袋。 “孤去的地方都是将士,没有女子。” 白离顿时更紧张了,“男人也不行啊,男人更不安全。” 对上楚之谨疑惑的眼神,白离咳了一声,“那个,当初你刚喜欢我的时候,不是也不知道我是女的吗。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也喜欢男的。到时候那些将士个个身强体健,我怕你犯错。” 白离越说声音越小。 楚之谨的脸逐渐黑了下去,“嗯?阿离就这么担心孤,不仅怕有女子跟你抢孤,现在连男子都开始担心了?” 楚之谨越靠越近,他的气息已经扑到白离的颈间。 白离脸颊通红,嗷呜一口就咬在了楚之谨的手腕上。 楚之谨吃疼,但没有甩开白离。 过了好几息,白离才抬起头来,满意的看着楚之谨手腕上的牙痕。 “好啦,现在就不怕了。小爷已经在你的手腕上盖章了,若是你敢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他们就会发现你是有主之物。” 白离得意洋洋的看着楚之谨,楚之谨笑容宠溺。 “那我也要给阿离盖一下,要知道阿离可是烟花楼的座上宾,论担心,该是孤更担心才对。” 楚之谨慢慢靠近,白离屏住呼吸,感觉到了楚之谨在她颈间落下一吻。 ⚹ 第二天一早,楚之谨就带着数百个随从出了城门。 白离和众人站在京都城门口,用力朝楚之谨挥手。 阿谨,放心的去保家卫国吧,京都这里,小爷替你守着。 第98章 祸水东引 楚之谨的背影消失在了白离的视线。 白离站在城门上又吹了好一会的风,才慢悠悠的从城墙上下来。 一旁的秦适小心翼翼的盯着白离的脸。 刚开始白离还能假装没注意到,可秦适一会又看过来,一会又看过来。 白离眉头一皱,彻底怒了,一巴掌拍在了秦适的脑袋上。 “再盯着我看,小爷把眼珠子给你挖了。” 秦适揉了下自己的脑袋,撅嘴,“又不是我想看,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楚之谨?他吩咐你什么了?吩咐你每柱香要看我十眼?” “太子殿下说,他离开京都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让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盯着你别惹事。” 白离翻了个白眼,好你个楚之谨,人都走了还要留个眼线。 白离突然停住了脚步,秦适也亦步亦趋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白哥。” “想起来有个事需要你去办。” ⚹ 第二天一上朝。 皇帝打了个哈欠,“众爱卿们,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没人说话…… 皇帝正准备宣布退朝,白离突然站了出来。 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皱眉。 这白家小公子一向跟在白忠屁股后面,白忠不站出来,他很少主动上谏。 今日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怎么没得到消息? “白离今日有何事?” 白离站直了身子,缓缓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举报礼部尚书宰文山大人贪污受贿黄金万两。” 宰文山的身子猛然一震。 “宰文山,可有此事?” 皇帝眸子微眯看向宰文山,宰文山咽了一口口水。 贪污受贿又不是只有他一家这样干,试问满朝文武,有几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从未贪污受贿过? 不过是他仗着自己女儿成了秦王侧妃,这段时间才胆子大了一些,做的明显一些。 宰文山的语气有些心虚,“回皇上,微臣没有。” 皇上的儿子才娶了宰家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不会追究自己。 宰文山的胆子大了一点,转头开始训斥白离。 “白大人,老臣知道你是言官,可查案似乎不是你的职责吧?既然你没有职责,又是从何得知老臣贪污受贿,又为什么要污蔑老夫。” 这个老匹夫竟然敢骂他的孩儿,白忠站了出来,对宰文山进行言语攻击。 “宰文山,你的德行谁不知道。欺软怕硬,见钱眼开。你贪污受贿还需要我儿找证据?但凡到京都街头去走一圈,摔个跤都能撞到一个给你行过贿的人。” 宰文山的老脸涨的通红。 这白忠什么意思,意思是他贪污受贿成性,将整个京都人的钱全都收过了。 白离示意白忠别说了,“宰大人,你这张嘴就来的本事可真让我这个小辈目瞪口呆。听我一句劝,你印堂发黑,家人有血光之灾,多行好事,积点福报吧。” 白离转头看向皇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这个月初三,宰大人利用职权之便,收贿将一位死囚犯放出,人证物证具在,请皇上明察。” 白离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证据让人呈上去。 皇帝接过口供和案情书一看,眉头皱起。 宰文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恕罪。” 这种事,说大可大,毕竟收贿了黄金万两。 说小也可小,也没弄出人命。 皇帝叹了一口气,放宰家一马吧,摆手道,“此事交给刑部解决吧,还有别的事吗?” 没人再说话,众人退朝。 宰文山走的时候,趁众人没注意,狠狠的瞪了白离一眼。 白离抬头的时候,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宰文山一个躲闪不及,只能佯装望天。 白离冷哼一声,跟着白忠走了。 马车上,白忠拉着白离的手询问。 “儿啊,你总算是继承为父的衣钵,能够主动挑事了,为父很是感动。” 白忠是谁,楚朝第一言官。 每天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各种找事,肃清楚朝朝廷的不正之风。 之前白离一直跟在楚之谨后面,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偶尔被皇帝问话,说的也是一溜的好话。 白忠实在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这个第一言官之位白离坐不坐得稳。 如今好了,他的儿学会主动去惹事了,白忠再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白离见他爹这老泪纵横的模样有些好笑。 人家都是生怕自己的孩子惹事,她的爹倒好,生怕孩子不惹事。 ⚹ 宰文山和一众亲信们在太白楼吃了一顿午饭,商议了这事该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气冲冲的回府。 从皇上的态度来看,皇上是有意保他的。 可刑部那个刘业却不是个懂人情世故的,皇上让他查这件事,不管如何他都没法全身而退。 宰文山正在思量着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就看到一个大夫从他府上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府上谁生病了?” 管家被老爷一把抓住,连忙冲宰文山行了一个礼,着急忙慌的说道。 “老爷,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被人打了!” 宰文山松开管家,朝大儿子的房里走去。 “玉轩,玉轩发生什么事了。” 宰文山推开门,就看到自家夫人正坐在床边哭,床上躺着自己的大儿子。 宰玉轩眼眶淤青,门牙也掉了,正躺在床上嗷嗷叫唤。 看到自家老爹进来了,连忙蹦起来抱着宰文山的大腿哭。 “爹,爹你要给孩儿做主啊!” ⚹ 今日是大公主出嫁之后的回门日。 贺长青带着楚悦容去拜见了太后娘娘,陪太后娘娘一同用过了午膳,又去拜见了皇上。 皇帝冲大公主微微点头,便拉着贺长青促膝长谈。 内容无非是要好好为官,要对父皇忠心耿耿,要想方设法为楚朝做贡献。 等到贺长青带着楚悦容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 楚悦容今日见到了皇祖母很是开心,出嫁这几日,她最思念的便是皇祖母了。 此刻的她坐在马车里,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贺长青看着一旁的妻子笑容恬静,心情也好了两分,一不注意就看出了神。 等楚悦容发现贺长青一直盯着自己看后,连忙垂下了头。 贺长青咳了一声,“那个,见到皇上你很开心?” 楚悦容摇头,“是因为见到皇祖母才开心,从小到大,最疼我的就是皇祖母了。” 贺长青知道楚悦容生母去世的早,大部分时间都是养在太后的膝下。 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听楚悦容这样说出来,心中有些微微发涩。 “若是你喜欢,你以后可以经常回宫看望太后。” 楚悦容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你要休了我?” 贺长青不明所以的摇头。 “那你让我回宫。” 贺长青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 “是你说的见到太后开心,所以只要你开心,那就经常回宫觐见太后,我没有意见。” “哦”,楚悦容点头,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贺公子这是在,关心她? 马车行驶到了京都街上,外面全是小贩的叫卖声,很是热闹。 楚悦容在成亲之前,出宫的次数极其有限。 出嫁之后,因为怕惹贺公子恼怒,也一直待在贺家。 如今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心生好奇,便掀开马车帘朝外看去。 外面有小贩推着车叫卖白面馒头,路边还有一串串通红的糖葫芦。 楚悦容的眼中净是向往之色,她心想等哪日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出来逛一逛。 突然马车停了,楚悦容回头疑惑的看着贺长青。 “我想下去逛逛,大公主可有兴趣一起?” 楚悦容抿唇,她很想去,可贺公子本来就不待见她,她再不懂事一些,惹恼了贺公子可怎么办。 大公主的小动作落在贺长青的眼里,那就是可爱万分。 他突然福临心至,伸手牵住楚悦容的手。 “既然是夫妻,那就要夫唱妇随。为夫要去逛,你身为妻子自然要跟着。” 楚悦容的脑袋嗡的一声。 贺长青说什么她都没听见,只看见两人的手牵在一起,羞得她满脸通红。 走在街上,贺长青指着每一样东西都问大公主喜不喜欢。 楚悦容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来摇去,后来贺长青索性就不问了,在街边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楚悦容。 楚悦容觉得在街上张大嘴巴将一颗糖葫芦含下太过不雅,便拿着糖葫芦一直没有下口。 贺长青见楚悦容一直没吃,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吃。便拿过糖葫芦,张嘴将最上面一颗咬了下来,示范给楚悦容看。 而后将糖葫芦又递给了楚悦容,示意她学着吃。 楚悦容不明白贺长青的意思,呆呆的咬了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 小脸鼓鼓的,像一只偷藏粮食的小松鼠。 贺长青心情大好,突然找到了喂媳妇的乐趣。拉着楚悦容在京都街头逛了一圈,很快楚悦容的怀里抱满了各种吃食。 糖油果子,糖葫芦,山楂雪球,白面馒头…… 到最后大公主主动拉着贺长青的手,“贺公子不要再买了,太多了。” ⚹ “大公主,你不守妇道!” 宰玉轩刚从烟花楼出来,就看到大公主拉着贺长青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 看到这一幕的他眦目欲裂,气血上涌。 他原以为大公主当初选择嫁给贺长青,是因为贺长青在池边救了她。她为了报答,才嫁给贺长青。 但在心里,还是喜欢他宰玉轩的。 不然为何那日他只是随口一提,大公主就屏退旁人和他单独相处? 宰玉轩想过,虽然大公主嫁给了贺长青,但是肯为他守身如玉的话,等两人和离之后,他倒是可以考虑娶大公主做平妻。 没想到,两人才成婚多久,大公主就移情别恋,和她的丈夫拉拉扯扯了! 宰玉轩面目狰狞的模样太过可怕,楚悦容的第一反应就是往贺长青背后躲。 贺长青的脸色阴沉,“你刚才说什么?” “贺长青,大公主是我的女人,我劝……” 宰玉轩话还没说完,贺长青一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宰玉轩跌坐在地,脑袋还是蒙的。脸上传来痛感,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贺长青,你敢打我!你牵我女人的手,你还敢……” 宰玉轩话还没说话,贺长青一拳头又朝宰玉轩打去。 这次一拳头打在了宰玉轩的正面,宰玉轩只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嘴里多了个硬硬的东西。 “你你你……” 贺长青身为文官,平时不苟言笑,但这不代表着他不会动武。 他抓住宰玉轩的领子一把将他拎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公主是我的妻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在外面编排我的妻子,小心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贺长青一把将宰玉轩丢在地上。 “滚……” 宰玉轩连滚带爬的跑了,楚悦容连忙丢下怀里的东西,拉过贺长青的手。 “你的手没打疼吧?” 楚悦容吹吹贺长青的手,发现上面有个牙印,顿时心疼万分。 “都怪那个宰玉轩,长牙齿做什么,都把你的手磕出印子了,你肯定很疼,我们快回去上药吧。” 宰玉轩:??我像个笑话! 说完,楚悦容心疼的看了一眼刚才因为着急,撒了一地的吃食。 “只是可惜这些东西了。” 贺长青慢慢牵起了楚悦容的手,“没事,下次带你出来,再给你买。” ⚹ 宰文山和亲信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是,要想让大家忘记宰文山贪污受贿一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 让别人闹出更大的事情,这样大家就没精力去关注宰文山贪污的这件小事情。 第二日一上朝。 礼部侍郎胡明杰站了出来,“皇上,老臣有事要奏。” 白离也紧跟着站了出来,“皇上,微臣要举报胡大人强抢民女。” 胡明杰一对眯眯眼瞪得老大,他和白离无冤无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皇帝听到强抢民女四个字,微微坐正了身子。 “怎么回事,白离你可要想清楚,这可不是小事。” “微臣不敢胡言乱语。”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9章 小公子是真男人 在胡明杰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白离慢悠悠的说道。 “上个月十五,胡大人在街上看到了一位十八岁的农家女。见其长相清丽,便心生歹意。 打听到对方家里没有背景后,就派人将她虏回府做第十八房小妾。 农家女的父母兄弟们上胡府讨要说法,反被胡府管家派人殴打,那女子的父亲至今还躺在床上。” 白离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皇上,胡明杰所做之事人神共愤,请皇上严惩。” 皇帝脸色阴沉。 若说宰文山受贿黄金万两,他还能帮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胡明杰这事涉及到了草菅人命,涉及到了皇帝的底线。 若是以后朝廷官员个个都上行下效,做出这种腌臜事,这朝廷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不等胡明杰狡辩,皇帝大手一挥,“来人,把胡明杰拖进大牢,若是事情属实,择日问斩!” 「皇上英明」,白离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再抬头时,满朝文武一大半都脸色发白,看地望天,不敢跟白离对视上。 生怕让白离看到他们的脸,那下一个被告状的就是他们。 下朝后,几位大人两股战战的凑到了宰文山旁边。 “宰大人,那白离简直疯了,她是想把整个朝堂的人都得罪干净不成。” 宰文山没想到今天就是上了个朝,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就被白离给砍了。 他阴沉着脸,“得罪,她是言官,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若是不想让她将我们一个个全拉下马,最近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还有,派人留意那个白离,到底是抽了什么疯,要来咬我们。” 之前宰系一派还商量着,在朝堂上跟皇帝打太子的小报告,分摊皇上对宰家的怒气。 反正太子远在蓟州,不会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同时,还能让皇上对太子印象越来越差,给秦王争取夺嫡的机会。 可现在,白离那小崽子疯了! 天天盯着他们咬,别说去打太子的小报告了,白离能不打他们的小报告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一时间,因为白离的无差别攻击,京都朝堂上人人自危,浩然正气蔓延整个京都官场。 ⚹ 秦适撞了一下白离的肩膀,“白哥牛啊,你没看见下朝的时候,宰文山王明远他们的脸比面粉还白。” 白离冷哼了一声,“只要楚之谨一离京,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攀咬楚之谨。如今让他们自顾不暇,看他们还怎么生坏心思。” 秦适一边称赞白离神机妙算,一边默默想着。 白哥真的很狠,以后得罪了谁都不要得罪白哥。 ⚹ 皇帝下朝后,发现御书房多了数十册宰文山他们求情的文书,看着就头大。 他叹了一口气,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没想到身后多了一双手,替自己揉起来。闻着那淡淡的清香,皇帝放松的身子。 “爱妃,你怎么来了?” 蔚柔温温柔柔的说道,“臣妾听闻皇上心情不佳,来看望一下皇上。怎么了,皇上不欢迎臣妾吗?那臣妾走就好了。” 说着,蔚柔就要退下。 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啊,年纪越大越有小性子了。” 蔚柔皱眉,模样娇憨,“好啊,皇上您嫌臣妾老,还嫌臣妾脾气不好。” 皇帝连忙安抚,“朕可没这个意思,朕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呢。” 说着,皇帝将蔚柔一把拉到腿上坐着,一边把玩蔚柔的手,一边说道。 “朕是在发愁朝堂上的事。” “哦?皇上不妨说来听听看,说不定柔儿能替你解忧呢。” 皇帝思量了一下,蔚家已经无人在朝堂上做官,说给她听也无妨。 “还不是宰家那一派,如今行事越发嚣张。当初朕以为宰家胆小怕事,就算扶起来了也不敢做什么逾矩的事。结果他们倒好,拉帮结派,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一个个的全给做了个遍。” 蔚柔的表情也逐渐严肃。 “若不是白离那小子给查出来了,朕不知道他们还要在外面怎么抹黑朝堂的形象。” 蔚柔给皇帝顺气,又将茶端过来让他喝了一口。 “皇上也不必如此动怒,既然白大人都把这些事查出来了,那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您何必再为这些事烦心。” 皇帝又叹了一口气。 “这白离也让朕头疼的很。朕原以为她比她父亲知趣懂事,是个可造之才,没想到也是一样的一根筋。 朕的儿子刚娶了宰家女,她就急着针对宰家,这是什么意思,在打朕的脸,打秦王的脸吗?” 皇帝这一番自相矛盾的话给蔚柔整无语了,合着别人怎么做他都不满意呗。 她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这才柔声细语的说道。 “白大人兴许就是正直了些,没有想到那些弯弯绕绕。倒是宰大人,既然将女儿嫁给了秦王做侧妃,那就是皇上您的亲家了。 他身为皇家的亲家,不仅不以身作则清正廉明,还带头做那些腌臜事,这是仗着皇上您信任他们,将您的一片真心给放在地上踩呢。” 果然,蔚柔越劝皇帝的火越大。他没有注意到,蔚柔管的越来越宽了。 “爱妃,依你之见,这群人该如何处置?” 蔚柔面色有些为难,“皇上,臣妾一个后宫嫔妃,能听您说那些已经是您对臣妾的纵容了,臣妾怎么还敢多加置喙。” “这有什么,朕让你说的,你放心大胆的说就行了。” “依臣妾之见,皇上压根就不用操心这些事。” “哦?为何?” “因为那宰家是秦王的岳家,合该让秦王去管好他们。这样让秦王动手,既不会有损皇上您和朝廷大臣们的君臣之情,还能乘机锻炼一下秦王的能力。 皇上,容臣妾说一句多嘴的话。从前那些事,都是太子殿下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如今太子去了蓟州,你也该锻炼锻炼秦王,让他立起来了。” 皇帝没想到蔚柔如此深明大义,有些感动。 “爱妃你如此为秦王着想,那慎儿那边。” 皇帝怕楚之慎见他将差事派给四弟也不派给他,心生不满。 蔚柔摇头,“慎儿有皇上您的宠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倒是秦王殿下,皇上您一向忽视他,该让他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皇帝点头…… ⚹ 秦王得知皇帝派他查清宰系的各种腌臜事后,脸色比锅底还黑。 这样得罪人的事,为何要让他去做。 就不能让那个头铁的白离去做吗? 再不济,还有楚之慎呢,他傻的冒泡,怎么不让他去做。 尤映儿,也就是尤妃,看见自家儿子难得进宫探望她一趟,面带喜色。 “行儿,你怎么来娘宫里了。” 楚之行面色不虞,将圣旨递到尤妃面前,“母妃你看,父皇让我去干什么。” 尤妃将圣旨上的字一个个读出声来,身边的气压一下子降低了。 “母妃,你总说父皇是疼我的。你看他都是怎么疼我的,这是让我去得罪所有人啊。” 尤妃的指甲一点点嵌进肉里,“一定是那个蔚柔在捣鬼。” 跟尤妃说了一通后,楚之行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又恢复了之前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母妃,那皇贵妃定是因为你才针对儿臣的。儿臣不管,你得去将她解决了。” “你放心……”尤妃宽慰道。 “谁也别想碍着你的路,母妃会把她给解决了的。” 「兰香」,一个宫女走了出来。 “去见皇上一趟,说本宫有请。” 兰香抬头看着尤妃,露出和当初丽贵妃身旁的梅香五分相似的脸。 “是,娘娘。” 兰香出去之后,尤妃才收回一直盯着她背影的视线。 是的,兰香就是梅香。 当初她让兰香易容之后,到丽贵妃的身边去做大宫女。丽贵妃做的那些蠢事里,有一大半都是兰香煽风点火才做的。 后来丽贵妃被抓进大牢,尤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兰香给救了出来,恢复她兰香的身份,让她继续待在自己身边。 对于兰香的能力,尤妃毫不怀疑。对着镜子扶了扶发髻,安心等待皇帝过来。 ⚹ 蓟州…… 楚之谨带着随从们赶了四天的路,到达蓟州。 慕飞鸣,也就是楚之谨的舅舅,早已经站在蓟州城门口准备迎接他。 慕飞鸣的身旁,则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白色胡须的老人,他就是楚之谨的师傅徐茂。 “之谨见过舅舅,见过师傅。” 「之谨快起来」,慕飞鸣赶忙将楚之谨扶起来面带喜色。 “舅舅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徐茂则严肃了许多,“之谨,你半个月前就应该来蓟州,是因为京都的什么事将你耽搁了?” 在徐茂心中,他的好徒弟行动力极强,说什么时候来蓟州就什么时候来蓟州。 如今晚了这么多天,唯一的理由就是在京都有事耽搁了。 “可是因为那个白离?” 徐茂知道白离那小子,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师傅,与他无关。” 徐茂哼了一声,“最好如此,你以后少跟那个白离来往,早晚会带坏你的。” 楚之谨没有回应徐茂,徐茂也不在意。 他的徒弟从小话少,但他最是听自己的话。 虽然没有答应自己,只要听到了就会去做的。 “虽然晚了点,但你来了那便最好。接下来,让那些北凉军见识一下,我们楚朝的厉害吧。” ⚹ 忠贤府里,白离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难道是楚之谨想我了。” 白离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但嘴上还是念叨着,“烦死人了,天天想我,害我天天打喷嚏,讨厌的很。” 一边念叨着,白离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出门去了。 “小公子,又去烟花楼啊。” 门房的小厮见自家小公子最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高,忍不住打趣。 白离伸手就给小厮的脑袋来了一下,“管好你自己的嘴,小心小爷把嘴给你粘上。” 小厮连忙点头求饶,白离这才离开。 望着小公子出去的背影,小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别的府那些下人们老来跟他打听,白家小公子和太子殿下是不是那个。 每次这小厮都气冲冲的跟他们解释,他们小公子是真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 可那些人总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可将他气的不轻。 现在好了,他总算是能够扬眉吐气,跟别家的小厮大声的说他们小少爷是真男人了。 毕竟,若不是真男人,谁会天天往烟花楼跑啊。 就在门房小厮正在跟别府的小厮洗刷他们家公子的清白时,被称作「真男人」的白离正穿着粉红色的女装,给面前的客人抚琴。 一曲秦毕,白离微微点头,抱着琴退了出来。 曼珠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白离用手帕在那呲吭呲吭的擦琴上的灰尘,笑着说道。 “我说小白你最近来我们烟花楼怎么越来越勤,原来不是因为缺钱了。是因为太子殿下离开京都,你一个人寂寞了,来我们烟花楼打发时间啊。” 白离冲曼珠翻了个白眼,“你说话别这么猥琐行吗?什么叫做寂寞了?我就是单纯的差钱,来这赚点外快不行啊。” 曼珠耸肩,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行了,天字一号房的客人点你一首曲子,快去接客吧。” 白离骂骂咧咧,抱着琴往天字一号房去。 走了两步,白离发现前面的身影有些眼熟,顿住脚步。 她盯着那与楚之谨有两分相似的背影,想了好一下,才一拍脑袋道。 秦王楚之行! 他不是一向默默无闻没有存在感,在京都没有什么交好的大臣吗? 看他和旁边那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可不像传闻中的默默无闻的样子。 前面那人进了天字一号房,白离将面纱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对黑溜溜的眼睛,这才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白离先是给里面的几位大人行了一个礼。 秦王一摆手,白离便坐下去开始演奏。 弹奏的过程中,白离的耳朵一直竖起,想听听楚之行将这些人叫到烟花楼,是想商议什么事情。 可别是憋着坏想要坑楚之谨。 第100章 铁窗泪 白离竖着耳朵一直留意秦王他们说些什么,没想到一曲琴毕,秦王一行人硬是一句话没说,认认真真的在那听她的琴。 白离将琴收起来,跟几位告辞的时候,秦王众人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白离:就很气…… 「把门关上」,白离出去的时候,秦王不忘嘱咐。 白离听话的将门合上,而后用耳朵贴住门,屏住呼吸想听听里面在说什么。 什么声音都没有,白离撇嘴,抱着琴离开。 罢了,不管在商量什么,最好别打楚之谨的主意,不然小爷让你有来无回。 ⚹ 尤妃整理好发髻,又换了一套衣服,兰香就已经将皇帝叫过来了。 “爱妃,叫朕来何事。” 尤妃低头看着自己的书,“皇上您明知故问。” 皇帝一脸懵,“朕还真不知道。” 尤妃将书往桌子上一放,抬头盯着皇帝。 “皇上,您食言了。是因为蔚柔回来了吗?所以忘了对臣妾的承诺。” 宫中后妃不少,起初能够顺利生产下来的皇子公主也不少。 刚开始皇帝还很开心,自己子嗣充足,后宫也一片祥和。可渐渐的,总有一些皇子妃嫔莫名其妙的因为这种原因和那种原因去世。 一个两个的还能说是巧合,可几年下来,皇帝的孩子们就只剩下了那寥寥几个,终于让皇帝警戒了起来。 有人在对他们下手。 皇帝派人暗中调查但是一无所获,只能自己多加防范。 当时尤妃刚生下楚之行,楚之行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连带着尤妃也整日哭的梨花带雨。 一天要问皇帝两遍,下一个去世的是不是他们母子俩。 皇帝心疼尤妃,怕后宫中那个幕后之人也对尤妃母子俩下手,便同尤妃商议出了一个计划。 他之后专宠丽贵妃和楚之慎,将他们树成宫中最大的靶子。 等日后楚之行长大成人,同别的皇子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再让楚之行出了坐收渔翁之利。 同时,还要委屈尤妃对外界做出一副不受宠的模样,让人觉得尤妃对人完全没有威胁,这样尤妃才能平安抚养楚之行长大。 皇帝的办法果真有效果,自从他冷落了尤妃之后,楚之行的身体就好了许多,少有病痛。 至于皇帝在将丽贵妃当靶子,假装专宠她的同时,有没有假戏真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尤妃的眼眶都红了。 皇帝连忙轻声安抚尤妃,“爱妃不要难过了,朕是不是最疼行儿,你还不知道吗?这次给行儿安排差事,也是想要找个理由,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 尤妃掏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滴,站起来将一旁的香具里的香点燃。 “臣妾也不是不相信皇上,可是臣妾心里真的很怕。从前蔚柔还没回来的时候,皇上您一个月总能悄悄来臣妾宫中三四趟。 可自从她回来之后,您就再也没来过了。这次还是臣妾派人叫您来,您才来的。臣妾受些委屈也就算了,如今,您还给行儿安排那样得罪人的差事。” 皇帝支支吾吾,“朕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香味弥漫在了整个宫殿,皇帝的喘气渐渐粗重了起来。 “爱妃,你就放心吧,朕跟你承诺,这个楚朝,未来一定是要交到行儿手里的。” 皇帝盖住的尤妃的手,尤妃眼神一暗,拉着皇帝朝内室走去。 兴到浓时,尤妃攀着皇帝的脖子。 “皇上,行儿大了,您该把这些年缺失的父爱还给他了。” ⚹ 将皇帝目送走后,尤妃给兰香使了一个眼色,将正殿里的香炉给扑灭。 “娘娘,皇上这次回去,应该会重用秦王殿下,让他成为楚朝最尊贵的皇子了吧?” 尤妃的嘴角微微扯起,露出一个冷笑。 “靠皇上?多少年前我就靠过了,可你看我如今落得好下场了吗?今日本宫只是想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如何,现在看来,他的心已经被蔚柔勾走了。说来也是,男人的承诺,如何靠得,还是本宫自己动手来的实在。” “兰香……” “奴婢在……” “本宫要写封信给父亲,你待会替本宫送出去。” 兰香点头称是,尤妃拳头握紧,指甲嵌进肉里。 “蔚柔,碍着我行儿路了的人都得死。” ⚹ 早朝,白离站在白忠身后,打了一个哈切。 前段时间天天连轴转的收集宰系一派的证据,可把她累坏了。 连拉了两位大人下马,相信他们也能够安分一点,暂时不会再去找楚之谨的麻烦。 就在白离听别的大人像念经一样上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时,宗正少卿王明远站了出了。 “皇上,微臣上谏刑部尚书刘业滥用私刑。” 白离的眼睛猛然睁开,怎么又扯到刘业身上了。 王明远继续说道,“皇上,前些日子,刘业以参与逆王谋反一事为由,将一男子抓进了刑部大牢。 滥用私刑,对那男子屈打成招。微臣仔细去查了一下,其实那男子根本没有参与逆王谋反一事,而是与白大人起过争执。 白大人对其怀恨在心,才委托刘大人将其抓起来,对他永兴。” 寥寥几句话,将白忠小肚鸡肠,和刘业狼狈为奸的形象勾勒了出来。 白离恍然大悟,昨日遇到秦王和王明远他们出现在太白楼,还以为他们是冲着楚之谨去的。 倒是没想到,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说完,王明远就将证据呈了上去。皇帝翻开一看,人证物证具在。 “刘业,王明远所说是否属实。” 刘业不卑不亢,全然没有之前宰文山被白离检举时的慌乱。 “回皇上,此事不属实。那人的确参与了谋反一案,并且一直不肯招供。至于行刑,臣一直是按照规矩行事。只是下手轻重上,难免有轻有重,臣不认为这就能够被王大人说成滥用私刑。” 白离知道王明远是秦王的人,皇帝不知道。 只将这当成刘业办事不利,还嘴硬不承认,大手一挥。 “宋经纶,此事交给你来办。” 自从晋王出事之后,曹氏一派的宋经纶虽然逃过一死,但从此也成了京都的边缘人物。 如今终于又被皇上点名,宋经纶顿时面露喜色,“臣一定不负皇上期望。” “秦王,朕派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秦王回答,“回父皇,还在查,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皇帝点头,“众爱卿,还有何事?” 尤大人犹犹豫豫的站出来。 “尤大人,你又要何事?” 尤鹏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回皇上,老臣认为燕王已经到了可以自立门户的年纪,继续住在宫中很是不妥。希望皇上能够一视同仁,赐燕王府让燕王分府别住。” 尤大人是秦王的外祖父,人人皆知。 尤大人在朝堂上一向胆小不敢说话,如今豁出去了,也要站出来请皇上让燕王分府别住,是不是因为皇上偏心太过,让老实人都忍不下去了? 皇帝眉头微微皱起,“此事容后再议。”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白忠的身影。 白忠仿佛忘了自己刚才才被人抹黑成小肚鸡肠,结党营私的形象,大义凛然的站出来。 “皇上,祖训有,父母之爱对孩子当一视同仁。既然秦王早已出宫分府别住,燕王如今年岁大了,总住在宫中实在不好,还请皇上您准许燕王出宫分府别住。” 白忠这一出来,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宰系一派,秦王一派,纷纷站出来。 “还请燕王分府别住。” 站在一旁的燕王本人:我当时害怕极了。 楚之慎本打算站出来,跟皇帝说他确实到了年纪,该搬出去自己住了。 又想起母妃跟他说过,他脑袋笨,嘴巴更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闭着嘴别出声,多说多错。 于是他硬扛着站在原地,任凭一群人在那叫喊让他分府别住,他就当听不到。 皇帝被这群大臣闹的脑袋疼,揉了揉太阳穴。 “住嘴……” 皇帝眉毛皱起,“此事朕会考虑的,散朝。” 说完,皇帝也不管下面的大臣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说。起身就离开,不给他们继续唠叨的机会。 ⚹ 散朝之后,刘业昂首挺胸的跟在宋经纶身后,同他一同去大理寺受审。 刘业旁边还站着一个白忠,以疑似同犯和教唆犯的身份同样跟着去大理寺。 宋经纶走在前,两人走在后。 前面的人微微弓腰,眼神乱瞟。后面的人站得笔直,昂首挺胸。 就给人一种感觉,仿佛犯事了的是宋经纶,刘业和白忠两人才是看押官。 白离知道宋经纶墙头草胆子小,在没找到撑腰的之前,不敢真动刘大人和爹他们。 于是一个人回府,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替刘大人还有爹洗刷冤屈。 既然王明远敢这样攀咬,那就说明他做足了准备,这个局,怕是没那么容易破。 从前自己遇到什么问题,楚之谨总能想办法替她解决。如今楚之谨去蓟州了,京都的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正在白离抓耳挠腮,思考这事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门房小厮来报。 “小公子,外面有一个姑娘说让你滚出去。” 白离眉头微皱,“什么姑娘,小爷我可不认识什么姑娘,让她滚远点,烦着呢。” 正说着,那姑娘就已经闯进忠贤府了。 少女约十八九岁的模样,身穿火红色劲装,一头长发简单的梳成一个马尾,瓜子脸高鼻梁,此刻正拿着双鞭朝白离冲过来。 “你就是白离?” 白离看着少女手里的双鞭咽了一口口水,指了指门房小厮,“我不是,他才是。” “你骗人,我刚才听见他叫你公子了!” 少女眼眸一冷,用鞭子一鞭子抽了过来,白离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小厮身后躲。 被当成挡箭牌的小厮:我再也不跟别人解释我们家少爷是真男人了,她就是那个!妥妥的那个! 鞭子眼看着要落到小厮身上,少女从不滥伤无辜,将鞭子往回一收。 小厮和白离双双松了一口气。 白离壮着胆子从小厮背后出来,“你是谁啊,可知道擅闯私宅是要被抓起来的。” “你敢?”少女冷喝一声。 “本小姐是刑部尚书刘业之女,刘新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离咽了一口口水,她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刘大人因为受她牵连被送进去蹲号子了,难道她还真能去报官说他女儿闯他人私宅,将刘新月也一起送进去蹲着,上演铁窗泪? 白离咳了一声,“那个,原来是刘小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刘新月哼了一声,一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白离不知道自己在刘新月心中被打上了一个「怂」的标签。 “别给我说这些客套话,本小姐已经知道了,我爹就是因为被你牵连才进的大理寺,你要想办法把我爹救出来。” “那是自然,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等我想出办法了,一定第一时间将他们救出来。” “行吧……”刘新月勉为其难的点头,抱着手臂站在白离面前。 “你干嘛?” 刘新月有些疑惑,“当然是等你想办法啊。” “你就站在我面前,盯着我想,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离我远点。” 搞笑么这不是! 刘新月撇嘴,“男子汉大丈夫,麻烦的很。” 她往前跑了两步,脚一蹬地,一跃就到了忠贤府的屋顶。 她站在屋顶,抱着手臂,冲白离喊道。 “现在离你够远了吧。” 白离:…… “你武功挺好的啊……”白离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 刘新月自豪的点头,“在京都,没几个人打得过我。” 白离打了个响指,有办法了。 她冲刘新月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 刘新月眉头一皱,她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的男人。 “又怎么了?” “干过违法的事吗?” 刘新月不明所以的摇头。 “敢干吗?为了救你爹,敢干违法的事吗?” 刘新月咬咬嘴唇,她从小就立志要学武匡扶正义,违法的事她还真没干过也不想干。 但这都是为了救她爹…… “干!” 第101章 白离绝不是正经人 白离满意的点点头,冲刘新月昂起下巴。 “先去把你的衣裳换了吧,等晚上同我去做件大事。” 刘新月抱住双臂,警觉的看向白离,“你想做什么?” 看样子,她是把白离当成色狼了。 白离翻了个白眼,“你穿的这样显眼,是害怕我们夜闯监狱的时候,不被人抓住吗?” “闯监狱?!” 刘新月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她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两件事: 一是学武,二是闯进忠贤府来打白离(虽然没成功)。 如今一下子就从小打小闹升级成闯监狱,刘新月说不怕都是假的。 白离才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推着刘新月就往自己屋子里去。 从衣柜里掏出一套官差服丢给刘新月,转过头去,“你快换吧。”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白离摸了一下鼻子。 她真是大大咧咧惯了,老是在女人面前忘了自己是个「男人」,在男人面前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在刘新月的眼中,白离就是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 冲门口呸了一声,暗骂一句臭流氓后,她脱下身上的红衣,换上白离给她的官差服,惊奇的发现大小竟然还挺合适。 白离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女人穿着正合适的衣服?而且还是官差服! 刘新月鄙夷的撇嘴,坚定白离果然不是个好人。 ⚹ 白离在床上瘫着,刘新月在椅子上端正的坐着。 终于熬到了天色发黑,白离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新月,起来该干活了。” “谁准你这样叫我的。” “别在那斤斤计较跟个娘们儿似的,麻溜点。” 刘新月:我本来就是女人! 两人摸到大理寺的牢房后面。 白离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刘新月跟在后面,见白离熟门熟路的样子,在心中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找到合适的翻墙位置,白离做了个热身运动,转动一下手腕和脖子,冲着后面的刘新月挑眉。 “愣着干什么,把我托上去。” 刘新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白离又重复了一遍。 于是刘新月抱着白离的腿,将她托到墙头,然后自己翻上去。 下去也是刘新月先跳下去,然后白离让她接着点自己。 看到疑似被公主抱在自己怀里的白离,刘新月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她真的是女人吗? 白离又真的是男人吗? 不然为什么是自己抱着白离,而不是白离抱着自己。 “我怎么感觉你老是发呆呢,不会是傻的吧?” 接下来,白离掏出特制的迷药,吹向了正在喝酒吃肉的那几个官差。 完成一系列动作后,白离拉着刘新月就光明正大的进了牢房。 ⚹ 白忠和刘业两人被关在相邻的两个隔间,刘业躺在地上,双目无神。 一旁的白忠倒是心态很很好,该吃吃该喝喝。 白离和刘新月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白忠正在从那个馊了的馒头上,撕不那么馊的地方来吃。 感觉到有官差过来了,白忠头也不抬。 白离敲敲监狱的栏杆,“那个老头,谁让你这样吃馒头的。” 白离沉着声音说话时还真有点唬人,吓得白忠一下子把馒头全塞进嘴里。 举起双手,“我没有浪费粮食。” 一旁的刘新月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忠这才认出来白离,将嘴里的馒头一吐。 “小兔崽子,等我出去不揍你。” 刘业也蹭的一下爬了起来,“贤侄,月儿,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说着,一直以硬汉形象示人的刘业一脸委屈。 “宋经纶那个墙头草,今晚差点对我们用刑。要不是你爹灵机一动,说他最好能一次就弄死我们,不然等我们出去一定不会放过他。他才因为忌惮,没有对我们用刑,只是关起来。” 白离眉头一皱,“他敢对你们用刑,一定是在哪里得到了保证。等我查出真相,他们这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业忙问,“你们可想到救我们的办法了?不会就是直接劫狱吧?那我们下半辈子都要逃亡着过了?” 刘新月连忙安抚刘业,“爹你别急,白离说她有办法,能够将你们救出来。” 说完刘新月一愣,她怎么一下子这么相信白离了? 白离点头,“刘叔,你别急。你若是信得过晚辈,就将你随身携带的尚书印拿来给我。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还是要委屈你们在狱中度过。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你救出来。” 刘业此刻还有什么不相信的,连忙将尚书印掏出来递给白离。 “贤侄,就靠你了。” 白离点头,将尚书印塞进怀里。 而后和刘新月将他们带来的吃食,一股脑的塞给白忠还有刘业两人,又让刘新月和刘业说了一会话,两人才离开。 刘业看着两人的背影,戳了戳白忠。 “你看你儿子和我女儿配不配?” 白忠心中警铃大作,打着哈哈混了过去。 ⚹ 以刚才同样的方法,将白离托上去又抱下去后,刘新月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现在我们做什么?” 白离指着刑部的方向,“再去夜探一下刑部。” 两人避开巡逻的官兵,摸到了刘业办公的地方。 白离找出一张白纸,又摸出一张刘业之前写过的文书,对着上面的字开始照着写。 不一会一张让王五,也就是王明远说,被刘业滥用私刑的那个人,无罪释放的文书就被写出来了。 白离掏出刚才从刘业那拿过来的印章,哈了一口气,啪的一声印了上去。 刘新月将白离写好的文书来拿一看,若不是上面的墨痕是新的,她都要以为这就是他爹写的了。 没想到,这白离还有这种本事。 白离将文书摆在了桌子上的显眼处,这样明天来办事的官员,就会以为自己遗漏了刘业的命令,将那人无罪释放。 第二天一早,刘业的下属来整理公务,果然看到了桌上的文书。 字迹、印章都是刘业的,那下属一惊。 不会是自己看漏了这张文书,才导致大人被抓起来的吧! 那下属连忙拿着文书去放人。 不一会,白离和刘新月就看到王五大摇大摆的从刑部大牢里走了出去。 “跟上去……” 两人与王五隔了三丈的距离,跟着他一直到了城边的一所宅子。 “要不要进去看看?” 白离瞥了刘新月一眼,“你见过哪个贼,大白天的就进人家家里?再等等。” 白离和刘新月两人还没等到晚上,就看到一辆轿撵停在了那宅子门口。 王明远下轿后,左右观察了一下,一摆袖袍,进了宅子。 白离的脸色渐渐黑了。 刘新月与白离相处的时间不长,哪怕是去夜探监狱,她都是嬉皮笑脸的,刘新月还以为白离就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白离还有这样认真严肃的一面。 “怎么了?” “原来是他,看来我之前对付他们太温柔了。” 说着,白离冷笑一声,“本来想着,只是随便找点事牵制一下他们,不要让他们有精力去盯着楚之谨。可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爹头上了。很好,既然他们要撞上来,那就怪不了我不给他活路了。” 刘新月咽了一口口水,她莫名的觉得现在的白离有点可怕。 ⚹ 皇宫之中,秦王带着一叠文书求见皇帝。 “让他进来。” “朕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出来了?” 楚之行点头,“儿臣都查清楚了,还请父皇过目。” 夏燎接过楚之行手中的文书,交到皇帝手里。 皇帝随意翻开几页,眉头不着痕迹的皱起。 皇帝让楚之行去查宰系一派做过哪些作奸犯科、贪污受贿的事情。 楚之行交上来的东西,却全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们犯过的事。 关于宰文山他们做过什么,楚之行是一件事也没有提。 皇帝将文书合上,看向楚之行,“这么多天,你就查出来了这些?” 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楚之行微微低头,“儿臣无能,不及太子办事得力,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没有说话。 秦王这是真无能,还是有意包庇宰系一派? 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这个儿子。 从前为了保护行儿和尤妃,自己虽喜欢他们,但是相处却是不多。 对于这个儿子,皇帝不敢说真正的了解。 当初他曾向尤妃承诺,行儿将会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他会将楚朝的大业留给行儿去继承。 可如今,这个儿子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的让他不甚满意,他真的能把楚朝的大业交给行儿吗? 若是不交给行儿,又交给谁? 太子? 他虽能干,可太难掌控,皇帝不喜欢那种他无法掌控的感觉。 慎儿? 慎儿被皇贵妃养的天真单纯,自己可以随意将他掌控在手中,不用担心自己还在世,他就觊觎皇位。 缺点是自己百年之后,慎儿可能很难立起来。 “父皇?” 楚之行打断了皇帝的思考。 皇帝收起文书,“知道了,退下吧。” 此事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 楚之慎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皇帝考虑要不要继承皇位。 因为此刻他正面临一个更可怕的事,那就是他的床上居然多了一个人。 楚之慎哆嗦着嘴唇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本王的床上!” 宫女连忙起身,爬到床下给楚之慎猛的磕头。 “燕王殿下恕罪,昨晚是您硬拉着奴婢……” 宫女还没有说完,先哭了出来。 按照宫女的说法,昨晚皇上不知道为何,突然派乾坤宫的宫女去给燕王送了一碗莲子羹。 燕王接过莲子羹之后,不仅没有放宫女走,反而兽性大发,拉着她就酿酿锵锵。 楚之慎看着面前捂脸哭天抢地的宫女,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 宫女都快哭断气了,楚之慎心软。 “你……你先别哭了,本王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宫女这才止住哭声,“殿下,殿下您可要对奴婢负责。” 楚之慎打了个冷颤,喏了喏嘴唇。 “那个,你先在这里等着。本王还有事,等会回来。” 说完,楚之慎胡乱将衣服套上,提拉着鞋就往蔚柔的宫中跑去。 “母妃,母妃。” 蔚柔将绣花针放好,有些埋怨的看着楚之慎。 “跑那么急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行。” 楚之慎急得满头大汗,哪还管的上这些。 “母妃出大事了!” 楚之慎将宫女的事从头到尾一字不拉的说给了蔚柔,他知道自己脑袋笨,所以遇到大事,要找母妃来解决才行。 蔚柔的本来微微扬起的嘴角一点点耷拉下来。 前几日,慎儿跟她说,尤大人在朝堂上请秦王出宫别住。 蔚柔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告诉楚之慎别搭理那些人,就在宫中住着。 这样的话他要是有个什么,蔚柔也好照应。 这才几天,楚之慎就闹出睡了皇帝宫中的宫女一事。 皇帝宫中的宫女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那是皇帝的人。 今天楚之慎敢睡皇帝的宫女,是不是改天就能睡皇帝的妃嫔? 