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夫人想通了(穿书) 作者:九卷云 文案: 梁泊翊有个恶毒夫人,殴打下人,撵走通房无恶不作,令他无比生厌。 在娘家待了几日回来之后,突然改了性子。 “爷,吃桂花糕。”林温婉笑得十分灿烂。 梁泊翊内心疑惑,“拿开,不吃甜的。” “爷,妾身给你院子里都种上花。”林温婉看起来脏兮兮的,一点都没大家闺秀的样子。 梁泊翊内心茫然,“你种了,只会种不活。” 某日,林温婉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妾身一定会帮爷得到想要的。” 一开始梁泊翊没什么想要的,直到后来…… 他双眼通红,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不是说会帮我得到想要的,如今我只想你留下。” ps:不抹黑原女主,原女配真的恶毒,男主真面瘫。 女主通过提升好感值来获得回现代的机会。 请勿扒榜,人参公鸡。 一句话简介:面瘫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温婉|梁泊翊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林温婉呆滞的盯着桌面上唯一的东西——一碗肉汤。 热气蔓延香味都充满了整个房间,她却生无可恋。 一个小时前,林温婉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波澜起伏的人生,穿到书里被迫接受现实,然而这穿的时机不太对。 书里这个时候,林温婉将狗拿给了厨房让厨房杀了煮成汤,为了阻止这个事情的发生,她一路狂奔到厨房让厨娘停手,奈何到的时候,狗毛都一筐了。 热气迷人眼,林温婉咽了咽口水,有些羞耻的想。 这还挺香的。 既然煮都煮了,不喝上一口都对不起自己,这样想着,她伸手给自己乘了一碗。 刚刚放到桌上,这屋门就被人猛地一下退开了,门磕在墙上发出了响声,梁泊翊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林温婉将碗筷松开默默地起身:“爷,坐。” 梁泊翊扫了一眼桌上的汤撩起长袍往旁边坐下,问道:“白雪呢?” 林温婉僵了僵身子,欲哭无泪,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她将桌上乘好的肉汤摆到他眼前:“爷先尝尝这肉汤吧。” 梁泊翊舀起一勺肉汤没喝便放下了,目光从碗中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似是猜到了什么。 林温婉保持着微笑,指了指他面前的肉汤道:“这就是了。” 他猛地站起身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碗被拍了出去溅出了热汤将衣裳弄湿了。 “混账!” 林温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没被溅到,但是面前人的脸色已经暗沉下来了。 梁泊翊狠狠地盯着林温婉的脸,想杀人的心都有。 居然将白雪熬成肉汤来给他喝,如此恶毒的女人! “爷…狗没了再养就是了……”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心虚,毕竟是知道整个剧本的人,哪里会不知道白雪是他心爱之人的爱犬,估计现在……心情不大美丽吧。 梁泊翊冷着一张脸道:“养久了,自然也生出感情了,本以为夫人懂得此理。” 露着一脸想杀人的表情却说着这么冷静的话,让林温婉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其实她也不想的。 不过没来得及阻止不是。 空气中还弥漫着肉香的味道,他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正想要出去冷静一下的时候,却听见林温婉道:“是人日久生情了吧。” 梁泊翊闻言回眸看向林温婉,她恍若一副全都知道的模样,心生恶寒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林温婉。 林温婉退无可退的撞在了墙面上,强行压制自己怂的一批的胆子高声道:“妾身早就觉得那狗来的不寻常,特意差人去查了查,竟没想到居然还查到了一个宫女身上。” 梁泊翊微微低下头,嘴角下弯的靠近她,二人双目对视,呼吸都能交缠在一起,“然后呢?” “是不是只要除掉她……啊!”话还没说完,她的脖子就被人狠狠地抓紧了,而出于求生欲,她的双手掰着那只紧扣自己脖颈的手。 手指一点点的掐紧,林温婉的脸一点点变得红了,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犹如旱死的鱼一般。 就在她双目发昏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喉间的禁锢松开了,一股新鲜的空气猛地进入口鼻,她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就跌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林温婉捂着脖子咳嗽,火辣辣疼得厉害。 差点……差点她就可以死了啊!就可以完结林温婉罪恶的一生了!她恨不得将梁泊翊抓过来让他再继续掐。 林温婉咳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爷……咳咳咳,为何…为何停手……” 梁泊翊蹲身与她平视道:“你激怒我,让我杀你,又是为何?” 他的眼眶还红着,只是眼神不一样了。 “并无,只是想瞧瞧那宫女在爷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林温婉深吸了一口气,发红的脸蛋露出笑容,“没想到还挺重要。” 本以为这样的挑衅会让梁泊翊忍无可忍,但他却只是停顿一下后就起身了。 “若不是因为丞相,今日你难逃一死。” 林温婉想着,我还恨不得你就直接别顾虑他直接杀了我呢,脸上突然一热,她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脸——居然流眼泪了! 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心就一阵绞痛,翻天覆地生不如死的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令她喘不过气。 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落,她抓紧了裙摆大口的呼吸。 怎么回事?身体出情况了?林温婉没能弄清楚自己突如其来变化的心情是为何,梁泊翊就已经踏出屋子的大门了。 白若在门外踌躇了半日直到他离去才进来,一入内就见到自家主子这副凄惨的模样,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 瞧见她脖子上的红痕惊呼道:“夫人!” 林温婉伸手阻止了白若未说完的话,艰难道:“扶我坐会儿。” 刚坐下林温婉就让白若去拿些膏药来,左手捂着胸口的地方也不那么疼了。 她皱着眉头嘟囔:“什么情况,刚才明明都没事的。” 可是,现在哪儿有人给她一个解答啊。 她仰起头注视着房梁,“总得让我知道该怎么回去吧!” 白若回来后用白布将她的伤处给裹上,全程小心翼翼的,边做边说方才梁泊翊出门去了。 神色匆匆的,下人们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林温婉听着她的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站了起来,把白若给吓了一跳。 “白若!快去大门口瞧瞧人,身着浅绿色宫装,把她唤进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门外推。 白若一脸茫然地点头,然后提起裙摆就跑。 林温婉看着人离去的身影,咧嘴一笑,却突然扯到了脖子的伤处,疼得赶紧捂了捂。 别说,下手还挺狠的。 不一会儿功夫,白若就将人领到了林温婉的房中,那女子长得温和顺眼,比林温婉矮了几分,一身浅绿宫装很显眼。 林温婉起身笑道:“坐吧。” 楚湘闻言入座,只是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单从梁泊翊口中听到过寥寥几次。 “梁夫人。”楚湘唤了一声就沉默不语了。 林温婉让白若给她倒上一杯茶,随后笑着问道:“听闻你与爷打小就认识。” 楚湘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微微点了点头。 “自幼认识,所以是交心朋友。” “恐怕爷不是这么想的。”林温婉满面笑容的将茶杯放在案上,暗透深意地说。 楚湘心中一震,赶忙道:“夫人误会了。” 林温婉挑了挑眉,原著中这个时候的楚湘对梁泊翊的感觉确实是多年朋友,真正改变想法是在之后。 不过,她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楚湘产生异样。 林温婉不语,只是一直笑着瞧着她,瞧的她心生发慌。 楚湘如坐针毡,“今日前来是要取一样物什。” “你口中的物什,可是留在府邸之中的狗?”林温婉让白若从内屋拿出来一件外衫。 “那狗好生凶狠,竟咬了我衣摆,我不如意索性就将它煮了。”林温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楚湘闻言震惊。 白若将外衫拿来,将被咬坏的地方展开给她瞧。 楚湘的脸色苍白如纸,赶紧起身就要弯下膝盖跪下去,林温婉起身将她扶住。 “哎,你可不能跪,还不知道爷会怎样对待我呢。”她笑盈盈的,手指微动将脖颈上的白布拉开了一些,露出了狰狞的红痕。 楚湘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而至,有人闯了进来。 看到那抹熟悉的颜色,林温婉在心中松了口气。 梁泊翊快步上前,将楚湘拉开挡在身后,目光冷厉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林温婉停滞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回,对面他要杀人的目光很从容道:“没什么,只是与她说说闲话而已,爷这般紧张做什么,妾身又不吃人。” 他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楚湘神色不宁,根本不像是聊闲话的样子。 双拳隐在袖中越捏越紧,强忍着冲动对身后的人道:“先出去吧。” 林温婉目光注视着他们缓缓离去,吐出来了一口气。 心脏已经疼得不行了,眼泪就停留在眼眶中感觉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动系统,已完成成就——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温婉:“???” 望了望四周,根本没人在说话,她问一直站在旁边的白若:“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白若摇了摇头,“夫人难道听见了什么吗?” “欢迎来到《楚湘记》的书中世界,我是您的系统。” 林温婉听着赶紧捂上肚子,作出一脸疼痛的样子,“啊,我肚子疼。” 白若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的手着急道:“夫人,怎么……怎么突然肚子疼了?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不用,就扶我进去歇会儿就行了。” 躺下后林温婉就让人出去了,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激动地说:“你总算是出现了!你知道我等的多辛苦嘛!” 脑袋中的声音迟迟没响起,她又弱弱的问了一句:“你还在吗?” “在的。” 冷冰冰的机械声回答道。 看来是不会闲聊了,林温婉有些气馁。 “喂,破系统,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让梁泊翊杀了我?” “不可以,如果你被男主杀了,你就只能永远的活在这个世界了。” “哇,林温婉的结局不就是被梁泊翊杀了吗!” “是的,但是如果在那之前你被男主杀了,代表不能完成任务,灵魂将封锁在这个世界。” 林温婉:“……” 作者有话要说:新书请多多支持,喜欢就点上收藏,爱你们么么~ 第二章 说到底就是在完成任务之前她不能死,等等…任务? “你说完成任务?我要完成什么任务?”一下子抓到重点的林温婉瞪大眼睛,抓紧了被褥。 “梁泊翊的好感值达到一百。” 嗯?她先前那么作死的在他的底线边缘来回蹦,这个好感值……可想而知… “喂,这个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换一个!” “此任务是唯一的。” “什么?这也太变态了吧!那我刚才做的那些岂不是也会降低好感值。”肯定不是一点两点的掉,而是十几十几的掉。 “由于之前不知道任务玩法,因此将梁泊翊的好感值不会降低。” “真的吗?那现在他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正在查询,查询完毕。” “好感值为,-150。” 林温婉的笑容顿时僵住,身子直接往床上一躺,对人生失去了希望。 “好感度还能是负值?你是不是在耍我。我刚才这么激怒他,以后都不可能涨好感值啊!”她伸出腿在空中乱踢,发泄着自己的心中的不满。 面对林温婉的愤怒,系统没做出回答。 梁泊翊拉着人不知道去了哪儿,过了一阵子就怒气冲冲的往林温婉的屋子走进来,瞧见躺在床榻上装模作样的人,大步上前就将人抓了起来。 林温婉吃痛的喊了一声,赤着脚掌就被拉下了床榻。 “以往我倒是小瞧了你。”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林温婉揉着酸疼的手腕道:“妾身可没对她做什么。” 梁泊翊冷哼一声:“她甚是爱惜白雪,你却将它煮了。” “那衣衫还是妾身喜爱之物,还被咬了一个破洞呢。”林温婉不满地说。 梁泊翊眉头一皱。 “好感度-5。” 林温婉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个时候干嘛还要跟人吵起来。 梁泊翊面如冷霜,见她一副不肯悔改的模样,沉声道:“夫人许久未归丞相府了吧。” 林温婉眼皮一跳,这话是在明示她回丞相府待几日,这段时间他已经不想见到她了。 想着那动不动就往下掉的好感值,她觉得回丞相府想想对策,两个人都冷静一下为上策。 “已经好一阵了,这么说起来,怪想念他们的。” 这会儿倒是识趣了。 林温婉没过一会儿就喊白若过来收拾包裹,说是要回丞相府,这将白若吓了一跳,赶紧劝着道:“夫人啊,你可不能跟爷置气啊。” 她摆了摆手道:“我没置气,就是想回去待一阵子。” 白若将信将疑的收拾着,最终主仆二人赶在午膳之前就离开了院子,乘着马车回丞相府。 下人提前到了丞相府告知林温婉要回来,所以当马车停下她掀开帘子的时候,丞相府的大门口站了一堆人。 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林温婉母亲盛氏。 盛氏穿着打扮的很朴素,可气质高雅。 林温婉迈上台阶行了一礼:“母亲。” 盛氏颔首,柔和的声音说道:“你许久未回来了,瞧着清瘦了许多。” 这话是真的,自打林温婉嫁给了梁泊翊之后,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开始节食,一日三餐缩减到了一日两餐,晚上还只喝一碗清粥。 导致她现在感觉自个儿身上就只有骨头,连一点肉都捏不出来。 “多日不见,母亲瞧着更贵气了。” 盛氏温婉一笑,上前挽着她的手就进去。 这会儿午膳刚过,只因林温婉要回来,所以盛氏特意备了热食等着,瞧着丰富的菜品她一嘴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提起筷子就是吃。 盛氏也不说,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走入了前厅,刚夹了一口菜正准备塞嘴里,林温婉抬起头与刚走进来的男人对视。 她快速咀嚼将饭菜咽下,轻声喊道:“哥哥。” 林成枫看着满嘴油腻的人,心生厌恶感来,冷声道:“真是没个样子。” 说罢,捏着腰中佩剑就走入□□去。 林温婉看着筷子上的菜,沉默了一下,还是塞进了嘴里。 “你哥他,最近官场不顺,切莫将他的气话放在心上。”盛氏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有些忧心。 林温婉咧嘴笑道:“我与哥哥是血脉相亲,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心生嫌隙。” 实际上,林成枫对林温婉冷嘲热讽已经许久了,也不差这么一句,她又不会放在心上。 用完膳后盛氏准备了一些糕点让她亲自端去书房。 林温婉端案缓步走在曲廊上,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她赶紧端正,以免糕点遭殃,低下脑袋看了看脚边并无掉落任何东西,松了口气。 头顶有人出声道:“林小姐回府了啊。” 一张靠得极近的脸差点害她第二次掉,脚步往后退却三步,她才镇定下来。 不是她不够冷静,而是眼前这个人长得是在一言难尽。 此人长得怪异,一张脸又长下巴尖细,眼睛细小,此刻笑起来时看起来就像是闭上了眼,而那两颗硕大的门牙暴露在空气中。 如果非要比喻一下……倒是跟老鼠长得很像。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老鼠什么的最恐怖了。 见她一副神色难定的样子,朱临平展开扇子给自己扇了两下,上前一步道:“林小姐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林温婉在脑中搜索原著中所有的人物以及人物描写,最后终于对上了。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能和梁泊翊成婚,还多亏了你。”林温婉皱眉,看他有想靠近的意思,赶紧又往后挪了几步。 这让朱临平不悦了,张口就道:“当初林小姐求着小人帮忙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林温婉一想起原著里的剧情,差点没把刚才吃下去的饭菜吐出来。 她是她,林温婉是林温婉好不好。 “你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还有何不满。”林温婉说道。 朱临平挑眉,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嘿嘿的笑了两声:“我最想要什么,林小姐应该是知道的。” “大胆!连我你也敢肖想?”林温婉被他的目光看的很是不适。 “怎么会呢,自然是想与林小姐情投意合。”说着,他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明示自己的非分之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你。”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快步上前经过他的身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复又道:“小心着些,别想些有的没的。” 说罢,就离开了曲廊绕过亭子出去了。 朱临平站在原地,狠狠地吸了吸,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佳人走过的余香,顿时心也跟着酥软了些,看着那抹身影他自说自话道:“不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被人惦记上的林温婉不禁打了个寒颤,大热天的居然感到了一丝寒意,回想起刚才朱临平的长相,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林温婉要找这么个人帮忙。 好不容易走到了书房,她站在门口正想抬手敲响,就听见里头的声音,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你妹妹被情爱昏了头罢了。”林玄文的声音无奈地说。 “爹,你可不能继续宠溺她了,再怎么说也是嫁出去的人,如同泼出去的水。”林成枫听着很焦虑,语气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话听着就不开心,怎么就叫做泼出去的水,难道以后都回不了家不成了。 想着她便敲响了门,里头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门便打开了。 林成枫看着门外的人,警戒的眼神松懈了下来,只是眉头紧皱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母亲怕爹爹饿着,特地备了糕点。”她弯了弯腰从他的胳膊上钻了过去。 入内冲林玄文甜甜的笑道:“爹爹,女儿许久未回来了,您可想女儿?” 林玄文点了点头,打量了她一番随后道:“你切莫为了尚淮伤了自己的身子。” 林温婉勾唇一笑,正准备说话时,跟在身后的林成枫就道:“既然东西也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哥哥好生冷漠,这么久不见,都不思念的嘛。”她说着将糕点端了出来,目光却被摆放在案几上的黄布所吸引,上面绣着一个图腾很是繁琐复杂。 她伸手想拿起来仔细瞧瞧,差点就碰到时有一只手凭空出现将黄布拿走了。 林玄文将东西藏入袖中,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马上就收敛了起来,对着自家女儿道:“你娘日日夜夜盼着你回来,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她。” 林温婉愣了愣神,将糕点放好,疑惑地问:“爹爹,方才那是……” 问话还没说完呢,林成枫就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整个人就像小鸡仔一样被拎着走,将她拎出门身后的书房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林成枫响亮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这儿没你事了。” 嗯? 林温婉看了看手上还端着的案,有点迷茫,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这么把她给拎出来了!太不尊重人了吧。 心情有些不美丽,她将案丢在书房门口就回自己的闺房去。 林温婉喜爱大红大紫的颜色,闺房里头的陈设都用了艳丽的颜色,即便是遮帘都是深红的。 虽然嫁出去许久了,整个房间依旧如新一般,一丝灰尘都不沾染。 不用猜也知道是盛氏嘱咐下人时常打扫的。 绕过客厅雕花隔屏就是小书房,架上放着些书籍,都是些俗本。 她撩起袖子将墨一点点研磨好,提笔在白纸上作画。 画的就是方才在书房看到图腾,她有些记忆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由于她的画功有限,加上毛笔控制线条不太容易,墨晕染了大半张白纸,终于画好了大概的轮廓。 “喂,破系统你知道这个图腾是什么吗?” 第三章 “不能提示。” 这让她有些泄气,放下毛笔往椅上一靠,懒散道:“那你能说些啥。” “人物介绍。” “人物介绍?切,你也太小看了我吧,书里的每一个出场的角色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否开启。” “算了算了。” 林温婉摆了摆手说不之后,看着自己的画作突然觉得难看,伸手揉成纸团丢在了地上。 水墨沾染到了一些在衣裙上,她想入内换一件,刚走出来就听见有些轻弱的敲门声。 “淑儿?” 林温婉解开了领口的盘扣,就去开了房门,应道:“母亲,女儿在呢。” 屋门一打开,盛氏便抬眼去看面前的人,目光却停留在了她的脖子上。 脖子上裹着一层白布,闻着还有点膏药的气味,盛氏眉头轻蹙伸手去触碰,询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林温婉这才想起来,奈何来不及了,盛氏将她的白布轻轻拉开了一些,露出了狰狞的红痕。 “天哪!这伤口!”盛氏瞪大了双眼,这红痕的模样分明就是手指掐出来的。 林温婉说没什么大问题,可盛氏不依不饶,最后还是妥协了,将白布通通取下来之后露出了整个脖子。 白皙的脖颈长细好看,红痕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了。 下手这样狠,肯定不会是自己。 盛氏瞧着伤口频频蹙眉,问道:“是梁女婿掐的?” 林温婉思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但!是女儿惹得他生气的。” 要是让娘家人掺和进去,估计以后梁泊翊对她的好感值是一路下滑再无巅峰了。 盛氏心如刀割,神情复杂道:“你这是……何苦呢。” 这话中的沉重与无奈即便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都听得出来。 林温婉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的。” 盛氏只好叹了口气继续为她上药。 上完药之后盛氏让她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但林温婉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跑到花园里头准备找个树荫地舒舒服服的打个瞌睡。 不过刚到花园的时候就看见亭子里坐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光看这背影她立刻就认出来,这是林玄文的妾室——冯海棠。 原著中所述的冯海棠貌美倾城,但林玄文却不曾给她一儿一女,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想着,人就已经走到凉亭外头了,心里头对这个女人好奇极了。 林温婉回过神来,对着背景喊道:“姨娘。” 那人回过神来,一双水眸勾人魂魄,眉眼舒展,却是难得的笑容:“淑儿回来了。” 心中的小鹿乱跳,林温婉感觉差点鼻血就要流下来了,天哪,这也太美了! 她冷静了一下道:“这天正热,姨娘不在屋里头歇着到这凉亭来做什么?” “华绛新学了一套刀法,让我来瞧瞧。”冯海棠刚说完,目光就从林温婉身上挪开至她的身后。 林温婉侧首一瞧,身后竟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她赶紧往旁边退开几步,原来是林成枫。 林成枫的脸色自然不大好,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妹妹,却没想到在同一天还碰上了两次。 “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到处乱跑什么?还是说,替你那心上人来家中探探信息。”林成枫对着她就是一顿骂。 林温婉心里一阵郁闷,听听,这是人话? 冯海棠起身拉过林温婉道:“都是自家人,何苦咄咄逼人。” 冯海棠及时阻止了林成枫接下来的恶言,对林温婉道:“你先回屋歇息去吧,听府上丫鬟说你今儿刚回来。” 林温婉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扫过那个狠狠瞪着自己的亲哥,心道:算了算了,跟他见识啥。 她走出凉亭后回头看了一眼亭中二人,林成枫的神色与刚才全然不同,不知在说些什么话。 难不成……林温婉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原著里可没说林成枫有喜欢的人。 耸了耸肩,她转身走出了花园。 翌日,林温婉精神萎靡的坐在桌前,手拿着箸,但脑袋都快低到碗里头去了。 盛氏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温婉瞬间清醒过来,“母亲……” 盛氏瞧她这副憔悴的模样,担忧地问:“怎么了?闺房里头的床榻不舒服?我让下人换。” 林温婉赶紧道:“不不不,是女儿睡惯了原来那张,突然换了有些不习惯。” 对面刚咽下饭菜的林成枫:“矫情。” 林温婉:“……” 看了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吃着早膳的姨娘,林温婉心中复杂。 其实她说谎了,昨夜她看见冯海棠从后门出去,她本想跟上去奈何跟丢了。 她就一直在窗户口等,等到天边都露出鱼肚白了都还没见人回来,倒是自己一宿都没睡。 这会儿感觉眼睛快睁不开了。 本以为用完早膳就能去睡回笼觉,哪知盛氏突然来了一句。 “今日天色不错,去趟城外的苦菩寺。” 林温婉苦笑道:“母亲,为何是今日……” “去去就回。” 林温婉无言反驳,只得默默地跟上。 苦菩寺的香火旺盛,上香的人无非是求功名,求姻缘,还有暴富,但这些林温婉都不关心。 马车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在车上醒醒睡睡了半个时辰,她也终于养了些精神出来,跟着盛氏下马车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人络绎不绝的进出这个寺庙,还有不少人往一颗巨大的树上丢红绳。 啧啧啧,真的是恐怖。 冯海棠就在她身边,走在最前面的盛氏也没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林温婉悄悄靠近她问:“冯姨,你昨夜睡香吗?” 冯海棠身形一顿,随即回道:“自然,淑儿怎的问这个。” “啊,无事,昨夜瞧见个人从我闺房西面那儿的后门出去,瞧着像冯姨便随便问问。” 林温婉露出天真的笑容问,让冯海棠心惊。 “哦?有这等事,看来得向相爷提及一下,多提人手看府了。” 林温婉听她这般不肯承认,也不戳破,目光扫过她贴身丫鬟拿着的包袱,转而快步走到盛氏旁搂住她的胳膊。 “母亲,冯姨身边的丫鬟提着包袱做什么?” 盛氏淡然地说:“她要在这儿住一阵子,说是想替相爷生个一儿半女。” 林温婉耐心的听着,依照盛氏所言,冯海棠时常在苦菩寺里住,可是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可是神情绝不像一个着急要孩子的小妾。 而且……为何不肯坦白昨夜到底去哪儿? 脑中胡思乱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已经跪在团蒲上跪着了。 对着一尊佛像拜了拜,林温婉便起身了。 盛氏在一旁出声道:“能在寺庙中遇见你,倒是稀奇。” 话语不似平日里那般亲和,林温婉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梁泊翊穿着一身黑衣绣云纹的长袍,眉头轻皱似有不解。 林温婉脑袋中一下子就炸开了,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会在这儿。 盛氏上前,面有愠色:“竟如此粗鲁的对待自己的夫人。” 梁泊翊疑惑地神色变得明朗,双目瞬间对向了林温婉。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提示音响起。 梁泊翊好感度-5。 这天杀的好感度!林温婉在心中抓,再让二人对话下去,这好感值还得往下掉。 她赶紧上前阻止道:“母亲,住持喊您过去一趟。” 盛氏面带疑惑道:“住持?” “是是是,您快去吧!”林温婉忙点头将人支开。 梁泊翊盯着眼前的人,道:“如此一来,倒是我的错。” 林温婉忙道:“不不不,这是个误会。” 哪知道今日你会出现在这儿。 不过目光触及到他手中所拿物什时,顿时都了然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挂饰,上头写安一字。 这个挂饰是要给楚湘的。 林温婉顿时脑袋中就捋出来了一条线,他是来苦菩寺开光然后将此物拿给楚湘当做平安符用的。 而在原著中,并未写林温婉在寺庙碰到梁泊翊的事。 所以……这算是偶然事件吗? 梁泊翊不想听她解释,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就去一旁的小僧那儿开光。 林温婉并没有追上去继续说,因为这样做,只会让梁泊翊更反感。 她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低声问道:“喂,破系统,原著里根本没这个剧情,会不会是临时设置出来的。” “不是临时,是根据情节设定自然而然出现的。” “那为什么刚好碰上?就不能岔开时间段嘛!” “无可奉告。” 啊呸,什么破系统,林温婉在心里吐槽,掰着手指头想梁泊翊对她的好感度,已经-160了。 这哪年哪月才能凑齐好感值啊,她简直要被这破任务整疯了。 等她再出来一看的时候,梁泊翊已经不在了,她叹了口气,转而去找盛氏却在角落中看见了冯海棠的身影。 冯海棠从偏殿出去,像是要去做什么。 她就跟了上去。 冯海棠起初混在人群之中,最后往一个拐弯处一走,人便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林温婉随着她的脚步走过一条窄小的路,眼前骤然一亮,她定睛一看好像已经进入了一处住所。 第四章 是一处幽静小屋,屋外种了大片的竹林,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林温婉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冯海棠的身影,她与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站在一处。 因为远也瞧不清那男子长得什么模样,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下意识的掏口袋了。 然而摸了一下腿才发现现在不是现代,哪儿来的手机发朋友圈,只能恨恨的扒着墙壁偷看。 那男子几次想靠近冯海棠,似乎被她口头阻止了步伐,使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怪异极了。 竖起耳朵仔细听只能听见零零碎碎的杂音,至于他们说了些自然是听不清。 不了解情况的她选择原路返回。 盛氏与主持聊完之后围着殿内转了一圈都没见到林温婉的影子,又怕她找不到路,就一直呆在原地等。 林温婉从大殿门口进来,似乎闷闷不乐的。 盛氏上前道:“你上哪儿去了?找了你半日。” “没,没去哪儿。”林温婉眼睛一转,没将冯海棠的事说出来。 盛氏将手中的锦囊递了出去,“这是送子符,好好收着丢在床底下。” 林温婉接过放好。 原著中梁泊翊自打成婚之后就没在林温婉的房间里过夜,哪怕是老天爷也无能为力吧。 从寺庙回来之后林温婉本打算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回到梁泊翊的住处去,可仔细一想…人家兴许还在气头上,这会儿回去不妥,还是等脖子上的痕迹消失了再说。 不过话虽如此,功课还是得做的,林温婉回到房间里提起毛笔开始苦想。 林成枫这几日不知去忙什么,总是不在丞相府中,倒是让她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看人脸色。 眨眼之间几日就过去了,她脖子上的痕迹也退的一干二净。 看着铜镜中白皙纤细的脖颈,心想还好没留下,不然这么好看的脖子真的是毁了。 白若入内道:“小姐,马车备好了。” 林温婉点头:“好,先去同母亲道别。” 同盛氏盗道别完后林温婉就准备离开丞相府,远远瞧见骑着马要回府的林成枫,赶紧让小厮行车好躲开他。 梁泊翊白日上完早朝之后也不会直接回府,所以白日里男主人不在,院子里都是冷清的。 林温婉回来时赶紧交代厨娘做点心,说是做来给爷吃的。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梁泊翊终于回来了,刚走入正厅就见到了林温婉。 林温婉坐在位置上笑脸盈盈的,起身道:“爷回来了,妾身特别为你做了些吃的。” 说罢,她双手端起盘子走到他身边,是一盘桂花糕。 梁泊翊微皱眉头。 林温婉没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爷,吃桂花糕,可好吃了。” 梁泊翊伸手推开了一些,声音生冷道:“拿开,我不吃甜的。” 林温婉愣住了,不喜欢吃桂花糕?不对啊……原著里面他有说过这句话。 梁泊翊没看她一眼就往后院去了,今日在外头应酬了许久,身子疲乏极了,已经不想同这女人多说一句话。 她疑惑的看着盘中做成精致模样的桂花糕,捻起一块往嘴里一放,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和甜味散开来,分明很好吃啊。 不过既然人家不爱吃,那就由她吃完好了。 她坐下来一边品尝美味一边回想原著中梁泊翊说喜欢吃桂花糕的那一段。 仅仅思考了几分钟,她就找到原因了。 原著中是楚湘给梁泊翊递的桂花糕,也难怪他说喜欢吃桂花糕了。 切,白费了这么多时间想他的喜好。 将剩下的桂花糕都塞进了嘴中,她将白若唤进来交代了一些事。 余晖洒落大地,梁泊翊屋子的门终于打开了,他刚踏出房门,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 满院子里的草都被扒光了,小路上摆满了花,有个人在忙碌着将花都种到土里。 林温婉听见门开的声音,心中的骂骂咧咧没停,但一张臭脸突然转变成了笑脸扬起脑袋冲着那人笑道:“爷,您这么爱花,那妾身给你院子都种上。” 梁泊翊看着地上脏兮兮的一堆,眉头紧皱道:“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长得鲜艳的花朵种在一个男人的院中,想着都觉得怪异极了。 林温婉抬手摸了摸脸,将泥土都染上了,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爷不喜欢这种花?那再换一种。” 梁泊翊只觉得头痛,太阳穴突突的。 先是让他吃桂花糕,现在更是要种满院的花,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心中的厌恶感越来越强烈,与此同时,林温婉的脑袋中响起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声音。 好感值-10 林温婉咽了咽口水,默默起身干笑道:“爷是不喜欢花吗?” 梁泊翊看着她,面瘫脸上没表情道:“你种了,只会养不活。” 林温婉:“……” 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她决定还是先把花种上了再说。 看她这样执着,梁泊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转头让小厮准备晚膳。 林温婉又是挖土又是种花的,一双白皙的手都变得脏兮兮的,她倒是种上了瘾,天色渐渐暗下来院子里的花都已经种完了。 她站起来吐了口气,浑身的疲惫感袭来,肚子也咕噜噜的喊起来了。 望着梁泊翊屋内亮着的烛光,不知为何心底觉得有些委屈,忙活了这么久都没喊她一起吃个饭啥的。 这可太扎心了。 白若及时的递上白帕,林温婉摆了摆手道:“你让厨房备点好吃的,晚膳我要吃两碗大米饭。” 白若听了赶紧去吩咐,而林温婉则先行回到屋子里去净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在白若震惊的目光下吃完了三碗白米饭,满足的发出了饱嗝的声音。 她边摸着都有些凸出来的肚子想,梁泊翊为啥还会对她掉好感值,原著中确实有提到他想要种花来着。 难道不是自己种的,所以不满意了?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想着想着直接就把自己想睡着了。 尽管干了活,但为了让梁泊翊对她的好感值上升,她也是豁出去了。 一大清早就起床,自己从井里头打了一盆冷水端到了梁泊翊的院中,在石桌上靠着等他,差点又睡过去。 “嘎吱。” 梁泊翊穿着一身轻便的装束提着一把剑出来,转身关上房门目光落在院中,脚步顿住了。 他拧着眉头踏着台阶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林温婉强行打起精神,“听丫鬟说爷每天清晨都喜欢舞剑,妾身想看。” 梁泊翊正要出言赶走她,却看见了石桌上摆着的水盆。 这是……有备而来的。 而院中的草被拔的一干二净,全都种上了花。 他虽不喜花,可院中种的紫色如星点般微小的花朵看着舒服,呼吸之间仿佛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他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人,她像是有备而来的,是来讨自己的欢心? 林温婉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僵硬,只因眼前这个人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好作出不满的模样。 梁泊翊退开几步开始舞剑,算是允许她留在这儿观看。 林温婉稍稍松了口气坐下,安静的看他。 剑划过空气后发出细微的声响,轻薄的剑声嗡嗡一震。 林温婉看得入了迷,眼前的人渐渐模糊起来,思绪飘远了。 “你在想什么。” 冷清的声音将她猛地拉了回来,定睛一瞧,梁泊翊已经停下来了,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她赶紧起身将汗巾打湿递给他,“爷舞的真好看。” 梁泊翊见她眼神躲闪,毫不留情的戳破:“你分神了。” 井水清凉,擦了脸后浑身都舒畅了。 林温婉正要转移话题,汗巾就猛地丢入了她的怀中,她赶紧接住放入盆中。 这个男人长得再好看,汗肯定还是臭的。 小小的洁癖她还是有的。 梁泊翊转了个身想要回屋,却停住了。 林温婉看着他停住的背影询问:“爷,是哪儿不舒服吗?” “后日进宫,好好准备。” 林温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宴! 这种场合每个大臣都要带着正妻入宫。 原著中梁泊翊带上了林温婉,但是林温婉不给力,差点将太后惹怒。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梁泊翊对待林温婉越来越冷淡。 不过她可没这么傻,既然是生辰宴,那么就先从礼物挑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日更了!小天使们支持我! 第五章 原著中提到这位太后的情节少之又少,为了确保万一就让系统将容德太后的信息全都调出来确定她的喜好。 别院的库房里头基本都是林温婉嫁过来的嫁妆,至于梁泊翊在朝廷中领的赏赐通通都在将军府里头。 在一堆嫁妆里头挑选了许久没一件觉得合适,林温婉皱了皱眉头找管家要了些银票出门去。 沿着路看周边的铺子,林温婉相中了一家,刚入门就见到了一串血红佛珠,色泽通透无杂质,每一颗上面都刻着佛经,林温婉立刻想到太后喜欢吃斋念佛。 这串佛珠正好可以送给她,虽然太后老人家身边肯定不会缺一串佛珠。 “慢着,这串佛珠我要了。”林温婉口头制止住了掌柜的动作。 掌柜为难地说:“夫人,这串佛珠已经被前面一位公子买走了。” 林温婉怔了怔就让他放进盒子去了,既然已经有主了也不好抢。 于是在铺子里头又逛了一圈都没一件合心意的,转头又去其他的店铺,挑来挑去到了晌午总算是定下来了。 林温婉拖着疲惫的身体正要离开这家店铺,却见一穿着粗布衣裳的农民跑了进来,趴在柜前:“您帮我掌掌眼吧,这块玉佩到底值多少银两,我家夫人已经快扛不住了。” 掌柜的气急败坏道:“你这应该去当铺,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拿开拿开!” 林温婉本想绕开他们从正门出去,目光触及玉佩表面的图案,她却愣住了。 这图案……很眼熟啊。 “求求您了!当铺离这儿得走整整一个时辰,我夫人真的等不及了!”说罢,哭着就要下跪。 林温婉上前道:“让我瞧瞧这玉佩。” 农民伸出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掌心。 林温婉放到眼前仔细地瞧,发现确实和黄布上的一样,她赶紧询问道:“这玉佩你从哪儿得来的?” “这是我种田时从田里面捡来的,还保存良好,贵人一定多给点银两啊。” 林温婉扭头对身边的白若道:“将剩下来的银两都给他。” 白若震惊:“夫人……这玉佩……” “别废话,给就是了。” 白若将钱囊给了农民,里头整整五十两,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足够白吃白喝活好几年的了。 林温婉没有接受农民的答谢就走了。 坐在马车上细细的查看这块玉佩,上面磨损了一些玉料,应该是不小心掉落的。 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这么粗心大意。 “喂,破系统,这图腾到底代表着什么?暗黑组织?” 空气中一片寂静,看来破系统是没打算回答她。 这什么破设定啊! 回到别院时,梁泊翊还没回来,倒是来了一位客人。 坐在厅堂里,头戴金钗手戴玉镯,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就在林温婉不知该如何称呼之时,她起身朝自己走来,亲切道:“弟妹。” 林温婉:“???” 弟妹?这难道是梁泊翊的嫂子?但是梁泊翊有两位哥哥,这到底是哪一位? 她扯着笑容回道:“嫂嫂好。” 泫氏与林温婉第一次见面,听她的名头是丞相府的女儿,外间传闻也是觉得不好相处。 本忐忑着一颗心,可第一次见面觉得她并没有架子。 “二弟妹本也想来,奈何娇儿缠身分不开身,这才只我一人。” “既然有事那也没法子,大嫂能来就行。”林温婉顿时了然这是哪位。 本想着要入宫,恰好又没见过这位弟妹,所以特地过来送些东西。 不过瞧着她从外头刚进来的模样,应该是出去过了。 就在她踌躇不知要不要拿出自己礼物的时候,林温婉出声了。 “大嫂来了就成,怎的还带上了礼。”林温婉一眼就瞟到她身后丫鬟手中的东西。 此话一出,泫氏也只好拿出来她的东西。 掀开红布是叠好的新衣。 上头的针线缝的很仔细,一个线头都没有,是一件白领黄襦裙,裙边绣上几只蝴蝶很灵气。 林温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母亲曾是坊间绣娘,我学得了些皮毛,当初送了二弟妹一件,如今理当也送你一件。”泫氏难为情的开口,若是被无情拒绝,自己面上也不怎么过得去。 其实林温婉喜欢极了,拿起来看,笑道:“大嫂好手艺,我喜欢极了!不如留下来用个午膳?” 泫氏很是欣慰,看她模样是真的喜欢,顿时就放心下来了。 梁泊翊正巧从外头进来,瞧见自家大嫂,赶紧走入厅堂内。 林温婉道:“爷,你瞧这衣裳多漂亮。” 说着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梁泊翊扫了一眼,直言道:“衣裳好看,你穿就变了味。” 林温婉:“……” 得,你最大,我不跟你计较。 叫白若收起来衣裳,三人愉快的用完午膳之后,泫氏就被梁泊翊喊出去再也没回来。 而林温婉特地喊人摆了一大桌的点心瓜子啥的,还等了半天,结果他直接让人回去。 林温婉竟有些无言以对,这是视她如洪水猛兽吧。 哎,这无趣的人生啊! 到了入宫的这日,林温婉特意穿上了泫氏送来的衣裳,备好礼物坐上马车。 梁泊翊已在马车里等候多时,见她穿了新衣也不多看一眼,闭眸假寐着。 林温婉不敢出大气,生怕连呼吸都惊扰了他,惹得他不快。 幸亏别院离皇宫的路程不远,约莫两刻钟就到了皇宫门口。 从这儿开始所有的人都得步行入内。 皇宫门口到宫殿的距离得步行一刻钟,但林温婉这身体娇生惯养的加上女眷穿的鞋又特别硌脚,说白了就是好看不好穿。 于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温婉的走姿逐渐奇怪且嚣张起来,就连一旁对她如空气般的梁泊翊都忍不住了。 他冷言道:“堂堂大家闺秀,连个路都走不好?” 林温婉立刻端正姿势,脚再痛也得忍着,跟随着他进入了殿内。 殿内已经聚集了许多大臣和随行女眷。 许多宫女都在布置殿内膳前点心,在众多宫女中林温婉看见了楚湘的身影。 身为比较高贵的宫女,自然是不用做什么的,只需要指挥其他的低阶宫女即可。 面对心上人,梁泊翊的眼珠子就跟不会转了一样黏在了她的身上,就差魂没跟上去了。 林温婉撇了撇嘴,这时候要识趣的不说话。 等人到齐之后入座,正主才来。 皇帝嫔妃以及今日寿星太后一齐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坐上了高位。 行礼完之后林温婉就抬头去看那位万人之上的男二。 一身黄袍加身怎么看都贵气,加上元新本身长得浓眉鹰眼,天生的帝王相。 原著中楚湘最开始喜欢的是皇帝,皇帝伤的她太深,恰好梁泊翊出现的及时,这才会转移感情。 嗯,很经典的套路,不过女孩子都喜欢看这样的。 霸道总裁和温柔面瘫多金男选择哪个,哎,确实挺难选的。 啃着嘴里的果子,舞女们上来跳了一段舞,随后就是众大臣们献礼的时候。 公公已经把所有人献上的礼物都登记在册,不逐一念出来。 而轮到各个王爷公主,倒是亲手送上了。 几个公主和王爷送的都差不多,听太后一个接着一个夸赞过去,让林温婉觉得有些困了。 “太后,这串赤玉佛珠上刻着佛经,愿您老人家喜欢。” 听着他的描述,林温婉就知这是自己当初看上的那一串,哎,原来是让个王爷买走了。 容德太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笑容顿时消散,盒子都掉在了地上。 空气中只听见“啪”的一声,鸦雀无声。 林温婉听着这声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太后。 此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惊恐,哪还有方才的笑意。 发生了什么?难道太后不喜欢这串佛珠? 林温婉去看身边人,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奈何他是个面瘫啥也没看出来。 容德太后渐渐的缓过来,神色不太镇定地问:“这串佛珠你从哪儿买来的。” 底下的人不知所措道:“是臣从宫外的沉玉铺里买来的,难道不合太后的心意?” 本以为这是件绝世宝贝,想拿到太后面前领取奖励,却好像弄巧成拙了。 看着太后这样失态,皇帝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让人赶紧把东西拿下去后就道:“此物太后很是喜欢,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欣喜,宣王赐三布匹黄金百两。” 赏赐完后,太后喝了长寿酒与长寿面,场面才算缓和下来。 酒过半巡有大臣喝的满脸通红,起身高声道:“皇上登基六年未有一嗣,臣请求皇上多入后宫啊!” 元新脸色一变,端着酒杯的手猛地往案上一砸,酒便溅到了一旁的楚湘。 “放肆!” 大臣赶紧被人拉下,坐在席上惊恐万分,似酒醒了。 楚湘暗暗从皇帝身边退出去,从偏门出去换宫装,梁泊翊瞧见了就跟出去。 林温婉此时还在往嘴里塞东西,含糊不清道:“你去哪儿?” 梁泊翊并未回答她。 楚湘嚼着嘴里的东西,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皇帝的身边,哪还有楚湘的身影。 可就在她心中吐槽不已的时候,皇帝身边的一位嫔妃也起身离席,神色匆忙的走了出去。 林温婉用手帕装了些点心跟了上去,心底暗暗觉得有场好戏看。 第六章 这嫔妃刚出殿门就去喊了几个侍卫跟随着她,林温婉站在台阶上见她往左走,不禁想到了原著中的场景。 楚湘与梁泊翊正在说话之时被这嫔妃抓了个正着,皇帝为之动了怒,将楚湘差去御膳房当个烧柴火的。 啧啧啧,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林温婉打心里替她觉得不值,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脑中却生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她帮忙让楚湘免于受难,那梁泊翊对她的好感会不会上升? 将手帕藏进袖中,林温婉根据原著中的地形顺利的在宜嫔之前找到了他们。 此时他们站在树旁四目相对,看模样都觉得登对。 林温婉的心突然绞痛了起来,嘶,这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缓了下劲儿后,她呼了一口气,上前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楚湘一见到她,忙撤开几步离远了些:“梁夫人。” 梁泊翊视线从楚湘的身上挪到了她的身上,强烈的表达着内心的不悦。 对面他的不满林温婉表示,你就等着谢谢我吧。 她一把拉过楚湘塞到后头的灌木丛里,由于时间紧迫也来不及交代。 树枝划过楚湘的肌肤渗出血,她吃痛的皱了皱眉顺着力道蹲在了地上。 梁泊翊伸手想将林温婉拉开,哪知她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展露笑颜道:“爷,你看这树多好,茂盛极了。” 梁泊翊眉头轻蹙,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耳边听见了盔甲碰撞的声音。 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视野中。 众人皆是一怔。 宜嫔惊道:“这儿没其他人?” 林温婉转动脑袋看了看四周,轻笑道:“你说呢?” 这话听起来挺嚣张,但却是林温婉本色。 林温婉本身就不是一个有礼貌的人,更何况后台也大,一般人不敢惹她。 这宜嫔不敢招惹她,只好悻悻地带人离去。 看着人已经离开了,梁泊翊才将自己的胳膊抽出,退开了两步。 林温婉撇了撇嘴,没怎么在意,毕竟他可是很讨厌自己的。 楚湘从灌木丛中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说道:“多谢梁夫人,瞧着这架势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林温婉高兴地翘起了嘴角:“不客气!” 梁泊翊注意到楚湘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伤口,就拿出自己的手帕想为她包扎。 当着他夫人的面,楚湘自然是拒绝的。 梁泊翊停在半空中无处摆放,林温婉突然嚷嚷道:“哎哟哟。爷,妾身的手指受伤了,包扎下?” 说着伸出自己的食指,上面确有一道小小的伤口。 然而,梁泊翊选择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绢。 得,给了台阶都不下,早知道就不管了让你自己尴尬去。 用手指擦去了血迹,她道:“宫中已有人对你不满,今日是第一次往后定还有其他的招数,多加小心啊。” 面对她这般关心,楚湘心中一暖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多谢梁夫人的关心。” 林温婉点了点头冲着那个面瘫脸道:“爷,该回去了。” 楚湘宫装还没换,再次道谢完后就往内宫去,梁泊翊这才不情不愿的挪动脚步。 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林温婉觉着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非常愉快。 “你方才举动令我不解。”梁泊翊如实的说出内心的想法。 他有疑惑也正常,毕竟换作以前的林温婉,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落井下石。 林温婉踢着小石子道:“有关爷的事,妾身自然不能冷眼旁观。” 说着,她歪头凑到他面前笑道:“今日妾身的是不是做的很好。” 梁泊翊撇了她一眼,并没接话。 林温婉知道他对自己芥蒂很深不可能一时半会儿消除,所以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爷不说话妾身就当默认了,那日烹肉之事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好感值-2” …… 要不要这么真实! 林温婉气馁了一下,又道:“妾身买一只一模一样的赔给她成吗?” 梁泊翊停住脚步,跟在后头的林温婉差点就撞上去了,惊吓之余就听见他说道:“不成。” 林温婉叹了口气,心道:行吧,这件事翻页吧大家都别再提,谁提谁难过。 寿宴进行了一整天,直到子时过半才散场,皇宫中的宫女纷纷站在两侧替出宫的人照明。 从白日到夜晚,嗨了一整日之后林温婉的精神难免有些萎靡,加上昨夜因为兴奋没睡好,刚上了马车就开始昏昏欲睡。 车身轻轻的晃动,林温婉的脑袋慢慢地靠向了一边,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住了。 梁泊翊觉得肩上一沉,垂眸看近在眼前的脑袋,想都没想猛抬了下肩膀,林温婉的脑袋就撞在车壁上。 “砰。” 清脆的响声在马车里响起,林温婉痛醒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痛的厉害,揉着撞到的位置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爷,别院还没到吗?” 梁泊翊闭眸假寐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一般。 切,说一句话会死吗?林温婉掀开车帘外头一阵夏风吹过她的脸颊,街上已经看不见人了。 皇宫里头变得冷清了起来,太后回宫的路上走的很快。 刚入了寝宫就命人将佛珠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之后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太后失神囔囔地说。 身旁贴身大宫女便上前问道:“太后,您哪儿不舒服吗?” 容德太后沉默良久后道:“将那群尼姑们都喊进来。” 此时已经子时过了,按理来说应该歇下了…… “太后,此时天色已是……” “闭嘴!你是想违抗本宫的命令?!”太后恼怒地打断她的话。 大宫女忙答应下喊着其他宫女太监一起出去,偌大的宫殿突然冷落了下来,就连门口吹进来的风都偏冷几分。 容德太后攥紧着手中的佛珠那抹血红色像是染在了手掌心中一般。 宫殿内的烛光时明时灭,片刻之后她像是魔怔了似的默默地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缓缓走去。 翌日,宫中传出来消息,太后从台阶摔了下去摔伤了身子,险些就丢了性命。 虽然皇帝立刻下旨封锁消息,但奈何还是走漏了风声。 百姓猜疑太后这是寿辰撞邪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林温婉正躲屋里乘凉快,闻言想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白若说:“昨日太后看见佛珠失态的模样,指不定真有古怪。” 白若皱眉道:“夫人,不能说啊。” 本来燃起八卦之心的林温婉顿时觉得没劲儿了,摆了摆手道:“去,再给我拿几串葡萄过来。” 白若便出去了。 林温婉大口的嚼着苹果,问道:“我昨天帮了楚湘,应该不会影响到剧情吧。” “人物选择不同,相对应做出改变。” 林温婉一听,捏着的苹果差点掉地上,“不是,你怎么不早说。” “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干过了。” 林温婉回想了一下,“那时候不是为了激怒他嘛,再说了,好感值都不算,这个也不能算改剧情。” “剧情已经开始变化。” 林温婉起身绕过椅子,思考道:“这么说来,再努努力,我可以不用死了!” “你在和谁说话。”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林温婉赶紧回头,梁泊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她吞下苹果笑道:“爷怎么来了…?” 平时怎么到处寻都寻不到的人,今天怎么主动往她这儿跑来了。 梁泊翊从她身旁走过,入内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有任何人。 出来之后双眼紧盯着她的脸道:“回答。” “妾身…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院里头太无聊了,妾身都快憋出病来了。”心头狂跳不止,还好目光没有闪烁。 沉默了一阵,梁泊翊算是认同了她的解释,拿起茶杯替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我刚从宫中回来。” 林温婉立刻心领神会:“是关于太后的事情?” 梁泊翊续道:“皇帝问了掌柜。” 林温婉摇扇的手停下来,摆在腿上:“所以,爷这是回来问妾身。” 梁泊翊见她心平气和的说出这话,半分生气的模样也没用,顿时有些迷惑。 换做以前,早就闹腾起来了… 林温婉觉得无所谓,反正只是问一问而已。 “那日我觉得这串佛珠合心意,便想买下来送做寿礼,没成想已经被人买了,就只有作罢。”林温婉咬完了苹果也说完了话。 梁泊翊仔细听完后问:“你如果得知太后信佛。” 林温婉挑了挑眉,这倒是问到点儿上了,太后的消息全是靠系统调出来的,思索了一下道:“既然是太后的寿辰,自得挑选合适的礼物,妾身不曾入宫与太后也不识,所以,特地花了些银两打探太后的消息。”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梁泊翊听了之后神色并无改变,也没往下掉好感值,应该是相信了。 梁泊翊只是在震惊,以往她只会顾着自己,哪会起认真的心思,仔细想想,哪儿都不对劲。 就在林温婉觉得询问已经结束,他即将要走的时候。 梁泊翊又突然发问了:“昨日,你是怎么找来的。” 本以为救了楚湘他肯定不会问起来,没想到接着今天的事情,他就顺带问出口了。 心中苦恼了一番后,林温婉道:“昨日瞧见爷走了之后就出去寻,看见一嫔妃找了几个宫中侍卫,妾身着急就赶紧在周围四处寻找,可不就找到了吗。” 梁泊翊起身弯腰靠近她,林温婉被他吓得往后一躲靠紧了椅背。 他的声音低沉,眼眸漆黑地盯着她问:“你又怎知,她要被害。” 第七章 林温婉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想让梁泊翊相信…这个借口有点难。 思索了一下,她忙道:“在殿中时那嫔妃就时不时的看着她,更是在你二人离开之后也起身离开,所以看出来了端倪。” 梁泊翊那双眸子如同死水般毫无波澜,“是吗?” 林温婉呼吸一滞。 他没有后话,半晌,缓缓站直身子没做停顿转头就走出屋子。 林温婉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再纠结下去,她恐怕就答不上来了。 梁泊翊将她的话如实上报之后,皇帝那头就没了反应,这件事就像是被一笔带过了一样。 才过半月,有地方官员上报当地干旱许久,实在迫于无奈,只好上奏折祈求水源。 这种方式杯水车薪,满朝都在苦恼之时皇帝却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要在天台向苍天祈求落雨。 因此,满朝大臣一个没落下都得去。 林温婉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是喜悦的,因为这一去得好几日,没有了梁泊翊她就能在院子里头随意走动还没人说她。 然而,梁泊翊回来见到她的第一句是… “你也得去。”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林温婉差点气得跳起来。 “皇上祈福,大臣女眷怎能同往,爷是不是听岔了。”林温婉忍不住说道。 梁泊翊不言不语的看着她,像是在说,到底是你上朝还是我上朝? 于是林温婉闭上嘴,觉得不要跟他起争执的好。 不过原著中虽有求雨一说,但并没带上女眷啊。 难道剧情已经开始变化了? 还来不及找系统确认,林温婉就被塞进了马车里,启程去天台。 此次要去的地方,是在城外,有一处地方是专门打造出来的天台用作祈福的。 不过路程稍远马车得行几日,平日里在家坐惯了的女眷哪有几个受得住如此颠簸,才一天下来脸色都给折腾白了。 沿途的客栈稀少皇帝又下命令住下,不少女眷在暗地里向自家男人哭诉。 用完了晚膳之后就该回房歇息了,可上头突然安排下来,大臣与随行女眷同房住。 这话是没毛病,换做平常夫妻也不会觉得哪里奇怪,可是…她和梁泊翊睡一个房间,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 二人站在房间门口,林温婉干笑道:“也,你先进。” 梁泊翊推门而入,里头陈设简单的很,隔间里头只有一张床榻,一席被褥。 林温婉叹了口气,想道:我今天怕是要睡地板了。 此时,梁泊翊突然出声道:“今晚,你睡床榻。” 林温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觉得开心,他今天是良心发现了? 只是脸上不好表示出来,只好弱弱地问了一句:“那爷睡哪儿?” 梁泊翊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和她接着说。 是夜,林温婉已经洗漱完毕睡下了,梁泊翊不知去向,隔房传来了些细微的声音。 外头的月光洒了进来,她睡意全无。 正想披上外衣到窗口站会儿时,就听见房间外头有人说话。 “我看你晚膳没用多少,这会儿肯定饿了。我借了客栈厨房做了些桂花糕,拿过来给你垫垫肚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这甜的。” 这个声音她听着很熟悉,就是楚湘在说话。 “喜欢,我会吃的。”梁泊翊声音柔和,不似平常跟她说话时那样疏远。 林温婉听着这回答小声了切了一下,上次她特地找厨娘给他做,他还说自己不吃甜的,双标男石锤。 梁泊翊端着糕点入内,用余光瞥了一下床榻,床上的人还睡得好好的。 他点着了蜡烛在烛光之下盯着这盘桂花糕,与此同时林温婉也坐了起来。 “可是爷回来了?”林温婉先是笑了一下,随后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下了床榻将绣鞋穿上走到了桌边。 瞧见桂花糕的一瞬间惊讶道:“难怪方才妾身闻见了香味,原来是桂花糕,这是哪儿来的?” 梁泊翊道:“有人送来的。” 林温婉在他身旁坐下,皱眉想了想说道:“是店小二吧,没想到这样热情,爷不是不爱吃桂花糕吗?正好妾身饿了。” 说着就伸手去拿盘子里头的桂花糕,梁泊翊将她的手拍开,力道没减疼得她一哆嗦。 揉着手背通红的地方,林温婉嘶了一声。 “爷用这么大劲儿做什么,不吃就不吃。” 林温婉吹了吹手背,疼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有关于楚湘的他还真是半分都不肯谦让。 这倒是让林温婉明白了件事,只要是楚湘,做什么都讨他的欢心,至于自己就是做什么都让他不顺心。 夜半这个小插曲过后,没过多久天色就亮了。 马车又继续行路,整整两日才到天台下。 此地空旷寂寥,树木丛生,只有长长的台阶和上头巍峨的宫殿。 听说当时在建这天台时,设有台阶九百九十九阶,有着一个美好的寓意。 寓意好不好她不知道,但这台阶走完是真的要累死人。 于是一行人跟在皇帝身后跟着爬台阶,从辰时走到了午时。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又逢炎炎夏日,林温婉只觉得汗流浃背快被烤成人干了。 众女眷也纷纷撑不住开始哭喊,皇帝并没理会,只让天台的宫女们将女眷们带下去歇息。 天台周围建了好几座的宫殿,靠着树木甚是凉快,林温婉便挑了其中一个偏殿住,一入内就觉得浑身都凉快了。 梁泊翊也入内歇息了一会儿,随后又出去了,不知道何事这么着急。 只是……再回来的时候,就将手绢丢给了她。 林温婉看着迎面丢来的手绢就要丢到脸了,赶紧伸手抓住,里头还裹着东西。 她疑惑着打开手绢,是楚湘做的桂花糕。 之前还不让吃,怎么现在突然丢给自己了。 林温婉带着迷惑的眼神看向他,梁泊翊只道:“吃了。” 她很是无奈,大哥,你这手绢随身携带,身上的汗染了不少吧,这会儿让我吃桂花糕不就是让我吃你的汗嘛。 梁泊翊见她迟迟不动口,嗓音低沉道:“怎么,不想吃?” 林温婉尴尬地笑着说:“妾身这会儿还不饿。” 梁泊翊起身又夺走了她怀里的桂花糕,阔步走出去。 林温婉不禁郁闷,今天是吃了□□吧,脾气这么冲。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件事肯定跟楚湘有关系,所以找人问了问,结果与她想的差不多。 方才皇帝召大臣们去谈论政事,恰好摆的糕点就是桂花糕,皇帝还亲口表扬了楚湘的手艺。 了解完事情前因后果的林温婉连连咋舌,难怪一回来心情就不好,本以为这桂花糕只是给他一个人吃的,是他的专属,没想到转头一堆人都吃到了。 这样一想,面瘫脸的占有欲还挺强的。 生气的时候她自然不会主动靠上去,万一又掉好感值怎么办。 无人安慰,他不知去哪儿待了一整日,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 宫女们端来的晚膳都准备好了,林温婉刚扒下两口饭就见人从门口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碗筷起身,“爷总算是回来了,妾身一直等着都没用晚膳。” 梁泊翊盯着她的脸庞,说道:“下次记得把脸擦干净。” 林温婉闻言赶紧抹嘴,一颗饭粒从嘴边掉下来,很是尴尬。 梁泊翊倒是没怎么在意,管自己吃了起来。 林温婉忙道:“爷吃鱼,这鱼可好吃了。” 梁泊翊手在青菜的盘上停留了一下,随后夹起了旁边的鱼。 刚放进嘴中嚼了两下,梁泊翊的双眼就红起来了。 林温婉见到他这个反应惊道:“爷,你不能吃辣吗?” 梁泊翊双眸通红的瞪了她一眼,嘴唇从淡粉变成了艳红色,说道:“还不快拿水。” 林温婉起身慌乱的将安置于一旁的茶壶拿来,倒入茶杯让他喝。 续了几杯之后他还是觉得辣,直接夺过她手中的茶壶,对着壶嘴直接喝了下去。 这样毫不顾形象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林温婉忍不住笑露了牙齿。 梁泊翊将茶壶放于桌上,袖子随手擦了擦嘴唇,嘴中火辣辣的感觉比方才少了些,稍微缓过劲儿来一点,就发现身边人正在偷笑。 抿着嘴唇,他道:“笑什么。” 林温婉咳嗽了两下,正经了神色说:“没想到爷不能吃辣。” 唇上一片火辣,他看了一眼那道菜问:“为何没看见辣椒?” 林温婉一开始也以为只是一道正常的鲜鱼,吃进嘴里才感受到辣味,因为她喜欢吃辣,所以不介意。 “兴许是这儿厨子的做法。”拿起箸挑开鱼肚,才发现一团辣椒都在里面。 “早知道爷不能吃辣,那妾身就不让爷吃了。”林温婉笑了笑,看着他的嘴还红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是自己让人家吃的。 梁泊翊瞟了她一眼,“现在知道了。” 林温婉赶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为了能让口中的辣味消除一些,梁泊翊吃了许多清淡的菜,然而对面的一直在吃那道鱼,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虽然在院中他并没有注意过她的饮食习惯,却也没从下人口中听过她如此嗜辣。 “你从以前就很爱吃辣?” 林温婉刚咽下一块鱼肉,听着他的话犹豫了一下。 思索了一会儿道:“是最近喜欢的,不知为何觉得清淡的已经满足不了,所以想吃些刺激胃口的。” 梁泊翊听着她的话没有再次发问。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点个收藏,留下评论么么~ 第八章 皇帝将佛珠丢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人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慌道:“这……这是先帝赐与太后的佛珠。” 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着,冯信抬头看向元新。 “已经消失许久的佛珠,又重新回到了太后手中,冯公公觉得这其中有何蹊跷。”皇帝询问着,神色透露出不悦来。 先帝去世的突然,为了避开风头留下一条性命才来到了天台养老,没成想居然在年过半旬时还能碰上这么一桩事。 敛下脸上神色,他道:“老奴看不出有何蹊跷。” “哦?这佛珠出现在太后寿宴上,由人口中得出是从宫外铺中买来,公公难道一点都不知情?”皇帝手指轻敲着桌面,有些不耐烦了。 冯信道:“自打先帝逝后老奴就从宫中出来,对于佛珠之事实在是不清楚。” 元新见他几次三番的说不清楚,便放过他,让他出去做事。 冯信松了口气,捡回了一条性命,起身告退。 这前脚刚出殿门,后脚就有侍卫压人进来,元新对着那人道:“明日正是祈福之时,你这双眼睛可得看仔细了。” 那人身子微微颤抖抬起头来,就是卖佛珠的掌柜,他声线不稳道:“草,草民一定……一定擦亮眼睛看清楚。” 元新从位子上走下来,挥手让侍卫放开他,蹲身搭上他的肩膀,轻声道:“若是成了你就做了件大事,到时候赏赐自然少不了,如果做不成…让太后受惊的责罚肯定少不了,孰轻孰重你可明白?” 掌柜慌得差些失禁,涕泗横流地说:“明白,明白,草民都明白。” 元新神色冰冷地说:“将他带下去好生安置一晚,明日可是大有用处的。” 侍卫赶紧将人带了下去,殿内的蜡烛闪烁着微光,楚湘推开只有一条缝隙的殿门,看到元新坐在高位之下的台阶上。 “皇上。”这殿内的烛光太多昏暗,令元新瞧起来十分无助。 元新闻言抬头,看向楚湘,缓缓地伸出手嗓音低沉得说道:“过来,陪朕。” *** 翌日大早,宫女们早早地过来伺候人起床洗漱,林温婉在昭阳院中向来是巳时起戌时睡,这会儿天色刚蒙蒙亮就将她喊了起来,着实还有些困意。 任由宫女们摆弄完后,林温婉打着哈欠走出偏殿的大门,看见梁泊翊已等着了。 她强忍住困意走到他身边问:“爷这么早就起了?” 梁泊翊没理她,双手背在后头转头往长廊外走,林温婉赶紧跟上,这儿她可不熟啊。 站在天台的台阶下的空地上,往上就是一口大鼎,还要一张长案,上头摆了好几样吃的。 大臣们渐渐聚拢过来,晨时的太阳虽不热,但站久之后自然生出些汗,皇帝才来。 踩着台阶而上,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三根长香递给他,元新拿着三根长香对天拜了几拜就放在鼎中。 这是古人常有祭天祈福的方式,林温婉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了,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西照国有天师,虽然是个虚位没有实权,但是就连皇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而这天师的作用就是为西照国的君王在祭祀祈福之时做法用的。 用现代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个神棍。 这位天师穿着一身白衣,便是连胡须都是白的,站在鼎前一顿呼呼喝喝。 林温婉只觉得身上热意散了一些,抬头看向天空,才发现阴云将太阳掩实了,瞧着这副样子应该是要下雷阵雨。 天师将酒倒入杯中洒在地上,剩下的酒尽数倒在了自己的剑上,这般做下来才算结束。 天师道:“大事已成。” 元新点了点头:“多谢天师,劳您多费心了。” “哎,皇上何出此言,既是国家有危,臣又是一国天师,怎能袖手旁观。” 林温婉听着半分兴趣都没有,捂着肚子都快饿死了。 这场祈福做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元新才大手一挥放众人离开。 只是这刚还没走几步,林温婉的额头上就有了凉意,伸手一摸居然是雨滴。 豆大的雨滴打在石板上,渐渐地越来越密集。 人群中有女声喊道:“下雨了,快跑。” 一群人拔腿就跑,林温婉被人推了一下险些摔倒,赶紧稳住身子向前看去,远处有一处小亭子在她的视线中只有绿豆大小。 骤然而来的雨下的更大了,周身没有暂时躲避的地方,林温婉铆足了一口劲儿,穿着绣鞋往亭子里跑。 等到她跑到亭子里时,身上的衣物都淋得差不多了,发丝上还在往下滴水,林温婉甩了两下袖子,才发现亭中有一群人——都是没跑回去的。 她这副落汤鸡的样子自然是被他们都看去了,尴尬地笑了两声,她道:“怎么都在这儿啊。” 余光往最近的一边瞥了一下,梁泊翊居然也在。 这场景尴尬至极,梁泊翊见她衣物贴身的紧,薄纱部分透出了肌肤,就这副样子还能在别人面前坦然站着…… 起身将林温婉拉到他方才坐的地方,站直身子挡在她的面前,几位大臣纷纷收回了目光,装作关心的安慰着自家夫人。 林温婉倒是有些感激他这样做,拿出袖中藏着的手绢擦了擦贴在脸上的发丝。 这雨来得快去也快,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变弱,遮挡在天上的乌云都散去了。 此时有人道:“天师可真厉害。” 林温婉心道,要是古代有天气预报,我都可以给你当天师。再说了,这是为了旱地祈福,下在这儿有什么用。 待其他人都走完之后,梁泊翊才转过身来,目光直视前方:“回去。” 林温婉起身乖乖的跟在他后头,入了偏殿就赶紧沐浴一番换上了另外的衣裳。 宫女细心的端着生姜汤过来让她喝下驱寒。 林温婉便问道:“可有见到我夫君?” 宫女回道“适才见梁大人换完衣裳就匆匆出去了,奴婢不知大人去向。” 林温婉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行踏出偏殿往外头走去。 本想着跟他说声道谢的话,这人一直出去做什么。 天台刚下完雨,地上还潮湿着,一点点被灼热烘干。 她走着走着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小极了,侧首去瞧,竟是林温婉的爹。 林玄文正对着她的方向而站,背对着她站着的是个头戴纱帽的女子,看身形不像是盛氏。 她是谁? 林温婉在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该不会……背着盛氏冯氏搞小四吧。 她走近红柱,想要好好一探究竟的时候,手腕被人猛地一拽,将她整个人拽的在原地转了半圈。 惊吓之余目光上移,看到了那人的脸——是林成枫。 他脸上带着怒气,连手上的劲儿都跟着加大了。 林温婉只觉得手腕吃痛,跟要断掉了一样。 她皱眉道:“哥哥,淑儿疼。” 林成枫见她这副装柔弱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在爹娘面前如此尚可理解,可在我这儿用这招数可无用。” 林温婉想要挣开他,但林成枫毕竟是习武之人,手力自然比普通男子大些,挣扎了一会儿都不见有松动的迹象。 她放弃了,呼吸紊乱地说:“淑儿只是瞧见了爹爹,哥哥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哼,谁知你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为何要躲在柱子后头偷看。”林成枫沉声质问道。 “我……” 林温婉真是快被他气死了,难不成还能害了自家人? “你们在做什么。”梁泊翊从皇上那儿回来,路径此地就瞧见这对兄妹怒目对视的,周围也没其他人。 林成枫睨了一眼,又对林温婉道:“你的如意郎君这般快来救你了。” 她才不管这些,那只被林成枫捏住手腕的手已经开始变红,血液堵塞了,再这样下去手要废了,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哪知这人的手就跟钢筋铁骨一样,半分撼动都没有。 梁泊翊走近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松手。” 林成枫看了一眼他的手,心生厌恶,将林温婉的手狠狠甩开,因为力道的关系,她退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是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梁泊翊扫了一眼正在揉手腕的人道:“家事?如此动怒?” “我教训我妹妹,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这会儿又来关心了?只怕是个伪君子吧。”林成枫本就看他不顺眼,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骂他几句。 梁泊翊听完之后脸色一变不变,只是对林温婉道:“走。” 林温婉赶紧点头想要远离这个疯子哥哥,哪知刚走了一步就走不动了——肩膀被人抓住了。 林成枫揪着她的肩膀不松手,对梁泊翊道:“要回你就自己先回去,她还得留在这儿。” 林温婉头痛死了,也不知道这林成枫怎么当上将军的,就这智商还有这脾气,居然还没被罢官。 为了跟他说清楚,林温婉觉得还是先让梁泊翊回去为好,抬头扬起笑脸她道:“爷先行回去吧,妾身同哥哥说几句就来。” 林成枫更加嚣张了,扬起下巴作出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梁泊翊默默地转过身,正视他说了一句:“想打?” 第九章 林成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扬眉道:“怕你不成!” 言罢,先行出掌打了过去,梁泊翊不慌不忙的侧身出手挡开并还以一击。 将林成枫击退了几步。 原著中梁泊翊的战斗力不低,在西照国算是武力第一,所以林成枫会输她也不惊讶。 毕竟……人设还是摆在那儿的。 他捂着胸口怒目看向梁泊翊,半晌过后有些不甘心的冷哼这才转头离去。 林温婉瞧人走远了,便拉开袖子查看伤痕,手腕上留下乌红的手指印与之前脖子上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泊翊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腕,问道:“他为何这么做?” 这话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我看到爹和一个长相不明来路不明的女子在一起说话吧… 斟酌了一下,她下定决心还是黑自己吧。 “方才出言不逊,惹得哥哥生气了。”林温婉低着脑袋,他瞧不见她脸上是何神情。 “倒也无奇。” 梁泊翊甩下了这么句轻描淡写的话,背着手缓步走。 林温婉赶紧跟上,对他道:“今日爷两次帮助妾身解围,可是对妾身有了改观?” 梁泊翊道:“并无。” 林温婉也不失望,毕竟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让他改变看法。 “爷虽然这么说,但妾身还是要对爷说声感谢,若是以后爷想让妾身做些什么,妾身定然愿意。”林温婉在身旁喋喋不休,梁泊翊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倒不像是以前那个高傲成性的林温婉,今日居然还能同他说出一句感激的话,以往她再如何迁就自己,也绝不会说一句拉下面子的话来。 梁泊翊脚步走的极慢,倒是让林温婉觉得刚合适。 “自丞相府回来后,你性情大变。” 林温婉点了点头道:“妾身已经想过为何不招爷喜欢,也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往后定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林温婉仰着脑袋一本正经对他说。 梁泊翊微微低下脑袋看了一眼身侧的人,随即目光转回到远处:“看你几分真话。” 林温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做出实际行动来才能证明她已经改邪归正了! 她想了想,这倒是很简单,不虐待其他人和颜悦色些就好了,对她本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她精心安排的事本来是想涨好感值的,结果搞了半天都没涨一分,然而掉了许多,这回现代的日子要哪年哪月啊。 在心中默默感叹着,林温婉觉得有些丧气。 掌柜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而元新敲打着桌面,神情冷肃道:“你再说一遍?” 掌柜闻言浑身一哆嗦,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抬头时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皇上!草民…草民真的没有看见啊!” 楚湘在一旁看着,着实有些不忍心。 “没看见?当初是你同朕说卖佛珠的是一位女子,看穿着打扮是个官家夫人,怎的?朕这般兴师动众的带着一行人出来,难不成真只是为了祈福之事?”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怒气压制下了一些。 “看来,是朕对你太给予厚望了。” 掌柜惶恐不安道:“皇上!皇上!求求您再给草民一次机会!对,对!草民糊涂了!铺中还有册子,记录着那位夫人。” 元新挑眉,问道:“此言当真?若是欺瞒,你可是知道后果的。” 掌柜满头大汗,汗水与伤口融在一起有些疼,却比不上皇帝给他的压迫,咬紧牙关直愣愣的点头。 “山魏,回昭阳一趟将册子取回来,记得要快。”元新刚吩咐完,就听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人应下,立刻从殿中出去办事。 他看着坐在地上满脸憔悴的人,说道:“恐怕你还要在暗室中呆上几日,委屈你了。” 掌柜连连摇头道:“草民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 楚湘看着掌柜被压下去,殿中只剩下了她与皇帝二人。 今日能在这儿旁观,是得到了他的默许,可这件事应是大事…… 楚湘想不通他的心思,有些不安的站立着。 “你有什么看法。”元新站起身子,靠近她一些问。 楚湘稍稍退却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只是个宫女,不懂政事。” 元新最喜欢她这副谨慎温和的模样,能够平静的呆在他身边。 “很好,明日朕亲自带你去逛逛天台。” …… 回到殿内后,林温婉就将伤痕掩盖起来不让其他人瞧见。 梁泊翊就坐在卧榻上看书,偶尔抬头时能瞧见她十分不自然的轻轻转动手腕。 他想了想,低头继续翻动书页。 因为伤在右手腕的原因,她干事情都觉得不利索了。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著都不怎么拿得起来,稍微动动手腕就疼得不行,每次痛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咒骂林成枫。 臭小子,这么使劲儿干嘛,我现在夹菜都不利索了! 刚骂完,一块土豆就掉在了盘子外头。 她正想要调整一下手去夹盘子里新的土豆,就见从旁边伸过来的箸夹起了掉在外头的土豆放在她的碗中。 林温婉愣愣的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然而当事人当做自己没做过任何事一样,淡定的收回手。 林温婉此刻内心很崩溃。 不是……你夹给我新的也好啊!掉的捡起来干嘛! 她只恨自己没有话语权,委屈的将这块掉在桌子上的土豆夹起来吃完。 有些菜距离太远了,没办法只得将宫女喊过来替她夹菜。 这顿饭吃的是不顺心也不顺肚。 宫女将剩下的饭菜都端了下去时,梁泊翊也出去了,然而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林温婉正想起身喊他,就见一样东西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接住,发现是个瓶子。 嗯?这什么东西? 打开塞口一闻,是熟悉的味道,虽然与现代的酒精不同,但冲鼻的味道是一样的。 不过来天台的时候没想到会留这么久,所以啥也没带来,他是从哪儿拿来的。 她倒了一些在手腕上,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梁泊翊回道:“借来的。” 她点了点头,但手上的劲儿不敢使下去,实在是太痛了! 梁泊翊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摇了摇头走上前道:“手。” 林温婉一怔,将手递给他。 梁泊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温暖的体温传递到了她的手腕上,令她有些失神,这是……要干嘛。 然而下一瞬,她眼泪都掉出来了。 “啊啊啊,疼啊!” 听着她这般杀猪一样的叫喊声,梁泊翊不为所动,继续大力的揉动她的手腕。 偏殿外守着的宫女不明里头的原因露出笑容,便四下散去。 就这样揉了一刻钟,梁泊翊才松开她的手腕,被揉的地方变得通红,痛的她脸上都是眼泪,捏着袖子随便擦了擦。 “爷,就不能轻点儿嘛,很疼的。”她抽了抽鼻子,才缓过劲儿来,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梁泊翊拿手帕擦去手指上残留的酒精,“不然无用。” 不揉地狠,怎么会好的快。 林温婉只感觉手腕上火辣辣的,一点都不觉得哪里有用。 翌日。 林温婉起身时不小心拿受伤的手撑了一下床板,并没有多大的疼痛感,只是有些酸酸的。 咦?真的好多了! 她活动了手腕没觉得不适,心中想着,梁泊翊虽然下手挺重,但效果不错。 梳洗打扮一番用完早膳,林温婉正想着要怎么打发这无聊的一日时,就见几个宫女入内,行了行礼道:“请大人与夫人移步偏殿外欣赏风景,奴婢们需细细清扫殿内灰尘。” 林温婉听完后对着身旁人道:“爷,出去走走吧,正巧今日天色也不错。” 梁泊翊抬头望了望外头,随后默许的起身。 林温婉见他同意了便跟了上去,二人并肩同行。 天台的风景甚是不错,第一日来的时候累极了没出来逛,第二日又因种种原因,今日倒是可以好好欣赏一番。 当初建造的匠人画了不少心思布置树木花草,倒是有几分仙境的模样。 沿着小道穿过了几颗柳树,再往前就是一片湖,湖面上建了一座桥,小桥足够二人一齐通过。 林温婉注意到桥上有两人,其中一人露出了半个脸,是楚湘。 既然是楚湘,另外一个人自然就是元新了。 此时二人并没注意到他们,只顾着自己。 元新突然伸出手抚上楚湘的头顶,随后拿下了一片嫩叶,楚湘双颊含粉,有几分姑娘家的娇羞。 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刻,偏巧让梁泊翊看见了,这下子要气炸了吧。 林温婉在心里面吐槽,悄悄抬眼去看他啥神情。 可目光还没触及他脸庞,就被一股力道拉到了他的身边。 她一愣,低头看向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顿时明白了。 这是打算气一气楚湘吗?不是,你也太幼稚了吧。 梁泊翊双眼直视着前方,没感受到怀中腰肢纤细,搂着她就直接走了过去。 林温婉“被迫”一同前往。 元新听见身后有脚步上桥的声音,转身一瞧就看见了他二人,楚湘亦是。 梁泊翊道:“皇上。” 林温婉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看九五之尊,以前都是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见九五之尊,还真没机会零距离接触九五之尊。 今天,算是赚到了! 她行了行礼道:“见过皇上。” 元新并没因为这点小事而恼怒,反而觉得心情不错,声音爽朗道:“起身吧,不必多礼。” 梁泊翊一直盯着皇帝身后的楚湘,目光都要穿透皇帝的左肩了。 元新笑道:“尚淮,现在看来当初赐婚倒是见对事,如今你二人夫妻恩爱,倒也很美满。” 林温婉只得笑着附和,身边的人站的跟个木头人一样。 梁泊翊见楚湘并无神情变化,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将目光收回后道:“皇上说的是。” 元新望着水面的波澜,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金鳞般,“今日适合下棋,尚淮觉得如何。” 梁泊翊道:“皇上佳人在侧,臣恐打扰。” 林温婉不禁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刚才人家调情调的好好地,被你上来就给打断了,你现在又这个理由拒绝,是不是傻。 元新听他这个原因拒绝,很是好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梁泊翊抿唇,直接了断的道:“臣告辞。” 他松开了林温婉的腰,转身往桥下去,林温婉只得快速的向皇帝告退然后跟上去。 元新倒是没有责怪于他,只是笑着说道:“他这人,说话最是有趣。” 楚湘闻言随和的点了点头,瞧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之前林温婉说过的话。 梁泊翊走的很快,她只得一直跑才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直到他停下的时候,林温婉觉得自己要背过气去了。 “爷为何走的这么快,是怎的了?”她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最好还是把自己当傻子一样啥都不知道。 梁泊翊这会儿是肯定不想与她讲话的,心里肯定闷极了。 林温婉无奈地坐在他的身边陪他,毕竟喜欢的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暧昧这种事,换谁都觉得难受,不过没事你才是男主,最后会抱得美人归的! 微风吹过凉亭,带着夏日的暖,她觉得无聊死了生出困意,不知不觉在陪人的过程中睡过去了。 她是被点醒的。 睁开眼,眼前的脸从模糊变成了清晰,脑子里的瞌睡都跑了,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石桌上一滩水渍,她摸了摸嘴边…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 尴尬地拿出手绢对着嘴角狠狠地擦了几下塞进袖子里,干笑道:“爷准备要回去了吗。” 梁泊翊点了点头。 “好感值+5” 林温婉僵住了身子,半起半坐的停住,让梁泊翊疑惑,问道:“怎么了?”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站直身子,“没什么,妾身睡的很开心。” 在回偏殿的一路上林温婉一直在思考刚才自己会不会是听错了,居然上涨好感值了,刚才他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转头就好了。 刚踏进偏殿林温婉就借着自己要重新打扮一番的原由进入卧室,对着空气说道:“系统,帮我查查看好感值。” “-162” 虽然跟最初的数据相比确实下降了不少,但就在几天前她刚好查过好感值,是167。 真的,真的涨了! 林温婉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之前无论怎么讨好都无动于衷的。 难道是因为为情所伤,所以感情脆弱,需要人安慰? 林温婉做了一大堆的分析,恨不得把梁泊翊做成分析数据表。 *** 到了第四日,有人开始抱怨皇帝为何还不启程回昭阳,而是在天台浪费时间。 这心情不美好,便没少耍小性子,欺负宫女诸如此类的事情就出来了。 而元新也从山魏手中拿到了册子,彼时他匆匆赶回来,神色憔悴的很,一看就是行了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眼眶中都是红血丝。 元新体谅他,便让他下去好好歇息,自行打开册子细细对照着掌柜说的那日,确实在册子上找到了一个名字——朱嫣。 其自述身份是当今朝中四品大臣朱文林的女儿。 还没看完自述便将册子甩在了掌柜的脸上,嗤笑一声道:“昭阳何人不知其女朱嫣在三年前溺水身亡,难不成一亡女还能在你铺中卖东西不成。” 掌柜不敢相信慌忙将册子打开仔细看,看到朱嫣二字时脸色顿时煞白了。 “那女子糊弄人的手段倒是厉害。”越是这般隐瞒身份,这背后的原由就越是古怪,元新没了耐心,挥了挥手让侍卫将人带下去。 掌柜抓住一侧侍卫的手惊恐地求饶:“皇上!皇上!草民两年前才来昭阳,未曾得知啊!请皇上放过草民吧。” “怕什么,只是些小惩罚罢了,不会要了你的命。”元新一脸从容地说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元新自然是想继续查下去,这件事既然不能在天台解决,那便只能回昭阳再查。 左手摸索着右手中指的指骨,说道:“通知下去,明日回昭阳。” 回程比去时来得快,刚入了昭阳关就各自分开了。 马车行了两刻钟,到时林温婉比他先行一步下了车,才瞧见院子外头还有另外一辆马车。 问了管家才知道,里头正厅里头做了个表小姐,说是来找林温婉说事的。 梁泊翊还得回宫上朝,自然是让马车掉头回去,这头让她自己看着办。 刚入了正厅就见到一个柔弱的身影坐在位置上哭,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好生让人怜爱。 这位表小姐,林温婉有些印象,却不怎么喜欢。 任晴雪赶紧起身擦了擦颊边的泪水,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她,带着鼻音软糯道:“见过表姐。” 林温婉道:“听管家说你来有急事,已在府上住了一日,我前几日都在城外头,今儿才回来,不会误了你的事吧。” 任晴雪忙道:“不会,不会。” 说罢,她用牙齿咬住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副样子叫男人看了是心动,但是……她又不是男的。 “表妹既然专门来一趟,那还是先坐下说说正事为好。”林温婉让白若端来新的茶水摆在一旁,又拿来了一碟瓜子,准备边嗑瓜子边喝茶听她讲故事。 任晴雪倒是没因为她的举动影响自己的演技,刚坐下,这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这事,本也不用来找表姐,只怪妹妹那不争气的娘亲,居然为妹妹说了一门荒唐亲事还不容妹妹拒绝,这才……无助上门请求表姐帮忙。”说罢,这泪珠串儿就往下掉,这演技不去当个演员真的浪费了人才。 “这事我倒是听说了,可你娘替你寻的是一门好人家。家中只有一妾室,你过去是当夫人的,怎算得上荒唐。”原著中这个任晴雪不满足自己未来的未婚夫是个秀才,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真是白给了这副好看的皮囊。 任晴雪没想到她知道消息这样快,愣了一下,可到底还是有演技底子的,才一瞬又变为了委屈的模样,“表姐可不知,张秀才家那个妾室好生厉害,竟是一个泼妇。知我二人姻缘之后就提着脏水在我家口,还公然在街上污蔑我的清白,表姐是知道的,妹妹娇柔的很,斗不过那样的女子。” 林温婉不由得在心底感慨,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才是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一QAQ,作者的脑细胞已经死光了…… 第十章 听完她的故事,林温婉手中的瓜子壳放了放,拍了拍手道:“既然如此,那不知道我能帮你些什么?” 任晴雪敛眉垂首,犹豫了半天才说:“求表姐夫上门提亲,只是装个样子罢了!表姐莫要生气。” 林温婉心道,我就等你说出这句脸皮堪比城墙厚的话。 “这件事我断然不可能答应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她准备起身到自己的屋子里躲着吃冰镇西瓜。 哪知任晴雪不依不饶,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喊道:“表姐一定要救救妹妹啊!” 林温婉被她闹得有些心烦,说道:“倘若哪一日你成了夫人,旁人来求你让你的夫君去向他人提亲,你心中作何感想?” 任晴雪愣了一下,正要开口的时候林温婉又道:“你瞧瞧换作你是一样的。我瞧着天色也差不多了,不如留下来用膳完了后再走。把眼泪收一收,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她咬牙,被自己的贴身婢女扶起来,拭去颊边泪水后,委委屈屈地说道:“那便叨扰姐姐了。” 林温婉见状就让白若出厨房里吩咐,早些做午膳。 任晴雪看了一眼她的双手交叠在腿上,言道:“想着表姐成婚已有两年余了,这肚子怎么还……啊,妹妹不是成心说的,只是想着若是姐妹二人一起伺候,往后这日子也会好过。” 这番话差点让林温婉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咳咳。”林温婉咳嗽了两声,白若边拍着她的背边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任晴雪。 “妹妹好想法啊,可你知道之前有过肖想的女子都去哪儿了吗?”林温婉看了看自己白白净净的爪子说道。 任晴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声的问:“去哪儿了?” “有的被我用棍子活生生打死了,有的被卖到青楼里头去了,还有的嘛……”林温婉抬眼看向她,稍作停顿道:“尝过几个男人的滋味,就自己撞死了。” 任晴雪身子一抖,拿在手上的手绢掉在地上,脸色都煞白了。 林温婉站起来蹲身下去捡起手绢放在她的腿上,“妹妹没有这胆量,怎么敢嫁入梁家?好好的夫人不喜欢当,喜欢当小妾,这是什么道理。” 任晴雪抬眼看着她的脸,但那双眼睛细长又媚微微眯起笑得像一只狐狸,顿时心都漏跳了几拍,以往只听说林温婉性格高傲,没想到竟还有这样折磨人的手段。 “妹妹……妹妹是瞎说的,姐姐莫要放在心上。”内心紧张,双手将手绢紧紧地攥在手中。 林温婉勾起嘴角,果然还是吓人最有效,虽然这些都是她穿过来之前林温婉确确实实干过的事。 这任表妹还是嫩了些。 午膳都端上了上来,林温婉便起身喊她一起入内用膳,二人刚坐下就听见外头的家丁喊道:“爷,夫人在里头。” 脚步声缓缓靠近,梁泊翊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林温婉还坐着,没想到他会过来一起用,“爷回来了?” 然而她这个夫人还没起身相迎呢,身旁的任晴雪就已经起来行礼了,“见过表姐……啊!” 不知道是行礼的姿势没摆正还是浑身软骨头,突然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结结实实的靠在梁泊翊怀中时,他突然一个侧身躲开了人。 “砰” 瞬间传来了一个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声音,林温婉歪着脑袋去看摔在地上的人,此时此刻任晴雪一脸懵的趴在地上却还不忘摆一个好看的姿势。 梁泊翊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于一旁落座了。 林温婉忍住了笑意,平静地问道:“表妹,摔疼了吗?”长记性了不? 任晴雪被喊醒神了,缓缓地坐起来将嘴中的发丝撩开,“方才没站稳,摔得有些疼了,幸亏表姐夫未将妹妹接住,不然表姐该误会了。” 说着故意将手掌亮出来,猛地一下子摔在地上手都蹭红了,奈何人家一心吃菜没理她。 梁泊翊冷人的功力她是知道的,于是赶紧说道:“一会儿拿膏药擦擦就行,先起来吃吧,饭菜都快凉了。” 就这情形,还能吃得下饭?任晴雪从没受人如此轻视过,上下颌紧了紧,“出来几日母亲也该着急了,妹妹就先回去了。” 说罢,就迈着小碎步赶紧出去,林温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擦了擦眼角的笑出的泪花,林温婉道:“温润软玉都要到怀中了,爷为何拒绝。” 梁泊翊瞥了她一眼说道:“不喜欢。” 一股胭脂味腻的很,闻了就让人生厌,再加上他平日里不喜旁人触碰自己,今日又怎会让一个女子碰到自己的衣角。 林温婉抿了抿嘴唇,心想面瘫脸不喜欢别人乱碰他,记住了! “她为何而来。”梁泊翊看向一盘从未尝过的菜,夹了一口试吃了一下。 林温婉嘴中还有饭菜,说话含糊不清:“说是不满家中定亲,想要求爷帮忙。” 梁泊翊闻言侧首看着她,他与这女子从未见过面,为何让他帮忙。 没想吊着他的好奇心,她咽下饭喝了口汤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让爷帮忙上门提亲去。” 梁泊翊将菜放入碗中微微皱眉:“荒唐。” 林温婉点了点头,她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伸出箸去想夹一块鱼肉过来,然桌子上一盘鱼肉快被夹完了。 “爷,喜欢吃这鲜鲫鱼?”整条鲫鱼的肉都快被吃完了,只剩下一个鱼头和鱼尾以及一些残余的鱼肚肉。 “食不言。”愣了一下,为了掩盖过去他选择让林温婉闭嘴。 切,刚才你不也说的挺开心,不过总算是找到你喜欢吃的东西了。 这道菜本来林温婉也挺爱吃,只因其中的腥味太重,本想用辣椒做去腥且更香辣考虑到梁泊翊吃不得辣,便只好加少许白糖。 让白若与厨娘交代了几句之后这味道确实更赞了,只是她还没尝几口美味就没了。 用完膳后梁泊翊就起身去沐浴更衣,林温婉也起身回自己的主卧。 走到半路之时一直跟在身后的白若突然上前道:“小姐,听闻明日爷要回将军府。” 下人之间经常会说一些主人的私事,白若八成又是从梁泊翊身边的人那儿听来的。 “嗯,然后呢?” 白若咬牙,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小姐嫁给爷不久了,可都没有入过将军府,借着这个机缘不如同爷说一说,一同前往。” 白若这个丫头一心为她好,所以林温婉也从没亏待她,只是……这件事又不是她去求了就能回将军府的。 “你个傻丫头,”林温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两年过去了,我每年求爷带我回去,你瞧他搭理过我吗?” 白若摇了摇脑袋,觉得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爷对小姐宽容了许多,奴婢都是看见了的。” 如今改观了,就更加不能得寸进尺,这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林温婉笑道:“你呀,就别操这份心了。爷若是想通了,自然会带着我回去的。” 而另一边梁泊翊正在泡着澡,听着人在旁边说个不停。 “爷,老夫人隔了十年才回来,想要见上夫人一面。”徐誉将衣裳挂在屏风上说道。 梁泊翊闭眼不言,他只好继续说:“夫人自打成婚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院子里头两年了,是时候回去了。再者,最近夫人又收敛乖巧了不少,爷!” 徐誉双手挡脸退后了几步,梁泊翊正拿着舀子对着他,里头还盛满了水。 “奴才不说了,不说了!” 梁泊翊将舀子放到水面上,说道:“这事,我自有判断。” “是是是,爷最英明神武。”之前在白若那儿拿了些好吃的,都是夫人赐的。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也应该替她说上两句。 但说都说过了,就看爷到底怎么想的。 然,第二日出门之时,梁泊翊上车后就让车夫驾马车去往将军府,没带上林温婉。 梁老太常年住在泾兴城,只因那儿是老宅子,梁太公就是在那儿去世的,到底冷清不如昭阳城的将军府来的热闹。 此次回来便是见见子孙,顺便看看三孙的儿媳,只是梁泊翊回到将军府时,竟是独自一人。 梁老太环顾四周没看到陌生的身影,神色怪异地问道:“我孙儿媳呢。” 梁泊翊从容不迫道:“还在院子里。” “我不是让你将她带回来吗?我听你娘说了,成婚到至今都未曾将自己的夫人带到将军府来过,你可有想过她的感受?”林老太年岁已高,但身子骨硬朗,瞧着也比一般的老太太年轻许多,说话中气十足。 梁泊翊抿唇不语。 一旁的大哥站出来说道:“之前你大嫂去过你院子见过三弟媳,深觉得为人不错,可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梁泊翊站在其中不为所动,双眸微垂看着地。 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的。 梁老将军与梁老夫人也很是头痛,他二人的性子虽说不活泼,可到底也生不出来这么闷的孩子啊。 梁老太气道:“你这性子,当心日后将人家的耐心磨没了,后悔莫及。” 家中人提林温婉许久,他内心也有些不耐烦忽然抬头,问道:“奶奶回来,这次住多久。” “怎的?我才刚来,你就着急让我回去?”梁老太性子直,说话也冲。 “孙儿不敢。”梁泊翊立刻就认了错,让人半分脾气都没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力气。 这三孙媳怎么想的就看上了这么个闷葫芦,说话都不得劲。 梁老太无奈地道:“你扶着我去院子里走走,坐了许久浑身都僵硬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QAQ 小可爱们收藏评论来一个鸭! 第十一章 林温婉一觉睡醒白若便过来说爷已经回将军府了。 没有带上她,林温婉伸了个懒腰没有感到意外。 在原著中林温婉至死都没有去过将军府,由此可见梁泊翊并不没有将林温婉当成自己的夫人。 所以才会这么残忍吧。 她起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若有气无力道:“回小姐的话,已是巳时了。” “早些准备午膳吧,未吃早膳,我饿得慌。”林温婉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说道。 白若疑问:“小姐就不等爷回来吗?” “今儿个爷估摸着回不来,得在将军府待一阵子。”林温婉很自信的说道。 梁老太好不容易回一趟昭阳,肯定是希望自己的三个孙子都留在她的身旁。 才用完午膳,院子就来了人。白若出屋一瞧,是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听说是将军府的人后,就让她进去。 林温婉吃得撑极了,半躺在软卧上,让自己缓缓劲儿。 “小姐,将军府里来人了。”白若将人带到了林温婉面前,出声提醒道。 林温婉打量着她,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笑道:“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秋韵心惊,她还未道出身份就已经被猜透。 “见过三夫人。”秋韵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出了过来的原由,“老太太想请您回将军府住。” 林温婉闻言一怔,倒是白若一听脸上的笑意就收不住了。 “老太太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不能回去。”没有一丝犹豫,她果断地拒绝了。 秋韵吃惊,不解地问:“三夫人为何拒绝?” 林温婉忽然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对她道:“其实,这几日身子微恙不方便到处走动,这院子地处偏僻适合养病,便想待在这儿将病养好。” 白若纳闷的直瞪眼,小姐啥时候病的?她怎么不知道。 而秋韵听得这番话,不着痕迹的往她身上瞟了几眼,脸色白润并无血色,或真抱恙。 “奴婢这就回去说明,望三夫人保重身体。” 林温婉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挥了挥手让白若送人。 秋韵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林温婉起身探头往外瞟了一眼,还好没多问,不然就露馅了。 她叹息,梁泊翊不想让她回去,这会儿若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跟着那丫鬟去了,恐怕好感值又要蹭蹭的掉大分。 再说了将军府人多,不如这处院子冷清,无拘无束的。 将军府。 秋韵回到将军府就见一家子正在用午膳,此时不太适宜说出三夫人的事,便想着等会儿私下再说明。 只是梁老太抬眼就瞧见她要往旁边退,停箸问道:“怎么样?三孙媳可回来了?” 梁泊翊身形一顿,细细听人如何回答。 秋韵上前行了行礼,说道:“三夫人身子抱恙,说是想好好养病。” 梁泊翊不明白林温婉为何要用这个借口拒绝回将军府,明明之前一直想着跟他回将军府…… 梁老太扬眉没想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用确认的口气问:“这是真的?” 梁泊翊收敛目光中的闪烁,微微启唇道:“嗯。” 梁老太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地说:“既如此,早早说出来免得一顿骂。” 此时一直不曾发言的宁氏说道:“弟妹身子抱恙,明日妾身想去看看顺便带些补品,之前大嫂去时未能去成,这次让妾身去吧。” 梁老爷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妯娌之间和睦很重要。 梁老太心想自己未曾见过三孙媳的面,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候,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瞧瞧,看看人品如何。 “好,明日我也去,就这么说定了。”梁老太欣然决定地说。 梁泊翊听着不声不响,将一整碗白米饭都吃完了。 将碗筷搁置于桌上,他正色道:“孙儿先回了。” 说罢,起身就要出大堂回去。 “回来。”梁老太猛地出声喊住了他。 “着急什么,明日一同回去不就行了,如此焦急做甚?” 听这话里头坚定的语气,梁泊翊闭了闭眸,深觉得不应该帮林温婉圆这个谎。 梁老夫人拉住他的胳膊将人带了回来,“娘说的是,明日去也不着急。”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梁泊翊不可能推辞,转身道:“我回房。” 说罢,大步绕过大厅后的屏风往自己原先住的那个院子去。 梁老夫人看着自己这第三个儿子,很是无奈。 林温婉本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可以安静的待在院子里好一阵,却没想到徐誉过来说明日梁老太要亲自上门探病的事。 吓得林温婉手抖了一下,苹果掉落在地上,嘴中还塞着苹果。 “那……怎么办?我是骗人的……”林温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徐誉又道:“爷知道夫人是骗人的,所以让夫人自行解决。” 很好,这很像梁泊翊会做出来的事。 不过也是……谎是自己撒出来的,那什么样的后果都得自己承担。 等到入夜时,林温婉特地喊白若拿了一床冬时盖的被褥,放在身侧。 翌日,梁老太与宁氏还有梁泊翊一同归来,林温婉浑身冒着热汗,就听见白若在卧室口道:“夫人,梁老太与爷还有二夫人都来了。” 林温婉有气无力地说:“快请进来吧。” 一行人入内,宁氏上前撩开一边的床纱,瞧见林温婉的脸时惊呼道:“天哪!” “怎么了?”梁老太与梁泊翊二人纷纷走至床边,只见林温婉浑身冒着汗,整张脸都红透了。 梁泊翊眼睛一跳,没想到她装病装成这副模样,像是得了重病似的。 梁老太摸了摸她的脸颊,惊道:“如此烫,这是怎的了?” 林温婉咳嗽了两声,声如蚊蝇:“昨日偶感风寒,使得病上加病。” 宁氏见她很不舒服的样子,体贴关心道:“要不喊上大夫再来瞧瞧。” 林温婉赶紧阻止,“不必,已找过大夫瞧了,下人正在煎药,一会儿就端来。” 此话一出,白若立刻出现,案上端着一碗药,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夫人,药已经好了。” 林温婉半支撑起身子取过药碗,刚入口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全都喝完了。 药味从喉咙里弥漫出来,苦味占据了她整个口腔,这药简直苦的要死。 宁氏见她将药服下,安心了不少,便说道:“今日前来探病,我特地带了一些人参,本觉得礼轻,不过倒也对症了。” 林温婉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多谢二嫂。” 站在一旁的梁老太觉得这孩子着实不容易,将她的手握住把自己腕上的镯子度给她,拍了拍她的手心疼道:“好孩子,好好养病。” “谢谢祖母。”她有些愧疚这么欺骗一个老人家。 说完一堆话之后林温婉怕自己露馅,便以会传染为原由让他们赶紧出去,卧门一关她就猛地坐起来将藏在一边的扇子拿出来朝自己一顿猛扇。 真的快要热死了! 嘴里的药味还没散,她下榻倒了茶一直喝,喝到嘴里的味道淡的不能再淡为止。 刚出屋门,梁老太便疑惑地问:“平日里,你们都是住哪间屋?” 梁泊翊问到了,觉得一定是祖母起了疑心。 “祖母为何问此?” “想去瞧瞧,你们平日住的地方景色如何。” 梁泊翊无法拒绝,就将梁老太请到了自己的屋外,外头的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的花,让人瞧的眼前一亮,一株株长得都很精神。 “这是三爷自己布置的?”宁氏瞧着好看,便问了句。 “不,是夫人自己种的。”他看着满院子的花,想到了之前他说过的话,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细心照料了。 听这一席话,消除了梁老太心中的疑惑,她笑道:“看来我这三孙媳还挺有雅兴的,不瞧了不瞧了,回去吧,你去照顾照顾她。” 梁泊翊松了一口气,亲自将人送走之后,在原地停留了半刻便去林温婉那儿。 林温婉此时吃着白若端来的蜜饯,嘴里的味道总算是没了,门吱嘎一声打开,梁泊翊就进来了。 她问道:“奶奶和二嫂可是回去了?” 梁泊翊“嗯”了一声,问道:“你为何要撒谎。” 林温婉知道他一定会问,咧嘴一笑:“爷既然不带妾身回去,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妾身若是跟着回去,爷怕是又要生气了。” 这些话都说在他的心尖上,可梁泊翊偏生就是不肯露出半分被猜中的神色,抿唇指向桌上的药碗。 “这是真的?” 林温婉苦涩地说:“这是妾身让丫鬟一早去外头的药铺买来的,为了瞒天过海,只能这么做。” 那苦味真的要哭了…… “那花,你浇的?”梁泊翊停顿一下,还是问了。 方才瞧见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林温婉吃着蜜饯,点头道:“反正整日来闲的没事干,浇花也不费劲儿,瞧着也好看,就每日做做。” 就跟每日app上面签到一样,很有成就感。 梁泊翊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了,林温婉早已习惯他说话的方式,没察觉哪儿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走过路过收一个,求求泥萌啦! 第十二章 自打那日之后,梁泊翊偶尔会来她这儿吃上几顿。 林温婉将以前吃过的菜品都想起来记在菜谱上,并让厨娘做出改善,倒是让平日里吃啥都无所谓的面瘫脸开始挑着吃了。 很好,这是个好迹象。 今日林温婉早早地趴在桌前捏着毛笔,绞尽脑汁,毛笔在宣纸上划来划去始终没落笔。 这时白若快步入内来,向她道一件事:“小姐,那口枯井已有几个丫鬟说有臭味漫出来,要不去瞧瞧?” 白若不敢靠近枯井细探究竟,只因林温婉吩咐过不让人靠近那儿,只是这股臭味实在熏人……她才忍不住说的。 林温婉闻言抬头,她前段日子还闻到过一股子臭味,本以为是屋子里头后来消失也就没怎么在意。 “走,去瞧瞧。” 林温婉与白若靠近枯井一些,一股扑面而来的气味使人窒息,令人作呕。 怎么跟城市里头那个下水道的气味差不多,一股腐烂的气息。 用手绢捂住鼻子,林温婉不禁皱眉走近些从井口望了进去,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倒是有一根绳子绑在离井口不远处的树干上,她试着去拽了拽,底下的东西似乎很沉,她拉不上来。 她让白若去喊了个身强体壮的小厮过来拉。 站在井边,看着小厮使劲儿都将绳子一点点的往外拉,她的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看见绳子上头居然染红,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放大了。 只听见小厮“嗬”的一声,将井里面最后的东西猛地一提,一股腐烂恶心的味道蔓延开来。 林温婉看向那一片黑色的东西,不过须臾就突然转身呕吐起来。 小厮也被吓得不轻,这仔细一瞧才发现这是一具尸体,上头还有蝇停在烂肉上来回地动。 “呕。”林温婉将早膳吃的东西通通都吐了出来,眼中冒出了泪花。 这是被林温婉处理的那个通房——红姝。 从她身上穿的长裙边角花纹能看出来。原著中并没有提及通房死后到底丢到哪儿去了,没想到居然就被她丢到了自己院子旁边的枯井里面。 这林温婉当真是丧心病狂,当然胆子大也大的让人害怕。 白若害怕极了,当即闭上眼不敢看,转身去拍林温婉的背脊让她缓过来。 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具尸体……” “裹上草席,找个好地方埋了吧。”擦拭完嘴边的清渍,林温婉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之前那么不舒服了。 这股味道很快就会随着风飘得越来越远,尸体得尽快处理掉。 小厮有些犹豫,从枯井里面拉出来一具尸体不应该与爷交代吗? 然而,林温婉却没想告诉他,“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爷。” 小厮不明原因,愿意听从林温婉的命令,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尸体从后门运出去了。 井边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痕迹,白若取了井水泼了好几遍才干净。 林温婉坐在屋内目光呆滞,思绪渐渐瞟远了。 当初看到林温婉惩罚红姝的场景她本觉得有些过瘾,可看到红姝尸体的时候她却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事儿啊!这得下多狠的心啊! 对于一个活在平等文明社会的现代人来说,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力,久久不能平静。 便是连用膳的时候,梁泊翊发现她不再热情的往他的碗中放菜,安安静静的吃完自己饭后就入了卧房歇息。 白若只道是夫人易困。 梁泊翊瞧她这副模样不像是困了,而是魂不守舍。 只不过他不喜问人,觉得麻烦,用完膳后便回自己的院子去。 很快,一日过去了,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林温婉看着白若将蜡烛点亮,伺候她上床之后就出去了。 正西方的窗户对出去的正是白日里那口枯井,天色暗的人心慌,林温婉越想越慌,虽然那个红姝不是她害死的,但是现在她待在这副躯壳里啊!万一人家变成了厉鬼找上门来怎么办! 嗓子眼堵得慌,林温婉猛地坐起来,下榻穿上了长裙就跑了出去。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梁泊翊写完奏折准备明日上奏,正回到屋子里头准备解衣宽带,就听见屋门一阵咚咚咚的响。 解到一般的衣衫微敞着,他将门打开,只见是林温婉。 “做什么?” 林温婉扬起嘴角,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突然从他的臂弯下钻了过去。 梁泊翊一怔,忙回头,她已经跑入屋内了。 站在桌边,林温婉打着商量地说:“爷,让妾身在你屋里坐一晚吧。” 梁泊翊面无表情:“出去。” 林温婉摇头,抱住左侧的柱子,欲哭无泪地说:“爷,妾身就坐着,给您当守门神行不。” 梁泊翊看了她一眼,又瞥向了屋外,这眼神里拒绝的意思太明显了。 林温婉想哭了,她不想回自己的屋子,太恐怖了啊!!!! “哇!爷,就一晚!就一晚嘛!” 梁泊翊自然不肯,上前将她的双手从柱子上掰下来。 眼瞧着这双手要碰到自己的胳膊,他一个侧身将她两只手叠起来用手抓住手腕,将人硬生生拽了出去。 林温婉被甩出门还不死心,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妾身真的就坐着,真的就坐着!” 梁泊翊面色不改:“坐门外。” 林温婉愣了一下,脑子短路没明白他的意思,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门已经关上了,屋里头的蜡烛也熄灭了。 真的,就把她晾在外面了! 林温婉目瞪口呆,她来时随便穿了穿没带披风,夜晚的风拂过还是有些凉意。 她不愿回自己的院子,便坐在梁泊翊门前的门槛上,缩成一圈瑟瑟发抖。 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老爹最强,妖魔鬼怪都离开。” “此地阳气甚重,鬼怪莫扰。” …… 说着说着,困意袭来脑袋靠在臂弯里睡着了。 卯时刚过,徐誉照常来喊主子上朝,推开门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正纳闷主子去哪儿的时候,梁泊翊回来了,刚步入院子,看样子是去了外头。 徐誉上前询问:“爷,您去哪儿了?” 梁泊翊瞥了他一眼,“练剑。” 练剑?可是爷平日里不是在自己院子里头练的吗?再说了,练剑练剑,那剑在哪儿? 林温婉睡得特别沉,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后面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浑身都不冷了。 原本以为是梦,可她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床幔时,登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她是怎么回来的? 不是在爷的房间外头睡着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白若端着木盆进来伺候,林温婉揪住她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白若被问蒙了,一双眼睛里都是迷茫:“小姐昨夜就睡这儿啊。” 林温婉皱眉,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梁泊翊将她抱回来的?不能啊,都把她丢出门外不管死活了,还能这么体贴的把她抱回来,不能吧。 那换一个说法……不会吧,她是被鬼附身回来的吗? 越想越头皮发麻,林温婉决定问问小厮,将那红姝葬的地方说出来。 她上街买了一些纸钱与金元宝又让厨娘做了一堆吃的,跑到了城外二三里的荒坡,坡上有好几处立着木板的无字坟。 下葬人领着她边往坡上走边道:“这儿死的大都是大户人家的妾室和通房,因惹了夫人落得了这种下场,可怜得很呐。夫人,瞧您的装扮来这儿是……?” “来祭拜我的亲戚,只管带路就成,哪儿来这么多话。”林温婉催促着前头的人,看着越来越多的无字坟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原来当妾室通房的命这么轻贱。 “到了。”下葬人指着一块新立起来的无字坟,盖的土还是新的。 林温婉站在坟前让白若将食盒里头的吃食都拿出来。 “人死后木板上没留下名字,就跟落叶无法归根一样,魂魄随处飘荡无法进入鬼门,惨啊。”送葬人在一旁自顾自的说话。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林温婉听了之后,停顿了一下抬头说:“她叫红姝。” 送葬人一听,随后将名字写完走就去坡下,林温婉也让白若走开些,她想静静地烧一会儿纸钱。 望着木板上的字,她突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道:“你不要怪我啊!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都是林温婉做的,虽然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两真不是同一个人,放过我不要来找我。” 说了一大堆话,林温婉嗓子都快说冒烟了,才觉得差不多可以回去。 只不过那口枯井真的太渗人了,林温婉做了一个决定。 晚间林温婉特意喊厨娘早早歇息,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梁泊翊过来。 刚坐下没两刻钟,他就过来了。 迈着大步走入屋内,身上穿的还是朝服,看样子是刚从外头回来。 林温婉笑容可亲道:“爷,尝尝厨娘的新菜品。” 说着,夹起嫩竹笋放入他的碗中,梁泊翊提箸咬了一口,是他喜欢的口味。 梁泊翊觉得她越发不可测,将竹笋咽下后,他问:“有事?” 他刚从外头回来,在门口见着管家就提醒他今日厨娘回的早,只做了一份菜,他便觉得是林温婉做的。 “哎呀,爷聪颖过人,一猜就准。” 梁泊翊盯着她,言道:“直说。” 林温婉放下箸,“妾身想同爷换个院住。” 梁泊翊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忽然换院子做什么? 林温婉无法从他的面部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怕他不答应。 “爷。那院中的话你不是不喜欢吗?妾身喜欢,再说了这儿清净空地更大,适合爷早起练剑。” 她越是说的多,梁泊翊就越是觉得怪异。 放下已经空了的碗,他果断道:“不。” 林温婉瞪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爷为何不换?” 梁泊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不习惯。” 不习惯?林温婉绞着手绢,打从心底不信。 “妾身喜欢爷的院子,爷能让给妾身嘛?”林温婉绞尽脑汁只能想出来这句话。 梁泊翊:“不给。” 林温婉:“????” 他是怎么做到摆着一张高冷的脸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林温婉竟然一时间拿他没辙了。 梁泊翊见她无话可说,便先回自己的院里脱掉朝服。 换上便装后,梁泊翊从屋子里出来,对站在外头的徐誉说:“她异样,查查为何。” 她自然指的是林温婉,方才没瞧出来哪里异样,被爷这么一提,却感古怪。 若是真看上爷的院子,为何不早早提出来,至今才说出口。 领了命令下去后,梁泊翊便也出门去办事。 林温婉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道红姝是家中还有一弟一妹,父亲不能耕种母亲操持一切。 她越发听不下去了,同情感越来越强烈,就从管家那儿取走了几十两银子让小厮送去给红姝的家人,当做补偿用。 哪知这银两没落到红姝家人手中,竟是直接去了将军府,送到了一个妈妈手里。 李妈一听这是林温婉送来的银子,顿时高兴得不行,笑问:“红姝在三夫人那儿过的可还行?” 小厮不清楚,说道:“夫人将这银两拿来补贴红姝家人用,旁的我一概不知了。” 这话听得变扭,什么叫做补贴家人用? 李妈掂量了一下银两,越发觉得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喜欢就收藏一个,放在书架里面容易找哦~ 第十三章 李妈寻了个借口在府中休假半日,出门去往林温婉的院子,被堵在大门口她笑着问道:“我是红姝姑娘的亲戚,前来探望探望,你看?” 管家听完之后神色微变,“去去去,哪儿来的红姝姑娘,一边儿去。” 李妈被人推了出去,大门猛地一关,她站在原地愣住了。 没有红姝?这怎么可能。 红姝被送去当通房丫头,是她亲自向梁老夫人推荐的,怎会不在这院中。 关上门后管家急匆匆就跑去找林温婉,彼时林温婉在院中踢了会儿毽子,感觉身子热乎起来便坐下来喝了口凉茶歇一歇。 看着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林温婉疑惑地放下茶杯问道:“出了何事?管家为何这般神色慌张。” “那通房丫头的亲戚说要来瞧她。” 林温婉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后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小人回答没有此人。”管家额头密汗满布,方才一慌张也没想好措辞。 林温婉赶紧喊来送银两的下人,仔细一问才知道这银两送去了将军府。 听完之后,林温婉伸手一拍额头,整个人脑子都痛起来了。 如果让梁泊翊知道她还有这种将人挂在枯井里的怪癖,指不定好感值还得掉。 脑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线,她突然猛地站起道:“那人走了没?快去拦住她!” 说罢,林温婉先拔腿跑出去,气喘吁吁的开门,外头的人早就走了。 白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林温婉闭眸,恨不得剧情回到之前,她还没将银子送出去的时候。 都是钱惹的祸啊。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肯定得先坦白。 “爷回来时,同我讲一声。”说罢,垂头丧气的走回去了。 管家一直心惊胆战的,生怕林温婉动怒找上他的麻烦。 红姝死时,府中大半丫鬟小厮被差遣走了,他能留下已是不易,可如今看夫人的性子,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林温婉瘫在院中一直闷闷不乐的,白若只能在一旁小声出主意:“要不,出银两将那人打发了?” 林温婉瞧了她一眼,摇头说不要。 她既然现在是要改过,那就得让梁泊翊瞧见她的真心实意,若是拿钱打发让此事不了了之,只怕又回到了原地。 趁着白若去厨房里端吃的时,林温婉赶紧喊出系统来。 “现在这个剧情分明就是想搞事情,喂,我有没有什么金手指之类的,直接度过这个难关啊。” “没有。” “……“指望不上的破系统。 梁泊翊回来时,管家赶忙告知爷去了书房,林温婉端上点心就去书房。 徐誉正要说林温婉几日来异常的事情,就听见书房门咚咚咚的,打开一瞧居然是口中人来了。 当下紧闭嘴唇让出一道让她入内,随后自行出去了。 林温婉将点心放在长案上,扬起笑容说道:“爷辛苦了。” 梁泊翊抬眼扫了一下点心,“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温婉咳嗽了两声,很是尴尬,“今日来发书房找爷,是想同爷说说话。” 梁泊翊干脆道:“说。” 提笔在宣纸上书写,没有一点想跟她说话的意思。 林温婉环顾四周找了一处凳子坐下,将案搁在一旁,说道:“妾身有个闺中密友。性情有些古怪,小妾死后她将人挂在了井里头。她夫君得知之后责骂了她一番,换作爷会怎么做?” 梁泊翊盯着宣纸上的纸,“臭味相投。”说罢,将笔搁置。 “自然,厌恶。”他看向林温婉,一双眼眸中藏着深意。 听着他的话,林温婉想说出口坦白的话全都硬生生憋了回去,还是再斟酌一下吧。 “是啊,这样的行为着实不对,妾身就不打扰爷做事了。”说罢,微笑着缓缓退了出去。 梁泊翊盯着她直到书房的门关上,才将视线转移到那盘新颖别致的点心上头,拿起咬了一口后就放下了。 宣纸上白底黑字的写着几人的名字,其中便有林玄文。 这头李妈刚回来,就要见梁老夫人。 跪在地上,李妈便安耐不住地说:“老夫人,听说三爷那儿有个喜事了。” 梁老夫人一听来了精神,笑着问道:“是什么喜事儿?” “还能有啥喜事能比的过添儿添女的,听说小人那不争气的侄女儿肚里有了。”李妈一双眼眸都亮了,很是高兴。 梁老夫人心中的欣喜消了一半,虽不是林温婉肚里的,但好歹也是尚淮的第一个孩子。 思索了一番,她道:“明日我便去院里头瞧瞧,看看她。” 李妈连连点头道:“哎。”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林温婉一宿没睡着,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解释的问题。 还在床榻上躺着呢,白若便进来喊她了。 一听才知道,是梁老夫人过来了。 林温婉纳闷为何会突然过来,就被白若拉着梳洗打扮,再出去相见。 梁老夫人坐在大厅中喝茶,李妈一同来了,站在边儿上神色凝重。 林温婉快步赶来,鬓发有些凌乱,她稍稍打理了一下才走近:“娘。” 梁老夫人将茶杯放下,起身拉着她坐下,面带笑意的问道:“听说我之前送来的那通房,肚里头有了,可是真的?” 林温婉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呆愣了一会儿才说道:“红姝?她很早之前就不在院子里了。” 不在了?梁老夫人扭头呵斥,“你为何欺骗我?” 李妈“扑通”一声直直的跪下,坚定道:“老奴欺瞒了主子,但老奴实在是不得已啊。” 梁老夫人不明她意,蹙眉道:“哦?说来听听。” 李妈狠狠地瞪着林温婉,目光强烈像是要将她洞穿一般,咬牙切齿地说:“两年前红姝做三爷的通房,可未曾想三夫人如此恶毒,竟将她打伤了之后关进了柴房,不仅如此,死后还将她挂在井中吊尸。”一双眼睛早就红了,压着嗓子才勉强将这话说完。 林温婉慌乱大作,梁老夫人听完之后震惊不止,她不清楚自己三儿媳的为人,可真如下人口中所说的这般,那…… “她说的这些,可是真事?” 林温婉真有一种哭不出来的感觉,分明不是她做的,偏偏背了这口黑锅。 梁老夫人见她神色慌乱,又不言不语,心觉八九不离十,顿时怒道:“跪下。” 林温婉跪在地上,一旁的李妈更是气愤了。 梁老夫人不解地问:“你若不喜那通房差遣回来便是,为何要将她杀了之后还吊在井中。” “儿媳……” 正当林温婉想狡辩之时,梁泊翊回来了。 他阔步走进大厅,瞧了一眼跪着的人,向梁老夫人作揖道:“母亲。” 梁老夫人见他刚好回来,便指了指林温婉说:“你的好夫人做了件‘好’事,你可知?” “母亲指的是?” “将通房杀了之后悬挂在井中,好恶毒的心思。”梁老夫人气都不顺了一些,本是高兴过来的,如今却闹成这样。 林温婉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的死期到了。 只是,梁泊翊道:“那通房,不是自杀?” 嗯?林温婉望向梁泊翊,他脸上没半分别样的神情,居然会帮着自己说话? 李妈听见他这样说话,认定是在帮着开脱,往前挪了几步拔高声量道:“三爷喜爱夫人奴婢谅解,可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怎可包容!” “包容?”梁泊翊不喜这么做,摆了摆手将徐誉招了过来,他坐下说道:“说吧。” 徐誉点头,当着在场所有人道:“两年前那红姝刚入院门之时却被夫人毒打了一顿,关在柴房之后便没再理会了,哪知有一日红姝逃出柴房将绳绑在树上,自己跳井而亡。” 林温婉睁大了眼睛,开始有些走神了,原著里面提到红姝自杀难道不是撞柱死的,而是自己投井自杀的? 但更奇怪的是,为啥梁泊翊全都知道? 李妈听完之后一副不信的模样,跪直了身子直言道:“奴婢寻了当年被夫人差遣走的小厮,他分明说的是夫人。” “得知此事之人,少之又少。”梁泊翊在一旁说道。 梁老夫人听完之后断然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将林温婉拉起来道:“事实即使如此,你方才为何要跪下。” 林温婉含糊道:“儿媳有愧于她。” “既是自杀,与你何关,只是你若不喜为何不直接遣送走她。” 林温婉头大,“那会儿大婚过了不久,送来了通房,儿媳一肚子的怒气便撒在她身上了,如今一想不该,可已追悔莫及。” 梁老夫人抚了抚她的头顶,“想明白便好,这死的只是个通房。可往后啊,就不定了,尚淮在朝中为臣,你也得大方亲和一些。” 只是个通房,林温婉垂眸,放在现代还不是一条人命,那是得坐牢的。 “是,娘说的对。”她笑了笑,应下了。 李妈又哭又闹,深觉得红姝死的冤枉,被几个小厮硬生生拖了出去,不再用她了。 梁老夫人依旧认为林温婉太小肚鸡肠了些,拉着她一顿说教,林温婉都没听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收藏一个,爱你们么么~ 第十四章 将梁老夫人送走后,林温婉才得空跟梁泊翊说上话。 她慢慢的走过去,捏着手绢道:“谢谢爷。” 梁泊翊抬眼,将手中茶杯放下问:“何故谢?” “自然是答谢爷能够出言相救。”不过是在没想到,红姝也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死了也要让林温婉难受。 抚着衣上的褶皱,他问道:“你做的事,忘了?” 方才见她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似是认定了这个罪名。 “不曾忘记,只是觉着以前做的错事太多。”林温婉想用一心认错的态度来掩盖住。 梁泊翊瞥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站起就要回自己的院子,经过她身旁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安置不错。” 林温婉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惊诧,没想到他已经查到这儿了。 这件事终究是家丑,梁老夫人将李妈打发之后又给了不少的银两当做补偿才算了结。 而林温婉刚没舒服几天日子,就听见府里头的人开始说西照国的秋猎要开始了。 这秋猎是先皇起得头,因酷爱秋猎,每三年便会举行一次盛大的秋猎会,邀朝中大臣女眷一同前往。 只是女眷的猎场较小,而大臣与皇帝的猎场较大。 而林温婉曾借着是丞相女儿的名头逃过了好几次,但这回她逃不了了。 梁老将军素来觉得骑马涉猎能够强生健体,便要求三年一次的秋猎家中女眷都要参加。 二爷行商与朝廷并无关系,二夫人自然不必去参加。 而大夫人嫁入将军府已六年,去过两回已有经验,独独林温婉不善骑马,亦不会射箭。 一脸无奈的让人量身,林温婉有气无力地问坐在桌旁喝茶的人,“爷,妾身不会骑马能否在帐篷里头待着。” “不可,秋猎非儿戏。”梁泊翊直言打消了她的念头。 林温婉撇了撇嘴不再问了。 羌衣由城南一家铺子做成,前后不过三四日。 林温婉这件羌衣是水红色,独袖口为白,穿上之后扎眼极了。 她本身肤白,衬得脸色有了些红润,一双丹凤眼媚人得很。 梁泊翊瞧了她几眼觉得衣裳正合身,便同下人交代一句去备马车。 一同前往的还有泫氏。 林温婉心里没底,就拉着她问东问西:“大嫂,那马匹乖巧不?” “女眷骑乘的马匹都是温顺柔和的母马,弟妹大可放心。” “我不会骑马,可有人拉着?” “自然是不会的。” 梁泊翊走在前头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站到马前一跃上马道:“你们坐马车。” 石临山是皇室狩猎专用之地,距离主城二十几里路,一日便到了。 石临山人工开凿出一窄道,专做马车上山之用。 山顶上早有宫中的太监布置好帐篷,有些大臣及女眷也已经到了。 林温婉下了马车,环视周围,发现景色十分不错,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走,挑马。” 她顺从的跟在他身后,马厩是搭建起来的,里头有不少的马匹。 林温婉看上了一头白马,皮毛顺滑带着精神,她笑指道:“这匹马好,我想要。” 一旁随行的太监犯了难,“这马匹难驯的很,夫人不妨换一匹。” 梁泊翊摸了摸白马的后颈,道:“无妨。” 将白马溜出来之后,林温婉自己却有些怂了,如果真是一匹烈性马,那她等会儿坐上去,会不会被颠下来? 瞧着马是俊,林温婉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上。 梁泊翊拉着马,见她如此,不解地问:“作甚?上来。” “爷,妾身有些害怕,要不……还是换一匹吧,其实也不是特别……” “上去。” 林温婉闭嘴,伸手摸了摸马背小声地说:“好马千万别颠我。” 翻上马背,马匹便开始嘶喊乱动,若不是梁泊翊捏着缰绳,她早被颠下来了。 林温婉惊慌失措,不小心两腿一紧挤了一下马肚子。 马飞快地奔了出去,梁泊翊被带跑了一些,松开缰绳马匹就像失去了控制,更快的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温婉凄惨的叫声越来越远,梁泊翊扭头就要去找马,掌心一疼,张开手发现勒出了一道血痕。 泫氏脸色都白了,忙道:“我去追她。” 梁泊翊拦住了她,将拳捏紧,“不必,我去。将马拉来。” 林温婉抱着马脖子,心情就像在高速彪了一百八十迈一样的刺激,两侧的风景在疯狂的后退,就意味着马匹前行的速度飞快。 “我不会要死了吧!!”林温婉死死地抱着脖子尽量稳住身体平衡,内心慌得一批。 风呼啸而过,将她两颊的眼泪都给吹干了。 马跑着跑着突然慢了起来,林温婉睁开眼睛一看,前面是一道木围栏,过了围栏就是狩猎场地了。 马哼哧几声,她慢慢地坐起来想要不惊动马就下去,这腿刚抬起来,这马又左右晃了晃,吓得她赶紧攥紧了缰绳。 “好马儿,我们回去吧,好吗?”她轻轻扯了一下缰绳,马不听她的话扭头,试了好几下都没有用。 就在她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时,有人轻笑出声,“可不是这么控的。” 林温婉听着声音寻人,刺眼的阳光令她不适的眯起眼睛,瞧着那位背着阳光缓步而来的人。 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袍,是个唇红齿白的男人,他拉住缰绳之后在轻抚马了几下,马便温和了下来。 “多谢公子。”在马上一刻钟都不愿意待,林温婉赶紧从马背上下来,还不忘道个谢。 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温婉觉得有些像…… 而男人却先开口了。 “你便是林丞相之女林温婉吧。” 林温婉忽然想起来他是谁,赶紧行礼,“妾眼拙,竟是没认出凌王殿下。” 元山峦温和道:“不必,你与我确实不曾见过,只是听丞相偶尔提及你罢了。” “殿下能够记住妾,妾倍感荣幸。”毕竟是个这么尊贵的身份。 元山峦见她发丝凌乱,伸手停在半空中指了指,轻笑道:“鬓发乱了。” 完了,丢脸都大发了,林温婉赶紧理了理。 “吁。”马蹄声立停,梁泊翊翻身下马,瞧见了元山峦。 几步上前作揖行礼:“见过殿下。” “起身吧,你夫人可受了不小的惊吓。”凌王将缰绳递给梁泊翊,同他二人道了一声就离去了。 林温婉觉得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是个风度翩翩的人。 “可伤了?” 林温婉一怔,侧首有些不相信,这话居然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这是关心她吗?林温婉表示很欣慰,摇了摇脑袋,“妾身未伤着。” 梁泊翊打量了一番,确无摔伤之处,这才一人一匹马牵着走了回去。 将马栓回马厩,泫氏担心受怕许久,拉着林温婉硬是要给药膏,没法子她只能收下,想着自己的腿上确有蹭伤之处拿回去用也不错。 在回帐篷的路上她瞧见了梁泊翊与人交谈,双手背在伸手露出了掌心的伤疤,瞧着还没愈合。 这是新伤?林温婉突然记起来马没发疯之前是他一直拉着缰绳的。 感动之情突然冒了上来,她站在原地等他们交谈完毕才上前。 “爷。”林温婉突然从身后蹿了出来,让他退了一步。 梁泊翊定定的看着她,林温婉却抓过他的手,摊开一看,果然好大一条伤口,嘶,肯定特别疼。 不喜人触碰,梁泊翊想收回手,却被林温婉强行拉了回去,“爷,别动,妾身给你上个膏药,很快就好了。” 掏出药膏在涂在伤口处清凉,方才时而传来的疼痛感也减轻不少,涂伤口的人十分仔细。 涂完之后还吹了吹。 “爷,好了。”林温婉拿出自己的花手绢在他的手掌上绑了个结,仰头冲他笑,露出一排白洁的牙齿,十分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梁泊翊将手背到身后扭头便走开了。 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林温婉撇了撇嘴,开始觉得自己做的事有点多余,低头看脚下的石子,踢了一脚飞了出去。 “好感值+5” “嗯?”林温婉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大步离去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梁泊翊:这女人有点傻的样子。 林温婉:高兴直说嘛,别一直面瘫。 第十五章 如果可以靠涂膏药就能上涨好感度,她能天天涂。 回到帐篷里将擦伤涂抹好之后,泫氏便喊她出去。 走到外头一瞧,泫氏背着一张弓箭让太监提着箭箙。 “这……”林温婉好奇地走到她身旁仔细打量。 泫氏将弓箭取下放在她的手上,弓箭的分量不轻,她接住时手沉了沉。 用这么重的东西去打猎?五十米外打不到猎物吧。 林温婉心情十分复杂。 “尚淮同恭承还在帐篷里头说话,我便先带着弟妹去练习。”说着,她将弓箭重新背上。 林温婉只得笑着应下:“好。” 离马厩不远处有几块靶子,是拿来给女眷大臣们练手的。 泫氏挑了其中一块干净的就想让林温婉开始练习。 “表姐。”而这时,一个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 林温婉扭过头一看,是任晴雪。 她做出一副很吃惊地模样,惊喜的快步走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羌衣。 “以为是瞧错了,没成想真是表姐。”任晴雪亲昵的挽上林温婉的胳膊。 “这是……?”泫氏一向同自家夫君成双入对,极少数与其他女眷待在一处,不太识得眼前这位。 林温婉默默地将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任晴雪,是任大人的庶女。” 庶女二字一出,任晴雪脸上的笑意略微僵硬了一下。 泫氏颔首笑道:“见到任小姐了。” “不必客气,表姐也真是,以往都不见你来此,今年怎么过来了。”说这任晴雪的脸皮还真厚,这么呛她她居然还能呆得住。 林温婉一点都不想搭理她:“自然是想来就来,大嫂,开始练吧。” “表姐也是来练弓箭的?巧了,妹妹也是。”任晴雪凑过来硬生生的挤在她与泫氏中间,令人不适。 泫氏蹙了蹙眉不太喜欢她,林温婉拿过弓箭从箭箙里头抽出一支箭,装模作样道:“让开一些,伤到了可不关我的事。” 任晴雪赶紧退开几步,林温婉尝试拉了一下弓箭,没拉开弦。 她把箭丢在地上,光用双手去拉弦,都没拉的多开,倒是脸都涨红了。 “看来弟妹很是辛苦呐,尚淮快去教教。”爽朗的笑声从后头传来,泫氏温柔一笑走到了他的身旁。 梁泊翊瞧着费劲儿,上前从林温婉手中将弓箭拿过,自己试了试,随后睨了她一眼:“没劲。” 她知道这是在说她手上没力气,心里头也没啥意见。 别说这副身体了,就换作现代的那一副,也不能将供全拉开啊。 “换一副。”梁泊翊将弓箭递给泫氏,左右一瞧,看到任晴雪身边那个丫鬟拿着一张,伸出了手。 任晴雪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笑着问道:“表姐夫可是要借弓?” 梁泊翊不说话,丫鬟怵得慌,在任晴雪催促之下赶紧将弓递给了他。 他拿过试了试,转给了林温婉,“试试。” 林温婉内心有些抗拒,但是弓就她眼前,她拿起拉了拉,只能拉开半个。 梁泊翊瞧着,将地上的箭捡起来。 “对准,放出去。”梁泊翊交代了两句。 一旁一直等着看戏的二人竟是失笑了,梁詹明无奈道:“你得仔仔细细的教,怎能口头交代两三句。” 林温婉没听他们在说什么,闭上一只眼睛一直在对准靶心,“咻”箭飞出去了。 在还剩一半距离的时候突然没了动力直接插在了地上。 晾在一旁的任晴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尴尬了。 林温婉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还是在帐篷里待着比较好。 任晴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同林温婉道:“表姐若是不会,妹妹可以示范,让姐姐学习一下。” “不必。”梁詹明与泫氏二人走近,“让我夫人为弟妹展示看吧。” 泫氏颔首,拿起弓箭拉开弦,瞄准只不过一瞬箭便瞬发出去了。 只见草靶上面多了一支箭,正中红心。 林温婉惊的张大了嘴巴,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虽说原著里头提到泫氏箭术不错,可亲自看见时,心里头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哪叫不错,这分明绝了! “弟妹若是勤加练习,也能做到如此。”微风吹过,令泫氏更添几分巾帼色彩。 林温婉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大嫂说笑了。” 任晴雪咬唇,在一旁出声道:“将军夫人真厉害,能否教教妹妹。” 林温婉看着这个一直在刷存在感的人,心里烦得很,将弓箭还给她道:“妹妹勤加练习即可。” 说罢,没心思练弓箭,想回帐篷里去躺着,同其他人说了一声便回去。 梁泊翊瞧着她怏怏的,背着手没跟上去。 泫氏有些担忧地问:“这是怎的了?” 梁泊翊瞧着那个一蹦一跳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懒惯了。” 林玄文与林成枫近黄昏才到,将一个盒子交予梁泊翊后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梁泊翊入了帐篷后将盒子摆在木案上,引来了她的好奇。 她坐在旁边看着盒子问:“爷,这里头装了什么?” 瞥了她一眼,吹开水上浮着的叶沫,说道:“自己瞧。” 林温婉早就想拆了,就等着他这句话,兴奋的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张精致的弓箭。 上头刻的花纹漂亮极了,林温婉惊诧将弓箭拿出来,发现并不是很重,甚至比任晴雪那张还要轻一些。 “这是爷送给妾身的?” 轻抚着弓身,林温婉双眼发亮。 “丞相。” 林温婉点了点头,果然最爱女儿的还是亲爹,看看这把弓多好看,准能把任晴雪的比下去。 她兴奋的拿着弓箭拉开比划,像极了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 “爷,妾身想去试试这把弓!”林温婉眼睛笑成了一抹月牙,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梁泊翊颔首,算是同意了。 但林温婉却没有走。 她有些为难道:“这箭箙妾身提不动,爷帮忙提一下吧。” 梁泊翊:“……” 最后梁泊翊还是陪着来到靶场,近黄昏时的风有些大,林温婉试了好几回都没成功将箭刺在靶子上。 “往左些。” 就在林温婉想要自暴自弃,用完这支箭就回去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林温婉照着他的法子将箭偏左一些拉紧弦,“咻”的一声,弓箭当真刺进了靶子。 “哇!快看,我也可以了!!!”林温婉激动地拽着他的袖子左右摇摆。 梁泊翊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温婉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松开自己的爪子,往后退了两步。 “天将黑,回去了。”说罢,提着箭箙就先走了。 林温婉心满意足的跟上,在太阳的余晖之下看着弓箭的色泽。 等林温婉挑完马,箭术上也有些上进之后,皇帝终于来了。 带着一大批人马入了秋猎场,众人纷纷俯首相迎。 元新从马车里出来,跟随其后的是楚湘。 林温婉暗自震惊,虽说楚湘身为皇帝的贴身大宫女坐在一辆马车里头贴身伺候不为过,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后一辆马车下来的皇后心情十分不悦的模样。 元新道:“快起来吧。” 梁泊翊看向楚湘,但她似有意回避,躲在了皇帝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有些看不懂剧情走向了。 皇帝什么都没察觉到,与几位老臣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想回主帐去,却被几位老臣拉着又是一通说。 人都散开来,梁泊翊却往皇帝那主帐那儿去。 林温婉赶紧跟了上去,看了看周围并没发现人,随后听见楚湘的声音从主帐的后面传出来。 “尚淮,我似是对皇上起了喜欢之情。” 她缓缓地靠近,去听他二人的对话。 “出宫呢?”梁泊翊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了一些。 “皇上若是对我无意,到了年纪我便出宫,若是有意……我愿陪他左右。”尾音上翘,不难想她是何表情,定然是满脸笑意。 林温婉有些感慨,本来原著里秋猎场时楚湘并未对梁泊翊说出这样的话,并且还未喜欢上皇帝。 节奏变快了。 林温婉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嗯。”梁泊翊只是淡淡的应下,林温婉细品不出他这个字中包含了多少种意思。 林温婉站在原地发愣,梁泊翊却从帐篷后头出来了。 瞧见她时,顿了一下身子。 清凉的风吹拂起她几缕发丝,似是心情重重的模样。 林温婉回过神来,看着走进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喊道:“爷。” “作甚?”梁泊翊眼中毫无波澜,低头看着她,一双瞳孔里头能清晰的倒影出她的脸。 “啊……妾身想找爷,到处都没找到,不是故意听的,就……哎!爷,等等妾身。”还没等她把话说话,梁泊翊便转身要回去。 楚湘才出来,瞧着一前一后的背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梁泊翊走的极快,林温婉得小跑跟在他后头。 刚才发愣的时候没注意他们要出来,真的是失误。 想到这儿林温婉有点痛恨自己的反应,这多不给他面子啊。 梁泊翊蓦地停住脚步,林温婉也停下喘了几口气,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是元新。 看来心里面还是在较劲儿啊。 林温婉叹了一口气,觉得他不容易。 下意识地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妾身一定会帮爷得到想要的。” 梁泊翊收回目光,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将她放在肩膀上的手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梁泊翊内心os:她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林温婉内心os: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小可爱们走过路过别错过,收藏赶紧来一个! 第十六章 秋猎繁琐,皇帝先是沐浴更衣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羌衣,拜过先皇之后才算真正开始秋猎。 清酒一杯洒在地上,他将青铜杯放在案上,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道:“秋猎如同往常一般举行三日,自卯时至酉时,要玩就玩的尽兴些。” 说罢,皇帝也不多规矩,自行翻上马,手提弓箭行在前头。 经历过上次的事,林温婉对马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坐上马背轻轻扯着缰绳令它动起来。 木围栏口的木头都被撤去,面前便是一片林子,透着一股阴暗恐怖的气息,谁都不能料到在里面能遇到什么。 虽泫氏安慰过她林中并无什么可怕的猎物。 林温婉提着胆子在木围栏口出后就跟着众女眷去了右侧,而梁泊翊自然是跟着皇帝去了左侧的林子。 一直伴随着的泫氏温柔一笑道:“接下来,我们都是互相竞争之人,弟妹可别怪大嫂手下无情。” 说罢,她双脚猛地一夹马肚子,马嘶喊一声奔跑起来,眨眼间就跑到前头去了。 林温婉愣了一下,发现周围的女眷都纷纷开始四处散开,各自寻找猎物去了。 “哎……”林温婉想唤住一人,哪知人头也不回的扯着缰绳左转进了林子的更深处。 只剩下林温婉一人不知去向何处。 林温婉叹了一口气,往岔道口随意走了一处去,林子里头偶尔有鸟儿飞过噗嗤翅膀的声音,猎物踩在枝叶上咔擦咔擦的声音。 骑着马不知行了多久,她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直兔子,从箭箙里头取出箭放了出去。 “嗒。”兔子闻声逃跑,丢下了吃了一半的叶片。 箭刺在了泥土里,连一根兔毛都没有碰到。 她叹息了一口气,骑着马上前将箭拔了出来。 按照这样下去怎么可能打得到猎物。 梁泊翊看准了一只鸟,取箭对准,耳旁只听见飞箭划过的声音,飞在半空中的鸟便直直下坠落在地上,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他扭头去看,皇帝收回动作,策马缓缓走近他,“没想到尚淮也在此处,不小心夺了你的猎物。” “皇上好箭法。”梁泊翊并没觉得这是他的猎物,毕竟不是由自己的箭打下来的。 太监小跑到前头将猎物收入袋中。 “林子如此之大,能遇见尚淮实在有缘,不如比比箭法如何。”元新嘴角含笑,但眼中却没几分笑意。 “臣,奉陪。” 二人骑着马在林中,听见猎物的声音便出箭,二人耳力极好,力道颇足,不过一个时辰下来,猎物的数量不相上下。 两个太监在跟在后头已然有些吃力,元新却夹着马肚子加快了速度,梁泊翊见此紧跟上去。 “听闻你同楚湘,是从小便认识。”元新瞥眼看向他,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梁泊翊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楚湘的事,如实道:“是。” “若是她未进宫,指不定你现在的夫人便是她了。”元新话中有话,似想套出些什么话。 “皇上……是何意?”用完弓箭缓缓收回手,一只兔子拿下了。 “男女间能有如此单纯深厚的情意着实少见,便是朕都有些羡慕了。”皇帝不甘示弱,将远处一只藏匿在暗处的野猪射中。 “皇上过誉。”梁泊翊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话语中更加听不出有何差别,将目光从野猪那儿收回来。 元新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是不甘心的,而这时突然猛地夹马肚跑到前头去。 速度之快,梁泊翊稍稍愣了一下,这才跟上去,只见到了皇上的坐骑。 梁泊翊眼睛微微睁大,看了看四周。 “尚淮不必紧张。”元新从草丛茂密之处走出,手上提着只猎物。 白狐低声嘶吼着,奈何脚被箭贯穿跑不得,这才被人捉住。 元新擦了擦血渍笑道:“这白狐一身皮毛甚好,回去做成毛领如何。” 梁泊翊微微松气,回道:“不错。” 将狐狸丢与跟上来的太监,他嘱咐道:“好生抱着,要是跑了唯你是问。” 太监连连应下,抱紧怀中的小狐狸。 梁泊翊扫了一眼狐狸,似是看懂了几分。 元新重新上马,二人一前一后的行在泥泞的泥土上。 周围的猎物似乎都不见了,令本来就有些闷的气氛更加强烈了。 “秋猎过后,朕准备封楚湘为贵人。”此话说的突然,梁泊翊愣了愣,没有说话。 元新接着道:“楚湘的身份朕知道,其父有罪,想要名正言顺的封贵人怕是有些难”,勒马停下,元新侧首看着跟在后头的人。 梁泊翊听着他话中的意思,顿时了然。 “臣,该如何做。” “梁老将军身份高崇,若你认了楚湘做义妹,那么一切便自然而然了。”元新面带笑意的看着他,是在等他如何回答。 梁泊翊抿唇,抬眸看向皇帝。 林温婉是头一个回来的,她一只猎物都并未射中,顿时气馁不想涉猎便早早回来了,热得慌心里头又气得慌,入了帐篷就梳洗了一番。 宫女在帐篷里头放了一些粗粮,拿起饼撕了一角吃了一口,只觉得嘴里除了面粉味别的啥也没尝出来,只好无奈的将饼放回了原位。 外头似乎有女眷笑的声音,她起身要走出去,刚到帘口便听见有人在说自己。 “找猎物时,我瞧见林温婉了,本以为丞相之女厉害的很,哪知竟连一只野兔子都打不中,可乐死我了。” “是吗?瞧她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怕未曾想到今日吧。” “可不是嘛。” …… 喜欢在背后嚼舌头女人,迟早有一天把你们的嘴都给缝上。 泫氏女眷之中咳嗽了一声,有人认出了她,便赶紧让人住嘴散开了。 皇帝与梁泊翊回来的是最迟的,林温婉出帐篷一瞧,众人都聚集到了一处,像是要开临时会议一般。 外头吵闹得很,皇后宁氏也出了帐篷瞧了瞧。 林温婉在周围转了一圈都没瞧见梁泊翊的身影,挤进去才发现他就站在皇帝身旁,而另一侧站的便是楚湘。 这是要做什么? 看皇帝的神情,似乎想做些什么。 “皇上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女声从人群后头传来,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皇后缓步走到皇帝面前,瞥了楚湘一眼。 “皇后不必着急,听梁爱卿自己讲。” 梁泊翊?林温婉看向一直默默当背景板的人,他总算是动了动眼珠子,不然还以为是个木头人。 他作揖向皇后行了行礼,随后走到楚湘面前道:“往后,你便是我的义妹。” “义妹?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议论纷纷起来,楚湘当即愣在原地睁大眼睛迟迟未反应过来。 林温婉险些吐出一句老天爷来,这剧情是在搞事情吧,原著里头可没有认妹这个情节啊!这是要骨科的节奏啊! 元新很是满意,背着手看着楚湘。 皇后先是一愣,随后咬牙问道:“楚湘,你可愿意?” 这个难题,瞬间就落在了楚湘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此灼灼令人痛哭不堪。 “能成为梁大人的义妹,奴婢自然愿意。” 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而皇上却爽朗的笑道:“好好好,这是件美事。” 众人纷纷应和着皇帝说,梁泊翊扭头看见了挤在人群里的林温婉。 林温婉挤出人群透了一口气,赶紧回帐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了。” “根据人设做出的相应变化。” “告诉我,最后梁泊翊会跟楚湘在一起吗?” 系统没有说话,林温婉真觉得自己被坑了,破系统除了让她涨好感值之外啥都没有提示。 “提示,白色。” 系统突如其来的说出了这句话,令林温婉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喂,破系统你倒是理我一下啊。” 系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林温婉却将它的话记在脑子里了。 泫氏掀开帐帘看见林温婉在里头来回走动,赶紧叫道:“弟妹,过去吃酒了。” 林温婉含糊地应下,跟着她出去。 皇帝让太监取出美酒来让众人品尝,而他为何如此愉悦的原因却不能理解。 林温婉在他身旁坐下,替他斟上了一杯,询问道:“爷为何突然做此决定。” 梁泊翊抬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有几分想借酒消愁的意味,林温婉还想问,余光却瞥见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皇帝。 这下子,她倒是得出了一些结论。 “好感值-3” 脑袋里的系统声音突然响起,林温婉身子一僵。 梁泊翊将她手中的酒夺过,往她杯中倒满了。 这是…让她喝的意思? 林温婉看着满满的一杯白酒,觉得自己没本事喝得下这么一杯,只能干笑着打商量:“爷,妾身不会…” “好感值-2” 行!今天你是老大! 林温婉生无可恋的举起酒杯如同壮士豪饮,嘴中满是浓浓的酒味久久不散,一股热气从胃里头漫上来。 “嗝。”伴随着一个嗝声出,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这酒确实醉人的很。 泫氏见他二人都没个度,便起身加以阻拦,林温婉只觉得脑袋晕晕的,看啥都跟摘了眼睛一样,身子没坐直就倒下去了。 一条胳膊从眼前闪过,梁泊翊下意识的抓住拉了一把。 第十七章 宴席过半,林温婉与梁泊翊二人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看脸不是脸,眼睛不是眼睛。 泫氏拉着林温婉,梁詹明背着梁泊翊将他二人带回了帐篷。 往床榻上一放便出去了。 翌日,林温婉觉得身旁暖乎乎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身旁有一个人脸。 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了,她揉了揉眼睁大,梁泊翊竟同她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看着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林温婉还是觉得可以多看几眼养养眼的,只不过嘛…脾气可不可恭维。 她依稀记得昨夜是泫氏拉着她回的帐篷,仔细一想似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若被梁泊翊醒来发现,他二人睡在一块儿,定要生气,这一生气就又要往下掉好感值。 一想到还是负数的好感值,林温婉一哆嗦,赶紧起身从他脚边绕过下了榻。 彼时天色刚亮,她梳洗一番后出了帐篷伸个懒腰,瞧见任晴雪从旁边的帐篷里出来。 看见林温婉她便亲切喊道:“表姐。” 林温婉实在不想搭理她,转头就想走。 “表姐别走,妹妹有话要说。”任晴雪跑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温婉无语,只能停住脚步道:“表妹有何事。” “若妹妹没记错的话,昨日表姐一只猎物都没打到。”任晴雪扬起笑容,嘴边有两抹梨涡。 “嗯。”对于戳自己痛楚的人,林温婉是很不喜欢的。 任晴雪似是想到自己的话不妥,忙解释道:“表姐不要误会,妹妹并非嘲讽姐姐,只是想同姐姐说一声,这三年一次的秋猎,三日之后排在最末尾的人可是要在篝火会上表演才艺的。” 表演才艺?林温婉挑了挑眉表示轮不到自己,毕竟原著中可没提到过林温婉和梁泊翊在篝火会上表演才艺。 但是……现在剧情也确实不在情理之中。 林温婉有些纠结。 “妹妹昨日带回猎物五只,若表姐觉得妹妹可以,今日不如一同狩猎。” 好端端的往上凑准没什么好事,林温婉看着她的神色,像是一片真心。 林温婉犹豫再三道:“行。” 梁泊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左手臂还有些麻木感,撑起身子看了一圈四周,没瞧见林温婉的身影。 他是怎么睡到床榻上头来的。 就在他迷茫之时林温婉进来了。 “爷醒了?梳洗一番便可用早膳了。”林温婉将烙饼往嘴中塞了几口,胡乱咀嚼一下和着茶水一块儿咽下。 梁泊翊揉了揉手臂,问:“我为何睡那儿?” 林温婉身形一顿,随即笑道:“妾身也不知,兴许是大哥将爷放在床榻上了。” “那……” “爷,妾身吃完了,得早些出发狩猎,爷自行用膳吧。”林温婉慌乱打断他的话,起身捶了捶胸口才让饼全都咽下去,喝了两口茶便赶紧走出去了。 这模样,必定有鬼。 他看了一眼桌上留下的一半烙饼,入内梳洗去了。 骑上骏马,林温婉与任晴雪一道入了狩猎林中,任晴雪似是认真教她,教她如何听声确定猎物位置,如何拉弦射程更远。 林温婉一边照她说的办,一边想着系统提示的白色,难道这白色指的是林中毛色为白色的动物? “表姐,左侧。”任晴雪的声音在耳畔炸裂开来。 林温婉往左看去是一只野鸡,她赶紧拉弦将箭放出,顺利拿下了两日来的第一个猎物。 “哇!我做到了!”林温婉激动地举起弓箭,忽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咳嗽了两下之后恢复了原样。 任晴雪在一旁说道:“看着表姐高兴,妹妹打心里觉得开心。” “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林温婉很是委婉的夸奖了她一下,虽然对于上次的印象不怎么好。 一路上任晴雪指了不少地方让林温婉打猎物,有些打着了,有些连都没碰到,一路打下来少说也有四五只了,而任晴雪却只打了两只。 林温婉觉得高兴,任晴雪指哪儿她就射箭。 “表姐,那处草丛中。”任晴雪指着正前方的草丛,草丛高的很,但她似乎看见有东西在动,她赶紧从箭箙中取出箭铆足了劲儿射了出去。 只见箭“咻”的一声就打中了,但是却不是猎物发出声音。 “啊!”林温婉一听见这凄惨的喊声,浑身一震,赶紧下马跑过去扒开草丛,只见草丛后头一人捂着肩膀跌坐在地上。 心下漏了一拍,后头的任晴雪却已经喊起来了,“快,有人被箭射中了。” 肩膀传来的痛楚难忍,楚湘的额头上冷汗密布,连眼前看到的事物都是半昏暗的,她抬起头看向用箭之人,却只看见了一个轮廓。 林温婉抱住她的身子,才勉力不让她倒在地上,太监二人上来赶紧将人扶起,惊道:“这是皇上身旁的大宫女,快,快送回去!” 林温婉只能松开手,让他们带走她,脑中一团乱麻缓缓转过身看向任晴雪,却看见她还在笑。 “你!你是故意的!”双手和衣裳之上沾染了血迹,林温婉指向任晴雪。 “表姐真是冤枉了,妹妹只是让姐姐打猎,没让姐姐射人。”任晴雪嘴边的笑容消散,一双大眼又无辜又单纯。 林温婉脑中顿时炸裂开来,不为别的,只因她才发现这任晴雪穿的是白色羌衣。 白色…… 难道是在提示她不要被小人所算计嘛。 可如今都无可反悔,林温婉咬牙切齿道:“于你有何好处。” 说罢,她快步上前翻身上马反悔帐篷地,只留下了任晴雪。 听说楚湘受伤,皇帝策马狂奔而返马,梁泊翊自然也是担心,一同回时看见满身都是血的楚湘,真真心疼极了。 元新紧握拳头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这是谁做的?” 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梁泊翊,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梁夫人。” 下颌收紧,梁泊翊死死地盯着楚湘痛苦晕倒的脸,心中原本快要消散的厌恶感又重新弥漫开来。 “梁夫人?没想到爱卿的夫人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元新一双眼眸有些通红,看向他之时便带了几分恨意。 林温婉快马赶回,下马便看见皇帝和梁泊翊,上前喊道;“皇上,还请听臣女解释。” “好感值-10” “事情不是您想的这般。”林温婉近乎崩溃。 “好感值-15” “臣女可以解释这究竟是为何。” “好感值-20” “噗通”一声,林温婉直直的跪了下来,身上还沾着楚湘的血,抬眼看向梁泊翊眼中有了些湿润。 “还请听臣女一言。” 任晴雪紧跟其后,也匆匆过来跪在皇帝面前,“皇上,臣女在旁看的一清二楚,她是先看见了人再用箭射之。” “你胡说,分明是你说有猎物。”整个肺部都感觉有火在燃烧,林温婉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活活瞪死。 这个嘴里没一句真话的女人。 二人各执说辞,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何人说的是对,而就在此时皇后宁氏从帐篷里面出来了。 缓缓走来瞧见地上跪着的二人,与站着的二人,脸色都不大好。 “究竟是怎么了?听闻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受了伤。”皇后捏着手帕动了动小手指。 任晴雪立刻道:“臣女与表姐一同出去狩猎,到一半时不知为何表姐居然直放箭,仔细一看居然是射中了人。” “哦?竟是如此。”宁氏有些吃惊的看向林温婉。 林温婉直言道:“皇上身旁的大宫女与臣女也有些交情,且夫君将她认作义妹,臣女更不可能伤害她。” “义妹?”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诧道:“臣妾似是明白了些。” 元新不耐烦道:“皇后想说什么说便是。” “梁夫人定然是不满意梁大人认了一个宫女做义妹,觉得有辱身份。”皇后垂眸盯着林温婉,她气得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皇后不见事实,为何平白污蔑臣女。”就像是说好了一样,一起来针对她。 皇后见她语气十分不善,喊道:“竟然这样与本宫说话,来人,赏她一巴掌。” 皇后身边的宫女上前抬手就给林温婉来了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脸上,顿时红出了个印子,火辣辣地烫。 林温婉硬生生抗下,连哼都没哼一声。 梁泊翊这才站出来道:“夫人并非无理之人,望皇上查明真相。” 听着这番替她说的话,林温婉心底知道是面子话,但还是有些感动的。 只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好感值就往下掉了三十五她很肉痛。 纵然不是故意,他也想让林温婉受惩罚,元新思索了一番:“爱卿说的有理,不过这事得等人醒了才能得知真相。” 皇后不依不饶道:“若梁夫人并非因为宫女身份低贱原由,那……就是旁的?” 元新皱眉看向皇后,他深知皇后不喜楚湘,却在这个关头疯狂针对又是为何。 “臣女当真无故意之心。”肿着半高的脸,林温婉坚持地说。 “表姐,你都痛快承认了吧,妹妹都瞧见了,射中人后姐姐便下马过去找人,难道不是因为提前得知人在那处,姐姐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呢。”任晴雪一番话愣是将她往下拉。 林温婉气红了双眼,看向任晴雪带着几分疯狂:“你为何如此污蔑中伤我。” 随行太医从帐篷里出来,捏着还带着血迹的箭递到皇帝面前,告知楚湘的伤势:“大宫女肩上的伤被箭刺入过半,恐难全完治好。” 元新将箭丢在地上,很是愤怒道:“刺入过半,以女子的力气须尽力而为,你为何笃定一定能射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收藏一个~ 爱你们么么~ 第十八章 “臣女用弓不过几日,还控制不好力道。”却因为相信任晴雪的话,将浑身的力气都用了上去。 “表姐胡说些什么,妹妹瞧姐姐打猎时已然掌握了拉弦技巧,姐姐却要怪到妹妹头上。”任晴雪反驳道。 脸颊烫的离奇,林温婉肿着半边脸,可心里憋屈的慌。 皇后看着场面已陷入了僵局,便出声道:“左右不是个宫女,皇上为何这般维护。” 元新瞥了皇后一眼,冷道:“皇后当初还是太子妃时,很是一副菩萨心肠,如今怎变得如此无情。” 说罢,转身往帐篷里去看人。 皇后被戳着了痛处,捏紧拳头冷哼一声跟着进去。 任晴雪才站起,看着旁边还跪着的林温婉,嗤笑道:“姐姐快些起来罢,无人瞧跪着也疼。” 林温婉瞪了她一眼,谁不想起啊,之前下跪时跪狠了,膝盖还是麻的根本站不起来。 梁泊翊似是看出她的难处一把拉起之后就松开了手。 林温婉扯了扯嘴角,对他道:“谢过爷。” 梁泊翊看着她身上的血迹集中在双手与衣摆上,抬眼看她的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不像任晴雪口中所说那般。 林温婉最担心的还是楚湘的伤势,虽说太医能把人医好,但她看到那么多血时也懵了。 但是话说回来……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林温婉揪住任晴雪的衣襟,口气严肃地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那儿,是你唤过来的?” 任晴雪人虽清瘦,却比林温婉高出小半个头,加上林温婉这副凄惨模样,气势皆无。 “表姐真是糊涂,分明是你射伤了她,却要问妹妹她是如何出现在那儿的,姐姐心知肚明。”她一边说一边一根一根的掰开林温婉的手,拽着她的手腕狠狠地甩开。 “皇上请诸位进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轻声开口提醒。 林温婉心想应是楚湘醒了,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赶紧走进去。 帐篷里头不似外头冰冷,早早升起了暖炉,皇帝就坐在床榻边看着楚湘。 楚湘刚醒过来,应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很,之前是痛晕过去取箭时被折腾醒了。 皇帝见他们进来,对楚湘口气温和道:“你说吧。” 楚湘倚靠着床榻看向林温婉道:“梁夫人差了太监来唤奴婢,奴婢便去寻,可梁夫人为何出箭伤人。” 林温婉愣了愣,随即辩解道:“我并未差人去找你过,也绝非估计伤你。” 元新冷哼一声,对着梁泊翊道:“爱卿怎么看。” 梁泊翊思考一番,作揖一礼:“臣认为,唤太监。” “朕也觉得,让人寻一寻。”皇帝抬了抬下颌示意,普公公赶紧派人下去。 不过半刻钟人便找到了。 太监麻溜的往地上一跪。 元新垂眸问道:“你可知你犯得何罪?” 太监的身子都快抖成筛子了,往地上猛地磕了一个响头道:“皇上,奴才也是被逼的。” “哦?被逼?被何人所逼?”元新勾了勾唇,接着问了下去。 太监抬头看向右侧的一白一红的身影,抬起手缓缓地定在了一处。 那手正指向自己,林温婉只觉得胸膛火烫火烫的,瞪目吼道:“你在骗人!” 太监收回手伏身在地,声音里都带着颤音:“奴才不敢欺瞒皇上,这可是欺君之罪。” 楚湘面露悲伤,质问道:“奴婢做了什么令夫人痛下杀手。” 林温婉欲言,却被皇后抢先一步:“这还用说吗?不就是因为梁大人认了义妹,身份配不上梁夫人不愿。梁大人还是收回原话吧。” “不必。”元新将楚湘未受伤的手握在掌中,正色道:“朕已决定将楚湘封为贵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林温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皇后拍案而起:“臣妾不同意。” “封贵人此等事朕一人决定即可,皇后不用插手。”皇后咬紧后槽牙,怒瞪楚湘,打的算盘都落了空。 “楚贵人做梁夫人的义妹,可有异议?” 林温婉缓过神来,摇头道:“臣女并无任何异议。” 唇角一压,元新冰冷道:“既如此,梁夫人伤了朕的贵人,该如何惩治。” “皇上!臣女……” “臣平日纵容过度,望皇上轻罚。”梁泊翊在一旁默不声张,忽然说道。 元新见此确想惩治一番,心中已经想好了哪知掌心一紧,楚湘出言阻止:“多谢皇上抬爱,但这惩罚就不必了。” “为何?”元新闻言蹙眉不悦。 “梁夫人觉得奴婢与梁大人有染,如今奴婢一是要成为皇上贵人,梁夫人也可放心了。”楚湘将事情捋了一遍,之前的杀狗出言挑明,不都是如此嘛。 林温婉有些无语,这是硬生生让她成为一个背锅侠啊。 帐内半晌平静,随后只听元新叹了一口道:“罢了,随你的意吧,只是梁夫人得长点记性,可别再做出这种事。” 言罢,挥了挥手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林温婉垂头丧气的走出帐篷,外头的天色已经沉下来了,低头看了看衣裳的血迹,觉得是该回去沐浴更衣一番了。 泫氏见二人竟是从皇帝主帐里出来,上前问道:“三爷与弟妹怎么会在皇上帐中。” 林温婉正要开口就被人抓住了手腕拖了回去。 梁泊翊手上用的力道有些大,疼得她皱眉挣扎,但越挣扎他便捏的越用力。 将帐帘放下,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妾身该说的全都说完了,管爷信不信。”她拆开护腕看了看手腕还好只是红了点没被掐出手印来。 梁泊翊听着她自暴自弃的话语坐在凳子上,“以你之言,何人想害你?” “还能有谁,自然是同妾身一道的任表妹啊,不过……她什么要这么做?”林温婉想不通,说没有目的她肯定是不信的。 还有皇后,一直在针对她,在她的记忆中林温婉从未和皇后见过面,哪来的恩怨。 “这一出,应是皇后。”他抿了一口茶水,悠然开口。 林温婉撑手搁在下巴,仔细一想忽然恍然大悟:“爷,你是说皇后在借刀杀人,我就是那把刀!” 梁泊翊这才点了点头。 “那爷方才还让皇上罚呢,为何不替妾身辩解。”想到这里林温婉就觉得憋屈,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因为皇上。”他起身走进她的身旁,指了指她手上的血迹。 “他生气了。” 林温婉看了看满是血迹的双手,想出个所以然来了,皇帝这是看破了皇后不揭穿却气她伤了楚湘,真想惩罚她是吗。 林温婉翻动了双手,还是觉得很悲伤:“爷不也生气吗?” 梁泊翊垂眸问道:“此话何意?” “之前妾身匆匆赶回来时,爷定不是这么想的,只觉得真是妾身做的。”还害得掉了三十五的好感值,多少肉痛啊,我攒了好长时间的好感值一下子全给掉没了。 好了,这下子又要从原点开始重新收集好感值。 “烦请爷出去一下吧,妾身想沐浴更衣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折腾了一日,林温婉早就饿且困,入了木桶舒舒服服的泡着澡,屈膝环抱,看见上头青了一大片。 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疼的“嘶”了一声。 “真是遭罪啊。” 沐浴更衣完后,困意袭来,连晚膳都没用就上床榻睡去。 半个时辰之后梁泊翊掀开帐帘瞧见桌上一动不动的饭菜,入内去瞧人。 林温婉散着一头乌发睡得正香,被褥未盖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 他上前一步,坐在床榻边,将林温婉的裤腿抬至膝盖处时便看见淤青。 今日还是青的,明日就会变成紫色。 他抬手将袖中的膏药拿出,抹了一些在手指上涂抹在膝盖上,动作轻柔没让人醒来。 涂完之后他站起将被褥盖在她身上,掖了掖角便出去了。 长夜漫漫,任晴雪却在皇后帐篷里头痛哭。 “娘娘,你分明说好的,如今为何反悔。”任晴雪无力的跪在地上,脸上两抹清泪显得她楚楚可怜。 “你做的事只成了一半,懂吗?”皇后此时内心盈满怒气,正没地方可发,便将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任晴雪咬紧嘴唇,跪直了上半身:“娘娘难道不怕臣女将此时告知皇上吗?” 皇后一听,笑了,“你当你自己几斤几两,就一个五品官员的庶女,还妄想在皇帝面前告状,告的还是皇后。” 任晴雪红着眼睛不说话,直着身板在撑着。 “本宫警告你,这件事如若你说了出去,对你没好处,指不定你爹还得被你连累仕途。”皇后自然也不是个善茬,勾起嘴角起身将她的下巴捏住抬起。 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面相倒是不错,只是方才那番话惹得本宫恼了,本想帮你的心思全没了。” “你!”任晴雪没想到皇后竟是这么个卑鄙之人,一怒之下竟是连尊称都忘喊了。 “啪!”一巴掌猛地甩到她的脸上,护甲套顺着脸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痕迹。 任晴雪摸了摸脸颊看见手上的血迹,瞳孔一缩,这堪比毁容。 “瞧瞧你,一着急便忘了规矩,这倒伤口就当是本宫赏你的,滚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梁泊翊:不是她做的,我好像想多了,有点小愧疚…… 林温婉:死男主,掉我三十五好感值,不干了(罢工) 接下来几天都会日更哒~ 各种跪求接档文:《闻香识玉人》 第十九章 林温婉睡了一觉心满意足的醒来,伸了个懒腰想要下床榻,刚穿上鞋膝盖处一阵酸疼袭来,她忽然记起来腿上还有淤青,昨夜没处理这儿估计都紫红紫红的了。 撩起裤脚一瞧,紫倒是紫了,不过…比昨日青的颜色淡。 摸了摸也没那么疼了。 难道昨天跪地只是动静儿大,但没啥大事? 没怎么细想,她坐到桌边吃了粗粮,昨日没吃上便饿的紧,吃的也多。 今日是秋猎的最后一日,晚上的篝火会过后就解放了。 一番准备完毕之后她上马欲去狩猎林里头再打几只猎物回来,远远瞧见任晴雪神色黯淡,脸上还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痕。 不用细想都知道肯定是在皇后那便碰钉子了。 只不过对于这种害自己的人,她可没半分同情心可言。 “驾。”林温婉骑马离开马厩。 任晴雪看着那道身影,咬了咬嘴唇翻身上马紧跟了上去。 林温婉学的快,到了第三日基本能够听出猎物的位置,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猎到了一只野兔子。 太监上前将野兔放进麻袋中,林温婉心情甚好,勾起嘴角正想右拐去另一条,只不过刚将马转了个方向便碰到了不想见的人。 “表姐。”任晴雪稳住马,声音温柔地喊住她。 这令人厌恶的声音她是在不想听,林温婉皱着眉头又转了个方向,想要远离她。 任晴雪见她要走,赶紧骑马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昨日之事都是皇后逼妹妹做的,妹妹也是被迫无奈的。”说着,双眸含着泪水,似哭不哭的模样惹人怜爱。 林温婉伸手从箭箙中取出一支箭,垂弓上箭拉紧了弦将箭对着她。 任晴雪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声音微颤道:“表姐这是做什么。” 林温婉睁着右眼将箭对准了她的脑袋,一字一句道:“离我远点,不然这箭就会射断你的脖子。” 任晴雪脸色一白,赶紧催马离开,林温婉将弦放松,哼了哼声,当她是个没脾气的? 一日很快便过去了,林温婉猎回了三只,而梁泊翊回来时身后跟着的太监都快抬不动了。 在他们数猎物之时林温婉也跟着随便看了几眼,至少有十只以上,肯定稳了! 木围栏将林子与帐篷地分隔开来,天色也渐渐的暗沉了。 篝火燃起,皇帝亲自到场之后才算开始。 连着三日的狩猎,林温婉浑身上下都觉得酸疼,举起酒杯之时,不知是皇帝随意一暼还是故意的。 那目光很是不善。 默默饮下酒后林温婉便坐下吃了些肉垫垫肚子,这些肉都是三日打来的猎物,在此时此刻吃最为适宜。 元新指了指面前的册子,普公公忙拿起道:“秋猎的规矩奴才不必多说,直接上报狩猎数目了。” 翻来一页,普公公笑道:“如往常一般,取得魁首的亦是梁将军二人,猎物五十八只。” 林温婉忍不住鼓掌叫好,大哥大嫂的地位在她心目中一下子拔高了。 接下去直到第四名才是梁泊翊与林温婉,一共猎了二十六只,这其中一半多是他猎到的。 随着数量逐渐减少,到最末的是一位姑娘,听闻是平靖里头有名的大家闺秀。 能歌善舞的,让好些未能娶妻的男子眼都看直了。 篝火会的气氛再好,却不怎么能够调动她的心情。 透过灼灼火光,她眯起眼睛看向皇帝与皇后,二人交谈一番后皇后的笑脸顿时僵住了。 “朕突然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既然皇后也在那便一起看看吧。”皇帝一发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梁泊翊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遂又看向了皇帝。 元新拍了拍手,两个侍卫便将一位太监拉上来跪在地上,天色黑的很倒是瞧不出太监的模样。 “昨日你说的话,朕虽听见但全忘了,想听你再说一遍。”元新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等着太监的开口。 太监哆哆嗦嗦地说:“奴才受人指使,皇上饶命,奴才昨日说的都是假话,是有人教奴才这般说的。” “是何人,指出来。” 太监扫视了一圈人,抬手指向那个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的任晴雪。 任晴雪汗水打湿了额发,一旁的任大人也不敢置信:“晴雪你!” 任晴雪不敢回头看自家父亲,赶紧出来跪下神色慌张道:“皇上,皇上请听臣女解释。” “好啊,昨日被你蒙骗在鼓中竟是帮着你说话,来人啊……”皇后慌忙出口,神色有些紧张。 “皇后何必着急,且听她说完。”元新勾着唇很是温柔地看向皇后,却是直接了当的打断了她的话。 任晴雪咬紧下唇,闭上眼睛心一横道:“臣女被皇后逼迫才这样做的,并非有意加害表姐。” 此言一出,众人窃窃私语,皇后端着的架子都快撑不住了。 林玄文与林成枫二人虽不明其事,但知道任晴雪口中的表姐就是林温婉。 林温婉看着这出好戏,惊的张大嘴巴,心里头还有点喜悦。 嘿,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林温婉何在?”皇帝在此时喊出了她的名字。 林温婉赶紧起身行礼,“臣女在。” “既是当事人,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元新虽不喜林温婉伤了楚湘,但还得向这幕后黑手讨债。 “是”林温婉爽快地说道:“回皇上的话,昨日任晴雪喊臣女一同入狩猎林中狩猎,猎到一半之时突然对臣女指了个方向,臣女以为是猎物只待射中后才得知居然是个人,还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臣女自知此事不对,却哪知任晴雪同皇后娘娘一起将这罪名硬生生扣在臣女的头上。” 这一口气将憋屈了一天的心里话全给吐露出来,顿时心情都爽飞了,望着皇帝身边摇摇欲坠的皇后,暗道一声自作自受。 所有矛头顿时指向了皇后,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带不起一丝暖和之意,问道:“皇后,你可认?” 皇后绞着手绢,眼底有些湿润:“臣妾只是怕皇上被人迷惑,从此不顾朝政。” “皇后大可跟朕提出不满,暗自动手倒是令朕十分寒心啊。”元新口气中带着失望,令座中一人顿时坐不住了。 宁和通忙起身跪倒在桌边,伏低身子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万不可小气妒人呐。” 换做旁人定是要被拉下去打上一顿,可这偏偏是皇后的生父。 “哎,国丈快起,朕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这番话是在打压皇后的气势,朝中无人不知宁和通能够坐上如今的官位都是靠皇帝一手扶持。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皇后居然还耍起了小家性子。 当真是看不清局势。 宁和通不敢起,将头磕在地上道:“是老臣教导无方,皇上如何惩罚,老臣绝无怨言。” “父亲年迈,此事是臣妾做错,皇上惩罚臣妾吧。”皇后从位子上起身跪在皇帝脚边,双眸都失了神色。 林温婉觉得自己从一个受害人物突然转变成了吃瓜群众,很是郁闷。 元新开口道:“此事既然是皇后做错的,哪有让国丈受的道理。皇后既然认了这错,那便罚禁闭三个月。” 三个月,皇后脸色一白浑身都没了力气,只靠着一口气笔直的跪着。 自打她当皇后以来何曾受到过如此大的惩罚。 \"至于你,\"元新指向任晴雪,挑着眉梢道:“既是被皇后利用,朕便不追究你的过错。” 林温婉皱眉,心觉不能就这样饶过她。 正想说话梁泊翊却伸手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 林温婉低头冲身边人疑惑的睁大双眼。 “梁夫人觉得这样处理,是否心里舒坦些了。”林温婉猛地抬头,皇帝正看着她。 这会儿当场不给皇帝面子,估计还得被他记恨,如此,她便道:“臣女非常满意,谢皇上替臣女证明清白。” 此事过后,篝火会的气氛逐渐冷下来,直到皇帝说散,众人才纷纷回自己的帐篷私下讨论。 梁泊翊比她先行一步回去,林温婉便被林玄文抓住了。 林玄文十分担忧道:“此等大事为何不告诉我?” “父亲不必担忧,你看皇上都替女儿做主了。”林温婉眨了眨丹凤眼睛,想做出俏皮的模样,可惜十分失败。 林成枫不知从哪儿出来,在她背后冷不防道:“哼,你以为皇帝是向着你?若非因为打击皇后,这等小事何必他自己出手。” 林温婉忍不住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林玄文抚了抚她的脑袋,语气十分温和:“本想着你娇气,打猎这种事定然是要拒绝的,如今看来你终是长大了。” “父亲,打猎之事有趣的很,往后女儿还想来试试。” “好好好。” 被晾在一旁的林成枫气得捏紧了拳头,看林温婉越发的不顺眼。 陪着说完一堆家常话后林温婉终于被放了回来,看到梁泊翊在帐篷里头换衣裳赶紧捂住眼睛转头。 “舒心了?”梁泊翊看了她一眼,淡定地说。 林温婉盯着面前的屏风道:“自然是,只是任晴雪没有受到处罚,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疙瘩。” “其实不然。”声音突然就在耳畔,林温婉微微侧首瞧见他已站在自己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林温婉:这文似乎不错,不如点个收藏吧,爷觉得呢~ 梁泊翊(面无表情):嗯…… 任晴雪也不会放过她的啦,毕竟做了坏事~ 第二十章 元新来到楚湘帐中,遣走了包扎完伤口的医女。 “皇上。”楚湘坐着弯了弯腰便当行礼了。 “帐外的事,都听人说了?”他上前轻抚着她的脸庞问。 楚湘颔首称是,脸上写满了担忧。 “为何愁眉不展的。”他抬手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笑问道。 “奴婢怕此事牵连到梁大人与梁夫人的感情。” “你不必担心,”元新闻言摇了摇头,“他比朕想象中,更关心他的夫人。” 楚湘不明白皇帝从何处看出来的,她与梁泊翊相识多年,却不曾看透过他的心思。 元新道:“朕本想着此事就此揭过,让她吃些苦头长长记性,哪知尚淮过来求朕替他夫人说话。” 想到此处,之前的多虑都一消而散了。 * 林温婉见他露着好看的锁骨在外头,忙别过头道:“爷,你的衣裳没穿整齐。” “上药。”梁泊翊将药瓶塞进她怀中后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林温婉回头询问看见他脖颈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疑惑地问:“这伤从哪儿得来的?” “狩猎时。” 林温婉将膏药细细的抹在了他的脖子处,手指不敢触碰,于是痒痒的感觉从他脖子延伸到头顶。 他偏着头用余光看着她。 林温婉没注意他正看着自己,十分认真的涂抹那道划痕,顺便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 虽然之前随意涂了些,好在伤疤已经粉嫩嫩有好的迹象了,想着将他的手摊开也一同抹了。 “爷,涂完了。”林温婉不敢多碰他一下,毕竟…人家不喜欢被碰。 说罢,她将药瓶递给他,梁泊翊看了一眼起身往屏风后头去了没收下。 这是什么意思?林温婉皱眉将手缩回来,低头看着药瓶子,疑惑地想该不会是用完就丢吧。 真奢侈。 她不想浪费,赶紧小心翼翼捧着药瓶子坐在床榻边将裤脚撩起,将膏药涂抹在淤青处,希望能够有点效用。 今年秋猎并不算圆满,但好在路途不算远,一日便赶回了平靖,几日来的反转曲折如戏剧化一般。 但总算没冤枉自个儿。 一直没有机会和系统讨论,刚回院子就将房门紧闭起来,扑进被褥道:“喂,死系统,把三十五分还给我。” “不支持退分。” “啊呸,这件事情是有人陷害我的,他只是一开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分不算数应该还给我。” “给了你提示。” “你那算什么提示啊!白色的东西这么多,你就不能说是人吗?不行!你快把分还给我!”林温婉气得半死。 系统却没了回应。 退分失败后林温婉感觉都没了动力,之前的事情再做一遍也不一定让他的好感值再上升。 回现代的日子还遥遥无期,一想到这些无力感就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恐慌。 为了快速提升好感值,林温婉决定牺牲每日睡懒觉的时间去看梁泊翊耍剑,专挑他在屋子里时去他院中浇花。 这样坚持了大约一个多月,好感值才升了十三点,而她累个跟狗一样。 半个月前楚湘被封为贵人,因娘家皆被流放,故只能将将军府作为娘家在府上住了两日,幸亏她不在,不然一个屋檐之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尴尬的很。 而这日,有一消息传来令林温婉不知是喜是悲。 白若匆匆忙忙从外头回来,道:“小姐,外头都传遍了表小姐的事。” 林温婉吃着茶,听见表小姐三个字顿时没了兴趣,随口道:“怎么了?” “听闻昨日表小姐上街置办嫁妆,哪知半路出来了几个男子,污了表小姐的清白,张秀才今日登门退婚,表小姐靦颜人世竟是要撞墙自尽。” 林温婉听完之后抬眉觉得世事无常,本着把好容易让任晴雪接受了嫁给张秀才的事实,却来了这一遭事让她痛苦一生。 她一边感慨一边又觉得事情不简单。 “放开我!”院子外头忽然吵吵闹闹起来,林温婉起身往外走,看见任晴雪双眸猩红被人扯住,隔着数人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想将她撕碎一般。 “夫人!这该如何是好。”管家慌忙跑到林温婉身边,不知所措地问。 “她的事我刚听说了,这会儿估计是将我当成了害她的人,没什么要紧事,报了官府将她暂押牢房冷静冷静吧。”林温婉十分淡定地说道。 紧跟过来的任正卿正巧听见了这句话,赶紧跑到林温婉跟前,“梁夫人瞧在老夫的面子上饶过小女一次吧。” 林温婉看向他,之前在秋猎上见过一次,尚有几分风骨在,可如今也鬓边白发,憔悴不堪。 “既然任大人出言相求,晚辈自然给这个面子,只希望任大人将人管好,切勿再乱放跑出来。”林温婉看了一眼任晴雪疯狂的模样,转而对他说道。 任正卿连连应下。 任晴雪看着林温婉,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随意乱挥将制止她的人都松开手,“我杀了你!” 她双手持刀猛地往林温婉缩在的方向冲过来。 梁泊翊待在书房里头,忽而门被打开,他听到一些细微嘈杂的声音,徐誉闯进来惊慌道:“爷,有人持刀想杀夫人。” 梁泊翊起身阖上文书,经过他身旁,“去瞧瞧。” 等他到达之时任晴雪已经被人摁在地上,刀与地上都是血,她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林温婉与一人坐在地上,她的裙子上都是血迹。 梁泊翊瞳孔一缩走到她面前。 林温婉脸上也沾染了血,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看到梁泊翊方才觉得内心平静下来。 “爷,任大人受伤了。” 听她这话,梁泊翊不知为何觉得心中的烦躁感消失了,对一旁的徐誉道:“快些止血找大夫。” 任正卿被小厮小心翼翼的抬走了,林温婉松了口气撑着身子想从地上起来,但是腿软了。 无奈,她只能抬起那只干净的手笑道:“爷,拉妾身一把吧。” 梁泊翊看着那只手,半晌终于拉住将人带起来。 掌心带着温度,传递到她冰冷的手上,林温婉一时之间没松开。 倒是他将人拉直了之后便收回手,当做一副什么都没做过的模样。 林温婉站到她的面前,将小刀踢远了一些,“持刀行凶,你想拉着我一块儿死?” 任晴雪昂起脑袋,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你该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与我何关,若你一早安心嫁于张秀才,怎么会到如今这步田地。”林温婉默默地退后几步说道。 “呵,哈哈哈哈哈哈”任晴雪放肆大笑,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就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林温婉见她已经疯癫至极,便让人将她先送去官府押至大牢。 她这番古怪的言语之下定是有原因的,恐怕辱她清白的那些人,是皇后派出去的人。 想到此处,她不敢再往仔细琢磨,之前皇帝并不惩罚任晴雪,恐是知道皇后不会放过她。 地上的血迹被阳光晒干,空气中能闻见一股铁锈的味道。 索性任正卿并无大事,只是这伤疤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一辈子。 林温婉梳洗一番之后便赶紧去见任正卿,毕竟人家是替自己挡了刀子。 刚恢复一些精神头的任正卿见到她便想起身跪地,被她连忙阻止了。 “任大人有伤在身,不必如此。”林温婉能明白他的心情,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任正卿形容枯槁,哀求道:“还望梁夫人宽容大量,放过晴雪,她只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了。” 林温婉脑中一团乱麻,半晌才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是任何人都未曾想到,任晴雪在大牢中上吊自杀了。 本无白绸,她取下腰带衣不蔽体,死之后也是不清不白。 就在任晴雪死后三日,平靖城便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如同鹅毛般大小的雪花落在地上,落了仅一夜,便有小腿肚般高。 林温婉裹上了狐裘方才觉得没那么冷,屋中也升起了火炉,呼吸之间都是白气。 院中的小厮将连夜堆积起的白雪扫到一旁,以防人摔倒。 林温婉便开着窗看着外头的雪景,南方的孩子压根就看不到这么大的雪,也不顾整张脸被冻得红通通的。 白若从外头取了点心进来,身上沾了不少雪,到了屋内都被热化了。 瞧着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的人,她问道:“小姐,今年还回丞相府吗?” 以往回丞相府都是林温婉独自一人,盛氏问起来便回答爷公务繁忙,今年大抵也是如此。 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手,从白若的手中接过袖炉道:“自然是回的。” “那……爷那儿……”白若很是担忧地问。 “爷那儿我会去问问,愿意回去便一块儿。”捂着手中温暖,她有些不舍的将窗户关上,拍了拍裘上的毕竟化成水珠的雪花。 西照国还有传统,在每年初雪时出门从家门走到城中最大的那棵树,往后的日子便会事事心想事成。 她不信真有那么神,但是很想去外头雪地里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南方孩子见不到鹅毛大雪,太心酸了…… 第二十一章 初雪时出门踏雪的人有许多,甚至有些平日里羞于出门的大家闺秀都在选在今日出门。 白若撑着纸伞,伞上白梅都被学染白,她瞧着汹涌的人群为难的对林温婉道:“小姐,这人太多了,不如……” “不怕。”踩着雪咯吱作响,林温婉伸出手接到了数片雪花,双眼发亮。 “小姐,爷不知道您出门了。”白若再次尝试。 “无事,爷不关心我在哪儿。且我问过了管家,从这儿走到平靖城只需一个时辰,回来之时便能用上午膳。”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温婉忽略了身边人脸上的无奈之色。 大雪纷飞,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雪上倍儿有爽感,林温婉边走边看,街上还有孩子捏着雪团互相砸人玩儿。 有些已是定下亲的男女为祈求姻缘美满,愿意走一遭。 林温婉走着走着觉得撑着伞没劲儿,便挪动脚步跑出了伞底,顷刻雪便落在了她的发上。 白若惊呼:“小姐!当心着凉。” “不会的,我身上穿的暖和。”白雪将她的黑发染白,狐裘与雪融在一块儿,林温婉弯起眼睛露出笑容,唇红齿白模样媚人。 想要上前替她撑伞的白若身形一滞,忽而收回了手。 以往的小姐都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并不平易近人,如今这副欢脱的模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平靖城中最大的树足有城墙般高,四季常绿,被平靖人称为神树。 林温婉抓着雪揉成一个又一个雪团子在地上摆成一个雪人,孩子们纷纷效仿。 一路往南而去,她远远地瞧见一束耸立着几乎是要融入天际的高数,被白雪包裹成同一种颜色,而在那底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在这片雪白之下,竟是平添了几分庄重严肃。 尽管人已经够多了,但还是有人不断地在聚拢。 林温婉收起了笑容,缓缓的走近,抬头从树根望到最上方,雪花飘进她的眼睛,冷意令她不适的闭上了眼睛。 “梁夫人。”在她拿手揉眼睛时,听见有人在唤她。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元山峦。 她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凌王。 元山峦绕过人群接近她,站定在离她三尺之外,启唇道:“本王与梁夫人有些缘分。” “之前惊马之时多亏了殿下,妾身还未好好表达谢意。”林温婉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 “梁夫人不必多谢,本王只是举手之劳,不过现下却有一事想请梁夫人帮忙。”元山峦本在愁,可看见了林温婉他便觉得有法子了。 林温婉连一起犹豫都没有地说:“殿下尽管吩咐,妾身一定帮忙。” 元山峦见她如此爽快的答应,便器伸手将袖子里的东西取出,在她眼前摊开手掌,是半块玉佩。 这块玉佩上头没有什么花纹,平平无奇,林温婉看了好几眼都没看出其中有什么玄妙之处。 元山峦道:“这玉佩,是给梁大人的。” 林温婉伸手拿过,那块玉佩上还有残留的温度,她不禁想到眼前这人往后是要逼宫的。 他这般温润如玉的人,竟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玉佩她虽不知是拿来做什么,但答应了人家也不该拒绝,便将玉佩收了起来。 人有些人将神树落下的雪接住一口吃下,希望来年有个好兆头。 还有些人将红布埋在神树下头的白雪里,待到冬日过去,来年春夏,再来寻一寻是否还在。 这些无不是人对生活的期盼,元山峦笑着对她道:“梁夫人似乎对这些凡俗很感兴趣。” 林温婉也不掩饰,“确实新鲜有趣。” 神树旁有位搭着摊的老头,红布都是由他一字一笔写下人的心意。 元山峦正要带林温婉去那儿取一块红布,但有人突然走到他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似是要紧的事,林温婉看他神色有了些许变化,随后他道:“本王有要事,得先行一步了。” 林温婉颔首同他道别,白若站在一旁一直不敢言语,见到人走后才开口道:“小姐,该回去了。” 人多眼杂的也不知会出什么事。 林温婉摆了摆手转身去摆摊那儿要了红布与毛笔,写完拿起来在半空中晾了一下,然后就想往人堆里挤。 白若惊吓,赶紧阻拦道:“小姐,奴婢替您去埋吧。” 林温婉将她的手拿下,举起卷好的红布说道:“这种事啊,得亲自做才有意义,你在这儿等着啊。” 她将衣袖卷起来,以防在挤的时候与人勾住。 神树底下的圆盘周围人最多,外头更有不少人想往里面挤,她才刚刚走到边上就被旁边一位大婶狠狠地推开了。 脚下一滑,身子便往后倒去。 还没等她喊白若,身子便稳住了,她抬头往后看,是梁泊翊接住了她。 搂着腰的手还未松开,林温婉便在他怀中自己站直了身子,随后便退开了几步。 她尴尬的笑了笑,“爷怎么也来了。” 这种人多的地方,他不喜欢来才是。 梁泊翊收回手继续背在身后,瞥了她一眼随后道:“看看。” 林温婉含糊的应了一下,随即又投入人挤人的汹涌中。 他就站在后头看着,见她表情狰狞又辛苦,一点点的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徐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无语。 爷,你跑这儿来就只是看夫人怎么挤的? 挤到最里面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发髻散开了不少,她扒开不少雪看到不少的红布只好埋上换另一个地方,这样找了好一段时间才将红布埋在深雪底下。 她冲自己已经被冻得麻痹且通红的双手哈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拜了拜神树,而后又艰难的挤了出去。 她看见梁泊翊还站着,不由得理了理衣裙与发髻,理罢才道:“爷是在等妾身吗?” 她的头发被雪染白,一张俏生生的脸冻得两颊通红,脸蛋被狐裘挡住了下巴,显得娇憨俏皮。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往外走去,林温婉想了想跟了上去。 在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是梁泊翊过来时乘坐的马车。 她攀着马车边掀开帘子入内,里头可比外头暖和多了,抖了抖身子林温婉瞧见他身旁有个袖炉放着,好似不用,便小心翼翼的尝试拿过来放在手掌心中。 这袖炉可比她那只精致大了些,温度也适宜,刚拿上便不舍得放开了。 帘子虽说厚重,可到底还是有些寒风会透进来,吹到脚边还是觉得冷。 她不由得往里缩了缩,脚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她赶紧挪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马车里的氛围太过安静了,林温婉想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雪景,手指刚碰到就听见一句:“许了什么。” 林温婉缩回手,坐正面对梁泊翊道:“妾身求的是夫妻和睦。” 不过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怕露馅了。 那块红布上写的是早点凑完分。 “嗯。”闻言,梁泊翊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至于他的意愿,既然系统还没开始喊掉分,那应该没触碰雷区。 直到回到院子里,梁泊翊都没再主动开口说一句话,林温婉本想着就此各回各的地方,但袖子里头有东西磕了她的手一下。 “爷。”林温婉反应过来,将要回去的人喊住了。 梁泊翊回首,等着她的下话。 她从袖中掏出玉佩递到他面前,勾起嘴角道:“这是凌王殿下让妾身转交给爷的。” 