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军又活了》作者：白焰 文案： 女医易卿穿越成被放逐的庶女，带个生父不详的拖油瓶，又惨遭嫡母逼婚，怎一个惨字了得？ 听说人人敬畏的“阎王”将军萧靖寒以身殉国，易卿顿时捞到救命稻草：“我就是萧靖寒的遗孀，我儿子是萧靖寒的。” 养着包子，勾搭着美男，狐假虎威，大杀四方，不料丫鬟惊慌来报：“夫人，将军又活了！” 萧靖寒阴恻恻地道：“夫人？儿子？” 易卿：“将军饶命！” --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第1章 雨夜来人 深夜，大雨如注，雷电交加。 “桑菊饮中桔杏翘，芦根甘草薄荷绕……” 昏黄的灯光，温暖的炉火，清亮的童音背着《汤头歌》，与屋外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的对比。 易卿靠在罗汉床的迎枕上，手持一卷医书，漫不经心地听着。 太多字不认识，这书看起来有些艰难。 听包子的声音渐渐染上困意，她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 四岁半的包子正是贪玩的年纪，闻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露出欢喜，跑过来腻着她，要她讲故事。 “砰砰砰——”门被重重敲响，在雨夜之中有几分恐怖的感觉。 易卿以为是出去卖药的丫鬟紫苏回来了，放下书，踩着木屐，提着灯笼举着伞出去开门。 谁知道，门打开后，外面却站着个不熟悉的婆子，身后还有撑伞的丫鬟，两人身后还影影绰绰有辆马车。 “二姑娘，”婆子被冻得不轻，脸色青紫，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奴是怀恩侯府的赵婆子，奉夫人之命来接二姑娘进京。二姑娘收拾收拾，跟老奴走吧！” 易卿心中一凛，怀恩侯府连夜来人接她进城？ 她是不为嫡母承认的外室之女，被发落到京郊的庄子中，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不，准确地说是八年。 真正的易卿已经在八年前撞树而亡，现在的易卿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骨灰级剩女，前世她是医生，被患者跳楼不幸砸死，睁开眼睛就穿越而来。 她的生父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岳家的势头才勉强做了个怀恩侯；就这样的小白脸还不老实，在外面勾三搭四生下了她。 嫡母带人打到生父金屋藏娇的地方，生母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原身被放逐到这里。 易卿斜眼睥着赵婆子，“接我进京干什么？奔丧吗？” 赵婆子显然没想到她敢这么说话，怒气冲冲道：“二姑娘，你这么说话，不怕天打雷劈吗？在村里长大的，果然没教养！” “生而不养的人都不怕天打雷劈，我怕什么？”易卿冷笑连连，“我和你们怀恩侯府没有关系，慢走不送。” “你，”赵婆子被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滚刀肉，“恐怕由不得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怎么都要跟我回去，我就是绑着你，也得回去复命！” 易卿听见雨帘之中传来了马蹄声，心中顿时有了着落，眉眼间露出凌厉之色：“那你不妨试试。” 如果她没猜错，是紫苏回来了。 这几个人在紫苏面前，完全不够打的。 说话间，屋里传来了一声略带紧张的童音：“娘，您怎么还不进来？” “娘马上就来，你乖乖的。” 听见这对话，赵婆子如遭雷劈：“你，你嫁人了？” 易卿微微一笑：“我儿子四岁半了，你说呢？” 她故意误导赵婆子，谁说不嫁人就不能生孩子的？ 儿子是她一个人的，哼！ “赵嬷嬷，”这时候赵婆子身后撑伞的丫鬟着急了，“姑娘嫁过人，还怎么回去替大姑娘嫁人？这可怎么办？” “你闭嘴！”赵婆子怒气冲冲地道。 哟，原来是抓她回去顶锅代嫁的，能不能有点新意？ “恐怕帮不了你们了。”易卿皮笑肉不笑地道，“慢走不送，不必多言。风太大，别闪了舌头。”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赵婆子顿了下，跺跺脚道。 马蹄声由远及近，终于来到跟前。 紫苏从马上跳下来，啪嗒啪嗒踩着泥水而来。 她身量较寻常女子高出很多，手里拎着空药篓，身后背着一把看起来粗笨无比的重剑。 “要带走谁？”紫苏把药篓放下，站在易卿身前，一脸冷酷。 “你，你是她的相公？”赵婆子显然看错了紫苏的性别。 易卿“噗嗤”一声就笑了，也不嫌弃紫苏身上湿，歪头靠在她肩膀上，用甜腻腻的声音道，“相公，你回来得再晚一点儿，我就被人绑走嫁人了呢！” “我看谁敢！”紫苏的声音淬了冰一般，给这寒冷的雨夜增加了几分肃杀。 陪赵婆子来的只有她身后的丫鬟和赶车的车夫，她飞快地权衡一番，觉得自己三人不是紫苏的对手，心里大呼失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踩到丫鬟脚上，回手就是一巴掌：“没眼色的东西。” 易卿冷笑：“欺软怕硬的东西。” 赵婆子顿时涨红了脸，然而看看紫苏，不敢做声，脑子则飞快地转着——千算万算，没算到二姑娘已经嫁人。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回去禀告再说，这可不怨她，谁能想到二姑娘如此胆大妄为？ “二姑娘，你不告父母自行婚配，这件事情没完！” “生而不养，这件事情我也不想放过，咱们御前见！” 听说她要告御状，赵婆子脸色惨白一片，狠话也不敢再放了，灰溜溜地走了。 易卿松了口气，见马车在雨帘中疾驰而去，这才笑眯眯地对紫苏道：“相公回来得可真及时。” 紫苏撇撇嘴：“你去告御状，子告父，鞭一百。” 易卿：“……哼！我这不是吓唬吓唬那刁奴吗？快点进屋，冻死我了！” 嘴上怎么能吃亏？不怼最后一句她今晚都要失眠。 两人进屋后，包子冲过来，看紫苏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紫姨，你回来了就好。坏人就不能把我娘抓走了！” “你娘是猫，有九条命，没有我也不会出事的。”紫苏对包子态度十分温和，摸摸他的头，从怀里掏出个九连环递给他，“买给你的，明日再玩，快去睡吧。” 包子乖乖地谢过她，拿着九连环自己爬到炕上睡了。 易卿给紫苏盛锅里留下的鸡汤，紫苏则在屏风后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总共卖了二两银子并三百个钱，三百个钱我花了，买的东西都在药篓里，银子我也收起来了。” “好。”易卿对她十分放心，“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是躲雨去了？那不如就在客栈住一天，明早再回来。” “我回来晚了，是因为萧靖寒死了。我打听消息，浪费了些时间。” 易卿手中的碗，“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2章 路祭 萧靖寒可是有名的“祸害”，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因为传说中他是杀神将军，杀人如麻。 可是易卿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的声音却是那么敦厚宽和。 他说：“放她走，她也是无辜的。” 因为这句话，十二岁的易卿保住了性命。 不，实际上真正的易卿已经死了，灵魂换了芯子，有了现在的易卿。 易卿至今都能记起那日的情景，她满脸是血，身后的人凶神恶煞。 听着他们要把她卖到私窠子里，刚刚穿越而来的她，想着要不要学前身再撞一次树的时候，萧靖寒如天神降临，把她救下。 萧靖寒如何杀人如麻她没见过，但是以两万军队力退北狄十万大军，保住了风雨飘摇的晋王朝，也保住了汉人江山，这条就够易卿顶他一辈子。 这是民族英雄，太阳也黑不了、永不褪色的功勋。 那一战，萧靖寒手下死伤半数过多，自己也险些丧命，这是易卿清清楚楚见证的。 而且萧靖寒和她嫡母，也有莫大的渊源。 萧靖寒是被嫡母的父亲，也就是易卿名义上的外祖父养大的，所以两人情同姐弟。 他当年救自己，也是因为不想嫡母手染鲜血而已。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紫苏冷声道，“萧靖寒死了，百姓称快，皇上做biao子还要立牌坊，明明狡兔死，走狗烹，弄死萧靖寒，还得装兄弟情深，不忘初心。” “皇上下旨，要在京城建将军府，给他选个嗣子替他守孝，供奉香火。” “哦。”易卿重新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垂下视线，所有的情绪都被长长的睫羽遮掩。 逼婚、萧靖寒身死，一系列的事情令人猝不及防，易卿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着。 “紫苏，为了解决眼下的困境，我做了一个决定。”第二天，她顶着熊猫眼和紫苏说道。 “什么？” “你知道我那好母亲和萧靖寒的关系吧。”易卿笑道。 紫苏点点头：“亲姐弟也不过如此。” “你说我那好母亲，如果知道我给她弟弟生了个儿子，到时候还会不会逼我去代嫁？”易卿眯起眼睛道。 想起那种情景，她简直不要太爽。 嫡母被气半死，却只能看在孩子份上接受她这个“弟媳妇”，想想就令人振奋。 “你疯了！”紫苏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道，“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冒充萧靖寒的儿子？那还轮得到你？” 紫苏觉得易卿真是异想天开。 这种主意，谁敢打？ 易卿却胸有成竹，越想越觉得自己主意靠谱：“你放心，我知道萧靖寒一个秘密，肯定可以。我去准备，等包子回来午睡我就动手。” 紫苏警惕地看着她：“你要疯我不管你，可是别打包子的主意。” 易卿哈哈大笑，拍着她肩膀道：“那可是我亲儿子，我怎么会害他？” “你这人，都不好说。” “好说好说，”易卿道，“紫苏，你脚程快，去城里再打探一下消息，主要问清楚萧靖寒的灵柩什么时候回来。当然，你低调打听，别被人以为你向着他而被扔烂菜叶。” 午间包子回家吃饭，易卿做了他最爱吃的菜，小家伙吃得肚子溜圆。 “再喝碗鸡汤。” 包子乖乖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鸡汤，毫无戒备地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下去。 “娘，我怎么这么困？”包子的眼皮都快粘到一起，迷迷糊糊地靠在易卿身上问。 “因为午时了，你该睡了。”易卿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 包子睡着之后，易卿把自己的药箱打开，然后把小包子翻了个身，褪下裤子，露出小屁股来。 她笑着摸了摸，然后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之色。 她先用手指蘸着颜料，在包子屁股上勾勒出大致的形状，低头审视，自己摇摇头否决了，喃喃自语道，“好像有点小了。” 拿起湿热的毛巾擦掉，她重新低头认真描画了起来。 画了擦，擦了画，如此反复数次之后，易卿终于大致满意了。 她净完手，从药箱里拿出准备好的红蓝花等药材，捣碎成泥，填充到她画的轮廓之中，然后用湿热的毛巾盖上。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包子原本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显现出一块鸡心状的青红之色，十分像胎记。 易卿对自己的崇拜如滔滔江水。 紫苏出门又到了晚上才回来，“预计后日能进城。” 易卿点点头，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那来得及。” “你打算怎么和包子说？该做的都做了？” “我还没跟他说。”易卿想起这个也有些为难，“但是该做的我都做了。” 其实被逼到这个份上，想要完全护住包子不受干扰，她自问没这个能力。 “我尽力让他少受到伤害。” 没想到，包子听完易卿说萧靖寒是他的生父，竟然很平静，只是略遗憾地和易卿说：“我以为我爹早就不在了，所以您才从来不提。我怕您伤心，也不敢问。其实我原本可以见见他的，但是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娘，您别难过好不好？” 这番话哪里像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易卿欣慰也心疼，摸着他的头道：“娘不难受。虽然爹不在了，但是娘会一直陪着你。” 第三天，萧靖寒的得力干将陆天左和常远志，扶柩经过李家村。 一路行来，虽然有皇上圣旨承认萧靖寒为国捐躯，但是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没有一人出来拜祭。 他们虽不能改变皇上旨意，但是总能避开。 当他们走到李家村，看到一整桌祭品，漫天飘洒的纸钱和披麻戴孝的母子俩，所有人都愣住了。 易卿往前推了包子一把，指着棺材沉声道：“包子，给你爹磕头。” 披麻戴孝的小包子，脸色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重冷凝，撩起袍子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易卿又把一碗酒交给他：“送你爹最后一程。” 包子双手捧碗，把酒慢慢撒在身前。 这母子俩全套动作做下来，旁若无人，仿佛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对于眼前肃杀的气氛，宏大的场面，仿佛都一无所知。 第3章 美男出没 常远志和陆天左下来问易卿怎么回事，易卿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两人自然惊讶不已。 “你说这是萧将军的骨血，那请问你什么月份怀上的？在哪里遇见的萧将军？” 易卿不慌不忙地道：“仁和二十七年九十月，我在离城城外，巧遇归城力竭的萧将军，照顾了他两夜。” 离城是边关，深受北狄入侵之扰，也是萧靖寒一战成名的地方。 “你去离城做什么？” 算算时间，两人暂时没有发现破绽。 “村里人给我介绍了生意，有人出高价让我去离城办一件事情。我为生计所迫便答应了，这才有了和萧将军的重逢。这些事情都有迹可循，人证物证俱在。”易卿道。 她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细节，所以胸有成竹。 只要她稳住，就死无对证。 常远志眼睛转啊转啊，脑子都不够用了，反应了半晌之后，看向包子的眼神越来越慈爱了——他就说嘛！谁家能有这么聪明机灵的孩子，原来这是萧将军的种儿啊！ 都说萧将军好男风，现在就让这些烂舌根子的出来看看，闪瞎他们的狗眼！ 陆天左拉拉常远志的衣袖，在他耳边道：“你怎么看？” 常远志还是粗声粗气：“又不是我的，问我做什么？把萧侍卫叫来，不就一清二楚了？” 萧侍卫？ 易卿一愣，这是什么人？ 陆天左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徐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萧侍卫是萧将军的贴身暗卫，从不离身。所以你所说真假，把他叫来一问便知。” 易卿慌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有暗卫这种逆天的存在。 这下完犊子了，被拆穿后非但震慑不了牛鬼蛇神，恐怕还要被抓起来吧！ 那到时候，她就只有给人当小妾一条路走了。 没想到，包子提醒了她。 小东西不紧不慢地道：“既然是贴身暗卫，从不离身，那我爹力竭落单的时候，他在哪里？为何见死不救？这样的暗卫，不要也罢！” 易卿猛地反应过来，当时萧靖寒都要死了也没人出来，什么狗屁暗卫啊！ 差点就被陆天左绕进去了，心理素质有待加强，自己果然不是惯于撒谎的孩子啊！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摸摸包子的头道：“可惜你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人却还想要吓唬人，真真可笑。” 陆天左：“……” 刚才他眼瞎了吗？谁慌了？ 他现在觉得，易卿一定有蹊跷，于是做了个手势让人去请人。 易卿惊魂初定，暗喜自己有神助攻，然而看到走近的萧侍卫时，她的心脏又没出息地砰砰跳了起来。 这次不是紧张，是惊艳。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身高八尺，剑眉星目，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鼻梁，薄唇微抿，五官立体如精雕细琢，宽肩窄腰，龙行虎步，气势凛冽。 看起来，有胡人的血脉？ 这也太好看了叭！这就是易卿晚上经常梦见的那种男人啊——梦见自己被横财砸中，然后包养个小白脸走上人生巅峰时yy的那种男人啊！ 易卿甚至想，幸亏萧靖寒不长这样，否则就包子这混在人群里认不出来的样子，谁相信他是极品帅哥的儿子？ 幸哉甚哉。 “萧侍卫，这位明姑娘说，她和萧将军曾有过露水姻缘，还给萧将军生了个儿子。”陆天左言简意赅地道。 易卿觉得她产生了错觉，为什么她觉得陆天左眼睛里有笑意？ 一定是她瞎了。 萧靖寒死了，他笑不出来的。 萧侍卫甩袖：“一派胡言乱语。” 第4章 跟她回家 哎呦喂，本事没有，脾气还挺大的，好看就牛啊！ 易卿冷哼一声：“萧侍卫是恼羞成怒，不想提起自己失职的事情吗？冒认官眷，我自认没有这个胆子。我既敢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据的。就算富贵险中求，我会拉着我儿子冒险吗？” 萧侍卫看着易卿，一言不发，目光冷峻。 还是个闷葫芦呢。 易卿道：“首先萧侍卫好好想想，仁和二十七年，十月初一初二这两日，你在萧将军身边吗？” 陆天左道：“这个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在军中不算绝顶秘密，说不定你只是听说这件事情而已。” “娘，”包子拉拉易卿的衣角，“多说无益，我们原本也不是为了认亲。他们还要护送我爹的灵柩入京，别耽误了时辰被皇上怪罪。咱们回家吧，我想吃娘做的红烧肉了。” 常远志终于抓到了把柄：“还说是将军的骨肉。将军尸骨未寒，吃什么肉？” 他都一个月没吃肉了，嘴里快淡出鸟来。 包子用一双寒眸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爹与我性命，但是未曾养过我一日。我娘受的磨难，多少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我来送行，已经仁至义尽！今日是见面，也是决裂。我叫易铎，将仿效他萧靖寒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马革裹尸；但是绝不学他，负心薄幸，毁人一生。” 易卿听得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包子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不知道，他对生父竟然有如此之深的怨怼。 一边孺慕，一边埋怨。 易卿头大如斗。 论做坏事前通好气的重要性！ 这闷骚又倔强的性格到底像了谁！ 萧侍卫看着母子两人，眉头几乎皱到一起。 易卿脑子转得极快，随机应变，借坡下驴：“包子，既然你不愿意，娘也不勉强你。娘没有多少见识，你爹既然已经身死，身后事繁琐复杂，各种势力纠缠，恐怕认亲后你我也会被牵扯其中，不如就这样，在李家村安安静静地过着。” 她就不信，这些对萧靖寒愚忠的人，知道这可能是萧靖寒的骨肉，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包子流落民间。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们都不会放弃。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论起义气和死心眼，谁也比不过眼前这些糙汉子们。 以退为进，反而更加可信。 好儿子，神助攻！易卿心里喜滋滋的。 “紫苏，收拾东西。”她站起身来开口道。 “等等。”萧侍卫终于开口，黑眸似寒潭，隐有令人胆寒的威压。 易卿却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她只是普通女子身量，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脖子真累啊。 最萌身高差，不怕颈椎病。 “你如何证明，他是萧将军的骨血？”萧侍卫指着包子问。 呵呵，要证明“我爸是我爸”？ 不过她早有准备，因此白了萧侍卫一眼，不慌不忙地道：“想知道，借一步说话。” “那就借一步说话。”萧侍卫长腿一迈，往不远处走去，易卿拍拍包子的肩膀，小步快跑跟了上去。 “说吧。”萧侍卫负手而立，看着易卿。 易卿却和他换了个位置，背对着众人，仰头看着萧侍卫道：“萧靖寒臀部有一块鸡心状的红色胎记，包子在相同位置上有块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做得以假乱真，绝不会让他看穿的。 但是她得背对着包子说，因为小家伙有特殊技能，能辨认唇形。 虽然这么长的一串话未必可以，但是以防万一，毕竟小家伙还是很正直的，也对她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萧侍卫身体似乎动了一下，然而却没有作声，嘴唇抿得更紧了。 这个男人是真好看，如果不是萧靖寒的人，日后她一旦发达了，真可以考虑找个这样的面首啊。 萧侍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灼灼眼神，忽然一眼扫过来，吓得易卿一哆嗦。 “萧侍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易卿欠揍地冲他笑笑。 她觉得自己长得还算对得起群众吧，可是萧侍卫怎么这样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这男人啊，长得好固然要紧，可是瞎的话就不能要了。 欣赏不了她的美，真可惜了一双那么好看的眼睛。 萧侍卫没有理他，走过去和另外两人耳语了几句。 易卿慢条斯理地踱步过去，低头假装给包子整理衣服问：“他们说什么？” 萧侍卫用手挡着嘴，所以包子看不到唇形。 “那个陆天左说，‘那不是说，一定是假的吗？’，常远志说，‘直接拿下她就是’……” 过了片刻，萧侍卫又说了什么之后，包子又道：“陆天左说，‘既然如此，那先看看她背后到底是谁，可是谁去呢？’常远志说，‘要不你去吧，你也不方便回京，正好在这里住下。’” 竟然怀疑她背后有人？呵呵，让你们查！易卿胸有成竹。 只是陆天左不方便回京？他为什么不方便？ “你们且先回去，我留下一个人保护你们，一切等进京拜见皇上再说。”陆天左终于停下和他们的耳语，走过来开口道。 名为保护，实为监护，这是套路，她懂！ 易卿欣然接受，但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个人保护我们，得住到我家吧！这食宿费用怎么算？” 白吃白喝，她才不干。这事情成了还行，不成难道要倒贴银子？ 陆天左长得也人模狗样，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算太碍眼。 陆天左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扔过来，被紫苏眼疾手快地接住。 “行，谁跟我去？”易卿快人快语，收了银子就办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开口问道。 “我。”萧侍卫缓缓开口。 第5章 神医易卿 易卿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怎么换了人？ 这尊大佛啊，她好像有点发怵。 万一被拆穿怎么办？ “怎么，有问题？”萧侍卫问，声音有几分阴恻恻的。 “当然没有。”易卿瞬间就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萧侍卫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说来奇怪啊，这么重要的人物，皇上怎么不见他？ 不，还是萧靖寒子嗣更重要。 这般想着，易卿也就释然了。 就这样，易卿带着萧侍卫回到了家。 萧侍卫从进院就开始打量。 小院干净整洁，有葡萄架子，有秋千，有石桌石椅，还有晒药的笸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看够了就去看看你的房间。”易卿站在门前回头看萧侍卫，指着西厢房道。 “娘，我带他去吧。”包子自认是家里的男人，主动站出来道。 易卿摆摆手：“去吧，我去做饭。紫苏，你去买块五花肉。” 紫苏看了萧侍卫一眼，“你能反抗得了他？” 易卿差点被她噎死。 萧侍卫冷声道：“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易卿：“……” 紫苏却点点头：“按照你这相貌，倒是真的不会缺女人。” 说完进屋取了银子出去了。 易卿想，她多惨一女的，被紫苏虐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和紫苏一唱一和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炖上红烧肉，从屋外的小菜园里摘了嫩生生的小黄瓜拍了拍，拔了一丛粉盈盈的水萝卜做搭配，然后擀了面条烙了饼。 考虑到萧侍卫是个大男人，她多做了不少。 萧侍卫进了西厢房，看着里面整齐的布置和床上崭新的被褥，不由问：“谁在这里住？” “你。”包子道。 萧侍卫：“……我说之前。” “家里来的外人。” “家里为什么收留外人？” “因为我娘是大夫。”包子自己坐到椅子上，“请坐，你要喝茶吗？我娘在做饭，一会儿肯定有汤。” 这言外之意，萧侍卫懂，不让他添乱要水，倒是个不客气的小东西。 萧侍卫在他对面坐下：“你快五岁了？” “四岁半。”包子晃着小短腿，上下仔细打量着萧畋，丝毫不认生，“你真是他的侍卫？” “为什么这么问？”萧侍卫的目光放到了桌上的文房四宝上。 “因为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了。”包子诚实地道，“要不你找个话题？” 萧侍卫：“……我确实是。文房四宝，是你娘写药方的？” “不是，我娘识字不多，是我紫姨用的。” 竟然不识字？ 不过转念一想，易卿如果没撒谎，自己在这里长大，能活下来都不错了，能识字才是怪事。 只是这般，她如何替人治病的？ 想到她滴溜溜转的眼神，萧侍卫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女人，不会是坑蒙拐骗的庸医，不，假大夫吧。 医巫不分家，这女人不会装神婆给人乱开药吧。 虽然到目前为止，除了胎记这件事情，他几乎找不到她的破绽，但是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女人，很不老实，胆子又大，没什么她不敢做的。 第6章 萧畋 包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怀疑，骄傲地昂首道：“我娘是神医，不识字也是神医。” 萧侍卫又不动声色地问了包子一些问题，摸清了母子两人的日常。 原来是靠着行医养家糊口，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也是不容易；易家他清楚，不会送银子来的。 为了生存而不得已为之，只要没有害人性命，萧侍卫觉得大概也能体谅。 “你不想问问我萧将军的事情吗？”萧侍卫问，“我可以告诉你。” 包子摇摇头：“不想。我说的就是我想的。” “开饭了！包子来摆碗筷！”易卿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来了。”包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掀开帘子跑出去，然后又回来探头进来和萧侍卫说，“你自便。对了，先去洗手吧，我娘最讨厌别人吃饭不洗手。” 萧侍卫也不用人帮忙，自己在院子里找了盆打水洗手，看着小包子摆放碗筷，紫苏上菜，而易卿则在摘围裙，不经意地扶着鬓角掉落的头发。 她一身素缟，却难掩身形窈窕，面容娇艳。 她说她二十岁了，孩子都已经四岁半，可是看起来却像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便让人眼前一亮。 桌上的菜简单却又充满家常气息，萧侍卫看着，似乎他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饭。 “小门小户，不讲分席，将就着吃吧。”易卿没好气地道，自己已经拿起筷子给包子夹红烧肉。 萧侍卫在她身边坐下，有些拘谨。 紫苏给他端上一碗面条，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并一把青菜，看起来十分寻常，然后吃起来却发现，面条筋道，面汤鲜美。 红烧肉入口即化，又香又软，萧侍卫把自己这面吃得都空了才有些不好意思。 易卿自己似乎一口没吃呢。 “再来一碗面。”萧侍卫道。 易卿：“……没了。” 她给他上面，已经用了家里最大的海碗，简直像盆一样。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量，还要再来一碗？ 养不起了啊！ 萧侍卫有些窘迫。 “你将就一下，锅里还有红烧肉，你吃碗肉垫垫行吗？”易卿好脾气地商量。 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了银子，要求管饱不过分。 可是她懒得做，所以就得好脾气。 萧侍卫内心：甚合我意。 “那就这样吧。”他勉为其难道。 易卿把剩下的红烧肉全都添到他碗里，恨恨地道：“腻死你。” 结果萧侍卫吃完还意犹未尽。 易卿惊呆了，包子也惊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男人这么能吃。 萧侍卫对包子道：“在军中的时候，我一顿可以吃八碗米饭。” 包子对他顿时充满了崇拜。 易卿扶额，儿子，你崇拜一个饭桶干什么？ 紫苏把碗洗了，然后带着包子去上课。 “去哪里？” “隔壁村有位老先生，很有学识，包子每旬逢初二、十二、二十二便去请教学问。”易卿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西厢房的书桌前画着在萧侍卫看起来是“鬼画符”的东西。 易卿心里盘算着要把书桌搬出去，不过再想萧侍卫大概也就呆几天，不值得忙活了。 她在琢磨新方子，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自己认得就行。 “对了，萧侍卫，你叫什么名字？”易卿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你是萧将军的远房亲戚还是有功被赐姓？” 萧侍卫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狼毫，“啪——”，断了。 易卿：“……” 这是三十文钱啊！听个响儿就没了？ 她不由怒目相视：“三十文！” 萧侍卫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怪不得如此差劲。” “将来谁嫁给你惨了，得被你把腰折断。”易卿没好气地道，把自己手中的笔递给他，“仔细点用！” 萧侍卫脸红了红，而易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开车了。 萧侍卫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他把纸推到易卿面前。 易卿仔细辨认了一下，忽而惊喜，这些她竟然都认识，对一个半文盲来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萧田文？” 这个名字好，通俗易懂，又不会发生刚写完名字别人已经交卷的惨剧。 就是这小甜文，和这个不会笑的男人，好像不太契合。 “萧畋！畋！”萧侍卫咬牙切齿地道。 他自认为很能沉住气，可是遇到这样的女人，真是吃受不住。 “小甜甜？这么甜？”易卿哈哈大笑，“那我叫布兰妮吧。” 萧畋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还是下意识地反唇相讥：“烂泥扶不上墙？” 易卿：“哼！” 第7章 污点 一抬袖子，易卿才发现孝衣上竟然沾染了墨迹。 果然不能穿白衣服。 “我回去换衣服！” 一会儿，易卿穿着家常的桃红夹袄，下身一条白绫裙出来，在院子里坐着小杌子翻检药材。 “你没说，当年你去离城做什么？”萧畋站在西厢房门口看着易卿问。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是有力“证明”，所以易卿坦白道：“你认识齐王吗？” “认识。” 齐王楚宁，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弟，母妃当年是先帝最为宠爱的皇贵妃，外家显赫，只可惜天生孱弱，一直在京郊静养。 谁知道在皇上夺位时，这位挺身而出，力挺皇上，助皇上成功登基。 皇上也没有吝啬，封他齐王，又允许他留在京城，可谓恩宠有加，萧畋自然也知道。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听说他身体不好，遍寻名医，就壮着胆子去了。”易卿道。 “胆子太大了。” “胆子不大，难道要等死？”易卿道，“我来到庄子的时候十二岁。十二岁的姑娘，长得还算过得去，多少双眼睛盯着？” 所以当时她也是为了避险，直接去揭了求医的榜单。 “齐王的药方中缺一味药材，需要在开花时候蹲守，花期比昙花长不了多少。所以我去了离城。” 然后她做到了，得了齐王的千两赏银。 楚宁……想起这个人，易卿嘴角露出笑意。 亦正亦邪，邪佞难测，不过易卿并不讨厌他。 楚宁是想纳她的，但是被易卿拒绝后也不恼火，放言她早晚还要要跟他，见了她照旧笑嘻嘻，还让人照拂她，也帮助她保守秘密。 所以易卿想，如果今日败露，她只能去做楚宁的小老婆了。 楚宁是她的退路之一，虽然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至于是万丈深渊。 没想到，萧畋第一反应竟然是：“你怎么学的医术？” 看看看，来了吧。 易卿有前身记忆，所以并不愁，从容道：“我娘从前一味拘着我，我虽然表面听话，内里却桀骜。于是经常到门口晃悠，有机会就偷跑出去，后来无意中救了个老乞丐，跟他学了一些医术。” 老乞丐，你去找吧，找得到算你赢。 萧畋倒是没有质疑，道：“你胆子大看起来是从娘胎里带来的。那你和萧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易卿道，“我在等花开，等来了他。然后我救了他，他却非礼了我，就这样。” “不可能！”萧畋断然道，脸已经拉了下来。 “他不是故意的，当时意志不甚清醒，或许把我当成了别人。” “绝无可能，萧将军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易卿愣住了。 这世界，还有这么洁身自好的男人？ 萧靖寒比她还大几岁啊。 “连个通房都没有？” “没有。”萧畋咬着牙。 看起来偶像被侮辱了，他很激动。 可是美男就是美男，生气的时候也好看啊。 如果不是情形不对，易卿很想问，为什么其他人都黑炭一般，萧畋却面皮白皙？防晒是不可能防晒的，那就是太阳晒不黑，真让人嫉妒啊。 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缓缓升起。 没有女人？一个美男贴身侍卫。 天啦撸，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易卿捂住了嘴。 一定是这样的。 一个不上战场的男人在军里干什么？伺候萧靖寒啊！ 只是一个侍卫，陆天左和常志远对他都礼遇有加，有商有量……而且包子的事情，也由他亲自确认。 刚开始露面的时候，他面色那么阴沉，根本没有喜悦，这不对。 而且萧靖寒好男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罪过罪过。”易卿反应过来，双手合十，由衷地对萧畋道，“我明白了。对不住，我不该这么说萧将军的。” 你们情比金坚，我能理解，我懂，真爱至上。 萧畋狐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我懂，我真的懂。”易卿连连点头，一脸认真，“我知道可能你很难接受，但是包子真是萧将军的孩子。” “我难受什么？”萧畋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懂你的难受。或许萧将军当时把我当成了你……” 萧畋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白皙的面皮瞬间涨得紫红，甩袖道：“荒唐！” 然后摔门而去。 易卿：“……” “你怎么刺激他了？”晚上紫苏回来，看着面色铁青在墙角帮忙劈柴的萧畋道。 “唉，他是个好人。” 明明被揭穿都恼羞成怒了，看见自己劈柴还过来帮忙。 紫苏伸手摸摸易卿的额头：“你病了吗？” “我不能说。”易卿还是答非所问。 她要誓死捍卫萧靖寒和萧畋的感情，封死在心中。 毕竟包子的生父有“污点”，要不是什么好事。 损人又损己的事情，她才不做呢！ 第8章 彪悍 “晚上吃什么？” “馄饨。”这次易卿总算回到正轨上，“我去煮馄饨！” 萧畋一直没理她，看来只能用美食表达歉意了。 看破不说破，这是成人世界的规则，她还太嫩了啊。 “咚咚咚——”门被敲响，易卿往外看去。 而实际上，更早之前，萧畋和紫苏都已经站起来，严阵以待。 “我听着，是怀恩侯府的人。”紫苏道。 “走，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易卿擦擦手，解下粗布围裙，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然后她走到萧畋面前，伸手：“给我。” 萧畋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斧子。”易卿从他手中抢过来，脚底生风地去开门了。 萧畋：“……” 紫苏淡淡道：“她向来如此彪悍。” “她不是有你吗？”萧畋忍不住问。 紫苏眼中闪过状似无奈又似宠溺的情绪，道：“她喜欢先示弱，然后等我出来再扬眉吐气。” 这种恶趣味，她不懂，但是易卿乐得其中，所以她配合。 易卿开了门，看见外面熟悉的赵婆子和她身后带着的六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冷笑一声，把斧子往身前一横，皮笑肉不笑地道：“又来硬抢了？” 赵婆子因为带了人，底气明显足了不少，态度蛮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姑娘自己私定终身，不算数。” “所以你还想要我跟你回去替嫁呗。”易卿还是那副笑容嘲讽的模样。 “没有替嫁，那本来就是二姑娘的婚事。”赵婆子一口咬定，“已经交换过了庚帖，儿姑娘想赖也赖不过去了。” “哦。”易卿展颜，“那就让易唯薇嫁去！我没有父母。” 赵婆子顿时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她道：“二姑娘这般说话，真不怕天打雷劈！” 说话间，竟然要动手来撕扯她。 易卿把斧头往前一送：“天打雷劈？这条命本来就是白赚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再好不过。” 说话间，竟然真的劈了下来。 赵婆子吓破了胆，连连后退，不小心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虽然只有三阶台阶，但是她好像摔得不轻，捂着腰在地上呻吟。 易卿不理他，对着那六个壮汉嫣然一笑，把六人笑愣了。 ——二姑娘，可真是个美人。 赵婆子拍着地愤怒道：“还不扶我起来，把她抓起来！” 易卿低头吹吹斧头上劈柴留下的木沫，动作痞气，态度嚣张：“你们还是回去先打听打听，我儿子的爹是谁！” “是谁我们侯府都不怕，走到哪里，你们都是无媒苟合！”赵婆子厉声喊道。 “我跟着他，确实没名分。但是我肚子争气，替他生了个儿子。”易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别说怀恩侯府，就是你们变成国公府，都得罪不起，你信不信？” 赵婆子被她唬住，一时之间竟然真的不敢说话，脑子飞跨地转着，想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他是谁？果真那般厉害，怎么会选你？”半晌后赵婆子问道。 易卿眼波一横，眸若秋水，隐隐露出妖冶之态，仿佛光芒大盛，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长得极美，大概像了她那个靠脸吃饭的爹。 她一手持着利斧，另一只手却从细腻白皙的面颊上缓缓滑过：“我这张脸，不配吗？” 半是凶悍，半是妖媚。 赵婆子和她身后的男人们都看呆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她的大胆。 “狐媚子。”赵婆子啐了一口。 “只允许怀恩侯吃软饭，就不许我以色侍人了吗？”易卿挑眉，笑得肆无忌惮，极尽嘲讽。 “你……” “我什么？”易卿突然冷了脸，面色黑沉，与刚才判若两人，“回去告诉怀恩侯，想要我替嫁，我就一把毒药毒死新郎；再不成，我就一刀阉了他，然后说是怀恩侯府逼我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想结亲还是结仇！” “你，你……” “我在这里，而且一直在。”易卿扔了斧头，拍拍手，睥着赵婆子道，“等你再来。我还有句话让你带给夫人，她好好一将门虎女，嫁给怀恩侯这么个提不起来的玩意儿，以后还得多靠娘家！让她回娘家打听打听，我的儿子是谁的！” 竟然还涉及到了狄府？ 赵婆子吓坏了。 夫人听说萧将军没了，日夜啼哭，哪有心思管这些？所以其实都是大姑娘指使她的。 这万一真得罪了狄府，可怎么办？ “还不快滚。”易卿冷哼一声道。 第9章 有理说不清 赵婆子再次铩羽而归。 易卿拍拍手，神情轻松，开玩笑地对身后习以为常的紫苏和若有所思的萧畋道：“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走，关门，回家吃饭。” “你废话太多了。”紫苏道。 易卿：“……这叫舌战群儒。” “她们要是群儒，早就亡国了。” 萧畋盯着两个边走边说话的女人的背影，目光沉静。 他弯腰捡起斧头，总觉得刚才这已经被自己握了很久的斧头上似乎留下了易卿的温度和药香。 吃过饭，紫苏洗碗，萧畋被分配去煮茶，易卿搓小药丸子，包子自己悬臂练大字。 萧畋端着茶壶和茶杯进来，其中一杯是温水，给包子的。 他走到包子身后看着他写字。 这么大的孩子，字写得这般端正，委实不容易。 难得的是包子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持重。 萧畋指点了他几句，易卿嘀咕：“你字写得比他好吗？” 萧畋：“……” 他当即拿起笔来，问包子：“你叫什么名字？” “易铎。”包子指着旁边写了自己名字的书道。 “好。” 萧畋拿起笔来，笔走龙蛇，瞬间就写出来这两个字，铁画银钩，带着硬朗的千钧之力。 “送给你娘看看。” 易卿：“我不识字。” 萧畋差点被憋出内伤来。 易卿白皙的手灵活地抓着和好的药，分量简直分毫不差，一个一个，很快在她掌心之中变成了圆滚滚的药丸子。 萧畋问：“你这是在做什么药？” 易卿挑眉，目光促狭，萧畋顿时感觉不妙。 果真，她说：“六味地黄丸，萧侍卫要不要来点？补肾极好。” 萧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人！ 偏偏易卿自己还没感觉到一边，一边继续干活一边道：“都说女人的钱好赚，但是实际上，我赚男人的钱最多。” 萧畋道：“你上一句说的什么？” 易卿想了想：“六味地黄丸，萧侍卫要不要来点……” “再上一句。”萧畋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了。 “我不识字。” “那就好好学学，免得一开口就让人嘲笑！”萧畋终于扳回了一局，“易铎，有空教教你娘。” 包子慢吞吞地道：“我娘懂医就好了。” 易卿哈哈大笑，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忘了娘也得再过十几年后娶了媳妇，现在还是一心向着她的。 “萧侍卫，我说真的。”她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军营啊，侍卫营都是男人。你帮我推销，咱们俩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如何？放心，我这药绝对货真价实……” “休想！”萧畋甩袖。 “不合作也不用这样严厉对吧，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紫苏掀开帘子进来，道：“你又欺负老实人了。” 易卿大笑：“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有件事情吃饭时候我就想和你说，结果没想起来。明天去买几十斤猪肉、羊肉回来，再买上十几只活鸡回来。” 紫苏眉头微蹙：“买那么多干什么？” “做腊肠，腊肉，腌肉，鸡就养着，明日找人来砌个鸡舍。”易卿道，“担心皇上下令举国哀悼萧靖寒，到时候不让屠宰了。” 萧畋：“……举国哀悼，你要在家里偷吃肉？你不是说，那是包子的亲爹吗？” 易卿理直气壮：“包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离不开肉。包子的亲爹没尽到过责任，死了哪有脸拖他的后腿？” 萧畋：“……” 他决定不和这个女人说话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一报还一报，兵遇到女人，何尝不是如此？ 包子低头盯着萧畋写的自己的名字看，对于大人们之间的唇枪舌剑恍若未觉。 这个孩子，定力极好，萧畋在心中说。 他以为易卿是开玩笑，可是过了几天，当易卿真把六味地黄丸分装好让紫苏去卖的时候，他才发现，她是认真的。 “告诉冯掌柜，最近什么药材价格都涨上来了，所以现在价格是半两银子一瓶。他若是嫌贵，你拿着就走，不用和他聒噪。” 萧畋忍不住道：“你这般临时涨价不对。” “我的东西，我爱什么涨就什么时候涨。不高兴可以不买，不买的人不要说话，嗯？”易卿瞳仁黑亮，其中映出萧畋一脸正气的模样。 等闲百姓吃口饭都挺难了，谁有闲钱买这个？ 肯花钱买这个的，根本不在乎三百个钱还是五百个钱。 萧畋看着外面拿菜喂鸡的包子，“你这样会让易铎学坏的。” “除了没给他一个爹，我没有对不起他的。” 第10章 极品 几天住下来，萧畋对易卿的评价就是：卖假药的，泼辣、毒舌，如果非要扒拉出来点优点，那可能就是比较利落，不拖泥带水。 转眼间又到了包子去上课的日子，紫苏送他去，家里只剩下易卿和萧畋。 晴天万里无云，日头正好，易卿在院子里翻晒药材。 自萧畋来了之后她并没有进山，所以家里药材所剩无几。 萧畋在旁边站着看她不紧不慢地动作，道：“你最近都没有进山，不怕断了生计吗？” 易卿冲他笑。 这一笑，萧畋立刻感到不妙。 果然，她嘴角勾起，很是愉悦：“只要还有人需要补肾，我就不怕。” 萧畋：“……” 能不能正常点！ 易卿大概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哪里不行补哪里，萧侍卫这般讳疾忌医可不行。” 萧畋咬牙切齿地道：“我很好，我肾不虚！” “萧侍卫成亲了？” “没有。”萧畋头上都冒着冷气。 “那萧侍卫不要说大话，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呢。”易卿不怀好意地笑道。 萧畋终于生气了，甩袖道：“你还是自重。你既然自诩萧将军的遗孀，就……” “你错了。”易卿冷笑，“我和萧靖寒露水姻缘而已。我儿子是他儿子，但是我和他没关系。还有，什么叫我不自重？老祖宗留下的方子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六味地黄丸我也卖给女人治病。我和药都无辜，不自重的是那些用来不干好事的人。” “你……” “萧畋你笨嘴拙舌，偏偏每次都得挑衅我。”易卿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说法？” “什么说法？”萧畋额角青筋直跳。 “萧靖寒的尸体进京这么久，什么封赏都没有。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包子是他唯一的儿子，那些可都应该是他的。” 总感觉皇上那边应该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否则不应该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萧畋：“你……” 易卿就是故意气他的，一脸无辜道：“难道皇上出尔反尔了吗？” 萧畋深吸一口气：“这几日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认亲的闹剧到此为止，我会替你周旋一二。就算是你担心的替嫁一事，我也帮你解决。你别再提认亲这件事情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易卿道，“我没什么好心虚的。” “查出来那是死罪。” “查出来造假才是死罪，我是真的。” 萧畋用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易卿。 易卿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气得他别过头去不看她。 下午发生了一件事情，更加坚定了萧畋对易卿装腔作势，谎话连天、专卖假药的评价。 门被敲响，萧畋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年轻的妇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头发梳得油亮，在脑后攥成发髻，嗪首娥眉，明眸皓齿，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妇人挎着个篮子，看见萧畋，明显被他的容貌惊呆了，半晌后才在他不悦的眼神中低下头，红着脸行礼道：“我，我找易卿。” 萧畋刚想侧身让人进来，就听身后易卿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萧畋：“……” 面前的妇人脸色瞬时涨紫，咬着嘴唇，美目含泪，颤抖着声音道：“易卿，你还在怪我吗？我知道我拿了你的药去救我家老爷不对；可是就算你去，他也不可能看上你的，你有孩子的啊！最多给你些银两就是……我也可以给你啊！” 说话间，她掀开搭在篮子上不起眼的蓝底碎花棉布，里面竟然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五两一个，应该有六七十两。 妇人哀求萧畋：“这位哥哥，麻烦您帮奴把这些给易卿。” “你这是非要把我恶心吐了才算啊。”易卿凉凉地道，慢慢走了出来。 妇人看见她，更加激动，泪水夺眶而出，模样我见犹怜。 偏偏易卿冷情冷性：“哥哥？他姓萧，你姓孙，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不是每个男人，都吃你那一套的。不信你撸起他袖子看看，鸡皮疙瘩是不是都起来了？” 萧畋内心：确实是。 他不喜欢接近女人，就因为她们哭哭啼啼。 妇人泪水簌簌而下：“易卿，你还在怨我。” 易卿冷笑，双手环胸：“孙小花，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原谅你的理由吗？” 孙小花把篮子推过来：“给你的。我不那么做，你也不去，那根本换不来银子。你不去揭榜给我家老爷医治，也是因为不敢肯定是不是？我去了，风险我冒了，但是我没忘记分你功劳啊。” 第11章 肉包子 “啧啧，这年头小偷都这么振振有词了吗？”易卿冷笑连连。 孙小花是村里的姑娘，和易卿关系还算可以，主要她年纪小几岁，喜欢靠近易卿。 易卿虽然不是爱和人亲近的人，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孙小花总是来给她送些青菜什么的，她也不好意思把人往外撵，一来二去算是熟悉。 易卿在村里靠给人看病吃饭，这个大家都知道。 可是孙小花却比别人多知道一些——知道易卿的医术，比她表现出来的好许多。 镇上住了一位致仕的李老爷，从前据说官拜三品还是四品的——易卿不懂，但是总觉得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是无论如何，这位都是镇上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 李老爷后背生痈，遍寻良医，赏银一天比一天高。 孙小花兴奋地来找易卿：“易卿，你不去试试吗？上次我祖母，不也是这个病，你手到病除吗？一百两银子，那是一百两银子啊！” 易卿表示不感冒。 孙小花很不解：“可是我看你，弄得很容易啊！虽然有点吓人……” 易卿把后背的痈肿切开，用剪刀绞着中间的脏东西的根轻轻往外拔，用匕首在四周不断切着和四周皮肤之间的连接…… 那脏东西拔出来了，然后上药，换药，不出半个月就好了。 易卿道：“以后麻烦事情太多。” 后来孙小花从易卿那里偷了药，自己去给李老爷治病。 或许她手法不如易卿，但是拔痈这件事情，就是创伤面的问题。 敷上从易卿那里偷来的药，李老爷虽然后背被孙小花划的不像样子，休息了一个月也好了。 而这一个月中，孙小花悉心照料，不知道怎么就和李老爷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李老爷宣布康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孙小花抬进了府里。 二百两银子的聘礼，让孙小花父母一跃成为村里本年度最受嫉妒的人。 孙小花听了易卿的抢白，咬咬嘴唇，突然发狠跺脚道：“我也就是借了你的药材而已，我家老爷还是我救回来的。” 易卿低头吹吹白皙手背上药材留下的浮灰，似笑非笑地道：“是你，功劳都是你的，和我没关系。我这样说，你不用良心不安了吧。” “你……” “其实呢，”易卿的眼睛眯起来，嘲讽意味不言而喻，“要做狠人，就做个彻头彻尾的狠角色。这样既想当biao子又想立牌坊，小心立牌坊的时候被牌坊砸死。” 萧畋：这个女人，对自己其实还算客气了。 不过眼前这个孙小花，也确实让人恶心。 偷了易卿的药，好处却全让她占了。 “易卿，我现在好歹也是李家的姨娘，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孙小花目光中露出嫉恨之色。 易卿嗤笑一声，歪头看她：“看来你现在还没搞清楚姨娘是什么东西。不，姨娘不是东西，就是个玩意儿而已。玩意儿你明白吗？就像我给包子买的那些泥娃娃，玩残了不要紧，玩腻了扔了就是……” “你——”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孙小花的额头，“现在就是那个玩意儿！在我面前猪鼻子插葱，装象呢！” 孙小花似乎被她戳到痛处，眼圈红红的，恨恨地看着她，嘴唇翕动，气得浑身颤抖。 易卿却心情大好：“你这个玩意儿，现在得回去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李家为什么让你进门。