这也是为什么,历来皇子们到了一定年龄都要送出宫去,防的就是这个。 就算蔚柔带着楚之慎跟皇帝解释清楚,楚之慎是被陷害的,也难保皇帝心中不会有什么疙瘩。 蔚柔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尤妃给她的警告吗? 倒是没看出来,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尤妃,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母妃,儿臣该怎么办,父皇不会生儿臣的气吧?” 蔚柔揉揉楚之慎的脑袋,示意他别担心。 “没事,天塌下来都有母妃顶着。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大事,母妃能够解决。” “那儿臣宫中那个宫女?” 蔚柔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能留了,留着以后终究是个隐患。” 楚之慎有些不忍。 她有可能也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就这样被人夺去生命,楚之慎有些不忍。 蔚柔看出了儿子的想法,将他的头扳正直视他的眼睛。 “慎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时候,你要想活下去,就总得有人替你去死。” 楚之慎哑言,犹豫了一会,才轻轻说道。 “母妃,对不起,孩儿不该闹着要回楚朝。” 第102章 疼疼,要吹吹 蔚柔的手划过楚之慎的脸颊,“母妃没怪你,是这宫中的人太坏。” 楚之慎与乾坤宫宫女酿酿锵锵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 “罢了,为免以后再生事端,将京都城北的那座府邸赐给燕王做燕王府。”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 确定陷害白忠还有刘业的人是王明远后,白离和刘新月就行动起来。 白离四处去找,当时在街上见到过白忠和王五发生口角的目击证人。 刘新月则趁夜,翻去各个官员家中寻找不利于王明远的证据。 月色下,白离站在墙角给刘新月放风,戴着黑色面罩的刘新月抱着一沓卷轴出来。 “都找到了?” 刘新月点头。 白离面带喜色,“行,那咱们快撤,待会被人抓到了。” 于是刘新月一手抱着卷轴,一手拎着白离,施展轻功从墙头一跃而下。 差点被嘞断气的白离脚刚一落地,就咳咳咳的猛咳起来。 刘新月一脸嫌弃,但还是给白离拍背顺气。 “你也太弱了吧,当男人当成你这样,还不如一抹脖子把自己了解了算了。” 和白离呆久了,刘新月的毒舌属性也逐渐被激发出来。 白离缓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冲刘新月翻了个白眼。 “你但凡温柔一丢丢,小爷也不至于被你折磨成这样。” 想当初,楚之谨带着自己翻墙头,可都是抱着自己飞过去的! 不比较还好,一比较,白离突然就好想念蓟州的楚之谨。 阿谨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快!传军医!” 有人大喝一声,小兵赶忙跑去找军医。 慕飞鸣搀扶着楚之谨往帐篷里走,楚之谨摆手,“孤自己能走。” 慕飞鸣看着楚之谨差点被箭刺穿的肩膀,目光焦急。 “那军医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 “舅舅莫着急,孤的伤没事。” 楚之谨的嘴唇微微发白,表情隐忍,一看就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看到外甥这副模样,慕飞鸣的心中更加内疚。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凭楚之谨的能力,怎么会受伤。 一个时辰前—— 北凉一支军队悄悄潜入蓟州边防线内,被正在巡逻的慕飞鸣和楚之谨抓了个正着。 当时两人身后只有近百人,对方则有五百人之多。 楚之谨当机立断,给出作战方案,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将对方五百人左右的军队杀了大半。 剩下的北凉军们四下逃散。 慕飞鸣恋战,带着人就要去追。 楚之谨说道,“舅舅莫去,小心陷阱。” 战场上,用一部分战士做诱饵,抓捕对方大将的例子不在少数。 慕飞鸣刚以少胜多,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把楚之谨的话当一回事。 “我心里有数,之谨你先回驻地守着,本将军去去就回。” 楚之谨在原地纠结了不到三息,叹了一口气,带人追了上去。 后面的结果不用猜也知道。 慕飞鸣果然中计,追逃兵时越过了边境线,那里有许多北凉军埋伏在那。 慕飞鸣刚一露面,一阵箭雨就从天而降。 北凉军们一拥而上,将慕飞鸣团团包围住。 他带的那几十个士兵死伤大半,眼看着一只箭就要射中慕飞鸣的胸口,楚之谨一跃而上将他推开。 箭射中了楚之谨的肩膀,楚之谨面不改色,一把撇断长箭,将箭头留在肩膀里。 举箭对敌,最后慕家军险胜。 军医抱着药箱飞奔进帐篷,“太子殿下,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军医将楚之谨的衣服剪开,衣物已经和血凝结在一起,黏在了楚之谨的肩头。 “太子殿下,可能有点疼,您找个东西咬着吧。” 慕飞鸣赶忙找来一张帕子,楚之谨没接。 “无妨,直接把箭头取出来上药就行。” 军医拿出小刀,在火上一烤,缓缓划开箭头周围的皮肤将箭头取出。 楚之谨牙齿咬紧,额上滑落几滴汗水,一声不吭。 将箭头取出后,军医又用蜡烛将长针烤烫,替楚之谨将伤口缝合。 最后把之前调制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用纱布缠好。 一番治疗下来,楚之谨的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但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句。 军医这么多年下来,像楚之谨这样能忍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冲楚之谨竖起大拇指,“太子殿下不愧是人中龙凤,老夫佩服。有您这样的人守护我们楚朝,是楚朝人民之幸。” 楚之谨咬着牙,蹦出两个字,“过奖……” “好了我们快走了,让之谨休息会。” 慕飞鸣开始赶人,将众人赶出去后,还贴心的将帐篷帘子放下来,让楚之谨能够好好休息。 众人离开后,楚之谨在凳子上坐着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笔用没受伤的那一只手开始写信。 ⚹ 这日上朝,王明远满面春风。 朝堂上最硬的两跟骨头,白忠和刘业已经被他关起来了。 白离有了她爹这个前车之鉴,定不敢再在朝堂上生事端。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尽情打太子殿下的小报告了! 王明远清了清喉咙,一只脚刚迈出去,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金銮殿的正中间。 “白离,今日又有何事?” “回皇上,微臣已经找到了王明远陷害家父和刘大人的证据,请皇上明察。” “哦?” 皇帝坐直了身子,“王明远,可有此事?” 王明远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皇上,白小大人可能因为我为那无辜的人伸冤,就认定是我在陷害白大人还有刘大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白离。 “白贤侄,本官希望你能够明白,本官并不是针对你的父亲。那日无论是谁做陷害王五的事情,本官都会秉持正义,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王大人当真是深明大义」,宋经纶在一旁帮腔。 白离微微一笑,“哦?王大人怎么会知道那人叫做王五?你们很熟?” 王明远咳了一声,“那个,本官既然知道了此事,当然要查清楚被害人的身份。” 白离点头,“有道理……” 她转头看向皇上,“皇上,微臣找到了那日家父与王五在街头吵架时,站在一旁的百姓。百姓们可以替我父亲证明,那日是王五故意插队抢走我爹的烤鸡,还辱骂我父亲。我父亲气不过,这才和他吵了起来。” “这并不是刘大人将王五抓起来,屈打成招,将他扯进逆王谋反一事的理由。” “若将王五扯进逆王谋反的不是刘大人,而是王大人您呢?” 王明远脸色一变,呵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依我看你就是狗急跳墙,胡乱攀扯本官。” 「呵」,白离冷笑一声。 “那日本官可亲眼看见王大人您进了王五的家,同样看见你了的还有王五家门口卖馒头的老大爷。” “皇上,这里是那买馒头老大爷的口供。” “看到了又如何,本官去关心一下王五,不行?” “当然可以。” 白离一笑,王明远不知道为何,心里咯噔一声。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王大人参与逆王谋反之事的一些证据。要不怎么说王大人厉害呢,一般人哪能想到逆王谋反,也就您能贼喊抓贼,用这事来诬陷别人。” 证据被夏燎呈了上去,皇帝一一翻开来看,脸色一沉。 “王明远,朕还真小瞧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明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白离。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啊!都是她,是她陷害的微臣,皇上您要为微臣做主!” 皇帝皱眉,“别说这些没用的,宋经纶。” “臣在……” “立刻将白忠还有刘业放了,再把王明远交给刘业去查。参加逆王谋反一事罪无可恕,查出来若是属实,直接砍头。” 皇帝不给王明远一点求饶的余地,直接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 白离告诉刘新月,跟她一同去接白忠还有刘业的时候,刘新月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快?” “你想让你爹在里面多蹲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刘新月娇羞的锤了一下白离耳朵肩膀,“你讨厌,咱们快走吧。” 白离站在原地,龇牙咧嘴的捂着肩膀缓了好一会,才跟了上去。 开封府门口,白忠老远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白离和刘新月。 “儿啊!” 白忠老泪纵横,“爹差点就以为看不见你了。” “停!” 白离伸手制止了白忠想要冲过来拥抱自己的行为。 “爹,不是孩儿嫌弃你。要不你先回去洗个澡,咱们再叙旧?” 白忠也知道自己在号子里蹲了几天,味道不是很好,讪讪的后退两步。 刘新月拉着刘业的手,泪汪汪的将他看了好几圈。 “爹,这次您能够出来,多亏了白离,你之后可要好好谢谢她。” “哎哟,我女儿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啊白离。” 刘业冲白离挤眉弄眼,白离呵呵笑了两声。 “都是晚辈该做的。” 刘新月拉着刘业,“好了爹,你快回府梳洗一下吧,娘都担心死你了。” 白离和白忠回府后,立刻吩咐下人烧水给白忠洗澡。 白离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少爷,太子殿下的信送过来了。” 白离从小厮手里接过信,用手一掂量,好家伙,这信怕是有十页不止吧。 她拆开信封,从第一页读起来。 白离刚一看,立刻吓得捂住嘴巴。 楚之谨在信中说,自己因为去救慕飞鸣,遭到北凉军暗算,受了重伤,伤口疼的他夜不能寐。 白离瞬间心疼楚之谨,肩膀被箭刺了,那得多疼啊。 白离翻到第二页,通篇都是是楚之谨描述自己有多疼多疼,白离的眼圈都红了。 真想立马到蓟州去抱抱楚之谨。 白离翻到了第三页,还是楚之谨描述自己有多疼多疼。 白离一直翻到了第五页,翻了个白眼,楚之谨还在描述自己有多疼。 若是说前面白离看到这些字还会心疼,后面她就直接麻木了。 这楚之谨就差没把,「疼疼,给我吹吹」,六个大字直接写上去了。 白离耐着性子翻到第六页,是楚之谨描述他在蓟州的生活。 信中,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提到,蓟州军营里一个女的都没有,让白离放一百二十个心,他绝对忠诚。 白离傲娇的哼了一声,算楚之谨识相,把自己的话记在了心里。 再往后看,白离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楚之谨说,几个月之前北凉军还节节败退,最近不知为何,战力突飞猛进。 他深入一查,才发现北凉军的变强,和南风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白离舔了一下子自己的嘴唇,南风国。 南风国女王看起来挺和气的。 当时听南风国的女官说,南风国女皇主张和平,这些年并没有卷入战争的想法。 那为何在北凉与楚朝之争上,南风国又要插上一脚呢? 白离将信看完,陷入沉思。随手就要将信放在一旁,却看见信的末尾上还有一排小字。 白离拿过来仔细一看,却见信上写着。 “阿离,孤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白离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个楚之谨,说他闷骚他还不承认。 想自己了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呗。 整这么小一排字,自己若是没看见可怎么办? 到时候估计又得指责自己,说自己没把他放在心上了。 白离并没有发现,在她看到楚之谨的那一排告白后,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 刘业办事效率贼快,不到两天就将王明远参与逆王谋反一事实锤,拉到闹市上去斩首了。 同一时间,京都坊间还多了一条传闻。 说宰家女之所以会不动声色的火速嫁给秦王做侧妃,是因为宰家女早就跟秦王有染,两人办好事的时候被人撞见,没办法才只能将名头坐实。 听到这传闻的人一脸惊讶,“真的假的?可宰家女不是早就跟太子有婚约了吗?” “没听说过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吗?要不是宰家女快嫁给太子,秦王还不一定看得上他呢。” “啧,这岂不是意味着,秦王差点就给太子戴绿帽子了?” 第103章 今天也是思念楚之谨的一天 宰念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丫鬟小心翼翼的点头,“宰侧妃,您不要生气。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些以讹传讹。” 宰念的指甲嵌进肉里。 丫鬟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外面那些人说的有八成都是真的,但问题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这些事,除了她、秦王还有幕后黑手秦灵,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好啊秦灵,本侧妃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先在外面乱放我的谣言。” “秋月……” “奴婢在……” “准备一下,过几日本侧妃要在秦王府办赏花宴,到时候京都的权贵名流都要邀请来。” 秋月有些犹豫,“宰侧妃,要不咱们先跟秦王殿下商量一下?” 宰念的眼神剜过秋月,“你是在做我的主?” 秋月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那不快去办。” 宰念和秦王的婚事虽是阴差阳错才造就的,但秦王对宰念并不差,甚至还很和颜悦色。 所以宰念自认为赏花宴这点小事,办了就办了,不需要提前知会秦王。 ⚹ 秦灵听到外面关于宰念还有秦王的谣言时,也颇为心惊肉跳。 她靠在桌子上扶额。 “该死,那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若是被宰念听到了,一定会以为是本小姐故意传出去的。” “小姐,秦王府送了请帖来。” 宰念果然听到那些谣言了! 秦灵屏住呼吸拆开信封,看到里面是一张请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约她单独见面就好,单独见面,宰念难免不会对她做什么事。 但是赏花宴,那么多人,她就不怕宰念会对她怎么样了。 可是,秦灵还是有些犹豫。 若是能够不去见宰念,那肯定是最好的。 就在秦灵犹豫之即,秦展来给秦灵送一些小玩意。 “小妹在想什么呢?” 秦灵苦着脸,“大哥,我收到了宰念的请帖,可是不我想去那个赏花宴。若是去了,宰念一定会为难我的。” 秦展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宰念的脑袋。 “你是我们秦家的女儿,谁敢为难你。只是这请帖不止送给了你,还送给了我们秦家其他人。若是你不去,秦王府可能会以为我们家对秦王府不满。” 如今楚朝内就剩下了两位皇子,一个燕王,一个秦王,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以为站了队。 秦灵也明白这个道理,小脸上布满了愁容。 “好吧,大哥你到时候一定要保护好我。” “你是我小妹,大哥不保护你,难道还要去保护老二吗?” ⚹ “爹,你怎么又在发呆。” 白离发现她爹自从从大理寺回来之后,就老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白离有些担心,这小老头不会傻了吧。 白忠幽怨的看了白离一眼,然后四十五度望天,不让眼泪留下来。 “爹,你到底怎么了啊,给你儿说来听听。是不是在牢里的时候谁欺负你了?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白忠这才悠悠开口,“爹只是觉得,爹老了不中用了。” 原来是男人的那几天来了,难怪爹这副伤春悲秋的模样。 白离开口安慰,“爹你想什么呢,你老当益壮,正值壮年,怎么会不中用了呢。你想,我去太白楼门口排队买酱肘子,老板娘就只给我酱肘子。 你每次去排队,老板娘还要送你二两黄酒。可见你还是很吃香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白忠老脸一红,“你爹我一把年纪了,你还敢拿我开涮!” 白离见白忠脸上有了生气,嘿嘿一笑。 “其实,为父是觉得给你拖后腿了。你想,当年为父就被人陷害进了一次监狱,是你小小年纪想办法将爹救了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居然又被人陷害进了监狱。 还要麻烦你去奔波想办法,救爹出来。爹看着你为了我这样劳累,心中有愧,死了都没脸去见你娘啊!” 白离的表情也变得严肃,“爹你在说些什么,这些事本来就是防不胜防,就算是我遇到这事,也会被他们送进去。 再说我将你从监狱救出来,且不说你是我爹,这都是我该做的。 就说你之所以会被王明远争对,都是被我牵连,那我岂不是更应该内疚。” “爹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父女一体,相互扶持着,怎么就扯得上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呢。” 若是自己只做了这么一点,就让白忠羞愧。 那上一世自己直接害的整个忠贤府被抄,她岂不是要直接抹脖子谢罪? 白忠听女儿这样一说,觉得有些道理,叹了一口气。 “是爹想岔了,不过爹的确也上了年纪,若是有合适的机会,还是会考虑跟皇上提一提告老还乡。” 白忠一把年纪,天天大清早爬起来去上朝,白离也有些心疼。 如今白忠这样说,她倒也乐得见白忠告老还乡。 “那成,祖母不是老在信里抱怨,田里那些杂草长工们拔不干净吗?等你回去了,正好替祖母将那些草给拔了。” ⚹ 城北的燕王府很快就被布置好,蔚柔亲自送楚之慎出宫。 蔚柔带着宫女在燕王府逛了一圈,勉强点头。 “这燕王府看起来还凑合,就是离皇宫有些远,遇到什么事本宫得花好些时间才能赶过来。” 楚之慎抱着蔚柔的手臂撒娇,“母妃您给儿臣身边配了那么多高手,不会有事的。” 这还是楚之慎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蔚柔一个人住。 他的眼中满是兴奋和期待。 蔚柔看着他一副心都飘远了的模样,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这燕王府母妃看也看过了,要回宫了。” 楚之慎有些不舍,“母妃您今晚在这里陪我住一晚呗?” “多大的人了,自己住。” 楚之慎吐了吐舌头,将蔚柔送到燕王府门口,看着她的轿撵离开。 蔚柔离开燕王府不过四个时辰,就有宫女匆匆来报。 “不好了皇贵妃,燕王在燕王府里遭到了刺杀。” 蔚柔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什么?慎儿怎么样了?” “侍卫们到的及时,燕王只受了一点轻伤,现在御医已经赶过去了。” 蔚柔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快备轿,本宫要去燕王府。” 楚之慎的伤势的确不严重,侍卫来的及时,他就背上被刀划了一下。 饶是如此,御医给楚之慎上药的时候,蔚柔也红了眼眶。 “母妃您别哭了,儿臣不疼……嘶!” 蔚柔嗔了楚之慎一眼,“乖乖上药,别贫嘴。” 楚之慎委屈巴巴的让御医给他上药。 蔚柔守着楚之慎上完药,又亲自替他煎好汤药,喂他服下。 看着楚之慎睡着后,才缓缓站起来。 她轻轻出门,将门合上,脸色一冷,“回宫……” 皇帝也听说燕王遇刺一事,听到皇贵妃求见,一摆手让她进来了。 蔚柔刚进乾坤宫,就跪了下去。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皇帝才注意到,蔚柔身着布衣,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 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的珠光宝气,只剩下恬静与平静。 他原以为蔚柔是来哭闹,让自己给燕王做主的。 “臣妾恳请皇上除去慎儿的皇籍,让我们母子俩做个庶人。” 皇帝一下子站起来,“爱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蔚柔泪眼漪漪,“臣妾当初回宫,一是思念皇上,二是慎儿想要见他的父皇。如今臣妾和慎儿的心愿已了,再没有什么牵挂。 至于这个皇贵妃之位和燕王的位置,怕是碍了有些人的眼,挡了有些人的道。臣妾不愿见到慎儿再次身处险境,只能恳求皇上放臣妾和慎儿离开。” 蔚柔语气决绝不似作假,皇帝一下子就心疼。 他将蔚柔扶起来,“爱妃你这是在说些什么,慎儿遇刺只是偶然,怎么就扯到有人要加害你们了呢。” “是吗?”蔚柔盯着皇帝的眼睛。 “先是尤大人上书让慎儿分府别住,皇上您没准,慎儿就被乾坤宫的宫女爬了床。 皇上怕多生事端,让慎儿出宫,可这早上才出宫,晚上就遇刺。这其中一环扣一环,何其险恶,皇上敢说这不是巧合吗?” 皇帝被蔚柔盯得心虚,移开眼神,“兴许真是巧合呢?” 蔚柔看起来十分失望,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自嘲。 “也对,慎儿从小养在宫外,和别的皇子比起来,是不太重要。” 她冲皇帝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走。 “皇上,臣妾就先告退了。比起什么荣华富贵,臣妾只愿慎儿平安。还请皇上好好考虑一下臣妾的请求。” 这是蔚柔回宫这么久,第一次表现出对皇帝的不满。 皇帝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刺挠了一下,觉得这样闹脾气的皇贵妃更别有一番风味。 “皇上,喝药了。” 夏燎将药端了上来。 “放那吧……” 处理完政务之后,皇帝看着夏燎端来的绿头牌,想了一下,翻了尤妃的牌子。 永宁殿—— 尤妃看到皇帝来了,有些意外。 “皇上您怎么来了?” 她忙着给皇帝倒茶,端到皇帝面前。 皇帝推开了尤妃端来的茶,“朕过来是有事问你。” 茶水溢出了一些在地上,尤妃的脸色一沉。 “皇上有什么事?” “慎儿遇刺,可是你做的?” 尤妃挑眉,“燕王遇刺了?伤的重不重?” “在朕面前,你不必再装成这副无辜的模样。你爹上谏,让燕王分府别住。 朕已经如你所愿让他出去了,你为何还要穷追不舍,派人去刺杀他。若不是柔儿派了高手在他身边,朕的儿子又要少一个了。” “又?” 尤妃冷笑一声,“皇上的意思是,将晋王也算在了臣妾的头上?” “朕没有算在你的头上,但是你也知道,当初若不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俩,晋王也不会被朕养成那样。” “既然皇上认为是臣妾,那就是臣妾吧。” “你果然承认了……”皇帝叹了一口气。 “映儿,朕知道当初朕向你承诺,秦王将会是朕最喜爱的一个儿子,这些年朕不也都是一直这样做的吗?现在只是多了一个燕王,他不会碍着行儿的路,你犯不上这样争对他。” 皇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指责尤妃小气,不该对燕王出手。 尤妃冷笑了一声,“臣妾没什么好说的,皇上请回吧,臣妾累了要休息了。” 皇帝恨铁不成刚的出了永宁殿。 尤妃这些年真是被他惯坏了,稍有不如意就要除掉这个除掉那个。 还不如柔儿和燕王,一个与世无争,一个可爱单纯。 ⚹ 二十三号秦王府赏花宴,白离也被邀请了。 白离很不明白,这些王爷权贵们,怎么总爱办这个宴那个宴。 学学人家楚之谨,就从来没整过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唉,今天也是想阿谨的一天,不知道自己的信他有没有收到。 白离进秦王府大门的时候,正好碰到秦适三兄妹。 秦灵看到白离,用鼻子哼了一声。 秦展与白离不熟悉,但知道小时候经常告他的状,害他被爹打的就是白离,于是假装没看见。 只有秦适看到白离,比看到自己的亲大哥还亲。 一口一个白哥,就凑了过来。 「叛徒」,秦灵愤懑的骂了一句,拉着秦展就离开了。 留下白离和秦适两人走在后面,“你妹妹好像生气了?” 秦适无所谓,“她一天不知道要生多少气,我早就习惯了。” 白离耸肩,同秦适一同进了秦王府。 与当初的晋王府比起来,秦王府的规模要小得多。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秦王府的摆设们可都是值钱货。就单说门口的那两个青花瓷花瓶,就至少价值万金。 众人纷纷琢磨出味来,常人常道秦王最不受宠,是皇子中的透明人。 如今看来,传言有些不属实啊。 白离刚进秦王府的后花园,就被人叫住。 “白贤侄!” 刘业很是热情,眼看着就要凑过来和白离来一个拥抱。 白离连忙后退两步,“刘大人好。” “嗨,咱俩这关系,别整你爹那酸腐的一套。” 刘业看向白离的眼神闪闪发光,像是猎人盯住了逃不掉的猎物。 第104章 少跟长舌妇说话 白离被刘业的眼神看的不舒服,咳了一声。 “那个,刘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没别的事的话,晚辈和秦适就要去前面看看了。” 「有事有事」,刘业搓手。 “白贤侄啊,这秦王府看着大气,实际上忒抠了。只给人上了茶,竟然没有上配茶吃的莲心。要是没有莲心,谁喝的下茶啊。要不劳烦贤侄你去后厨,给老夫端点莲心过来?” 从这里去后厨的话,那必然要穿过女眷她们那边。 白离在心里盘算,她宁可从女眷那边走一遭,忍受那些姑娘们的搭讪,也不愿意跟刘业在这唠嗑。 “行,那刘大人您在这等一下,晚辈这就去给你拿。” 刘业摸着胡须满意的点头。 这个白离除了长相秀气一点,其他哪里都好。 又机灵,还孝顺长辈。 至于秀气,正好他家女儿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两人绝配啊。 白离拉着秦适逃命一样往后厨去。 秦适有些疑惑,“白哥,我怎么感觉那个刘大人看向你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呢?” 白离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都怪你白哥我魅力太大啊!” ⚹ 女眷这边…… 刘新月被她娘带着到了秦王府,她娘就去跟别的太太聊八卦去了。 留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踢地上的石头玩。 “新月?” 刘新月转过头去,表情有些惊喜,“温善?” 温善是刘新月小时候的玩伴。 后来温善随着她爹外调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没想到,她居然又跟着她爹调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的京都,都没来找我。” 温善笑着撩了一下头发,“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呢。正寻思找机会来见见你,没想到就在秦王府见到你了。” “那改日我去你府上找你,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一定要好好叙一叙。” 「这是自然」,温善将目光放在刘新月腰间的双鞭上。 “新月,你还玩这些呢?” “对啊,我现在武功可好了,要不我给你露两手。” “呵呵,不必了不必了。” 小时候两人玩过家家的时候,刘新月就老爱扮演侠女,她扮演被绑架的小姐。 没想到过了这多年,她还喜欢这些玩意,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温善将眼中的不屑收起来,听刘新月跟自己讲她这些年的学武经历。 “温善?” 胡小姐和王小姐两人手挽着手,看到了刘新月旁边的温善。 温善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王姐姐,胡姐姐,你们也来啦。” 胡王两人像是没看见刘新月一般,拉着温善的手就开始嘘寒问暖。 “那日咱们聚了之后,小胡就说再约你出来呢,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你也来了那就太好了,咱们接着上次的聊。你说的那种绣花的绣法,我回家琢磨了好久,硬是没有学会,你再教教我。” 温善拉着两人坐过来,便讲起了苏绣该怎么绣。 一旁的刘新月坐在三人旁边,尴尬极了。 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 算了,自己还是悄悄走了吧。 刘新月刚把屁股抬起来,胡小姐就开口道。 “哎呀,原来刘小姐在这里啊,我们刚才都没看到你,不好意思啊。” 刘新月悬空的屁股又缓缓放回凳子上,冲两人露出了一个假笑。 “哈哈,是啊。” “温善正在教我们苏绣呢,你快来跟着一起学吧,日后成亲了也好给自己绣嫁衣。” 王小姐捂嘴笑了两声,“胡姐姐你忘啦,刘小姐对这些女人家的东西,从来不感兴趣的。” 「也是」,胡小姐拍了一下脑袋。 “而且刘小姐威名在外,整个京都怕是没人敢娶你呢。” 刘新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京都的这些小姐们,从来都把喜欢舞刀弄枪的刘新月当成异类。 只要逮到机会,就喜欢奚落刘新月两句。 温善见两人这样对刘新月,瞬间明白了刘新月在京都的处境。 转过头来轻声问她,“新月,胡小姐和王小姐这样说你,你不会生气吧?你放心,凭借你刑部尚书之女的身份,以后是肯定能找到夫婿的。” 王小姐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是啊,不过应该会找个倒插门吧,毕竟一般人可受不了这样霸气的娘子呢。” “咳……” 几位小姐们听到一道男声,疑惑的转过头去。 竟然是秦大将军的小公子秦适,和最近正得皇上青睐的白离。 三位小姐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连忙娇滴滴给两人行礼。 “秦公子,白公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温善抬头偷看了两人一眼,脸蛋更红了。 听说两位公子都未曾婚配,若是能够嫁给他们俩其中一个,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提高一大截。 白离像是没有看到面前行礼的三人一样,盯着坐在板凳上,被人奚落的眼眶都红了的刘新月。 “刘新月你坐在那干什么呢?” “啊?” “走,小爷带你去别处玩去。少在这听这些八婆叽歪,听多了会变得跟她们一样的。” 说完,白离就不由分说的扯着刘新月的袖子将她带走,眼神都没给另外三人一个。 秦适自然是唯白离马首是瞻。 也没看另外几人一眼,屁颠屁颠的跟着白离走了。 等白离她们走远后,温善几人才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恨意。 狐媚子,在她们面前装的大大咧咧,没想到背地里这么会勾搭男人。 ⚹ 刘新月被白离拉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甩开白离的袖子。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白离这才收回手,“哪也不去,你爹闹着要吃莲心。你同我们一同去后厨拿,总不能干看着我们俩伺候你爹吧。” 刘新月知道白离刚才是在替她打抱不平,磨蹭了一下,哼哼道,“谢谢你……” “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没听清?” 白离将手侧在耳朵旁边,看起来要多欠打有多欠打。 刘新月哼了一声,“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秦适有些疑惑,“刘小姐,你惹到那几个女人了吗?她们刚才那尖酸刻薄的模样也太吓人了。” 刘新月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我惹到她们了,这样我道个歉她们就不会再争对我了。可惜不是,她们不喜欢我不会绣花,却喜欢学武,这才一有机会就奚落我。” 秦适不理解了,“喜欢学武有什么不好的,我也喜欢学武。我以后找娘子,也要找个会武功的。” 刘新月赞同的点头,“对,找夫君不仅要找也喜欢学武的,还要武功在我之上才行。” 秦适注意到了刘新月腰间的双鞭,“你会玩鞭?” 刘新月摸着自己的鞭子,颇为自豪。 “整个京都,没人鞭术在我之上。” 「好大的口气」,秦适来了兴趣。 “鞭术我也会点,要不咱们去切磋切磋?” 二人都是武痴,看两人的样子,仿佛下一息就能原地打起来。 白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要活那么多年呢,要打架有的是机会。咱们先去替刘新月她爹把莲子心拿了吧,不然一会刘大人该等急了。” 刘新月无所谓的摆手,“别搭理那老头子,故意磋磨人呢。他吃个屁的莲子心,他最怕苦了,别给他拿。” 说完,她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秦适。 “现在就去跟我打一场,你可敢应战?” 秦适夸张的笑了一声,“我的字典里就没有不敢两个字。” 看到两人还真去找空地了,白离:…… ⚹ 秦灵一到秦王府,就全程待在人群之中。 生怕自己一落单,就被宰念的人敲晕拖去关起来。 “哎哟,这不是秦小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宰念身穿一条绿色拖地长裙,耳戴珍珠流苏耳饰,脑袋上戴了两只金钗,金钗旁边还簪了一朵芙蓉花。 身后跟了三个丫鬟,整个人珠光宝气,派头极大。 秦灵尴尬的笑了笑,“宰侧妃,真是好久不见。” 宰念身后的丫鬟呵斥秦灵,“我们家娘娘虽为侧妃,但在府中的地位和正妃并无差异。秦小姐可以直接唤王妃娘娘。” 宰念笑着让丫鬟闭嘴,“正妃侧妃又有什么区别呢,重要的是能不能得秦王宠爱。虚名什么的,我不在乎。” 这个宰念,先是让自己丫鬟训斥自己,又暗戳戳的说自己得宠,真是气死她了。 如不是她当初将宰念送上秦王的床,她哪有今天。 哪怕心里再恨,但面上秦灵还是做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娘娘大度。” 宰念加入了秦灵和几位小姐之中的谈话。 秦灵见宰念没有别的动作,以为她刚才已经出完气了,这才渐渐放松下来,没有之前戒备。 宰念茶杯中的茶已经快见底了,丫鬟连忙给宰念添茶。 将茶杯端过来的时候,一个手不稳,茶水就洒在了秦灵的裙子上。 位置正好是大腿的地方,这衣服是不换也得换了。 秦灵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宰念要对她动手了? 宰念冲她歉意一笑,“这丫鬟办事就是笨手笨脚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秦小姐去将裙子换了。” 丫鬟唯唯诺诺的跟秦灵道歉,带她去换裙子。 秦灵没办法,只能跟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而后才跟上去。 秦灵走后,宰念也站了起来。 “各位姐妹们,我过去看看,先失陪了。” ⚹ 秦灵被带到一个房间换衣服。 丫鬟将衣服抱出来后,问秦灵需不需要帮忙。 听到她说不需要后,才退出门外。 秦灵没有急着换衣服,先在房间四处观察了一下。 确定没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将湿了的衣服换下来。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宰念带着三个大汉走了进来。 秦灵心里一下子警铃大作,“宰念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宰念冷笑一声,“当然是干你对本妃干的事。秦灵,本来我嫁入秦王府后,日子过得还行,都打算放过你了的。谁知道你这么管不住你自己的嘴巴,竟然在外面乱传本妃的谣言。” 宰念朝秦灵逼近了两步,“既然你管不好自己,那本妃就找人来替你管咯。” 她身后的大汉不怀好意的朝秦灵靠近,秦灵瑟瑟发抖。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已经让我的丫鬟去找我大哥了,你的计划不会得逞的。” 宰念无所谓的耸肩,“那就看你大哥快,还是他们仨快。反正这里是秦王府,没人敢对本妃动手。而且外面那么多人,你确定想要被她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秦灵都会被人以鄙夷的目光相待。 秦灵都要急哭了。 她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啊,怎么能在这里被糟蹋。 ⚹ 秦展听了秦灵的丫鬟跟他说的话,点了点头就让丫鬟退下了。 他站起来身来,不慌不忙的跟众人说他告辞一下,才慢悠悠的离开。 有意思的是,他去的方向,并不是秦灵换衣服的房间,而是秦王所在的方向。 ⚹ 秦灵彻底怕了,她此刻顾也不得什么骄傲,直接跪在了宰念面前。 “娘娘,娘娘求求您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因为嫉妒,设计陷害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不不,你没错。你不会真以为太子去了蓟州还能回来吧?本妃告诉你吧,皇上不可能再让太子回来了。 秦王才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本妃以后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呢。呵呵,还真是谢谢秦小姐送本妃这场造化了。” 秦灵呆若木鸡,太子不回来了? 自己竟然阴差阳错,让宰念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位置?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外面撒播那些谣言,让本妃颜面尽失。” “我没有我没有……”秦灵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娘娘外面那些谣言真不是我传的,我发誓不是我,您就放过我吧。” 宰念转过身去不再搭理秦灵,冲三个壮汉说道。 “她就交给你们了,不用怜香惜玉。” 秦灵的眼泪将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本王居然一直不知道,本王的侧妃胆子这么大。” 第105章 楚之谨,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殿下”,宰念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怎么会来了? 但很快宰念就镇定下来。 夫妻一体,秦灵在外面编排自己,殿下也不会放过她的。 宰念撩了一下头发,转过头对秦王说道。 “殿下,妾身的事就是她在外面胡说八道,您一定要替妾身讨回公道啊!” 秦王的目光在宰念身后的三个大汉身上停留了一会,眼神戏谑。 “你还需要本王替你讨公道?” 宰念脸颊一红,“妾身也是没有办法。” “退下……” 宰念猛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退下,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三遍。” “可是她……” 秦王一个眼神落在宰念身上,宰念瞬间不敢再多问,赶忙带着另外三人离开。 秦王抱着手臂,高高在上的看着狼狈的秦灵。 秦灵往后缩了缩,不敢看秦王的眼睛。 “小女多谢秦王殿下相救。” “你怎么知道本王是来救你的?” 秦灵张了张嘴,想问那你来做什么,又不敢问。 秦王的嘴角一勾,“你猜对了,本王就是来救你的。” 秦灵彻底松了一口气,有秦王出手,她知道今天的这场灾祸她算是躲过去了。 “不过嘛”,秦王俯身,缓缓靠近秦灵,声音在秦灵耳边响起。 “你打算怎么谢本王?依本王之见,不如以身相许吧。” 秦灵的眼睛刷的一下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王。 “殿下……殿下在说笑。” “你不想?” 秦灵确实不想,她想做的是太子妃,也没兴趣和宰念分一个男人。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大哥秦展,一直在替本王办事。” 大哥? 难怪当初他让自己将宰念送到秦王床上,如今又没来救自己,原来是因为他在给秦王办事,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楚之行又继续说道,“你大哥这人你应该最清楚,从不做无用功。若是本王真如传闻那般没前途没本事,你大哥如何会替本王办事?” 可是…… “而且本王答应你,只要你嫁与本王,就是本王的王妃。那个宰念,等本王登基之后,随你处理。” 秦灵今日受了宰念这么大的气,以为碍于对方侧妃的身份,自己可能很久都不能报仇。 可如今秦王却告诉她,只要她现在点头,宰念就会被她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楚之行见秦灵还没有点头,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秦小姐,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若是你不愿意以身相许,本王的侧妃会对你做什么,本王可就管不着了。” 楚之行话音刚落,秦灵就抬起头来,眼神决绝。 “行,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等王爷您以后登基,宰家无用之后,宰念随我处置。” “自然……” 很好,如今朝堂里大半的人都是他这边的了。 燕王,你个草包,拿什么跟本王争。 ⚹ 白离撑着下巴看两人对打。 刚开始时,秦适和刘新月两人还能打个平手。 但三十回合之后,秦适渐渐的就有些吃不消了。 刘新月一个后空翻躲过秦适的攻击,神不知鬼不觉的绕道秦适身后。 手掌成刀停留在离秦适的脖子一厘的距离。 “你输了……”刘新月的声音响起。 秦适冲刘新月拱手,干脆的认输。 “刘小姐鞭法一绝,秦某佩服。” 刘新月收起自己的双鞭有些不好意思,“秦公子过奖了,你擅长的应该不是鞭子。若是你换成别的武器,我不一定能赢。” 白离在一旁观战,腿了站麻了。 “好了好了别在那客套寒暄了,光打架多无聊啊,咱们去别地逛逛。” 秦适眼睛一亮,“其实秦某擅长的确实不是鞭而是刀,不如咱们再比一场?我使刀,你用鞭?” “甚好。” 看到一拍即合,又打成一团的两人,白离冲地上呸了一口。 感情她现在成多余了呗? 得,你们俩玩吧,小爷自己去找乐子去。 白离一个人在秦王府的后花园乱逛。 秦王府虽比不上之前的晋王府有派头,但比起她们忠贤府来说,却是好了几倍不止。 白离撇嘴,这群皇家子弟何其可恶,啥好事都被他们占了。 还好当今皇帝只生了四个儿子,要是生了四十个,这京都哪还有他们这些人的位置啊。 全滚出去,给皇子们腾地方,修建府邸吧。 白离走着走着,就看见了前面的人影。 她脚步一顿,收回自己刚迈出去的脚,深吸一口气,缓慢转身。 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白小大人。” 秦王的声音响起。 白离暗骂了一声晦气,脸上却扬起笑容,转头看向楚之行。 “秦王殿下,真巧。” “不巧,这是本王的府邸。” 白离:…… “不知道殿下叫住下官有什么事?” 楚之行不着痕迹的观察面前的白离。 白离看起来白白净净,人畜无害,两人也几乎没有任何正面交集。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威胁的人,却折损了他一个又一个大将。 “白小大人在为太子做事?” 白离没想到他这样开门见山,戒备的后退两步。 “与你何干?” 秦王笑了笑,“白小大人不必紧张,本王就是问问。如今太子已远在蓟州,估计没办法活着回来了。白小大人何不另寻明主,也算是为你自己,为你们白家博一个光明的未来?” “另寻明主?你不会是在说你吧?” 秦王自认为的潇洒的点头。 白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王殿下,你眼梢上扬,眼白多于瞳孔,一看就是精于算计之相。可惜天庭不够饱满,童年少年有福。 青年之后命运坎坷,预示着你的一切努力很有可能最后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我一句劝,少算计点别人吧。” 说完,白离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楚之行。 不长眼的东西,在她面前说什么不好,居然敢咒阿谨不能活着回来。 秦王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她说什么,说自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呵呵,他不仅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让白离知道,得罪他的代价。 ⚹ 秦王府的赏花宴,不知道尤妃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也赏脸去了。 蔚柔一个人在椒房殿用膳。 宫女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娘娘,这是小厨房做的新菜糖醋里脊,您尝尝。” 蔚柔将碗里的里脊夹起来,正准备吃,突然停住了动作。 “把银针拿来。” 宫女连忙将银针递上去。 蔚柔将银针往里脊肉里一刺,银针从末端开始缓缓发黑。 蔚柔将碗一丢,乓啷一声,碗被摔的四分五裂。 宫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娘娘奴婢不知道这个菜有毒,请你明察。” 蔚柔面无表情,看了宫女一眼。 这个宫女是她从南风国带回来的,绝对信得过。 “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宫女抽抽嗒嗒的站起来,“谢娘娘明察。” 蔚柔看着掉在地上的里脊肉,又拿银针在其他里脊肉上刺过。 除了刚才那一片,其他的都没有问题,难怪没被人发现。 若不是她突然感觉不对劲,兴许现在都躺在地上了吧。 蔚柔嘲讽的笑了笑。 “娘娘,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给皇上?” 蔚柔摇头…… 宫女不解,“可是尤妃都下毒害您了,你再不告诉皇上,以后她变本加厉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是尤妃干的?” 宫女张了张嘴巴,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宫中除了尤妃,还会有谁费尽心思来害娘娘呢。 蔚柔知道宫女的心思,“你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有没有证据是另一回事。因为这毫无证据的事情,去找皇上哭闹。一次两次皇上兴许还会怜悯我,呵斥尤妃几句。可时间长了,他只会觉得本宫事多,麻烦。” 宫女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娘娘,依您的意思,咱们就这样算了?” “算了?她恶心本宫,本宫自然也能恶心她。以后本宫的吃食你们多上点心,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蔚柔的话没有说完,但宫女们立马点头。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 “四弟,你居然在这里!” 楚之慎没有收到请帖。 但他不觉得这是因为秦王府不欢迎他,而是觉得侧王妃要邀请的人太多了,将他给忘了。 于是他今日主动来秦王府参加赏花宴,想要跟秦王增进一下兄弟情。 秦王没想到,自己刚被白离甩了脸子,转过头来又碰上一个傻子。 他心中万分不想搭理这个三哥,但面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三哥也来了。” “愚兄厚着脸皮来蹭饭,四弟不会介意吧?” 秦王嘴角抽了抽,心想你的确是愚兄。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对了,听说三哥前些日子遇刺。本王当时太忙没有空去看望,你的伤可大好了?” 听到楚之行关心自己,楚之慎的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都是小伤,早好了。今日秦王府的赏花宴办的可真气派,四弟,你家侧妃是个能干的。” 楚之慎的预期中净是羡慕,秦王心生一计。 “听皇兄这口气,也想成亲了?” 楚之慎脸一红,“本王没有,皇弟你可别乱说。” “嗨,咱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皇兄你老实说,是不是羡慕本王有侧妃,你也想讨一个?” 楚之慎低头不说话。 身边和他年岁相同的,大多都成了亲。 他看到别人夫妻琴瑟和鸣的模样,自然心里羡慕的不得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母妃一直未曾提起过他的婚事,他也不好意思主动去询问。 秦王拍了拍楚之慎的肩膀,“其实啊,成婚了也没什么好的。整天做这事要顾及着岳家,做那事也要顾及着岳家。到还不如去找烟花楼的姑娘,又好玩,又没有顾及。” “烟花楼?楼里怎么会有姑娘?” 要不怎么说楚之慎被蔚柔保护的太好呢,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楚之行见楚之慎上钩,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里面那些姑娘一个个美若天仙,温柔似水。保管比你以后的王妃将你伺候的还要好。” 楚之慎更加心动了,小声问道,“那四弟,我是直接去烟花楼,就能找到姑娘吗?” 楚之行摆手,“不必那么麻烦,皇兄你喜欢,做弟弟的立马派人去给你接个姑娘过来就行。” 