听见凌王二字,梁泊翊便僵住了身子,垂眸盯着玉佩问:“你同他见面了。” 林温婉没嗅到危险的气息,自顾自说道:“凌王殿下也在神树那儿,说了几句话便……啊!!” 话说到一般,她只见梁泊翊拿起玉佩砸在地上,玉碰到地时“啪”的一声碎成了四分五裂。 林温婉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他的嘴角比平时下沉些许,是动怒了。 “他的东西,你也拿来。”说完这句话,梁泊翊便头也不回的往后院去了。 林温婉怔住了,她做了什么,惹得他这样动怒? 在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脑袋里的系统音响起。 “好感值-8” 林温婉看着地上的碎玉,同白若讲了一声让她扫去,而自己则先回屋想想原因。 梁泊翊快步走入书房之后就将徐誉关在了外头,一脸茫然的徐誉只好紧了紧衣襟在外受冻。 一边看着外面的雪花纷飞一边想着主子为何如此生气。 书房里头堆满了书籍,便是案上也有不少,他坐在椅中心中怒气尚存。 元山峦给他玉佩的含义很清楚不过,是想让他投身于他的阵营之下,如今朝中皇帝已经对他起了警惕之心。 林玄文也已经加入了元山峦的阵营,可方才她将玉佩递到他面前叫出凌王时,他的理智被怒火占领了上风。 她当真不知一点消息?还能大大方方的将这物件给他,还是说这是在坦白自己是哪一方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指抵在额头中心,微凉的指尖令他闷热的脑袋得到了一丝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是男主内心想法最多的一章了~ 第二十二章 林温婉咬着指甲在屋子里头来回踱步,问道:“系统,现在的剧情进度进展到哪儿了?” “剧情进度百分之二十。” 只是单纯的知道进度,林温婉还是得仔细想想在这个范围之内,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的数过去,突然停下脚步拍了一下脑袋。 “完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会儿朝中大换血,皇帝将凌王元山峦底下不少的人都给整治了,在这个时候元山峦手下缺人,自然会到处招揽人才。 只是梁泊翊是皇帝手下的忠臣,元山峦比自己更清楚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玉佩给他,这不是等同于在告诉皇帝他在私下拉拢自己的人吗? 林温婉左思右想都没明白元山峦将玉佩给她的真正原因。 眼下还是得先去同梁泊翊解释清楚。 她准备上好的茶一路端到了书房门前,徐誉站的哆哆嗦嗦的,看见她过来便轻声提醒道:“夫人,爷估摸着这会儿还气着。” 林温婉敲了敲门,“爷,妾身进来了。” 里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她就当是默认了,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地上丢了一堆的纸团。 梁泊翊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随后停下将笔搁置又揉成一团丢了出去,正好丢在林温婉的脚边。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道:“爷,喝口茶吧。” 梁泊翊抬头看向她,而后继续低下头书写,她只好将茶壶放在书房里的圆桌上头,斟酌了一下:“是妾身错了,妾身反省自个儿了。” 梁泊翊却是像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又丢出两个纸团后才写完,宣纸上头写了什么林温婉没敢看。 “徐誉。”梁泊翊唤了一声,徐誉赶紧推门而入,外头冰天雪地,冻得他瑟缩着身子连带声音都在颤抖。 “奴才在。” 梁泊翊将信封递出,当着林温婉的面道:“这封书信,送进宫里。” 徐誉有些心虚的收下下意识的望了林温婉一眼,这才退出去。 林温婉便当自己瞎了聋了啥也没看见啥也听见,起身笑道:“爷既然写完,便用些茶吧。” 梁泊翊走到桌前倒满半杯放到唇边喝下一口,一股淡淡的苦茶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垂眸掩住了神情,开口道:“之后有人来,便由着去。” 林温婉听他突然从口中蹦出一句话,愣是没听懂,单从他的面容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爷在说什么?可是还在怪妾身,妾身往后再也不乱接东西了。”林温婉没底,又怕被他一直记恨在心头。 梁泊翊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没头没脑地话:“希望你,没骗我。” 这句话令林温婉躺在床上辗转不能眠,直到天色蒙蒙亮才睡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之时便听见白若在屋外大声地说话。 她披上狐裘将身子裹进去,将屋门打开,外头站着一群身着红袍腰挂长刀的人,只一眼她便认出来这是官府的人。 “你们来此做什么?”林温婉皱眉,发现院子外头还有一些人。 “属下只是前来查证,望夫人能允许吾等进去搜寻一番。”为首之人神色恭敬,向她请求。 如此声势浩大,另她觉得怪异,思索了一番道:“待家主回来再说吧。” 说着,转身就想入内,但为首的衙役道:“梁大人此时被关押在天牢,恐无法赶回。” 林温婉一怔,没想到梁泊翊会去天牢,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 她忽然记起昨日梁泊翊在书房同她说的那句话,蹙起眉头半晌才道:“白若,将他们带到爷的院子去。” 白若带人去了梁泊翊的院子里,而林温婉便梳洗打扮一番再去,到他院子里的时候,屋子的门大开着,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林温婉忍不住皱起眉头。 似乎没有查出任何异样,将整个院子里外都搜了个遍后衙役才离去。 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林温婉让下人赶紧收拾一下。 心中不由得吐槽这是搜证据还是来捣乱的。 天牢。 梁泊翊穿着一身朝服还未脱下,坐在草堆上,倚着墙壁假寐。 牢中冰冷,他的手指略有些冻僵,就在他稍稍动了动指头的时候,铁栏外头有人喊:“梁大人,有人来瞧你了。” 梁泊翊睁开眼睛,铁栏外头站着元山峦。 他爱笑着同人说话,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急于将自己关起来的梁泊翊,元山峦微笑道:“本想着这样做能让你顺着台阶下,未曾想过你居然向皇帝请求将自己关押起来。” 梁泊翊不言,颇为冷静的看着他。 元山峦也不恼,嗤笑道:“你的夫人实在容易信人的很,若非她是丞相的女儿…” “殿下,请回吧。”梁泊翊打断了他的话,晦暗中瞧不起他眼中的情绪。 元山峦伸手握住了铁栏神情微怒,后又舒展了眉头轻笑出声:“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自持的人,如今一看觉得是高估了。你若真爱上她,便该考虑站哪边。” 说罢,元山峦也不管他是否听进去,阔步离开了牢房。 坐在草堆上的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林温婉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总觉得是因为她的原由才让梁泊翊去蹲大牢的。 便让白若去将徐誉喊了过来。 林温婉看着他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盯着青花瓷瓶,问道:“爷是为何进天牢的。” “回夫人的话,奴才不知。”连想都没想一下,他立刻回答。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林温婉没心情同他兜着圈子说话。 徐誉撇了撇嘴,余光扫了她一眼:“是夫人。” “因为玉佩的事情?”林温婉赶紧追问。 徐誉点了点头,想让她对爷产生些愧疚。 哪知林温婉听完这话拿起狐裘就往外走,白若忙问:“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回丞相府去。”打开屋门,一股冷气从面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若赶紧拉住她的衣袖道:“小姐,老爷那儿定是说不通的。” 白若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赶紧加以阻拦,林温婉也是因为愧疚一时之间只能想到丞相。 却忘记了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对盘。 若非因为林温婉嫁给了梁泊翊,想必这辈子都只能做朝堂的仇敌。 “那怎么办。”林温婉皱起眉头,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徐誉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忽而道:“那玉佩是凌王殿下给的。” 一句话点醒了她,解铃还须系铃人,玉佩是凌王殿下给的,理当找他。 林温婉让白若赶紧备上马车前往凌王府邸。 路上堆积起了雪,白雪也渐渐变小了,马车行了整整一刻钟才到达。 林温婉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刚上前就被两个侍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 林温婉正色道:“梁泊翊梁大人之妻林温婉。”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进去汇报,只一会儿便又走出来道:“夫人,殿下请您进去。” 林温婉颔首抬步迈进门槛,跟着侍卫绕过了长廊,通往后头的房间。 走在前头的侍卫忽然在一扇门面前停了下来,转了个身将门推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温婉走进去,没看见元山峦,门却先关上了。 脚步声从隔间里出来,元山峦瞧见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林温婉,将手头的书籍搁在案上,随即坐下笑着道:“梁夫人,请坐。” 他的笑容越看越恐怖,像是一层面具附在上头一般,顶着头皮发麻,林温婉将手绢放在他手边的案上。 元山峦不解,将手绢打开,里面是碎得看不出原样的玉佩。 “这玉佩是妾身不小心摔碎的,也并未给过夫君。”林温婉尽量避开了梁泊翊。 元山峦脸上的笑意消减了些,看向林温婉道:“所以,梁夫人想说什么。” “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将夫君关押起来,思来想去定是因为这玉佩的原因,如今物归原主,希望殿下能去皇帝面前解释一番,让夫君出来。”林温婉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些,不惹恼眼前这个笑面虎。 元山峦听着她无比可笑天真的话语,连连摇头。 林温婉不解他摇头的意思,皱了皱眉疑惑。 元山峦将其中一块碎裂的玉佩拿起,放在眼前仔细看,“梁夫人说的话不对,这玉佩碎成这副模样,怎么会是物归原主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呀~ 第二十三章 林温婉紧了紧手中的丝绢,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帮这忙。 看着林温婉不知所措的面庞,元山峦站起身拍了拍衣上褶皱:“梁夫人情深意切, 但他却不想你这么做。” 林温婉愣了愣,疑惑道:“妾身不懂殿下话中何意。” “今日他入牢之事是他自行向皇上请求的, 只为证得一个清白。”元山峦围绕着她走了一圈。 “自打你嫁于他开始,皇帝便开始顾虑,为何能让皇帝能够安心,他便借着这次机会让证明自己的清白, 却独独没照顾到你的感受。” 听完他一番弯来绕去的话,林温婉总算是明白了,因为她是林玄文的女儿所以皇帝担忧林玄文与梁泊翊会勾结在一起。 但是他又不喜欢自己。 林温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很明显元山峦这是想攻她的心, 但是…她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元山见她一动不动的站着,似是很认真的听着,便加重语气道:“若是有一日,只能择其一方,你会选择哪边?” 半刻钟后林温婉心事重重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没有说一句话就要上马车。 白若赶紧问道:“小姐!殿下那儿…” “回去吧。”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便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马车颠簸, 林温婉坐在里头回想元山峦说的话。 凌王逼宫,林玄文跟随其左右,她身为林玄文的女儿定是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原著里林温婉冥顽不灵一定要跟在梁泊翊身边, 最后只落得满身的伤痕。 那换做是自己呢?又会怎么做? 林温婉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子痛,揉了揉太阳穴, 自言自语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过小半月,梁泊翊才被放回来,穿在身上的朝服满是污渍与褶皱,嘴边的胡茬长得有些长了,发髻也是松散,大蓬的头发落在肩上。 如此落魄,哪还有之前俊朗精神的模样。 林温婉赶紧上前道:“爷饿坏了吧,白若将糕点端上来。” 白若赶紧端案上前,梁泊翊连看都不看一样,转身去他的院子了。 林温婉赶紧跟了上去,跟到院子里的时候徐誉将门一关,称梁泊翊要沐浴更衣。 林温婉便在院子里头等了半个时辰。 洗漱完毕的梁泊翊恢复了以往神采,林温婉进去的时候他正要剃去嘴边的胡茬,林温婉赶紧道:“爷!妾身来吧。” 手中的剪子被人夺走,梁泊翊抬眼看着她。 林温婉扬了扬手道:“妾身手艺还可以,定会让爷满意的。” 说完,也没见他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走近些,他的面容看得更加清晰了。 一双眉毛生的极好又黑又浓一丝不乱,睫毛长的令她嫉妒,鼻梁高且挺拔,嘴唇薄的恰到好处颜色浅浅的红,简直绝了! 这么帅的男人果然只在书里有。 林温婉一边感慨一边在他的胡茬上抹了点水,一点点的刮下来。 “爷想吃什么,妾身让厨房准备去。”林温婉刮的十分仔细,皮肤表层只有一点点触碰的感觉,他睁开眼睛对上了她的脸。 她弯着腰替自己刮胡茬,脸离得很近,呼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身上的馨香淡淡的并不刺鼻。 “爷既然都出来了,那便说明皇上放心了吧。”林温婉随口问道。 他淡淡的哼了一声,当是应答了。 等到胡茬剃的差不多的时候,几个丫鬟便端着案上来,将膳食都放在桌子上。 林温婉特意让厨娘准备了一些他爱吃的,知道依照他的性子是不会说出自己喜好,于是只好由自己做了决定。 瞧着桌上的饭菜,他端起饭碗吃的很快,兴许是在牢中吃的不习惯,竟是比平日里多吃了一两碗饭。 林温婉看着他吃饭的模样,将手搁在下巴处道:“爷,再过一月便过新年了,这年货还未置办,爷也需添新衣了,不如同妾身去街上逛逛吧。” 梁泊翊放下空碗拿一旁的手绢擦了擦嘴。 徐誉道:“夫人,爷才刚回来,还未好好休息……爷?” 梁泊翊站起身子,将披风取下就走出了屋门。 林温婉起身吩咐道:“将菜都端下去吧。” 说罢,她赶紧跑出去跟上他的脚步。 离新年越近,平靖城里的年味便越足。 街面上的店铺在自家牌匾旁挂起一盏盏红灯笼,烛光透过灯笼映射出红光,很是喜庆。 不少人到街面上购置年货,林温婉挑着好几家店铺,买了不少的补品是准备给梁老夫人的,还有一些首饰是送给妯娌的。 不过奇怪的是,越是到了年关,布庄便越是稀少,好容易瞧见一家却是不做成衣了。 梁泊翊身上穿的衣服大都是旧衣赏,以往林温婉花大把金银给他做的衣裳通通都被他丢在了角落里,看都没看一眼。 这回愿意跟着出来实属不易。 街上的店铺越来越少,林温婉眼尖瞧见了一家不大的布庄,赶紧让车夫将马车停下。 这布庄外头看着不大,里头的布匹可不少,且颜色质地极好,叫她挑花了眼。 “爷,这匹布如何。”她抱着一匹水蓝色的布匹走到梁泊翊的身旁,将布匹摆到他身旁比划了一下。 好像看起来不错。 梁泊翊杵着没动,就像个木桩似的。 林温婉以为他不喜欢,放了回去继续挑。 梁泊翊看她来回走动犹豫不决的样子,简直能把自己纠结死,瞧着有趣便坐下来喝着清茶等。 在否决了好几匹布后,林温婉突然眼前一亮,被遗忘在角落的布匹色泽很是好看,她赶紧走过去拿起摸了摸,就适合在冬天穿。 掌柜上前,指着这块布笑道;“夫人好眼光,这布是最后一匹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林温婉点了点头跨过门槛将布匹抱在怀里道:“爷,快看这块布,可真好看。” 梁泊翊抬眼,看向她怀中那块十分显眼的白色布料,手顿时僵了一下。 他的柜子里头都是暗黑色为主的衣裳,他不喜太亮的颜色。 林温婉瞧不出来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反正自己蛮喜欢的。 “掌柜的,将这布匹包起来,替我夫君量身,缝制新衣半月可够?”林温婉让白若将银两付了,不舍得摸了摸舒服的料子问。 “够够够,夫人喜欢上头绣什么图案。”林温婉出手阔绰,一瞧夫妻二人便是有钱的,掌柜谄媚的问。 在柜台上头摆着一册子,翻开一瞧里头都是花纹。 林温婉又纠结起来了,这上头的花纹都挺好看的,不知该选择哪个。 掌柜看她犯难,便指着一个花纹道:“这回纹是最新出的,夫人看喜欢吗?” 林温婉细看这花纹复杂,呈一个圆,确实像一个回字。 “就这个了。”林温婉指着它痛快的决定了。 那头梁泊翊面无表情的量完,就见她一脸笑意的出来,看了看他身上的绛紫衣道:“很快爷就会有新衣了。” 她却没想到,他这次还准备将新衣丢在角落。 替自己又买了两块布匹,林温婉便打算今日就先回府,如有没买的改日再出来。 外头嘈杂,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温婉出门一看,一群人都聚集在大街的两侧,只给中间留出道,似乎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梁泊翊也走了出来,站在她身侧,因他的个子在人群里拔高,甚至都不用费劲就能看到道路上发生的事。 林温婉没办法看见便只能听百姓的道听途说。 “听说今日皇上陪着楚贵人去城门口接人。” “接人?接什么人?” “害,就是楚贵人的爹,被先皇发配去了边疆,不知为何突然就被皇上召回来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温婉不由得睁大眼睛,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楚文康在原著中只是楚湘的口中人,直到这本书完结甚至到完结都没见到这个人物的出场,但是现在却有了自己的故事。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皇帝的御辇经过,百姓们纷纷欢呼,高举起手臂互相挤来挤去,将她撞了一下。 林温婉赶紧抱住旁边的东西才没有摔倒。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梁泊翊分了心思,将目光从御辇上收回低头,只看见林温婉的头顶。 “你在做什么。”他不知自己该是哪种情绪,不厌恶她抱着自己,心像是漏跳了一拍。 林温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站直身子松开手,颇有些尴尬的拿手指挠了挠脸颊。 “爷,妾身不是故意的……爷?你脸红了?”林温婉惊起的说道。 他的肤色虽不太白,也一直是面瘫脸,但当下却多出来一抹可疑的红晕。 原来你也是会脸红的吗。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林温婉笑得越发欢快起来。 梁泊翊转开了身子,冷道:“回去。” 御辇之上楚湘靠着元新的肩膀,透过帘子好似看见了梁泊翊的身影。 “糯儿可开心?”元新握着小手,搂住她的肩膀问。 楚湘望着外头排成长街的百姓,回道:“臣妾自然开心,爹爹时隔多年终于能回来了。” 元新微微低下头轻吻了她的额头,轻声道:“往后会更好的。” 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楚文康回平靖之后,皇帝特地赐了他一所宅子,还去了他身上原有的罪。 平靖里头都说是因为楚湘将皇帝迷住了,才会得到这样的恩宠,说不定还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但林温婉见过楚湘好几次,觉得她无论是长相还是品行上都完全不符合苏妲己的那种类型。 倒是楚文康,刚回来没几天就往这儿跑,天天呆在梁泊翊的书房里头。 让她连刷好感值的机会都没有。 她将剥好的橘子掰了一瓣丢入嘴中,眼睛一直往门口瞟。 梁泊翊与楚文康在门口站了足有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梁泊翊只是静默地站立听着对立面的人说话。 待商量完毕之后才互相作揖告别。 林温婉这才将橘子丢下起身走过去,笑道:“爷,听说今晚外头会有舞狮子,同妾身一块儿出去瞧瞧吧。” 梁泊翊回绝:“自己去。” 林温婉:“……” 好感值好久没与上涨了,不行啊!再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回去! 她赶紧拦住梁泊翊的去路:“爷,就看一会儿,妾身不会抱你了。” 一提到这话,梁泊翊瞪了她一眼,便不想理她的走开了。 只有林温婉满脸惆怅的留在原地。 涨好感值真的太难了。 她一直在靠四处碰壁来寻找梁泊翊的爱好,但截止到目前只探索出他喜欢的三样东西。 大哥,你到底喜欢啥,直接告诉我行不行!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林温婉听见了外头热闹的敲锣打鼓声,但一点想去围观的心情都没有。 白若才入门,那张脸上堆满了笑容,“小姐,外头有人在舞狮子好些人看呢。” 林温婉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打起精神,起身说道:“走,去外头瞧瞧。” 方才拴上院子的门,林温婉便看见梁泊翊穿着一身玄衣出去,她想上去问他去哪儿,但他走的实在太快没跟上。 白若急匆匆的赶上来问:“小姐,您去哪儿?” 林温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走吧,去瞧瞧舞狮子。” 大门出去往左侧看便是,一群人提着灯笼将舞狮围在其中,欢声笑语的,天空中时不时地炸开几朵烟花。 而在另一边,安静的府邸突然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楚文康一脚踹开房屋的门将衣衫不整的人拉出来踹了膝弯让他倒在地上。 “大人,就是他。”楚文康指着肥头大耳的人说道。 梁泊翊走近,蹲下身子瞧了一眼:“你如何证明。” “来人,将证据拿出来。”楚文康将账本递给梁泊翊,他翻开看了几页丢在脚边。 “你可有话说。” 宋明颤抖着身子,冷和恐惧各占一半,抬头哭喊道:“尚书大人!放过我一把吧。” 说着,双手就想触碰他。 梁泊翊微微皱眉起身退后一步,衣角擦过他的手指没让碰着。 楚文康见他不再反抗,应是承认了,便让人将他绑了送到大理寺去。 这满府邸的女眷下人皆是哭丧着一张脸,楚文康捡起地上的账本。 “多谢你了,尚淮。”楚文康想要去拍他的肩膀,但梁泊翊偏了偏肩膀没让碰着。 楚文康觉得有些尴尬便收回了手。 “伯父若真感激,便好好待在平靖吧。”梁泊翊抛出这句话之后就收兵打道回府。 楚文康扯着嘴角笑了笑:“臭小子,长大了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真是一点没变。” 林温婉看完舞狮之后在大堂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回来,倒是把自己给等困了,便自行回房睡去了。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如此,梁泊翊似是有要事,每每都是等天入黑后才出门。 林温婉倒是有生出想去跟踪他的念头,不过仔细想了想这样太讨人厌了,便消了打算。 梁泊翊时常不在院子里头,林温婉便琢磨着向白若讨教怎么做锦囊,反正也闲着没事干,就当是取乐。 一日日的做下来,她的针线活总算是好了一些,新衣也做好了。 新衣到的正是时候,明日便是国傩的日子,得有一件穿得出去的衣裳。 于是梁泊翊可以说在她的逼迫之下穿上了白锦衣,胸口处的回纹缝的很精致,换了一身衣裳就连人都显得亲和了几分。 林温婉很是满意地点头:“这件衣裳好。” 梁泊翊默默抿嘴表示不喜。 翌日。 梁泊翊照旧穿上自己的衣裳出门,烧了艾叶草熏过衣裳寓意来年健将康康,又吃了些点心才出去。 没瞧见他换上新衣,林温婉心觉郁闷,明明那么好一件衣裳不穿,偏喜欢反复穿那几件旧的。 越想越郁闷,林温婉拿手撑着下巴转头去看外头的景色。 国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皇宫上下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在众大臣与女眷入宫之后便要先跨过火盆去去晦气,再用竹叶沾过的水撒一撒,皆是同理。 这样做完之后方才能踏入宫殿里去。 古人繁文缛节太多了,林温婉心道光是置办年货与府里头需挂起的东西就累得不行,除夕还得来皇宫陪笑脸,真得累死个人,太不容易了。 皇帝倒是早早出现了没让其他人多等,说了一大堆关于朝政和国泰民安的话之后众人皆是举杯共饮,林温婉不善喝酒,但还是喝下去了两口。 毕竟外头的天气那么冷,喝点酒能够暖暖身子,才不至于在外头站着被冻成冰棍。 宫殿外头搭起了一个台子,上头站了不少的人,有扮钟馗、判官、灶神等上好几十个角色,有侍卫全副武装穿上盔甲提着金枪。 折腾了大半日人才从皇宫里头出发走去平靖城中最大的庙,在庙前挖一个坑将所谓的鬼祟埋起来,庙中的圣光会将其化解,方才算结束。 现代可没这么多规矩,但是一整日看下来还是觉得新鲜,沿途回皇宫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偷偷吃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皇宫灯火通明,宫殿里头已经摆好了上好的膳食等着人享用,舞姬在舞池中摆动着身姿吸引了不少的人。 林温婉却觉得越坐越冷,禁不住多喝了两杯,刚一杯下肚,胃里头暖呼呼的,看东西好像也越来越清晰了,只是她未曾察觉到自己的脸上都露出了红晕。 林温婉将酒杯搁在案上让宫女再倒上一杯,宫女弯身想再倒上一杯,一只手忽然伸在杯子上头,将杯口遮住了。 她皱着眉头顺着手慢慢往右看去,梁泊翊正看着她。 “够了。” 林温婉撇了撇嘴,没再要用酒喝。 这副模样让坐在对面角落的林成枫看见了,只觉得窝囊的很,越发的嫌弃她起来。 酒肉过后已经亥时,除夕之日已接近末尾,皇帝放下酒杯邀众人一同去皇宫外的空地上欣赏烟花。 林温婉身上软绵绵的全靠白若扶起来,恍恍惚惚刚走到外头就听见“嘭”的一声,声音之大吓得她清醒了一下。 天空上展开了一朵花,又大又近,林温婉打了个饱嗝,全都是酒味。 不少大臣搂着自家夫人一同看烟火,梁泊翊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显得有些凄凉。 林温婉走到他身旁,大着舌头道:“这烟火,好看!” 说完,对着天际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夸赞。 白若忍不住的闭了闭眼睛,以后万不可给小姐喝酒,一喝准得出事。 梁泊翊对她这样没头没脑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便也不去理醉鬼的话。 哪知林温婉挣开白若的手一把拽住了梁泊翊,蹙眉点着他的胸口:“这件衣裳哪里好看了,比不上我选的那件嘛!一点面子都不给。” 梁泊翊皱眉,袖子都被她拽揉了,伸手想将她的爪子从自己衣裳上头拿走,却哪知她突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梁泊翊睁大双眼,看着笑的跟个傻子的人,听她说道:“哎,别说你长得还挺好看。” 白若在一旁叫也不是上去拉也不是,站着干焦急。 林温婉忽然收住笑容,一双眼睛媚相横生,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梁泊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松开捧在他两颊边的手,身子便软软的倒下去,白若也是惊住了张着嘴,一时之间竟然没上前将人扶住。 梁泊翊伸出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望怀里头一带,酒香伴着馨香入了他怀,林温婉靠在他的胸口处睡着了。 她大抵没想到自己喝酒之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梁泊翊的心情难以平复,垂眸看着怀里头睡得很是酣甜,脑中一团乱麻。 “好感值-3” “好感值+8” “好感值+20” …… 饮酒过度的后果便是第二日的头痛欲裂,林温婉捂着脑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见到白若进来道:“昨日我怎么回来的?” 她喝多了之后就断片了,脑袋里最后一个记忆就是天空中绽放的那朵烟花。 白若忙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回答:“是爷将夫人扶回来的。” 林温婉点了点头,走到铜镜面前想让白若替她梳理头发,却发现额头上红了一块。 “白若,我昨夜睡得不踏实?为何额头上有红印。”林温婉撩起额发指给她看。 白若愣了一下,随即昂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了:“是夫人不小心磕在床榻上磕红的。” 原来如此,林温婉表示能理解。 * “尚书大人,你不能这么做,你好歹也是林丞相的女婿啊!” 梁泊翊冷漠道:“将他关进去。” 一说到林丞相他便想到林温婉,一想到林温婉……昨天晚上居然发生如此… 楚文康喊了好几遍尚淮,始终没见梁泊翊理他,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泊翊回过神来,道:“楚伯父。”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梁泊翊不做回答,反道:“我先在此祝贺伯父仕途顺利。” 说到此事,楚文康满脸笑容,“哪里的话,这都是多亏了你啊。” 梁泊翊并不认同,此事皆是因为皇帝吩咐,自己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皇帝也缺一个能在朝廷中立得住脚的。 说到底,皇帝还是不够相信他,才会选择让楚文康上位。 梁泊翊想着此事既已成与他无关了,便想回去好好地放松一番。 就在此时,天牢里头却来了个位高权重之人。 二人相见,气氛格外紧张。 看见林玄文来天牢,被管着的党羽立刻扑到铁栏边哭喊:“丞相!丞相救救我!” 林玄文恍若未闻,定睛看着梁泊翊道:“听闻近日来梁大人雷厉风行,整治了不少的人。” “奉了皇上的旨意,不得不为之。”梁泊翊淡定的回答。 林玄文目光从梁泊翊的身上挪开,指向身旁的楚文康,“他也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吗?” “丞相这是何意。”梁泊翊背着手,二人说话之间便有锋芒的感觉。 林玄文冷哼一声,半晌才道:“听闻梁大人不久之前才从牢中出来,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可别再轻易辜负。” 他看着楚文康说出这话,是有所指。 梁泊翊面不改色:“自然是不会。” “除夕刚过,淑儿应是念家的很,有时间不妨同她回来一趟。”这番话听上去像是家常话,却因为二人身份对立变了味道。 手指在手背上轻点了两下,梁泊翊并未应下,只是道:“丞相应是来寻人的,便不打扰了。” 说罢,竟是当着丈人的面直接走出了牢房,楚文康作揖一礼之后也跟着出去了。 林玄文侧首看着那抹背影在亮光中消失才回头,往天牢的深处走去。 林温婉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团圆饭,特意等着人回来,结果等到晚上都没见到梁泊翊从大门口进来。 倒是将军府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说道:“夫人,三爷在将军府,估摸着是要在那儿住上几日,夫人瞧是……” 等了一日没个消息,换个人都会生气,林温婉自然没好气道:“知道了,白若送人吧。” 下人着急忙慌道:“别别,夫人,老太让您也回去。” 林温婉想了想道:“不回了。” 白若暗自叹了口气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满桌子的菜,都是她专门让厨娘做的,可惜都冷下来了。 摸了摸都没温度的盘子,林温婉心中的愉悦渐渐消减下来,对白若道:“将这些菜都端下去倒了吧。” 白若惊诧,问道:“小姐呢?小姐不用吗?” “不了,没胃口,都拿下去吧。” 白若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便将菜都端了下去。 林温婉也早早地回房歇息了。 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起来喝了一口茶觉得房中闷热,便披上披风去外头走一走想想。 出了屋门,外头的红灯笼都还挂着,但院子里冷清的很,一点都没过年的味道。 “咚。”忽然一个轻微的声音入耳,惊的林温婉紧张地看向井口。 井被封了起来,上头的盖子都被白雪掩住了,听起来也不像是从井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啊。 “救命……”轻微的声音从院子的后门传来的。 林温婉先是收到了一些惊吓,随后缓缓地走近后门。 听见一阵咚咚声以及喊救命的声音,气息微弱。 她院中的后门只是拿门栓压住了门,将门栓拿开她还没来得及将门拉开,一个人就倒了进来。 “啊!”何等惊悚的画面,吓得林温婉吓得后跳了一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倒了。 她有些害怕,将木栓捡起来戳了戳他的胳膊:“哎,你还活着吗?” 木栓忽然被人拽住,林温婉在另一头扯了扯,没扯回来。 那个人抬头道:“我快饿死了。” 林温婉:“……” 林温婉让他在她房间旁边的屋子里等会儿,自己则去厨房里头找找有没有吃的。 没想到灶台上头放着食盒里头都是她让去倒了的菜,顿时心思微动便将整个食盒都提了过去。 江采影将手缩在袖子里头,打量着屋子的陈设,推断出这是一间废屋。 门咯吱一响,林温婉便从进来了。 她将饭盒放在长凳上,将食盒里头的菜都端了出来,边端边道:“今日啊,算你好运气,碰上我这个大善人了。” 江采影废了好大劲儿才把笑给憋回去,哪有上来就说自己是大善人的。 不过瞧着一桌子的好菜,这户人家肯定非富即贵。 林温婉看着他眼睛都快脱出眼眶了,便将箸递给他道:“吃吧,今日虽有些不愉快,但好歹也算是吃过团圆饭了。” 她夹起其中一道菜吃进嘴里,菜确实挺凉的,不过肚子也确实饿了。 江采影饿得慌,端起一碗菜便吃了起来,眨眼之间半盘菜就没有了,胃里头有了些饱腹感,他才反应过来,问道:“你的夫君呢?” “闭嘴,吃你的菜。”提到梁泊翊她就郁闷。 江采影恍然大悟地朝她挑了挑眉:“原是吵架了。” “哎,吃不吃了,不吃我可端走了。”说着就要作势去抢他手上的盘。 江采影将手一偏仰头将盘子里的菜通通都吃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下去了。 林温婉收回手,想起了现代的父母与妹妹,不知道那儿过年了没有,以往她回家吃团圆饭都只知道低头看手机,全然忽视了家人的感受。 如今报应到自己身上了,没了手机也没人陪自己吃年夜饭。 江采影见人发呆,便问道:“你想什么呢?同我讲讲,看在你给我吃的份儿上,我便听你唠叨。” 林温婉瞪了他一眼,“吃吧,就你话多。”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新了!v后日更三千哦,因为我太菜写不了太多,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支持我呀~ 第二十四章 望着面前吃相十分难看但看着挺养眼的男人, 她想起了原著中寥寥的几句话。 白若称外头有人想要一些吃的,林温婉用银两打发了。 至于被打发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时间和地点都发生了变化,现在人物出场都不能确定了。 林温婉叹了口气放下箸起身道:“今夜风雪交加, 你恐难走动,在这儿住一晚吧。” 江采影抬起头, 看向走到屋子门口的人,嚼了嚼嘴里的食物。 回到房间之后林温婉总算是能够睡着了,刚沾上床板就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之时,外头的雪停了。 梳洗完毕之后林温婉便对白若道:“隔壁屋子里的人走了没?” 白若愣住了, 面带疑惑道:“小姐,哪来的人?” 说着,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也没发热怎么竟说胡话呢。 林温婉皱眉, 披上裘就出门往隔壁走,轻轻一推便推开了门。 里头的凳子上摆了一个食盒,桌子上面有一张纸和一样东西。 至于人,似乎是早就走了。 她走进去将白纸拿起,上头的字洒脱有劲儿, 写着: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梅花钉赠之。 还算有良心, 林温婉挪开纸,将桌上放置的梅花钉拿起来细瞧。 这头部做成了梅花的样子,钉长约莫一寸半,别说还挺好看的。 白若刚进来, 见到林温婉勾起嘴角看着手中的东西,问道:“夫人,这食盒……?” 林温婉道:“替我选个锦囊, 将这梅花钉放着。” 就当是给她的新年礼物吧。 睡过之后林温婉气也消了,便想着新年礼物都还没送出去,便差人将东西都送到将军府上,让梁泊翊代替她送了。 一群人将东西都送到了将军府,摆在了梁泊翊的屋子里放了一堆。 他刚踏进门槛便被眼前如小山一般高的东西给惊了一惊。 徐誉看着上面像是贴了什么纸条,便上前拿起其中一张拿过去给他瞧。 梁泊翊拿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老太补品。 梁泊翊顿时清楚这是谁送来的了。 他走过去拿着另外的一条瞧瞧,上面写着送大嫂的。 徐誉看着有些发愣的主子,说道:“这些,该不会让爷亲自给吧。” 以往也没见这么生气啊。 梁泊翊抿了抿唇,忽然看见了一抹亮色布料,他上前将上面的盒子都拿下来,一个用包袱便出现在眼前。 他将包袱取出放在桌上展开,里面正是之前替他做的新衣。 这是将衣服都给他丢回来了。 梁泊翊微微皱眉,后道:“去问问,夫人交代了什么。” 徐誉赶紧去找将军府的管家,管家说夫人并未交代什么,都写在上头了。 梁泊翊看着一堆东西,想着还是快些送出去。 便让徐誉将首饰与布匹送到宁氏和泫氏那里去,而自己拎着好几盒的补品去往梁老夫人的住处。 梁老夫人一听是三孙儿来了,便赶紧让他进来。 梁泊翊走进屋子,手里头还提着东西,她便了然了。 “还当你想起我这个老婆子了呢,原是来送东西。”梁老夫人笑了笑,调侃道。 “祖母,这是温婉送给您的。”这温婉二字念出来着实有些变扭,梁泊翊抿了抿唇将补品都给了一旁的秋韵。 梁老夫人颔首,笑眯眯地问:“我那三孙媳呢?回来了没?” 梁泊翊入座,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并无。” 梁老夫人像是看透了一般,“吵架了?” 梁泊翊抿唇不语,他不知这算不算吵架,自从在天牢见过林玄文之后他便不想见到林温婉,便改道回了将军府。 “你啊,性子太冷,全靠她的情意暖着,迟早有一日叫她寒了心。”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梁老夫人只瞧了一眼便道:“去认个错带回来吧,既是梁家的人怎能三年不入梁家门。” 停住动作,梁泊翊抬首道:“不必。祖母照顾好身子,孙儿先回去了。” 说罢,起身作揖告退,一副永远都十分冷静的样子。 他越是做出这副样子,梁老夫人便越是担心。 将事情都交代完了之后,林温婉觉得自己也该享受一下过年的欢乐了,既然梁泊翊回了将军府,那她便回丞相府去吧。 将大包小包的都带上,白若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忙问道:“小姐,这是要回丞相府多久啊。” “看吧,小住十几日,大住一两月也不是不可能。”林温婉看着丫鬟们将东西都安置好,回答她的问题。 出嫁的女子能回娘家住上三日已算久,但小姐居然要住十天半个月这么长的日子,更何况爷还没一起回去。 这怎么看都不像话。 林温婉看着白若满脸担心忧虑的样子,她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既然爷都回去了,便用不着我伺候他了,前两年都未回去过年,就当全都补齐了。” 前两年的林温婉为了装作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多次提出让梁泊翊陪她一同回丞相府,但梁泊翊对此充耳不闻。 面子问题,即便林温婉很想盛氏也硬着头皮不肯回去。 守着冷冷清清的别院和不爱自己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温婉踏上马车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大门,掀开帘子坐好,道:“出发吧。” 街上的人已经变得很冷清了,都是过年的日子,自然是跟家人待在一处。 马车过街,一路畅通无阻比以往更快抵达丞相府。 丞相府的家丁一看是马车里头出来的是林温婉,便赶紧入内禀告盛氏。 林温婉指挥着人将东西搬进去,盛氏便快步走出来,看见许久未见的女儿上前抱住了她。 突如其来的拥抱温暖至极,像是能消除一切疲惫和烦恼。 数日来的心酸和苦楚不知道为何突然溢上心头,顿时浸湿了眼眶,浮出一层朦胧。 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盛氏,闷闷道:“母亲。” 感觉到怀里人有些颤抖的身体,盛氏将她的头从捧住一看,很是心疼道:“怎的哭了。” 一双丹凤眼哭红了,显得又媚又可怜。 “兴许是许久不见母亲,念的紧。”她赶紧拿手绢擦了擦泪珠子,眯起眼睛笑了笑。 看到她这副模样,盛氏怎会信这番话。 抚着她哭红的眼眶,盛氏温柔地道:“若是觉得委屈了,便回来,我替你做主。” 这番话无疑是林温婉觉得最掏心窝子的话。 她忽然羡慕起林温婉有个这么好的娘亲。 将东西都整理完后,林温婉便将其中的一个盒子拿给了盛氏,盒子里头摆的是一颗夜明珠。 在夜里亮的也如同白昼一般。 丞相的夫人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自然还是稀罕这份心意,便连连说好就将盒子收下了。 林玄文彼时刚回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温婉上前喊道:“父亲。” 林玄文听见她的声音,定睛一瞧,展露笑容道:“终是愿意回来了。” 说罢,扫视了周围续道:“尚淮呢。” 林温婉脸上的笑意一僵,犹豫了一下道:“爷回将军府了,说是要紧事,今年便不同女儿一块儿回来。” 林玄文皱了皱眉,心想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本以为天牢那话会逼他与自己正面说话。 却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丞相,等等小人。”一个声音从丞相府的大门口传到了正厅,朱临平小跑着进来,远远看见了林温婉。 便多看了她几眼。 匆匆行路气喘吁吁,朱临平站定深吐息一口气,作揖道:“见过夫人,小姐。” 又是他,林温婉皱眉,不想同他有任何交集,但两次回府都碰见了他。 朱临平不知她心中所想,抬起头贼眉鼠眼的令人生厌:“小姐还记得小人吗?” 林温婉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但似乎在提醒她什么,林温婉道:“认得,是我将你举荐给爹爹的,好生做着,可别让我失望了。” 朱临平连连应下。 林玄文便和朱临平一块儿去了书房商量近日来党羽的事。 林温婉才松了一口气。 这朱临平从进门开始到方才一直盯着她看,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令人不适。 盛氏看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道:“瞧你这副没劲儿的模样,同我去厨房做东西吧。” 林温婉应下,随着盛氏去厨房揉了面团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随后煮了饺子让白若送到书房去。 这事本该让林温婉来做,但一想到朱临平的面孔,她顿时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忙活完之后林温婉便清洗了手回到厢房里头,盛氏贴心,早就让人烧起了暖炉,此刻屋子里头都暖烘烘的。 她将狐裘摆在屏风上头,准备入内收拾一下首饰。 一人突然从帘子后头冒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啊!!”林温婉挣扎着,心中无比的慌乱。 背后人低声笑道:“小姐,小人想你想的紧呐。” 听见这个尖锐又猥琐的声音,林温婉感觉脑子都炸开了。 胳膊肘狠狠地往后一送,听见一阵闷哼,环绕在她腰间的双臂就松开了。 她赶紧同朱临平拉开距离,拿起首饰盒里头的簪子将尖头指向他。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害怕的声音都在轻微颤抖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慢了一点~明天尽量准时!!! 第二十五章 朱临平笑着, 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上下打量林温婉的身子,步步靠近。 “小人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在这儿等小姐啊。” 林温婉握着簪子的手往前伸了伸,将人逼退了一些, 心跳的跟打鼓似的,激动道:“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哎,小姐独自回了娘家,寂寞难耐的很, 小人想帮小姐纾解这寂寞。”说着,露出了一排白晃晃的牙齿。 林温婉强行压着呕吐感,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生怕他下一秒就窜到面前来。 “放屁, 给我滚出去!我这儿不需要你!”她激动地破口大骂,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碰到这么个猥琐男,还是个究极猥琐男。 朱临平不靠近了,摇晃着脑袋从容的坐下来,看了一眼林温婉道:“小姐怕是忘了自个儿还有把柄在小人手里。” 林温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见他动作安分下来,自己也就冷静了。 “把柄?那你也别忘了, 你同样有把柄在我手上。”林温婉思虑了一下,不畏地开口说道。 朱临平哪知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皱眉道:“小姐就不怕梁泊翊他知道当初的事。” “那你就不怕我在丞相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林温婉瞪大了眼睛,硬是做出了一副气派来。 朱临平听了, 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刺耳难听:“小姐还是那样天真,我如今在丞相之下任职许久, 知晓许多内事,他怎敢轻易将我抛弃。” 林温婉皱眉恶狠狠道:“你若真逼急了我,当心我将你剥皮抽骨。” 她的神色似有几分疯狂,叫朱临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以前的林温婉虽高傲,但若触及梁泊翊的事,她定是会低下她的脑袋来。 他本以此作为要挟,可如今却好像不管用了。 林温婉将簪子抵在咽喉处,一双眼睛血红道:“出去,不出去我便自尽喊人,来了人看你如何应付。” 朱临平慌了,赶紧起身道:“小人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簪子抵在喉间的肌肤有几分刺痛感,她才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身子软软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她方才全靠一口气撑着,即便已经冷静下来了,心还是狂跳的厉害。 朱临平这个小人,定是不会长记性的,这段日子在丞相府中,指不定还是要见到他。 咬着嘴唇,林温婉颇为生气的看向铜镜里头的自己,脖颈上的肌肤被刺红了一些。 林温婉回到丞相府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想过个年。 而是为了阻止一个好好的年变成了白事。 在原著中,盛氏死于这个冬季,至于时间便是在五日之后。 她本想着剧情做出了相应的变化,盛氏也许也不会死。 但不知为何这么想时,内心便有一种负罪感,明知道那人可能会死,她却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做。 为此,她还是纠结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 就就在她怔愣的时候,白若回来了,见林温婉魂不守舍的看着铜镜,有些首饰也掉在了地上。 她轻声喊道:“小姐。” 林温婉回过神来看向她,道:“将东西收拾一下吧。” 白若蹲身边捡掉在地上的首饰边道:“夫人喊小姐去吃年饭。” 她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簪子放在盒子里头。 年饭桌上只有五人,林温婉与林成枫对坐,时不时抬头就会看见对方,于是她便尽量不抬头。 可林成枫就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刚夹起碗中的菜,对面的人的箸也跟着夹着,罢了,林温婉不跟他计较默默地收回手。 盛氏都看在眼中,责怪道:“远疆,你妹妹好容易回来一趟,怎能这么欺负。” 林成枫将菜夹进碗中道:“嫁出去的人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今爹在朝中形势严峻,这个关头回来谁知是不是来打听消息的。” 林温婉不禁皱眉,抬头道:“哥哥怎可如此说,妹妹只是想念家人了。” “哼,之前还在国傩上与梁泊翊亲热的很,怎么这回他没跟着你回来。” 句句扎心,林温婉不想理他。 林玄文本不是个喜欢在用膳时说话的人,此时出声道:“好了,都闭嘴。” 林成枫冷哼一声不再怼林温婉,这年饭吃的也是无滋无味。 外头的雪时停时下,在盛氏的屋子里头聊了好一阵之后她才离开。 撑着伞刚走踩上雪,她便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十分熟悉——是林成枫。 看他伞上的雪应是等了许久。 林温婉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 就在快要走过他身旁的时候,林成枫出声了。 “我有话跟你说。” 避无可避,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哥哥有什么话要说。” 手上的伞转了转,林成枫朝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边走边说吧。” 盛氏的屋子与林温婉的闺房相差不远,半刻钟就能走到。 可偏生林成枫走的极慢,林温婉不知他这会儿突然找上自己打的什么算盘,心里头没底。 跟着走在后头,手指头也逐渐冻僵了,只好换着手撑伞。 “你可知如今爹在朝中势力减半。”林成枫走在前头突然说道。 林温婉一怔,头一次听见他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不免道:“哥哥想说什么。” “你与梁泊翊在院中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林成枫回过头来问她。 “夫君的行踪,妹妹不了解。”林温婉也只能停住脚步,抬头与他的目光直视。 “哼,当真出息了。”林成枫冷笑一声,续道:“年关那会儿是他派了人去将爹手下的人逐个抓了个干净,连底子都摸清楚了。” 林温婉心里头猜到了几分,问道:“哥哥是想让妹妹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在了点子上,林成枫阔步走近她,一双眼眸发亮道:“他手头上定有名册,你将那名册偷来焚毁便可!” 林温婉倒退了一步,被他激动的嗓门给吓到,握紧了手中的伞柄,她带着些抗拒:“妹妹不知那名册藏在哪儿。” “你与他同寝都没有发现,难道不在起居室里在而是在书房?”林成枫怀疑的皱眉。 林温婉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他两根本不在同一个房间住,怎么可能知道藏在哪儿。 而且若真是将名册取出焚烧,大概率来讲梁泊翊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毕竟整个院子里头就她只是林家人,跟林玄文有着血缘关系。 “总之,若此事成了,爹在朝中地位稳固,你自然跟着享福。”说着,林成枫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全然没了平日里刻薄她的样子。 林温婉含糊了几句便回了闺房,心里头没打算找出名册焚毁。 在丞相府里头的日子过的极为舒坦,闲着无趣时还能找找冯姨娘听些有趣的事儿,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冯姨娘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这么见多识广。 日子很快一日日的过去了。 这日盛氏说要去城外的寺庙上香拜佛,林温婉早早就准备好与她一同去。 盛氏瞧她已经梳妆打扮妥当了,便一块儿前去。 每逢过年时候,寺庙是香火最旺盛的时候。 爬了许多的台阶之后才看见寺庙,林温婉喘了几口气已经准备好这一整日都守在盛氏身边不走开。 她看见盛氏正要走到小摊去买香,赶紧准备跟过去,只是刚挪动脚步就听见后头有人喊她。 “温婉?”林温婉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回过头一看,将军府一家子都出动来寺庙了,连平日里哪都不去公事繁忙的梁泊翊都拉到这儿。 盛氏瞧见了梁泊翊便回到林温婉的身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氛围着实紧张。 林温婉只得露出笑容,十分尴尬地道:“娘也来上香啊。” 盛氏往林温婉前面这么一站,正色道:“亲家母。” 林温婉心道不好,平日盛氏可不会这么冷冰冰的称呼,怕是心里头已经生气了。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梁老夫人上前拉住了盛氏的手,亲昵的像是一对姐妹似的。 “自打他小两口成婚之后,便有许久未见亲家母了,借着这个机会一块儿说说话吧。”说着就将盛氏给拉进去了。 盛氏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林温婉。 梁老夫人不忘回头对梁泊翊道:“好好待人家。” 林温婉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盛氏和梁老夫人一块儿进了寺庙,她不能将人喊住,只得赶紧跟上去不能出岔子。 “过来。”梁泊翊似是看出她想要逃离的样子,出声说道。 林温婉转过身子指了指寺庙门口,“妾身有些事,就先进去了。” 话音刚落,她便被人抓住了。 进去?要去哪儿?梁泊翊眼神中带过一丝疑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爷?”林温婉真是有些无语,平时的您爱答不理,怎么今天就上头了呢。 梁泊翊拽着她往摆摊那儿走。 林温婉站定看了一眼,这是个卖各种符的摊子。 随便扫了一眼看看,尽是一些什么平安符啊,姻缘符啊,仕途符。 尽是一些祈求心里安慰的东西。 梁泊翊松开她的手腕,拿起平安符递给她。 林温婉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爷这是买给妾身的?” 怎么没见平日里这么关心她。 刚收下,就听他说道:“装样子。” 林温婉:“……” 就知道,没这么好心,原来只是装样子用的。 看着上面的黄符红字,画的倒是有几分样子。 就在她想问这道符去哪儿开光的时候,就听见有妇人尖叫起来。 “里面着火了!好大的火!” 林温婉猛地望去,寺庙里头的一角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糟了!盛氏在里面! 林温婉丢下平安符拔腿就跑。 第二十六章 迈过门槛, 炙热感扑面而来,林温婉用袖子挡了挡脸,眯起眼睛看近在眼前的火。 她能听见有人还在里面尖叫。 就在这样危难的时刻她有些害怕, 可脑海中不知为何蹦出了原著字句。 盛伶云与寺庙失火中不幸葬身,年值四十而一。 “让开。”林温婉拨开还在看戏的人, 脱线身上的披风浸泡在冬水里,冰冷刺骨将她的手都冻红了。 她将披风拎出,将一旁的木桶盛满,咬牙从头顶倒了下去。 整个人都湿透了。 梁泊翊迟迟赶来, 瞧见她这副样子,心中猜到了几分。 他想上前阻拦,却被人挡在了后面。 看着她浑身湿透的冲进了火场。 他瞳孔一缩, 伸手想去抓住她, 可手里空落落的只是抓到了一把虚无。 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火场里已经被烧坏了许多东西,呛人的气味令她难以忍受,她将披风盖在身上拿着一角捂住鼻子,喊道:“母亲!” 盛氏似是听见了她的叫喊声从佛台底下走出来,探头看见了林温婉。 “母亲!”林温婉躲避着火走到她身旁将披风给她裹起来, “快出去。” 盛氏已经慌张的无法思考,单是点头。 二人快走到门那儿时, 一阵哭声传入她们的耳中。 “呜呜呜。”有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推搡着旁边已经被木桩压倒的人。 一边哭一边喊道:“娘亲,娘亲快醒醒。” 林温婉突然松开了盛氏的手,柔声道:“母亲,出了门便安全了, 快些走出去吧。” 盛氏看向那小姑娘,颤声道:“你要救她?不,不行, 快些随我一同出去。” 林温婉摇了摇头,将她一把推了出去,转身往里面跑去。 盛氏被门槛绊倒在地,白若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盛氏拉着她道:“淑儿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压制不住哭腔,盛氏流下了两行清泪,捂着有些生疼的心口。 火势逐渐蔓延开来,不少僧人开始扑火,可惜只是杯水车薪。 白若害怕火烧到盛氏的身上,便赶紧将人扶起来离远了一些。 过了一刻钟,外头的人等得越来越焦急,却不见林温婉的身影。 盛氏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梁泊翊捏着拳头看着那已经空下来的水缸,忍不住的皱眉。 就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哭喊声从火场里传出来,林温婉穿的十分单薄,外衣将小姑娘裹了起来。 刚走了几步便瘫软了下来。 “小姐!”白若赶紧上前,林温婉却将孩子递给她。 林温婉脸色苍白,耗尽了所有力气,喘着气道:“我没事。” 小姑娘一直哭喊个不停,林温婉动了动脚发现已经站不起来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身上穿的太少已经感觉冷了。 忽然一件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披风上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林温婉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是梁泊翊的。 她的脚腕处的肌肤红了还起了气泡,动一动便皱眉,梁泊翊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披好。”听着他的话,林温婉下意识的就将披风裹在自己身上,这披风比她的大上许多轻易就将自己裹结实。 而下一瞬,她便被梁泊翊抱了起来。 林温婉受到的惊吓不小,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动作却引来了他的侧目。 林温婉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的撇开头。 白若抱着小姑娘不知所措,林温婉道:“将这小姑娘送去官府那里,亲人会寻过去的。” 白若忙应下。 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对林温婉指指点点,梁泊翊抱着她没同自家人告别便径自出了寺庙。 梁老夫人看着还未醒过来的盛氏,赶紧喊上人将她背下去。 梁泊翊抱着她上了马车,这才松开手。 林温婉松开绕在他脖子上的手道谢:“谢爷抱妾身下来。” 说着,去瞧脚腕上的烫伤,真是惨不忍睹。 方才救小姑娘时一根烧着的木凳腿倒下来砸到了她的脚腕,都疼出眼泪来,再迟一会儿就被困在里头出不来了。 将烫伤用披风掩了掩,林温婉这才掀开帘子看外头的街景。 感觉有些奇怪,问道:“爷,这是要去哪儿?” “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林温婉突然意识过来,惊道:“爷,妾身得回丞相府。” 梁泊翊抿唇道:“为何?” “妾身将冬日的衣裳都拿到丞相府去了,回院子就没衣裳可以穿了。”外衣都给小姑娘了,她是要冻死啊。 她说出这样的原由,倒是让梁泊翊心中的不适有些许减轻,“无妨,让你丫鬟拿来。” 林温婉:“……” 不过…… “爷,你不讨厌触碰了?”说着,她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面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尝试。 梁泊翊睨了她一眼,没理。 林温婉觉着逗得没劲儿便伸手去摸头发,刚摸到发尾就触摸到一股硬生生像刺一般扎手的头发。 她低头一看,头发在火里的时候被烧了一下,都烧焦了。 她宝贵的头发啊,多好看啊怎么就烧焦了呢。 “得剪了。”林温婉闷闷地说。 马车到时依旧是梁泊翊将她抱回院子里去的,这让林温婉不禁想他是不是改性子了。 将她放在床榻上,大夫紧随其后便进来。 看着林温婉的脚腕子,不禁皱眉道:“夫人的烫伤,得用细针将泡挑破,不然日后定会留下疤痕。” 一听要挑泡,林温婉哆哆嗦嗦的想将脚腕子收回去。 梁泊翊瞧着只是道:“想留疤?” 林温婉沉默了一会儿,“不想。” 以防林温婉乱动,大夫让一个丫鬟将她的腿压住,随后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针,将林温婉脚腕上的气泡都挑开,抹上了膏药。 清凉的膏药抹上的一瞬间,林温婉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好像……也没这么疼了。 脚腕处裹上纱布,白若才匆匆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拿了好几个包袱。 刚进门就喊道:“小姐,主母也跟着过来了。” 盛氏发髻散乱,顾不得平日里的形象,刚醒过来便喊着要见林温婉,没法子只好将马车半路改道来了别院。 一把抱住林温婉,盛氏这颗心总算是落下了,房间里头其他人不便多打扰,就都出去了。 梁泊翊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刚关上屋门就听见盛氏说道:“傻孩子,怎的就这么不顾着自个儿的命呢。” 林温婉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拭去,笑道:“能救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见死不救,母亲莫伤心你瞧,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 盛氏瞪了她一眼,指着她脚腕问,“这伤是哪儿来的?进来便闻到了药味。” 林温婉尴尬的笑了笑,将裤脚放了下去:“只不过不小心烫伤的,不碍事,大夫说了不会留疤。” 梁泊翊在外头听了一会儿,直到徐誉来喊他才走。 梁泊翊赶到门口,楚文康就站在大门口等他,穿着一身的朝服还不肯脱下来。 “尚淮,可算是见到你了。”前两日他便上门,说是回了丞相府,今日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就碰到了。 梁泊翊作揖一礼:“伯父,里面请。” 二人进了书房,关起门来楚文康也就有话直说了。 “如今我是朝廷中的六品小官,还想往上走走,尚淮你看看,你是尚书可还有什么法子?”很显然楚文康不满足现在这个职位。 梁泊翊抿唇,朝中皇帝最忌讳臣子之间互相谋私。 可他倒好,新官上任还没几日就又想着高升。 “没法子,伯父还是踏踏实实吧。”梁泊翊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刻就回绝了他。 楚文康心情郁结,好声好气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才愿意这般帮我,可如今她是后宫的贵人,若是没有靠山在后宫难当啊。” 借着替女儿着想的心思谋私,更加不可宽恕。 “楚湘深得皇上宠爱,伯父不必担忧。” 无论怎么说,梁泊翊愣是不给他一个机会,这让楚文康很是着急,顿时连说话的心情都没了。 只作揖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开书房的门。 梁泊翊站起身道:“伯父,楚湘才将您救出水火,莫要再栽进去。” 楚文康哪里能听得进去他的话,打开门就大步离去了。 梁泊翊抿唇不悦。 楚湘为了让他从边疆出来谋划多年才得到这个机会,可对于楚文康而言竟无足轻重。 盛氏在这儿哭了一阵之后林温婉便让她回丞相府好好安定情绪,改日再回去看看她。 白若也被她吩咐去送人了。 她单着脚从床榻上下来,一蹦一跳的到铜镜面前,摸了摸已经烧焦的头发,从首饰盒里头拿出了一把剪子。 对着铜镜就是一顿咔擦咔嚓。 林温婉听见了屋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白若回来了,将剪子伸过去道:“替我将后头烧焦的头发剪剪,不用太多,不然母亲看见了又得心疼死了。” 一双手拿过剪子,靠近了她一些,林温婉从镜子里头看见不是白若穿的衣裳,正要转身看是谁,便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别动。” 林温婉听出来了是梁泊翊的声音,“爷怎么过来了?” 身后人不说话,只能听见剪刀剪头发的声音,咔擦咔擦的。 既然他没心情说话,那自己也乖乖闭上嘴就好。 梁泊翊看着镜子里的人,分明一开始不是他喜欢的模样,甚至还很厌恶,可到如今心里头一点讨厌之感都无。 由记着她冲进火场时给他带来震撼的一幕。 林温婉将梁泊翊刚剪完的发丝捏着看了看,两缕竟然剪得层次不齐,果然是直男剪头发。 而就在她心中吐槽之时,梁泊翊却突然出声问她:“你当真喜欢我?” 嗯?林温婉一下子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给个预收~ 第二十七章 这番话是他思虑了许久才问出口的。 这让林温婉惊了一惊, 这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林温婉纠结了一会儿,才道:“妾身自然喜欢爷,以往只知占为己有, 现在想明白了爷喜欢妾身看着便也高兴。” 说完这番话林温婉在心中默默地握了个拳头,这简直就是满分回答。 梁泊翊将她最后一缕发尾剪完, 喃喃道:“我喜欢?” 林温婉扬起脑袋看他,一双眼睛都晶亮了:“爷喜欢什么,妾身就替您做什么,你开心最好啦!” 最好就是那种喜欢到好感值蹭蹭蹭往上涨个不停的。 梁泊翊看着她的脸, 将剪子放在梳妆台上。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遇到过自己喜欢的东西,好似什么都是他觉着适合或不适合,就像一开始的林温婉, 对于他来说也是不适合的。 “没有。” 林温婉一直盯着他等着, 却没想到他想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没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 “爷没有喜欢的小动物啊,吃的啊,人……”掰到第三根手指的时候,林温婉却突然闭嘴了。 恨不得拍自己嘴巴一下,楚湘不就是吗?可人家现在是皇帝的贵人, 她上哪儿把人找来。 梁泊翊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无。” 这个话题结束的着实让人尴尬。 因着林温婉脚伤着了, 不便到处走动,经常喊白若将她扶来扶去,本以为梁泊翊还得回将军府住上一阵子,却没想不走了。 脚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有些痒, 没法子她只能吃一些糕点来压制想要挠痒痒的冲动。 梁泊翊刚下朝便来她屋子,刚进门林温婉抬头一看差点被呛到。 梁泊翊身上穿着是之前她让人送到丞相府的衣裳,本以为会被拿去丢。 林温婉很是吃惊, 但是梁泊翊却十分淡定坐下。 白若将桌子上的点心都拿了下去,换上了午膳。 才将菜夹进碗中,梁泊翊突然说道:“丞相如何?” 林温婉拨了拨碗里的菜,“父亲挺好的。” “哦?”梁泊翊抬起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令她有些心虚的低头。 用完午膳梁泊翊便称在她屋中看书,身边有这么一尊大佛在自己也不敢出声,便将徐誉喊过来。 徐誉只道:“爷书房里的暖炉似是坏了。” “坏了?那便回屋子。”林温婉小声说道,又侧首看了一眼占着她软榻的男人。 “夫人,爷不喜在屋中看书。”徐誉又道。 所以,她这屋子就不是屋子了是吗? 林温婉颇为无奈。 这时门外有人喊道:“夫人,有人寻您。” 林温婉让白若出去问问是何人,半刻钟后白若回来了,满脸笑容道:“是昨儿个小姑娘,说是来答谢的。” 待在屋子里反正也是烦闷至极,林温婉这下坐不住了,也不顾着自己脚上的伤就道:“快快快,扶我去堂屋。” 一直专心看书的人将书拿低了一些看着林温婉走路一歪一扭的身子,让徐誉也跟过去。 堂屋里头坐了两个人,见到林温婉出来便赶紧起身。 看着小姑娘头上戴着白簪花,心里头难免觉得有些可怜,火场里的那个女子被压住时已经没了生机。 燕恒作揖,脸上写满了忧伤,“多谢夫人的不顾生命危险将小女救出。” 那小姑娘见到林温婉时,有些害怕攥着身边的衣摆,想必是将她和火场的记忆重叠在了一块儿。 林温婉坐了下来,“不必言谢,换了另一人也定会这样做的。” 燕恒将小姑娘从身后拉了出来,柔声道:“碧语,向夫人道声谢。” 那小姑娘皱着眉头一直不肯靠近她,林温婉出言阻止道:“不必强求。” 燕恒再行作揖之礼,以表感谢之情:“夫人的救命之恩,在下一定长记在心,若日后有在下能帮的地方,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林温婉颔首道:“如此,还不知郎君的姓名。” “在下姓燕名恒,字凤都。”燕恒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温婉心头一颤,这是未来的新丞相啊,只不过这会儿还是个秀才。 林玄文随着凌王逼宫失败全家满门抄斩,丞相之位空缺出来,便是他这个后起之秀担当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责。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对小姑娘伸出手:“若郎君不嫌弃,妾身想认她做义女。” 燕恒受宠若惊,瞧林温婉的打扮身份不会低到哪儿去,如此菩萨心肠实在是难得。 “郎君可答应?” 燕恒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十分感激道:“自然愿意,碧语快喊一声义母。” 碧语紧紧攥着他的袍子,怯生生的很。 “她怕生,往后多走动走动便熟了。”林温婉扬起一抹笑容,也不恼。 燕恒再三感激之后便带着碧语走了,林温婉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走出大门,心情很是复杂。 这会儿徐誉才说道:“夫人,您这儿刚见面就领了个义女,如此大事怎能不顾爷的感受。” “我与爷成婚已有三年,膝下无儿无女的,认个义女解解闷又何妨,此事我会向爷亲自说的。”林温婉收回目光将手抬高,白若将她扶了起来。 徐誉低头道:“是奴才多嘴了。” 白若搀扶着林温婉回到院子里头,打开屋门进了起居室才发现梁泊翊已经躺在软榻上睡着了,手垂在一侧,丢了一本册子在地上。 她让白若出去,扶着侧边走到软榻边上,微微低头看地上的册子,她低下身子将册子拿起来,还没翻到正面看里面是什么。 手腕被人狠狠地一拽,她重心不稳就直接倒在榻上了。 惊恐的瞪大双眼,她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撑着梁泊翊的胸膛,与他的脸靠的很近。 彼此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林温婉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爷什么时候醒的?” “方才,你捡东西的时候。”梁泊翊的眼中倒映出她整个脸,林温婉想要坐起来,但是有力气的腿被压在下头了,用不上劲儿,手臂快支撑不住她的身子了。 手腕也被他攥着,林温婉意识到了什么,说道:“这册子妾身看掉在地上,便捡起来了。” 梁泊翊松开她的手腕将册子从她的手中取走,问道:“不瞧瞧?” “不,不瞧。”林温婉赶紧两手撑着软榻的两侧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梁泊翊将册子随意翻动了两下,说道:“丞相竟没说什么。” 林温婉心猛跳了一下,这下才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所以……根本就是在装睡吧。 她一边吐槽一边又觉得庆幸。 稳定了一下心情,她看向还躺着的人:“爷,方才妾身认了个义女。” 梁泊翊抬眼看她:“为何。” “妾身瞧那小娃娃模样长得可爱,嫁给爷后也有三年未有身孕,便想着认个义女让娘高兴高兴。”说到身孕这二字的时候,她还是尴尬了一下。 毕竟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个相处模式都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随即又回到了空白的册子上,“随你。” 林温婉是想给自己一条活路,若是日后真的要走老路子,还是想求燕恒放她一命,看在她是碧语义母的份儿上。 丞相府。 盛氏一直担忧林温婉的伤势,匆匆忙忙的将草药研磨成粉后就捏着药瓶要去看人。 刚走过长廊,穿过林玄文的书房。 听到书房里头有人在说话,正想着绕开,便听见里头有人喊道:“妹妹。” 盛氏停住了脚步,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一些,将耳朵靠在门上听。 林玄文在书案前皱眉伤神,冯海棠坐在木凳上十分愤怒:“哥哥,他分明在以此做要挟。” 林玄文何尝不知,只是现在朝中大势已去,凌王那人空有脑子却不懂招纳贤能,着实令人烦躁。 “雪融,你暂且稳住他,其余的哥哥自有主张。” 冯海棠一双美眸渐红,冷笑道:“哥哥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早知如此,我不如去那青楼做下流之女,又有何区别!” 她越发说的激动,林玄文闭上了眸子。 林成枫抿唇,出声道:“爹与姑姑不必担忧,我亲自去教训他。” 说罢,就怒气冲冲的想出去。 “站住!”林玄文十分激动地站起身子喊住了他,“切不可自乱阵脚。” 林玄文深吸了一口气,“让凌王亲自去说服他。” 话音刚落,外头有个女声道:“夫人,您站在书房外头做什么?” 书房里头三人猛地一惊,立刻推门出去。 盛氏站在书房外头,脸色正冷,目光逐一扫过三人,最后停留在林玄文身上。 “你们,究竟有何事瞒着我。” 第二十八章 林温婉坐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扬起脑袋对身后的人说道:“爷,面前就是渝州了吧。” 梁泊翊眯了眯眼睛,逆着光线看到了那城楼, 嗯了一声。 马匹慢慢走动,林温婉轻声的哼着小曲儿心情十分惬意, 梁泊翊能将她带来这儿着实不易。 四日前。 梁泊翊刚领了皇帝的命令,回到院子里就准备了一些衣裳,说是要去外头一趟。 本来林温婉也没想跟着去,但系统却做出了提示。 “截止目前为止, 你的好感度是-100,基于积攒好感值的速度太慢,所以特别安排了奇遇。” “等等,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好感值了?”林温婉在听见只有-100时内心都震惊了一会儿。 她什么时候好感值上涨了这么多? 系统不顾她的问题接着道:“你得跟着男主, 才能触发这个奇遇,上涨好感值。” 说完之后又消失了,独留林温婉一人混乱。 趁着梁泊翊还没出门,林温婉赶紧赶到门口将人堵住,好说歹说了好久差点就抱着他的大腿不让走了。 这才勉强将她带上, 装作是一对平常的夫妇。 渝州与平靖城相差不远,光是走了四日便到了。 到了城门口时守卫检查了二人的随行包袱便放进去了。 林温婉从马上下来, 脚腕好了不少,自行走动是没关系了。 两人在一家同福客栈下了马,让店小二将马拉下去之后就入到里面去。 掌柜看了他们一眼,打着算盘问道:“二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说着, 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被这明晃晃的银子吓了一跳。 “哎哟,看看我这夫君,没事就喜欢装阔绰。”林温婉慌忙将银子收了进去, 换了一吊铜钱出来。 问了住店和用餐的铜钱,林温婉才将小半串的铜钱拿出去。 付完钱赶紧拉着梁泊翊上了二楼的房间。 将包袱放在桌上,林温婉颇为无奈道:“爷,咱们如今扮的是平民百姓,银子可不能随便往外拿。” 梁泊翊看着桌上的铜钱,问:“哪儿来的?” “找管家换的,拿着用。”林温婉收拾着包袱,忽然想起来道:“爷,你的房间在隔壁。” 半晌,梁泊翊从桌上拿起包袱走出她的房间。 除了住两间房外,其余都在一块儿。 梁泊翊有时自己出客栈去办事,好半天才回来,只不过每次都不会说到底去做何事。 亥时刚过,梁泊翊睁开眼从床榻上坐起,身上是一件黑衣。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林温婉的房间,看她熟睡的样子还是在她的穴道处点了两下,随后从她的窗户口跳了出去。 翻过高墙,他轻车熟路的沿着墙边走到了一个窗户口,左右一看就翻了进去。 书房里头的都是书籍,梁泊翊取出火折子吹了吹,微弱的火光中他寻找着书架上的书籍。 他将每一本书都拨动一下,都能抽出来,唯有一本纹丝不动。 他靠近一些发现这只是一件摆设,将机关一摁,听见咔擦一声他侧头看向墙边,墙里面摆着一样东西。 梁泊翊将一身黑衣换掉,打开房门正巧旁边房间的林温婉也开了。 她揉着酸疼的脖子嘟囔:“难道是睡多了,怎么越睡越难受。” 透过她的指尖,梁泊翊发现连着几日的点穴使她脖子起了一点淤青,不过平常有长发遮掩不会让人发觉。 要不,今夜轻一些?捻了捻手指,梁泊翊在心中想着。 刚用完午膳,林温婉在客栈里头呆的快发霉了,便提出了要上街逛逛的要求。 正巧,他有些事情需要出去办便同意了。 渝州的大街上不似平靖城,人并不拥挤,还有小摊卖便宜的簪子。 梁泊翊抬头看见一家铺子,伸手握住林温婉的肩头迫使她停下。 林温婉回头有些疑惑地看他,问道:“爷,怎么了?” “等着。”梁泊翊松开她的肩膀,侧身往铺子里头进去。 林温婉张了张嘴,她还没答应呢。 算了,在这儿等会儿也不会怎么样。 一旁卖簪子的摊贩笑着道:“娘子买个簪子吧,一支五个铜板便宜的很。” 他的手上就拿着一支蝴蝶戏花簪,瞧着有几分精致,林温婉拿了过来仔细地看。 “可有铜镜?”林温婉问道。 小贩赶紧将铜镜拿出,让林温婉试戴,将簪子插在发髻中,她对镜一照确实好看。 “哟,小娘子在这儿买簪子呢。”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林温婉侧首望过去,只见一个瘦削高挑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方才只是瞧见了侧脸,如今看见了正脸更加心痒难耐了。 娄浦将扇子合上,挑起林温婉的下巴,“啧啧啧,这姿色,在渝州也是少见呐。” 林温婉微恼,将他的扇子拍开,轻蹙眉头道:“你这是做什么,没瞧见我梳了个妇人髻?” 瞧她这副模样,娄浦越发感兴趣了又往前靠了两步左右瞧了瞧:“你的夫君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说着,就想将林温婉的肩膀搂过来,她哪里肯,将发髻上的簪子丢在他的脸上。 “好你个不识相的,给我将抢了!我看谁敢拦着我。”娄浦身后两个贴身小厮上前,林温婉还没跑起来就被一人一只手臂压制住了身子。 “放开我!我夫君就在里头!当心他出来打的你屁滚尿流!”林温婉气得红了眼睛不断地挣扎,但都是徒劳的。 娄浦以为她在说假话,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光滑的跟嫩豆腐似的,“乖乖的跟爷回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就道:“走!” 街上无人敢阻拦,只因娄浦是个惯犯,只要在渝州城里头瞧见姿色上乘的女子便会被他强行绑回去做小妾,至今为止已有二三十个了。 林温婉不禁大喊:“夫君救我!夫君就……” 话还没说完,手臂上的重力一卸,腰上多了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扯,随后便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当中了。 林温婉低头一看,压着她的小厮都倒在地上捂腿。 梁泊翊一双黑眸沉沉,搂在林温婉腰间的手松开转而拉住她的手往身后带了带,林温婉整个人便被他的身躯挡住了。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爷的名讳?”娄浦捏着扇子走近他,二人的身高持平,他便将扇子指着梁泊翊的鼻尖,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梁泊翊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另一手往他的手肘处狠狠地一敲,娄浦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声。 “啊!啊啊!我的手臂!我的手臂断了!”他一边捂着自己错位的手臂一边后退。 痛的他冷汗直流。 林温婉忍不住探出头来,看得大快人心暗暗捏拳:“好!” 梁泊翊心中舒坦了些。 方才出来时就看见那人用右手摸了林温婉的脸,便让他断胳膊长长记性。 “少爷!少爷您怎么样了!” 娄浦将小厮一脚踹开,怒道:“还不快去将官府的人喊来!” 说完还不忘盯着梁泊翊,“有种就别走!” 叫官府?看着那个小厮飞快地跑了出去。 林温婉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如今他们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林温婉赶紧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爷,该跑路了。” 梁泊翊垂眸看了一眼肩膀后头的人,似是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回道:\"无妨。\" 快些将渝州的事情处理完也可早些回平靖,女子在外头抛头露面着实不太妥当。 官府的人来的十分快速,看见坐在地上疼的脸色铁青的娄浦,与站着还护着人的梁泊翊。 为首的衙役立刻道:“将他们抓起来!” “不必。”梁泊翊沉着出声,用眼瞪着身边想要靠近他们的衙役,将林温婉拉上,乖乖的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走回了渝州府,渝州府门大开,渝州尹已经坐在大堂上面,看见娄浦一副惨样赶紧起身道:“侄儿,你怎伤的如此严重呀。” 娄浦哭道:“舅舅一定要替侄儿出口气啊。” “好好好,你且先坐下。”渝州尹让师爷将椅子让给他做,随即又上座。 惊堂木一拍,大喊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梁泊翊不为所动,背着手盯着渝州尹。 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还不快让他们跪下!” 有衙役上前,梁泊翊却道:“渝州尹竟是这样办案。” 范厚道:“是怎样办案?” “我分明说了我是有夫之妇,这人还想强抢民女,你作为渝州尹怎么能公事私办。”林温婉早就憋了一口气,此刻吐露的十分痛快。 反正有梁泊翊在身旁,她不带害怕的! 范厚见她伶牙俐齿,笑着说道:“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勾搭男子,竟还说是强抢?” “啊呸,我勾搭他!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我夫君比他俊朗百倍千倍!”往脸上贴金也得看看颜值啊,林温婉忍不住地吐槽。 范厚看了一眼在堂上站的笔直连粗布衣裳都难掩俊朗与气质的梁泊翊,转头又看了看坐在椅中咬牙切齿的人。 “来人,将他们关进大牢,饿上十几日便愿意认罪了。”收拾过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了,范厚不想细究,吩咐着衙役。 “舅舅!”娄浦站起身来,忍着痛强撤出笑容道:“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经不住这般饿,不如就让侄儿带回去吧。” 范厚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好色的本性,摆了摆手道:“带走带走。” 林温婉赶紧拽住梁泊翊的袖子,这会儿确实有些害怕了。 “范厚。”看着就要下堂的人,梁泊翊忽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抱歉抱歉,今天又迟更新了QAQ 第二十九章 范厚回头, 怒道:“你竟敢直讳本官的姓名,来人先打他四十打板再押进大牢!” 娄浦手下的人想去抓林温婉,被梁泊翊一脚踹倒在地, 随手从衣襟中丢出一块铜牌丢在地上,铜牌分量不轻, 砸在地上“噔”的一声。 衙役忙捡起来递给范厚,范厚接过牌子扫了一眼,登时软了腿差些跪下来。 他慌忙跑到梁泊翊面前跪下,将铜牌举上头顶。 “下官有眼无珠, 竟不知是尚书大人。”范厚的声音都在颤抖,平日里仗着官威草草了事许多的案子没想到今日却碰上了个硬茬。 梁泊翊将铜牌收回袖中,瞥向娄浦道:“作为父母官, 却做着有失公允的事, 该办。” 娄浦被他的眼神瞧的有些头皮发麻,冲跪在地上的范厚道:“舅舅,侄儿先行回去了。” 范厚瞪着眼睛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出来,平日里什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往他这儿跑,如今大难临头就先跑。 “站住。” 娄浦站住身子, 缓缓地回头,看见梁泊翊朝他走来。 “若是在干伤天害理的事, 就不是手了。”他指着娄浦折断的手臂,冷冰冰地说道。 娄浦汗流浃背。 “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林温婉上前道:“看他这样子定是惯犯,指不定家中还有好多被强抢过去的良家妇女呢。” 看着林温婉气鼓鼓的样子,梁泊翊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便道:“给你一个减轻罪过的机会。” 范厚忙抬头跪着往前动了动,激动道:“大人您说,下官什么都愿意办。” “带兵, 救人。” 林温婉双眼发光,这招高啊,自作自受。 娄浦手上的扇子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看向范厚:“舅舅。” 他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官职,紧紧握拳道:“好,下官这就去!” “来人!去娄家将娄浦强抢的民女都救出。”范厚站起身拍了拍官服上头的灰尘,大声地喊道。 一群人便从大堂上走出大门,去往娄家。 娄浦赶紧道:“快快快!快跟上去!” 娄家是渝州为数不多的富户,不到万不得已定是不能惹的。 范厚带着人大张旗鼓的闯进范府,将娄浦强抢过来的民女通通都放了出去。 大都还是黄花闺女,见自己得救便抱在一块儿哭成了泪人。 林温婉感慨道:“爷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梁泊翊垂眸看了她一眼,这个主意分明是她先提出来的。 娄府顿时空荡了下来,娄浦被关入了牢内。 林温婉吃着糕点,看着梁泊翊办公事。 他将两样物证摆在案上,说道:“你每年从上缴的公费中抽取几百上千两银子,可认?” 看着自己藏在书房里头的账簿不知何时跑到了梁泊翊的手上,心下凉透了一大半,狡辩是无用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这枚羊脂玉,乃是小国上贡给西照国的贡品,你却私自扣押,可认?” 范厚身子都抖成了筛子,“下官……下官只是……” “此事与国法相关,想好再说。”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一双黑眸盯得人发慌。 范厚的额头蒙上了一层薄汗,半晌咬牙道:“下官知错!” 听他认下所有罪名,梁泊翊起身道,“渝州尹公款私用,扣押贡品,办事不力,应罢免官职,待我回平靖禀告皇上,再做处置。” 范厚听完他的话,瘫软在地,堂堂男儿竟是痛哭流涕起来。 林温婉吃完茶水喝完点心将肚子都填饱了,舔了舔嘴唇问道:“爷可是都处理完了?” “嗯。”他回应了林温婉的话,将证物都拿走才走。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门,范厚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一双哭的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回到客栈,梁泊翊便让林温婉收拾收拾包袱明日就准备回平靖,林温婉一听却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情不愿的收拾完包袱下楼用膳,梁泊翊只吃了几口饭菜便不动了,看着还在吃的人道:“范厚,是丞相的人。” 林温婉嚼着嘴里的饭菜,含糊回答:“知道。” “不阻止?”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林温婉待在客栈中一无所知 林温婉摇了摇头,“他虽是我爹的人,可品行不端,坐上这位置也不长久。” 梁泊翊见她有一番见解,竟是帮理不帮亲,顿时觉得有些有趣。 “好感值+5” 好久没听见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林温婉顿了顿,难道是方才的话触动了他的心灵? 掌柜在柜台同店小二说着话,无奈地道:“今夜朝元,人少呐。” “掌柜,不如早些关了去外头一起过朝元?” “哎,难啊。” …… 林温婉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一双眼睛都放光了,笑着说道:“爷,要不出去看看?” 梁泊翊皱眉想要拒绝,他不喜欢人挤人,却听林温婉又道:“爷,明日就回平靖了,去瞧瞧嘛~” 她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到了嘴边的话都尽数咽了回去,摩挲着手指心想也并无什么大事。 渝州以前并不是西照国的一部分,只是后来扩大才成为了西照国的一座城池。 朝元节是由一个前朝妃子传留下来的故事,这一日便被渝州人当成的传统,每到这日便带上代面出门。 若是有幸变能在这一日找到自己的良配。 听起来很是神奇。 林温婉在人潮中挤来挤去兴致高涨,梁泊翊始终跟在离他半米开外的地方。 小摊上都摆满了代面,有兔子、老虎、狐狸等动物,自然还有些花样繁琐的。 林温婉挑了两个将铜钱丢给小贩便转头找人。 “爷!”她笑眯眯地跑到梁泊翊的面前,将代面递给他,“入乡随俗才好。” 梁泊翊将白面戴上,街上人多他的长相引人注目有不少女子望向他,代面倒是能减少许多的麻烦。 看他乖乖的戴上,林温婉也将狐狸面戴上,那双丹凤眼像极了狐狸,再将这代面一戴倒有几分小狐仙的样子。 阁楼之上,厢房里头。 坐在窗边的人,看着底下的人,说道:“戴着狐狸代面与戴着白色代面的人,将他们引到河边。” 人变得稀少了些,林温婉瞧着人都聚集的地方看去,身旁却突然有人道:“二位瞧着,应是夫妻吧。” 林温婉转头看向他道:“是的。” “哎哟,那二位定不是渝州人,这代面只有未出嫁的女子与未娶妻的男子才能戴的。” “那怎么办……”林温婉将狐狸代面摘了下来,侧身去看梁泊翊。 “夫人不必失落,还是有些新奇的玩意儿的。”说罢,男子便朝中人少的西边走去,与热闹的东边形成了一个对比。 林温婉拽了拽身后人的袖子道:“爷,去看看?” 梁泊翊没说,抬起脚步就跟了上去,用行动解释。 男子在前头引路,人越来越少到最后都见不到几个了,林温婉感觉不对劲儿便将梁泊翊拉住:“爷,回去吧,妾身不想玩了。” “夫人这就不对了,怎么能随意改变心意呢。”男人停住脚步回过头,嘴角扬着笑容。 林温婉转头看后头,不知何时一群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回去的路都拦住了。 这下子林温婉真的慌了,抱紧了梁泊翊的胳膊瑟瑟发抖:“爷,怎么办,他……他们手里都有。” 1v8,能不能行啊。 梁泊翊像是早有预料,将她的手掰开,道:“站一旁。” 林温婉很是听话的站在一旁,其他人也并未对她出手,都看着梁泊翊。 很显然,都是冲他去的。 梁泊翊从腰间取出软剑,双方已经蓄势待发。 “杀了他!”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八个人将他团团围住打了起来。 林温婉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时不时地喊:“爷,右边!” “左边两个!” “爷,身后身后!” 梁泊翊听着她的话挡了好几下的攻击,将两三人踹倒在地上。 可一人对上八个人始终是吃力的,尽管他的武功高强,坚持了两刻钟之后梁泊翊开始落下风。 一个黑衣人从他身旁划过,剑划开他的衣裳与肌肤,梁泊翊将他抹了脖子后踹开,而自己也退后了几步。 “爷!”林温婉看见衣上一片血迹,吓得喊出了声。 一个黑衣人看他已经体力不支,便悄悄地绕到背后准备偷袭,林温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内心不想让梁泊翊死。 一道人影忽然挡在梁泊翊面前,黑衣人来不及住手就将剑刺进了林温婉的肩窝。 “嗯。”闷哼一声,剑从伤口中拔出溅出了血,林温婉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周围的环境似乎都变得飘忽起来,她都快站不住了。 黑衣人一看,大惊,怒道:“撤!” 梁泊翊见人都跑了,忙转身去看林温婉,她却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左手捂着右肩满是血。 “你!”血红色将他的双眸刺痛,顾不得忽然撤退的敌人,梁泊翊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林温婉双眸看着漆黑无星的天空,喃喃道:“好痛啊。” 那时候她用箭射伤了楚湘,一定也这么痛吧。 “撑住。”将人抱紧了一些,他跑着去找医馆,一家一家的医馆都在今夜关闭,像是说好了一般。 她的双眼止不住的想要阖上,可就在此时…… “好感值+10” “好感值+20” “好感值+30” 在她晕厥过去之前,她听见着提示音在心里想,这难道就是系统说的奇遇? 第三十章 伙计正准备关门, 才刚将门板抬起来,就见一个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梁泊翊大喊道:“快救人!” 将她放在医馆的一张榻上,转身揪住了跟过来的伙计。 伙计没看见林温婉的伤势, 皱眉道:“今日已经关门了,若是要看病啊, 明日再来。” “大夫人呢?”梁泊翊恍若未闻,盯着伙计问。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明天再来,你这有什么……”伙计歪头去看他带来的人, 看到地上的血迹时下了一跳。 大夫在里间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掀开布帘出来道:“怎么回事?” 梁泊翊松开伙计的衣裳,快步走到大夫身旁, 作揖一礼:“还请大夫救救我夫人。” 大夫搁下白布走到榻前, 看到了人已经痛晕过去,手还捂着右肩。 将她的手拿开看了看伤口,大夫正色道:“这伤口太深了,得快些缝起来,不然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将她抱住别让她乱动。” 说完,大夫便入内去准备针线, 梁泊翊弯腰将人抱起来,坐在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中。 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夫将蜡烛拿来,将针放在火中烫了烫, 吩咐道:“将她的衣裳剪开。” 伙计拿起剪刀就将林温婉伤口周围的布料剪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即便是愈合都会留下伤疤,就像一个上好的瓷瓶出现了一条裂缝一样。 大夫将针扎进她的肌肤里, 还在昏厥中的林温婉疼的闷哼了一声,无意识的挣扎。 梁泊翊将她更加搂紧了一些。 缝的又细又密,林温婉头上都是冷汗,硬生生被痛醒了,低头一看肩头上带着她血的针线在她的伤口处缝动,顿时瞪大了瞳孔。 “好痛!放开我!”接受不了视觉和痛觉上的双重打击,她拼命的挣扎着。 梁泊翊在她耳畔哄道:“缝上就好,别乱动了。” 林温婉被痛感折磨,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抬手抓住了一样东西就咬住了。 梁泊翊深吸一口气,林温婉抓住他的胳膊就咬了起来,而且咬得越来越痛。 他拧眉没吭一声,也没将她打晕过去。 随着疼痛感的加深,林温婉感觉到嘴里有了些腥味,但她的意识十分的模糊。 大夫拿着剪子将线剪断,擦了擦满头大汗道:“好了。” 梁泊翊看着林温婉痛到失神的目光,将她的下巴扣住轻轻往下掰将自己的手臂移出。 一个血红的牙印就在他的胳膊上留了下来,大夫道:“这牙印怕是要成疤。” 梁泊翊只是默默地将袖子掩住牙印起身将林温婉打抱起来,走之前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多谢。” 伙计跑过去拿起银子放在嘴里一咬,牙疼。 “这是货真价实的!” 大夫只是微微一笑却不语。 他怕在渝州多待一日危险就多加一分,于是找了一辆马车连夜出了渝州。 林温婉衣裳上头都是血迹,一股血腥味也留在上头,他只能亲手替她换了衣裳,只是有几分慌乱,系错了好几根带子。 待换好了衣裳将她裹在披风里头抱着,低头看向她的脸庞,一张脸惨白的很皱着眉头似乎还疼着。 他缓缓将她的头拢到自己的胸口,而自己靠着车壁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怀里头的人也不知去哪儿了。 眼皮一跳,他赶紧掀开帘子,与一人对上了目光。 林温婉脸色还很憔悴,右臂垂在身侧,左手捏着叶片正在思考怎么上马车。 她看见梁泊翊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块了,忙道:“妾身只是觉得口渴便去溪边找水喝,这是给爷的。” 将她手中的叶片拿过丢在了一旁,说道:“不必。” 看着自己小心翼翼拿了一路的水被随意丢掉,她有些委屈地道:“爷,妾身拿了一路过来的,挺不容易……” 梁泊翊从马车上下来,惊的林温婉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弯腰将她抱起放在马车上,说道:“伤口刚缝,去里面待着。” 没想到他会说出类似体贴的话,林温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醒过神来的时候梁泊翊已经不见了。 她只能钻进马车里,看着空落落的位置,她想到自己从梁泊翊怀中醒来的场景,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怀里,很踏实的感觉。 脸忽的就红了,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因为挡剑才这样的,别多想了。” 说起剑伤,她微微一动胳膊都能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昨夜迷糊之间似乎看见有人给她缝针,也不知缝成啥样了,她赶紧解开外衣低头看右肩的伤口。 针线将伤口缝成一个蜈蚣样,难看的很。 说实话,大夫的针线活真不咋地。 车夫熟悉渝州与平靖来去的路,便交代这条是最近的,只是附近并无可以住宿的地方。 这意味着这两日都得要在马车上度过,并且只能吃一些粗粮。 口味已经被养刁的林温婉委屈的看着梁泊翊将鱼放在木架上烤,她却只能捏着一个干巴巴的烙饼。 “爷,妾身受伤了得要补充营养。”她看着烤鱼直咽口水。 梁泊翊扫了她一眼,回道:“鱼腥,不利伤口愈合。” 将鱼来回烤了烤,鱼已经散发出香味,林温婉低头看了看饼说道:“爷,妾身一只手不能将饼分开来吃,还是吃鱼吧。” 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像极了一只想坏事的小狐狸。 他将木棍往地上一插,走到林温婉身边拿过烙饼,将饼撕成小块递到她嘴边。 林温婉愣住了,“啊?” “吃。”梁泊翊没客气,将烙饼塞进她只张了一些的嘴。 嚼着嘴里无味的烙饼,她只能看着烤鱼幻想着嘴里的是美味,吃了一半的烙饼之后嘴里便干渴起来。 拒绝了他再次递到嘴边的烙饼,转头去找水袋子,上头的塞子很紧,她只得递到梁泊翊的面前说道:“爷,塞子打不开。” 他没说话,伸手将塞子拔了。 林温婉就这口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小半袋,打了一个饱嗝道:“爷,水喝饱不吃饼了。” 他瞧了一眼手上半张饼子,将它收回到包袱里头。 车夫诚不欺人,行了两日之后果然回到了平靖,隔着窗帘闻见外头的香味,想着马上就能吃到厨娘的手艺她便兴奋不已。 下了马车之后她便快步走进院子里,瞧见白若站在堂屋里头,她赶紧喊道:“白若,替我去厨娘那儿拿些吃的,可饿死……你怎么了?” 白若听见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子,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清秀的小丫鬟。 见到林温婉,白若更加压抑不住想哭的心情,两行清泪从脸颊两侧滑落。 “小姐。” 林温婉见她这副样子,下意识的以为被人欺负了,顿时有些生气地说:“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告诉我是谁,我好找他算账。” 欺负她的丫鬟,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主子了。 白若吸了吸鼻子直摇头,嗓音软糯糯道:“不是,奴婢没被人欺负。” “那是怎么了?”林温婉满脸疑惑。 梁泊翊走到林温婉的身旁,二人一齐看着白若。 白若一闭眼咬牙道:“主母没了!” 这四个字突然像是一击即中了她的心,林温婉有一丝惊慌,问道:“你是说……我母亲?” 白若上前抓住林温婉的手腕,带着哭腔说道:“小姐,节哀啊。” 林温婉不相信,她甩开白若的手,摇着头自我否决:“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救她出来了,怎么还是这样……” 一阵心绞痛忽然袭来,她痛的捂住了胸口,有种透不过起来的感觉。 这种痛感与最开始是一样的,是林温婉自己的感受。 “怎么会……好疼啊。”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溢出,双眼浮上朦胧,眼前的一切都瞧不真切了。 梁泊翊搂住她的腰,弯腰想要抱她进去,可林温婉却是攥住了他的衣襟摇头,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爷,妾身想回丞相府看看。” 她的脸上都是眼泪,一双眼眸却还是坚定地看着他,喉结上下一动,他道:“好。” 坐上马车,她一颗心始终悬挂着,好想立刻到达丞相府,但又是不想的。 