你不是能治病吗？这次是痈，下次是什么？祝你还能遇到我这样有眼无珠又恰好有点本事的让你坑。” 萧畋：这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孙小花转身哭着走了。 易卿大获全胜，拍拍手，笑得眉眼弯弯。 她扭头看着若有所思的萧畋，往前探身，大眼睛直直地和他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是不是觉得我恶毒到家了？”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孙小花的这副长相，风格，最像一朵遗世独立的小白花，男人们多吃这一套。”易卿笑不露齿，嘴角微微勾起，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要不李老爷知天命之年，儿孙满堂，还能一枝梨花压海棠？” 相对而言，她这样毒舌又心狠手辣的，自然是恶毒女配了。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萧将军麾下，夺人军功，罪同杀人。”萧畋缓缓地道，漆黑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绪，“心思不正的人，早晚都会是祸患。你做得，很好。” 易卿一愣，眼睛肿似乎有什么闪过，但是快到萧畋根本都没有看清楚。 随即她嫣然一笑：“是不是想骗我肉包子吃了？” 第12章 儿子被欺负了 萧畋：“……要羊肉馅的，十二个最少。” 说完，他嘴角忍不住上挑，露出深深的笑意。 “看在你主子这话深得我心的份上，让你占一次便宜。走，回家。” 萧畋关上门，看着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易卿，忽然问：“你，怎么看萧将军？” “怎么看？”易卿回头看他，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柔和了她偏冷硬的气质，她说，“樯橹灰飞烟灭。人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他活着的时候呢？”萧畋追问。 他站在太阳之下，身材颀长而有压迫感，手却不自觉地袖中握紧。 “活着的时候……”易卿似乎陷入短暂的回忆中。 萧畋紧张得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紧张，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多少年来，他从来没有问出过这个问题，但是潜意识中，他一直很想知道答案。 “活儿好。”易卿突然哈哈大笑。 萧畋面红耳赤，“你，你这女人！” 真是不可救药！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不可救药的女人，却望着高天，似乎带着无尽感慨道：“公正的评价或许会迟到，但是不会不到。时间，终究会扫去荣誉上的浮灰，露出真正的光芒。” 萧畋浑身一震，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岂料易卿话锋一转：“只是我不知道，迟到的公平还算不算公平。这浮灰，对他生前来说，是不是一座山。他的一辈子，已经结束了。” 萧畋红了眼圈，用力逼退泪意。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如此直戳他内心。 那个女人却扭身进了厨房，道：“不是要吃羊肉包子吗？进来剁肉馅！” 刚才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瞬时又变成了世俗泼辣的女人。 晚上包子央求萧畋教他写字。 易卿道：“你不是有字帖吗？” “都没有萧大人写得好。” 萧畋倒不拿捏，认认真真地指点他。 易卿便和紫苏去厨房收拾。 “白天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紫苏一边洗碗一边问易卿。 她洗碗的时候，易卿从来不看她。 洗个碗能洗得能让得心脏病，眼睁睁看着那碗以各种姿势被碰倒，滚下来，滑下来……然后在被紫苏以各种姿势接到。 “没什么事。孙小花来送银子，被我骂哭了，跑了。” 紫苏冷笑一声：“和她，你还愿意浪费唾沫。” “上门找骂，不骂她以为我真是圣母呢！”易卿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就觉得回来之后，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奸情的味道。” 易卿：“……” 谁说她毒舌了？ 把紫苏拉出来试试。 “萧畋长得倒是不错，我也不介意试试。”易卿笑眯眯地道，“但是他这人，满脑子都是萧靖寒，所以还是算了。” 太忠诚了，提起萧靖寒都眼含泪花。 这样的人，能指望他对主子的女人，哪怕是露水姻缘的女人面前有男女之情？ “那我看他想背主了。”紫苏凉凉地道，“今晚他至少看了你三次。” 易卿：“……屋子就这么大，想不看我才难吧。” 紫苏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她，专心洗碗。 萧靖寒发现，易卿极少出门，卖药买东西的事情都是紫苏去办；连带着小包子也不太出门，除了去上课，他最多去街口买牛乳，然后就一直在家里，或是读书或是自己玩。 易卿买的十几只鸡，他一只都不让杀，给每一只都起了名字，绝对不会认错。 萧靖寒怎么看，也觉得那些鸡，都长得一个样。 包子盯着鸡看，他盯着包子看，一大一小，着实无聊。 “易铎，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不去。”包子冷漠地拒绝。 “为什么？” 萧畋自己小时候，除了睡觉，简直一刻都不能呆在家中。 记忆中，经常是玩到睡，不知道怎么回的家，醒来之后洗把脸，拿个包子、烧饼又往外跑。 包子可一点儿不像他。 随即他便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可笑。 又不是他的儿子，像他做什么？ 难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被易卿带得不靠谱了？ 包子往屋里看了看，低声道：“他们欺负我，我娘会担心的。” 萧靖寒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道：“打不赢也得打，怎么能这么胆小？”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怕我娘担心。” “你能打得赢？”萧畋觉得他在给自己找借口。 “就算当时赢不了，后面也总会找回来。”包子道，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得动脑子。” 第13章 教导 萧畋觉得自己被指桑骂槐了。 谁不动脑子了？ “动脑子，那都是事后诸葛亮了。”他“谆谆教导”，“打架这件事情，一定要当时赢了才舒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都是自我安慰。”萧畋对于这种说法不屑一顾。 能打得过，谁愿意卧薪尝胆？ 再说回来了，卧薪尝胆的人多去了，最后复仇成功的又有几个？ 他信奉不能有隔夜仇，当时就得报了。 包子终于受不了他的优越感，木着脸道：“我不会功夫，也难以少敌多。” “紫苏为什么不教你？”这个问题，萧畋想问好几天了。 紫苏的身手，不是等闲之辈；易卿那种不吃亏的性格，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师傅，不让儿子习武？ “因为紫姨说，她的功夫，只能女人练。” 萧畋惊讶，还有这种功夫？ 不知道紫苏是不想收徒还是确有其事。 但是这总算解开了他一个疑惑。 “那得用战术。你有几个人，对方有几个人？”萧畋对于包子，耐心超乎自己的想象。 “我一个，对方三五个到十几个不等。” 萧畋：“……” 鸟战术，根本打不赢。 “那你遇到了，岂不是只能乖乖挨打？” “我又不傻，远远躲着，赶紧跑就是了。”包子一脸鄙夷地道，然后眼中还是有着深深的不甘心。 萧畋想了想：“你为什么到处树敌？” “不是我惹他们，是，是……”包子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小拳头紧紧握着，“是他们说我没爹，都嘲笑我。” 萧畋愣住了，随即伸手把他的小拳头慢慢掰开。 饶是他动作很快了，包子掌心还是留下了指甲的掐痕，红了一片。 包子尚且受了这么多委屈，易卿呢？ 萧畋心里闷闷的，牵住包子的手道：“走，我带你出去玩。” “不，萧大人你教我习武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让他帮自己打架，不如教自己功夫。 “习武的事情以后回来再说，咱们先出去教育教育那些坏小子。”萧畋道。 包子有些迟疑。 “小小的人儿，怎么还瞻前顾后的？”萧畋笑着捏捏他肉肉的小脸。 包子侧头避开，“我是怕别人说你，以大欺小。” 萧畋大笑：“我也不介意，他们找大人来欺负我，只要他们能打得过我。” 说着，他握起拳头，在包子面前晃了晃。 他的拳头可真大啊。 包子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和他手背相抵。 一个粗粝，一个细腻；一个黑，一个白；一个硬，一个软…… 萧畋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两人接触之处，顺着四肢百骸游走开来。 或许是他第一次接触孩子的原因吧，这也是第一次有孩子和他亲近。 “走！”萧畋道，像要出去打仗的将军，威风凛凛。 包子被他握住手，原本紧握的小手，在他温暖的大手中渐渐放松，伸展开来。 大概有爹，是这种感觉吧。 “萧大人你等等，我先把他们引出来。” 萧畋一愣，随即松开手，眉眼间都是笑意：“去吧。” 过了一会儿，看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孩们，萧畋冷着脸道：“再有下次，打断你们的腿！” 小孩子们跑得更快了。 “仗势欺人好不好？”萧畋蹲身问包子。 包子：“似乎这样做不太好，但是我很高兴。” “高兴就好。走，回去教你功夫去，这就去！” “好。”包子笑得眉眼弯弯，这是萧畋第一次看见他开怀大笑。 “走！” 在包子的惊呼声中，萧畋双手架起包子，稳稳地放到自己肩头，大步往回走。 包子感觉到自己小腿被他大手紧紧握着，坐着他坚实有力的臂膀之上，看着从前看不到的高度，嘴巴一咧，笑了。 易卿从他们身后的一户人家里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也微微勾起。 脸皮可真厚，去吓唬小孩子，她还没那么做呢。 但是这感觉，真好。 “以后被人欺负，一定不能自己忍着，要告诉你娘知道吗？”萧畋教导包子，“你娘很厉害。你不告诉她，她知道了反而担心。” 易卿这么多年能过得怡然自得，虽然可能有不为人知的苦处，但是也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知道你觉得你是男孩，这样没面子。可是你没长大，等你长大之后，自然可以保护你娘。” “嗯。” 男人和男孩交谈的声音，洒落了整条安静的巷子。 “萧大人，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你也是个好孩子，很聪明，比我见过的所有孩子都聪明。” 第14章 大小和谐 “萧大人家有很多孩子？” “……没有。” “哦。” 萧畋终于从包子身上看出来了易卿的遗传。 只是易卿是咄咄逼人，这孩子……闷骚。 萧畋觉得脸红，清了清嗓子道：“……但是我同袍家里，有很多孩子。” 只是他没见过而已，这不算撒谎。 萧畋给包子刻了一把小木剑，有空这一大一小就在院子里练剑。 练着练着，包子可能觉得没有对手太孤独，便把鸡舍里的鸡放了出来。 既然他有事做了，和鸡们的友情也就告一段乱，翻脸不认鸡。 于是，院子里鸡飞孩子跳，萧畋在笑，好不热闹！ 易卿放下窗子，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一地鸡毛鸡粪，谁污染谁治理，她是不会捏着鼻子去处理的。 紫苏道：“要不你考虑勾引一下萧畋，至少他对你儿子不错。” 易卿：“……算你的账吧！” 紫苏正在算账交账，她要离开。 包子和萧畋闹够了，手拉手去村头的铺子里喝甜水。 那里的甜水加了冰，格外好喝。 他也正和萧畋说这件事情。 “离开，她去哪里？她不是你娘的丫鬟吗？”其实萧畋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紫苏这么桀骜难驯的丫鬟。 “紫姨每年这时候就得走了，来年开春就会回来。”包子晃着小短腿，“她说她受不了冬季的严寒，要去南方避冬。” “你这紫姨，该不是燕子精吧。”萧畋开玩笑道。 包子腮帮子圆鼓鼓的，黑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萧大人你不能这么说我紫姨。” 看他要生气，萧畋道：“我开玩笑的。你不觉得紫姨有些奇怪吗？” 这话就有试探之意了。 包子却道：“不觉得。哪里奇怪了？” 萧畋：“……她什么时候到你娘身边的？” “反正我记事就在。” 嗨，你记事才几年。 甜水铺子的主人养了几只猫，在桌椅之间来回跳跃，姿态闲适，包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萧畋再和他说话，却发现他已经走神。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萧畋问：“在看什么？猫？” “嗯，猫可爱。”包子言简意赅地道。 “你若是喜欢，可以找只小奶猫养着。” 乡下到处都是猫，没什么稀罕的。 “我娘不喜欢猫猫狗狗，也不许我养。”包子不无遗憾地道。 “她为什么不喜欢？” “嫌脏。” 也不怪易卿，乡下可没有现代家庭养猫狗的条件，掉毛没有吸尘器，又到处乱走，洗澡不方便…… “那……”想起易卿的彪悍，萧畋道，“咱们还是别惹她了。你喜欢，我就带你出来和这里的猫玩。” “好。” 紫苏很快离开了。 她背着大大的包裹，背着她的重剑，像个独行的女侠，背影孤独却又坚定地离开。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包子从薄衫换成了夹袄，看萧畋依然是来时打扮，羡慕地道：“萧大人你不冷吗？” 萧畋伸筷子给他夹了一块肉：“多吃肉，你也会长高，就不怕冷了。” 包子竟然真傻呵呵地埋头苦吃，比从前多吃了半碗饭。 易卿感觉，自己的儿子被萧畋拉拢过去了。 原本以为还得十几年后娶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和个饭桶在一起，现在就有忘了娘的危险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自从萧畋来了以后，包子比从前活泼了很多。 易卿觉得自己恩怨分明，所以对萧畋也好了些。 她能为他做的，当然就是好吃好喝伺候。 吃的自然不在话下，喝的嘛？她也会酿酒啊，比村里能买到的那些兑了水的酒可好太多了。 这日萧畋带着包子上课回来，看见桌上放着一小碗红红的水，散发出浓郁的酒香，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我闲来无事酿酒玩玩。”易卿傲娇地道。 “为什么是红的？” “用了红曲米。” “我尝尝。”萧畋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把碗底被酒浸泡的糯米也一扫而空。 糯米中带着浓郁的酒香，十分可口，令人意犹未尽。 易卿来不及阻拦，眼睛瞪得大大的。 萧畋：“……怎么了？不能喝吗？” 都喝完了你问我能不能喝？易卿撇撇嘴，“能。” 那是她喝了一口的…… 算了，不说了。 萧畋道：“还有吗？再来一碗。” 包子眼巴巴地看着。 易卿道：“在厨房里，自己去盛。包子这是酒，你现在还小，不能碰。” 包子面上露出遗憾之色，但是还是乖乖点头。 “走，我带你去厨房洗手。”萧畋牵着包子的手。 第15章 包子的生父 萧畋自己又盛了一大碗酒糟，先送到包子嘴边，压低声音道：“尝尝。” 这个算什么酒？ 也就易卿管得严，这也不行，那也不许。 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养？ 包子天人交战，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低头抿了一口，舔舔嘴唇。 “好不好喝？” 易卿这女人，嘴有多毒，手就有多巧。 她的医术他没正面见识到，但是厨艺还是敢盖章认可的。 “好喝。”包子笑得酒窝都出来了，带着几分背着亲娘做坏事的小兴奋。 “再喝一口。” “我娘知道会生气的。”包子这次真不要了。 萧畋摸摸他的头，自己又把一大碗都喝掉。 好喝。 萧畋决定接下来几天把剩下一大盆都喝完。 可是很快他发现剩下的酒糟都没了，便问易卿：“你把酒糟送人了？” 易卿正在翻晒她的宝贝药材，闻言往鸡舍里一指：“喂鸡了。之前都是送邻居家喂猪，现在自己养鸡了，正好不浪费。” 萧畋：！！！ 所以他是在与鸡和猪争食吗？ 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十分怀疑易卿是故意的。 可是左看右看，并看不出来她捣鬼的样子，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 易卿内心：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给我儿子喝酒？ 这仇隔了一夜，算是对你另眼相看。 毕竟一般情况下，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有件事情易卿觉得很奇怪，从她自称有萧靖寒的遗珠时算起，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为什么既没有关于萧靖寒身后事的进一步说法，怀恩侯府的嫡母也没有找她呢？ 哪里出了问题？ 很少出门的易卿，决定出门打听一下消息。 她和院子里练武的一大一小说了声，背着药篓出门去了。 包子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似乎有些奇怪。 “怎么了？”萧畋正蹲身和他相对，替他纠正马步的姿势，看他神情立刻问道。 他的任务就是弄清楚包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到现在，真相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他和包子的感情却有一日千里的感觉。 萧畋甚至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该生孩子了？ 他甚至想着，即使最后找到证据证明包子不是……萧靖寒的骨肉，他把证据扔到易卿那个可恨的女人脸上，然后认包子做义子。 稚子无辜，而且包子的天赋令人惊叹，性格令人心疼。 “萧大人，是不是因为你太能吃了，所以我娘的银子都花完了？要不她怎么出门卖药去了？” 要知道，从前紫姨走了之后，娘到的最远距离可能就是街口的南北铺子。 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萧畋：“……我给银子了，你是看到的。” 他是吃得有点多，可是他也真给银子了啊！ 包子心里想，或许你给的银子都被你吃光了呢。 感情是互通的，包子对萧畋也有了几分感情，可是还是敌不过对娘的心疼，于是道：“要不萧大人，我们都少吃一点儿，我也陪你少吃一点，行吗？” 晚上萧畋当着包子的面，把一锭银子交给易卿，豪气万丈：“不用去卖药了，我养你们！” 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出神的易卿被他惊了下，用“你是病了吧”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抽什么风。 萧畋嘴角抽抽：“包子担心你没有银子用了，让我少吃点。” 包子忙道：“我说我也可以少吃点的。” 易卿：“……你俩给我老老实实吃饭，吃不完不许睡觉！” 包子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娘还有银子，总算放心下来。 萧畋：我早就知道了。你娘卖那破药，赚了多少黑心银子。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怕自己被易卿怼死。 晚上，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偶尔鸣啾，村子深处偶尔一声犬吠传出。 月光皎洁，透窗而入，满屋银白的月华。 萧畋向来晚睡，此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数事情在脑海中划过。 他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易卿的动机。 她有个生父不详的儿子，被嫡母逼迫着替嫁，除了铤而走险给儿子找个强大的父亲，还能怎么办？ 可是易卿为什么能编造出那么具体的日期？ 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地知道萧将军失踪的日子？ 这件事情，真正知道情况的人，不超过十个。 萧畋一个一个盘算过去，却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敢肯定，那就是易卿在撒谎，萧将军根本没有睡过她，根本不可能给她留下一个孩子。 所以答案没有，问题却接踵而来。 包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第16章 问询 易卿这个女人，眼高于顶，萧畋很想知道，谁有这么大能力，能让易卿无名无份地跟着他，甚至愿意为他生个孩子？ 萧畋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可笑的念头，难道是今上吗？ 除了今上，他不服其他任何人了。 但是这种念头刚生出来就被自己否认，今上哪有那闲工夫？ 从潜邸到入宫，今上自己的那些女人，环肥燕瘦，他都恐怕认不全。 而且退一万步讲，真是身份尊贵的人，都不用是今上，对付一个小小的怀恩侯府有什么难？ 那包子的生父到底是谁？是圆是扁，人还活着吗？ 萧畋心思百转间，忽然听到正屋开门的声音。 声音虽然极轻，但是却逃不过他灵敏的耳朵。 随后便是易卿放得极轻的脚步声。 萧畋心里一紧，不知为何有一种真相呼之欲出的紧张感。 三更半夜，易卿不睡觉，偷偷出门，是要去会谁？ 说不定就是包子的亲爹。 这中间，一定有事情！ 他得起身去跟着，虽然他心里短暂划过一个念头，包子自己在家，要是醒了会不会害怕？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连自己儿子都不顾。 正胡思乱想间，他的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来找他的？ 萧畋正迟疑间，易卿清冷的声音响起：“萧侍卫，我找你有事。” 萧畋答应一声，起身点亮蜡烛，披上外衣来开门。 易卿和白日的打扮一般无二，可见是根本没休息。 昏黄的烛光，柔和了她的面容，她说：“我是有些关于萧将军的事情要来问问你。” 萧畋把她让进来，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什么事情，你说。”这种深夜里，孤男寡女，萧畋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尴尬。 “皇上是不是反悔了？” 易卿开口就是皇上，让萧畋心里一颤。 他刚把这俩人放到一起想，她这就来了？ “什么反悔了？”萧畋都要怀疑易卿是梦游吐真言了。 “之前说得那么好，又要给萧将军建陵墓又要找儿子继承香火的，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易卿出去没有费力打听就听到了许多关于萧靖寒的关系。 比如群臣联名上书反对皇上为他操办身后事，为他据理力争的人也有，就是她嫡母的父亲，萧靖寒的师傅，狄老国公。 嫡母这些日子一直没来找她，应该也是为萧靖寒的身后名而焦头烂额。 只是没找人求证包子身份，这件事情她还是理解不了。 毕竟萧靖寒都死了，他的血脉不重要吗？ 萧畋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却并没有看到惊慌，实话实说道：“我不清楚。自我来了之后，并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你，着急了？” 易卿斜眼扫了他一眼：“难道萧侍卫觉得我不该担心吗？” “担心？担心你造假被人发现？” “我担心，没沾上萧靖寒的光，倒让他连累了。我看皇上现在的意思，大有一种‘死就死了，横竖比不过活人’的感觉。”易卿一阵见血地道。 “不要揣测圣意，这是死罪。” “我若是为此而死，那就是你害的。这话只有我们俩知道。”易卿凉凉地道。 萧畋：“……” “你也别说没联系这样的话来骗我。你天天带着包子出去，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一个大老爷们，就是喜欢逛街？” 萧畋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只能道：“他们确实很忙。明日陆天左要来，回头你直接问他吧。” “果然有联系。”易卿哼了一声。 萧畋：“你诈我？” “兵不厌诈，明日我再来找你。”易卿施施然站起身来，“早点休息。” 她穿着家常浅红色窄袄，走路并不似大家闺秀般如弱柳扶风，但是自有一股英气。 腰倒是挺细的，萧畋看着她背影想到。 第二天陆天左果然来了，笑眯眯地和易卿打招呼：“易姑娘，久违了。” 萧畋可能是为了避免串供的嫌疑，道：“你们说，我带着包子在院子里练功。陆将军，易姑娘所问，你尽量都帮她解释清楚。实在不能说的，也请你据实以告。” 陆天左笑着点点头，目送一大一小出去。 “易姑娘请问——” 易卿先问了皇上那边的态度。 陆天左含糊其辞，道：“……君心难测。但是你放心，皇上和萧将军感情极好，除了君臣之情，更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就算碍于群臣反对，不能给他应有的身后名，也总不会拿着他的后代开刀。” “但是，”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有人敢假冒，那皇上雷霆之怒，不是谁能承担得了的。” 第17章 替嫁 易卿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仿佛根本没听出他的意有所指，淡淡抛出下一个问题：“怀恩侯府那边，和易唯薇定亲的人是谁？” 其实她有一点想不明白，狄老国公战功赫赫，余威犹在，几个儿子也是朝廷中流砥柱，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外孙女被逼婚呢？ 怀恩侯那种没骨气的东西，活该撑不起侯府；但是她所了解的嫡母，也是将门虎女，怎么能吃这种亏？ 别说她的亲骨肉，就是把庶女送出去任人作践，她难道就有脸了？ 陆天左以拳抵唇，虚虚地咳嗽了一声：“这个，这个……” 易卿看着他欲言又止，翻了翻眼睛：“难不成是萧靖寒？” 陆天左：“……怎么可能？是我堂兄，陆天寻。” 即使易卿并不常出门，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也是如雷贯耳。 如玉公子陆天寻，惊才绝艳，公子世无双。 只是，他是个瘸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之上。 可他的才华足以弥补缺陷，而且他性格温润如玉，品行世人称道，所以他仍然是无数少女春闺梦中人。 怪不得嫡母愿意接受这婚事。 那样一个出众的人才，便是有点缺陷，又如何？ 易唯薇那样浅薄阴狠的人，如何能理解这份苦心？ “所以这桩婚事，反对的只有易唯薇一个，想让我替嫁的，也是她，对不对？”易卿笃定地问道。 陆天左点点头：“易姑娘聪慧。” 易卿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陆天左端起茶杯问：“易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他低头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在盯着易卿。 易卿眼睛一转：“我想知道，我若是带着包子嫁给你堂兄，你们家会愿意吗？” 陆天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对不住了，但是易姑娘说的，实在是……” 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开玩笑的。”易卿道，“如果非嫁不可，陆天寻或许是个好人选。但是我对嫁人没什么兴趣，不会去沾你们陆家的光的。” 陆天左哈哈大笑：“其实如果没有包子，未尝不可。” 易卿却白了他一眼：“陆将军你从小在这样堂兄的光环下长大，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那是相当辛苦。” 陆天左想起从前，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陆天寻从小文武双全，是陆家所有孩子的噩梦。 几乎陆家所有孩子都是在“你看看天寻哥哥（弟弟）”这样的话语中长大的。 “所以其实你是希望我这样粗野的人去杀杀他锐气的，对不对？” 陆天左抬起袖子擦擦汗，这姑娘，实在是太精明了。 虽然这只是心中玩笑的想法，但是被她戳穿，还是有些不知如何招架。 “我如果是你，”易卿继续道，“就搅黄他和易唯薇的婚事，除非你想日后陆家鸡飞狗跳。” “姑娘还想毛遂自荐？李代桃僵？”陆天左开玩笑道。 “我更想见见他，看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易卿道。 “有的话呢？”陆天左眼睛发亮，他迫切的想把两人对话告诉萧畋。 “有的话，当然是让包子拜师了。”易卿理所应当地道。 “……那不可能，我堂兄不收徒。” 易卿微微一笑：“我听说，陆天寻从来没有放弃过治腿的希望，一直在遍寻名医。不巧，我正好是大夫。” 这才是她为什么说嫁给陆天左也可以的原因。 他对她，有所求。那么她就可以谈条件，保全自己和包子。 “易姑娘的意思是，你能治我堂兄的腿？”陆天左激动地站起身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易卿，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不能……” 陆天左：“……” 易卿却笑了：“不能确定，但是可以一试。” “那我们现在就去？”陆天左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和堂兄感情极好，自然希望他能够早日站起来。 “不去。”易卿道，“你先回去问问他，是否愿意收徒再说。” “易姑娘这般不好吧。”陆天左道，“悬壶济世，不应该是医者仁心吗？怎么能提条件呢？” 易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保家卫国不是男儿使命吗？怎么陆将军还拿朝廷俸禄？” 谁还跳出了红尘万丈，无欲无求？ 让你装大尾巴狼！ 陆天左被怼得哑口无言，但是依然十分兴奋，道：“是我错了，易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回去问。” 他出去后和萧畋说了句“我有急事先走了”就一溜烟地跑了。 萧畋也莫名其妙，回来问易卿，后者倒也没隐瞒，如实说了。 萧畋面黑如铁：“你想嫁给陆天寻？” 第18章 易卿被抓 易卿眼波流转：“嫁不嫁陆天寻不好说，但是我不会为萧靖寒守节是真的。” “你……”萧畋的眼睛瞪得铜铃大，似乎要把她吃了一般。 看他生气的模样，易卿挑眉，缓缓地道：“谁不是就活一辈子？别说我没喜欢过萧靖寒，就是喜欢他，他既然死了，我为什么还得替他守着？” “你如果是萧将军的女人，还替他生了孩子，你就应该守着！” “笑话。那反过来，我死了，萧靖寒能替我守着？” 萧畋憋得脸色都红了，可是偏偏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哪有这样的道理，让男人给女人守着？ “所以啊，别用一副捉奸在床的眼神看着我。”易卿似笑非笑地道，“我喜欢谁，想嫁给谁都是我的自由！” 萧畋气得两天没搭理易卿。 易卿也不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忠心耿耿了。 陆天左迟迟未来，易卿猜测应该是陆天寻把他的话当成了无稽之谈。 而包子不知道怎么听说了陆天寻的名字，十分激动，问易卿他是否能有机会拜见陆天寻。 易卿笑着摸摸他的头道：“那自然是有机会的。” 萧畋冷冷地道：“包子，该去上课了！” “来了。” 看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出去，易卿嘴角忍不住上挑。 闷骚生起气来，也和别人不一样，有趣。 等两人离开后，易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正好，出去活动活动也好，她提上篮子打算出去买菜。 结果她刚要锁门，便听见马匹疾驰而来的声音。 易卿停下动作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来了四五个人都是骑马，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大红斗篷的年轻女子，手握缰绳，口中叱马，如果不是因为眉宇间阴狠的戾气，倒也算得上英气勃勃。 即使没见过，易卿也轻松猜测出来了来人的身份——易唯薇。 她放下篮子，眯起眼睛盯着气势汹汹的来人。 易唯薇从马上跳下来，一鞭子就向易卿甩来，口中骂道：“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狐媚子！” 易卿侧身躲开，似笑非笑地道：“不好意思，把姐姐比下去了。” 这话太扎心了。 易唯薇长得像狄夫人，而狄夫人长得像狄老国公，脸大肤黑，说泯然众人矣都是拉低了众人的水平。 易唯薇抬手又要打，易卿冷笑道：“看看你身后，怀恩侯府的易大姑娘！” 易唯薇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左邻右舍都在各自门口探头探脑地偷看。 而易卿直接报出了易唯薇的身份，让她不敢再放肆。 一个蛮横的名声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易唯薇凑上前，咬牙切齿地道：“跟我走！” “去哪里？”易卿扬头看着她。 “你生了野种，谁还要你？我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易唯薇阴恻恻地道，“什么贵人的儿子，你唬唬赵婆子就算了，当我会信！” 易卿冷笑一声：“你倒是很关心我。”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他是个瘸子，配你这个破鞋刚好！”易唯薇声音阴狠地道。 娘竟然要把她许配给一个瘸子，肯定是为了替狄家拉拢人。 她的幸福，就一钱不值吗？ 易卿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笔账，对于易唯薇想做什么，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要把婚事做实，众目睽睽之下李代桃僵定然不行。 约莫着，这狗脑子是想给自己和陆天寻制造点机会。 她恰好想找陆天寻，所以就顺水推舟了。 “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跟你走。”易卿道。 易唯薇冷笑：“打量你也不敢耍花招。” 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怕她了？ 这脑子，可不像狄家的人，也不像自己那个厚颜无耻、精于算计的生父，可能是基因突变了吧。 易卿回去快速地做好准备，她不会把性命交给别人，有备则无患。 等她出来后，易唯薇令自己身后的武婢带着她骑马，几人又风驰电掣离开，只留下滚滚的烟尘。 包子在屋里上课，萧畋在院子里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大儒”，虽然教得尚可，但是与真正的大儒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 现在给包子启蒙勉强够用，但是很快恐怕就不行了。 陆天寻？ 想到这个名字，他盘算一圈想到这个名字，然后立刻想到易卿，顿时冷哼一声。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人气喘吁吁地喊道，“萧大哥，不好了，易姑娘让人抓走了！” 这是易卿的邻居小伙子，和萧畋聊得不错，所以特意跑来报信。 萧畋心中一凛，整个人紧绷得像一张拉紧的弓：“被谁抓走了？往哪里去了？” 第19章 算计 易卿被带到了一处院子的后门，有武婢上前轻轻叩门，很快就走出来一个穿着沉香色褙子，满脸皱纹的婆子。 “银子呢？”婆子开门问道。 易唯薇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点点头，武婢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婆子对着光，用浑浊的眼睛反复看。 易卿嘲讽地对易唯薇道：“看起来你的信誉很一般啊！” 易唯薇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么？”易卿笑得云淡风轻，“你不是要给我一门好亲事吗？你爹娘那么宝贝你，给你安排的亲事便宜了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易唯薇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易卿啧啧叹道：“你看你这人，你看不上的，还不想便宜别人。既然如此，你何不都收了？反正你身份这么高贵，可以多养几个面首，对不对？” “你闭嘴！” 易唯薇也没有蠢到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咬牙切齿地道。 易卿道：“你可考虑清楚了，进了这个门你就没法后悔了。到底要不要便宜我？到时候我变成陆夫人，想反悔就晚了。” 易唯薇面上果然露出几分纠结之色。 但是此刻她身后一个丫鬟小声提醒道：“姑娘，您不要听她的，她是为了逃脱而已。再说，找个别的身份的，怎么能交代过去？现在好歹可以说，是陆家和易家的婚事，也不算易家说话不算数。” 易唯薇道：“幸亏你提醒了我。” 易卿但笑不语。 “你看完了没有？”易唯薇不耐烦地吼着婆子。 婆子把银票收到袖子里，嘟囔一句：“这都是拿着命换钱，我能不谨慎些吗？进来吧，小声点！” 还没有下人敢这么嚣张地和她说话呢！ 易唯薇脸色一边就要发作，却被身后的丫鬟劝住：“姑娘，正事要紧。” 易唯薇这才冷哼一声，对婆子道：“还不带路！” 婆子带着几人来到一间房间前，道：“就在里面，只有两个侍卫，已经被我下了药昏睡过去。里面现在就公子一个人，你们快点。” 话音落下婆子就跑了，易唯薇一脚踹开房门，把易卿推搡进去，双手环胸冷冷地道：“脱衣服！” 床上躺着个在易卿看来长得不错的男人，修眉长睫，鼻梁高挺，皮肤白净，连嘴唇的弧度都无可挑剔，真是赏心悦目。 “就是他？” “少废话。”易唯薇不耐烦地道，“让你脱你就脱，别想拖延时间。” “我拖延什么？”易卿微微一笑，已经伸手解开了自己的第一颗盘扣。 “姑娘，药。”易唯薇身后的丫鬟又提醒道。 易卿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倒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易唯薇皱眉伸手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白瓷药瓶，倒出一粒药来，不由分说地塞到易卿口中。 易卿倒也配合，很快咽了下去。 看着她脱了衣服钻进被子中，易唯薇这才带着人离开。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易卿慢条斯理地道：“你还要装多久？” 陆天寻睁开眼睛，打量着枕畔的女人——明眸皓齿，眼神凌厉，真是个火爆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 “猜的。”易卿道，“毕竟这么拙劣的局都应对不了的话，还怎么好意思自称‘算无遗策’？” 陆天寻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微笑着纠正她：“不是自称，是世人谬赞。” “我也觉得。”易卿不耐烦地道，“还不叫你的人进来？真的要等到我兽性大发上了你？” 陆天寻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大大的弧度，“你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倒是有趣。” 青楼？你才是青楼的，你全家都是青楼的。 易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有趣，你有用吗？” 陆天寻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姑娘盖好被子，我要让人进来了。” 遇到一个有趣的人，太不容易了，陆天寻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反倒是很尊重她。 片刻后，陆天寻的人进来，低头行礼道：“公子。” “先让你的人把我的衣裳拿过来。”易卿道。 陆天寻点点头，自己撑起上身坐起来。 他的侍卫把易卿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捧过来。 易卿道：“有劳了，放在床头就行。陆天寻，你还不出去？” 陆天寻让侍卫把他抱下去坐在旁边轮椅上，笑道：“姑娘打算怎么办？” “你出去就是。”易卿道，“易唯薇很快就会带人来捉奸，不管怎么说，你得先跑，对不对？” 陆天寻拱拱手笑道：“姑娘言之有理，那我就先出去。咱们且一起看看，易唯薇想做什么。” 等他们出去之后，易卿骂了一句，这才压住身体内熊熊燃烧的那把火，咬牙艰难地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含住，一股辛辣呛人的气味顿时在口中弥散开来。 这并不是万能的解药，但是也能起作用。 她闭上眼睛呆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坐起来穿衣服，脑子里想的却是回头要怎么和陆天寻谈包子拜师的事情。 衣服还没穿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易卿拉起被子猛地盖上躺下。 “易卿？易卿你在哪里？” 竟然是萧畋？！ 易卿道：“我在这里，进来。” 话音刚落，门便被大力踹开，那张美到令女人都嫉妒的脸出现在易卿面前。 只是现在萧畋喘着粗气，额头、笔尖都是汗，有几分狼狈。 “你怎么了？”萧畋冲到了床前，然后看着床边她未来得及穿的衣服，瞬间脸红。 他转过身去，深呼吸几口，沉声问：“怎么回事？你被谁绑来了这里？你……用我帮忙吗？” 他怀疑她被人绑着，又没穿衣服。 易卿眼珠子一转，一个新的主意便成型了。 易唯薇不是要算计她吗？ 那她就给她一个惊喜好了！ “需要，你转过来。”易卿道。 萧畋转过身体，视线规规矩矩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她。 易卿却伸出手来拉他袖子：“来帮个忙，先到床上来。” 萧畋脸刷得红到脖子根。 第20章 做戏做全套 易卿看着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打趣道：“萧侍卫真纯情，该不是没有过女人吧。” 萧畋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是你？” 易卿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是身经百战，只是一击即中而已。” 萧畋甘拜下风。 这女人说起浑话来，实在是独孤求败。 “你快点上来，好戏就要开锣了。”易卿不耐烦地往里滚了滚，让出个地方拍了拍，“快上来，我不能兽、性大发。” 萧畋剑眉微拧：“我要回去接包子。” “不行。”易卿道，“这口气我要是不出了，回去都别想好过。” 萧畋转身要往外走，却不提防被她用力拽住袖子，然后在手臂上某个穴位上点了下，他便觉得一阵脱力，然后被她拉倒，倒在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放大的脸，易卿“扑哧”一声笑了，而萧畋脸红得像猴屁股，用喑哑的声音骂道：“你这女人。” “先帮个忙，我要给易唯薇好看。”易卿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两顿肉馅包子，管够吃。” “易唯薇？”萧畋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啊，否则你以为是陆天寻喜欢我，非我不娶，所以要这般设计我？”易卿冷笑。 两人距离太近，萧畋能感受到身下的柔软，以及她吐气如兰，温热地碰到自己脸上。 “你想怎么办？”他把脸别过去，看着桌子道。 殊不知，如此正好把红透了的耳垂呈现在了易卿眼前。 易卿：“……”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心里莫名想要调戏一番，这是什么恶趣味？ 她忍不住道：“萧畋，咱们打个商量呗？没吃过猪肉，你也该见过猪跑，你这样，是不是装得不太像？咱们不好好配合，易唯薇怎么能上当进来？” 萧畋太后悔搭理她了，正要起身，却不防备易卿一个翻身，竟然把他压倒了，占据了上面的位置。 “你这女人，要不要脸了？”萧畋骂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易卿笑嘻嘻，双手把被子从身后一拉，结结实实地把两人盖上，然后两条腿不时踢一下被子，做出翻云覆雨的样子。 这就完了？ 并没有。 紧接着才是让人目瞪口呆的。 易卿微微一笑，有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顿时从口中溢出。 如果说这是高、潮，那也就算了，可是这并不是。 真正让萧畋把眼睛瞪得溜圆的是，易卿一个人，完美地模仿出两个人，一男一女情到深处控制不住的声音。 甚至，还包括“啪啪”声！ 这个女人，要逆天了！这就是萧畋脑子里全部的想法。 问题发出这些引人想入非非的声音同时，易卿竟然全程脸上带着欠揍的笑容对着他，表情好似无声地在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萧畋翻脸了。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给出了反应，这让他倍感羞耻。 易卿却并没有察觉，还表演着口技，得意洋洋地挑眉。 萧畋刚要咬牙把人推到旁边，门“砰”地一声被踹开，随后传来了易唯薇不负众望的声音。 “好啊，你们在干什么！” 萧畋一脸生无可恋，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把床帐放下，呵斥易卿：“你闹够了没有！” 他以为自己发声就能让易唯薇意识到了她认错了人，但是易唯薇并没有和陆天寻说过话，所以根本没有发觉，反而快步上前把床帐掀开。 萧畋终于把易卿推了下去，自己紧紧抓住被子盖住反应的某个地方，满脸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易卿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对已经发现换了人，目瞪口呆的易唯薇道：“怎么了？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她又看着尴尬得想要钻到地缝里的萧畋道：“下次呢，直接挡住脸。挡住脸，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你挡住身体有什么用？”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陆天寻呢？他又是谁？”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易卿系好腰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陆天寻又是谁？你这是把谁带来了？” 易唯薇身后还有很多人，其中就有一个身份看起来不低的贵妇人。 这时候那个贵妇人开口了：“唯薇，你不是说我儿子在和人苟且么？先把我儿子找出来。” 这话中明显就带着控制不住的怒气，来人身份也呼之欲出。 “苟且？”易卿冷笑一声，看着不知所措的易唯薇道，“我和萧侍卫苟且，关你屁事！哦，我知道了，听说你要成亲了，难道是来学习怎么洞房？啧啧啧，可真有意思。我都得替怀恩侯府脸红！” “你！”易唯薇涨红了脸，眼前这一切让她慌乱不止。 贵妇人气愤道：“我寻儿是腿脚不好，可是我们从来没有骗过怀恩侯府。如果不是我和你娘手帕交，如果不是你娘主动提起，你以为我愿意成全这桩婚事？你看不上我寻儿，我还从来没有看上过你！” “那就退婚！”易唯薇大声道。 事到如今，只要能达成退婚的目的，就是回去被娘骂，她也咬牙认了。 “好，退婚！”贵妇人一字一顿地道，“我倒要去问问你娘，你带人私闯我陆家的宅院，要设计我儿子，这笔帐怎么算！” 说完，贵妇人拂袖而去，身后的丫鬟婆子匆匆跟上。 易唯薇看着易卿，恨不得上前咬她几口：“是你，是你做的手脚是不是？” “是我啊。”易卿笑容满面，心情极好，“怎么，就允许你算计我，不允许我反击了？要我说呢，敢作敢当。既然不喜欢，那就抗婚啊，逃婚啊，而且要光明正大，对不对？” “你！”易唯薇举起鞭子。 “萧畋！”易卿喊道，“你还要装死吗？” 话音落下，一只大手从斜里伸出来，准确精准而有力地握住易唯薇甩过来的鞭子。 “郑重介绍一下，”易卿皮笑肉不笑地道，“萧畋，我姘头，你死去舅舅的贴身侍卫。对了，你知道吧，我给你舅舅生了个遗腹子，按辈分，你得叫我舅母，乖外甥女！” 第21章 初见嫡母 易唯薇铩羽而归，易卿却差点笑岔气。 这一番痛骂报复，实在是太爽了。 她从床上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前倒了杯凉茶拿在手中，又走回去递给萧畋，“喝点这个会好些。” 男人和女人真不一样，她中了药，现在没事人一样。 她也就是言语过火了些，然后萧畋就控制不住了。 萧畋别扭不接。 “这是我跟你赔礼道歉的，不该闹你。你是正经人，和我不一样。”易卿又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正经？” “如果这样说，你就不生气的话，那就不正经好了。”易卿挑眉笑道。 萧畋忽然发现，这女人，真是一块滚刀肉，不知道别人怎么对她，反正自己对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凭什么我能活下来，我能击退比我强很多的易唯薇，你知道吗，萧畋？”易卿见他还不接，叹了口气自己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不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语地道，“因为我不要脸。” 萧畋：“……你闭嘴。” 他知道，其实她只是嘴上爱占便宜，但是洁身自好，并不是不堪的人。 他深呼吸，终于平息了下来，这才掀开被子起来，没好气地道：“走！” “等等。”易卿不走，“来都来了，我不能这么轻易地走。易唯薇和陆天寻神仙打架，让我遭殃，我只骂了易唯薇，还没找陆天寻。” 萧畋：“？你还要骂陆天寻？” “非也非也。”易卿笑眯眯地道，对着外面喊道，“陆公子，你还在？” 话音落下，有人推着陆天寻出来。 萧畋：“……” 他眼睁睁地看着易卿如少女般欢快地跑出去，对陆天寻道：“我今日是不是帮陆公子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陆天寻忍不住打量着萧畋，笑道：“确实是。听说姑娘要骂我？” “我都说了不是。”易卿道，“我有个儿子，天赋还不错，不信你可以问萧畋。萧畋是你堂弟的同袍，人品可靠。” 陆天寻道：“不必问了，我答应。” 这次换成易卿目瞪口呆了。 陆天寻看着她的表情，放声大笑：“我想有易姑娘这么有趣的娘亲，令郎肯定也会是个很好的徒弟。” 说话间，他坐在轮椅上向萧畋拱拱手，而萧畋也拱手回礼。 “那就太好了，我回去就准备束脩，改日上门叨扰。”易卿道。 “恭迎大驾。” 萧畋和易卿两人并排往回走，留下了一高一矮的影子，不时被婆娑的树影笼罩。 “我以为，你会和陆天寻说，帮他治腿来换取他收包子为徒。”萧畋道。 “不会，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沽名钓誉之徒？” 萧畋：“？我以为你不能治。” “你怀疑我医术？”易卿哼了一声，“只要陆天寻人品可靠，学识过硬，又对包子好，我就替他治。” 萧畋觉得她在吹牛。 懂医术和医术超过御医，那是两回事。 但是他也没戳破，只淡淡道：“你应该做好准备，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你嫡母，估计会来找你。要知道，她并不好糊弄。” 易卿一脸无辜：“我也没打算糊弄她啊。我都说了多少次，包子这个萧靖寒的儿子，是货真价实的。” 萧畋不理她了。 嫡母狄夫人找来得果然很快。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变天，如火如荼。 萧畋带着包子在院里舞剑，易卿在厨房做饭，小院一片祥和宁静时，门被重重敲响。 易卿微微一笑，一边解围裙一边对萧畋挤眉弄眼：“我说得是不是很准？” “是我说的。”萧畋面无表情地道，拍拍包子的头，“走，我们进去。” 包子有些迟疑，看看易卿，又看看萧畋。 易卿笑道：“进去吧，娘能应付得来。” 她倒是理解，萧畋是萧靖寒的侍卫，出现在狄夫人面前估计觉得立场很摇摆，所以便想避开。 包子点点头：“要是娘被人欺负就大声喊，我和萧叔叔会出来帮娘的。” “好。” 易卿开了门，看着门外衣衫华丽，然而面容憔悴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狄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孩子呢？孩子在哪里？”狄夫人用沙哑的声音道，“孩子是不是萧靖寒的？” “是。”易卿斩钉截铁地道，“所以您有什么指示？” “我要见孩子！” “不行。”易卿双手环胸，冷笑连连，姿态拒人千里之外，“你想见，我就要给你见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这么做。”狄夫人眼圈是红肿的，眼神却坚毅，“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当年你为了报复我所以去找他，还是现在故意给他泼脏水想要来气我？” “狄夫人未免把子看得太高了。你们怀恩侯府何德何能，值得我搭上自己去报复？”易卿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说，是我看上了萧靖寒的人品相貌？