楚之慎连忙摆头,“这不行,父皇还在后花园呢。要是被父皇知道了,父皇会讨厌我的。” “我不说,你不说,父皇怎么会知道。皇兄,说来惭愧。从你自南风国回来到现在,本王都没有送过你什么见面礼。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让本王这个做弟弟的表现一下,你可不能拒绝。” 楚之慎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楚之行一定要坚持。 楚之慎不想惹自己刚亲近起来的弟弟不开心,便点了点头。 “那行吧,都听四弟你的。” 楚之行满意的点头,“那你去后院的房里等着,本王这就让小厮给你接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回来。” ⚹ 一旁的白离躲在树后,被楚之行这番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她刚才之所以敢把楚之行给骂一顿,除了他诅咒阿谨让自己气不过。 还因为她看到,燕王正在朝这边走来。 楚之行那活在面具里一样的人,若是有旁人在,定然不敢对她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楚之行没坑着她,居然转过头去坑燕王。 这燕王也是个傻的,这么明晃晃的陷阱,还能一头扎进去。 楚之行让小厮将燕王带到一间房里,另外又派了个小厮火速去烟花楼接人。 白离才不想管这个傻子的闲事。 可是她记得,当初楚之谨可是跟人皇贵妃承诺过,要保护好楚之慎。 现在他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任务不就落到了白离的身上。 楚之谨,你又欠了小爷一个人情,等你回来看你拿什么还。 白离蹑手蹑脚的跟在燕王后面,本来想趁着小厮不注意,偷偷去提醒楚之行。 谁知道秦王府的小厮们都这么兢兢业业。 将楚之慎关进房里之后,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两两一组,将屋子围了起来。 一副生怕楚之慎临时反悔,这个炮就不打了一样。 第106章 你可是有了? 白离在外面急的抓耳挠腮,屋里的楚之慎还不知道,即将等待他的是什么。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小厮急匆匆的回来,他的身后跟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女子身材曼妙,一颦一笑勾人魂魄,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 可见楚之行为了让他三哥进套,是下足的血本,连曼珠都请出来了。 白离看到走近的女子,眼睛一亮。躲在榕树下,吹了声口哨。 小厮连忙朝四周看去,一个人都没看见。 女子停住了脚步。 “曼珠姑娘,燕王殿下就在屋里,还请您进去。” “本姑娘想先去方便一下。” 「这」,小厮面色为难。 秦王殿下说了,一定要尽快把人送到燕王房里,中间不要出任何差错。 曼珠美眸一瞪,“那我没法进去伺候燕王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着曼珠就要离开,小厮连忙拉住曼珠的手。 “姑娘别急,那你快去快回。” 小厮给曼珠指了方向,曼珠匆匆走去。 走了好几步,被白离拉住了手臂。 曼珠一看果然是白离,双手抱臂。 “说吧,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白离一脸讨好,“情况复杂,待会再跟你解释,现在还要曼珠姐帮个忙。” 白离附耳在曼珠耳边说了几句。 ⚹ 楚之行来到皇帝身后,欲言又止。 皇帝看到老四罕有这副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老四有什么话就快说,吞吞吐吐的跟个女人一样。” 楚之行眼中划过一丝得逞,这才开口道,“父皇,是三哥,三哥他拉了个女人到房里去。” 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皇帝三宫六院,妃嫔几十上百,要是老三一直不靠近女人,他才觉得奇怪。 “无妨,让他去,不用管他。” 楚之行本打算在父皇心中给燕王树立一个好色的形象,没想到父皇根本不在意。 他眼珠子一转,补充道,“父皇,那女子是烟花楼的花魁,听说以前和太子的关系非比寻常。” 皇帝一下子就变了脸,“这个老三,京都那么多女人他不去找,偏偏要找烟花楼里的那些。还有太子也是,跟烟花楼里的女人纠缠不清,算个什么事。” 说完,他看了楚之行一眼,“还是老四你懂事,从来不去沾染那种。” “儿臣一直谨记父皇的教诲。” “你现在就带朕去找燕王。” 楚之行假装犹豫两息,就带着皇帝朝楚之慎所在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门口,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其中那道男声格外清晰,一听就是楚之慎的声音。 看样子老三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皇帝下令让小厮将门踢开。 “不行……” 楚之行想让父皇看到燕王最难堪的一面,要是直接踢开,岂不是给了他反应的时间。 对上皇帝疑惑的眼神,楚之行笑着解释。 “父皇您这直接踢门进去,容易吓着三哥,让他以后不能行事。”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能行事最好,免得以后去丢皇家的脸。” 嘴上这样说着,皇帝还是让小厮将门小声推开。 屋里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来。 “燕王殿下,这个力度合适吗?” “有点疼。” 楚之慎语气隐忍。 皇帝和秦镇面面相觑,里面两人在玩什么花样? 二人放轻脚步,靠近一看。 楚之慎侧趴在床上,一个医女正在给他上药。 一道八寸长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合,看起来触目惊心。 “燕王殿下,您上次遇袭,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每日都需要让人替您上药。为何不肯告诉别人,反而让皇贵妃娘娘对外说您受的轻伤。” “本王不愿让父皇他们担心。” 医女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楚之慎忍痛的抽气声。 楚之慎心中咯噔一声,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将老四的反应尽收眼底,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一抹错愕。 他想起了老三之所以会受这样重的伤,还是拜尤妃所赐。 自己当真太惯着他们母子俩了。 皇帝没有惊动房里的两个人,转身就离开了。 楚之行连忙跟上。 “父皇我……” 皇帝摆手,“不必再说,朕还有事,先回去了。” 楚之行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拳头紧握。 没事,反正这一步也是自己临时起意走的。就算没有成功,对全局也没有影响。 ⚹ 房间里…… 曼珠耳朵一动,听到门口的人离开,将手中的药膏一扔。 将一旁的窗子打开,伸手一拉,就把蹲在外面听墙角的白离拉了进来。 “燕王殿下快把你身上那个伤疤给擦了吧,看起来怪唬人的。” 只见燕王用袖子一擦,那个伤疤就被擦掉,露出他原本的那条还没手指长,并且已经大好的疤痕。 危机解除,白离见燕王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奇怪。 “燕王殿下,秦王没算计你成功,自己还惹了一身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之慎埋着头,“我以为我们是兄弟,他是真的为了我好,没想到他会骗我。” 白离有些好笑,皇贵妃这些年真的将燕王保护的太好了。 “燕王殿下,你和秦王是兄弟没错。但你要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亲情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更何况,你才回楚朝多久,和秦王空有兄弟的名头,实际上一点感情都没有。听我一句劝,长点心吧,别对谁都推心置腹。” 楚之慎闷闷的嗯了一声。 一旁的曼珠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看起来也有点年纪了,怎么净不干人事啊。人家白离帮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算了,一副被欺负的模样,真是让人扫兴。” 曼珠的语气有点重,楚之慎明显被她凶到了,连忙抬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怪你们的意思。谢谢你们帮我躲过秦王的算计,我只是怪我自己太笨,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 楚之慎这个反应,让曼珠莫名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她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不管你们这些事,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 白离寻思她是不是也该离开,可楚之慎还在那闷闷不乐,她不好意思说离开。 “我真不该回楚朝的。” 白离向四周望去,楚之慎人在跟她说话吗? “母妃很喜欢南风国,是我一定要回来,她因为担心我,才跟着回来的。回来后,我发现楚朝的父皇还有兄弟们,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就连母妃的脸上,都很少再出现笑容了。我好后悔,我想回去了。” 白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楚之慎的肩膀。 “没事,会有机会回去的。” “真的有机会吗?” 白离心想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走难道谁还能拦着你? 但楚之慎满眼期待的盯着自己,白离对着那副亮晶晶的狗狗眼,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 “肯定有机会的。” ⚹ 皇帝心情复杂的回了宫,他要跟尤妃说清楚。 他希望尤妃能够收敛一下,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想对谁动手就对谁动手了。 “皇上,今天的药该喝了。” 皇帝接过药,抬头对夏燎说道,“去将尤妃叫来。” 夏燎退出去传人,皇帝端起药喝。 刚喝了两口,突然感觉心里一闷,一口老血吐出,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夏燎带着尤妃回来,看到皇上倒在地上,连忙冲出去叫太医。 太医很快就到,给皇帝把完脉后,摸了摸胡子。 “皇上近来身子一直不佳,之前一直用药吊着。今日应该是遇到什么烦心之事,影响了心神,被药压下去的病情开始反扑,这才导致吐血昏迷。” 皇上今日参加了秦王府的赏花宴,回来就心生不宁吐血昏迷。 尤妃咬了咬嘴唇,看向夏燎。 “夏公公,皇上让您去传本宫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夏燎回想了一下,“皇上看起来是有些生气。” 尤妃点头,冲夏燎挤出一个微笑,不着痕迹的给他塞了个钱袋。 “本宫知道了。” 尤妃在皇帝身旁伺候了大半天,直到尉柔来接手,她才回自己宫里。 “娘娘发生什么了,您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皇上对本宫不满了。你快去派人告诉秦王,尽快把和秦家联姻一事安排妥当,等皇上一醒就赶快提亲成婚。” “娘娘是怕皇上反对这门婚事?” 尤妃冷笑一声,“本宫是怕他活不长,我儿要为他守孝三年不能成亲。对了,太子那边也多派几个杀手过去,他一天不除,我儿就多一个隐患。” ⚹ 贺长青玉大公主也收到了请帖,但并没有去秦王府的赏花宴。 因为今日也是贺母四十三岁生辰,贺长青早早的就带着大公主回老家兰陵给贺母祝寿。 “大家都夹菜别客气啊,今天这里都是一家人,千万别拘束……” 大公主今日身穿一身浅紫色长裙,坐在身穿深紫色长袍的贺长青身旁,看起来郎才女貌,夫唱妇随。 都不怪贺家人刚看到两人进来时露出暧昧的眼神,就连早上两人看到对方身上衣服时,都忍不住诧异。 “要不我去换一身?” 贺长青脸上刚浮现出的微笑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不必,就这样。” 大公主听到贺长青语气生硬,心中后悔。 那么多衣服,自己穿哪件不好,怎么偏偏穿了和贺公子相似的一件。 都惹贺公子不高兴了。 二人坐在饭桌上,对面就是贺母。 “母亲,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公主端起酒杯向贺母敬酒。 “好孩子,承你吉言。” 贺母喝下儿媳敬的酒,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瞧瞧自己这儿媳,不仅看起来貌美如花,和儿子郎才女貌。 而且身份高贵,还没有架子,让她怎么能不心生欢喜。 要是能再早点抱上孙子,她这辈子可真就死而无憾了。 想着,贺母就夹了一块黄豆炖猪脚里的猪脚到儿媳的碗里。 “容儿,多吃点,你看看你这么瘦,一定是平时长青没有好好照顾你。” 贺母期待的盯着大公主,大公主不忍拂了婆婆的好意,夹起猪脚,闭着眼咬了一口。 「呕」,猪脚刚入口,大公主就条件反射的干呕了一下。 连忙向众人道歉,退出饭厅,到院子里将猪脚吐了出去。 “怀孕了?!” 贺母自己生过,也见别人生过。 妇人好端端的突然干呕,除了怀孕了,还会有什么原因。 看到贺长青竟然还呆呆的坐在位置上,贺母恨铁不成钢,用筷子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上。 “还在这愣着干什么,你媳妇怀了不舒服,你还不跟出去看看。” 贺长青这才起身追出去,替在院子里干呕的大公主拍背。 「那个」,贺长青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你怀孕了?” 大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贺长青。 “你放心,若是真怀孕了,我一定会当个好父亲。” 大公主像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贺长青,开口道。 “贺公子,男女要是不圆房,是不可能怀孕的。” 贺长青心中一阵失望,他还挺期待一个属于他和悦容的孩子。 「那」,贺长青想说,要不咱们哪日将房圆了? 是的,自从成亲那日,贺长青和楚悦容单纯的在一张床上躺过之后,第二天楚悦容就自觉的睡去了客房。 用楚悦容的话来说,她已经给贺公子惹了天大的麻烦,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而圆房这种事,第一次没成,第二次再提起,可就难开口的多了。 楚悦容见贺长青一脸为难,连忙开口。 “贺公子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和我圆房的。” 贺长青愣了一下,转移话题。 “咳,你好端端的怎么干呕了,可是生病了。” “我吃不了猪脚之类的。” “那你当时就该说出来。” “我不想拂了母亲的好意。” 说完,大公主用丫鬟端来的水洗了一下面,这才施施然的回到饭厅。 楚悦容一回来,饭厅里的热烈讨论戛然而止。 贺父戳了戳贺母,贺母咳了一声。 “悦容啊,你和长青成婚也有几个月了,你可是有了?” 第107章 叫我一声父皇不过分吧? 大公主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母亲,没有」,大公主的声音细若蚊鹰。 贺母的脸一下子从惊喜转为失望,那叫一个无缝衔接。 大公主有些内疚。 她占了贺家儿媳的位置,却一直没能给贺家带来一儿半女,实在有些过分。 贺长青的姐姐用手肘撞了一下贺母,“娘,你这不是添乱吗。女人突然干呕,除了怀孕还能有什么。而且头三个月正是还没坐稳的时候,不能说出去,你这样问,人家当然只能说没有。” 贺母恍然大悟,“对对对,没有没有。” 她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两根,不停给大公主夹菜。 “好孩子快多吃些。” 大公主求助一般看向贺长青,希望贺公子替她跟母亲解释一下。 没想到贺公子也神神叨叨的,不仅不解释,也跟着一起夹菜。 “听母亲的多吃些,你现在的确需要补充营养。” 贺母脸上笑容更盛。 大公主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饭碗,无奈的很! ⚹ 尤妃回到永宁殿后,就差人来问清楚了今日秦王府里发生的事情。 她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敲着。 “白离,你为什么老是坏本宫的好事。” 尤妃表情一冷,“来人……” 兰香连忙推门进去,“娘娘有何吩咐。” 尤妃跟兰香附耳说来几句,兰香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 白离正在忠贤府里啃西瓜。 眼下京都还没到吃西瓜的季节,这个西瓜是楚之谨托人送过来的,又香又甜,白离喜欢的紧。 她拿起一片瓜,埋头不过三息,西瓜就被啃得只剩下青白的瓜皮。 两个太监模样的人跟着小厮进了忠贤府。 “白离接旨。” 白离嘴巴一撅,包在嘴里的西瓜子如机关枪一般连绵不绝的吐了出来,吓得太监们都后退了两步。 将西瓜籽都吐出来后,白离一拍手,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上。 “臣在……” “皇上宣白离大人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哦”,白离点头。 起身就将脑袋朝圣旨那里凑,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太监反应快,连忙将圣旨收起来。 “白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你没让我接旨,我想看看圣旨上是不是写的你说的那些,万一你是骗我的呢。” 太监面色一冷,“皇上传的口谕。” “感情这圣旨是拿来装样子的哦。” 太监没有搭话,“白大人,请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白离似若无意的问了一句,“皇上醒了?” 太监一愣,皇上昏迷的事情尤妃娘娘暂时封锁了消息,白大人在宫外是如何得知的? 只是短短的一瞬,太监迅速反应了过来。 “皇上醒了,第一时间就宣白大人您觐见,你快些动身吧。” 「行」,白离慢吞吞的站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 “来人啊,有刁民想害小爷。” 守在外面的小厮闻声就冲了进来。 一人对付一个,两个太监很快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楚之谨在宫中留了人,皇帝昏迷的第一时间,白离就得到了消息。 白离拿着西瓜,在被绑住的两人面前踱步。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太监转过头不回答。 白离将嘴里的西瓜籽突突的吐到太监脸上,“快说……” 那两个太监还是闭着嘴巴不说话。 白离耸肩,“既然不肯说那就算了,反正小爷也知道大概是谁。对了,听说外面的百姓们一直很好奇,太监的构造是什么样的。来人,将他们俩扒光丢出去,给他们开开眼。” 太监原本倔强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不可置信。 “瞪着小爷做什么,难道你们俩想抓我,我还要感恩戴德的将你们送回去?” 白离看了一旁的小厮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扒衣服。” 太监看到小厮慢慢朝着他们逼近,才知道白大人是来真的。 吓得闭紧双眼,大喊道,“是尤妃娘娘,是尤妃娘娘派我们来将白大人骗到宫里去的。” 白离笑嘻嘻的拍了拍太监的脸蛋,“这就对了嘛,你要是早点说出来,也免得被吓啊。” 太监瞪大了眼睛,刚才白大人是吓他们的? 白离瞥了他们俩一眼,她可以打人杀人。 但是把太监脱光了丢街上这样侮辱人的事,她是不可能做的。 白离想了想,还是派人去通知了皇贵妃和燕王。 皇上昏迷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要对秦王还有尤妃多防范一些。 ⚹ 燕王府…… “燕王殿下,宫里来人了。” 楚之慎将头伸出窗外,果然看到两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燕王殿下。” “公公们请起,今日来找本王,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回王爷,传皇上口谕,请燕王您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楚之慎点头,“那你们稍等一下,我正好有个东西要带给父皇。” 楚之慎回自己房里将一张山水图卷了起来,这是他那日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的。 他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父皇及其喜爱山水画,便当场买了下来准备送给父皇。 “走吧……” 楚之慎跟着太监上了马车。 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楚之慎还没改掉幼时就有的习惯,一坐车就将脑袋伸出去看。 跟车的太监心想,燕王殿下这脑袋随时在外面放着,岂不是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看见,燕王殿下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于是太监堆着笑脸,来到马车旁边。 “殿下,还请您将脑袋收回去。您这样,有损皇家威严。” 「哦好」,楚之慎听话的将脑袋收回马车,老老实实的坐着。 ⚹ 曼珠正捧着茶杯,靠在窗边欣赏街景。 老远就看到一个傻子将脑袋一直伸出窗外,像个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世面。 她微微眯眼,想要看清楚那傻子长啥样。 就看到一个太监走到马车旁说了几句话,那人就将脑袋收回去了。 恍惚感觉,那傻子的长相应该还行。 曼珠突然反应过来,长得还行,皇家的马车,听话的傻子。 不会是燕王楚之慎吧! 皇上昏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曼珠,皇贵妃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召燕王进宫。 曼珠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感觉燕王和白离的关系还不错,为了白离,她就多管闲事一次吧。 赶车的马夫感觉马车一震,赶忙转头向后看,并没有什么。 兴许是碾到石头了。 马车里,楚之慎被捂住了嘴,呜呜挣扎无果。 曼珠身上的幽香,霸道的朝他鼻子钻去,楚之慎的脸蹭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我把手松开,你不准闹知道吗?” 怕外面的人听见,曼珠凑到楚之慎耳边小声说道。 热气拂过楚之慎的耳垂,他僵硬的点头。 曼珠这才将手松开。 “姑娘你怎么进来了?” 楚之慎还记得曼珠,她就是那天和白离一起,让他躲过秦王算计的人。 刚才看到曼珠像只灵活的小猫从窗户那钻进来,楚之慎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挠了一下。 曼珠将食指放在楚之慎的唇前,嗔了他一眼。 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说话声音小点,别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楚之慎听话的点头,学着曼珠的样子凑到她耳边。 “姑娘,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救你,这种时候你跟人进宫,等着被卖了替人数钱吧。” 曼珠跟楚之慎说了皇上昏迷一事,楚之慎瞪大双眼。 “可是外面两个公公说父皇召我进宫。” 曼珠怜爱的看了一眼,“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说着,曼珠就要带楚之慎离开。 离开时瞥到他身旁的画轴,“这个我喜欢送我了。” “可是这是我要送给我父皇的。” “我救你两次,不值得你叫我一声父皇?” 车夫感觉车身又震了一下,转头一看,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真奇怪,这路上的石子真多。”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太监在外面说道。 “殿下,皇宫到了请您下车。” 马车里没有任何动静。 太监眉头一皱,“殿下,皇宫到了请您下车。” 马车里仍没有人回应。 一个太监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 马车一拍大腿,“完了,我刚才定是将殿下给颠下去了!” ⚹ “诶,我说你回你的燕王府啊,你跟着我做什么?” 曼珠转头问,楚之慎就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说话。 曼珠无力扶额,“你不会是害怕吧?” 楚之慎小声的嗯了一声,这种时候他不能进宫去找母妃。 而有了刚才的一幕,让他一个人待在燕王府他又害怕。 思来想去,只能赖在曼珠姑娘身边了。 因为只要待在曼珠姑娘身边,他就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行」,曼珠拿面前这人没办法,只能妥协。 试问,谁能忍心将一个你一说重话,就用他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你的人。 “你要在我身边待着也行,把你的钱都给我。” “为什么?” 曼珠瞪大眼睛,“本小姐可是烟花楼的头牌,你懂什么叫做头牌吗?我的时间很值钱的,你不会是想要白嫖吧?” 楚之慎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将身上的钱袋子塞到曼珠的手里。 似是觉得不够,他又将腰间的玉佩给取了下来,递给曼珠。 曼珠将玉佩拿起来一看,这是上好的羊脂玉,摸起来温暖宜人,是个难得的宝贝。 “你这块玉倒是挺好的。” “我母妃传给我的,让我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就给她。” 曼珠反手就将玉佩给楚之慎塞了回去,“那你给我做什么。” “曼珠姑娘你救了我两次,就是我最喜欢的姑娘。更何况我还耽搁了你这么长的时间,那些钱肯定是不够的。” 楚之慎将玉佩放在曼珠的手上,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肯收回来。 曼珠没办法,又确实想多摸摸这块玉。 “行吧那我先替你收着,你以后有更喜欢的姑娘了,记得用钱来赎啊。” ⚹ 皇帝昏迷的消息最终还是传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乱成一团,这皇上昏迷了,太子也远在蓟州,国事可怎么办呢! 尤大人畏畏缩缩的站出来,“各位大人们听我一句。如今皇上病重,太子又不在。国事终究需要人来搭理,不如让秦王殿下来代理监国。” 刘业冷笑一声,“尤大人,以前见你恨不得让自己成一个透明人,怎么这段时间突然就转了性子,要出来主持大局呢。” 宰文山将尤大人护在身后,“刘业你怎么说话的。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应该感谢尤大人为楚朝出谋划策,而不是在那冷嘲热讽。” 一堆人点头附和。 “行,依我之见,找人代理监国也行。但燕王的年龄在秦王之上,就算找人代理监国,是不是也应该找燕王?” 宰文山点了点头,“那你看看,燕王在哪?” 刘业的目光转了一圈,愣是没看到燕王的身影。 才想起自从皇上昏迷后,燕王也对外称病,谁也不肯见了。 刘业铁青着脸退回自己的位置,宰文山得意洋洋。 “臣恳请秦王殿下主持大局。” 一时间请秦王代理监国的声音此起彼伏,楚之慎勉为其难的结果此重任。 “既然让本王代理监国,那最近的那几个贪污受贿的案子刘业你先别管了,都交给宋经纶吧。” 那群人根本就是宰系一派的人,交给宋经纶,干脆直接说要把他们无罪释放了吧。 刘业不服,秦王的眼光一冷,“刘大人对本王有意见?” 刘业将话咽下去,“臣听命……” 秦王代理监国,位同皇帝。刘业不敢反驳,但白忠敢。 白忠站出来,“殿下不可,那群人刘大人已经查了许久,很快就能出结果。在这种时候交给宋大人,怕是又要多费许多功夫。” “无妨,本王相信宋大人。” 白忠皱眉,“秦王殿下,您执意将此事交给宋大人,可是想要偏袒那群罪人?” 楚之行眉头一皱,“判定结果尚未出来,白大人就急着将他们称为罪人。到底是本王想要偏袒,还是白大人急着除去他们呢。” “殿下,老臣一介言官,除去他们对老臣有何好处?” 第108章 这个逆子 秦王耸肩,“本王怎么知道白大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兴许是为了替有些人铲除异己。” 白忠气的老脸通红,这楚朝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白忠一心为国。 秦王如今这样说,就是对他这些年鞠躬尽瘁最大的侮辱。 白忠盯着秦王,“秦王殿下还请收回刚才的话。” “本王为何要收回,白大人心虚了?” 「好,很好」,白忠的声音有些悲哀。 “老夫为国尽忠几十年,牺牲了家庭,牺牲了孩子,最后却换来「铲除异己」的称号。若是这大楚朝最后要落入你的手里,老夫无颜面对先皇列祖!” 说着,白忠就使出自己的铁头功,朝大柱撞去。 区别是以往他撞柱只是为了吓吓皇帝,而他这次撞柱则是真心不想活了。 白离暗道不好,“爹!” 她像一根离箭的弦冲了过去,到底晚了一步,白忠已经直挺挺的倒下。 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窟窭出现在白忠的头上,白离一瞬间吓得不敢上前。 她怕再一次失去她爹。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去叫御医啊!” 这种时候不能去动人,白离颤颤巍巍的探了一下白忠的鼻息。 发现老爹还在喘气,整个人瞬间脱力,跌坐在地上。 她脱掉外衣,折成长条放在白忠的脑袋下。 像一个小兽守在受伤的老兽身旁,龇牙咧嘴的不准任何人靠近。 御医很快就来了,给白忠进行简单的包扎之后,抬到了御药房。 白离自然也要跟着一同离开。 在跨出金銮殿殿门的时候,白离回头看了一眼大殿最上方的楚之行。 白离的那一眼让楚之行身子一僵,一股说不清的恐惧感瞬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不去跟白离对视。 等到白离跟着御医一同离开之后,楚之行才觉得呼吸顺畅。 “好了,各位大人们还有没有什么要奏的?” 有了白忠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便退朝了。 ⚹ 御药房…… 白离寸步不离的跟在御医身后,看御医给白忠施针上药。 御医被白离跟的压力巨大,打着商量开口道。 “小白大人,要不您在一旁坐会?我们定会尽全力救治白大人的。” 白离摇头,“我不累,不休息。” 过了一瞬后,白离才反应过来,“哦,我打扰你们了是不是?” 御医猛地点头。 “行,那我努力降低存在感不影响你们,你们治你们的。” 御医再转过头施诊的时候,果然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消失了。 他松了一口气,“刘御医,将止血粉给我。” 一包止血粉被递到了御医的手里,御医感觉有点奇怪,转过头就看到白离还站在他的身后。 御医吓了一跳,但对上白离那满是担忧的眸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继续治疗。 半个时辰后,白忠已经被御医们上好了药,包扎好了伤口。 “御医,我爹怎么样了?” “暂无性命之忧。” 白离松了一口气,“那我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御医有些拿不准,“小白大人,说实话白大人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没法下定论。如果情况乐观的话,那白大人一天之内定能醒来。可若是情况不乐观的话……” “不乐观会怎么样?” “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御医的声音很小,可听到白离的耳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小白大人别担忧,白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醒过来的。” 白离没有说话,让小厮小心翼翼的将白忠抬回了忠贤府。 ⚹ 自从将白忠接回忠贤府后,白离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白忠。 再过半个时辰,白忠就昏迷一天了。 他要是再不醒,可能就会如同御医所说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别啊,老头你这辈子好不容易能过上你女儿给你养老的日子,别说不醒就不醒了啊。” “老头你说你是不是傻的可以,楚之行的话算个屁啊,你要为了他的几句话去死。当初你小金库的钱全被我拿了,不比这个严重?你不也挺过来了吗。” “老头你别吓我,我看过你面相了,少说能活到九十岁,你要是不醒,那不是存心想砸我招牌是吗。” “爹,咱们商量一下,你快起来了。其实你小金库里的钱我一直没用,你起来我就还给你。” 白忠还是面容安详的躺在床上。 白离看了眼时间,一天已经过去了。 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爹你说你烦不烦,我本来就没娘了,你现在还为了别的男人把自己撞昏迷,你看你死了之后我娘怎么收拾你。” “爹,求求你醒过来吧。以后孩儿一定听话,争取做大官让你倍儿有面子,把咱们老白家的荣耀传承下去。” …… 白离已经三天没上朝了,秦适一行人担心的不得了,又怕人多去了吵到白离。 最后众人一致决定,推选秦适作为众人的代表去看望白离。 秦适一进白府,就感觉整个白府都静悄悄的。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小厮,说话也是压着嗓子。 “秦大人,你可算来了,快去劝劝我们小公子吧。” “白哥怎么了……”秦适一把抓住小厮的手,小厮露出痛苦面具。 “秦大人,轻点轻点。小少爷这三天一直守着老爷,也不吃饭也不休息,再这样下去人扛不住的啊。” 秦适一听,加快了脚步。 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白离正拉着白忠的手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她的嘴唇苍白起皮,秦适的心忽然就疼了一下。 白离感觉到有人进来,扯着嘴冲秦适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白离这一笑,干涩的嘴唇一裂,瞬间渗出了血珠。 秦适皱眉,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先喝点水吧。” 白离摇头,“我不渴,不不想喝。” “你若是不喝,等白大人醒过来看到你这样,指定要念叨你。” 白离这才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但也仅仅抿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 “秦适,御医说我爹不会醒过来了。” 秦适张了张嘴,“御医,御医都是一群吃干饭的,你问他们不如问我。依我看,白大人健康的很,肯定很快就能醒过来。” “这三日我还找遍了京都的名医,他们都说没有办法。” 秦适沉默了两息,突然一拍白离的肩膀。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带兵路过益州的时候,听说益州有位神医。就算你只有一口气了,只要找到他,他都能将你给救活。你何不带着白大人去找那位神医看看?” “益州?” 白离的老家就在益州,祖母也在益州。 她的确应该将爹带回益州看看,这样就算找不到那位神医,她也能让老爹在最后的日子里落叶归根。 见白离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秦适又劝到。 “白哥,听我一句劝,京都离益州还有好些距离呢。你现在不吃点饭,养好精神,怎么能带白大人回去治病呢?” 见白离终于点头,秦适赶忙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热粥端上来,硬是守着白离吃了小半碗才肯罢休。 ⚹ 第二日上朝。 楚之行看到白离来了有些心虚。 白忠因为那一撞昏迷至今的消息他有所耳闻,就怕白离今早来找他闹事。 说来也怪,被他夺去性命的人不少,楚之行从来没有感觉到怕过。 偏偏到了白家这里,白忠只是落了个昏迷的下场,楚之行却深怕白离找他麻烦。 咳,如今他是地位最尊贵的王爷,实在没必要怕一个小言官。 “各位大人们,今日有什么事要奏?” 白离第一个站了出来,冷着脸说道。 “秦王殿下,微臣想带家父回老家求医。” “不许……” 白离眉头一皱,“为何……” 楚之行心想,白离这人总让他觉得不可控。 他要她一直待在京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他才放心。 “御药房的御医们是整个楚朝医术最高明的大夫,白小大人你何必舍近求远,带着白大人四处奔波呢。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闪失,让白大人丧命,那可就罪过了。” 白离的袖袍里的手掌握拳,死死的盯着楚之行。 “你咒我父亲。” “本王可没有,我哪里咒他了?” 贺长青站了出来,“秦王殿下,本朝以孝治天下。百善孝为先,御药房的御医们无法治愈白大人,还请秦王殿下准许白离带父外出寻医。” 贺长青一向清高,不屑于参与别人的事。 而他此刻却为了白离,站在了楚之行的对立面。 那是不是意味着,贺长青也是自己潜在的敌人。 楚之行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哟,贺大人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以前见你甚少参与这些事,还以为你是真清高,不屑于参与这些事。 现在看来,以前不是不屑,是没资格参与吧。如今娶了大公主,你也跟着鸡犬升天,觉得什么事你都能插一脚了?” 贺长青脸色一青,“秦王殿下,你思想不要这么龌龊。” 白离冷笑一声,“秦王殿下,您看您说的。你这是觉得,自己是什么人,全天下就是什么人咯? 论起来攀附权贵,谁比得上秦王殿下您? 正妃侧妃之位,全被你许给了能捞到好处的人家。说起来还真是可惜,王爷们不能娶十个妃子,不然依您这算计能力,不得把文武百官的女儿全给娶一遍?” 这次轮到楚之行的脸色铁青。 他那叫顾全大局,这个白离知道个屁。 楚之行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白离。 “你……你放肆,来人,白离出言不逊藐视皇权,把她给本王抓起来砍了。” 白离挺直腰背,瞪着要来拖她的人,“你们谁敢碰我?” 秦适也默默的护在了白离的面前,一副谁敢上来,他就要跟谁打的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王上啊!” “朕看谁敢!”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楚之行身后响起。 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楚之行正准备转过头开骂,就看到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楚之行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父皇,您怎么来了?” “朕再不来,这个楚朝就要跟你姓了。” 楚之行:咱俩本来就一个姓。 他不敢说话,垂着头等皇上开口。 “白离……” “臣在……” “你想带着你爹回益州求医,直接去找宋经纶那通关文书和路引就行,没人能阻拦你。” 楚之行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谢皇上体恤。” “不必说这些,你爹得事,本就是皇家对不起你们。” “还有贪污受贿一案,仍由刘业受理。” “是皇上……” “秦王……” “儿臣在……” “趁朕病重,不仅不为父分忧,反而任性妄为残害忠良,罚在府中闭关一个月,赔偿忠贤府黄金百两。” 楚之行还想讨价还价,抬头看到皇帝冰冷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儿臣遵旨。” ⚹ 半个时辰前。 蔚柔将药从宫女手中接过。 “这里本宫来吧,你们都退下。” 宫女们都退下了,蔚柔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撇了撇嘴。 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就将碗凑到皇帝嘴边,将药水灌下去。 药汁流的到处都是,蔚柔嫌弃的将碗放下,找了张宫女擦花瓶的帕子,在皇帝的脸上胡乱舞了几下。 皇帝的眉头皱了皱,睁开眼就看到蔚柔泪眼漪漪。 “爱妃,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的声音嘶哑。 蔚柔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惊喜的神情,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皇上您终于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楚朝就要乱套了。” 皇帝皱眉,“楚朝?楚朝怎么了。” 蔚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没什么事,都是臣妾说错了。皇上您醒了就好,你先休息休息,我去传御医来给您看看。” 皇帝一把拉住蔚柔的手,“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蔚柔没办法,只能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皇上讲了一遍。 其中特别提到有人假冒皇上传旨诏燕王、白离进宫,和白忠被秦王出言不逊,侮辱的只能撞柱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个逆子!” 皇帝一拳砸在枕头上,一口老血又被气的吐了出来。 第109章 到蓟州去 “来人。” 夏燎走了过来。 “扶朕去上朝。” 蔚柔急了,“皇上您才刚醒,身体虚弱,朝堂的事就交给秦王去办吧。” 皇帝眉头皱的更紧,“别提那个逆子!夏燎,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扶朕!” 皇帝在夏燎的搀扶下到了金銮殿,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 散朝,秦王灰溜溜的离开,生怕走慢了一步父皇将他叫住责骂。 皇帝阴沉着脸,又将尤妃叫到了御书房。 “皇上叫臣妾来又有什么事?” 皇帝看了一眼尤妃,“何必明知故问,朕昏迷的这段时间,秦王做了多少荒唐事,朕不信你没有耳闻。” “荒唐事?” 尤妃抵了抵后槽牙,冲皇帝一笑。 “皇上您说什么叫做荒唐事?您当初说过要把皇位传给行儿的。如今行儿不过是提拔自己人,并且惩戒了一下屡次冒犯他的白忠,您就说他荒唐了?” 皇帝张了张嘴,他当初最爱尤妃,的确准备将皇位传给秦王。 可如今不是蔚柔回来了吗。 不对,这皇位本来就是自己的。 自己想给谁就给谁,用不着向谁承诺,也不必有什么心虚。 皇帝定住心神,眼神一冷,“你是在怪朕?” 尤妃哑口无言。 她敢这样跟皇上说话,就是拿捏住皇上心软。 如今皇上要翻脸不认人,她可不敢真跟皇上翻脸。 尤妃的表情逐渐柔和,眼睛看向地面,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既然皇上不满意行儿,那便是行儿错了。臣妾向皇上保证,今后定好好看管行儿,再不让他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尤妃以退为进,像是被皇帝伤透了心。 皇帝沉默了一下,想要安慰,又不愿再给出任何承诺。 尤妃乘胜追击,“皇上,您作为父皇,能不能再为行儿做最后一件事。” “你先说来听听。” “行儿与秦家三小姐秦灵两情相悦,请皇上为两人赐婚。” “秦灵……”皇帝回想了一下。 “秦家的秦灵?” “正是。” 皇帝眯眼看向尤妃,尤妃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皇帝轻笑了一声,“是真的两情相悦,还是因为她父亲是秦天?” “皇上,左右您也不会将那个位置给行儿了。以后他的荣华富贵,您总不能也要夺走吧。” “既然行儿喜欢,那朕择日就会赐婚。” 皇帝与尤妃之间的那一层温情面纱被彻底撕碎,尤妃用皇帝最后的愧疚替儿子谋了一个好前程。 “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尤妃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那臣妾先告退了。” ⚹ 白离回忠贤府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首先是收拾白忠的衣物。 待他爹在益州治好病后,出去拜见亲朋长辈,总是要换不同的衣服。 还有,他爹好了之后,不可能马上就返程回京。 怎么的也得在益州休养几个月再回京,那得备好冬秋的衣物。 白离这样算计着,光是白忠的衣物都装了一大箱。 一旁忙帮收拾的小厮见小少爷这样,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默默的在一旁帮着折老爷的衣物。 收拾好白忠的衣物和要用的东西后,白离才开始收拾路上要用的盘缠,胡乱装了几件自己换洗的衣服。 “小少爷,秦少爷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 白离给白忠擦了一把脸,顺便洗了个手,一边甩水一边往外走。 出屋子一看,来了好些人。 不仅秦适梁成广他们来了,就连大公主、刘新月她们也来了。 白离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秦适抱着一个大包袱,一把塞到了白离的手里。 “怕你路上受委屈,这些都是兄弟们给你凑得。” “什么东西,还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白离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塞满了各种银票、银两还有几个手镯和玉佩。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梁成广咳了一声,耍贫嘴他会,但是安慰人他却不擅长。 “这些都是我们用不完的银子,想着你要去求医,那些名医都是千金难出一次手。兄弟们暂时先借给你,等你以后贪到了再还。” “那这些手镯和玉佩也是你们用不完的?” 白离将手镯和玉佩拿出来递给大公主还有刘新月,“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快收回去。” 梁成广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里面的银票才是大公主和刘小姐给的,玉佩和手镯是我和秦适凑得。” “咳咳,我们一些粗人,兜里但凡有两文钱当天就花了,只能拿玉佩和手镯聊表心意。” 大公主和刘新月见白离的目光放在了她们身上,连忙后退一步。 “我们平时钱多的都花不完,这点你就留着,到时候万一有急用呢。” 钱哪有用不完的说法,不过是怕自己不够,商量着凑给自己的罢了。 白离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说道。 “行,反正都是你们用不完的,那我可不还了啊。” 见白离将这些钱收下,秦适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梁成广上前来搂住白离,“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就算是兄弟们孝敬给白叔的。你这次回去可一定要争气,找到神医给咱白叔治病啊。” “嗯……” 众人帮着替白离将东西都搬上了马车,又嘱咐了好些话,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忠贤府。 ⚹ “贺公子,益州真的有神医吗?” 大公主有些不放心,白离有多孝顺她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找不到神医治好白大人的病,大公主真的担心白离会崩溃。 贺长青点了点头,“益州的确有个神医,悬壶济世医术了得。若是白离找到了他,定然能够治好白大人。” 大公主点点头,“那就最好。” 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悄悄偷看了一眼贺公子的脸色。 当初她喜欢过白公子的事,也不知道贺公子知不知道。 发现贺公子脸色无恙之后,大公主才松了一口气。 奇怪,她和贺公子只是徒有夫妻之名,为何又要担心他会不会生气呢? 贺长青注意到了楚悦容看着他,脸色忽明忽暗,像是在纠结什么。 “怎么了?” 楚悦容一下子从自己的发呆中回过神来,涨红了脸赶忙摇头,“没什么……” 贺长青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心事。 悦容刚才一直看着我,她应该也,心悦于我吧? ⚹ 一切收拾妥当后,第二天一早白离就让车夫驾车出城回益州。 白忠躺在马车之中,为免颠簸,白离让车夫车速不要太快。 这就导致了白离在出城的时候,发现有许多百姓与他们的马车并排而行。 刚开始白离没有注意,以为大家都是顺路。 随着马车旁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白离慌了。 什么情况,这么多人不会是来劫车的吧。 她最近很低调,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白离就这样心惊胆战的坐在马车里,到了城门口过关卡的时候,众人终于停下来了。 有人把挎着的鸡蛋篮子塞给车夫,有人将家中一直没舍得用的一批棉布塞给车夫。 “白少爷,一定要去将白大人治好啊。” “白忠大人是京都难得的好官,一定要好人有好报。” “白少爷,白大人病好了之后,还会回京都吗?我们京都就需要白大人这样,一心为百姓说话的好官。” “白大人,长命百岁啊。” “白大人,身体安康啊。” 白离的眼眶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她总说老爹不懂变通,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在朝堂上要死要活。 但是她不知道,她眼中的一点小事,在这些百姓的面前,那就是天大的事。 