她由记着盛氏同她说过的那句话替她做主的话,若是连人都不在了,如何能够替她做主。 鼻头突然一酸,眼泪便不争气的又落下来了。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块手绢,她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道:“擦了,难看。” “谢爷。”她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将脸上的泪珠都擦了个干净。 马车也在这时停下了,徐誉掀开帘子,外头的光打进来有几分刺痛,但更刺痛她双眸的还是挂在丞相府门口的白布。 她走了出去,白布随风飘扬。 一群人跪在门口哭,林温婉突然冲了进去,梁泊翊见她如此不冷静,赶紧跟了上去。 灵堂里放着一具棺材,在棺材前的台前放着灵牌和香炉。 灵堂里只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袍发髻上绑着白布。 “怎么回事?”林温婉双眼通红的走进灵堂,每一步都很沉重。 整个脑袋都好似要炸开来一样。 林成枫缓缓回头,神色冷静道:“娘去了。” 这话如同这人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林温婉嗤笑一声:“我不信。” 林成枫皱眉问:“你当如何?” “我要开棺看个仔细。”说罢她大步的往前走,林成枫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腕,却被跟进来的梁泊翊抓住了。 她走到棺材旁将手触碰到棺材木上头。 林成枫大喊:“林温婉,娘在世时你不孝,死后还不让她好生安息!” 林温婉垂眸,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单手用力的推,棺材盖缓慢地移动。 作者有话要说:啊,还是挺难受的,毕竟盛氏对自己女儿是真的好~ 第三十一章 光亮从缝隙中透进去, 林温婉能看见里头的人,十分安详的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难道人物的结局始终不会改变吗?眩晕感使她不得不抓着棺材的边沿, 无力感从心里无限的蔓延开来。 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顺着下巴掉进了棺材里。 “不孝女!”林成枫甩开了梁泊翊的手, 上前将她推开,不小心推到了她的伤口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梁泊翊道:“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妹,可否妥当。” “啊呸,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说能说的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她,娘也不会躺在棺材里头。” 林温婉皱眉捂着肩头稍稍缓过来一些,不解地问:“哥哥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害母亲呢!” “哼, 你是间接害死了娘。”林成枫靠近她, 死死地盯着她。 “远疆。”一个女声突然的插入,让林成枫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梁泊翊侧首看去,只见一位身材窈窕美貌倾城的女子款款走来。 听闻林丞相有一位美貌无双的妾室,一直金屋藏娇旁人少见,今日一见确实不凡。 冯海棠走进灵堂将林温婉揽在了身后, 说道:“此时并非淑儿的错,谁知那门客竟会害死夫人。” 林温婉忙抓住她的胳膊问:“姨娘, 你是说朱临平?” “除了他还有谁能随意进入丞相府。”林成枫冷哼一声,将袖子一甩出门而去。 冯海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夫人已取,你也别太过悲伤,照顾自己的身子。” 她说着这话, 眉头轻蹙着有几分心疼的意味。 林温婉点了点头,垂下手说:“母亲的东西都还在吧,我想去拿一些留作纪念。” “好孩子, 去吧。” 死人的屋子是最不吉利的,自打盛氏死后下人就将屋子封住,在门上贴了黄符,更是听说盛氏是被人害死的,而不敢靠近这里。 将门上的黄符撕去,她打开屋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呛着了她,她伸手扬了扬灰尘对门外的人道:“爷在外头等吧。” 刚跨出一步的脚缓缓收回,他将你手背在身后等着。 屋子里头的陈设没变,只是人不在了。 记得盛氏会经常写一本书,随后再放进盒子里头像是珍宝一样。 她将放在角落已经堆灰的木盒子拿出来,放在桌上将上头的灰都清理了干净,才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头只有一支毛笔和一本书。 她将放在书上的毛笔拿出,翻开书籍随意翻动了一下,这像是一本医书,上头写着不少病和如何用药救治。 盛氏写这些做什么? 丫鬟在外头唤道:“小姐可收拾好了?道士说好了得这会儿将东西都拿出去烧了。” 林温婉胡乱将书籍与墨笔塞进袖中,喊道:“好了,我这就出去。” 她走出去,见一位道士站在外头,用火烧着了黄符在她面前一甩而过。 完毕,才道:“这是祛浊,小姐莫要惊慌。” 林温婉点了点头同梁泊翊一块儿走出院子,站在院子门口时她还是回望了一下。 盛氏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人尽数搬出小物件都丢进火盆中。 生前的一切都在逐渐被破坏。 可就在这样一个悲伤的气氛中,林玄文去哪儿了? 她有些怨气,看见跪在地上烧着纸钱的冯海棠,问道:“姨娘,我父亲呢?” 冯海棠没抬头,将最后一叠纸钱烧了,“去报官了,这会儿应是去抓人了。” “抓朱临平吗?我也去。”她倒要问问朱临平为何要杀害盛氏,动机何在。 梁泊翊将她拦住,看了一眼她的右肩,因为拉扯血迹渗出投在了衣衫上,白色的衣衫上透着红色,很是触目惊心。 “回去。”他的话不容拒绝,说完就抓住她未受伤的手腕将她拉了出去。 此时冯海棠才缓缓抬头看向外头 拉拉扯扯的二人。 眼中有一丝忧虑。 “爷!妾身还不想回去。”林温婉挣扎着,但是根本就挣脱不了。 能感受到她无比抗拒的挣扎,梁泊翊停下脚步转身道:“待抓到人也不迟。” 确实,等抓到了人再骂他打他也不迟,但心里头却一直觉得难受。 将人带回了院子,梁泊翊便交代白若不让她随意出门,而自己则交代徐誉去官府那儿问问朱临平的着落。 徐誉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说是朱临平失踪了,林玄文带着官府的衙役四处寻找朱临平的下落。 城里头乱的很。 梁泊翊一面听着他的话一面手指轻缓的敲打着桌面。 白若替林温婉褪下衣裳准备上药时,见到肩头上面狰狞的伤口,顿时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伤的如此之深。” 林温婉道:“没事没事,大不了就留疤。” 反正是林温婉自己的身体,又不是她的,只不过被刺伤的时候还是挺痛的。 白若将药换上,林温婉微微抬头看向她说:“替我办一件事儿。” \"小姐尽管吩咐。\" “去买一件丧服,我想去替母亲守丧。”连日来的赶路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的难看,嘴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无精打采的。 白若在她身侧蹲下,道:“奴婢知道了,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 她看着白若走出门,顿时浑身力气都没有,瘫在了床榻上头,这一日的事情险些让她无力招架。 但如果盛氏的结局还是死的话,她的下场会不会也还是被梁泊翊杀死。 “之前任晴雪死了不符合她原著的结局,虽然盛氏的结局是死,但我帮助她逃过一劫,她还是死了,为什么?” “生可转死,死不能转生。”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在脑中想起。 “这么说我改变不了我是死的结局。”林温婉看着床顶,心漏跳了一拍。 “是。” 她闭上眼睛,心里头很复杂。 到现在她的好感值还是个负数,得在结局到来之前赶紧凑齐一百成功回到现代。 想着想着,眼皮子撑不住就睡过去了,一日来的事将她体力消耗殆尽,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便是连梁泊翊推门而入的声音都没听见。 他本想着告诉她,朱临平已经失踪不知去向的事,但一看到床榻上睡着的人便没将她喊醒。 掀袍坐在桌边,看着她的脸庞,他陷入了沉思。 林温婉醒来的时候衣裳已经被人换过了,肩头的膏药味很浓,是刚换好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喊道:“白若?白若?” 连喊了好几声都没见人过来,难道去哪儿忙了? 目光扫过桌上,发现摆着丧衣。 她抱着丧衣跑去找梁泊翊,正巧他这会儿就在书房里头待着,看她气喘吁吁地走进来道:“爷,妾身想回丞相府。” 他的目光扫过她怀中的衣服,边提笔在宣纸上写边道:“守孝?” “是。”她生怕他不同意,古人女子出嫁以夫为天,如果丈夫不同意,那便一点法子都没有。 半晌,他道:“去吧。” 林温婉高兴地道:“多谢爷。” “站住。”他喊住走到门口就要出去的人,“最多十日。” 林温婉扬起笑容答应,而后就出去了。 白若抱着丧衣走进林温婉的屋子里,想要替她梳洗打扮,却看见床上空无一人。 “小姐人呢?” 林温婉换上了丧衣,乘坐了马车赶到丞相府,灵堂面前忽然多出来许多的人,连昨日未曾出现的林玄文也站在那儿。 神情悲痛不已,满眼都是血丝。 “林女婿,我女儿的凶手可抓到了?”说话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他口中的女儿正是躺在棺材里的盛氏。 林玄文突然掀袍跪下,直直的磕了一个头:“是我不好,不仅没护好她还没抓到凶手。” 说着,一滴泪掉落在地上。 盛老爷叹息了一口气上前将他扶起:“此事你并没什么过错,如今只希望能快点将凶手抓住。” “老丈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抓住他的。”林玄文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她却没感到一丝温情,她微微皱眉不知问题出在哪儿。 而她也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林温婉捏了捏手指,觉得还是先去门口站会儿。 门口来往的人很多,时不时地会看向林温婉,以及丞相府外摆着的白幡。 她低头盯着脚尖,思绪渐渐飘远去。 “请问,这儿可是丞相府?” 林温婉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来者,一身锦袍腰系玉带,肤色如白雪眉长却细,活脱脱一个女儿相。 若非体型,她都要怀疑这是个美人儿。 “是,这是丞相府。”林温婉赶紧回答,有些尴尬自己竟然看他这么久。 齐世仲眉眼一舒,疲倦感都消除了一些,“瞧夫人的模样应是府中人,可否将我引荐给盛伶云。” 第三十二章 盛伶云?林温婉眯起眼睛一边仔细打量一边问:“郎君不是平靖人?” 齐世仲回道:“是, 我并非平靖人。” “可郎君这口音,妾身听不出是西照哪儿的人。”林温婉逼问的厉害,齐世仲身后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他伸手拦了一下:“我并非西照人, 来自其他国,只是…有事相求于她。” 见他如此坦白, 林温婉深呼吸了一口气低落道:“你来迟了,我母亲已经死了。” 齐世仲怔住,他跋山涉水来到西照国就是因为听说了盛伶云医术高明,但……竟然死了? 瞧他神情复杂, 林温婉不禁想他来做什么的,刚想问就见他身后的男子忽然一闪到面前,脖子上有点冰凉。 她微微低头一看头皮麻烦, 不知何时一把小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齐世仲皱眉喊道:“蚩, 莫要无理。” 那位被称为蚩的男子这才收回手将小刀隐入袖中,动作之快像是从未动过一般。 林温婉身子僵硬,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贴身保镖在,这人的身份绝对不会低。 他那张美丽的脸上有几分痛苦,“多谢夫人相告。” 说罢, 他们转身就走。 她想搞清楚他们来找盛氏究竟是为何,刚张嘴就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 已经快到门口了。 林玄文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温婉,微微惊诧道:“淑儿,你怎么在这儿没进去。” 盛老爷一听这闺名便知道是自家的孙女,上前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有几分欣慰:“好好好, 都长得这么大了。” 林温婉很是乖巧的行了一礼道:“见过祖父。” 盛老爷咳嗽了两声,伴随在身旁的丫鬟赶紧搀扶住人道:“老爷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早些回去才好。” 林玄文赶紧将人送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去他看向身旁的人。 “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温婉很听话的跟在他的身后,走进灵堂林玄文停下脚步,转了个身:“你糊涂!怎能随意将你娘的棺材掀开。” 当时脑袋一片混乱之中做出的行动,林温婉却不后悔,只是道:“女儿知错了。” “也罢也罢,真是将你宠坏了。”林玄文气得甩了甩袖子就气冲冲的走到后堂去了。 看着盛氏的灵牌,她跪下来拜了拜插了几只香,随后便跪到一旁烧纸钱去。 这样枯燥且重复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夕阳西下,她一手撑着地站起来,腿跪的太久已经麻了没了力气,险些又跪在地上。 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林成枫才回来,看向站在灵堂中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滚开,换我了。” 林温婉不跟他计较,出了灵堂便回自己的闺房去,在这守孝的十日内她不打算回梁泊翊那儿,古人对晦气还是很敏感的。 梁泊翊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看向窗户外头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他起身走到外头,风吹拂过他的发丝挠的脸颊有些痒。 “夫人回来了?”不知为何,他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徐誉难得听见自家主子主动问起夫人的动向,便将方才白若来过的事情告诉了他。 “应是还在丞相府。” “那爷,是想去找夫人吗?”徐誉能感觉到最近自家主子对夫人态度上的转变,感觉夫人的好日子即将来临啊。 梁泊翊睨了他一眼道:“不必,备膳吧。” * 丞相府一片寂静,用完晚膳之后在屋子里头待不住,林温婉便出来走动走动。 因为白事,府上的膳食都是素的,她又偏爱肉不喜素食,得亏肚子饿了不然吃都吃不下去。 林温婉的闺房与灵堂尚有一些距离,但她不知为何逛着逛着便走到了灵堂附近,正想要原路返回,就听见一阵尖叫声。 “啊!啊!!”这声音分明是林成枫的。 她赶紧走进灵堂,灵堂里的白蜡已经被风熄灭了,接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林成枫靠在柱子上大喘气。 好像被吓得不轻。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此情此景,林温婉不免想到他该不会怕鬼吧。 林成枫浑身都吓出了冷汗,对着棺材不敢多待一刻,便大声喊道:“今夜你守!” 说罢,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迈着阔步走出了灵堂。 林温婉无比嫌弃,之前还说让他来守灵呢。 她将白蜡重新点上,但目光触及棺材时也被吓到了。 对着大门的棺材木上写着一个冤字。 一瞬间,她竟不知自己是该害怕还是难过。 凉风吹过她的背脊,使她有些凉意,才让自己回神过来将人都喊来。 不过一刻钟,丞相府的人都聚集起来了,丫鬟与小厮站在院子里头嘀咕,有些人手上拿着灯笼,将整个灵堂照亮了。 林玄文一眼就看到棺材木上头的字,上前沾了沾放在鼻子底下一闻。 “这是人血。”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更加待不住了。 “听说夫人是被害死的,果然不假啊。” “可不是吗?现在化作厉鬼来讨债了。” “天哪,这可怎么办呐。” …… 林温婉自然是不相信盛氏真从棺材里爬出来写的这个字,只是道:“会不会是被其他人捏造出来的。” 林玄文看向自己脑袋清晰的女儿,十分认可的同意:“定是有人作怪。” “相爷,想怎么做。”冯海棠走近看了看字,眼中也没有一丝害怕。 这样的女子在古代真是太少见了。 “交由官府查办,朱临平那厮也失去了踪迹,实在是可恨。”林玄文十分愤怒的说道。 “淑儿,你可看到是谁写了吗?” 林温婉摇头,很是迷茫:“女儿才过来,之前是哥哥在守灵,却不知看见了什么吓了一跳,这才让我守夜。” 林玄文抿唇,冯海棠却提:“他人呢?” “不晓得,哥哥似乎急匆匆出门去了。” 林玄文派人出去寻找林成枫,过了好久才将人找回来,拉着个醉醺醺的酒鬼,一时没留神就倒在了地上。 看着灵堂里安安静静躺着的棺材,他一边打着嗝一边道:“这个嗝,我都嗝,看……看见了…” 林温婉看他指着棺材,蹲身下去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了一个……”话还没说完,林成枫便已经倒在了地上,冯海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侧。 见到他倒下,她将人扶住,说道:“大少爷酒喝得太多了,快送回屋子吧。” 林温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好站起来道:“父亲,女儿想去朱临平的住宅那儿瞧一瞧。” 林玄文点了点头,让她小心着些。 丞相府的人都折腾了一宿没睡,林温婉便趁着要去城西的时辰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的,车夫掀开帘子说道:“小姐,朱宅已经到了。” 她眼中还有血丝,强行打起精神下了马车,朱宅的门紧闭着。 林温婉上前将门扣敲响,“有人吗?” 里头似乎无人回应,她便又连续敲了好久。 “别敲了。”有声音从门缝里头挤出来,紧接着朱宅的门就打开了。 一位貌美的女子怀里头抱着不过几个月的孩子,神色憔悴的看向她。 “你也是来问我夫君下落的人吧。” 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往内走:“前些天已经有许多人来问过了,我说了许多遍不知。” 林温婉跟随着她走入堂屋,坐下道:“那你可知为何。” 孟娇垂下眸子用手拍了拍怀中的人,轻轻地摇晃着手臂:“听闻他害了丞相夫人。” “是。”对面这样一个被抛下的女子,她一句伤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我是不信的。”孟娇抬起头看向她,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听她这样笃定的口气,让林温婉有些气恼,问道:“为何?” “他从来就是胆小如鼠的一个人,平时有些小聪明也就罢了,怎还会想着去害人,还是对自己有帮助的贵人。” 这也正是林温婉没想通的地方,朱临平这样一个小人为何要杀她的母亲,杀人动机在什么地方。 孟娇将目光收回,继续道:“他未出事之前还在说,若是在今年考上进士定能被丞相重用,可在那之后变没了讯息。” 林温婉看着她的神情,分辨不出她话的真假。 “若是一直找不到朱临平,你母女二人难保平安。”她很清楚,朱临平在平靖留下妻女逃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妻女的性命抛之脑后了。 孟娇苦涩地笑,低头拿鼻尖轻轻蹭了蹭怀中孩子的脸,“确实,可该告诉的我都告诉了小姐,旁的一概不知。” 忽然,一滴血掉在了婴儿的脸上,婴儿开始啼哭,渐渐地大声起来。 林温婉大惊,上前将孟娇拉了起来,只见她嘴里是血,一双眼眸带着决然。 “既然不肯放过,不如早些了断。”说罢,她猛地咳出了一大堆血,血沾染在襁褓上,婴儿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林温婉感到无比的窒息。 怀中的婴儿哭着哭着就没了力气,渐渐也消失了生机。 看着已经死去的母女,林温婉忍不住的往后退,被凳脚一绊摔倒在了地上,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冲击性太大了。 “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服毒自尽了!” 官府赶到时候林温婉双眼无神的坐在凳子上,目光木木的,梁泊翊听说林温婉遇到了些事,便赶过来看。 哪知就瞧见她这副没了生机的样子。 他忽然有些后悔让她回丞相府守孝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晚上还是别看了……感觉有点瘆得慌…… 第三十三章 孟娇死的突然, 无人替她办丧事,官府将母女两的尸体拿草席裹了裹就挖了个坑埋了。 林玄文皱着眉头决定将盛氏提前下葬。 “父亲,母亲的头七还没过。”梁泊翊站在身侧, 看着林温婉十分不解的反驳。 “你懂什么,你母亲去的冤枉, 居然还有人在她的棺材上动手脚,这让我如何能安心下来。”他说着,眼中的沉痛更加。 林温婉张了张嘴,刚想说, 却被冯海棠打断了,“淑儿,你便听了吧。” 梁泊翊二话不说就将林温婉拉走, 这下子她并没拒绝, 跟着梁泊翊回去。 坐在马车上林温婉脑子里一团乱麻,而在梁泊翊看来她是郁郁寡欢。 将白衣换下,林温婉选择在头上戴一朵白花簪其余首饰一律不带,就当替盛氏守孝。 白若看着自家小姐回丞相府好几天,回来之后瘦了一大圈, 赶忙交代厨房做一些好吃的,让她填饱肚子。 林温婉吃了一些, 不知为何脑袋里想到孟娇死去的场面,顿时食欲都没了将碗搁置在桌上,她道:“我出去走走。” 白若看着大半碗白米饭,无奈只好全都收拾了。 冬日已经过去了, 春天悄然来临,枯树抽出了新芽,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啊。 她朝着月光微微仰头, 想要汲取一些能量,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睁开眼往后看去,月光之下梁泊翊朝她缓步走来。 “爷,你也出来逛院子啊。”刚说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 这是她的院子啊,他怎么会来这儿。 梁泊翊走到她身侧,低着头看着她道:“明日击鞠。” 打马球?林温婉看着他的脸,不禁疑问,打马球跟她有什么关系……等等!这是个增进好感值的机会! “那……妾身能去吗?”林温婉试探的说道。 梁泊翊见她恢复了一些神采,颔首道:“嗯。” 这书里的一切变化无常,为今之计还是先搞满好感值吧。 说完这些,他靠着湖边走了一圈,林温婉权当他是来逛院子的,就陪着他走了小半个时辰的院子。 虽然春风没有冬风那么冷,但她身上穿的薄了些不适合在外头一直待着,走着走着一阵风吹过来冷的她抱紧了胳膊。 梁泊翊问:“伤口可有好些?” 林温婉强忍着颤抖的牙齿,回答:“好多了,再过半个月便能痊愈。”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拆线,长肉的时候奇痒无比,只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挠。 “再过七日,便拆线吧。”不知为何,一提到线这个字,他还记得当初林温婉痛的死去活来捏着他的胳膊咬的画面。 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的胳膊,那个牙印已经成疤了。 对于拆线林温婉还是抗拒的,毕竟拆线的时候线要从肉里出来,但是如果不拆便会长到肉里,到时候更加麻烦。 “嗯。” 不过今天他怎么这么关心自己的伤口,果然还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他受伤的原因嘛。 抓着这个伤口硬要做文章的话,只怕会让他反感,还是得不经意间流露。 林温婉一面想着一面走着,直直的撞上了前头人的后背,捂住鼻子她后退了两步,痛的差点飚出泪花来。 为啥突然停下啊。 “夜已深,回去吧。”他没回头地说,背上的触感一瞬便消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说罢,自己便走出了院门,林温婉将手拿开放在鼻子底下蹭了蹭,还好没流鼻血出来。 林温婉特意嘱咐了白若准备一些吃食和茶水,好让梁泊翊在打完马球之后就能有吃有喝的。 大清早,林温婉被白若催起身之后匆匆忙忙的吃了几口早膳,来到门口时徐誉已经站在马车边等着了。 徐誉看见了她,便道:“夫人,爷已经在马车里头等了有一会儿了。” 她赶紧进上去掀开帘子看到里头的人假寐着。 坐在一旁后,她小声地说道:“爷,妾身来了,可以走了。” 梁泊翊睁开眼睛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应是赶得很急。 “走。” 击鞠的地方是在一平靖城一处开阔的马场上,马匹是由马场的人静心挑选过将马匹牵入场内。 瞧见梁泊翊带着人过来,一位年轻的小公子走到他面前笑道:“尚淮,没想到你愿意来,真是惊喜啊,这就是你的夫人吧。” 林温婉和白若就在他的身后,突然被点到名字只好行礼道:“见过郎君。” “你都不曾提及过你家夫人,如今一见是个美貌且端庄的女子。”萧琅的性格十分爽朗,短短几句话就让林温婉对他产生了好感。 梁泊翊不想理他,侧首对身后的人道:“去坐着。” 在马场右侧是一个看台,而一些女眷就是在那儿观看自家夫君打马球的。 林温婉颔首跟着众女眷走入看台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马场里的萧琅很是开心的将梁泊翊的袖子扯着拉到了一匹马旁边,很是兴奋的说着什么,动作大开大合的,只是梁泊翊脸上并没有一丝表情。 有一瞬间她感觉这是在跟木头人说话。 不少朝中的年轻臣子不断的走进马场,有的带着女眷,有的则是孤身一人。 林温婉支着脑袋觉得没劲儿便靠着睡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吵醒了。 她睁开眼看向身侧,看台已经坐了不少的女子,有的还是黄花闺女。 “哎,你看尚书大人,这长相真是一表人才。” “小心着点儿,尚书夫人还在一旁呢。”说着就往林温婉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温婉听见尚书夫人这四个字顿时坐直了身子,该作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场里的十个人已经已经分成两队,马场里的伙计将看台走向场内的门关上,为了保证安全。 场中的人才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令下,场内翻起了黄沙,那颗球在不断地变换着位置,随后被一人猛地打了进去。 “红队,拿下一球!” 女子们看着津津乐道,林温婉也专心致志的看着,就在此时耳畔有个声音道:“您便是尚书夫人吧。” 林温婉将目光转到面前的人身上,这人大着个肚子,眼神温柔地如一滩春水一般。 只是她对此人毫无印象。 “你是……” “妾是张前之妾。”时婵声甜人软道。 林温婉一听,这张前是何人,将记忆翻了个遍也没找出这个人来。 见林温婉慌神,时婵又出声道:“听闻以前任家小姐是尚书夫人的表妹,却因失了清白被夫君退了婚,上吊自杀好不可惜。” 林温婉顿时就想起来了,这是张秀才家那个妾室,长得却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说话总觉得有一股子怪味。 令她不适。 她很是不耐烦道;“找我做什么?” 丫鬟将椅子搬过来,让时婵坐下,时婵笑着说道:“夫君如今只是个小品官,但前途无限,尚书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却少了些羽翼,妾斗胆想向夫人举荐一下夫君。” 搞了半……就为了这么个事。 林温婉没好气道:“官职之事,我不过女子,不得掺和,你既是个妾室就该安分守已一些。” 外头场子里,蓝方又进一球,一些人拍手称好。 时婵脸色有些僵硬,林温婉却不想同她继续聊下去,起身就想从看台走到场后去,时婵着急,也跟着站起来。 “夫人……啊!”她刚没走几步,就被人绊住了脚,整个身子直愣愣的扑着林温婉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林温婉也没法躲开,被她狠狠地撞了一下撞退了好几步,腰磕在了栏杆上头。 顿时一阵钻心的疼从脊柱蔓延到头顶,本以为栏杆能够支撑柱她,却没想到那一截栏杆木突然断开,她整个人就扑了出去。 大半个身子露在了马场外。 “这栏杆怎么断了!” “快看!尚书夫人摔出去了!” 黄沙漫天,马蹄之声令她心慌,一匹马近在眼前,马蹄高高扬起就快要踩到她人身上来了。 林温婉脸色惨白,身子就像是被封印住一般动不起来,忽然人腾空而起,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吁!”萧琅紧紧地攥着缰绳,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马蹄之下的人被救走了,看着林温婉惊魂未定的被梁泊翊抱在怀里,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林温婉眼神呆滞,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向梁泊翊的侧脸,她差点就哭出来了。 你救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不然我就成了马下冤魂了。 他抱紧着怀里的人狠狠地瞪了萧琅一眼,才从断栏杆处走进看台,将人轻放在椅子上。 “是谁。”再站直身子时,声音已经变得冷硬了。 “是她,她撞的夫人。”一位女子指着瘫倒在地的时婵说道。 时婵还没缓过劲儿来,只是拼命的捂着肚子,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撞会让林温婉遭遇这么惊险的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直直的摇头。 “不,不是妾…夫人!你怎可如此冤枉妾,妾肚里的还是张家的骨肉啊。”时婵眨了眨眼睛,顿时眼泪就从眼眶中落下,一脸委屈的看向她。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她知道这是有人蓄意谋害的,只不过想害的不是她,而是大着肚子的妾。 任晴雪之后,张前终归是娶了一个大家闺秀。 梁泊翊冷眼道:“究竟,谁做的。” 时婵咬紧嘴唇不语,张家夫人也是不说话,二人僵持着。 张前下马跑进看台直直的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求饶:“是小人管不住家里的女眷,才让夫人遭受危险,都是小人的错。” 张前闭眸,心里面都是酸楚,哪知娶得这一妻一妾都是个不省心的货。 林温婉只觉得身心疲惫,一身大汗淋漓浑身难受的很,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她道:“爷,妾身累了,想回去了。” 梁泊翊收回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林温婉的身上,鼻子和脸上都是灰,他回道:“好,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也迟了!我太难了!抱歉抱歉! 第三十四章 张前跪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以为她这么说是不打算计较了。 哪知她被丫鬟搀着站起来,正色道:“上报官府由平靖尹来处置,倒是我也会亲自去旁观, 看看究竟为何。” 张家夫人捏着帕子手心里头都是汗,她本想借着这个时机让时婵一尸两命, 哪会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林温婉与梁泊翊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她整个身子才软下来,方才身体紧绷的很。 梁泊翊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瞧着她,半晌道:“为何不亲自处置。” 林温婉看向他, 带着几分感激之情,如果不是梁泊翊即使将她抱起,估计这会儿不死也重伤。 只是…… 她指了指右肩上渗透出来的血迹道:“妾身的伤口摔倒时重新崩开了, 若是再呆的久一些就会被人瞧出来。” 他顺着她的指尖看到她的肩膀, 确实,血迹在慢慢的蔓延开来。 他抿唇道:“快些行车。” 回到院子里,林温婉赶紧让白若给她重新上药,古代的针线没这么讲究,伤口还会发炎, 这会儿重新崩开伤口比原先还要疼。 白若在替她换药时,林温婉揪着袖子直喊疼。 也不知是不是喊得太疼的缘故, 脑袋里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好感值+10” 林温婉不免有点郁闷。 梁泊翊在外头的屋子待着,管家进来道:“萧公子在堂屋里头说求见夫人与爷。” 梁泊翊点头想只身前往,林温婉听见了夫人二字,换了一件衣裳走出来道:“爷, 等等妾身,一块儿去。” 二人穿过屏风进入堂屋,瞧见萧琅在来回走动, 神情十分不安。 “你来做什么。”梁泊翊看着他的样子,大门口还有家丁拉着他的马。 萧琅知道此事虽不是自己的过错,但他实在放心不下,想来同林温婉说一声。 他看向林温婉作揖道歉:“我并非故意的,还望夫人能谅解。” 瞧着还不过是个少年郎,林温婉根本没记恨他:“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始作俑者不是你,还多亏你及时勒马。” 萧琅这才舒了一口气长气。 “官府的人已经将他们带走了,说是即刻办案,这会儿兴许还在路上。”萧琅想起他来之前,三人愁眉哭脸的被衙役抓走。 林温婉一听,同身旁的人道:“爷,妾身想去官府那儿一趟。” 萧琅忙插嘴:“我,我也要去。” 梁泊翊只是道:“我同你一起。” 来到平靖的官府门前,她远远的就瞧见里面跪着三个人。 平靖尹一看是梁泊翊与林温婉都来了,赶紧起身下来迎接:“尚书大人与夫人请上座。” 时婵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捂着肚子说道:“夫君,妾的肚子好疼啊。” 林温婉看着她才几个月的肚子,更何况之前自己替她挡下了所有的冲击,她这是在逃避。 “好金贵的肚子,绕是我垫在底下也不管用。 ” 林温婉语气严肃地说道。 她的言下之意指的是时婵的肚子比她这个尚书夫人的身子来得更金贵。 张前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看来,尚书夫人今天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了。 平靖尹上座,惊堂木一拍:“马场做如此过分之事,险些令尚书夫人丧命。你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贺怀梦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我只是平时看不惯她一个妾室仗着夫君的宠爱胡作非为,便想绊她一脚让她想想记性,却不曾想那栏杆竟如此脆弱不堪。 ” 时婵愤怒不已,“夫人说的轻巧,这一绊说不准张家的长子就没了,夫人却说只是想给妾一个教训。” “够了。”平靖尹被她们两个女子尖锐的嗓音刺激的耳朵震痛,出声阻止了她们。 随后看向林温婉十分恭维道:“此事与尚书夫人关系重大,尚书夫人不知有何建议。” 林温婉看向贺怀梦,仿佛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丝以前林温婉的样子,只不过略有区别。 “如果不让人受罚我心里变扭,手与腿都还疼着。”说着,她伸出手瞧了瞧,修剪完美的指甲红润好看。 “是是是。”平靖尹忙附和着说。 “妻妾不和睦大都的原因都出在男人身上,张前你若是能将后院之事处理妥当就不会出现今日的事,如此说来最该罚的便是你。” 张前顿时汗流浃背,他本就是个文弱书生,一点底子都没有,怕是扛不住一顿责罚。 林温婉觉得他有几分退缩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头,堂堂七尺男儿为妻妾遭受责罚竟然害怕,太没有担当了。 于是她又多想了一个主意。 “爷,妾身觉得他们既然是一家子就得要共同承担责罚,不如家主二十杖妻妾各十杖好了。”她歪着脑袋看着梁泊翊,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 梁泊翊应了一声:“嗯。” 时婵顿时惊慌失措道:“这十杖下去妾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吗!夫君快救救妾和妾肚子里头的孩子啊!” 贺怀梦也慌了,她虽然不是平靖城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家闺秀,但从小到大爹娘宠爱有加,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怕是连三杖都扛不下来。 她赶忙去拉身边人的袖子,哭喊道:“夫君,这十杖打完妾身就没有命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在两只耳朵旁边叽叽喳喳的吵,令张前心烦意乱。 就在此时,林温婉出声道:“妾有孕在身,妻又身子娇弱,那这三人的责罚张大人便扛下吧。” 张前闻言猛的抬头,脸上震惊之色未消,刚张唇想说些什么就被林温婉打断了。 “张大人一定很有担当的,不是吗?”林温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张前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是故意在整他。 平靖尹听完之后抚掌大声喊好,“要说夫人的建议提的甚好,下官之前还毫无头绪呢。” 林温婉不想听他多费口舌,便饭:“张大人既然不说话,就算是同意了,等责罚完后再回去。” 平靖尹一听,惊堂木一拍喊道:“来人,上红杖。” 张前被两个人架起双手双脚绑在了长凳腿上,他还是很害怕有些挣扎,可微微一转头就看到妻妾对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他咬紧牙齿。 红杖被衙役捏在手里,随着平靖尹的一声令下,伴着呼啸声落下,只听见“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臀上。 张前的脸顿时就变得苍白了。 贺怀梦与时婵皆是身躯一震,更加害怕了。 一杖接着一杖的落下,张前挥汗如雨,一半不到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衙役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鼻息,作揖禀告平靖尹:“大人,他晕过去了。” 时婵捂着肚子抱着他的脑袋哭喊:“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平靖尹有些为难的看向林温婉,“夫人…您看…” “晕过去了,好生送回去养身子,等到养好了再将剩下的补上就是。”林温婉笑眯眯地说道。 说罢,林温婉起身对身边坐着动都不动一下一直陪着她的人道:“爷,回去吧。” 她知道他陪着来的目的是为了给她撑场子的。 萧琅跟在二人的后头,出了官府的大门将梁泊翊拉到一旁:“没想到你夫人惩罚人起来还挺恐怖的,真是难为你了尚淮。” 梁泊翊:“???” 上了马车,林温婉很是乖巧的坐在里头,见他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说:“妾身心情都舒坦了。” 梁泊翊一开始以为她要处置那张家夫人,忽然矛头一转到了张前的身上。 “爷是不是在想为何妾身不罚张家夫人而是选择惩罚张前。”林温婉勾起嘴角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梁泊翊却闭上眸子就是不问,让她空有诉说的心情,却无法说出来。 林温婉还是败给了他,双手托腮道:“妾身认为张前失去了公允,宠妾灭妻任由那妾室踩在正妻的头上,才会让她如此记恨。” “如此,妾身就想给他个教训,让他往后在想宠妾时能想起来今日的痛楚。” 梁泊翊半睁开眼看向她,抿唇不语。 没想过女子多了之后会有这么多琐碎的事情,不过…一个就够了,多了他吃不消。 路经丞相府,林温婉喊车夫将马车停一停,下车想进去看看林玄文,哪知大门紧闭着。 她上前拉着门扣敲了好几下都没见人出来。 好像是个空府一般。 丞相府牌匾上的白布还没撤去,林温婉只得回到马车里,梁泊翊看她神色迷惑,问了一句:“怎么?” 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院子里时,宫里头的太监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已久,见到梁泊翊便快步走到他身旁道:“哎呦喂,尚书大人快随着奴才进宫一趟。”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定是有什么要事,梁泊翊心中隐隐不安,对林温婉道:“好好待着。” 林温婉颔首,很是乖巧道:“爷快去快回吧。” 一行人急忙的走出了大门。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林温婉连人还是没回来,便让白若替她先上晚膳。 屋子里头亮起了蜡烛,林温婉走了些困意,觉着梁泊翊应是已经回了,便想上床早歇。 刚将绣花鞋脱去,身后就有一个人扣住了她的肩膀,在她的口鼻上捂着一块帕子。 一阵香味不断地侵入口鼻,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阵模糊,人便晕了过去。 黑衣人将她扛起来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随后从窗口跳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白若大清早就闯进了梁泊翊的院子,徐誉赶紧将她拦住,拧眉道:“这么慌张,小心冲撞了主子。” 梁泊翊还在练剑,没看他们。 白若将掌心展开,气喘吁吁道:“夫人,夫人离家出走了,只留了这张字条。”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更新了,好累… 第三十五章 梁泊翊将剑飞快收起, 快步拿起白若手中的字条。 字条上的字就是林温婉的,白纸黑字的写着,不必怀念。 但这四字看不出什么, 梁泊翊将纸条捏在手中快步走到林温婉的屋子里,伸手摸进被褥, 是冰冷的。 人已经走得很长时间了。 她为何忽然会在这个关头选择离开,从鞋榻上走下,他的脚似是碰到了什么,低头看鞋榻上空无一物只是床底下似有东西。 他弯腰伸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林温婉的一只鞋。 白若不禁疑惑:“这是夫人昨日穿的鞋。” 梁泊翊将你字条丢下,冷道:“她被人抓走了。” * 林温婉是被颠醒的,眼睛与手脚都被布条绑了个结结实实的, 马背抵着她的胃, 一上一下的感觉胃里头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想起来她是被人迷晕了,于是侧了侧脑袋道:“你抓我做什么!” 透过黑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体格是个男人。 没回答,她只听男人“驾”的一声,马匹跑的更快了。 凉风刮在脸上冰凉, 整个脸蛋都没了感觉,才听见“吁”的一声, 马终于停下来了。 胃里头的不适稍稍减轻,她就被人拽住了脚腕子将她一把拽下了马,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人扛起来了。 “喂!放我下来!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尚书夫人加丞相府的小姐,你居然敢抓我……” 林温婉骂骂咧咧的, 企图让他害怕,但一个声音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将她放下来吧。” 这个声音她熟悉的很,前几日才听见过——是林玄文。 有人在她的背后将她的手脚解开, 将眼上的黑布拿去,黑夜之中有一火堆,火堆旁坐着林成枫,而林玄文站在离她进一些的地方。 林温婉赶紧跑到林玄文的身后躲着,仔细打量抓自己的人。 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脸长且轮廓分明,浓眉大眼,鼻高唇厚,长得像是个好人,却没做好事。 “父亲,这是您的人?为何要抓我?而且……这是什么地方?”林温婉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此处只是个深山老林。 黑衣人作揖道:“无奈之举,还望夫人谅解,在下姓戎名康字子晋。” 林玄文往左挪了一步道:“这是凌王营下的名将,此地不安全,远疆将火堆熄灭吧。” 林成枫很是听话起身将火堆随意踢了踢,见熄灭了之后就跟着林玄文往更深处走去。 林温婉站在原地没动。 戎康以为她还在生气,忙道:“夫人若是还生气,在下愿意让夫人打骂出气。” 林温婉摆了摆手,很是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脚,站在地上的双脚只穿了袜:“你没将我的绣花鞋带出来。” 戎康十分尴尬,“是在下考虑不周。” 于是林温婉坐在马上由戎康牵着缰绳穿过一片黑漆漆的森林,看到了一堆就地扎起的帐篷当阵营。 此时此刻林温婉的内心很复杂,剧情已经进展到了凌王谋反这儿了,她却还没将好感值凑齐。 戎康将马匹牵在门口,然后人便跑走了,等到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双鞋,对她道:“夫人,这鞋在下还没穿过,您拿来穿吧。” 林温婉点了点头,反正也只是暂时用用。 小心翼翼的下马怕伤口复发,接过他手中的鞋穿上。 男子的鞋要比女子的大上许多,走路踢踏踢踏的,跟拖鞋似的。 林玄文指着一处帐篷道:“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林温婉没去看,直直的看着他问:“父亲,我们要在此地久住吗?” 来往的士兵众多,时不时的会看向她,灼热的目光令她有些不适。 林玄文含笑道:\"是,估摸着得两三个月。\" “那什么时候能够回平靖,女儿睡不惯这野地。”林温婉撒娇地说。 “有地睡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林成枫不满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将林温婉与林玄文拉开距离,“回你帐篷里待着去。” 林温婉装作一副自己生气了的模样,气冲冲的跑进帐篷。 将帐帘放下,她贴着布听外头两个人的动静。 “爹,他说都已经布置好了,字条也留下了,就等着梁泊翊上钩了。”林成枫的口气中带了喜悦。 “万不可大意,他能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并非只是讨了皇帝的欢心。” 林玄文似乎还在担心。 “他的夫人都被人掳走了,还会不着急吗?” “权谋之时,你终是眼皮子浅了些。”林玄文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自己儿子智商不高而担忧。 …… 林温婉直起身子敲了敲有些酸的腰,他们的算计是没用了。 梁泊翊那厮,心里头又没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莽莽撞撞的单独出来寻她。 又不是个傻子。 皇宫。 元新将字条来回看了几遍,笑道:“这林玄文老狐狸,想用你夫人将你勾出去?” 梁泊翊回到:“皇上,凌王现在何处?” “不知去向,他半月之前借着亲自监管运河之事去了益州,可就在五日之前一同前往的宦官回来告诉朕,他已经不见踪迹了。”说着,元新脸色渐渐冷下来,“这会儿,应是已经和丞相回合了,你的夫人,说不定也是他们那一头的。” 他将字条高高丢下,正好落在梁泊翊的脚边,声音低沉且讽刺:“这陷阱,你进是不进。” 梁泊翊看着脚边的字条,捏紧了拳头。 在一个平和安静的夜晚,士兵悄然将平靖城的城门重兵把守上,高台之上安置弓箭手。 每个百姓进进出出时,都要被三重检查,在人群之中一个人头戴纱帽出了城。 经过了好几天她才发下这个地方真的被士兵重重围绕起来,有几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每日都去河边洗衣裳,时常还能见到她们与士兵相互调笑的模样。 她大都待在帐篷里头不出去,一旦出去便被人用眼神跟随着,像是黏在她的身上一般,让人难受的紧。 营中大都是粗粮,林温婉吃不惯,即便是饿着个肚子都不想将那些吃的往嘴里塞,身材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这日戎康猎来了好几只动物,让人处理了之后便喊上林温婉,她许久没吃上肉了,闻见这肉香十分痛快的吃了起来,只是佐料不够,肉里多了些腥味。 将一整碗吃了个底朝天,戎康走到她身旁将自己手头的一碗递给她:“夫人竟然如此爱吃肉。” 林温婉看着碗里的肉虽然可口诱人,但她还是拒绝了,“你吃吧,我吃饱了。” 她起身将碗放在了石头上面,抹了抹嘴绕开他走回帐篷里去。 戎康看着她的背影勾起的笑容。 林温婉摸了摸半饱的肚子掀开帐帘,一双手突然从暗处伸出将她的腰扣住,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帐篷里头有人! 脑中警铃大作,她的双手都被禁锢住了,只好抬脚想去踩身后人的脚趾。 这一招,定能让他短暂的放开自己。 只是刚抬起脚,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耳畔说道:“是我。” 说罢,嘴上与腰上的手就放开了。 林温婉转过身,看见梁泊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还戴着纱帽,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爷,你怎么在这儿?”林温婉压低声音轻声地问道。 梁泊翊眼眸微动,说道:“救你。” 说罢,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温婉被他拉了几步之后就抗拒地说:“不,不走。” 梁泊翊回首,手上的力气没减:“为何?” 林温婉撇嘴,见他不拽着自己,便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腕,“爷进来时应该也看见了,军营里头好多的人,凌王殿下肯定是早有准备的。妾身的父亲也参与其中,如若跟着爷狐回去,只怕会被皇上当成逆贼抓起来。” 手中一紧,他双眉之间微起褶皱:“那便不考虑我?” 林温婉以为自己听岔了,怔愣着,“啊?” “自己看。”松开她的手腕,他将袖子里头折叠的十分工整的字条拿出来递给了她。 林温婉接过字条一看,“这字与妾身一般无二,只是…不是妾身留下的。” 心里头有些乱,难道他真的是因为自己来的? 梁泊翊看着她白软软的脸蛋,说道:“如若有一日,他将你作为要挟我的条件,当如何?” “不会的,爷多想了,父亲他定然是不会这么做的。”虽然她心中也有几分不确定,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日,她更希望提前将好感值凑齐。 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一层,林温婉咬了咬唇问道:“爷…还讨厌妾身吗?” 梁泊翊启唇,吐出一个字:“不。” 林温婉舒颜一笑,“妾身有件东西想送给爷。” 梁泊翊见她朝自己伸出手,以为是要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却哪知她双手攀住了自己的脖颈。 接着下巴处便被亲了一口。 林温婉松开手,心里头在打鼓,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导致反效果。 “就当是爷为了救妾身的报答吧。” 她微微勾唇一笑,梁泊翊微微后退了两步,竟是觉得有些脸烫。 方才被她亲的地方都异样起来。 林温婉有些焦急,脑袋里的提示音还没响。 就在此时。 “好感值+10” “好感值+15” 终于响了!林温婉欣喜。 见他一直不开口说话,黑纱又将他的面掩的实实的,只得道:“爷,你快出去吧,一直呆在妾身的帐篷里头也不安全。” 梁泊翊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就从她身边经过,从她床榻后去了。 林温婉好奇地跟着走过去,看见自己帐篷的一角被他拔起时,心态都炸裂了。 感情你是这么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林温婉:好感值升了哎,你是不是喜欢我? 梁泊翊:我没有,我不是,我拒绝(否认真香三连) 第三十六章 此时士兵大多都围在一块儿在吃肉, 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在军营里面走动。 梁泊翊并没直接走出军营,在暗中躲藏,掀开了一处帐篷走了进去。 此时帐篷里隗永言正在看书, 抬头看到突然闯入的人,一时受到了惊吓。 梁泊翊摘下纱帽, 他手指比在唇上:“是我。” 隗永言将书放在案上,起身走近他问:“大人为何到此?” “如今凌王叛变,书信恐难送出,皇上命我悄悄潜入军营, 与你互换消息。”梁泊翊背着手神情淡然的说。 “皇上为何会做出如此抉择,大人私闯军营若是被抓到,皇上身边就少了个贤才啊!”隗永言十分激动, 是设身处地的在替他担忧 。 梁泊翊他不会告诉他, 自己来这儿的真正缘由是什么,他坐在椅子上道:“你不必为我担忧,说说现在营内情况吧。” 隗永言跟着他走到椅子边上神色严肃地说:“凌王现已经在军营里面,只是不知为何毫无举动,营中将军四个, 参谋三个,其余士兵上千, 属下觉得奇怪。” 梁泊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是在奇怪凌王既然想要逼宫,为何只有这点数量的兵。” 隗永言点了点头,“平靖城的守卫士兵光守城便有几千安扎在城外, 宫中禁军少说也有几百,凌王居然以这样的兵力起兵造反。”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说凌王还有其他地方的兵, 那么那些兵现如今都在何处,在这待了好几天,你可有探出些什么消息来。”他将茶杯放一下,突然听完外头有一些声音 。 起身飞快的躲在了屏风后头。 戎康掀开帐帘走了进来,看到隗永言站着,笑着说:“先生为何站着?” 隗永言一颗心猛地直跳,还好他并没有察觉出来,便道:“我这背疼的紧,起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免得烙下病根子。” 戎康将肉汤递给了他,很是关心道:“先生要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若是凌王取得皇位,先生的功劳自然少不了。” 隗永言点头应和,“是是是,将军说的是。” 他将肉汤拿过,陪着戎康出了帐篷,又在外头聊了一阵之后才回来。 梁泊翊已经从屏风后头走出来了。 “大人,此地十分不安全,您还是早些回去吧。”隗永言想起刚才的情形,若是戎康进来时看到帐篷里面有两个人,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没有任何情报,梁泊翊也准备离开此处,将纱帽戴上,走至他身边时,低头道:“好生照料着我的夫人,别让她受伤。” 隗永言忙应下,梁泊翊从帐篷中走了出去。 此时林温婉躺在床榻上,喊出了系统。 “哎,破系统,现在我的好感只有多少了 ?” “正在为你查询…” “查询结束,好感值为+25” “哎,总算是为正了,这也太艰难了吧,还有奇遇吗?现在剧情太快了,我怕好感觉凑不齐。” 系统冷漠的回应:“没有。” 林温婉:“……” 平靖城。 梁泊翊在天色破晓之前就回到了平靖城,换上了朝服如同往常一般去上早朝。 只是一夜未睡,神色不佳。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元新看着奏折嗤笑了一声,随手丢在下了台阶。 “划分小半西照国让给凌王,真亏能写的上来。”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拉出去,斩了。” 这顿时让臣子纷纷惊慌了起来,在这种关头皇帝竟然随便舍弃臣子的性命,怕是要成为暴君。 “皇上!皇上!臣只是提了建议,求皇上饶过臣啊……”声音渐渐远去,很快便听不见了。 珠帘挡住了他的脸,他的双眼之下乌青,已是好几宿不曾睡过了,见到如此可笑的奏折心中掀起一阵怒浪。 一位臣子哆哆嗦嗦的从人群之中站出道:“皇上,如今凌王已经准备周全,以平靖城的兵力不足以抵挡凌王的进攻吧。” 元新咧嘴一笑,“看来爱卿对平靖城的兵力多少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臣……惶恐……” “梁大将军,告诉他,平靖城有多少兵力。”元新将身子往后一靠。 梁詹明出列,拱手道:“平靖城守城士兵千余人,城外就地驻扎的士兵有三千余人。” “这些兵力比探子刺探的凌王军营中的士兵多出一半,众爱卿可放心了”元新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台阶下的众人。 “皇上英明!”众大臣纷纷俯首喊道。 声音振聋发聩,是重新找回了底气。 朝堂散去之后,梁泊翊被皇帝留了下来。 元新将头顶沉重的帝冕拿下来放在案上,“昨夜还是去了。” 方才在朝堂之上,他便注意到梁泊翊眼中的血丝。 梁泊翊抿了抿唇道:“是。” “可将人带回来了?”元新丝毫不意外,起身迈下台阶走到他身旁。 “并无,平靖城对她来讲,是个是非之地。”梁泊翊直视着前方,回答着他的问题。 “确实,此时平靖城中已然不安全,可见人了?” “臣见到了,他也并不知晓凌王的底细。”皇帝费尽心思安排在凌王身边的探子此时竟是派不上用场。 元新却没因此而着急,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地说:“无妨。” 梁泊翊目光微转,知晓他心中已有对策了。 元新将他留下用了午膳之后才放人出宫,坐上车梁泊翊靠着车壁便睡过去了。 他一向睡得很浅,马车停住不动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 徐誉掀开帘子道:“爷,楚大人在门口。” 梁泊翊闻言撩开帘子往大门口一瞧,果然,楚文康正往马车瞧。 下了马车,梁泊翊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道:“伯父,为何不进去。” 他身上的朝服还穿着,定是下了朝便往这儿来,在这儿白白等了好几个时辰。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这般焦急见到自己。 楚文康笑了笑,道:“主人不在家,客人可不敢进去。” 二人一同进入堂屋,让丫鬟端上来热茶,梁泊翊去换了一身衣裳,穿回便装才出来上座。 “伯父来,是有要紧事?”热茶入口还是有些烫,他将茶杯放下打算等冷些再喝。 楚文康神色焦虑,十分担忧地问:“尚淮,皇上说的都是真的吗?不会只是在安定人心吧。” 此话不顺耳,梁泊翊皱眉道:“皇上金口玉言,怎会欺瞒臣子,难道伯父不相信皇上。” “怎……怎么会呢……”楚文康急的满头大汗,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直揪着膝盖上的衣摆。 梁泊翊看着他纠结了好一阵,才听他说:“不瞒你说,昨日有人往我府门缝里头塞了一张字条,说是今日要来见我……” “还说,他是凌王的人。” 梁泊翊抿唇,眼睛黒沉沉的,“说是何时?” “午时,快到了。” “去瞧瞧。”他能明白凌王的人找楚文康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掩人耳目,下了马车楚文康便建议将马车先行回去。 梁泊翊进入大门,瞧见堂屋之中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外头举着瓷瓶细细观看。 以至于身后的府门声关上都未听见。 他缓缓走去,正要开口,便被一人捂住了口鼻,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立刻反应过来将楚文康的手掰开。 身子一转,梁泊翊站住身子狠狠地瞪着他:“你居然……做出这样的……” 话音未落,脑后重重的一击将他硬生生打晕了过去。 楚文康本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看着梁泊翊的身子缓缓倒下,方才还在堂屋里头的人此时此刻正举着瓷瓶。 瓶上有些血迹,是将他打出血来了。 那人赶紧放下瓷瓶,看着倒在地上的梁泊翊不禁着急道:“老爷,现在怎么办啊!” “快!找一辆马车,将我送出城去。”楚文康赶紧将帕子收起,将梁泊翊从地上拖起。 两刻钟之后,一辆马车畅通无阻的出了平靖城,一路向凌王的军营而去。 门口的人将楚文康拦了下来,“来者何人!” “楚文康,带着一个凌王与丞相都想要的人,还请放我进去。”楚文康搓着手笑眯眯地说着。 像是一条哈巴狗。 士兵嗤笑一声,其中一个入内禀告了一声,随后凌王与林玄文二人一同出来,看着站在马车边的楚文康。 元山峦道:“人呢?” 楚文康忙掀开帘子将人露出来,“在这儿。” 梁泊翊闭着眼睛躺在马车之内。 林玄文笑着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躲过十一却没躲过十五。” 楚文康看着他的笑容觉得瘆得慌,毕竟再怎么说这可是女婿啊。 可是等到将人带上军营里的空地上时,他便不是这么想了。 林玄文提着一瓢水冲昏厥的人脸上猛地一冲,人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 见到林玄文与元山峦,他立刻坐起想动,可此时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他双眼充血,看向楚文康的眼神十分不善:“伯父,好计谋啊。” 楚文康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尚淮啊,我只是……想谋个出路。” 元山峦勾起嘴角,走到梁泊翊的身旁说:“这有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你可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梁泊翊咬紧牙齿一字不语。 林温婉本在帐中待着,当真无聊至极,便想出来寻那几个姐姐说会儿话解闷儿。 刚出帐便听见前头有嘈杂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走去,人群之中,似乎有一人被围在其中了。 “放马过来。” 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急忙将人群拨开,她看见梁泊翊的那一瞬,他也看见了自己。 第三十七章 此时梁泊翊的眼神有些迷离, 因为脑袋流血。 元山峦冷笑着说:“若是现在加入我的阵营,还不算太晚。” 梁泊翊别开脸,声音低沉:“休想。” 他几乎是咬紧牙齿说出这两个字来的。 元山峦脸上的假笑已经渐渐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动用刑法让你说出一些事来了。” 两侧举着木棍的士兵已经蠢蠢欲动, 林温婉喊道:“慢着!” 说着,跑到梁泊翊的面前将他挡住。 林玄文看着此时出来捣乱的女儿,神色有些不悦,压低嗓音道:“淑儿, 快退下!” “不,”林温婉咬了咬下唇,弯腰将他抱住, 伸手在他脑后一摸, 伸手道:“他已经受伤,不得再用刑法,你们只是想知道情报,没必要弄出人命。” 她的手指上沾着鲜血。 楚文康很是为难道:“他难上当,没法子, 便只好将他硬生生敲晕过去。” 林温婉说的没错,虽然只是想知道皇帝一些计谋, 但没必要将人弄死得不偿失。 “先将他关押起来。”元山峦思索了一阵说道。 见他们不在对梁泊翊用刑,她放心下来将人松开,推开了两步。 但他的眸子却一直看向自己,眼神里似是带了几分感激。 林温婉低头摸了摸手指上还沾着的血迹, 她没想过梁泊翊会被抓。 原著里根本就没有被抓的情节。 人群都散了,林玄文没跟着元山峦进到帐篷里去,只是走到她身旁道:“你一心错付啊, 你不见时他何曾找过你?” 林温婉心道来过,面上却是悲戚道:“爹爹不必再说了,女儿自然知晓。” 林玄文看着自家女儿,只好无奈地甩了甩袖走开。 林温婉恢复原样,问军营里头的几位姐姐要了些普通的膏药,找了大半个军营才发现梁泊翊被关的帐篷。 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着,一看林温婉靠近,长矛一挡将门口拦住说道:“夫人,您请回吧。” 林温婉拔高声音,做出气势道:“若是我夫君留下病根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夫人,小人不敢放,不然……您去请一道凌王手书来,小人立刻放您进去。” 林温婉:“……” 她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难不成还能把人放出来? “让她进去吧。”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林温婉转手望去,原是戎康。 士兵为难了,“只是……凌王……” “凌王那儿,我自会去说明,先放她进去吧。”戎康身为大将军,士兵还是十分听从的。 将长矛收回,林温婉十分感激:“多谢将军了。” 说罢,往前几步将帐帘掀开进去。 这个帐篷里头都是一些杂物,像是平时堆放一些无用的东西的,刚走进去便看到坐在地上的人。 梁泊翊抬眼看向她,看着她蹲在自己的面前。 “爷,妾身给你上些膏药。”说着指了指手中的药瓶。 梁泊翊嗯了一声,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林温婉拨开他的发,将药膏涂抹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爷,好好休息,等会儿午膳的时候妾身给你送些吃的过来。”她说着,想起身出去。 梁泊翊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林温婉觉得有些腿麻了,也不顾地上干不干净,也坐了下来。 “爷,是有什么话想跟妾身说吗?”林温婉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若是能出去,你同我回平靖。” 反正好感值也等不到那个时候,林温婉扬起笑容说:“好。” 林成枫被元山峦派出去检查外头的异常,回到军营里时已是午时,刚回到军营里头就有士兵来说抓到了人。 仔细打听知道是梁泊翊,林成枫连一身盔甲都没脱,拔腿就去关押着梁泊翊的帐篷。 猛地掀开帐帘,就看见里头有两个人。 林温婉正掰着烙饼在喂他吃。 “哥哥。”林温婉将水袋塞好,想和他说梁泊翊身上有伤。 身子还未完全站起来,林成枫便阔步到了面前,将她猛地推到了一边。 脚没了支撑的点,整个人都往右侧退去,木堆撞上了背脊,林温婉疼的闷哼了一声身子没有一点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喂他吃的做什么?有了力气跟我们对抗?”林成枫将林温婉逼在角落里,怒目相对的骂。 林温婉动了动嘴皮子,脊柱传来钻心的痛,手头上的东西也握不住了,全都掉在身侧。 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好感值+15” 此情此景,让他如何不动怒。 “叛臣罢了,真当是个人物。”他十分讽刺的说着。 林成枫将他一把从地上拽起,面目狰狞道:“很快,你就说不出来话了。” “如何说不出,现下你还攻不进去。” 林成枫嗤笑一声,徒然松开他的衣襟,脸上的笑容放肆:“你以为攻城只能从外到内?” 眼皮子一跳,梁泊翊微微蹙眉道:“什么?” “皇帝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平靖城里面还有叛军吧,哈哈哈哈哈哈,待到时机成熟,由内先行制服皇帝,岂不是更有胜算。”林成枫张开这儿手臂望着帐篷顶,不禁笑出了声。 林温婉低着头,一边喘气一边听他的话,心里面默默地替自己这个哥哥感到悲哀,这么容易就被反套出话来,从某种角度来看,反而是他更单纯些。 与他想的八九不离十,听完他的话,心里头更加笃定了。 林成枫见他一双眸子里头黑沉沉的,脸上一丝显露的表情都没有,冷哼道:“听完这些,你别想出这个军营。” 梁泊翊直视着他说:“那就要看你,留不留的住我。” “留住你?你正当自己是个神仙!”林成枫最痛恨他这副永远有把握的样子,猛踹了一脚他的胸口,令他倒退几步硬生生的扛下了这一脚。 林温婉扶着身后的木堆缓缓地站起来,呼吸之间仿佛还有些刺痛感:“哥哥,若是让父亲知道,定会责骂你的。” 林成枫猛地揪住她的头发,像是要将她的头皮都撕下来。 散乱的发丝贴脸,更显得她的脸苍白可怜。 “你不说,谁会知道,嗯?”林成枫瞪圆了眼睛威胁她。 外头的士兵忽然喊了一声:“将军。” 便有一人入内,看到林温婉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忍不住道:“林将军,这是做什么?” 说着,戎康上前将他的手腕握住,意思是让他放开林温婉的头发。 戎康毕竟是凌王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林成枫将手松开,甩开了戎康说道:“我只是在教训妹妹罢了,戎将军为何如此激动。” “林将军,舍妹娇贵,不可当军中人一样对待。” 看着戎康靠近了一些林温婉,有意识的将她挡在身后,他的心里掀起了一股莫名的无力感。 在这种状况之下,他竟无法护住她。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去吧。”戎康与林成枫对立,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人说。 林温婉看了一眼梁泊翊,随后小声道:“多谢。” 说罢,她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帐篷里头只剩下了三个人。 林成枫看着戎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戎将军,现在我妹妹走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戎康站着没动,目光却从林成枫身上转到了梁泊翊那儿,说道:“林将军要知道,尚书大人可是贵客,不得怠慢。” 林成枫咧嘴一笑,神色愈发嚣张:“我若是不呢?” “不知林将军与尚书大人之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凌王殿下尚且需要他,林将军还是收敛一下吧。”戎康说着,伸出一只手做出了请的动作。 林成枫看向他,哼了一声猛地转身走出去。 戎康也一块儿出去了。 时间过去了两日,平靖城里头已经人心惶惶。 梁泊翊与楚文康的失踪,让朝中大臣纷纷议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二人都去投奔在凌王营下了。 元新无心早朝,对面这群酒肉饭袋,面临紧急关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便将早朝早早地散去。 山魏紧跟在他身后,元新将宫女都遣散了,独留他二人。 “事情都办好了?”元新看着湖中景色,拿着鱼饵放入水中,引得许多鱼儿夺食。 “都办妥了……只是,贵人那儿该如何说?”山魏抱着剑,有些忧虑的说。 “朕会亲自同她解释的,去她那儿吧。”将鱼饵都洒在了湖里头,元新抬步往楚湘的宫殿去。 后宫的消息流通很快,楚湘得知自己的父亲不知去向,而自己身处后宫无法寻找,便有些焦急,已是有一日未用膳了。 “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忽然从宫殿门口响起,楚湘起身走到宫殿门口,见到元新进来便行礼。 “皇上。” 元新上前扶住了她,没让行完礼仪,将她头上的簪子扶了扶正,“可是在担心你爹?” 楚湘点头:“皇上知道父亲去哪儿了吗?如今平靖城不太平……凌王又不知何时攻城…妾身……” “好了。”他伸手压在她的唇上,“朕有些是让他去办,若是办成了,便是大功臣。” 楚湘疑惑的蹙眉,反应过来之后神色慌张:“皇上莫非,让他去敌营中当奸细?” “糯儿的反应可真快。”将她抱在腿上,元新勾了勾她的下巴,觉得她又漂亮了几分。 楚湘心里头复杂的很,攀着他的肩膀问道:“皇上为何会选父亲去?” “只因他曾做过类似的事,再做一遍便能让人更加相信且不怀疑。”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口,元新喊了太监进来。 将好几套首饰都放在了桌上,都是上好的金银首饰,楚湘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欣喜。 元新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恼,好声好气地道:“你曾利用过朕,朕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乖些,朕便一直宠着你。” 楚湘呼吸微微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章节可能权谋会多一些~ 第三十八章 接连着好几日, 元山峦都没从梁泊翊的口中得到消息,一个字都不说,元山峦震怒说要将梁泊翊拉去水刑。 这时, 待在元山峦帐篷中的张文康突然站出来说道:“其实殿下,问小人也是一样的。” 元山峦抬眼看向他, 觉得有趣:“你在平靖城中不过区区五品,怎会知道皇帝的谋略。” “不瞒殿下,其实梁泊翊与小人交好,小人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才能提拔的如此之快, 他能被小人抓也正是因为信任呐。”楚文康的这番话说的确实不假。 梁泊翊何等小心谨慎之人,居然能被他抓到。 “那你说说看,他同你讲过什么?”元山峦冷静了一些, 抬了抬手让他说。 “皇上正准备隐秘出宫, 来殿下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楚文康神色严肃地说道。 元山峦听完这话,先是心中一惊,随后露出笑容:“好好好,你做了一件大事,待我坐上皇位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文康弓着腰笑露牙齿, 将一个叛臣的角色演到十成十的像:“多谢殿下!小人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如此,元山峦还是不敢全信, 走出帐篷去往梁泊翊关押的地方。 帐篷里头杂物众多,晦暗至极,一道光芒从帐帘外照进来,梁泊翊忍不住的眯起眼睛适应这亮光。 元山峦带着他的人走了进来, 本就不大的地显得更加拥挤了。 “听说,皇上想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元山峦的脸上挂着一抹虚伪的笑意,却让梁泊翊瞪大眼睛死死地看向他身后的楚文康。 见到他这副模样, 元山峦便知道这是真的情报。 嘴角越发无可抑制的往上扬,竟显得有几分疯狂,“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 说着,身子一转,从身后众人让出的缝隙中走了出去。 梁泊翊从地上站起来,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近楚文康。 他的眸子黒沉,在楚文康的耳边轻声道:“我不记得我将此事告诉过你。” 随即,他退后一步说道:“别忘了,你的女儿还在宫中,皇上出事对你并无好处!” 话语十分激动,楚文康若不是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番话,都不会想到这是在演戏。 楚文康攥紧拳头,冷哼一声:“只要我求殿下,我女儿自然是可以无罪!” 站在帐篷外还没走的林玄文微微眯起眼眸,甩了甩袖子就离开。 自打元山峦亲自审问梁泊翊开始,林温婉便被严令禁止靠近梁泊翊,送的食物也不知是否到他面前。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军营中亮起了火光,男人与女人的笑声透过布穿进来,令耳膜有些刺痛感。 她掀开帐篷遇到了戎康,他的手里拿着酒肉,是正准备给她送过去的。 林温婉看着这些,说道:“戎将军。” 戎康觉得自己与她靠的有些近,有些羞涩的退开两步将酒肉递到她面前,“夫人,这是您的。” 林温婉看着这些,自己的肚子不是特别的饿,但还是能送到梁泊翊那儿去的。 她端起肉道:“多谢,酒就不用了。” 说罢,拿着肉便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这肉是一整只腿,上头还摆着一把小刀,靠近梁泊翊的帐篷时,看到外头的士兵还在。 她转了个身从另个方向绕到了帐篷的后头,拿起小刀划开了帐篷的后头,弯着腰从破洞中走了进去。 杂物正好挡在她的面前,林温婉整个人钻进了帐篷里头,从暗处探出头看到林成枫在里面。 她赶紧低下身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身子一动不动不让他发现自己。 林成枫蹲下身子看了一眼他嘴角边被自己揍出来的血,咧嘴一笑:“你现在是没用的废人了。” “所以,你死或者不死,我来决定。” 梁泊翊十分冷静的看着他,一个字都没说。 “元山峦即将攻城,只要平靖城一破,我就取你性命来庆祝。”林成枫拍了拍他的脸,沾染了血迹也并不在乎,随手往衣摆上一擦就起身出去了。 林成枫要杀了他?不行…他不能死。 听着林成枫的影子消失在帐篷外头,林温婉这才走出去。 听见身后有细碎的声音,梁泊翊回头,看见林温婉拿着一盘肉与小刀。 “你……”梁泊翊正要说话,就被林温婉一把捂住了嘴,另一只手上捏着小刀将绳子割断。 “爷,你逃出去吧。”林温婉的脸上带着担忧,方才的那番话都让她听见了。 梁泊翊揉了揉被绳子磨红的手腕,靠近她一些,二人之间靠的十分的进。 林温婉被惊了一跳,眼中满是他的倒影,就连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块儿。 “你同我一块儿。”他的嗓音有意的压低,轻柔且沙哑。 林温婉拉过他的手将小刀放在他的手掌心中,“妾身是个弱女子,逃亡之时难免会拖后腿,况且爷身上还带着伤,妾身能帮你吸引人的注意。” 梁泊翊眉头轻皱,林温婉赶紧道:“好歹是丞相的女儿,不会有事的。” 她扶着他的身子缓缓站起来,见他站正林温婉便松开了他的手腕。 梁泊翊伸手拽着她的手腕将人往怀中一拉,温香软玉,叫他有些不舍。 搂着怀里的人,他道:“我会回来接你。” 林温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感激她,双手在他的背脊上轻拍了两下。 她还是觉得有些欣慰的,不枉刷了这么久的好感值。 “好。”她轻声答应。 梁泊翊拿着小刀从林温婉进来的破洞中出去,林温婉跟随其后,从袖子里头东翻西翻,翻出了一个火折子。 夜里头黑,出帐篷她觉得害怕,便会随身备一个火折子,照清楚她的脸庞,叫士兵们不要认错人。 她吹了吹火折子,有了些火光之后就丢了进去,火折子碰到稻草迅速烧了起来,帐篷里头亮如白昼。 很快,火势不可阻止的烧到了帐篷,士兵慌忙大喊:“着火,着火了!快救火啊!” 林温婉趁着人多杂乱忙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头,装作一副刚出来的样子。 前一刻还在吃肉喝酒的士兵不得不起身去不远处的河边取水灭火。 火势烧了足足一刻钟,将整个帐篷烧完,里头的杂物都被烧的黑漆漆认不出原样了。 元山峦揪住其中一个看管的士兵问:“人呢?” 士兵害怕地说:“殿下……殿下,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将他找出来!”元山峦将人一把甩开,冲周围的人吼道。 戎康的眼眸从那一堆黑物中扫过,看到了一盘肉。 心中一惊,抬头寻找林温婉的身影。 林温婉站在最外头,神色不宁的走了回去。 “站住。”林温婉僵住身子回头,见林成枫朝她走来,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胳膊。 “哥哥!你做什么!”林温婉吃痛的喊了出声。 林玄文握住了林成枫的肩膀,“远疆,放开你妹妹。” “你走做什么?”林成枫口无遮拦,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林温婉咽下一口唾沫,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熏得慌,想回去。” 林玄文觉得事有蹊跷,但不便人多的地方说出口,便道:“既然不舒服便回去吧。” 林温婉忙应下,看了一眼林成枫便转身回帐篷里去。 士兵将每个帐篷都连带军营附近的树林都搜了个遍,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戎康从士兵那儿听到汇报,入了元山峦的帐篷,拱手道:“殿下,并没找到人。” 像是意料之中,元山峦的神色并无变化,只是问道:“你觉得……是谁放走他的?” 戎康思虑半晌,“属下不知。” “也罢,他已是无用之人,逃走也就罢了。子时聚集士兵,前往平靖城。”元山峦本不想这么早就带着人去进攻平靖城。 但出了梁泊翊这个变数,便只好将计划提前了。 戎康应下,转身出去吩咐。 梁泊翊大口的喘气,拖着一副疲惫的身体走出去了很远,只是这会儿天色暗下来,城门已经关闭无人进出。 眼见着离城门越来越近,眼前突然闪出一个身影,他下意识地将小刀横在面前警惕的看向阻拦之人。 “尚书大人,是属下。”云朵将遮挡住的月亮放了出来,余晖洒在大地上,梁泊翊眯起眼睛仔细瞧,是山魏。 这令他十分意外。 “你怎会在此?”梁泊翊急急出声,却忘了自己先前被林成枫踹过一脚,疼的胸口发紧咳嗽了两声。 山魏自然是领了皇帝的命令才出来寻找他的,上前扶住他道:“此地不宜久留,尚书大人跟着属下来吧。” 山魏带着人隐入暗处,穿过一片树林便见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山魏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带着人从山洞口走了进去。 穿过一片漆黑的山洞,月光照亮了出口,走出洞梁泊翊不禁眯了眯眼睛,却震惊眼前的景象。 此处竟是皇宫之内。 元新坐在凉亭之中喝茶赏月,梁泊翊忙上前道:“皇上。” 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元新替倒了一杯抬手一指示意他坐下。 如此不慌不忙,梁泊翊便坐了下来,将茶一饮而尽,行路漫漫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元新起身望着远在天边的月亮,背着手道:“此番涉嫌凌王军营,你受苦了。” “臣不苦,皇上好计谋。”梁泊翊在凌王军营里时便察觉出楚文康的不对劲,原来一切都早有安排,只是连他都被蒙在鼓里。 “听说…你的夫人为了救你,烧了帐篷。”元新扯着嘴角笑了笑,“如此女子,倒是稀奇。” 何时,楚湘也能为了他做到如此啊…… 第三十九章 平靖城中开始动荡, 就在寂静的黑夜中,街道上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盔甲碰撞的声音与凌乱的脚步。 平靖城的城门紧闭着,被人缓缓地打开。 叛军直入平靖城。 * 有士兵来报, 说已经进入了平靖城,把控住了平靖城里的重要门关。 元山峦拍案而起, 大喊一声:“好!” 随即朗声大笑起来,说道:“命行军先入皇宫,我随后就到。” “是!”士兵领了命令便下去。 戎康站在一旁说道:“殿下,这是否太容易了一些。” “容易?是他的臣子不行。\"元山峦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向低着脑袋的楚文康。 天已破晓,凌王手下的兵冲进皇宫,将宫女与太监杀害不计其数。 林温婉缩在床边坐了一宿, 既担心平靖城的情况又害怕她自己的处境。 脑子混乱一片, 她叹息了一口气起身走出帐篷走到河边。 这条河水的水流湍急,她将手伸入河水中喝了一口凉快极了,便又想拢一些来拍脸。 “夫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林温婉一哆嗦,将手里头的水都散掉了。 她站起转身看向来人——是戎康。 如今她对面戎康还是有些害怕的, 因为昨夜他看着自己端着肉走了出去,并没入帐篷里。 戎康看着她, 手上还提着一把红缨枪,林温婉往后退了一步,有一瞬以为他要刺向自己。 戎康看她有些害怕的样子,赶紧将红缨枪藏在身后, 说道:“夫人莫要误会,在下不会伤害夫人的。” 林温婉尴尬的笑了笑。 “在下给夫人的那盘肉出现在梁泊翊消失的帐篷里面,是夫人放走的吧。”四下无人, 戎康的声音也并不小。 林温婉手心中出了一丝汗水,“将军知道了之后,告诉殿下了吗?” “并没告诉殿下,还请夫人放心。”戎康伸手摸了摸鼻子,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林温婉一心担心自己听他这么说,很是感激地说道:“那便谢过将军了。” “夫人……”戎康犹豫了好一会儿,想将心底话说出。 “将军!您在这儿呢!”隗永言小跑过来,喘着气儿道:“第二军队就要出发了,将军,你也得跟着去啊。” 戎康看向林温婉,握紧了手中的杆子,“嗯。” 微微冲林温婉躬身,转身走向军营去。 林温婉感觉他有话未说完,但是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疑惑地皱了皱眉,她转过身想继续洗脸。 才刚走近两步,身后有人冷不防的推了她一把,身子倒了下去,慌乱之中胡乱抓了一把,似是抓到了谁的脸。 在半空中转了半个身子,冰凉的河水包裹住她的身体,水花猛地溅起,仅在一瞬看到了他的脸。 “救命!救命啊!”河水不知多深,林温婉是个旱鸭子,两脚扑腾着踩水,口鼻中皆是水。 水推着她的身体往东而去,她喊得没了力气,渐渐地沉了下去。 林成枫站在河边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 为首的将军走入宫殿,看见坐在皇位之上的男人,顿时笑容僵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情报不是说在别处吗? 元新穿着一身黄袍,神色从容。 “啊啊啊!” “啊啊啊啊!” 宫殿外头只听见箭划过风中的声音,无数的士兵发出了惨痛的声音,但这样的惨叫声并没维持多久。 将军僵硬着身子缓缓地回头,宫殿外的士兵身上都被好几支箭射中至死,近千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被杀死了。 “你!”刚想提枪怒冲元新,脖子上一凉,山魏从暗处缓缓走至有光亮的地方,毫不犹豫的一划。 一瞬,剑入鞘,而人生机已绝。 藏在屋檐上的士兵将这一处已经团团围住。 满地鲜红的颜色与尸体,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气味。 元新笑容不减,抬手撑在下颌处,轻声道:“尚淮那儿,应该也差不多了。” 戎康带着第二支士兵进攻平靖城,大街上空无一人,忽然城门猛地关了起来。 他大感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梁詹明守着城门口,“戎将军,等你许久了!” 戎康攥紧手中的红缨枪,高喊道:“杀!” 两方将士在平靖城的街道上打成了一片,血染了铺子与灯笼。 而戎康与梁詹明打的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双方的士兵几乎肉眼可见的少了下去,尸体堆在了脚边还碍事的很,梁詹明凭着时机往他的肩膀的砍了一刀。 戎康微微低身红缨枪没有戳中人,梁詹明歪着脑袋正好躲过了他的一枪,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都停手!”他怒吼一声。 所剩无几的士兵纷纷停了下来,戎康的兵瞧见戎康被人拿捏住,顿时便没了士气,将武器丢在了地上。 戎康瞪着他,忽然笑道:“捉住了我又有何用,皇上已经被抓了。” “哦?那现又在何处?”梁詹明挑眉问着,丝毫都不吃惊。 “将军!”跪在地上的士兵突然喊出了声指着一个方向,戎康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一条深幽的小巷中走出一位身穿黄袍的人,身上满是血迹。 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元新,是梁泊翊。 他杀了一路的人,手里头的刀都已经钝了,于是随手丢在了地上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手上的鲜血,朝戎康走去。 “三弟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梁泊翊背着手看着戎康,神色如常:“在敌营中,戎将军曾替我说过话,同样,我也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是吗!”此时戎康已经十分不冷静,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梁泊翊不与他说话,梁詹明让几个士兵将他抓住捆绑起来,一同入宫去面见皇帝。 仅仅半日,局势转化之快,士兵跌撞的跑进元山峦的营帐中,看见元山峦正在被人伺候着披上盔甲,外头第三支队伍也已经准备就绪。 元山峦睨了他一眼,神色从容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士兵跪在地上直颤身子,“殿下,进入主城的两支军队都没能出来。” 一把推开服侍的女子,一把揪住地上人的衣领,“什么?你再说一遍?” “前面两支军队都……嗯……”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山峦狠狠地踹了一脚倒在了地上。 将披到一半的盔甲狠狠地掷在地上,胸腔里头一股怒气无法抑制,半晌才缓过来一些。 “传令下去,撤退!”在无法继续的情况下,元山峦只能说出这句话。 士兵捂着无比疼痛的肚子出去传令。 传令下去不到半刻,林玄文便冲进了帐篷里头,问道:“殿下为何撤兵!” “此等形式你难道不清楚?元新定然是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我入他的陷阱!”元山峦指尖抵着案面,一张怒脸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为此,我还失去了两个将军,得不偿失!” 林玄文却道:“殿下在此时退兵,便更加无夺取皇位的机会。” “你莫要再说了,我意已……林玄文!你想做什么!”一把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惹来元山峦的震怒。 林玄文颇为冷静地说:“既然殿下不肯出兵,那……我只能自作主张了。” “你想要谋反?!”元山峦攥紧了手,眼神却寻找案上能有一时之用的利器。 林玄文提着他的下颌迫使他站起来,“谋反?我只是拿回来本属于我的东西。” 元山峦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林玄文冷笑一声,帐篷被人掀开,林成枫走了进来。 看着被威胁了的元山峦丝毫不惊讶,只是道:“爹,我将周围的人都支开了。” 说着,在帐篷里头随处扫了扫,看到一条布便拿来将他的手绑住。 林玄文松开他,将他的嘴塞住,从袖中拿出黄布往他眼前一展,“可还记得这个图腾。” 黄底白纹,令元山峦连连后退,猛烈地摇着脑袋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钟家人应该都死绝了才对! “当初你爹谋权篡位,将姓钟的人都杀尽了,如今也该到还债的时候。”林玄文上前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放心,你的性命暂时还是安全的。” 林成枫将元山峦抓过去绑在床榻上,同时也蒙住了他的双眼。 林玄文收起笑容走出帐篷。 “殿下传令,继续进攻平靖城。” 隗永言听了之后不禁皱眉发问:“殿下已经知道前两支军队都没回来,为何还要继续发兵。” “殿下自有殿下的考虑,此时若是不攻入平靖城,日后更是难上加难。”林玄文眉头紧锁,众人觉得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只是……我们现在的兵力,恐怕斗不过皇上。”其中一位谋士不禁叹气地说道。 “此事不必担忧,到时自有援军相帮。”林玄文说出这话,却不提援军是哪方的人。 楚文康与隗永言二人心中各有担忧。 平靖城里的尸体被一个个的清理干净,空旷的长街上只剩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迹。 宫殿之外的士兵也被清理了个干净,戎康跪在大殿之上,身旁是已经死去的将军。 他一字不吭,任凭元新盘问了许久。 元新笑道:“难得他的手上还有这种忠诚之士,可惜不能为朕所用。” 山魏拔剑指着戎康,“皇上,需要杀了吗?” “不必,”元新起身缓缓地走下台阶,摆了摆手让他将剑收回。 随后微微低下身子,看着他道:“我让你亲眼看着元山峦死,你又会做什么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之后……感觉头发更少了…… 第四十章 “援军?”收到白鸽传信, 山魏疑惑地念了一声。 随后入内走上台阶将字条递给皇帝。 元新捏着字条看了一遍,“何来的援军,林玄文这稳定军心本事还真不小。” 说着, 将字条又给了梁泊翊。 梁泊翊却不解地说道:“他明知即便是拼个两败俱伤也绝无夺取皇位的机会…依照臣所想,这援军或是真的。” 元新摆了摆手从皇位上站起来:“凌王的军营里头的士兵数量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 宫中潜藏的人也清除的差不多,怎可能出现其他人。” “报!!!!将军,平靖城外五里之外发现叛军踪迹。”士兵单膝跪在地上向梁詹明禀告城外的情报。 “来的正好,我还没杀够, 打开城门迎敌。”盔甲上仍有血迹,眼中杀意更甚。 城外厮杀声十分猛烈,足足打了两个时辰,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 “这姑娘该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哎, 不知道,再带着她走几日吧。” 林温婉听着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面朝天空,耀眼的阳光照着她的眼睛,她抬手遮了遮。 “她醒了!”妇人激动地说着,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温婉缓缓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并不是认识的地方, 侧首问身旁的人道:“这是哪儿?” 妇人笑着说道:“这是望凌坡,再过几日就要到赢国了。我们啊是在一条河边找到的你,哎哟,是怎么掉进河里去的。” 林温婉微垂眼眸, 摸了摸身上已经干了的衣裳说道:“被人推下水的。” 妇人一听惊讶的捂住了嘴,打心底觉得她可怜:“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舍得呢……” 她也想不明白, 虽说她与林成枫是亲生兄妹一直互不亲密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害她? “多谢娘子的搭救。”林温婉面朝她微微低头表示感激,若不是这对夫妇及时搭救,醒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宣娘看她模样生的漂亮,身上的衣裳虽然有些破损,但能看得出来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便问道:“姑娘是哪儿的人?” “西照国的子民。”林温婉含笑回答。 “西照国……姑娘莫非是逃出来的?路经西照时听人说在内战。” 林温婉不言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是认同了。 “哎,命苦啊。”宣娘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头轻拍了几下。 “若是到了赢国,娘子可否能让我住上一阵子。”她身上并无银两,发髻连带首饰早已被河水冲散,还有母亲的书籍和梅花钉…… 等等! 林温婉忙摸了摸身上,十分焦虑。 “你可是在找这两样东西?”宣娘说着,从一侧的篮子里头拿出两样东西,正是书籍和梅花钉。 她慌忙翻开书籍,里头的字却没有花,怎么回事…分明是落水过的。 “也不知用的是什么,这书籍本以为要坏了,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日,没想到里头的字都好好的。看来姑娘是个学识渊博的,还贴身带本书。”宣娘遮嘴笑了笑。 “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林温婉轻抚了抚,将书籍藏在了袖中。 提到了她的伤心事,宣娘侧首打了自己一下嘴,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严氏夫妇一路上对自己很是照顾,林温婉十分讨厌这副娇滴滴的身子,一点苦头都吃不起。 数日之后,林温婉看着城楼上的牌匾,赢国的主都终于抵达了。 一路上宣娘同她讲了许多家里常家里短的事儿,也知道她已经是个妇人,旁的也不多问。 赢国这个国家,在这本书里的设定是第一强国,各个方面都压制其他的国家。 林温婉一生都没离开过西照国,也不知道赢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道路上铺着三道路,中间一道是留给马车的,马车停在了一间酒楼外头,林温婉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酒楼里头有人走了出来。 “您二老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么远的路也……”严正本想好好地说一顿,却看见了林温婉,顿时将话收住。 宣娘看自己的大儿子瞧着林温婉看,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严正唤过神来作揖,“这位是?” “家里来的客人,你啊,得客气一些了。”宣娘拉着林温婉走入大堂,到后头去。 酒楼的后面是严家人住的院子,院子不大布置的很是温馨,院子里头还长着一颗大树,遮阴蔽日。 角落里还有鸡棚,养着好几只鸡。 宣娘将她领到了一间屋子门前,推开门里头是一间闲置的客房。 “这房间不大,将就着用用吧。”宣娘还有些不好意思。 “挺好的。”房间大了显得空荡,现在这样倒是觉得刚好。 将被褥换新之后将整个房间打扫了一番,她才将住了进去。 严正看着自己的母亲在房间里帮忙,忙将严父抓住问道:“爹,这姑娘是……” “哎,莫问,这姑娘惨得很,切莫过问她的身世。”说着,摇着脑袋就走出去了。 看着林温婉那白洁的脸颊,一双眼眸神采奕奕,他无意识的握了握掌心。 戌时刚过,只听街道上忽然响起铃声,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铃。 在异国他乡,林温婉也有些睡不着,寻着声就走到了院子的后门,正想打开门栓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压住了门栓,林温婉侧首看去,是白日里见过的严家老大。 “郎君?”林温婉有些疑惑,为何要阻止她。 严正看她一副茫然的样子便知道她不是赢国人,将门栓栓了回去,他道:“戌时刚过,所有人不许离开家门一步。” 没想到赢国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规矩,不禁发问:“这是为何?” “娘应是没同你说过,皇上身子羸弱,四处寻神医无果,便相信神明,寻了百余道士在亥时时走出皇宫,在街上摇铃驱邪祈福,保佑皇上长寿。” 林温婉的手赶紧从门栓上拿下来,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若是刚才没人阻止,便是破坏了这个规矩,到时候自人头落地不说,还会害的他们一家子的人遭殃。 林温婉很是抱歉道:“是我考虑不周,多亏郎君阻拦。” “姑娘不是赢国人,自然不知道这个规矩,无妨的。”严正瞧她身上穿的轻薄,便将眼睛从她的身上挪开,落在了角落。 “天凉,姑娘回房歇息吧。”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烫,他咳嗽了两声。 林温婉应了一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带起了馨香。 严正转过身看着她的身影走入房间里头,才肯将目光收回。 翌日。 外头吵闹的很,有人在院子里跑动,有人嬉笑,却有人惊恐。 她打开房门,看到院子里有两人,围着树跑动,跑在后头的丫鬟喊道:“二少爷,别跑了!别跑了!” 林温婉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之下看,宣娘从一旁的厨房里头出来,看向院子里的人有些遗憾地说:“他就是我说的那二儿,生下来也不知为何同常人不太一般,如今啊,更是痴傻。” 将菜摆在桌上,宣娘冲树旁的人道:“年儿,别跑了,快来吃好吃的。” 严年闻言很听话的停了下来,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郎,傻傻的笑着,奔奔跳跳的过来,指着林温婉笑着问道:“她好漂亮啊,我要跟她玩儿!” 宣娘下了台阶将他的手打掉,佯怒道:“她可不爱跟你玩儿,快坐下。” 严正不依,噘着嘴说:“我不,我就要她陪着我玩儿!陪我玩儿,陪我玩儿!”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耍起赖来。 宣娘没法子,看向林温婉的眼神中有些无奈。 她下了台阶走到严正的身边蹲下来,与他对视道:“那你想玩什么?” “玩……玩什么呢…?”严正皱眉想不出来,一双乌黑的眼睛转来转去的,显得单纯天真。 “我们来比谁吃得多,吃得快吧。” “好!” 二人坐在桌子上,拿起箸与碗,严正大喊一声:“开始!” 手中的动作飞快,林温婉故意吃的慢一些,让他偷看自己进度的同时缓下来没让他噎到。 宣娘也是被她这份体贴感动了。 一刻钟后,严正放下碗,大笑:“哈哈哈哈!你输了!” 林温婉看着碗里头还有半碗米饭,十分遗憾道:“是啊,我输了。” “哈哈哈哈,我赢啦,我赢啦!” 林温婉放下碗箸,起身对宣娘道:“我去前头帮忙吧。” “哎,前头伙计多,哪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宣娘摇了摇头,哪有让一个姑娘抛头露面的。 她自然是知道宣娘的好心,但是自己白吃白喝不做事,太过分了一些,“去瞧瞧有什么可做,总不能让我闲着吧。” 拗不过她,宣娘颔首,放她去了前头。 撩起帘子,里头一片热闹,不少的人都在谈笑用膳,林温婉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穿过侧边,也没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走到柜台前询问了掌柜是否有事可以帮忙,掌柜连连摆手说并无。 “臭乞丐,滚远点!这儿是酒楼,乞讨去外边儿,别在这儿碍眼!”伙计怒骂的声音从门口传进她的耳朵里。 “行行好吧,我快要活不下去了,就给我一些剩菜剩饭!” “去去去,没有!” …… 林温婉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口,看向那个跪在门槛之下的乞丐。 那乞丐猛地后退了一步,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来。 “朱临平!你怎么在这儿!”这让林温婉颇为吃惊,刚想伸手抓住他,就见他从地上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迟了……不好意思…… 第四十一章 看到朱临平跑出去, 林温婉急忙说了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街上人多,朱临平倒是跑的挺快, 林温婉只能提着裙摆拼命地在后面追,不小心撞到了好几个人, 只能头也不回的道歉。 “朱临平!你给我站住!”追出了一段距离,娇弱的身体体力根本就不够,她气喘吁吁的缓下速度。 他哪里肯回头,推开一旁人猛地往一个地方躲了进去, 只一瞬人就消失在林温婉的视野之中。 严正正怒斥着伙计,眉头紧皱道:“你怎么没跟上去?她根本不熟皇都。” 话音刚落,林温婉就从外头跨进门槛, 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 严正将伙计拉开走到林温婉身旁问道:“姑娘为何去追那乞丐。” 林温婉本不想透露, 可想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或还要依靠严正的帮忙才能将人找到,便说道:“我与那人认识。” 