难道在你眼里，他就不配得到真爱？” “你……”狄夫人被她说得无言以对，“我不和你斗嘴，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不是萧靖寒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不会和你计较。” “不管是不是，我都无需给你交代，也不在乎你是否计较。”易卿道，“我只相信常远志和陆天左，别人就算了。画虎画皮难画骨，萧靖寒到底怎么死的，是否和你有关系，我又如何得知？” “我想见见孩子，见过了我就走。”狄夫人近乎哀求了，“如果真是，那就是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撇去我和你生母的恩怨，我是十分想知道……” 第22章 易卿的拒绝 “不行。”易卿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冷嘲热讽，“狄夫人现在想起萧靖寒的骨肉，那从前呢？他活了二十五年，从他十五到二十五也有十年时间，你都没关心过他的婚事，现在是不是太迟了？你和我生母的恩怨，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没有占过你们便宜，你们也休想占我便宜！” 不得不说，她这个嫡母真是大气善良的，只可惜，眼睛太瞎了。 易卿很清楚自己欺软怕硬，因为深知狄夫人并不是狠毒角色，所以对她说话才敢如此直截了当。 而且从目前来看，狄夫人对萧靖寒之死十分伤心，所以对包子也就格外重视，甚至不惜在自己这个情敌的女儿面前示弱。 狄夫人深吸一口气，逼退眼中泪意，抬起手来对身后的人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看着易卿道：“我能进门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易卿似笑非笑地道：“只要你答应，管好易唯薇，别让她再来骚扰我，没有什么不可以。” 狄夫人道：“不会，我会约束她。” “进来吧。”易卿冷冷地转身，“关门。” 她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而狄夫人走进来，目光忍不住看向门口悬挂的帘子和窗户上的缝隙。 可惜她什么也看不到。 “易卿，你是叫易卿对吧。”狄夫人开口。 易卿不耐烦地道：“你有话直说，我们两个都是不耐烦和生人套近乎的人。” “不管你的儿子到底是不是萧靖寒的骨肉，你都不能对外再如此宣称。”狄夫人目光严肃地道，“不管是不是！” “理由。”易卿坐在对面，即使没有刻意，依然腰背挺直，目光冷厉。 “如果不是，这后果你自己知道，我不必说；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是，后果可能更惨烈。”狄夫人压低声音，“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封赏萧靖寒？因为朝中压力太大，皇上自己也动摇。甚至于……” 她顿了顿，目光渐渐聚集起悲愤，“甚至于皇上原本就没想过给他任何东西！” 这些不用她说，易卿其实也有猜测。 可是从她口中再说出来，便有一种被验证的感觉，易卿内心的沉重和无力也变成了双份。 饶是如此，她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分毫，眼尾上挑，露出笑容：“夫人请继续说。” 狄夫人道：“当初萧靖寒辅助皇上登基，然后因为种种原因，帮皇上用强硬的手段处置了不少人，树敌极多。所以后来皇上才会又派他出征。” 她越说神情越伤心难过，“有多少人恨他，你从他现在在外面的名声中就可以看出一二。如果不是他们刻意败坏他名声，萧靖寒这三个字，何以会成为今日百姓心中罪无可赦的指代？你要知道，他立下了多少战功！” 这些易卿还真的没想过。 她并不是很关心朝中的事情，尤其狄夫人说的这些，还可能就发生在包子小时候她闭门不出的阶段。 “现在的情况，”狄夫人看着易卿，眼神激动，“如果知道他还有骨血留下，不用皇上忘恩负义，只要他漠然以对，就会有无数人明里暗里对你们母子下手！” “所以易卿，大事当前，我和你娘之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如果你在撒谎，那我劝你早日认清形势，不要再攀扯萧靖寒；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那也不要对外说，我会让人保护你们母子。” 易卿没有作声，似乎在抉择。 狄夫人着急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对你绝无加害之心，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终。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易卿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说过不相信你。你若是聪明狠毒，怎么会让我活到现在？” “那你和我说实话。” “实话我已经说过了，”易卿淡淡道，“可是我也并不需要你保护。就算我信得过光明磊落的狄老国公，连带着信得过你，也信不过怀恩侯和你的好女儿。你该想想，她刚刚干了什么！” 狄夫人面色难堪，咬牙道：“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错，我代她向你认错。” “狄夫人，犯错之后不是你上下嘴唇碰一碰就能抵消的。”易卿不客气地道，“你当想到，如果我真是脸皮薄的，被她这一番折腾，就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恐怕都没脸活下去。好在我脸皮厚，但是命大不大就不一定了。” 她冷笑着继续道，“我相信你想保护好萧靖寒的骨肉，但是我不相信你这个能力。夫人，什么时候，心慈手软都是致命的。” “你放心，”她昂首道，“我首先可以自保，其次现在有萧靖寒的人贴身保护。只要管好易唯薇的嘴，这件事情就不会泄露出去，我也不会有危险。” “那，那真的不能让我看看孩子？”狄夫人道。 “夫人说想要保护萧靖寒的骨肉，那就等我看出夫人的诚意以后再说吧。”易卿想了想后道，“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所以我无法选择亲近你。你若是想知道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去找常远志和陆天左。” 狄夫人咬咬牙：“好，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再对外宣传这件事情。” “可以。”易卿道，“还有一句话，算是看在您今日没有恃强凌弱的份上友情提醒——管好易唯薇！夫人前半生看人走眼已经够苦了，若是不想下半生凄苦，就管好你唯一的女儿。” 狄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坚毅渐渐聚拢。 她说：“易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易卿冷笑：“那慢走不送。” 等狄夫人走后，萧畋从屋里出来，道：“包子在里面描红，刚才也一直在。” 这个孩子，定力惊人。 易卿脸上的冷意瞬时退去，变成了几分惆怅。 “萧畋，狄夫人说的是真的吧。” 她指的是那些“狡兔死，走狗烹”的君臣关系部分。 萧畋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易卿只截取了他点头部分，骂了一句“狗皇帝”，道：“本来想找个靠山，谁知道找了个麻烦。” 第23章 算账 这狗皇帝，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又假装没事人一样，知不知道“君无戏言”？ 萧畋道：“若是你现在抽身，未必来不及。” 易卿挑眉看着他：“你给我说情？啧啧，难道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萧畋拂袖：“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救药了！” 易卿摇摇头：“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有点新意吗？真相只有一个！” 开弓没有回头箭。 易卿知道自己并不知道朝廷里的弯弯绕绕，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去，那就得坚持到底。 皇上那边真正的态度不可知，萧靖寒留下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更别说她还有个齐王撑腰，所以不能反复无常，最后谁都不护着他们母子，就很容易成为炮灰。 狄夫人让人送来了很多东西，易卿不客气地收下了。 易卿带着包子去找陆天寻拜师，后者考校了包子几个问题，对他十分满意，后来便约定好每五日去一趟陆府。 陆天寻还主动说让陆府的马车接送包子，易卿怎么能过意？ 陆天寻却说这是陆天左的意思，易卿便没有再拒绝。 回去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包子眼中露出兴奋之色，拉着易卿的袖子不放。 易卿低头，笑意温柔：“这么高兴？” “嗯！”包子用力点头，“陆夫子很厉害。萧叔叔教我武功，陆夫子教我念书，将来我一定出人头地，让娘享福。” 易卿笑道：“娘现在就很幸福，你呢，只要为自己将来负责就行。” 如果不出意外，她靠着萧靖寒的余威，解决最大的生存问题，还担心什么？ 本事她有，银子她赚，将来可以适时找个又奶又狼的年下帅哥，不香吗？ 要是规矩森严，小奶狗小狼狗的什么，就算了，反正她看着赏心悦目也就心满意足了。 “娘，我爹真的是萧靖寒吗？”包子忽然问。 易卿一愣，下意识地道：“萧畋和你说什么了？” 一定是萧畋这混蛋给包子洗脑了。 包子到底是个孩子，不会撒谎，闷声道：“萧叔叔说，您是为了找个靠山而已。” “那你怎么想的？”易卿耐心地道。 “我，我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您都是我娘。”包子道。 易卿露出欣慰的笑容——前世不婚不育，觉得自己活得很洒脱；这辈子有了包子，才明白血脉相连是什么感觉。 没有他的时候会权衡付出回报；有了他，什么都想给他，不计代价。 但是从他身上，她得到了更多。 他成为了自己在这异世活下去的意义。 “包子，你记住，你是萧靖寒唯一的儿子，永远都不要怀疑。” “好，我相信娘。” 晚上等包子睡着了，易卿替他掖好被子，冷笑一声，气势汹汹地去找萧畋算账了。 萧畋打开门，便看见易卿披着一身月光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 “这么晚了，你有事？”他开口也是冷冷的。 易卿直接从他胳膊下钻了进去：“进屋再说！” 萧畋：“……” “你为什么挑拨我和包子的关系？”易卿开门见山，直接骂道，“你凭什么在包子面前说我是骗子？是，你是萧靖寒的贴身侍卫，可是你这侍卫，连上床的事情都能替代吗？” 萧畋面色涨红。 “拜托你用用脑子，我说的时间，萧靖寒是不是落单了？”易卿道，“如果不是真的，我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其实也是萧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别过脸看着如豆的烛火，道：“萧将军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易卿冷笑：“我听说萧将军军令如山，不许军中有女人，违令者杀无赦，是不是？” “是。”萧畋傲然道。 “那你说萧靖寒深夜寂寞，自己……第二天会告诉你吗？” “你，无耻！”萧畋脸红成一片。 “这不就得了？”易卿冷冷地道，“萧侍卫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大内总管。” 萧畋发誓，他真的想手撕了这个女人。 “好，我多管闲事。我等着你被揭穿那日！”萧畋甩袖道。 “既然你那么笃定我在撒谎，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易卿冷笑，“萧侍卫，做人不要这么矛盾。” 她顿了顿，口气凌厉：“还有，你住在我家里，我要是不高兴了，随时都能请你滚蛋。请你有，住在别人屋檐下的自觉！” 痛骂了他一番后，易卿总算觉得神清气爽，像只打胜仗的斗鸡一般得意地回去了。 真的，报仇这件事情，一定不能隔夜，否则自己失眠。 “不知好歹。”走了出去，她还能听见萧畋在说话。 “狗拿耗子！”她也没客气。 萧畋总算安静下来了。 易卿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回去安然入睡。 萧畋被气得睡不着，直想摔东西。 明明知道是个谎言，他为什么还要自己找罪受跟来！ 不行，明天他就走，远离这个十句难有一句真话的女人。 “咚咚咚——”下半夜，门被重重敲响，外面似乎有很多凌乱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来看，步履沉重，不像是有功夫的。 “救命啊！易姑娘救命！”外面的人呼天抢地，隐隐还有人喊着“振作点”这样鼓励的话。 萧畋出来的时候，易卿已经把门打开了。 萧畋有些意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比自己动作还快。 易卿：老娘在急诊科的时候，你，你还在地下埋着呢！ “别吵我儿子睡觉！”易卿没好气地道。 萧畋：“！！！” 这个冷血的女人。 “易姑娘，救命，救救我媳妇。”外面一个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借着月光能看清他身后有几个男人抬着一张门板，上面是一个肚子隆起的妇人。 “是你？”易卿口气很凉，“救不了，抬走。” 萧畋：“……” 真的，他再呆下去，肯定被这个女人气死。 这个女人，她，她三观不正！ “易姑娘，是我错了，我没听你的话。诊金多少，我都出，我保证都出！”男人苦苦哀求。 “十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男人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好，好，我认。” 身后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第24章 前情 一户十几口子的大家庭，有四五个壮劳力，一年下来，去除全家吃喝拉撒之外，也就嫩剩下十两八两银子，这还多亏了皇上降低了赋税。 易卿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拿银子来再说。” “不不不，求求您先救人。”月光下，男人脸上两条泪清晰可见。 萧畋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心道易卿实在太冷血。 门板上的女人明显呻、吟的声音都微弱得像只猫了，再不救恐怕有生命危险。 萧畋宅心仁厚，忍不住道：“先救人。银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啊。” 出乎他的预料，易卿竟然爽快同意了，但是她的语气让萧畋觉得不对劲。 果然，接下来她就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是萧畋，他答应救人了。你们找他好了。” 说完，竟然一转身往里走，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萧畋气结，伸手拉住她，斥道：“人命关天，岂可儿戏！” “萧畋，劝人大度，天打雷劈。”易卿恶狠狠地道。 她的眼神比月光还亮，比月光还冷。 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磕头：“是我们家对不起易姑娘。银子您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给。” 易卿冷笑：“你家到我家，不过几步路的事情。你有这求我的功夫，还取不回来银子？” “我娘，我娘她……” “你告诉你娘，十两银子现在娶不到你媳妇这样的了，她就会拿银子了。” 男人看看门板上躺着的女人，似乎终于做了决定：“好，我这就去。” 看着他站起身来飞快地跑开，易卿也没有看萧畋难看的脸色，淡淡道：“把人抬进来。” 抬着门板的人这才七手八脚地帮忙把女人抬进来，直接往萧畋屋里抬去。 萧畋这才想起包子说的，他住的这间房是易卿用来治病的。 到了屋里萧畋才看清楚，妇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脸色苍白全是汗，头发一绺一绺地被汗粘着紧紧贴在头皮上，模样异常狼狈。 原来妇人生孩子是这样的……萧畋的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都出去。”易卿拿起剪子挑亮了烛火，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药箱摊开，然后用带着浓重酒味的液体擦着手，冷冷地开口道。 萧畋出去了，送这妇人来的男人们也跟着出去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道：“易姑娘，徐家之前确实不厚道。但是人命关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徐四其实是个好人，徐四嫂也是个苦命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命好，我活该被欺负饿死？”易卿面若冷霜，“再不出去，一尸两命，算你耽误的？” 男人红了脸，拱拱手带上门出去。 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这个男人留下。 萧畋和他攀谈，知道他姓孙，叫孙祥，忍不住想，这个和那个上门耀武扬威、自取其辱的孙小花，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家。 “孙兄弟，”萧畋放下身段和人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听你的话，徐家和易卿有过过节？” 孙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拱拱手道：“村里人都说易姑娘找了个男人，没想到如此气度，果真是配得上易姑娘的。” 萧畋：“……” 听这话，孙祥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易卿的出言不逊而生气，倒是个心胸宽广，可以相交的人。 孙祥擦了把头上的汗道：“这事情说起来，确实不怪易姑娘。” 原来，易卿之前曾经买过两亩地，和徐家正好是地邻。 易卿自己不事生产，想得也简单，便花钱雇徐家的人帮她种药材。 易卿想着，远亲不如紧邻，她又不吝啬，比村里的工钱给的还高一两成，岂不是很好？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一年以后她再去看，直觉自己的地少了将近一半。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徐家的人蒙骗了。 徐家把地界给挪了，生生挤占了她将近一亩地。 易卿去理论，徐家仗着家里四个儿子，不肯承认。 最后易卿把地折成一亩卖了出去，再也没沾过村里的地。 萧畋听完怒不可遏：“村里就没有人主持公道，任由他们徐家欺负孤儿寡母吗” 孙祥讪讪道：“现在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当初易姑娘，也没说懂医术。她是个外来户，村里谁能为了她去得罪家里几个壮劳力的徐家？” 萧畋听得心里憋了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 孙祥低头继续道：“徐四嫂怀孕后，易姑娘在路上见过她一次，说她怀相不好。徐家婶子说，易卿是报复，故意吓人，没放在心上，所以……” 萧畋忍不住骂了一句：“活该。” 他心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就说，易卿不是冷血的人。 可是又有一种心疼像藤曼一般丝丝缠绕。 易卿也不是天生冷血，都是后来被现实所逼。 他正感慨间，就听里面易卿道：“你再不配合，我就只救孩子了。到时候你的男人让别人睡，你的孩子让别人打，只有你，白死了。” 萧畋：“……” 他想问，还有什么是易卿不敢说的吗？ 孙祥摸摸头，道：“其实萧大哥，说句心里话，你别生气。就算易姑娘带着孩子，村里想要娶她的人也不少。” “也包括你？” 孙祥愣住，随后脸红了一片，却又重重点头：“是，也包括我。这没什么难为情的，易姑娘就是好。但是我今天见了你，也知道我和你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彻底死了心。只盼望你日后好好对她，易姑娘过得不容易。” 倒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萧畋拍拍他肩膀：“日后你定然也能讨个好媳妇。” “嘿嘿，承萧大哥吉言了。”孙祥嘿嘿笑道。 乡下人，找媳妇也讲究实惠，搭伙过日子，能干就行。 易卿更像是可望不可即的女神，是村里适龄小伙心中的幻想，却并非执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四终于赶回来，两手空空，听孙祥说妻子已经在里面被抢救，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25章 怀孕了？ 萧畋不再同情他，却也紧张得听着里面的动静。 等到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屋里终于传来“哇”的一声并不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孙祥激动地道，“徐四哥，我听见孩子的哭声了。” “我也听见了，我也听见了！”徐四激动地手都在颤抖，“荷花，荷花，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只是暂时昏睡过去。去烧水！”易卿冷冷的声音传来。 “好，好，好。” 徐四连连答应，可是激动得厨房在哪里都忘了。 孙祥道：“我去，徐四哥你等着接孩子，照顾嫂子。” “好，多谢兄弟。”徐四嘴唇都不住地翕动，显然激动坏了。 “对了，还没问儿子女儿呢！”孙祥一拍大腿。 徐四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问别问，别把易姑娘给问恼了。” 萧畋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觉得可恨又可怜。 当初欺负易卿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会有跪地苦苦哀求的一日呢？ 其实萧畋现在也大概想明白了，易卿未必就是要十两银子，而就是为了为难徐家，出口气而已。 嘴上说得怎么凶，没有见到银子，她还是忙活了这半夜，救了两条人命。 一会儿孙祥兑好了温水用木盆端出来递给徐四道：“你进去吧。” 徐四接过水，却对萧畋道：“萧大哥，一会儿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萧畋想不出来，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女人生孩子能帮上什么忙。 他沉声道：“你说。” “是这样的，”徐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乡下有讲究，孩子出生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外人是谁，将来就像谁。您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敢奢望有您的富贵命，但是想沾沾喜气，您看行吗？” 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手上沾满血腥的人，反而对新生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在乎和期待，所以萧畋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至于易卿和徐家的仇怨，他想那都是以后可以慢慢清算的。 他就是这般想的，却没想，其实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徐四端着水进去，很快抱出来一个用包袱包着的孩子，在里面喊萧畋：“萧大哥，你进来，在门口看，都收拾好了。孩子不能见风，带把的，是个带把的儿子！” 萧畋掀开帘子进去，忍不住看向易卿。 她正在清洗东西，有剪刀，有镊子…… 从萧畋的角度看，她侧颜都是冷硬的，专注认真，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也难掩一身光芒。 “萧大哥，”初为人父的徐四十分激动，“你看看，是不是长得好看，像不像我？” 萧畋看着他的鞋拔子脸，忍不住想，像你还能和好看沾边吗？ 萧畋低头看了看被徐四强塞到自己怀里的小小婴孩，红通通的，头上脸上还带着一层白色的分布不均的胎纸，皱巴巴的一团，真的很像一只没毛的小猴子。 刚生出来的孩子原来是这样的，可真丑。 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内心柔软的悸动。 这是新生，是希望，是未来。 他想起了曾经挥洒过的血与泪，想起了永远埋骨边境的兄弟，或许新生也是轮回。 “萧大哥，您一看就是读书人，给我儿子取个名字吧。” 易卿冷冷地道：“与其想那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给孩子做个榜样。” 徐四瞬间脸红，讷讷地道：“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娘不给我银子，我已经说了要分家。分家我怎么也能分到一亩良田，到时候我把田还给你。” 一亩良田值十几两银子。 易卿道：“那我等着。” “我一定，一定！”徐四不断重复着。 “人没事了，暂时被挪动。等她睡醒了再抬回去。”易卿对徐四说完，又看着萧畋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包子醒了你把昨天的剩饭热一下你们吃。” “去吧。”萧畋看着她眼底深深的黑眼圈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心里仿佛有一处被深深触动。 易卿是真的累了，简单洗漱一下后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萧畋带着包子在院子里替她翻晒药材，像她曾经做过的那般，一大一小，有模有样。 易卿看着这和谐的场景，靠在门上，歪着头道：“饿了，有吃的吗？” 包子放下手中的药材跑过来，抓住她的袖子：“娘，您醒了？休息好了吗？萧叔叔说昨晚您一晚上都没睡觉。萧叔叔叫了席，刚送来，我们等着你一起吃呢。” 村边有座酒楼，专门给人承办红白之事，平时也给人做席面，想来萧畋直接从那里叫的。 “那就吃吧。” 易卿看见东坡肉做得不错，夹起一块放到口中。 口中顿时有香腻的油脂散开，激得她捂住嘴跑出去吐。 她肠胃不好，尤其不能熬夜空腹。 时间太久没有熬夜她都忘了，竟然还得意忘形想去吃东坡肉，不吐才怪。 可是她腹中空空，只吐出几口水来，扶着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你没事吧。”萧畋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 易卿接过来擦擦嘴，若无其事地道：“没事。” 萧畋看着她紧紧抓住树干的手，知道她并没有自己说得那般轻松，却也没有戳穿她。 包子原本是十分紧张关切的，但是忽然之间想起什么，看着易卿激动地道：“娘，您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妹妹了！” 易卿：“？？？” 萧畋：“？？？” 包子却一改从前的沉默寡言，激动不已地道：“一定是的。我看过隔壁钱婶婶也是总吐总吐，然后就生出来了狗蛋！” “娘，”他伸手摸摸易卿的肚子，动作轻柔而小心，“您肚子里的是什么？是妹妹吧。我不太想要弟弟。” 易卿内心：生个粑粑！ 你娘什么时候突破了人类极限，可以雌雄同体，自己产卵自己受精吗？ 岂料这根本不是结局，她最最可爱的儿子仰头看着萧畋：“萧叔叔，是不是你把小妹妹塞进娘的肚子里的？” 易卿想去死一死。 第26章 心硬还是心软 易卿觉得自己够窘了，然而抬头看见满脸通红，像被煮了一般的萧畋，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她打趣道。 萧畋瞪了她一眼，蹲下对包子道：“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知道吗？传出去别人会说你娘的。只有成亲的人才能在一起生孩子。” 包子道：“那我娘为什么没和我爹成亲就生了我？” 萧畋：“……他们也算成过亲的。” 易卿翻了个白眼，嘲笑他撒谎不打草稿；但是心里却很明白，他这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包子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想让包子自卑。 父不详，这三个字足以压垮很多人。 “哦。”包子点点头，“那你和我娘成亲不就行了？” 萧畋：“……” 易卿看他编不下去，很快接话：“一女不嫁二夫，娘不能再嫁人了。” 包子受了很大的打击。 易卿对萧畋挑挑眉，仿佛在说，看，这不就一劳永逸了？ 看她不舒服，萧畋也懒得和她计较，倒了杯水给她漱口，一起回去吃饭。 这次他把油腻的菜都挪到了自己面前。 易卿吃了几口青菜，喝了半碗粥，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 包子有午休的习惯，等他睡了后，萧畋有些不自然地对易卿道：“昨晚是我不了解情况乱说话，你不要生气。” 易卿没想到他会和自己道歉。 就这一点，他就比自己在这个时代遇见的所有男人都要好，配上这张引人犯罪的脸，易卿想，他快要激起自己的斗志了。 ——真想拿下他啊。 如果他不是萧靖寒的侍卫该多好。 “易卿？” “哦，没事。”易卿的遐思被打断，摆摆手道，“我没生气。” “徐家对你做的事情，实在过分，你生他们的气也是应该的。” 孤儿寡母，只有两亩地，这是生计所托，却还被人侵占。 徐家的行为，无疑是把这母子俩往死路上逼。 幸亏易卿还有点本事，所以才能勉强维持生存所需。 替人接生，本来应该是稳婆所为，三教九流不上数的行业；若不是生存所迫，她能去做这一行吗？ 萧畋一直怀疑易卿的医术，现在见她救人，直接把她划到稳婆一列中。 易卿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能一板砖把他砸晕。 “我没生他们的气。”易卿凉凉地道，“不相干的人而已。” “可是你吃亏了啊。” “我现在不是找回来了吗？”易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吗？” “那之前，你心里肯定不舒服。” “没有。”易卿摇头，“我又打不过他们徐家，记在心里是为难自己而已。而且我知道，他们那么多人，还没有个头疼脑热？总有一天会求到我的。” 弱肉强食，弱就要挨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得忍着。 “那你不生我的气，也是这般想的？” “不，”易卿嫣然一笑，“因为你长得好看。有时候，男人的五官会影响我对事情正确与否的判断。” 萧畋：“……” 他就知道！绝对不要和这个女人掏心掏肺！因为她就没心没肺。 易卿看着他生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没事逗萧畋，已经成为她人生最大乐趣所在。 怎么会有这么英俊，这么单纯，这么爱脸红又容易上当的男人呢？ 过了几日，徐四来了，手里拿着地契，脸上顶着巴掌印，眼神却坚定：“易姑娘，地契我给你送来了。” 易卿伸出两根手指捏过地契，随意扫了两眼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么，分家怕以后打不着你了，还得趁机再打几下？” 徐四眼中露出屈辱之色，但是随即被坚定取代：“我徐四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分到了哪里住？” 徐四低头：“河边的那个茅草屋。” 徐家的地在河边，灌溉方便，所以特别高产，令村里人羡慕不已。 当初易卿买地也正是买在那里。 徐家人担心别人偷他们的东西，所以搭建了个茅草屋，等各种作物接近成熟的时候就去看着。 那个茅草屋就是临时用，根本不能长久住人。 看起来，徐四真是和家里闹掰了。 “行吧。”易卿道，“地契我收下了。” 萧畋一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收下了。 虽然她确实是受害一方，但是徐四知错能改，妻子又在坐月子，一家三口以后吃什么？ 而易卿现在显然并不差这一亩地，所以收下了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可是萧畋知道，他也没有立场去责备易卿。 易卿当年受过的苦，谁来补偿？ 徐四行了个礼就要走，却被易卿喊住。 “地契我收下了，但是我不会种地。所以地你给我种着，我给你银子雇着你。”易卿道。 “易姑娘想种什么？”徐四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和爹娘闹掰之后分出来，家徒四壁，儿子嗷嗷待哺，妻子没吃上什么好的，没有奶水，困顿不已。 “给我种一圈花椒，我喜欢新花椒。”易卿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银子，足有二三两扔过去，“这是五年的工钱，多了没有。每年给我五斤花椒，剩下出产都是你的。” 徐四觉得手中捧着的银子滚烫滚烫的，忽然跪下“砰砰砰”给易卿磕了三个头：“易姑娘大恩大德，我徐四这辈子都不忘。” “我还没死，不用你磕头。”易卿冷冷道，“给她弄点鲫鱼汤，加上点王不留行，徐正就不会天天嚎了。” 徐四的儿子，萧畋给起名一个“正”字。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进去了。 萧畋扶起徐四，见他眼眶中满是热泪，道：“她也是看你妻儿可怜。你也不用觉得难堪，你也给她出力了，换银子很正常。” “不，”徐四摇头，“萧大哥你不懂。我们担心畜生糟蹋粮食，所以都在地边种一圈花椒当围栏。易姑娘只取花椒，是让我白白种地，还补贴我银子啊！” 萧畋愣住，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易卿的心，似乎也不是冷的。 第27章 打猎 “你既然要做好事，为什么还留下地契？” “这是我该得的，为什么不要？”易卿理直气壮，“我可怜他的是可怜他的，不能混为一谈。” “我还以为你不会心软可怜他，毕竟当初他们徐家那么过分。”萧畋道。 “因为当初徐四没有出来骂我，他娘子还偷偷给我送过两个鸡蛋。”易卿淡淡道。 这俩人，算是那家绝无仅有的良心还在的人了。 “两个鸡蛋？” “嗯。”易卿道，“在村里做人媳妇不容易，做个小儿媳妇就更不容易了。你，身份贵重，又是男人，怎么能明白村里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两个鸡蛋，对有些人来说，也是全部能拿出来的了。 “再说了，”易卿话锋一转，“我也不是可怜他。说不定我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就是想要挑拨徐家的关系，让徐四对付他们全家，搅得徐家鸡犬不宁呢？” 看着她得意地挑眉自黑，萧畋难得没有激动，也没有反驳她。 易卿顿时觉得兴趣索然。 萧畋却觉得，他好像知道点该如何应对她了。 一个月后，萧靖寒还没有任何被追封的消息，易卿有点气馁了。 不过没有替嫁这柄剑悬在头上，狄夫人还时不时派人来送东西，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萧畋，你什么时候走？” 初雪之后，天地银装素裹，怕冷的易卿占据炕中间最热的地方，看着萧畋和包子在对面兴致勃勃地削箭头，不由开口问道。 萧畋还没说话呢，包子惊讶地道：“萧叔叔要走吗？” 他的眼中流露出来深深的不舍。 萧畋摸摸他的头：“不走，在这里陪着你。将来就是要走，也带你去我家里好不好？”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由衷地喜欢上了包子。 包子想想后摇头：“让我娘在萧叔叔家旁边买个房子，我们做邻居。这样既能看到萧叔叔，也能看到我娘了。” 易卿笑着逗他：“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去萧叔叔家住？” “因为娘会不自在。娘说过，自家最舒服。” 哎哟，她儿子真是暖男。易卿觉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事情就是生下了他。 “好儿子。” 萧畋道：“是不是伙食费没了？”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过去。 银票悠悠地打着转儿飞过来，易卿伸出手接住，看清一百两银子，顿时心满意足地收起来：“那就住到过年吧。” 萧畋哼了一声。 包子道：“娘，一定要收萧叔叔的钱吗？” “不一定呀。”易卿好脾气地道，“可是那样天天吃白菜萝卜，没有肉没有鱼，行么？” 包子面色纠结，转头问萧畋：“萧叔叔你很有钱吗？” 萧畋点点头。 “那娘就收下吧，我不想变成兔子。萧叔叔说，吃肉才能长高高！” 萧畋大笑，两人又头拱头继续做弓箭。 之前萧畋就答应过包子，下雪后带他进山打猎，包子十分期待，盼来盼去，终于盼来了大雪。 第二天一大早，陆天左送来了马，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敖犬。 包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萧畋带着他用生肉喂敖犬，鼓励他自己伸手让敖犬舔舔他的手心，和敖犬熟悉起来…… 易卿缩在棉袄里，抱着小手炉，站在屋檐下冻得瑟瑟发抖：“你们早点回来，不许去危险的地方。” 冰天雪地，在家里坐在热热的炕上，围着热热的炉子不好吗？ 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想出门闹腾。 自从萧畋来了之后，包子活跃了太多，现在正激动地摸着敖犬的背，对于亲娘的话也完全没听到。 易卿看着他，就觉得冷。 可是早上她准备的厚棉袄，暖耳这些都被萧畋嫌弃了，他自己穿着单薄，给包子穿得也不多，说男孩子不能捂着。 “你放心，我有数。雪天行军都时常有，雪山也不是没爬过。”萧畋道，“你回去吧，我们走了，晚上回来吃锅子，你准备好，等我带鹿肉回来！包子过来，萧叔叔带你骑马。” 听到可以骑马，包子兴奋得眼睛里都被点亮，张开手要萧畋抱。 萧畋抱着他上马，对易卿摆摆手：“回去，把门关好。” 说完不待易卿说话，他一手搂住身前的包子，一手握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驾——” 易卿被马蹄子撅起来的雪沫子弄了一头一脸，不由跺脚骂人。 可是随着风声飘来的，是萧畋爽朗的笑声。 这混蛋，是故意的！ 易卿看着马匹和敖犬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包子第一次骑马，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睛，风割在脸上像刀子一般，可是他还是无比兴奋。 萧畋把他笼在自己的狐裘当中，让包子把头缩进去，后者也不肯，只能由着他去。 萧畋一路骑到了山脚下，包子终于敢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山下还有许多人也在，不由好奇地看过去。 萧畋把他抱下马，低头搓热了自己的手，又摸摸他的手是热的才放心，道：“走吧。” 包子被萧畋带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和萧畋年纪相仿，穿着鹤氅，踩着鹿皮靴，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对看着他的包子道：“你萧叔叔要把你卖给我，行不行？” 包子扭头不理他。 这种玩笑，他才不上当呢！ “哎呀，真有性格，还挺像你的嘛！”男人笑着对萧畋道。 萧畋摸摸包子的头：“叫黄伯伯。” 包子这才规规矩矩抱拳行礼：“黄伯伯好。” “好好好。”黄旭伸手从腰间摘下准备好的荷包，“见面礼，拿着玩吧。” 包子看看萧畋，见他点头，这才双手接过来，行礼道谢。 “这规矩教得也好，这可不像你。” 黄旭和萧畋很熟悉了，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走吧，包子着急了。”萧畋道，“今日我让你三个猎物。” “那你可输定了！”黄旭哈哈大笑，显然心情愉悦。 两个男人没有多说话，重新上马，只是萧畋还带着包子，各自驱马，往山林深处骑去。 第28章 意外 包子十分兴奋，尤其萧畋握着他的手拉弓射杀了一只野兔，让他激动得小脸都红了。 “还要不要玩？”萧畋低头问他。 “要，要。”包子连连点头。 “好，抓紧喽！咱们走，驾——” “喂喂喂，萧畋，你给……给我等等！”黄旭策马紧跟其后，又小声嘟囔道，“这是当成你亲儿子了吧！” 黄旭觉得，自己这个真正当了爹的，都没有他那么紧张呢。 两个时辰过后，他们从林子里出来，收获累累。 萧畋替包子擦去脸上的汗，用狐裘把他裹紧，道：“别出来，出了汗再吹风，回去就得发烧。” 包子乖乖地不动了，黑色的眼睛眨巴眨巴，不住地看向那些猎物。 萧畋道：“说给你娘带鹿肉回去吃锅子，幸亏遇见了，否则肯定被她嘲笑。” 包子兴奋地道：“还可以给我做双鹿皮靴子，像黄伯伯的那样。” 刚才萧畋那一箭从鹿的眼睛里射入，一箭毙命，鹿皮完整，包子崇拜到无以复加。 “好。”萧畋笑着道。 “吃鹿肉锅子啊！”黄旭驱马凑过来，“我也去凑个热闹。包子欢迎不？” 包子和他没那么熟，想想后诚实地道：“萧叔叔欢迎我就欢迎，但是我娘不一定欢迎。” 黄旭哈哈大笑：“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娘定然欢迎的。” 萧畋瞪了他一眼：“快回家，少胡闹。惹出乱子，小心耳根不得清净。” 包子眼神沉静，听着两人对话。 黄旭道：“出来都出来了，管他们怎么说？去蹭了饭再说。包子，你娘的厨艺好不好？” “好是好，但是不一定给你吃。” 黄旭：“……你娘叫不一定么？” 包子顿了顿：“可能说‘一定不’更恰当些。” 黄旭愣了下，随即又大笑起来，拍着马背道：“萧畋，你老小子赚了，得了这么大又这么有趣的儿子。” 包子一本正经地纠正他：“黄伯伯，我爹是萧靖寒，不是萧叔叔。” “是是是，”黄旭冲萧畋挤眉弄眼，“我说错了。” 萧畋对包子道：“黄伯伯有时候脑子不好用，不理他就是了。” 包子郑重点头——他也感觉到了！ 黄旭：“……哼，反正今天这顿饭，你说破天我也蹭定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就不信我的奔霄还追不上你的白兔。” 萧畋的马纯白没有一根杂毛，名字叫白兔。 “驾——”萧畋没有搭理他，策马往前慢慢走。 黄旭挑眉，得意洋洋地跟上，不时套包子的话，但是后者很不给面子，一扫打猎时候的兴奋，惜字如金。 黄旭也不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更大，摸着下巴道：“萧畋，这别扭的样子，和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 萧畋也不理他。 为了防止太高调，他们早已下马，让身后的护卫们在两条街外的小巷子里看着马，只有萧畋、包子和黄旭三人回来。 终于回到了家，门口拴着一头驴，正在啃着门前梧桐树的树皮。 “哟，家里有客人来了啊！”黄旭道。 萧畋也有些意外，门还是虚掩着没有上门闩的，他一手拎着七八十斤的鹿，另一只手松开包子的手，推开了门。 “你还是不是男人！”院子里传来了易卿的骂声，“快点，裤子脱了！” 黄旭脚步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畋，仿佛在他头上看到了一顶翠绿的帽子。 他不就是来吃个鹿肉锅子么？给他这么劲爆的，他会消化不良的。 萧畋走在前面，似乎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伸手拦住包子和黄旭，低声道：“等等再进去。” 包子很乖巧地点点头，黄旭却目瞪口呆。 天哪，这还是他认识的萧畋吗？ 等什么？等菜呢！ 难道还要等里面的男女脱完衣服办完事再进去？ 叔能忍婶还不能忍了。 黄旭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我要为我兄弟讨个说法”的责任感，怒道：“让开！” 说完，竟然推开萧畋的胳膊，义愤填膺地进去。 萧畋拉了他一把没拉住。 黄旭来到照壁旁，就看见院子里围着四五个人，男女都有，都是村里人的打扮。 他们围着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裤腿被卷到了膝盖，双手紧紧抓住裤腰不肯放下，脸也涨得通红。 那少年的腿，从脚踝到膝盖，都仿佛腐烂了一般，即使冬天也还流着脓水，让人看着极度不适。 黄旭转身就扶着照壁吐了。 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伤！ 而蹲在少年面前，手持“凶器”匕首的，背对着他也能看出身材窈窕的，肯定就是易卿了。 这个女人，太凶悍了，他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易卿根本就没有扭头看他们，冷冷地道：“既然你不肯治，那我也不勉强，走吧。” 少年瑟瑟发抖，看着身边的亲人：“娘，我们走吧。就算死，也给我留个全尸。” 女人在哭，男人在叹气，在哀求，而易卿已经没事人已经站了起来，看向外面道：“回来了？” 萧畋一手提着鹿一手牵着包子的手走进来：“嗯。” 黄旭还在吐得暗无天日，一边吐一边道：“萧畋，你可不能不管我，呕——” 易卿皱眉，嫌弃地道：“一个比一个脏。先去梳洗干净。你们既然不治病，就早点离开。” 女人道：“易姑娘，我，我们先不打扰了，对不住，对不住……” 易卿冷冷道：“回去准备后事吧。” 女人“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我可怜的儿子啊！” 易卿直接进屋去了。 黄旭看着，道：“心够硬够狠。” 幸亏那少年的裤腿已经放下，他这才止住了呕吐。 等这家人离开，他忙接过萧畋递过来的水漱口。 没想到，易卿冷冷地道：“自己收拾安好。” 黄旭：“……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就让我收拾？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不请自来，好意思说自己是客人？”易卿没给面子。 黄旭：“……” 身后跟着的侍卫已经取来了衣服，他让人收拾，自己去萧畋屋里换了衣服出来。 第29章 教包子打架 萧畋还在易卿房间帮包子收拾，所以出来得慢些。 易卿坐在小杌子上，左手按着鹿头，右手持着匕首，干脆利落地在鹿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黄旭又想吐了。 这女人，凶悍凶悍！ 也就萧畋能忍受得了了吧，黄旭心中对萧畋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 不愧是他从小佩服到大的小弟，现在选个女人都神仙放屁——非同凡响。 “那个啥……”他主动搭话，“易卿是吧，我是黄旭，是萧畋光屁股长大的铁哥们。” 易卿“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剥鹿皮。 黄旭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像有了灵性一般，在她手中来回游弋，很快就剥下了完整的鹿皮，干干净净，几乎没有带下来什么肉，手段比屠夫还要利落。 黄旭叹为观止，兴致勃勃地道：“易姑娘，你除了给人看病，还会杀猪吗？” 易卿抬头：“杀猪不行，杀人应该没问题。” 黄旭：“有趣有趣。其实我也挺爱杀人的，要不我们交流一下经验？” 这时候萧畋出来，满脸嫌弃地道：“进来坐着等，我去烧炭，一会儿就能吃了。” 黄旭撸起袖子：“我来帮忙烧炭。这活儿得有十几年没干过了。记得咱俩小时候去偷锦鲤烤着吃，内脏都没有剖掉。现在想想，多傻啊！” 易卿心道，看你样子，现在也不精明，分明就是个傻大个。 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围着桌子坐下，中间铜锅子热气腾腾，桌子满满地放着鹿肉、鱼片、虾丸、豆腐、豆皮、木耳、白菜……每人面前都是一碗调好的酱料。 黄旭用筷子蘸了点酱料尝尝：“味道不错。” 萧畋用勺子先给他从锅里捞了满满一勺肉道：“快吃。” 然后他又依次替易卿和包子都捞了东西，最后才是自己。 包子一边吃一边兴奋地和易卿讲着打猎的事情：“娘，萧叔叔好厉害！箭无虚发您知道吗？” 食不言，寝不语。 黄旭以为易卿那么苛刻，肯定要生气，没想到她竟然眉眼温柔地听着，然后道：“包子长大定然比萧叔叔还厉害。” 这个女人，是精神分裂吧。 或者，她就对自己凶？可恶！ 可是这汤底，这调料，怎么这么香？黄旭吃得头也不抬。 “最多和萧叔叔一样厉害。”包子道。 “你还可以，一箭双雕。”易卿给他夹了些鱼片，“多吃鱼呢，变聪明，不许挑出来。” 包子苦着脸，尝试了一片。 萧畋把水送到他嘴边，包子喝了一口。 萧畋又把包子碗里的鱼肉捞出来放到自己碗里，道：“不喜欢吃鱼就吃肉，非要勉强孩子做什么？你不也不吃很多东西吗？” 易卿：“……不要越俎代庖！” 她教儿子不挑食，关他什么事！ “包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 呀，这老实人嘴巴厉害起来，也很在线呢！ 黄旭眼神一会儿看看萧畋，一会儿看看易卿，嘴倒是一直没闲着。 啧啧，这俩人，相爱相杀，奸情满满。 萧畋啊萧畋，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要“背主”啊！ 背主也分很多种，但是毫无疑问，觊觎主子的女人，这可是十恶不赦！看看你回头怎么收场！ 吃完饭，黄旭还磨磨蹭蹭不想走，被萧畋拖了出去交给他的护卫。 看着大门不客气地在自己眼前关上，黄旭悲愤地拍着门：“萧畋，你给我等着！” 萧畋在书桌上趴着，和包子头拱着头给他画弓箭的分解图看，易卿收拾完了后进来道：“黄旭是不是个纨绔子弟？” 萧畋愣住，随即道：“何以见得？” “不仅纨绔，身份还比你高是不是？” 萧畋嘴上各种嫌弃，但是还是先给他盛肉，说明黄旭身份不低。 “嗯。”萧畋没有否认。 “然后还很崇拜你，喜欢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你。” 萧畋：“……话也不能这么说。” “明白，但是就是这么一回事。” 萧畋：“……” “那他或者他家里，能帮上萧靖寒吗？你若是开口，他不会拒绝。” 萧畋沉默片刻后道：“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萧靖寒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你没想着让包子去子承父业？” “只要没人逼我嫁人，我就不想。”易卿道，“你以为我愿意把包子放到那个位置被人盯着吗？” 说到底，她最大的危险来自于怀恩侯府。 只要狄夫人相信，不，只要她无法证明自己是假冒的，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萧畋没有再说话。 或许因为打猎包子受了刺激，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练武格外勤奋，甚至比读书还要用心。 易卿对此倒是没什么感想，也没想干涉，只要他喜欢就好。 汗水不是白流的，而且有萧畋这样的名师指点，包子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但是萧畋很过分的是，他竟然公然鼓动包子去打架，而且还带着他去。 易卿反对了几次，都被萧畋以“男人的事情不用女人管”为由堵了回去。 有时候包子鼻青脸肿回来，还兴致勃勃地和萧畋讨论招数，战略。 易卿觉得再这样下去，包子非要被萧畋带成个好战分子不可。 从前她怎么就没觉得，自己儿子身上有好战基因呢？ 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我欺。 萧靖寒的消息一直没有，怀恩侯府那边的消息倒是传来了，对易卿来说算是好消息。 “婚约这么容易取消？”易卿问。 来送信的陆天左笑道：“我们陆家也不是高攀。若是对上国公府那自然有不足，可是怀恩侯府，说起来还是高攀我们。既然易唯薇敢做出这样李代桃僵的事情，我们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易姑娘有所不知，因为我堂兄腿有残疾，伯母一直格外疼他。虽然两人关系因为种种原因有些疏远，但是我伯母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骑在堂兄脖子上撒野。” 苦心为女儿谋划的婚事毁了，手帕交关系破裂了，女儿还不领情大吵大闹，狄夫人被气病了。 第30章 夜探国公府 “这结果，挺好。”易卿毫不避讳地道。 萧畋：“你要是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 一点儿城府都没有，就算心里真的高兴，这时候该说出来吗？ 易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怪不得你总是惜字如金，原来是不会说。” 萧畋：“……” 陆天左大笑起来：“易姑娘真是个妙人儿。” 倒是包子，和萧畋处出来了阶级感情，替他开解道：“娘，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萧叔叔是沉稳的人，娘是开朗的人，总之都很好。” 他一本正经两面维护的样子别提多可爱，易卿被他逗笑，笑骂道：“他来才几天，你就被他收买了。” “萧叔叔人好。”包子道，“真的，娘！”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再继续说下去，估计小包子又要让她和萧畋给他生个妹妹，要命。 萧畋耐心地给包子剥着松子仁，他剥一颗，包子就从他手里接过一颗放到嘴里，两人相处得显然十分和谐。 陆天左看着这种情景，心里竟然有种欣慰的感觉。 他看着易卿道：“易姑娘，还有关于易唯薇的事情，你听不听？” “听。” 原来，狄国公疼惜唯一的女儿，所以听说狄夫人病倒后，他匆匆上门探望。 结果呢？鸡飞狗跳。 怀恩侯在外间按着狄夫人的丫鬟做那不要脸的事情，狄国公进来的时候，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 狄国公从来就对这个小白脸女婿不满，见状一脚踹过去，把怀恩侯踹得口吐鲜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外间的动静惊醒了狄夫人，她看见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泪眼模糊，说不出话来。 