她觉得万事都有不同的处理方法,有些事情可以坚持,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 但在白忠这,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知道没人可以不将百姓的利益当一回事。 至此,白离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点,爹对言官这个位置的坚持。 在百姓的目送中,马车出了京都,朝益州的方向驶去。 白离怕白忠的身体吃不消,天一黑就让车夫停下休息,天一亮才让人抬着白忠上马车。 马车就这样行驶了快十天的样子,终于到了益州城门口。 将文书给了守城的侍卫,马车顺利进了益州。 马车朝益州城郊的白府驶去,白离的心中有些忐忑。 她提前两天派人去告诉了祖母,她和爹马上就要回来的消息。 为此她还特别嘱咐了报信的人,在告诉她祖母的时候一定要慢慢的,委婉的。 白离现在就怕,祖母年纪大了,看到爹这副模样会一个接受不了抽过去。 还没到白府,白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门口。 「祖母」,白离笑着跳下车。 白老太太眉头一皱,“你爹呢,让那个小子下来。” 白离上前扶住白老太太,“祖母可不是让您当初给说对了,我爹真摊上事了。他在朝堂上跟人吵架,一生气自己把自己脑袋给撞开瓢,现在正搁马车上躺着呢。 不过问题不大,这次孙儿回来就是带我爹来治病的,让大夫治一治就好了。” 白老太太的眼眶一红,声音都带着一点晦涩。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年轻呢,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自己不中用,还要连累我的孙儿。” 小厮将马车上的白忠用担子抬下来。 白老太太在白离的搀扶下上前,拿起拐杖就想打躺在担子上的白忠。 看到儿子苍白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一道泪水从白老太太的眼角滑下去。 拐杖到底没有落在白忠的身上,只是重重的杵在地上。 “先放他一马,等他醒过来了,我再好好收拾他。” “对,等我爹醒来了,祖母您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让我爹长长教训。” 而后白离拉着白老太太不肯松手,又说了好些俏皮话,白老太太才开心一点。 “对了孙儿,你们不是要去找大夫吗,还愣着干什么。” “孙儿已经差小厮去找神医了。” “什么神医?益州的那个神医吗?” “不然您以为孙儿这么远,将爹带到益州来做什么。” “哎哟”,白老太太一拍膝盖。 “你也不早说,神医前天刚离开益州。” 白离眉头一皱,“他走了?去哪里了?” 白老太太想了一下,“我想起来了,那日神医给益州人民义诊完后,就走了。他说太子在益州受了重伤。太子殿下是真心为民的好人,他要去给太子治病。” 白老太太话音刚落,白离的脑袋就嗡的一声。 阿谨受伤了,难怪这些日子都没有收到他的来信。 “祖母,你这几日让人好好照顾爹,我去蓟州一趟将神医追回来。” 蓟州与益州所隔不远,白离现在去应该还能追上神医。 白老太太不太赞同,“让侍卫去就行了,要是你路上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办。” 本来白离可以不用亲自去,可是如今听到楚之谨也受伤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想要亲眼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祖母你就放心吧,孙儿是谁,最会随机应变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老太太无奈,也确实想要找点将神医找回来,便点头同意白离去蓟州追神医了。 于是白离刚到益州,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喝了两口水,背着一个小包袱又驾着马车往蓟州赶了。 听说那个神医不会武功,又没有人与他同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应该是走的官道。 白离顺着官道去追,半天的功夫不仅没有碰到神医,天还黑了。 她对自己的能力心里有数,白天在路上乱晃已经是极限了,断不可能再去赶夜路。 于是白离找了个沿途的客栈住了进去。 她找到客栈老板,拿出神医的画像。 “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掌柜的拿过画像仔细一瞅,“哎哟见过见过,前日还在我这店里过夜呢。” 说完,掌柜的瞥了一眼外面的马车,“你赶马车,他走路,明天就能追上他。” 白离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劳烦掌柜的准备一间房,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掌柜的看着白离的背影笑了笑,“小二,备上房!” 第110章 活命的事,不叫偷 白离跟着小二上楼歇息。 半夜,一阵白烟从窗户处吹了进来。白离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一句呛死了。 第二天一早,白离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 和他一样陆陆续续醒来的还有另外几个男子,看起来年龄都不大,都是之前一起住店的。 白离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靠,什么情况。” 两外几个人也脸色一变,想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捆的严严实实。 “谁啊,谁他妈把小爷给抓起来了啊。” 外面的车夫听到马车里有动静,掀开车帘看向白离他们。 “闹闹闹,闹什么闹,找死啊。” 白离注意到这个车夫就是昨天的掌柜。 “你们将我们抓起来做什么?” 掌柜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说道。 “你们放心,将你们抓起来没什么恶意。想来你们都知道,最近北凉国与蓟州打的厉害,死伤惨重。我们将你们抓起来,是希望你们能够在战场上出一份力,保卫我们楚朝人民。” 白离将掌柜的话总结一下,那就是他们这些人被抓壮丁了。 白离抿嘴,“据我所知,蓟州从未向皇上报过士兵不够。你们胆子忒肥,敢私底下抓壮丁。” 掌柜的不以为然,“我们虽未上报朝廷,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楚朝好。就算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白离在心中冷笑一声,若是真的不怕,就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抓人了。 慕家军是楚之谨和慕飞鸣在管,白离不相信他们会做出容忍属下,随随便便在路边以这种形式抓壮丁的事情。 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们,一定要将此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彻查。 马车里别的被抓壮丁的人还在嚷嚷。 “兄弟别嚷嚷了,省点力气吧。” 白离好心安慰,若是现在把力气给用完了,待会有逃跑的机会也没力气逃走。 “我呸,你是软骨头就这样屈服,我可不是。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马上把我给放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张家大公子!” 这人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白离的脸上。 白离嫌弃的往后挪了挪,真是好人没好报!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处茅屋外停了下来。 “都给我下来。” 掌柜的抱着刀将几人给赶下来,赶到茅屋里,另一辆马车也在这一时间驶到。 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服的男子。 掌柜的带着讨好的笑容朝男子说道,“大人,小的又给您带来十多个人来,您看看还满意吗。” 掌柜的推开门,将白离他们像牲口一样展示给男子。 男子皱了皱眉,“怎么一次不如一次了。” 掌柜的有些尴尬,“大人,我们这一带的壮丁都抓起来献给您了,这些都是来往的旅客,质量自然没有之前的好。” “行吧,你调教调教,教乖了我过两天过来领人。” “好嘞……” 男子赶着马车又走了,剩下掌柜的凶神恶煞的朝几人走过来。 “你们都听好了,现在蓟州正是缺人之际,能够去边关保家卫国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在场的,有谁不想充军,站出来。” 白离本来想站出来,但看到那个张家大公子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就缩回了自己的脚。 且看看情况。 果然,下一秒掌柜的就一巴掌打在了张家大公子脸上。 “既然你不想,那我就打到你想为止。” 张家大公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嚷嚷着他愿意充军后,掌柜的才停手。 “你们好好想想,若是有谁还不想,大可以敲门告诉我。” 茅屋的门被砰的一声关起来,白离他们陷入黑暗之中。 她大概是明白了,这个掌柜的估计要用挨饿、恐吓、殴打之类的手法让他们放弃抵抗,乖乖跟着之前那个将士去充军。 她缩在黑暗里没有出声,细细思考应该如何脱困。 一旁的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挪到了白离身旁。 “你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应该很害怕吧?” 白离回了一句“还好。” 书生似是轻笑了一声,“你别怕,其实被抓壮丁没那么可怕,蓟州与北凉国的战争不会持续很久。 最多几年,等楚朝战胜之后我们就自由了。而且说不定运气好,在战场上表现突出,还有机会论功行赏,混个将军来当呢。” 这个书生倒是自信,白离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会苦中作乐,对楚朝充满信心啊。” 书生摇摇头,“我不是对楚朝有信心,我是对太子殿下有信心。” “哦?” “太子殿下自从到了蓟州之后,蓟州的战力肉眼可见的提升了。北凉国因为南风国的相助,如今暂时占据上风。但是再给太子殿下一点时间,太子殿下一定能够解决掉那些人的。” 白离没想到自己都被人抓壮丁了,还能碰到楚之谨的迷弟,同时也对这个书生有了两分好感。 她低声说道,“就算只需要当几年的兵,我也不愿意。” “你想逃?” 白离点头…… “可是外面有掌柜的把守,我们又被捆住,怎么逃得掉?” 白离眼珠子一转,“我有办法。” 天黑之后,掌柜的没有给众人放饭。而是自己端了一根板凳,坐在茅屋里跟众人许诺画饼。 抓壮丁不叫抓壮丁,是寻找有缘人一起建功立业。 暂时被他关起来,没法回家没法和家人联系没有什么。 大家这是在一起努力干事业,专心致志不为外界分心。等到日后做出一番成就之后,再回家去一鸣惊人。 充军之后,每天吃好喝好,稍微努力杀个敌,就能成为大将军人上人。 同时,这个身份说出去还倍儿有面子。 一堆人饥肠辘辘,掌柜的说得唾沫横飞。 但凡持有反对意见的,直接拖出去挨打。剩下在屋里听讲的,都开始眼冒青光,开始憧憬掌柜的描述的美好未来。 他们没有想,要是被抓壮丁这事真有掌柜的说的那么好。早有一群人抢着去了,哪还需要用这种方法抓人。 白离和书生两人靠坐在一起。 在旁边看来两人是在说悄悄话,可实际上白离正在用地上捡来的一个石块,慢慢的磨书生手上的麻绳。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离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书生手上的麻绳终于被磨断。 书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好了你快将我的麻绳也解开。” 书生将白离手上的绳索解开,用身体挡住了白离。 白离躲在书生的背后,面上一副听掌柜的画饼听得如痴如醉的模样,背地里却悄悄的打石头。 一不小心两个石头相撞声音大了,白离赶忙大喝一声。 “好!说的好!我们都要为楚朝效力!” 掌柜的得到白离的肯定,满意的点点头,说的更起劲了。 白离终于将打火石点燃,从怀里掏出她随身携带的迷药,屏住呼吸,用火苗加热。 白离和书生都用衣服掩住口鼻,迷药被火焰慢慢烧出气味,在场的人都昏昏欲睡,最后哐啷一声倒在地上。 “哼,就你们有迷药,我就没有吗。” 还好这群人将他们抓起来的时候没有搜身,白离身上的迷药和银两还在。 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茅屋,书生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 “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 白离皱了皱眉,“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再救他们就等着一起死吧。不过依我看他们现在还挺乐意去充军了,救了他们,他们指不定还不愿意跟我们走呢。” 见书生还是一脸犹豫的模样,白离叹了一口气,这人也太善良了吧。 “你别操心了,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等我之后找到机会,会将他们给救出来的。” “真的?” 白离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往前跑,看到身后没人追来,才略微缓了缓脚步。 两人路过一个村庄,白离突然顿住了脚步。 “等一等……” 书生面露疑色,“怎么了……” “会武功吗?” 书生迟疑着点头,“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那就够了。” 白离指了指一户人家的墙壁,“你搭把手让我翻进去。” “你到别人家里去干什么?” “买衣服。” “买衣服?” 白离说的每一个字书生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白离叹了一口气,“你不会要顶着这个样子继续逃跑吧。”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 白离心想这书生怎么这么傻,懒得跟他解释,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不知道你哪那么多问题,我让你搭把手把我弄进去,你照做就行了。” 书生委委屈屈,托着白离翻进了人家屋子里。 一炷香的时间后,书生听到墙内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白离在墙那边压着嗓子说道,“傻书生,快把我拉出来。” 书生翻上墙壁,将白离拉了出来,看到了白离手上的两条粗布麻裙。 “呐,去换上吧。” 书生涨红了脸,“你……你偷东西。” “活命的事,能叫偷吗。而且我放了银子在他们桌子上的。” “我不换,男子汉大丈夫,穿女人的裙子像什么话。” 白离耸肩,拿着一套去小树林换上,一边换一边说道。 “你不换也行,那就等着第二次被抓吧。没听到刚才那掌柜的说,附近的壮丁都被他抓完了吗?你猜猜要是让他看到这附近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男,你猜猜他会不会再次把你抓起来?” 书生一想白离说的有道理,认命的抱起地上的女装,到旁边的小树林去换衣服。 “你不要偷看哦。” 白离:??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书生穿着短了一截的粗布麻裙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极其不自在,双手抱着胸口。 “你能举止正常点吗?” 书生咳了两声,将手放下。 白离仔细打量了书生两眼,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小爷给你拾掇拾掇,你这样看起来,就差把「我是男扮女装的变态」九个字写在头上了。” 白离将书生的头发放下,随手用绳子给他捆了个发髻。 又掏出刚才在人家厨房里捡的黑炭枝子,给书生描了个眉毛。 完工之后,她拍了拍手,后退两步,满意的点头。 “嗯,现在看起来还有点女人味。” 书生不解,“为什么兄台你扮起女人来浑然天成。” 白离嘴角一勾,“优秀的人就是这样,一样行,样样行。” 书生赶忙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好了,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我此次出门是为了游历楚朝,未曾想一半还没走到就被人抓了。” 白离点头,“那你继续游历吧,我还有急事要去蓟州一趟,先走了。” 白离没有跟书生多说,朝着西北的方向走了。 她担心楚之谨,也想早点找到神医。 白离走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就到了一个市集的地方。 市集上除了女人就是老头孩子,很少有青壮年男性。 白离打了个冷颤,这些男人不会都被抓到边关去了吧。 白离去找卖马车的老板娘一打听,果然这附近的男人都被抓走了。 白离没有跟老板娘多说,掏出银子买了辆马车,又买了张地图,就继续出发了。 “小姑娘小心哦,提防蓟州那些军官。” 现在她距离蓟州还有一天的行程,只要速度够快,天黑之前就能到蓟州。 白离驾车飞速前进,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到了蓟州关卡。 “来者何人?” 白离从马车里探出头,将自己藏在身上的通关文书递出来。 官兵接过文书,打量了白离几眼,放行。 “对了官爷,跟你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你见过这个人吗?” 白离将神医的画像递给官兵。 “没见过……” “好吧,谢谢了。” 黄神医一把年龄了,应该不会被抓壮丁。估计是自己一路上都是赶马车,跑他前面去了。 白离决定先去看看楚之谨,然后再等神医进城。 可没想到,白离的马车刚进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伙穿着军服的人就将白离给拦了下来。 白离暗骂一声不好,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 “几位官爷有什么事?” 第111章 给大佬冲喜 被捆好丢进马车的白离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母语大概是无语。 好不容易刚出虎口,转头又进了狼窝。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个卖马车的大婶提醒她,要提防那些蓟州的官兵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客栈的老板掳人,至少还是悄悄地,等人睡着了才掳。 这些官兵才莽,直接当街就把自己给绑了。 白离被人从马车上拖下来,捆好丢进官兵的马车时,隐约还听到他们说了一句什么。 “这个妞长得漂亮,带回去给老大冲喜。” 冲喜?什么叫做冲喜,就是嫁给那些快要死了的人。 这些官兵捆人的手法极其娴熟,双手自由的人想要将绳子解开,都得费好些功夫,白离没法像之前一样轻松挣开。 罢了,只能盼望那个什么老大行行好,死快点。 最好在她被送去成亲之前就死,或者成亲的时候死,这样她还能找机会逃出去。 白离叹了一口气,踢了踢马车里另一个被绑起来的「姑娘」。 “傻书生,醒醒。” 书生仍旧闭着眼睛。 白离脚上用了更大的力气,“傻书生,醒醒。” 「嗷嗷」,书生挨了白离全力的一脚,瞬间露出痛苦面具。 “兄台,我们怎么又相遇了。” 白离见书生一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摇了摇头,“你先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吧。” 书生埋头一看,自己又被绑起来了,绳子上下交错,让他面前的馒头更加显眼。 “我被官兵抓起来,说什么要给他们老大冲喜,你呢?” 书生回想了一下,“哦,我走在路上,听到一个官兵说什么「看上这人了,带回去做媳妇」,然后就脑袋一晕什么都不知道了。” 书生叹了口气,“原来那个官兵是在说我啊。” 白离没有想到,蓟州的风气如此彪悍,看上谁当街抢就是了。 一旁一个一直打瞌睡的老头听到两人的对话,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蓟州战乱,将士们朝不保夕,行事自然没有这么多顾及。” 白离看向说话的老头,觉得有些面熟,再仔细一看。 靠,黄神医! “黄神医,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离仔细打量了黄神医一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黄神医,不会哪个官兵也看上你了吧。” 这也太重口了。 “咳咳……”黄神医老脸一红,“不可拿老夫开玩笑。” “那您怎么也会在这里?” “老夫从益州千里迢迢来蓟州给太子治病,走到蓟州城门口实在疲惫,又渴又饿,一步路也走不动了。 碰巧老夫看到有官兵将这位……这位姑娘抓起来,又看到那官兵穿的是守边将士的军服。 便故意激怒他,让他将老夫抓起来,带到边关去处置,老夫也能搭段顺风车。” 嗯,怎么说呢,白离只能夸黄神医敢想敢做。 问清楚了缘由,白离连忙询问黄神医。 “对了黄神医,等您给太子治完病,可否再回益州给我爹治病?” “你爹?”黄神医瞥了白离一眼。 “你爹是谁?先说好,老夫从不给那些不值得救治的人治病。” “我爹是楚朝言官白忠。” 黄神医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白忠?就是那个楚朝第一言官?” 白离点头…… “你爹生什么病了?” 白离将白忠的情况给黄神医说了之后,黄神医的眉头才松开。 “依你的说法,你爹应该是在撞击之后,脑袋里的血块压迫了筋脉。虽短时间内无性命之忧,但是醒过来的几率却也微乎其微。” 白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语气都有些颤抖。 “那黄神医,我爹还有救吗?” 黄神医想要摸一把自己的胡子,但是手被捆住了,只能遗憾放弃。 “你放心,白大人一生为国为民,老夫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将他治好。” 白离松了一口气,“那就劳烦黄神医了。” “你先别急着道谢,眼下你的情况比你爹还要糟一些。要是真被人嫁给个病秧子冲喜,你可有应对之策?” 白离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小爷就不信,这么多倒霉事我都挺过来了,还能被一个快要死的病秧子拿捏住。” 马车很快就到了蓟州边关,白离都能听到外面整齐划一的训练声。 之前绑白离的官兵将马车帘子掀开,将白离拎了下来。 “你们要将白兄带到哪里去!” 官兵神色一冷,“都说了冲喜,难道就这样灰头土脸的献给我们老大吗?那当然是要送去好好打扮一番。” 白离心里骂骂咧咧,但现在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装作顺从的模样,任凭官兵将她拖到帐篷外。 官兵将她往里面一推,“花婶把她收拾干净,今晚送老大房里。” 被叫做花婶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娘,长宽趋近。 是那种白离只需要看她一眼,就不敢生出别的心思的长相。 “衣服脱了自己进去。” 花婶指着面前的木桶。 木桶里放着花瓣,热水正在冒着热气。 理性告诉白离,现在她和花婶决斗,说不定能够博得一线生机,逃出去。 可现在她的面前有一大桶热水,赶路的这几天她还真没怎么正儿八经洗过澡,她真没法拒绝这一桶热水。 感性告诉白离,来者是客,有什么难处,等泡完澡再说。 当白离整个人没入热水中的时候,她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舒服……” 花婶替白离洗起了头发。 没想到花婶看起来凶巴巴的,动作却很轻柔,丝毫没有让白离感觉到不舒服。 兴许这个花婶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人很温柔善良? 白离壮着胆子询问,“您叫花婶是吧?我是被抓起来的,我不想给那个什么老大冲喜。我有喜欢的人,我爹还躺在病床上等我回去呢,要不您行行好把我给放了吧。” “大将军人很好,他快不行了,我们想给他留个后人,姑娘对不住你了。” 白离蹭的一下就想站起来,想到自己没穿衣服,站到一半又沉了下去。 “他人好,你们想给他留个后人自己去留啊,抓我干什么!你们这些人,打着为你们大将军好的幌子伤害别人,真是坏透了。” 后来不管白离怎么说,花婶都不接腔。 白离怕再说下去会把老实人说生气,到时候花婶一巴掌扇下来自己可承受不住。 叹了口气,默默的泡澡让花婶给自己搓头。 “花婶左边有点痒,你给我挠挠。” 一个澡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白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洗的脱一层皮的时候,花婶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 “好了,姑娘把衣服换上吧。” 花婶给白离抱了一套红嫁衣过来。 面料什么的虽不是最好,但是比起她进蓟州以来见到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却已经是顶好了。 看样子这些人还挺重视这次冲喜的。 白离不情不愿的换上红嫁衣,花婶用帕子将白离的头发绞干,给她盘了一个发髻。 因为泡了很久的澡的缘故,白离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用上妆都显得娇艳欲滴。 花婶满意的点头,将白离的手反手捆住,又用红盖头将白离的脑袋盖住。 “副统领,准备好了。” “姑娘这边请。” 天已经黑了,白离想低头辨别脚下的路都困难。 她被花婶和那个什么副统领带着,磕磕绊绊的进了一个帐篷。 “姑娘,今晚就难为你了。你放心,只要能给我们老大留下一个孩子,今后不管是什么荣华富贵还是别的东西,你都能应有尽有。” 白离想一口口水吐在那个什么副统领脸上。 小爷的心上人是太子,知道什么叫做太子吗,那是以后能当皇上的人。 小爷稀罕你这什么破荣华富贵? 但是白离的嘴巴被花婶用帕子堵住,既呸不出来,也骂不出来。 白离被花婶扶着进帐篷坐在床边后,就听到了两人出去的脚步声。 帐篷里一片寂静。 白离这时候终于有点慌了,她不会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白离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乱。 没事的没事的,听他们的口气,那病秧子估计连站都站不稳了,应该也没能力那啥了吧。 就算有能力,那啥的时候肯定要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 她虽打不过那些有武功的人,对付一个病秧子应该也没问题。 ⚹ 白离这边身处险境,书生和黄神医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边关之后,黄神医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神医的身份,就被丢进了柴房,和他一起被丢进来的还有书生。 黄神医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书生见老人家饿的幸苦,犹豫了一下说到。 “老人家,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两个馒头。” 说着,书生就蹲了下去,用膝盖将馒头顶了出来。 黄神医的脸都绿了。 他就算是饿死,从悬崖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以这种方式保存下来的馒头。 咕噜噜,黄神医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书生尴尬的说道,“老人家,其实这些馒头是干净的。我放在衣服中间,没有碰到身体。” 黄神医实在饿的厉害,将脑袋伸过去,咬住馒头吃了起来。 柴房的帘子被人一下子掀开,两人都吓了一跳,馒头滚到了地上。 黄神医:我才咬了两口,早知道刚才就不矜持了。 “你跟我出来……”官兵一把将书生拖出去。 黄神医连忙嚷嚷,“放老夫出去,老夫是……” 人已经走远了,黄神医说了也是白说。 叹了口气,只能等下次有人进来再说了。 书生也被带到了一个帐篷里。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官兵说道,“我们的副统领,也就是今早绑你的那个人。他看上你了,想要讨你做媳妇。” 书生脸色涨红。 他单知道男装会被人抓壮丁,却没想到女装会被人抓去做媳妇啊! “你们真是……真是荒唐!” 那个官兵也知道他们这样做不对,挠了挠头。 正在想该怎么解释,副统领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副统领,老大那边都弄好了吗。” “嗯,你们都退下吧。” “是……” 副统领将怀里揣着的一对红烛拿出来,分别放在床的两边点上。 红光照在书生气的发绿的脸上,真是一言难尽。 副统领注意到了书生不喜的表情,耐着性子问道。 “小娘子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是粗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定要说出来,我改。” 书生张了张嘴,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男扮女装,只能慢慢给这个副统领讲道理。 “副统领大人,您为何要当街掳人,这可是违反了楚朝的法律。” “法律?法律管不到蓟州。” “可是你都未曾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你掳来。” “哈哈,这世上若是事事都要问过愿不愿意后再去做,我们这个仗也就不会打起来了。我问你,你可曾婚配?” 书生摇头…… “那你可有心上人?” 书生再次摇头。 “这不就得了,我未婚你未嫁。你虽是我掳来的,但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与那些娇滴滴的女子不同,你骨骼宽大,一看就是有野性好生养,我是真心想要娶你做妻子。” 「可是,可是」,书生羞红了脸。 一个读了十多二十年圣贤书的人,还真说不出口自己是在装女人。 “别什么可是了,小娘子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副统领就扑了上来。 “不要!” 副统领一摸,好像哪里不对。 再摸,真的不对。 副统领的脸色微微发白,站起来颤抖着手将周围的蜡烛都点燃,端到书生面前仔细端详。 书生的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我是男的。” 书生的声音细弱蚊蝇。 “你说什么?”副统领的声音同样在颤抖。 “我是男人!” 副统领手里的蜡烛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刀呢,老子的刀呢!” “副统领你自己当街掳人,如今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副统领握着手里的长刀,阴测测的转过头来对书生一笑。 “谁说老子要杀人灭口的,老子是要把我这双摸了脏东西的手给砍了。” 第112章 爱你爱得发疯 副统领车云拎着大刀在帐篷里转了三圈,无能狂怒。 书生唐寒缩在床尾,不停的搓自己的衣角。 “我先说清楚这事与我无关啊,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掳来的。我还没怪你们强抢民……民男呢,你不能打我。” 车云一把将大刀丢掉,蹲在地上抱头,“造孽啊!”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不好,你要学人家女人穿衣服。” 唐寒刚要解释,车云一拍大腿。 “完了,马车上另一个姑娘不会也是男人吧?” 虽说那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的,但有了面前这人的前车之鉴,车云现在看谁都像个男人。 唐寒点了点头,“没错,白兄也是男的。” 车云刚振作起来,听到唐寒的话后又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他摊上大事了。 他竟然送了一个男人去给老大冲喜! 车云颤抖着嘴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帐篷。 “副统领,春宵一刻值千金,您怎么出来了?可是你不行,已经完事了?” 属下们一脸促狭,车云只觉得欲哭无泪,有苦难言。 他冲到了老大的帐篷外面,深吸了一口气。 “老大,老大你在吗?” “何事?” 帐篷里传来一阵男声。 “那个……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违背您的意愿,擅自给您找来冲喜的小娘子,属下这就进来将她带出去。” “不必了……”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但是听起来仍然低沉悦耳。 “可是……” “没什么可是,退下吧。” 车云哭丧着脸离开。 想想也是…… 摸着良心说,自己洞房花烛夜的娘子是女人这件事,他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去。 更别说是老大那样地位崇高的人了。 老大一定是怕自己看他的笑话,所以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冲喜的小娘子是男人,有苦只能心里咽。 想到这里,车云握紧拳头,他一定要替老大保守秘密,守护老大的尊严。 ⚹ 半个时辰前。 白离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帐篷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想掀开红盖头看清楚来人的脸,但双手都被捆住了。 楚之谨从军医那回来,掀开帐篷帘子就觉得不对。 有人进过他的帐篷。 蓟州边关的属下们都清楚老大楚之谨的性格,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更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地盘。 所以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仍然有力的握住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白离感觉到来人在朝她逼近,她努力将嘴里的布吐出来,开口道。 “你不要再靠近了!” 这声音,楚之谨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 他没有说话。 白离咽了口口水,“你……你应该也是蓟州边关的人吧。我告诉你,那个……那个太子殿下楚之谨你认识吧。” “嗯……” 认识就好,白离微微松了一口气。 “本小姐告诉你,我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你的属下们在街上抓人给你冲喜,不小心把我给抓起来了。 识相点的,把我放了,不然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们太子殿下喜欢我喜欢的发疯。要是他知道你们这样对我,肯定会杀了你们的。 咳咳,不过你要是现在把我给放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们计较。” 白离劈里啪啦说了一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有点打鼓。 这个人别是楚之谨的仇家吧。 她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自己全身而退的机会到底有多大。 “你……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楚之谨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孤是在想,阿离的话说的没错,孤的确喜欢你喜欢的发疯。” 白离的红盖头被人掀开。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一个吻就欺了过来。 “唔!” 男人的脸向自己靠近,温暖湿润的唇相触碰,白离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口里需要冲喜的老大就是楚之谨啊! 白离瞪大眼睛,唔唔唔的想跟楚之谨说话。 楚之谨嫌她聒噪,大手盖在了白离的眼上。 “阿离,认真一点。”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白离的耳边响起,楚之谨的嘴唇轻擦过白离的耳垂,带起一抹粉红。 楚之谨的攻势实在太猛,白离挣扎了两下,认命的闭上眼睛。 楚之谨的手攀上了白离的腰,感觉到她被绳子捆住,单手一挑就解开了捆绑。 迎来自由的白离,第一个反应就想推开楚之谨。 可不仅没有推动,还被楚之谨单手握住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压在床边的架子上。 白离羞得满脸通红,可楚之谨却无师自通,嘴唇划过白离的脖子,朝她的肩上吻去。 “老大,老大。” 车云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楚之谨没有搭理,嘴唇舍不得离开面前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 “老大,老大你在吗?” 帐篷外的车云锲而不舍,一副楚之谨不回答他,他就要走进来了的样子。 楚之谨脸一黑,“何事?” “那个……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违背您的意愿,擅自给您找来冲喜的小娘子,属下这就进来将她带出去。” 白离此刻已经完全脱离了楚之谨的控制,正得意洋洋的冲他吐舌头。 楚之谨刚想回答,白离存心要捣乱,一把抱住楚之谨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啵啵啵。 车云还在外面等着楚之谨的回复。 “不必了……”楚之谨一把捏住白离的脸,声音隐忍。 车云的脚步声原来越远。 白离知道现在楚之谨想怎么收拾自己,就能怎么收拾自己了,连忙跳下床后退两步。 “好啊你个楚之谨,居然这么长时间没有给我写信。” 白离先发制人。 楚之谨果然心虚,咳了两声,“最近蓟州很忙。” “少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他们说你受伤了。” 说完,白离凑近自己看楚之谨。 “除了脸色苍白一些,没看出来哪里受伤了呀。” “不是什么大伤。” “不是什么大伤,你的属下们怎么会说你快不行了,需要人冲喜?” 白离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中毒了吧?!” 楚之谨对上白离的眼神,沉默了两息,然后点了点头。 “不过是中毒而已,既然有毒药,就肯定会有解药,肯定能够治好的,肯定的。” 白离像是在安慰楚之谨,但其实在安慰自己。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楚之谨你骗人,你当初说只是去蓟州几个月就回来的。可是几个月了你不仅没有回来,而且还把自己给整中毒了。 小爷我告诉你,要是你敢有个三长两短,我改明儿就去娶十个男人伺候我,让你做鬼也要天天生气。” 白离又委屈又生气,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 楚之谨的手盖上她的脑袋揉了揉,将白离一把揽进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孤不会死的你放心。” “嗯,一定要找大夫把你治好。” 大夫? 大夫! 难怪刚才白离听说楚之谨中毒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阿谨,我想起来了,黄神医来蓟州了。他是神医,一定能够治好你的。” 黄神医?楚之谨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人。 白离将黄神医的事迹讲给楚之谨听后,楚之谨的眼睛也微微一亮。 他这段时间已经拜访过很多名医了,但他们都拿他中的毒没有办法。 他刚才信誓旦旦的跟白离自己不会有事,也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可如今有黄神医,那兴许真能解他的毒。 “阿离可知道那个神医现在在何处?” “被关起来了。他和我还有一个书生当时一起被抓的,就关在后面的柴房里。” 楚之谨起身出去吩咐了几句,回来发现白离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衫。 “阿离这是做什么?” 白离疑惑,“不是要去让黄神医给你治病吗?” 楚之谨直接躺在了床上,“黄神医奔波劳累,先让他休息休息,孤明日再去找他治病。” 白离点头,果然还是楚之谨细心。 她戳了戳躺在床上的楚之谨,“阿谨你还没给我安排好住的地方呢。” 楚之谨微微皱眉,“你也知道孤爱你爱的发疯,好不容易见到你了,自然要同你在一个榻上入眠。” 白离双脸通红,她刚才真是说什么不好,要说这么羞耻的话。 “男女有别,我还是去别处睡吧。” 白离刚要走,楚之谨一把就将她拉到了床上,然后圈进怀里。 楚之谨将下巴抵在白离的头顶,像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后背。 “快睡吧,反正就算是你去别的地方睡了,到了半夜还是会来孤这里的。” 白离正想问这怎么可能,就看到楚之谨的双眼已经闭紧,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看着楚之谨的睡颜,心里的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没有再挣扎,怕吵醒楚之谨。 他这段时间一定很累,比在京城的时候瘦了许多。 应该是中毒的原因,他的嘴唇微微发白,看起来憔悴惹人怜。 白离的手指不自觉的伸了出来,在楚之谨的脸庞上描画。 从眉毛划过鼻梁落在嘴唇上。 一直闭着眼睛的楚之谨突然伸手,抓住了白离不安分的小手,用嘴唇在她的手心上落下一个吻。 “好啊,楚之谨你装睡。” “没有,真要睡了。” 楚之谨睁开漂亮的眸子,在白离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阿离,晚安。” ⚹ 第二天天还没亮,车云就在老大的帐篷外面来回踱步。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大家解释,他新娶的媳妇是个男人这件事。 但比起这件事,他更担心的是怎么跟老大解释,他给他找来的冲喜小娘子是个男人这件事。 愁啊! 而唐寒这边才叫舒服。 车云不好意思说出他是男人的事实,所以军营里的人都把他当成副统领夫人。 他发誓,他是想要跟大家说清楚或者溜走的。 可是车云的下属天还没亮,就端来了各种吃食。 阳春面小笼包煎鸡蛋,美名其曰副统领和副统领夫人昨晚幸苦了,要多吃点补补身体。 唐寒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看了一眼周围,反正那个副统领不在,他先吃了早饭再溜。 车云在老大的帐篷外面转了十来圈,脑袋都要转晕了,硬是没听到帐篷里传来一点声音。 他简直不敢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 正巧那个送早饭的下属过来了,车云接过他手里的早饭,在帐篷外喊道。 “老大,早饭要吃吗?” 平时楚之谨都是不吃早饭的,唐云只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听听里面什么情况。 白离窝在楚之谨的怀里,被外面的唐云吵醒。 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让视线恢复清明。 楚之谨正看着自己,那个眼神温柔的像是要掐出水来。 那瞬间,白离突然有种感觉。 她才是男人,楚之谨则是一个刚被她睡了的小媳妇。 白离突然恶向胆边生,伸手勾了勾楚之谨的下巴。 “小娘子,早上好啊。” 楚之谨顺着白离的伸过来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落下一吻。 “阿离,早上好。” 白离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靠,要论撩还是楚之谨会撩。 车云的声音又响起来,“早饭,老大要早饭吗?” 楚之谨再一次次想要将车云立刻丢到前线去。 但想起他怀里还有个小人儿,轻声问道。 “阿离要吃早饭吗?” 白离揉了揉肚子,她确实很饿。 白离乖巧的点头,“要吃……” 楚之谨开口道,“送进来吧。” 车云端着早饭小心翼翼的进来,看到面前的景象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白……公子正大大咧咧的斜躺在老大的怀里,见自己进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白离从小装男人装惯了,性别意识十分薄弱。 此刻完全不觉得自己赖在楚之谨怀里,在外人看来有什么不对。 而楚之谨则乐得阿离窝在自己怀里,更不会去提醒她。 于是对上车云震惊的眼神,声音一沉,“有什么事吗?” 车云吓得一抖,连忙将早饭放下。 “没事没事,老大,大……大嫂,你们慢用。” 车云像是被鬼追一样,匆匆的出了帐篷。 出帐篷的时候,还听到白公子开口道。 “楚之谨,我要吃那个小笼包,你喂我。” 第113章 楚之行的靠山 出了帐篷,楚之谨的轻笑声还在车云耳边回荡。 不信邪的他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疼。 帐篷里,白离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楚之谨把粥端给我,我要喝一口。” 除了不敢相信、震撼家母以外,车云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老大为什么会对白公子这么好? 他明明都没给过自己几次好脸色! 难道老大是那个? 车云赶忙甩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 是了,一定是老大怕被人笑话,冲喜冲到了男人身上,才做出那副样子给大家看的。 车云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是因他而起的,他一定要替老大解决掉这个麻烦。 ⚹ 白离在帐篷里磨磨蹭蹭的吃完早饭,这才肯下床,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你怎么还在这里?” 白离一出来,就看到副统领端着托盘,抬头望天沉思。 “啊”,车云回过神来。 “白……白小姐你出来了啊。我要正式向你道歉,我昨天未经你同意就将你带来了军营。” 白离点了点头,“行,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了。” 反正自己已经找到楚之谨了,别的她也不那么在意。 见白离抬脚就要走,车云一着急,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袖子。 “白小姐,你一个姑娘呆在军营实在太委屈你了。作为补偿,我将你送回家吧,你家在哪?” 楚之谨一出来,就看到车云拉着白离的袖子,在说些什么。 楚之谨的表情一冷,“车云你在做什么?” 车云抬头看到了老大的表情,瞬间明白了。 果然,老大发现白姑娘是男子,又不好意思明说,现在正在冲他发脾气呢。 “老大,我准备送白小姐回家。” “她哪也不去,就待在这里。” 白离趁机将袖子上车云的手甩掉,抱住楚之谨的胳膊。 “对,我哪也不去,就呆在阿谨身边。” 楚之谨宠溺的揉了揉白离的脑袋。 “嗯,就呆在我身边。” 两人没有再搭理愣在原地的车云,到别处去了。 留下车云一个人在原地,愣了许久。 难道是白公子拿捏住了老大的什么把柄,所以老大才只能将他留在身边? ⚹ 车云思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就看见唐寒正在跟一个官兵解释。 “副统领夫人,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保证给你办妥了。” 唐寒读了二十年的圣贤书,这样一直男扮女装骗吃骗喝,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他叹了一口气,“这位官爷,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 “是我日思夜想的爱人!” 车云连忙高声接话。 唐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车云,车云忙给唐寒使眼色。 唐寒识相的闭上嘴巴。 官兵看向副统领一脸促狭。 “副统领,平常兄弟们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都是糙男人呢。没想到这才刚有了夫人一晚上,就变得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 车云一脸便秘的表情。 “知道了就快滚,别打扰老子跟……跟夫人说话。” “嘿嘿……”官兵退了下去。 唐寒耳尖微微泛红,“副统领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车云暴怒,“你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表情干什么啊!” 唐寒咳了一声,恢复正常。 “小生这不是以为你对小生有意思吗。” 车云翻了个白眼。 “好了,既然咱们俩都说清楚了,那小生也要走了。” “等等……” 车云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说来听听?” 车云嘴巴张了张,最后艰难的开口。 “我希望你继续留在军营里假扮我的夫人。” 唐寒立刻拉紧领口,“小生喜欢的可是男人,副统领您请自重。” 车云脸上青筋爆气,“你那个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随后车云细细的跟唐寒解释。 他与老大楚之谨同一天娶夫人,他的夫人是个男的,老大的也是。 本来他和老大两个人都非常痛苦,可如果唐寒走了,那痛苦的就只剩下了老大一个人。 要是最后白小姐的男儿身被人发现,那丢脸的肯定是老大。 所以车云决定让唐寒留下来,继续扮演他的夫人。 这样有人和自己一样痛苦,老大的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车云抬头的时候,看到唐寒竟然在擦拭自己的眼角。 “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唐寒感慨,“我只是没想到,副统领大人您这么高风亮节,忠心为主。你的品德太高尚了,唐某自愧不如。