严正疑惑地说道:“可那人是…一个乞丐…” 伙计听见乞丐二字也赶紧凑上来说道:“那乞丐来咱们酒楼已经有两月余,某一天突然出现的,赶都赶不走。”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林温婉忙追问。 “知道,就在城外那个义庄。”伙计说道。 严正见她双眼放光, 赶紧将她挡住:“义庄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无事,我不信这些, 借郎君的伙计一用。”林温婉绕过他将伙计拉走。 二人跨过门槛跑了出去,严正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总觉得这个她不太对劲。 伙计走在林温婉身旁,还是有些犯怵,义庄里头他虽然没去过, 可听说邪门的很,怎么她一副不怕的样子。 林温婉这会儿只关心着抓朱临平,压根无暇顾及其他。 从皇都走到义庄, 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林温婉捶了捶酸痛的大腿看向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问道:“那就是义庄?” 义庄两侧种着两棵树,但不知为何都是枯树,一点枝叶都没有,伙计点了点头称是。 二人走到义庄门前,尽管头顶烈日,但二人却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一股子凉气,伙计一哆嗦,这一凉凉到心里头去了。 “你同我一块儿就去,我抓不住他就要劳烦你了。”说完,她上前推开义庄的门,一股尸体的腐烂味和木材味一齐吸入鼻中,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 看着不少尸体只是用白布盖着,只得小心翼翼的走在侧边,将屋里头扫看了一遍。 没有看到朱临平的身影,伙计已经扛不住了,扶着门框害怕道:“我们回去吧,这儿可真待不住。” 林温婉却不甘心,从边上退了出来,一脸正经地说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回来。” 伙计瞪大眼珠子,震惊地说:“不是吧!” 于是,二人等到了晌午,在一处阴凉的地方躲着,伙计折腾着地上的杂草说道:“他啊,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还是别等先回去吧,他总会再去酒楼的。” “嘘!”林温婉忽然竖起手指横在她的唇上,让伙计闭嘴。 灼灼的阳光之下,只见一个人由远及近,身上的衣裳都是脏兮兮的,一头头发也无心打理,手上只拿着一只空碗。 林温婉指着他问伙计:“就是他!对吧!” “害,寻常人哪会住在义庄,也只有他有那个胆儿了。”伙计眯起眼睛随意瞧了瞧,摆手说道。 “好,你去将他抓住。”林温婉看了一眼伙计,随后起身往后头去了。 伙计撸起袖子,从暗处突然冲出,“好你个臭乞丐!这下让我逮住了吧!” 朱临平哪知他居然会在这儿蹲着自己,吓得转身就要跑,林温婉从屋子的另一边跑出来拿起石头丢在他的身上。 只听见他闷哼一声,石头砸中了他的后背,朱临平猛地捂住腰,跪在了地上。 伙计上前一把就将他抓住了。 林温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说:“你跑什么!” 朱临平一看是她,就道:“你林家人都是畜生!” 本想抓住他好好问为何要杀盛氏,可现在却被他的一番话骂的一头雾水。 她皱眉疑惑地问:“你为何这么说。” 朱临平嗤笑了一声,“你会不清楚?要不是因为你林家,我不会到现在这步田地。” 林温婉越发的糊涂,见他在挣扎,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也不管他脏不脏,“你在说什么胡话,说,为什么杀我娘!” 伙计被这话惊到了,仿佛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乞丐,身上竟然还背负着杀人的罪名。 朱临平恼怒极了,呸了她一声,“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她!” “那为何你要逃离平靖城,来到赢国,混成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因为心虚。”林温婉十分嫌弃的退后两步,避开他的口水。 “哼,我要不逃,现在就是你爹的刀下冤魂了!”胸膛起伏不定,朱临平狠狠地盯着林温婉,见她的表情时而疑惑时而深思的样子,忽然道:“你不知道你爹的事?” 林玄文?林玄文还有什么事?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林温婉忙问。 “放开我!我不跑了!”一只憋在心里的怒气突然有了宣泄口,朱临平大笑起来。 伙计见他疯疯癫癫的,便将压着他手腕的手松开,起身站在了一旁。 朱临平也不顾石子路究竟有多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小了下去,他才说:“这件事,还得从我被丞相召去丞相府说起……” 由于林玄文突然找他,朱临平芳芳特地连午膳都没用,就急忙的赶到丞相府里头。 听下人说才知道林玄文在书房里头,他对丞相府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便自行前去书房。 哪知刚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十分吵闹,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并未让他直接进入书房,反而是将耳朵贴在书房外头听。 里面的声音便更加清晰了。 “好啊,没想到她居然是你的妹妹,你为何替她隐瞒身份,让她以你小妾的身份进入府中。”这声音朱临平熟得很,是林玄文的正妻盛氏。 “夫人,你且听我……”林玄文像是要解释,但很快就被盛氏打断了。 “你是看你的妹妹国色天香,一时忍不住动了情吧!”说着,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谁被打了一巴掌。 妹妹?谁是妹妹?他将脑袋微微向上仰一双眼睛从外头望了进去。 盛氏被林玄文打了一巴掌,歪着脑袋捂着左脸,突然蹲身下去从地上捡起来一样东西。 朱临平眯起眼睛只能迷迷糊糊地看见是一样黄色的东西。 但盛氏拿着那黄布很是不冷静,倒退了两步。 林玄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从她的手中夺过了黄布。 盛氏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半晌才说道:“你竟是前朝的皇族后裔。” “娘!爹已经部署良久,若是功成,你便是皇后了啊!”林成枫脸上的表情从惊慌变成了惊喜,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被盛氏狠狠地甩开。 她的目光扫过冯海棠到林玄文的身上,指着他说道:“你不是林玄文,我的未婚夫究竟去哪儿了?” “夫人,事已至此,何苦再问。”林玄文神色镇定下来,看向盛氏的目光十分冷静。 令人有些害怕了。 朱临平听到这个天大的消息,长大嘴巴根本不敢出声,两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怕失声引来里头人的注意。 “呵呵呵,在一起活了这么多年,我竟是分毫未察觉。”盛氏攥紧了拳头,坚定了目光,“如今这是西照国,我定不会让你做这种国破家亡之事的!” 说着,她竟是径直朝书房门口走过来,朱临平一时之间吓得身子僵硬不得,动都动不了。 眼瞧着她要走到门边上了,林玄文出声道:“远疆,杀了她。” 林成枫失声道:“爹!” 盛氏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从外头看进去,能看见她眼角边有泪滑落在颊边,口气却是强硬:“试试看!” “你若没这份铁石心肠,如何能做一国的皇子!”林玄文的声音铿锵有声。 那一瞬间盛氏打开了书房的门,看见了书房外头偷听着的朱临平。 他看到盛氏停了下来,突然蜷缩了身子,定睛一看,她的胸口里有一把剑生了出来,又狠狠地拔了出去。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盛氏整个人倒了下去。 没了遮掩,朱临平看到是林成枫手中捏着剑,剑上还有鲜血。 不行……会被杀掉的!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几个字,身子突然能动了,可那一瞬林成枫的剑比他更快,剑锋划过他的胳膊顿时生出一个伤口,未能擦到他的脖子。 他飞快地跑了出去,不顾后头人的大喊大叫。 整个丞相府的下人都被喊来抓他,朱临平害怕极了,想到林温婉的房间里有一处藏身之处,就躲了进去。 这一躲不知多少日,睡了许久之后再出来时,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成了一道伤疤,他能听见前头有人哭丧的声音。 他扯了扯嘴角,这副虚心假意的样子究竟演给谁看。 为了能够活下去,朱临平只能在半夜之时偷偷从丞相府里头的厨房偷少量的东西出来吃,为了不引人耳目,还特地将剩余一些丢在角落,让下人以为这是老鼠偷吃。 待到他逐渐恢复了力气,林温婉便也回来守丧了。 朱临平准备逃出去,趁着林温婉还未回房之时,偷溜到了灵堂里头,看见了林成枫,一时此心头的愤怒都涌了上来,趁着他昏昏欲睡时在盛氏的棺材之上写了一个冤字。 将白蜡烛熄灭,然后便隐到了暗处。 林成枫果不其然喊叫起来,他趁着下人都聚集在灵堂之前时,从丞相府的墙上翻了出去,一路逃亡。 第四十二章 “逃出西照国之后, 我便偷坐一辆马车昏睡过去,再等醒来之时已不知是何处,再后来, 就到了赢国,身上分文全无, 沦落至乞讨。”朱临平的话说完了。 静默了许久,林温婉难以想象,林玄文与林成枫竟能狠下心杀了盛氏。 心里头绞得难受,她说道:“你的妻女……” 朱临平苦涩地说:“我知道, 服毒自尽了,我全都瞧见了。” 他的眼睛里头像是闪着些泪光,林温婉站直身子, 心情十分复杂:“回去吧。” 伙计指着朱临平道:“那他呢。” “由他自己去。”林温婉在前头走着, 抛下这句话。 伙计赶紧跟了上去。 两行清泪掉在石子路上,被灼热的温度瞬间烤干,他扬起脑袋看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身影。 伙计本以为她只是来抓个人,却没想到能听到如此惊天的消息,丞相的女儿, 这得多金贵啊,怎么会来到赢国呢? “刚才的事, 你什么都别说。”林温婉突然出声,将伙计吓了一跳。 忙点头地应下:“是是是,我一定不说出去。” 又是一个半时辰,太阳的热劲儿终于没这么大了, 他们回到酒楼里头,已是晌午过了,酒楼里头的人也就少了起来。 见到林温婉回来, 严正从二楼踩着台阶走下来,问道:“人没找到?” “没有。”林温婉抢先伙计一步,将话说出。 伙计听她这么说,就只好乖乖的闭嘴。 严正瞧她的脸色不对,也不敢问,只道:“还没用过午膳吧,去酒楼后头吧,我娘还备着呢。” 林温婉颔首,对严正道声谢之后就走了。 严正揪住伙计的袖子,皱眉问道:“到底找没找到人?” 伙计呵呵一笑,忙摇头,“没有没有。” 宣娘刚让严年睡下,从屋子里头走出来,就看见林温婉在用膳,将门关上之后下了台阶坐到她身边。 “听正儿说你去寻人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宣娘的笑容很暖人,说话也暖心。 林温婉不知为何鼻尖一酸,眼泪大滴的掉了下来。 她怔住了……这是,林温婉的情感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失? 宣娘比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拿手绢替她擦了擦:“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林温婉拉住宣娘的手,冲她笑了笑:“我没事,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好,去吧。” 无心用膳,林温婉迈上台阶就走进了客房。 她一头倒在床榻上,疲惫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到了全身,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她说道:“喂,我现在的好感值有多少了?” “正在查询……查询完毕,截至目前,好感值为+53” 听到这个数字,她心里没有多少激动,现在她在异国他乡,跟梁泊翊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没有接触怎么升好感。 虽说穿进这本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特别抗拒的感觉,想要尽快的回到现代。 “需要提醒你一件事。” 系统第一次开口主动说话。 林温婉的眼眸转了转,说道:“什么事?” “男主死了,你将会被困在这个世界,无法出去。” 梁泊翊会死?怎么可能! “他不是男主吗?怎么会死?”林温婉一下子蹭的坐了起来。 “是否查询同时进行剧情。”系统声音十分冰冷的询问。 “查询。” “平靖城中粮食快消耗殆尽,叛军数量却越来越多,林成枫杀人无数,就快要破平靖城门……”系统在念着剧情,林温婉听着听着眉头不自觉皱起。 “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我回去也没用啊。”林温婉捂脸,关键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 系统又消失了,一点提示都没有。 如今在赢国还能干点什么呢…她重新倒在床榻上闭眸,脑海里出现了那一夜严正跟她说的话。 皇帝身体羸弱…… 等等!这一点可以利用! 林温婉将藏在枕头底下的书籍拿出来随意翻了翻,里头记录了许多的药方,但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虽然不知盛氏是从哪儿记录来的…… 她揣着书籍拿上锦囊,打开房门看见宣娘还在收拾东西,忙走过去问道:“皇帝他…得的是什么病?” 宣娘被她问的突然,疑惑了一下说道:“你想去试试?” “只是想了解一下。”她自然是没有把握的,才会问宣娘。 宣娘将手中的东西放了放,坐了下来说道:“听说皇上是个早产儿,在五岁时差些被宫里头的宫女给下毒杀死,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因为身子弱加上毒的侵害,留下了病根子,身子常年冰凉,看了许多的大夫和太医都不顶用,真真命苦啊。” 林温婉听这赢国皇帝幼时的遭遇确实足够惨的,宣娘没说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病,她便只能按照病症来寻找。 用过晚膳之后便早些回房间点了蜡烛放在桌上,开始翻书。 整整找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看到类似的病症,但书籍一半都快翻过去了,林温婉只得耐着性子接着翻下去。 寒毒。 林温婉点了点字,往下看。 此症,多为身体冰凉血深,肤白且唇深,十指指甲无血色。 若为中毒者,需以…… 林温婉迫不及待的将字全都看完,心情有些激动,天哪!找到了!病症一模一样! 虽然还不知道皇帝是否全都符合,但是先去试试也可。 她将书籍收起来,又听见外头的打铃声,熄灭了蜡烛就躺到床榻上去。 翌日。 林温婉早起给宣娘留下一张纸条,出门戴上面纱怀中藏着书籍便去皇宫。 皇宫的外头有个公告栏,两边各站着一个士兵。 上头贴着一张黄纸,光从纸面来看都显得不凡,更是无人上前看。 林温婉上前几步看到求医二字,将纸上的内容从上往下看,最后一句话特别吸引她。 若是医成,朕可答应一个要求。 反正医不好也只是被赶出来而已,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伸手将黄纸撕了下来。 两侧目不斜视的士兵终于看向她。 “这边请。” 林温婉跟着人走入皇宫,穿过长长的甬道之后又见光明,宫女和太监在各个门中穿来穿去,都在忙事情。 她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里头有个宫女坐在那儿。 嗯?林温婉瞪大眼睛不太能够理解现在是要做什么。 士兵说道:“先看看她是什么病。” 这应该算是个考验,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大夫,这怎么看? 犹豫了一下,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随便摸了摸她的脉搏,林温婉什么都感觉不到,便让她将舌头伸了出来,又伸手摸了摸。 然后林温婉起身回答:“她这是发热了,不严重。” 宫女点了点头,士兵才将人带出去。 林温婉松了一口气,其实一大部分都是靠她的体温摸出来的,触碰她的肌肤时温度有些高,面色又有些红润,应该就是感冒了。 穿过长廊,来到了一座宫殿,牌匾上写着倚昭宫三个金字。 士兵站在宫殿门外对太监说道:“这是新来的大夫,想瞧瞧皇上的病。” 太监颔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温婉,“跟我来吧。” 一走入宫殿,便能闻到一股药香味,不是淡淡的,而是十分浓烈就连香炉里的香味都掩盖不住。 撩开纱帘走了进去,里头有两人,林温婉看着那女子的乔装打扮,应该是皇后,至于穿着一身黄袍的人,却是背对她坐着的。 从身形中只能看出是个被病痛折磨的消瘦的人。 穆凝梦抬头看向林温婉,一席面纱瞧不清长得什么模样,那双眼眸倒是勾人的很,像极了一只狐狸。 “皇上,这位女大夫想看看您的病。”太监尖细的声音难听的很。 皇帝缓缓站起转身,林温婉眼睛逐渐睁大,已经不是吃惊能形容了。 这人……分明就是那日她站在丞相府面前,前来询问的人。 她哪里知道,他居然就是赢国的皇帝。 齐世仲看向林温婉,见她丝毫不遮掩的盯着自己看,顿时皱眉有些不悦。 “见到朕。为何不行礼。” 林温婉忙收回目光,行了一礼道:“见过皇上。” 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这会儿估计也认不出她来,林温婉稳住了呼吸。 “朕的病,你有几分把握。”这句话他问了许多人,一开始抱着极大的希望,可到如今已经几近绝望了。 林温婉说道:“还请皇上允许民女观看圣颜。” 这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不少大夫也需望闻问切,他颔首坐下,伸出了手搁在桌面上。 林温婉装模作样的在他的手上放了一块布,轻轻的搭上他的手腕,实际上一双眼睛还是在打量他的脸。 嘴唇确实比常人的颜色要更深一些,肤色很白,虽然她自个儿的肤色也很白,但是比起她的白,面前这人的肤色更像是一种死白。 手触摸在手腕的位置时,能感受到一股凉意从手绢透过凉到她的手指,在这快接近三伏天的天气里头,居然还穿的如此厚重且肌肤冰冷。 林温婉顿时觉得他与书籍之中的病所述相差不多。 她站起身子从袖中拿出锦囊,将其打开取出一根针来,顿时吓得太监慌忙的挡住她。 “你!你做什么!” 林温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捏着银针十分无辜地说道:“民女只是想取皇上的血看看。” “放肆!皇上千金之躯,怎么轻易扎!”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裂,令她的耳膜有些受不住。 齐世仲出言说道:“朕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病症啥的,都是我瞎掰的,别当真…… 第四十三章 “皇上, 妾身瞧她像是个骗子。”穆凝梦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从她刚才打量人开始,她便觉得不太对劲。 “无妨, 朕想试试。”齐世仲伸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摆手让太监走开。 林温婉捏着银针有些紧张, 毕竟面前这人是赢国的皇帝,小心翼翼的在手指上戳了戳,血没有立刻出来。 林温婉握住他的手挤了挤。 穆凝梦不悦的捏紧了袖子,这究竟是瞧病还是在当着她的面对皇上献媚。 手指伤口处被挤压, 齐世仲也颇为疑惑。 看着自己的指尖挤出了一点血来,林温婉才松开手。 这血像是凝固一般的翻着红紫色,再怎么看都觉得是寒毒。 林温婉拿手绢替他擦去了指尖的血珠, 退后两步说道:“皇上, 民女已知皇上是什么病症了。” 齐世仲欣喜若狂,想问她究竟是何病。 刚张唇,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纱帘外头有人说:“哟,这是哪儿来的大罗神仙,连我都瞧不出来的病, 只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倒是想瞧瞧。” 说罢, 纱帘被人甩起,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这姑娘穿着一身奇装异服,不像是赢国的人,却能在宫殿里头来回走动。 林温婉倒是觉得很惊奇。 扁娉婷突然凑近她在她身上闻了闻, 随后又退开,“你是冒牌货。” 这个时候可不能露馅,“姑娘为何这么说。” “你如果真是一个女大夫, 为何身上一丝药材味都没有。”扁娉婷点了点鼻子,指自己没闻到。 林温婉眸光一暗,眼下这个情形,对她很是不利。 “其实,民女不懂医理。”半晌,林温婉无奈地说。 太监捏着嗓子高声喊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懂医理就敢进宫,来人啊!将她抓去大牢!” 扁娉婷扬起眉毛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林温婉直直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民女自知有隐瞒之罪,但民女有八分确认皇上病症。” 齐世仲道:“那你说说,朕身上的病究竟是什么。” “是寒毒。”林温婉低着脑袋回答。 扁娉婷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下腰看着她说道:“我学医十年有余,怎么就没停过这种病症,莫不是你瞎掰出来的。” “民女断不会妄言,”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盛氏的遗物,将它双手放于掌上高过头顶,“此书之中便有皇上身上病症的所述。” 太监想将林温婉手上的书转交给皇上,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拿到了书籍。 “放肆!你竟敢拿走给皇上的东西。”太监气得直瞪眼。 齐世仲摆了摆手,示意太监下去。 扁娉婷将书籍翻开看了几页,神色凝重地说:“这是我师姐的私书,为何在你手里。” 林温婉心下一震,师姐?她口中的师姐是盛氏? “你说话!”扁娉婷恼火,伸手想去抓林温婉脸上的面纱。 林温婉挡住了她手,“师姐?姑娘口中的师姐是哪一位?” “盛伶云就是我师姐,你是她什么人。”扁娉婷有些着急上火,将她一把从地上拉起,急于求证。 齐世仲将书籍从扁娉婷的手中取过,随意翻动看到了寒毒的字眼,仔细一看确实与自己的症状相似。 “你确定这是盛伶云的私书?”他曾亲去西照国,却没来记得见上盛伶云一面,本以为这病无法根治,也不清楚哪一日便会暴毙,眼下却有了一丝希望。 “是,这字迹,这纸,我敢以性命保证绝对是真的,可师姐早在几月之前便离世了,你从哪里偷来的!”扁娉婷面目狰狞,很是生气的揪着她的衣领。 林温婉倒也不挣扎,只是道:“民女与盛伶云有些缘分,她本打算收我做关门弟子,可哪知她竟突然死了。听府里人说要将她生前的东西都焚毁,我便从府里头将这医理书偷了出来。” 林温婉神色黯淡,低垂着眼眸,不像是说假话。 扁娉婷抿唇又问:“那你分明是在西照国,为何会不远万里来到赢国。” “不瞒你说,西照国如今形势危急,平靖百姓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已出逃被人相救才来到赢国的。”虽然话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是说西照国内战之事。”齐世仲将书籍放在桌上,看向她说道。 “正是!此次进宫也是冒险一搏。” \"为的是那一个要求?\"他突然明了了,也懂了她的意思。 林温婉颔首,“是。” 扁娉婷哼了一声,“若师姐的法子真能成,但也要有人能配的出来。” 说着她目光向林温婉身上扫了一眼,环绕着双臂说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林温婉当然知道自己不行,“民女自然不行,但姑娘既然是盛伶云的师妹,那一定能将这配方配出来。” 扁娉婷扬起脑袋很是自豪,口中却是说:“这忙,我可不一定帮。” 这就不是她的问题了,林温婉看向皇上,“知道了病症与药方,不知皇上能否……” “放肆,”穆凝梦拍桌而起,“此药方不知是否奏效,你便想提要求,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我师姐的药方,断不可能出错。”扁娉婷将话怼了回去,说这女子可以但不能说她的师姐! “你!”穆凝梦捏紧拳头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齐世仲看着林温婉,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特别是这双眼睛,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可以提要求,只不过,得在朕身体好转之后。”齐世仲思虑了一会儿之后说出这番话,眸色沉沉,另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林温婉拿着书籍被迫住在皇宫里,安排在一个宫女房旁边,单个人住一间。 太监看向她,没好气道:“好生住着吧。” 说完之后就捏着兰花指走出去了。 房间不大,但里头布置的都蛮齐全,林温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手指轻抚过书籍。 “你为何会知道师姐有这本药理书。”扁娉婷不知何时到的门口,倚在门框上将林温婉的脸刻在脑中。 林温婉坐下,替自己倒了杯水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怎么可能相信,这医理书我师姐藏得可紧了,再说了你又有什么可取的地方,我师姐竟然要收你为关门弟子。”扁娉婷毫不客气的坐下,一双杏眼瞪着她。 林温婉垂眸思忖了一会儿,忽而起身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框,她说道:“你猜的不错,其实我是盛伶云的女儿。” 扁娉婷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问:“那你说的逃亡又是为何,我记得,我师姐嫁的可是当今西照国的丞相。” “不错,”林温婉神色复杂,便是她都没想到盛氏的死亡竟然如此复杂,“我的逃亡与我母亲的死,都说来坎坷。” 扁娉婷皱起眉头,懒洋洋的身子慢慢坐直,“什么意思?” 林温婉缓步坐下来,同她说这之间错综复杂的一切。 听到最后,扁娉婷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然而起:“真是畜生!” “若是想要报仇,借兵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她一开始只是抱着不想让梁泊翊死掉的心情才入了皇宫来的,可此时从自己口中说出盛氏凄惨的下场时,也有几分愤怒。 扁娉婷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下,却带着力道,疼的林温婉忍不住缩了一下。 “你放心吧,这药方我帮你搞定了。”扁娉婷来时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改变了看法。 林温婉颔首,“那便多谢扁姑娘了。” “别称我为姑娘了,我比师姐还长五岁呢。”扁娉婷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五的数字。 林温婉大为震惊,面前这人皮肤水润光泽,一双大大的杏眼与娇小的个子,怎么看都是个碧语年华的姑娘。 结果是个快年过半百的女子? 扁娉婷看着她一脸震惊的表情十分习惯,“我白山族人寿命极长,除去天灾人祸,安康死去的大都在二百岁。” 这究竟是什么魔鬼设定,人真的能活这么久的吗? 林温婉稳定了一下情绪,还是将话题引到正道上来,“扁姑……娘子,这个配方需要多少日才能完成?” 扁娉婷拿过书籍仔细看了一下上头的药材,“这上头其他的药材都还挺常见的,独独这种,难寻一些。” 顺着她的指尖,林温婉看到“惑”这字。 “恐怕连皇宫都没这药材。”扁娉婷一想到难处,忍不住“啧”了一声。 连皇宫都没有?眼皮子忍不住跳动了一下,“那这种药材是生长在哪儿?我亲自去寻。” “难办咯,这种药材只在西照国有,西照与赢国来回最少也要两月,等到皇帝身体好转了,西照国也就易主了。”扁娉婷摇着头说。 林温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站起来说道:“先去问问皇上吧。” “也好。” 二人一齐去见过皇帝之后,被大太监带到了御药房,里头的太医看着进来的二位女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陈喜高声道:“御药房里头可有‘惑’这味药材啊。” 掌管药材库的太医急忙站出来道:“陈公公,不知是否是皇上要用药。” “自然是。”陈喜给他一个白眼,这不是白问嘛。 太医拿出药材簿翻了从头翻到尾,额头上的汗渐渐蒙上了一层,才抬头说道:“陈公公,药材库里头没有这位药材。” 坐着的一位太医突然站起身来,摸着白须道:“这味药材可不好找啊,若是治皇上的病,也是不妥。” 陈喜拂尘一甩,问道:“为何不妥?” “此药性寒,皇上体质亦寒,这不是相冲突?” 扁娉婷站出来“呸”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这位药材没有就没有,走了。” 看着扁娉婷第一个走出去,林温婉只好跟出去。 御药房里头的太医对二人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的早点,可能会有第二章 ~ 第四十四章 现下, 难不成真的只有返回西照国才能找到这位草药? 林温婉有些纠结。 扁娉婷看着她,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道:“放心,总是能找到的, 来往商人众多,明日去宫外找找说不定能够买到。” 她说的很有道理, 林温婉点了点头,二人便先各自回去了。 外头的宫女看着林温婉进入单独的房间里头,聚在一块儿议论。 “这是谁啊,为什么单独住一间?” “我听说了, 好像是个女大夫,入宫治皇上身上多年病症的。” “瞧瞧,还拿个面纱遮脸, 以为自己什么姿色呢。”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她全当没听见,入了房间就躺在床榻上,林温婉闭上眼睛。 “系统,西照国那儿怎么样了。” “正在加载同步剧情。林玄文的士兵已经在平靖城外扎起了营,整座城池无人进出, 城里粮食已供应不足,最多只能撑过一月余。”系统冰冷的声音说着剧情。 一月余……看来要抓紧找药材了啊。 房间里头十分安静, 只能听见她自己叹息的声音。 皇宫中人若要出皇宫的大门还是很麻烦的,从皇上那儿拿了一块令牌之后就出宫了。 皇都偌大,二人若是一块儿找的话不知会浪费多少时日,站在宫门口二人一人往东一人往西, 分两路。 趁着能够出宫一趟,林温婉将面纱取了下来,回酒楼一趟。 早晨的酒楼清净的很, 只有几个伙计在擦拭着扶栏与桌凳。 林温婉掀开帘子走到后院去。 严正正好用完膳正要去前头看看,就看见林温婉走过来。 他快步上前,上下打量完才问:“你去哪儿了?” 宣娘放下碗筷也起身走过来。 林温婉看着二人说道:“往后便不麻烦你们了,我已经有住的地方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别被人骗了,昨日留下的字条我都看了,你是去做了些什么。”宣娘还是十分担心她的。 林温婉很是为难,“此事还不能细说,待日后,一定同你们说清楚。” 她不愿意开口,自己也不好逼她,只能说:“若是有什么帮得到你的地方,你大可跟我说,我帮你。” 帮忙的地方……林温婉眸光一亮,问道:“那你知道皇都有什么药铺是由外来人开的吗?” 外来人,严正颔首,“确有一家,就在东北角的那家满堂铺,在皇都扎根已久,东家是昶国的江家。” 林温婉欣喜,扬唇笑道:“好!多谢你了!” 她跑出去的脚步比之前进来的要轻快,严正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渐渐离远。 宣娘在心中默默地叹气,说道:“你年岁不小了,该是寻门好亲事。” 严正忙将目光收回,“娘!” * 林温婉根据严正说的话找到了牌匾上写着满堂二字的铺子,进入铺子,一股药材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头买药的都是一些穿着华丽衣裳的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 掌柜看到门口有个面生的女子,便上前询问:“姑娘是来买什么药的?” “我想找一味药材,药名为‘惑’。” 掌柜一听这个药材名,不由得退后一步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遍,看打扮也不像是个贵女啊。 林温婉见他目光如此怪异,疑惑地发问:“怎么了?” 掌柜一时摸不清楚她的底细,摆着一张笑脸说道:“这味药材得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姑娘若是能将银两拿出,我现在立刻让人去拿。” 这个数量让她昏了头,这么多银两这一时半会儿的得从哪儿找来。 不过听掌柜这么说,就说明这铺子里头确实有这味药材,林温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现在身上没有银两。” “没有银两你买什么药材,白费了我的口舌。”掌柜甩着袖子,顿时做出一副臭脸就要走开。 林温婉拽住他的袖子,“但是有途径,我一定能凑齐银两立刻来买的。” 掌柜睨了她一眼,切了一声:“你知道这味药材有多珍贵吗?就只有一株了,有人抢着买,我凭何只卖给你。” “别!”林温婉有些着急,将腰上挂着的锦囊拿下来,塞在他的手中,“这样东西就当做抵押,我马上就会过来,若是有人来买,定不要卖出去,等着我!” 说完,连给他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拔腿就跑了出去。 掌柜捏着东西大喊一声:“哎!” 劝退的意思听不出来吗?! 半晌,掌柜只能默默地收回手,看向手中的锦囊,摸着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啊。 他捏着锦囊将其口子打开,里头一枚东西。 这算什么?随便拿个东西就抵押了? 伸入两只手将东西夹了出来,掌柜差点把东西抖出去。 几人趴在柜台面前,盯着中央细长的梅花钉,神色有些凝重。 “这是……少爷的吧。”其中一个伙计有些不确定的说出口。 “梅花钉天下只有一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女子手里,这肯定是假的!”另一个伙计高声喊着,打心里不相信。 掌柜叹了一口气,将梅花钉拿起放在掌心,指着梅花一处说道:“梅花钉五片花瓣,最后一瓣则是镂空的,你们仔细瞧瞧,是不是一模一样。” 伙计纷纷将头凑得贼近,一个贴着一个脑袋,都快把眼睛眯成斗鸡眼了。 那梅花钉上最后一片花瓣确实是镂空的! “难道……刚才那女子是未来的少夫人?”伙计直起身子,忽然说出这一番言论。 掌柜顿时有些纠结了,那……那少夫人的银两要不要收? 林温婉身上并无皇宫的令牌,只好满大街的寻找扁娉婷的身影,跑的自己都快喘不上气儿来了。 已是近晌午的时辰了,四处找不到人,她便回到皇宫门前,希望她也能回来。 不远处一个少女咬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的,林温婉赶紧上前道:“我找到了‘惑’了。” 扁娉婷一点也不激动,又咬掉一颗冰糖葫芦,“要药材在哪儿呢?” “太贵了,我没银两,快入宫找皇上吧。”林温婉急的满头大汗的,生怕去迟了那掌柜就把药材卖给别人。 “不用,”扁娉婷掂了掂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子,“我有。” 整整一刻钟之后,林温婉带着扁娉婷走入药铺中,药铺里的伙计分别站成两列站在门两侧,掌柜则是站在最里面。 这阵势……怎么感觉这么隆重呢。 掌柜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眼角边都是褶皱:“少……哦不,姑娘来了。” 林温婉觉得十分怪异,但眼下还是买药材最重要,她将手摊开,手上有几片金叶子:“我有银两了。” 掌柜刚想说其实不用银两了,哪知话还没说出口,林温婉身后就走出来一个姑娘,将腰间的钱袋子取下来丢入他的怀中。 掌柜急忙接住,怀中有些分量。 “这里头金叶子少说也有几百片,总买得起了吧。”扁娉婷将糖葫芦都吃完,捏着根竹签子指着他。 掌柜连连点头,“能,已经备好了。” 他说着,退到柜台旁将钱袋子放下,拿起盒子重新走到林温婉的面前。 “这就是姑娘要的药材。” 林温婉接过盒子将打开,这味药材通体呈棕色,看起来很不起眼。 她将盒子往身侧递了递,让扁娉婷看得更清楚一些。 扁娉婷只瞧了一眼,就将盒子关上了。 “是真的,走吧。”说着,转身就跨出了门槛。 林温婉并没立刻跟上去,而是侧首同掌柜说道:“我那样抵押的东西呢。” “昂,在的!”掌柜赶紧从袖中拿出,双手递给了林温婉。 林温婉感觉他的笑容太过,拿过锦囊就走出去了。 看着二人的身影慢慢走远,伙计凑近掌柜:“掌柜,说好不收的呢?” “闭上你的嘴,少夫人应是要给,我能有什么办法!”掌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二人凭借着令牌顺利的进入皇宫,扁娉婷说这味药材一定要摆放在阴暗之处。 于是齐世仲便命太监将这盒子放入皇宫的冰窖中。 将最难寻的药材都找到了,扁娉婷终于开始动手配药。 林温婉蒙着面纱,看着案前还在批改奏折的皇帝,觉得他很是辛苦。 “咳咳。”他忽然咳嗽起来,手掌捂着嘴唇,将手拿开之时,她能看见他的唇上都是鲜血,手掌心里也是。 不由得震惊,挪动脚步想要出去喊扁娉婷。 “不必。”看出了她的心思,齐世仲出声阻止了她即将迈出去的脚步。 “每逢三六九腊月便会咳血,你不必惊慌。”伸手将手绢从袖中拿出随意擦了擦血迹丢于一旁,他接着伏案批改奏折。 林温婉觉得自己呆在这儿没什么作用,便出去寻扁娉婷打打下手帮帮忙什么的。 寒□□药材众多,光是需要药浴用的药材就要几十种,林温婉捣鼓了两个时辰多的药材,手臂酸痛的都快抬不起来了。 扁娉婷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要借兵?这点苦头都吃不起可不行。” 林温婉觉得她这话言之有理,便强行打起精神继续。 二人忙活到了三更天,这才回去歇息。 这一睡,睡得极沉,恍惚之间好像做了一个梦,十分血腥,脖子上面忽的一凉,鲜血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满头大汗的醒过来时,脖颈处还有被划过的疼痛感,脖子像是真的被划开一样的疼痛。 轻抚过脖颈,上头一丝伤痕都没有。 “喂,系统,今天是什么日子。” “农历,五月二十。” 林温婉皱起眉头,心里头顿时了然。 原本在这一日,林温婉死在了梁泊翊的剑下。 她并没有一丝庆幸的情绪,因为……她的结局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到了! 第四十五章 将最后的一些零碎的药材准备好, 扁娉婷拍了两下手掌说道:“搞定了!现在就剩‘惑’了。” 林温婉按照她的嘱咐的,将一桶药材都倒入浴桶之中,水面浮着众多药材, 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面而来。 她皱起眉头往后退了几步,走出屏风对齐世仲道:“皇上, 药浴已经准备好,先行入浴桶之中。” 齐世仲颔首,入内将衣裳都摆在屏风之上,身子没入水中, 药水还有些滚烫,将他的肌肤烫的染上了不自然的红。 这时扁娉婷端着案进来了,案上摆了一只药碗, 里头黑乎乎的, 闻起来血腥味极重。 她绕到屏风后头,将案往前一递,说道:“把这个喝了,再泡上一个半时辰便可见效。” 陈喜看齐世仲伸手想去拿,顿时惊呼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还没试药呢!” 扁娉婷瞪了他一眼说道:“这种名贵的药材你让谁来试?直接喝了就成, 反正死不了人。” 对于她的医术,齐世仲还是很放心的, 于是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这药与众不同,喝完之后口中不是苦涩的药味,而是一种血腥气味,就如同饮血一般。 他皱眉, 胃里一翻,差点将药吐出来。 “哎,忍着点, 这药不好闻,但是药效奇好,可别吐出来啊。”说罢,她将空药碗放在案上端了出来,摆在桌上。 而自己则坐了下来,还冲着林温婉招了招手,示意她一块儿坐下。 林温婉看向扁娉婷,“这种药浴得要多少次才能见效。” 扁娉婷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字,勾起嘴角说道:“你以为我师姐是吃素的,通常中了寒毒的人,头一次的药浴最能见效。” 林温婉大为吃惊,还以为要磨蹭个一个月左右,平靖城那儿可顶不住。 房间里头十分安静,只能偶尔听见里头的水声,林温婉靠着桌面撑着下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皇上!你流血了!”陈喜惊慌的声音从屏风那头传出来,而后人匆匆赶出来。 看见扁娉婷便伸手抓住了她,“快去瞧瞧,皇上七窍流血了!” 林温婉被他尖锐的声音吵醒,听见这番话不安起来,跟着扁娉婷一起进入屏风后头。 齐世仲双手捏着桶侧,脸上满是血,神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而且本来如雪的肌肤都变成了通红色,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 林温婉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这是怎么回事?” 扁娉婷摆了摆手,神色淡定地说道:“没事,这是因为他体内两股寒气在相互对抗,看这血色泽暗红是浊血,排出来就好了。” 齐世仲感觉体内十分难受,两股寒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脸上都是汗水,一滴血落入水中,令药浴有了几分妖艳的颜色。 林温婉觉得害怕,选择在屏风外头等待,一个半时辰如此漫长,坐到屁股都废了才听见里头哗哗的水声。 屏风上的衣裳被取了下来,终于出来了。 林温婉站起身,瞧他的脸色都好了很多,肤色不像之前是死白死白的,唇色也浅了不少。 他的样貌本就女相,这下子又美了几分。 扁娉婷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十分愉悦的放开,“你身上的寒毒已经除去四成,还有六成便要靠着药浴与用药一点点除去。” “虽说不能完全除去,但九成还是能够做到的。” 齐世仲颔首,其实不用她说,自己便能切身感受出来,身上不再是冰冰冷冷的了,有了温度。 “多谢二位。”能够除去寒毒这一日他等了太久,可真到了这一日他心里却又有几分不真实之感。 握紧了拳头,他看向林温婉说道:“朕字字如真,如今身体已有好转,便会答应你提的任何要求。” 林温婉欣喜若狂,面纱遮住了她的脸,但那双眼睛确实灿若星辰:“谢谢皇上!民女想让皇上派一群精兵去西照国平乱。” 陈喜瞪圆了眼珠子高声道:“放肆!竟敢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好,朕答应你。”齐世仲勾唇一笑,应下了她的要求。 陈喜惊的说不出话来。 林温婉知道他答应的如此容易的目的不光是因为寒毒,更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不过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帮忙了吧。 林温婉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朕还不知你如何称呼。” 林温婉垂眸想了想,续又抬头道:“民女姓温名绵绵。” 齐世仲点了点头,将她的名字记住了。 皇帝虽然病情有所好转,但她还不能离开皇宫,听说齐世仲连夜传召大将军刘不乾入宫领旨。 两千骑兵浩浩汤汤从皇都里出去。 百姓众说纷纭,但朝廷终究没给一个说法。 林温婉一边跟着扁娉婷学了一些常见的药理,一边询问系统西照国的剧情进展如何。 日子枯燥且重复,很快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林温婉越发觉得皇宫无趣至极。 于是便向皇上提出要去购“惑”这味药材,趁机出宫逛逛去。 捏着令牌,林温婉拎着一袋银子走出皇宫,与此同时一个人飞快地跑走。 满堂铺中范天神色凝重,“你是说,少夫人是从皇宫里头出来的?” “对!”伙计直点头,难怪在皇都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她的踪迹,原来是在皇宫里面。 “怎么会从皇宫里头出来,莫非少夫人是皇宫里头的人?”另一个伙计忙插嘴进来。 \"哎哎哎,都别说了,少夫人来了!\" 林温婉提着钱袋子走进药铺,一排人站在门的两侧,怎么感觉这么隆重。 她跨入门槛对着站在柜台前的范天说道:“铺子里头可还有‘惑’这味药材?” “有,自然有!”范天赶紧让一个伙计下去拿,很快就拿上来了。 林温婉看见盒子里摆着两株,顿时摇头,“一株便够了,不用多……” 再说了,带的银两也就只够买下一株。 范天笑眯眯地说道:“好好好,那这一株便送给姑娘了。” 嗯?还有这样的好事? 林温婉看着手中的盒子,震惊的嘴巴都微微张开。 这该不会是假的吧,还带免费赠送的?这又不是什么遍地都能找得到的药材。 “掌柜说笑了,多谢你的好意,药材还是要给银子的。”说着就将钱袋子直往他的手里头塞。 范天欲哭无泪,讨好未来的少夫人怎么就这么难? 腰间的锦囊随着身形一动,没绑紧就掉了下来,里头的梅花钉漏了出来。 只听见“叮”的一下,她低头去看,原是东西掉了。 捡起梅花钉重新装回锦囊里头,她便打算离开。 范天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下子终于是找到机会了,赶忙将她拦住问道:“姑娘,这锦囊里头的东西是你自己的?” “算是,”林温婉眨了眨眼睛,“这是有人送给我的。” 范天忙追问:“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姑娘还记得吗?” 林温婉皱眉回想起那一日见到人的场景,以及他的穿着模样:“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衣,背上似乎背着挺沉的东西,长倒是挺俊俏的。” 对了!都对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范天差点就喊出少夫人这三个字出来。 林温婉看向他这么怪异的表情,随口问道:“这梅花钉是怎么了吗?” 范天连连摆手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雕刻的十分精美,尤其是那一朵梅花,便随口一问罢了。” “哦。”林温婉绕过他就往外头去。 伙计上前说道:“怎么办,掌柜,若是少夫人入了皇宫不出来了可怎么办。” “你找上几个兄弟,先去问问少夫人可否愿意随我们回昶国。”范天神色凝重地说道。 林温婉端着盒子想在最快的时辰之内赶回皇宫,可不知从哪儿来的黑布突然蒙住了她的双眼,更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让林温婉慌了神,害怕了起来,盒子掉在地上摔出了药材,她被人抬起来了。 “呜呜呜呜!”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舞,去掰捂着她嘴的手,奈何都没有什么用。 突然脖子上一酸,林温婉只觉得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起来,很快就晕了过去。 李丰羽一巴掌拍在手下的头上,怒道:“你打晕少夫人做什么?嫌命太长了?” 伙计一脸委屈地说道:“老大,少夫人太能动了我怕抓不住让她摔了。” “那也不能打晕她!”李丰羽很是生气地说道,“一会儿上了马车,用迷药将少夫人迷晕个几天再说。” 手下一脸震惊,内心无语道:大哥,你才是最狠的那个吧。 将林温婉安置在马车上,李丰羽下来就看见范天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人走过来。 “掌柜,我都看见了!就是他掳走了少夫人!”满堂铺的伙计气愤地说道。 “李丰羽赶紧将少夫人交出来!”范天被气得不轻。 李丰羽嗤笑一声,指着马车说道:“老爷说了,谁能将少夫人带回去,赏银五百两,这种好事我会让给你?” “你并未问过少夫人的意愿,怎能随意就掳走,这与强盗何异!” 李丰羽掏了掏耳洞,吹了吹小指:“我李丰羽就是个粗人,看不惯就靠边儿站。” “你!”范天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卑鄙小人!” 李丰羽不恼,抓住他的手指甩开,哼了一声:“这种事要面子做什么,小的们,走了!” 李丰羽满是胡须的脸凑得范天的脸很近,很是嚣张的说出这句话。 坐上马车,李丰羽很是得意洋洋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范天气得手都在颤抖,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马车已经离远了。 第四十六章 伙计小心翼翼地询问:“掌柜,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在赢国待着了!”范天怒瞪了他一眼,甩着大袖就走。 齐世仲批改了一日的奏折,丝毫都不觉得疲惫, 自打寒毒消减不少之后便是连精神都好了不少。 该到了喝药的时辰,他放下毛笔看向身旁, 陈喜手上空空如也。 不禁疑惑地问:“药呢?” 陈喜回答:“皇上,温姑娘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房间里头的东西呢?” “奴才找人看过了,都还在。”这也是陈喜想不通的地方。 “皇上,宫门外有人送了一样东西进来, 说是替温姑娘送的。”侍卫两手端着一个盒子进来。 陈喜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摆在他的面前,齐世仲将其打开,里头正是林温婉出去采购的药材。 “是何人送过来的?” “是满堂铺的掌柜名为范天。” 此人他见过, 最初在皇都开设店铺之时, 专程入宫送了不少的东西。 侍卫垂着脑袋,接着道:“他还有一言,让臣带给皇上。” “哦?说来听听。”齐世仲挑了挑眉,将盒子搁置在一边。 “皇上有所不知,出宫采购之女乃是江家庄的少夫人, 江老爷心切想快些看见少夫人,这三株草药便当赔罪。” 齐世仲听完他的话, 眼中带着笑意与好奇:“朕真是没想到,她的身份居然如此扑朔迷离,倒真是有趣。” 续而看了看桌上的盒子,他轻笑道:“罢了罢了, 随她去吧。” * 平靖城。 兵已在城外驻扎了许久,断了各个城门及水路,粮草和武器无法送进来, 城里面的人也无法出去。 元新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失策,本以为林玄文说的话只是用来激励士兵的,却没想到他说的竟是真话。 不少将士死在两军交战之中,士兵与粮草都已经严重不足,而林玄文也不着急,就等着他们自行打开城门。 百姓为了活命甚至都做出了自相残杀的行为。 楚文康与隗永言也很是担忧,飞鸽传不进平靖城,也不知里头到底是怎么的情况。 忽而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楚文康大惊,难道是林成枫带兵逃离回来了?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自己想错了,黑夜之中铁骑手握着火把时明时灭,飞快地来到了他们的军营外。 “快!有人带兵闯军营!”耳畔传来士兵叫喊的声音。 军营外的人领头之人不知说了什么,箭雨纷飞,扎在了帐篷上人身上。 火与惨叫声连连不断。 楚文康步步后退,不是,这不是友军! 隗永言看见自己的帐篷突然烧着了,急忙跑出来,便看见楚文康匆匆逃跑。 没来得及细想,也跟着跑走了。 林玄文还待在元山峦的帐篷里头与他谈判,一个士兵匆匆跑进来,“殿下,丞相!外头……” 他看见元山峦被绑在床榻上不得动弹,而林玄文站着。 “你!”士兵神色大惊,张嘴就要大喊,林玄文拔开剑,在他刚转身之际割了他的喉咙。 提着满是血的剑,掀开帐篷看见外头的铁骑,面色一僵,放下帐帘来到床榻边。 元山峦看他神色不善,顿受惊吓,“你!你要做什么!” 林玄文一言不发,一下就将绑着他脚的布料砍断,“若想活命,跟着我。” 如今元山峦对他来讲还有用,这个关头还不能舍弃。 走到帐篷边上,林玄文用剑划开了一道口子,推着元山峦先行出去,随后自己也钻了出去。 几只火箭落在帐篷上,帐篷火速烧了起来。 林玄文一咬牙,只好拉着元山峦往河边跑去。 箭射了约莫一刻钟,刘不乾才伸手喊停,军营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只能听见人的惨叫以及帐篷崩塌的声音。 烧完所有的帐篷,面前的火光也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刘不乾第一个下马道:“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活着的就都带过来,十人出去找逃跑的人。” 十人往东西两侧绕着军营搜索,刘不乾提着剑进入军营,军营里头没死的士兵不死也成了中伤,几个谋士不善躲避,手无寸铁,被箭射中之后很快就没了气息。 看起来这里是清理干净了。 刘不乾收起长剑将藏于衣襟之中的宣纸拿了出来,上头是简易的图画,还标着一处红点,位置在平靖城外。 “将军,抓到了两个。”骑兵将哆哆嗦嗦的两个人推了一下,楚文康与隗永言二人便往前一扑跪在地上了。 刘不乾一看这二人,啧了一声:“就这两个谋士?主谋呢?” “回将军,没找到。” “接着去找。” 他蹲下身子与人平视,伸手拍了拍隗永言的脸说道:“人去哪儿了?” 隗永言猛摇头,“不……我不知道……” “啧。”刘不乾又将目光投向他身旁的人,“你呢?” 楚文康瑟瑟发抖,一句话都没说。 寇鹿看着二人皱眉道:“将军,是不是要杀了他们。” 隗永言与楚文康一听,心头一震。 刘不乾起身,盔甲碰撞了一下,发出了冰冷的声音:“不用,留着吧,交由他们的皇帝处置。” 他们的皇帝?楚文康不由得琢磨起这句话。 寇鹿颔首,让人将他们两个带了下去。 骑兵沿着河流,一路找寻过去,只找到一匹马在河边,而人已经死在马下。 骑兵下马探他的鼻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血流如注,浸染了一片草地,脖子口的肉都翻出。 这是下了死手。 将马匹带回之后骑兵忙向刘不乾汇报了自己的所见。 刘不乾倒是不太在意主谋逃亡,让士兵原地休息了两刻钟之后又立刻动身去平靖城外。 彼时林成枫与其他几位将军畅饮,酒肉穿肠肚,好不满足。 在不远处守夜的士兵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慌忙跑回到帐篷的地方,单膝跪地道:“将军!有人来了!” “滚滚滚,哪儿来的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林成枫已经喝高了,一张脸通红,伸腿就将士兵踢开。 其中一位将军还很清醒,耳力也不错,忙起身道:“大将军!是真的!” 林成枫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歪了几下身子才站定说道:“来!将我的红缨枪拿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往我脸上撞。” 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士兵一字“杀”的威势,林成枫手下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杀了好几人。 “不好!”一位将军大呼,拿起刀前行几步将一个士兵砍死,鲜血撒脸,顿时酒都醒了。 刘不乾根本不给他缓过劲儿来的机会,□□一出,武器刺入胸膛划破衣裳,竟是一击毙命。 林成枫的酒意都散了,但也来不及了,那□□刺入了他的肩膀,疼得他根本没办法出力。 由于林成枫的懈怠,让刘不乾钻了空子,这杖不到两刻钟便全都收拾完了。 木柴发出滋滋的声音,林成枫咬紧牙齿跪在地上,被人五花大绑。 “你是什么人!为何突袭!”林成枫恼极了,本以为能将元新耗出来,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被端了老窝。 “我?”刘不乾拿着红布擦拭着□□上头的鲜血,笑着说道:“我自然是前来援救的援兵。” 林成枫震惊,大喊:“不可能!城中书信绝对送不出去!” “确实送不出去,可我也没说我是西照国的人。”将□□差插在泥土里,他站起身看向林成枫,“你就是大将军吧,就这本事,还当大将军,真是费了。” 听着他耻辱自己的话,林成枫太阳穴都突突起来,大声吼道:“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打,别搞偷鸡摸狗的!” “说的你私自谋反就很正大光明似的。”刘不乾掏了掏耳洞轻飘飘的说道。 对于败者的激怒之言,他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林成枫还想说什么,但此时平靖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梁泊翊与梁詹明骑着马,身后带着好几百人的士兵出来。 这已经是所剩无几之下的兵力。 二人下了马,走近之后看到林成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模样,顿时安心了下来。 梁泊翊将齐世仲的手书双手递上还给刘不乾,作揖道:“多谢将军的出手援助。” “不用客气,皇上也是受人所托。”刘不乾将手书放回衣襟之中,摆了摆手说。 梁泊翊皱眉发问:“受人所托?我不太明白将军的话。” “皇上曾金口玉言,若是能将他的病治好,便允下一个要求,那姑娘做到了,要求是帮助西照国皇帝渡过难关。”他很是爽快的说出事情的始末。 还有这等好心肠的人,梁詹明好奇地问:“将军可知她叫什么?家住何处?” “她正是你们西照国的人,至于姓名不清楚,只听旁人喊她温姑娘。”收到手书他便没日没夜的往西照国赶,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温姑娘,据说她长得美若天仙。 原是如此,梁泊翊微微颔首。 “将军长途跋涉而来,快快入城歇息吧。”梁泊翊突然想起皇帝的嘱咐,伸手让出一条道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刘不乾伸手拒绝,道:“我的军队就在平靖城外驻扎几日等休息够了便回去,不去城中添麻烦了,这些乱臣贼子就交由你们自己人处置吧。” 几位骑兵将林成枫等人拉到了刘不乾身旁,梁詹明抬了抬手让士兵将几人交接过,又作揖向刘不乾道谢好几声。 梁泊翊却道:“将军可有见过一位丹凤眼细长眉肤白且身形瘦弱女子。” 刘不乾思索了一番后道:“我并未见过,怎么?与你有关?” 梁泊翊心下一紧,沉声道:“那是我的夫人。” 刘不乾不曾知晓,这下子恐是将他的妻子都放火烧死了。 “呵呵。”林成枫突然出声,划破安静的空气,咧嘴一笑看向梁泊翊。 “我知道她在哪儿,你想去找她吗?” 他的笑容碍眼极了,想起以前他对林温婉的种种,梁泊翊的脸色黒沉了一些,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冷道:“她在哪儿!” 林成枫张嘴吐出两个字:“死了。” 他的呼吸一滞,一种细碎的疼痛感慢慢累积巨大,心口突然猛地绞痛了起来。 马车之上,系统的提示音冰冷的响起。 “好感值+50,已达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可以帮我收一下预收,爱你们么么~ 第四十七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梁泊翊双眼猩红, 面目松动,显然已经很愤怒了。 梁詹明看着他的眼神,赶紧上前将他拉开, “尚淮,先将他交由皇上处置吧。” 捏紧的拳头一紧再紧, 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算是默认了。 梁詹明叫人将他的嘴用布条绑上,以免再说出什么话刺激梁泊翊。 刘不乾目送着他们进平靖城,城门也随之缓缓关上。 寇鹿看着满布在地的尸体, 不禁郁闷道:“将军,睡哪儿?” 刘不乾瞪了他一眼说道:“自然是睡地上。” 平靖城百姓将头探出窗户外看街上的军队,偶有孩童发出“哇”的声音。 入了皇宫之后元新一改憔悴的模样, 精神振奋的坐在皇位上。 将林成枫等人踹倒在地上, 共抓获之人约莫十几人,这其中没有林玄文和元山峦。 梁泊翊道:“刘将军说主谋不知跑去何处,还将前去抓人的骑兵杀害。” 元新敲着案面,看着底下一帮乱臣贼子,“罢了, 既然已经抓获众判,他二人便放通缉令全国抓获吧。” “是。” 元新抬了抬手, 山魏便将楚文康与隗永言身上的绳子都解开。 林成枫见状“呜呜”的想说话,奈何嘴里绑着黑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却瞪得极大。 “让他说话。”元新道。 太监将黑布取下, 林成枫便喊道:“你们是奸细!” 楚文康与隗永言二人不看他一眼,隗永言只是道:“皇上,我与楚文康逃命之时看见林玄文和凌王逃去哪儿了。” “哦?是要逃哪儿去?”元新挑眉问。 “看他们逃离的路线来看, 应是要去永绥城。” “如此,倒是好办不少,寻画师临摹画像,派兵去永绥城找,定要找到他们。”元新沉声说道,眼神中带着怒气。 梁詹明指着地上跪着的一行人道:“皇上,那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叛臣不可留,先暂压大牢,日后斩首。\" 几位将军纷纷垂首,更没骨气些的便开始求饶,林成枫冷哼一声,没有求饶。 梁泊翊作揖道:“皇上,不知可否将林成枫交由臣来处置。” 元新挑眉,思忖了一会儿道:“你想如何处置。” 梁泊翊双眸沉沉,看向林成枫:“先问后杀。” 元新心头微惊,本以为他要求自己放过林成枫一命,毕竟林温婉是他的妻子。 如此,倒是有几分冷情。 林成枫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他说:“想问什么?问她怎么死的?是谁杀的?” “你最好说清楚。”梁泊翊咬牙切齿地说。 “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做什么,所以我就杀了。”林成枫忽而大笑起来,“你若不想她死,当初就应该带着她一起走。” 梁泊翊气得浑身颤抖,他恨林成枫更恨自己当初听了她的话自行离去。 还跟她说过,会回去接她的。 如今,人不在了,一切都是空话。 “悔了?梁泊翊,没想到啊你也有这一……”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梁泊翊的挥过来的拳头揍倒在地。 接着摁住他继续揍。 梁詹明何尝见过自家三弟如此失态过,伸手就将他拦住:“尚淮!冷静些!” 手上还沾着林成枫被揍出来的血,他深呼吸几次才缓缓站起来。 林成枫即使被揍出鲜血还在笑,笑得十分张狂。 梁泊翊忍无可忍,拔出了腰间的软剑。 梁詹明拽住他的手腕说道:“尚淮,你疯了嘛?当着皇上的面杀人!” 元新看着他这般失态的模样,是知道林温婉在他的心里分量占得多重了。 他道:“记得清理干净。” 说罢,摆了摆手就让人将其余的叛臣都带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殿内只留下了林成枫与梁泊翊二人。 林成枫大喊大叫道:“来啊!杀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反正杀了我她也回不来!” 语毕,梁泊翊的软剑划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撒满地。 林成枫的脸上还留着笑容嘲笑着梁泊翊,却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殿内的血迹被水冲了一遍又一遍,梁泊翊也回到了院子里。 将军府的丫鬟来请他回去,梁泊翊却不肯回去。 踏进林温婉的院子,院子里头枝叶散落了一地,推门入屋子,房间里头的陈设每人都被人细细擦拭,仿佛她还在的时候。 白若提着水桶看见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以为是自家小姐回来了,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跑了进去。 “小……爷?”白若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梁泊翊,有些惊讶。 “夫人还没回来吗?”梁泊翊已经许久没回来了,她一直以为爷是在外头找小姐,怎么……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出去吧,让我静静。”接连着好几日紧绷着神经,又在今日听到林温婉已死的消息,此时身心俱疲,脑袋混沌一片。 梁泊翊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白若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很疲惫,于是赶紧退下去将屋门关上,让他在里面好好休息。 伴随着关门声,他靠在桌面上睡过去,睡到不知何时才醒过来,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 * 林温婉是被外头吵闹的声音给吵醒的,睁开眼睛头顶是红纱,她坐起身来头晕的不行。 “里头那个就是少夫人吗?” “我看见过!长得很漂亮!” “废话,少爷的眼光定是高的。” …… 林温婉听着外头唧唧喳喳的声音,猛地打开门。 上一瞬还在热烈讨论的丫鬟纷纷闭上了嘴。 林温婉看着陌生的庭院,丝毫没有印象,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打晕过去了。 “这是哪儿?” 林温婉盯着院子里头一群丫鬟问道。 其中一个丫鬟上前行礼道:“回少夫人的话,您现在身在江家庄。” 少夫人?江家庄?什么鬼? 林温婉不禁皱眉问道:“我还在赢国吗?” 丫鬟歪了歪脑袋,觉得她的话十分奇怪,“少夫人,您现在在昶国。” 昶国?这不是只离西照国只有隔江之远的国家吗?她怎么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还有…… “你为何喊我少夫人?”难不成梁泊翊还是江家庄的私生子?那这关系也太乱了吧。 丫鬟忙道:“少夫人身上带着少爷贴身之物,自然就是少爷选好的夫人。” “贴身之物?是什么?”林温婉被她说的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梅花钉。” 林温婉心中一惊,忙伸手去抓腰间的锦囊,但只摸到了空空的一片。 她的锦囊被人拿走了,连同里面的梅花钉。 梅花钉不是去年冬雪之时一个夜宿人送她的东西,分明是个快要饿死之人……怎么会…… “老爷。”面前的丫鬟突然朝西面方向行礼。 她愣愣的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瘦,面容可亲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锦衣手中捏着玉核桃把玩。 看见林温婉,两眼都发光了,快步走到她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林温婉回神过来,“温绵绵。” “听听,这名字听着就乖巧,影儿的眼光真不错。”江鸿云只是第一次见林温婉,就说出这番夸奖的言论出来。 林温婉微微抽搐着嘴角想要解释,江鸿云身边的妇人却开口道:“瞧瞧你,可别将人吓坏了。” 林温婉忙道:“二位是否误会了。” 闻言,江鸿云与鄂涵皆是一愣,互相对视觉得有些迷惑。 “误会……什么?”鄂涵问。 “就是……”林温婉正要说出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场雪一顿饭的原因的时候,一个声音猛地插了进来,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话。 “爹娘,孩儿回来了!”江采影耳力极好,一路跑过来正好听见林温婉要说出实情,忙高声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跑到林温婉的身侧,扬起笑容:“爹娘可还满意?” 江鸿云对林温婉刚才那句误会印象深刻,没有因为江采影的回来而被打断:“你刚才说什么误会?” 林温婉张嘴,被身边人抢先开口:“她跟我闹脾气呢,待我同她说说。” 说着,他拉住她的手腕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拉回到屋子里头去。 走进屋子,林温婉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皱眉道:“你是何意?为何不让我说出来实情。” 江采影捂住她的嘴不想让声音传到外头去,林温婉瞪了他一眼将嘴巴上的手给掰开。 他没法子,端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道:“你说了我可就惨了。” “为何?” 江采影耸了耸肩,将袖中的梅花钉拿出,一卷布展开,里头本该放着十枚梅花钉,可此时却少了一枚。 林温婉指着最后一个空缺的位置说道:“你把最后的一枚给我了,有何问题?为何凭此就喊我少夫人?” “哎,你不知,这梅花钉是我贴身之物,普天之下就这十枚梅花钉独一无二,两年前我被我爹逼得跑出家门,临走之前我曾说过如果某一日我的梅花钉出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便是我看上的人,未来江家庄的少夫人。”江采影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林温婉明白了,可是爷更加愤怒了,坐下来十分生气地说:“这东西这么贵重,你送我干嘛!” “我那时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作为报答之用,且你不是昶国人,便想着给了梅花钉也没什么,哪知……” 林温婉捂脸,苦恼了一会儿道:“那你得说清楚,我已经是他□□了。” “万万不可!”江采影站起来摆着手拒绝,“要让我爹知道,非得给我找好几十门的亲事。” “那我不可能一直扮演少夫人这个角色啊。”她可是要回到西照国去升好感值的好不好,当江家庄少夫人又不能阻止她会死这个结局。 第四十八章 “你只要在离开前跟我演一出戏就成!”江采影扬起笑容说道。 林温婉白了他一眼, “不要,我哪有这么多闲工夫。” 说着,起身就想出去同人讲清楚。 江采影身形一闪, 一瞬间就抵在门上,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帮我这一回就成, 嗯?”他双手合十噘着嘴,眼睛一眨一眨的,想到现代有个词特别适合他——小奶狗。 但是!她林温婉是谁,是个莫得感情的上分机器, 怎么可能会在妥协。 江采影见她伸手拽自己的胳膊,忙说道:“帮我一回,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林温婉拽着他的手一停, 觉得这个条件不错, 就是要耽搁好几日,昶国虽离西照国不远,但靠一双腿走回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她说道:“那如果我帮你,你得将我送回西照国去。” 江采影撇了撇嘴说道:“你要回你夫君那儿去?去年吃年夜饭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可怜兮兮的,哎!” 林温婉抬手就要往他身上打过去, 江采影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边逃边喊:“别打了别打了。” 听着里头的动静,院子里的人听着都笑了, 鄂涵说道:“瞧着这模样,应是没事了,走吧,先回去。” 林温婉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 “有本事……你……你别跑!” “傻子才不跑呢,等着挨揍?”江采影一把抱住她的丢过来的东西,是个苹果, 随手擦了擦就塞进嘴里去。 二人在屋子里打闹了半天,终是筋疲力尽坐了下来。 江采影看着她一边擦汗一边喘气的样子,别说,长得确实不错,那双眼睛又亮又媚。 “你夫君待你不好吗?”江采影转了半圈面朝着她问道。 林温婉撑着下巴说道:“什么算好,什么不算好,在我眼里,我夫君待我应是好的。” 后院里头没有一堆莺莺燕燕,虽说面瘫了点,但了解过后发现心思还是不难猜的,最重要的是还会提升好感值! 江采影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道:“你若是做了我夫人,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林温婉被他看得有些心发慌,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你别说这么肉麻的话,我可受不住。” 江采影耸了耸肩,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定会安全送你回西照国去。” “好,一言为定。”林温婉拍桌下定决心。 * 白若最近一直看见梁泊翊往她家小姐的屋子坐,一坐便是一日,有时便直接和衣在床榻上睡。 满面的胡须显得人特别憔悴。 就这样过了约莫十日,梁詹明找上门了,看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将他硬生生拉回了出来。 寻来丫鬟替他剃须束冠,梁詹明在一旁道:“你……哎,佳人已去,办了丧事之后便再寻一门亲事吧。” 梁泊翊蹙眉捏紧拳头,“不用。” “你膝下一个子嗣都没有,难道你想孤独终老?”虽然对林温婉接触不多,但在他的心里,这个三弟妹还是不错的,香消玉殒十分可惜,但决不能让自家三弟绝了后代啊。 梁泊翊明显不想提起此事,抿唇一言不发。 梁詹明见他如此固执,便只好换个话题:“皇上收到了一份礼物,是林玄文送的,皇上想召你入宫。” 听见林玄文这三个字,他才抬头看向自家大哥,身旁丫鬟一直拿着一件蓝锦长袍,他起身走进里头将压在一堆衣裳底下的衣裳拿了出来。 白色衣裳上头绣着好看的纹路,正是林温婉特地为他做的那一件。 换上衣裳之后两兄弟便往皇宫而去,入了大殿,梁泊翊发现皇帝坐在黄为上心事重重。 他作揖行礼:“皇上。” 元新飘远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抓了回来,看向台阶之下的人颔首道:“来了,给他看看。” 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陈喜微微颤抖着手拿走他面前的盒子,下了台阶放在了梁泊翊的面前。 他不知林玄文送来了什么,但是空气中有些许血腥气息,他心下便有了底。 弯腰将盒子打开,元山峦的头颅便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狰狞,在死前定然受过痛苦或愤怒。 血腥气味甚浓,他起身退后两步,不想让这一身衣裳沾染上其他的气味,特别是鲜血。 “丞相竟将凌王杀害割下头颅送过来,是何意?” 元新歪着脑袋,微微眯起眼眸:“这信上写着罪魁祸首已死,让朕宽宏大量放了他一马。” 梁泊翊眸光微闪,林玄文这只老狐狸,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跟皇帝重归于好。 可即便如此,皇帝都不会再重用他了。 他在心中揣测一番,问道:“那皇上意下如何?” “心狠手辣,”元新坐在皇位之上吐露出这四个字,一双眼眸十分冰冷,“他,断然不能留下。” “既然他都将凌王的头颅送出,那便说明永绥城的通缉对他来说倍感压力,不如加紧搜查将他早日带回平靖城。” 元新认为可行,颔首道:“尚淮说得不错。” 说罢,提笔在皇旨上头写了几笔,拿起玉印印下一个图案。 陈喜拿着皇旨便快步走出宫殿。 元新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迈下台阶,走近梁泊翊与梁詹明二人。 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块黄布,在二人面前展开,他道:“可还认识这是什么图腾?” 梁泊翊看着黄布上的图腾,觉得有些熟悉。 而一旁的梁詹明则惊呼道:“这是前朝的图腾,怎会!” 元新将黄布叠好收起,轻笑道:“这是在林成枫的身上找到的。” 梁泊翊皱眉思忖,“皇上是指,林家人是前朝余孽?” “不错,自打我父皇坐上皇位之后,手段极其残忍,将全国姓钟的人通通斩杀,可见林玄文应是改姓换名才入的朝堂。”初次看到这图腾时,他也被吓了一跳,可仔细一想,父皇如此兴师动众,钟家人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 梁泊翊捏紧拳头,心里头有些复杂,这么说来,林温婉算是前朝的公主,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梁詹明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自打西照建国之后,科举一向都是重中之重,断不可能将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人放进来。” 元新勾起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说法了。” “是什么?” 梁泊翊与元新二人对视一眼,同声道:“杀人代之。” 梁詹明心头一震,对林玄文更加痛恨了几分,当真是个畜生。 “朕翻阅了林玄文的平生事迹,得知他有一门从小就定下的亲事,便是盛伶云,杀人代之后便将盛氏娶回,也是不错的掩饰。”若不是看见这黄布之上的图腾,他都想不到原来真正想要造反的是林玄文,而不是元山峦。 看着盒子里头的人头,他伸手将盒子关上,凌王算了再算,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栽在这样一个小人身上吧。 想到这处,元新还是替他惋惜了一下。 胸有大志,奈何不走正途。 梁泊翊抿唇,突然想到盛氏之死,其中可能有蹊跷,只是人已下葬动土便是对死人的不尊敬。 “尚淮今日为何穿着一身亮白衣裳,平日里瞧你可不喜欢。”聊完大事,元新也不忘说他今日一改以往的装束。 梁泊翊闻言道:“穿惯了,想换换。” 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他随口说。 元新还是看出了他的异样,抿了抿唇道:“林温婉确实可惜了,但你万不可因此消磨意气,一蹶不振。” 他绝不对让自己的左膀右臂如此消沉。 梁泊翊明白他的意思,在元新眼中需要的一直都是个头脑清醒的臣子,而不是他现在这副悲情所困的样子。 他不想再多说下去,告退了之后便出宫。 梁詹明看着他这副样子,赶在他上马车之前拉住了他。 梁泊翊回首疑惑,“大哥还有事吗?” “你我兄弟好久没有聚聚了,一块儿去喝酒吧。” 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但此时觉得喝酒也不错,微微点头之后二人上了马车就到了平靖城中一家不小的酒楼里喝酒。 叫上七八坛酒,店小二送进来时都觉得他二人疯了。 此酒名纯香,喝时只觉得香味浓厚,味道清甜,可后劲儿很大,一个大男人都顶不住两坛。 将酒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打开酒端起整一个坛子就喝了起来。 桌上放着的酒碗完全没了用处。 喉结上下动了数十下,梁泊翊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搁,又伸手摸向第二坛。 梁詹明本想着二人能够一边喝酒一边谈心事,而并非现下这个情况。 忙摁住他的手道:“尚淮,这酒醉人。” “大哥,我清醒的很。”说罢,拨开了他的手继续喝了起来。 桌上七八坛很快就被喝了七七八八,直到第四坛时,他喝到一半便栽倒在桌子上,酒坛子掉下桌子发出“嘭”的声音,裂开了一地的碎片和酒。 梁詹明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来。 徐誉在外头吹了许久的风,看见梁詹明扶着喝得烂醉的自家主子出来,赶紧上前帮忙。 “爷怎么喝了这么多?”徐誉身板不高,梁詹明一松手后背整个人的体重就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梁詹明也喝了一些酒,虽不至于像梁詹明,但也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道:“将你家主子送回去,我先回去了。” 说罢,扶着额头就往将军府的方向去。 徐誉张了张嘴,没将挽留的话说出口,赶紧将梁泊翊弄上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啊,没想到居然能赶得上~ 第四十九章 徐誉好不容易将人扛到大堂, 想要将梁泊翊送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去,而此时喝的烂醉的人突然醒了过来,指着右侧说道:“去那儿。” 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爷这是要去夫人院子里头睡?” 梁泊翊低垂着脑袋含糊地嗯了一声,他便驮着人艰难的走进林温婉的院子里, 正好瞧见白若在忙活,赶快开口求助。 两人各一边,将梁泊翊放在床榻上。 白若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似乎也沾染了些许酒味。 不喜欢酒味的她微微皱眉, 看向徐誉续而问道:“爷这是怎么了,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 徐誉十分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夫人的事?” 白若一听是林温婉的事, 顿时就激动起来, 走近两步询问:“小姐她怎么了?” 徐誉瞧她满脸疑惑,看样子是真的一点都不晓得。 “出去说,爷还睡着呢,可别将他吵醒了。”白若点头,跟着徐誉出去, 转身将门关了起来。 躺在冰凉的床榻上,梁泊翊睡了许久缓缓地坐起身子, 屋子里头的蜡烛没熄灭,烛光摇曳,他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他站起来觉得天旋地转的,扶住床柱摇了摇头, 耳畔听见了林温婉唤他的声音。 “爷。” 梁泊翊抬头看去,只见她坐在桌旁,手里捏着茶杯勾起嘴角心情甚好的看着他, “渴了吗?妾身替你倒了杯茶。” 梁泊翊松开床柱,脚步歪斜的走到桌边,并没有去拿她递过来的茶杯,而是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瞬,她便消失不见了。 停在半空的手指微微收紧捏成拳头,他抿了抿唇坐下,良久叹息了一口气。 * 江家庄。 林温婉虽然想帮江采影,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夸张。 看到整个庄子里头挂着红色绸缎,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她一把抓住身侧经过的人说道:“这是要做什么?” 丫鬟笑道:“这是在替少爷与少夫人的婚礼做准备。” 婚礼?怎么之前商量的时候没听他提起过啊,一双秀气的眉头皱的死紧,她开口问道:“他人呢?” “少爷喜欢在听音阁里头弹琴,少夫人去那儿寻吧。”说罢,就继续布置绸缎去了。 不熟悉江家庄的地形,她随意喊了个丫鬟将她带到了听音阁前。 二楼传出来琴声,清脆利落拨动的琴弦声十分动听,丫鬟屈膝告退,让林温婉自行进去。 她走入阁楼,一楼空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提起裙摆走上二楼,站在楼梯口能看见他背朝着自己的身影,闭目弹琴很入神。 她便轻声轻脚的走到一旁先行坐下,不打扰他。 弹了约莫半刻钟,江采影双手摁住琴弦,侧身看向她道:“有事寻我?” 林温婉心下一惊,方才她进来的时候,他听见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值一提。 “我可没有答应要演到跟你成婚。”林温婉皱着眉头说道。 江采影抱着琴站起,将其放入长袋子中,再安置在案上:“放心,我不会同你成婚的,只是难为你要做一回恶人。” 林温婉不禁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本名并非温绵绵吧。我替你造了假的身份,瞒过了我爹娘,成婚前一日我会帮你逃出去,为你寻一辆马车护送你回西照国。”江采影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她的脸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倒也行。”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当一回恶人也没关系,反正日后不会再见了。 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江采影转了个身道:“走,带你去街上逛逛。” 林温婉自然是没拒绝,待上街之后便发觉有些地方与西照国不同,大白日的青楼女子竟上街揽客,更有男倌儿与男人相互挽着手在大街上走。 哇塞,这民风也太开放了吧。 江采影看着她露出惊奇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二人身上,给逗乐了,笑着说道:“昶国民风开放,不必大惊小怪。” 说着,伸手从旁边拿了一串冰糖葫芦过来,丢给了小贩一两银子。 递给了身边的林温婉。 林温婉那不客气的接下,咬着冰糖葫芦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去成衣铺。”江采影轻描淡写的说道。 “去那儿做什么?” “自然是做嫁衣了。”江采影冲她眨了眨眼睛,林温婉却是歪头表示不解。 “不是演戏吗?”他的腿长,没几步就走远了,她赶紧跟上去说道。 江采影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望着她的双眼,他一本正经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演戏要演全套。” 她无语了。 江采影真没开玩笑,步行了两刻钟之后便到了一家成衣铺,踏入门里头的掌柜就忙到跟前说道:“少爷!您来了!” 林温婉慢慢地退出去一步,牌匾上也没写这是江家庄开的啊。 掌柜的目光从江采影身上转移到林温婉的身上,笑着说道:“少夫人。” 林温婉咬着嘴里的糖葫芦尴尬的笑了笑。 三个丫鬟走出来冲她行礼之后将她带进去量身。 林温婉仰着脑袋任她们测量,心里边想着回去之后怎么跟梁泊翊说。 但林玄文与凌王落败,百姓定是不会忘记的,回到平靖城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还是早点完成任务的好。 丫鬟解开了她的亵衣,看见她肩头丑陋的伤疤吓得叫出了声。 林温婉收回思绪低头看向肩口,拢了拢亵衣将伤口掩住道:“吓到你了?没事的,就这样量吧。” “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因是嫁衣,三个丫鬟愣是将她的身形量了又量,不下三遍,张开的手臂都有了酸酸的感觉,方才完毕。 穿着衣裳二人交替了一下,林温婉在外头等人出来。 江家是昶国数一数二的富户,虽家中无人身在朝廷,但女帝很重视。 听闻江采影要娶妻时,便送上珍贵的礼物与祝福。 回到江家庄的时候,发现许多下人都在搬运着礼物,人手一件,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结个婚这么大的阵势,果然金钱才是力量啊。 管家抱着一件礼物瞧见江采影,忙从台阶上下来,抱着东西说道:“少爷,这是女帝送来的。” 江采影抿唇,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是什么。” 说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玉如意,色泽极好,没有一丝瑕疵。 他将盒子合上。 管家接着道:“女帝还赠了少爷一句话。” 江采影捏紧拳头,口气平淡道:“说。” “祝二位百年好合,能恩爱到白头。”管家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 可在林温婉听来,觉得里头怪怪的。 江采影嗤笑一声,说道:“若真能恩爱白头,那可真是谢过女帝。” 说罢,甩着衣袖就离开了此地,也不管她了。 林温婉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跟有股怨气似的。 不得不说,下人多的好处就是布置的快,短短几日就将里里外外都给弄好了。 期间鄂氏还特地过来问她是否有什么亲戚,可以前来,林温婉连连摇头表示没有。 眼见着日子一日一日的接近,林温婉也越来越放松,终于可以熬出头了,只要再过半月! 她吐了一口气,一大清早就跟着江采影去铺子里头试婚服。 不得不说林温婉的身段还是挺好的,她对着镜子显摆了一会儿。 换上了常服之后,林温婉站在铺子门口等着江采影出来,大街上突然人多了起来,在两侧站立,探着头往城门口那儿看。 林温婉好奇,便挤到人群前头去看,只见一辆普通的马车从街道上缓缓驶来。 分明这么普通的马车,却有好几十个士兵前后护卫着。 林温婉紧盯着车帘,希望能看出点什么,马车微微摇晃忽然被石子抬起了一个轮子,车帘随之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人脸一闪而过。 “这马车里头的人是谁啊,听说不是咱们昶国人。” “不知道,女帝既然派了这么多人,自然是重要人物了。” “少打听这些,小心被砍了脑袋。” “别吓人了……” 虽然只有那一瞬,可她清楚地看见那张脸,分明是林玄文。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女帝派这么多保护他是为什么? 林温婉纠结的咬住嘴唇,神色不定。 “找到了,你在这儿呢。”江采影走到她的身旁,看她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林温婉抬头张了张嘴,周围人多,不太方便,她将人拽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说道:“看见刚才那辆马车了吗?” “瞧见了,怎么?” 林温婉神情严肃道:“帮我个忙。” “说吧。” “帮我查查,那马车上的人是谁。” 江采影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也没拒绝,答应了下来。 命令刚吩咐下去没到半日,便有人查回来了。 他走入林温婉的房间,将还未拆开的字条放在桌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 林温婉伸手抓过,捏在掌心里展开,上头写着—— 林玄文,西照国丞相,妻子盛伶云,儿子林成枫,女儿林温婉。 而来的理由,只有简短的二字——借兵。 他还不死心,林温婉收起字条,一双美眸里头担忧。 江采影见她想的这么入神,便好奇地开口问道:“你认识他?为何会想调查他的消息。” 林温婉觉得此时不应该暴露自个儿的身份,便说道:“他是叛臣,我怎会容忍。” “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爱国之女。” “我还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江采影闻言挑了挑眉,说道:“替你调查的事就作罢了,还要我帮你做一件,那是不是该轮到你欠我人情了。” 这会儿她不想计较这么多,“行了行了,就当是我欠了你人情吧,你找人替我送一封信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啊,来不及了, 就凌晨更新了,今天还会有一更的~ 第五十章 元新派了许多士兵在西照国各地寻找林玄文。 期间将楚文康与隗永言的官职一升, 二人一下子就成了朝中正四品的大官。 梁泊翊禁闭院门已有好几日,不论是梁老夫人还是其他人都被拒之门外。 只有白若知道,他整日呆坐在小姐的院中, 时而微微勾起嘴角舒展眉眼,时而抿唇闭眸。 像是着魔了一般。 这日, 管家听见外头有人敲着大门,他在里头喊了好几声闭门不见,还继续敲着。 过了半刻钟之后总算是停下来,他打开大门想看看到底是何人, 门缝中却飘出一封信。 他捏着信看上头写着——梁泊翊启。 这是给爷的? 将大门关上,管家将信拿着,迅速的送去。 白若正扫着落叶, 看见管家行色匆匆的, 走到她面前问:“爷呢?” 她指了指屋子说道:“在里头,待了大半日。” 连放在屋门口的午膳都没吃上一口。 管家走近屋子,想打开屋门,白若在一旁忙道:“贸然闯入,爷会生气的。” 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后自己推门进去了。 梁泊翊就坐在靠门不远的桌子旁,强烈的光因为门的打开而直接照进他的双目, 令他刺痛的闭了闭眼睛。 拿袖子遮住白光,他看见管家进来了。 管家赶紧将信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有人送来的,上头写着爷的名字。” 他抬手指了指门,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将其关上。 他才将袖子放下,目光落在信封上的字。 这字,太熟悉了。 他捏着信封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胸膛起伏,随即将信封拆开取出。 里头簪花小字很好看,写着—— 妾身深知父亲做出何等大错,今见父亲欲与昶国女帝联合,恐事有转折。 爷将此事告知皇上,派使者前往昶国说服女帝,好让父亲早日回头。 他捏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将目光落在最后三个字上——林温婉。 呼吸微微一滞,他多日来的崩溃似是有了宣泄口。 嗓音沙哑低沉地呢喃:“还活着,活着就好。” 管家没听清他的,弯下腰道:“爷,你说什么?” 梁泊翊猛地起身将管家吓得退后了两步,微光中他的双眸中满是血丝,下巴处长出了些细碎的胡茬。 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 “备马,我要入宫。” 一刻钟之后,马匹在街道上飞奔,惊的路人让出了一条道路,马匹连同人的身影渐渐变小,扬起的灰尘让人咳嗽了好一会儿。 这是哪儿来的疯子,敢在大街上如此骑马。 元新听说梁泊翊要见自己,看了一眼怀中还困倦不已的人,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在床榻上,吻了吻她的额头轻手轻脚的出去见人。 刚走入大殿,他便看见梁泊翊神色如常却十分急迫的来回走动。 元新并没有坐上皇位,而是直接朝着他走了过去。 梁泊翊停住脚步弯身道:“皇上。” 元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可以了。 “听闻你躲在家中不肯出来,怎么今日想通了,入宫来见朕。”元新瞧着他眼中的血丝以及胡茬,便知道他过的很煎熬。 梁泊翊将信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递到元新面前,说道:“皇上先看看这个。” 元新取过将宣纸打开,扫了几眼内容。 “林玄文在昶国?”元新辨别不出这是否是林温婉的字迹,只是对他道:“这是林温婉的字?“ 梁泊翊十分肯定,这些时日,他翻过她书写过的笔迹,完全相同。 只是,林成枫说自己已经杀了她,她是如何逃过的。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便道:“皇上,派臣去昶国吧。” 元新捏着宣纸细看了两遍,心里头有打算,昶国与西照国本来就因为一水之隔而一直忌惮彼此。 此时若真让林玄文借兵成功,那勾南露便有足够的理由起兵攻打西照,对西照有所不利。 如此,元新看向他,道:“便如你所愿吧。” 梁泊翊躬身道:“多谢皇上。” * 林温婉深深的觉得自己亏了,为了帮江采影一个忙,折腾的自个儿都没个人样。 将头上的钗子取下,回身看到桌子上头还有好几件新衣,顿时觉得心累得不行。 看着林温婉愁眉苦脸的样子,丫鬟笑道:“夫人是喜欢少夫人,才会让铺子做这么多新衣出来的。” 也是,人家可是处于一片好心呐。 正想着要不要接着试穿时,突然一个人闯进了屋里,江采影环顾四周看见了她,快步走到她跟前没说一句就拉起她走。 林温婉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江采影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人?林温婉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对劲就没问是谁。 江采影带她走到了江家庄的一处凉亭,凉亭里头早就有一个人站在那儿,身段高挑却纤细,绑着腰带的腰显得盈盈一握。 分明是个女子,却穿着一身男装。 江采影走入亭中,才将她松开。 那人回过头看了江采影一眼,又将目光移到了林温婉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这就是江家未来的少夫人?我瞧着,也不怎么样。” 上来就讽刺她?林温婉有些无语,这女子长得确实漂亮,一双浅瞳里倒映着小小的自己,长睫遮住了眼瞳的一部分,好像别有情绪。 江采影看着她,怒从心中起,“瞧见了?可以回去了?” 林温婉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怎么的?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 勾南露微微一笑,没有生气,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她当真是你想娶的女子?” 江采影咬牙,将身旁的人揽进怀中。 这让勾南露的脸色微变。 “瞧见了吗?我真心的。”他将真心二字一字一字吐出,显得十分突出。 勾南露嘴角下弯,已然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克妻佞臣的娇娘》 容黛在开封支起香铺已三载有余,日子平淡温馨。 没成想有朝一日竟会因为害死一个未曾谋面的苏夫人而入狱。 苏万鹤站在大牢门侧,目光微斜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眼角通红的人,指骨摩挲下颌改变了主意。 设计让她落入圈套,逼她签了一纸契约,成了他的第四个夫人。 动心前—— 苏万鹤掀开车帘对着紧跟在马车后的容黛道:“夫人趁此好好练身子,不坐马车为好。” 容黛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边喘气边在心里骂他。 动心后—— 容黛细数着他以往对自己桩桩件件的不好委屈的哭了。 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儿眼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直砸在他的心上。 苏万鹤惊慌失措,将她抱起边细细吻她眼角泪边低声哄道:“是我的错,莫要哭了好不好?” 白软软香喷喷的小娘子X白切黑佞(皇)臣(子) 第五十一章 “真心喜欢, 就好。”勾南露说真心二字时,咬字很重,似另有所指。 二人之间□□味甚浓。 林温婉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二人齐声说道。 林温婉:“……” 看你两的默契我都不信没关系。 不过她明白江采影拉她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是喜欢这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吧,喜欢就去追呗。 不过他们的事, 她不好插手,只要好好地演完这场戏然后全身而退即可。 勾南露看着江采影,别有情绪。 而他选择撇过头跟林温婉道:“走吧,该回去了。” 林温婉点了点头, 任由江采影拉扯着她离开了凉亭。 走出好一会儿,她回首去看凉亭中的人,微风轻拂着她的发梢, 她双目出神的望着他们这儿。 这姑娘……怕不是心里也有他吧。 林温婉更加想不通了。 * 梁泊翊几乎日夜加急的赶路, 捏着元新给的手书一路直通前往昶国的主都——归州。 勾南露听闻西照国派了使者便命人给他安排了个驿站住,明日进宫。 梁泊翊向驿站招待他的官员问:“你可知宫中是否有一位女子,叫林温婉。” 官员细细回想一番,摇着头说:“下官未曾听闻过。” 他有些失落,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官员离开之后, 他将藏在衣襟里头的宣纸拿出来又细读了一番,指尖轻抚过字的笔锋, 轻声问道:“你在哪儿?” 林温婉让江采影派人守着驿站,很快小厮就回来汇报说西照国的使者已经来了。 林温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江采影摁住琴弦说道:“白日里人多眼杂,待入夜了再去。” “好。”林温婉认同,毕竟江家庄少夫人这个身份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待到子时, 江家庄中一人身披黑袍从侧门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上了停在侧门外的马车。 江采影比她早些坐在马车里, 吃着新鲜的葡萄说道:“记得,只能半个时辰,多了不成。” 林温婉忍不住皱眉吐槽:“好好好,你已经在我耳边念叨好几遍了,再说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江采影只是睨了她一眼说道:“我是怕你要见你的夫君,一时激动,忘了分寸。” 林温婉抿了抿嘴,这倒不至于。 下了马车,小厮敲开驿站的大门,里头人揉着眼问道:“有事吗?” “去告诉西照国的使者,有人找他。”江采影道。 那人隐约能看见江采影身后的人,披着黑袍将面容遮掩了起来,只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江采影挪动身子将她整个人都挡住,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驿站的下人赶紧走上二楼敲梁泊翊的门。 他昏昏沉沉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在敲门,起身下榻去打开房门。 “大人,驿站外头有人寻你。” 这会儿有人找上门,会是谁? 他转身批了一件外衣下楼,只见一位男子立在门前。 他并不认识。 “你是……”梁泊翊打量了他一番,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江采影第一次见到林温婉口中所说的夫君。 确实是个俊朗的男子,此时他并未束冠,披着长发令他的轮廓柔和了一些,一双剑眉不长不短,眼微斜带着凌冽之气,身形颀长,只是……脸上没任何的表情。 林温婉听见了梁泊翊的问话,面前的人却没动,她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采影耸了耸肩膀说道:“不是我要见你,是她。” 梁泊翊带着疑惑,只见面前的男子让开身子将后头的人露了出来。 那女子将掩着的黑袍摘下,冲他笑道:“爷。” 拢着外衣的手一松,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酥软如麻。 他抿唇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快步的走上楼梯。 林温婉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只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的背影相较几个月前似乎消瘦一些,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带自己回平靖,毕竟林温婉是林玄文的女儿啊。 怎么样都…… 她脑袋的胡思乱想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 不知何时梁泊翊已经将自己带入了他的房间,在阖上房间的门后就转身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太过用力,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即使有些喘不过气,她还是选择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爷?” 