父女俩正说着掏心窝子心疼抚慰的话，偏偏被禁足的易唯薇听到消息跑了进来，也不看狄夫人苍白的脸，上来就哭诉自己被责罚，说狄夫人对她不好，所以才会有之后这些事情发生。 到底是亲外孙女，身上也流着他的血，狄国公网开一面，没有赏她一脚，却也忍无可忍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易唯薇从来没挨过打，在地上打滚，闹了个天翻地覆。 狄夫人的病更严重了…… 这次易卿倒没笑，只是淡淡道：“怀恩侯生而不养，生而不教，真是既坏又蠢。” “嘿嘿，”陆天左看着萧畋脸色不好，聪明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易姑娘，我给你送来这么多消息，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可以。”易卿挥挥手道，“你们聊吧，我去做饭。包子，出去帮娘买一条五花肉回来，娘今天给你做红烧肉吃。” 等母子俩出去，陆天左忍不住道：“易姑娘真是聪明人。” 知道他肯定和萧畋有话要说，所以故意带着包子出去。 “老爷子怎么样了？”萧畋皱眉道，手握成拳放在桌上，显然十分不虞。 陆天左收起刚才说笑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也不是很好。一来担心又心疼狄夫人，二来你也知道，他从前在战场上受过多少伤，现在年纪大了，旧伤痛也很难忍受。” “皇上知不知道？” “知道。”陆天左点点头。 萧畋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那他就没有点表示？” 陆天左愣了下，随即苦笑连连：“……这么说话，对皇上太不公道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把怀恩侯杀了还是把易唯薇勒死？投鼠忌器啊！” 萧畋一拳砸在小几上，小几瞬时发出一声巨响，分崩离析。 陆天左：“……哎呀，真不好意思，手劲太大了。” 萧畋却并不领情，道：“难道我打碎个这玩意，还要解释吗？” 陆天左没有当面戳穿他，心里却道，以易姑娘的凶悍，这事您真的说不清。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问道。 萧畋揉揉拳头，道：“我抽空去看看老爷子。” “你有空？我看你现在挺忙的。” 萧畋瞪了他一眼：“少给我贫。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不能出现在人面前，正好在这里躲着而已。”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国公府正中央的松鹤堂里，不时传出一两声咳嗽声，灯火还亮着，窗纸上印出一个负手而立，微微佝偻的高大身形。 门外两个侍卫来回走动巡逻，擦得发亮的长刀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萧畋纵身从房顶一跃而下，侍卫立刻警惕起来，刀剑相向：“谁？” 萧畋拉下遮面的黑布，沉声道：“是我。” 两个侍卫呆呆地看着他，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掉了手中的刀，刀锋与地面接触，发出铿锵之声。 “将……” “你是人是鬼？” 两个人都开口了。 这时候屋里的狄国公被惊动，提着他的龙吟剑，龙行虎步出来，粗声道：“竟然还有宵小敢闯我国公府？都给我退下，今日我要自己来……” “砰——”狄国公的剑也掉到了地上。 他戎马四十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没握住剑。 萧畋撩袍跪下，重重叩首。 狄国公又惊又喜，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响动，还是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口气严厉地对两个侍卫道：“退出去，好好给我守着，放进来一只蚊子，我要你们两个的脑袋！” “是。”两人眼中都含泪，声音更是激动到发抖，眼神舍不得从萧畋身上挪开。 后半夜，萧畋轻手轻脚地跳墙下来，却发现自己屋里灯火通明。 他想了想，放重脚步往前走去，推开了门。 “回来了？”易卿不动声色地问。 被人抓了个现行，没什么可说的，萧畋“嗯”了一声，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而是静静地等着易卿盘问。 易卿在书桌上描画着什么，不时抬头看看又勾勒几笔，就是一直没有抬头看萧畋，更没有发问。 “差不多了。”易卿似乎终于画完，放下笔来端详着自己的作品，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所以想起床做完，又怕惊醒包子，恰好你不在，所以就来你房间了。” “你如何发现我不在的？”萧畋问，同时目光往宣纸上看去。 第31章 包子的金手指 “我不问你出去干什么，你也别问我如何知道的。”易卿道，俯身去吹没有干的墨水。 萧畋正好站在她身前，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嘟起的红唇以及小衣下若有若无的风情。 他忙转过头，也恰好错过了易卿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易卿：说你假正经吧，你扭过头了；说你真正经吧，你无欲无求脸红什么？ 没错，她就是在试探萧畋。 虽说老祖宗教导，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是当这窝边草比起其他草，简直像仙葩，她就跃跃欲试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易卿觉得萧畋是个很好的情人人选。 颜值在线有体力，温润谦逊有内涵，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包子，也为包子所喜欢。 这结果意料之中，但是还是让她忍俊不禁。 她怎么知道他出去了？因为她正好尿急要出门看见了呗。 可是她不能说，得让萧畋存点敬畏，认为她深藏不漏。 萧畋深呼吸了几口，终于让砰砰砰的心跳缓和了些，道：“你画的这是谁？” 画面上是个俊俏的年轻男人，一双眼睛被易卿画得尤其传神，像是藏了星辰大海，熠熠生辉。 难道这是包子的亲生父亲？ 易卿眼珠子转转，谎话不打草稿，张口就来：“战斗机！” 萧畋：“……姓战的倒是不常见。” 易卿笑倒。 这个人是谁？她也不知道。 这是融合了她在现代缩喜欢的诸多小鲜肉，诸如宋仲基、朴宝剑这些暴露她年纪的小鲜肉所有优点的绝世美男，美男中的战斗机！ 萧畋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被她戏弄了，道：“三更半夜，你就为了画个男人来到我屋里？” “不不不，”易卿晃晃手指，“这里，是我的房子，我想去哪个房间都行。” 萧畋本来还以为她要澄清和这男人的关系呢，结果却等来这么一句话，险些被噎死。 可是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出恰如其分的难听话，既不让易卿恼羞成怒又要很好地打压她，易卿已经拿起满意的画作往外走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从来不会非礼人，是不是呀，萧侍卫？”她冲他抛了个媚眼，“等着瞧吧。” 萧畋莫名脸红，半晌才明白她这俏皮话的意思隐含着报复之意，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暗道一定是受了凉他才会觉得脸上发烧。 可是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得罪她，她报复自己做什么？ 还有，画个美男子来报复自己？这种报复手段，可是闻所未闻。 第二天，萧畋在院子里指导包子练武，拿着根小树枝轻轻抬了抬他的胳膊：“再高一点儿。” 包子蹲着马步，还得艰难维持着胳膊前举，额头、鼻尖上已经满是汗水，双腿也在发抖，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易卿推门出来，往袖子里塞了塞纸张。 萧畋相信，那一定是她画的那张美男图。 “包子，练累了就歇歇，娘给你晾好了水，一会儿自己喝。娘要去镇上一趟，约莫着午时就回来了。饿了的话找点心垫垫，也可以让萧叔叔给你烤红薯。” 包子乖乖地答应了。 萧畋的目光看向易卿，后者冲他眨眨眼睛。 这女人！光天化日当着儿子的面都敢这样！萧畋脸红。 “萧侍卫，”易卿抬头看看天，“太热了就少穿点。” 萧畋气坏了，这数九寒冬，她让他少穿点？ 他本来穿的就很少了，哪里像她，穿得鼓鼓囊囊像只熊一样。 她分明是拿话调戏自己！ 可是当着包子的面他又没法爆发，想想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过去。 “干什么？”易卿把手笼在暖手之中，脖子也恨不得缩进棉衣里，根本不想伸手出来接。 “给你买女四书。”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易卿哈哈大笑，缓缓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留着萧侍卫买补肾丸吧。我的六味地黄丸就不错，给你可以便宜些。” “娘，萧叔叔肾不好吗？”包子大声地道。 这一开口，支撑他的那口气也散了，终于忍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却仰着头关切地看向萧畋。 易卿：“……” 她得意忘形，竟然忘了儿子能看懂唇语。 而萧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咬牙切齿地道：“你再不走，中午回不来了！” 易卿这才奸笑着往外走。 “娘，您没带药篓。”包子大声喊。 “没事，娘不卖药。” 等她离开后，萧畋问包子：“刚才你娘跟我说的话，你如何听到了？” 以他现在的耳力，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虽然被调戏的过程被撞破这件事情令他很窘迫，但是萧畋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更重要。 “萧叔叔，我懂唇语。”包子想了想后似乎做了决定道，“这是一个秘密哦，我娘不许我告诉别人的。” 萧畋很震惊：“你如何学的？” “萧叔叔，我三岁之前不会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和我说话我懂，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会说。我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喜欢盯着别人嘴唇，所以慢慢就学会了唇语。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生而知之。”包子诚实地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他。 “三岁之前都不会说话？” “对，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哑巴。可是我知道我不是。” 萧畋想问他为什么不说话证明，又觉得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当时三岁不到的孩子恐怕有些难。 他忍不住想，易卿那时候该难多着急。 唯一的相依为命的儿子是个哑巴，这份压力，不是谁都能够承担的了的。 “后来你怎么好了？”萧畋拿起毛巾替他擦干净汗，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村里人以为我是傻子，所以说话不避讳我。我娘带我去卖药，讨价还价的时候，我看见两个坏男人在说要抢劫我娘，我一急之下就告诉我娘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好孩子。”萧畋摸摸他的头。 包子笑笑：“萧叔叔，我娘去买什么了？” 萧畋：我也想知道呢。 她带着那副画像出门，要说不是在算计什么，打死他都不信。 第32章 着手反击 易卿说是去镇上，但是实际上出门就雇上马车进了城。 城门下或站或蹲着不少人，都是冬天地里没有活，所以出来看看能不能找点零工赚几个子儿。 易卿一走过来，就有几个人上前搭话：“姑娘，府上要人干活吗？” “一天五十个钱就行。” “姑娘，我也行。” 易卿抓了一把钱出来：“我要找宋癞子。” 宋癞子是个闲汉，因为头上有癞子才得了这么个诨名，天天游手好闲，四处闲逛，三教九流，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几人得了钱，立刻四下帮她找人，并且很快找到了。 宋癞子一路小跑过来，远远看见易卿就笑得眼不见眼。 “哎呦，我说今天早上出门喜鹊枝头叫呢！原来是财神姑娘上门了！” 易卿瞪了他一眼，提步往前走。 宋癞子赶忙跟上，陪笑道：“易姑娘，好久不见了哈。您过得可好？令郎可好？” “帮我找个人。”易卿从袖子里掏出画像来递给他，开门见山地道。 宋癞子接过来展开，认真地看了半天，摸着下巴道：“没见过。” “见过就怪了，这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易卿道。 宋癞子：“姑奶奶，不带您这么逗人玩的。您想象个人出来，我就是踏破铁鞋也无觅处啊！” “没让你找这个人，你照着这个样子去给我找，差不多好看的，总之越好看的越好，从戏班子里找。”易卿道，“要机灵的，银钱不是问题，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说完，她掏出一块足有二两的碎银子扔过去：“找到了让人给我带信儿！” 宋癞子结过银子放到嘴里咬了咬，嬉皮笑脸道：“放心，您放心，一定给您找出来。嘿嘿，易姑娘，您要找这么好看的干啥？是不是，嘿嘿嘿。” “怎么，不行么？” “行，行行行，当然行。”宋癞子嘿嘿笑道。 易卿又去买了几样东西这才打道回府。 过了几天，萧畋说要进京有事，蹭陆家接包子的马车一起去，回来后就请易卿帮忙去给狄夫人看病。 “不去。”易卿直截了当地拒绝。 “易唯薇是易唯薇，狄夫人是狄夫人。”萧畋道，“从她知道包子到现在，给你送了多少东西？” 他去看过狄夫人了，后者以一种特别灰败的姿态躺在床上，望着外面空荡荡的梧桐树，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多少生的眷恋。 即使看到他，她也没多激动，只是道：“我爹派人告诉我你的消息了，我真高兴。” 她已经生无可恋。 萧畋忍不住劝她：“既然如此，和离吧。从你和他成亲，抓了他多少次？你不嫌累，我都看累了。易唯薇十二岁就敢带着人去追杀易卿，现在越发不懂事……” 这样的父女俩，这样的怀恩侯府，她还有什么好眷恋的？ 当年狄夫人，也是将门虎女，飒爽英姿，迷倒了多少公子哥？ 偏偏，她选择了一个油嘴滑舌，出身寒门的怀恩侯。 这个怀恩侯，是先皇在位时，狄国公用军功换回来的。 狄国公的军功实在太多，封都没有什么封的了，先皇倒是很愿意把封赏给怀恩侯这样的窝囊废，这样才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换言之，怀恩侯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狄夫人和狄国公府。 可是就这样，他还能在狄夫人房间里和他的丫鬟勾勾搭搭。 可是对狄夫人而言，一个是她自己排除万难选择的依靠，有什么脸反悔？而另一个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无论易唯薇多么不争气，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所有她怎么割舍？ 只求一死解脱罢了。 易卿听萧畋说完，道：“不去，救不了。我只治病，补不了心。” 萧畋：“……你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看吧。” “你脸很大？” 萧畋气结，“你对陆天寻那么客气，因为他是包子的师傅。那我是不是也算个武师傅？” 易卿笑了：“你要这么说，我似乎就得帮忙了。这样，你等两天，我等个助手。” “助手？”萧畋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助手。”易卿笑得意味深长，“丑话我要说在前面。第一，管治不管好；第二，我不留在怀恩侯府，我可以把我的助手留下，但是他是个男人，利弊你自己权衡。” 她正想着要如何把人送到易唯薇面前，现在就正好有机会。 “什么人？我为什么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事情多去了。”易卿道，“你见过我睡觉的模样吗？” 萧畋脸顿时红了，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女人！” “自己考虑。”易卿摆摆手。 宋癞子给她带来消息已经找到了人，是戏班子里的，长相俊美，但是因为嗓子不行，只能在里面打杂。 易卿见了人倒是很满意，给了宋癞子十两银子，把人带到了客栈。 这个男人叫高玉，从他的脸来看，真对得起这个名字。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再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如何？”易卿似笑非笑地道。 高玉倒是很警醒，行礼道：“姑娘您还是说清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我不能做。” 易卿道：“老天爷给了你一张这么好看的脸，总做这下九流的勾当，你甘心吗？你就没想过做人上人吗？” “那，那自然是做过梦的。然而我这出身，没读过书，又身无长物……” “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说了很久的话，高玉从起初的震惊，到不安，到渐渐鼓起了勇气。 “不用害怕。怀恩侯自己就是这般起来的，你也可以。”易卿冷笑，“最不济，你失败了，也可以得到我给你的一百两银子，日后做个小本生意，本钱也够了。” 高玉终于答应，行礼道：“请姑娘提点。” “我没有什么可以提点你的。你在戏班，应该唱过听过很多才子佳人的本子。照着来便是，易唯薇是个蠢货，捧着她，奉承她就足够了。” 易卿把高玉带回了家。 “这是你的助手？”萧畋看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皱眉问道。 第33章 找上门来的药店掌柜 “是，有问题？”易卿挑眉，眼神挑衅。 萧畋真的有问题。 他想从这张脸上辨认出有没有包子的痕迹。 自那晚易卿跑到他房间画了那副画像之后，他就开始持续思考一个问题——包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他和村里的孙祥，徐四等人现在也算熟悉，也不动声色地套过他们的话，可是他们的说辞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易卿从来没有对谁亲近过，确实出门过一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显怀了，对于包子的生父三缄其口。 萧畋现在也算了解易卿，知道她不想说的事情，真的就能烂在心中。 可是他并没有看出什么，沉声道：“没有问题。你什么时候能去？” “我准备好了，随时都行。” 第二天，顾长泽来接易卿。 “你不去？”易卿问萧畋。 “我在家照顾包子。顾长泽带你去是一样的。” 易卿到怀恩侯府见到了狄夫人。 她和上一次见面时候相比瘦了许多，脸颊都陷下去了不少，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仿佛老了好多岁。最可怕的是，她的眼中没什么生气。 “易卿，你来了。”她虚弱地道。 易卿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道：“把手腕伸出来。” 狄夫人却摇摇头：“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丫鬟婆子鱼贯而出，狄夫人缓缓开口：“当初我知道你娘和你存在的时候，还是刚生了唯薇，还在坐月子……” 易卿面无表情，这些陈年旧事，和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我想起了一句话。人家说，可以贪图男人的身份地位，金钱名利，但是不要贪图他对你好。因为他一旦对你不好，你便一无所有。”狄夫人脸上浮现自嘲的笑容。 “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我不肯承认。”狄夫人道，“我怎么能承认，让我几乎和家里决裂的这个男人，是我眼瞎了，猪油蒙了心才选的呢！” “所以我认为都是你娘的错，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她头上。” “我逼你爹把你娘送走，把你也送到了庄子上，让你们母女分开。现在想想，我并没有后悔拆散他们，但是觉得对不起你。你是无辜的。” 说完她看向易卿，“我现在说这些也不是求你原谅。你都这么大了，也无从弥补。只是如果你想找你娘，我可以派人帮你……事到如今我也算明白了，千万错处，都是那个负心的人。做女人，太苦了，我是，你娘也是。” 当年怀恩侯跪在她脚下苦苦求饶，当着她的面打那个女人，说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她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竟然还原谅了他！ “你娘长得很好看，比你还要好看……” “我今日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易卿打断她的话，“是萧畋以恩相挟，要我替你治病。我未必能帮上忙，你也未必想要我治，我们都勉为其难，配合一下对方吧。” 狄夫人愣住，随即眼中露出几分笑意：“你倒是个有趣的。萧畋……你觉得萧畋如何？” “你不必试探。我是给萧靖寒生了儿子，可是我不一定非得喜欢他。萧畋也好，别人也罢，我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 “你，会改嫁？” “不，我从未嫁人，谈不上改嫁。”易卿皱眉替她诊脉，半晌后才收回手，“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是心病，我无能为力。可是萧畋不死心，所以我只能尽力。” “有劳你了。” “我并不喜欢每日来见，但是你的症状确实又得让我时时掌握才能辨证施治，所以我把我助手暂时留下。” 狄夫人道：“好。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辜负他们的苦心了。” 高玉出门送易卿，后者轻轻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沉住气。” “是。” 易卿回去之后，萧畋难免又是一顿盘问。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易卿如是说。 “谢谢你。”萧畋由衷地道，“谢谢你不计前嫌。” “我不计前嫌还是你挟恩以报？”易卿挑眉。 萧畋：“……无论如何，谢谢你。” “你好好待包子，就是回报了。” “我，日后无论如何，我会替你护住包子。”萧畋郑重道，“我会对他，视若己出。” “那多谢你了。”易卿慵懒地道，走到香炉前添了一块香片，香烟袅袅，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种清凉的香气。 “薄荷？”萧畋忍不住问道。 她弄这些小东西的时候，神情专注，侧颜美好，令人心动。 “加了薄荷的木樨香。”易卿忽然扭头看他，目光狡黠。 萧畋又有一种跳坑了的感觉。 果然，易卿道：“这种独特的香气，很多男人喜欢，所以我也放在药店代销，那些青楼女子，很乐意掏钱。当然最后，还是男人掏钱。” 萧畋木着脸：“你不用解释得这么细致，我不想听。” “我只是想告诉萧侍卫，有时候你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要自暴自弃。” 他什么时候自暴自弃了！ 他以为不理易卿，这个话题就会彻底翻过去，结果没过几日，药店的掌柜找上了门，于是他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尴尬的话题。 掌柜先是把包子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然后才陪笑进入主题。 “易姑娘，您倒是辛苦辛苦，再给我做一批六味地黄丸啊！”掌柜陪笑道，“钱多了，它不烧手是不是？” 易卿道：“六味地黄丸又不是只有我会炮制。” “可是您炮制的，才能得到大家认可啊！”掌柜的道，“价格都好商量，再涨一倍都行。” “我得照顾儿子。” “我的姑娘啊！您就当帮帮我行不行？说实话，现在都不是钱的事情了。有些人，我根本得罪不起啊！”掌柜地鞠躬作揖，“求您救命啊！” “谁你得罪不起？” “比如说怀恩侯，这位可是国公府的乘龙快婿……” 易卿忍不住看向萧畋，目光嘲讽。 萧畋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 掌柜的倒没发现，道：“这位爷都让人来催了三次，再不供货，我的店恐怕都得让他拆了。” 第34章 救人 易卿瞥了萧畋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怀恩侯夫人病得不轻哪！他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些事情？” 掌柜的低声嘀咕道：“家花哪有野花香？” “嗯？你说什么？”易卿问。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易姑娘，咱们就管卖药赚钱，可不能管这些事情。”掌柜自知语失，忙描补道。 “嗯。”易卿并没有露出任何关切之意，答应了他，“那我这几日就再做一批出来。价格你看着给。” “好好好，我差人来取。” 等他走后，易卿口气凉凉地道：“你如果有心，可以去查一下怀恩侯在外面的女人。” 萧畋眉头紧皱，半晌后才口气阴沉地道，“有没有什么药，能废了他？” “别浪费我的药了，你给他一刀，不是干脆痛快？”易卿道，“其实我觉得要是狄夫人自己切下这一刀，应该更畅快。就这样，像切腊肠一样……” 易卿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比划着。 萧畋顿时感觉自己身下凉飕飕的。 他狠狠瞪了一眼易卿，后者却已经换了话题：“让你去查，不是为了捉奸。如果我是狄夫人，既不能让这个男人逍遥，也不会让他再从我手里拿走一文钱。去查查，怀恩侯在外面，定然藏了女人藏了钱。” 萧畋没有作声，心里却认同了她，于是便让陆天左去查。 第二天，易卿收到了一份厚礼——来自于狄国公的谢礼。 礼物简单粗暴，黄金百两。 打开匣子，黄灿灿的金锭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面前，差点能闪瞎人眼。 易卿拿起个小金锭在手中把玩，自言自语道：“狄国公这辈子，恐怕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狄夫人一心要嫁怀恩侯的时候打断她的腿。” 萧畋已经习惯无话可说，低头指点包子写字，意有所指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以立不世之功为目标，绝不能沾上商人逐利的铜臭气。” 易卿也不生气，把金子都收起来：“包子，娘明日带你去买书！” “娘，陆先生给我借了不少书，我可以抄书，既省钱又可以练字。”包子懂事地道。 “没事，娘有钱了。”易卿笑道。 虽然她不不算缺钱，但是在物质上对包子管控还是很严格的。 她一向认为，适当的“哭穷”，才能让儿子更有担当。 但是也不能过度，过度就会让孩子自卑，影响他的发展。 瞧瞧，当人娘，容易吗？ 易卿带着包子，萧畋跟在身后，三人一起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 易卿少出门，但是对周围的一切也没有什么好奇；但是包子正是最爱热闹的年纪，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都不够用了。 只可惜他个子太矮，很多看不到的，急得直踮脚。 萧畋见状，直接把他抱起来放到肩膀上，包子兴奋得脸都红了，不时指点他这边那边，而萧畋不厌其烦。 易卿落在了后面，看着一大一小亲密的情形，忍不住想她拿下萧畋的可能性。 不为别的，就为了包子，她也得试试。更何况，她也是颜狗，萧畋真的很好看。 别跟她说什么纯粹的爱情，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她就稀罕他对她儿子好，咋了？ 看起来以后不能那么直白地怼萧畋了，得用点策略，慢慢拉拢他。 萧靖寒现在如何她已经不关心，她可以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一二。 正胡思乱想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面前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向两边分开。 易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坚实有力的大手拖住往后拽。 随后包子便被萧畋塞进了她的怀中。 她眼睁睁地看着萧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拦腰抱住路中间挑着担子来不及跑的老人，惊险地从马蹄下打了个滚儿，滚到了安全之处。 众人都反应了一会儿，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而萧畋还掏出银子给了老人，说是买下了他被撞翻滚落满地的梨，又让众人自己捡拾那些梨，可以带走。 包子满眼都是崇拜：“萧叔叔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纵使易卿这样冷心冷血的人，也不由想起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跟着萧靖寒征战沙场的萧畋，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然而他心底柔软善良的底色，却未曾变过。 自己何尝又不是因为看穿了他心底的善良，所以才一次次“欺负”他呢？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易卿用实际行动表扬了萧畋。 她回家做了一桌子菜，把本来决定做馒头的面包了羊肉包子，还做了特别复杂费工夫的云英面。 萧畋第一次吃云英面，十分喜欢，连向来喜欢的羊肉包子都被他抛弃了，道：“下次还做这个，这个好吃。” 大概是看到了易卿翻白眼，他又道：“力气活儿，我来干。” 云英面虽然叫面，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面粉什么事，乃是用莲藕、菱角、鸡头、荸荠、慈姑、百合蒸烂捣碎，加上蜂蜜和糖拌匀成一团，冷却之后用刀切成雪花般的薄片来吃。 “娘，我也喜欢，你下次还做吧。”包子明显是帮萧畋，他根本对云英面就无感。 但是易卿也不戳穿他，答应了一声。 包子这么大的男孩子，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能有个崇拜的偶像，并不是坏事。 吃过饭，萧畋主动去洗碗，包子给他打下手，而易卿则取出来新买的布，打算给包子新做两身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随着萧畋习武的原因，包子现在饭量见长，个头长得也很快。 “娘，”包子回来后道，“你给萧叔叔也做一件吧。我看到他里面的衣服都磨破了。” 易卿：“……他可以去买。” “可是娘不是说，买的没有自己做的舒服吗？” 萧畋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毛巾在擦手。或许是因为刚洗了碗筷又被风吹的缘故，他的手有些红。 算了，做就做吧，看在他主动洗碗的份上，易卿对自己说。 第35章 来自李三姑娘的爱慕 做衣服自然要量体裁衣，易卿踮起脚比划着，忍不住嘟囔道：“长这么高，真浪费布料。” 事实上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男人，真的不错啊。 宽肩窄腰，长臂长腿……她甚至还偷偷地摸了摸他的胸肌，真硬。 然后她还看到了萧畋红透了的耳垂，这也太好玩了吧！ “你，到底量完了没有？”萧畋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终于忍无可忍地道。 “完了。”易卿一脸正经，“这就去做！” “包子，我带你出去练武。” 离这个女人远点，萧畋内心有声音道，她有毒！ 在萧畋心中，已经把易卿化成了洪水猛兽，这没有什么可怕的；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他对她越来越能忍耐了。 萧畋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易卿带歪。 易卿的嘴角高高翘起。 没想到，闹市救人竟然还有后续。 看着再次上门的孙小花，易卿眼皮子都懒得抬了，环胸靠在门上，冷冷地道：“干什么？” 孙小花目光一直往里瞥：“我不是找你的，我找萧大哥。” “萧大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姓萧的大哥？”易卿冷笑，“做姨娘做得孤独寂寞冷，想男人了？” “你！”孙小花脸色憋得紫红，气得浑身发抖。 “想男人也得看看是谁的男人。”易卿气势汹汹，“难道我脸上就写了三个字，‘好欺负’吗？” 萧畋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清了清嗓子道：“易卿，没事就关门。” 他并不喜欢孙小花，尤其知道她之前怎么对易卿的，心里对她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易卿得意地挑眉：“听到了？似乎你萧大哥，不怎么想见你呢！” “萧大哥，”孙小花不死心，索性越过易卿，直接对着院子里的萧畋喊话，“我真是有一件极好的事情上门来告诉你的。” “易卿，关门。” “不要，萧大哥。我们家的三姑娘看上了你，让我来给你送信。三姑娘是我们家老爷最宠爱的姑娘了，陪嫁丰厚……” 萧畋没有作声，易卿先说话了。 “多丰厚？要是有一千两银子，分我点，我可以帮忙劝劝他。” “不用你管。”孙小花警惕地道，“我找萧大哥。” 她知道易卿聪明狡黠，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学聪明了。”易卿冷笑，转身进去对萧畋道，“她不见棺材不落泪，赶紧打发走，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叫。” 萧畋很快出来，冷脸对孙小花道：“我对你们家姑娘不感兴趣，请她自重。” 孙小花哪里能错过这个讨好三姑娘的机会？ 她也就是回村里耀武扬威，其实在李家日子很难，都看不起她是村里出来的。 三姑娘是李老爷的幼女，虽然不是嫡出，但是十分受宠，孙小花一直讨好她，可惜没什么进展。 可是或许是老天爷要帮她，她陪着三姑娘出门买东西，好巧不巧撞见了萧畋救人的一幕。 三姑娘看萧畋的眼神明显不一样，孙小花便吹牛，说自己认识萧畋，还说了他许多好处，说得三姑娘春心荡漾。 于是孙小花便上门来了。 “萧大哥，我说得都是真的。”孙小花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你可以看看，这可是我们家三姑娘亲手给你写的信。” 萧畋道：“我不要，你走吧。” “萧大哥，你怎么能不要呢？”孙小花急了，苦口婆心地道，“你先去打听打听，三姑娘真的十分受宠……” “我不要。”萧畋就这三个字。 孙小花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收下呗。”易卿这时候凉凉地插了一句，“别跟她磨蹭了，不就是一封信吗？收下！” 萧畋迟疑了下，从孙小花手中接过信。 孙小花如释重负，道：“下午，下午我来拿回信。” 说完，也不等萧畋说话，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萧畋嫌弃地把用两根手指夹着的信扔给易卿，然后继续去教包子习武。 易卿站在屋檐下打开了信，可惜看不明白，想让包子给她读吧，又怕污染了他幼小的心灵；想让萧畋看吧，他定然也是不肯的。 行吧，她有些遗憾地把信塞回去，劣质香料的味道让她直打喷嚏。 “我出去一趟。”易卿冲萧畋扬了扬手中的信。 萧畋不置可否。 下午孙小花并没有上门取回信，萧畋问正低头和包子扫盲认字的易卿：“你怎么处置的？” 易卿提起头，笑得一脸真诚：“李老爷那种人，十分爱面子。若是家门不幸，肯定会被气得旧疾复发，到时候就不是孙小花能治的了。” “你直说。” “我替他防范于未然，把那封信托人送给他，让他早点清理门户。” 萧畋没有作声。 后来他们知道，李老爷当日就让人把孙小花接回去，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 孙小花大概受了威胁，所以回到村里也不敢说出为什么，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从前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等她伤势好了些，就上门找易卿算账。 “易卿，一定是你做的，对不对？”她穿着空荡荡的不合身的衣服站在门口指着易卿的鼻子骂道。 黄旭身后带着两个人，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脸八卦地盯着眼前的情形。 易卿早就看到了他，可是也没在意，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着孙小花道：“是我，你来咬我啊！” “坏人姻缘，你天打雷劈！”孙小花歇斯底里地喊道，真像要咬掉她一块肉般。 “姻缘？你一个暖床的物件儿，也配说姻缘？”易卿手里抓着把瓜子，靠在门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别提多轻松舒服。 “我不过就是抢了你一点儿功劳，你就要毁我终身幸福，易卿，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我是心狠手辣，你现在才知道啊？可真不早呢！”易卿道，“抢完我的功劳抢我的男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抢我的儿子了？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敢开染坊！” “你根本就没有成亲！你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没人会要你的！” 第36章 黄旭中毒 “那你看看，我们谁先嫁出去。”易卿眼尾一挑，带出万种风情的同时，倨傲和不屑也溢于言表。 孙小花跺脚，咬牙切齿地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直等你。” 等她离开之后，易卿没事人一样看着黄旭。 萧畋在照壁后淡淡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就不怕日后她算计你？” “你以为，这种人，就算我不得罪她，她能踩我的时候，会心慈手软？”易卿道，“有些人，飞上枝头还是麻雀，在我耳边聒噪，就要有被我打下来的准备。” “她说的有句话不对。” “哪句？” “你能嫁出去的。”萧畋道，目光却并不看她，“早点为你和包子的将来谋划一二。” 易卿本来想逗逗他，但是看着黄旭走近，懒懒地道：“你朋友来了。” 萧畋出来，看见黄旭一脸嫌弃：“你又来干什么？” 黄旭挑眉，模样十分欠揍：“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还打算关心人家的终身大事？啧啧，不去做媒婆，真是屈才了。” 易卿也不管他们两人斗嘴，扭身进去了。 黄旭走上前来在萧畋耳边道：“这个可真凶悍啊，你认栽吧。” 萧畋伸手挡住他，木着脸重复道：“你又来干什么？” 黄旭眼珠子一转，呼天抢地假哭道：“萧靖寒，我的好兄弟，你死得好惨！我会替你照看你儿子的！” 萧畋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黄旭从他胳膊下钻了过去，大摇大摆地进门，道：“包子啊，黄伯伯来了！你看黄伯伯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黄旭给包子带了一个陀螺，还有抽陀螺的鞭子。 这本是寻常之物，孩子们经常去结冰的河面上打陀螺。 但是黄旭带来的这陀螺，乌木材质，金珠为底，镶嵌着五色宝石，一看就有暴发户的气质。 黄旭兴致勃勃地在地面上给包子演示，然而屡战屡败，最后包子都看不过去了，道：“黄伯伯，咱们去河面上玩吧。” 黄旭却来了倔强的，蹲在地上摆弄着不肯起来：“不行，我就不信了，今日一定要在这里让它转起来。” 萧畋道：“包子，陪他玩，我去帮你娘做饭。” 包子郑重答应。 黄旭：“……我是陪包子玩的！” 萧畋没理他，走进厨房，撸起袖子对易卿道：“做云英面吧，那个清爽，黄旭也能喜欢。你指挥，我动手。” “你们两个关系很好？”易卿斜眼看他。 “嗯。他人不坏，就是有时候不靠谱。” “他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兄弟姐妹还很多？”易卿问。 萧畋惊讶，眼中还隐有警惕：“你怎么知道他家兄弟姐妹很多？” “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你信不信？”易卿得意地挑眉道，用纤细的指尖剥着荸荠。 萧畋瞪了她一眼。 “要不这样，我回答这个问题，换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易卿眉眼之间俱是精明的小算计。 “你问。” “要是我现在反悔，能不能和怀恩侯府、还有萧靖寒划清界限？” 萧畋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易卿丝毫不怵他严厉的眼神，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可以。”半晌后萧畋道。 “那行，忘记这件事情吧。”易卿道，“你可以走了。” 萧畋：“……那包子到底是谁的孩子？” “萧靖寒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哦。” 萧畋气得脸都红了，真想拂袖而去。 “你看，我和你说真话，你又不信。偏偏你还喜欢问我。”易卿摇着头道，“说回黄旭，我非但知道他兄弟姐妹众多，还知道他们家关系特别复杂，争权夺利厉害，对不对？” 萧畋的眼神倏然锐利。 易卿不慌不忙地道：“我还知道，他没有孩子，对不对？” 萧畋眉头皱到可以夹死苍蝇，道：“你别胡说八道！” 屋外传来了黄旭得意的声音：“你看，我就说可以吧。哎呀，倒了。再来再来！” “我没有胡说。他这么喜欢包子，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孩子的缘故？” “他有两子一女。” “绝无可能!”易卿斩钉截铁地道。 “休得胡言！”萧畋气得脸都红了，“不是每个人，都能纵容你信口开河的。” “他是你的好朋友？”易卿把剥好的荸荠放到水中浸泡，淡淡问道。 “是。同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他也真有三个孩子？” “是。” 易卿耸耸肩：“那我有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他被绿了。” 萧畋勃然色变：“你说什么！” “我说他这里，”易卿指指自己的头顶，“绿油油的。好了，现在问题给抛给你了，你可以决定告诉他，或者不告诉他。” “易卿！”萧畋逼近，把她逼到靠着灶台往后仰倒，一字一顿地道，“你再敢说这样说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要打我不成？”易卿仰头看着他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萧畋，别说他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就算他是个平民百姓，我都知道了你这么重视他，我也不会信口开河的。” “我知道，”她媚眼如丝，“这件事情对男人多重要。” “哎呀，我可什么都没看到。”黄旭夸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包子，快，咱们走，里面少儿不宜。” “易卿，你给我说实话！”萧畋甚至都没有推开她，目光中却已露出凌厉的杀意。 “萧畋，你从来没有信过我的医术。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黄旭中毒了，而且这毒，绝对不是一两年，而是在十年以上。”易卿道，“中毒的他，让女人受、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使有侥幸，胎儿也绝对活不到活着被生下来。” 她缓缓松开手，对着面色凝成冰霜的萧畋道，“他出手阔绰，所以我猜测他出身富贵。但是他身上所中之毒，影响的是子嗣，所以我猜测有兄弟姐妹争夺家产。” “不可能。他从小身体不好，身边不缺大夫。那些大夫都是瞎子？” “萧畋，你撒谎！” 第37章 我相信她 易卿一阵见血地道：“黄旭不是久病之人，他身体很好，只除了中毒。” 萧畋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看易卿的眼神是从所未有的凝重。 他几乎带着恳求道：“易卿，你和我说实话！你说实话，我可以保证，你之前冒充萧靖寒家眷这件事情不会被人追究。也可以跟你保证，以后怀恩侯府再为难你们母子，我也会出面。” “你看我像撒谎的样子吗？我有必要为一个陌生人骗你？”易卿一瞬不瞬地看回去，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坦然，“萧畋，你该知道，我做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说为你说出这件事情或许夸张，但是也并不完全是玩笑。更何况，黄旭对包子不错，我只是想通过你提醒他，有人算计他。” “我不认识黄旭，去哪里知道他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易卿道，“撒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仔细想想吧。” 她不知道黄旭的真正身份，但是看着萧畋这凝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出身王公贵族之家？” 萧畋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既说他中毒，那可有解药？” “有。” “你怎么才能答应帮他？”萧畋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没想到，易卿说：“只要你开口。” 见萧畋没有作声，她笑着捞出来泡好的莲子，“怎么不相信我？我其实挺大方的，也相信你人品。你保护我们母子，你朋友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萧畋面色凝重，眼神纠结，手在身侧握成拳头。 易卿一边收拾蒸屉一边道：“你慢慢琢磨，把事情前因后果、厉害关系都想明白了再跟我说他的事情。其实你真的不必着急，中毒都十几年了，不差这几天。” “当然，如果你怕对你们兄弟感情造成隔阂，不说也行。人生苦短，快活就好，生恩和养恩，很难说哪个更重。” “你们小两口柔情蜜意完了没有啊！”黄旭在外面假装有气无力地喊道，“再不做饭，我就得把肉肉的包子吃了。包子，过来让我咬一口！” “马上就好。”萧畋放下已经拿起的石杵，对易卿道，“不吃云英面了，你随便擀点面条便是。” 萧畋擦擦手，大步走出去，对包子道：“自己站会儿马步，一会儿就吃饭。” “你这人有没有意思啊！我不算客吗？就不能给我点面子，让孩子松散一会儿？”黄旭道，“包子，我好不好？比你……萧叔叔好多了吧。要不你认我做干爹好不好？” 萧畋粗暴地提起他的衣领把他往屋里拽。 “喂喂喂，萧畋，你这是以下犯上。喂喂喂……”黄旭被他拖进了屋里，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萧畋，我和你儿子玩，你吃醋了？”黄旭压低声音，嘿嘿直笑，“说真的，我觉得真是你儿子。这一板一眼的小模样……” “楚安！”萧畋开口，喊出了黄旭的真名。 黄旭愣住，从他松开的手下慢慢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衣服，渐渐变成了严肃的神情：“什么事情，你说。” 萧畋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话来。 “萧畋，你既然喊我楚安，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黄旭道。 “你觉得易卿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畋问。 “易卿？”黄旭愣住，想了想后才道，“是个挺有意思的女人。怎么了？你是当真了，想要我……” “你相不相信她的话？” “我相不相信？那得你看相不相信。你的女人，你相信我就认可；你不相信，我自然也不会相信。”黄旭道，“萧畋，你今日怎么了？拐弯抹角做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我相信她。” “那我就信。”黄旭拍拍他的肩膀，“你想认下包子？我同意。有什么风浪，哥哥在前面替你挡着！” “易卿说，”萧畋闭上眼睛，“说你中毒了，而且中毒时间，长达十数年。” 黄旭愣住了，半晌后道：“这……这不太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易卿嘴巴或许毒辣，可是人品并没有不堪。她和你素不相识，骗你没有任何必要；就算她知道你的身份，说穿这件事情对她也并没有任何好处。” 萧畋仿佛没有看见黄旭凝重的表情，缓了缓后继续道：“我一直怀疑她的医术。但是刚才我不知怎么忽然就把许多事情串到了一起来想，发现她并没有骗我。” “齐王，”他看着黄旭，“齐王当年重病，千金寻医，奄奄一息之际被救活，她说是她所为。这件事情，不难查，她不会撒谎。” “而且我曾亲眼见过她救了母子二人性命，而在那妇人生产之前，她只是路上遇见，就已经预见了那妇人会难产。” “狄夫人重病，所有大夫去都有一串说辞，只有她敢直接说，那是心病，她身体没有病。” 黄旭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想和我说，我真的中毒了？” “我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 萧畋斟酌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毒性。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而且你知道我的膳食多么谨慎。” “我们等等吧。”萧畋道。 “等什么？”黄旭问。 “我相信她，但是现在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萧畋终于承认，易卿对他产生了影响，已经让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站在理智公平客观的角度来判断她的话。 “那你说要怎么办？”黄旭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眼神坚定凌厉，与之前玩世不恭的纨绔判若两人。 “她说她可以治好陆天寻的腿。”萧畋道，“我们都知道，他的腿那样，虽然他没有放弃，但是确实没人能帮他。” 陆天寻甚至自己学医，各种查找古籍，却一无所获。 “如果她能够治好陆天寻的话，你就听她的吧。” “萧畋，你对我有所隐瞒。” 第38章 聪慧如斯 萧畋低下了头。 “她既然能看穿我中毒，而且是很多年前就中毒，那不会没说这是什么毒。你说吧，我听着。”黄旭负手而立，气势凛然。 萧畋道：“她是说了，但是我没听清楚。我听说中毒就已经慌了。” “萧畋！” “你先回去吧，”萧畋道，“时间长了易卿会起疑心的，她的聪明，在我所见所有女子之中，是绝无仅有的。先让她在陆天寻身上试试再说。” 黄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色随即放松了下来，又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虱子多了不咬人，既然是十几年都没毒死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了。咱们吃什么饭？” “……吃面。” “我好容易来一趟，就不能做点好吃的？” “爱吃不吃。” “吃吃吃。”黄旭连忙道。 萧畋又回去帮易卿做饭，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起刚才的话题。 黄旭吃过饭，又赖了一会儿才被萧畋撵走。 包子午休睡着了，萧畋把易卿带到了自己住的厢房中。 易卿看着他，眼波流转，柔媚得像个妖精。 她说：“青天白日的，不好吧。” 萧畋却用点漆般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易卿，你给我听仔细了。黄旭中毒这件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泄露出去一个字。否则你和包子，都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护不住你。” 易卿眼睛垂下眸子，长睫扇动，宛若蝶翼。 几乎只是片刻的时间后，她重新抬眸和萧畋四目相对，星眸中有惊讶，也有玩味，但是没有萧畋想要的认真。 萧畋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几乎是低声咆哮：“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你想死我不管，你不能害死包子。” 易卿眼尾微挑：“你话说得已经如此明白，我怎么还会意识不到？我知道了。” 可是她轻描淡写的态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萧畋放松下来。 “再不松开我，我会误会的。”易卿冲他抛了个媚眼。 萧畋：“易卿！” “在。”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是攸关性命的事情！你这女人，怎么这般没心没肺！” 易卿做西子捧心状，依然不忘调戏他：“掏心掏肺被人当成驴肝肺，所以后来就没心没肺了。” 