所以你放心,我一定留下来帮你这个忙。” 唐寒一番真心实意的夸奖,夸得车云的耳尖都红了。 “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 白离带着楚之谨去找黄神医。 路上楚之谨突然问道,“对了阿离,你是在京都听到我受伤的消息,这才来蓟州的?” 白离摇摇头,“京都应该还没几个人知道你受伤的消息。” 随后白离将自己一路的经历都讲给楚之谨听。 讲到她在睡梦中就被人抓壮丁的时候,楚之谨眉头一皱。 “等等,你是说有人将方圆一转的男丁都抓了起来,送到军营里来?” 白离点头,“是的,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军队再缺人,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壮丁啊。这样下去,会有多少家庭因此破碎。” “这件事孤竟从来没听说过。阿离你放心,孤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的,给那些人一个交代的。”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黄神医歇脚的帐篷。 “黄神医,在吗?” “谁啊?” “我,白离和太子殿下。” 黄神医连忙掀开帘子,让白离和楚之谨走了进去。 白离和楚之谨手拉着手亲密的走进来,黄神医嘴角一勾。 “哎哟你们俩兄弟的感情可真好,难怪白离你之前被人抓去冲喜一点都不慌,原来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大靠山。” 黄神医知道白离是迫于无奈才穿上女装,只当她和太子之间是纯洁的兄弟情。 白离将楚之谨推到黄神医的跟前。 “别说那些了,神医你快替楚之谨看看,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楚之谨坐在凳子上,将手伸给黄神医。 黄医生中指和食指往楚之谨的脉搏上一搭,神情逐渐严肃。 白离咽了一口口水,“神医,楚之谨这病问题不大吧?” 黄神医收回把脉的手,在胡子上一捋,沉吟了一会。 “太子殿下,您这毒是什么时候中的?” “半个月前,有几个杀手潜入军营刺杀孤。孤与他们激战,虽将他们尽数杀死,但也不慎被他们用剑划破手臂。” 那几个杀手的剑上一定是抹了剧毒,楚之谨当晚就高烧不退,出现中毒的征兆。 “这个毒很难解吗?”白离的心都揪起来了。 黄神医点头,“此毒是南风国特有的百毒散,数量稀少且难解。老夫……” 白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紧紧的握住楚之谨的手,心中是说不尽的心疼。 “老夫倒是有办法解这个毒,就是过程麻烦了一些。”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以为自己要跟楚之谨天人永隔的白离:这老头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黄神医列出了解毒需要的药材,楚之谨立刻派人去准备。 在准备的过程中,黄神医选择了先用针灸的方法,将楚之谨身上的毒素排出去一些。 “白离,你替太子殿下将上衣脱了吧。” 白离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我?” 黄神医啧了一声,“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还怕看不成。麻溜的……” 说完,黄神医就转头去用火烤针了。 “阿离,替孤宽衣。” 白离给楚之谨打打闹闹,搂搂抱抱很多次,但脱衣服却还是头一次。 她伸手去解楚之谨长袍上的结。 一向灵活的手指变得就跟借的别人的似的,根本不听使唤。 结越扯越紧,最后直接扯成了一个死结。 楚之谨失笑,揉了揉白离的脑袋。 “行了,不难为你了,孤自己来。倒是阿离你,现在就这么紧张,以后可怎么办?” 白离闹了个大红脸,冲楚之谨呸了一声。 “臭不要脸,谁跟你有以后啊。” 楚之谨趴在床上让黄神医给他扎针。 当楚之谨趴在床上,露出整块后背的时候,白离的眉头皱了起来。 楚之谨的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并且还都是新伤。 可见他来到蓟州之后,每一天过得都并不轻松。 再回想整天在京都,忙着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那群人。 他们是真的不配享受阿谨为他们争取而来的和平。 针扎完了,副统领那边也将药材给准备好了。 黄神医拍拍手,“正好,刚扎了针血脉通畅,泡药浴更容易吸收。你们将那些药材都熬了,熬成一锅药水放进盆里,让太子殿下泡着。” 副统领点头,屁颠屁颠的跑去熬药了。 黄神医指着白离,“你,白离,去守着太子殿下泡。” 白离指着自己,“为什么又是我?” “啧,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懒,一给你分配事你就叫唤。人家太子殿下在军营里当你的靠山,让你不用替人冲喜,你帮个小忙又怎么了。” 显然,黄神医还不知道,要让白离要冲喜的那个人就是楚之谨。 楚之谨不想白离为难,将她护在身后。 “神医,泡药浴这种事孤一个人就可以,不用阿离看着。” 黄神医摇头,“你以为泡药浴跟你泡澡一样简单啊。这个药浴药效强劲,你泡进去至多一刻钟就会昏迷。要是滑下去被水淹死了,那老夫可就是整个楚朝的罪人了。” 竟然这么严重?白离正色。 楚之谨不喜欢和人接触,更别说让人看着他泡澡了。 思来想去,能去盯着他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楚之谨还想说不需要,白离捏了捏他的手心。 “那就让小爷来服侍太子殿下入浴吧。” “阿离……” “婆婆妈妈的话就别说了,待会记得给小爷结工钱就行。” 楚之谨宠溺一下,“行,你要多少都行。” 一旁看着两人友好互动的黄神医:啧啧啧,看看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感情多么的好啊! ⚹ 车云得知白小姐要进去伺候老大泡药浴的时候,手里的浴帕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老大的清白,老大的人生,全都被他给毁了啊! ⚹ 白离转过身。 听到楚之谨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然后进了浴桶。 这才转过身来,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楚之谨的身旁。 守着他不要让他昏迷之后滑进浴桶里。 浴桶里的药效很强劲,楚之谨刚进去,药效就刺激着他的皮肤变得微微泛粉。 连带着楚之谨的耳朵都变成了粉色。 白离看着楚之谨微微泛粉的耳朵,湿漉漉的眼睛,光泽的嘴唇,脖子上冒起的青筋。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忍不住下移。 看到了楚之谨结实的胸膛,八块腹肌。 再往下看,好家伙…… 楚之谨咳了一声,耳朵更红了。 白离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才在干什么? 楚之谨还没晕呢。 自己先被美色给迷晕了! 白离注意到了楚之谨红的要滴出血的耳朵,和他不自然的盯着前方的眼睛。 突然扑哧一声,心生了要逗一逗他的意思。 “阿谨不用害羞,有这样傲人的资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楚之谨猛地咳了起来,“阿离你……” “我怎么啦?我夸你身材好啊。” 楚之谨拿白离没办法,伸手想要揉她的头,发现自己的手是湿的,便又收了回来。 “既然阿离喜欢,那你就看吧,但是只能看哦。要等到日后成亲了,你才能上手摸。” 白离:…… “谁说小爷要跟你成亲了。” “孤说的……” 白离想了想,“京都那边虎视眈眈,咱俩估计永远都没机会成亲了。” 楚之谨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阿离,对于京都的局势,你怎么看?” “嗯……楚之行优势最大,皇贵妃看着受宠,其实背后毫无靠山,不是秦王一派的对手。” 楚之谨点了点,“你说的没错,而且孤发现,秦王一派不仅在京都有众多势力,在楚朝之外也有靠山。” 白离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南风国跟楚之行合作了。” 第114章 想你的谨 白离眉头一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之谨缓缓开口,“此次刺杀我的是秦王的人,但他们用的却是南风国特有的毒药。” “兴许他们从哪得到的这个毒药。” 楚之谨摇头。 “孤到蓟州之后,仔细探查过。北凉军力突然增强,是因为有南风国的援助。而南风国会在这个时候援助北凉,是因为有秦王的牵线搭桥。 他的目的,就是将孤从京都调走。” “楚之行真是太可恶了,为了权力,竟然连自己国家的权益都能拱手让人。” 想到这里,白离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他们知道这次害你没有得手,一定再会想别的办法的。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真是防不胜防。” 楚之谨的眼神一暗,“所以,要赶快把他们逼到明路上来。” “你有办法?” 楚之谨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办法,白离犹豫了一下。 “会不会太冒险了?这事是一招踏错,满盘皆输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局只能这样破。” 白离叹了一口气。 楚之谨没有再说话,整个人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白离反应过来楚之谨这是晕了。 赶忙站起来将他捞住,让他稳稳的靠在了浴桶旁边。 闭上眼睛的楚之谨,没有了清醒时的攻击性,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听话。 白离忍不住在他湿漉漉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阿谨太幸苦了,希望这样尔虞我诈,胆战心惊的日子赶快过去,让小爷好好的宠你。” ⚹ 车云一直站在外面来回踱步。 他怕白离乘此机会占老大的便宜。 统领大人从帐篷外面路过,看到副统领车云在那神神叨叨的绕圈,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车云,你在这做什么?” 车云一个没反应过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大嫂在里面照顾老大一直没出来,我心里担心,在这等着大嫂出来。” 统领大人皱眉。 人家老大的女人照顾老大天经地义,他一个外人在这里担心什么东西。 统领大人稍稍一想,立马就想明白了。 车云那个媳妇他也见过,长了一张男人脸,的确跟水灵灵的大嫂没法比。 这个车云,该不会是对大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吧。 统领大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匆匆到车云的帐篷里去找到了唐寒。 “统领大人你这是?” 唐寒正在帐篷里看兵书,统领大人一过来,他连忙将兵书放下。 统领大人心想,我是来挽救那你们夫妻俩感情的。 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我带了点西瓜过来,车云最喜欢吃了,我放在这,你记得给他吃。” 车云看在人家唐寒这么好的份上,应该就不会再对大嫂动心思了吧。 统领放下西瓜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朝唐寒说道,“我想起来了,车云好像就在外面。西瓜嘛,就是要媳妇亲手喂到嘴里的才甜。” 统领大人期待的盯着唐寒,仿佛在等待他的认可。 唐寒艰难的点头,“额,统领大人你说的对。”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唐寒深吸一口气,笑着端着西瓜,跟着统领去找车云。 车云远远看到两人走过来,心中还疑惑,他们过来干什么。 下一息,唐寒就拿着一块西瓜,递到了车云嘴边。 “夫君,你辛苦了,吃块西瓜吧。” 唐寒说的咬牙切齿。 车云看到统领大人正在一边,看似无意,实则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 深吸一口气,就着唐寒的手咬了下去。 统领看到两人甜蜜恩爱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也是挽救了一对有情人的一天呢。 ⚹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楚之谨找出了那个抓壮丁的部下,并查出来他是楚之行的人。 原来他是专门被楚之行安插在蓟州,用来败坏楚之谨的名声。 同时,楚之谨身上的毒,也已经被黄神医解的七七八八。 盯着楚之谨喝完最后一碗中药,黄神医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太子殿下身体里剩下的那一点毒素,等时间久了自然会随着您的身体排出来。” 说着,黄神医就起身。 “走吧白公子,我们回益州给你爹治病去。” 白离点头…… “黄神医您先上马车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太子殿下说。” “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 白离叹了一口气,不舍的望着楚之谨。 “阿谨啊,这次分别,咱们又得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楚之谨的嘴角轻轻勾起,将白离的头发揉乱。 “你知道的,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再见了。” 很好,楚之谨在开口之前,她仅仅是对两人即将分别感到忧虑。 楚之谨开口之后,她直接为自己之后,颠沛流离的辛苦生活感到忧虑了。 依依不舍的和楚之谨分别之后,白离同黄神医一同坐马车朝蓟州赶去。 楚之谨派了官兵给白离他们开道,所以回益州的路上两人一帆风顺,不消三天就到了益州。 马车在白府门口停下来,白离扶着黄神医下马车。 “祖母,你快来看我把谁带回来啦!” 白老太太虽然收到了白离的来信,说因为黄神医要给太子殿下治病,所以两人要晚点回来。 但心里却一直担心,自己这个孙子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 直到看到白离,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后,白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 “离儿,先让黄神医休息休息,再去看你爹吧。你爹这段时间除了昏迷不醒,别的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先让黄神医休息要紧。” 黄神医倒是摆手说自己不用休息,还是先给白大人把病看了吧。 白忠静静的躺在床上,由黄神医给他把脉。 “黄神医,我爹怎么样了?” 黄神医啧了一声,“你爹这的确是因为撞击,导致脑袋里的淤血压迫到了静脉,有点难办啊。” 白老太太一下子就急了,眼眶一红。 白离按住白老太太的手,示意老太太先别急。 她可是知道的,这个黄神医有说话大喘气的习惯。 果然,黄神医顿了一下,又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过,老夫治疗这类病,倒是有些办法。” 白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埋怨的盯着黄神医。 这人年龄看起来还没她大呢,怎么说句话要喘这么久的气。 依黄神医的话来说,白忠这个病只能慢慢治。 快的话要半年才能治好,慢的话可能要一年。 “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我爹,多长时间我都能等。” 「那便最好」,黄神医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黄神医这话倒是让白老太太想起了什么。 她转身到房里拿出一封信,“对了离儿,前两天京都来信了。” 白离有些疑惑的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京都在诏白离回去了。 “离儿,你爹痊愈还有那么长时间呢。这里有祖母和这么多下人照顾你爹,你快回去吧。” 的确,若是白离一直拖着不回去,京都那些人指不定会怎么编排她。 白离叹了口气,点点头。 将一旁水盆里的帕子拧干,擦拭白忠的脸庞。 “那我明日回去,今天再照顾我爹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就等候在了白府门口。 白离跟黄神医还有白老太太道别之后,便上马车回京都了。 又是三四天的车程,白离回到空荡荡的忠贤府时,感觉骨头都快被掂散架了。 白离回京都的第二天,秦王府的请帖就送来了。 三日后,秦王迎娶秦王妃秦灵,欢迎白小大人前来观礼。 白离捏着秦王府送来的请帖,表情一言难尽。 她合理怀疑,京都这群人催着她回来,就是为了让她来给楚之行给份子钱的。 同一时间,楚之谨的信也送来过来。 白离接过小厮递上来的信拆开一看。 信上说道,楚之行那边已经确定了,迎娶秦灵之后就会谋划动手,让白离多加小心。 落款:想你的谨。 白离:就是一个肉麻到想吐的程度。 将信烧毁之后,白离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她要去库房挑一点不值钱的东西,拿去做楚之行的贺礼了。 ⚹ 秦适急匆匆的到了白府。 “白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一听到你回来,就赶忙来找你。”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小适子,你该不会喜欢小爷吧?” 秦适打了个冷颤,不满的看着白离。 “我可不喜欢男人,白哥你别乱说。” “那就最好,别让小爷知道你打我的主意,不然宰了你。” 秦适想说,他看太子殿下就像是在打白哥的主意。 但是这话说出来也太抹黑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如此正派,应该只是和白哥关系好。 “行了,你来找我何事。” 秦适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叹了一口气。 “白哥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来向你请教请教。” “行,说吧。让小爷大发慈悲的给你指点一下。” “女人,为什么会变心这么快呢?” 白离一下子坐正身子,打量起秦适。 “你在哪个小娘子身上受情伤了?” 「哎,不是我」,秦适摆手,“是我妹妹秦灵。” 白离挑眉,“对哦,忘了恭喜你要做秦王的大舅哥了。” “别提了,我正想不通呢。前段时间,三妹还在我面前哭着喊着要嫁给太子殿下。可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一下子要去做秦王妃了呢。女人变心难道真的这么快?” 白离看着秦适,眼里带着戏谑。 “怎么了白哥,我哪里说的不对?” 白离说道,“别的女人变心快不快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你妹妹倒是挺专一的。” 秦适不解…… “你确定你妹喜欢的是太子,而不是他即将能够继承的皇位。” 秦适皱眉,虽然他平时也不是太喜欢这个妹妹。 可那毕竟是他的三妹,白哥怎么能这样诋毁她。 “白哥,你怎么能这样说秦灵。” 白离耸肩,“不然呢,还有什么能解释,她为什么在楚之谨还在京都的时候对他势在必得。一看他像是要永久被流放了,就转头又喜欢上了,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楚之行呢。” 秦适被白离说的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妹妹是这样攀权附势的人。 白离也不是要让秦适一下子就相信她的话。 “你若是不信,回家仔细观察一下吧。” 秦适都忘了跟白离道别,转头就离开了忠贤府。 他要回去验证一下白哥说的话。 ⚹ 三日后的秦王府婚宴很快来了,白离在府上磨蹭到了快中午。 估摸着快要开席了,才慢悠悠的上马车,朝秦王府的方向去。 “白贤侄,好久不见。” 白离跟刘家父女俩在秦王府门口相遇,刘业热情的跟白离打招呼。 一旁的刘新月也冲白离点头笑了笑。 刘业询问起了白忠的情况。 “老白的伤怎么样了?这些日子没有他在朝堂上骂人,老夫还真觉得不习惯。” 白离微微一笑,礼貌的回道,“谢刘大人关心,黄神医正在替我爹治疗,大约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好全了。” 刘业一想到老朋友受了这么大的苦,心里就难受,愤愤的说道。 “这个秦王真是不像话,简直被皇上宠的无法无天了。被他残害的老臣还躺在病床上,他还有脸大操大办的娶亲。” 刘新月拉了拉刘业的手,“爹,隔墙有耳。” “老夫说的是实话,难道还怕谁不成。” 白离连忙安抚刘业,“刘大人莫动怒,正所谓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晚辈相信,我爹受的苦一定不会白受的。” 刘业诧异的看了白离一眼,见她目光毫不闪躲,嘴角带笑的看着自己。 刘业突然哈哈大笑了两人,捋了捋胡子。 “好啊,好一个报应不爽。” 秦灵是秦大将军的嫡女,楚之行又是如今夺嫡的当红人选,所以秦王府的婚宴操办的极其豪华。 吃到最后,就连白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就随了这么一点礼,吃人家这么多东西,会不会不好啊。 转念一想,这都是楚之行欠她的,白离立刻没有了心理负担。 ⚹ 秦王府主院里锣鼓震天,一个小偏院里却冷清的不得了。 宰念被关在偏院的偏房里,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双眼通红,里面全是恨意。 —— 题外话:友友们元宵节快乐(''); 感谢各位看书的友友,还有老是给我送礼物的友友,非常感谢 第115章 和贺长青和离吧 秦灵同意了与楚之行成婚,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宰念要随她处置。 如今宰家还在,秦灵自然不能太过分。 但是在她与秦王成亲的第一天,她仍然给了宰念一个下马威。 那就是将宰念关在房间里一天。 让她耳朵听着她与秦王成亲的盛况,却不准她出来观礼。 宰念将牙齿咬的咯咯响,手中的帕子也几乎要被她绞烂。 若是可以的话,宰念甚至想冲出去,将秦灵那个贱人给杀了。 “宰小姐,莫动怒,容易动怒的女人老的快。” 一道声音响起。 宰念转过头看,白离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窗沿上。 白离一个翻身从窗户处跃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宰念后退了两步,浑身都写着戒备。 白离笑了笑,“白某在宴会上苦苦搜寻,却没有看到宰小姐的身影。灵机一动,便来你的院子里找你了。” “我今日身子不适,不想去观礼。” 宰念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被锁在屋里的,太丢脸了。 “哦?白某看这间房间从外面被人锁住了,还以为宰小姐遇到什么事了呢。原来是宰小姐有绝技,不想出门的时候,能够将门从外面锁住。” 宰念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宰小姐是聪明人,那白某就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我很好,不需要你的帮助。” 白离嘴角轻轻勾起,“宰小姐先别急着拒绝,等我说完再下结论也不迟。” “楚之行在娶到秦灵之前,你们宰家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助力,所以他对你还算过得去。 可娶了秦灵,有了秦家支持之后,你们宰家就不太够看了。 毕竟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一个是在朝堂上有点小势力的墙头草。 再加上秦灵一直与你不睦,秦灵当了秦王妃,必定会处处针对宰姑娘你。 到时候楚之行在你们俩人之间会如何取舍,相信宰姑娘你知道,楚之行他也知道。” 宰念咬住嘴唇,“你不许这样说我爹爹!就算秦家势大,可我宰家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殿下不会就这样不管我的。” 白离点点头,“的确,短时间内你却是还能靠着宰家,在秦王府苟延残喘。可若是楚之行得到皇位登基之后呢?到时候你们宰家完全没有用处,你猜楚之行还会不会留你。” 宰念的手心发汗。 白离说的,恰恰是她最害怕的。 她咽了口口水,“难道你有别的办法?” “很简单,若是你有了孩子,那这个孩子便会是楚之行的长子。看在你孩子的面子上,楚之行也会在后宫中给你留一席之地。” “你说的简单,我与秦王殿下行夫妻之事这么长时间,肚子一直没有过动静,是我福薄,没有资格怀上皇嗣。” 白离将一个药包放在桌上,“三十年老中医出品,喝下之后行房百发百中,质量有保证。” 宰念的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但很快又变成了戒备。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俩没有任何交集,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白离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难道我的心意,宰小姐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现在轮到宰念愣住了。 “什么?” 白离看着宰念,含情脉脉的说道。 “当初宴会一瞥,我便对宰小姐情根深种,一见钟情。本打算攒够了聘礼,便向宰大人提亲,谁知道太子先我一步,和你定下了婚约。 再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太子殿下要去蓟州。结果你和秦王的婚事又已经敲定,我与你,终究是错过了。” “这……” 宰念刚开口,白离冲她比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又继续说道。 “我原以为,秦王殿下会给你幸福的生活。可今日我在婚宴上寻了许久,都没看见你的身影。 于是我在这院子里找到了你。看到你默默难过的样子,我的心都要揪了起来,这才想要帮帮你,让你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 白离的表情太真挚,她的告白太真心,宰念神使鬼差的就想过来拉住白离的手。 白离后退了两步。 “男女授受不亲。白某虽对宰小姐情根深种,但也明白宰小姐已经嫁人,白某不能做出有损宰小姐名声的事情。” 宰念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白离一直暗恋着她。 宰念仔细的打量起了白离,她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还颇得皇上看重。 若不是因为她和她爹都太过正直,在京都算得上是家境贫寒,她说不定还真会愿意嫁给白离。 宰念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们虽不能成为伴侣,但是我现在已将你当成最好得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互相帮助。” 得,宰念的言外之意白离听出来了。 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备胎,以后要继续为我服务。 白离配合的露出一个激动的表情,重重点头。 “宰小姐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你一句话,白某一定在所不辞。” 宰念握着那包能让她怀孩子的中药,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 秦适作为秦灵的二哥,楚之行的二舅哥,站在一旁看完了整个成亲之礼。 秦灵被送入洞房之后,宾客们便纷纷落座。 楚之行带着小厮们给这几位岳父岳母、大舅哥二舅哥纷纷敬完酒后,秦适就抱着酒瓶一个人躲一边去了。 他还记得那日白离对他说的话。 “你若是不信,就回家仔细去观察一下。” 秦适很听话的真回家去观察了。 他先是观察到了她的妹妹在开开心心的绣嫁衣,挑选最好的首饰,磨着母亲给更多的嫁妆。 真的没有一丝不开心,或者不愿意的神情。 他又观察到了,妹妹悄悄的去找大哥。 秦适躲在门外,偷听两人在里面说些什么。 “大哥,你说秦王殿下真的会登基吗?” “我的傻妹妹,大哥何事骗过你。更何况你嫁给殿下之后,大哥又是殿下那一脉的,难道爹还能犟着不来帮他女婿? 有了秦家的支持,殿下就是想不登基也难。你就乖乖等着做皇后吧。” 屋里传来秦灵娇俏的笑声。 再想到今天早上,大哥一副不舍的模样将妹妹交给秦王。 秦适的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猛灌了一口闷酒,结果灌得太猛,酒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呛得秦适不停的咳嗽。 一双手拍在了秦适的背上; “你妹妹大喜的日子,喝慢点。若是呛死了,就只能把这些红灯笼换成白灯笼,改成吃丧席了。” 做着最温柔的动作,说着最歹毒的话。 除了刘新月还有谁。 秦适幽怨的瞪了刘新月一眼,“我都这样了,你还拿我寻开心。” 「哪有」,刘新月拍了拍秦适的肩膀。 “好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跟我说吧,让我开心开心,别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秦适觉得这是家丑,不应该说出去。 但看着刘新月的脸,他莫名的就很想倾诉。 “新月,你说世人是不是都贪慕权贵。” “这就是人的本性。” “虽然我大哥小时候经常打我,但是在我心中,他仍然是一个爱国忠君的好大哥。 还有我爹,他从小就告诉我们要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如今太子还在,他们却已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刘新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适,只能叹气。 “人性本来就是趋利避害,想要追求更大的权贵。若是他们能扶持秦王上位,那他们也算是立下头功。这是老老实实等着太子登基,他们只能维持现有的权力与荣耀所不能比的。但是……” 刘新月看着秦适的眼睛,“我们没办法阻拦别人追逐本性,但我们却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心。随他们去如何追名逐利,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秦适对上刘新月认真的神情,眼中的光逐渐清明。 他笑了笑,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竟然还没有一个女人看得透彻。” 刘新月立刻赏给秦适一个大嘴巴子。 “看不起女人是吧?敢不敢来比一场?” 秦适捞起袖子,“比就比,谁怕了你不成。” 看到秦适已经完全忘却刚才的烦恼,刘新月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握紧手中的双鞭,“行,那就让咱们来比一场。” ⚹ 这样大喜的日子,秦王侧妃宰念却被关在房里的事情,除了秦王府的人知道,宰家的人也知道。 宰玉轩不服,要去找秦王理论。 谁知道秦王一个冷冷的眼神,就吓得他不敢说话。 “你平时借着本王的名声,在外面招摇撞骗,本王都不去计较。至于宰家女这件事,本王不会对她怎么样,也还请宰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宰玉轩咽了一口口水,狗腿的点头。 “是是是,秦王殿下说的对。宰念嫁给您做侧妃,那就是您的人,您想要怎么处置他都是您说的算。” 秦王点点头,满意的离开,留下宰玉轩一个人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 到了吃席的时候,和宰玉轩坐一桌的都是他平时的狐朋狗友。 “宰玉轩,看样子你妹妹不怎么得秦王得喜爱啊。你看秦王才娶你妹妹多久,就又娶了一个秦灵。” 宰玉轩瞪了说话的人一眼,“秦王殿下是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若是我是王爷,我也一天娶一个。” 说话的那人赞同的点头,“宰兄这话说的对,咱们谁不是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啊,秦王殿下此举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快看,秦王殿下在敬酒了。宰兄,你是秦王的大舅哥,他应该也会来给你敬酒吧?” “那是自然,我的身份摆在这里。” 宰玉轩左等右等,等到秦王都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吃饭了,也没能等到他敬的酒。 一桌的好友们眼神中全是戏谑,“宰兄,看来秦王没把你放在眼里啊。秦家两个少爷他都敬了酒,却唯独把你给忘了。” 宰玉轩脸色难看。 “你们懂个屁,还不是因为你们坐在这里,秦王殿下不想过来看到你们,才没有过来敬酒。” “是吗?” 损友们把吗字拖得很长,摆明了是不相信宰玉轩的话。 “靠,好漂亮的美人。” 一桌子的人都循声望去,就看到大公主带着丫鬟路过,正在跟丫鬟说说笑笑。 “这是大公主楚悦容。” “宰兄你认识?” 众人的眼神顿时从戏谑转变成了崇拜。 众人的眼神让宰玉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虚荣心一满足,他就忍不住吹起了牛逼。 “当初大公主还心悦于我,只是我拒绝了她,她在伤心之下才嫁给了贺长青。” 有人表示不信。 “我不信,人家大公主又漂亮,身份又高贵,会看上宰兄你?除非你过去证明一下,我们才相信。” “就是就是。” 宰玉轩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拍桌子。 “等着,我这就过去证明给你们看!” 大公主正在跟丫鬟说好玩的事情,用扇子捂着嘴轻笑,就看到宰玉轩一身酒气的站在她面前。 楚悦容知道这个宰玉轩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 “宰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楚悦容的话落到宰玉轩耳里,变成了关切的询问。 他伸手想要摸楚悦容的脸,“悦容我很好,我也很想你。” 桌子那边的人传来了吹口哨的声音,宰玉轩更来劲了。 “悦容,我想好了,你和贺长青和离吧。我虽不能娶成过亲的女人做妻子,但是却可以为了你打破原则,让你做我的平妻。” 宰玉轩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酒气,熏得楚悦容想吐。 但公主的教养让她没有吐出来,只是又后退了几步。 “宰公子喝醉了,在说胡话,本公主先走了。” 「悦容」,宰玉轩伸手就想拉住楚悦容,却被赶来的贺长青一个劈掌劈开。 “离我夫人远一点!” 贺长青刚和一个熟识的夫人说完话,从她手里讨了一个祈过福的送子玉佩。 正到处找楚悦容,要把这块玉佩送给她,结果就看到了这恶心人的一幕。 第116章 楚之慎的怪病 宰玉轩努力瞪大自己的醉眼,看清楚了面前这人。 若不是贺长青突然跳出来,当初他和大公主的婚事早成了。 宰玉轩立刻火冒三丈,捞起袖子就推了贺长青一把。 “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插足我和大公主之间,坏了我的好事。” 楚悦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宰玉轩你说什么屁话,本公主何时和你有过关系!” 能让大公主说脏话,可见宰玉轩是着实把她给气狠了。 贺长青一拳头砸在了宰玉轩的眼睛上。 “你若再对我妻子出言不逊,我把你剩下的牙齿也给打掉。” 上次一架,宰玉轩的牙齿松了几颗。 最后不得不忍痛让大夫拔掉,镶上金牙。 如今贺长青还敢戳他的痛处,宰玉轩顿时冲上去和贺长青扭打在一起。 贺长青是读书人,不擅长打架。 宰玉轩则是花花公子,整个人都是虚的。 两个人菜鸡互啄。 最终贺长青以微弱的优势压倒宰玉轩,将他按在地上猛揍。 周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楚悦容估摸着宰玉轩剩下的几颗牙也被打掉了,上前一步拉住贺长青的手。 “夫君别打了,咱们回去吧。” 楚悦容和贺长青两人距离太近,贺长青怕挥拳会打到楚悦容,悻悻的收手。 临走时,还不忘冲着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宰玉轩啐一口。 “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靠近我家夫人,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贺长青被楚悦容拉回了家。 因为怕贺父贺母担心,贺长青并没有声张自己受伤的事情。 而是由楚悦容去库房里拿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酒,来给贺长青上药。 “贺公子,你真的不用去找大夫吗?” 贺长青摇头,“都是皮外伤,不用叫大夫。” 楚悦容点了点头,先给贺长青的嘴角上药。 药酒一碰到贺长青的嘴角,就疼的他龇牙咧嘴。 楚悦容心疼的很,眼眶都红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轻柔起来。 但嘴上却说着,“宰玉轩就是一个混子,你去跟他打什么,现在受伤好了吧。” “我就是见不得他拉着你乱说话。” “说几句话而已,又不会掉块肉,我不搭理他不就好了。” “反正就是不行。” 楚悦容有些生气,“这不行那不行,难道你被打伤了就行吗?” 贺长青还是第一次见到楚悦容这样生气,缩了缩脖子。 “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楚悦容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脸上的伤涂完了,脱衣服吧。” 贺长青微微红脸,楚悦容的脸更红。 “背上的伤还是我自己来吧。” 楚悦容嗔了他一眼,“你的手有那么长,能够勾到后背?” 贺长青听话的坐起来脱衣服,一个玉佩掉了出来。 玉佩已经变成了两半。 贺长青露出心疼的表情。 楚悦容替他将玉佩捡起来,“怎么了贺公子,这个玉佩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话说她以前从来没看贺公子拿出来过这个玉佩,而他又露出这样心疼的表情。 楚悦容的心微微一抽,该不会是贺公子心仪的姑娘送的吧? 贺长青没有看到楚悦容的表情。 他将玉佩捡起来,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今天才向王夫人讨的开过光的送子玉佩,竟然就被宰玉轩那个混蛋给打碎了。” 楚悦容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你……你去讨送子玉佩做什么。” “自然是想要跟悦容你有个孩子。” 贺长青这话刚出口,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刚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贺长青的耳尖通红,眼睛不敢看向楚悦容。 “悦容你别误会,我刚才都是胡说的。” “哦……” 两人又沉默一会,贺长青咬咬牙。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他心一横,开口道,“其实不是胡说的,悦容我喜欢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两人都坐在同一张床上了,还说这话,实在有些好笑。 楚悦容扑哧一声笑出来。 贺长青的脸更红了,他有些慌张。 “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不急,我可以慢慢等着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贺长青的手被一只嫩白纤长的手抓住。 贺长青愣愣的抬头,看到楚悦容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谁说我不愿意了。而且,贺公子。你想要孩子,去求什么送子玉佩,难道不应该求你的夫人我吗?” ⚹ 宫中最近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谣言。 其中一条说的是,蔚柔这些年在南风国,并不是老老实实的独自一人照顾燕王楚之慎,而是有好几个相好的男人。 宫女将这条谣言说给蔚柔听的时候,蔚柔嗤笑了一声。 “皇贵妃,您听了这些都不生气的吗?那些年您在南风国一个人带着燕王过得有多幸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听着那些人张嘴就这样污蔑您,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蔚柔笑了笑,“你也知道是莫须有的事情,还去听什么呢。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何时断过,你若是真当着,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才是着了他们的道。” 宫女还是气呼呼的,但皇贵妃都没有当一回事,她也不 能再多说什么。 然而,这条谣言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消散。 反而是愈演愈烈,越发传的有鼻子有眼。 说什么皇贵妃第一年入南风国,就有一个南风女皇的男宠对蔚柔大献殷勤。 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感情,南风国女皇大手一挥,就将那男宠赐给了蔚柔。 后来蔚柔和女皇的关系越来越好,女皇又赏赐给了蔚柔好几个男宠。 因此这些年蔚柔在南风国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滋润。 蔚柔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皇上有多久没来过本宫这里了?” 宫女弱弱的说道,“有六七天了。” 蔚柔咬住嘴唇,六七天,那就是那些谣言传的正起劲的时候。 皇上也信了这些话了? 蔚柔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当初将自己送到南风国,不管不顾十多年的是他。 如今怀疑她在这十多年里,对他不忠的也是他。 还真是一个冷血又多疑的男人啊。 还好,她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所以也不会伤心。 “去准备一些糕点,跟着本宫一起去御书房。” “是……” 蔚柔在梳妆镜前好好打扮了一番,带着宫女朝御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拦住了蔚柔的脚步。 “皇贵妃娘娘,尤妃在里面,您可能不方便进去。” 蔚柔收回脚步,笑盈盈的冲侍卫说道。 “那劳烦你进去替我通报一声。” 侍卫点了点头,进去通传。 尤妃听完侍卫的话,用袖子掩住脸轻笑。 “皇上,皇贵妃姐姐想你了呢。也不知道在她心里,是您更重要,还是那些个男宠更重要。” 皇帝脸色一冷,“那些都是谣言,你胡说什么。” 尤妃耸了耸肩,“臣妾可是从头到尾,只有皇上您这一个男人,您干嘛对臣妾这么凶。” 皇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柔儿那张脸。 他知道那些谣言都是有人故意散播出来的,不能相信。 可他一看到柔儿那张脸,又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谣言。 “你去跟皇贵妃说,朕在忙,没空见他,让她回去。” 说完了,皇帝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 “还有,跟她说等朕忙完了这阵子就去看她。” 侍卫将皇帝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皇贵妃。 蔚柔早就料到皇帝会这样说,心中波澜不惊。 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既然……既然皇上在忙,那臣妾就在自己的宫中待着,不要出来碍别人的眼了吧。” 说完,蔚柔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黯然伤神的背影。 ⚹ 皇帝正在欣赏尤妃新学的胡舞,看得满面红光。 侍卫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贵妃娘娘上吊自尽了。” 皇帝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难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侍卫颤颤巍巍的又重复了一遍。 “人呢,现在柔儿人怎么样了?” “万幸宫女发现的及时,已经被救下来了,太医正在医治。” 皇帝顾不得再去想之前的那些什么谣言,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去看望柔儿。 皇帝匆匆来到椒房殿外,就听到里面乱作一团。 椒房殿里的宫女们正在哭哭啼啼。 “娘娘,您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就为了那些莫须有的谣言,您就要上吊自尽,那不就正合了那些陷害您的人的意吗!” 站在外面的皇帝眼神微闪。 对啊,那些人散播谣言陷害柔儿,不就是想要让自己疏远柔儿。 自己虽知道这些事是莫须有的,但还是忍不住迁怒于柔儿,正好着了他们的道。 椒房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蔚柔咳了两声,听起来她的身子虚弱无比。 “你不懂,本宫不想活了,不是因为被那些谣言所逼。” 宫女不解,“那娘娘您是为什么想不开?” “是因为皇上。” “因为朕?” “因为皇上?” 蔚柔慢慢的说道,“因为本宫原以为皇上是爱着本宫的,他会像本宫相信他一样,无条件的相信本宫。 可是他没有。皇上是本宫那些年在南风国受苦受罪时,唯一的信念支撑。如今信念倒了,本宫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椒房殿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皇帝的眼眶也红了,他没有直接进椒房殿,而是转身离开。 “皇上,您不进去吗?”夏燎低声问道。 皇帝摇了摇头,“是朕对不起柔儿,朕要将那些散播谣言的凶手找出来,向柔儿赎罪。” ⚹ 皇贵妃上吊未遂的事,白离还是在曼珠这里听说的。 她惊的都忘了嗑嘴里的瓜子。 “真的假的?皇贵妃看起来不像是动不动就要自杀的人啊。” 曼珠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事情是真的,上吊是假的。” “你展开仔细说说。” 曼珠将皇贵妃此举是为了唤起皇帝的愧疚,让谣言不攻自破的缘由讲给了白离说。 白离啧了两声,“皇贵妃这一步实在是妙,不过可惜啊,她斗不过尤妃的。” “为什么?”曼珠挑眉,她觉得皇贵妃挺聪明的啊。 白离说道,“因为楚之行一派已经跟南风国勾搭上了。有了南风国和朝堂上大半臣子的支持,楚朝估计很快就是秦王一派的囊中物了。” “南风国?不可能。南风国女皇一向主张和平,并且看不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是断不可能跟楚之行合作的。” 白离也一脸疑惑,“我也纳闷呢。之前去南风国的时候,南风国女皇看起来人挺好的,怎么净不干人事啊。” 曼珠瞪了白离一眼,“不许这样说女皇。” “你是南风国的人?” 曼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你当初让我替你把玉佩交给南风国女皇。” 曼珠都准备好,白离追问她跟南风国女皇什么关系的时候,如何搪塞她。 没想到人家白离压根不感兴趣,并没有再提。 “小白,曼珠姐,有客人点。” 白离抱着古琴,曼珠拿着短剑献艺去了。 今日的客人是京都有名的大夫,专门来烟花楼和朋友们品酒赏舞听音乐。 “对了老李,前些日子你背着药箱神神秘秘的,是去哪啊?是不是你相好的病了?” 李大夫瞪了朋友一眼,“别说胡话,若是让我家夫人知道了,定要扒了我的皮。” 说完,李大夫朝四周小心的看了几眼,这才说道。 “这事我也憋在心里好久了,不说出来实在难受。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哎呀,我们这嘴巴多严实,你还不知道吗?快说快说,别吊我们胃口了。” 李大夫这才说道,“我那日啊,其实是去给燕王殿下看诊。燕王殿下得了怪病,变得极其嗜睡,有时候跟人说话都能睡着。” “还有这种病?” “我骗你们干什么。燕王殿下已经悄悄找了好几个大夫了,没一个能治好的。” 白离和曼珠相视一眼,眼中净是震惊。 楚之慎得怪病了?! 第117章 跑路前的准备 “醒醒,楚之慎。” “醒醒……” “啪!” 楚之慎捂着左脸,一脸迷茫的睁开眼睛。 看到白离和曼珠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疼?” “我们来探望燕王殿下您,见您坐在这里睡着了,就用了点非常规手段将您叫醒。” 楚之慎点了点,坐正了身子。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特别困,走路走着走着都能睡着。找了好几个大夫了,都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说着,楚之慎的眼皮又开始耷拉了下来。 “啪!” 楚之慎捂住自己的右脸,“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离飞速收回自己的手,“您刚才又要睡着了。” 楚之慎也苦恼的很,这怪病简直影响了他的生活。 “您得了这怪病,怎么都没告诉我们。若是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帮着你多找一些大夫。” 楚之慎摇头,“可千万不要张扬出去。” “为何?” 楚之慎叹了口气,“最近我母妃在宫中已经够难过了,我不想再因为这事让她烦心。” 一旁的曼珠若有所思。 白离戳了戳曼珠的手臂,“怎么了,发什么呆?” 曼珠看向楚之慎,“将衣服脱了。” 楚之慎:?? 白离:我还在这呢! “我让你将衣服脱了,麻溜点。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曼珠神色严肃,楚之慎心里发怵,听话的将衣服脱了下来。 没想到楚之慎这人看起来呆呆的,身材倒是挺有料。 肱二头肌、腹肌、人鱼线一个不落。 曼珠毫无怜香惜玉的意识,将楚之慎一翻,他的后背就露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的背上有一根红线,不长,大概一只中指的长度。 