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下巴贴着她的头顶,好几个月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开口说话,像是许久没出声一般,声音带着沙哑:“这些月,你都去哪儿了?” “妾身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是前段日子才到昶国。”现在想起林成枫将她推下水的场景,还是会忍不住想要骂人,要不是因为他,她至于到处跑嘛! “为何不早些写书信给我。”梁泊翊松开了她一些,月光透进屋子里头,能在黑暗之中看到她的脸庞和那双媚人眼眸。 那会儿自己动荡的很,加上西照内乱,便只一心想着赶紧救人,哪里还有时间写书信呐。 看着她深思的面容,他叹了一口气,将人往怀里拢了拢说道:“你不想提就罢了。” 林温婉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他不喜欢让人触碰啊,今日怎么还突然抱上她了。 林温婉赶紧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说道:“这挺黑的,先将蜡烛点亮吧。” 梁泊翊只觉得怀中一空,人早就走到桌边将蜡蜡烛芯子点着了。 他走近林温婉的身旁,伸手触碰到她的肌肤,她便退开了两步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她不愿让自己触碰? 梁泊翊微收手指,觉得心情很复杂。 林温婉道:“爷,坐吧。” 梁泊翊坐下,看着林温婉对面他而坐,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心里面又介意了一些。 林温婉没想这么多,想着林玄文的事,在脑中组成合适的语句,“妾身虽是女儿身,却也知道国家利弊,爹爹走了一条不归路,还望爷能将爹爹引回正道。待事成之后,妾身会同爷一块儿回西照国的。” 梁泊翊看着她,将原本想说的话都尽数咽了回去,只道:“嗯。” 林温婉起身说道,“天色已晚,爷一路赶来昶国想必身心俱疲,妾身不便多扰便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想将兜帽带上。 梁泊翊一把抓住她的手,胸膛微微起伏,他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没别的想说?” 林温婉将手收了回来,感觉气氛不太对劲,“爷这是怎么了?不是不喜欢别人碰……嘛。”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话了,她记得一清二楚,他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伸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梁泊翊面无表情道:“没有。” 爷,你没表情说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梁泊翊想到她是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一块儿来的,便问道:“那人是谁?” 林温婉理解力满分,哦了一声,说道:“那是我在之前认识的人,如今住在他的府上。” 至于要成婚的那一部分,自然是不能让他知晓,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只觉得头上绿油油的然后狂掉好感值。 一想到这儿林温婉便后怕。 梁泊翊一听她住在那不认识的男子府上,心里头就不舒服了,“你同我一块儿住驿站。” “啊?”林温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以前不是她在哪儿他都不关心的吗。 林温婉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这……不太妥当吧。” 他的眉间褶皱浅浅,问道:“为何不行?你我本就是夫妻。”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啊!林温婉在心中抓狂:“妾身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便是爷收到的书信都是他派人送去的,妾身应该好好报答他。” 梁泊翊抿唇不悦,生硬道:“我替你去谢。” “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感觉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揪着这件事不放啊! 门外突然响起了江采影的声音,“一个时辰已到,该回去了。” 林温婉正想出声拖延一些时间,而梁泊翊松开她的手走到门边打开,与江采影对面对。 “她不走。”梁泊翊的声音十分冰冷又疏远。 江采影撇了撇嘴道:“这可不行,你的夫人可是欠了我人情的。” 说着,他将脑袋歪了歪,看见了里面站在桌边的林温婉道:“快些出来。” 梁泊翊侧首看向她。 林温婉只觉得两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令她十分煎熬。 她缓缓地走到梁泊翊身边,行了一礼道:“爷,妾身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说着,侧着身子从他边上走了出去,就要跟着江采影一块儿回去。 然而,事情没像她想的这么顺利,她才踏出门槛没走两步,就被拽住了手腕。 林温婉有些欲哭无泪,转身看向梁泊翊。 “留下来。”这话是对林温婉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是看着江采影的。 江采影冷笑一声,说道:“装什么深情,若你真心爱你的夫人,便不会留她一人在院中吃年夜饭。” 梁泊翊心中一震,抓住她手腕的手用力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林玄文的话,当时真是生气,并非真的讨厌她。 林温婉生怕他将所有的事情包括他们之间的交易都说出来,忙插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故再提呢,爷……妾身先回去了。” 说着,她掰开了梁泊翊的手,冲他笑了笑。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是想表达对梁泊翊的抱歉,但在他看来,是疲惫辛酸的笑容。 他心尖一颤,想要解释,奈何她已经转过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梁泊翊面无表情:留下来。 内心:夫人!别跟野男人走! 第五十二章 为了不让梁泊翊继续跟过来, 她估计加快脚步走下楼梯,临出门前抬眼看向二楼走廊。 他站在那儿没动,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她。 林温婉上了马车, 打心底松了一口气,对面而坐的江采影挑眉道:“看他那副样子, 蛮在乎你的。” 是吗?她想了想觉得他今日的言语行动都与以前不同。 不过……他最终还是要跟楚湘在一起的。 再怎么样,她都只是个女配。 将脑中丧气的想法都消散,林温婉道:“回去吧。” 江采影看着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欣喜的神情,觉得有些怪异。 “行车。” * 勾南露坐在书房中, 听完跪在地上的人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哦?” “臣听驿站中一位下人所说,他可是真看见了。” “朕知晓了, 你退下吧。”将怀中的古书放在长案上, 取走一旁茶盏抿了一口。 臣子不知女帝心中所想,只好退下去。 她将茶盏放下,指尖沾了些茶水沿着杯口绕了一圈,喃喃自语道:“你竟瞒我。” 可嘴角的笑容却没变。 太监在书房外头说道:“陛下,西照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原祥殿了。” 她起身道:“走吧, 去见见。” 因着林温婉,他迟迟未睡, 天色刚亮便收拾了自个儿来到皇宫。 在殿中等上一会儿,女帝才来。 “见过女帝。”梁泊翊作揖一礼。 听闻昶国女帝容貌上乘,许多男子赶着当男妃,只可惜到如今后宫里头也只有两位。 勾南露看着他的脑袋, 问道:“听闻你有个夫人。” 梁泊翊不明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老实回答道:“是。” “不知使臣之妻现今在哪儿?”勾南露美眸微眯,唇角上扬, 贴身的宫女知道女帝的心情很好。 梁泊翊眉头微皱道:“就在昶国。” “哦?那可真是巧了,朕听说使臣之妻可是林玄文的女儿,使臣今日前来谈判,就不怕她难过吗。” 他收敛了动作,抬头看向勾南露:“陛下放心,臣的夫人知晓分寸。” “嗯,有分寸自然是好的。”勾南露的笑容更甚了,“交出林玄文也并非不可。” 靠着椅背的身子坐直,勾南露神色严肃道:“西照国地大物博,不比昶国人多地稀。这样如何,西照国每年的贡赋给昶国五分之一,如何?” 仅要一个林玄文,便如此狮子大开口,这让梁泊翊心中恼怒。 “陛下言笑,昶国无论从兵力还是国力比之西照有余,怎会紧缺。” 她看着梁泊翊道:“不知元帝是从哪儿得知林玄文在昶国的消息,不过既然前来昶国,也得做出表示不是?” “皇上自然是有心,陛下不如看看这封书信。”他从袖中拿出元新亲笔写的信,专程让他带过来的。 宫女将书信取过递给勾南露,她看完了之后,眉眼一舒说道:“元帝的眼光果然高远。” 这书信上写着西昶两国可以结盟友好,若是他国来犯,可以互相帮助。 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再多的贡赋都比不来,再加上成为盟国之后无意之间二国化敌为友,少了许多的忌惮。 以往,没有这样一件事能让两国结成盟友,现下有了。 “这个条件不错,朕觉得不错,便如此吧。”勾南露将宣纸塞回信中让宫女取来盒子收起。 他本打算如果勾南露不答应,自己便再加上一个筹码,却没想到她松口了。 面部微松,梁泊翊道:“那臣便先告退。” “慢着,你同朕去个地方。”勾南露扬起笑容像是想起了好玩的事情,而这件事如果让他看见,便更好玩。 梁泊翊奉命在宫殿门口等着勾南露出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却清瘦的男子从宫殿里头出来,他仔细地去瞧面容,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陛下。”他作揖一礼,没想到她会装扮成这样。 这是……要做什么? 勾南露睨了一眼身旁的人道:“走吧,在外头别喊我陛下,喊我公子即可。” 梁泊翊:“……” 从皇宫不起眼的侧门走出,但她只带了一个女侍卫,梁泊翊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耐着性子跟在她的身后。 勾南露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问:“不知使臣之妻姓名,可否跟我说说。” 梁泊翊并未察觉出哪儿不对劲,只是回答:“臣之夫人,名叫林温婉。” “林温婉,倒是个大气的名字……到了。”看见一家铺子,勾南露径直的走了进去。 他并未立刻跟上去,而是看了铺子里头一眼,是一家成衣铺。 难道女帝来这儿只是为了置办新衣裳? 做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还要自行操办这些事情? 他不解,随即踏入门槛。 掌柜一看一下子来了三位客人,笑眯眯地从柜台前走出来,说道:“不知客人想做什么新衣。” 勾南露扫了一眼铺子里头的布料,道:“随意瞧瞧,你管自己吧。” 这话不知为何,听起来高高在上,掌柜只好噤声重新回到柜台前。 她走到一处摆着布料的台子上拿起一匹随意看了起来,瞧起来像是真的要买。 梁泊翊不禁想到那会儿,林温婉专心替他挑布料的样子,若是那会儿能…… “少爷,少夫人来了。”掌柜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江采影没注意看角落里的几人,撇了撇嘴说道:“嫁衣可做好了?” 掌柜高声道:“自然,自然。少夫人往这儿请,丫鬟都在里头等着,试过之后若是要改,能立刻改好。” 林温婉不情不愿的轻声嗯了一下,跟着掌柜走到门前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勾南露缓缓转过身子看向坐在椅中的人,抬步走了过去。 江采影抿了一口茶,一双鞋面就停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看到了勾南露。 心中猛地一跳,他结巴道:“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见他慌张的神色,勾南露歪了下脑袋:“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故意的?为什么? 他不明白,然后看见了她身后走过来的梁泊翊。 江采影:“!!!” 梁泊翊看见他,嘴角微微往下,能明显的感觉到生气了。 江采影忽然懂了,大概是被她看破了,只是……他做这些事情并非演给她看的。 他方才听见掌柜称呼他与一位女子分别为少爷与少夫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林温婉又以什么来回报他的人情。 “我的夫人呢?”梁泊翊顾不得一旁的勾南露,上前一步问他。 江采影正要说不知道,就见丫鬟领着林温婉出来。 真是老天爷安排。 林温婉看向坐在椅子里却被人堵着江采影,莫名觉得搞笑。 丫鬟不明原因,走到梁泊翊身旁对江采影说:“少夫人已经穿上嫁衣了,请少爷过目。” 勾南露扬起笑容说道:“哦,是吗?我倒要瞧瞧有多漂亮。” 梁泊翊觉得她话中十分古怪,微微侧首看见了林温婉穿着一身嫁衣。 身子猛地僵住,一股冰凉从心尖流淌至全身。 林温婉也是愣住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儿! 江采影站起身道:“你们都先出去。” 掌柜,丫鬟以及店内的伙计皆是茫然,这么突然? 勾南露一双美眸中都是戏谑,江采影咬牙切齿道:“都没听见我说的话嘛!都给我滚出去!” 不明白少爷为何心情突然急转直下,一群人急忙停下手中的事情,麻溜的走了出去。 江采影起身将铺子的门关上并且拴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人都懵了,看着禁闭的门说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林温婉咽了一口唾沫,只见梁泊翊朝她走过来,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他望着她那双眸子,不禁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勾南露在这会儿还不忘煽风点火,“使臣为何抓着江家庄未来少夫人的手不放,莫非,是有了非分之想。” 林温婉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奈何被他死死地抓着,动都动不了。 “够了,别再说了。”江采影一把抓过勾南露,脸色也不大好看。 “揭穿了你,所以你生气了?”他若是一开始就将所有都告诉自己,自己又怎么会难过这么些时日。 梁泊翊觉得自己看不透她,皱眉沉声道:“少夫人?” “不是……爷,妾身这样做是有原由的。”林温婉欲哭无泪,觉得十分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江采影这件事,现在将自己都拉进去了。 还有,为什么梁泊翊会在这里啊! 江采影捂了捂眼睛,太阳穴都突突难受的很,对着林温婉说道:“去里头解释吧。” 梁泊翊转头瞪了他一眼,不等林温婉应声,就将她拉着进里屋去。 林温婉被他狠狠地一拽,身子往前扑去,眼瞧着要撞到桌子边了身后的一双手又将她拉了回去。 稳住身子,梁泊翊才道:“说,这身嫁衣怎么回事,少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林温婉舔了舔嘴唇说道:“其实呢……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将梅花钉的事情说完之后,她怯怯的抬头看梁泊翊的脸,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更加死沉。 哇,好感值不保! “妾身……有些口渴了。”林温婉找了个借口从他的怀中出来,侧过身子想去桌子上拿茶杯。 哪知梁泊翊根本不愿意让她逃避,两手掐住她的腰将人抱起放在桌上。 而后自行替她倒了杯茶,递到她的嘴边。 “喝。” 林温婉:“……” 她只能就着他的手将茶水喝完,红唇上有些水光,更加水润了不少。 将茶杯放下之后,梁泊翊就将双手撑在她身旁两侧的桌面上,让她无处可逃,便是眼神都是可以直接对视的。 像是一切眼神表情都无所遁形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8 23:02:05~2020-05-09 23:1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a 2瓶;雪染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他道:“继续说。” 林温婉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了, 又将自己从赢国到昶国的经历说了出来。 梁泊翊听着她那些一路过来不容易的事情,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林温婉诧异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从他的拇指上划过, 有些痒。 喉结上下一动,他道:“然后呢。” “江采影并不想成亲, 又碰巧遇上了妾身,就想着演一出戏,待事成之后会将臣妾送回西照国。”林温婉带着十分真挚的眼神看着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袖角。 “爷…还生气吗?” 好像系统没有喊掉好感值, 应该没那么生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两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很古怪。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 心软和了一些, 但任凭哪个男子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夫人穿上嫁给自己之外的嫁衣。 这嫁衣裁剪的十分精致,与他成婚之时所穿的嫁衣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一想,目光沉沉地说道:“脱了。” “啊?”林温婉身躯一震,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愿?”就这么喜欢这身嫁衣? 林温婉摇了摇脑袋说道:“不是, 妾身去里头换。” 屏风上面搭着她换下来的衣裳,然而她现在被梁泊翊困在两臂之间无法行动。 他没说话, 看了她半晌之后才将手臂收回,林温婉挪动身子从桌子上下来,踩到地面提着裙摆不让嫁衣拖在地上。 屏风是用实木做的,从外头看是看不见后头在换衣裳的。 他先坐下来看着林温婉喝过的茶杯, 取过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此时江采影掀帘入内,只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梁泊翊。 他道:“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梁泊翊并不想跟他说话,只是一想到林温婉还在屏风后换衣裳, 便起身说道:“去外面。” 林温婉听见外头的动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将衣裳换完之后就走出去了。 没想到两个男人出去了,却有一个女人进来。 勾南露站在门侧歪着脑袋看着她。 林温婉撇了撇嘴,将嫁衣从屏风上取下摆在一旁的案上。 “你居然是有夫之妇。” 林温婉很无语,都把我的夫君带过来了,还明知故问做什么。 “若不是驿站官员上报,我还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勾南露走到她身旁,美眸落在她的脸上。 “长相倒是不错,只是比我差了些许。” 林温婉:??? 有这么讽刺人样貌的吗,林温婉很无语。不想跟她说话。 但勾南露道:“别出去打扰他们之间的对话,对你没好处。” 林温婉停下脚步看向她说:“那你呢,为什么这么做?” “与你无关。”她不喜欢被人问这样直白的问题。 林温婉却道:“你喜欢他。” 勾南露抿唇,确实不错。 “喜欢与否,不用你来说。”她压低声音,很明显不高兴了。 林温婉走近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喜欢便去追,一直矜持着迟早都会有缘无分。” “你懂什么。”他们之间并没这么简单,若是真的那么简单,早就在一起了。 林温婉不知她的身份,只以为是个富家小姐,“瞧你的身份,你们应是门当户对的,若是有内情我不清楚那就当我没说。” 但是有些人错过了就得遗憾一辈子。 勾南露思索了一番,张唇道:“那你觉得……” s“婉儿。” 梁泊翊忽然掀开帘子唤了她一声,勾南露的话都憋了回去,林温婉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勾南露摇了摇头,神色又恢复如初:“没什么。” 真的?可是刚才……她好像真的想说什么。 梁泊翊走到她身旁道:“我同你一块儿回去。” 林温婉啊了一声,“那驿站那儿…” “无事。”梁泊翊抿唇心里还是很介意,虽说是演戏,但也不能保证那人会做什么。 江采影看着里屋的门口被人堵得严严实实,只好站在外面说:“放心吧,就当是来参加婚宴的好友,在庄里住上几日不会引人注意。” 林温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就当答应了。 勾南露闻言挑眉,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 站在外头等了好久,掌柜才发现门有打开的迹象,四人从铺子里走出来,林温婉身上没穿嫁衣。 “少爷,少夫人。”掌柜不明他们为何这么快就离开。 江采影此时没有心情,只道:“嫁衣不错,就这样吧。” 说着,四人就走了。 江采影与林温婉是坐着马车去的,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三个。 他坐在梁泊翊与林温婉的对面,脸色不太好看。 都解释完了,但梁泊翊那双眼睛从上马车开始就没离开过他。 干什么!我还能用眼神亵渎你的夫人不成? 林温婉十分尴尬地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爷,别看了吧。” 梁泊翊抿唇淡淡地嗯了一声,将目光收回的同时攥住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头。 像是在宣告主权一般。 林温婉:“……” 他一直以为梁泊翊挺成熟的,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江采影看着他的行径,丝毫没有恼怒,同时还挺羡慕他们的。 很快,江家庄到了,林温婉不得不将自己的手从梁泊翊的手中挣出,理了理衣袖第一个下了马车。 鄂氏知道他们今日是去试嫁衣的,一直在里头等,等到下人来禀告马车回来的消息便快步的走到庄大门口等人。 瞧见林温婉与江采影下来之后,发现还有一个人。 鄂氏笑脸凝固了一下,走到林温婉身边,打量了梁泊翊一番之后问道:“这是……” 江采影很正经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是我在外四处飘荡时在西照国认识的,叫梁泊翊,字尚淮。” 鄂氏颔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恍然过来,“你是……此次前来昶国的使者吧。” “是,伯母好。”虽然梁泊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很柔和。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使者,真是后生可畏啊。”鄂氏一面夸奖着他一面又看着自家儿子吐槽道:“哪像我儿,好吃懒做一事无成。” 江采影一脸懵,这是亲娘? 梁泊翊在心中愉悦,面上不显道:“伯母夸赞了,采影他也十分优秀。” 江采影被他喊了一声名字,不知为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鄂氏深觉这个年轻人又有才气人又谦虚,十分难得。 只是…… 鄂氏握住林温婉的双手不忘询问道:“嫁衣可喜欢?可有穿着不舒服的地方?” 林温婉摇了摇头说:“都很好,很喜欢。” 鄂氏笑容可掬,“好好好,喜欢就好。” 鄂氏拉着林温婉一路说说笑笑的走进去,两个男人拉在了后头,江采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瞧见了吗,我娘是真喜欢她。” 梁泊翊闻言侧首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大步走进去。 由于男女有别,更何况在旁人眼里,林温婉是江家庄未来的少夫人。 于是梁泊翊被安排在了东厢房,与林温婉的住处距离甚远,要去她那儿起码得两刻钟。 但江采影与林温婉二人住的地方,行路不过一炷香。 这让他很不平衡。 林温婉陪着鄂氏说了起码一个时辰的话,直到她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才放她回去。 她干渴的嘴唇急需水的滋润,赶到屋子里的时候,林温婉赶紧端着茶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喝就是好几杯。 将茶杯放下,捏着手绢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时,背脊忽然被人抱住,吓了一跳之后她立刻捏拳转身揍过去。 手腕轻轻松松的被人拽住,林温婉惊讶道:“爷,怎么过来了。” 方才是梁泊翊从她身后环住了她,林温婉之前被朱临平用同样一种方式抱过,才会下意识的想打人。 他松开她的手腕,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想见你。” 嗯?请你不要说肉麻至极的话好不好。 梁泊翊上前拥住她,弯着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上。 “我以为你死了。” “我始终不信,所以杀了林成枫。” 林温婉心中微动,这算是替自己报仇了,干得好! “妾身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他的下巴有些尖,将肩膀的肉给搁疼了,林温婉只好将他的脸搂住。 两张脸靠的很近,林温婉松开手想逃出他怀,却反被他捧住了脸更加靠近了一些。 那双眼眸中正倒映着自己,他的脸也靠的越来越近。 她能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她动弹不得,看着那张越来越近,任凭他的呼吸与自己交缠,脑袋里一片空白。 就在两张唇即将触碰时,门口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江采影就站在门侧手指收拢放在唇边,眉眼带笑,将眼前暧昧的一幕打破了。 林温婉慌乱地将他推开,燥热感从心中徒然升起,脸上突然多了两抹红霞,她拿手扇风背对着梁泊翊。 江采影缓缓走进来说道:“带你来这儿可不是让你做这种事的,这儿下人众多人多眼杂的,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梁泊翊皱着眉头道:“然后呢。” “就五日了,再猴急也不能这样,带事情完后,三年生两都不关我事。”江采影挑眉说道。 林温婉感觉自己脑袋都在发热,都红到脖子根了,恨不得挖个洞出来钻进里头去。 梁泊翊冷着脸,江采影耸了耸肩说出了下一句:“夜深时无人知晓,何必在□□做这种事呢。” 林温婉的声音气急败坏道:“好了!你们都出去!” 她一句都不想听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开学了,我保持更新,也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呀~ ps:专栏里的预收文去看一眼吧,求求了~感谢在2020-05-09 23:19:29~2020-05-11 21:1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将两人赶走之后林温婉只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 心里面想着赶紧把眼下的糟心事做完然后回平靖。 勾南露言出必行,将林玄文关押在大牢之中,等到梁泊翊押回西照国。 已是入夜, 林温婉白日里忙得很,被这喊被那唤的, 早早地就睡下。 梁泊翊翻入窗户进入林温婉的卧室,天上的乌云散开,露出了皎洁的月亮,月光从外头照进屋内, 有些光亮。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看向床榻上睡得十分深沉的人。 鼻翼翕动,嘴唇微微张着, 能够看见门牙。 他没将她喊醒, 在鞋榻上坐下,伸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 沉睡的人感觉到脸颊痒痒的,伸手去挠了挠,无意识的轻蹙眉,不痒后又舒展了眉头, 砸了咂嘴继续睡。 梁泊翊瞧着觉得娇憨,单手微撑支起身子在她唇角边吻了吻, 弥补白日里没能做成的事。 而后拉住她的一只手靠在床沿边睡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微亮才离开。 林温婉起来的时候感觉左臂有些麻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侧睡将手臂压在身下的原因。 揉捏着手臂酸麻的地方,丫鬟进来替她梳妆打扮, 林温婉起身穿上绣鞋,走到梳妆台面前。 丫鬟整理床榻时发现在枕头旁有一支玉簪,拿到林温婉面前道:“少夫人, 这簪子差些忘记在床榻上了。” 玉簪通体白玉,上头刻着玉兰花,每一道刻出来的线都有些粗糙,不过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将簪子放在床榻上。 难道昨夜梁泊翊来过? 林温婉沉思一番然后道:“放着吧,是我的。” 今日得见江家的亲戚,听说江采影要大婚,想要趁着这个时机来讨好这个富裕的亲戚。 她也应该在场。 将白玉簪子藏入袖中,林温婉打算等无人的时候问问梁泊翊。 江采影在门外等着林温婉一同前去,屋门打开,林温婉穿着一身白衣浅紫色的薄纱外衫,而紫裙摆上绣着花草,与她头上的花簪很配。 这番打扮很是大气柔和,就连林温婉那双天生媚眼都带上了几分温和。 他很是满意道:“走吧。” 林温婉颔首,跟在他身侧一同前往堂屋。 屋子里头鄂氏跟好几个妇人各自坐在位子上说笑,气氛很融洽。 江采影很细心的帮她掀开珠帘让她走进去。 鄂氏见二人出来,起身道:“来了啊。” 上前拉着林温婉往众人面前带,林温婉扬起笑容声音甜软说道:“各位长辈好。” 样子看起来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哎哟,这就是未来的少夫人吧,活脱脱的俏美人啊。”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的妇人先行起身夸奖。 “可不是吗,瞧模样就讨喜。”另一人见机也开始夸。 其余几人纷纷跟上,生怕没拍好鄂氏的马屁。 林温婉脸上笑嘻嘻,内心想杀人,而江采影却一直站在一旁偷乐。 梁泊翊就站在远处望着她这处,心情有些低落,她没有戴他送的玉簪,是不喜欢吗? 鄂氏很是高兴,拉着林温婉硬是聊了约莫一个时辰,林温婉全程陪笑脸,到最后都已经僵掉了。 其中一位妇人说想看夜明珠,一行人才离开了堂屋。 林温婉的笑容迅速消失,揉着两颊僵硬的肉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还在笑的江采影。 “笑什么,我这到底是为谁?” 江采影捏拳嗯哼了一声,勉强将笑都憋回去,语重心长地说道:“辛苦你了。” 这还差不多。 她的余光忽然瞟到角落里的身影,微微侧首望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江采影道:“再辛苦三日,你便可以解脱。” 都坚持到这个份上了,不将渣女的形象演的深入人心都对不起她自己。 林温婉捏着拳头下沉手肘,对着江采影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江采影:“???” 很快成衣铺就送来了嫁衣,摆放在林温婉的房间中,林温婉顺手支走了丫鬟,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 写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太行,将纸揉成一团重写,太过入神连梁泊翊进来都没发现。 终于第六遍的时候满意的停笔,捏着宣纸的两侧提起来吹了吹墨迹。 身旁有个声音低沉地问:“写什么?” 林温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子站起来瞪圆了眼睛看向身后,梁泊翊背着手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屋门,发现是关着的,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爷怎么进来的?”林温婉放下宣纸用镇尺压住,以免风吹过将宣纸吹走,蹲身下去将纸团子捡起。 梁泊翊道:“翻窗。” 林温婉:…… 为什么你可以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她将纸团子放在书桌上,叹息一口气走到梁泊翊身旁道:“爷,妾身这儿会有丫鬟进进出出的,十分不便,若是有事等入夜吧。” 说着她轻扯着他的袖子想将他拉到窗口旁,让他再翻出去。 但梁泊翊并不打算就此离去,拉住了她的手腕道:“为何不戴。” “啊?”林温婉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问的一头雾水。 梁泊翊指着她的发髻说道:“玉簪。” 林温婉哦了一声,将袖中的玉簪拿出来道:“这是爷送的?” 梁泊翊抿唇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温婉正要说这簪子的做工也太丑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林温婉猛地将人拉在了帷幔头后,怕他身形藏不住又挡在他的面前。 白玉簪子一时之间没拿住就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丫鬟听见一阵玉碎的声音,看见林温婉站在窗户边神色古怪,她的脚边是碎掉的玉簪。 她惊慌道:“少夫人,簪子碎了,奴婢这就捡起来。” 说着就要靠近,林温婉伸手阻止:“不!你别过来!” 丫鬟被她高声呼喊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温婉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尴尬地一笑:“我太热了,这会儿正在吹风,你过来便更加热了。这簪子你不用管,我会自行收拾的,你还有事吗?” 丫鬟点了点头,想起来鄂氏是前来唤她的:“夫人请少夫人去前头用午膳。” “好,我收拾一下就去,你先出去吧。”林温婉心跳的飞快,都到了嗓子眼。 “是。”丫鬟行礼完之后就退出去。 “把门带上!” 丫鬟觉得奇奇怪怪的,还是照做了。 待到人影消失在门口,林温婉才松气,身上有些热,伸手扇了扇撇眼看向被自己挡在身后的人。 梁泊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温婉反应过来,蹲在地上捡:“哎哟,妾身不小心摔的,这玉簪不贵吧。” 怕她捡的时候伤到手,他抿唇蹲身下来,将她的手轻轻拿开,然后自己全都捡了起来。 “不贵。”但是我自己做的。 不贵就好。 林温婉心稍安了不少,起身冲他笑了笑,“其实妾身不喜欢簪子,爷也不用多费心。” 不喜欢吗?那喜欢什么? 林温婉将碎片都放在他的掌心,没注意他正要开口说话。 “爷先回去吧,妾身要去前头用膳了。” 梁泊翊张开的唇有些迟钝,而后闭上,嗯了一声。 林温婉将宣纸夹在书籍中的一张里头,没看梁泊翊一眼就出去了。 一大桌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很是热闹,互相夹菜,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让林温婉不由得想到她在院子里的时候,吃饭很冷清。 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吃,偶尔是和梁泊翊两人,不过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很少交谈。 她难得伤感一下,瞬间又将这些抛在后头。 餐饱之后歇息了一会儿林温婉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但是鄂氏却将她拉到了一旁。 “绵儿啊,你可有什么长辈在世。”鄂氏虽然知道她大概的身世,但却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亲戚。 林温婉咋舌道:“这个……我从小身世不好,身旁的关系都断了。” 说着,她摆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鄂氏于心不忍,抱着她轻拍着她柔弱的背脊:“好孩子,往后就不苦了。” 林温婉心里头感慨了一句,这句话真的太暖了。 不过真的是太对不起,我还是要做一回渣女。 鄂氏不敢再多问,就放她回去好好调整心态,林温婉赶紧脚底抹油,生怕她再问点别的出来,自己招架不住。 时间飞快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成婚前一日。 林温婉眼皮子在打架,都快要阖上了,但是身旁的老妇人道:“少夫人坚持住,可不能睡啊。” 也不知这是什么折磨人的习俗,听过死人守夜的,没听过新娘子要提前一日装扮还不能睡觉的。 林温婉咬了咬舌尖强行打起精神,看着铜镜中打扮精致的人,别说,看上去别有风情。 尤其是黛画过的眉毛微微上挑,与她的凤眼相称,红唇齿白,显得更加妖冶。 她看上去像是要夺人性命又让人心甘情愿的妖精。 林温婉很是满意。 将凤冠带上,头上就重了好多,险些将她的脖子压断。 将这些都做完之后老妇人口中念着一些朗朗上口的婚嫁词,将红盖头披上她的头顶,一群人也就下去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林温婉掀起盖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起身轻手轻脚的在桌上放了一封信后走到窗口边小声的唤了一声。 一个人突然从窗户口出现,是江采影。 他欣赏着林温婉精致的妆容,由衷的称赞:“还挺好看。” 林温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要翻出去,你接着点。” 这窗户对于男子来说很容易,但林温婉身高不够,加上这一身嫁衣又繁琐,江采影在一旁托了托她的身子才安稳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梁泊翊:夫人,这是为夫自己做的簪子。 林温婉:啊?这……妾身不是故意的(但是是真的丑,小声bb) 第五十五章 江采影早就将一条小路上守着的丫鬟都支开了, 带着林温婉一路顺利的走到侧门。 他伸手打开,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前头还有个穿着黑袍掩面的车夫。 她有些担忧的说:“这人, 靠谱吧。” 江采影看着她有些害怕的神色,笑道:“放心吧, 这人靠谱,你尽管跟着他走。” 林温婉点了点头,怕被人发现,很快就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的时候江采影已经进去把侧门关上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驿站门口,然后停下,林温婉打着瞌睡微微睁开眼睛, 听见帘子被撩开的声音, 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看见车夫竟然进来了。 她的背脊紧贴着马车壁,呼吸有些急促,声线微微颤抖:“你…你做什么…” 那车夫将掩面的黑布拿走,露出了熟悉的脸。 “是我, ”梁泊翊伸手解开身上的黑色披风,递给她, “披上这个。” 林温婉顿时明白过来,将披风披上之后就下了马车,这披风是梁泊翊的,比她的身形大出一倍, 将她掩实了。 梁泊翊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发髻散乱了一些, 然后将兜帽掩住容貌。 敲开驿站的大门,下人发现是好几日都没有回来的使者,而且身后还带了一个人,他好奇的去看,却被梁泊翊挪动脚步挡住了。 “不该看的,就别看。”下人忙低头道歉,他一直以为这位大人虽然话少面冷,但脾气挺好,怎么今夜… 梁泊翊也没多说,拉着身后的人就走了上去,上了二楼将门紧闭起来。 林温婉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来,梁泊翊深深地看了她,拿出提在手上的包袱。 “将嫁衣换下来吧。”林温婉拿过他递过来的的包袱,打开一看是衣裳。 这些都是江夫人替她置办的新衣,江采影估计是找不到她原先的衣裳,才将这些给她的。 林温婉撇了撇嘴,想到了鄂氏,觉得心里有些小难受。 她拿着衣裳去屏风后头换上,出来以后看着房间里简单的布置,发出了疑问:“妾身…睡哪儿?” 梁泊翊闻言道:“自然是同我睡床榻。” 林温婉受到了惊吓,说道:“爷不是不喜欢…” “没有。”梁泊翊皱眉将她的话打断。 林温婉只好先去将妆容洗掉,再回来的时候梁泊翊已经背对着她躺在床榻上了。 她将蜡烛熄灭之后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榻,与他背靠背的睡下,床榻不大,但二人之间的背脊中间空出了一条四指宽的缝隙。 林温婉忽然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气。 不知何时梁泊翊转身靠近她,耳朵边是他的呼吸,热气打在她的耳根,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爷?” 梁泊翊伸出一只手将她圈在怀中,下颌微微上扬压住了她的后脑勺,说道:“你喜欢我,对吗?” 林温婉被对他,他看不清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在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窗外蝉鸣的声音,林温婉不知他是带着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只道:“妾身自然是喜欢爷的。” 梁泊翊闭眸,将鼻子靠近她的长发,闻到了她的发香。 只要她说,自己就相信。 林温婉绷紧着身子生怕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环在腰间的手收了回去,转了个身面朝着墙壁而睡。 她微微支起身子往后看去,而后安心的躺了下来,闭上眼眸的瞬间睡意袭来很快就入睡。 等到醒来的时候床榻内侧已经没人了,身上盖了被褥,应是梁泊翊替她盖上的。 只是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林温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下了床榻,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坐到桌边。 也不知道这饭菜是不是替自己准备的,不过吃上几口没关系吧。 话虽如此,但手中却不留情,一碗白米饭瞬间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她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屋外头响起了脚步声,她现在不能被人发现在驿站,慌忙看了看四周的陈设最终还是缩在了桌子底下。 她抱紧着腿缩成一团,桌子下的空间刚好能容下,透过桌与凳子的间隙望出去。 只见一人推门而入,被桌子挡住上半个身子只能看见下半身,抬步往床榻那儿走过去,看见床上并无一人之后又抬脚走近桌子。 林温婉屏住呼吸此刻有些紧张,胸腔里的心砰砰直跳,来人并没发现林温婉躲在桌子底下,看着桌子上用过的膳食,转身喊道:“婉儿?” 嗯?是梁泊翊的声音。 梁泊翊心中焦虑以为她自己跑出去了,刚要出去寻人的时候衣摆被人拽住了。 他低头一看,一只白莹莹的手攥住了他的衣摆,从桌底伸出来,他赶紧将凳子搬开,林温婉就蹲在里面。 “爷,妾身在这。”林温婉想挪动脚步出来,但是脚麻了,登时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揉着毫无知觉的腿尴尬地冲他笑:“妾身腿麻了。” 梁泊翊抿唇,伸手将桌子拉开,抱起人放在凳子上说道:“为何藏起来。” 林温婉如实回答:“爷不在,妾身怕是别人,屋子里没什么地方可以藏,所以妾身干脆躲在桌子底下。” 他暗暗叹气道:“我吩咐过了,别人不会上来。” 原来如此,林温婉觉得腿好了一些,缓缓站起身来问:“爷知道现在外头什么情况吗?” “嗯。”梁泊翊抿了抿唇道,“江家庄派人在到处找你,听闻江夫人看完信之后就晕过去了。” 林温婉咬了咬舌尖打心底觉得很对不起鄂氏,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梁泊翊看着她的神情,继续道:“我今日入了皇宫一趟,押送林玄文回西照国,再一晚便可。” 林温婉点了点头,这么一晚还是能熬过去的。 她没法正大光明的上街,就只能待在屋子里头,盯着梁泊翊手上捏着的书籍。 半晌过后,他抬起头看向林温婉,她赶紧转开目光假装没看他的样子。 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慌乱,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将书籍放在榻上,伸出一只手冲她道:“过来。” 嗯?怎么了?林温婉起身走到他身旁,被他很自然的搂在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后继续拿起书籍。 他的腿长,大腿持平,自己坐着倒是不难受,不过…他好像最近很喜欢搂抱自己。 林温婉撇了撇嘴,耳旁是他的声音,“看得懂吗?” 她看向书籍里的文字,林温婉是大家闺秀,识字是必然的,但是这通篇的文言文让她看的头痛。 单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转头对他道:“爷喜欢看这种书?” 梁泊翊淡淡的应了一声,搂紧了怀中的人,以防她乱动,然后专心致志的看起了书。 林温婉也不指望他能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只是闲得慌,屁股坐在他的腿上久了也觉得疼。 可看书的人正入迷呢,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林温婉在他的腿上动了好几下。 蹭到了最为敏感的地方忽然擦枪走火,梁泊翊吸了一口凉气差些没让她摔下来,双腿立刻绷紧方才稳住她的身子,略带责怪的口气说道:“别乱动。” 林温婉眨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妾身想走走。” 说着想去掰他环在腰间的手,却反被他更加拉紧了一点。 大腿外侧碰到一处坚硬,林温婉立刻反应过来想要挣脱起身。 梁泊翊反手一压将她摁在了床榻上。 他本来并无情绪的眼眸带上了几分颜色,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语,声音低沉沙哑地说:“惹事?” 林温婉身子动弹不得,欲哭无泪道:“妾身不是故意的。” 你要记得你是男主啊! 能感觉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他微诧道:“你害怕。” 林温婉疯狂点头,“对,妾身害怕。爷你太沉了,妾身喘不过来气。” 他不甘心,垂眸扫了一眼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低头覆上唇齿厮磨间落下了漂亮的颜色。 林温婉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撒着他的呼吸,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温热的触感传来,痒痒的。 这种感觉很舒服但又令她羞耻,就在她想要推开身上的人时,梁泊翊起身了。 眼角还带着微红,是被一种情绪熏染出来的。 双眸看着她好一会儿,林温婉感觉自己好似被饿狼盯上的猎物一般,但他并无下个动作,转身推门出去了。 林温婉只觉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起身满屋找铜镜,可屋子里头什么都没有。 她只好跑到铜盆前,水中倒映着她那张通红的脸,以及白皙的脖颈上红印。 燥意哄的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令她的脸更加羞红。 这……要是没阻止,都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她赶紧打开窗户散去脸上的热度,心里还在想着一会儿梁泊翊回来该怎么办。 然而他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回来,眼尾的红色也消失不见了,跟平常一样。 手中端着案,是今夜的晚膳。 林温婉不知该如何开口,在这之前将领子拉高刚好能这处红印子,可他还是往她的脖颈上看了几眼。 他将案放在桌上,端出饭菜将箸递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吃吧。”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林温婉接过箸随意吃了几口饭,但其实心思没在里头。 时不时的抬眼瞄向他。 梁泊翊恍若不知,在她的目光中自然地用完了晚膳。 林温婉放下碗筷说道:“妾身人瘦,睡鞋榻就成。” 梁泊翊闻言,目光微移道:“你睡床榻便可,我不碰。” 林温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可真的要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 第五十六章 翌日一大清早林温婉就被梁泊翊喊起来, 裹上了披风掩住面之后就带她下去。 马车行驶至皇宫前,梁泊翊出使时随行的侍卫皆在一辆马车旁站着。 梁泊翊起身欲下马车,忽而想起什么, 侧首对林温婉道:“你就在这儿稍等我片刻。” 林温婉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等到梁泊翊下了马车,林温婉便掀起车帘一角望出去, 只见梁泊翊上了另一辆马车。 而那辆马车中坐着谁,她知道。 马车宽敞,是勾南露准备的,在外面看与普通的马车无异, 可里面才是暗藏玄机。 他看见林玄文的双手被固定在了马车两侧钉在车壁上的镣铐里,双脚则固定在位子底下。 林玄文此时的面容十分憔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一头黑发之中掺杂着些许白发, 眼角也有细细的皱纹,恍若老了十几岁。 他看着梁泊翊,嗓音沙哑的好像要坏了一般,“没想到,皇帝会派你来。” 梁泊翊在他左侧落座, “就因为我与丞相的关系?皇上知道我向来公私分明。” “不怕淑儿怨恨你?”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若我死了, 她在平靖也不会好过。” 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他淡定从容的说道:“我的夫人,我会护好。” 林玄文低声的笑着,声音听起来刺耳, “如果她知道是你间接性害死我的,你觉得,她还愿意信你爱你吗?” 梁泊翊抿唇, 想起林温婉说过的话,写过的信,半晌道:“她会。” 林玄文闭眸轻叹一声,“我这辈子活的最开心的日子,约莫是当丞相的时候,有时候我在想,一直将林玄文这个人演下去,演一辈子会不会更好,但是…老天不让我如愿呐。” “所以你杀了盛伶云?”梁泊翊面无表情的说道。 林玄文先是一愣,随后面目狰狞起来,问:“你见过朱临平。” 梁泊翊顺口应下,“不错。” “他才是杀死我夫人的人,你怎可轻信于他。”林玄文双目血红,吼道,“他在哪儿!让我杀了他替我的夫人报仇!” 梁泊翊见他几近疯狂,若不是林温婉亲口告诉他,他都快相信眼前这人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丞相还是冷静一些吧。”为了防止他自杀,梁泊翊拿起布条塞进他的嘴巴,随后就出去了。 林玄文的神色逐渐恢复如常。 林温婉见梁泊翊回来,便道:“爷,父亲他……还是执迷不悟吗。” 虽然很不想问起林玄文,但是林温婉好歹是他的女儿,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一下。 梁泊翊看着她的脸,伸手抚平她微皱的眉头,将人揽在怀中说道:“嗯。” 林温婉靠在他的怀中,觉得十分安心。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喉结微动说:“如若…皇上想将他处死,你会难过吗?” 林温婉的心头像是被一把锤子捶了一下,顿时酸麻起来,但这股陌生从心头而起的心情并不是自己的,是林温婉的身体。 不过确实,林玄文平日里对林温婉很是纵容宠爱,但是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自作自受吧。 更何况,他还叫林成枫杀了盛氏。 林温婉缩在他的肩膀处撇了撇嘴然后撑着身子微微仰头看着梁泊翊,说道:“妾身不该难过。” 梁泊翊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将她颊边碎发轻轻拢在耳后,“嗯。” 她都如此坚决,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马车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门,勾南露就站在眺望台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微微一笑。 马车行了一日,在一个荒郊野外停下来,林温婉也不必遮掩下去,将披风放置在身侧就跟着梁泊翊下了马车。 好几个侍卫拿月月着粗粮和着水喝下去,已经很习惯了。 而林温婉不同,只觉得这粗粮比牙齿还硬,根本吃不下去。 梁泊翊也不知从哪儿猎来了一只兔子,架起火就开始烤。 肉香味差点没让侍卫冲动。 他将肉递到林温婉的嘴边,很明显是想让她吃。 林温婉受宠若惊,张嘴咬了一小口,没有任何佐料的肉吃起来只有肉味,但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油渍沾在嘴上,她舔了舔嘴唇说道:“好吃。” 梁泊翊心情甚好,伸出手将她的手拉过捏住树枝,说道:“那便吃了。” 林温婉吃惊的看着一整只,觉得自己的胃口没这么好,“妾身吃不完这么多。” “先吃着,剩下的留给我。”他说着,抬手将她嘴角边的油渍擦去。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不客气了! 她露出白亮亮的牙齿大口的要在肉多的地方,吃的十分开心,站在马车旁的侍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太香了。 不过她的胃口实在小,吃了小半就已经撑住了肚子,剩下就都由他吃。 她站起身看向被侍卫守着的马车,忽然道:“爷,妾身能进去跟父亲说几句话吗?” 梁泊翊思虑了一会儿后道:“好。” 林温婉靠近马车,侍卫便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梁泊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就将人放了进去。 林玄文坐在黑暗一片的马车中,听见了开锁的声音,随后车门就打开了。 有人要进来,月光冷清,令昏暗的马车有了一丝光亮。 林温婉坐在离他三尺之外的地方,同时林玄文也看清楚了她的脸。 “淑儿,你怎会在此。”能在这里见到林温婉,林玄文的欣喜大过疑惑。 “父亲,女儿也在昶国。”林温婉神色并没有因为见到他开心。 林玄文皱眉道:“你不是在军营里吗?” 那时候他太过关心战事,确实没有多出心思来关心她。 林温婉听这话觉得十分可笑,嗤笑一声说道:“这还得提起哥哥。” “远疆?同他有什么关系?”林玄文紧皱眉头,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林温婉道:“父亲应该知道哥哥从小到大就同我不好,是他将我推至水中的。” 林玄文知道平时他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可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你可有伤到什么地方。”林玄文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让她一时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我没事,”林温婉垂眸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深呼吸一口气说,“那母亲呢,父亲为何要杀了她。” “你听梁泊翊说了?淑儿,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林玄文下意识的以为是梁泊翊告诉的她。 林温婉侧首看着他,“不是。” “是我亲口问朱临平,他告诉我的。”她的脸色逐渐冷淡下来。 林玄文愣住了,在气氛浓重中笑出了声,“是我,可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无论母亲说什么,你都不该这样做。” 她的声音变得尖细,情绪非常激动,胸膛起伏不定,眼睛微红的说道。 她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就这么激动。 但是,难道相处十几二十年相濡以沫的夫人还抵不过一个皇位吗? 林玄文的声音很冷静地说道:“淑儿,在你看来是残忍了一些,但是爹爹没做错。” 都这样了,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林温婉攥紧拳头,有种想立刻下了马车的冲动。 “听着,你冯姨还在平靖潜伏着,我还没到绝境,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林玄文压低嗓音想要靠近林温婉。 奈何镣铐将他的四肢都禁锢住,他无法动弹。 林温婉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说道:“我断不会这么做。” “什么?”林玄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日子,父亲好好想想吧,待入到地府,得向母亲好生道歉不是。”说完话,林温婉毫不犹豫的转身下马车,身后镣铐的声音很响还有林玄文疾呼她的名字的声音。 梁泊翊站在马车外牵着她的手,林温婉总感觉一股情绪在牵引着自己,她刚站定在土地上就前行一步扑进他的怀里。 梁泊翊被她的动作惊到,僵着身子不敢动。 林温婉闷闷不乐地声音从胸膛处传来,“妾身有些想哭。” “嗯,”梁泊翊弯腰将她搂紧一些,一手托在她的脑后轻抚,“哭吧。” 有人哄,压抑在心里不属于她的情绪很快就崩溃了,眼泪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眶,她低声的呜咽起来,泪水将他的胸口打湿了一片。 此时她只需要哭出来,梁泊翊只能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亲吻她的鬓发。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嗓子哭哑了,眼睛哭肿了,眼眶中的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连着数日来的抑郁心情一下子消散的一干二净,她吐出一口气,从梁泊翊的怀中退出来。 看见他胸口一大片被自己眼泪的染湿的布料,没心没肺地噗嗤一声笑出来。 梁泊翊有些无奈,不过他相信,她之所以会这么伤心,还是因为林玄文。 林温婉拿着手绢将眼泪擦干,吸了吸鼻子说道:“妾身现在都想开了。” “想通什么?”他摸了摸她还红着的眼睛,一点都不觉得难看。 “父亲不可能回心转意,既然如此,妾身也不该再留情面。” 听着她的话,梁泊翊大概能想到林玄文同她说了些什么,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以后都别见了。” 若是见一次就哭一次的话,他可得愁了。 林温婉点了点头,他的拇指上有一层薄茧,蹭得她的脸颊有些疼,抬手将他的手拉住放下,换了个话题问道:“妾身睡哪儿?” “睡马车上,外头凉,你身子扛不住。” 林温婉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转身回马车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1 21:27:57~2020-05-15 20:1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a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七章 昶国到西照国的行程行了整整三日, 到了西照国最北面的攸城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 梁泊翊身上带着些许银两,此时派上用场。 在客栈里定下五间客房之后, 就下楼去用膳。 吃了一路的肉,林温婉终于吃到有味道的饭菜, 顿时胃口大开,多吃了一些。 梁泊翊一边吃着一边看她吃,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小仓鼠一般, 可爱极了。 店内的女掌柜拨弄着算盘,伙计送完厨房里端出来的饭菜,就靠在柜台旁休息, “掌柜, 听说宫里头有位贵人坏了?” 女掌柜一听这个也来劲儿了,放下手中的活说道:“可不是,这是皇上第一个子嗣,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太子。” “不可能吧…又不是皇后生出来的。”伙计啧啧了两声,虽然他只是个跑堂的, 可这些尊卑有别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 掌柜点了点他的脑袋,笑道:“你不知道, 这位贵人深得皇上的宠爱,依我看,很有可能成为贵妃。” “这贵人得美成啥样啊,才能将皇上迷的神魂颠倒。”伙计十分吃惊地问。 林温婉咬着一块鱼肉, 注意力全在他们那儿,心里疑惑地想,楚湘难道已经失宠了吗? 难道…人已经藏起来了?林温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梁泊翊, 他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见自己瞧向他,便伸手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中。 林温婉用木勺捞起一勺汤往碗中刚想倒下去,听见女掌柜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汤给抖撒了。 “那贵人叫做楚湘,是皇帝的湘妃。” 林温婉震惊的张大嘴巴,整个人就跟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的,只有那双眼珠子在移动。 他全都听见了,但是…为啥没反应? 梁泊翊拿过她手中的木勺,好心的替她盛满整整一碗,林温婉小声问道:“爷知道?” 梁泊翊“嗯”了一声,“她曾有给我写过书信,提及此事。” 林温婉将嘴唇张成了O字型,这么劲爆… 不是…都怀孕了,楚湘和梁泊翊还能在一起吗? 林温婉对这个剧情发展感到迷惑,还有…这段时间梁泊翊对自己很好,难道都只是逢场作戏?还是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未知且迷惑的剧情令林温婉感到有些害怕。 那头女掌柜与伙计还在继续聊。 “听说皇上带着他的宠妃来咱们攸城了。” “难怪呢,前几日官老爷都出动了,满大街的跑,我还不知道出了啥事。” 林温婉一听楚湘与皇帝都在这儿,便看向梁泊翊道:“爷,要去皇上那儿嘛。” 梁泊翊思忖了一会儿,道:“嗯。”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玄文的马车外仍有两个侍卫在守着,其余的都在房间里头睡着,等着替换。 林温婉洗了个热水呀,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从屏风后头出来的时候梁泊翊就坐在外头看书。 她发现,他是真的爱看书… 见她出来,梁泊翊放下书籍走到她身旁去,被热水泡过的肌肤柔滑粉嫩,那双媚眸水润润的,令他喉间一紧。 林温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道:“爷同楚湘的交情还是很好吗?” 摩挲着她的眉眼,梁泊翊觉得心情不错,“怎么?生气?” 林温婉摇了摇头,“爷以前很喜欢她,现在还喜欢吗?” 他的手指僵住了,皱眉道:“为何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妾身一直以为爷还喜欢着她。”现在不喜欢了吗? 林温婉低头思索,不应该啊,他们两是官配,如果男主不喜欢了,那剧情走向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是等一个人的时候把系统叫出来问问看比较好。 她的低头在梁泊翊看来,是难过了,他叹息了一口气,将人搂进怀中说道:“我并未喜欢过她,同她一直都是挚友罢了。” 林温婉的头被他摁在怀里,隔着衣裳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但之前爷…”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温热的印在自己的唇上。 梁泊翊微微抬起脑袋,有些懊恼的说:“以往那些,都不作数。” 你这也太耍赖了啊,那好感值能不能还给我。 不过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眼睫上下动很好看,半晌道:“哦。” 要不是因为好感值,就你之前那么对我,我可以说一天一夜。 上了床榻以后,林温婉便早早睡去了,以至于后来梁泊翊轻声唤她都没反应,只好将人搂过来盖上被褥。 林温婉睡得早,醒的也早,揉着眼睛眼前一片白色,她目光逐渐往上动,看到了喉结,再往上就是梁泊翊的睡脸。 他睡着时的脸放松着,不像平时一直僵着,长长的睫毛在肌肤上留下一层浅影,嘴唇薄厚适中,温度也… 想到昨日他突然吻上来的情景,脸皮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幻想过自己能在帅哥的怀里醒过来,现在…虽然实现了,但是并不高兴。 这个帅哥又不是自己的。 她伸出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他唇角两侧,微微向上拉了拉,这个举动让本来就睡的不沉的人醒过来了。 林温婉想将手缩回来,却被他抓住,半睁的眼眸中还有些困意,刚醒时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却柔声问道:“醒了?” 林温婉咽了咽口水,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声我可以! 她点了点头,梁泊翊撑起身子,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从搂腰移至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 “起来用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整个人都很柔和哎。 早膳是一碗白粥配上一些小菜,清爽又好吃,吃完以后他们便坐上马车,去皇帝那儿。 宅子外头守着一些士兵,见到外面停下来两辆马车,顿时就戒备了起来。 林温婉与梁泊翊从马车上下来,守在门口的一位副将当即认出来了,忙上前道:“尚书大人从昶国回来了?” 梁泊翊颔首,问道:“皇上呢?” “在里头,属下这就带你进去。”三人迈上台阶,大门打开就想走进去,然而他二人进去了,林温婉却被挡在了外头。 她愣了一下,尴尬地笑道:“爷进去吧,妾身就在外头等着。” 梁泊翊又走出来,拉住了她的手,对副将道:“我夫人。” 副将会心一笑:“看见没有,尚书夫人,快别拦着了。” 林温婉觉得自己挺无所谓的,但看到梁泊翊替她出头,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副将走在前头说道:“大人可千万别怪门口那些个士兵无礼,只是因为湘妃娘娘在后宫时差些被一个女子害去腹中孩儿,皇上震怒。此次来攸城,也不想让女子靠近娘娘,便是连出宫随行的下人,除了贴身宫女红藕以外,其余都是太监。” 林温婉咋舌,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不过皇帝护老婆还挺上心的,怎么后来就不长心了呢…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了宅子里的花园,亭中有三人,那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男子似是在喂女子吃什么。 副将领到这儿之后就走了,梁泊翊拉着林温婉走近凉亭,她才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乖糯儿,再吃些,嗯?”元新哄着将汤匙递到她嘴边,却不见楚湘想喝。 她将脑袋转开一些,止不住的恶心,“臣妾喝不下了,皇上就别逼臣妾了。” “再吃一块,就一块可好?”他没法子,只好将楚湘搂到自己的腿上,虽然她已经怀了好几个月,但分量一点都没重。 林温婉看着他们,突然心底冒酸,这是在给她喂狗粮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继续努力~ 第五十八章 梁泊翊带着她走进凉亭, 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皇上。” 元新与楚湘看到他身旁的林温婉,楚湘吃惊的问道:“林温婉?” 林温婉点了点头。 元新并不吃惊,只是说道:“林玄文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 就在宅子外。”梁泊翊回答。 楚湘从元新怀中起来,说道:“臣妾同尚书夫人出去走走。” 元新皱眉, 之前的事他还记着,“别走远了。” 林温婉看向身旁的人,梁泊翊将她的手松开,替她撩开额发, “去吧。” 楚湘不去看元新的脸色,自顾自的带着林温婉去花园里逛。 梁泊翊的目光一直看着林温婉的背影,元新起身走近他道:“人都回来了, 还怕能跑到哪儿去。” 梁泊翊收回目光, 继续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林玄文。” “自然是死刑,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那些动心思的人都安生下来岂不是很好,”元新看向花园里正在说话的二人,“她毫不介意?” “嗯。” “可是, 你要知道,她在平靖可站不住脚, ”元新勾起嘴角,“光她这个罪孽深重的父亲,就能让她吃很多苦。” “臣…”梁泊翊想要开口说自己能保护她,但被元新打断。 “话先别说的这么满, ”元新起身走出凉亭,“押送林玄文回平靖的事情,交给向扬吧, 你带着你的夫人好好游玩一番再回平靖也不迟。” 梁泊翊看向花丛中的林温婉,说道:“多谢皇上。” 楚湘抚着盛开的花朵,“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尚淮很难过。” 林温婉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提起梁泊翊,不知该如何反应,“嗯”了一声。 “还在怀疑他的心意吗?”楚湘侧眸看向她,问道。 林温婉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摇了摇头。 总不能告诉她,之后她会因为楚湘而被梁泊翊杀。 “他从来不知喜欢一人是如何的,但现在他尝到滋味了,你若是喜欢他,便别再试探他的心意,好生跟他在一起。”楚湘看着凉亭里的二人缓步走近这儿。 只好同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从她身侧绕过去,走到元新面前含笑说道:“皇上,都说完了?” 元新扶着她的腰,尽量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减轻一些负担:“嗯,说完了,外头晒,进去吧。” 说罢,他二人就要离开此地。 梁泊翊走到林温婉的身边,说道:“可有想去的地方?” 林温婉伸手挡了挡侧脸照过来的阳光,她对攸城不熟,也不知道哪儿好玩,便摇了摇头。 他侧过身,替她挡住了阳光,一片阴影笼罩着她,林温婉觉得眼睛不用眯起来。 “攸城有一处值得一逛的地方,一同去看看吧。” 林温婉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看向他的脸庞,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便颔首道:“好。”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坐在一艘小船上,周围还有几艘船只,里头传出欢声笑语。 她坐在船边,拉起袖子放入水中,游水柔柔的又凉快,清澈的能见到几条鱼从船边游过。 惬意的眯着眼睛,身心都凉快下来了。 梁泊翊坐在船中看她如此慵懒的样子,像是一只猫儿敛去爪子舒舒服服的躺着一般。 疏解了疲惫感之后林温婉走入船篷中说道:“爷,河水很凉快。” 梁泊翊伸手将她拉到身侧说道:“饿了吗?想吃些什么?” 案上摆着好几样点心,她择其特别好看的水晶糕咬了一口,香味与细腻的甜味在嘴中弥漫开来,她登时就睁大了眼睛,又吃了好几块。 梁泊翊轻抚着她的发髻说道:“吃慢些,容易噎着,还得好一会儿才到地方。” 她的嘴角边都是碎末,疑惑地看向他,难道不是单纯的坐船吗? 梁泊翊擦去她嘴边的碎末,在指尖摩挲干净。 船只前行的十分缓慢,两侧的岸边突然断掉到了尽头,但河流还很长。 旁边的船只也在一同前进,像是约好了去往同一个地方。 听着竹竿滑动水的哗哗声,林温婉觉得有些犯困,靠着身旁人的肩膀就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梁泊翊轻晃着她的肩膀轻声唤她,才醒来。 天色处于黑白交接的时候,船只停在了一个一处地方,她走出船篷被面前的景象所吓到了。 一个巨大的船就停靠在岸边,设有楼梯通往甲板,上楼的人甚多,有男有女说说笑笑。 梁泊翊先行走到岸上,伸手牵住她将她带下来,随后跟着人潮上了楼梯。 甲板上很大,最中心的地方还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人们只得仰起头还能见到上头。 红纱幔随风飘扬,有舞姬在上头跳着舞。 这……怎么看都像是风月场所吧,哪有人想嫖还带上自家夫人的。 林温婉十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梁泊翊却道:“稍等片刻,就快出来了。” 她发现本散在甲板上各处的人慢慢地聚拢在一处,目光都聚集在了台上。 为了避免被人挤散,林温婉便被他搂在怀中,整个人几乎在他怀中待着,旁边的人根本挤不到她。 “铮。”清脆的声音尖锐,上一瞬还在说话的人都闭上嘴。 林温婉眯起眼睛,台上纱幔飘扬,舞姬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了下去,只有一个女子坐在台中间拨动琴弦。 距离甚远加上她的脸上戴着一层白纱,瞧不清楚容貌。 只听得有人道:“那是仙娘子。” 穿着一身白衣头戴白纱,确实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随着琴声急促,她的手指变换越发快起来,突然,她起身起舞,身段翩翩站于高台之上,微风吹拂着她的白衣,像是要随风而去似的。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她的舞时快时慢,起起落落,纤细的腰肢异常柔软,柔弱无骨。 抬手间,林温婉像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她宽大的袖中飞出,直直的朝着人群而来。 那是一只只金蝶,扑飞着翅膀落下金粉,在暗夜中十分显眼。 离得人群越来越近,林温婉看见一只金蝶离自己很近,她好奇地伸手一抓,凑近了之后展开手掌,掌心中什么都没有。 嗯?她抓到了的啊。 梁泊翊在她耳畔低沉地笑着,“这是幻术。”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仰起头看向金蝶在空中聚集成堆,忽而散落金光一下子爆裂开来,就像是烟花一般。 这是不是跟现代的魔术一样,都是骗人的。 亮光落在她的身上顷刻就消失不见,而台上的人也半跪在台上,腰肢下弯摆出了一个姿势停住不动了。 “好!” 鼓掌声从小至大,有人拍的手都痛了还不肯停下来。 林温婉也情不自禁地拍了几下,侧首仰起头问身后的人:“爷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仙娘子的名声很大,听闻她今夜要登台献舞,便想带你来看看。”梁泊翊弯下头同她说道,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欣喜。 林温婉止不住地吃惊:“她真的好厉害啊。” 一舞毕,仙娘子就下台去了,不少的男子就嚷着天价要买仙娘子的一夜,但嚷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林温婉算是知道,这位仙儿是不可能卖身的。 激动地心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林温婉与梁泊翊二人就打算回去,刚入了船篷便瞧见里面有一人。 梁泊翊立刻将林温婉挡在身后,厉声道:“什么人。” 那人转过身来,容貌惊为天人。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冲梁泊翊道:“爷,是不是走错船了。” 那美人开口说道:“是我躲进来的。” 嗯?男声? 这下子林温婉彻底凌乱了,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个男人。 梁泊翊也是惊讶了一下,不过见多识广很快就冷静下来:“烦请你下去。” “救我出去,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他很急迫,目光中都是渴求。 林温婉打量着他身上的装扮,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你……你!该不会就是……” “不错,”东温瑜漂亮的眼眸半垂,“我就是那船上献舞之人。” 惊吓一波接着一波,她感觉自己的嘴都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了。 第五十九章 船外岸边上有人在喊:“快点, 快点,别让他跑了。” 东温瑜跪在木板上俯身下去磕了个头,“求你们。” 林温婉扯了扯梁泊翊的袖子, 轻声说道:“爷,走吧。” 梁泊翊抿唇, 攥紧她的手,他道:“船夫,行船。” 船夫将竹竿撑了撑岸边,船只便往水中去了一些, 水声哗哗的,船却很稳。 东温瑜看向林温婉,十分真挚地说:“多谢夫人。” 面前这个貌美的少年郎瞧着不过十几岁的模样, 身子骨纤细确实与一般女子身形相似, 加上高台离得人群又远,以假乱真足矣。 手指忽的一疼,林温婉皱眉低头,梁泊翊正紧紧的捏着她的手。 “爷…疼。” 梁泊翊闻言,手才松开一些, 却还是拉着她。 林温婉好奇地询问他,“你……一直被人认成女子?” 东温瑜抬眸, 看了她一眼说道:“是,除了贴身照顾我的丫鬟及素娘子,其他人都将我当成了女子。” “那你……在那里待了多久?”林温婉不由得感叹一声,继续问道。 “十三年, 被父卖入之时方才四岁。”说到此处,他拢紧手指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绝望和痛楚。 林温婉深感同情,说道:“没事, 你现在出来了,下了船之后你就是自由人了。” “夫人,”他复又跪下,说道,“希望您能收留我。” “啊?”林温婉不知道他会突然提出这样子的请求,下意识的喊出声,而梁泊翊眯起眼睛似是心有所想。 “不成。”她摇着头拒绝了,等自己回了现代之后,他是没有着落的,指不定真的林温婉还会折磨他。 东温瑜不明原因,垂下眼眸很失落地说:“我不知该去哪儿,没有技艺傍身还容易被重新抓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很难。 梁泊翊冷笑一声,“你一手幻术出神入化,怎会连口饭都没着落。” 分明是看着人心软。 “事实并非如此,使出幻术之人并不是我。”他的眼眸清亮,好似一眼就能看透内心所想。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林温婉感觉做人好难,刚才还不如不帮他这一把。 在他的目光注视一下,林温婉肉痛的将腰间的钱囊取下放在案面上道:“这里头少说有几十两银子,你拿着去谋生吧。” 梁泊翊对于她做的这个决定还算满意,也没出言阻止一句。 东温瑜的手指悄然的攥紧了裙摆,而后伸手拿过钱囊说道:“多谢夫人。” 正好,水流的声音也停住了,船夫在外头说道:“到地儿了,几位下船吧。” 林温婉惊讶怎么返回来时如此之快,便走出船篷看见石阶,平地上高高低低的房屋其中就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就是她与梁泊翊来攸城时住下的。 上了岸后,东温瑜对林温婉再三感激就离开了。 她看着那个瘦削高挑的背影走远一些,才侧首看向梁泊翊,问道:“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平靖。” “不着急,同皇上一块儿回去,”梁泊翊垂下眼眸看着她问,“怎么,觉得无趣?” “没有没有,爷安排的妾身很喜欢。”林温婉连连摆手说道。 喜欢就行,也算是没白费他的一份心思,梁泊翊在心中暗想。 接下来好几日,梁泊翊带着林温婉在攸城里到处逛,给她寻新鲜的玩意儿。 期间林温婉买了一对玉佩,拼凑起来时是一个兰花,本想着自己可以戴一对在身上,但被梁泊翊拿走一半挂在了身上。 他不像有些富家子弟,喜欢在腰上别一堆香囊玉佩做装饰显示自己的身价。 腰带上只有一个钱囊以及一半廉价的玉佩,所以他愿意将玉佩挂在身上,林温婉有些吃惊。 游玩过十日之后,元新总算是要回平靖了,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堆的侍卫和下人,梁泊翊与林温婉乘坐的马车跟在最后头。 马车行了五日后走到了平靖城外,过了最炎热的时候,习习凉风掀起车帘为马车里的人送来凉爽。 林温婉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前面的城门上写着平靖城三个大字,大门两侧守卫的士兵俨然。 在牌匾之上似乎有一样东西悬挂在那儿,马车靠近了一些,林温婉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那分明是一个人,被粗绳捆得结实,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破旧不堪,几处露出了肌肤,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头发遮挡住了面容,她一动不动的已经死去。 林温婉很快就认出来这是谁了,只因这身衣裳她很熟悉,这是冯海棠最喜欢的一身衣裳,换作平时也会穿的。 她的手没了力气,车帘落下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梁泊翊看见她唇色发白,不由得问道:“瞧见什么?” 说着,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往她身旁坐过去一些。 林温婉抬眼看着身旁人说道:“城墙之上挂着的是妾身的姨娘。” 梁泊翊闻言身躯一震,他在离开平靖城之前皇帝还在四处追查冯海棠的下落。 没想到居然将她曝晒于城门之上。 她当真是孑然一身。 梁泊翊搂紧她的肩膀将人压在怀中,“有我在,没事的。” 她知道现在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中,但是只有留在梁泊翊身边才能将好感值完成。 完成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了,但这对于真正的林温婉是不公平的。 她是自私的,从来都是。 “嗯。”靠在他的臂弯之中,林温婉闭上了眼睛,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是无比安心的。 这次,梁泊翊并没有带她会院子,而是将人直接带到了将军府。 徐誉先行一步跑回将军府,等到马车停下,林温婉与梁泊翊下来时,将军府的大门口站了不少的人。 见到林温婉,她们无疑是吃惊的。 “走吧。”梁泊翊能感觉到她的僵硬,他拉住她的手将人往府中带。 众人让出一条道让二人迈过门槛,跟在他们之后,堂屋里坐着年长的几位,光是远远地看着三位,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身子微微倾斜同梁泊翊道:“爷,回院子也挺好,妾身很喜欢那儿。” “不必,往后就住将军府。”既然已经认同了她就是往后过一辈子的人,又怎么能让她再受委屈。 梁老太拄着拐杖让秋韵扶起来,走到梁泊翊面前,“可算是回来了,哎,可让我好等啊。” 说罢,看向林温婉道:“没事,没事便好。” 梁绰拍案而起,盯着林温婉道:“怎么可能没事!” 梁老夫人赶紧拉住身旁的人,小声说道:“才回来,可别吓到小辈了。” 林温婉知道这位将军最是固执,心中只有西照国。 梁泊翊道:“爹,她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通知孩儿去昶国拿下林玄文。” “哼,你又怎知他们是不是暗地里已经勾结好了的。”梁绰皱着眉头,忍着脾气没将梁老夫人的手甩开、 “爹不该如此揣摩人心。”这令梁泊翊有些生气。 林温婉感觉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在辩解,干脆就不说话站在旁边。 泫氏适时上前对林温婉道:“弟妹,你倒是说几句,别默不作声啊。” 虽然知道泫氏是个直肠子,但是这话说的变了味道。 林温婉颇有些无语,觉得这个大嫂情商低了点。 没法子,就只好说道:“父亲做的事,儿媳都是被闷在鼓里的,一点都不知情。” “狡辩!”梁绰瞪着一双眼睛,带着杀气很是吓人,“那你如何解释战乱之时,你为何没在军营之中。” 这还不是因为林成枫。 梁泊翊皱眉,他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这实在是戳林温婉的痛处,他打算自己开口解释。 林温婉向下拉了拉他的手,神情淡定地开口说道:“哥哥一直觉得我是个累赘,便趁我不注意之时将我推入水中,我侥幸活了下来,辗转好几之后才得以跟爷联系上。” 这……众人震惊,没想到林玄文一双儿女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梁老夫人忙出声解围:“好了,别再说了,从昶国回来累了吧,赶紧去歇息歇息。” 梁泊翊抿唇拉着林温婉快步离开此地。 林温婉被他拽的小跑起来,穿过走廊来到了梁泊翊的厢房。 将她拉入屋子之后,梁泊翊便将屋门关了起来。 “若是想哭,便哭。”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觉得林成枫做的事情还没到需要她哭的程度。 她笑道:“爷,妾身一点都不难过。” 这笑容在梁泊翊看来是十分勉强的,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都承受了些什么,他心口直疼。 ——替她疼。 林温婉觉得此时的气氛太过于严肃,随口道:“爷若是想让妾身开心,不如笑一笑,这样也许妾身的心情能好。” 她不指望梁泊翊能照着她的话做,只是很单纯的想换个话题。 哪知梁泊翊听了她的话之后,扯着嘴角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哈哈哈哈。”面前这张帅气却笑容僵硬的脸,林温婉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无疑是她近一段时间来最让人高兴地事情,笑出眼泪之后她拿手绢擦了擦。 双指在他的嘴角撑了撑说道:“爷,不是这么笑的。” 看着她笑得十分灿烂的脸庞,他道:“嗯,你笑得好看。” 林温婉心中一动,说实话,他这个万年面瘫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还是很让自己感动的。 这句话换从别人的口中说出,都觉得是稀疏平常的事,但他不一样,从来不会轻易出口夸人。 她站定楚湘和梁泊翊的心有些松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六十章 “爷, 老爷请你去练武场一趟。” 门外响起徐誉的声音,梁泊翊一听是父亲唤他,心里猜到是什么事, 对林温婉说道:“若是累了便睡会儿,我很快回来。” 林温婉乖乖点头, “爷去吧。” 梁泊翊打开房门看见徐誉,大步跨出门去就将其关上。 林温婉吐出一口气,走入卧房直直的躺了下去。 被褥蓬松柔软,她却有几分困意。 脑中电光一闪, 她忙坐起来道,“系统,我的好感值多少了, 为什么最近都没听见提示音。” 不会是因为随着剧情进展, 梁泊翊的好感值越来越难升了吧。 “你的任务已完成,好感值已经达到上限。” 系统冰冷的声音久违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但林温婉却愣住了,什么?好感值已经攒完了?什么时候? 她仔细想着前前后后,都觉得不可能。 “查了查,最后一次提升好感值的剧情。” “正在查询…查询完毕。” “梁泊翊好感值上升五十, 剧情为:林成枫言自己杀了林温婉,梁泊翊惊愕大怒, 杀了林成枫。” 系统冰冷的声音概括情节,她不禁思索着系统提示音的时间,但是没有最后一次的记忆,该不会……正好碰上了她被迷晕送去昶国的时候吧。 林温婉觉得又懊恼又不可思议, 可以直接上升五十好感值的吗……简直就像是开挂了一样。 如果说他对自己真的产生了感情,那么……后续情节会不会随之改变。 她抱着几分希望,问道:“有可能改变我自己的结局吗?” “没有。” 还是不能改变吗, 林温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是。” 要是这能改变结局,盛氏也就不会死了,还是早点回现代去吧,她悄悄掐灭了自己心中的微弱火苗。 * 梁泊翊走入宽阔的练武场,梁绰背对着他看着武器架子上的武器。 走近几步,站定在离他三尺开外的地方,梁泊翊说道:“爹。” “来了。”梁绰转过身看向他,简单明了的地说道,“休妻吧。” 梁泊翊拧眉发问:“爹为何要让孩儿休了林温婉,方才她都解释了。” “无论真假与否,我梁家决不能因为她而留下一个污秽之点。”梁绰十分坚决,梁家三代皆为忠臣,也决不允许所娶之女是前朝余孽的血脉。 “她怎会是污点。” “就凭她是钟衡的女儿。”钟衡乃是林玄文的真名,身份是前朝五皇子。 “我不允。”梁泊翊冷着脸拒绝,他已经答应了林温婉会好好待她,又怎会在介意她的身份而抛弃她。 梁绰大怒,大喊道:“逆子!梁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梁泊翊抿唇,倔强道:“爹若是不喜她,孩儿就搬出去住。” “怎么?想自立门户了?你别忘了你这一身本领都是谁教出来的!”梁绰性子本来就急躁易怒,伸手就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梁泊翊并没有出手阻挡,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没有收力,五脏内服一震,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倍感疼痛。 梁绰怒道:“还不休?” 梁泊翊缓了两口气,站直身子道:“不休。” 梁绰气急反笑,“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可你今日不答应,我便打到你答应为止!” 他一伸手,冲练武场旁的管家道:“给我规木。” 管家道:“老爷…这……” “少废话!快拿来!不然连你都一起打!”梁绰怒目圆瞪的看着梁泊翊,头也不回的说。 管家只好将规木递上去,梁绰拿着长约二尺宽厚达一寸的实木,对面前的人道:“跪下!” 梁泊翊看着规木攥紧了拳头,随后直直的跪下,膝盖与石板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可他一声没吭。 梁绰举起规木,耐着性子问道:“再最后问你一遍,休是不休。” 管家劝道:“三少爷,要不……” “不休。”梁泊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梁绰哼了一声,捏着一头的规木毫不留情的挥在了他的背上,细长的规木打过的地方就像着火似的,无比滚烫。 梁泊翊咬紧牙关忍下第一下,可第二下随即就落下来。 场中只能听见规木打在背脊上的“啪啪”声,听着都不忍心,更别说看上去了。 挨了七八下之后,梁绰停下手看着背脊稍稍弯曲的人,吐出一口浊气:“想通了吗?” 他的背脊没一块地方是没有经受过毒打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说道:“不休。” "孽畜!”梁绰气红了双眼,规木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这一次不知打了多少,他没有再留力气。 连续受了十几下后梁泊翊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的弯下,两手支撑着地面才勉强将身子稳住。 “老爷!再打下去三少爷就要没命了!”管家在一旁看着着急,梁泊翊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看他如此受苦,很是不忍。 梁绰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再一次问道:“休还是不休,就一句话。” 梁泊翊低头看着石板,鼻尖留下的汗水打在上头,将其染成了深绿。 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唯有背上的痛楚一阵接着一阵的涌上脑。 “不说,我就再打!”梁绰举起规木扬在半空中,手已经酸痛了,他没想到自己第三个儿子倔强成这个样子。 就在规木即将落下的时候,梁泊翊的意识也坚持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石板上。 梁绰身子一僵,将手缩回到身侧。 管家上前喊道:“三少爷,三少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呐。” 梁绰攥紧手中规木,心疼与生气在心中纠缠成一团,他哼了一声丢下规木说道:“让他夫人来带回去,不是喜欢的紧嘛。” 管家没法子,只好让一只站在场外的徐誉赶紧去喊林温婉,徐誉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拔腿跑出去。 穿过游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的体力不足,但又怕自家爷救治不及时,只好撑着一口气跑到了房屋外头。 他拍着门直喊:“夫人!快去看看爷吧,爷快撑不住了!” 林温婉立刻开门,见他面色红润气喘吁吁地样子,忙问道:“爷怎么了?” “老爷将爷打晕过去了,这会儿还道倒在练武场上呢。”徐誉着急地说道。 林温婉心下一紧,赶紧迈出门槛,“快,带我去。” 她对将军府的地形不熟,全靠徐誉带着才来到练武场,那石板上躺着的人十分熟悉,林温婉忙跑过去半跪在地上。 看着闭上眼睛还皱着眉头的人,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喊道:“爷,爷?” 她抬头看向背对而站的梁绰很是气愤,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能下这样的狠心,将人打至晕过去。 拉住梁泊翊的一只手臂,她对徐誉说道:“快,将爷扶起来背过去。” 三人将人拉起来,手臂向后拉扯难免会和背上的肌肉有关联,昏过去的人无意识的哼了一声。 林温婉只能搂着他的腰,让徐誉背上。 徐誉背着人就快步离开了练武场,林温婉对着管家说道:“烦请你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好,奴才这就去。”管家从梁绰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行了行礼,然后急忙的跑出去寻大夫了。 林温婉看了一眼梁绰的后背,连想告退的心情都没有,赶紧跟过去看梁泊翊的伤势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迟了…… 第六十一章 将人放在床榻上, 林温婉让丫鬟取来井水,将汗巾打湿拧干之后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与汗水。 “将爷的衣袍先行脱下吧。”也不知道到底伤成啥样子。 将外衣去脱去之后露出了白色亵衣,但是情况不妙。 他的后背印红, 穿着的长袍颜色深看不出,现下倒是看出来有多严重。 血迹有想要干涸的痕迹, 林温婉喊道:“快去拿剪刀来。” 徐誉慌道:“夫人,还是请大夫来再说吧。” “不成,一会儿血迹干了便难脱了,快些。”林温婉的话带着不容置疑, 徐誉只好将剪刀找来。 她将梁泊翊的衣裳从领口剪开,顺着脊柱的位置一路剪下去,小心翼翼地揭开布料, 有些地方还是贴着皮肉, 揭过之时难免疼痛。 将他整个背脊露出来后,发现他的背上有些地方都被打破皮了,整个后背都是被规木打出来的红色,有的甚至紫了。 惨不忍睹。 林温婉很是心塞,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 语气很着急:“大夫,快看看我家三爷的伤势吧, 人都晕过去了。” 年迈的大夫禁不住他这样的拉扯,直喘着气迈进门槛,道:“知……知晓,你别拉了。” 管家松开他的手臂, 大夫送了几口气之后就走入卧室。 林温婉从床榻沿边站起,推开两步道:“大夫,快替我夫君瞧瞧。” 大夫将药箱放下, 弯下腰看梁泊翊背上的伤,半晌道:“有些严重了,这可不光光是皮肉伤。” “那怎么办?”心中一惊,没想到梁绰下手一丝留情都没有,当真是冲着打死人去的? “内服外敷吧。”大夫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闭眸诊断了一会儿说,“索性内伤不重,歇个一月,大概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大夫起身走到桌子旁,管家取来级笔墨纸砚让大夫开药,大夫边写便说:“得亏他习武,一般人呐可不一定能扛得住。” 写完一张内服之后他又提笔开始写外敷的药材。 “这外伤非同一般,寻常的膏药会留下淤血,将这要药方磨完之后和水在他背上涂抹按摩,淤血便会慢慢消散。” 两张宣纸都写完了,大夫将笔搁在桌上,背起药箱。 林温婉递上二两银子作为诊费,随后让徐誉随他回去取药。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她叹息了一口气坐下来,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我都可以回去了,你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看来又要耽搁好几天了。 徐誉将药取回来了之后就马上去厨房里煮。 梁绰就站在柱子那儿,管家走出门之时看见了,便上前道:“老爷。” 梁绰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 “得要一个月才能好,老爷要不要进去看看?”管家知道这会儿他是后悔了,又拉不下脸面去瞧瞧。 梁绰冷着脸道:“分明就是他做错了,我凭何去看他。” 说罢,甩袖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管家不禁摇了摇头,老爷这脾气啊依旧如此。 梁老夫人与梁老太出门祈福去了带着宁氏和泫氏,好半日才回来,只是刚回来就听见梁泊翊被梁绰打昏过去的事。 梁老夫人当即眼泪都落下来,使劲捶着梁绰的胸口责骂他。 梁老太只是摇头叹气。 这头,徐誉整整熬了一个时辰才将药端到房间里。 林温婉已经换了好几盆水替他擦拭身子,不敢碰他背脊上的伤口。 徐誉将案搁在桌子上,拿起药碗说道:“夫人,趁药还热着,药效极好,喂爷服下吧。” 林温婉点头将自己的手绢垫在他的脸下,端起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嘴唇轻碰药水,反复好几次才递到他唇边。 将他下颌轻捏,将药灌进他的嘴里,但不知是否是因为他昏迷的毫无意识。 连将药水吞咽的动作都没有。 药尽数淌出染湿了她的手绢。 徐誉着急道:“这可怎么办?爷不喝药。” 林温婉看着他毫无生机的脸,侧首对徐誉道:“你先出去吧,我会将药喂完的。” 徐誉应下之后就出去,顺带将卧房的门关上。 林温婉将垫在他脸下的手绢取出放进木盆之中,回到床榻前说道:“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她将人从床榻上抱起来,梁泊翊人高马大,分量不轻,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伸手从旁边的案几上取过药碗,将已经没有那么烫的药含在口中后又放下,侧首靠近吻上他的唇,舌头轻轻撬开他的牙齿将药灌进去。 药一滴没漏都喂进去了。 她反复好几次,药碗空下来,她的舌尖也有些麻了。 将人轻轻放下之后,桌上还有一碗药材磨成的膏药。 她净手之后将膏药涂抹在他的背脊上,伸手将膏药推开涂抹在他受伤的位置。 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将膏药涂抹完之后,在一旁歇坐一会儿便又要将淤血推开,这一忙活就是好几个时辰。 她忙完之后将木盆端出去,刚走出屋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梁老夫人与两位妯娌。 三位在院子里头好像站了不止一会儿,怎么也没进去? 林温婉面带疑惑地说道:“娘,大嫂,二嫂,怎么不进屋?” 梁老夫人上前几步,问道:“他醒了吗?” 林温婉摇了摇头,“伤的很严重,爷至今都没醒过来。” 梁老夫人一听是又气又心痛,心中又将梁绰骂了一遍。 林温婉看着她的双眼都是红着的,估计再让她看见梁泊翊的伤势,指不定又要哭出来,便道:“等爷醒过来再看吧,娘,大嫂,二嫂,还是先回去吧。” 梁老夫人颔首说道:“好,若是尚淮醒来了,头一个跟我说。” “是。”林温婉还端着木盆,手有些酸痛,替梁泊翊推了好几次淤血,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梁老夫人与二位妯娌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院子,林温婉松了口气将木盆中的水倒出,续又进屋照看梁泊翊。 戌时刚过,林温婉正准备歇下,屋门却被人敲响了。 她走出去打开门一看,是梁绰。 夜色暗浓,他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却很吓人。 “爹这么迟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梁绰就从她的身侧径自走了进去,跨入卧房去看人。 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林温婉赶紧跟了进去,梁绰只是站在床榻边盯着昏迷的人。 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你知道我为何打他。”梁绰突然出声询问她。 林温婉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让他休了你,他不肯。”梁绰将目光转移至林温婉的身上,他极少见到林温婉,仅有几面之缘。 