萧畋要疯了，正当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木棍敲开她脑袋，看看她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不是豆腐脑的时候，易卿又开口了。 她叹了口气道：“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只是我怎么能想到，包子的这位黄伯伯，其实是那个皇呢！” 她伸手指了指天，眼神玩味。 有一瞬间，萧畋都怀疑自己说漏了嘴。 可是他并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他握着易卿肩膀的手收紧。 “你告诉我的啊。”易卿不以为意地道，“谁能这么大权力，对我和包子说杀就杀？谁那么大影响，能让你变了脸色？” 泄露出去，万劫不复。 这种难道不是谋反常用的台词吗？ 而且那个黄旭，百无禁忌，一看就是久居人上，极少束缚的人。 “萧畋松手，弄疼我了。” 萧畋这才松开手，咬牙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你知道了也好，明白事情的重要，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易卿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她低头沉思，半晌不语。 萧畋以为她害怕了，道：“你放心，我和皇上多少多少有交情。你现在先救陆天寻，反正你本来也打算这么做了。向皇上证明你的本事，然后再去替皇上解毒。” 易卿还是默不作声。 萧畋狠了狠心道：“你没有选择。我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命令！还有易卿，你只要知道皇上中毒了就行，至于生不生的出孩子，这件事情事关皇嗣，我自会查证，与你无关。记住了没有？” 他的尾音，已经带上了刀锋般的凌厉。 易卿缓缓抬头看着他：“萧畋，萧靖寒的死和你有关吗？你和皇上私下来往如此密切，萧靖寒知道吗？还是说，你是多年前皇上就已经埋在了萧靖寒身边的暗桩？” 她说话的语速极慢，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平静的面容难掩眼神的锐利。 萧畋愣了下，随即别过头去：“那和你没有关系。” 易卿点点头：“是，你说得对，是我痴了。无论如何，萧靖寒都已经死了。为什么死的，其实都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萧畋想，她终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便让她回去平息一下吧。 他没想到，她如此敏锐，也……一直记挂着死去的萧靖寒。 接下来几日，萧畋发生有些事情发生了某种隐秘却又明显的变化。 ——易卿对他的态度。 易卿一贯话不多，可是最近她一直不放弃任何一次用言语挑逗自己的机会，常常把他逼到无路可退，红着脸发火。 但是现在她不会如此了。 萧畋明显感觉，她用她的态度，在她和他之间，铸就了一道看不见，却又难以逾越的墙。 易卿是一只蜗牛，喜欢缩在坚硬的壳里。 随着两人相处时间渐长，她一点点地从壳里钻出来，展现出些许柔软；可是现在，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萧畋觉得很气闷，可是又难以解释这样的原因。 难道他已经习惯了被她言语挑逗？ 易卿去拜访陆天寻，提出要帮他治腿。 陆天寻喜出望外，和她探讨她要如何做。 萧畋站在身旁，听着两人对话，看着陆天寻一次次拍手叫绝，对易卿赞不绝口，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无意识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今日这是穿了件什么衣服，为什么这么憋得慌。 易卿侃侃而谈：“理论上如此，但是实际操刀去做的时候，恐怕也会有偏差，还望你知悉风险，慎重抉择。” 她和陆天寻说话的时候，明显客气了许多。 萧畋想，这绝对不仅仅因为陆天寻是包子先生的缘故。 这个女人，误会自己背主之后，恐怕已经换了目标。 第39章 良药 萧畋越想越气闷，而另外两个人却谈得越发兴致勃勃，最后敲定了治疗的日期。 从陆府出来，易卿对包子道：“娘一会儿要下去买东西，你是和萧叔叔待在马车上还是跟我一起去？” 萧畋道：“你要买什么？” “你不懂。”易卿淡淡道，之后便惜字如金，不肯多说。 包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各自停留片刻，忍不住问：“娘，您和萧叔叔吵架了吗？”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然而眼神短暂交会之后，两人又都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易卿找到了一处卖南北货的铺子。 这家铺子比较特别，是江南人所开。 江南富庶，对外海运发达，不少有人出海淘金，用瓷器、茶叶、丝绸出海换象牙、宝石等东西，以物易物。 风险虽大，但是获利十分丰厚。 而换回来的这些稀罕东西，很多都送到京城的南北铺子中，换取更大的利润。 易卿和掌柜的很熟悉，进去后掌柜的便亲自出来招待，笑道：“易姑娘好久没来了。” 易卿笑道：“是有一阵了，孙掌柜生意兴隆啊。” 萧畋牵着包子的手站在她身后，忍不住想，易卿若是想和人寒暄，也能让人舒服。 孙掌柜谦虚几句，道：“易姑娘是来问上次要的东西吗？船还没回来，或者回来了但是消息还没传来。您再耐心等等，等找回来了之后我一定让人给您捎信儿去。” 易卿点点头，用眼尾扫了萧畋一下，不轻不重地道：“多谢孙掌柜，不是我要催你，而是这东西实在重要。如果得到这种树皮，解瘴气就不在话下了。” 果然，萧畋的面色有了变化。 瘴气其实就是疟疾，这里没有什么神丹妙药，但是在军队南下的时候，常常因为这个损失惨重。 疟疾可防可治，这里的人却不知道。 易卿从几年前就开始找孙掌柜帮忙找金鸡纳树的树皮，但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是做这个用处。 孙掌柜一脸惊讶：“易姑娘说得是真的？” 虽然他也想赚钱，但是答应易卿，大部分还是不想得罪客人。毕竟在他看来，去找什么树皮，就算找到了，最后易卿又能给他多少银子？倒不如好好去采买其他东西。 所以这几年，他也就是和要出海的相熟的人提一句，有时候还忘了。 可是听易卿说这是解瘴气的，身为商人的敏感立刻让他紧张激动起来。 易卿淡淡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可惜我一直没有得到，否则的话早就可以证明了。” 孙掌柜道：“好，好，好。我这就再去封信催催，看看他们这次有没有带回来。” 这次没有，下次出海，即使专门为了找这个，也得去一趟。 皇上登基之后，不许卖官鬻爵，重视科举取仕，所以基本断了商贾之家捐官的可能性。 但是皇上对于一些曾经帮过他的义商却十分大方，多有封赏。 所以这些赚得盆满钵满，却只差功名光宗耀祖的商人们，挤破脑袋也想立功。 那么容易的话，皇上的官儿都不够分的。 但是如果真的能研究出针对瘴气的解药，这功劳，高了不敢肖想，封个六品七品还是不在话下的。 孙掌柜自己不敢想，但是东家肯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易卿看着他眼神就知道他动心了，从容道：“那就有劳孙掌柜了。” 孙掌柜又仔细问过她的住址，又一叠声地让小伙计上茶水点心，招呼易卿坐，细细地问她一些关于金鸡纳树皮的事情。 易卿一一答了，滴水不漏。 回去之后，萧畋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意思？”易卿抱着个掐丝铜手炉坐在火盆前烤火，淡淡道。 “如果是真的能对付瘴气的办法，为什么要让孙掌柜知道？不怕他狮子大开口吗？” 易卿道：“我不说出真相怕他们不上心。更何况，我不想出这个风头，我只想多换一些银两而已。” “你可以给我，如果是真的。” “不，我不想和你做生意，哪怕是互利的。”易卿看着炕上睡着的包子道，“无论如何，萧靖寒是包子的生父。我就算为了日后对包子有个交代，也不会和他杀父仇人来往过密。” “你……” “大实话向来不好听，所以你也别问了。”易卿淡淡道，“你放心，我本人对你没有仇恨。我或许鄙视你，但是不会仇视你。” 萧畋冷笑：“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你！我想说的是，你在我面前还假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包子的生父根本不是萧将军？” “想要我改变说辞，”易卿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晃，“第一你找出包子的生父另有其人；第二让萧靖寒从地下钻出来戳穿我。” 萧畋不理她了，但是转身就去找陆天左。 “去，调查她当年替齐王治病的事情，看看她在边疆到底同什么人接触过，谁最可能是包子的亲生父亲！” 齐王楚宁，乃是当今圣上楚安的七弟，虽非同母所生，但是现在关系十分密切。 “要杀了么？”陆天左问。 萧畋：“……胡说八道！” 他想要的是一个真相。 陆天左道：“我估计不会是好人，要么易卿能不认么？不过也不好说，说不定就是易卿为了躲开怀恩侯府故意所为。” “那些都不必说，你先去调查。” “是！” 易卿替陆天寻治腿的时候萧畋也去了。 屋里除了陆天寻，只有他和易卿。 易卿要他做助手，所以留下他。 陆天寻坐着，很是坦然，君子风骨，一览无余。 他在床上向易卿拱拱手道：“有劳易姑娘了。” “万事有我，喝下去。”易卿递给他一碗麻沸散。 陆天寻接过碗来，冲易卿笑笑，仰头一饮而尽。 易卿扶着他慢慢躺下，道：“放心睡吧。” 萧畋站在旁边看着，面色无比凝重。 “开始吧。”易卿伸手掀开陆天寻的被子，看了一眼后摇摇头，“不听话。” 第40章 求婚 “怎么了？”萧畋沉声问。 “我事先和他说了如何准备，他却不听我的。你来，把他裤子脱了。” 萧畋：“……” 虽然尴尬，但是他还是依言照做。 易卿又递给他一把剃刀，吩咐了一句话，然后道：“弄干净了。” 萧畋更尴尬了，耳朵根都红了，但是却聪明得没有多问，小心翼翼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他特别紧张，担心陆天寻会醒来。 一来他会尴尬到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二来他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废了陆天左，让他断了另一条腿，做不成男人。 易卿拿出自己的用具准备好，道：“无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看着我，听我的。惊讶可以，但是藏好了；质疑不准有；事后把所有见到的情景都烂到肚子里。” 萧畋没有作声，勉强算是默认。 易卿动手了，特制的手术刀和剪刀在她手下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灵巧地翻飞着，很快切开了陆天左的旧伤处。 便是见惯了生死和鲜血的萧畋，近距离看着血肉模糊的场景，也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但是反观身为女子，又曾被他怀疑医术的易卿，眉眼清冷，严肃专注，完全不被打扰，仿佛对面前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后来他慢慢发现，原来她不仅仅是果断大胆，还细致入微，每一刀都十分有分寸。 他是个门外汉，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但是却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专业而深深被震撼。 易卿的额头上、鼻子上慢慢有汗珠吣出…… “擦汗。”易卿道。 萧畋愣了下，随即拿起桌子上她提前准备好的帕子凑上前去。 易卿很配合地扭头，往帕子上蹭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专注于她手中的活。 从萧畋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易卿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而此刻，萧畋又发现了她别样的美——专注认真之美。 但是外行看热闹，萧畋觉得易卿技艺惊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但是易卿自己却觉得手生了不少，这还是她时常用各种替代品练手的结果。 果然业精于勤荒于嬉，以后还得多加努力。 这手术，易卿足足用了三个时辰，从早上做到下午，用强烈的意志撑到了最后。 缝合完之后，她都没有力气收拾了，直接坐到脚踏上，深深呼吸。 “你怎么样？”萧畋问。 “没事。” “他呢？” “没事。” 易卿惜字如金，萧畋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但是现在却并没有，反而因为她的淡漠疏离而感到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接下来易卿每天来替陆天寻检查伤口，四五日之后又变成两三天来一次。 但是毕竟是伤筋动骨，所以说得一个月后才能看到效果。 虽然还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但是陆天寻对易卿十分感谢，对她的信心溢于言表。 萧畋只跟着易卿来了两次，后来见陆府有马车接送，就在家里看着包子。 易卿给萧畋拆了线，给他留下两瓶药膏，道：“这个让人每日给你涂一些，以后伤疤会淡一些，免得你被以后的媳妇嫌弃。” 陆天寻笑道：“那多谢易姑娘有心了。” 易卿对他笑笑，弯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告辞。 “易姑娘，可否坐下来和我说会儿话？”陆天寻纠结再三，还是开口了。 “好。”易卿把药箱合上，在床前的小杌子上坐下，“有事？” 陆天寻屏退屋里的下人，这才道：“姑娘的事情，我从舍弟那里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所以呢？”易卿脸上带着笑。 “恕我冒昧，”陆天寻道，“不管萧靖寒是生是死，姑娘想要带着包子易铎进萧家门都很难。” “所以呢？”易卿还是这三个字。 陆天寻的脸色红了红：“承蒙姑娘相救，我与姑娘也算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我观姑娘，美丽可亲。若是易姑娘愿意，我愿请媒人上门提亲，日后对易铎视若己出，对你也会温柔体贴。” 易卿挑眉：“你的婚事，自己就能作主？” “能。” “哦。那你这算不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易姑娘说算就算吧。” 易卿爽朗笑道：“那我不知道要嫁多少人了。陆先生是包子的先生，就从这层关系来说，我也不该见死不救。所以陆先生不要再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了。” “姑娘口中的小事，却能影响我一生。”陆天寻拱手道，“而且，而且我们总是有了些亲密的接触，我怕对姑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易卿笑了，抬起手来把碎发别到耳边，动作间风情无限，“要是这样说的话……你还是和萧畋商量一下，看你们俩谁能雌伏，是他帮你的。” 陆天寻：“……易姑娘说笑了。” 他完全没想到，易卿说话竟然如此火辣大胆。 他和萧畋，呃，想想都觉得恶寒。 但是他也知道了易卿对他无意，不无遗憾地道：“姑娘若是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陆某。” 易卿很是干脆地回绝：“不用了，我不会改变主意。” 陆天寻愣了下，随即苦笑着道：“易姑娘真是一点儿念想都不给我留。” 易卿笑笑，站起身来道：“谢谢你的好意，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回到家后，易卿意外发现南北铺子的孙掌柜竟然在她家中等着。 见她回来，孙掌柜忙笑着上前行礼，道：“易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我这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着你回来……” “找到我想要的树皮了？” “找到了找到了。”孙掌柜连连点头，“您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我给江南去的书信估计也就刚送到，那边已经把最新的东西送到了铺子里，里面恰好就有您想要的树皮，而且是一大车呢！” “一大车？” “可不是。说来话长，这件事情我只托了个相熟的人去办，没想到他有心把儿子送到我这里做学徒，所以对这件事情十分上心，竟然真的让他寻到了。” 孙掌柜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冥冥之中在帮他。 第41章 易卿的谋划 易卿也这么觉得。 孙掌柜拿出带的一包树皮交给她，易卿检查了下后点点头：“没错，我就需要这个。” “那姑娘现在就能炮制瘴气的解药了吗？”孙掌柜目光殷切地看向她。 易卿点点头：“你回去等着，三日之后我带着药去找你。” “好，好，好。”孙掌柜的连连点头，拱手道，“静候姑娘佳音。” 萧畋一直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指点着包子写字，闻言站直了身体，打算去送孙掌柜出去。 没想到，易卿道：“我还有些东西需要进城采买，孙掌柜不介意的话，可否带我一程？” 萧畋愣住，下意识地道：“我去雇辆马车陪你去吧。” 易卿道：“没事，我想孙掌柜不会介意的吧。” 孙掌柜忙道：“承蒙姑娘不嫌弃，我的荣幸。我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就行。萧兄弟放心，我一定派人把易姑娘安安全全地送回来。” 易卿道：“路上我买了烧鹅，你再做些粳米饭，和包子将就一顿，晚上回来我做云英面。” 这是自她知道萧靖寒“死因”可能和他有关系后，和他说话语气最好的一次了。 萧畋堵了几天的心，瞬时好了不少，道：“你早去早回。” 易卿点头，跟着孙掌柜一起离开。 马车辚辚而行，易卿靠在侧壁上闭目假寐，飞快地整理着思绪。 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顺利，接下来只要好好筹划，她一定能达成所愿。 想到这里，她猛地睁开眼睛，敲敲马车侧壁，轻喊道：“孙掌柜，我忽然想到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您进来我同您商量一下。” 孙掌柜有些迟疑，然而想想还是令车夫停下马车，掀开帘子，拱手道：“得罪了。” 易卿把自己想说的说完后道：“我现在不着急要答案，等我炮制出来解药，让孙掌柜试试后，您再考虑要不要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孙掌柜嘴唇紧抿，眉头微皱，似乎陷入了权衡之中。 易卿神情淡定。 晚上等包子睡着后，她在纱罩灯下拿着树皮看，眼角有笑意隐隐流淌——没想到，瞌睡送来了枕头；小小的树皮，就是她眼下最大的依仗。 “咚咚咚——”窗户被轻叩了三声。 易卿知道窗外的是谁，便慵懒地道，“门没有拴，进来吧。” 萧畋走进来，看易卿在书桌前坐着，先弯腰往她身旁的火盆里加了几块炭，又稍微向外挪了挪。 “别动我火盆。”易卿立刻道。 “你的裙子都快到火盆里了。”萧畋道。 易卿这才没说什么，道：“找我有事？” “你说的这种树皮治瘴气是真的有用？” “我说真的，你相信？不需要等陆天寻站起来再看看我的医术？”易卿口吻凉凉地道。 萧畋面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被她怼得有些心虚。 其实他是相信她的，可是也还得皇上相信才行。 好在易卿现在和他疏离了，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抓着不放，很快道：“你找我是想问这件事情？” “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萧畋道，“不是说你药炮制药材吗？” “我骗他的。” 萧畋：“……” “这句话是真的。治疗瘴气很简单，用这种树皮煮水服用就行。虽然有一些可能弊端，但是总是保命要紧。”易卿淡淡道，“我是假装很高深，否则骗不了孙掌柜的钱。” “你，是故意告诉我这些的？” “是。”易卿没有矫情，直接点头承认，“孙掌柜用来赚钱，你可以用来治疗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并不冲突。其实你看，我这人，也很爱国的，是不是？” 萧畋道：“我替边关将士谢谢你。” “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再和你说说，如何防止瘴气蔓延。不能喝生水，妥善处理好排泄物……” 萧畋很认真地听着，然后拿起笔来一一记下。 “好了，就这么多。至于皇上那边的毒，其实也不难拔除，药方在这里。”易卿从自己手臂盖着的桌子上抽出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递给他，“等陆天寻康复之后，你就可以试试了。” “这么轻松地就给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畋总觉得今日的易卿，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可是要说哪里古怪，他又说不上来。 “要不然呢？那位可是皇上。”易卿道，“我可没有膨胀到，觉得可以和他做朋友。他要什么，我不得赶紧双手捧上？萧畋，我能活到现在，可不是靠一身傲骨。打得过才打，打不过，得跪。” 萧畋沉默地把药方收起来，垂眸道：“皇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放心，只要药方是真的，我一定会保你和包子周全。” “我姑且信你。” 又过了半个月，陆天寻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迈出了艰难却又意味着新生的第一步。 第二天，萧畋说要出去办事，易卿知道他是要进宫复命，道：“好。如果你是去宫中，那把这帕子找条狗闻一闻，然后让它在皇上的住所和宫里其他地方都转一转，说不定会有收获。” 说话间，她把一条用油纸包好的绣帕递给他，“不用太担心，这毒是经年累月才起作用的，你偶尔嗅上一点儿，并没有关系。” 萧畋接了过去。 “晚上吃云英面？”易卿笑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一定回来得很早。你和包子先吃，剩饭替我热一热就行。” “好。” 易卿牵着包子的手，把他送出门去。 萧畋翻身上马，看着一大一小站在屋檐下仰头笑望着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令人心生向往。 “驾——”他双腿一夹马腹，摆摆手疾驰而去。 易卿摸摸包子的头：“回屋去吧。” 回去之后，包子看着易卿打开柜子，拿出几个早以准备好的包袱，不由惊讶道：“娘，我们这是要出门吗？” “嗯，走吧。”易卿道，“娘回头和你解释。” “可是萧叔叔知道吗？他能找到我们吗？” 第42章 进宫查毒 易卿早已想好了说辞，从容道：“萧叔叔是你爹的侍卫，现在发现你爹的死有蹊跷，恐怕是为自己人所害。” 包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易卿。 他听清楚后道：“娘，是谁？谁害了我爹？” “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傻儿子，总不会想着为萧靖寒报仇去吧，自己这个理由实在是没找好。 “等我回头问萧叔叔。我长大了要为我爹报仇！”小包子双拳握得紧紧的。 易卿心里感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怎么忽然想起为他报仇了？” “因为萧叔叔和我说了很多我爹的事情，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害他的人一定是坏人！” 易卿头疼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萧畋留在家里，不遗余力地对包子好，恐怕也是为了在他心中，树立起萧靖寒的高大形象呢？ 实在是太失策了，她并不想让包子这个便宜爹，影响他太大。 报仇雪恨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吧。 “那也是你长大以后的事情了。”易卿勉强道，“所以呢，萧叔叔说，我们娘俩也很危险，想了个办法，先让我们娘俩藏起来。等查出了真凶之后，他再来找我们。” “哦。”包子点点头。 易卿见他没有生疑，如释重负。 希望包子对萧畋和萧靖寒的记忆，能被时间之水慢慢洗刷掉。 “那娘，我们现在去哪里藏起来？” “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易卿道，“先生有没有教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教过了。” 易卿狡黠一笑：“那娘今日就带你实践一下。” “娘，这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吗？”包子歪着头问道。 “是。” 母子俩的对话声，渐渐消失在马车的前行声之中。 萧畋进宫后把药方交给了皇上，后者早已屏退下人，笑着道：“要是朕被易卿毒死，就能和你作伴了。” 萧畋没接话，木着脸把易卿说的话一一转述。 皇上摸摸下巴：“她倒是聪明伶俐。萧畋，你老实和我说，你当初到底有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 萧畋不作声。 “你快说，我保证不嘲笑你。” “你的保证，不值钱。”萧畋不客气地道。 “朕一言九鼎！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上次你说，‘朕就是个无赖，朕就是这样的汉子’时，口气和现在一模一样。” 皇上摸摸鼻子：“我有么？” 萧畋道：“找太医看看方子，然后先试试，能不能找出易卿所说的这种毒。” 他不想回答皇上的问题，因为陆天左已经派人去调查，但是结果还没有传回来。 “那行。” 于是宫内很快传出消息，说已故大将军萧靖寒曾经送给皇上的一把匕首丢了，皇上痛失萧将军遗物，雷霆大怒，现在要在整个宫中搜查。 皇宫何其之大？ 在皇上的乾清宫，训练有素的敖犬围着他的书桌狂吠不止。 皇上和萧畋一起把所有的柜门抽屉都打开，可是敖犬对里面的东西不屑一顾，还是仰头对着书桌狂吠，十分暴躁。 萧畋想了想后道：“你先让开。” 他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挪到旁边，然后半蹲成马步，深吸一口气，猿臂伸展开，大手握住左右桌腿，竟然生生把重达数百斤的镶金乌木书桌给搬起来了。 皇上顿时明白他的用意，忙上去搭手，骂道：“你逞什么强？” 两人合力把桌面向下放倒在地上，敖犬立刻踩在被翻过来的桌面底下某一处。 仔细看，那处的颜色似乎深一些。 萧畋拨开敖犬，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处敲了敲，道：“这里被人动过，里面有空心。” 皇上的书桌，桌面是用整块的乌木镂刻而成，正中的位置怎么会有空心。 皇上也和萧畋一样俯身趴下看了看，“这里！” 他看到了一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细缝：“是在这里，撬开！朕倒要看看，他们在里面藏了什么!” 说话间，九五之尊的的威严显露无疑，他递上了“失踪”的那把匕首。 萧畋没有作声，用匕首尖儿沿着细缝慢慢撬开，露出其中浅浅的一条凹槽。 凹槽之中，赫然是一层白色的粉末状东西。 皇上要伸手去摸，被萧畋挡住。 “我来。”萧畋拿出准备好的帕子，把所有的粉末都收集起来，道，“我回头带给易卿看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为了害朕，这下毒的人，也是煞费苦心了！”皇上强忍着怒意，眼中却露出凌厉的杀机，“如果不是易卿，朕恐怕真要被这些宵小之徒害了性命！萧畋，你又救了朕一次。” “你我之间，不必说那些。”萧畋面色凝重，“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出元凶。我还担心，宫中不止这一处。再找找试试！” “好。”皇上想了想后道，“朕倒要看看，他们的手伸得有多长！” 一直到傍晚，敖犬又在宫中四五处皇上常坐卧休息之处找到了相同的粉末。 皇上脸色愈发难看，萧畋却在担心已经打草惊蛇。 “皇上，我们今日做得有些明显了。” “没事。这样也是好事，他们不敢肯定，定然还要人偷偷查验。萧畋，这宫里的人我现在都不知道敢相信谁。你回去，暗中给朕找一批你信得过的将士，就说进宫帮忙搜查匕首，让他们盯着！” “皇上，这怕是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你信得过，朕就信得过！”皇上傲然道，“四年前，是你把朕推上了这个位置；四年后，朕还要靠你。萧畋，你我兄弟，说再多就是矫情了。”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到宫中即将落钥的时候，萧畋终于交代完了，和皇上请辞。 “很晚了，不如留下吧。”皇上挽留他，“朕今日，心绪难平，你陪朕喝喝茶吧。” 喝酒就不必了，现在还不是可以酣然大醉的时候。 萧畋却记挂着家里的云英面，道：“我留在宫中坏了规矩，而且也要回去问问易卿这药粉的事情。我明日在进宫。” 第43章 夜闯怀恩侯府 皇上戳穿他：“我看是想着家里的人才对！” 萧畋垂眸：“我回去看看包子练字，易卿不识字。” 皇上被他逗笑，露出八卦的一面：“你说什么？易卿不识字？你让个不识字的村姑给我解毒？” “这个不识字的村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错。” “滚吧滚吧。”皇上摆摆手轰他走，“说好的做一被子的兄弟，现在只留下朕独守空房，暗自神伤了。” 萧畋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的神经病表演，转身出去。 家里的云英面，应该已经等得太久。 易卿一定把切好的薄如蝉翼的云英面泡在水中等他回去吃，而包子则一定在灯下描红，写一会儿就会问一句，“萧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关于家的期待，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等这次事情了结之后，他可以帮易卿跟皇上求个情吧…… 萧畋这般想着，拍了拍自己胯下宝马：“老伙计，咱们回家吃饭！” 可是他终于到家，推开门看见里面漆黑一片，心里猛地一紧，顿时不安顺着脚底直往头顶窜去。 太安静了，家里静得不像话！ “包子？易卿？”他松开手里的缰绳在院子里喊道。 没有人回答，整个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萧畋借着月光踹开门，熟练得找到火折子把蜡烛点燃，走进屋里。 炕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叠着，书桌上还有摊开的描红纸，并没有任何打斗挣扎过的痕迹，可是也没有他想要吃的云英面，更没有他想见的人。 有一瞬间，萧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般。 “易卿，易卿！”他举着蜡烛在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萧畋咬咬牙，转身出去，骑马直往怀恩侯府而去。 “你们家大姑娘呢？她在哪里住的？”萧畋敲开后门，直接抓住开门人的衣领问道。 “你谁啊？”守门人已经睡着被吵醒，来人还如此气势汹汹，不由愤怒地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你想打家劫舍不成？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怀恩侯府，瞎了你的狗眼！” 萧畋直接把人掼到了地上，大步往里走。 “来人啊，有刺客啊！”守门人躺在地上大喊道。 一时之间，惊动了不少下人，纷纷跑了出来。 萧畋见状也不和他们废话，道：“我是萧将军府的侍卫，有急事要见夫人。” 听说是将军府的人，其他人也不敢拦，管家出来，认出了他之前曾经来过，所以带他去了狄夫人的院子里。 狄夫人已经听到消息，披着衣服坐起身来。 “我来找易唯薇问点事情。”看着狄夫人苍白的面容，萧畋也不忍说更多，“你好好休息。怀恩侯去哪里了？” “大概在书房睡吧，我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管他？”狄夫人自嘲地道，“萧畋，是不是唯薇又闯祸了？” “没有，”萧畋摇摇头，“我就是来问她几句话。” “那你等等，我让人喊她来。” 萧畋想想也是，便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 狄夫人吩咐下去，又屏退了下人，有些气喘吁吁地道：“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向来做事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地，在三更半夜闯进来。” 可叹都这么大动静，怀恩侯还像死了一样不出面，不知道又瘫在哪个丫鬟身上。 想起这些，狄夫人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 萧畋因为她说的“向来做事有分寸”几个字感到惭愧。 他其实没有任何证据就闯了进来，也吵到了狄夫人休息。 “易卿和包子不见了。我想问问易唯薇，是不是她干的。”他实话实说。 狄夫人皱眉道：“不见了？能去哪里？这件事情不会是唯薇所为。这些日子她一直被我禁足在家，不可能出去。你还是赶紧去别处找找，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萧畋道：“我在她们母子身边在这么久，除了易唯薇，她们也没有别的仇人。” 不对，易卿嘴巴毒，还得罪过孙小花，救过徐四的娘子，但是骂人骂得也挺狠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是村里的人对付她？ 显然她们更容易掌握易卿的去向。 狄夫人看着他神情就知道他动摇了，道：“肯定不是唯薇。萧畋，你还没告诉我，包子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 萧畋别过脸去：“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她们母子，我怕她们有危险。” “如果不是你的骨肉，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狄夫人声音严厉了几分。 “姐姐，我要先去找找她们了……”萧畋站起身来。 “夫人，夫人……”狄夫人身边的丫鬟跌跌撞撞得跑进来道，“姑娘，姑娘她不见了！” 狄夫人瘫软在床上，“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转移了注意力的萧畋，顿时眉头皱起，厉声呵斥道：“还不把她院子里伺候的人都给我拿来？” 丫鬟呆呆地看着，显然已经被他吓傻了。 狄夫人也反应过来，拍着床怒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丫鬟慌不迭地跑出去。 “萧畋你放心，如果真是这个孽障所为，我一定给你个说法。”狄夫人道。 萧畋冷冷的道：“姐姐，这个女儿，被你养废了。” 狄夫人泪如雨下。 “是我不好，是我无能，我不该当母亲。我大概和姓易的都反冲，这是对我当年一意孤行的惩罚啊！” 说着，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都要把肺咳嗽出来一般。 萧畋心中不忍，过去替她拍背顺气，道：“姐姐，真的不能这般了。离开易家吧！” 那那不成器的父女两人自生自灭。 易唯薇院里的所有丫鬟婆子都被带来，乌泱泱地跪在院子里，有将近二十人，垂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都不敢作声。 “说！”狄夫人被抬了出来，拍着椅子的扶手，强撑着一口气道，“给我说，姑娘去哪里了！” 说再狠的话，也改变不了易唯薇是她亲生女儿的事实。 女儿失踪，她现在何尝不是心急如焚？ 第44章 侯府闹剧 狄夫人撑着病体审问一番，这才知道易唯薇被禁足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偷偷出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告诉她一声，狄夫人的愤怒和绝望可想而知。 她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掩唇的帕子上留下了殷红的血。 萧畋看见，忍不住道：“你保重身体。既然她是主动跑出去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不是还带着两个武婢吗” “她不知天高地厚。”狄夫人声音苦涩，“来人，去把侯爷叫来！” 半晌后怀恩侯才姗姗来迟，一脸的不耐烦。 “干什么？”怀恩侯进门就嚷嚷道，“三更半夜，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你，你是谁？”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萧畋，摸摸下巴道，“怎么这么眼熟？” 萧畋对他不屑一顾，根本没有搭理他。 怀恩侯又看向狄夫人：“半夜你在屋里藏个男人，还有脸说我？” “你闭嘴！”狄夫人怒骂道，“唯薇离家出走了！” 她就不信刚才去送信的人没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如此着急找他。 可是看看他，哪有个当父亲的样？可曾有丝毫着急？ 谁曾想，怀恩侯竟然摸摸胡子，一脸骄傲地道：“是我放她走的。” “你放她走的？”狄夫人几乎要把椅子的扶手捏断，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是。”怀恩侯道，“她离开之前给我磕头了，不算不告而别。你也不用三更半夜大惊小怪，闹得府里上下鸡犬不宁。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怪你！” “都怪你”这三个字，在狄夫人二十年的婚姻当中已经听了无数遍，心早就凉透了，对此也有了免疫力。 “她去哪里了？”狄夫人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不给她寻好亲事，还不让她自己去寻？” 狄夫人听完这话，再也受不住，一口血喷出去很远，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她的女儿，离家出走，为了去找男人。 别说她，就是京城随便小门小户，正经人家的女儿，谁会这么做？ 偏偏怀恩侯说起的时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怀恩侯似乎为了故意气狄夫人，阴阳怪气地道：“放心，有我的前车之鉴在，她一定能找户好人家。哎呀——” 原来是萧畋听不下去，取下了带扣做暗器，打得他满嘴是血。 “是我耽误了你。”狄夫人怒极反笑，“榜下捉婿，我看上了你。我爹无论怎么反对，我都坚持要嫁给你。刚开始你还哄着我，处处对我好，我活在你的甜言蜜语中，愚蠢的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爹用军功帮一事无成的你换了爵位，你却嫌弃没有封地没有油水，所以还磨着我回娘家打秋风。” “好，我也去了。这些年，府里的花销，多少是我娘家贴补的？” “可惜就这般，你也不满意。到后来发现我爹不满足你的要求，就开始撕破脸。现在更是因为萧靖寒的死，觉得我爹也被打压，所有人无暇顾你，你更变本加厉。” “娶了我是委屈了你，你应该尚公主，只有天家能满足你无穷无尽的要求。” 怀恩侯听到这里怒不可遏，伸手指着狄夫人道：“是，都是你和你爹害了我！” 萧畋又抬手，他吓得立刻抱住头，模样狼狈。 萧畋还担心易卿母子的安危，不能在这里耗太久，便道：“竟然已经知道易唯薇的去向，就让她自己去找她的好前程去。你让人收拾东西回国公府，你在这里，早晚要被他气死。” “今日若你敢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了！”怀恩侯叫嚣道。 “这个家，我早就呆够了。” 狄夫人女儿也不找了，连夜让人整理东西回娘家不提。 萧畋没有找到易卿母子，还受了一肚子气，从怀恩侯府出去，在黑暗中茫然四顾，忍不住想：他要去哪里找人？ 萧畋去找陆天左，调集人马连夜搜查。 五天后，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有人看到易卿母子登上了商船，而那商船，是辗转要去海外的。 萧畋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拳头在身侧紧握。 ——毫无疑问，易卿是自己离开的。 她以为自己是害死了萧靖寒的凶手，也觉得京城中没有什么眷恋，不想和皇上扯上关系，甚至于她已经猜测到了一旦皇上中毒真相被揭开，她恐怕只有一死才能让皇上放心，所以她不动声色，默默地做了这个局，完美得金蝉脱壳。 可叹他自以为是，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那么从容地布置好一切，调虎离山，不慌不忙地离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他忽然想到孙掌柜让人去打听，恐怕永远不知道她的去向。 她治好了陆天寻，也给皇上留下了解药，自认为做好了一切，便是有人发现她离开，也不至于费尽心机去找她…… “现在怎么办？”陆天左抹了一把脸问道。 这几日他也被折腾得很惨，现在听说了易卿的去向，恨不得插上翅膀把她给抓回来。 “让她去吧。”萧畋留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走便走了，他和她相逢只是个意外。 算起来，还是她卑劣地利用了他，现在骗子退场，难道他不该高兴吗？ 可是应该和实际是两回事，萧畋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被挖空了，空荡荡地往里灌着风。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包子。”他默默地道。 而被认为已经远走海外的易卿，此刻正在京城中某处僻静的宅子里，过着和从前没有多大差别的日子。 每日看着包子读书，带着他玩乐，只是她出门频率更低，基本十天左右才能出去采买一次东西，还都是早去早回。 这宅子也是托孙掌柜赁下的，想来他为了利益，能够替她保守秘密。 这世上，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 包子问了好多次萧畋，易卿都拿话搪塞过去。 但是包子毕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十分想念萧畋，于是便做了一件易卿很久之后才发现，却直接导致萧畋发现他们母子行踪的事情。 第45章 给力的包子 趁着易卿出去买菜的功夫，包子偷偷打开门，来到门外的墙上画了个小小的记号——这是萧畋教他的，说是他曾经做细作的时候用惯的记号。 包子画完后仰着头看看，又觉得这记号实在是不太容易被发现，于是想想，又拿着炭笔去周围十几户人家外面的围墙上都画上了，然后悄悄回家关了门。 他第一次背着易卿干“坏事”，所以内心十分忐忑。 但是后来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故意骗娘的，他就是担心萧叔叔的安全，这般才能平静下来。 而易卿根本没有察觉到，更想不到他会做这样的小动作。 本来这范围也很小，不至于被发现。 可是包子等了几天没有等到萧畋，又见易卿没有发现，于是胆子渐渐大了，活动范围变大，在周围留下了更多的暗号。 如此几次，有一次甚至他刚跑回家，易卿就回家了，他还是遮掩了过去。 这样，就算萧畋不发现，他手下的人也发现了这种他们独用的暗号啊！ 萧畋接到消息的时候，是被陆天左当成了一桩“悬案”告诉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当年我们用过的暗号，帽儿胡同那里画的到处都是。在京城，你没有安排什么任务下去吧。” 萧畋皱眉道：“什么暗号？” “就是你发明的那套啊。”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萧畋想起他最近一次提起这暗号是教包子，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然而他却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道：“或许是哪个孩子恶作剧。废弃许久，已经没人用了。” “我也这般觉得，但是忍不住想，会不会又是你遗落在外的孩子，哈哈哈……”陆天左开玩笑道，“好好一儿子，现在竟然凭空消失了，易卿这女人，也真是好本事。拿得起放得下，说走就走。没想到，咱们到头来，还被个女人利用了一次。” 萧畋木着脸道：“看起来你真是太闲了，还有功夫和我在这里磨牙。皇上中毒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陆天左顿时头大如斗：“我去找老常唠唠去。” 说完他落荒而逃。 萧畋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出易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精致冰冷的眉眼，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易卿，你好本事！” 他现在已经有六七成确定了易卿还留在京城。 这个女人，贪图安逸又贪生怕死，虽然天天说着要同归于尽，其实比谁都惜命。 她怎么可能出海？ 他早该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易卿胆大，定然是还留在京城的。 这天早上，易卿出去买菜，包子自己无聊地坐在门槛上托腮望天，心想萧叔叔有没有收到他的暗号呢？ 难道是萧叔叔出事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包子用力摇摇头。 “想什么呢？”身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声音响起。 包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黑亮的眼睛中盛满惊喜，站起身来抓住萧畋的衣袖：“萧叔叔，你回来了！你的事情忙完了吗？你找到向我爹放冷箭的真凶了吗？” 萧畋：“……” 是你娘！ 这话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是你娘把我耍得团团转！ 但是看着包子关切的眼神，他告诉自己，为了包子好，为了给包子一个高大的母亲形象，他就放易卿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次。 他弯腰把包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精壮的小臂上，笑道：“来，告诉萧叔叔，你娘怎么和你说的？” 包子困惑地道：“难道萧叔叔和我娘说得不一样？” 萧畋：“……不是，我是考考你记住了没。” 孩子太聪明，不好糊弄啊！ 包子对他不设防，一五一十地把易卿的原话说了。 萧畋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撒谎从来不用打草稿，听起来竟然还天衣无缝？ 虽然很想和易卿当面对质，但是他知道，易卿如果知道他发现了她们母子，肯定还得想办法逃跑。 而眼下皇上中毒的事情还没有彻查清楚，所以不能让易卿再跑。 萧畋很快有了主意，笑着对包子道：“萧叔叔有个秘密，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你可以帮我保守吗？” 包子的性别自豪感油然而生——用易卿的话说就是在蠢直男的路上走的更远，拍着胸脯道：“萧叔叔，我可以！” “好孩子。”萧畋摸摸他的头，和他咬耳朵，“萧叔叔确实在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或许会连累你娘，所以不能告诉他。你娘毕竟是女人，我若是直接告诉她，恐怕会吓到她。” “萧叔叔说得对。”包子一脸坚定，“你告诉我就行，我保护我娘。” “好。”萧畋撒谎也不眨眼，“以后我会趁着你娘出去的时候来看你，你要把你娘最近的情况，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担心她在外面被人骗。还有，你想起什么以前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 包子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你娘如果要离开，一定要留下。外面很乱，出去很危险，知道了吗” “知道了。” 易卿买菜回来，就见包子坐在门槛上发呆，以为他是很想出去，心里有些愧疚，洗了手过来抱住他道：“怎么坐在这里？风很大。” “娘，我要保护你！”包子忽然大声地道。 易卿愣了下，哑然失笑，拍拍他的头：“你不是一直在保护娘吗？” “我以后会做得更好。娘也要听我的，我是家里的男子汉！” 易卿：“……好。” 怎么她出去一趟，再回来儿子像被打了鸡血一样？ “娘给你买了烧鹅，洗洗手去，进来趁热吃。” 萧畋进宫去见皇上，后者屏退宫人之后站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番：“捡到银子了？” 萧畋木着脸不搭理他。 “你今天心情很好。”皇上伸出食指点着他笑道，“快从实招来，有什么好消息？” 萧畋道：“你今日吃药了？” 皇上立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往后靠了靠，腰背顶在桌案上，“九九八十一天，你确定易卿不是整我？” 第46章 兄弟叙话 “你看看陆天寻的腿，自己决定。”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那可不好说。”皇上哼了一声，“那女人利用起你来，说得天花乱坠；在你动心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了，屁都没留下一个。” 萧畋面陈如铁：“我没有动心。你是皇上，说话这么粗俗！” “朕就是这般汉子！” “不吃药，脑子都坏了。” “不对啊！”皇上并不生气，而是摸着下巴凑到他面前来贱兮兮地看着萧畋，“不对。萧畋你有事瞒着我，你肯定遇到好事了。” 自易卿离家出走之后，萧畋什么时候搭理他的玩笑话了？ “让我猜猜，”皇上自言自语地道，“是不是得到了易卿和包子的消息？” 萧畋的嘴闭得比蚌壳还紧。 “别装了，肯定是。你撅起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 萧畋忍无可忍地捂住皇上的嘴。 皇上笑到跌倒：“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这个虚伪的人。” 萧畋不理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要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易卿面前，看看这个该死的女人表情会是什么样。 “皇上。”他忽然开口。 “嗯？”皇上索性在地上盘腿坐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要和我掏心掏肺？过来坐。萧畋啊，我和你说实话，这两年啊，我都不能给你名分了，只能让你做我背后的……男人。” 萧畋忍无可忍：“你闭嘴！” 他突然不想说了。 “说说说嘛！”皇上冲他挤眉弄眼，“咱们俩也是同吃同睡的关系了。” “皇上是如何觉得，我对易卿动心了？” 萧畋问完这句话似乎立刻就后悔了，别过脸去不看皇上的表情，耳根微红。 皇上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起来，还坏心眼地去摸摸他耳垂：“还真挺热的？我怎么觉得？我用脚趾头都觉得了！你太明显了！哥是过来人啊！你忘了我和你嫂子当年……” 皇上说的是薛贵妃。 她姓薛名词，是皇上还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私生子的时候就陪在皇上身边的旧人，也是皇上胸口的朱砂痣。 她生了皇长子，如果不是江山不稳，皇上甚至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想册封太子的。 她是朱砂痣，皇上的发妻，谢皇后就是墙上的蚊子血。 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的家族逼迫皇上娶她。 皇上对她体贴入微，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在萧畋面前，他说的最多的是，“朕早晚要废了她，给阿词一个公道。” 但是萧畋每次都不客气地说，“只有你欠她公道，谢皇后不欠。” 皇上显然想到了这些，岔开了话题，摆摆手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喜欢易卿。” “或许吧。” 萧畋现在想到的却是易卿说的，皇上不可能有孩子。 这件事情，远远不是戴了绿帽子，混淆了皇室血脉这么简单。 皇上在薛贵妃身上付出的感情，远远要比这些都重要。 萧畋十分希望易卿说的都是假的，但是他又知道，那可能性几乎为零。 “萧畋，承认吧，不丢脸。”皇上双手靠在背后撑着地，姿势舒服，“包子我也挺喜欢的，是个有意思的孩子。你呢，我之前一直替你发愁，觉得你这辈子都难以有能入眼又配得上你的女子……” 但是易卿显然可以，和家世没有任何关系。 “……就她那个人往我面前一站，我就知道是和你相配的人。”皇上挑眉得意洋洋地道。“其实坐在我们这个位置上……” “皇上你是九五至尊，我们不在一个位置上。” “听重点！”皇上吹胡子瞪眼道，“我们想要多少少女处子，环肥燕瘦都有。除了你嫂子，后宫中的这些女人，你看上了谁我都能给你。但是不行啊，你看不上。” “难得你有个喜欢的，不必在乎她过去如何。包子将来靠自己也会有出息，实在不行我给他开后门，反正不用为他操心。你的儿子，将来不管生几个，我也都包了前程。” “萧畋，我认的就你这个兄弟，咱们俩都是苦命的人。一路相互交出后背，跌跌撞撞扶持走到现在。我感谢你，但是我不说。我现在就希望你能遇见一个，像阿词对我那般意义的女子。” 皇上重情，也知道美好的爱情多么美好，所以发自真心地想要萧畋过得幸福。 “她救过齐王的事情，我问过齐王，是真的。”皇上道，“按照时间推算，她确实是在你那里怀孕的，只是究竟是哪个男人就不知道了。