曼珠一副了然的神情。 “哟,楚之慎你胎记还挺特别的。” 楚之慎迷茫,“什么胎记,我没有胎记啊。” “这不是胎记,这是南风国的毒。” 白离和楚之慎两人都愣住了。 曼珠继续解释道,“此毒名为嗜睡散,中毒的人表现为背后会出现红线,极其嗜睡。” “那这毒除了让人嗜睡,还有什么别的危害吗?” “初期表现为嗜睡,但是睡眠时间不长,一巴掌就能打醒。等到中毒时间越来越长,人会变傻,而且睡眠时间变长,怎么都叫不醒。等到背后的红线延申到脖子的时候,就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楚之慎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衣服穿起来。 “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死啊,我还要给我母妃养老呢!” 白离看向曼珠,“既然这个毒是南风国的,那你有解药吗?” 曼珠点头,“有,不过我这个解药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彻底根除毒素,只能去南风国找莫大仙,他才能解这个毒。” 说完,曼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了三颗药丸出来。 “吃吧,这三颗药丸能够将你体内的毒性压制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必须前往南风国找莫大仙解毒,不然就等死吧。” 楚之慎点头,接过药丸就塞进嘴里。 果然感觉神清气爽,脑袋里之前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 曼珠看楚之慎吃药的动作毫不犹豫,挑了挑眉。 “你都不怕我这是毒药?” “我觉得你不会害我。” 楚之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刻,白离突然觉得。 她不应该跟这两人坐在一起,她应该在床下。 “对了,你准备何时动身去南风国?” 楚之慎是楚朝的燕王,若是贸然离开京都,一定会被人怀疑。 “再等等吧。” ⚹ 皇帝派人一番探查,终于揪出了传播谣言的幕后黑手。 “尤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尤妃泪眼漪漪,“皇上,臣妾真的并不是有意要害皇贵妃啊,都是臣妾的表哥告诉臣妾的。 他嫁到了南风国,听南风国的宫人说起这事,才将此事告诉给了臣妾。 更何况,更何况臣妾也不是有意的。这话是臣妾跟宫女们闲聊的时候说的,谁能想到竟然传的沸沸扬扬。” 尤妃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而且皇上,皇贵妃娘娘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是一个谣言而已嘛,至于要死要活的吗,该不会是故意演给您看的吧。” “你给朕闭嘴!” 皇帝气急败坏。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尤映儿还不知悔改。 若不是他当时亲耳听到了皇贵妃和宫女的对话,估计又会被她给挑拨离间了。 “来人!” “皇上,秦王殿下有事禀奏。” “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宣!” “朕待会再跟你理论。” 皇帝瞪了尤妃一眼,一甩袖袍,坐回了龙椅上。 尤妃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坐到一边。 秦王喜气洋洋的走进来。 “慎儿,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回父皇母妃,儿臣是来报喜的。儿臣的侧妃被太医诊出了喜脉。” “真的?” 尤妃一喜,这孩子可来的太是时候了。 之前晋王的侍妾倒是怀过一次孕,但运气不好没能生下来。 若是她慎儿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就是皇上的长孙。 而且侧妃可是宰家的嫡女,这个孩子的身份可不低。 皇帝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孙子了,愣了一下。 “你的侧妃,可是宰家那个宰念?” “回父皇,正是。” 「好,好」,皇帝满脸喜色。 “好好照顾,一定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生照顾侧妃。” “行,跟着夏燎去领赏吧。” 楚之行跟着夏燎退下,皇帝看着尤妃冲自己讨好的笑,冷哼一声。 “朕这次看在皇孙的面上就放过你,若是还有下次,有你好看。” “知道啦皇上,臣妾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而且这次臣妾虽然做错了,一来不是有意的,二来皇贵妃不也没有受伤吗? 您就原谅臣妾好不好?” 尤妃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皇帝沉浸在快要抱孙子的喜悦中,表情渐渐缓和。 ⚹ “娘娘……” 皇贵妃瞥了宫女一眼,“怎么,皇上可是放过尤妃了?” 宫女点了点头。 “我竟是对他连一丝一毫的期待也不能有了。” 宫女张了张嘴,“其实也不怪皇上,要怪就怪尤妃实在太有心机了。还有秦王那个孩子,来的实在太巧,皇上放过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贵妃端茶杯的手一愣,怔怔的看着宫女。 宫女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贵妃娘娘,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蔚柔一笑,“我告诉你,女人之间的仇恨,十有八九都是男人引起的。这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皇上。他不作为,他乱许诺,他多情又薄情,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宫女挠了挠头,表示没听懂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你也不需要懂那些。给皇上的药熬好了吗?熬好了就拿出来吧,本宫给皇上端去。对了,本宫让你联系的那些杀手,抓紧了。” ⚹ 这天早朝,边关八百里急报,太子殿下危在旦夕。 “你说什么?” 皇帝蹭的一下站起来。 “太子好好的在蓟州,怎么就危在旦夕了?” 报信的使者面露悲痛,“太子殿下自到蓟州之后,就多次遭到刺杀。一个月前,太子殿下遭到数十个刺客刺杀。他虽英勇退敌,但自己也不幸负伤。刺客的刀柄上沾有剧毒,太子殿下当场毒发。” “朕,朕都不知道这事。” 使者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怕皇上担忧,一直封锁消息,并且四处聘请名医解毒。可大夫们都拿太子殿下所中的毒没有办法。如今太子殿下已经病入膏肓,危在旦夕了。” 群臣们听完使者的描述,都纷纷低下了头,面色悲伤。 白离更是红着眼眶站出来。 “皇上,太子殿下为国付出良多,还请皇上好好嘉奖太子殿下。” 宰文山站出来,“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这样,再多的奖章,也是没有什么用了。” 白离瞪了宰文山一眼,“又不让宰大人您出钱出力,你在这替皇上推脱什么?难道你是将皇上的财产都看成了自己的,所以我这样一说,你就心疼了,急了?” “白离!” 皇帝面色威严,呵斥白离住嘴。 宰文山不敢再说话。 怕自己要是再说,这个白离能直接给他安上造反的名头。 而皇帝也没有真的怪罪白离在朝堂上出言不逊。 毕竟,而皇帝也知道,白离与太子的关系向来交好。 若是太子出了这样大的事,白离还能淡然处之,那才值得怀疑。 “白离说的没错,赏黄金万两、金银宝器等到边关,给太子送去。” “皇上,再多赏点好东西吧。使者都说了,太子殿下时日不多,您就算是尽做父皇的最后一点心意。” “善……” 不知为何,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皇帝有一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去了的感觉。 这些年,随着太子的能力越来越强,他心中总是有股担忧。 怕自己这个儿子将自己取而代之。 而如今传来太子病重的消息,这股威胁也随之消散了,难怪皇帝会觉得轻松。 这些赏赐,就当是自己的补偿吧。 宰文山眼珠子一转,又站了出来。 “皇上,既然太子病重,您是不是考虑另立太子?早立国本,也是避免外部觊觎,内部乱斗啊。” 皇帝盯着宰文山。 不得不说,宰文山这些日子,可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皇上,微臣认为秦王文武双全,聪慧过人,是个不错的人选。” 秦家手握兵权,他们的话皇帝不得不考虑。 秦展话音刚落,朝廷里的大半臣子都站出来,支持秦王。 秦王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浅笑。 他跪在地上,“儿臣但凭父皇定夺。” 皇帝没有去看楚之行,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楚之慎的身上。 只见楚之慎目视前方,目光迟滞,一副马上就要睡着了的傻样。 傻点好,傻点不会急着和父皇抢位置坐。 皇帝一摆手,“既然单凭朕定夺,那众爱卿们先退下去,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皇帝就离开,不给众人继续说话的机会。 父皇就这样走了,楚之行有些不满。 他转头看了一眼楚之慎,他还是那副呆呆的傻样。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散朝,许多老臣都凑到了楚之行身边。 “殿下,您说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不行了,那太子之位不就空出来了吗?要么是您,要么是燕王。燕王蠢笨,太子之位肯定是要给您的,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要考虑。” 楚之行脸色阴沉,“兴许,他压根就不想把皇位让出来。” “可皇上已经老了,许多决断已经做不清楚,身体还日渐虚弱……” 宰文山没有再说下去,怕被人听到性命不保。 “哼,他既然不想给,那就别怪本王自己去抢了。” ⚹ 白离一回府,就开始收拾东西。 管家来给白离送饭,见公子正在收拾东西。 “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在找什么东西吗?小的来帮您。”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白离摆手。 “对了,崔叔。这里是忠贤府大部分的余钱,和丫鬟小厮们的卖身契。要是有一天你们找不到我了,就把这些钱和卖身契分了,各自散伙吧。” 崔伯眉头一皱,“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生是忠贤府的人,死是忠贤府的鬼。您就算外调离开了,小的和别的下人们也会守着忠贤府,等您回来。” 白离摆手,“我估摸着,我要是不见了,一定是因为惹了事。到时候你们要是不跑,也会被牵连。听我的,只要发现我不在,立马离开忠贤府,拿着这些钱远远的去过自己的日子。” 看到崔伯眼眶都红了,白离又开口道。 “崔伯您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离开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再回京都的。到时候你们若是还想跟着忠贤府,再回来就行了。” 崔伯将脸上的眼泪擦去。 他知道最近京都会有大动作,公子应该会有别的安排。 于是重重的点头,“公子你放心吧,小的会照您说的做的。” 第118章 楚之谨,薨 不消十日,太子殿下薨了的消息就传到了京都。 与太子交好的那些人,全都面露哀色。 其中与太子最为交好的白离,更是在府中长病不起。 为表宽慰,皇帝着人送了好些珍稀药材到忠贤府。 白离仍旧是没有起色,问皇帝能不能再送点药材过来。 太子薨了的消息一出,秦王一派更加活跃。 每日上朝之时,必定会提起重新立储一事,秦王楚之行当是最好人选。 皇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保持沉默。 让群臣们有些摸不着皇帝到底什么态度。 直到有一天,皇帝诏皇贵妃进了御书房。 二人在御书房中待了大半天,再出来时,皇上惩治了好几个秦王一派的人。 宫中的眼线将此事禀报给楚之行的时候,楚之行将手中的茶杯用力一捏,茶杯粉碎。 “他竟选那个废物也不肯选我。” “秦王殿下息怒。” “吩咐下去,计划提前。老头子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 皇宫半夜传来消息,皇上又昏迷了。 御医们正围在龙床前替皇上诊治。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还是那身子虚空又爱胡闹的老毛病。 宫女慌张跑来,将此事告诉给蔚柔的时候,蔚柔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应该啊,我的药药效不强,不应该在此时发作。” 宫女没听清蔚柔的喃喃自语,“皇贵妃娘娘您在说什么?” 蔚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机会到了,那她就要抓住机会。 趁着这个机会,让皇帝把这些年欠她的,欠慎儿的一起还回来。 “去,告诉那些杀手,今晚就行动。” 说完,蔚柔又吩咐人给她沐浴更衣。 梳洗好之后,蔚柔从药匣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袖子里。 “来人,随本宫一同去照顾皇上。” 皇帝昏迷的第一时间,夏燎就遵从皇帝之前的命令,让人将宫门下钥。 这样宫里的人出不去,宫外的人也出不来,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皇帝的安全。 兴许,皇帝早就在防着什么。 蔚柔带着宫女匆匆从自己宫中出去,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女人。 “大胆,竟然敢冲撞皇贵妃娘娘。” “本宫真是,好 害 怕 啊。” 尤妃嘴角一勾,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在寂静的深宫之中尤为刺耳。 “你……” 蔚柔看清楚来人的样子,脸色一白。 尤妃身体前倾,红唇在蔚柔的耳边轻声说道。 “找人刺杀本宫?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本宫玩剩下的吗?” 蔚柔至此,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提前毒发晕倒。 “是你,你给皇上下的药。” “对没错,是本宫,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怕皇上醒来清算你们。” 尤妃无辜的眨眼,“那多简单,我让他醒不来不就好了。” 蔚柔喏了喏嘴唇,“宫门下钥了,皇上寝殿周围全是侍卫。” “你以为我儿子的亲家是白结的吗?” 蔚柔算是明白,自己彻底没戏了。 本以为能够让杀手杀掉尤映儿母子俩,再给皇上下毒,让他病上加病。 谁能想到她不仅没有成功,还因此害了她的慎儿。 “你有本事杀了我,放过慎儿。” “哦,你说你家那傻子啊。放心,本宫不会杀了你们的。本宫要留着你们,让你们在大牢里,看着我和我的儿是如何掌控这天下。” 说完,尤妃冲身旁的兰香使了个眼色。 “愣着干嘛,把她抓起来拖到大牢里去啊。” 楚之行的准备,可比当初楚之言的准备充分多了。 估计是在楚之言失败的基础上,改进了不少。 守城的侍卫本就是秦家军。 见到秦王殿下和秦展大将军立于城门之下,麻溜的就将城门给打开了。 街上那些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人也学聪明了。 这次他们选择了群体行动。 朝着京都最有钱,防御也最弱的府邸,一家一家的破门进去抢杀。 很快队伍就移动到了忠贤府。 “兄弟们,当初咱们在忠贤府受的耻辱还记得吗?” “记得。” “很好,今天咱们就要一雪前耻,将忠贤府偷光、杀光、抢光!” “冲啊,兄弟们!” 为首的头头第一个冲上去,砍忠贤府的大门。 余下的人则抱着木桩子,有节奏的撞击忠贤府大门。 一下、两下、三下。 “门松动了!” 为首的男子大喜,“继续,马上就要撞开了。” 又撞了两下,忠贤府的大门咔擦一声被撞开。 众人发出怪叫,朝忠贤府里冲去。 没跑两步,众人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老大,怎么感觉这府里好像没人?” 老大一巴掌打在那男子的后脑勺上,“你是不是傻,人当然是躲起来了。赶紧的,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众人点头,在忠贤府里,一间房一间房的搜索。 没值钱的东西。 没有值钱的东西。 还是没有值钱的东西! “他妈的,这个忠贤府啥时候他妈的搬家了,怎么也没人说一声。” 忠贤府的大门突然咔的一声被关上了。 一个火把被丢了进来。 早已被淋过白酒的地面迅速燃了起来,将一群劫匪包围。 忠贤府外,白离顺着墙边小心翼翼的溜走。 忠贤府的众人早在今早就全部遣散了,值钱的东西也都被白离卖钱的卖钱,送人的送人。 这群劫匪,明明好手好脚,却偏不去做那些利国利民的事。 要发这种不义之财。 既然他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那就别怪别人不把他们的命当一回事。 正好,这群人死在忠贤府里,还能做个自己的死替,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见的事实。 ⚹ 楚之行带兵一路通畅的到了宫门口。 “开门……” 守宫门的侍卫不是秦王一派的人。 “奉皇上诏书,宫门在皇上醒来之前,都不会再打。” 侍卫话还没说完,就被楚之行一剑封喉。 其余的侍卫纷纷举起长剑,誓死守护宫门。 “杀干净……” 楚之行歪头对秦展吩咐,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秦展小声跟楚之行说道,“秦王殿下,我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之后不会有隐患吧?” 楚之行看了秦展一眼。 “谁说本王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昏迷真假未可知,宫门又被下钥,不敢让人进去探查究竟。 本王现在怀疑,父皇在宫中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挟持,生死未卜。所以本王为了确保父皇的安全,这才夜闯皇宫。” 秦展眼睛一亮,“殿下聪慧。” “来人,把这些侍卫全杀了,强行破门。” 破门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厚重如铁的宫门就被强行破开。 楚之行一马当先,骑着战马朝皇帝寝宫的位置奔去。 “秦王殿下请留步。” 夏燎站在最前面,张开双手拦住楚之行。 他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众多兵马,瞳孔一震,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只说道。 “秦王殿下,皇上病了,需要休息,您请回吧。” “本王要亲眼见到父皇才安心。” 夏燎身后的侍卫已经暗暗将手放在剑上,随时准备出手。 夏燎摇头,还是坚持那个说法,“殿下请回。” 楚之行嘴角一勾,“既然如此,夏公公就别怪本王硬闯了。要怪,就怪本王实在太过担心父皇吧。” 皇帝寝殿前的侍卫在秦家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楚之行命人将夏燎绑住,又将皇帝身边的人都换成了自己的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 楚之行活动了一下脖子,“我母妃呢?” “尤妃娘娘在宫中等您。” “该改口叫太后了。” “是,皇上。” 楚之行带人到了尤妃的宫中。 “母妃……” 尤妃看到楚之行带笑走来,就知道事情成了。 “儿啊……” “母妃,孩儿成功了。” “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也不枉我们母子筹谋多年。” “对了……”楚之行突然想起什么。 “皇贵妃那边您可处理了?” “本宫派人将她关起来了。她不是很得意,一回宫就抢走了皇上对本宫的喜爱吗。那本宫就要让她看着,看着本宫是如何过上好日子,如何成为这六宫之主。” 楚之行皱眉,不赞同尤妃这个说法。 “母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尤妃愣了一下,“应该没事吧?” 楚之行没有再跟尤妃说话,而是命人去大牢将皇贵妃解决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宫人就匆匆跑回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贵妃娘娘不见了。” 对着楚之行带有盛怒的眸子,尤妃不自觉的微微低头。 “她无权无势的女人,应该没什么的吧。” 楚之行没有搭理尤妃,沉声道,“找,把整个皇宫翻起来,都要将皇贵妃找出来。” ⚹ 白离面对满是叫喊声的街道,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个场景,她曾经历过一遍。 但那时楚之谨在她身侧,她什么都不需要怕,只需要躲在他怀里就行。 如今,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了。 白离深吸了一口气,换上秦家军的衣服。 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街道,混进快速前进的秦家军队伍里。 白离刚混进去,一旁的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白离深吸了一口气,将二世祖的模样演绎的活灵活现。 “认识我?你也配。我他妈是二营长奶娘的侄儿子,昨天刚进来的。我告诉你,我来这就走个过场。这事一完,二营长就会给我个小队长当。” 但凡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兵。 白离不害怕真碰到什么二营长、小队长。 听完白离的话,那人也不怕,反而露出一副更拽的样子。 “二营长的奶娘的侄儿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还敢这么狂?告诉你吧,爷是三营长的姨娘的弟弟。” 说完,那人冲白离挑了挑眉。 白离顿时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 “原来是三营长家嫡亲的少爷啊,失敬失敬。” 白离讨好的让那人把刀给她,她替他背。 那人乐得轻松,直接就递给了白离。 “今天哥就教你个道理,在秦家军里,别以为你是个人物。这里随手一抓,都是谁谁谁家的亲戚。” 白离猛的点头,“学会了学会了。” 白离和那人一打架就在最边上划水,跟着秦家军顺利进了宫中。 “唉,你眼瞎啊。大家都要朝这边走,你要转弯?” 白离冲那人笑了笑,“小爷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神人。” 说完,她将手中的迷魂药往那男子脸上一撒,然后屏住呼吸上前将他扶住。 “这哥们脚崴了,我扶他去旁边休息休息。” 说着,白离拖着那男子到角落里,将他一丢,便去找皇贵妃的下落。 白离到处找不到皇贵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冷宫的大牢。 这里看守的人很少。 白离先咽了一颗解药,便将火折子打燃,让迷药的香味散发出去。 皇贵妃也被迷晕了。 白离上前去将解药硬塞进她嘴里,不到五个呼吸,皇贵妃就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秦家军的衣服。 蔚柔尖叫了出来。 白离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说道,“娘娘,速速跟我逃走。” “慎儿呢?” “他没事,你就放心吧。” 蔚柔连忙爬起来,换上白离从刚才那人身上扒的秦家军的衣服,跟着她匆匆出了大牢。 二人朝宫门口的位置跑去,路过椒房殿的时候,蔚柔突然顿住了脚步。 “皇贵妃娘娘,你怎么不走了?” “我要进去拿个东西。” 说完,蔚柔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椒房殿。 白离在外面急得直跺脚。 啥东西,有命重要吗? 啥人啊,别人拼了命来救她,她一句我东西落了,就又倒回去了? 白离在外面急得直跺脚。 周围已经传来了秦家军的声音,“这里没找到皇贵妃。” “走,别处找去。” 白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脚尖不停的点地。 蔚柔可算是抱着一匹绣图出来了。 一对上白离焦急的目光,蔚柔心虚的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很有可能会害了两个人的性命。 可这幅百鸟朝凤图,她真的不能割舍。 “快走吧……” 白离拉着蔚柔就要跑,一道男声响起。 “站住!” 第119章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一个秦家军将两人叫住,狐疑的打量两人。 官兵离两人越来越近,白离灵机一动大喊道。 “报告,这里也没有找到皇贵妃!” 那人皱眉,“该死,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蔚柔手上。 “你拿的什么东西?” 一直低着头的蔚柔身子一抖,紧紧的攥住手里的百鸟朝凤图。 白离拉住官兵,低声说道。 “大哥,拿点东西,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里面还有好多好东西呢,你再不去可就被别人抢先了。” 那官兵眼睛一亮,“那我再进去找找。” “好嘞,您慢走。” 有惊无险…… 白离拉着蔚柔,顺着墙角朝宫外跑去。 接应的马车早已等在了宫门口。 白离扶着蔚柔上了马车,然后才自己上去。 马车里早已坐着曼珠和楚之慎。 见两人上车之后,马车朝城外驶去。 白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母妃,您没有受伤吧?” 楚之慎紧张的打量起蔚柔来,见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楚之行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杀进皇宫,谋朝篡位。” 蔚柔拉着楚之慎的手,心有余悸的开口道。 “娘没事,多亏了白大人相救。慎儿,娘对不起你。是娘不中用,没能把你送上那个位置。” “母妃!” 楚之慎皱眉,都什么时候了,母妃还在责怪自己。 “儿子从来没想要过那个位置,儿子想要回楚朝,只是向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感觉。 可是在楚朝,儿子并没有感受到过这些。反而有时候觉得,有些感情还是适合在心中怀念,不一定需要真的去体会。” 楚之慎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所以儿子现在一点也不喜欢楚朝了,母妃,我们一起回南风吧。” 蔚柔点头,“嗯,咱们回去。” 说完,她又转头向白离道谢。 “白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子俩一命。以后若是您有什么需要,我们母子俩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白离连忙摆手,不敢居功。 “皇贵妃您误会了,燕王是这位姑娘救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在杀手手里抢人。” “都什么时候了,也别叫我什么皇贵妃了,叫我柔姨就行了。” 蔚柔这才打量起坐在最边上,一直沉默的姑娘。 她的长相很惊艳,不似楚朝女子的柔婉,反而有种南风女子的张扬明丽。 “这位姑娘,多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儿的性命。” 曼珠这个不管是见到皇亲国戚还是江湖侠客,都面不改色,甚至还能谈笑风生的女子。 在对着蔚柔真诚的道谢时,竟然觉得有些局促。 她眼神瞟了瞟,小声说道,“举手之劳,也不是很危险。” 楚之慎眨巴眨巴眼睛,“曼珠姑娘你嗓子怎么了,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 曼珠瞪了他一眼。 楚之慎悻悻的闭嘴。 曼珠?听起来有些熟悉。 随即蔚柔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烟花楼的曼珠姑娘,久仰大名。” 曼珠脸色一僵,白离也暗道不好。 曼珠是烟花楼头牌的事情,除了楚之慎这种单纯的能在他心里画画的人以外,京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离怕蔚柔因此对曼珠有什么别的看法,连忙解释。 “柔姨,曼珠虽然是烟花楼的人,但是她卖艺不卖身,靠自己本事吃饭的。” 蔚柔笑了笑,“白公子你误会了,我没有说看不起曼珠姑娘的意思。这世道,女子谋生本就艰难。曼珠姑娘能够靠自己本事吃饭,名扬京都,该让人佩服才对。” “更何况……”蔚柔顿了顿。 “以色侍人的人,该是我才对。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蔚柔虽脸上带笑,但眼里全是悲伤。 白离咬了咬嘴唇,实在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 世道如此,再多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 京都城内一片混乱,守城门的侍卫们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趁火打劫了,所以白离他们顺利出了京都。 “好了曼珠姑娘,就送我们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曼珠眨巴眨巴眼睛,“你都要离开京都了,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如随你一同离去。” 楚之慎脸微微发红,“曼珠姑娘这……” “你烟花楼不要了?” 白离的声音盖过楚之慎的声音。 曼珠耸了耸肩,“不要了,她们剩下的人想在烟花楼里继续呆着就呆着,不想呆的,想去哪就去哪。至于我嘛,就跟着小白你一起去蓟州啦。” 原来曼珠姑娘说的是白大人。 楚之慎脑袋一埋,心中充满了说不清的感觉,有点酸涩,还有点……失望? 白离撇嘴,“行吧,那小爷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跟着。” 曼珠被白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斜靠在白离肩上。 楚之慎:我的眼睛好疼,好想哭。 马车走走停停,五日后到了蓟州。 副统领和唐寒早已在营门口等着。 白离下车,看到唐寒有些惊讶,他居然恢复男装了,是男人的身份被副统领识破了吗? 副统领看到燕王还有另外几人下车,连忙跟唐寒拉开了距离。 “属下见过燕王殿下。” 楚之慎连忙将车云扶起来,“这世上已经没什么燕王了,你叫我楚之慎就行。” 车云哪敢直呼燕王殿下的名字,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 “诸位,还请跟我走。” 白离打量唐寒的眼神太过明目张胆,车云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他看了唐寒一眼,咳了一声。 “那个,这是我们营地新来的军师,也是在下妻子的兄长。” 白离嘴角勾了勾,“真巧,我也是你们太子殿下的大舅哥呢。” 车云这才注意到,这位白公子和之前的大嫂长相十分相似。 他眨巴眨巴眼睛,立刻反应过来,她就是当初那个男大嫂?! 她居然还敢回来! 那太子殿下还命令自己来接他们,态度一定要恭敬。 难道? 太子殿下是那个?! 车云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打了个冷颤。 众人跟着车云到了一顶帐篷前,“诸位请进吧,老大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众人掀开帘子进去,就看到楚之谨迎了过来。 “阿离!你终于来了。” 被楚之谨圈在怀里的白离拍了拍他的手臂。 “楚之谨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在场的众人: 车云:太子殿下果然是那个! 曼珠:哼哼,恋爱的酸臭味,恶心! 蔚柔:这两兄弟感情可真好啊。 唯独楚之慎满脸震惊,“大哥,你没有死?” 楚之谨放开白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之慎。 “难道你以为,孤这么容易就会被人暗算致死?” 再看脸上毫无惊讶之色的白离,楚之慎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白大人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害我白伤心了那么久。” “你太笨了,我怕你知道后,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楚之谨是假死。那我们这场戏,不就白演了?” 楚之慎闷闷不乐,他才不笨。 一旁的曼珠戳了戳他,“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太子殿下还活着这个好消息,难道还不够你开心的?” 楚之慎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很快就又乐了。 “好了,既然燕王你已经亲眼看到楚之谨没事了,就该放心了。我们给你派人护送你去南风国治病吧。” “治病?慎儿怎么了。” 白离看了楚之慎一眼,“你还没把你生病的事告诉柔姨?” 楚之慎心虚的摇头。 白离将楚之慎中了嗜睡散的事跟蔚柔讲了一遍,蔚柔的眼眶都红了。 “慎儿,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母妃?” 曼珠安慰蔚柔,“没事的柔姨,只要到了南风国,找到莫大仙,楚之慎的病就能好了。” 蔚柔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吧。对了,那白公子你们去哪里呢?” 楚之谨既然传出了去世的消息,那就不能再在蓟州呆久了。 蓟州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人把他是假死的消息传出去。 “我也还没想好呢,阿谨,要不咱们去东蛮吧。上次万国节的时候,东蛮使者挺友好的,还欢迎咱们过去。” 等她们在东蛮蛰伏一段时间,想办法切断南风和楚之行的合作关系后。 他们就能借着慕家军,打回京城,让楚之行把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给吐出来。 楚之谨摇头,“我们也一同去南风国。” 白离不解的睁大眼睛。 “南风国和楚之行是一伙的,我们去了,不得被人直接端了?” 楚之谨摇头道,“南风女王并没有和楚之行合作,和他合作的另有其人。我们不如乔装潜入南风,找出和楚之行合作的人,并除掉他。”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一起去南风吧。” 曼珠感觉自己怎么被排除在商量之外呢?连忙开口。 “我不管,我要跟着白离一起。” 一听到曼珠姑娘也要去南风国,楚之慎脸上染上笑意。 临行之前,楚之谨突然开口道。 “你们先在此处待着,孤去去就来。” 说着,楚之谨将一旁的面具戴在脸上,抓起桌上的佩剑便出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楚之谨从外面回来。 他身上沾染了浓重的血腥气,冲众人说道,“走吧……” “楚之谨,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马车上,白离好奇的问道。 “给北凉一点教训,剩下的,等孤回来了再收拾。” 马车渐渐驶远,楚朝被众人抛在了身后。 ⚹ 南风国…… 蔚柔和南风国女皇交好,身上还有女皇给的信物。 此次来南风国虽是隐姓埋名,但她仍然想要去拜见女皇。 更何况,要想找到莫大仙,依靠皇室确实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白离点了点头没有阻拦,便让马车送蔚柔和楚之慎进宫了。 剩下白离曼珠还有楚之谨三人待在原地。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楚之谨,我们去哪里呢?” “孤,我在南风国都城内买了一所宅子,作为我们这一段时间的歇脚之处。” 白离冲楚之谨竖起大拇指。 “很好,你是个未雨绸缪的男人,小爷看上你了。” 马车送蔚柔他们去皇宫了,白离他们便步行往宅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白离和楚之谨「两个」男人吸引了许多南风国女人的目光。 白离戳了戳楚之谨,“阿谨,有人在偷偷看我诶,一定是因为我长得帅!” 楚之谨瞟了一眼,果然有不少女人正在色迷迷的打量白离。 楚之谨皱眉,偏着脑袋,在白离耳边低声说道。 “听说南风国女子剽悍,在街上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有些会直接掳回家。” 白离打了个寒颤,往楚之谨的身边靠了靠。 楚之谨露出满意的微笑。 楚之谨在南风国买的宅子不大,一个普普通通的一进院宅子。 之所以买这个宅子,不是因为楚之谨的钱不够,而是不想太高调。 白离推开宅子门进去一看,院子早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床铺被褥也都已经铺好。 一旁的曼珠也满意的点点头。 “条件不错,太子……楚之谨你费心了。” 楚之谨挑眉,看着在那自说自话的曼珠。 “你怎么还在这里?” 曼珠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白离在哪,我就在哪啊。白离要跟着你住,我自然也要跟着你住。” 看见楚之谨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曼珠笑了笑。 “楚之谨你放心吧,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三人一人一间房,就在宅子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白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放在一旁的女装。 她想起来昨天楚之谨对她说的话。 南风国经常有当街抢男人的事情发生,为了她的安全,她还是穿回女装吧。 白离捧起女装换好,出了房间。 曼珠看着白离穿着粉嫩嫩的裙子,一双柳叶眉不画而黑,嘴唇粉嘟嘟的一看就想让人亲一口。 “曼珠,楚之谨呢?” 白离打断了曼珠的愣神。 “哦,他说他出去办事了。小白,我想起咱们还从没一起穿着女装在街上逛过呢,现在机会来了,咱们去逛街吧!” 第120章 咱们就是一家人 白离从前在烟花楼兼职的时候,衣服穿的是曼珠的,胭脂水粉用的也是曼珠的。 因为那时候她偶尔才穿一下女装,所以这些东西她买来也无用。 可现在不一样了。 白离在南风国为了避免隐患,接下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以女装示人。 这个时候,她就需要购置一些衣服裙子、胭脂首饰了。 曼珠在南风国的都城汴京长大,对这里熟门熟路。 拉着白离出门,七拐八拐就到了一家成衣铺。 然后手一挥,豪气的对白离说道。 “小白随便选,今天姐做东道主买单。” 白离望着成衣铺里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裙子,突然笑了。 上一世她拼了命也要实现的愿望,这一世居然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实现了。 挑选了几套裙子之后,曼珠又将白离带去了一家首饰铺子。 “南风国的首饰,嗯……意外的简朴。” 白离看了几个珠钗,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式,连个流苏都没有。 曼珠解释道,“你也知道,南风国以女子为尊。女子们不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取悦丈夫,所以南风国的首饰业并不发达。” 这个白离倒是有些不赞同。 虽然老话总说,女为悦己者容。 可她觉得,女子打扮更重要的是取悦自己。 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的漂漂亮亮不一定就是为了取悦哪个男人,也可能是取悦自己啊。 “我再看看这里有些什么首饰。” 白离在首饰铺里转悠,曼珠怕自己挡着白离,连忙后退一步。 “哎哟!” 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人,曼珠连忙转头跟被踩到的人道歉。 “对不起,没把你踩疼吧?”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曼珠姑娘。” 被踩的女子本来皱着眉头,看到曼珠抬起头后,瞬间发出一声冷笑。 这人是南风国三皇女之女天灵溪,也是曼珠的死敌。 曼珠看到被踩的那人是天灵溪后,表情讪讪。 “原来是你啊,你皮糙肉厚的,应该不疼吧,那我就不道歉了。” 「你」,天灵溪指着曼珠。 “你还是这样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说完,天灵溪看了一眼曼珠手里拿着的珠钗,嗤笑一声。 “真不愧是在楚朝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一回来就忙着买首饰。怎么,在楚朝学的那一套讨好男人的做派改不掉了?” 白离这时候走到曼珠的旁边,小声问道。 “她是谁啊?你仇人吗?” 曼珠点了点头,“别理她,仗着自己是郡主,整天鼻孔看人。” 天灵溪也注意到了白离。 白离是典型的楚朝人长相,白白嫩嫩的。 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懵懂无知,弱小可欺的感觉。 有了白离做对比,天灵溪在南风国本来还排得上号的长相,瞬间就显得有些粗糙了。 这让她非常不爽。 “哟,这位看起来不像是南风人,应该是曼珠你在楚朝认识的小姐妹吧?怎么想不开来我们南风国了,我们南风国可不是你们楚朝,撒个娇就有大把男人冲过来保护你哦。” 天灵溪的语气里是赤裸裸的讽刺,曼珠脸色一变。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知道她是谁吗。” “哦?是谁?说出来吓吓我啊。” 曼珠随即反应过来,闭紧嘴巴哼了一声。 “你不配知道。” 白离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跟曼珠不对付,曼珠说什么她都要怼两句。 “这位姑娘,你可真有意思。曼珠不就踩了你一脚吗,你有必要在这明里暗里的讽刺人?还有,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天灵溪脸色一沉,“什么话……” “一个人啊,她越缺什么就越强调什么。你在这叭叭叭的,说这个讨好男人,那个讨好男人。 且不说人家曼珠做的事,跟男人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就冲你这三句话不离男人,该不会是你自己想男人,所以看谁都是假想敌吧?” 周围围观的群众们顿时传出噗哧一声笑。 白离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将手中的珠钗掰掰扭扭,三根珠钗混成了一只,形成一个缠绕状。 看起来美丽却不轻浮。 白离将珠钗插到曼珠头上,将铜镜递给她。 “好看,我一个女人都要被你迷住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天灵溪嘟囔一句。 瞟了一眼曼珠头上的珠钗,明明只是简单的用三只珠钗混在一起,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 天灵溪默默将这珠钗的样式记下来,准备回去自己也做一个。 斗嘴斗不过白离,天灵溪哼了一声。 “行了,你们这些楚朝来的小女人在这首饰店慢慢玩吧,我可没空陪你们斗嘴。 不过我要奉劝你们一句,到了南风国,就要收起你们那扭扭捏捏的做派。我们这的女人都是顶天立地的,你们那招,在我们吃不开。” 曼珠握紧拳头就想跟天灵溪理论,她天灵溪一个二世祖。 干啥啥不会,就会仗着三皇女的势力耀武扬威,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们。 白离一把拉住了曼珠,摇头道,“这位姑娘印堂发黑已经够可怜了,曼珠咱们别跟她计较了。” 说着,白离就拉着曼珠继续选首饰,不再去看天灵溪。 天灵溪认为她们俩是说不过自己,认输了。 好心情的带着侍女哼哼着走出首饰铺。 刚出门,就听到咔擦一声。 天灵溪顺着声音抬头,首饰铺的牌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落,向天灵溪砸了下去。 周围发出尖叫声。 曼珠震惊的看着白离。 白离摆摆手,“略懂相面占卜罢了,低调低调。” 二人出门的时候,小心的从牌匾旁绕开,并发出啧啧的声音。 “真是可怜啊,这人得做了多么天理不容得事情,才会倒霉成这样。” 刚被救出来的天灵溪喉头一腥,一口老血被气了出来。 ⚹ 楚朝…… 楚朝皇帝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 太子殿下去世,燕王楚之慎又不知所踪。 整个大楚朝,如今唯独只剩下秦王楚之行这一个主事人。 在楚之行几千大军的逼迫下,众大臣们纷纷下跪,恳请道。 “恳请殿下登基主持大局。” 看到脚下万臣匍匐的景象,楚之行的心中浮现出诡异的快感。 他嘴角一勾,摆手道。 “善……” 楚之行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暗卫去继续寻找蔚柔他们的下落。 “皇上……” 一个黑衣人跪在楚之行的面前。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属下无能,仍旧未能查到皇贵妃还有燕王的下落。” 楚之行脸色一冷,他们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忠贤府那边呢?” “属下已经派人验过尸,其中有一具尸体和白大人身高体征都相似,应该就是白大人。” 楚之行原打算登基之后,第一个就处置掉那个处处跟他作对的白离。 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动手,她先被贼人给烧死了。 也好,免得他徒背骂名。 “行,就这样吧,蔚柔还有楚之慎的事先不查了。你继续去盯着朝中各大臣的府邸,若是谁有反心,第一时间告诉朕。” 楚之行登基并不算名正言顺,虽然勉强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背后对他有意见的人可不少。 他若是不多加防范,难免有谁不会在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是……” 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下,首领太监走了进来。 他端着牌子开口道,“皇上,今晚去哪个娘娘宫里歇息?” 楚之行想了一下,他有好几天没去看过宰念了。 宰念怀了他的孩子,肚子圆挺像个男孩。 他也该听太后的建议,多去看看她,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宰贵妃吧。” ⚹ 秦灵一大早就出宫,坐上马车回了秦府。 她气冲冲的到厅堂里,坐在椅子上。 丫鬟连忙给她端来茶水,被秦灵一推,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三妹因为何事这么生气啊。” 秦展看到秦灵一回家就乱发脾气,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 如今他的妹妹是皇后,他们秦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秦灵要把秦府给烧了,秦展也会觉得。 皇后嘛,有点脾气很正常。 秦大将军秦天还有秦适也走了进来,看到秦灵又在乱发脾气,微微皱眉。 “还不是因为那个宰念。当初皇上说了,只要登基就将她除掉。如今可好,那宰念怀孕了。皇上不仅不除掉她,反而还听了太后的话,三天两头去看她,真是气死我了!” 秦展安慰道,“你是皇后,就要大度一点。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你若个个都这么计较,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灵愤懑,“别人我都能忍,就是宰念不行。” 秦适听完秦灵的话撇嘴,“还不是你自找的。” “你说什么?” 秦灵死死的盯着秦适,目光像是淬了毒。 她看向秦适的时候,仿佛秦适不是她的二哥,而是她的仇人。 秦适先是被秦灵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后彻底对秦灵心寒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是你贪权富贵,想尽办法要嫁给皇上。如今皇上偏宠别的妃子,你早该有所准备的。” 秦灵抓住另一个茶杯冲秦适砸去,“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秦展也瞪向秦适,“你怎么跟三妹说话的。” 秦适看向爹,他说的没错,爹应该出来给他主持公道。 可秦天虽然也觉得秦灵做的不对,但也不愿意拂了这个皇后女儿的面子,选择缄口不言。 秦适看了一眼秦天,突然笑了。 “行,那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说完,秦适就朝大门冲去。 “老大,老二不会做傻事吧?” 秦展安慰爹道,“爹你就放心吧,老二那胆小的性子,什么也不敢做,出去溜一圈就回来了。” ⚹ 秦适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里徘徊,徘徊着徘徊着,就到了刘府门口。 如今满朝文武,能够保持初心。 一有不对的地方就立刻指出来,毫不害怕得罪秦家,得罪皇上的,也就只有里面的刘业了吧。 秦适苦笑一声,正准备离开,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秦适,你怎么在这里?” 秦适转头一看,刘新月站在他身后。 “我……” 刘新月知道,自从楚之行登基,秦家的地位如日中天后,秦适和秦家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好。 如今看到秦适满脸颓废,刘新月大概也猜到他可能又跟家里闹矛盾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烤鸭。 “我刚出去替我爹买了烤鸭回来,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整两口?” 