可这女人比他想象中来的有心计,竟是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儿子的心抓住了。 林温婉有些吃惊,看来他前来并不只是单纯的看梁泊翊一眼,“爹想说什么?” “我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你是钟衡之女,骨子里留着他的血,百年之后你只会是梁家族谱上的一个污点。”梁绰不会说弯来绕去的话,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温婉被他的话噎到,梁绰这种顽固的将军,任凭谁同他说,都不会改变他自己的想法。 “这和离书,你自己写吧。”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摊开放在桌面上。 上头写着醒目的三个大字,和离书。 其他的内容还没写上去,估计要由她来写。 “当初林梁两家结亲可是皇婚,不可擅自和离吧。”她这会儿对于这一纸和离书有些抗拒,梁泊翊还没醒,好歹也让她照顾几日。 梁绰见她以此作为借口,冷哼一声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向皇上提出废除这皇婚。” 林温婉叹气一声,“让儿媳好好想一想吧。” 梁绰看着桌上的和离书,说道:“最多给你五日,快些考虑吧。” 说罢,就冷着一张脸出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拿起桌上的和离书,看向床榻上还昏迷着的人,捏着毛笔在上头写下一个个簪花小字。 林温婉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的话梁泊翊便是自由之身,而真正的林温婉回来时他也不会原谅。 至于最后的结局,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在一个字的末尾重重的写了一笔,与其他字不一样,这一笔的笔画尤为厚重。 心中怅然所失,她扯了扯嘴角觉得应该是近些日子以来梁泊翊对她太好的原因。 哭了有人抱,有人哄的感觉真好。 一旦习惯了就有点难以割舍了。 她看向床榻上的人,轻声说道:“你还不如一直都像一开始那样对我,这样我就能毫无顾虑的离开了。” 说罢,目光回到纸张上,在纸角页上写了名字——林温婉。 作者有话要说:55555,我一点都不短小(小声bb) 自打我开学了之后其实时间确实比之前在家要少了许多,加上我码字又是个手速特别慢的。 我尽量好吧!QAQ 第六十二章 林温婉并没有直接将和离书交给梁绰, 倒是听丫鬟们讲他一大早就去皇宫,至于去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她将药尽数喂给梁泊翊之后将他轻轻放下,旁人不知道, 但她清楚,看来梁绰的心很坚定。 照顾了梁泊翊三四日之后, 他的脸色总算是没那么难看了,只不过人还没醒过来。 背上的伤口开始结痂,只是淤血还没全揉开。 她将徐誉唤进来,教他如何推拿淤血更合适, 等自己走后只得让他来了。 徐誉听着她说的如此细致入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问道:“夫人, 你是要去哪儿吗?” 林温婉看了他一眼, “为何这么问。” “你若是在,这些事哪里轮得到奴才来,都是夫人亲力亲为。”他除了端药过来之外其他事都是她在干。 “我累了,手都快抬不起来,”她转身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往后照顾爷的事,就由你来做。” 徐誉倒是乐意至极, 笑着说道:“是,夫人。” 交代完事情之后,她便踏出了屋子,外头的天色是灰蒙蒙的, 像是要随时落雨一般。 徐誉跟在后头出来问:“夫人,要去哪儿?奴才带你去。” 正好,将军府的地方她不熟, 不知道梁绰在哪儿。 转过身,林温婉看向他说道:“好,那你就带我去爹那儿吧。” 徐誉“啊”了一声,满面的震惊,这前几日爷刚因为夫人被老爷打晕,怎么夫人突然想去找老爷了呢。 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她并不打算给他时间揣摩,“愣着干什么,带路。” 徐誉赶紧关上门在前头带路,边走边道:“夫人,老爷性子急,你万不可跟他起争执。” 爷不在,也不知夫人去了会怎样。 林温婉很淡定的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说。 徐誉一路忐忑的将林温婉带到练武场,练武场中梁绰正在舞刀,一把刀在他手中挥舞出冷光,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劲力。 徐誉小声地与她说道:“老爷没事就喜欢呆在练武场。” 林温婉点了点头,正巧练武场上的人也停下来了。 吐出一口气后就将刀摆回到架子前,林温婉侧首对徐誉道:“你先回去照看爷吧。” “啊?夫人……您……”要独自一人面对老爷吗?万一出个事儿怎么办。 “快去吧,没事。”林温婉的余光瞥见梁绰已经往她这儿走过来,便催促着徐誉离开。 徐誉只好应下离开,走三步回一个头的。 梁绰背着手走到她面前,“想好了?” 林温婉将藏于袖中好几日的和离书拿出递到他面前说道:“身份从来不是偏见,有偏见的只能是人。” 梁绰捏着和离书,脸色微变:“你是在说我对你有偏见。” “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梁老将军。”她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和离书,也不打算继续称他为爹。 梁绰摘下腰间系着的钱袋子,说道:“这里头还有些银两,拿着用吧。” 林温婉瞥了一眼,没想拿:“多谢梁老将军的好意,不必了。” 说罢,她转身就离开练武场。 只不过她不知道将军府的大门在哪儿,便一路问着一路走到了大堂。 堂前丫鬟在擦拭着家具,她径直的就走出大门。 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密集,很快就落下了小雨,街上的人从漫步变成快跑,她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头顶,只恨自己刚才没有从将军府里顺一把伞出来。 雨由小渐大,她一身衣裳很快就湿透了,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变成了落汤鸡。 她敲响了面前的一扇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 管家看着浑身湿透的夫人,急忙道:“夫人!” 她的到来,无疑是令人震惊的,管家听徐誉提起夫人已经过世的消息,可现在……这人好生生的站在面前。 这……这是……自己眼花了吗? 林温婉走进大门便顺着游廊走到了后院,白若撑着把伞还在庭院中扫着枯叶。 枯叶都被雨水打湿,用扫帚很难扫起来,她却一直一下一下的扫着好似不会疲惫了一样。 许多日子不见,那个圆润的小脸蛋都瘪下来,一双灵气的双眼都变得死气沉沉。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林温婉站在院口喊道:“白若。” 白若没反应,直到林温婉又喊了几遍,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只是看见林温婉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丢了扫帚跑过来,哭着喊着道:“小姐!” 林温婉见她飞快地跑过来,整个人都快扑在她身上时又稳稳地停住了。 那双眼眸湿润,带着哭腔说道:“小姐。” 林温婉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在这儿呢,怎么就剩下你了?” 院子里其他的人似乎都不见踪影。 “自打爷说夫人去世之后,院子里的下人多被差遣到其他地方去了,奴婢不舍得小姐的院子,便一直留下来打扫。”她本以为要打扫一辈子这个死院,但是小姐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子啊,林温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说道:“现在好了,我回来了,走吧,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走人。” 白若吸了吸鼻子说道:“小姐,还要去哪儿啊。” “以后都不住这儿了。”她咧了咧嘴,身上湿哒哒还是先换一身衣裳再说吧。 走入自己熟悉的地方,林温婉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院子里好像没什么变化,可能是白若一直在打扫的原因。 推门而入,屋子里头没有一点灰尘的味道,桌上摆放着整齐的茶具。 她觉得浑身黏哒哒的很难受,就让白若去替她烧水,而自己先行走进卧房,屏风上挂着一件玄色衣袍,不是她的衣裳。 难道是梁泊翊的?他什么时候来过? 她歪了歪脑袋打开了衣柜,里头有许多她穿得衣裳,而就在她的衣裳旁边却是好几件男装。 她不记得自己的衣柜中有男装啊。 白若将提着木桶进来将水尽数倒进浴桶中,擦了擦汗水看见自家小姐站在衣柜面前神色疑惑。 她走进看见林温婉抓着一件男装,便笑道:“夫人,这是爷的衣裳。” 梁泊翊的衣裳怎么在她这儿的。 白若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小姐不在的时候,爷就待在小姐房里哪儿都不想去。” 林温婉将男装塞回去,将自己的衣裳拿出来说道:“他应是心里内疚罢了。” “怎么会呢…奴婢看着是情真意切,小姐收拾衣裳做什么?”白若看着她将衣裳都塞到了包袱中惊诧的发问。 林温婉头也没抬地说道:“刚才就说过了,咱们得搬出去住。” “搬出去?可是…现在丞相府也……”前几日她才经过那儿,看见丞相府的大门被两个封条封了起来。 那么大的一座府邸,突然间就没了任何的生气。 她也有被其他丫鬟欺负过,只因为她是丞相女儿的贴身丫鬟,伺候前朝余孽的狗。 “不去那儿,过几日我们就离开平靖。”等她跑的远远地,就跟系统说要回去,这样子林温婉即使林温婉再回到平靖也无济于事。 到时候估计梁泊翊与楚湘都心意相通了。 她撇了撇嘴,将包袱绑紧了。 “你将首饰都收起来,等我沐浴完毕就走。”说罢,她走到屏风后头将身上湿哒哒的衣裳脱下来,整个人都没入水中,温热的水温包裹着她的身躯,令她十分温暖。 暖水洗去了她内心的一些疲倦,几日来没有睡好,竟在此时生出了一些困意,她强心打起精神出了浴桶。 换上一套衣裳了之后就从屏风后走出,见到白若站在桌边,桌上放着包袱与首饰盒子。 林温婉勾起嘴角,笑道:“走吧。” 外头的雨小了一些,她撑起伞手中拿着首饰盒子走出去。 从后院到堂屋,裙角被打湿。 管家看见白若肩上背着一个包袱,又见林温婉手中拿着首饰盒子,顿时心猛地一跳,“夫人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往后我不住在这儿了。” 管家思索道:“夫人是要住回将军府里去?” 可是夫人分明是自己淋着雨回来的,身后连个将军府的下人都没有。 林温婉摇了摇头:“往后这儿会住进来新主子,我呢,就先走了。” 白若与管家都被她说蒙了,林温婉绕过他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伸手招呼白若赶紧跟上。 新主子?管家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有几分朦胧,渐渐地走远了。 白若撑着伞,街面上只有她二人在走,好像已经没有落脚之处了。 “小姐,现在去哪儿啊?” “先去典当铺子。” 典当铺子里的掌柜无聊的发着呆,忽然就见门口有人进来,他赶紧站直身子看去。 是一位夫人。 她拿着一个首饰盒子放在柜台上问道:“你瞧瞧这些首饰能卖多少?” 掌柜打开盒子,里头摆着不少首饰,每一件都是上品。 这样的首饰居然会拿来典当。 掌柜一脸震惊的看着林温婉,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该不会是家道中落都要靠典当首饰来度日了吧。 她没介意掌柜的目光,只是问道:“能估个价吗?” 掌柜忙道:“能,这些……算三百两银子,如何?” 这些首饰卖这些钱已是最便宜的价格了,她知道林温婉最喜欢在首饰和衣裳上头下心思,每一件首饰都不会下五十两银子。 只不过她现在不着急自己有多少银两,主要就是哪来典当。 “成。” 掌柜本来想着要不要再将银两提高一些,哪知她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这……这是散尽千金呐。 林温婉道:“可以给我银两了吗?” “成成,夫人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先这样吧,作业太多了…还得赶,等空下来了就把第二章 补上,我先欠着。 第六十三章 当铺的掌柜取来一大袋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笑着说道:“夫人,您要是觉着不放心,就数一数, 保管没错。” “不用了,信得过你。”林温婉拿着银两就走。 掌柜头一次见典当东西典当的这么无所谓。 再出来时外头的雨已经不下了, 乌云也散去了一片,渐渐露出白来。 白若将油纸伞收起,看向林温婉问:“夫人,现下去哪儿啊?” “找地方住宿一晚。”林温婉带着白若到了到了一家客店前, 这店面很小地处偏僻,白若不解平靖这么多大客栈放着不住,而住这种地方。 林温婉正想要进去, 忽然身形一顿, 侧首看见白若拉着她的袖子,“怎么了?” “小姐,换个地方住吧,瞧这……”都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客店。 “二位,里边请?”里边的人见她们在外面一直站着也不进来, 就只好主动走出去。 里头只有几张桌凳,十分简陋, 而且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刻,却不见有人在用膳。 “进来吧。”林温婉走了进去,白若着急的跟进去。 伙计问道:“夫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都要。” 那人悄然打量了一番林温婉的着装打扮,一身的绫罗绸缎, 奇怪的是发髻上并没有戴首饰。 “打尖儿四钱两素一荤,六钱两素一荤一汤,住店一晚一间客房四钱, 客官是……”伙计搓了搓手,问她想选哪个。 林温婉从袖中取出八钱放在柜台上,“两素一荤,住一晚。” 伙计顿时疑心她是不是个贵人,寻常大户人家都是给银子的。 林温婉想了想,续而问道:“你知道附近有车最近要出城的吗?” 伙计听她这样问,笑着说道:“哟,夫人。巧了,我知道一位过段日子就要出城的车夫。” “几时出城?”林温婉本就觉得找车夫比较麻烦,这样倒也好,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我可不知道,我一会儿去问问。”伙计将八钱收入柜台之中,将人请上二楼。 上楼时木制的楼梯咯吱咯吱作响,仿佛随时要裂开来一样。 扶梯上也有些细微的裂痕,二楼的客房只有西边的四间,伙计打开其中一间客房说道:“夫人,您与您的丫鬟就住这间了。” 林温婉迈过门槛往里看,里头十分简陋,如同当时在昶国的驿站里。 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张床,没有其他多余用来点缀的瓷瓶字画之类的东西。 白若惊讶道:“这客房未免太简陋了,这还要四钱。” “哎,可不能这么说,这四钱已然很便宜了,去外头问问其余大些的客栈,少说都得十五钱。”伙计摇着头同白若辩解。 她倒是不介意这些,转身出口道:“就住这儿吧,简单些也挺好。” 伙计笑眯眯地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林温婉拿过白若搭在肩上的包袱,里头都是她以前的衣裳。 她轻叹了一口气,提起包袱就丢出了窗外。 外头是一条河,包袱刚好掉在了水面上,随着水流渐渐远了。 白若十分着急地喊:“小姐,这可是要穿的衣裳啊。” “往后都不穿那些了。”一个毫无身世的人不需要这些锦衣,能够活命就行。 她转身打开房门下楼,白若紧跟在后随着她进了一家成衣铺,里头的都是粗布衣裳。 与之前光鲜亮丽的衣裳天壤之别。 她挑了两三件,换上其中一件,粗布衣裳的材质很粗糙,磨着肌肤有些发红。 林温婉不由得吐槽,这具身体真的是很娇贵啊。 她将原先的衣裳收起来,放下三十钱后就将其余的粗布衣裳打包回去。 深褐色的粗布衣裳显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透亮,浓浓的违和感。 衣裳配不上人。 白若也跟着换上了粗布衣裳,舍去了之前的丫鬟行头。 二人在人潮之中举步维艰,走到一处时,忽而听见了林玄文三个字。 “哎,那个丞相要被杀了。” “可闭嘴吧,那就是个前朝余孽,真名唤钟衡。” “钟字在西照国可是个禁忌啊,没想到呐……” ……围在布告栏前的百姓议论纷纷,但都对林玄文十分厌恶。 她挤到布告栏前,将上头的告示读了一遍,前朝余孽钟衡将于后日午时一刻问斩。 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无疑是残酷的。 她无法在西照国行走了,任谁都会知道林玄文有个女儿嫁给了梁泊翊。 民怒无法平息……到时候林温婉会有什么下场,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的后背一凉。 至少在她回到现代之前,不要被人发现。 “对了,他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你是说将军府的三少夫人?” “难道将军府要包庇她不成?这可是重罪啊!” “我看谁敢包庇,必须将她交出来,她也是罪人。” …… 后头的人交谈的激烈,而本人就在他们眼前,林温婉顿时感觉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退出去,生怕突然被人认出来。 白若也听见了,煞白着一张小脸说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先走吧。”林温婉拉着她赶紧挤出人潮,回到客店。 伙计已经回来了,看着林温婉换了一身衣裳,兴许是将之前的衣裳都卖了。 “夫人,那车夫大后日出城,说带两个女子颇为不便,可能路上还得照顾,所以……”说着,他伸出手食指与大拇指搓了搓,意思是要钱。 她也不在乎那么些银子,直白地问:“需要多少?” “也不多,也就五十钱。”伙计咧嘴一笑。 “五十钱?你是抢钱的吧!”白若气得直想揪他的衣领,寻常找个车夫哪里需要这么多,十钱都是顶破天的价了。 “害,小娘子不知其中内情,我解释解释,如今这城门呐进出难极了,能够自由出入的就几十个,这搭便车的人多了,自然就贵了。”伙计讲得头头是道,让人找不出错处来。 林温婉将一两银子拍在柜台上,说道:“包了,这一两银子,我包了一整辆马车,旁的人不许再答应了。” 这一两银子白花花泛着银光,伙计捏在手掌心里恨不得抱着睡,笑得十分夸张:“得,夫人放心,我一定交代妥当。” “菜啊都准备好了,您早些用可别等凉了。”林温婉颔首转身走到桌边,看着十分简单的菜式,提起箸就夹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肉腥味有些重,林温婉忍不住皱眉咀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 白若在一旁坐着不敢动,看着菜直瞪眼。 “快吃吧,可不能饿着自个儿。”林温婉夹起肉放在她的碗中。 吃着吃着,她觉得自己越发困倦起来,难道是昨夜没睡好? 迷糊不清的脑子仅存着一丝理智,坐在旁边的白若便一头栽在了桌子前。 “这……”她咬牙站起,脑袋一阵晕眩闭上眼睛直直的倒下去了。 额头磕在桌上,蹭着了一道红。 此时伙计笑嘻嘻的从柜台后走出来,看着昏迷的二人,狠狠地搓了搓手。 * 梁泊翊缓缓地睁开眼睛,背脊上似乎有人在替自己推拿按摩,他伸手拉住了袖子喊:“婉儿。” “爷!您醒了!总算是醒了!”徐誉兴高采烈地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子一抖慌忙将手松开。 背脊上还有几分痛楚,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问道:“夫人呢?” “一大清早就说要找老爷,至今还未回来。”徐誉如实回答。 梁泊翊一听却淡定不下来,将脚伸到鞋榻让徐誉替他穿上靴子,直起身子之时牵扯到了后背,忍不住“嘶”了一声。 徐誉看他还疼得厉害,忙道:“夫人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爷还是歇着吧。” “拿外衣来。”梁泊翊坚持要去,他也没法子,只好替他穿好带他过去。 彼时梁绰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睁开眼就看见不远处梁泊翊沉着脸色走过来。 入了凉亭,停下脚步问道:“爹,婉儿呢?你可是责罚她了?” 梁绰看着他从小长到大,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常的时候,不过现下林温婉已经签下了和离书,木已成舟,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梁绰将袖中的叠好的纸张递到他面前,说道:“你看看吧。” 梁泊翊带着疑惑拿过打开纸张,呼吸一滞。 和离书三个大字之下,百余字都是林温婉写的簪花小字。 之间皆是对他的感激之情,往他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最后一句尤为扎眼。 望爷能寻得良缘,夫妻恩爱,琴瑟和睦。 手指捏紧,纸张上便出现了褶皱。 “她去哪儿了。”他撤下手,询问面前的人。 他倒要好好问问,这么些日子以来他所作的一切难道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感,才让她如此狠心写下这和离书。 见父亲不答,梁泊翊转身就要出府寻人。 “站住!”就在他走出凉亭口的那一瞬,梁绰开口了。 “你还没瞧清楚她的真面目吗?她既然答应了和离,就说明她的心中,你的分量占的不重。”他的话如同刀剑直戳他的心口。 令他的呼吸有些生疼,可他还是不敢相信。 之前那个只会哄着自己,摸索他喜好,会问他要什么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爹,不要妄下断言。”说罢,他快步离开此地,徐誉不敢去看身后人的表情,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梁绰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口气:“罢了,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梁泊翊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对其他人的劝告置之不顾,从马厩里拉走一匹马就出去找人。 背上的伤抵不上他心里的痛。 而这痛,只有林温婉能解。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更新了~ 第六十四章 林温婉醒过来时, 发现四肢被人绑住了,肩膀上还靠着一个脑袋——是白若。 她肩膀拱了拱试图将人喊醒,白若没醒。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她本想着住大些的客栈容易让梁泊翊找到她,所以特地找这种地处偏僻的还改头换面了。 哪知道…古代的黑店居然让她碰上。 环顾四周, 这一个房间应该是柴房,旁边是一个柴堆,只是没有斧子。 她扭动了一下手腕,发现缠的很紧。 林温婉想着要怎么把白若和自己一块儿救出去, 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里头两个小娘子长得模样可真俏,特别是高些那个,真想尝尝滋味。”猥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她抖了抖身子, 觉得心理不适。 “别想了,那小娘子不知道之前是个妾还是妻,我还从她身上拿到了一袋银子,你猜猜有多少?”这声音听着熟悉,是伙计的声音。 林温婉眉头紧皱, 袖中已经是空荡荡了。 “有多少?” “少说也有二百两。” “嘶,那小娘子跑路还带这么多银两?” “所以说, 开头不小啊。”伙计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那你还不是想把她卖进青楼。” “害,这种姿色的,准能卖好几十两银子。” “你准备在平靖卖了?”另一人语气里带着疑惑。 “在平靖卖我不是等着她的夫君找上门来?当然是将她两带到其他地方去卖。”伙计没好气地说着。 “走吧,进去瞧瞧。” 林温婉赶紧将眼眸闭上, 垂下脑袋装成还没醒过来。 推开门走进来,看到还睡着的两人,他们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这迷药可以啊, 居然能让人睡这么久。” “花一两银子买来的东西,不管用,我把他铺子都给拆咯!”伙计的声音突然高扬起来,将白若吵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笑的十分猥琐的二人,想要发出声音喊救命,但嘴被白布蒙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车夫见色起意,觉得白若那双水润润的眸子好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这丫鬟值不了几个钱,我碰完了再卖吧。” 林温婉闻言心中一震,畜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白若惊慌的摇头,可那只爪子却在慢慢靠近自己,她觉得自己活到头了。 林温婉正要准备抬头时。 伙计一把将他的咸猪蹄拍开,神冷下来说:“张老三,该给的银子我都给了,但你若是让我的买卖不值钱,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老三揉了揉右手,咧嘴笑道:“是是是,李哥的买卖是绝对不能亏的,我一时精虫上脑,您别往心里去啊。您看,咱两都一块儿做这么久了,再换一个岂不是费劲。” 这话里的信息量颇大,他们这种勾当不是第一次做了,而那些姑娘也早就被卖进青楼里,不知道下场如何。 林温婉忍不住咬了咬牙。 “晓得就行,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将人送出去,指不定还有余钱能和你分。”他拿手背拍了拍张老三的胸膛,边说边走出去。 “吱嘎”一声门关上了,还有上锁的声音。 白若急忙拱着林温婉想让她醒过来,却没想到人抬起头来眨了眨眼,全然没有刚醒过来迷糊的神色。 林温婉摇了摇头,眼神往门那儿瞟了一眼,像是在示意她不要发出声响。 白若点了点头,林温婉继续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 背上的疼痛难忍,他下马到了院子里,管家开了门一见是爷回来了,忙道:“爷。” “夫人呢?可有在里头?”他的语气十分急促,似乎连脸都带上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管家说道:“夫人回来过,带着包袱与丫鬟走了。” “去哪儿了?” “这……奴才没看清楚。”没能将林温婉拦下来,他有些后悔。 梁泊翊一听她竟然已经带上包袱走了,便转身大步走出大门继续上马去其他地方寻。 骑着马他不知该去哪儿找,脑袋里第一个反应是丞相府。 约莫两刻钟便到了丞相府门前,但是丞相府的大门用封条封起来了,他走近去看封条,完好无损没被人揭开过。 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的牌匾上也结满了蜘蛛丝。 他抿了抿唇绕后,寻了一处最低的墙面翻进去,整个过程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令他疼的直冒冷汗。 在原地站立一会儿缓过劲儿来才往院子里去。 他不熟悉丞相府,只好一处处的寻过来,看了半日都没有人的踪迹,难道她也没在丞相府里?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他闭眸捏紧拳头,不明白为何突然如此绝情,明明当初说要同他回平靖的。 宁愿自己吃尽苦头,也不想让她走。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还是反身回去继续寻人。 待到日落时分,梁泊翊已将平靖城大的客栈酒楼都询问了个遍,皆称没见过他描述出来的女子。 他拖着一身的苦痛回到将军府,徐誉一直在门口等,见到自家主子终于回来了,赶紧上前将他从马上扶下来。 他的嘴唇微白,不用想就知道伤口肯定很痛。 徐誉着急说:“爷,先回院子里去吧,奴才替您的伤口上药。” 梁泊翊疼的直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全由徐誉半扶着走入大堂。 大堂内梁老夫人与梁老太都在,梁老夫人先行起身说道:“你这孩子,人都走了,就别去寻了。” 比起林温婉,她更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听这话,想必是母亲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林温婉留下和离书自行离去的消息。 但他不可能就此放弃,除非找到林温婉亲口同他解释原因。 背上的痛折磨着神经,他开口简短:“孩儿要寻。” 梁老太心疼道:“那也得等着伤好了再去寻呐,这才几日就强行走动甚至骑马。” 她不管不顾地对身旁的秋韵说道:“你这几日就看紧了三少爷,不许再让他出去。” 梁泊翊摇头道:“祖母,孙儿要寻到她。” “不许!你得听我的!”梁老太瞪着眼睛严厉地说道。 梁泊翊跪下来,眼眶微红,“祖母,人海茫茫,迟一刻,孙儿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她,心绞痛的比背上的外伤更加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短小了点,将就着看吧(顶锅盖跑) 第六十五章 梁老太气得伸出手指, 微微颤抖地说:“你,要气死我!” 梁泊翊不言不语沉默地跪在地上。 想着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种时候他一个下人无法插嘴, 只好在心里干着急。 “罢了罢了!让你去寻,不过……我只给你三日, 若还是寻不到,便在府中好好养病哪儿都不准去。”梁老太已经退了一步,给了他机会。 梁泊翊低头道:“多谢祖母。” 徐誉赶紧将人拉起来回去上药。 时间紧迫,他怕林温婉早早地出城去, 特地画了一幅林温婉的画像,再让徐誉拿着他的令牌去同守城门的士兵留意她。 徐誉拿着画像看了两眼,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夫人, 但也不好说什么, 赶紧拿着东西出去办事。 元新听闻梁泊翊受伤的消息,寻了一个好的日子将楚湘带出宫一块儿前往将军府来看人。 梁泊翊被强制留在府中,脸色不太好看。 元新一走进来就见到一张贼臭的的脸,不禁笑道:“尚淮这是在气谁?” 他起身欲躬身作揖,被元新口头制止了, “你有伤在身,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扶着楚湘坐下, 元新掀袍坐于她身边说:“你受罚的原因我已知晓,她人呢?为何不好生照料……” 话还没说完,手上就搭上了另一只手,是楚湘的。 楚湘瞧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赶紧打断了元新的话。 “你身子可有好些?”楚湘关心的话语还是令他有些醋,元新哼了一声将手一转与她十指相扣起来。 梁泊翊觉得这二人就是上这儿来给他秀恩爱的,只是碍于君臣关系, 不好说出口,便道:“多谢湘妃关心,臣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没事便好,你与你的夫人可是吵架了?”她一路走进来,依稀能够听见下人们讨论林温婉,她是外人不好揪住丫鬟就问。 梁泊翊沉默半晌,说道:“她要同我和离。” 元新与楚湘都是一惊,林温婉待他如何往日都是看在眼中的,这么喜欢他的女子怎会如此轻易离开。 “这其中应该有误会。”楚湘还是替林温婉辩解了一句。 梁泊翊抿唇道:“所以想去找她。” 然后你们就来了。 元新挑眉说道:“平靖城大,你若需要人手,朕可以帮你,只不过……朕还是劝你少上心。” 且不说林温婉现在的名声有多难听,一直将林温婉留在将军府,定会惹来民愤。 他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找到林温婉。 “多谢皇上,臣想借宫中暗探一用。”暗探是专门替皇帝搜寻消息的,一般不会为其他人所用。 元新挑了挑眉,随后笑着说道:“没想到朕的暗探居然还有一日会被用来寻人,罢了,就借你一用吧。” 梁泊翊十分感激地说:“多谢皇上!” 元新与楚湘走后,便有一位暗探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将军府,站在梁泊翊的面前,全由他差遣。 “打探我夫人的消息,我要知道她现在何处。”梁泊翊十分焦急。 暗探躬身作揖:“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夫人。” 说完,便退出去寻人去,皇帝的暗探神通广大,林温婉的画像早就被画师画了一幅藏在暗阁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个时候,便派上用场了。 暗探寻了半日,最终暗伏在一棵树上,透过枝叶望向不起眼的一间柴房,有人端着案,案上放着两碗白粥往柴房里去。 他立刻动身到屋子上,掀开一片瓦,看到了里头的情形。 林温婉与她的丫鬟被绑着,那匪人将绑在她们嘴上的布条取下,并威胁道:“一日就一次吃食,好好珍惜吧。” 说罢,他捏着汤匙往林温婉嘴边递,林温婉似不情愿,但还是张嘴喝下去了。 将二人喂完之后,那匪人起身将空碗摆在案上,“后日就出城了,等上了青楼你们吃喝都有,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林温婉怒道:“你拿了银子不说,居然还要卖人,于情于理你都不占。” “我需要什么情理,早些睡下吧,不然饿了可没吃的。” 说罢,匪人就走出柴房,感觉脑袋一凉便转身抬头看向屋顶。 屋顶上空荡荡的。 暗探将林温婉的消息告知了梁泊翊,他顿时就待不住了,搁下药碗就想出去救人。 徐誉赶紧道:“爷,奴才去请衙役,您就先将药喝下吧。” 听他这样说,梁泊翊稳定了一下心神,将药碗端起一口喝了个干净。 苦涩的药汁在嘴中蔓延,他张唇道:“我先行,你去找人。” 说罢,阔步走出屋子根本拦都拦不住。 徐誉看着只能无声叹气,出去找衙门。 梁泊翊骑着马直奔客店,冷着脸走进大堂。 伙计放下手机的活,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问:“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呐。” 梁泊翊看着他,直接表明自己来的目的:“找人。” “找人?害,公子应该是找错地方了,我这儿店小,这几日没人住,恐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他心中一跳已经察觉到是来找谁的。 “撒谎。”本来他也没想这人会这么老实的将人交出来,还是由他自己来搜好了。 梁泊翊不由分说地往里走,伙计着急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公子这是…啊!” 声音戛然而止,伙计看着自己整一只手都脱臼了,疼痛的源源不断的向脑子袭来。 梁泊翊冷着声质问:“我夫人,在哪儿!” “后…后院柴房…”他的手还被人攥在呢,疼的不行,他当即就投降了。 松开他的手,他大步往大堂通往后院的门走去,身后突然刮起了一道风,他没有犹豫侧身抬腿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脚踩着他的胸膛,梁泊翊看着他手中拿着一把斧子,若是再迟疑一会儿,这斧子恐怕已经砍入他的身躯了。 伙计见他功夫如此了得,手将斧子松开,示意自己不会再动手。 梁泊翊收腿走入后院,后院的屋子总共就两间,柴房很明显是左边那间,他走到门前看到上头已经上着锁。 突然将门踹开可能会将里头的人伤到,环顾四周终是找到了一块石头,拿起石头狠狠砸下去就将锁砸开,他取了链子推门而入,看到了坐在草垛中的人。 林温婉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以为是那个伙计来了,脑中便想着为何不直接进来。 然而她听见了砸东西的声音,打开门的那一瞬白光刺痛了她的双眸,只能依稀看出一个轮廓。 她闭上眼睛缓缓,那人便到了身前,替她解开了绑嘴的白布。 林温婉再度睁眼,这回看仔细了来人,惊呼道:“爷?” 将她的绑在四肢上的绳子都解开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终是忍不住抱住她。 这一抱,林温婉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全都烟消云散。 他的怀抱安全感十足,好像在自己面前能顶起一片天。 只是…… 她咬牙将人推开,将白若绑着的绳子与布条取下。 站起身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像是要晕过去了一般。 梁泊翊伸手去接,但她只是在他身上借了把力就站稳了身子。 “多谢大人相救。” 梁泊翊被她的话气到:“大人?” 其实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梁泊翊一面,除了愧疚之外还有……一丢丢的心酸吧大概。 “民女与大人已经和离,自然是……” “我拒绝,所以你还是我的夫人。”梁泊翊打断了她的话。 林温婉张了张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此时,徐誉带着衙役到了院中,看着小小柴房里拥挤的三人,上前站在门外说道:“爷,那人已经抓起来了。” “送衙门吧。”说罢,他攥紧了林温婉的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出门。 林温婉挣扎无用,只好嚷道:“我不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回。” 梁泊翊松开她的手,林温婉往后退了两步,就被他扛了起来。 “哎!放我下来啊!”肚子压在肩膀上,硌得慌,加上这两日没什么东西入肚,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瘪下来了。 脑袋向下,看到的就是他宽阔的背,她突然想起来他身上的伤,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到处跑。 走到门口,她被放下来了,身旁就是梁泊翊的坐骑。 她看了看梁泊翊,又低头盯着自己的脏兮兮的绣花鞋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梁泊翊盯着她,半晌道:“疼。” 林温婉:“……” 你这张脸说这话是真的很吃亏。 “上马,同我回去。”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将缰绳从柱子上取下来说道。 “我……” “我身上的伤,因你受的。” 林温婉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他的一句话给憋了回去,只好无奈地上了马匹。 梁泊翊也上了马,让徐誉将白若带上之后就骑着马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回到了别院大门,林温婉看着熟悉的一切,翻身下了马车。 现下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管家听有人敲门便知道是爷回来了,打开门才发现林温婉也在。 “夫人,您愿意回来了?” 林温婉含糊地说道:“嗯……” 如果不是因为愧疚的话,大概是不会再跟你见了的。 梁泊翊拉过她的手拉进了大门,边走边道:“夫人在外吃苦,命下人煮些吃的,烧热水,供夫人沐浴。” 管家应下,心道夫人也回来了,也该将之前的那些丫鬟找回来,继续照顾夫人。 被梁泊翊拉进屋子里,林温婉笑了笑说道:“能瞧瞧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吗?” 他不吭声,只将双臂微微伸展,等着林温婉解开他的衣裳来看。 林温婉咽了咽唾沫,上前想解开他的腰带。 却被他一把搂在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处。 他的声音从胸膛处闷闷传出,心情好像不太好:“为何要跟我和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5 23:17:48~2020-05-27 19:3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林温婉愣了愣, 推开他说道:“想说的,我都写在和离书上了,待…待你伤好了, 我就离开平靖。” 梁泊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容她逃离:“真是如此, 还是因为爹逼你。” 确实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任务完成了,她没必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梁老将军说的不错,我也是思考周全之后才答应的, 并无逼迫一说。”她抬头看着梁泊翊,第一次能够这么直面相对。 他的呼吸一滞,心里堵得慌, 她想这些的时候真的就没考虑过自己吗? 半晌, 嗓音沙哑地问:“离开平靖,你又能去哪儿。”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另有打算。” “不许。”梁泊翊板着一张脸说出绝对的词。 “将来你会有更好与你很是般配的良配,我不能阻断你们之间的缘分。”林温婉心里生气,现他在态度是强硬, 后面还得杀自己。 又不是什么傻子,等着他杀呢。 可不知为什么这样想, 心里越发难受,憋屈得很。 “良配何来?你究竟在说什么胡话。”梁泊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胡言乱语,难道是谁在暗中挑拨离间? 林温婉鼻子微酸,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找了一个道士, 他说我命中有一死劫,死劫就是你。总有一日你会为了另外一个女子杀了我。” 道士是假的,结局是真的。 梁泊翊皱眉, 他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地说法,“所以你签了和离书。” “对,我想活。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被在乎的人狠狠捅心窝子岂不是更难受。”吼完这个狗男人之后,心里面突然就舒畅多了,眼泪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流出来,她赶紧转身想要出去冷静一下。 身后人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双眼通红地说道:“为何不信我,偏听信那道士的荒谬之言。” 她抿唇不语,目光与他对视一瞬便低下了头。 他靠近她一些,低垂着眼看着她的头顶:“不是说会帮我得到想要的,如今我只想你留下来。” 林温婉大惊,她这算是给自己挖坑了吗?可是当初她那个意思是替他追楚湘啊!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不做数不做数。”林温婉使劲摇头,不能答应。 没想到梁泊翊直接松开了手,做在了凳子上说道:“替我瞧瞧伤口。” 林温婉只好上前替他解开腰带,褪去外衣,只见后背处的一片白上有红迹,待解开亵衣林温婉不忍直视。 结痂的伤口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又裂开来,她只好先拿干净的汗巾替他擦去鲜血,边擦边小声地说道:“都伤成这样,还到处跑什么。” “你走了,自然得找回来。”他的话一如平常,却让她有种愧疚感。 今日也是他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可能真的会被卖去青楼。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救我出来。” 听她的声音逐渐软和下来,他便知道这一苦肉计成功了,只要暂且将她留下,他便有机会改变她的心思。 林温婉不知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将他背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徐誉带着白若回来了。 看见梁泊翊身上的血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忙道:“奴才这就去将军府一趟,将药带回来煮。” 林温婉十分欣慰的点头,随后看向他道:“不如先回你自己的院子吧,这伤只要不动上身不会扯到。” 闻言,梁泊翊掀了掀眼皮子说道:“伤重,不便走动。” 林温婉:“……” 梁泊翊厚着脸皮说道:“就在这儿住下吧,夫人也能照顾周到。” 林温婉叹了口气,心道算了,跟个病人争个什么劲儿。将目光转到白若身上,“你将床榻收拾一下,再备个草席与薄被褥在地上,我好睡。” 白若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赶快出去洗把手再回来收拾。 林温婉也要出门去,被身旁的人拉住了,问道:“去哪儿?” “身上脏,自然是去沐浴更衣了。”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要逃跑吧。 转了个身,她认真道:“你伤好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的,你放心便是。” 可梁泊翊又道:“从方才到现在,你都没有唤我一声爷,也并未自称妾身。” 说到这个林温婉就想吐槽,一口一个爷,有的时候真觉得在喊楼下晨练的老大爷,若不是为了讨他欢心,才不会一直将这个字挂在嘴边天天喊。 “我签了和离书,单方面与你没有关系,想怎么喊就怎么喊。”现在他又不是大爷了,怕个啥。 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转身出去沐浴更衣了。 她走时将衣裳带走了,还好在院子里还有几件没有全带走,选了一套换上之后她就回院子里去看梁泊翊怎么样了。 徐誉站在他身边端着案,坐在凳子上的人却一直没动静。 瞧见林温婉来了,徐誉赶紧走到她身边说道:“夫人,爷怎么都不肯喝。” 不肯喝?林温婉端起还热乎着的药说道:“不喝药伤不会好。” 他掀了掀眼皮子说道:“举手不便,你喂。” 站在一旁的徐誉嘴巴都要张成o字型了,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看见爷撒娇,猛男撒娇恐怖如斯。 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得他抖了抖。 林温婉很是无语,取过案上的汤匙舀了一勺放在唇边碰了碰,温度尚可,便递到他的嘴边,他张嘴喝了进去。 这些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但在梁泊翊昏迷的那几天,她都是这么照顾他的。 一碗药很快就见底了,看着案上还有另外一碗,便说道:“爷先去床榻上吧,该敷药了。” 这回他终于动了,起身往卧房里去,床榻上整理的很干净,将被褥放在一旁就让他趴下。 她将药膏抹在他的背上,开始一边抹一边揉。 徐誉看这情形也不好意思一直在这儿待着,赶紧端着空案出去。 梁泊翊歪着脑袋看替自己推淤血的人,额头上布上了一层密汗,时不时的抬手擦了擦。 小模样十分认真。 他不难想到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是怎么替自己上药的。 心生揶揄,他问:“昏迷之时,你如何替我喂药的?” 林温婉张了张嘴差点就将用嘴脱口而出,舌尖一颤就慌忙闭了闭嘴,说道:“就像方才那般。” 撒谎,他醒来之时徐誉与他说喂药根本喂不进去,根本喝不进去。 但夫人照顾时一日三次的药都是喂完的,虽然不知用的是什么法子。 “是吗?”他不再问了,余光瞄到她的脸开始泛红,他心里已经有底。 便不再戏弄了。 用完晚膳之后,下人们就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喂完药之后她累得紧,顾不得梁泊翊就一头倒在被褥上睡着了。 卧房内寂静,偶尔只有拉住灯芯噼啪声,他侧首看着睡在地上的人,微张着嘴,一手扯着被褥,胸膛起伏平稳,微弱的鼾声阵阵。 他起身将小心翼翼地将蜡烛熄灭,走到她的身旁将被褥从她的手心里拿出来,替她盖好,伸手将撩开她快要吃进嘴里的碎发。 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打在地上,越发映的她肤色白皙,红唇娇艳。 他的目光放肆的在她的脸上游走,从眉眼到唇,每一处在他眼中都是绝色。 他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正在逐渐扬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这是他的人,哪儿也不准去。 本来她睡着觉得有些凉凉的,后来身旁突然出现了个火炉,很暖和,就往火炉那儿拢了拢。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能感觉到火炉拥住了她,她砸了咂嘴在心里想,这火炉真暖和。 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林温婉坐起身子伸个懒腰看向床榻上——人不见了。 她忙站起身来打开卧房的门,白若正在打扫外屋,她问道:“他人呢?” “爷去皇宫里了,听说……要去当监斩官。”白若小声地说着,看着她的脸色。 监斩官,今日是林玄文的死期是吗。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去哪儿?奴婢也去!”白若忙将掸子放在桌上走到林温婉身旁。 “不用了,我就是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她打开衣柜从里头取出来梁泊翊的斗篷,带上就走。 走至大门口的时候还是被管家拦下来了,他十分苦恼地看着林温婉说道:“夫人,您这又是要上哪儿啊?” “我就出去逛逛,没什么事。”说着就要打开大门出去。 管家将门阖上,口干舌燥地说:“爷交代过了,夫人要是出去,得带上一个人。” “什么人?搞监视?”林温婉皱眉问。 管家连连摆手说道:“哪能啊,爷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就是个下人会些武功,带在身边也能安心一些不是。” 懒得废话这么多,林温婉扫了一眼管家身边只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少年郎说道:“带上就能出去了是吗?成,你跟我走吧。” 少年郎向管家作揖一礼,随后跟着林温婉走出了大门。 二人步行走了许久,少年郎一句话都不说,全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林温婉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围在处刑台前,便是此处了。 她走近,挤进拥挤的人群,看到台上的三人。 分别是刽子手,跪在地上的林玄文,还有梁泊翊。 他穿着一身官服,很是正气炳然,正与林玄文在说些什么。 “实在是可惜,没有亲人替你送行。” 死到临头了,林玄文也不怕什么,说道:“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女儿,是你的夫人。” 梁泊翊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她当真是真心待你,还是想苟活才依附于你,咯咯咯咯咯,她既是我的血脉,往后你看着她便会想到我,往后的子子孙孙都有我的血脉!” “她可替我谋划复国,你们的子子孙孙皆是钟家人!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疯癫起来,大肆笑着说。 这些话无不让在场的百姓害怕。 “咱们去将军府讨人吧,让他将林温婉交出来处死。” “要我看,直接去求皇上,让皇上下旨杀了她,以绝后患啊。” 林温婉就站在人群中,没想到林玄文心思这么歹毒,想拉着她做垫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 第六十七章 他突然收住笑容, 目光如炬地看着梁泊翊:“怕了吗。” 梁泊翊站直身子,不露喜怒:“午时一刻已到,行刑。” 藏匿在人群之中的林温婉转身没去看那头颅落地的瞬间, 对身旁的少年郎说:“走吧,回去了。” 林玄文的尸首不得安葬, 台上满是他流淌的热血,这人分明坏到了骨子里可血竟还是红的。 她回到别院中,管家将大门打开将她迎进来,无意之间在她的斗篷上闻到些汗味, 难道是去了人多的地方,虽然心里有猜测但没落实。 林温婉回到自己的院中将斗篷脱下,同白若说累了, 就去一旁的小榻上小憩。 梁泊翊也不容易, 被一群百姓围在其中,耳边都是他们吵闹的声音。 \"大人,事到如今林温婉不能留了啊。\" \"还请大人顾全大局,别为了一个女子失了忠臣之威。\" “大人……” 他在一片吵闹中挤出去,瞬间就有官兵将他们拦住, 他上了马车身心俱疲道:“回别院吧。” 事到如今不论林玄文再说什么,都不会令他动摇心思, 若是产生了一丝动摇,她便…… 梁泊翊踏入大门就被管家唤住了,“爷,奴才有些话想说。” 他停住脚步说道:“什么?” “夫人也去了刑场, 回来时脸色不大好。” 管家说完这两句,梁泊翊转身就往林温婉的院子里去。 入了屋门只看见了白若,便问:“夫人呢?” “在卧房里歇着。” 他走进卧房, 见到林温婉躺在一张小榻上,微蜷着身子睡着,他细微的松了口气,走到榻边蹲身下来,手指摩挲着她细滑的肌肤。 手上的茧子生痒加上她睡得也不沉,一睁开眼就看见梁泊翊那张脸就在眼前。 她支起身子坐起来,说道:“回来了。” “为何不去床榻上睡个舒服。” “不必了,那是你睡得地方。”她双脚凑到榻边寻找绣花鞋,一会儿就穿上了。 \"听白若说你去忙事了,所以我没事就在这儿……\" “你去看了。”梁泊翊直白了断地将她的话打断揭穿。 林温婉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她是想要隐瞒的。 “那现在你也知道,平靖城的百姓对我有多厌恶了吧。” 林玄文来这一出,只会让平靖城的百姓更加讨厌她。 她侧身想要从榻与他之间走出去,却被梁泊翊抓住了双肩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只要你一直能呆在平靖,我便能护着你。”他言语之中的真挚她能够听得出来。 但是她要回现代啊! “这件事容我好好想吧。”将扣在肩膀上的手掰开,她选择不去看他的脸走出了卧房。 用过午膳之后梁泊翊又被皇帝召去做事,她则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想着他受着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老出去办公。 不过也没办法,皇帝毕竟是上司。 吃了过半的果盘,肚子里沉甸甸的,她站起来准备在院子里转转消化一下,然而有人却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梁绰不管不顾一路阻拦着他的管家,走到林温婉的面前:“为何反悔?” 林温婉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道:“我并未反悔。” “你并未反悔?那你为何还继续住在别院里。”梁绰十分激动。 “待到他伤好全,我便离开。” “你的话,有几分能信。”上过她的当,梁绰自然不相信她的话,只听他喊道:“来人,将她拉出去。” 门外便进来两个小厮,一人抓住林温婉的一条胳膊就要将她压出去,管家忙在一旁劝道:“老爷,这不妥…且等爷回来之后在做决定吧。” “他能做出什么决定来?我今日就是要将她带走,看谁能拦得住我。” 白若看屋内情形紧张,赶紧从一测溜出大门去寻梁泊翊,循着去皇宫的街道走过去,才走一刻钟便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她跑到马车面前,车夫被吓了一跳慌忙拉住了缰绳,在即将撞到她之前稳稳停住了,“找死啊!” “怎么了?” “爷,有人拦住了马车。” 白若赶紧出声:“爷,快去救夫人吧,老爷要将夫人赶出去。” 梁泊翊掀开帘子看到白若,事态紧急:“快,回去。” 白若侧身让开,马车从身边过去,她也跟着小跑回去。 林温婉被一直压到了门口,这两个小厮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可怜她的两条胳膊都要报废了。 就在即将要走出堂屋时,梁泊翊终于赶回来了,将两个小厮拉开把林温婉护在身后。 “爹,她不能走,孩儿没在和离书上签字。”梁泊翊目光坚决,字字铿锵有力,他如今已有想要护着的人了。 “哼,她既签了字就不是你的夫人了,还不快把她带走。”两个小厮蠢蠢欲动,又碍于梁泊翊的身份不敢上前。 梁泊翊将手伸入袖中拿出和离书,当着梁绰的面尽数撕成了碎片,一堆碎纸丢在地上,他道:“这下,什么都不算数了。” 梁绰简直要被他这不开窍的儿子气死了,伸手指着他的鼻尖道:“你…有你悔的时候!” 说罢,怒气冲冲的挥袖而去,两个小厮看人是带不走了,便赶紧跟上去同自家主子一起离开了别院。 一场闹剧收场,林温婉揉着酸痛的胳膊,梁泊翊转身抬手轻轻替她捏了捏另一个肩膀。 “疼吗?” 林温婉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稍稍退后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些酸,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半晌收了回来,对她说:“最近,尽量少出院吧。”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林玄文的事情吗? “嗯。”他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这几日他得加紧向皇上请兵保护林温婉。 现在真就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呗,答应了他直到他病好为之,现在是走也走不了,留也留得不舒坦。 梁泊翊让白若将人扶回去,在堂屋里召集了小厮,别院地小,聚集在一块儿也不过几十个,其中高矮瘦弱都有,身材健硕的不多。 他正色道:“这几日你们要轮流守在门口,切记不可让人随意靠近夫人。” “是!”众人应下。 林温婉全然不知道外面的百姓将自己传得有多邪恶,说书先生更是离谱,将林温婉一开始嫁给梁泊翊的事情也玄乎化。 说什么其实一开始林温婉与林玄文就下了一盘大棋,将来林温婉生下的孩子不能留下来,不然会祸害西照国。 几十年后林玄文的作所作为会卷土重来。 如此煽风点火的言论以及刑场当日听到林玄文亲口所说的话融合在一起,百姓们已经坐不住了,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跑到将军府门口,喊叫着让林温婉出来。 将军府面前吵吵闹闹的,管家便出来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将军府门前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吓得他赶紧去告诉梁老太。 梁绰骑马回到将军府门前,百姓见他赶紧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梁绰被困在马背上下不来,差些又动怒。 “梁老将军,林温婉这妖女一定要交出来啊!” “是啊,梁家忠臣数年,不该被她一人毁了名誉。” “梁老将军……” “都给我闭嘴!”梁绰这一声中气十足,一吼之后将众人震得纷纷噤声。 他凶狠中带杀气的眼神扫过众人说道:“梁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想我征战多年为西照夺来的土地挣来的名誉,岂会因为她一人而化为虚无。” “当我梁绰泥捏的不成!” 众人被他的语气吓得抖了三抖,手中高扬的“武器”突然就没了力气,百姓纷纷散去,梁绰才得以下马。 他冷哼一声将缰绳递给身边的小厮,自己走进府中。 “哎,你们知道吗?林温婉不在将军府里,还记得梁大人买了一座别院吗?” “然后呢?” “傻啊,他的意思是林温婉在那儿!”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前几日我还看见林温婉出来走动呢。” 有人转着眼珠子有自己的打算,周围的百姓也被他们的讨论声吸引过来,一群人重整旗鼓往梁泊翊的别院而去。 * 待在院子里确实无聊,她只能靠一些戏本子来消磨时间,坐着躺着累了之后就起来到院子里走动,发现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少了好几个。 问白若是怎么回事,白若只说是爷让他们有其他的差事要办。 林温婉点了点头,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才需要用到这么多人。 她突然想起梁泊翊院中还有一大片的花,已经好久没有照料了,也不知道枯萎了没有,于是拍了拍白若的肩膀说道:“我去看看花。” 白若抓住她的袖子,十分不安地说:“奴婢同小姐一块儿去。” 林温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是这在院子里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闯到别人家里来,为了让她安心,还是说道:“那走吧,一块儿去瞧瞧。” 走进梁泊翊的院子里,那一片花还是念念很鲜艳,上头沾着的水珠使花瓣娇艳欲滴,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 自她走后按理来说应该没人照顾了才对,她疑惑地看向身后的白若:“是你日日浇水的?” “奴婢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浇水过了,脑子里都是小姐,以为花早已枯萎了,没想到还开的好好地。”白若也是很惊喜。 看来是有其他人照顾的啊。 抬眼看向梁泊翊的屋子,她挪动脚步靠近,面前的屋门上沾了不少的灰尘,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抹指尖上就染了一层。 她推开屋门,灰尘簌簌扑下,她捏着袖子挡住了灰尘,却还是难免吸进去几口,呛了两声。 里头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住过打扫过了,所有的陈设上都蒙着一层白白细细的灰尘,因为开了门的原因,灰尘被风吹去了一些。 难道他……已经许久没有住过这个院子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六一快乐丫~ 第六十八章 白若站在她的身旁说:“自从小姐不知去向之后, 爷无心让下人打扫院子,日日都去小姐的院子里睡。” “嗯。”这些她以前就同自己说过,不过看到这副样子的屋子她的心里头有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既然都回来了,就安排下人好好打扫一下他的屋子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废院呢。 说罢, 她转身走出屋子,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刚走出梁泊翊的院门就听见前头十分吵闹。 她不知前面发现了什么事情,还是听从梁泊翊的建议,侧首对白若说道:“你去前头瞧瞧发生了何事, 回来同我说。” “是。”白若领了命令之后就赶紧跑到前面去看。 而林温婉先行回院子等待白若回来告诉她。 过了整整两刻钟白若才回来,发髻乱糟糟的好像被人扯过。 她喘着气说道:“小姐,别院外头来了好多百姓, 说是要小姐出去。” 林温婉眼皮子一跳,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白若继续说:“好多家丁会被打了,脸上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看着可吓人了。” 听着她的描述,林温婉知道要是自己出去了,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如今平靖城倒是真的成为令她水深火热的地方。 白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十分担忧的说道:“小姐, 要不您还是进屋子里去吧,外头实在是太乱了要是闯了进来……” “那倒不会,这儿还是安全的。”私自的闯入朝中重臣的别院可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门外的百姓闹腾了很久,直到天色蒙黑才回去。 林温婉刚用完晚膳, 想着梁泊翊到现在还没回来,便询问白若:“他人呢?” 白若道:“奴婢不知爷去哪儿了,徐誉也不在。”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为啥到处乱跑,要是一直不好她岂不是回不了现代了。 不去想这么多事情,待在院子大树底下,一阵风刮过激起了她的鸡皮疙瘩。 她这才意识到秋天已经到了,夏日已经过去。 这些日子离奇的经历就跟活了一辈子一样,在现代的时候她可能一辈子都是平平无奇的。 这样也好,不算白待一趟吧。 “不等了,我要入寝了。”林温婉从椅子中起身,一片落叶刚好落入椅中。 屋子里头烛光闪烁,倒映着人影,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就熄灭了。 梁泊翊整整两日没回来,听管家说是有什么要事,她也倒不是很在意。 直到晌午的时候,白若去准备午膳了,她就待在屋子里吃着刚进的水果看着戏本子,时不时的发出两声笑。 屋子里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她抬头看去,一个身材娇小,长得也十分年轻的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林温婉张着嘴忘记咀嚼嘴里的水果,呆滞了半晌才道:“你怎么来了?” 扁娉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切了一声,简直白费了自己的关心:“平靖城的百姓这么乱,我还担心你会忧郁,现在一看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说罢,她拿过果盘里的水果放嘴里一啃,汁水多且鲜,忍不住扬了扬眉。 味道不错。 \"那还能怎么着,跑出去跟他们大论特论?\"林温婉唉声叹气了一下,来十个人就能把她论到口渴至死,还是算了吧。 不过……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平靖了?” 扁娉婷将果核丢进竹筒里头,毫不顾忌的捏着衣袖擦干了手指,才从袖中拿出一本书籍。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当时直接被掳走没来得及带走的医书。 扁娉婷将书递给她说道:“这种重要的东西以后可不能随便丢了,到时候可能就找不回来了,这可是我师姐的遗物,你可长点心吧。” 林温婉接过书籍,上头的封皮已经有些褶皱痕迹了,随便翻阅几页也是如此,这并非因为将书折起来造成的褶皱,倒像是被人翻阅好几遍书籍的样子。 她看着书籍上一个个字迹,都是盛氏的心血。 看罢,合上了书籍,她伸手将医书还给她。 扁娉婷不懂她的意思,疑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思虑一番,觉得母亲的医书交由你最为合适。”林温婉勾起嘴角一笑,接着道,“我虽为母亲的女儿,却不懂医理,这书放在我这儿毫无用处,倒不如给你。待你细心钻研提高医术之后再救数个病人,岂不是更好。” 扁娉婷听完她的言论,犹豫着将医书拿过,“那你呢?之前你不是说这是师姐留下的唯一一个遗物了吗?这医书我拿走之后你就没东西睹物思人了。” “这有什么,我倒是认为医书给了悬壶济世的人才更重要,母亲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她对盛氏的感情仅有那么一年,自然是不及原来的林温婉的。 扁娉婷竟是被她说的有几分感动,将医书收入袖中之后走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我一定不会辜负师姐的心血和你的一片心意的。” 她使得劲儿有点大,让林温婉疼的咧了咧嘴,差点没喊痛出来。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带光的说道:“对了,你如今待在平靖城被百姓唾弃辱骂,不如同我回终南山,到时候我教你医术延长寿命,你也可以救人了。” “我学?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做什么大夫,只想回现代。 “那你想不想离开平靖城。”对于她想不想学医术这件事扁娉婷也是随意的态度,最重要的她待在平靖城不安全。 林温婉想了想说道:“想离开。” “那就成,走,咱们现在就离开。”扁娉婷一把就将她从软榻上拽了起来,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白若和几个丫鬟刚好端着案准备将午膳都放在桌上,就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正拽着自家主子的手强硬的将她往外带。 全然不顾自家主子的感受! “你是谁!”白若放下案就跑到门边撑开双手将门挡起来,不让她们顺利出去。 扁娉婷对于不认识的人自然不会好好说话,顿时怒目相对道:“就凭你还想知道姑奶奶的名头,让开!” “不行!来人!快抓住她,她定是不怀好意!”白若大声地嚷嚷着,丫鬟们纷纷将案放在桌上,上前想抓扁娉婷。 可还没等靠近呢,就被扁娉婷的一个抬腿给踹倒在地。 那丫鬟顿时捂着肚子喊疼。 这下其他的丫鬟便不敢轻易靠近了。 林温婉看到场面如此混乱,便道:“都停下。” 扁娉婷将腿收了回来,不踢人了。 丫鬟们纷纷走到了一旁低垂着脑袋不敢拦人了。 她只觉得太阳穴直跳,闭了闭眼将扁娉婷的手掰开。 “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平靖。” 扁娉婷疑惑了,为什么不能离开?难道是被人威胁了? “为何?” 她走到桌边坐下,接着说道:“这其中的事太多了,不好一一解释,总之现在我得照顾夫君,等到他伤完全好了为之。” “夫君?”扁娉婷摩挲着下巴,半晌道,“不会就是那个尚书大人吧。” “你认识?”林温婉惊诧她居然知道梁泊翊。 “昂,见过一次,长得不错,性子倒是很冷,你怎么偏生找了个冷性子的人嫁了。”她可受不了这种性格的人,所以就直接跑路了。 “额……这个,也说来话长。”她指了指桌子上摆满的案,示意将膳食都放好。 白若看扁娉婷没有想强行带走自家主子的意思了,便让其他丫鬟跟她一块儿将膳食放好,又去另外取了碗筷给扁娉婷。 扁娉婷吃了口饭菜问:“还要多久,我在平靖城待不了太长的时间。” “约莫半个月。” “半个月?什么伤这么严重?”扁娉婷震惊,她看梁泊翊行举之间也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的样子啊。 “之前在将军府,夫君被爹打了背,现在淤血伤口还没好。”林温婉十分有耐心的回答。 扁娉婷虽然没看见伤口,但听她的描述顿时便知道了,她放下碗筷从另外一个袖中取出一个药瓶说道:“这药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专门活血化瘀,内服外敷皆可,保管十日之内就好。” 林温婉拿起药瓶打开红塞子,一股药清香扑面而来,她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那个老大夫可是说要一个月呢。 扁娉婷没看出她的半信半疑,继续自顾自地说:“到时候他伤好了,你就跟我离开平靖。” “她不离开平靖。” 扁娉婷的话音刚落,就有另外一个人接了她的话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扁娉婷与林温婉纷纷转头看向屋门口,梁泊翊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一身朝服。 他踏入门槛,看着林温婉手中攥着药瓶子,便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林温婉舔了舔嘴唇,轻声道:“我……” “你若真心喜欢她,就应该放她走,而不是让她处于这水深火热。”扁娉婷将碗筷拍在桌上,起身与梁泊翊对峙。 梁泊翊皱眉回怼:“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会护得她周全。” “所以你还是坚持让她留在你身边?”扁娉婷话锋一转回到他身上。 林温婉手不自觉地握紧,听梁泊翊的话。 此刻她心中情绪很复杂,若是他不同意,心中便会失望,若是他同意了,心中又会为了回现代而苦恼。 屋中寂静了一阵,梁泊翊看着林温婉,藏于袖中的拳头握紧:“对,我要她留在我身边。” 林温婉无言,明白自己该结束这个话题了,站起身子她走到梁泊翊身旁说:“这药你用了会好的很快。” 梁泊翊握紧药瓶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坚定道:“不准你走。” 此刻,他像极了一个要被夺走糖果而撒娇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1 20:57:02~2020-06-03 21:3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九章 扁娉婷看着这个男人居然用面无表情的脸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 顿时嗤笑一声说道:“你以为你这么说她就会心…” “容我考虑几日吧,记得用。”林温婉说完话后就抽出了手,转身到卧房里去。 梁泊翊将药瓶收好, 并不太喜欢眼前的人:“使者何故乱跑到我院中,还企图拐走我的夫人。” “切, 我跟她认识的时间远比你大,此次若非因为她,我也不会不远千里来平靖。”说罢,冲他翻了个白眼之后就出屋门去。 梁泊翊不明白她的意思, 难道婉儿在漂泊中与她见过面? 他没细想赶紧跟了出去,使者居住的驿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送她去驿站回到院中的时候, 已是深更半夜, 肚里一点东西都没有,搅得慌。 本想直接睡下免去饥饿感,但辗转几次愣是没睡着,反而胃更加难受了。 林温婉被他一直翻身的动静吵醒,起身点亮了蜡烛, 走到床榻边伸手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她说着,伸手想去解开他的衣带, 看看他背上的伤势如何。 手刚触碰到衣带,就听见他肚子一阵响亮的叫声。 二人身躯皆是一僵。 随后林温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不是伤口疼了,是饿着了。” 她站起来将屏风上头的外衣取下套上, 同他说道:“起来吧,我给你煮写东西吃。” 说着,从鞋榻上拿起绣花鞋套在脚上出去了。 这时, 梁泊翊才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越发觉得不争气。 林温婉拿着一盏灯走进厨房,在里头随意翻动了几下,倒是找出了不少隔夜饭菜。 掀开一个木盖,她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没用完的食材。 两个西红柿一个鸡蛋,还有没用完的面条。 正好可以煮一碗面。 将炉灶生了火之后煮水,火大没一会儿就开了,这时梁泊翊也从房间走到了厨房,站在门口看见林温婉利索的将两个西红柿去皮切成差不多的大小,刀功十分不错。 他很是诧异,走近挨着她,说道:“没想到你还会煮面。” 林温婉打蛋的手停顿了一下,瞎掰了一句:“这是母亲生前教过我的。” 将蛋倒下水,瞬间就结成了蛋花,漂浮水中很好看。 没过多久一碗热乎乎的番茄鸡蛋面就出炉了。 她将碗放在他的面前,手指被烫的不行赶紧松开放在耳坠上。 梁泊翊想伸手拉过她的双手看看有没有伤到,被林温婉口头阻止了:“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在现代的时候很少自己下厨,只有在吃厌了快餐外卖之后才会自己好好煮一顿。 没想到在这儿的第一次下厨经历是给梁泊翊煮面吃。 他拿起箸夹了面条吃了两口,又夹着蛋花和番茄块吃了进去。 林温婉很是兴奋地问:“好吃吗?” 她的眼睛晶晶亮的,梁泊翊毫不吝啬地夸奖:“好吃。” 她笑得更加欢快了,颇有几分大厨风范的说:“那是,我煮的东西那肯定好吃啊,快吃吧,一会儿等了可就坨了。” 梁泊翊用箸夹着面条递到她的嘴边:“吃。” “不用,我不饿。” 即便她这么说,但面条就在她嘴边,看着他一直举着手僵持着。 没办法,只好张口将面条吃进嘴里。 细滑有劲的面条和鲜美的汤汁融合在一块儿,和平时山珍海味的味道不一样。 林温婉舔了舔嘴唇,在心里赞这面条拉的很好。 吃完了二人慢悠悠的走出厨房,睡意全无便十分默契的一起到院中散步。 风拂过脸颊很是凉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风的形状。 突然手被人握住抬高了。 林温婉诧异地抬头看向梁泊翊,他此时抓着自己的手细细的看着,好像是在鉴定一件古玩一般。 这手虽然白嫩,但是肉多,不像他的手指长纤细,指骨分明。 她想将自己的爪子缩回来,却被他紧握在手里。 “怎……怎么了?”他这番举动十分反常,耳根却不自觉地红了。 她的肌肤贴着他的掌心,干燥温暖的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以及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自己的手背引起的微痒,让她有些心动。 \"夫人给我煮面吃,很高兴。\"这样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居然愿意为他下厨。 这如何不让他感动呢。 回想起刚成婚的那段日子,她高傲的脑袋都不曾向自己低一下,那时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喜欢这个女人。 然而现在……却喜欢的紧。 站定脚步,梁泊翊转身站在她的面前说道:“闭上眼。” “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想给我吗?”林温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等着惊喜。 他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地低下脑袋靠近,微微弯腰吻上了那瓣娇唇。 温润的呼吸相互交缠,唇齿相依,林温婉禁不住睁眼看到近在眼前的人。 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吻得小心翼翼都不敢用力的拥紧她。 她不知为何,此时内心狂跳不已,却一点都没有想要推开他的意思。 心中思虑甚多,她将一切都抛之脑后,踮起脚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感觉到她的靠近,他也再不顾忌的深吻下去,恨不得将她一点一点的揉进身体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二人各自躺下之后都没睡着,林温婉抚着自己被吻肿的嘴唇,又想到他吻后笨拙的拉着自己的手耳朵红的都快滴血的模样,又忍不住的笑了。 其实没那么严肃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短小了…,明天继续 第七十章 而睡在床榻上的人一直久久未眠, 待到天色蒙亮的时候起来准备去上朝,下了榻将地上的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瞧着她的眉眼越发喜欢,顺手替她撩开了额头的碎发,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 徐誉本打算敲门喊自家主子起来上早朝的,却发现自家主子比自己起的还早, 已经穿好了朝服。 特别可疑的是,以往自家主子的一张脸只会让自己觉得是冷冰冰,今日居然有种春风满面的感觉。 他赶紧甩了甩脑袋,将这个奇怪的想法消散, 赶紧跟上梁泊翊。 因为直到后半夜才睡的,所以林温婉睡醒的时辰比以往都要晚,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到床榻上了。 什么时候上来的?她丝毫没有印象, 应是梁泊翊将她抱上来的。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喊了白若进来替她梳妆打扮,白若趁着替她梳发髻的空隙说道:“小姐,昨日那人又来了。” 昨日的人?应是扁娉婷。 “是吗?那怎么不早些喊醒我。” “喊了,小姐愣是没反应。” 林温婉有些羞愧,睡得太死了, 难怪梁泊翊抱她上床榻的时候她都没醒来的迹象。 催促着白若赶紧梳好发髻,她便走出卧房门, 看见桌前人端着碗毫不客气的吃着。 吃的样子毫无顾忌,不知道的以为是饿了好几天。 她坐到扁娉婷的身边,丫鬟乘好白粥放在她的面前。 林温婉边端起碗边问:“怎么今日也来了。” 扁娉婷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想好了吗?到底离不离开平靖。” 说着,她将空碗放在丫鬟面前, 示意还要再来一碗。 林温婉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嘴边,半晌后道:“现在不想离开了。” 扁娉婷顿住拿碗的手,不明白她突然转变心意的原因:“为何?他威胁你了?” “他不会威胁我, 只是我想试试。”林温婉拿着箸戳着碗里细腻的白粥。 想试试看他是不是真心想待自己好,若是真要杀她,在直接回去就好。 这算是一件挺冒险的事情,她虽然向来都是以自己为重,但现在……想看看他对自己的心意。 扁娉婷疑惑地问:“试试?试什么?” “没什么,反正到时候情况不对,我可以脱身,你不用太过担心。”林温婉替她从丫鬟那儿拿来粥放在她的面前,示意她吃。 扁娉婷看她的神色十分从容,或许真有后路,“行吧,只要到时候不跟我哭诉就行。” 蹭了两三碗白粥之后,又顺手从果盘里拿走了两颗果子她才走,林温婉目送了人出去。 只是前头吵闹的声音还是不止,听着觉得脑子痛,便直接将门关上,林温婉才觉得耳根清净一些。 上完早朝之后梁泊翊便向皇帝再次请求,元新松了口将十几个精锐士兵派给他。 这十几个精锐士兵往别院大门口一站,百姓们便忌讳的退开去。 虽说屋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但那群百姓的嗓门着实响亮,即便是关上了门也还是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吵闹声。 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林温婉便从软榻上起来问白若怎么回事,白若如实回答。 梁泊翊进了院子便开始寻林温婉的身影,走入卧房才发现她在里头待着,刚回到别院的时候就听管家说扁娉婷又来了,他着急她怂恿林温婉同她一块离开平靖。 在看见她的时候,才安心下来。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今日回来的这么早:“回来了?白若粥还有没有……” 梁泊翊走到她的身旁让徐誉搬来凳子坐下:“不用,吃过了。” “哦,吃过了,吃过了就行。”林温婉同他说话时,发现屋子里头的其他人都自然而然的出去了。 心道:这么配合的吗? “我已求皇上派了士兵把守在大门外,百姓暂时不会来闹了。” 林温婉这才知道原来是他找人赶走了百姓,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反正也要一直住在这儿,天天来闹我耳朵可受不住。” 梁泊翊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一直”,心猛地一跳,十分激动地问:“你是说……一直?” “是啊,难不成你不想让我走?哎,男人果然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算了算了,我还是给人腾……”她刚穿上绣花鞋想要下榻,就被人一把摁了回去。 梁泊翊扣着她的双肩,与她一块儿倒在了软榻上,二人四目相对,梁泊翊看着她惊诧的面庞,不禁说道:“你能留下,我很高兴。” 林温婉伸手勾住他的脖颈靠近,能够能明显的看出来他的脸有些不自然,双目不自然的挪开去。 真可爱。 林温婉仰着脑袋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声音很大,吓得梁泊翊身子都僵住了。 她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唤道:“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越接近末尾,我的码字速度就越不行…顶锅盖跑 第七十一章 这一声娇滴滴的夫君, 直喊得梁泊翊身心一软。 搂住后腰将她转了个身自个坐在软榻上,将她放在腿上。 指尖轻蹭了蹭她洁白的脸颊,开口说道:“你说什么。” 她唤的那声他不可能没听见, 这会儿在跟她装傻,想让她再叫一次。 林温婉只是从他的腿上起来说道:“伤怎么样了?我瞧瞧。” 掌中的温热离去, 他倒是不怎么生气,解了腰带就褪去了朝服,大大方方的让她看。 背上的伤口好了不少,好几处已经开始结痂, 就跟扁娉婷说的那样,有奇效。 “看这伤口应该很快就会好。”林温婉将亵衣重新给他穿上。 梁泊翊看着她给自己系衣带换衣裳,忽而说道:“再过三日, 有个宴会, 你可想去。” 宴会?那儿一定人很多很热闹,大家都聚在一起说话啥的,换做以前以她的身份许多的大家闺秀都会来巴结她讨好她,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她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不去了吧, 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她将深蓝色锦衣袍替他换上。 梁泊翊牵住了她的手,说道:“那儿有你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是谁? 她心里有些好奇, 加上梁泊翊十分期待她去,去瞧瞧倒也不会少块肉,便爽快地应下了。 参加秋意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林温婉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 从首饰到衣裳无一不是新的。 听白若一边为她绾发髻一边说是梁泊翊亲自挑选的,便是连这一身短衫长裙的锦布都是他寻了好几家铺子才挑出来的。 将粉衫黄裙穿上,倒是有几分娇艳, 特别是裙摆上的蝴蝶戏花绣的生动。 首饰是一只玉簪,白玉通透一整块雕成了玉兰花样,颇为精致。 这些东西不在贵只在精,一通打扮下来令林温婉整个人都美艳许多。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徐誉在门口又唤:“夫人,还没好吗?” 他在门外已经待了一段时辰了,时不时的就催促几声,比她们还着急。 白若将门打开,叉着腰说:“好了好了,莫要再催了,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说罢,撤开身去让林温婉出来,她走出门槛一路向大门去,上了马车带着白若与徐誉一块儿前往。 梁泊翊比她起得早,又因为朝中重臣的缘故,要早些去帮皇帝招待赢国来的使者,又不忍早早喊醒她,便让徐誉留下来与她同行,能也安心一些。 园子位临平靖城东北方,之前是一个富豪的府邸,因夫人偏爱花艺,便在府邸之中栽满了鲜花与高树,死后这府邸被夷为平地,花草树木倒是留下来了,后人经手便建成了一个园子专供人游玩。 后来有达官贵人看上了这处园子便想着做私园,皇帝震怒,便下令将园子收为皇家园林,特别用来招待外来使者。 刚下马车,便看见园子入口处站着三人,两个侍卫把着门口,一个大太监则是看过请帖才进入。 能收到皇帖的女眷皆是朝中大臣的妻女,有时候大家闺秀还将这皇帖当成一种荣耀。 前头的女眷都已经进去了,林温婉被拦了下来,大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嘲讽道:“没皇帖敢进去?这是哪儿来的脸呐。” 她这才反应过来徐誉根本没皇帖,后头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她忍不住扶额觉得尴尬,想为后头的人让出条道来。 而徐誉却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到他的眼前,大喊道:“睁大你的狗眼瞧个明白,这位是谁。” 大太监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瞟差点惊的下巴摔在地上,方才的话全都成了不敬之言。 “尚…尚书夫人,这…小人有眼无珠,尚书大人早就交代夫人要来,小人真真是该打。”说着,伸手就开始打自己的嘴巴。 林温婉松了一口气,还好,可以进去。 后头的大家闺秀一听她的身份,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 “这不是那个前朝余孽的女儿?” “是啊,百姓都不喜欢她,居然还敢出来,真的脸皮厚如城墙。” …… 林温婉全当她们在说屁话,管自己进了园子。 园子共分三层,一环接着一环,从大到小由东朝西,园中植物受到匠人们的精心栽培,花草树木每一处都是美景。 树木错落有致,百花齐放,花碟戏于园中,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却融合许多的花香。 确实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啊。 在这游园的女眷之中,有些大家闺秀中也有认识她的,还有她认识的,她记得原著中林温婉有个闺中好友,未出嫁前天天去丞相府献殷勤,后来也就不曾见过了。 可今日就在不远处,林温婉瞧见了她,她自然也是瞧见了自己,只是一个眼神相对便转开的目光,同其他大家闺秀聊起来。 她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可以排除不是这个人要找她。 园里热闹,单显得她孤独,林温婉目光一转,觉得还是先去找梁泊翊吧。 问了徐誉才知道梁泊翊此时在园内的最里层,与其他大臣一起招待赢国使臣,林温婉便提出要在外头等着他出来。 三人才步入第二层园林。 这第二层园林品的是山水如画,从园口到第三层的园子这段距离,都是行在水面上的。 湖里红鲤争食,湖边假山形似真山,甚有鸟儿以为真在上头搭建小巢。 长而平的宽桥中央是一座水亭,水亭里头有不少的人,而想要去第三层园子,必须先得从水亭中穿过去。 林温婉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过去,其中一人出声唤她。 原是楚湘,她抬手招了招,说道:“快过来吧。” 林温婉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待走到楚湘身旁,林温婉才注意到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不过没人愿意离她太近,生怕惊到她腹中胎儿。 不认识她的小娘子便询问道:“这是谁?湘妃娘娘的表亲?” “你可真是个傻妹妹,这位可是尚书夫人,前丞相大人的女儿。”另一人自然是认得她的,只不过话语之间的嘲讽意味大家都听出来了。 本想着要同林温婉亲近的小娘子顿时少掐灭了心里头的想法,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余孽女儿搭上关系。 楚湘道:“谋反的不是她,她的亲人都没了,你们可嘴下留情吧。” 林温婉抿了抿嘴,也不想说什么。 “湘妃善良,可莫要被什么不正经的人给蒙骗了去。”身穿青衫白裙的大家闺秀捏着手绢,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温婉。 这样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她能够想到今日来会听到各种各样的言论,但这群女子膈应人的本事真不是吃素的,在家待着估计就练这不饶人的嘴皮子了吧。 她心中叹气一声,同楚湘道:“湘妃娘娘,妾身不打扰您了,先行一步吧。” 楚湘张唇想要挽留她,但又想到这些人对她的说话态度,也只好应下了。 “好,当心一些,可别走迷路了。” 她穿过水亭往第三层园子去,入口是圆门,从门口就能看见里头的景致。 阁楼两侧高树耸立,起到了庇荫之效,树旁则是石桌与石凳,上摆小小的茶杯。 像是一处幽静的世外桃源。 门口并无侍卫把守,走近了才发现原是在阁楼门口守着。 看着侍卫一脸严肃,想来不能靠近,她就坐在石凳上,静等着人出来。 第七十二章 阁楼内。 在大臣们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之后, 扁娉婷便笑出了声。 “想占赢国的便宜,还是太嫩了点,如今赢国皇帝旧疾痊愈, 凭借着兵力大可四处征战,想来应是所向披靡。” 她说的都是实话, 可实在难听。 这些大臣以为赢国派兵来救西照国,是想和西照国建立友谊之邦,才会提出和亲的法子,却惨遭她的嘲笑。 顿时就有大臣不满了。 扁娉婷继续说道:“要不是因为救了皇帝一命的是西照国的人, 你们也见不到我。” 这件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一听居然是这回事,便相互讨论起来。 梁泊翊一直都很好奇, 起身拱手道:“这位女子姓甚名谁, 使者可知?” “这人,你们都认识,”扁娉婷看着他们一件迷惑的表情,继续道,“最近风口浪尖的那位。” 此言一出, 震惊四座。 这句话在明白不过,说的就是林温婉, 自从她回到平靖以来,因为林温婉一直都被百姓们说道。 梁泊翊何尝不是一样震惊,她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她做了多少自己不知晓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 她是救国之女,只要皇帝讣告天下,那她便可以大大方方的走露人前, 而不惧人言可畏。 “皇上,臣有一言望皇上能听取。” 他目光坚定,元新一眼就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道:“今日议事到此吧,本就是来游园玩耍,早些去陪女眷。今日使者说的话不可外传,不然,严惩以待。” 众大臣纷纷起身告退,扁娉婷扬了扬眉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有事要谈,便起身说道:“我要寻人去。” 说罢,起身跟在大臣们后头一起出了阁楼。 太监将门关上之后,元新才道:“你想说什么?” “皇上,臣之妻已经遭受了许多磨难,平靖百姓对她误解甚多,还望皇上将此事讣告天下,臣之妻也免去悠悠之口。”梁泊翊十分认真的说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元新盯着台阶之下半弯着身躯的人,指尖轻扣着桌面,半晌道:“不知你还是否记得,在之前朕的皇谕告知天下人,赢国与西照国交好的事。” 梁泊翊身躯一僵,十指缓缓收拢,“可如今…” “你想让天下人知道朕失言了?那朕的皇威如何能立起来!”他的声音响亮且恼怒,在这只有二人的阁楼中回荡。 梁泊翊抿了抿唇说:“那臣的夫人难道就只能……” “你的担忧朕清楚,但你已经为她分心甚多了。”元新捏着酒杯饮了一口,此番话语是在警告他不要在林温婉身上花太多的心思。 梁泊翊沉声道:“臣喜爱臣的夫人与皇上喜爱的湘妃娘娘是一样的,又何来分心一说。” “朕的后宫妃子众多,又怎会独宠她一人,你也不该以此让朕共情,出去吧。”元新摆了摆袖,脸上满是不悦。 此时再多说一句,都会引起圣怒,他也知道分寸,作揖告退。 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能说动皇帝。 走出阁楼,他望向桌旁坐着二人,仔细一瞧面容熟悉,便抬步走过去。 林温婉正同扁娉婷说着话,身侧一黑,她侧首仰头看是梁泊翊。 “忙完了?”她十分熟练的牵住他伸过来的手,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扁娉婷看着他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说道:“看来你真的已经打消了离开平靖的念头。” 林温婉笑着说道:“是的。” 瞥了一眼梁泊翊的脸,“若是他待你不好,你便来终南山找我。” 林温婉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为自己增加底气,虽然自己在平靖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做自己的后盾,但倘若受了委屈也大可离开平靖毫无留恋。 这话起了奏效,她感觉到梁泊翊的手正紧紧的拉着自己。 这令她心情愉悦,嘴角忍不住上扬,道:“好。” 秋意宴已经开始,阁楼中女眷嬉笑的声音外头都能听见。 林温婉只能坐在一席之地与梁泊翊说说话,因为旁人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但她并不在意,吃了几口点心垫了垫肚子,身旁坐着的梁泊翊细心的替她抹去了嘴角的粉末后问,“你…没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林温婉冲他眨了两下眼睛,面带疑惑地说:“有什么事我忘了?” “治好赢国皇帝的事。”他很有耐心的提醒。 林温婉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赢国皇帝并非我治好的,我只是供了一个药方罢了。” “但此事能救你于水火,为何不同我早说,时至今日我才知晓。”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剥好的葡萄喂给她。 酸酸甜甜的果肉在嘴中蔓延,她鼓着腮帮子道:“光我说谁会信?” 说罢,将嘴里的籽吐出来放在小碟子里。 “皇上那儿,我会再去说的。”她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平靖,那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林温婉一听,顿时明了了,“皇上不想替我言明?” 梁泊翊神色难辨,只是说:“皇上他有他的难处。” 林温婉撇了撇嘴不觉得认同,古来帝王巩固皇权的历史也多,元新虽不是历史书上的帝王,但也是个狠角色。 “那就算了,我不还是活到了现在。” 除了不能出门之外,都挺好的。大不了以后出去都偷偷摸摸的不让别人认出她来就成。 梁泊翊听着她的话止不住的心疼,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安慰:“皇上会改变主意的。” 秋意宴结束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黒沉了下来,灯笼透出来朦胧的光映在一块地砖上,透着几分暖意。 林温婉喝了一口清爽的果酒,虽然不多但后劲上来还是难免脸红了。 嘴里满是果香浓郁的酒味,胃里的气想要翻涌上来,她想快点回别院了。 而刚迈下台阶,扁娉婷就拉着她走到了一旁,不顾她身边的梁泊翊。 晚风还算凉快,让她的脸颊不那么烫了,问道:“怎么了?” “我今夜就要走了,反正该干的事都干完了,早些回终南山也好。”扁娉婷一身轻松地说,却让林温婉有些措不及防。 本以为她至少还能在这儿多留几日。 “这么快,那我送你出城门吧。”送她一次也好,往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了。 扁娉婷张嘴就要拒绝,目光瞥到不远处的梁泊翊,话一转道:“好。” 第七十三章 同梁泊翊说完之后, 林温婉与扁娉婷二人就离开了园子,坐着马车前往平靖门。 入夜之后的平靖城格外宁静,林温婉撩起一测的车帘, 秋风吹进来使她滚烫的脸蛋感到凉快。 扁娉婷突然说道:“你…到如今还是处子。” 她的话让林温婉酒都醒了几分,将车帘放下看着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扁娉婷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难的, 我瞧过女子甚多自然能看出来。” 这事问的太过隐私,即便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但还是禁不住她这么直白的发问。 车夫驾车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马车内一片寂静。 扁娉婷伸手从兜里拿出了个药瓶子丢给她, 林温婉接住摊开掌心,一个白瓷小瓶展露在视野中。 林温婉疑惑地皱眉:“这是…?” 扁娉婷口气中带着几分同情地说:“梁泊翊身量宽厚,却没想到竟是个床笫无能之人。也罢, 这药他服了之后便能重新振作起来, 带回去吧。” 林温婉被她的话惊的一波又一波,热气从心底直冲脑门,她臊的都想立刻在这儿挖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缓了好半日她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扁娉婷扬了扬眉觉得不可思议:“夫人美色在侧,他居然能忍耐许久, 倒是怪异。” 她想说几句话来解释,但马车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到了城门楼 “夫人,到城门口了。”车夫在外面说道,林温婉起身先行下去,再将扁娉婷带下来。 看着只有几人守卫的城门口, 林温婉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便扯着她的袖子说道:“往后你还会来平靖吗?” “怎的,你想我来?”扁娉婷能够感受到她的紧张, 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放心便是,安生待在梁泊翊身旁,他待你还算不错,不会让你受屈辱的。”想着他近日的作为,应是很看重林温婉,所以自己才能下定决心离开此地。 林温婉听着她的话觉得很暖心,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扁娉婷走到城门口,守卫将大门打开让她出去。 林温婉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冲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就是她!快抓住她!”空荡的街道上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堆人提着灯笼,指着林温婉凶神恶煞的。 林温婉看着他们的穿着打扮立刻反应过来是百姓,想赶紧上车离去。 但手刚触碰到车沿就被冲过来的百姓压住了身子,手被木刺划出了一道伤口,疼的眉头直皱。 整个人都被压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林温婉不禁恼怒:“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在主都这般目无法纪。” “干什么?当然是让皇上处置你。”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将绳子绑的死紧,草绳的质量并不好,一些细碎的稻草戳着她的肌肤,一会儿手腕就红了。 林温婉看着守着城门的侍卫,大喊道:“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 几个守卫视若无睹,双眼目视前方。 百姓们用布将林温婉的嘴捂住,拉着她前往皇宫。 这样的场面车夫也不敢轻易上前阻拦,只好赶紧驾着马车回别院。 梁泊翊已经在府中许久,沐浴更衣过后洗去了一身酒味,可还是没等到林温婉回来,有些担心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而此时,车夫急匆匆的跑进别院,看见了梁泊翊就赶紧跪在了地上。 喘着粗气说:“不,不好了,爷!” 梁泊翊眉头一皱,没看见林温婉,心忽的一跳,“怎么回事?夫人呢?” “夫人…夫人在城门楼被百姓绑走了!好像是要去皇宫!” 梁泊翊捏紧拳头,转头冲徐誉说:“速去找官兵,我先行去拖延时辰。” 徐誉不免担心地说:“爷,那您小心些。” 他在明白不过自家主子的武功高强,但高官对百姓动武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反而还得想办法自保。 梁泊翊颔首,二人便各自行动。 