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她深居简出，干干净净。” 他撑起身体拍拍萧畋的肩膀：“哥早就给你都打听好了，结果你这个没出息的让人跑了。赶紧给我找回来！这两年我不能用你，你给我好好藏着，两年抱俩，上阵父子兵，哥高兴！” “她不是那么随意的人，我一直都知道。”萧畋终于敞开心扉，“可是她并不喜欢我。” 皇上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萧畋啊萧畋，你这就是英雄气短了。看你那点出息！” “我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已经找到她了。”萧畋道。 “承认了？我就说你今天不对劲吧，看我是不是火眼金睛？”皇上大笑着道。 说话间，外面传来争吵之声，皇上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你凭什么不让本宫进去？是不是薛贵妃在里面？” 原来是谢皇后给皇上送汤水来，结果被拦住，所以大发雷霆。 “你出去看看吧，别让她以为你金屋藏娇。” “朕凭什么出去跟她解释！”皇上的脾气顿时来了，怒不可遏地道，厉声让太监让皇后滚，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萧畋摇了摇头。 等外面平静之后，皇上咬牙切齿地道：“朕早晚要废了她。” 萧畋垂眸道：“我们说正事。” “心情不好，说点开心的。” “……” “来说说，易卿为什么离开你？你到现在都没说清楚呢!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萧畋冷哼一声：“想得倒美！” 第47章 萧畋遇刺 两人闹了一会儿，分别落座后，皇上道：“萧畋，朕真的挺对不起你的……” “不说那些。”萧畋道，“这些都是我提出来的，也是早就说好的。” “朕给你半年时间，去把易卿给朕拿下，这是圣旨！然后明年这时候，朕要抱到侄子！” 萧畋懒得理他。 事实证明，萧畋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易卿给……弄来了。 晚上易卿让包子读书，发现他心不在焉，就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发火，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门外有什么吗？” 包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道：“娘，我长大了，再和娘睡会害羞。” 萧叔叔和他说，要他一个人睡，晚上他就方便来找自己了。 易卿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道：“那明天娘把厢房收拾出来，你自己住不会害怕吗？” “不害怕，我长大了！” 易卿笑道：“那好，回头等紫姨回来了，你们东西厢房对着住。” 提起紫苏，易卿面上表情柔和了许多：“我给她留纸条了，她会看到的。” 房梁上的纸条，等闲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注意道。 “洗洗睡觉吧。”易卿站起身来道。 包子乖乖地自己去换洗漱换衣，到床上躺下。 易卿在解头发，看到海兽葡萄铜镜中的自己，不由伸手碰了碰镜中人。 她今日生辰，又老了一岁。 她对这些倒是没什么讲究，所以甚至没有和包子提一句，只是晚上做了面条而已。 她来到这世间，已经十年整了，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从迷茫到踏实，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儿。 她从萧畋身上也学到了很多，比如如何更好地和孩子亲近。 想到这里，她忽然问：“包子，你想萧叔叔了吗？” 包子差点有点绷不住要露馅，小手在被子下紧紧地抓住床单，紧张得脸都有些红了。 幸好是晚上，灯光暗淡，所以易卿没有发现。 “想。”包子道，“娘，您也想他了对不对？萧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易卿：“……” 她想他吗？ 没有。 从前或许还有几分调弄之心——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但是知道他和皇上有“勾结”之后，她的那点儿心思就彻底熄灭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看似精明，其实对于复杂的关系根本一窍不通。 对于不懂的东西，她不妄下判断，但是她要远离。 这是弱者的求生之道，易卿如是说。 至于萧畋和萧靖寒之间的事情，时间总会让一切水落石出。 她不得不走。 因为再不走，她该如何面对包子？帮萧畋隐瞒，但是日后可能陷包子于险境；告诉包子真相，恐怕他受伤。 毕竟在包子心里，萧靖寒只是一座远去的冰凉的丰碑，而萧畋才是陪伴过他的真实温暖。 左右权衡，现在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娘，我是说真的，萧叔叔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看到易卿沉吟，包子大声地道，“然后你们就可以给我生妹妹了！” 易卿头疼，“赶紧睡觉。” 她果然不是慈母的材料，耐心了不到五分钟就想河东狮吼。 包子立刻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纤毫可见，模样十分乖巧。 易卿用梳子梳了几下头发，刚要吹灭蜡烛上床，门忽然被大力地敲响，同时惊起了邻居狗叫，远处的狗也应和着，一时之间，由近及远，犬吠之声不绝于耳，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 包子猛地睁开眼睛爬起来，抓住易卿的袖子：“娘，我保护你。” 易卿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拍拍他道：“或许是敲错了门，我们在这里也不认识谁。” 孙掌柜从来都没有来打扰过她，她就偶尔去一趟罢了，实在想不出这半夜来人会是谁。 正在想着，门板“轰隆”一声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易卿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快速地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把包子护在身后，正对着门的方向。 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来，易卿目光凌厉，严阵以待。 “你怎么来了？” 等她看清是陆天左，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 “易卿，跟我走，快跟我走！”陆天左不由分说地上前拉着她，眼眶是红的，脸上尤有泪痕。 “陆叔叔！”包子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哭了！” “是萧，是萧畋。他不行了，要见你们母子。”陆天左说着，泪从眼角留下，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快，来不及了，再不去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易卿没有多问一个字，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没问萧畋到底怎么了，没问要去哪里，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道：“你抱着包子！” 她飞快地拉开柜子找到药箱，“走！” 陆天左是萧畋的朋友，也是陆天左的堂弟，人品可靠，不至于要害自己，那他说的就不会是假的。 而且三更半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说做坏事，那也太明火执仗了。 同一时间，宫中。 “萧畋，你给我撑住，撑住！这是圣旨你听到没？这是圣旨！你敢抗旨，我诛你九族！”皇上抱着萧畋，目眦欲裂，眼睛里全是泪，然而偏偏视线模糊中，也能看到萧畋腹部可怖的伤口。 那是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甚至能看到肠子。 如果不是萧畋自己用力压着伤口，恐怕早以肚破肠流。 “你别摇了。”萧畋面色苍白如纸，“再摇我坚持不到易卿和包子来了。” “放屁！你行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空空的大殿中，只有萧畋和皇上两人，一个横躺在地上，一个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头。 “哥，你的命比我重要，能替你挡刀，是我身为臣子，身为弟弟的荣耀。”萧畋道，“人固有一死……” “闭嘴，你不许死！” “我不怕死，你知道的。这下好了，弄假成真。”萧畋脸上甚至还露出几分笑意，“别哭了，你都不像个皇帝了！” 第48章 遗言 “你死了，我做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皇上的泪流了下来。 “我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就是包子。”萧畋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但是和我有缘；还有易卿，那个女人骄傲任性，宁折不弯，所以以后还得皇上照顾她们母子。” “我知道，你别说了。萧畋算我求求你，你歇一会儿好不好？” “皇上，我死以后，您让包子做我义子吧。易卿非说是亲子，那就亲子，我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娘俩过得好就行。” “你还没来得及和易卿表白，就这么死了，你亏不亏！” “将死之人，还要让她难受做什么？或许她也不会难受，我都是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她肯定没喜欢我……” 萧畋想，如果他再有些时间，一定会告诉易卿，他是个迟钝的傻子。 “皇上，陆将军带着人进宫了。” “宣，快宣！”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萧畋道，“将来不管易卿说什么做什么，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好，好，饶她两命三命都行。你觉得她个女人，还能谋反不成？” 说话间，易卿已经跟着太监进来。 路上她已经从陆天左口中知道萧畋遇刺的事情，所以她没让包子进来，自己提着药箱快步过来。 看到皇上，她完全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直接在萧畋面前蹲下，不由分说地拉开他的手，甚至还动手拨开他的伤口查看。 皇上看得目瞪口呆，泪眼婆娑地盯着，就差大骂一声“毒妇”了。 萧畋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强忍着痛苦绽放出来的由衷笑容，明明那么矛盾，却又满怀深情。 他说：“易卿，我不行了。好好照顾包子，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你是萧将军的遗孀，以后皇上会厚待你们母子的。”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没想说出真相。 萧靖寒已经死了和现在死了，对易卿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刚烈如她，如果知道自己骗了她，恐怕就算自己死了，都得不到她的谅解，她眼里，揉不得沙子。 “皇上的毒，你要上心。但是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不要记仇。” 最后一句话是暗示她不要再提皇嗣的事情，她那么聪明，肯定能懂。 “说完了吗？”易卿冷冷地道，面上没有任何感动。 皇上都出奇地愤怒了！ 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女人？ 如果他是女人，听了萧畋这番安排，都会忍不住想要殉葬的。 萧畋这是什么眼光？ 刚想发作，就听萧畋道：“还没有，我想见包子。我有话和他说。” “不行，”易卿断然拒绝，“你这样会吓到他。说完了该我说了，叫人进来帮忙，我给你治伤。你的遗言好好记着，希望五六十年后，我还能活到你后面，再听你说一遍。” 皇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易卿：“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萧畋你能治？” “我不能，还有谁能？” “好，好，好！”皇上连声道，“来人，给朕来人！” 萧畋却握住易卿的手：“别乱说话，皇上还在。” “松手，你弄脏了我的手，让人给我打水净手。”易卿冷酷地道，霸气侧漏，“我说要留下的人，阎王不敢收！萧畋你老老实实的，否则我就把你绑起来。” “对，对，”皇上像墙头草，立刻没了脾气，“我听易卿的。” “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出去帮我照顾包子。包子和陆天左没有跟你熟。” 皇上：“……行，我去当奶娘，你把人给我救回来！” 偌大的大殿中仅剩下两个人，易卿一个人忙碌。 萧畋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重，声音虚弱地道：“易卿，有件事情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心悦你。” 易卿洗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你现在找死后给你摔盆捧灵的还太早。” “我是说真的！”萧畋急了，支撑着身体就想起来，“我是才发现的……” “错觉。” 萧畋只恨自己笨嘴拙舌说不过她，但是看她淡定的样子，心想自己大概是真的不会有事了。 那，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免得没有流血而死，却被她活活气死。 “我的这伤口怎么办？”萧畋看着自己腹部那么长一道口子。 “那是我的事情！你现在就负责闭嘴就行。”易卿不客气地道，“从前也没有见你这么多话。” 萧畋乖乖闭嘴了。 他似乎有些激动了。 如果他真的没事，那想想，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易卿在里面抢救萧畋，大殿外的台阶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月亮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黄伯伯，萧叔叔会死吗？” “不会，你娘说不会。你娘是很厉害的神医是不是？”皇上心急如焚，甚至想从包子口中得到些许慰藉。 “我娘当然很厉害。她说没事就没事了。” “那你为什么还面色这么凝重？”皇上问。 “因为萧叔叔一定很疼。” 皇上看着小包子黑亮的眼睛，伸手把他揽到怀里，“好包子，也算你萧叔叔没白疼你一场。这些天你和你娘去哪里了？” 包子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 娘和萧叔叔都说，他爹死得有蹊跷，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多说多错。 皇上倒也没有起疑，毕竟包子还是个小孩子。 他又问：“你娘从前和你提过你爹的事情吗？” 包子又摇头：“没有。” 黄伯伯变成了皇伯伯，虽然没人和他说起，但是眼下的情形，聪明的他已经看透了真相，更加坚定了不能给娘和萧叔叔添麻烦。 “那和我说说从前你和你娘生活的事情吧。”皇上现在心里十分慌乱，迫切地想要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比如你娘治病救人的事情，很神奇那种。” 包子想了想，这个似乎可以有，于是便和他说起了易卿从前行医救人的事情。 “易卿，我现在终于相信，你是神医了。”萧畋虽然很想睡过去，但是努力强撑着和易卿说话。 第49章 免死金牌 “你信，或者不信，我都是。”易卿道，“现在闭上眼睛，睡觉，恢复体力。” 萧畋默默地闭了嘴，但是眼睛却是半闭着的，一直看着易卿的动作，直到他实在坚持不了昏睡过去。 “你娘这么厉害，她师傅是谁呀？”皇上问包子。 包子打了个喷嚏，“我不知道。” 皇上带着他来到旁边的茶水房中休息，一边招呼他吃点心一边道：“怎么一到关键问题你就不知道了？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我可是你萧叔叔的兄弟。” “你姓楚，我萧叔叔姓萧。”包子闷声道。 皇上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包子不想说话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要蠢到什么程度！ “好了，夜深了，你先睡一觉。我去看看你萧叔叔怎么样了。” “我娘不喜欢别人打扰，会被影响，也会骂人的。” “……那算了吧。”皇上道，“我还是看着你睡觉吧。说起来我几个孩子，都和我没那么亲近。” “我娘说，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兄弟姐妹不牢靠。” 皇上：“……你娘和你说的？” “嗯，我娘说我将来只能找一个娘子时候和我说的。” 皇上忍不住道：“你萧叔叔临死之前都不放心你，真是有原因的。你娘到底教了你些什么糟粕！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你有喜欢的人，可以偏爱她，却不能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包子没说话。 皇上忍不住问：“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鸡同鸭讲，我娘说这是三观不合。遇到这样的人，闭嘴就行。” 皇上：“……” 易卿这个女人，有毒；萧畋的口味，更有毒。 虽然不明白三观是什么，皇上还是给出了鉴定。 萧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中他被人用刀追杀，肚破肠流。 他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睛。 当他看到明黄的龙纹幔帐后，反应了片刻，腹部伤口传来的疼痛也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做梦。 床边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四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萧畋：“……皇上，包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包子，你娘呢？” 包子还没说话，皇上就摸摸下巴，嘴贱地道：“竟然真的活过来了？看起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大。朕的圣旨都不好用，易卿一来就舍不得死了。” 他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是嘴角笑容也确实欠揍。 萧畋不理他，看向包子。 包子老老实实地道：“我娘说太累了，去睡觉了，不让吵他。黄伯伯带我在这里等着你醒。萧叔叔，你还疼不疼了？” 萧畋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担忧，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不疼了。” “萧叔叔你别动，会牵动伤口的。”包子不无担忧地道。 “我没事，你睡好了，吃饱了么？” “嗯。”包子点点头，举起手中的书，“还温习了《论语》，不知道陆先生再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生气我不告而别。但是我把功课学好了，他还是能高兴一些吧。” “放心，我送你去，他不会生气的。”萧畋道。 “看来是真的没事了。我真想看看易卿是怎么给你治的？是不是趴在你肚子上吹了口气，然后伤口就痊愈了？”皇上开玩笑道。 “我娘才不是。我娘一定是把萧叔叔被刺客划开的伤口用针线缝合好了！” “真的？” “真的。”包子笃定地道。 “那我看看。”皇上作势要掀开被子，却被包子抓住了手。 “不行！”包子很坚决地道，“黄伯伯你不要，会弄脏伤口，会化脓的。” 皇上哈哈大笑。 萧畋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道：“黄伯伯逗你玩的。皇上，你今日没早朝？” “废话。你半死不活的，我怎么上朝去？人家是为了美色不早朝，我为了你！我也是为你操碎了心。”皇上没好气地道，然而眼底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萧畋对着皇上伸出了拳头，后者以拳相对。 “易卿说，我还能活五六十年。我还能为你带五十年的兵！” 皇上眼中泪花闪动：“说到要做到！” 包子的目光在两个大人之间徘徊，有些茫然，又有些了然。 “包子，去把你娘叫来，就说我找她来。”萧畋笑着道。 “我娘很辛苦。”包子小声地道，“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我有点不舒服。”萧畋眉头微周皱。 包子二话不说，转身迈开小短腿就跑。 “哪里不舒服？”皇上也紧张了。 “没有，就是想见易卿。” 皇上作势要打他：“你，你再敢乱说话，等你好了，我赏你一百大板相不相信？” “又不是没挨过，怎么不信？” 皇上想起从前的事情，心里动容，嘴上偏偏却道：“你活该！” “你怎么对外说的？不要总在我这里，否则别人以为你又添了宠妃呢。”萧畋道。 皇上大笑着道，伸手勾起他下巴：“萧爱妃所言甚是。” 萧畋别开脸。 片刻之后，易卿进来，皇上的手还没收回，萧畋压低声音道：“把你爪子拿开！” 皇上大笑着道：“你这是怕易卿吃醋吗？朕看你，纯属自作多情！是不是啊，易卿？” 易卿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包子愣了下，随即和她一起跪下。 皇上看了一眼萧畋，随即眼中露出玩味，“昨晚你对朕，可没有这么恭敬吧。” 易卿不卑不亢地道：“昨晚事发突然，有失态之处请皇上宽恕。” “睡了一觉想明白了，后怕了吧。”皇上道。 易卿没抬头应声，躺在床上的萧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皇上：“你嗓子怎么了？” 别给他装！他专治各种不服！这俩人，一个吓得他落泪，一个数落得他无言以对，能放过吗？ 萧畋道：“无事，就是想提醒皇上，昨日答应了臣，给易卿赏赐免死金牌。” 皇上：“什么？萧畋你脑子坏了吗？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赏赐她免死金牌了？” “就在昨晚。” 第50章 薛贵妃探望 萧畋一口咬定皇上就说了“免死金牌”这件事，他要趁热打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皇上都被他气笑了，最后道：“没想到你萧畋也能学会耍无赖。” “君无戏言。”萧畋道。 “好，好，朕认输。不就是免死金牌吗？朕赏赐就是！” “还不谢恩？”萧畋看着易卿道。 易卿跪下谢恩。 “行了，你们一家三口在这里说话。朕要赶紧走，再不走不知道被你们勒索什么了！”皇上哼哼着转身往外走。 然而等他走到门槛前，又忍不住回头问：“易卿，他真死不了了？” “死不了。” “那就行。你们悠着点，孩子还在眼前呢！”皇上说完这话才走了。 可是走出去没几步他又回来了：“你们放心地呆在这里，除了朕和小德子，没人进来。只是声音别太大，哼哼……” 易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想，这皇上一定是唐僧投胎转世的，絮絮叨叨。 “你怎么回事？”她问萧畋，“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 “昨晚有刺客，出其不意地攻击皇上。我保护皇上，却不想皇上身边有个太监也拔剑……所以我就这样了。易卿，你怎么救的我？” 肚破肠流，他现在竟然还能醒过来。 虽说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很重，头也昏昏沉沉的，可是他知道，他没死。 “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找到的我。”易卿冷冷地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有离开的？” 包子有些心虚。 好在易卿一心盯着萧畋，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不告诉你。”萧畋难得露出几分玩笑之色，“我觉得你该和我说说，为何不告而别？” 那迟迟未曾吃到的云英面，成为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执念。 更别提他噩梦连连，不是梦见她们遭遇海盗就是梦见她们遭遇风浪，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包子惊讶得看看萧畋，又看看易卿。 萧畋又道，“我是说我要调查萧将军的死因，不是说我是凶手。皇上与萧将军的感情，尤甚于你所见到的他和我的亲近。” “你的意思是，皇上对你，爱屋及乌？” 萧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有什么爱不爱的，但是确实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你当时没有解释。” “是，因为我没有想好，如何解释你会相信我。” “那现在为什么又说？难道你现在就能让我相信你？”易卿咄咄逼人。 萧畋示弱：“说不过你……但是不想你再乱走，万一下次遇到坏人，带着包子进了狼窝怎么办？” 易卿顿了许久，“萧畋，你应当知道，我只相信自己。”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萧畋看着她道，“更何况你要为包子想。我知道你还忌讳什么，说起来，那是因为我。便是将来有什么事情，我也会一力承担，不会让你牵扯其中。你要信我，因为你看，免死金牌我都替你讨来了。” 其实皇上想要谁死，免死金牌又有什么用？ 不能明面上动手，还不能暗地里下手？ 但是易卿看着萧畋的眼神，似乎被他的真诚灼伤，垂眸避开他的视线道：“既然已经如此，暂时只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说的都是实话，丝毫也没有作伪。 逃跑第一次能成功，因为萧畋对她没有戒备；想要下一次再成功，恐怕就难了。 萧畋道：“我这伤，什么时候能挪动？” “少则七八天，多则八个月。”易卿很严谨地道，“但是想恢复如常，还得两三个月。” “还能恢复如常？”萧畋眼中有惊喜之色。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否则你还想以后我伺候你吗？”易卿冷笑。 “娘，萧叔叔受伤了。”包子上前握住萧畋露在被子外的大手心疼地道。 言外之意，您别怼萧叔叔了。 易卿：“……” 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儿子怎么见了萧畋就被带偏了？ 再看一大一小和谐相处的模样，易卿打了个哈欠，索性走到旁边的榻上歪着补觉了。 “萧叔叔，谁敢刺杀皇上啊？”包子问，“这里可是皇宫啊！皇宫怎么能进来刺客呢？” “皇上已经让人去调查了。”萧畋慈爱地看着他，“我想无非是有人觊觎皇位而已。” “皇上削减赋税，是个好皇上。” 易卿听到小包子一本正经的这话，不由睁开眼睛问：“谁和你说的这些？” “陆师傅和萧叔叔都和我说过。” 易卿心里嗤笑，这俩人都是皇上的死忠，说的话能有多少客观性？ 皇上来自民间，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这个皇帝做得很窝囊。 萧畋没说谎的话——易卿至今都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很可靠，虽然他隐瞒了很多东西，那就是说皇上是真的想给萧靖寒身后名的，只是他拗不过朝中其他势力，所以只能压下这种念头。 做皇上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窝囊了。 萧畋很认真地给包子讲着朝中局势，易卿听这些就像是催眠曲，竟然慢慢地真又进入了梦乡。 萧畋看着她的睡颜，嘴角勾起笑意，对包子道：“去替你娘拉拉被子，别着凉了。” 包子乖乖地照做。 “包子，如果让你回到萧将军府中，认祖归宗，然后住在府里，你愿意吗？”萧畋问。 包子认真地想了想后道：“我娘愿意吗？萧叔叔愿意吗？你们都说可以，我就行。” 萧畋有一种老怀甚慰的感觉，摸摸他的头：“回去吧。有萧府庇佑，我和你娘都会护着你。” “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是不是？”包子问。 萧畋含笑点点头。 “那我愿意！”包子道，“我要和娘还有萧叔叔在一起。我想要妹妹……这个不能说。” 看着他捂上嘴，萧畋嘴角笑意更深。 “萧叔叔你休息，我来照顾你。”包子小大人一般道，“萧叔叔需要好好休息！” “好。上来陪我一起躺躺？” “不，我会碰到萧叔叔伤口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皇上身边的小德子进来了。 “萧将军，贵妃娘娘带着大皇子来看您了。” 第51章 规划未来 萧畋眼神暗了暗，然而转瞬即逝，道：“包子，叫你娘起来，替我迎接贵妃娘娘。” 易卿已经站起来了，整理了下仪容，不卑不亢，云淡风轻。 萧畋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柔和骄傲。 薛贵妃虽然已经生育一子，年过双十，但是看起来像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甜美，眼神清澈，头上就簪着绢花，衣服上也没有繁复的纹样，宛若邻家少女一般轻盈地进来。 她手中牵着的大皇子，和包子年纪相仿，浓眉大眼，气质沉静，金冠束发，小小年纪已经很有派头。 易卿带着包子给薛贵妃和大皇子行礼。 薛贵妃笑盈盈地伸手扶她，道：“皇上说，易姐姐比我大两个月，所以我是妹妹。快不要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 “照煦，给易姨母行礼。” 易卿忙推辞。 “这是家里，咱们行家礼。”薛贵妃道。 她看向萧畋，满脸担忧：“皇上和我说了昨晚的惊险，我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问清楚了连忙带着照煦来看看。易姐姐你是不知道，萧畋、萧靖寒和皇上情同手足。从前皇上没有登基的时候，都是兄弟相称。” 易卿没有说话。 “从前我也喊他萧哥哥，后来皇上不许。”薛贵妃道，“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比别人。所以我见了易姐姐也是真的亲近。” 易卿不是自来熟，所以还是沉默以对。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和萧畋之间的界限被她之前划得太清楚，一时之间也很难代入到他亲近之人的角色，代替他去应对。 “皇上说幸亏有易姐姐，否则萧畋恐怕就……我真是捏了一把汗。照煦，去和弟弟玩吧。” 大皇子比包子大一个月，看着他，易卿才能对眼前人畜无害的甜美少女生出戒心来。 ——大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 但是现在看起来，薛贵妃却是皇上的白月光。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我把你当女神，你却让我来接盘。 贵为天子又如何？还不是个绿帽客？ 薛贵妃亲热地拉着易卿说话，和她说皇上他们之前一起成长的趣事，易卿偶尔附和。 包子却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皇子吃点心。 大皇子大概从小受到了极好的情商教育，虽然只比包子大一点点，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自有气势。 “包子你启蒙了吗？”大皇子问。 包子点点头：“认识了一些字。” “那很好，但是光识字是不行的，还要读书。《训蒙骈句》和《笠翁对韵》读过吗？” “嗯，读过了。” 大皇子似乎愣了下，然后继续问：“四书五经呢？” 他自己其实刚刚开始学《论语》，但是经常被太傅表扬，所以内心也有些骄傲。 “也有涉猎。”包子说话极有分寸。 大皇子不说话了。 只要有所涉猎，恐怕就比他强。 就算他猜测包子是吹牛，现在也不能说破，这起码的道理他还懂。 薛贵妃笑道：“现在是不是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以后还要听太傅的话，好好读书。回头我和你父皇说说，让包子和你一起读书，互相督促，好不好？” 萧畋道：“怕是不方便。包子胆小内敛，怕见生人；而且我想让他做武将，所以还是留在府里我自己教。” 薛贵妃愣了下，随即笑道：“我倒忘了，你舍不得包子。那就以后再说！易妹妹在，我就不讨人嫌了。以后易妹妹要多进宫陪我说说话。我在这宫里，真没几个能说话的人。” 易卿应了几声。 薛贵妃又嘱咐萧畋好好休养身体，这才带着大皇子离开。 “她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问你伤情如何，现在如何，以后会如何。”易卿面无表情地道，“所以萧畋，你们真是一起长大的？” 在她看来，薛贵妃来这趟，完全是为了向皇上表明态度吧。 “我一直觉得她人不错。”萧畋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可是别的不说，他现在对易卿的医术深信不疑——都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凭什么不信？也就是说，大皇子真的是“无中生有”。 皇上三个孩子，她薛词一人占了两个，还有一个美人生了一位公主，可是那美人，原本是薛贵妃身边的丫鬟。 皇上虽然对薛贵妃用情很深，但是男女之事上不算节制。 除了皇后那里他基本不去，其他妃嫔处，一个月还是能去一半的。 可是没人怀孕，除了薛词和她的丫鬟。 这件事情，细思极恐。 如果别人也就算了，可是薛词，真的是和皇上以及他一同长大的…… “所以可能我也需要给你看看眼睛了。”易卿走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有点热，要喝水吗？” 萧畋抿了抿嘴唇，点点头道：“有劳。” 易卿倒了杯水喂给他，萧畋还想挣扎着起身，被易卿按住。 她找了把勺子，一点点儿把整杯水都喂给他。 “这是看在免死金牌的份上。”易卿道。 萧畋看着她笑。 萧畋在宫中秘密养伤五日，皇上对外宣称遇到刺客，自己受伤，五日没有上朝。 易卿看着身边和包子下棋，屡败屡战，中间还数次耍赖毁了棋局，又无数次悔棋的皇上，心想这样的人能当上皇上，祖坟冒青烟都不够，那得浓烟滚滚才行。 萧畋耐心地和易卿商量：“皇上的意思是，让包子认祖归宗，让你和包子住进将军府。我呢回去保护你们母子周全，你看如何？” “将军府里当家的是谁？”易卿问。 “你。” “萧靖寒没有长辈？” “……没有。” “那我答应。”易卿没有多犹豫，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上面没有人打压，不用伺候别人，享受着萧靖寒所有遗产，还有人保护，她如果拒绝，那是脑子进水了。 反正萧畋说了，他绝对没有害过萧靖寒，自己只能选择相信喽。 如果有更多的真相，那等包子长大以后自己去查证吧。 看现在包子恨不得认萧畋做爹的样子，呵呵。 “那好，我就跟皇上说，咱们出宫！” 第52章 封赏 建和七年冬，皇上下旨，追封萧靖寒为正一品大将军，封易卿为一品夫人，两人之子萧铎为康平郡王，赏黄金百两，另有封赏无数。 朝野内外都震惊了。 什么？萧靖寒竟然还有亲生骨肉，并且已经四五岁了？ 那个易卿又是谁？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一跃成为大将军夫人？ 虽然是寡妇，但是这也是皇上盖戳承认的一品夫人啊！ 原本一品夫人诰命应该是皇后娘娘所签发，可是皇上却一并封了，要么说明皇上重视，要么说明帝后关系不和。 外面掀起了千层浪，可是将军府内却平静安宁。 厚厚的白雪将天地之间完全笼罩，萧畋牵着包子慢慢走在前面，易卿披着崭新的纯白狐裘跟在后面，这也是皇上的诸多赏赐之一。 腊梅点点，凌寒绽放，送来阵阵幽香。 世界如此美好，易卿却有些暴躁。 “萧畋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萧畋让人把东西都搬进去，屏退所有人，自己带着母子俩慢慢往里走。 他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但是行动依然不如从前敏捷，只能慢慢行走。 可是易卿分明发现，他们在沿着一条很不像正经路的小路在走，一路向东，已经看到了最外面的围墙。 萧畋道：“我几乎没在这里住几天，所以不太熟。但是我记得这里有腊梅，所以带你们来看看。要不要折几支梅花回去插着？” 易卿喜欢花，喜欢各种瓷器以及花瓶。 从前萧畋便看着她插花能插半个时辰，不厌其烦。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不要，我饿了。” 皇上非要等早朝之后说过话才放他们走，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易卿早上吃的不多，所以早以饥肠辘辘了。 萧畋道：“早上让你多喝半碗粥你都不肯。走吧！” 幸亏他早有准备。 千辛万苦终于赶到正院，易卿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气，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黑色牌匾，挑眉道：“空空院？” “你想多了，只是要等你取名而已。” 原来各处的名字他都不记得，现在索性让人都摘了牌子，等易卿来决定。 萧畋道：“走吧，先吃饭，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装饰奢华，地上铺着大红猩猩毡，炕几上竟然还放着一盆灿烂绽放的茶花。 “十八学士？”易卿问。 “我不懂，反正让他们取好的来布置。”萧畋看见易卿眼中浓烈的兴趣，顿时觉得自己这番苦心没有白费，“先吃饭。来人，上锅子。” 看着一盘盘新鲜的牛肉送上来，易卿惊讶：“哪里弄到的牛肉？” 宰杀耕牛可是重罪。 “下雪天，冻死的牛。”萧畋撒起谎来丝毫不脸红，他想他被易卿带坏了。 时隔十年，隔着前世今生，易卿终于又吃到了牛肉火锅，吃得心满意足，包子自己都吃了能有一盘牛肉。 萧畋捞了一筷子牛肉送到包子碗里，道：“以后你们娘俩住在这里，我住在隔壁院子里。府里的下人不多，做粗活的丫鬟婆子不少，但是进院里伺候的，等人牙子带了人来，你自己挑吧。” 易卿挑剔，想要合乎她心意不容易。 没想到易卿道：“不用了，我不喜欢人近身伺候。” “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易卿看着包子，“这一切都是皇上对萧靖寒的恩宠，但是他人已经不在，这份恩宠自然日渐薄弱。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候，若是习惯了被人伺候，以后有失落的时候。” 萧畋没想到她会这么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劝她。 包子点点头：“我可以帮娘干活。” “好孩子。”萧畋摸摸他的头。 包子道：“萧叔叔，你能不能带我去陆先生那里认个错？我不告而别这么久，陆先生一定生气了吧。” 看着他满脸忐忑，萧畋瞥了一眼毫无内疚模样的易卿，道：“放心吧。不会怪你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已经和陆先生说过了，他说你想去，随时都可以找他上课。” “真的吗？”包子的眼睛瞬时亮了。 “当然是真的。”萧畋摸摸他的头，“只是陆先生要出仕了，所以以后能教你的时间不比从前那么多。” “先生要出仕了？”包子满眼都是惊讶，然后又是无与伦比的骄傲，“我娘治好了先生的腿，所以先生可以出仕了。” “对。” 易卿仿佛没听见两人对话一般，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以后我也在府里，像从前一样，和你娘一起陪着你好不好？” 易卿不得不承认，萧畋这个大男人，对孩子比她还有耐性。 还没等包子高兴，就听易卿淡淡道：“不行。” 萧畋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不行？” 难道是不许他和她们母子一起住？ 他有一种被戳穿的窘迫和紧张——他确实对易卿用心不良。 “是，我说不行。”易卿道，“我打算出去做点事情。” 萧畋更惊讶了：“你出去做事？你想做什么事？” 易卿道：“开个医馆。”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做的，前世她是医生，这一世自然也想悬壶济世。 “我从前不敢，因为独自一人带着包子，担心有人闹事。现在包子也大了，有你帮忙照看，我也有将军府这个后盾，不怕别人闹事，所以想把医馆开起来。” 对于易卿的本事，现在萧畋毫不怀疑；可是听到她要只身去开医馆，他还是很惊讶。 “你也知道，”易卿淡淡道，“萧靖寒名声不好。包子能靠着他的余荫长大都已经不错，至于更多的，需要他自己去挣来。我也有私心，想着能够帮帮包子是最好的。” 萧畋看着她，久久都没有说话。 萧靖寒杀人无数，说是举着长枪收割生命的杀神也不为过；她却是大夫，从阎王手里抢夺人命，包括自己这条命，功德无量。 或许这也是自己被她吸引的原因之一吧。 “好。你想在哪里开，有什么要求都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第53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易卿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要求都说了：“地方不必太大，周围百步之内要有药房，而且要老字号，信誉好的。医馆内部怎么布置我已经想好，回头画下来给你看，你帮我找人。银钱上不必吝啬……” “那是自然。吃过饭，你要不要看一下库房？” 萧畋心中有一种“这是我给你打下的江山，快来看看”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库房里的东西其实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这么多年来，征战所得以及皇上的封赏，不是一个小数目。 反正老管家就经常和他说，库房里的哪些布匹绸缎要拿出去卖或者赏人，要不就搁坏了。 易卿淡淡道：“让管家把账册拿来我看看就行。” “也行。”萧畋心里有些失落。 老管家兢兢业业，账目也十分干净，易卿略翻了翻就又把账册还回去。 包子已经睡了，萧畋看她很快翻完，忍不住问道：“就这样？” “嗯。不然呢？”易卿道。 虽然萧靖寒攒下了不菲的家当，但是对她来说就是个数字。 她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从来都看的不重。 就算她自己从前，想要多赚银子也有的是机会，然而她完全没有那么做。 想到这里，易卿道：“六味地黄丸……易唯薇找到了吗？” 萧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不要提她。” “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易卿道，“知道她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萧畋黑着脸道：“我说了不要提她。” 他说出来都觉得脸红。 易唯薇现在跟着怀恩侯一起，在怀恩侯的外室那里住。 她好好的一个嫡女，竟然要去和他爹外面的女人住一起，亲热地喊着“姨娘”，萧畋替狄夫人觉得无地自容。 她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狄夫人现在已经铁了心要和怀恩侯和离，回娘家伺候狄老国公。 这父女俩，是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这些事情，萧畋不想让易卿知道。 但是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易卿就从府里下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若是狄夫人，一定打上门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把怀恩侯迷成这般。”易卿冷笑着道。 “现在狄夫人只想和他撇清关系，不想管他在外面的事情。” “你就不奇怪吗？”易卿道，“怀恩侯可以在易唯薇面前挑拨母女关系，说狄夫人故意给她定一门不好的亲事。可是易唯薇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外室笑脸相迎甚至百般奉承？” 她十分好奇，这个外室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萧畋从前并不细想，但是经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虽然在易卿面前他没有接话，但是转而就让人去调查了。 易卿说得对，狄夫人过得不好，凭什么让那父女俩过好？ 结果这一调查，却把易卿也给牵扯进来了。 陆天左提着一只会说话的八哥送给包子，包子果然很感兴趣，让八哥开口说话，易卿在听到八哥说了一句“夫人万安”之后，也难得地露出笑意。 陆天左笑着问：“夫人，您住得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萧侍卫。” 说话间，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萧畋。 萧畋老神在在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没有接话。 “萧侍卫，”陆天左又道，“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想和你说说将军立碑的事情。” 萧靖寒已经下葬，但是迟迟没有立碑，这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陆天左从进来到出去，一直都语气轻松，所以别说易卿，就是萧畋都丝毫没有怀疑他，更想不到他带来的，其实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前院书房中，萧畋捏断了放在手中把玩的笔，眼睛骤然睁大，双目灼灼，紧盯着陆天左。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很震惊。” 可是易卿太聪明，包子据说还懂唇语，他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然后把萧畋带来才敢说。 “你确实查清楚了？”萧畋眉头皱成“川”字，“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天左苦笑：“我何尝不知道？我知道你对易卿用心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定下她们母子的名分，一心一意陪伴她们。所以这件事情，不是万分笃定，我怎么敢信口开河？”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事！ 二十多年前，怀恩侯被狄夫人在外面捉、奸在床，信誓旦旦地和外室断绝关系，把外室的女儿，也就是易卿放到庄子上去养。 不管是狄夫人还是萧畋，都深信他已经处置了那外室。 毕竟怀恩侯人品多卑劣，其实他们后来都很清楚了，这人专门利己，对任何人都不讲感情。 可是偏偏，陆天左调查到，现在怀恩侯父女所亲近的那个外室，就是当年那个人，现在算起来，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那个人，也是易卿的亲生母亲！ “这件事情不敢让易卿知道。”陆天左道，“不知道她会偏向谁。” 万一她向着生母，那自然就和狄夫人，萧畋针锋相对了。 萧畋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你没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诡异吗？她亲生女儿被流放到庄子里，毫不在乎；却极力拉拢嫡女。而易唯薇现在也肯亲近她……” “难道不是因为她有钱吗？要知道，她出身江南文家。” 文家是江南十分有名的巨贾。 这位文姨娘，是文家的庶女，但是十分有手腕，也曾靠着怀恩侯，不，辗转靠着狄府，给文家办成了不少事情，所以得了文家很多金银，出手阔绰。 而狄夫人本身节省，对易唯薇在金钱上也并不娇惯，所以陆天左下意识地认为，易唯薇是眼皮子浅才会被文姨娘收买。 萧畋道：“易唯薇性情高傲，根本看不起商贾，更看不起外室之流。” 他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更快了，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那将军你的意思是……”这次瞪大眼睛的是陆天左了。 “不好说。”萧畋沉稳道，“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54章 狭路相逢的生母 易卿在府里渐渐熟悉了，发现府里的人在自己来之前都换了一遍，于是找机会不动声色地问萧畋：“为什么要把人都换了？” “本来将军府就没有多少人伺候，将军常年不在家，府里收留了一些从战场上伤病退下来的老兵。”萧畋解释道，“你既然来了，他们留下就不是很方便，而且也怕包子害怕，所以重新安置了他们。”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故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理由——他担心自己露馅。 易卿倒是没怀疑，转而又问他是否找到了开医馆的地方。 萧畋道：“地方找好了，离将军府后门不远，正在按照你的意思让人收拾。” “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十天左右就可以。但是你最近，还是别去吧。” “为什么？”看着萧畋欲言又止的样子，易卿不由挑眉问道，搓药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因为她现在红了呗。 所有人都被这个横空出世的将军夫人震到无以复加，现在将军府外面出于各种目的盯梢的，看热闹的人，一波接一波。 听萧畋说完，易卿还没说什么，包子着急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陆先生？” “陆先生这两日有时间会到咱们府上来，你安心准备功课，陆先生会考校你。” 包子总算放下心来，继续用白胖的小手给易卿帮忙。 黑色的药膏在他手中团啊团，就是做不成像易卿那样圆滚滚的小药丸，急得鼻尖都冒出来了小汗珠。 易卿想了想后道：“我认为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早晚都要见人。” 萧畋知道她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百折不回，便只能答应下来。 易卿虽然这般说，但是还是决定保护好包子，所以过了几天她自己出门，去卖衣服首饰胭脂等地方转了一圈。 萧畋要跟着出来，被她拒绝了，便派了几个护卫跟着马车。 易卿想，不就是想看看她吗？她可以充分满足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在既卖成衣又卖各种布料的锦绣阁，易卿意外遇见了狄夫人。 狄夫人正在看蜀锦，看颜色花样，应该是给年轻姑娘买的。 难道要给易唯薇？ 易卿和她没什么交情，也就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便继续挑她的松江三梭布去了。 “姑娘，这是正宗的松江三梭布，”小二不遗余力得热情推荐，“您看多软，做中衣再好不过了。” “拿半匹……不，来一匹吧。” 易卿原本只想给自己和包子做，但是鬼使神差的想到萧畋腹部有伤，更需要柔软的中衣，便直接要了一匹布。 他身量那么高，手长脚长，真是浪费布料。 她正神游间，就听狄夫人主动和她说话道：“在将军府里住得还习惯吗？孩子怎么样了？” 萧畋和她说，包子确实是他的亲生骨肉。 所以尽管对易卿的身份有些介意，看在包子的份上，狄夫人还是努力向易卿释放善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易卿道：“还好，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也能遇到。” “嗯。唯薇要过生辰，所以我想给她选几匹好布料……”狄夫人说着想起来易卿和易唯薇的过节，勉力笑笑，“你选你的东西吧，早点回去，外面人太多。” 显然她也感受到了四周人对于易卿的窥探，所以才有此一说。 易卿点点头，看着她瘦削苍白的脸道：“夫人保重。” 回去得问问萧畋易唯薇回去了没有，想来应该回去的吧，否则狄夫人买了布匹往哪里送？ 看见狄夫人，她就有些意兴阑珊——不是厌恶，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很可悲又很无力的感觉。 或许从狄夫人身上，她看到了自己人生失败的可能性，易卿对自己说。 狄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那么骄傲的明珠，可是遇到怀恩侯这个渣男，全身心地付出后就变成了死鱼眼。 所以易卿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这般模样。 男人这种东西，走肾行，走心还是算了。 就算走心，也得萧畋这样的人品。 易卿想到这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她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可以对萧畋走心了？ 这样可不行！ 易卿忙让小二结账。 “大姑娘，今天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当作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姨娘太大方了，刚才买首饰都已经花了两千多两了。” “只要大姑娘高兴就行。” 易卿和狄夫人同时循声看过去，因为中间那声音，实在有些耳熟。 对于狄夫人来说，就是十分熟悉了。 易唯薇手里挽着一个妇人笑盈盈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都捧满了锦盒。 那妇人保养得宜，看起来三十左右，五官精致，发钗上硕大的明珠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无声炫富。 她行动间更如弱柳扶风，娉娉袅袅，像个江南养出来的温柔女子。 狄夫人手中的蜀锦落到了地上，目光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嘴唇翕动着，却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哎，这位夫人，蜀锦很贵的。”小二忙过去把地上的蜀锦捡起来，心疼地道。 狄夫人原本就不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衣衫看起来就没有那么鲜亮，加上她这些日子备受打击，无心装扮，看起来就被对面的妇人比下去了。 “娘，您怎么在这里，还和她在一起？”易唯薇松开文姨娘的手，指着易卿道。 易卿冷笑：“这话不该你娘问你吗？你一个姑娘出门，都不用和母亲说一声吗？” 她并不知道文姨娘的身份，只当易唯薇去住了谁家，和别家妇人一起出门。 狄夫人终于开口了，她指着易唯薇，因为激动而声音颤抖，“你，你知道你身边的人是谁吗？” 易唯薇目光闪躲，然而很快她就道：“我知道姨娘的身份，娘，您又何必不容人呢？她都已经回来了，您都和她有说有笑了，对姨娘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易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这时候文姨娘对她招招手：“易卿，没想到这里遇见了你。傻站着干什么，我是你娘亲啊！” 第55章 盛世白莲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看着被气得站不稳的狄夫人，一脸温柔目光却隐含得意的文姨娘以及满脸都写着“我没错，都是你们胡闹”的易唯薇，易卿终于搞清楚了现状。 自己的生身母亲没有死，而且这二十年来一直好好地呆在怀恩侯身边。 文姨娘还在招呼易卿，后者却面色冷淡，并不上前，只是冷眼旁观一切。 说实话，易卿对于生母原本感情就很淡漠；现在看到眼前的诡异情形，就更无动于衷了。 嫡母对她还算客气，生母却和与她势不两立的易唯薇搅和到了一起？ 行吧，你们相亲相爱，没我什么事情。 易唯薇则当着所有吃瓜群众的面劝说狄夫人接纳文姨娘，就差直接说自己亲娘善妒了。 易卿想，活久见，她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而文姨娘则和易唯薇一唱一和，姿态谦卑，易卿只能心里默默感慨，好一朵硕大的盛世白莲花。 她忍不住提醒看热闹的小二，“给我结账。” 还有没有点职业精神了！ 小二忙不迭地道：“二两银子。” 易卿给了银子，自己抱着布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一直温温柔柔的文姨娘声音猛地拔高呵斥道。 易卿冷笑以对：“你什么事？” 文姨娘被她气得胸口起伏，“我都说了我是你亲娘，你……” “你说了，我也听了。可是然后呢？”易卿冷笑，“其实我不配。你看你穿金戴银，通身气派，把正经的侯夫人都比下去了。我呢？一身寒酸，又是泥疙瘩里长大，哪里配得上你？便是连你身后的这些丫鬟过得都比我好吧。” 生而不养，回头想捡现成的娘？她想得可真美。 易卿的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盯着文姨娘，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易唯薇对于眼前的情况倒是喜闻乐见，偏偏还要装作惊讶的样子道：“易卿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姨娘说话？姨娘怀胎十月生下你……” “她怀胎十月生下我，难道狄夫人就直接下了个蛋，孵出来你这个蠢货？” 周围哄笑声一片。 狄夫人手紧紧握着布架，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身形颤抖，溃不成军。 再坚强的女人，面对眼前这狗血的一幕，都会对自己过去的人生产生无法自我安慰的怀疑。 ——她倾尽了心血的亲生女儿，去和背叛自己的夫君以及他的外室站在一起给她难堪，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吗？ 易卿说话还给了她些许喘息时间，让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说：“易唯薇，你这是要生生气死我吗？” “娘，我没有。我劝您大度，是希望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其乐融融。” 啧啧，还振振有词了。 易卿懒得听她聒噪，扬声对着外面的护卫道：“看够热闹了就进来接我。” 护卫们一拥而入。 易卿走到门口，回头问狄夫人：“夫人你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狄夫人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连仇人的女儿都在怜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无动于衷，甚至伙同别人一刀一刀地往她心头扎。 见她哽咽难言，易卿懒洋洋地对侍卫道，“还等什么？难道狄夫人不是我们府上的姑奶奶吗？” 算起来，萧靖寒是她弟弟，那她可不就是嫁出去的姑奶奶？ 护卫立刻上去护着狄夫人，警惕地看着易唯薇和文姨娘。 “走吧。”易卿淡淡道，率先抬起脚步出了门。 狄夫人上了易卿的马车后一直在用帕子拭泪，易卿也不安慰她，靠着马车侧壁闭目养神，无形之中也给了狄夫人充足的时间消化负面情绪。 “夫人要去萧府坐坐还是直接回狄府？”许久之后，哽咽声渐消，易卿才出口问道。 “我这样回去，我爹也会担心的，去你府上坐坐，顺便看看包子去。” 想起乖巧可爱的包子，狄夫人忍不住想，是不是当年她生个儿子就好了？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她这个女儿却让她感到彻骨凉意。 男人的背叛对她来说或许已经疼到麻木，可是女儿不一样，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易卿在思考一个萧畋已经思考过的问题。 文姨娘讨好易唯薇或许说得过去，可是抛弃自己怎么说？ 有些母亲不配做母亲，可是看着她的打扮，便是随手把一支发钗都可以养大自己。 不必费心费力，就是交给下人也养活了啊！ 而且文姨娘见她，眼里丝毫温度都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是冷淡疏离的，这哪里像久别重逢的母女见面？ 简直都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易卿，那是你的生母，你不认她吗？”狄夫人终于忍不住问。 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埋怨易卿，因为她觉得易卿和易唯薇一样不孝。 易卿道：“如果她贫困潦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或许会考虑相认。但是我过去过着什么日子想来你也调查过，那你觉得我还需要相认么？” 渣男贱女，并不会因为他们成为她莫名其妙的父母就值得被原谅。 易卿内心十分鄙视这俩人，又没有养育之恩，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嗤之以鼻。 狄夫人没有再说话。 她自己的苦难已经到了无法承担的地步，管不了别人。 萧畋正在教包子射箭，“对，弓步，弓再拉开些，这样，来，我教你——” 他握住包子的手，瞄准靶子上的红心，手一紧一松，箭破空而去，正中靶心。 包子激动地跳了起来。 “等会儿再玩，府上来客人了。”易卿抱着布进来，狄夫人跟在她后面。 萧畋一声“姐姐”差点就脱口而出了，然而还是咽了下去，道：“夫人，您怎么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不是我欺负的。”易卿一脸无辜，过来牵住包子的手，“走，跟娘进去洗把脸，像只小猴子似的，脏兮兮。” 狄夫人看着三人在一起的和谐模样，心里有短暂的欣慰，然而很快被自己的悲苦所笼罩。 “我遇见唯薇和文卿卿在一起。” 萧畋的脸色瞬时变了。 第56章 你猜对了算我输 萧畋忍不住看向易卿，可是她完全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难道易卿没有联想到她和文姨娘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她那么聪明！ 难道是她把心里所有的难过都藏起来了？ 试想一下，被亲娘舍弃，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尤其在她知道文姨娘过得那么好，自己过得那么凄惨的情况下。 狄夫人伤心欲绝地和萧畋说着易唯薇，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口子发泄出心中的所有情绪。 “我怀胎十月，吐了八个月，一度吐到吐血。可是就算这般，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她；她小时候不这样的，她那么可爱……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拿着一块自己舍不得吃的糖过来送给我……”狄夫人泪流满面。 什么时候，女儿和她生疏了呢？ 大概就是她给易唯薇定下陆天寻这么亲事的时候。 是，陆天寻身有残疾，可是他无论人品还是家世，都无可挑剔；而且他脾气温和，正好和易唯薇暴躁的性格互补。 易唯薇脾气暴躁这件事情根本不是秘密。 狄夫人也希望给她找个更好的人，但是找不到了啊！ 她一度十分后悔让易唯薇习武，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她变得粗鄙，动辄对人打骂。 萧畋心疼她，但是也不想安慰她让她对易唯薇还抱有幻想，便冷冷地道：“姐姐不用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人之初，性本恶，她或许就是那种人。” 狄夫人趴在桌上痛哭。 萧畋握拳站在一旁，恨不得出去把易唯薇抓回来打一顿。 然而他心中还有和易卿一样的疑问——为什么文姨娘会对易唯薇那么亲热，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置若罔闻？ 其实狄夫人本来也可以想到的，只是眼下实在过于伤心，根本没心思去仔细想。 易卿出来的时候狄夫人已经不在了，她挑眉问道：“你没去送送她？” “没有。包子呢？” “在屋里描红，说写完字再出来。”易卿道，“我以为你会去送她的。” 毕竟算起来，狄夫人算是萧靖寒难得的关系亲近的人了，萧畋应该爱屋及乌才是。 “易卿，你……”萧畋看着她，试探道，“没事？” “我有什么事？”易卿道，步履轻松地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姿势闲适自在。 她今日梳了云髻，只插了两根碧玉簪子，穿着月白的褙子，看起来很素净，偏偏眼神又媚又亮，媚眼如丝当如是。 萧畋：“……” 好像是他脑补过度了。 他永远都猜不透易卿对人事的反应，但是事后又会觉得好像她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沉沦，而且……越陷越深。 “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对生母没有感觉？” 萧畋点点头。 “那你说我该有什么反应？”易卿笑了，“痛哭流涕去认亲？还是满腹哀怨去指责？” 顿了顿，她摊摊手：“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易卿挑眉，“她不认我，我不认她；她来认我，我还是不认她。生个孩子扔了，让她自生自灭，二十年后捡个现成的娘做？想得真美。” “可是那毕竟是你的……” “萧畋，你活得太累了。”易卿冷笑，“人呢，都只活一辈子。替别人想得多，替自己想得就少了。她不管我，我不管她，天经地义。” 瞻前顾后，只会让自己活在束缚之中。 “还有，”易卿话锋一转，“你不觉得她对我和易唯薇的态度，好像恰好反过来了吗？” 萧畋猛地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易卿慢条斯理，却又强势凌厉地掀开了笼罩在真相之前的薄纱，“我可能才是狄夫人的亲生女儿！” 怀恩侯什么做派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样一个贪心不足又冷血无情的男人，做出什么事情来，她都不会震惊。 萧畋变了脸色。 ——果然，她和自己想到了一起。 “我只是随口说的。”易卿浅笑，“你不要觉得我想攀龙附凤就行。”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和别人说。” “没有那个打算。” “如果，我说如果，”萧畋艰难地道，“如果你真是狄夫人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看看再说。”易卿道，“我对她不讨厌，但是也没有多亲密。也看看她想怎么办。” 认亲或许需要时间，但是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狄夫人能否认清现实，如果她以自己生身母亲的身份自居，百般干涉自己，那自然是不行的。 她的态度让萧畋松了口气。 易卿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还担心我不讲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嘴硬心软。” “你确实嘴硬心软。” “所以是不是很值得爱？” 萧畋黑了脸。 这个女人，不调戏他会死吗？ 易卿表示不会死，但是也太无聊了些。 萧畋吧，好好调教，一定又奶又狼。 细微之处贴心周到，亲密接触又刚硬踏实。 看着他的反应，易卿哈哈大笑，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道：“其实如果我是你，就去查查易唯薇和文姨娘。当然，或许今日我也算打草惊蛇了。” 确实如此。 文姨娘之后一定会很仔细，不会轻易说出当年的事情。 “可是你说，”易卿话锋一转，“易唯薇她知不知道呢？她心里也有猜测，还是干脆知道真相？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值得原谅。” 萧畋深吸一口气：“我都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你先不用管这些事情。” “事情不来找我，我也不会给自己找事，你放心吧。”易卿道，“萧畋，其实我觉得你天天围着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太浪费了，你和皇上关系也不错，就不想寻求出仕吗？” “不想。”萧畋斩钉截铁地道。 他要解决的是终身大事！ 皇上给了他两年的长假，他要让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第57章 易唯薇的心理 萧畋接下来的调查果然遇到了不小的阻碍，陆天左告诉他，文姨娘十分警醒，而且约束下人，令调查举步维艰。 不过这也更让萧畋坚信，当年一定别有隐情。 易唯薇在正在试穿自己的新衣服，怀恩侯笑容满面地进来。 “唯薇，姨娘对你好不好？”他在椅子上坐下，丫鬟上前替他斟茶，被他挥挥手拒绝，“下去吧。” 屋里的四个丫鬟鱼贯而出，最后一个还替父女俩关上了门。 “好啊。”易唯薇对着镜子比划着衣服，难掩兴奋地道，“爹您看这蜀锦好不好看？姨娘一口气给我买了十二匹，把锦绣阁里所有的花色都买了。” “好看，现在知道姨娘真心疼你了吧。” “嗯。”易唯薇歪着头打量镜中的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盛世美颜，天下无双。 “那让姨娘做你娘好不好？” 怀恩侯问完这句话，心里觉得已是水到渠成之事，不由高兴。 “什么？”易唯薇猛地把衣服摔到了梳妆台上，“爹你疯了吗？姨娘什么身份，怎么配做我娘？” 怀恩侯显然没想到她翻脸翻得这般快，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不是你刚才说得，姨娘很好吗？” “我还觉得我身边的护卫很好呢，难道我就要他做我爹？” 怀恩侯差点被这话气得背过气去，就听易唯薇连珠炮似地道：“姨娘对我好我知道，可是她就是个姨娘。我现在要议亲了，要让人知道我家姨娘被扶正当家，我还嫁给谁去？泥腿子吗？” 她如果舍弃了狄国公这个外家，选择一个商贾做外家，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她只埋怨狄老国公两袖清风，她娘对她也苛刻，从来不给她那么多银子，也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是这不意味着，她失心疯一般就要认姨娘当母亲。 “爹，你不要觉得，我得了姨娘的东西就意味着是非不分。我是希望她进门，但是绝对不是希望她对我娘取而代之！” “唯薇，当年的事情……” “你们爷俩怎么好端端地就吵起来了？”文姨娘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快别吵了。唯薇想要什么，告诉姨娘。” “我现在不是想要什么，而是不要姨娘给我当母亲。”易唯薇盯着文姨娘，一字一顿地道，“姨娘也是做娘亲的人，想来不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所嫁非人，落个凄惨下场吧！” 文姨娘愣住了，怀恩侯也愣住了。 易唯薇把“亲生女儿”四个字咬得极重，目光更是冷静锐利。 说完这话，易唯薇缓和了口气：“我累了，想睡觉，没事你们先走吧。” 怀恩侯想说话，却被文姨娘拉住。 “侯爷，我们走吧。” 怀恩侯对她的话还是听几分的，加上现在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也有些乱了，所以看了易唯薇一眼后就出去了。 文姨娘笑道：“大姑娘早点歇着，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做。” “你先出去吧，我想吃的时候会吩咐丫鬟的。” “是。” 文姨娘笑盈盈地答应，然而转身瞬间，眼角的泪却夺眶而出。 等在外面的怀恩侯看见她眼眶红了，忙要上前说话，却被她伸出手来捂住嘴。 文姨娘深吸一口气，咽下了所有委屈道：“侯爷，我们回去再说吧。” 她十分谨慎，回到屋里后又打开一道暗门，和怀恩侯一前一后进去。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怀恩侯道，“要让唯薇知道，你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已经知道了。您不是也看出来了吗？”文姨娘眼神苦涩，然而只是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坚忍。 “眼下她要议亲，确实不能出任何差错。侯爷，我之前也不和您说过吗？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要沉住气，一切等唯薇嫁人之后再说吗？” “我不想等了，我恨不得立刻回去休了那个可恶的女人。”怀恩侯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想起狄夫人的“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他就恨不得立刻给她一纸休书，让她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国公的独生女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个弃妇，而且是个被商贾之女逼退的弃妇？ 他是喜欢文姨娘柔弱温柔，可是绝对不至于爱她爱到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就是想狠狠地羞辱狄夫人！ 文姨娘却道：“侯爷，为了唯薇，我们唯一的女儿，您一定要忍忍。” 易唯薇的冷漠让她伤心，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为易唯薇开脱。 毕竟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易唯薇为自己想也没错。 文艺娘想，她的目的，不也是让亲生女儿过得好，所以才能忍受这么多年骨肉分离之苦吗？ 如果说哪里能有一些安慰，那就是易唯薇和狄夫人并不亲。 如果她亲生女儿去亲近自己的“仇人”，文姨娘能呕死。 文姨娘一边忍着心痛，一边还使出百般手段奉承怀恩侯，总算让他暂时熄了念头。 她开始加倍对易唯薇好，后者照单全收，对她一口一个“姨娘”，还说以后要给她养老，把她哄得十分开心。 “大姑娘，外面有个乡下妇人说要找您。”这日易唯薇正在吃着南方运来的稀罕水果，丫鬟掀开帘子进来，恭恭敬敬地禀告道。 “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见我？”易唯薇柳眉倒竖，“滚！” 她正在想着自己的婚事，心情十分不好，所以口气就很冲。 她好像对文姨娘太好了，所以她爹才会生出那么愚蠢的念头。 就算文姨娘真的是她亲生母亲，她也绝对不会认的，不管是她议亲之前还是之后。 她绝不允许自己出门被人因为出身而指指点点。 她身体里流淌着狄家高贵的血！ 易唯薇虽然暴躁，但是大部分时候，她能分得清楚哪些人是发泄对象，哪些人则不是。 丫鬟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行礼后匆匆出去。 “等等！”易唯薇忽然想起什么，“你去问问，她找我干什么？” 因为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易卿也是个乡下人。 难道和易卿有关系？ 第58章 包子的生父？ “你娘在干什么？”萧畋一边纠正着包子练武的姿势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偷偷在他耳边问道，目光却一直在易卿身上徘徊。 “我娘在收集梅花上的雪。”包子一本正经地道。 天寒地冻，他只穿了单衣，却仍然满头大汗。 和他相比，把自己裹成熊一样的易卿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我是说你娘要做雪做什么？” 易卿很怕冷，冬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今日算是一反常态。 “我娘看到个古方，说要试试。”包子道，“要是用不完，还可以用来泡茶。” 因为易卿识字有限，所以都是包子帮她读医书，故而包子才能明白她的用意。 “什么古方？”萧畋问。 “男风不振。” 萧畋脸一黑，站起来向易卿走去。 “你到底给包子看了什么书？” 易卿其实把包子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面无表情地道：“我不识字，是包子读了我才知道的。再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早晚都要懂，他问我，我也和他解释过了。你看，他没问你吧。” 言外之意，要说尴尬也是她尴尬，关他什么事？ 萧畋气得直想打人，怒道：“以后看不明白，让我给你念！少去荼毒包子！” “你？”易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行？” “你！”萧畋咬着牙，真想一巴掌扇死她，“晚上我开始教你识字！每日十个字！” “学不会。” “学不会也得学！学不会就不许睡觉！” “睡不睡觉的，你看着我？” 萧畋看着她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完败。 正艰难地想着如何对付她，最好怼到她无话可说的时候，管家匆匆进来了。 老管家是府里唯一的旧人，平时又是温吞的性子，还真没看见他如此失态过。 而且这是内院，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也不会进来。 所以萧畋心里一紧，立刻问道：“怎么了？” “萧……侍卫，”老管家擦了把汗，面色尴尬地看着易卿，吞吞吐吐道，“外面，外面有人来找夫人。” “不是什么好事吧。”易卿淡淡地道，“有话直说便是，横竖都得面对。” 老管家看看萧畋，索性闭上眼睛，心一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外面来了个闲汉模样的人，说，说他是郡王的亲生父亲！” “哦？”易卿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刷子和瓦罐都放在石桌上，“萧将军诈尸了？” “不，不。”老管家对易卿很尊重，也没有多打交道，不知道这位主子竟然是如此劲爆的性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求救地看向萧畋。 “带我出去看看。”萧畋沉声道，“包子先休息，跟着你娘进屋去。” “进屋干什么？既然指名道姓地说是包子的生父，那怎么能不让包子出去见见？” 世间种种黑暗污秽，她虽不愿意污染包子的眼睛，但是也总要他学会辨认。 “不要胡闹！”萧畋道。 “我没有胡闹。魑魅魍魉，不去见见怎么能现出原形？”易卿拍拍手，“走吧，别浪费时间了。人既然已经在门口闹开了，显然是想越热闹越好。还不早点出去？” 萧畋看了一眼包子，还是有些迟疑。 他不怀疑易卿爱包子，只是有时候她的方式，他还是接受不了。 而包子已经上前主动拉住易卿的袖子，对他道：“我们不出去，显得心虚似的。萧叔叔担心我娘被欺负，没事，还有我在。我能保护我娘！” 萧畋摸摸他的头：“萧叔叔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和你娘的。” “我们一起保护娘。” 一家三口出去了。 正门外已经围了很多热心的吃瓜群众，有个形容猥琐、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那里，看见易卿出来，眼睛都直了。 他一身粗布衣裳，脚趾头迫不及待地从黑色单布鞋里往外钻，双手抄在被磨得油亮的破棉袄袖子里，一看就是个穷酸痞子。 萧畋伸手拦住走到门槛前还要迈步的易卿，用高大的身形将她掩在身后，抱着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用冷冽的声音道：“谁敢在将军府门前闹事？活腻了不成？” 那痞子竟然拱手向他作了个揖，涎笑道：“这位爷如何称呼？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讨我儿子的！” 说完不等萧畋说话，他转过身去对围观的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都给我做个见证，我叫毛逊，有个诨名叫毛毡，因为我生在毛毡上，嘿嘿。我是离城人，你们也知道，那里和北狄挨着……” 说着，他竟然又转过来看易卿，指着她道，“我和易卿，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因为那时候她在离城乞讨，身无分文，陪我睡觉换吃的。” 萧畋袖子一甩，一柄匕首直直地向毛毡射来，削去了他一绺头发。 毛毡头上的破木钗掉落在地，立刻变成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 “再敢胡说八道，下一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以及包子面前败坏易卿的名声。 “将军府杀人了，将军府杀人了！”毛毡高声喊道，“我和我儿子骨肉分离，将军府非但不还我儿子，还要杀我灭口，有没有天理啊！” 至此，流氓嘴脸，一览无余。 易卿伸手想要拨开萧畋，却拨不动，叹了口气道：“你让我出去问他几句话。不说明白，今日来个痞子，明日来个混子，都要争着给萧将军戴绿、帽子，谁能应付得来？” 萧畋回头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咬咬牙侧身让她出来。 众人这才一览无余地看清了易卿，都为她的美色而惊叹。 易卿冷笑一声：“诸位觉得，以我的容貌，就算想要卖身，就卖给这样的货色？”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毛毡。 毛毡显然不是好打发的，嘴硬道：“当时你可不是将军夫人，没打扮得这么好，像个叫花子似的，谁能看出你好不好看？冰天雪地，哪有别人？” 第59章 易卿的应对 易卿竟然点头附和：“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行，这条算你过了。那我再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见我的？” “仁和二十七年，我之所以记得清楚，因为那年冬天特别冷。你在路边快要冻僵了，我还以为是一团破布……”毛毡得意洋洋地道，“然后我把你捡回家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易卿，你有了富贵的去处，我不扯着你后腿。可是你带着我儿子，还冒充萧将军的遗珠，这就过分了吧。你把儿子还给我！” “你也配！”包子愤怒发声。 “儿子，你是我儿子！”毛毡激动地要往前冲，却被侍卫拦住。 易卿道：“包子，你别着急，让娘先问完。” “问什么问，问就是你咯吱窝下面有颗红痣，在左边！”毛毡一副见了亲生儿子受刺激的模样。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面不改色的易卿。 萧畋怒不可遏，把包子放下来就要往前走，却觉得自己衣袖被拽住了。 “包子？”他低头道。 包子伸手：“萧叔叔抱我。” 萧畋道：“你等着，我先把这人处理了。” 没想到，包子一字一顿地道：“杀鸡焉用牛刀？我来保护我娘！” 萧畋看向易卿，发现后者还笑盈盈地看着包子，心里莫名地也松了口气。 她不在乎就好。 这样的耻辱，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还是他考虑不周，才让毛毡侮辱了她。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澄清，易卿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这是最让萧畋沮丧的地方。 他弯腰又把包子抱起来。 包子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道：“抓住她！” “去！”萧畋厉声道。 侍卫立刻顺着包子所指的方向拿住了一个身量不高的男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不过是女扮男装。 “刚才她和毛毡说，”包子道，“‘银子’‘别怕’……” 他懂唇语，又因为被萧畋抱着站得高，所以看出了两人对暗号的过程。 话音落下，毛毡和女人都有短暂的愣神。 但是毛毡反应很快，道：“你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就撒谎成性！” 易卿看着包子涨红的脸，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包子做得已经很好了，让娘来！” “娘——”包子到底是个孩子，看着易卿眼圈就有些发红。 “狗咬了我们一口，我们不能咬回去，但是我们可以关门打狗！” 易卿说完这话，道：“来，让我告诉你们毛毡的真实身份。毛毡，京城人士，十四岁因为偷盗和其他原因被流放千里，十八岁因为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才重新回到京城。游手好闲，却又烂赌成性……” 毛毡的脸色变了变。 易卿转而指向他身边的女人：“红果，怀恩侯长女易唯薇，也是我名义上同父异母姐姐的丫鬟。怎么，真的以为换身男装，涂黑了脸我就认不出你了？” 萧畋内心无比震惊。 他几乎时时都和易卿在一起，为什么易卿会知道这么多？ 易卿真的认识毛毡？ “毛毡，你撒谎是想逼死我？但是你可想好了，杀人是重罪，即使大赦天下都不能赦免。嗯？”易卿似笑非笑地道，“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儿子也活不下去，这可是灭门惨祸啊！” 毛毡嘴唇翕动着，不敢置信地看向易卿，说不出话来。 “红果，你家姑娘让你出来陪这么个男人，你对她还忠心耿耿？” “不是，我不是红果，我不是！”红果低下头不肯承认。 如果易唯薇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易卿道：“那简单，把她扭送到官府。我听说官府打板子可是要脱了裤子的。你这般年轻，想必衙役们很愿意接这个差事，啧啧。” “我，我……”红果害怕了。 易卿摇摇头：“万万没想到，你家姑娘非但因为银钱抛弃生母投奔怀恩侯外室，更让你做出这种事情来。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就可以放你一马。”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说我身上有红痣这件事情，是毛毡想出来的还是你家姑娘想出来的？这般阴损的泼脏水的招数，真是高明啊！你就是说我浑身癞子，我也不可能当众脱衣自证清白。” 众人这才意识到，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不管他们想坏谁的清白，只要到别人门前这样说一通，恐怕都得坐实了罪名。” 众人议论纷纷，天平似乎都倾向了易卿。 “毛毡是没有这样胆量碰瓷将军府的，”易卿又道，“所以是易唯薇看我不顺眼，策划了这一切，是不是？” 话音落下，人群中突然出来两个男人，直接冲过来对着毛毡拳打脚踢。 萧畋认出来，这俩人正是从前打过交道的徐四郎和孙祥。 “让你胡说八道败坏夫人名声！”徐四郎一边打一边骂，“姑娘在我们村里，谁不知道她是活菩萨？我婆娘儿子的命，都是夫人救的。你这样的癞蛤蟆，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孙祥踹了毛毡几脚后拱手对众人道：“我们两个是京郊村里的，也是夫人从前的邻居。大家要是对夫人人品有任何质疑，不妨跟我回村里打听打听，我包吃包住。” “我出路费。”易卿笑了，“来人，去找易唯薇来领她的丫鬟。她若是不来，就说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她屁股上有个胎记。” 众人哄笑。 “看吧，造谣一张嘴，不需要什么本钱。说到底，就是比谁心更黑。” 这个时代，毁掉一个女人太容易了。 直到易唯薇出现把红果领走，萧畋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解决的。 孙祥和徐四郎婉拒了萧畋的邀请，匆匆离去。 回去之后，萧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但是瞒着我，对不对？” 毛毡的忽然失声，显然是被易卿拿捏住了；徐四郎和孙祥，怎么又会那么巧恰好出现？ 如果说易卿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萧畋肯定不相信。 第60章 毛毡的由来 “事情应该从几天前说起。”易卿漫不经心地道，“徐四郎的娘子发现孙小花鬼鬼祟祟地背着包袱从村里溜出来……” 徐家娘子受了易卿的大恩，对她就格外感激；她也知道孙小花和易卿不对付，在村里散步关于易卿的坏话和谣言，所以看她鬼鬼祟祟，就觉得不对。 她回家就和徐四郎说了，徐四郎出去一打听，孙小花竟然去雇马车进京。 于是他喊了孙祥一起，跟着孙小花。 孙小花被休回家，大家都知道了；易卿的儿子是萧将军的，大家也知道了。 所以孙小花进京，很可能就是针对易卿的，所以这俩人就紧跟着她进京，最差也就是虚惊一场，白跑一趟而已。 孙小花去找易唯薇，两人盯着，但是由于对京城中的事情两眼一抹黑，又不能进去，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过了很久，有人出来了，徐四郎让孙祥跟上。 孙祥跟着那个男人，听他去找闲汉打听毛毡这人，虽然不懂，但是还是死死记下。 好在大将军府容易找，他找到易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萧畋听到这里不由问道：“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易卿得意地挑眉：“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什么意思？”萧畋皱眉，他是真的没想明白。 “我是将军府的一品夫人，我儿子是郡王；你是萧靖寒的侍卫，是他的旧部下。你说如果你是守门的人，现在有个男人上门找我，你怎么办？” 萧畋眉头皱得都快要夹死苍蝇了，可是还是满脸写着不明白。 易卿摇摇头：“当然是替我保密，尤其要瞒着你这个对大将军忠心耿耿的人了。” 既要讨好她，又要帮她保守秘密，否则事情闹开了，能好看？看门的最后能得到好处？ 萧畋：“……” 感觉他似乎弄错了一些事情，后院这还没有别的女人，就这么复杂了。 “总之孙祥告诉我之后，我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易卿道，“孙小花曾经和我还算亲近，也见到我把毛毡带回来。” “什么？”萧畋眼睛蓦地睁大，“你把毛毡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易卿道：“毛毡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他是京城人氏，因为盗窃被流放到离城修建城墙，你随着萧靖寒在离城待过，对这些应该很熟悉吧。” 萧畋点点头。 因为边关苦寒，所以人口很少，修筑城墙和其他防御工程，挖护城河等等这些事情，大都靠的是流放到那里的囚徒。 “我要去找药材给齐王续命，可是不能光靠自己，于是就要想办法找人帮忙。” “你找上了他？” “准确地说，是他送上门来。他生了重病，奄奄一息，我救了他，然后又花了点钱把他给弄出来。后来他帮我上了雪山，我得了药后，他又求我把他带回京城。” “你答应了？” “是。因为一路上我需要有个男人保护，他贪财胆小，所以我选了他。”易卿道。 “你好大的胆子！” “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就是很好的人选。” 易卿没说的是，当时她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心有顾忌。 毛毡这个人很好控制，这个特点就像双刃剑，既能让他轻易被自己所控，也能让他被人所控伤害自己。 “易卿你又撒谎！”萧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是好好的问你当年旧事，你为何要这般撒谎？” “哦？”易卿也不恼怒，托腮看着他，“没撒谎。你说吧，哪里不对？” “你和毛毡说，他是皇上登基大赦天下之后回来的。可是那时候，包子都已经出生了，你是在京城生下包子的！” 这个时间线就对不上。 “你现在倒是心细如发了。”易卿笑了，不慌不忙地道，“我没骗你，我在对看热闹的人撒谎。我在提醒毛毡，他过去不清白。” “把话说清楚。” “毛毡感念我救命之恩，和我说他其实在京城杀了人。我当时救走他，是在救了萧靖寒之后。我相信萧靖寒一定能够扶持皇上登基，就带他回京，告诉他躲一年半载，皇上登基就会大赦天下。” 萧畋若有所思，竟然还有他的事？ “我今日在门外说那些话，是想提醒他，他当年是从离城逃回来的，也是不能被赦免的杀人犯。” “既然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什么被人利用这般诬陷你？” “萧畋，不是每个人都知恩图报。一个杀人偷盗的人，你指望他知恩图报？反正我是从来没想过。而且当时为了让他老实听话，我确实也用了些手段威胁他，我认为我们算是两清了。” 她顿了顿，目光中露出嘲讽，“可是他未必那么想；而且不背叛，只是筹码不够。从时间上来说，他最可能是包子的生父，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下流言语，足够把这个黑锅死死扣在我身上。”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可是也必须承认，今日赢得如此容易，是多亏了徐四郎和孙祥提前示警。 萧畋嘴唇动了动，但是还是把问题咽了下去。 他想问，包子的爹到底是谁！ 实际上，今日毛毡来的时候，他慌了。 这慌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害怕毛毡真是包子的生父；他害怕，易卿真的曾经落魄到那种境地被人肆意欺侮；他害怕，易卿会因为被揭开伤疤而受到伤害。 还好，一切都是假的。 他想问易卿，不是想折辱她，也不是想窥探她的隐私，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然后——永绝后患！ 如果是坏人，那他毫不犹豫地除掉；如果是好人呢……萧畋心里酸涩，那或许，他可以给那人一大笔银钱，让他彻底忘记这件事。 易卿和包子的未来，应该属于他，无论她们曾经是谁的女人和孩子，现在都只能是他的！ “易卿，你当初是用什么手段把毛毡从囚犯之中救了出来？”萧畋又问，易卿总是能让他意外。 第61章 恃强凌弱的快乐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会连累别人。”易卿道。 她不会告诉萧畋，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她提前出发，也提前几个月到达了离城。 离城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萧靖寒这些当兵的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毛毡这些流放的囚犯又是一个大群体，还有一些在各地犯了事跑到边关避祸的人，所以就导致民风尤其彪悍，而且还是鸟不拉屎的荒凉所在，所以老实巴交的百姓难以维持生计，做正经生意的人也不多。 易卿到了那里之后经历了几个黑店，勉强全身而退之后，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女扮男装，混入了军营做军医。 她医术好，又勤奋，只是个子长得小总被人开玩笑。 也是那时候，深入其中，她对萧家军甚至萧靖寒，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后来军营中被奸细投毒，很多人中毒，易卿找到了解药。 但是她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把功劳推给了老军医。 也是那位老军医，一直护着他。 老军医德高望重，易卿请他帮忙，然后轻松把毛毡弄了出来。 易卿当时也可以从萧家军中找人帮忙，但是一来怕暴露自己女儿身，二来也不想好人以身涉险，所以索性找个坏人互相利用，前提是她能善加利用。 那时候没想到，现在还能有交集。 而毫无疑问，只要她说出那个老军医的名字，萧畋就能顺藤摸瓜摸出当年的许多事情。 这是她所不愿意的，所以她才会隐瞒。 “你不说我不强求。”萧畋深吸一口气，“但是你立刻给我想明白，当年到底还留了多少这样的隐患。你给我列个名单出来，哪些人可以留，哪些人不可以留。” “没有了。”易卿摇头，“我能想出来的，自己当时就已经处理了。毛毡烂赌成性，我以为他活不到现在的，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 “好。这件事情交给我。” “你打算怎么办？”易卿好奇地问道。 她神色轻松，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或者说和她没关系一般。 “毛毡不能留。”萧畋脸色冰冷。 易卿想了想：“震慑？” “是。” “那你去安排吧。”易卿道。 她的这反应让萧畋有些愣住。 “怎么？我靠你不行吗？”易卿冲他抛了个媚眼，“女人依靠男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萧畋脸又红了，既是羞红的，也是气红的。 看着他甩袖出去，易卿大笑起来。 然而等萧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照壁之后，她脸上的笑意一寸一寸瓦解。 易唯薇，孙小花，都给她等着！ 她不怕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可是连累到包子，那就是碰触到了她的逆鳞，绝对不行。 孙小花在焦急地等待消息，可是她没敢去看热闹。 后来她出去打听，说什么的都有。 她只隐约知道，易唯薇找出来的毛毡真的去闹了，但是结果不明朗。 但是随后她听到了一个令她浑身发冷的消息——毛毡惨死街头，而且是被人当街砍了无数刀，据说被剁得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易卿是恶魔，孙小花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别的女人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不吊死自证清白都很难；可是她非但没有，还如此嚣张得把毛毡弄死了。 那她会不会查到自己？ 孙小花觉得后背生出一层冷汗，十分后悔自己的举动。 她慌忙回到客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跑，就像身后有鬼追着她一般。 “这是去哪里呢，慌慌张张的。” 怕什么来什么？怕魔鬼，偏偏就白日撞鬼。 孙小花看到易卿出现在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口气凉凉地开口，吓得险些尿了裤子，抱着包袱一步一步往后退：“易卿，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光天化日！” 易卿逼近，“你说呢？如果踩死两只蝼蚁都不能做到，谁又会挤破脑袋高嫁呢？孙小花，用你的豆腐脑脑子好好地想想，一品夫人是什么？现在的我，你还惹得起？” 孙小花转身就跑。 “拿下！”易卿冷冷地开口，立刻有两个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左一右抓住孙小花。 孙小花慌乱不已，“来人，救命啊！易卿，你不让人放了我，我就把你过去的好事都给你抖出来！” “瞧瞧，刚才我那些话真是对牛弹琴。”易卿拍拍宽大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地道，“说一句夫人饶命，对于你真的那么难吗？也是，昔日孤女，什么都不如你，突然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怎么能接受呢？” “易卿，你……” “掌嘴！”易卿冷声道，声音如刀锋一般凌厉。 侍卫立刻抡起蒲扇般的巴掌向着孙小花白净的脸扇去。 “啪啪啪啪”四记耳光之后，易卿喊了“停”。 侍卫没有惜力，所以孙小花的脸几乎立刻肿成了猪头一般。 “易卿，你不得好死！” 易卿对侍卫道：“这样打人，仔细手疼，找竹板来抽。” 有些人，给她机会，她也永远抓不住。 孙小花被打掉了两颗门牙，脸肿得谁都认不出来，眼睛肿成一条缝，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哭都哭不出声音了。 易卿抬脚走近，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你看，我奈何不了易唯薇，还收拾不了你吗？” 孙小花这次不知道是学乖了还是彻底没了力气，什么都没说。 易卿用脚拨正她歪过的头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啧啧，回去村里人问起来，你这可怎么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面怎么了呢！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我让人送你回去，然后替你告诉你的父老乡亲，你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拜我所赐，不用别人背锅。” 孙小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看，恃强凌弱就是这么快乐。”易卿冷笑，“是时候让你重新定义易卿这个名字了！” “孙小花，你长点记性。跟我念，易！卿！不！能惹！不长记性也不要紧，下次我会让你永远记住的。下次再惹我，你的去处我都给你找好了，私窠子，对你够不够好？让无数男人弥补你在李老头身下缺的爱，好不好？我等着你来哦！给我无聊的日子添点趣味吧！” 第62章 被人打断的亲近 料理了孙小花，易卿又让管家准备了米面油和腊味等东西去送给徐四郎和孙祥，额外又每家给封了一百两银票的红封。 本来她想立刻收拾易唯薇，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要忍耐些日子。 易唯薇已经对高玉动了心，即使现在搬出去住了，还想方设法把高玉也弄了出去。 但是她比易卿想象得更理智，只享受着高玉的奉承和体贴，却没有把自己交给高玉的打算。 鱼饵已经部下，那就再等等，耐心等大鱼上钩。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紫苏却迟迟未归，易卿有些担心。 难道她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纸条？ 不对啊，现在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只要村里有人遇见她，约莫着也会主动上前搭讪。 难道紫苏出了事？ 萧畋看出来她茶饭不思，偷偷问包子。 包子指着院子里的桃花道：“去年桃树上刚长出花骨朵的时候紫姨已经回来了。今年花都落了好多，她却还没回来，我娘担心。” 萧畋若有所思。 吃饭的时候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紫苏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春暖花开就回来了吗？” “不知道。”易卿面无表情。 “她是南边哪块的人？要不我找人去打听打听？” “不用。” 萧畋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不恼，“你是不是总爱往家里捡人？” “也不总是我往家里捡，还有时候是人死皮赖脸非要住进来。” 没看见她心情不好吗？偏偏要往枪口上撞，蠢直男！ 萧畋果然被怼得不说话了，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娘，您不用担心紫姨，紫姨功夫那么厉害！萧叔叔肯定都打不过她。”包子一边往嘴里扒着米饭一遍道。 萧畋：“……” 不说话也被cue，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给包子夹了块排骨，“吃饭，大人的事情别管。” 吃过饭，萧畋带着包子去睡觉——他给包子洗脑，说长大了不能和娘一起睡，目前来看洗脑效果还是挺好的。 易卿在灯下画了一会儿她的“规划图”，陷入了思绪的瓶颈，咬着笔尖认真思索。 将军府有良田百顷，她打算找个十几亩地出来尝试种药材。 比如，人参在现代都因为大规模地种植而成为寻常药材，但是这里却千金难求。 虽说野山参效果确实能好一些，但是人工种植的它也不是萝卜啊！ 还有灵芝等等在现代都司空见惯的药材，现在都是寻常百姓不敢想象的。 医馆马上要开起来了，如果能够成功种植珍贵药材，那日后能造福的百姓就多了。 可惜前世她也不是学农的，也没有研究过人参、灵芝都是怎么种植、培养的，所以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首先，去哪里找种源就是问题。 不管用种子、孢子繁殖也好，根茎繁殖也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总要先想办法弄来。 就算能找来，肯定也不可能大规模种植，所以最多给这些珍贵的药材就留出一亩地。 然后剩下的种什么呢？ 易卿把自己常用的药材一一写下，忽然又想起很多是南方来的，想着是不是有必要让人去南方试试？ 转念又想，难道这里就没有人想到种植药材吗？ 应该不会的，肯定有人尝试过，嗯，还得去做一下调查…… 她正心思百转间，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在打洞，又像是有人在敲击着脚下的石板。 很快，她觉得脚底的石板似乎动了动。 易卿大惊，难道还有暗道？ 她连忙起身往外跑去，“萧畋！” “怎么了？”萧畋刚把包子哄睡，正要出来看看她房间的灯有没有熄灭，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掀开帘子出门。 看着易卿手里还握着笔，神色惊慌，他不由紧张了几分。 “我屋里，有，有老鼠……” 易卿斟酌了片刻，还是没敢乱说怀疑有人有暗道。 如果事后证明是她脑补太多，那多尴尬！ 萧畋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道你也有怕的东西。 “别怕，我去看看。”萧畋心思微动，拉住了她的袖子。 而易卿没有甩开，他心中顿时高兴。 “你们两个这么三更半夜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原本易卿坐的位置上，一个男人正在整理着自己束发的金冠，身后站着个恭恭敬敬的身着大内服饰的小太监。 ——不是皇上又是哪个？ 易卿一阵无语。 三更半夜，这位爷有什么事啊！ 萧畋十分不情愿地松开易卿的袖子，蹙眉不客气地问：“你什么时候挖通了暗道？” 皇上得意挑眉：“有一阵了，今晚来给你个惊喜。” 易卿翻了个白眼，被他看到，顿时一拍桌子：“易卿你以下犯上。” 易卿懒懒地道：“皇上恕罪，我没什么见识，没听过，更没见过半夜钻地道私会臣子的皇上。” 现在要说萧畋和皇上没一腿，她都不能相信！ 这茶饭不思，夜不成寐也要来相见，她在心里默默点了个没有感情的赞。 她甚至脑补出来了一出精彩的三角恋——萧畋爱萧靖寒，皇上爱萧畋，萧靖寒已凉，所以他到底喜欢谁就无从得知了。 如果他喜欢的是皇上……易卿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恶寒。 皇上哼道：“你吃醋了？把萧畋借给朕一晚上不行？” “不敢不敢，你们聊。”易卿转身就要往外走，她决定去和包子对付一晚上。 “回来！”皇上喊道，“没让你走。” 易卿：“……” 行吧，皇上最大，你说了算。 