秦适的确想跟刘业多说说话,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到别人家去蹭饭,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算了,我刚吃了饭还不饿。” 刘新月叹气,“那太可惜了。我爹老了,大夫说他不能多吃肉。可没人跟他分着吃,这只烤鸭他一定会一个人给吃完的。劝又劝不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适眼睛一亮,“为了刘大人的身体,我吃就是了。” “那便最好。” 刘业:我怎么不知道我老了,身体不行了? ⚹ 刘业看到跟着烤鸭进来的,还有秦家老二。 他面色不虞,姓秦的没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来了?” 刘新月替他说道,“秦适和秦家闹矛盾了,没地方吃饭,来咱们家蹭一口。” 刘业还是没有好气,“你们秦家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矛盾。” 秦适单纯,听不懂刘业的言外之意。 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就将家里那点事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刘大人,我多希望我是你的儿子。父兄的做派我实在难以理解,当初教我忠孝的明明是爹,怎么他先变了呢。” 秦适这一出,属实是把刘业给整不会了。 可怕如秦家,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傻白甜。 刘业的脸上顿时堆起一个笑容,看向秦适的眼睛也微微发亮。 白离一死,他心中的完美女婿没了着落。 而眼前这个秦适,会武,和女儿有共同话题。 忠君爱国,和他理念相同。 和秦家不睦,正好来他们刘家做倒插门啊! 刘业越想越兴奋,给秦适倒了一杯酒。 “秦家有你这个宝贝还不懂得珍惜,实在是有眼无珠。来,这一杯刘叔敬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121章 提前步入夫妻生活 白离和曼珠回到宅子里,看到冷锅冷灶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不在楚朝了,宅子里也还没有买下人。 “我出去买点饭菜。” 白离拉住了曼珠。 宅子的位置离最近的酒楼有快半个时辰的距离,等她回来都猴年马月了。 更何况白离看着时辰,楚之谨应该也快回来了。 她不想他出去为两人的未来奔波,回来却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她眼睛看了一圈,发现一旁的桌子上竟然放了肉米菜,应该是昨天来宅子里打扫的人买的。 白离看向曼珠。 “会生火吗?” 曼珠不明所以,“会啊,怎么了。” 白离给两人分工。 曼珠洗菜她切肉,曼珠烧火她做饭。 曼珠有点怀疑白离的能力,“你会做饭吗?” 可别待会两人忙活了一阵,最后只能出去喝西北风。 “啧,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到过猪跑吗?做个饭有多难,看我的。” 洗菜切肉的过程很顺利,两人都有了信心。 曼珠拉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前,引燃一个火折子丢进去,然后开始加柴。 灶台里的火燃起,白离将米和水放进锅里开始蒸。 两人又起了一个灶,开始炒菜。 曼珠重复刚才的动作,将灶点燃。 白离回忆着忠贤府里,厨娘做饭的样子。 往锅中倒油,然后就把肉和菜丢了进去。 “也不是很难嘛。” 白离话音刚落,暴雨一般的油点子拼命的往白离还有曼珠身上溅,两人尖叫着退后。 这时烧火的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开始冒浓烟,将两人呛的咳个不停。 焦味已经传出来了。 曼珠实在是受不了,跑出了厨房。 白离想把锅移开,这样下去锅非得烧穿不可。 结果刚把脸凑过去,锅里蹭的一下就起了一团火。 火焰朝白离的眼睛逼近,危急时刻,白离被人一把拉回去,躲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楚之谨麻利的将火扑灭,把白离拉出了厨房。 白离的脸被火熏得黑黑的,额上的两撮毛还被烧卷了。 看到白离愣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楚之谨有些担心。 “阿离?你没事吧?” 白离这才回过神来,猛地开始咳嗽,“熏死我了!” 楚之谨端了一盆水来,用帕子浸了水,给白离擦脸,擦手。 动作轻柔小心,像是在照顾一个小朋友。 一旁同样被熏得脸乌漆嘛黑的曼珠。 她不该在这里,她该在车底。 突然想回家了呢。 “白离,楚之谨,我想我娘了,我先回家了啊。” 白离不知道曼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估计是觉得跟他们一起过日子太危险了。 她伸手跟曼珠道别,楚之谨将她的手拉回来,继续小心擦拭。 将白离收拾干净,又心疼的摸了摸她那两捋被烤焦的头发。 “你就在这别动,我去给你做饭。”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楚之谨堂堂太子殿下会做饭? 楚之谨已经进了厨房,将烧糊的锅打水洗干净。 厨房里传来了有节奏的切菜声。 不一会,一阵香味就飘了出来。 楚之谨将饭菜端上饭桌,冲白离喊了一句。 “阿离,开饭了。” 这一刻,白离莫名有一种两人已经成亲多年,老夫老妻的感觉。 她脸一红,连忙甩头,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白离上桌,吃了一口楚之谨炒的菜,竟然意外的好吃。 “楚之谨,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楚之谨冲白离一笑,“很多很多,等你慢慢来探索。” 白离脸蛋一红,这人真不正经。 “对了,你今早干什么去了?” 白离这才想起问正事。 “今日上午报到去了。既然我要在南风国查清真相,总得有个像样的身份才行。”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 楚之谨跟她解释,上一次两人一起到南风国的时候,楚之谨抽空参加了一个官员选拔。 他成功成了户部侍郎,明日就可以去任职。 “和楚之行合作的,一定是南风国的当朝权贵。若是我能打入内部,更容易查到真相。” 白离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所以她当时来南风国,就是一个走马观花。 人家楚之谨不仅把蔚柔他们母子俩接回去了,还抽空去参加了个官员选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对啊……”白离突然想到。 “你去做了户部侍郎,肯定会见到南风国女皇。就算别人不认识你,可女皇认识你啊。” “你个小傻子……”楚之谨宠溺的揉了揉白离的脑袋。 白离不干了,“干啥啊,我哪里傻了你给我说清楚。” “若不是女皇默许,你觉得我能当上户部侍郎?” 白离撇嘴……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我到时候会稍稍改一改容貌。至于这个名字,也不用楚之谨了,改为慕之谨。” 楚之谨这个名字,南风国知道的人不多,但终究有那么几个高层知道这是楚朝太子的名字。 改了也好,免得被人认出来,他们的谋划前功尽弃。 白离突然有点失落。 “你把一切都谋划好了,就连饭都是你做的。感觉我好废物,在你这吃白饭,净给你拖后腿。” 楚之谨嘴角微微勾起。 “谁说你废物了,有你陪着,我才有勇气去做这些事情。更何况,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之后的事情还需要你配合呢。” 白离眼睛微微发亮。 “需要我配合什么?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抹得逞的笑容在楚之谨脸上显现。 “三日后是南风国女皇,天水风的五十岁生辰,我作为南风国的官员,自然要前去祝贺。至于你,是我的夫人,自然要同我一同前往。” 夫人? 她什么时候成楚之谨的夫人了? “南风民风彪悍,为了不让别的女人打我的主意,只能为难阿离你了。” 楚之谨可怜兮兮的求她帮忙。 白离想着,自己还吃着人家做的饭呢,难道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吗? 那也太不是人了吧! “那好吧……” 「谢谢夫人」,楚之谨给白离夹了一片小炒肉。 “叫声夫君来听听。” 对上白离震惊的目光,楚之谨咳了一声。 “提前演练,不然怕到时候露馅。” “夫君……” 一向大大咧咧的白离,此刻声音细若蚊蝇。 “大声点,我都没听清。” 「夫君」,白离声音大了一点。 “什么?” “楚之谨,我怀疑你在占我便宜,但是我没有证据。” 楚之谨又给白离夹了一片肉,心情大好。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不是真的。” 白离哼了一声。 她哪不知道楚之谨的小心思。 她只是懒得跟这男人计较。 ⚹ 南风国女皇的生辰很快就来了。 楚之谨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袍,头发用玉冠竖起。 剑眉星目,一双薄唇抿起,让人看不清喜怒。 白离则穿了一件碧水色罗裙,腰间系着一条白纱腰带,显得腰肢不足盈盈一握。 楚之谨看到白离换好衣服出来,眼神微微一暗。 白离则毫不客气的过来,踮着脚揉楚之谨的头发。 “你收拾的这么好看,是要去勾引哪个女官员啊楚之谨。” 楚之谨心中的不快瞬间一扫而尽,握住白离的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别捣乱……” “哼……” 宅子虽然不大,但是鉴于白离的做饭水平,楚之谨还是去买了两个仆人。 一个负责平时做饭打扫,一个负责赶车采买。 两人出门,车夫早已驾好车等在门口。 楚之谨扶着白离上车之后,马车就朝南风皇宫驶去。 到了皇宫门口,下车由宫人带着进去,和在楚朝时没有多大的区别。 还没有到举办生辰宴的地方,丝竹管弦的乐声就已经传来。 宫人将两人带到宴会厅,便退下了。 南风国很少有男官员。 就算有,也长得不怎么样。 楚之谨英气逼人,他身边的白离又娇俏可爱,两人一到场,就吸引了大半个宴会厅的注意力。 所幸南风国见过楚之谨的人,本来就少的可怜。 再加上楚之谨刻意经过修饰改了一下容貌,所以在场的人没人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前段时间病逝的楚朝太子。 至于白离,小透明一个,又是女装形式出现,更没人认得她了。 周围女官员们的眼光虎视眈眈,白离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 她不着痕迹的将楚之谨护在身后,挡住那些女色狼们的眼神。 一个宫女走了过来。 “慕夫人对吗?女皇请您到后面去一趟。” 白离没有应和,而是向楚之谨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去吧……” 楚之谨开口之后,白离才跟着那个宫女离开。 离开前还嘱咐楚之谨,“希望你守好男德,不要我还没回来,你就被人勾搭好了。” “夫人放心。” 宫女捂嘴偷笑,这个新来的户部侍郎和他的夫人感情可真好。 白离很疑惑,她跟南风国女皇又不熟,她为什么要单独召见自己。 思考间,已经到了女皇的寝殿。 “慕夫人,请吧。” 白离小心翼翼的进了寝宫,看到女皇正坐在凤椅之上。 “民女参见女皇。” 天水风眼睛一亮,赶忙站起,将白离扶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 将白离扶起来后,天水风看到她清秀俏丽的脸庞,愣了一下。 “小白你是女子?” 白离忐忑的点了点头。 “那你当初还是楚朝的言官?” 白离没想到女皇就跟自己见了一面,居然不仅记得自己,还连做的什么官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心虚的说道,“我犯了欺君之罪。” 天水风这才反应过来。 白离是女孩,并且从小女扮男装,进了官场,混得风生水起。 这是有着何其强大的内心,和缜密的手段。 当初天水风以为自己这个侄女是男子的时候,心中还暗暗惋惜。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可惜是个男的。 没想到这次小白来到南风国,给了她这样大一个惊喜。 她不仅是个女孩,还是个不一般的女孩。 天水风对白离越发满意,拉着她的手说道。 “当初见面,本皇就喜爱你这个孩子。没想到这次如此有缘,又在南风国见面了。 你放心,你们的情况,楚之谨已经跟我说了。 本皇也很愤怒,我们南风国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叛徒,悄悄与楚朝合作。若是成功抓住这个叛徒,本皇绝不会放过她的。” 天水风虽与白离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不影响白离感觉与她十分亲近。 更何况此刻天水风对白离态度柔和,两人又利益一致。 白离看向天水风的时候,眼里的笑意也更真情实感了几分。 “对了……”天水风突然站起来。 她到柜子处,拿出一个匣子。 毫不避讳的当着白离的面,将匣子打开,拿出一根步摇,插在了白离的头上。 一边说道,“这步摇当初是本皇登基的时候,母上送给本皇的,今日本皇将她送给你。” 白离瞪大眼睛,伸手就想把它拿下来。 “这太贵重了,女皇您还是收回去吧。” 天水风嗔了白离一眼,“说了多少遍了,叫本皇风姨就行。更何况,本皇与你投缘,一只步摇而已,算不得什么。” 白离心想,这女皇可真大方。 步摇通体黄金,末端是翠玉雕刻而成的木兰花。 木兰花下挂着一排排流苏,下面吊着一只只金凤凰,和白离今日的衣服眼神莫名很配。 白离推辞不过,真诚的向天水风道谢。 ⚹ 天灵溪姗姗来迟。 她娘亲是女皇的三妹,皇姐生辰,应该提前来祝寿。 偏偏三皇女身子不适卧病在床,只能派女儿天灵溪替她来祝寿。 天灵溪是个磨蹭的性子,快出发了,还缠着家里的侍女给她梳妆打扮。 并且命令侍女将三根珠钗扭弯缠在一起,合成一根珠钗。 侍女脸都涨红了,才勉强将三根珠钗缠在一起,做成了天灵溪不甚满意的样子。 “废物,滚远点。” 天灵溪看着面前的珠钗,想到了那日曼珠头上的那根。 觉得自己这根比不上她的,心里生气。但还是插在了头上,聊胜于无。 梳妆打扮好之后,天灵溪才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朝皇宫驶去。 第122章 需要人保护的楚之谨 天灵溪姗姗来迟。 皇宫中正在闲聊的众人,听到郡主驾到,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两分。 天灵溪娇蛮无礼大家都知道的。 可偏偏她是三皇女的女儿,众人惹不起,只能尽量躲着。 天灵溪看到眼前的场景,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更加得意洋洋。 众人越是怕她,说明她身份越高贵。 天灵溪进了宫殿后扫了一眼,宫女连忙给她上位置。 她坐在宫殿门口不远处,接过宫女呈上来的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她的位置斜对着楚之谨,喝茶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楚之谨的侧脸。 宫女上前去给楚之谨添茶。 楚之谨冲她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宫女红着脸退下去。 楚之谨抬头的时候,天灵溪将他的容貌尽收眼底。 天灵溪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南风国女子为尊,男子都偏柔美。 天灵溪从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父亲也是这样的,她觉得还挺赏心悦目的。 直到看到楚之谨后,她突然觉得,南风国的男人缺了点什么东西。 她读书少,不知道怎么形容。 反正就是缺了点什么东西,而她斜上方那个人身上正好有。 天灵溪拉住路过的宫女,将宫女吓得一激灵。 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个小祖宗了,连忙扑通一声跪下。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天灵溪翻了个白眼,也没有叫宫女起来。 “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宫女顺着天灵溪手指的方向看去,松了一口气。 不是找她麻烦的就好。 “回郡主,那位大人是女皇新赐的户部侍郎,叫做慕之谨。” 慕之谨…… 天灵溪念了一下,这名字还挺好听。 宫女连忙退下。 天灵溪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清了一下喉咙。 “慕之谨……” 楚之谨回头,就看到一个姑娘高高在上,用鼻孔对着他。 楚之谨:…… “郡主殿下。” 楚之谨起身给天灵溪行了一个礼。 在到南风国之前,他早就将南风国的这些人物关系给整理清楚了。 天灵溪见他竟然认识自己,挑了挑眉。 也是,这个宫殿之中,要数尊贵,她最尊贵。 要数年轻貌美,她最年轻貌美。 这个户部侍郎会注意到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要娶你。” 天灵溪的话如平地惊雷,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有人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楚之谨。 这身板看起来不是很强壮,只怕成婚没几天就会被郡主折腾没。 而一些男侍官或者少量男官员,看向楚之谨的眼神中则带上了一丝嫉妒。 他们也好想得到郡主大人的宠幸啊—— 楚之谨没有像天灵溪预料的一样满脸惊喜,跪下谢恩。 而是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郡主请自重。” 原来是欲擒故纵。 男人嘛,害羞一些很正常,这种事还是得女人主动。 天灵溪拉住楚之谨的手,“好了,别装模做样了。本郡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时候白离跟在女皇的身后来到宫殿,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她就离开了一会,楚之谨就跟人拉拉扯扯! 显然你,楚之谨也看到白离了。 还看到了白离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楚之谨心里莫名有点慌了,沉声道。 “郡主,还请您放开。” “我不……”还从来没人拒绝过她。 楚之谨手上一用力,就将天灵溪的手甩开。 天灵溪的手撞在了桌子上,撞得她嗷嗷叫。 楚之谨小跑着到白离面前。 真正到了她的面前,反倒又不知道说什么,像个做错的孩子,手足无措。 “阿离……” 白离伸手拍打楚之谨刚才被天灵溪抓过的手臂,嘴里还发出呸呸呸的声音。 “脏了……”楚之谨有点委屈。 白离一本正经的点头。 “嗯,不过没事,我已经替你拍干净了。” 脏东西本人天灵溪:天灵溪一眼就认出,白离就是前几日在首饰店跟她起冲突的那个楚朝女人。 她心虚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 白离冷哼一声。 “你敢嘲笑我?!” 天灵溪认定白离是在嘲笑她抄袭她做簪子的方法,恼羞成怒。 “你再笑,看我不把你嘴巴撕烂。” 说着天灵溪就要冲白离冲过来。 白离在南风国待了几天,多少有点被这里的文化影响,觉得女人就应该保护男人。 更何况她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穿着男装度过的,跟一个女人打架,她还真不怕。 白离先天灵溪一步,伸手推了她一把,天灵溪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 从来都是她打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打她了? 天灵溪看到一旁的女皇,正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 心里瞬间有了底。 女皇是她的亲姑姑,还能帮着外人不成? 天灵溪立马换上一张委屈脸,哭哭啼啼的凑到天水风面前。 “姑姑,她打我。” 白离翻了个白眼,真当大家都瞎啊。 女皇没有如天灵溪所愿偏袒她,反而板起脸。 “天灵溪,不要胡闹。” “我没有……” “跟户部侍郎还有他的夫人道歉。” 夫人? 天灵溪被人推了一把,心里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姑姑就又给她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慕之谨居然成婚了,夫人还是她最讨厌的这个楚朝女人。 “还愣着干什么,道歉。” 天灵溪不是傻子,能听出来姑姑是生气了。 红着眼眶,不情不愿的给白离还有楚之谨道了个歉。 再抬头时,注意到了白离头上的步摇。 步摇样式不算新颖,可是在白离头上戴着,就别有一番风味。 最重要的是,天灵溪认得,这是姑姑登基时戴的步摇。 她以前喜欢,想向姑姑讨要,姑姑小气吧啦的没给。 现在,竟然给了这个心机深沉的楚朝女人!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我母亲!” 天灵溪捂着脸就跑了。 剩下在场「都欺负她的人」,大家面面相觑。 南风国离了天灵溪照样转,甚至转的更快。 这不,天灵溪一离开,大家闲聊的声音都更大了一些。 宴会很快就到了献礼这一项。 天水风是南风国的女皇,自然见过不少的好东西。 看着臣子们一个一个献上礼品,天水风的眼皮微抬,嘴角勾起轻轻的浅笑。 蔚柔也出现了。 楚之慎的嗜睡症已经被莫大仙治好了大半,此刻坐在蔚柔的身旁,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 蔚柔和楚之慎虽在南风国皇宫待了十几年,但是基本没出过自己的宫殿。 南风国人多眼杂,若是大大咧咧的露面,难免有居心叵测的人对他们不利。 所以这些年下来,南风国里认识蔚柔和楚之慎的人反而不多。 就那么几个,还是女皇的心腹,不会将秘密透露出去。 蔚柔施施然的站起来,抱着布卷,到了大殿正中间。 “民妇祝女皇生辰吉祥,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女将蔚柔手中的布卷展开。 是一副约有两个成人双手手臂打开长的刺绣。 上面刺着百鸟朝凤图。 最正中的孔雀骄傲的立于岩石之上,周围是许多栩栩如生的鸟儿。 鸟儿的种类五花八门,却都默契的以孔雀为中心,给人一种高贵肃穆之感。 四周的山峦花朵在刺绣的时候也没有敷衍,远远看起来像真的一般。 光是晃眼一看,就知道这幅刺绣费了不少功夫。 而天水风更知道,蔚柔绣这副刺绣花了多少年。 她还以为她特别喜欢这副刺绣,没想到是给她准备的。 天水风露出这送礼环节以来,最真诚的一个微笑。 “柔儿你这礼物太贵重了。” 蔚柔摇头,“当初民妇在最绝望的时刻,是女皇您告诉我,要自强不息。好好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这幅刺绣,不过是聊表民妇这些年对您的感激,还请女皇收下。” 女皇拧不过蔚柔,只好收下。 不过她细心的看到蔚柔的手因为刺绣,受了不少的伤。 在心里记下,回头要叫个太医给蔚柔看看。 ⚹ 宫宴结束之后,楚之谨拉着白离上了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 上马车之后,白离挣脱楚之谨的手,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 楚之谨的手空落落的,感觉心也空落落的。 将白离的手又抓回来之后,才稍微感觉没那么疼了。 白离觉得楚之谨的举动怪异,狐疑的打量了他好几眼。 “你没事吧?” 楚之谨耳尖微红,没有吭声。 白离立马反应过来,“该不会是那个天灵溪的事情,你心里还有阴影吧?” 想来也是,楚之谨是谁,是当了二十年楚朝太子的人。 虽然在皇帝面前不怎么得宠吧,但人家也是金尊玉贵的高岭之花,何时被天灵溪这样的女人欺辱过。 见楚之谨不说话,白离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 楚之谨就是伤心难过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她往楚之谨的位置挪了挪屁股。 张开双手,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将楚之谨抱住。 感觉有点不对,又伸手将楚之谨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才对嘛! 难怪南风国的女人都喜欢把男人养在家里,自己出去打拼。 有这样的美男子在怀,谁会拒绝给他一个家呢。 白离还拍了拍楚之谨的后背,安慰道。 “没事啊,都过去了。” 鼻尖传来少女的幽香。 白离说话的时候,有气哈到了楚之谨的耳尖,感觉痒痒的。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配合的「嗯」了一声。 “不过阿谨你说的对,这南风国民风果然彪悍。你还在皇宫里呢,那天灵溪就敢对你拉拉扯扯。若是在外面,指不定都把你掳回家了。 你日后再要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一定要将我给叫上,不能让那些女人欺负了你。” 靠在女孩瘦弱的肩膀上,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楚之谨忍不住发笑。 他起身揉了揉白离的脑袋,感受手心传来的毛茸茸的触感。 “行,那就靠夫人保护我了。” ⚹ 楚之谨还跟在楚朝一样,每日都要上朝。 白离楚之谨不再是同事了,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吃华嫂端上来的饭。 刚开始的时候,连续多年早年上朝的白离还感叹。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啊,每天睡到自然醒后就有饭吃,也太幸福了。 可这样的日子多连续了几天,白离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还是羡慕楚之谨,有本事,在哪个国家都能找到体面的工作。 曼珠回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就在白离以为,曼珠是不是丢了的时候,曼珠来宅子上找白离玩了。 此时白离正躺在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空。 “小白,你在干什么?” 曼珠凑过头。 白离保持望天的姿势,“一个时辰内,已经飞过去十八只信鸽了,还都是朝东边飞的。” 曼珠吓了一跳,连忙摸白离的额头。 “没傻啊,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白离这才蹭的一下坐起来,幽怨的看着曼珠。 “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我,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闲吗?” 白离像控诉负心汉一样看着曼珠,反倒把曼珠给看得不好意思了。 “我在家陪我娘下棋,陪我爹逛街。” 白离羡慕的看着曼珠,她娘早没了,她爹还躺在益州老家治病呢。 “你要是无聊,可以找点事做啊。” 还真是这个1理。 “你以前不是在楚朝开了烟花楼吗?你在南风国也开一家呗,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给你打工了。” 曼珠给了白离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南风国的男子没钱也没胆逛烟花楼,女人则没兴趣逛烟花楼,我们开来招待谁啊?” 白离撇嘴,曼珠说的有道理。 她在认真思考,曼珠也低头认真思考。 白离注意到了她头上戴的簪子,还是那天她随手缠的那根。 她又想起那天在宫宴的时候,看到天灵溪头上还有一根仿造的。 她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我在南风国开一家首饰铺吧?” 曼珠有些不看好,“南风国的女人不是很注重打扮,估计行不通。” 白离摇头,“你说错了。” 第123章 真香 曼珠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南风国女子为尊,打扮讨好人的事一般都是男人在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那我问你,我送你这珠钗你可还喜欢?” 曼珠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理所当然的说。 “那是自然,这么好看我肯定喜欢。” 说完之后,曼珠才觉得不对,连忙解释。 “我兴许是在楚朝待久了,才喜欢上打扮的。” 白离摇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贫穷富贵、高低贵贱,人们的内心深处总是爱美的。就像是那日的天灵溪,明面上各种看不上我们。但在宫宴那日,不也是自己扭了个,跟你这发钗差不多的簪子。” “真的吗?” 曼珠没想到天灵溪看起来心高气傲的,背地里竟然学别人做伪劣产品。 改日若是碰见她,一定要好好嘲笑她。 白离难得的正经起来。 “所以我觉得,南风国的女人也是爱美的。她们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表现的不明显。要是南风国有了好看的首饰店、成衣店,生意肯定不会差。” 一想到到时候,大家排队来店里购买,豪掷千金就为了买她做的那些东西。 白离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曼珠也总算是明白了白离的意思。 “你是想在南风国开首饰店?” 白离点头…… “要是生意不好亏了呢?” 白离无所谓的摆手。 “之前楚之谨装死,老皇帝送了好多值钱的东西,楚之谨都给我攒着了。到时候要是亏了的话就亏了吧,反正小爷不差钱,随便造!” 白离语气豪横,曼珠冲她竖起大拇指。 “成,那我替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咱们盘下来开店。” ⚹ 天灵溪在宫中受了奇耻大辱,气呼呼的冲回了王府。 天灵溪的娘,南风国的三皇女,天水碧。 此刻正躺在贵妃榻上,一个俊美的少年衣衫半露,一颗一颗的给天水碧喂葡萄。 天灵溪不等人通传,就冲进了房间。 少年受惊,连忙合拢衣衫。 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躲到了贵妃椅身后。 天灵溪瞪了那男子一眼,越发对南风国的这些男人看不上。 他们都比不上今天在皇宫里见到的那个慕之谨,不卑不亢的,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怎么了小溪,着急忙慌的。今日不是去宫中给你姑姑祝寿吗?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天水碧慢悠悠的坐起来,丝毫没有宫人跟女皇描述时,那病的床都起不来的样子。 天灵溪此刻见到娘亲,更委屈了,眼眶都红了。 “娘,你都不知道,今天女儿在宫中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天灵溪的性子,天水碧这个做娘的最清楚。 向来只有她欺负别的份,哪有别人欺负她的。 天水碧「哦」了一声。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都给娘讲讲。” 天灵溪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给娘亲讲了一遍,天水碧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特别是讲到,女皇看到侄女这样被欺负。 不仅没有出面维护,反而还帮着外人一起欺负她的时候,更是气的眉头紧皱。 “岂有此理,我天水碧的女儿,断没有这样受气的时候。” 天灵溪的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她拉着天水碧的手撒娇。 “娘,您现在就进宫吧,那些人还没走,去替我讨回公道。” 谁知道天水碧竟然摇头,“等两天娘亲再去。” 天灵溪不乐意了,“为什么,娘你是不是不心疼我了!” 天水碧只能耐心安慰,“娘昨日才派人告诉女皇,娘的身子不适卧病在床。今日就能坐起来,冲到皇宫里替你讨回公道,你觉得合适吗?” 天灵溪撇嘴,埋怨娘亲好端端的,干嘛要装病。 ⚹ 两日后…… 天水碧让人给大姐带了信,说她身体已经大好,要进宫拜见女皇。 天水风看到天水碧的信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一旁了。 女官将信捡起来。 “女皇您是生气了吗?” 天水风冷笑一声,“什么大病能够两日就痊愈了,哄傻子的罢。她到时候进宫,第一件事绝对是要替她女儿出气。” 女官默默的听着,没有搭话。 这些都是女皇的家里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没资格说什么。 晚上,天水碧坐着马车到了皇宫。 到皇宫门口后,天水碧并没有下车自己行走,而是又上了一个轿撵。 太监们将天水碧抬到了女皇处理政务的宫门口,天水碧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地。 今日天水碧穿了一件暗黄色袍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 她的长相很妖艳,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 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媚」。 “三皇女,请吧。” 宫女将天水碧迎了进去。 推开门,天水风正在埋头批奏折,脑袋都没有抬一下,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这个三妹。 天水碧有些不高兴。 怎么感觉大姐对她的态度突然变了。 「咳」,天水碧清了一下嗓子。 天水风旁若无闻。 天水碧又清了一下嗓子。 天水风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天水碧的脸色从得意,变成了黑脸。 “大姐可真是勤劳,大半夜了还在批奏折呢。” “嗯……” 这女皇,简直是聊天终结者! 天水碧只好有话直说。 “大姐,听说小溪前几日在你的宫宴上受委屈了?” 终于到正题了。 天水风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来,盯着天水碧。 “天灵溪跟你说的?” “那是您的侄女,何必叫的这么见外。”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是她先欺负别人,主动去打人家,又打不过,就跑回去跟你告状了。” “大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是那些人没有惹到小溪,小溪难道会莫名其妙去欺负别人吗?” 天水风点了点头,“会……” 天水碧:…… “但是皇姐,小溪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女。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越发的不好,小溪以后可是要接你班的人。 你这样对她,就不怕她以后不孝顺你?” 天水风正色,“谁说天灵溪以后要接本皇的班了?” “您没有子嗣,小溪本就是皇室中人,她不接班谁来接?” “我自有安排,这点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天水碧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大姐你什么意思,当初这皇位,本就是我们姐妹三人人人有份的。我将它让给了你,你就真当成自己的东西了?我不同意你把咱们天家的皇位传给别人,那个位置必须是小溪的。” 天水碧的脑回路很奇葩,天水风真心跟不上。 她冷笑了一声。 “首先,这个皇位不是你让给本皇的,是本皇自己凭本事得到的。其次,天灵溪那个脑子,你让她做南风国女皇,不如直接说,要把南风国分成三份,送给周边三个国家。 还有,别以为当初对你对老二做的事情,本皇不知道。收敛些,好好当你的三皇女,本皇会让你富贵终老。若是再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本皇不认你这个姐妹。” 天水碧得意洋洋的来,气冲冲的走。 大姐刚登基的时候,她的确是听话过一段时间。 但是渐渐的发现,大姐无心男女之事,这么多年,连个子嗣都没有。 她的心就慢慢大了起来。 大姐没有子嗣,她有啊。 等到大姐百年之后,这位置不照样是她女儿的。 有了这个依仗,天水碧在南风国几乎是横着走。 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不怕。 此刻听到大姐居然说,皇位没她们家小溪的份,这让天水碧怎么不生气。 她从宫殿里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面见女皇的楚之谨。 她一眼就认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女儿描述的那个。 他的气质实在跟南风国的男人太不一样了。 难怪女儿会心动,她都忍不住会心动。 她一把拉住了楚之谨的手臂。 “参见三皇女。” 天水碧嘴角微微勾起,“听说你有妻子了?” 楚之谨点头。 “是,臣的妻子温柔美丽,臣很爱她。” 被自己问到的时候也不卑不亢。 天水碧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姐不是嫌小溪脑子不好使吗? 小溪的确是不太聪明,可这有何妨。找个聪明厉害的女婿辅佐她就行了,这个慕之谨就很合适。 天水碧满意的笑一笑,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便走了。 “温柔美丽有什么用,爱是会变的,你还年轻。” 天水碧走远之后,楚之谨冷笑了一声。 拍了拍自己刚才被天水碧抓过的袖子,继续往前走。 ⚹ 白离和曼珠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两人说好了要开一家首饰铺,没两天曼珠就来找白离,说铺面找好了。 这时候白离正在家中设计首饰,图纸铺了一地。 这些首饰图纸,都是依照她在楚朝见过的图纸所画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照搬,她把那些首饰上她觉得不足的地方都改进了一下,这才腾到图纸上。 曼珠随手捡起一张,顿时发出赞叹的尖叫。 “这也太好看了,我迫不及待想要把它戴在头上了。” 曼珠看到的是一个双飞翼的发簪。 以前卖的那些,白离觉得太死板了。 她这次改进后的效果,是蝴蝶翅膀可以动。 这样姑娘们走路的时候,头上的发簪就可以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扇动,看起来跟真的蝴蝶一样。 曼珠忍不住坐在白离面前,仔细打量她。 以前她觉得她长得俊俏,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女的。 以为她是个娇俏的美人后,没想到她弹琴弹得很棒。 知道她是琴师之后,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做首饰。 曼珠眼神炽热的盯着白离。 “爱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白离打了个冷颤,连忙后退了两步。 曼珠不继续逗白离了,又去看她别的那些图纸。 最后越看越觉得她俩的首饰铺有戏,拉着白离,让白离承诺。 以后她成亲的时候,一定要亲自给她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凤冠。 “哟,我们曼姐春心萌动了,都开始盘算成亲的事情了。怎么,是有心上人了吗?” 面对白离促狭的调侃,曼珠脸蛋一红。 “没有你,你别乱说。” 白离心想也是。 她天天跟曼珠在一起,若是曼珠有心上人,她难道会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调侃曼珠的时候,曼珠的心里,瞬间浮现出楚之慎的脸。 少女的心思猜不透也摸不着。 ⚹ 白离和曼珠的首饰铺很快就在南风国开了起来。 开业的这天,曼珠以前的许多小姐妹们来纷纷捧场。 在到首饰铺之前,一群小姐妹们纷纷叹气。 “曼珠就是去了一趟楚朝,堕落了,净学了一些楚朝那些讨好谄媚的恶风气回来。” “哎呀别说了,曼珠这些年在楚朝也不容易。” “对,待会到了曼珠的面前,可不准说这些话,夸她就行了。” “听说跟她一起开店的还有一个楚朝女人,啧,和楚朝女人混在一起,真是丢脸。” “我不管,我到了店,不骂她就算好的了,别指望我能照顾她的生意。” “楚朝的确没什么好东西,那些讨好男人的首饰我们也看不上。” 姐妹几个说说笑笑的到了坠香阁门前。 抬头看了看这小家子气的店名,几人都隐晦的撇了撇嘴。 面上还是笑盈盈,进店就跟曼珠打了招呼。 “曼珠,我们来看你了。” 曼珠现在忙的不可开交。 只能冲小姐妹们挥挥手,“你们先自己随便看,我忙完了再来招呼你们。” 店铺刚开门的时候,几个女人路过,进来看热闹。 没想到一看就不肯走了,缠着曼珠要把这个拿出来试试,把那个拿出来试试。 曼珠被这几个女人围的团团转,根本抽不开身。 白离这边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也被几个客人围着,想喝口水都难。 几人见曼珠这么忙,又瞥了瞥嘴。 不会是好面子,找的托吧? 曼珠在「忙」,她们也没事坐,就围着展览台转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眼睛都直了。 哎呀这个发钗好好看,这个耳坠也好看。 可惜她们没有耳洞,不行,为了这么好看的耳坠,回头就得戳一个。 第124章 麻溜的,衣服脱了 好不容易把面前这批客人送走,曼珠喝了口水,到几个小姐妹面前来。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我一人送你们一个。” 之前带头说楚朝的东西不怎么样,她绝对不买的姑娘哼了一声。 “看起来也就那样,还凑合吧。” 另一个姑娘一把把她给挤开,“真的啊,我喜欢这根簪子,送我吧。” 这姑娘看中的是一根木兰花簪,上面挂着几颗粉色的玛瑙。 曼珠果然将那根簪子拿出来,递给了小姐妹。 另外几人见曼珠真的送,也不管她们最开始是想来看热闹的。 纷纷挑着自己喜欢的首饰,接到手里乐开了花。 最开始被挤到一旁的姑娘红着脸,她也想要好不好。 白离这边也忙完了,看到那个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姑娘,走到她面前。 “姑娘,你也是曼珠姐的好朋友吧?你喜欢哪个,我给你拿。” 她指着柜台里的一副耳坠,小声道。 “我要这个。” 白离把那副白玉做的羽毛耳坠拿出来给她。 她小心的捧在手里,如获至宝的看了又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真好看,你们店里做的东西真精致,都是南风国没有的,以后你们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那还得靠你们回去替我们多多宣传了。” “你放心吧,你们家东西这么好,我一定告诉我那些姐姐妹妹。” 几人围着曼珠叽叽喳喳,夸她去了趟楚朝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漂亮了好多。 曼珠被姐妹们围成一团,夸得飘飘然。 白离拿出扫把将铺子里的地面扫一扫,一双大红色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白离抬头,就看到天灵溪带着丫鬟,在店里逛着。 “这就新开的那家首饰铺?东西看不错,虽然上不了什么档次,但是还算有些新意。” 白离翻了个白眼,继续扫自己的地,没有搭理她。 “掌柜的呢?贵客来了也不知道来迎接。” 白离叹了口气,放下扫把。 “我就是掌柜的,小姐你要什么?” 天灵溪看清楚了白离的脸,瞪大眼睛。 “居然是你!你还没有滚回你的楚朝。” 白离扑哧笑了一声,“女皇都没说这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还是说你有资格做女皇的主?” 天灵溪还是很怕自己那个姑姑的,心虚的咳了一声。 “我懒得跟你掰扯,我说不过你。” 这是天灵溪惯用的绝招,自己理亏的时候就大声嚷嚷。 她是嘴笨才会说不过别人,绝对不是因为她自己不讲理。 “我是顾客,我现在要买东西,你还不接待我。” “行,大小姐,您要买点什么?”白离咬着牙说道。 天灵溪手指一指,“这个这个这个,都拿出来给我试试。” 白离挨个给她拿出来。 天灵溪本意是想戏耍白离,谁让她抢了自己看上的男人。 谁知道这些首饰真的都好好看,她戴上了就舍不得放下。 哼…… 这样的话她就要用钱羞辱她,让她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提鞋都不配。 “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吧。” 「行」,白离点点头,把东西都用盒子装了起来。 “多少钱……” “一万两……” 天灵溪皱眉,“多少钱?” “一万两,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材质,不然怎么配得上郡主你。怎么了?郡主你该不会是嫌贵吧?” 天灵溪:南风国的首饰,虽然不好看,但价格也特别便宜。 这女人卖的这些东西怎么这么贵! 周围曼珠的小姐们都看了过来,大家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自然都互相认识。 此刻她们盯着天灵溪,在那窃窃私语,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天灵溪脖子一梗,“谁说我买不起了,一万两而已,秋月付钱。” 丫鬟将所有的钱都放在了柜台上,白离打开钱袋子慢慢点。 天灵溪抱着盒子,气冲冲的就要走。 「慢着」,白离突然开口。 “又怎么了!” “少了一百两。” 天灵溪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你……你市侩,我只是没带够,回去就让丫鬟给你送过来。” 白离笑眯眯的说道,“不必了,这一百两就当我给郡主的优惠吧。郡主大人,欢迎下次光临哦。” 天灵溪觉得自己又被羞辱到了,气冲冲的离开,丫鬟在后面追。 等天灵溪走远了,首饰店里的人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冲白离竖起大拇指。 “这些年,我们就见过你让她这样吃瘪,太爽了!” 白离脸上的笑却刷的一下消失。 曼珠觉得不对,连忙问道。 “怎么了小白。” 白离摆手,“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回去一趟,曼珠姐你先守着铺子。” “没事,这里万事有我,你快回去吧。” ⚹ 白离回去的时候,楚之谨正要出门。 看到白离匆匆朝自己跑过来,楚之谨默默的张开手臂。 “阿谨……” 白离在楚之谨面前刹车,楚之谨遗憾的收起手臂。 “发生什么事了,跑的这样着急忙慌的。” 楚之谨掏出帕子擦拭白离头上的汗水,低声问道。 白离面色严肃,“我怀疑和楚之行合作的是天灵溪她们家。” 楚之谨挑眉,“为何这样说?” “我刚才在天灵溪的身上,闻到了楚朝皇室特有的熏香味道。” 楚朝人爱美,不仅首饰之类的做的好,熏香之类的也广受欢迎。 而有一款梁上香制作复杂,原料昂贵,只供给皇室使用,从来不出售也不赏赐。 而天灵溪的身上能够出现一样的香味,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她和楚朝皇室的人有接触,对方送了她皇室特有的香讨她欢心。 而再仔细一思考,天灵溪实在没足够的脑子跟楚朝的人合作。 她娘亲,三皇女天水碧跟楚朝人合作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你确定没闻错?” “我从前天天在你太子府闻,你说我会不会闻错?” 楚之谨点头。 “我正巧要入宫,便将这个消息跟女皇说一声,派人去查是否属实。” “嗯……” ⚹ 楚之谨匆匆入宫,将此事告诉给了天水风。 天水风的面容一下子严肃。 “此事属实?” 楚之谨点头。 “阿离的确在天灵溪身上闻到了梁上香的味道。” 天水风沉默了。 “我原以为,天水碧最多有些小坏。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竟然连这样大的事都敢干。看样子,她是真的把本皇的位置当成她的囊中之物了,才敢这样放肆。” “女皇,我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若是没有证据,贸然指出她们也不会认账,反而还会让楚朝那边有所准备。 要是将你暴露了,说不定还有别的麻烦。这样吧,本皇先派你去搜集天水碧和楚朝勾结的证据。等到人证物证具在,本皇看她们还如何狡辩。” “是……” ⚹ 天灵溪正在摆弄自己桌子上的各种首饰。 虽然花了她快两个月的月钱,但是一看到面前这些东西,她就觉得值了。 那个楚朝女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嘛。 天水碧在男宠的搀扶下,来了天灵溪的屋子。 “小溪,在干嘛啊?” 天灵溪蹦起来去给娘亲开门。 “娘,你怎么来了。” 天灵溪将门打开让天水碧进来。 天水碧身后的男宠亦步亦趋,天灵溪瞪了他一眼。 天水碧摆手,示意男宠退下。 母女俩坐在桌子旁。 “娘亲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你的确喜欢那个慕之谨吗?” 楚之谨俊俏的脸庞,清冷的气质浮现在天灵溪的脑海中,天灵溪的脸蛋噌的一下就红了。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嗯……”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放心,娘亲很快就能将那个白离给除掉,让你娶慕之谨。” “真的?” 天灵溪脸上浮现出欣喜。 “娘亲你准备怎么除掉她?将她抓起来给我做首饰吧,她做的首饰很好看。” 天水碧恨铁不成钢的弹了一下天灵溪的脑门。 “你是不是傻,等你成了南风国的女皇,楚朝的那些首饰,要多少有多少,哪需要那个白离。” 天灵溪觉得娘亲说的有道理,继续问道。 “那娘,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个白离?” 天水碧嘴角一勾。 “他们楚朝的男子不是最在意女子的贞洁吗?我到时候安排几个人将那个白离掳走,看那个慕之谨是不是还能够如他说的一般深情。 到时候他们两人之间感情破裂,我只需要稍稍一提。该选谁,他不会不知道的。” 天灵溪咬着嘴唇,有些不忍。 “娘亲,那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她虽然讨厌那个白离,但也没到要这样伤害她的地步。 “你这孩子就是犹犹豫豫,以后能成什么事。此事就这样说定了,你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乖乖听话就行。” 天水碧在男宠的搀扶下离开了,留下天灵溪一个人坐在原地,表情晦暗不明。 ⚹ 白离这天照常跟曼珠两人一起守在店铺里。 她们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在南风国也算是小有名气。 白离也终于实现了她上一世的愿望。 