梁泊翊命人牵来马匹,翻身上马就跑了出去,空荡的街道最适合骑马,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一群百姓。 他们气势汹汹的堵在皇宫门口,高举着灯笼在喊叫。 皇宫门口守着的侍卫根本没办法把他们赶走,只好挡着他们不让靠近宫门口。 梁泊翊翻身下马将马匹绑在一旁的柱子上,续而走近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百姓回头一看是梁泊翊,便将林温婉压得更紧了。 透过层层缝隙,他能看见林温婉的脸,一头发髻早就凌乱不堪,额头鲜红一片,分开之前还好好的。 他当即忍受不住,想推开百姓将林温婉护住。 百姓却一个个堵在他的面前,不让他靠近林温婉。 为首的百姓道:“尚书大人,虽然您位高权重,但也不能包庇您的夫人。” “就是!现在被我们抓到了,就休想再躲。” 百姓的附和声此起彼伏,令他头痛不已。 百姓的声音令脑子已经糊涂的林温婉有了几分清醒,转动脑袋抬头望去,透过层叠的人,只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衣袍。 兵器的声音也从远到近,徐誉已经带着官府的衙役来了。 衙役与百姓互站一方,像是随时要打起来。 百姓怒道:“尚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将我们都抓起来?” “尚书大人这样以权谋私,难道不怕寒了我们的心吗?” …… 衙役看这形式也不敢轻易出手抓人,便让徐誉去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誉凑到梁泊翊耳边说了两句,却不见梁泊翊松开眉头。 “退下吧。”犹豫了一会儿以后,梁泊翊还是决定让衙役退远一些。 百姓的怒气才得以消减一些。 他捏紧拳头,问道:“你们想怎么做?” “自然是交由皇上处置,钟家只剩这一个余孽,也当处以死刑。” 百姓纷纷附和说好。 “你们居然想置她于死地。”他快忍不下去了,面前这群根本不知真相的百姓,只听进去了林玄文煽风点火的言论,其他的一概不知。 “大人,夫人没了可以重娶,可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众人望去,只见一个太监缓步靠近,看官服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 梁泊翊望向更远处,皇帝的马车就停靠在皇宫门口,似乎是才回来。 第七十四章 大太监问明白了事情多的前因后果之后, 转头回去禀告皇帝。 半晌,太监道:“皇上有旨,先行将林温婉关入大牢。” 梁泊翊企图解释此情此景究竟为何, 但大太监微微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眼神往一旁撇了撇。 林温婉此时的状况不太好, 白皙的额头上血迹都快凝干了,整个人都被人压在地上,浑身都痛得很,双手绑在身后, 白嫩嫩的手腕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皮都磨破了。 她的双眉紧蹙,眼睛微眯, 好像不是很清醒。 “是, 臣领旨。” 百姓终于不再阻拦他,梁泊翊阔步上前解开草绳,将她搂抱起来。 在百姓众目睽睽之下他转身往皇宫西边而去。 夜风袭来凉嗖嗖的,令她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身子轻飘飘的被人抱在怀中很安心, 她抬眼看他精致的下颌。 想要动一动胳膊,却疼的一缩。 “好点了吗?”梁泊翊的声音从胸膛中闷闷地发出, 沉稳的心跳就在耳边。 “嗯…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她身心俱疲,只要闭上眼就能马上睡过去。 梁泊翊的身子僵了僵,放柔声音地说:“睡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她安心的闭上眼睛, 嘴角稍稍的勾起一抹笑容,在他怀中睡去,无比踏实。 夜色中一抹身影渐渐走远。 狱卒赶紧打开一间牢门, 两面都没人,很是清净。 只是天牢毕竟是牢狱,只有一堆草垛摆在那儿,还有一个摇摇欲坠的桌子,上头搁着一只不知多久以前的茶杯。 他不满道:“去找些软布过来。” 狱卒一听这上哪儿找软布啊,但这是尚书大人的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头大的跑出去找。 没过多久,狱卒拎着一匹布气喘吁吁的走进牢房,看着抱着怀中人自己坐在草垛上的尚书大人。 他问道:“大人,这布…” “垫在草垛上。” 狱卒震惊的同时也无比心疼自己的银子,这么贵的布匹自己都不舍得买来裁穿,竟然拿来垫草垛。 将软布铺好之后,梁泊翊才小心翼翼地把林温婉放在上头。 动作很轻柔,但底下的草垛硌得后背难受,她还是哼唧了两声。 狱卒看他这副不舍得样子,哪里有半分想要把人丢进天牢的决心。 只好小声地提醒道:“大人,该出去了。” 他抚了抚她的脸,起身道:“好生待着,万不可出差错。” 狱卒连连点头,笑眯眯道:“是,大人请放心。” 他脚步挪动了一下以后又停下来,看着她的睡颜捏紧了拳头,猛然阔步走出牢房。 狱卒赶紧出去将牢门关上,再抬头时梁泊翊的身影已经离得很远了。 他并未打道回府,而是返回到皇宫门口,此时皇宫大门外的百姓已经散了,只有几个守夜的侍卫。 他几步上前,被侍卫拦了下来,他们也清楚梁泊翊为何这么深夜还来皇宫的原因,只是说道:“大人,夜深了…皇上…” 梁泊翊二话不说掏出了一块令牌,上头写着皇字,这是皇帝亲自给他的令牌,这块令牌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不受限制,可现在他拿出来,很显然是情感高于理性。 侍卫也不敢不放,将长矛各自一侧,放他入内。 夜色已经很深了,元新满身疲惫正打算去楚湘的宫里歇着,却听大太监前来禀告梁泊翊请求一见的事。 他自然明白梁泊翊这会儿前来的意思,头痛的揉着额角说道:“说朕已经歇下了,让他明日再来。” 大太监走出宫殿,迈着步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看着还在夜色中站立不动等待消息的人,默默地叹息了一口气。 上前说道:“大人,皇上已经歇下了,改日吧。” 梁泊翊抿了抿唇,道:“烦请公公在皇上醒来后交代一声,我明日再来。” 大太监叹息着说:“大人交代的事,老奴定会和皇上说的。” 梁泊翊此时才微松拳头,形式也缓和了下来,他才缓缓转身从宫道离开。 天牢。 林温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牢顶又闭了起来。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困意都消散了,她坐起身子大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牢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昨夜的记忆零零碎碎的,但她分明感觉到梁泊翊来了,从百姓手中救下了她,可眼前身处的境地又让她心生怀疑,似乎昨夜只是一个虚假的想象。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手腕上被草绳磨破肌肤流血之处已经凝固,但还隐隐作痛。 她张望这外头,四周都没有关押着人,她只能靠在铁栏上大喊:“有人吗?” 声音在牢狱中传播,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急匆匆的从那边,跑了过来。 狱卒看着林温婉,心里想着大人走前的交代,便笑着问:“夫人是饿了?属下这就去替您拿吃的。” 说着,就又要走。 林温婉着急道:“你站住,我有事问你。” 狱卒赶紧停住脚步扭头,“夫人想问什么?” “是谁带我来这儿的?”林温婉神情严肃地问道。 狱卒道:“是大人抱着夫人来的,怕草垛扎人还特地让…” 听着狱卒的回答,她渐渐走神,耳边的声音小若蚊蝇,脑中混沌一片。 难道死期终究还是要来,只不过是换了个死法? “我要见他。”林温婉打断了狱卒,目光坚定地说。 狱卒愣了一下,随即道:“是是,小人这就去找大人。” 转了个身笑脸变哭脸,他真真是个谁都能差使的人啊。 狱卒趁晌午有空赶紧溜出去到了将军府,问了守门的家丁得知梁泊翊的住处,又赶忙到别院。 可管家却称自家主人并不在府中,早早就出去了。 至于去了哪儿,管家也是不清楚。 狱卒着急寻找的人此时正在宫中与皇帝对面而坐,正下着棋。 棋盘上不分高下。 元新推出一卒,说道:“陪朕在这儿干下了半个时辰的棋,怎么不说话?” 梁泊翊等着他这句话,便顺着说:“臣的夫人尚且还关在天牢中,臣请求皇上早些放出来。” 元新扬了扬眉道:“早些放出?恐有难度。” 梁泊翊抿唇:“臣会安排好一切,不让皇上担忧。” 元新脸上的一丝笑意凝固了,一巴掌猛地拍在棋盘角上,整个棋盘掉在地上,棋子散落。 “你可知现在平靖的百姓都死死地盯着林温婉,恨不得朕一道圣旨送她上断头台,在此形势之下居然要求朕放她出大牢,简直可笑!” “可皇上不也知晓救国之人分明是林温婉,却因为百姓的盲目伤害她吗?”想到此处,他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心有些扎人的痛。 元新不免说道:“你已经被情爱蒙蔽了双眼,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跟朕讨价还价。” “可……” “你忘了吗?曾经朕为巩固皇位做了些什么,你都是如实照着做的,这其中你也并未有半分异议。”元新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他回忆起之前的事。 梁泊翊抿唇下榻,掀起衣摆跪在了地上,“臣一直忠心皇上,但只此这一事,望皇上能放过她。” 元新心中是又笑又气,不想要同他多说一句,只道:“朕乏了,退下吧。” 梁泊翊抬眼欲再提,却被他的眼神逼退,起身告退:“臣,告退…” 元新挥了挥手,闭眸头痛。 宫殿的门徐徐关上,屏风后一直待着的人出来了。 太阳穴被人轻轻揉着,元新睁开双眼抬手轻搂,将她拉近了些怀中,贴在她已经变大许多的肚子上,问道:“你同他想的一样?” 楚湘道:“林温婉的身份在平靖确实麻烦,但皇上若是想让她活下来,定有其他的法子不是吗?” 元新将她拉到腿上,轻抚着她的肚子,想了想道:“确实。” * 林温婉看着狱卒送来的两个馒头一碗粥,不忍下口。 白粥上浮着好几片黑色的碎片,不知道是什么,馒头很硬用指甲掐也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这样的伙食真的是给人吃的吗?肚中空空如也,但对面这样的伙食,她没有一点食欲。 捂着饿的发痛的肚子,她重新倒回草垛上,背朝着栏杆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着。 牢门上绑着的锁却发出了声音,她坐起身子看去,梁泊翊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还温热的饭菜散发着香味,她忍不住吞咽了口水,起身走到桌边。 “吃吧。”他将箸递到她的面前,神色诚恳。 林温婉撇了撇嘴拿过坐下猛吃了两口,差点噎到。 梁泊翊伸手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让她缓和一些。 林温婉边吃边道:“皇上那儿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梁泊翊收回手,“可能还要一阵子。” 林温婉吃饭的动作停下了,将碗搁在桌上说:“该不会,没有想要把我放出去的意思吧。” “不会,待我再去找皇上,过几日便可出去了。”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皇帝还没答应放她出去。 “我吃饱了。”一想到还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待好一段时间,眼前的饭菜都不香了,她重新倒回到草垛上。 梁泊翊明白她的心情,缓步上前单膝跪在草垛上,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她的手牵过细细的擦上膏药。 手腕清清凉凉的,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好想回现代又舍不得他。 涂完一只手腕,梁泊翊准备伸手去牵她另一只手,却被突然转了个身林温婉吓了一跳,她的双臂缠绕上来脑袋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梁泊翊刚想问怎么了?却听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想回家。” 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一样,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学期真的很忙,不是说故意不更新的,每天都写了几百字就困到睡过去了,这篇文已经接近尾声了,我也会尽量快点完结的,爱你们~ 第七十五章 梁泊翊走后, 林温婉还是觉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坐在小窗照进来的光下。 在牢中无事可干, 一日过的十分蛮长,她也陷入了无比纠结的境地中。 而此时外头也发生了一些事。 皇帝突然下了圣旨称处死林温婉, 平息百姓的怒气。 梁泊翊几乎是听到后就赶到了皇宫面前,希望皇帝能够收回成命,在宫门前站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出来。 夕阳西下,守卫终于忍不住说道:“大人, 皇上已经下了命令,在处死林温婉之前,不见您。” 梁泊翊眉目凝重, 突然迈动已经许久不动的步子, 准备冲进去。 “孽子!你要做什么?”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让守卫紧张的身体放松下来。 来者是梁绰,几步上前就将他的领子扯住,臭骂道:“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想跟着进牢。” “爹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的?当然是因为你!不省心的逆子。”梁绰一直以为自己第三个儿子是最让他省心的一个, 哪知道现在疯起来比他两个哥哥都要厉害。 一把松开他的衣领,梁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 “回去吧。” “爹先回去,儿子还有事要做。”梁泊翊抿唇,身板挺直,一副今天皇上不出来我就不回去的样子。 梁绰也不跟他废话, 突然一抬手朝他胸口袭去,梁泊翊没想爹会来这一出,下意识的伸掌挡在身前, 而这正好中了梁绰的下怀。 只见他扣住梁泊翊的一只手腕,身形一转将梁泊翊的胳膊扭过身后,又将他另一只手也一并扣起来了。 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梁泊翊已经被制服,围观的人不由得由衷的赞叹一句宝刀不老。 梁绰一脚踹了他的膝弯,梁泊翊便跪在了地上,而他则朝徐誉喊道:“看什么?还不快将绳子拿来。” 梁泊翊气怒了眼睛,不断地挣扎着:“我不回去!我要见皇上!” “顺便找块破布来,把他的嘴堵上,听着就烦。” “爹!”梁泊翊怒吼一声,低下脑袋很是痛苦地说:“您难道想让儿子孤老终生吗?” 梁绰也怒了,接过绳子将他的手腕绑的结结实实,空出一手拍在他的脑袋上,用劲儿还不小。 “这段孽缘早些断了好,平靖这么多的大家闺秀再找个秀外慧中的不好?” 说罢,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就将破布塞进他的嘴里,带着人上了马车。 夜色逐渐笼罩了平靖城,万家灯火通明。 天牢里烛光晦暗,林温婉抬眼看了看桌上的几个馒头,正被老鼠啃咬着。 他没来送晚膳,是忘了吗?还是…就打算把她这样丢在牢中。 冥想之中,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牢外通道说话,只听到一句“就是这儿了”。 她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看到牢外站着的几个宫女,还有狱卒。 狱卒赶紧将牢门打开,笑着说道:“就是她,湘妃娘娘想找的人。” 湘妃…楚湘? 林温婉很是疑惑,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她找自己做什么? 脑中还在转动,宫女们已经站到她面前了,行了行礼之后就道:“夫人随奴婢们走一趟吧。” 林温婉倒是无所谓,从草垛上起来,拍了拍屁股。 宫女们转身排成一列在前头带路。 天牢到皇宫的距离不远,而且有一条道路是直通皇宫的,走下来才不到一刻钟。 皇宫甚大,红墙砖瓦,宫道错综复杂,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宫女嘱咐好几次让她紧跟着,在有过数个宫门以后,总算是到地方了。 几个宫女并未跟随着她进入,而是守在门外。 罢了,林温婉只能自个儿进去,宫殿里头点了几处红烛,却没见到人的踪影,空荡荡的有点瘆得慌。 突然,右侧的花雕门打开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宫女道:“夫人,这里。” 说罢,退后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林温婉迈过门槛走进去,却有点害怕,虽说自认为对楚湘的性格有所了解,但在黑夜召她来又是为何? 绕过沉木做的牡丹花长屏,她总算是看见楚湘了。 她此时正歇息着,靠在长榻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手放在已经有些大了的肚子上。 林温婉停住脚步,“湘妃娘娘,找妾有事?” “确有事。”楚湘睁开双目,抬眼瞧了瞧她,神色与之前还是个宫女时的她全然不同。 林温婉突然有所感悟——她现在是皇帝的女人。 她从榻上坐起,就有宫女赶紧将双手递上让她搭着,可见有多小心翼翼。 楚湘道了一声不必之后,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牢中膳食不佳,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吃吧。” 林温婉犹豫着坐下来,却迟迟不肯提箸。 “怕什么?怕本宫在这里头下药?”楚湘笑了笑说。 “娘娘还是直接说明找妾过来的事吧,刚让妾心里有个底。”虽然桌上的佳肴色香味俱全,但她此时全然没什么心情品尝这些美食。 楚湘见她如此直白,自己再拐弯抹角的就显得矫情了,便爽快道:“平靖百姓对你的厌恶,你应该清楚。你被百姓抓至皇宫门前时,皇上就不能轻易放你了。” “那…依娘娘所言,妾该如何?”林温婉能够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也不为难。 “恐怕…得要你死,才能了结。” 楚湘话出惊人,吓得林温婉的立刻站起身来,宫女靠近了她一些,应是怕她跑走。 “妾并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为何要置妾于死地。”他们当然不珍惜她的命,可她自个儿惜命的很。 林温婉有些激动,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宫女,心生出逃跑的念头。 而楚湘的一句话,却让她意外。 “你们先下去吧。” “娘娘…您的身子如何金贵,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奴婢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一位宫女十分焦急的说道。 “下去。” 楚湘目光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宫女们便无法再多嘴,一个跟着一个走了出去。 花雕门紧闭上,楚湘走到桌边坐下,似乎丝毫都不害怕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她指了指凳子,示意自己也坐下。 林温婉没犹豫,坐下便道:“湘妃娘娘还有何话要说。” “如今皇上陷入两难,前有百姓想让你处以死刑,后有尚淮请求放你出牢,为今之计只有你诈死,才能两全其美。”楚湘语气十分诚恳,拉住她的手目光凝重。 诈死这事虽然可行,但她怎么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不行,妾不能冒这个风险。”林温婉猛地抽出手,紧皱眉头觉得不妥。 “难道你不想与尚淮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林温婉一颗心拧七拧八的,乎又听她说了一句,“什么意思?妾是他八抬大轿娶回去的正妻。” “可你只要是林温婉这个名字,待在平靖一日,他便一日在百姓面前抬不起头来!”楚湘鲜少如此动怒,可看到林温婉如此作为又觉得她当真不将尚淮的感情放在心上。 哪知,林温婉只是抿了抿唇,笑道:“娘娘说的是,妾确实自私,没信心将命交由他人,还是让妾在天牢中待着妥当些。” 楚湘气得脑仁疼,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分,她微微吐吸了几口气,唤道:“来人!” 几个宫女入内,只听得楚湘说:“将她压住,把这壶酒给本宫灌进她的嘴里。” 林温婉皱眉转身想要逃跑,被宫女一左一右抓住了双臂顿时动弹不得,两个宫女逼迫她跪下来,另外的宫女则是掰开她的嘴,硬生生的叫她仰起头将酒灌进去。 嘴中满是酒味,即便她很抗拒,但也无法阻止酒水顺着仰头的姿势进入她的身体,她双目直瞪着木梁,不知多久,宫女松开了她。 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打湿了衣裳,她想伸手指进去将扣,但被宫女再度压住。 眼泪不可遏制的从她的眼角流出来。 有一半都是因为被灌酒灌的。 眼前的一切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的身子开始歪歪扭扭,耳边听见楚湘恢复温柔地声音说:“好好睡吧,睡过去就好了。” 随着尾音结束,她闭上了眸子,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林温婉死了。 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平靖城,百姓们是欢愉的,在初阳还未升起时便自成长队的来到宫门口,等着皇宫大门打开。 第七十六章 直到日上三更时, 皇宫的大门终于徐徐打开了。 两个太监在前头举着灵幡,好几位士兵共抬着一只棺椁出来,后头紧接其后的是撒白币的宫女。 他就现在人群中, 握紧拳头想要冲出去。 但百姓突然□□起来,为首的人道:“林温婉是余孽之女!为何要替她做后事!” “就是啊。” “此等余孽, 应当丢入乱葬岗。” …… 百姓们一边说一边拦住他们的去路,对着后头的棺椁指指点点,有所不满。 大太监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不慌不乱的从袖中拿出圣旨, 在众人面前宣读:“钟衡之女林温婉已处死刑,死后葬入曲源丘。” 曲源丘虽然不是风水宝地,但也挨着点福脉, 若是被林温婉浑身的恶气沾染, 怕是西照国都会有祸患。 “曲源丘?那不是她能葬的地方!不成!她配不上!” 众人开始聚拢,抬棺的侍卫受到了阻碍,又被百姓不知道从哪儿取出来的棍子狠打了一腿,侍卫没受住疼痛,弯腰时棺材的重量倾下使一角倾斜, 棺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棺盖居然没有钉上,里头的人摔了出来。 众人惊恐后退, 谁都不想碰死人,顺便人像潮涌潮退,又到了两侧。 百姓走开他才看到,那个平时喜欢对着他嬉笑的人此时安静的躺在地上, 紧闭着双眼,涂抹着上好胭脂,好似安心睡着了一般。 心突然塌陷下来, 他猛地拨开人群冲了出去,来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抬起搂抱在怀中,眼中满是迷茫无助。 抱死人沾晦气,众人都为之诧异,为何梁泊翊会突然如此行径,大太监赶紧上前道:“大人啊,您这金贵的身子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因他看到了梁泊翊已经通红的双眼。 梁泊翊扣住她的手腕仔细摸她的脉搏,左手摸不到换了右手,来回几次也没摸到,倒是动作越发焦急。 “怎么会呢……”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将林温婉的脸微抬,脸与脸贴在一起,可她的肌肤是如此的冰凉,没有半分温热。 “婉儿,我错了,我不该强留的,只要你醒过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他的双手颤抖不止,咽喉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 大太监无奈地说道:“夫人已逝,大人还是节哀顺变吧。” “我要带她回去。”梁泊翊十分果断的将人抱起,大太监慌神了。 皇上可是交代过要将林温婉葬入曲源丘的,这要是半路人被截走了,只剩一个空棺材,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他的额头上汗珠连连,赶紧拦住他的去路:“大人您这么做老奴可是要受罪的呀,还是将人放下吧。” 梁泊翊皱眉不悦,正想开口,却听有人唤他。 “尚淮。” 梁詹明带了一路护城军过来,本是为了阻挡百姓对林温婉的葬礼做一些过激行为,却没想到自家三弟居然如此不冷静。 公然大街之上将一个已死之人抱在怀中,还称要带回府邸,简直荒唐。 下马来到梁泊翊身旁,梁詹明拱手向大太监弯了弯腰:“给总管添麻烦了,还不快将人放回去。” “大哥,她尚是我的妻子,怎能……” “爹的心思你还不清楚?你若硬将她带回去,爹也不会同意办丧事的,况且皇上这是在给你面子。”梁詹明半皱眉头,小声地提醒着他不要越矩。 梁泊翊看着怀中安静的人,一时间情绪千万。 在他脑中混沌之时,有人从他的手中抢走了人,回过神来之时,棺材已经盖上了。 他忍不住想要拔腿上前,却被身旁的人压住了身子。 梁詹明道:“尚淮,回去吧,弟妹我会好好护送她最后一程的。” 梁泊翊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我想亲自送她。” 梁詹明从未见过他袒露自己的心意,无声地叹了口气后,便吩咐人取来一匹马,将缰绳递到他的面前说道:“走吧。” 梁泊翊接过缰绳,十分感激地说:“多谢大哥。” 而后翻身上马,紧跟在送葬队伍的后头。 一行人走了整整半日,才到曲源丘,一路上的百姓由一开始的愤怒到疲惫,最后都不了了之。 曲源丘十分荒凉,换做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将林温婉葬在此处是一个惩罚。 他坐在马上眼看着棺材入了土,一点一点的被掩埋了起来,堆起一个小丘。 宫女撒了撒纸钱之后就当做完事,连一块墓碑也没立起来,就准备离开。 梁詹明将马匹转了个头也准备离开,却见身旁的人身形不动,便道:“你已经送完她最后一程了。” “但……” “不立墓碑是好事,难道你想看到以后她的墓碑上满是被人唾弃的渍迹?” 梁泊翊紧闭着唇,眼神如同一潭死水,还是默默地下马在她的坟前放下了一支金镯,上头刻着她的闺名与玉兰花,本犹豫着她会不会喜欢,一直没送出去,可现在…竟成了遗憾。 梁詹明此时出声道:“走吧,尚淮。” 梁泊翊起身欲离开,却又在马前回头,这一处他已经记在心中了。 夜间大雨,瓦片叮叮咚咚,寂静了整个请平靖城,城外曲源丘上的那只金镯子被埋进了土里。 第七十七章 “哎, 她都睡了整整十日了,还能醒过来吗?” “别说了,再说下去让相爷听到, 我们准得挨骂。” “哎,你们觉不觉得她长得像…” 林温婉皱起眉头烦躁地转了个身子继续睡觉, 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什么声音啊,吵死人了…… 丫鬟们瞧见她的动作纷纷吓了一跳,随后其中一个丫鬟上前。 “雪娘子?” 见人没反应,丫鬟复又喊了两声, 林温婉觉得十分聒噪,便慢慢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丫鬟放大的脸,吓得林温婉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双手双腿并力往角落里爬。 “你…你们干嘛?”难道还要再给她灌酒? 脑中的念头刚闪过, 她就注意到了丫鬟们的穿着打扮,不是宫里头的宫女。 “奴婢们只是依照相爷的话,前来伺候雪娘子的。”丫鬟们俯首帖耳好不乖巧。 林温婉却听着连连皱眉,雪娘子?称呼她吗? 林温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要见相爷。” 丫鬟们互相对视了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 其中一个丫鬟赶紧小跑出去找人, 而其他三个丫鬟一直垂手站侧榻边。 林温婉掐着手指算了算,按照原著所述,这会儿丞相位置还空缺着才对。 丫鬟来回很快,才一会儿就将人带过来了, 下人将她捯饬了一番之后才出卧房。 卧房与房间之间隔了一层纱屏,目光投去隐隐能看到他的轮廓与穿着。 只可惜是背对,根本瞧不见脸。 绕过纱屏, 她缓步来到桌前,在他对面入座,目光也看向他的脸。 并未介意对面人的目光,燕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对丫鬟道:“都下去吧,我与她说说话。” 林温婉觉得有些吃惊,虽然知道燕恒是新丞相,但…未曾想到居然升得这么快。 燕恒看着她的表情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说道:“娘子为何这幅表情。” 林温婉赶紧收敛了神色说道:“大人出乎妾身的意料。” 燕恒轻叹了一声,胸腔之下隐藏着不少的心事:“只是运气罢了,当丞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温婉见他愁眉苦脸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便转了个话题问道:“是大人将妾身从宫中救出来的?” 其实可以的话,她更希望是梁泊翊。 燕恒瞧着她,半晌才道:“是,却也不是。” “大人这话说得含糊不清,妾身听不明白。”林温婉蹙眉,对他说的话并不满意。 “此计是湘妃娘娘提出的,而我只是将你从棺材中带出来安置在府邸之中。”他指尖沾了点水,在木桌上画了一个圆。 这一切真的是楚湘的安排,林温婉抿了抿唇,继续问道:“我听丫鬟称我为雪娘子,这是为何?” 燕恒笑着说道:“不过就是个虚假之名,将你带回府邸之后,我便交代了下人,让你以我远方亲戚的身份在这儿住下,往后你便不再是林温婉,而是怀雪露。” 林温婉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思索了一下之后猛地站起身来,将燕恒狠狠地吓了一跳。 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半仰着脑袋看着她问:“怎么了?” “怀雪露!是这三个字吗?”她面前的茶杯还没动过,沾了一点水之后就在桌子上写下三个字。 燕恒看了看,点头道:“你是在哪儿见过这名字?居然写的丝毫不差。” 这下林温婉就更绝惊奇了。 这名字…分明是书中楚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名字,可现在,居然变成了她的新名字?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脑袋一片混乱,耳畔有个声音一直在唤她,“娘子,娘子?” 林温婉回过神来,眨了两下眼说道:“大人请说。” “娘子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什么想法,见你思虑甚久。” “啊,没什么,只是觉着这名字好听,居然是个假名儿。”林温婉笑了笑,随口编了个话应付过去。 燕恒点了点头没细究,接着道:“往后在府中,娘子得唤我为小叔,而我则唤娘子为雪儿。” “明白,此事就定下了,往后得一直麻烦大人了。”她欲行礼,却被燕恒阻止了。 燕恒神情有些无奈,“娘子不必行此礼,若非当时及时救出吾女,吾如今就是个孤家寡人,如今就算是还清了人情。”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林温婉觉得自己也不必再多礼。 应下之后,燕恒另有他事,便让丫鬟好生照顾着她,挥了挥衣袖就走了。 林温婉觉得身体有些疲惫无力,不知是否因为药的原因还是别的,在燕恒走后便又躺下睡了一阵,晌午过了才醒来。 丫鬟一直守在卧室门外,一听见里头有动静就赶紧走进去,见人已经在桌前坐下了。 她让身后的其他丫鬟赶紧将饭菜端上来,笑着说道:“雪娘子,奴婢唤芍蕊,往后就是您的贴身丫鬟了,您有何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林温婉颔首,肚子空空如也也没心思听她说这些,拿起箸夹了些菜垫垫肚。 她一边吃一边问:“最近,城中有什么事吗?我刚来平靖不久,又昏睡好些日子,什么都不知道,快给我说说。” 丫鬟们一听,连忙将这好几日自己听来的八卦顺了个遍,一个接着一个的说。 “我听说前日朝中秦大人的儿子秦泷娶了第五位妾室,成婚当日居然与秦夫人当街打起来了。” 林温婉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最应该被撕的是渣男,撕女人有啥用。 “我听说啊,城北那座前朝高塔,突然一夜之间崩塌了,有道长说是因为钟氏孽族的血脉都灭干净了才会如此。” 林温婉默默地夹了一口鱼肉吃进嘴里,听着丫鬟的话却不忍吐槽,封建迷信,她还没死呢,塔是到了寿命才塌的吧。 “尚书大人前几日在皇宫门口求见皇上,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听闻现今已经病倒在榻了。” 林温婉停住喝汤的手,心被猛地扎了一下,顿皱眉头。 芍蕊一下子提起了心,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娘子,怎的了?” “没事,这汤盐放多了些。”她放下汤匙,抬头看向芍蕊,“小叔呢?回府了吗?” “家主早些时辰回来了,受了皇命正要去瞧瞧尚书大人。”芍蕊如实禀告,见林温婉站起身想去哪儿。 “娘子,您这是…” “我去寻寻小叔。”说罢,林温婉赶紧提起裙角跑出去,怕去迟了,错过去的机会。 她一路未停歇的跑到了丞相府门前,外头马车正在装一些慰问品,而燕恒就站在屋檐下,背着手等着上车。 听见脚步声,他侧首看见了林温婉,神色间顿时有些无奈。 林温婉深呼吸几口气走到他面前,“我也要去。” “你现在还不能显露人前,会令人怀疑。”他低声地提醒着。 家丁看见府中未曾谋面的雪娘子时,惊的吓掉了手中的东西。 只听得“啪”的一声,二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林温婉收回目光,靠近了两步,小声地说道:“我可以扮成丫鬟。” 燕恒想狠下心拒绝,但与她恳求真挚的目光对视时,不免软了心。 一刻钟后,家丁将东西都装好,燕恒带着一个丫鬟上了马车,缓缓地往将军府驶去。 第七十八章 梁绰提前得知燕恒要来, 早早地就等候在将军府的门口,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马车徐徐靠近停在将军府前。 林温婉一路跟在马车旁, 看到梁绰时将头低了一些,以免被他认出。 燕恒从马车中下来, 瞧见了梁绰,便先行走到他面前行了行礼,十分恭敬地说:“老将军亲自在府门等候,是晚辈的荣幸。” 梁绰虽知晓新丞相的品性端正, 可没想到居然连一点架子都没有,顿时也没了那股子傲气,向他回了一礼:“丞相不必多礼, 是老臣应该的。” 燕恒这才直起身微笑着问候几句, 顺便吩咐下人们将慰问品拿下来,梁绰正要带着他踏入府门时,余光睹见了好几人之中的一个丫鬟。 他顿住了身子,眼眸微斜地问:“那丫鬟……” 燕恒心头咯噔了一下,谨慎地询问:“丫鬟?老将军指的是哪个?” 梁绰指着人群中唯一一个带着面纱的丫鬟说道:“这丫鬟好生不同, 为何只有她戴着面纱。” 燕恒顿时放下心来,随口编了一个谎话:“这丫鬟, 兴许是感了风寒,才掩面的。” 话音刚落,正在帮忙搬东西的林温婉好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突然弯下腰猛地咳嗽了两下。 看样子, 好像还病的挺严重。 梁绰收回了目光,并未多问一句,带着燕恒走在前头。 一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 才从府门口到梁泊翊所在的别院,别院中栽了许多新花草,都是她之前在这儿的时候没见过的。 忽然,她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转头看向左边,身旁的丫鬟跟她说道:“别乱瞧,当心别将东西打翻了。” 林温婉颔首应了一声是。 梁绰与燕恒先行进入屋内,下人们只能在屋外等着,等了好一阵才见徐誉出来,喊人进去。 本来屋内空荡荡的,下人们进去之后突然变得拥挤了,将慰问品通通摆在桌子上后,燕恒问道:“尚书大人还未醒来过?” “尚淮他,曾醒过来好几次,却一直因高烧不断而久久昏睡。”说到这儿,梁绰轻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掺杂了一丝懊恼。 燕恒颔首,抬头指了指卧房紧闭的门问:“不知,晚辈是否可以进去瞧一眼他。” 这种要求他自然无法拒绝,梁绰退开一步,伸展手臂向前一举,是同意的意思。 燕恒转了个身指了指道:“你你,同我进去。” 林温婉与身旁的丫鬟二人行了个礼跟着燕恒进了卧房。 卧房里满是药味,纱帘将床榻掩的实实在在,床榻上的人究竟病成了什么模样都看不清楚。 林温婉有些激动的上前,燕恒眼神制止了她。 他上前撩开三层纱帘,才露出里头人的模样,平时俊朗阳气的面容充满憔悴,双目紧闭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有些干裂。 那双眉头却一直紧锁着。 好像梦中也有令他痛苦的事。 燕恒抬眼看向林温婉,此时她的双手紧扣在一起,捏的都失了血色,可见有多担心。 燕恒脑中一转,起身走向桌子,身体掩盖的同时,他伸手碰了一下茶壶,还是烫的。 他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端起转了个身,将杯体倾斜了一点,茶杯中的茶水本就满了,便一下子倾倒出来,烫到了他的手。 燕恒将茶杯丢在地上,倒抽一口凉气,左手上已经起了红。 林温婉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伤害自己,来替她寻找机会。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丫鬟比她先动起来。 那丫鬟惊道:“来人啊,丞相的手烫伤了。” 门外的人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听见这喊叫声,便赶紧进来,梁绰看到烫伤时不忍皱眉道:“怎能让丞相大人亲自端茶,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燕恒勉力笑了笑,说道:“与她们无关,晚辈见尚书大人嘴唇干裂,便想着端一杯茶让他解渴,却不想这茶水如此滚烫,是晚辈疏忽。” 梁绰觉得以前红色烫伤碍眼急了,大声嚷:“还在这儿做什么?快去找大夫!” 下人们无比慌张,好些人跑出门去。 林温婉趁此动乱,将自己藏在了床榻旁,直到他们离开。 听到卧房的门关上了,林温婉才松了一口气,从床榻后头出来。 林温婉坐在床沿边,将他额头上的布拿下来,探了探温度。 好烫。 她不禁皱眉,环顾四周看到了安置在一旁的水盆。 起身过去,将布打湿拧成半干,复又回到床榻边。 没注意床榻旁还有一个小东西,一下子倒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谁在里面?”门外传来徐誉的声音,她赶紧躲了起来。 徐誉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东西倒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觉得奇怪,刚想进去将东西拿起来,就有个小厮跑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说罢,徐誉只能将门关上了,跟着那小厮出门去。 林温婉只觉得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看到门重新关上时,才敢呼吸,拍了拍胸口安心一些。 她走到门边确认外头没有守着的人后才放宽心的重新坐在床沿边,将汗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昏睡不醒的人好像因为额头的一丝凉爽而有了反应,眼珠动了动,睁开了一条细缝。 迷迷糊糊之间,他只觉得有人在照顾自己,可只能瞧见她的一双眼眸,竟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 顾不得还在高烧中,他嗓音沙哑带着干涩地问:“你是谁?” 林温婉觉得他此时瞧起来有些可爱,但还是忍不住地责怪:“傻不傻,还去皇宫门前跪着,要是淋伤身子该怎么办?” 这嗓音让他立刻醒了神,双手半撑起无力的身体,眼前光景瞧的不真切,柔光包围着她,他不敢大声地喊,生怕她吓跑。 “婉儿?是你?”他还是不敢相信,伸出右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下,露出再熟悉又期盼的面容来。 林温婉弯了弯眉眼,想同他说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 “真是糊涂,怎么能一个热呢都不守着呢?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挨罚。” 声音由远及近,林温婉赶紧起身往里躲藏。 梁泊翊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眼前的人不见了,惊慌失措地喊:“婉儿,婉儿!” 这声响太大,将外头的人都引进来了,好家伙,足有五六人,将床榻围住,丝毫没有缝隙。 林温婉只觉得一阵头疼,看这样子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转了个身子,她见窗子打开,撩起裙摆塞着,从窗户出去。 稳稳地落地之后便轻车熟路的绕开丫鬟们的视线,从侧门偷溜出去。 她尚不清楚燕恒到底在哪儿,想先回马车那儿去等着。 行至半路时一个丫鬟突然冲撞出来,与她撞了个对面,林温婉赶紧拉起袖子将自己的脸遮起来。 那丫鬟气急败坏道:“挡脸做什么?帮我将这蛊汤送到莘娘子那儿去,我得上茅房。” 林温婉犹豫着将案端住,问道:“莘娘子是谁?住哪儿啊?” “莘娘子是刚进府不久的,就在水音阁,快去快去,我快憋不住了。”说罢,撒开腿就跑走了。 林温婉看着案陷入了沉思,送不送成了个问题。 顶着这张脸在将军府里到处乱跑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又想知道这个莘娘子究竟是什么人。 纠结了半日,她还是将案放在了地上,自顾自的继续行路。 过了一刻之后,将军府中下人四处寻人,而林温婉已经坐在马车里头了。 燕恒本在敷药,见下人突然拿过来一块遮面纱巾,顿时就如坐针毡,还被梁绰询问了一番,这才让他回府好生歇息。 只不过他一直没见到林温婉回来,心里有些着急,回到马车上刚掀开帘子便看到里头有人,正是林温婉。 燕恒一颗悬在空中半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无奈地摇头:“你来将军府不过小半日,就将整个府邸都搅乱了。” 林温婉尴尬地笑了笑,“我本也没想这样做,但夫君他……” 燕恒听得连皱眉头,打断了她的话:“私下你可唤梁尚淮为夫君,在人前可得尊称他一声尚书大人,可知?” 林温婉点了点头应下,继续将话说完。 燕恒听完后十分庆幸林温婉做出了如此果断的决定,但又为后续担忧。 “走吧。” 停在将军府外的马车已经离开,而将军府里却十分热闹。 梁绰总觉得这个纱巾在哪儿见过,快要想起来时又好像觉得缺了点什么,双眼死死地盯着纱巾看了半晌,脑袋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会把夫人完结的,不会再拖啦~ 第七十九章 于莘莘一直没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回来, 便出了阁楼看看,却见到许多下人在院子里找什么。 她入府才几日,不明原因, 赶紧拉住一个丫鬟询问:“发生了何事?在找什么?” “莘娘子好,奴婢们听了少爷的命令, 在找少夫人。” 于莘莘眉头紧皱,觉得奇怪。 自打她入住将军府邸之后,便听到三夫人已然死去的消息,这许是三表哥的幻觉。 她松开丫鬟的胳膊, 也不得自己的贴身丫鬟,赶紧前往梁泊翊的别院。 门敞开着,没有下人守着, 她穿过小庭直接走进屋子, 卧室的门也大开着,她听到了怒吼的声音。 “我分明看见她了!你在胡说。” 徐誉欲哭无泪,慌忙躲过自家主子丢过来的汗巾,“爷,夫人已经死了好些时日了, 怎会骗您呢。” “你!”梁泊翊只觉得浑身一股燥热,又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 他掀开被褥想从卧榻上起来。 “我自己去找……”刚起身双腿支撑不住,身子后倒又坐回床沿边。 徐誉慌张的双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见人没摔着才松了口气,“爷, 你这病还没好呢,可不能到处乱跑啊。” 听着这些,于莘莘很想入内去看看, 奈何她是一个还为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然是不能贸然闯进去的,只能站在门口喊道:“表哥可是醒了?” 梁泊翊赶紧回到床榻上,徐誉将帘子放下,才道:“进来吧。” 于莘莘缓步踏入卧房,坐在床榻外侧特意摆放着的木凳上,慰问道:“表哥身体可否好些?” 他动了动身子,还是没什么力气,道:“尚可。” “表哥向来身强体壮,这次病倒也是因为嫂嫂,莘儿说句难听的话,嫂嫂已去,表哥得早些从中出来才是。”她讲的是情真意切,可全然没看到一旁的徐誉使劲儿冲她使眼色。 躺在床榻上的人,死死地抿着嘴唇拳头松了捏紧好几次,才憋出一口气:“出去。” “表哥…”她认为梁泊翊还是很执着,想说服他不要想这些了,可刚喊出就被徐誉给半拉半推的送出去了。 徐誉扭头就将卧房的门关上,猛地呼出一口气,吓得却是满头大汗,捏着袖口擦了擦额头,说道:“哎哟喂,莘娘子啊!您方才可真是吓死奴才了。” 于莘莘不解地说:“为何?我讲的都是实情。” 徐誉有些无奈,他打心底明白表小姐这么说都是为了少爷好,但少爷眼下这副样子哪是可以听得进去话的。 “奴才晓得,少爷心里明白得很,但您总得给他个时候吧。” 于莘莘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她与表哥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心虽知表哥最疼她宠她,她的话向来也是众人里最听得进去的,可现在… 一个成婚才几年的女子,就将自己比下去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 她捏紧丝绢,半晌呼出一口气道:“我知晓了,就先回去了。” 徐誉哪能看得出她心里那些拧七拧八的心思,恨不得她早些走,于是一脸欣喜的将人送出了院子。 林温婉一路上心惊胆战的跟着燕恒回到丞相府,屋里的丫鬟都没在,她便换好了衣裳在屋子里等着她们回来。 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自己被梁泊翊扯下的面纱。 虽然并非不想让梁泊翊知道她还活着,但是现今还不到时候,平靖传林温婉死的事人尽皆知,风头还未过,她暂时不能以新的身份出现。 陷入沉思之时,芍蕊端着茶水从屋外进来,沏了杯茶放在桌上问:“雪娘子可是出门去了?” “没,就在府中转悠了两圈,怎么了?”她起身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烫的赶紧吐舌头散热,差点烫的眼泪都落下来。 “奴婢还以为娘子跟着相爷一同前往将军府了,没让厨房备点心,奴婢这就去交代他们,赶紧做一些。”说着,急急忙忙的跨出屋门去。 林温婉笑了笑,心道这丫鬟也是个热心肠的。 她起身走到屋门口,本想着去树荫底下待会儿,却见到芍蕊被人拦下来,两个人在那儿说着什么。 她停步凝神,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相爷让丫鬟都去前厅待着,说是有要紧的事。” “害,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还得伺候里头那位呢,你就装我去了就成。” “这次可不一样,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哟,你行行好吧,跟我一块去算了。” “到底什么事啊,瞧把你慌得满头大汗。” “听说,梁老将军也来了,就在前厅待着,听别人说脸都是拉着的。” 芍蕊皱着眉头,心里也有点害怕,“啊,这么恐怖。” “是啊。” 说着说着,芍蕊就被人拉到前头去了。 林温婉没跟上去,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头躲起来,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厅。 梁绰脸色沉着的捏着一块面纱,手捏的扶手死紧,好像随时都能把扶手掰下来似的。 气压很低,燕恒能感觉到十分压抑,虽然是在他的府邸之中,但自己心底可没半分底气。 丫鬟陆续进来站成一列又一列,管家点着人数,直到最后才走到燕恒身旁轻声地说:“相爷,都到齐了。” 燕恒起身道:“大将军,晚辈府邸中所有的丫鬟都在这儿了,您请过目。” 梁绰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手上提面纱垂下来,问道:“方才是谁,戴着这面纱,出来领了。” 众丫鬟面面相觑,无一人肯站出来。 梁绰冷道:“怎么?当时做偷鸡摸狗之事没想过后果?快些站出来,若是被我揪出,可就没好下场了。” 丫鬟们听的是一头雾水,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将军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梁绰的耐心快用尽了。 燕恒捏拳咳嗽了一声,人群中有一个身影默默地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这…这是奴婢的…” 梁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再次确认:“这当真是你的?” “是…是奴婢。”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梁绰将面纱丢在她的身边。 丫鬟的身子瑟瑟发抖,缓缓地抬起头来,梁绰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丫鬟,与林温婉长得有几分相似之处,也难怪卧病在床的儿子会认成林温婉。 “你,为何私自留在他的房中。” 丫鬟轻声细语地说:“奴婢爱慕尚书大人,便想着留下来照顾,可没想到…居然被错认…” 说着,双眸含泪,眨了眨眼的功夫就落下来了。 燕恒不禁感慨这女子演得跟真的似的。 梁绰无语,只道:“往后,不许再靠近那儿。” 他可不想让尚淮一辈子都惦记着林温婉这女子。 丫鬟含泪应下之后,燕恒客客气气地说了一番好话,求得了他的原谅,才将人送出门去。 丫鬟们都散了,跪在地上的人还没停止哭泣。 燕恒虽然从心底感激她做的事,但听着哭泣声实在难以忍受。 “你可以不用哭了。” “相爷说得轻巧,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人哭憋不得,贱妾现下得哭完才能好。” 说着,又是呜咽,没再管身处何地。 这一哭居然哭了将近半个时辰,燕恒听得脑子生疼,半路就离开前厅去书房图个清静了。 只有管家在那儿听完了全部,罢了,将银两塞给她,让她换了身衣裳从侧门离开。 而林温婉这头,虽然啥也不清楚,但问了芍蕊,了解了整件事。 她捻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擦了擦嘴边的碎末,觉得燕恒做的十分高明。 瞅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林温婉几乎肉眼可见的长胖了,虽然说不上丰腴,但摸起来有肉感,加上肌肤白皙可弹,就像个瓷娃娃一样。 引得丫鬟们羡慕连连。 她一边摇着扇一边掐着日子,已经待在丞相府整整半个月了,燕恒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想见梁泊翊,又怕给人添麻烦,左右自己最难受。 平靖城的天开始转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换了,芍蕊正想着去外头找几个娘子过来帮忙量衣裳做秋衣,却被林温婉一口拒绝,蹦跶着身子去找燕恒。 燕恒此时公务繁忙,想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打乱子,便让她坐上马车出去,掩面见人。 能够出府自然好,林温婉二话没说全都答应了。 一顿梳妆打扮完毕之后,就坐上马车同芍蕊一块儿上街去。 平靖城的热闹许久不见,她偏是个喜好热闹的,待在丞相府的这段日子里差点没把自己给憋坏,现下出来了,掀起帘子左瞧右看的,好不活泼。 芍蕊笑着道:“往后娘子有的是工夫出来逛。” 林温婉含糊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忙道:“我想先去将军府瞧瞧。” 车夫一听,也没多问,转了马头就往将军府的方向去。 芍蕊很是疑惑地问:“雪娘子为何想去将军府?难道是有认识的人?” 林温婉张口胡说道:“你不曾说尚书大人长得俊朗无比,我当然想亲自见上一见。” 芍蕊却是脸红羞道:“雪娘子,奴婢也就是说说。” 车夫驶得快,在将军府门口停下了马车,她掀开帘子看熟悉的牌匾,心里头万分纠结。 第八十章 半晌, 林温婉还是打消了心里的念头,道:“走吧,去成衣铺。” 刚说出这句话, 将军府的大门开了。 一道门缝中,走出了两个人。 她赶紧拉着帘子眯起眼睛瞧个明白。 那穿着一身深蓝衣袍的人是梁泊翊, 而他身旁站着的却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 那女子笑的好生开心,直叫她心中醋意翻滚,又不能立下马车质问他们,心里窝着火气, 猛地一下将车帘给甩了。 坐在一旁的芍蕊真真是一头雾水,不明她生气的原由,眼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马车里头空气凝固, 芍蕊简直度日如年, 直到车夫将马车停稳说道:“娘子,到了。” 林温婉嗯了一声,撩开帘子就走进了成衣铺。 这铺子挺大,分两层楼,第一层的布料虽然好看但摸上去总是欠缺手感, 小二一看就是挑的,便将林温婉带上了二楼。 小二将她带到了一匹布面前, 这匹布十分艳丽,是瑰红颜色的。 林温婉伸手在布料上比划了两下,这颜色衬得她的肌肤雪白透红,买去穿显得气色好。 她便让小二将这布匹拿上, 转头又去看其他的布料。 成衣铺又来了两位客人,芍蕊就在一楼等候,一看到来人就低下了头。 这不就是前会儿功夫在将军府门口见到的尚书大人嘛?不是听说对亡妻一往情深, 可眼下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芍蕊余光跟随着他们的身影,连那女子好生开心的挑来挑去,倒是梁泊翊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 他见人挑的入神,不由得想到之前林温婉静心挑选的布料,若当时能… “表哥?”于莘莘拿着一匹布耐心的喊了几遍,才见他缓过神来。 “何事?”梁泊翊定睛看向她。 于莘莘拿着布匹比划了两下,说道:“莘儿觉着这布匹做成一身衣裳给表哥穿,定然…啊!” 话还未说完,她的手腕被梁泊翊猛地一拽,布料落在地上染了一层灰,身后摆着布匹的木板突然全塌了。 梁泊翊皱眉抬眼望去,只见二楼护栏后站着一位女子,面纱遮脸,双手还停在半空中,垂眸看着他们。 她是故意为之的。 小二抱着布匹在一旁瑟瑟发抖,反倒是始作俑者,很是淡然的模样。 “不好意思,手滑。”林温婉语气十分生硬,转身从二楼下去。 梁泊翊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是谁,正当他沉思之时,于莘莘却已经动怒了。 她挣开手腕来到林温婉面前,细眉紧皱地说:“为何骗人,这分明是你故意的!” “可笑,我与你并不相识,平白无故为何害你?”林温婉的身高高挑,比她整高出一个头,又端正站着,显得气势十足。 “你!”于莘莘被她的话一噎,气得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这是哪儿来的疯女子。 她转头看向梁泊翊,希望他能说几句公道话,可看到他一动不动的眼珠,盯着那疯女子正出神着。 林温婉看了他一眼,气还没消,“把布捡起来,买了回去。” 芍蕊一听赶紧捡起地上的布匹,拍了拍上头的灰跟着小二去台前结账。 于莘莘气不过,并不打算就此放她走,“真是好生嚣张的娘子,若非表哥及时相救,恐怕我已送去医馆了。” 林温婉气笑了,原来她就是那个表妹啊,算哪根葱?她嫁给梁泊翊的时候,她连个人影都不见。 调整了姿态,林温婉道:“我嚣张在何处?娘子上来就道我是故意,难道不是妄言?” 芍蕊已经买完,捧着布匹站在她身后,林温婉也不想在这多待,转身就要出铺子。 此时梁泊翊总算清醒过来,看到门口即将出去就会消失不见的人,心骤然慌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追上了前人,一把拽住她的衣袖,询问:“敢问娘子芳名。” 他拉的实在迅速且力大,林温婉整个人都转了半圈,差些就撞上他的胸膛。 勉强稳住身子后,她退开了几步,冷语冰人:“公子好生轻浮,贸然询问女子芳名不说,还拉扯衣袖,意欲何为?” 她说这番话其实恼意更多,如果此时此刻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呢? 于莘莘也被他的举动下了一跳,连忙上前:“表哥,你怎的了?今日行径如此奇怪。” 梁泊翊赶紧收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娘子莫要误会,我只觉得娘子有几分熟悉。” 林温婉心里一跳,难道他认出来了?没道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妾并未见过公子。”她怕再拖下去会被梁泊翊当街认人,不可坏了燕恒与楚湘精心周密的计划。 说罢,转了个身直接上马车。 马车越行越远,他的内心越发的空虚。 “你先行回府,我还有事。”说罢,从她身旁绕了过去,往西街跑去。 于莘莘还没来得及询问他去做什么,就看到他的背影已经很渺小了。 她不禁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梁泊翊跟着马车一路到了丞相府,见马车停下便赶紧找了一处躲起来,暗中观察着。 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走入了丞相府,好像就是住在这里面的。 朝中新丞相是燕恒,妻子已亡,膝下只有一女,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不敢闯入丞相府一探究竟,只能先行离去。 成衣铺的事情过了好几日,梁泊翊总算是恢复了身体,重新上朝。 早朝刚下,燕恒便被皇帝唤住了。 他本没怎么在意,只听得皇帝道了一声,你府上来了远亲,他的脚步突然缓慢了下来。 此事朝中各个大臣都知晓了,好似只有他不知。 燕恒躬身说道:“也不知臣的远亲什么福气,竟能被皇上知晓。” 元新勾唇一笑,目光却落在那迟迟不肯走出宫殿的人身上,“你日日与同僚聊起,朕又怎会丝毫不知呢。” “看来是臣的不是啊,哈哈哈哈哈。”燕恒爽朗的笑声在宫殿中显得突出。 梁泊翊压制住内心的好奇,踏出宫殿的大门。 丞相府里住进一个丞相的远亲这件事,很快就在百姓口中传扬开去。 当今燕恒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能够住进丞相府的女子的背景绝对不简单。 在众人好奇之下,燕恒也不负他们所望,连夜挑灯造出怀雪露的身世,让数人口口相传。 仅过两日,怀雪露的身世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了一些。 燕恒拟出的怀雪露是个身世极其悲惨的女子,从小父亲下落不明,由母亲一手带大,前年母亲逝世,独自一人哭哭坚持到如此,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上丞相府求救命。 这身世让人看了唏嘘不已,而本人林温婉也就是如今百姓口中说的怀雪露,看着燕恒白纸黑字写出来的满满一页身世,不由得赞叹两句。 这文笔这构思,不写小说可惜了啊。 她啃完水果盘里最后一个苹果,起身身了个懒腰在丫鬟们同情的目光中缓步走进屋子里去。 第八十一章 燕恒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后, 便打算让林温婉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刚巧过段日子就有一个茶会,大臣家中未出阁的女子都会受到邀请前去,林温婉亦可以在那时重生。 林温婉无精打采的坐在梳妆台前, 任凭芍蕊怎么捯饬她。 铜镜中的人样貌一如往常,林温婉打了个哈欠, 指着眉头上的痣说道:“藏了吧,丑的紧。” 芍蕊觉得这颗痣才是最具特色的,好心说道:“雪娘子,挺好看的…” “不喜欢。”林温婉微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芍蕊立刻闭上嘴,拿起胭脂旁边的妆粉将那颗痣盖住。 整张脸虽然好看,却少了第一眼惊艳的美。 粉嫩的唇涂上艳红胭脂后, 芍蕊取来一套新衣裳替她换上。 刚入秋的天气, 平靖已算冷了,出门时一阵风吹过,林温婉还是觉得略凉了些。 燕恒一早就在马车里等着了,待到林温婉上来,才让车夫行车。 茶会定在城西香茶园里, 那儿可以说是用金子砸出来的地方,是茶商如同神像一般供奉的吃饭家伙。 也不知是怎么说通他们, 让出这个地方来办茶会的。 马车路程行了大半,就快要到时却发生了一些事。 林温婉半眯着眸子有些许困意了,忽而马车停了下来,她的身子侧了侧——晃醒了。 “怎么了?”林温婉迷迷糊糊的撩开一角的帘子看了出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通往茶园的路道上满是马车,都挤在一块儿谁也不让着谁。 就跟现代上下班高峰期似的。 车夫下了马车往后推,还好没深入, 不然可就真的塞在里头了。 人声鼎沸,马车里的大家闺秀只好下来自己走,又恐生气失了仪态,将团扇挡在面前来遮掩。 车夫这才将马车停好,掀开车帘说道:“相爷,娘子,恐要烦你们亲自步行进去了。” 燕恒颔首起身,走出马车,转身拉了一把后头跟出来的林温婉。 人群拥挤,林温婉就跟在燕恒的后面不会被挤着。 突然有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惊呼道:“是你!” 林温婉不悦皱眉,闻声瞧去,是之前遇到过的大家闺秀。 那闺秀方才只是觉得她眼熟,这会儿看到她的正脸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林温婉将她手中攥着的衣袖拉了回来,面目冷色道:“我不曾认识娘子。” 闺秀觉得眼前这人就是林温婉,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燕恒走远了一些到了人没那么拥挤的地方,转身向要问林温婉如何,一转身却不见她的踪影,心下一紧赶紧四周环顾寻找起来。 她倒是看见了燕恒,只是人太拥挤,即便高声呼喊他也未必能听见。 林温婉低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想先挤过去再说。 前面的人一直不前行,她根本没有缝隙钻过去,反倒被后头的人拽了一把胳膊,鞋头又被前头的人踩了一脚,顿时重心不稳要摔倒。 就在此时,后背靠在了一个胸膛上,她抬眼看去,那人此时也正看着自己。 是梁泊翊。 她赶紧站直身子,被他拽住了手腕,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他的怀中。 听着他胸膛里那个狂跳的心,不断搂紧的双臂,便能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 “表哥?你……”于莘莘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瞪大了双目,她自诩熟识表哥,可表哥这样冷淡的性子居然会当街拥抱一个陌生的女子,这是为何? 林温婉恍若大梦初醒,挣扎着想从他怀中出来,仰起头想要说什么时,却又将一肚子准备好的话通通都咽了回去。 他那双平日里毫无波澜的眼眸,此时却眼眶通红。 燕恒不知何时来到这边,赶紧将还在发愣中的林温婉拉开,挡在身后说道:“尚书大人身子可好?” 梁泊翊的脸色不太好看,盯着燕恒肩膀后露出的小脑袋,心里不是滋味:“尚可。” 燕恒微微一笑,他与梁泊翊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可此时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怎会感受不到。 “尚书大人……认识我的侄女?” 梁泊翊闻言不解,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说道:“丞相的侄女?莫不是在玩笑?” “尚书大人何出此言?” 梁泊翊见他不肯承认,便将目光紧锁在林温婉身上,希望她能够说出实话来。 林温婉躲回到燕恒的身后,有些接受不了他的目光。 “小叔,我不认识他。”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的。 燕恒坦然一笑地说:“看来是尚书大人认错人了。” 说罢,拉着林温婉就往茶园里走,人减少了下去,很快就在茶园入口消失了。 于莘莘在一旁听着看着,这会儿才问:“表哥,我们也进去吧。” 茶园里头好生热闹,大家闺秀在凉亭里头乘凉,品着上好的茶,时不时地研究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叶。 茶树长得很好,在一旁的木板上写着不可采摘,来警示茶园里的人。 林温婉才跟着燕恒进入茶园,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这就是丞相大人的远亲吗?长得……” 众人看到林温婉之时,都被吓了一跳,这……这女子长得与钟衡之女竟然如此相像。 燕恒十分淡定地说:“诸位不必奇怪,大千世界容貌相似之人数不胜数,我这侄女只是恰好与那林温婉长得相似罢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再有所顾虑就是不给面子,且举止确实与那林温婉不太相似。 看向一直躲在燕恒身后畏畏缩缩的林温婉,大臣们纷纷收起怪异的目光,和蔼的笑着。 林温婉也被好几个大家闺秀强行拉着,被迫观赏了一圈茶园。 好容易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准备找个地方好生待会儿,不知梁泊翊何时跟在她身后,离得不远不近。 见没人了便大步上前挡在她身前。 林温婉停下脚步,说道:“尚书大人还有话要说?” 梁泊翊这次并没有莽撞,仔细打量她的面容,北北像是在寻找不同之处。 “尚书大人在看什么?”林温婉被他盯得发毛,出言打破这寂静的场面。 “你真的不是她…”他一句令人一头雾水的话,让她内心忽而软和了一下。 想上前抱住他,告诉他一切。 然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脚步挪动了一下,就见远处一个小人往这而来,还喊着表哥。 林温婉顿时一股醋意从心中翻滚起来,冷道:“当然不是。”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她可不想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 第八十二章 于莘莘走到梁泊翊的面前, 发现他正盯着一处出神,而那条小径空无一人。 他缓缓地收回目光,说道:“回去吧。” 林温婉重新回到了凉亭外, 看着里头的人吐吸了两口气。 大家闺秀中的有一位瞧见了她,赶紧出来迎她, 笑着问道:“还不知娘子芳龄几何呢?” 林温婉回道:“年方二八。” 闺秀惊喜,忙道:“舍弟弱冠,又考科举,正缺个贤内助, 不知妹妹可有空闲时间见上一面。” 林温婉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不是,这么直接的吗? 其余的大家闺秀, 家里有哥哥弟弟, 表亲家里有男子未成婚的,顿时都围了上来给她介绍。 听着喧嚣的人声,林温婉有些怀疑人生,她来这到底是为了喝茶还是寻对象的。 她很想拒绝,可她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林温婉欲哭无泪, 只能扫视四周寻找燕恒的身影,找他脱身。 目光一转, 没找到燕恒,却看到有表妹陪伴进园的梁泊翊,她哼了哼声,转过了脑袋。 燕恒这边才与众大臣周旋, 寻了大半个园子才发现林温婉此时被一群人缠着,赶紧上前将她解救出来。 林温婉跟在燕恒身边叹了口气,“还好你终于来了, 她们再问下去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燕恒也很是苦恼,生怕林温婉多说一些会被有心人听去揣摩。 直到陈大人来了,众人才入席。 陈绕坐在主位上,笑着说道:“今日不光品茶,我也准备了些彩头,若席间娘子有看上的,都可以用诗词相比,谁胜则给谁。” 说罢,拍了拍手掌,丫鬟们鱼贯而入,手中皆端着案,上头盖着一层红布,看不出都有些什么。 林温婉趁着没人注意时,拿起箸夹了一口吃的,正细品呢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梁泊翊投来了目光。 二人对视一眼,瞬又移开。 陈绕起身掀开了第一块布,几个精致的胭脂盒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胭脂盒上刻着红花与黄蝶,好生漂亮。 席间已有闺秀躁动起来,小声地说:“这不是南烟斋新出的胭脂?听说全平靖只有三十套。” “真的嘛?那我要争一争。” 随着一块块红布的掀开,惊叹之声越来越多。 “那是流银阁的白玉簪。” “天哪!这是柳淞玉的字画吧!” …… 六样彩头在众人眼前呈现,大家闺秀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神情激动起来。 她倒是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只是觉得这个陈绕倒是花了挺大的功夫在准备彩头这件事上。 燕恒突然凑近她问道:“可有喜欢的?” 林温婉眨了两下眼回:“没有,难不成你有喜欢的?” 此话一出,燕恒也不隐藏内心的想法,说道:“实不相瞒,我瞧上了那支狼毫笔。” 可这些彩头只有大家闺秀才能参与,朝中大臣只能旁观。 林温婉本想脱口而出帮他,可转念一想要是出头了,那岂不是人设立刻崩塌? 燕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说道:“你尽管站着,诗词我替你讲。” 林温婉不由得在心里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招好啊。 既显现出她毫无文化底蕴,又暗示众人是他要这狼毫笔,凭着燕恒现在在朝中的地位,相比无人阻挠。 而另一边于莘莘也心情十分激动,坐在他身旁的梁泊翊一眼就瞧出来,一针见血地说:“看上了狼毫笔?” 于莘莘扬起笑容说:“表哥果真懂我,刚来平靖时便听说平靖做笔最好的当属云雕楼,我平时最爱书法,若是有一支趁手的,便如虎添翼了。” 梁泊翊认同道:“确实如此。” “只是这云雕楼的狼毫笔千金难求,今日能得一见,确被震撼,我定然是要拿回去的。”她自信满满地说道。 很快彩头一个一个的减少下去,直到第四样——云雕楼的狼毫笔。 于莘莘二话不说,立刻从席间站起,目光环顾四周,想看看有人是否与她一样。 林温婉在燕恒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起了身,扬起脑袋才发现对面的人也站起来了。 这算是冤家路窄嘛… 林温婉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公报私仇的好机会。 陈绕对于林温婉的起身有些吃惊,笑道:“没想到我这些彩头里,居然还有雪娘子喜欢的,真是受宠若惊啊。” 林温婉不禁在心里吐槽,你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银两与人脉,你自己心里清楚。 “大人客气,不知题是什么?”林温婉不想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点题。 陈绕也不磨磨唧唧了,道:“既然前头分别是,春,花,秋,那这最后一字就月吧。” 话音刚落,于莘莘便先行出口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林温婉挑了挑眉,还算有两下子嘛,她垂下眼帘去看燕恒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的字,立刻回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于莘莘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在心里嗤笑一声,原来只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 二人来来往往,竟然各自说了近百句,林温婉觉得有些头痛,而且口干舌燥的,而燕恒想词句的时辰也越来越长了。 于莘莘看出了似是察觉出了什么,勾起笑容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林温婉立刻接上:“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这二人还僵持不下,这让席间的大臣们纷纷头冒冷汗,在惊讶于莘莘才学广博的同时,又害怕燕恒真败下阵来,会不会恼羞成怒。 于莘莘此时确已见底,可她认为燕恒也不会胜她到哪儿去,便将最后一句脱口而出:“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林温婉垂眸看向桌上,之前的水痕都干了,却没有新的。 看来…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她抬起头道:“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这句词刚说完,她就感觉自己的裙角被人扯了一下,她低头一看,燕恒正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说什么。 续而,她冲于莘莘笑了笑,问道:“娘子可还有诗词?” 于莘莘恼怒,“你还有不成?” 燕恒又开始在桌上写字了,林温婉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说道:“才近中秋月,鸦清幕挂一团冰。” 于莘莘攥紧拳头,愤然坐下。 陈绕起身拍掌,高声道:“好!” 林温婉吐出一口气,这后两句都是自己想的,可要骗过其他人不太容易。 “莘娘子才学颇深,实在是令人吃惊。” 于莘莘虽咽不下一口气,但也不会轻易给人摆脸色,行了一礼回道:“哪里,丞相的才学才是令人惊叹。” 第八十三章 此言一出, 既将燕恒从暗处拉到了明处。 同时,也给了林温婉难堪。 林温婉并不在意地说:“我确大字不识一个,若非小叔喜欢, 我定不会同娘子争抢。” 燕恒起身道:“此事我做的不对,可这狼毫笔我难以割舍, 若娘子喜欢别的,尽管同我说,我自当赠与娘子。” 于莘莘摇了摇头,心里虽然可惜, 但败了就是败了,哪还有占人便宜的理:“大人凭本事赢得的,妾怎会有怨言。” 燕恒又道了声谢, 后头的人才开始继续, 这茶会直到太阳西落才结束,林温婉感到身心俱疲。 茶会结束之时,陈绕让丫鬟将狼毫笔放在盒中送给燕恒,林温婉便看到梁泊翊与于莘莘暗自退场。 林温婉收回目光,燕恒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余光同时也瞧见了梁泊翊。 梁泊翊刚将于莘莘送上马车便想离开,于莘莘忙喊住他, “表哥!” 梁泊翊回首没有询问,静等她的下话。 “表哥要去哪儿?莘儿陪着表哥去。”说着,她提起裙摆就想下马车。 “不必。”梁泊翊口头制止了她,随即转身离去。 于莘莘心中隐隐失落, 总觉得表哥有心事,似乎都是因为他的夫人。 梁泊翊骑着马买了一壶酒,出了城门。 等他再次来到林温婉的坟前时, 心还在隐隐作痛。 月上树梢,他席地而坐,打开了酒在坟前洒了半壶,自言自语道:“婉儿,我今日见到一个与你容貌相似之人,我希望是你活过来了,可…我认错了人。” 不知是酒浓还是人有意醉,他起身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来到她的坟前,却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镯子呢! 他怕自己没看清,俯身在坟边寻了一遍,也没找到金镯子的踪影。 莫非…是被人拿走了。 他抿唇,脑中已经得出了好几个结论,云过,月亮重撒光辉,照亮了整一片地。 他看到了一点金灿灿的东西被埋在土里,掩埋的不浅。 梁泊翊蹲身下去,将酒壶放在身侧,伸手拨开了一点泥,确实没看错,是金镯子。 虽说平靖近些日子时常下雨,可也不会把镯子冲刷的如此深陷。 他双手挖开泥土,将金镯子取了出来,很奇怪的是,没有泥土渗入到金镯子精心雕刻的细缝中,且镯子笔直朝下,像是掉下去的一般。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低声呢喃了两句:“不可能,不可能。” 可眼睛神采奕奕。 梁泊翊身影迅速,飞快地骑上马,往城里赶回。 彼时林温婉刚一番沐浴更衣完,擦拭着潮湿的长发。 眉目间略显疲惫。 芍蕊取过汗巾替她擦拭,林温婉却觉得有些困了,她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我想歇着了。” 芍蕊应下,将她的被褥铺好才走。 林温婉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头发还有些湿,起身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隙,本想着靠凉风将头发快些吹干,哪知突然窗框上伸进来一只手,将窗口整个都打开了。 震惊之余她发现这只手的主人是梁泊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梁泊翊一手撑着窗框入了卧房。 林温婉退后两步,说道:“你…尚书大人这么晚夜访小女子的闺房是何用意?” 梁泊翊站稳身子,定定地看着她问:“白日里为何欺瞒我?” 她下意识的就想解释,话刚到嘴边却停住了,“尚书大人此话何意?何来欺瞒一说。” “你分明就是婉儿。为何骗我不是?”梁泊翊不明其意,更不懂她的心思。 林温婉冷笑了一声,说:“妾倘若是夫人,怕是要从棺材里气的蹦出来。” “此话怎讲?”梁泊翊皱眉不解地问。 “尚书大人与表妹好生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的夫人。”这句话里满是醋意,任凭他都听出来了。 梁泊翊开口询问道:“那日在成衣铺,你是因为生气才丢的布匹,对吗。” “不对。” “今日我两次问你,你却冷言冷语,也是因为她,对吗。” “才没有,你…” 梁泊翊不知何时已经离她很近了,长臂一揽就将她拢进了怀中。 令林温婉怔愣了一会儿。 一切的小情绪全在这个拥抱中化为乌有,她伸出手回抱着他。 燕恒让丞相府的士兵休息一夜,寂静的夜里只有林温婉的房中还点着蜡烛。 林温婉靠在他的胸膛上,能心跳声在胸腔里沉稳的跳动着。 她搂住他的脖子问:“白日里你还一副认命的样子,怎么突然又改了。” 梁泊翊从衣襟里取出用帕子包住的金镯子,说道:“看见它被掩埋于泥土之中,才发觉坟土已被挖掘过,而你定是被人救出了。” 林温婉不禁勾起一抹笑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直盯着他说:“然后你就跑来找我了?” “嗯。” 说起这个,梁泊翊突然感觉到了异样,丞相府向来守卫森严,今夜外头却静的可怕。 林温婉没感受到他的变化,笑着说道:“如今我能大大方方站于人前,你…怎么打算?” 她盯着梁泊翊的脸,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梁泊翊道:“待我询问过燕恒原由之后,再做打算。” 林温婉的笑容一下子收住了,松开手臂起身,撅了撅嘴说:“原来,你还不想娶我。” 梁泊翊立刻回:“怎会!” 他拉住林温婉的手肘,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将头靠在她的肚子上,“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听着他的语气逐渐软下来,林温婉的嘴脸情不自禁的往上扬,捧住他的脑袋在他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眼中饱含笑意地说:“我等你来娶我。” 梁泊翊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哪禁得住她这般撩拨,长臂揽住她的细腰往床上一推,顺势就压在了她的上头。 他伸手抚过她脸的轮廓,眼神一寸一寸的往下,停留在那一抹红唇的地方,手指微微勾起她的下巴,倾身而下吻了下去。 温润的触感,彼此之间的温度都让人着迷,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靠近,啃咬之间呼吸急促,过了好一阵子才分开。 那抹红唇越发的娇艳欲滴,微肿。 林温婉的双眸含水,勾住他的脖颈将人下拉了一些,红唇微启在他耳畔轻声道:“尚书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热水引得耳根痒痒的,梁泊翊禁不住红了耳朵,她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忍不住了。 他果断将她的手小心拿开,脱去她的鞋袜,替她裹上被褥,这动作一气呵成,林温婉尚未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裹成了个粽子。 她不敢相信,都到这个时候他还这么自制,顿时瞪大了双眼。 梁泊翊躲开她的目光说道:“你…你该睡了,我先回去了。” “你去哪儿?回来!”林温婉歪着脑袋眼看着他从哪儿进来又从哪儿离开。 身影顿时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林温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沉思,难道…我的魅力不行了? 第八十四章 翌日。 梁泊翊下了早朝以后便找了个借口将燕恒引到了宫殿偏僻的一处, 二人同着朝服,对立而站。 燕恒微笑着问:“尚淮有何事?” 梁泊翊也不拐弯抹角,抬起脚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他, 小声询问:“丞相大人为何瞒我?” 燕恒恍若一副没听懂的模样,故意道:“尚淮所指何事?” “自然是…婉儿。”这名字声轻, 梁泊翊的嘴角微压,可不显得从容。 燕恒笑着说道:“她的事,可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梁泊翊倒是被他说糊涂了,正要问是什么意思, 就听他说跟我来。 燕恒转了个身从宫殿的旁道上过去,梁泊翊没有任何犹豫的跟了上去。 二人穿过长廊偶遇两三个宫女,走过甬道之后就是一处门, 这门被柳树挡住了一半, 燕恒伸手敲了两下便有人打开了门。 此门宽蔼,只够一寻常女子过,他二人皆是男子,只能弯腰进入。 过了小门,梁泊翊才意识到不对劲, 停住脚步眉头微皱。 燕恒转过身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丞相大人, 这可是后宫,怎可随意贸然进来?”梁泊翊有些生气地说。 燕恒失笑,正要解释,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罢了罢了,还是我出来见你们吧。” 楚湘被贴身宫女搀扶着,挺着大肚子一手撑腰, 已是快接近临产的时候了。 梁泊翊见到她,脑中未有思绪的想法在此时通通都连串起来。 他定神的看着楚湘,开口道:“莫非……” 楚湘目光看了看两侧,示意此地不适宜讨论这件事,转了个身往里去。 燕恒紧跟其后,梁泊翊无法,也只能跟了上去。 三人进了耳房,梁泊翊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湘寻了一处木凳坐下,取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林温婉将死,你却无法入宫,我也不能眼看着她死,便想出了个假死的法子。” 燕恒也道:“此事我本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娘娘身边的宫女拿着玉牌来找我,我才得知林温婉假死的消息。” “为何不同我说?”他一个人暗自神伤,还险些起了憎恨皇上的心思,这些如今想来都让他后怕。 燕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地说:“此事并非有意隐瞒,那日皇宫之外有不少人盯着你,便想着将计就计,等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再告知你。” 楚湘见他神色依旧没放松,轻叹一口气说:“你若是心生闷气,便将这气算在我头上罢。” 梁泊翊闻言躬身一礼,礼罢,道:“娘娘能救下婉儿,臣无气可生。” 楚湘含笑点头,眼前的人已经恢复成原来那样冷静,是她熟悉的梁泊翊。 三人将接下来的打算都商量了一遍,直到楚湘面色难受,二人才起身告退一同出宫。 到了皇宫宫门外,梁泊翊正准备拱手告辞,却见一个人影猛地往燕恒面前凑。 “相爷,丞相府不太好,您快回去瞧瞧吧。”管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显然是着急跑过来的。 燕恒忙问:“发生了什么?” “府外头来了好几个郎君,说是想向雪娘子提亲。” 这下子,梁泊翊却站不住了,走到燕恒身旁与他说道:“丞相大人,吾同你一块回去。” 燕恒点了点头,二人上了一辆马车,车夫鞭打马匹,快速的往丞相府赶。 林温婉此时在府中也是十分的头痛,命人将丞相府的大门关上之后,就赶紧让管家去找燕恒。 芍蕊不知道如何是好,便问:“娘子,这门外等着的郎君,是不是得先请进来。” 林温婉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芍蕊吃痛捂住,一脸无辜的看向自家主子。 “我可不想为这些人伤脑筋,待小叔回来再说罢,先回房等等吧。”林温婉赶紧走出大堂,生怕下一刻那些人把丞相府的门给拆了。 因为此时外面的人敲门板的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 足足过了两刻钟,马车才在丞相府门口停下。 燕恒与梁泊翊从马车上一下来,就看到丞相府门外站着的人群,光看最前面上门提亲的郎君就有四五个。 相互间嘲讽拍门的举动,令人哭笑不得。 燕恒站定姿势,严肃地喊道:“诸位郎君。” 这四字如同唐僧的紧箍咒般管用,那群人转头看向他,慢慢的放下了手。 为首几个男子一起挤到燕恒面前躬身一拜,“丞相大人。” 燕恒颔首,同身边的梁泊翊打了个照应,管家命人打开丞相府的大门,众人便跟随着燕恒进入大堂。 略略扫过坐在椅中的人,大概能清楚这是朝中哪几位朝臣家中的儿子。 梁泊翊此时心情不太好,冷眼扫了一圈,嘴唇紧珉着。 “不知为何,几位郎君突然上门提亲?”燕恒保持着微笑询问他们。 座间一位身着蓝白相间袍的男子站立起来,说道:“昨日茶会,家中长姐与父亲一同赴会,长姐夸赞雪娘子是个好女子,父亲也颇为满意,今日前来便是想向丞相大人提亲。” 其余几人争先恐后,说辞确实八九不离十。 这些话半真半假,茶会之上众人只能看出燕恒对自家侄女的贴心照料,旁的哪知道这么多。 便是对诗,她也毫无才气,这些人分明只是冲着她是丞相侄女的名头才上门来提亲的。 梁泊翊随在一旁一直不语,冷眼看着他们,可心里却越发的生气。 正当燕恒想用年龄尚小这个理由推拒他们时,梁泊翊站了起来。 众人皆看着他,只见梁泊翊大步走到燕恒面前,从怀中不知取出什么东西,摆在桌面上,随后退步躬身:“吾亦想向丞相大人提亲。” 众人大惊,便是连燕恒都没预料到,不过思虑了一下,能明白他的用心了。 “尚书大人该不会是因为雪娘子长得与那前夫人十分相似,才想娶她吧?”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既如此,你又怀着怎样的心思?”梁泊翊毫不客气的立刻怼了回去。 那人哑口无言,只能闭上嘴。 燕恒说道:“我竟不知我这侄女儿有这等福分,能得到诸位的青睐,但此事关乎她往后一辈子,不可马虎。” “依照丞相的意思…” “她唯一的择婿标准,便是容貌与才气,若是诸位自信,且由画师为各位画一张画,各位再在这画上写诗,如何?”燕恒笑眯眯地扫过众人一眼。 这几人里除了梁泊翊之外,其余几分顿时脸色都不好看了。 方面梁泊翊文试第一,何人不知? 再说这容貌…简直是越想越难受。 座间有三人出来,作揖了一下后就告辞了。 剩下来三个,同梁泊翊一起,都未放弃。 燕恒倒是觉得这样十分有趣,请来平靖有名的高画师为三人画了画,而后三人各自提笔在画上写了诗词。 梁泊翊只不过一刻钟便停了笔,其余两人一个比一个久。 管家将三幅画收起来,去后院递给林温婉,燕恒让他们先回去。 三人出了丞相府,各自去往家中。 梁泊翊转身就进入胡同,熟练的翻过丞相府的墙面,来到林温婉的屋外。 此时林温婉正看着三幅画像,吃着糕与芍蕊闲聊。 “娘子,这三位郎君之中,您最喜欢哪位?”芍蕊看着三幅画,觉得都不错。 林温婉指了指中间这幅说道:“这人虽然长得一般,但这诗词中表达的爱慕之意满满,若非我心有所属,指不定就喜欢了。” 芍蕊惊奇地问:“那娘子喜欢的人是谁?可在这些人之中?” “喏,就他,你看这诗词写的,全都是国家大义,简直是钢铁直男!”林温婉气鼓鼓的将梁泊翊的画像摔在桌上,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 芍蕊不解,问:“娘子,钢铁直男这四字,是为何意?” “就是…那种一点都不懂风情,不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林温婉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来形容这个词。 芍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温婉语重心长地说:“以后要嫁人,得嫁会说话的,不然,日子过得会很难受。” 芍蕊皱眉疑惑地问:“娘子,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温婉一时语塞,赶紧起身赶她,“道听途说嘛,好了好了,我这儿你不用伺候着了,忙去吧。” 说罢,把门一关上,林温婉靠着门板松了口气。 差点就露馅了。 芍蕊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外,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歪了歪脑袋噘嘴,不能理解自家主子行为,迷惑的离去。 林温婉进屋欲看第三幅画,却见她坐过的凳子被人占了。 “来了?”她有些意外,这些画送来才没多久,这正主就在自个儿房间里出现了。 梁泊翊面无神色的拿起自己的画,起身走到林温婉面前,问:“钢铁直男?” 林温婉眉梢一挑,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温婉尴尬的笑了笑,脚不自觉的想往后退。 可惜,这么微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梁泊翊一手揽住她的后腰,阻止了她想要逃跑的动作。 “不懂风情?”梁泊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仿佛在寻求一个正确的答案。 林温婉笑道:“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甜言蜜语,”梁泊翊不觉得这事这么轻易能过去,将画扔在地上拖起她的身子,坐在凳子上,“教我。” 林温婉看着他,回味着这句话,伸手玩着他未长的鬓发,勾起嘴边像是个地痞流氓似的,“叫一声宝贝来听听。” 梁泊翊一双眼眸紧盯着她,看的她都有点害臊,正要解释呢,就听见他突然一句“宝贝”。 脸蓦的红了起来。 梁泊翊看她这反应,顿时心中明了,掐着她的腰又喊了一声:“宝贝。” 这一声声宝贝唤的她浑身燥热,她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别说了。” 第85章 大结局 此事传回将军府, 梁绰有些生气。 夫人劝解道:“老爷,尚淮难得能走出来,这桩婚事不如就答应了吧。” 梁绰听了反而更加恼怒, 怒目圆瞪地说:“你以为他是想明白了?我听旁人说,丞相府里那个女子, 长得与林温婉好生相似。” 夫人继续劝:“老爷,给尚淮一个念想吧。” 说着,眼角都有泪光在闪烁。 林温婉逝世后对梁泊翊的打击有多大,她这个当娘的全都看在眼里, 林温婉这人已经在她儿子的心尖生根发芽,此生都再难根除。 梁绰见她又要落泪,无名之火从心头涌起, 恼道:“哭什么!就只知哭。” 他甩袖离开卧房, 不想同这个妇道人家待在一处,只会平白无故的生事。 梁泊翊回府时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坐在大堂中,神色凝重地说道:“过来。” 梁泊翊不情不愿的走到他的面前,梁绰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令他刚恢复的身子经受不住, 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何等的放肆!”梁绰恨铁不成钢,三个儿子之中, 他当属最聪明沉稳的,可这一跟林温婉沾边就变了个人似的。 梁泊翊握紧双拳,默默的承受膝盖磕地传来的疼痛:“父亲,孩儿心意已决, 此事还望父亲成全。” “你同我说实话,你当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想娶她吗?”梁绰眉头紧皱,十分严肃的问。 “是。” “胡说八道, 你与她认识才几日便心生爱慕之情,真当你老子我是心瞎眼盲?”梁绰被他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 梁泊翊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哼,你不说实话。我便亲自去问丞相。”说罢,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堂,牵出马就前往丞相府。 梁泊翊起身,顾不得膝盖的疼痛,随后也跟着去。 这一前一后父子相继来到丞相府,令燕恒有些吃惊。 不过他还是进了主人之谊,将二人请进了府。 “不知老将军前来,是有何事?”燕恒的目光扫过梁泊翊,续而微笑着询问。 “我家逆子上门提亲这件事,实在鲁莽,因此特地前来同丞相说一声,谈及婚嫁之事,还得两家人共坐一桌细细商谈不是。”面对燕恒,再大的气也得往里收一收,梁绰此时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 燕恒颔首,心道这老将军果然不好糊弄。 “依照老将军的意思,打算约在何时?” 梁绰猛挑眉梢,古怪地问:“娘子已经答应了他的提亲?” 燕恒低低的笑了一声,从容的说道:“她很是仰慕尚淮的才华,人长得一表人才,凡是女子都会心动。” “她不曾知我儿的事,若是…” “她已知晓,不觉是什么大事,待到成婚相处定会消除令郎心中过往的人。” 梁绰十分头痛,直接了当的说:“听说丞相的侄女与我儿前妻长得十分相似。” 燕恒点头认同,“确实相似,这有何不妥之处?” 梁绰咳嗽了两声,“我儿一直对他前妻念念不忘,想必这次鲁莽提亲也是这个原由。” “哦?”燕恒惊诧地看向一直安静待在一旁听着的梁泊翊,问:“这事真如同老将军说的这般?” 梁泊翊这才前行两步,单膝跪在地上,语气十分沉稳地说:“并非如此,我是真心欢喜才提亲的。” “你还不肯说实话!”梁绰见他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荒唐言辞,气得身子微微颤抖,若不是燕恒在,早就将他拎起好好质问一番了。 燕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将军不必如此动怒,小辈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便是,我们在一旁看着就成。” 梁绰纵然是再生气,也不会对着这张笑脸甩脸色,只道:“丞相说的是,既如此,那便定在三日之后,小阙楼见。” 燕恒弯了弯腰,目送他们离开。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放在案上的画卷,提了提领子说道:“都走了,可以出来了。” 林温婉从屏风后头伸出来个脑袋探了探才敢放心的走出来。 神色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怎么办,老将军那儿才是难题。” 这一点燕恒也认同。 “见面那日,你得将性子收敛起来。”燕恒眼中有一丝无奈,事到如今拦在他们面前的,只有这一个了。 林温婉点了点头,为了梁泊翊,她认了!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林温婉随着燕恒进了小阙楼,小二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厢房里,进梁绰早早地带着一家子人在那儿坐着,好大的阵势。 绕是燕恒也没想到这老将军竟然将家里人全都请了过来。 林温婉刚踏入门槛的脚微微向后挪动,撞到了门槛木。 二夫人一见到她,便震惊地站起身:“弟妹?” 林温婉赶紧稳住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靠近了一些燕恒,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诸位见谅,我这侄女胆子小。”燕恒解释地说,将林温婉带到众人面前。 林温婉目光低垂紧盯着脚尖,小声地说:“长辈们好。” 二夫人觉得自己失态了,笑着坐下说道:“是我鲁莽了,这容貌确实惊人的相似。” 单看那两眼,还以为是林温婉活过来了。 梁绰看着这张脸却又是另外一个行径的人,十分变扭,“娘子当真想嫁给吾儿。” 这样当着面问女儿家的心思,实在不太妥当,可席间无人提出反驳。 她绞着帕子上齿咬住下唇,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是。” 这样胆子小又脸皮轻薄的女子,怎可能是林温婉。 梁夫人说道:“老爷,这门婚事就成全了吧。” 梁绰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道:“罢了罢了,由着你们去吧。” 林温婉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梁老将军没多做刁难。 用过午膳之后,梁夫人同林温婉说了一些话,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 临别之际,双方定下了婚,又取来了林温婉的八字找人和。 平靖城里很快就传播来梁泊翊与怀雪露之间的流言蜚语。 说梁泊翊娶怀雪露是因为她的容貌与林温婉长得十分相似,一个替身罢了。 更有甚者,传出怀雪露已经怀上了梁泊翊的骨肉,这才不得不嫁给他。 众说纷纭,各个版本流传在这座城的大街小巷,每个人的耳朵嘴里,久久不能停息。 约莫十日左右,八字算出来了,结果是天作之合一段佳缘,梁夫人自然开心极了,便备上彩礼叫上媒婆亲自去丞相府提亲。 婚期也总算是定下来了。 于莘莘待在将军府中不得随意走动,见表哥心意已决,心中酸痛交杂,经受不住便提出要回家中去。 临走之前唤了丫鬟让她前去与梁泊翊道别,自己在马车上待了许久,丫鬟回来了,人却没带回来。 于是她更加心灰意冷,泪珠掉落,赶紧让车夫行车离开这伤心之地。 林温婉待在丞相府中实在无聊透顶,每日除了吃了睡,睡醒吃,再无旁事。 一月下来,感觉自己的腰都大了一圈更别提脸上的肉了。 她摸着脸上的嫩肉,问身边的人:“芍蕊,你觉着我胖吗?” 芍蕊仔细打理着她的长发,摇了摇头,“以往奴婢觉得娘子清瘦,现在反倒刚好。” 林温婉听了很是开心,一双眼睛成了弯月。 新婚夫妇婚前是不得想见的,梁泊翊便将心思全都安排在婚礼上。 便是连新娘子的嫁衣,讨教制衣娘后再行绘制,短短三日功夫便画出了五张,叫徐誉送到丞相府去,让人挑选。 画纸回来了两张,林温婉让芍蕊带话,这两套嫁衣她都喜欢,至于其中挑哪一件,让新郎官决定了。 除此之外还给了个食盒,食盒里头摆着几样菜,说是为了犒劳他辛苦作画。 梁泊翊看见,虽面上不显,可整颗心都被喜悦塞满。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成婚前宫一月中传出消息,楚湘因难产而昏迷不明,皇帝震怒,张贴八千告示让大夫入宫诊治,赏银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初闻此事时芍蕊不解为何皇上对一个妃子的事如此大动干戈,要知从古至今死于难产的女子不在少数。 林温婉只是道:“是个情种。” 或是元新还没迟到的心意打动了楚湘,终是在月中之际,楚湘醒来了。 皇帝大喜,下令立楚湘为后,其子为太子,此番举动令大臣们惊慌失措,纷纷上奏请求。 立后一事皇帝尤为坚持,无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六月初三这日,林温婉穿上了嫁衣,头遮红盖头,从丞相府坐着轿子去将军府。 百姓们纷纷好奇的站在街道两侧凑热闹。 丫鬟们丢着喜糖,让人沾沾喜气。 “八抬大桥,看来尚书大人真是很喜欢丞相的侄女啊。” “可不是嘛,这个聘礼也不少啊。” …… 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到了将军府前,轿子抬过火盆才放下,梁泊翊下马射箭,三支箭精准的落在同一个地方,这才将新娘子迎出来。 虽然是第二次成婚,但是对于她来讲,这是自己的第一次结婚,心里很紧张。 突然一只手覆盖她的手背上,干燥温暖令她整颗心都安定了不少。 耳边是他轻声地话语:“别怕,我在。” 三拜成婚,礼成之后林温婉就先送回洞房等着梁泊翊回来。 只是这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她忍不住想掀开盖头去找吃的,都被芍蕊给摁住了。 戌时刚过,外头有大动静。 只听有人说着一些话。 “今日大婚,得要先闹过洞房才好!” “走走走,去看看新娘子!” 梁泊翊眼神尚且算清明,只身一人挡在门前,说道:“天色不早,诸位请回吧,这洞房不闹也罢。” 一人喝的烂醉,早就看不清谁跟谁,上前就想扒拉开梁泊翊,口中念叨:“这怎么…” 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人拽回来,捂住了嘴,众人渐渐散去。 梁泊翊吐了口气转身打开门,走入了卧房。 卧房的床榻边坐着个俏佳人,正安静的端坐着。 他拿起喜秤掀去她的盖头,露出脸来。 林温婉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看清了他的脸,却有些想笑。 白皙的脸上浮着两抹红晕,一双眼眸却还是黑沉沉的,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梁泊翊坐下来,酒使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他想寻一处地方歇会儿,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喃喃地喊:“婉儿。” 林温婉低垂眼眸看着他,他紧闭的双眸眼睫微微颤动,好看极了。 一想到这男人与自己真心相爱,便打从内心觉得骄傲。 “累了?我去拿汗巾过来替你擦擦脸。”说着,正想将肩膀上靠着的人慢慢的放倒在床榻上,他却忽然一睁眼,将她的手一拉,顺势一块儿躺在床榻上。 彼此之间呼吸相近,帅哥当前谁都忍不住,林温婉低头啾了他一口,吃了个豆腐,当真爽极了! 梁泊翊被她这一亲,有些气血上涌,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抚过他的脸颊贴在脑后,“就只是这样?” 嗯? 林温婉眨了眨眼睛,这是…在诱惑她? 还没来得及反应,放在她后脑勺的手一用力,她的脸便离他的越发近了。 他微微仰起头,亲吻上她的唇,那抹红唇娇艳欲滴,又温又软,叫人好不迷恋。 更进一步,攻略城池,搅乱她的心神。 “我还没…”话还没说话,全数淹没在嘴中。 床幔落下,一地的凤冠霞帔,在烛光之下更显艳丽。 作者有话要誩:这本书断断续续总算是完结了,抛去其他不讲,这本书绝对是我写过最长的一篇小说了(害,太难了) 下一本要开的书在专栏里,名字叫做《克妻佞臣的娇娘》,小天使们可以去收一个~ 不出意外的话新书十一月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