每天穿上女装,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甚至还能把别人也打扮的美美的,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太阳落山…… 南风国晚上没有楚朝热闹,所以白离早早的就把店门关了,和曼珠挥手道别。 她要回家和楚之谨一同吃晚饭了。 出了铺子,穿过一条巷道,再往前走个一里路的样子,就能回家。 在穿过巷道的时候,白离突然觉得不对,总感觉有人跟着她一样。 白离蹭的一下转过头来,什么都没看见。 又将头转回去。 两个大汉从树后出来,不紧不慢的跟在白离的身后。 路过转弯的时候,白离突然拔腿就跑。 “快追!” 两个大汉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连忙追了上去。 拐过弯一看,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不可能跑这么快的,咱们到处找一找。” ⚹ 角落里…… 一个瘦弱的男子被白离捂住嘴瑟瑟发抖。 阿爸说的没错,男人在日落之后就不应该出门,女人太危险了! 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白离不耐烦的踹了他屁股一脚。 “抖什么抖,老实一点。” 男子果然不抖了,但是眼泪还是哗啦哗啦的流。 “把衣服脱了。” 男子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就在这里吗? “麻溜的,是不是想挨打?” 男子翘着兰花指,将衣服的带子解开。 外衫褪去之后,他又开始脱裤子。 白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我叫你脱衣服,你把裤子脱了干什么!” 说着她也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换上男子的衣服。 然后将长发一挽,随手折了根树枝充作簪子,将头发固定住。 顺手在地上捡了两块大石头。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就走出去了。 瑟瑟发抖的男人:这就完了?接下来的事呢? 两个壮汉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白离。 “该死,让那个娘们跑哪去了。” 路过一个柔弱的男子,其中一个壮汉把他拦下来。 “喂,有没有看到一个漂亮娘们?” 被拦住的男子瑟瑟发抖的点头。 “朝那边去了。” 两个壮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白离迅速绕到壮汉的身后,双手拿着石头往两人后脑门上一砸。 咚咚…… 沉重的两声,两个男人双双倒地。 白离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刚才用的劲太大了,不会把人给砸死了吧? 她将两个石头藏到路边的草丛里,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将两个男人也拖进草丛。 刨了刨路边的野草,确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这里躺了两个人之后,白离才慢悠悠的回府。 楚之谨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白离居然又换上了男装,眉头一皱。 她早上穿的还不是这套啊。 “阿离,你的衣服怎么换了?” “等下再说,刚干了体力活,饿死我了,先让我吃饭。” 楚之谨替白离打,又牵着她的手,给她洗手擦拭。 要是让白离自己来的话,她肯定只会将手胡乱的在水里荡两下。 然后往衣服上一擦,就坐下吃饭了。 为此,白离还常常嘲笑楚之谨,说他跟个老妈子一样。 楚之谨点了一下她的眉心,语气里是说不尽的宠溺。 “如果是照顾你的话,那我愿意。” 第125章 男人争宠 白离闹了个大红脸,哼哼了两声。 “你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 “是不是哄你,时间长了便知道了。” 白离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才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还没人楚之谨会撩。 思考间,楚之谨已经将白离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夹到了她的碗里,白离决定吃饱了再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 吃饱喝足后,白离一拍脑袋。 “完犊子了,把那两个倒霉蛋忘在路边了。” “什么倒霉蛋?” 白离说道,“今日从铺子上回来的时候,感觉有人跟踪。我找人换了衣服扮成男子,他们俩不仅没把我认出来,还找我问路。我趁他们俩不注意,从后面给他们俩来了一砖头,把他俩给打晕,塞路边了。” 楚之谨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你有没有受伤?” 白离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有没有把他们俩打死呢。” “好了,快带我去看看。” 楚之谨倒是要看看,是谁敢打他阿离的主意。 白离将衣服换回来,带楚之谨到下午她被跟踪的地方。 天色已经黑了,路上静悄悄的。 白离不自觉的拉着楚之谨的手,还没反应过来,楚之谨就反握住她的手,和她来了个十指相扣。 白离的脸微微泛红,还好是晚上。 “我当时就把他们拖到那里的。” 楚之谨顺着白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让白离站在原地。 “我过去看看,你就在这别过去了。” 白离咽了口口水,点头。 真奇怪,她一个人的时候,独自面对两个壮汉都能做到冷静自持。 而一和楚之谨在一起,仿佛就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什么都要他护着才行。 大概就是,只有被爱的人才能可劲的矫情吧。 白离看到楚之谨走过去,然后蹲了下来,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楚之谨,那两个人不会是死了吧?我是不是要因为杀人被抓去坐牢了啊。” “还有呼吸。” 白离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知道人没死,白离的胆子就大了一些,凑上前去,蹲到楚之谨旁边。 “阿谨,你在看什么啊。” “我在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对你不利。”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 她和楚之谨初来乍到的,怎么会突然有人要害她呢? “会不会是碰巧?” 楚之谨摇头,“这人是西夷人,专为南风国权贵办事,是南风国通缉在令的逃犯。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人,除非有人指使。” 楚之谨的脑袋中突然闪过天水碧的脸,会是她吗? 不想白离担心,楚之谨拍拍手站起来。 “走,回去吧。” “他们不管啦?” “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会派人去通知官府。” 白离点头,两人又手牵着手回去了。 ⚹ 白离用过早膳,早早的就到铺子里守着。 约莫过了快一个半时辰,曼珠才姗姗来迟。 以往曼珠来店里总是非常积极,这次不仅来晚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恹恹的。 白离瞟了她一眼,发现曼珠眼眶还有点红。但既然她没有主动说,白离也不想去戳她的痛处。 两人默默的擦拭柜台,扫地,曼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白,你说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一定要成亲吗?不成亲难道就一无是处吗?” 白离思考了一下,开口道。 “若是换成以前的话,我肯定会觉得成亲非常重要。” 笑话,白离上辈子的梦想可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整个一成亲狂好吧。 “不过我现在觉得,成不成亲都不重要了,健康的活着最重要。要是成亲这件事让你觉得不痛快的话,那就不成亲。人生没有标准的活法。” 曼珠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曼珠姐你想成亲了吗?” “还不是我那对爹娘。我自从回南风国之后,他们就一直催着我成家立业。当初我在楚朝,他们催不到,也就算了。 现在一回来,简直是从早到晚的在我耳朵旁边念。特别是我爹,昨晚他在府上闹腾,说我不成亲让他觉得丢脸了,我要是不赶快成亲,他就要把自己给饿死。” 白离的嘴角抽了抽,曼珠姐的爹,怎么听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呢。 “总之,我爹娘一定要让我尽快娶一个男子,给我们曼家开枝散叶。过几日还要在府上给我办一个宴会,相看各家的公子。小白,你可一定要来给我打掩护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着,曼珠抱住白离的手臂轻摇,脸上尽是祈求之色。 白离神使鬼差的就点了头,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也是女人啊,怎么能如此轻易被曼珠姐迷惑! 见白离点头之后,曼珠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我就知道小白你最好了!” 白离:哼,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想用美色来迷惑我。 ⚹ 今日首饰铺没有开门,因为曼珠她娘给她办了个赏花宴,曼珠是主角不能缺席。 而白离答应了要去给曼珠撑场子,自然也要到场。 不过今日首饰铺开不开门也无所谓,因为整个南风国皇城的权贵都到曼府去了,首饰铺开门了也没有生意。 而白离也是今天才知道,曼珠姐居然是南风国护国大将军曼冰蝶的独女。 再联想到前几天,曼珠姐说想吃糖油果子,还让自己掏钱请她吃这件事。 白离:就离谱! 白离今日穿了一条鹅黄色襦裙,上面配了一件嫩绿色的长衫。 这穿着在南风国这种盛行大女人风的地方不讨喜,不过白离很喜欢。反正今日选亲的主角也不是她,谁管她怎么穿呢。 马车行驶到曼府门口,小厮殷勤的将白离搀扶下来。 “户部侍郎慕之谨之妻,慕夫人到。” 曼珠急匆匆的出来接白离,看到白离的穿着眼前一亮。 “小白你今日真好看。” 白离瞧了瞧曼珠的穿着,是南风国最喜欢的深红配黑色的搭配,觉得这样能显示出女人的高贵。 白离冲曼珠眨眨眼,“曼珠姐你也好看。” 曼冰蝶正拉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说说笑笑。 “你这孩子长得真标致,跟我家那孩子顶配。珠儿,你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应,曼冰蝶转过头,她女儿早没影了。 “人呢?” “夫人,珠儿说她朋友到了,出去迎接了。” 曼冰蝶瞪了曼珠的爹律温茂,“她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律温茂低下头不敢反驳。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白离。” 曼冰蝶抬头一看,瞬间愣了一下。 像,实在是太像了了。 南风国许多老一辈的臣子都退下来,很多人都没见过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二皇女天水惠。 可曼冰蝶不一样,她十多岁入朝,曾是二皇女天水惠的伴读; 而此时,面前这个人跟二皇女长得有八成相似。特别是那一对秋水眸,顾盼生情。 律温茂知道自家夫人脾气不好,见她这样,以为她又要骂人了。 连忙扯了扯曼冰蝶的袖子,“夫人,这么多人看着呢。” 曼冰蝶反应过来,脸上立马扬起笑容,起身拉着白离。 “你就是珠儿的朋友白离吧?珠儿在家经常提起你,快来坐。” 曼冰蝶吩咐人给白离参茶倒水,又拉着她嘘寒问暖,同时心里也有了计较。 当初珠儿被女皇派去楚朝的时候,就是为了寻找二皇女。 这些年二皇女没有找到,反而交了一个跟二皇女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朋友。 这个白离,很有可能就是二皇女的孩子。 白离看着曼珠姐的娘对她如此热络,有些不自在。 这就是曼珠姐说的,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娘?看起来不像啊? 不止白离惊了,曼珠也惊了。 她甚至怀疑,这些年娘对她这么凶,是因为她是捡来的,白离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娘……” 曼珠委屈的叫了一声。 曼冰蝶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叫,快过来,这是王家的公子,你们认识认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曼珠拔腿就想跑,被曼冰蝶一把拉住,按在板凳上。 “来,珠儿快跟王公子聊聊,他听说你去过楚朝,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曼珠讪讪的坐在凳子上,对着面前这个胳膊腿还没她粗的小白脸。 “有什么想问的,赶快问吧。” 王光启神色腼腆,“听说楚朝的男人都可凶了,这是真的吗?” 曼珠皱了皱眉,“楚朝的男人也是人,是人就有脾气好的和脾气不好的之分。你觉得我娘脾气好吗?” 王公子点头,“曼将军的脾气自然是好。” 曼冰蝶点点头,对这个王光启更满意了两分。 曼珠撇嘴,“要是你觉得我娘脾气都算好的话,那楚朝的男人脾气也个个都好。” 曼冰蝶皱眉,一巴掌呼在曼珠的脑袋上。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说话的,老娘脾气怎么不好了。” 白离被吓得瞪大,连忙问道,“曼珠姐你没事吧?” 曼冰蝶干笑两声,“我跟珠儿闹着玩呢,吓着你了吧白离。” 曼冰蝶给了王光启一个眼神,王光启继续没话找话。 “对了,还听说南风国的男人都赚钱养家是吗?真厉害,不像我,只会在家相妻教女。” 曼冰蝶在一旁帮腔,“咱们南风国的男人不一样,能好好待在家里,把家照顾好的,那才叫好男人。” 曼珠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撇了撇嘴。 “你的确不行,看你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样子,给你两拳你都撑不住。” “珠儿,怎么说话呢!” “娘,你这么喜欢这个王公子,你把他纳了呗,我没有意见。” “死孩子,娘这是在给你选未来夫婿。” 曼珠正要回嘴,有小厮高声报到。 “蔚夫人携蔚公子驾到!” 曼冰蝶嗔了曼珠一眼,“娘不跟你说了,娘新交的朋友来了。” 曼冰蝶起身相迎,曼珠只看到娘扶着皇贵妃回来了。 “娘您什么时候跟皇……蔚夫人成好朋友了?” 曼冰蝶道,“蔚夫人是女皇的好友,为娘可喜欢蔚夫人这安静的性子,便也和她交了朋友。承蒙蔚夫人不嫌弃,愿意跟我这个粗人来往。” “曼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性子直爽,我很喜欢和你来往。而且我身份不高,你将我当成朋友,是我的荣幸才对。” 蔚柔这一番话将曼冰蝶哄得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蔚柔就要入座。 被彻底遗忘的,曼冰蝶的夫君律温茂,感觉失宠了呢嘤嘤嘤。 “曼将军,这是我的儿子,蔚之慎。” 「曼将军好」,楚之慎给曼冰蝶行了个礼。 曼冰蝶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这个蔚之慎长得不错,可惜不是她们南风国女人喜欢的款式,她的女儿不会喜欢的。 曼珠倒是自从楚之慎一进来,眼珠子就黏在了他的身上。 奇怪,楚之慎怎么改名了。 随即曼珠就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怕楚朝那边的人知道他在这里,才改了名字。 曼珠扬起一个笑容,冲楚之慎打招呼。 “见过蔚公子。” 楚之慎冲曼珠调皮的眨眨眼,“见过曼珠姑娘。” “好了……”曼冰蝶拉拉曼珠的手。 “王公子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你们快继续聊啊。” 王光启看到了曼珠和蔚之慎两人的互动,别人兴许没有发现,但他却看出了两人之间有不一样的情谊。 但,曼珠的夫君之位,只能是他的。 王光启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出曼珠对他的不耐,扬着笑容向她问各种问题。 曼珠实在不想理他,但一旁曼冰蝶虎视眈眈,她不敢造次,只能一问一答,尴尬极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膳的时间,曼冰蝶大手一挥,让曼珠白离跟蔚之慎还有王光启一桌。 白离早已名花有主,又因为听说她是楚朝女人,不会养家。 所以整桌的男人们全把注意力放在了,以后会继承曼冰蝶的护国大将军之位的曼珠身上。 “曼珠姑娘,这个虾好吃,我给你剥好了你快尝尝。” “曼珠姑娘,这个菜心是我亲自做了带过来的,你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第126章 牵起你的小手 很快曼珠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此刻,桌子上就只有白离和楚之慎没给曼珠夹过菜了。 白离不用考虑,她不是大家的竞争对象。 众人唰唰的看向楚之慎。 楚之慎:他颤颤巍巍的夹起一块云腿,也放进了曼珠的碗里。 “这个云腿我尝过了,还挺好吃的。” 众人又唰唰的将目光放在了曼珠的身上。 很好,现在压力给到了曼珠这边。 一旁的白离还吃什么饭啊,抱了块西瓜一边啃一边看热闹。 曼珠清了清喉咙,在众人的目光下,夹起云腿放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王光启的手蜷成拳头,瞪了楚之慎一眼。 “曼珠姑娘,也尝尝别的菜吧。” 曼珠又夹起一块虾放在了嘴里,王光启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他转头看向楚之慎,“蔚少爷对吧?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之前一直在楚朝,不在南风国。” 王光启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一个楚朝男人,来我们南风国可真是委屈了。我们南风国的男子以温良恭俭让为美德,不像你们楚朝男子,爱喝酒还爱打夫人。”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担忧的看着曼珠。 “曼珠姑娘,您要是要找夫君的话,可千万不要找楚朝的男人。他们都性格爆烈,照顾不好您的。” 曼珠刚要开口,王光启就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之慎,“蔚公子,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您踹我做什么。曼珠姑娘,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说着,王光启从怀里掏出手绢擦起眼泪来,看得一旁的白离一愣一愣的。 “我可没踢你。” “难道我好端端的,还能把自己给摔了吗?” 王光启弄出的动静太大,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王光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楚之慎气的脸红脖子粗。在众人的眼里,可不就是他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了王光启的板凳吗。 楚之慎本来就嘴笨,此刻更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我走还不行吗!” 他从母妃那里听说曼珠要招亲了,神使鬼差的央求母亲将他也一起带来。 一开始他本来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想来看看,给曼珠选的夫婿把把关。 没想到他一来,看到这么多男人像花蝴蝶一样围着曼珠转来转去,心里就难受的慌。 当时就想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叫着,让他留下来。 留下来看到这群花蝴蝶争着给曼珠夹菜,又把他给气个半死。 单纯如白纸的楚之慎哪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自己太生气了,气的要炸了! 而那个叫做王光启的花蝴蝶还敢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诬陷他动手。他干脆直接离开,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有这种奇怪的难受感。 楚之慎就愤然离席。 王光启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到曼珠还在发愣,委屈的开口。 “曼珠姑娘,你能拉我一把吗?我好疼。” 王光启眼泪汪汪的,声音气若游丝。 已经吃完两瓣西瓜的白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将瓜皮放在桌上,一边擦嘴,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按照过来人的经验,曼珠姐你现在该追上去了。” 曼珠也蹭的一下站起来,朝外面追去。 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王光启放在地上的手,疼的他嗷嗷叫。 “好啦,人都走了,别嚎了。” 王光启死死的盯着白离,若不是这个人开口,曼珠姑娘怎么会去追那个楚朝来的糙汉子,还踩到了他的手。 “别这样瞪着我,放手吧,曼珠姐是你把握不住的女人。你要真想找个金娃娃当夫人,你不如去找天灵溪,她脑子不好使,你的手段说不定对她有用。” 说完,白离也不搭理在地上的王光启,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啊,你们不吃饭,看着我干什么?” 在座的公子们听到白离叫他们,纷纷打了个哆嗦,连忙埋头干饭。 生怕谁招惹了她,回头让曼珠姑娘来收拾他们。 ⚹ 楚之慎跑出了饭厅,气冲冲的往前走。 往前走,往前走,然后迷路了。 靠,这个曼府怎么这么大,他走到哪里了来着。 走了这么远,楚之慎其实已经从刚才的气头上清醒过来了,他开始后悔,不该就这样跑出来的。 那群花蝴蝶一看就不安好心,自己不在,曼珠被他们骗了怎么办。 可是自己又迷路了,而且就算找到了路,他也不好意思再倒回去。 “你跑慢点,我都要追不上了。” 曼珠的声音响起,楚之慎心中的烦躁郁闷一扫而空,嘴角也微微勾起。 可面上,仍然做出一副不想搭理曼珠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那么多人还等着给你夹菜呢。” “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夹的菜我也不想吃。” “哼……” 曼珠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惊讶。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楚之慎的脸一下子涨红,“你别胡说八道,我吃醋,我吃什么醋。” “是吗?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有没有给我夹菜。又听王光启说你踢他的时候这么生气?” 楚之慎是什么老实性子,整个楚朝人尽皆知。 就算他没碰到你,你硬说他踢你,他也是会跟你道歉的那种人。 “我……” 楚之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闷闷的扔出一句。 “我乐意……” “行吧……”曼珠耸耸肩,“他们还等着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你要是玩够了,就叫下人送你回去吧。” 说完,曼珠转身就走。 一步、两步、三步。 楚之慎见曼珠真的要走了,一下子急了。 “你不准走。” 曼珠转过头来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你又不是吃我的醋,我得回去继续选夫婿了。” “我……我”,楚之慎红着脸我了半天,最后咬咬牙。 “对,我就是吃醋了。我不喜欢那群花蝴蝶围着你转,他们都不是好人,你不准去吃他们夹得菜。 还有……还有,还有你在楚朝救了我好几次,你还看到了我的身子。我母妃说了,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我要以身相许,你得对我负责!” 楚之慎劈里啪啦的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这番话说出来,顿时就愣住了。 他刚才说了些什么丢人的话啊,丢死人了,曼珠肯定看不上他,不愿意再理他了。 楚之慎的眼中含满了了失落。 下一息,他的手就被人牵住。 曼珠笑眯眯的看着她,“咳咳,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一抹红色飞向楚之慎的耳朵,他傲娇的哼了一声。 白离知道曼珠估计是能把楚之慎给追回来的,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丫鬟上了一盆乌鸡汤,她刚盛了一碗喝一口。 看到曼珠居然是拉着楚之慎的手回来的,瞬间噗的一下将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坐在对面的公子们:…… “娘,我找到喜欢的人了,就他了,我要娶他。” 曼冰蝶定睛一看,这不是蔚夫人的儿子吗!人家可是楚朝男子,怎么会愿意屈居于南风国女人之下。 “珠儿,别闹。人家慕夫人还在这里呢。” 曼珠没有理会娘亲的话,而是来到了蔚柔面前,跪在地上,很认真的说道。 “蔚夫人,我是真心喜欢之慎,您能同意将他交给我吗?我一定好好爱护他,保护他。” 蔚柔看着曼珠,少女的眼中满是坚定和爱意。 其实蔚柔一直在操心儿子的终生大事。 楚之慎被她养的太单纯太无害,她真的害怕若是慎儿的夫人再柔弱一些,等她不在了,夫妻俩会被人怎么欺负。 可面前的姑娘,武功高强,有勇有谋,还好几次救她儿子的性命。 至于楚朝的那种以夫为天的观念…… 她也曾将夫君看作和天一样重要,可到头来呢,她除了满身的伤,还得到了什么吗? 既然儿子喜欢,儿媳也靠谱,那就随他们去吧。 于是曼冰蝶就看到蔚夫人温柔的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我就把慎儿交到你手里了。” 果然,蔚夫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没有看不起自己,不然怎么会愿意和自己成亲家。 曼冰蝶开心的一拍大腿,“两个孩子都心意相通,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样,改天选个好日子,咱们就把喜事给办了!” ⚹ 天灵溪听说曼珠找到了心仪的夫婿,气的嘴巴翘得老高。 她从下和曼珠比这个比那个,她总是能够赢出一截。可现在曼珠都定了成亲得日子,对方还是个楚朝男人。 而她呢?成亲对象连个影子都没有。 天灵溪也不管是不是大晚上,径直就冲到了娘亲的房里。 “娘!” 天水碧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心口,“哎哟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 “娘,你上次不是说的要把白离给杀了,让慕之谨娶我吗?到底什么时候才办好啊。再这样下去,曼珠估计都要怀孩子了,我要被甩下好大一截了!” 天水碧拍着天灵溪的背,“好好好,娘亲一定赶快去办,小溪别急啊。唉,说的也是,那两个办事的怎么还不来回话,不会是没办成吧,明天娘得去问问。” 天水碧好不容易把天灵溪给哄好了,保证尽快让慕之谨娶她,天灵溪这才不情不愿的回自己房里。 天水碧困的不行,吹了蜡烛就准备睡觉。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嚷嚷。 “走水啦!走水啦!” 天水碧的房门又啪的一声被推开,天水碧火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三皇女,走水啦,您快起来吧。” 天水碧清醒了两分,果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呛的她咳嗽了两声。 “不好!” 天水碧一个起身,扯过一旁的披风,踩着鞋就往书房跑去。 “三皇女,您跑错了,大门在那边。” 天水碧压根不搭理丫鬟的喊叫,冲到书房里。还好,火势还没有蔓延到书房。 天水碧去掰书房里的一个花瓶,一本书掉了出来。天水碧伸手到书掉出来后露出的缝隙里,手指一扣,一个暗格显露了出来。 里面是一大叠书信,还有一些印章之类的东西。 看到这些东西都完好无损,天水碧松了一口气,用小箱子将东西都装了起来。 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吓得她倒抽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光线昏暗,给她面前的人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天水碧咽了口口水,“你……你谁啊。” “三皇女不是刚才还说要让我做您女婿吗?怎么现在就认不出我来了?” “慕之谨,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好奇,三皇女冒着被火烧的危险,也要来拿的东西是什么。” 天水碧戒备的将箱子背到身后,“少管闲事,我告诉……” 天水碧话音还没落,头顶上一根木棍因为被火烧断掉了下来,她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 过了很久,天水碧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不舒服极了。 “秋月,秋月死丫头呢!” “别叫了……”天水风清冷的嗓音响起,吓得天水碧一个激灵。 她怎么突然到皇宫里了,而且还是被捆着的。 “皇姐你疯了,你快把我松开。” 天水风神色一冷,“你才疯了,这些年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背着我做。” 天水风甚少对自己这个妹妹这样严厉,把天水碧吓了一跳。 皇姐不会真发现什么吧? 天水碧神色闪躲,“我……我不知道皇姐你在说什么。” 天水风将楚之谨交给她的书信全部丢到天水碧的脸上,“证据都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平时私相授受,贪污受贿,我都看在爹娘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你胆子竟然比天还大,楚朝那边都敢招惹,跟西夷也纠缠不清,你是巴不得我们南风国亡国慢了啊!” 第127章 天水惠 天水碧被皇姐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皇姐我没有,我没有啊。我只是……只是被他们送的好处蒙了眼,才会把我手里的兵符给他们,为他们所用。 不过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楚朝新皇登基,就会把兵符还有军队还回来。到时候还要给我好多好多好处。 这些好处我一个都不要,我都献给南风国,皇姐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天水风冷笑了一声。 “行啊,你们说好了的。楚朝那边新皇早就登基了,兵符呢?军队呢?在哪呢?” “在……在”,天水碧语无伦次,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姐,皇姐我真不知道他们会骗我啊。不过他们说了,等小溪当上女皇,一定不会亏待南风国的,您就放心吧。” 天水风听着天水碧的胡言乱语,脸越来越黑。 “你别想了,天灵溪永远不可能坐上南风国女皇的位置。至于你,做了这样卖国求荣的事,三皇女这个位置也别坐了,下半辈子都在尼姑庵里禁闭反省吧。” 天水碧一下子尖叫了起来,冲过来抱住天水风的大腿。 “皇姐,皇姐求求您别这样对我,您就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看在爹娘的份上,看在二姐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女皇」,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楚之谨突然开口。 “我在三皇女的皇女府上还发现了一些东西,请您过目。” “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天水碧瞪着楚之谨眦目欲裂,楚之谨像是看不见她一样,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楚之谨交给天水风的是一封信。 天水风拆开信,迎面就是熟悉的笔迹。 三妹: 展信安…… 我已经听你的建议,到楚朝来了。这边虽然和南风国很不一样,但我勉强还能适应。如今我已经离开南风国,爹娘就不会再因为皇位给谁而为难了吧。 对了,你劝我下半辈子都待在楚朝,我觉得有些没必要。 等皇姐坐稳了女皇的位置,我还是想回南风国生活。等什么时候我可以回来了,你记得给我写信。 你待在南风,要听爹娘还有皇姐的话,有机会替我给皇姐问好。 天水惠…… 天水风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当初天水惠不告而别,他们将南风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将她给找出来。直到后来猜测,她有可能是去楚朝了,才派人去楚朝查探。 可怜的二妹以为自己去了楚朝,爹娘就不会为难,自己就能稳稳坐上女皇的位置。 可被骗的她不知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而她到生孩子难产而死的时候,还在等三妹给她写信,等她说,她可以回南风国了。 天水风一巴掌就扇在了天水碧的脸上,“是你把二妹骗走,害了她一辈子。” 如今皇姐什么都知道了,天水碧也不瞒着了。 她哈哈大笑两声,“对啊,就是我把那个傻子骗走的,又怎么了。” “二妹她从小都护着你,你怎么忍心。” “忍心?有什么不能忍心的?护着我?我需要她护着我吗?我只觉得恶心。 我每次犯了什么错,她都拦在我前面,替我跟爹娘求情。结果呢?爹娘是对我惩罚轻一些了,却也总是念叨她听话懂事。 她哪是为我好为我着想,是借着我在爹娘面前卖乖才对。” 天水碧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旧是愤愤的表情,仿佛对这个二姐恨之入骨。 “就算最后选谁继承皇位的时候,爹娘也在你和二姐之间选,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你?” 天水风冷笑一声,“你又蠢又坏,爹娘但凡没有瞎,也不会考虑你。天水碧,我之前以为,你仅仅是不把南风国当回事,心里至少还有我们这些家人。 现在看来,你果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心里只有你自己,谁在你心中都不值一提。既然你将人命看得如此轻贱,那你也别活了,到下面去跟二妹赎罪吧。” “谁敢!” 天水碧死死的瞪着双眼,“我女儿可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你舍得以后把这个位置给外姓人?你若是杀了我,只要以后有朝一日我女儿继承皇位,她就不会放过你。” 天水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身背对着她,朱唇微启。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惠儿的女儿本皇已经找到了,今后本皇会把这个位置给她,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说完,天水风不给天水碧反驳的机会,就摆摆手道。 “拖下去吧,择日问斩。” “不!皇姐,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妹妹啊!” 天水碧的声音越来越远,天水风挺得笔直的肩膀也耷拉了下去。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皇位上,身形佝偻,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看到一旁楚之谨的眼神看向她,天水风扯了扯嘴角; “家丑,让你见笑了。” 楚之谨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常人只羡慕天家富贵,却不知道,往往越往上走,越不知道亲情为何物。对了,女皇。刚才听您说,您已经找到您的侄女了,她是?” “你已经有猜测了不是吗?” 楚之谨笑了笑,“我倒是没想到,阿离和您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这些年,你将小白照顾的很好。二妹在下面知道,也会承认你这个女婿的。” “可这事阿离还不知道,要告诉她吗?” “如今隐患已经解除了,也是时候恢复她的真正身份了。小白才貌双全,有勇有谋,她才是真正配得上做南风国王储的人。” 说着,天水风站了起来。 “本皇先去更衣梳洗,待会同你一同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小白。” ⚹ 要不怎么说天灵溪是大孝女呢。 昨晚三皇女府起火,天灵溪第一个跑了出去。 跑出去之后,她才想起,她娘亲还在里面呢! 天灵溪拉住旁边的丫鬟,“快进去把我娘叫出来啊!” 丫鬟开口道,“郡主别急,已经去叫三皇女了。火势不大,三皇女院子那边并没有燃起来,三皇女不会有危险的。” 天灵溪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三皇女府烧成这样,今晚铁定是不能再睡在这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去附近的好友家里睡觉。 第二天一睡醒,好友跑来敲她的门。 “大清早的,干什么啊。” 好友一脸兴奋,“前几日那家生意很好的首饰铺不是闭店吗?今日又开门了,听说进了好多新货,我们去看看吧。” 天灵溪有些犹豫。 “那日我买了好些东西,这两个月的月钱都用完了。昨晚我家府上还走水了,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娘亲要钱,肯定要挨骂。” 好友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傻,你是谁,你是南风国的郡主,未来的皇储。她一个平头百姓,难道还敢收你的钱不成? 民不与官斗,你只要说要去叫官兵来抄了她的店。别说不给钱了,就算把她店里的东西全搬走,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天灵溪眼睛一亮,对哦,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她的脸上顿时沾上喜色,“行,那咱们快去吧。” ⚹ 今日是白离一个人守店,因为曼珠这人太不靠谱了。 今天说要带楚之慎去吃南风国最好吃的饭馆,明天说要陪楚之慎去挑选成亲要用的东西。 整个一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她跟楚之谨那么恩爱,也没说耽误了做生意啊! 白离越想越气,擦桌子极其用力,一副要把桌子擦出火花的样子。 “老板在吗?” 白离回过神来,“我就是……” 一转头看到天灵溪和另一名不认识的女子,眉头皱了皱,这人怎么又来了。 天灵溪打量了一下,发现她的死对头曼珠不在。本来还有些微微打鼓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曼珠不在,这个白离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能够奈她何? “愣着干嘛,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首饰都摆出来啊。” “哟,郡主今天钱带够了?” 天灵溪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操心,照做就行。” 白离不情不愿的将新做好的首饰都摆了出来。 天灵溪和好友看到摆出来的东西眼前一亮,这白离虽然讨人厌了一些,但手艺着实不错,每次都能做出她们满意到心坎里的饰品。 “行了,就这些都包起来吧。” “一共三万两,先给钱,再拿货。” 天灵溪的好友拉了拉她的袖子,天灵溪嚷嚷道。 “我堂堂一个郡主,难道还会赖你的账吗?让你包起来就包起来。” 白离又重复了一遍,“先给钱,再拿货。” 说完,她狐疑的打量了两人几眼,“你们该不会是没钱又想拿东西,明抢吧?” 天灵溪的好友脸一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你说什么呢!灵溪你快跟她说。” 天灵溪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我告诉你,我是南风国的郡主,未来的王储。看上你的首饰是你的荣幸,识相的就把东西包好呈给我。 若是你再不知好歹,你男人是在宫里做户部侍郎吧?若是他知道,他因为你丢掉了官职,你猜他还会不会要你?” 白离眨巴眨巴,开口道,“我真是好害怕啊。” 天灵溪冷哼一声,“识相的话还不快……” “女皇大人,你侄女在外面这样嚣张跋扈,您知道吗?” “你别拿女皇来吓我,我告诉你,就算是女皇来了,我今日也。” “你今日也怎么样?” 天水风独特的清冷嗓音响起,天灵溪愣了一下。 机械的转过头,看到女皇就站在她身后,神色威严的看着她。 天灵溪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女皇……您怎么来了?” “本皇若是不来,还不知道天灵溪你在外面这么威风,南风国的官,能不能当下去,竟然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不是的,女皇大人您听我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 “哦?既然你这么爱开玩笑,那就拖下去斩了吧。” 天灵溪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嘴唇张了张。 “本皇也是开玩笑的。” 天灵溪松了一口气,既然女皇还能跟她开玩笑,那应该就是没生气。 本来也是,她怎么说也是女皇的侄女,女皇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她生气。 天灵溪自顾自的爬了起来,朝天水风撒娇。 “女皇,我给你讲,这个人太过分了。仗着自己的夫君是户部侍郎,就对我出言不逊,您快帮我教训她!” 白离连忙解释,“女皇不是这样的。” “还不闭嘴。” 白离闭上了嘴,今日的女皇怎么这样凶? 天灵溪得意洋洋的看了白离一眼,“姨,小溪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我让你闭嘴,还有,谁让你起来的,继续跪着。” 天灵溪不情不愿的又跪了下去。 天水风看了天灵溪一眼,摇了摇头,这个孩子还真是被天水碧养废了。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本皇的侄女,的确是南风国未来的皇储。” 天灵溪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果然,女皇只是在外人面前训斥她做做样子。实际上,还是将自己当成接班人了的。 天水风继续说道。 “小白,有一件事本皇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就是本皇的侄女,本皇二妹妹天水惠的女儿。”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天水风将信递到白离手里。 “当初你娘亲因为被天水碧诱骗,到了楚朝。她还没能等到本皇找到她,就因为生你难产而死。是本皇对不起你,没能早点让你认祖归宗。” 白离打开信封,看到了里面娟秀的字迹。 她在家里见过娘亲的笔墨,字迹一模一样。所以,天水惠就是她的娘亲。 她的娘亲一直梦想着能够再次回到南风国,却因为生她而丢掉了性命,不能实现愿望。 白离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了下来。 天水风以为白离是思念娘亲,只有楚之谨看出来了,白离是在自责。 楚之谨上前一步将白离揽进怀里,揉揉她的脑袋。 “不要自责,这事不怪你。该怪的是那些骗了你娘亲的人,让她到死也没能知道真相的人。” 第128章 大结局 天灵溪跪着过来拉天水风的袖子。 “姨,你在说什么啊。我才是你唯一的侄女啊。” 天水风甩开天灵溪的袖子,“不,你不唯一。你已经被你娘养歪了,心狠手辣贪慕虚荣。接下来的日子里,本皇会请人在牢狱里好好教你,将你给掰正的。” 说完,几个侍女就冲出来将天灵溪给拖走了。 天灵溪的小姐妹本来是想借着天灵溪的势,来新开的首饰店打秋风。 没想到店主也是女皇的侄女,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比天灵溪更受宠。 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姐妹情,灰溜溜的遁走了。 店里恢复了安静。 白离看着女皇慈爱的目光,从楚之谨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天水风。 “所以,女皇您其实是我的姨,我是南风国的郡主。” 天水风笑着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你还是南风国唯一的皇储。” 身份转变的太快,白离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她还是忍辱负重,女扮男装的苦逼打工人。 一个月后,她就摇身一变成了高贵的郡主,还是能继承皇位的那种。 白离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我是皇储的话,那我可不可以请女皇您帮我一个忙。” 天水风笑着说道,“你不用说,本皇也知道是什么事。南风国本就无意插手西夷和楚朝的争斗,天水碧自作主张横插一脚已经被本皇抓起来了。 至于楚朝那边,楚之行不是善茬,他坐稳了皇位一定不会与我们这些周边国家和平相处。 所以本皇已经下令,将在外的南风国将士全部收回。届时本皇会将他们暂时借给楚之谨,让他们随楚之谨重回楚朝,夺回皇位。” 白离重重的点头,“谢谢女皇。” “傻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 南风国女皇找回丢失多年的郡主一事很快就传开了。 曼珠带着已经成为她夫婿的楚之慎,到皇宫来笑眯眯的恭喜白离。 白离埋怨的瞪了她一眼,“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居然还不告诉我!亏我在你的感情之路上推了你一把,不值得啊不值得!” 曼珠拉着白离的手臂撒娇,“哎呀我也是没办法嘛,女皇不让说,我等小民难道还能违反皇命吗。” 白离哼了一声,表示她不跟曼珠计较了。 “对了,你和楚之谨准备多久回楚朝。” 白离眼睛一眯,“快了,他们欠楚之谨的,也该还了。” ⚹ 楚朝…… 楚之行坐在龙椅之上,下面是正在汇报消息的探子。 “你说什么,南风国二皇女那边没有消息了!” 探子缩了缩脑袋,“而且……而且南风国那边又认回了一个郡主,并且女皇已经确定立新郡主为皇储。” 楚之行将手中的杯子一下子砸在地上。 岂有此理,天灵溪不再是皇储,那他以前为了讨好她们母女俩费的心思不都付诸东流了! “你留意一下,去打听新皇储的消息,若是可以,与她多多交好。” “不必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大殿之中响起。 “小爷就在这里,你快来讨好小爷吧。” “白离!” 楚之行一惊,他居然没有死。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意外嘛。” 楚之行的嘴角一勾,“看到你没死,朕的确意外。你说你,既然侥幸活了下来,那就找个阴暗的角落苟且余生,何必又要主动来送死。” “来人!” 楚之行叫了好几声,大殿外面都没有反应。 他眉头一皱。 一个人用刀架在他最得力的侍卫脖子面前,走了进来。 “你是在叫他吗?” 楚之行看清楚了来人,眼睛猛地瞪大。 “你你你……” “孤也没有死,想不到吧。” 「不可能」,楚之行喃喃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孤不仅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楚之行连忙后退两步,大喝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来护驾!” “行了别嚷嚷了,你的人都被我们控制住了,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楚之行瘫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的。楚之谨没有军队,他怎么可能将朕的人马全部控制住。” “哦,不好意思。因为我是个小富婆,南风国未来王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派点人马来控制住你那群靠裙带关系混上去的士兵们,简直是小菜一碟。” ⚹ 白离和楚之谨带来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皇宫和京都,楚之行的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老皇帝躺在病床上,听说太子殿下回来了,激动的要起身。 结果一个动作太猛,气血上涌,一命呜呼了。 楚之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这个父皇,他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 “送去皇陵安葬了吧。” 一切处理完毕,京都的老臣们听说太子殿下回来了,纷纷喜笑颜开。 他们楚朝终于要迎来光明的未来了。 白离坐在楚之谨的龙椅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楚之谨,登基了之后你最想干什么啊?” 楚之谨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迎娶你做皇后。” “那可不行,小爷怎么也是南风国的皇储。当你的皇后,跟一群妃子争风吃醋太不体面。” “若你是唯一的皇后,我唯一的女人呢。” “嗯……那我要考虑一下。” “三息过去了,阿离你考虑好了吗?”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求我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