萧畋给易卿搬来了绣墩让她坐下，自己也挨着她坐下，沉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朕要气死了！”皇上气得直拍桌子，“萧畋，你不要拦朕，朕要废后！” 易卿愣住了。 皇后姓什么来着？她做了什么孽要嫁给这么个是非不分的皇上啊！ 谢，是谢皇后！易卿终于想了起来。 谢皇后这个人怎么样她没了解，但是她坚信，总比让皇上头顶绿油油的白月光来的好吧。 可惜皇上心里只有薛贵妃，他今日的怒火，估计也和薛贵妃有关？ 第63章 易卿的分析 “我说阿词这好几年，身子都没再有动静，明明她能生，我一个月至少也有半个月留宿在她那里……”皇上气呼呼地道，“今日阴差阳错之下，才知道皇后竟然指使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避子药。” 皇上说着话，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叉着腰来回踱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朕要把那个毒妇五马分尸！” 易卿垂眸，不想让自己的任何情绪被皇上捕捉到。 生不出来才是对的，生一个，就坐实了你一顶帽子…… 萧畋沉声道：“什么阴差阳错，你说清楚，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知道真相，所以心里对薛贵妃已经十分愤怒。 若不是知道皇上对她爱得极深，投鼠忌器，萧畋根本忍不到现在。 他和易卿想法不一样。 易卿是担心揭穿了这样的丑闻皇上会生出杀人灭口之心，而萧畋最多只担心皇上杀她灭口，对于自己是完全没有担心的。 萧畋最最担心的，是皇上。 他知道皇上对薛贵妃用情多深，甚至皇上现在之所以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大一部分动力是希望给薛贵妃以及皇长子安稳平静的富贵生活。 这顶帽子谁给皇上戴的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薛词。 但是现在，偏偏就是她！ 皇上不高兴了：“萧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阿词还会冤枉那个毒妇不成？如果不是阿词一直劝着，你以为我能忍那个毒妇到现在？” 萧畋冷声道：“皇后娘娘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姓谢，她背后是谢家。如果薛贵妃害死了她，谢家也不会放过薛贵妃。” “你的意思是，我就护不住阿词了？”皇上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和萧畋争锋相对。 “我们这样争吵没意义，就事论事。”萧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怎样的阴差阳错，让薛贵妃发现她自己被下了避子药？” 从皇上口中，易卿得知了“真相”。 皇上时运不济的时候曾经被人冬天推下了水，薛贵妃跳下水去救他。 救是当然没救上来的，两人最后被别人救了。 皇上身体强壮没什么事情，薛贵妃留下个体寒的后遗症，生完皇长子后尤其厉害。 皇上心疼她，就遍寻太医替她开方子调养，后来得了个“荣养丸”的方子，薛贵妃一直吃着。 今日皇长子在薛贵妃那里玩，把她的“荣养丸”当成糖丸吃了一粒。 等奶娘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的兵荒马乱可想而知。 薛贵妃急疯了，皇上也急疯了，立刻召太医进宫。 太医检查荣养丸的成分，这才发现了里面含了很多味避子药。 更准确的说，这个荣养丸，叫避子丸更恰当。 皇上龙颜大怒，让人提审当年献上方子的太医。 太医闻讯畏罪自杀，并没有抓到活口。 而皇上再仔细一查，这太医竟然是谢皇后家的远亲。 萧畋听完后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还是仔细查证后再下决断。” “还要怎么查？我还要忍那个毒妇多久！”皇上像个中二少年一般咆哮，“朕受够了！萧畋，不行，朕咽不下这口气！” “皇上认为，你现在有把谢府连根拔起的实力吗？”萧畋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怼人工具，一句一句专门往皇上心口上扎。“还是你认为，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凭这些给皇后定罪可以服众？” 一样他都没有。 易卿抬头看看萧畋，嘴角忍不住勾起。 这个男人，对着皇上的时候不卑不亢，皇上待他亲近，他就敢接受，并不诚惶诚恐。 就这份气度，天下难寻，不愧是她看上的，还常常忍不住yy的人。 今晚就不错，小子敢拉她的袖子了……如果不是皇上，真是老鼠就好了！ 讨厌的皇上，愚蠢的皇上！ “你笑什么？”皇上看见易卿笑就不乐意了，“幸灾乐祸是不是？信不信朕削了你这个一品夫人的衔，给萧靖寒找个更好的？” 萧畋冷声道：“谁家能把姑娘送来守活寡？” 他已经认定了易卿，是绝对不能用别人将就的。 皇上“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少在朕面前勾勾搭搭的，惹恼了朕，朕……” 易卿道：“皇上，我站在女人的角度替您分析一下。” 皇上没好气地道：“这还差不多！快说！” 易卿缓缓道：“我嫁了个夫君，是正妻，但是夫君有个小妾，两人感情很好；每次我想给小妾立威的时候，夫君立刻站出来维护她。我很生气，但是夫君却觉得我狠毒。” “你……”皇上气得脸都红了。 易卿却继续道：“我忍不住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作为正妻，就不能整治一下小妾？而且我只是想，什么都没做，就得了个狠毒的名声，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我气不过，所以时时要在夫君面前闹一闹，却把他越推越远，我心里恨死了那个小妾。” “不行，我想弄死她。我该怎么办？我有个亲戚在太医院，我找他给小妾下药，让她生不了孩子！让她整天霸占着我的夫君……但是不对啊，我亲戚的话，将来东窗事发，岂不是就连累到我身上了？这绝对不行。” “再说，既然能下药，为什么不直接弄死那小妾，一了百了？” “皇上，”易卿说完后看向皇上，“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想表达的意思，第一，皇上自己屁股坐歪了，不尊重皇后，还一口一个“毒妇”骂人家，渣男不要脸；第二，要是皇后真能下药，会蠢到用自己的亲戚，而且不直接毒死薛贵妃，却这么迂回地不让她生孩子而已？ 易卿心里对薛贵妃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她毫不怀疑，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在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嫁祸谢皇后。 这么拙劣的计谋，也就皇上这个当局的傻子看不透了。 否则怎么就那么巧，众目睽睽之下皇长子就能吃了荣养丸？那可是皇上和薛贵妃的眼珠子！ 第64章 皇上就是出来卖的 “你帮姓谢的毒妇说话，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皇上气势汹汹道，大有谁帮谢皇后就要连坐的气势。 易卿淡淡道：“对我来说，她是皇后娘娘，还是一个不被皇上待见的可怜女人，现在更要被扣一顶下毒的帽子。皇上要我说，我就实话实说。” 萧畋道：“我认为易卿说得对。如果谢皇后真是你口中那么阴险歹毒之人，不至于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而且皇长子已经出生，她现在再给薛贵妃下药未免太晚。” “不错。如果真的不想好了，她更应该直接对皇长子动手。否则母凭子贵，将来总有一天薛贵妃会翻身的。” “你，你的意思是，皇后还不够狠毒？”皇上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今天是想找人诉说，就想听“嗯嗯嗯，皇上说得都对”，不是来被怼的。 他何尝不知道，他现在没办法对谢皇后下手？ 要是能下手，他还用三更半夜这么憋屈地钻地道来被怼吗？ 直接干就完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这个窝囊皇帝，动不了谢皇后以及她背后的谢家。 这才是最让他恼怒的。 “至少不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工于心计。”易卿淡淡道。 “你们俩就穿一条裤子来气我！”皇上气哼哼地道。 “皇长子不会有事的。”易卿又道，“避子药所用的那些药材都没有什么毒性，最多让他闹两天肚子而已。皇上不用如此小题大做。如果皇上还不罢休，那就好好查查证据。拿着证据打脸才无可辩驳。” “这还不算证据？” “算不算，皇上自己想想。”易卿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后宫原本就应该雨露均沾，现在皇上独宠一人，不是让薛贵妃成为众矢之的吗？” “朕连喜欢谁都做不了主吗？” “只要您是皇上，您就做不了主。”易卿不客气地道，“后宫不可干政，但是后宫和前朝的关系从来都不会被切断。皇上喜欢薛贵妃自然可以，但是那些需要笼络的朝臣呢？” 别人不说，谢皇后的祖父是当朝太师，百姓都戏言，上朝路上砸下一块砖，砸到的不是姓谢的就是跟着姓谢的，可见谢家在朝中的势力多么庞大。 就算像易卿这样闭塞的人，也知道皇上还有一些妃子出自于武将之家。 帝王的婚姻，本质上也是一种妥协。 准确地说，需要很多妥协。 说句难听的，当皇上的和出来卖的在一定意义上都差不多，都得守规矩。 皇上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行了，你闭嘴。男人说话，没你的事！” 易卿站起身来：“那我先去和包子一起休息了。” 说完，竟然转身施施然往外走去。 皇上气得指着她的背影道：“这什么规矩？反了她了！萧畋，你看你就不说什么？” 萧畋道：“我惯的。” 皇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后悔不及——他这是怎么想不开，要来找这俩人说话！ “萧畋，我这口气真的咽不下。” 萧畋给皇上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皇上，我和易卿想得一样，不认为是皇后娘娘所为。这些年，你对皇后娘娘的冷淡，我都知道。” “她根本就是谢家安插在我身边的桩子！我早晚有一天要把她拔出来。” “说实话，我和皇上的意见恰恰相反。”萧畋撩袍在皇上身边坐下，不紧不慢地道，“这几年，谢家一直没有动作，皇上却在缓步蚕食谢家的势力，一切都很顺利，其中有皇后娘娘的一份功劳。” “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痴恋你，当初是该她姐姐嫁到皇宫，她用尽手段逼谢太傅改变主意……” “那难道不是她爱慕虚荣，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皇上冷笑，厌恶溢于言表。 “她人品如何我不清楚，也不说，但是至少她为皇上争取了这五年的时间。” 谢皇后除了在后宫给皇上添点堵，在大事上并未给他添乱，甚至起到了让谢家松懈的重要作用。 “那她害阿词的事情呢？” “还是那句话，结果有待商榷。”萧畋想了想后道，“皇上回去之后可以按兵不动，绝口不提此事。我相信，之后总有人按捺不住，要不断提醒皇上想起这件事情的。” “你说那就是凶手？” “虽不确定，但是一定不远了。”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易卿问萧畋：“我们俩用不用换个房间？” 她担心下次皇上再来一次，三更半夜，人吓人，吓死人。 萧畋笑道：“你以为他没事，能总偷摸出宫？他昨天是实在气得狠了。下次他若是再来说什么，就算问你你也不必搭理，有我在。” 易卿用勺子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的粳米粥：“你是怕我得罪皇上，被他忌恨？” “倒也没那么严重……” “但是就是这么个意思。”易卿似笑非笑地道。 “是。” “我是帮你。”易卿道，“有些话我可以说，你不能。” 皇上和萧畋的感情在这里，如果他不站在皇上那边，那伤得可能就是兄弟情了。 萧畋现在提起薛贵妃就皱眉，显然薛贵妃和皇长子的事情已经成为他心头刺，但是投鼠忌器，不敢拔出来。 “就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易卿道，“你千万别想着私底下动手脚，要伤害薛贵妃和皇长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皇上的女人，轮不到你以任何理由，包括兄弟情深这样的蠢笨理由，替他处置。” 萧畋一震。 易卿竟然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他心里最坏的打算就是，皇上迟迟无法认清薛贵妃的真面目，他就自己动手。 “你设想一下和皇上对调身份就明白了。皇上并没有因为我和包子的身份，而不许你亲近我们，对吧。” 萧畋瞬时脸红。 原来，易卿也看穿了他对她的想法？ 他却不知，易卿说这话，试探的成分占了七八分。 他这般反应，倒让易卿知道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易卿表示心情十分愉悦。 第65章 上门的老太太 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没过问。 将军府里的日子清静而惬意，时间很快来到了四月。 易卿越发担心起了紫苏，甚至想着要不要请萧畋帮忙找一找。 难道这丫头，路上遇见了什么变故？ “最近狄夫人那边有事。”萧畋想的却是旁的事情。 “嗯”易卿抬头，“什么事？” “她打算和怀恩侯和离了。” “那易唯薇呢？不管了？” 说实话，如果要把易唯薇带回国公府，易卿觉得狄夫人还是别和离去祸害自己父亲了。 “不管了。”萧畋面色很冷。 “哦。” 易卿不觉得这件事情和她有多大的关系，横竖她对那个文姨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怀恩侯，想要把文姨娘扶正。” 啧啧，这真是真爱无敌了。 “那狄夫人和狄国公的意思呢？” 说白了，怀恩侯这个蠢货，自己的侯爷怎么来的，心里没点数吗？ 和离之后，路归路，桥归桥，这个爵位难道还能保住？ 而除了这个爵位，他还能剩下什么？ “随便他。”萧畋冷冷地道。 易卿眼珠转了转：“然后之后他就会被御史弹劾，以妾为妻，皇上就顺利成章地夺了他的封号，对吧？” 以妾为妻从礼法上来说是说不过去的，但是这些年经历了许多动乱，人在乱世之中，礼乐崩坏本是常态，所以这样的事情现在也并不鲜见。 皇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果真的计较起来，还是能让怀恩侯吃不了兜着走。 “是。” “那我就放心了。”易卿愉悦地道。 “什么？”萧畋没听清楚她的话。 “我这样的俗人，自然希望坏人得到惩罚咯。”易卿笑眯眯地道，“不说她们……” “不，我还没说完。”萧畋看着她的眼睛，面上有些纠结之色，但是却很艰难地开口了，“狄夫人现在可能怀疑，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个是之前就怀疑过的，不算什么新闻吧。 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萧畋道：“她找到了当年之人，已经有一些蛛丝马迹了。” “哦。”易卿很平静。 “如果真是那样，你打算怎么办？” 易卿道：“等事实真相水落石出再说吧。”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还能怎么办？认亲呗。 多个娘，多个狄国公这样的金大腿，她不是更可以横着走？ 可是在萧畋这个她越来越馋的人面前，她还要表现得有点尊严，对吧。 萧畋想从她脸上辨认出撒谎的痕迹，易卿就托腮冲他抛媚眼。 萧畋：“……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哦，我刚才想说，紫苏迟迟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她从哪里回来？我让人沿路去打听一下。” 易卿想了想后摆摆手道：“算了，我也不知道。” 对于紫苏的事情，她知道得真不算多。 萧畋站起身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告诉我，包子这些日子也总在念叨她。我去接包子，中午答应带他在外面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包子一大早就去陆天寻那里上课，现在不在府里。 “不去。”易卿摆摆手。 外面那么晒，她在屋里吃着点心果子，画画她的田地规划不好吗？ “那想吃什么？” “徐记烧鹅，豌豆黄，如果有冰碗子也来一碗。”易卿不客气地道，“记得最后再买烧鹅，凉了不好吃了。” “你胃口倒好。”萧畋忍不住笑道，“还要带他去书肆逛逛，回来的可能略晚些，你别着急。” “你们俩慢慢逛，我刚吃过饭，不饿。”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天两顿饭足矣。 这令人颓废的封建社会啊！ 她的医馆得赶紧开业了！ “对了，医馆那边到底什么时候能弄好？你今日出门的时候也去看看。” 萧畋答应后离开。 易卿画了一会儿肩膀发酸，放下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想想决定出去给门前刚种下的花松松土。 可是还没找到花锄，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易卿扭头看向门口。 “夫人，外面有两个人找您。” “谁？”蹲着的易卿拍拍手站起身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太，不知道是谁，一直哭一直哭。另一个是位年轻的姑娘，说是您从前的旧相识。” “紫苏？” “对对对，就是这名字。”丫鬟道。 易卿抬步就往外走去。 紫苏这混蛋，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多担心她么！ 怎么还出来个老太太？难道是紫苏的亲戚？ “进去再说。”紫苏见了易卿道，手里还扶着那四五十岁模样的老太太。 她比易卿还冷静，相对而言，易卿倒成了沉不住气的那个。 老太太眼睛哭得像桃核一样，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衣裳，露在外面的手很粗糙，像是做惯了活计的。 她看见易卿，垂在身侧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下想要抬起来，但是最终却并没有，只是眼泪流得更快了。 易卿一脸迷茫地看向紫苏。 她甚至忍不住想，难道她又来了一个娘？ 难道当年不是狸猫换太子，而是击鼓传花，把她传到谁手里算谁的女儿？ 紫苏低头扶着老太太，什么暗示都不给她，道：“范婶子，咱们进去再说吧。” 易卿：“……” 老太太看着高大的门，即使是侧门，也门墙高耸，牌匾金光闪闪，令人不敢小觑。 然后她又哭了。 易卿头大如斗。 紫苏这是觉得她过得太舒服，找个老太太来水漫金山吗？ 等把老太太带进去，紫苏扶她坐下，这才对易卿道：“这是你婆婆。” 易卿震惊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清楚她说的一般。 娘哟，真的又来了个娘？ 萧靖寒还有娘？ 呸呸呸，他当然有娘，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真正想说的是，她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过萧靖寒的家人呢？ 仔细回想，萧畋也没有提起过。 难道萧靖寒出身贫寒，后来凭借自己的战功扶摇直上？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好好安排自己的父母？ 第66章 婆婆来袭 易卿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应对苦情，所以看着一直哭不停的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向给她带回麻烦的紫苏。 紫苏做了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老太太继续哭道：“我可怜的儿子，我们还没有母子相认，你怎么就没了……” 她头发花白，满脸苦涩，抬起粗粝的手背擦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很快把眼睛揉得通红。 虽然一直在哭，但是她腰背挺直，而且哭的时候泪水哗哗地流，却没有呼天抢地，很是克制，看起来倒是曾经受过良好的教养。 没有母子相认？ 易卿突然警醒，难道这是和她想到一起，来做便宜娘的？ 反正萧靖寒都死了，死无对证。 但是不行，她在这里，她已经占了坑，怎么能让别人来？ 而且这位可不是想做萧靖寒的妻妾，这是想做他娘，要压在她头上的啊！ 万万不行！ 可是对上哭得黯然神伤的老太太，她也抖不起来威风，只能凶神恶煞地看向把“麻烦”带回来的罪魁祸首——紫苏。 亏她还一直惦记着她呢！这塑料花姐妹情！ 她对紫苏道：“你先跟我来。” 紫苏看看哭得伤心的老太太：“等等。范婶子，你先别哭，好歹还有孙子呢！” 易卿：“……” 她想杀了紫苏。 老太太很适应这个角色，眼中立刻露出无尽的激动和渴望：“对，对，孩子呢？把孩子带来给我看看。” 易卿站着没动。 老太太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冒昧，擦了下眼泪后用沙哑的声音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你是易卿？” 易卿点点头。 “我太冒昧了。”老太太道，“我和靖寒的事情一言难尽。好孩子，多谢你，多谢你给他留了个后，也给我留了个念想……” 看她这样也不像能说清楚的，偏偏易卿对老年人向来又心软，便道：“您先坐着吧，让紫苏和我说。” 她让丫鬟上了茶水点心，又嘱咐丫鬟把人照顾好，自己拉着紫苏出去。 “怎么回事？你这是嫌弃我太清闲，给我找个娘？”易卿气呼呼地道。 “不是，她是真的。”紫苏道，“我是烂好人吗？” 那倒是，紫苏其实比易卿更冷，很少被打动，更少管闲事。 从她口中，易卿得知，老太太娘家姓范，准确地说，叫她老太太并不合适，因为她今年也不过四十岁，只是经历了太多坎坷，所以才会如此苍老。 范夫人出身名门，当年嫁给萧靖寒的父亲宜安伯，也算门当户对。 盲婚哑嫁，成亲前自然没有见过，但是嫁人相当于二次投胎，范夫人也是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嫁入了伯府。 但是没想到，等待她的将会是风刀霜剑。 宜安伯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家道中落后寄住在伯府，和宜安伯两情相悦，但是宜安伯的母亲并不同意儿子娶一个对他未来毫无助力的女人，做主替他求娶了范夫人。 宜安伯对于这个决定十分恼火，但是他无力反对，把一腔怒火都撒到了无辜的范夫人身上，对她恶语相加。 范夫人对婚姻的全部渴望都破灭了，但是这还不够。 宜安伯的表妹成了他的良妾，也视范夫人为眼中钉，多次构陷她，甚至不惜以腹中胎儿为代价陷害。 范夫人虽然受过良好的教养，但是范家是世家大族，凡事都讲规矩，哪里见过这些魑魅魍魉和拙劣手段？ 于是她节节败退，在生下萧靖寒之后更是被那个白莲花表妹绑了送到关外，对外却宣称她与人私奔，把她名声坏了个彻底。 易卿总算明白，为什么萧畋从来没有提萧靖寒的身世了。 因为身世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耻辱。 有个和人私奔的娘，这就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原罪。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易卿皱眉问。 她这种火爆脾气绝对吃不了这种暗亏。 如果是她，就算鱼死网破，也要把奸夫淫、妇一起弄死。 “她回来能干什么？改变得了她曾经被送走，在外流浪的事实吗？”紫苏面无表情地道。 哦，是了，即使她回来，也会被人说不清白。 这样的娘，或许当她死了更好，范夫人如是想。 易卿叹了口气：“其实多艰难，她也该回来。有后娘就有后爹，萧靖寒年少成名背后，恐怕更多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范夫人又嫁人了，那人对她很好，但是日子清苦。” 这个易卿很能理解。 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从小吃饭穿衣都被人伺候的娇娇女，如果不依靠个男人，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她后来生了个女儿，但是心里一直记挂着萧靖寒。一年之前，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去离城找萧靖寒，也确实去了，却扑了个空。后来就听说他死了，辗转又来到京城。” 这个辗转，时间可不短啊，可见中间一定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你怎么确定她说的是真的？”易卿问。 紫苏面无表情地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胆大包天，胡乱认亲的。” 易卿瞪大眼睛：“你这么说我会翻脸的！谁胡乱认亲了！我是有真凭实据的！” “就凭包子屁股上的胎记？” 都是千年的狐狸，和她玩什么聊斋。 “那又怎么了！”易卿气势汹汹，“我们就是真的！” 紫苏没有和她争辩，道：“反正她挺可怜的，我就把她带来了。她也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住在府里。她也不想‘死而复生’，让萧靖寒死了都不得安宁。她就是想来哭一场，见见包子。” 易卿没有作声。 紫苏以为她不想答应，道：“你就当行行好吧。她这辈子够苦了，也真不是贪婪的人。”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不答应。我在想怎么和包子说呢！” 给他造出一个爹也就算了，现在还给他造出了一个祖母。 可怜的包子。 “再说你从来不多管闲事，这是怎么了？”易卿又道。 “我就当，我娘也是这样被迫离开的吧。”紫苏淡淡道，眼神里极快地闪过落寞。 易卿愣了下，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67章 萧畋的过激反应 每个人或许都有一段无法对人提起的过往，那是难以言说的伤疤。 “行了，进去陪她说说话吧。”紫苏很快收起些微的伤感，“反正你骗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骗一个。骗她，算是积攒功德的吧。” 易卿真想缝上她的嘴。 不回来担心她，一回来自己就总被怼。 “现在怎么办？”易卿想想又发愁。 “让她见见包子，住两天，然后就走了。”紫苏道，“以后她要是舍不得包子，可能在京城留下，那也不过就是三张嘴吃饭而已。她，她相公和她女儿。” “你帮忙安顿了她家人？” “嗯，现在住在客栈里。” 易卿点点头，“那先这样吧。” 进去后，她和范夫人说了包子在外面，下午才回来。 范夫人没有动面前的茶水点心，瘦削干枯的身体在宽大的玫瑰交椅中空空荡荡，向外看着，一动不动。 易卿只能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仿佛才想起来易卿，“好孩子，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多少是个心意，你别嫌弃。” 说话间，她褪下了手上唯一一个发黑的银戒指，走过来要塞给易卿。 易卿想了想，没有推拒，直接收下了。 范夫人脸上总算露出些轻松之色，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热泪滚滚而下，“多好的媳妇，他没有福气啊！” 易卿心里忍不住想，他要活着，也没我什么事了。 但是她还是多少能够体谅范夫人此刻的心情。 她让人去外面叫了一桌酒席，招呼范夫人吃饭，道：“客栈那边我也让人一模一样地送去了一桌，您不用担心。” 范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反应有些木然，点了点头。 易卿给紫苏使了个眼色——你和她熟，你多说几句。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这顿饭总算吃了下去。 易卿看范夫人的手因为干燥而裂口，找来了药膏送给她。 一看范夫人就是出过苦力的，她手上的冻疮乃是旧年陈疮，每年都会复发，所以即使春暖花开，她的手还是肿得很高。 易卿心里闷闷地难受。 看着范夫人无声落泪，目光不舍得从门口挪开，她又让人去催萧畋，早点带包子回家。 萧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以易卿的性格绝对不会催促他，于是胡乱吃了几口就带着包子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一大一小进门先看易卿，见她不像有事的模样才松了口气。 然后萧畋才注意到已经激动地站起身来的范夫人。 范夫人看到了包子，不由近前想要摸摸他，然而双臂半展停在半空又不敢动，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泪水簌簌而下。 人这一生，有多少悲伤的眼泪，流也流不尽。 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十几年的时光隔阂和遗憾，除了用眼泪来表达，还能如何？ 萧畋有些不悦，皱眉看向易卿，沉声道：“怎么回事？别吓着包子。” 易卿冲他摇摇头，不让他再说下去。 包子仰头看着范夫人，伸手把自己的小帕子拿出来递给她：“婆婆你别哭了。你是府里的下人吗？你受了委屈可以和我娘说，我娘会帮你的。” 范夫人哭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是生病了吗？”包子歪头看着她，见她不接帕子，踮起脚自己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眼泪，“我娘是大夫，可以帮你治病的。” 易卿走过来拍拍他稚嫩的肩膀，低声道：“包子，这是你祖母，叫祖母。” 包子还没怎么样，萧畋的脸色猛然变了。 他迈过来拉住包子，向着易卿吼道：“你胡说什么！我……萧将军根本没有母亲！” 易卿因为他强烈的反应而呆住了。 范夫人惊慌无助地看向易卿，又看看包子，两只眼睛肿成了桃核。 半晌后，易卿看着剑拔弩张的萧畋，总算反应过来，道：“此事说来话长。萧畋，咱们出去说。” “这亲能胡乱认吗？”萧畋第一次对易卿发这么大的火，额角青筋突突着。 如果不是易卿深深了解他，恐怕都要以为他想动手打人了。 “萧畋你冷静些。”易卿沉声道，“你先跟我出来。紫苏，你和包子招待范夫人。”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把萧畋扭了出去。 萧畋还不想动，眼神激动，写满抗拒。 易卿深吸一口气，用了几分力气，连拖带拽，总算把他拉了出去。 然后她听见紫苏在后面道：“范婶子不用管他，他就是个侍卫。” 易卿明显感觉萧畋听见这话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廊下，易卿连说带比划地和萧畋说着范夫人的来历和个中隐情。 “撒谎！她一定在撒谎！”萧畋斩钉截铁地道，脸色铁青。 “证据呢？”易卿看着反应过度的他问道。 “她一定是狡辩。她没想过她离开之后，一个没有亲娘庇佑的孩子会怎样吗？” 易卿深吸一口气：“她懂，但是她的处境也很难。你能让她如何？” 这个时代，做女人太难了；这些难处，即使萧畋这样温柔细腻的男人，也理解不了。 萧畋甩袖道：“不必再说了，我不同意!” 易卿也拉下脸：“我不认为这件事情需要你同意。” “你……” 易卿见他气得狠了，柔和了口气道：“萧畋，是这样的；这件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这是范夫人和萧靖寒之间的私事，最多我让包子喊她一声祖母，又能损失什么？” 萧畋就是一个“不”字。 “好，就算退一万步说，她真的是假的，那她只求来哭一场，让包子喊她一声祖母，我们答应了又怎么样？但是如果她是真的呢？这是不是多少也给她一些慰藉？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是真正吃过很多苦头的吗？” “那也是她自找的。” 易卿努力平静地讲道理：“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萧靖寒是宜安伯的儿子。如果非要讲道理，那是不是应该掀开往事，重新算一算，到底谁错得多？有必要吗？” 第68章 易卿的怀疑 面对易卿的劝说，萧畋表现出来了从所未有的脾气。 他面色铁青地盯着她，目光令人胆寒，但是易卿并不害怕。 易卿见他嘴唇动了动，以为他要说话，已经准备好一肚子劝说的话，却没想到，他转身拂袖而去。 好在范夫人现在眼里也只有孙子，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易卿觉得头很大。 范夫人见了包子异常激动，一边哭一边用粗粝的手去摸着他的头，情绪无法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终于平静了些许，在身上上下翻翻，想要找东西给包子做见面礼，却什么都拿不出来，窘迫地道：“我原本是打算准备的。可是进京之后就一心想着来看看，都忘了这件事情，是祖母不好。” 包子懂事地道：“是我该孝顺祖母。祖母，我们过来坐。” “好，好，好。”范夫人眼中带泪，悲伤的神情中却又透露出欣慰。 “你儿子对每个阶段的女人，都是无往而不利。”紫苏在易卿耳边低声道。 易卿见范夫人也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识趣地道：“紫苏，你在这里看着，我先出去。” 来到外面，被风一吹，易卿忽然冷静下来，脑海中有道光一闪而过。 她想起了萧畋。 她和萧畋认识这么长时间，虽然经常也唇枪舌剑，但是好像没有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候。 萧畋今日很不对劲。 他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人类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相通的，最多是共情而已。 可是萧畋所表现出来的对范夫人的憎恶，真的仅仅是共情而已吗？ 设想一下如果萧靖寒还活着，那么他见到范夫人或许很厌烦——毕竟他不知内情，只以为自己被娘抛弃，而且他娘还给了他洗刷不掉的耻辱，那萧畋作为他身边最信任的侍卫，该如何呢？ 应该帮忙两边劝说吧。 他心里肯定也介意范夫人的“所作所为”，但是情感肯定不会那么强烈。 那么……易卿手扶着桃树，看着树叶掩映中的青色小果子，面色猛地变了。 这天一直到晚上萧畋都没有出现，范夫人对着包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看着他时哭时笑。 包子表现出来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即使始终被范夫人拉着手，对他倾诉，他也没有厌烦，一直安静地听她说话，时不时地帮她擦眼泪。 紫苏实在看不过去，带着范夫人出去梳洗。 易卿这才能和包子说上话。 她蹲下身和他视线平齐，“是不是有点累？要不你先出去找萧叔叔休息一会儿？” 包子显然有些意动，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摇头：“我陪着祖母，祖母好可怜。娘，您给祖母煮点润喉茶吧。” 易卿：“……好。” 可是萧畋她看不懂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连自己儿子都看不明白了？ 包子并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孩子，怎么对范夫人如此亲近有耐心？ 易卿忍不住问了出来。 包子用乌黑清亮的眼神看着她，眸子清澈，伸手扶了扶她鬓角的碎发：“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娘一定也很难受。” 易卿心里一震，眼眶顿时热了起来。 包子抱住她：“娘，我会好好活着。不像他，那么不负责任。” 这个他，显然就是萧靖寒了。 易卿道：“那娘谢谢你。但是你爹，也并不是愿意离开，他是为国捐躯。他守护了千家万户，他让许多其他孩子能有父母疼爱，让许多其他母亲，能免于丧子之痛。” 就是不知道，萧靖寒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 疑心一旦生出，就像鸡蛋有了一道裂缝，越来越觉得不对。 别的不说，萧靖寒死了，陆天左萧畋他们几个扶柩入京，怎么没见他们那么悲伤？ 萧畋在她面前，似乎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萧靖寒。 还有，皇上真的会和萧靖寒的侍卫关系那般要好吗？那他和萧靖寒本人，又得好到哪里去？ “娘，我现在不怪他……我爹了。”包子在她耳边道，“但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喊出来。” 易卿被他逗笑，往后退退，伸手刮刮他的小鼻子：“怎么不好意思？那是你亲爹。怎么忽然想开了？” “不是忽然，是萧叔叔给我讲了很多我爹的事情！” “哦？那他怎么说的？”易卿眯起了眼睛。 借着别人身份给自己说好话？也忒不要脸了！ 她现在心里基本已经把萧畋和萧靖寒画上了等号。 包子道：“萧叔叔给我讲了我爹在战场上的许多事情，我觉得我爹就像您说的那样，是个英雄。我长大了也要像我爹一样！” 完了，又要继承遗志了。 儿子，你娘只想继承遗产，你却总想继承遗志。 你到底能不能多像我一些，自私一点不好吗？ 但是易卿面上还得说：“包子真棒。” 老母亲心里苦，但是老母亲不说。 这笔帐要算在萧畋头上。 他最好就只是萧畋，否则她，neng死他！ 一会儿范夫人又回来了，易卿听着她的抽泣声就很难受，再加上考虑到包子也不能总被她这般缠着，便道：“我让人给夫人准备院子先去休息吧。咱们来日方长。” 范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十分歉疚地道：“我，我是不是吓到孩子了？” “没有，祖母，我还想陪祖母说话。”包子大声道。 易卿看着儿子，心里十分欣慰。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或许他说不出来，但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他的母亲落到这步田地，也希望有人对她温柔以待。 范夫人满脸欣慰，摸摸他的手道：“祖母谢谢你。祖母要回家了。” 易卿愣了下，随即道：“您要走？” 范夫人点点头：“嗯。我不能在府上住，给你和包子添麻烦。” 易卿道：“没什么麻烦的，府里这么大，住得开。” 一来范夫人可怜，二来她也想继续试试萧畋，看看他还能装多久不露馅！ “不了，只要以后能够常来就行。”范夫人道，“易卿，谢谢你。以后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第69章 易卿的谋划 可怜天下父母心。 范夫人这般，是不想她被人注意到，不想她的坏名声影响了易卿和包子。 易卿送她出门的时候，她才单独和易卿道：“我现在又嫁了人，还生了孩子，更坐实了当初和人私奔的恶名。这些事情，你别告诉包子，我，我自私……” “好。”易卿郑重答应，“而且其实您也要相信，即使包子知道，也会听您解释的。他很护着亲人的。” 范夫人满眼都是泪，脸上却是无比欣慰的笑容：“是，我知道，易卿，你把孩子养得很好，你是我的恩人。” 有生之间，再也见不到儿子的伤痛，在见到懂事贴心的孙子时治愈了很多。 “我好歹可以从包子身上想想他当年的情景。” 易卿内心：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和我儿子比，哼！ 这脾气，不是对萧靖寒，而是对萧畋。 如果她错怪了萧畋，那她对萧靖寒默默道个歉。 ——在她心里，萧靖寒这三个字不容亵渎，就像对先烈一般，应该铭记于心。 可是如果他是萧畋，那就另当别论了，她磨刀霍霍！ “您别这么说。”易卿把准备好的荷包强塞给她，“这不是我给您的，是萧靖寒和包子孝敬您的。” “我有什么脸面收啊！”范夫人掩面长哭。 “夫人，造化弄人，怪不得您。我们有无数遗憾，但是我们还有未来，您和我一起守着包子长大成人。” 易卿看人很主观。 虽然和范夫人接触时间并不长，她却已经看出来，范夫人是一个懂分寸、知进退、内心柔软善良的人。 作为一个母亲，她同情范夫人的遭遇，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愿意给她一些帮助，希望她余生不要那么清苦。 范夫人用力逼退泪意：“好，好，好，我收下。易卿，我不哭了，我还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和这么好的孙子，我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紫苏在外面等了太久，进来扶着她：“夫人，走吧，曹大叔和冉冉该着急了。我送您出去，明日再去客栈接您。” “嗯，倒也不用总麻烦你。我们出去赁个屋子，等都收拾好了我自己再来。只是，只是如果这中间，关于靖寒的事情皇上有什么旨意，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只要一定下住处就给你们带信儿……” 将军府的马车载着范夫人渐渐远去，紫苏不放心她，也一起跟着去了，只剩下易卿站在垂花门下。 “还要偷看多久？” 花丛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花枝轻颤，刚才眼睛余光瞥见的那抹青色的衣角已经消失不见了…… 易卿冷哼一声，也不去追，一边往回走一边默默盘算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畋出现，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和从前并无不同。 易卿低头吃饭不理他，心里想着，倒是会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包子好奇地问：“萧叔叔，你还在生气么？祖母其实很可怜……” “我没生气。”萧畋冷冷地道，“不相干的人而已。” 易卿冷笑：继续装！ 包子却纠正萧畋：“那是我祖母，不是不相干的人。” 萧畋不说话了。 “萧叔叔，你在生气。”这次包子是肯定的语气。 易卿差点笑出声来。 好儿子！ 可是看着萧畋的脸色，她又怕包子受伤，便道：“是娘和萧叔叔拌嘴了，娘嫌他对你太严厉了。” “没有，娘，萧叔叔对我很好。”包子立刻替萧畋澄清。 “好，现在知道他对你很好，快吃饭吧。” 不知道是不是萧畋意识到了他反应过度，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又回到了从前范夫人没来时候的状态。 而易卿，也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什么看不出来，实际上在想着怎么验证自己的想法。 紫苏告诉她，范夫人一家三口已经找到了一处小院，本来是赁的房子，但是她自作主张替他们买下了。 易卿对此倒没觉得如何，一千两银子而已，买了就买了。 “那个，你口中所说的曹大叔和冉冉好相处吗？”易卿忍不住问。 “嗯。”紫苏点点头，“曹大叔没什么话，但是对范大婶可以说百依百顺。冉冉也很乖巧懂事，但是其实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她性情刚烈，尤其是护着家人。还有，她长得特别美，据说像范大婶年轻的时候。” “哦。”易卿点点头，“那就好。”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范夫人的生活才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 “你问这个干什么？” “无聊呗。” “才怪。”紫苏深深了解易卿，“你肯定有事，快说来听听。” “我没有。” “不可能。” “那我告诉你，你不许激动！” 紫苏瞥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激动过？” “好像确实是……我在想，如果范夫人知道萧靖寒还没死，会怎么样？”易卿慢条斯理地道。 “什么？”紫苏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易卿看着不远处练剑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得意挑眉：“看，你激动了吧。” 紫苏：“……你把话说清楚！如果萧靖寒没死，你岂不是死定了？” “那不一定。说不定我可以用我倾国倾城的容颜迷倒他呢！”易卿开玩笑道。 反正如果萧畋真是萧靖寒的话，她也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她对萧畋有一种来源于心底莫名的信任，这不是一个心狠的人，至少对包子和她不会。 紫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痴人说梦，好好说话！” 易卿凑到她耳边，偷偷指了指萧畋：“你看他像不像萧靖寒？” 紫苏：“……” 她又不认识萧靖寒，去哪里觉得他们俩像不像？ “你又突发奇想了？”紫苏问。 “不是突发奇想，”易卿咬牙切齿地道，“我是经过慎重判断的！” 她把自己的分析一一说来。 紫苏想了半晌后才道：“你想怎么办？” “试试他。” “怎么试？” “山人自有妙计，你等着看便是。”易卿摩拳擦掌。 萧畋感到有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看过来，结果换来易卿的白眼，不由轻哼一声。 第70章 比武 “好了，休息一会儿。”萧畋道。 包子收势，额头、鼻尖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微重。 紫苏忙拿着毛巾茶水上前——对包子，她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 易卿常开玩笑，说包子是紫苏生的，自己就是个后娘。 包子乖巧地道：“谢谢紫姨。” 他喝过水，目光便一直看着紫苏，跃跃欲试，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紫苏笑着问道，“和紫姨还有不敢说的？来，说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受苦了。” 易卿：“……” 包子这才道：“紫姨功夫很厉害很厉害是不是？” 紫苏点点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包子连忙摇头，“我只是想，如果萧叔叔和紫姨打起来，谁会比较厉害？” “我比较厉害。”紫苏和萧畋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然后他们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不屑。 易卿看戏不怕台高：“要不你们俩比试一番？” 说实话，她也很想知道呢！ 紫苏冷哼一声，回头看着她：“你希望谁赢？” “你，必须是你。”易卿立场坚定地道，“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萧畋：“……” 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不经过他的许可随意把人放到府里不说，还振振有词，现在又希望他挨打？ 包子却拉着紫苏的裙子：“紫姨，点到为止，您手下留情。” 萧畋本来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不想搭理，但是听着这母子俩，一个个都觉得他不会赢，这口气顿时就提不上来了。 “来——”他对紫苏道。 紫苏冷冷地道：“你先来。” 两人很快缠斗到了一起，虽然都没有用武器，但是两人衣袂翻飞，身形敏捷，看得人眼花缭乱。 易卿表示看不懂，低头问包子：“你看谁能赢？” “娘能看清楚？”包子仰头问。 易卿摇摇头。 包子：“我和娘一样。” 真是欺负小孩。娘自己都看不清，还来问他。 易卿哑然失笑，摸摸他的头：“你不是习武嘛！” “等我长大了我就能看懂了。” “好好好。”眼看着小包子自尊心受挫，易卿忙道。 这俩人来来回回打了不下几百回合，不知道他们累不累，反正易卿都累了。 “你们慢慢打，我去做饭，今天吃羊肉包子。”易卿懒懒地道，“包子，盯着点，回头告诉我谁赢就行了。” 那两人在听到“羊肉包子”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得都收招了，所以等易卿说完，两人已经对了一掌，然后各自退了几步，相对而立。 易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能不能告诉我，谁赢了？” “平局。”紫苏面无表情地拍拍衣袖道，“我要吃羊肉包子。” “我要十二个。”萧畋按下眼中的惊讶，也黑着脸道。 他没想到，紫苏的身手如此了得。 他自负于一身武艺，生平罕遇对手，现在竟然和一个女人平分秋色，如何不震惊？ 他对紫苏的来历，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但是他向来是个情绪内敛的人，所以面上倒也没带出来。 他带着包子去沐浴，紫苏自己回屋沐浴。 可能因为一个人洗更快，紫苏先来到厨房里给易卿帮忙，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易卿认命地取了一条巾子替她把头发擦干。 紫苏不以为意地道：“不用擦，一会儿就干了，我不在意。” “我在意。我怕你发梢的水滴到我包子馅里。”易卿翻了个白眼，然后道，“我现在又觉得，他可能不是萧靖寒了。” 紫苏从面盆里取出一块面在案板上揉着，道：“你又抽哪门子的疯？” “不是抽风，是觉得他打你都这么吃力，应该不是萧靖寒吧。” 紫苏冷哼一声：“那你让我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是骗人的了？难道是希望我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易卿：“……” “他擅长马战，不一定擅长肉搏；但是事实上，肉搏他也很擅长就是了。只是他遇到的是我，我倒是觉得，他是萧靖寒的可能性更大了。” “嗯？” “因为他很厉害。有生之年，我还没有遇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紫苏道。 “你这是夸奖自己吗？”易卿撇撇嘴。 “我自己的厉害，无需夸赞。”紫苏傲然道。 与此同时，萧畋也正在和包子说紫苏。 一大一小两人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泡着，这是天然温泉，是府里仅有的，被他们两人霸占。 萧畋坐在靠近池璧的台阶上，看着包子用狗刨式在水里游来游去，满脸老父亲的微笑。 即使在水气氤氲中，健壮的胸肌和臂膀也一览无余。 “包子，你紫姨的师傅是谁？”萧畋不动声色地问。 “不知道。”包子拍水的动作顿了下，停下戏水浮在池面上，黑亮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努力在回忆，但是最终却还是摇摇头，“紫姨从来没说过。我娘和紫姨，都从来不提师傅的事情。” 是了，易卿一身医术，不也来得莫名其妙吗？ 一个屋檐下，两个女人各藏秘密，包子则是身世之谜，总之都令人看不透。 包子又问：“萧叔叔，是你赢了还是紫姨赢了，如果你们继续打下去的话？” 萧畋想了想，公允地道：“胜负难分。” 包子惊叹道：“紫姨果然好厉害，竟然都能和萧叔叔不分上下。” 萧畋听到这话乐了：“在你心里，我很厉害？” “那当然，萧叔叔最厉害。” 萧畋被包子的彩虹屁哄得晕头转向，伸出猿臂把人拉了回来，笑着在包子头上揉搓了几下：“洗好了没有？” 包子不想出来，便仰起脸来看着他，恳求道：“能不能再待一会儿？” “好。”萧畋笑着答应。 易卿端着一盘水果，敲敲门：“包子，娘给你拿果子来了。放在木盆里，你可以把它浮在池子里吃，一会儿让萧叔叔出来拿。” 泡池子容易口干舌燥，凉爽的果子令人生津消渴，确实很好。 “谢谢娘。”包子大声道。 “啊——”易卿忽然惊呼一声，手里的木盆连同盘子、水果都跌落在地。 第71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萧畋想都没想就从池中一跃而出，扯过旁边屏风上的大巾子围住自己，赤脚跑了出去。 易卿倒在地上，右手覆在自己右边脚踝上，左手扶着门，脸上有痛苦的神情。 但是如果萧畋仔细看，便会看到她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这结实的肌肉，摸上去一定很舒服，易卿忍不住想，可是为什么，她都那般鬼哭狼嚎了，他竟然还记得找条巾子围着关键部位？ 她想看他的屁股啊！ 计策宣告失败，出师不利。 “你扭伤了脚？”萧畋俯身问道，手不忘紧紧抓住腰间的巾子。 易卿：“……” 她有种想要伸手给他拉下来的冲动，然而她没有这么做，因为知道肯定会被萧畋识破。 “我没事。”她没好气地道，也不装了，站起身来很快收拾残局，转身就走。 萧畋：这还是和他生气的意思？ 可是她的脚，真的没事？ “那个……”他喊了一声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光着上身，于是转身匆匆进去。 易卿回头，就只看见他裹着巾子的屁股对着她，还有点翘，顿时更气闷了。 “萧叔叔，我娘怎么了？”包子也已经从池子里爬出来，紧张地问道。 “没事。”萧畋脸色微红，想到刚才自己已经被易卿看光，更觉得脸上发烧，含混道，“你洗好了吗？洗好了我们出去，这里面太热了。” “洗好了。” 同时，紫苏在问易卿：“这么快就回来了？确认了吗？” “没有，失败了。”易卿没好气地道。 这个萧畋，真是太死板了！ 她都叫得那么惨了，他还只顾着遮掩自己。 难道被她看一看，他能少块肉？ 紫苏冷哼一声：“看你说得那么容易，我就知道是你轻敌了。” 易卿：“……” 胜不骄败不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本来在萧靖寒和紫苏对打难分胜负之后，易卿心里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些许怀疑，但是后来包子提起范夫人，萧畋脸色还是难看，易卿又有蠢蠢欲动。 她张罗了一次烧烤。 萧畋和紫苏两个高手都是肉食动物，所以对这个提议十分支持。 紫苏用削铁如泥的匕首切着肉，肥瘦相间的鹿肉在她刀下如同雪花一般飞出，准确无误地飞进旁边的盆子里。 易卿用削好的竹签串肉，萧畋则在蹲在旁边生起了炭火。 包子在一旁托腮看着：“萧叔叔，我觉得弄个架子，是不是您就不累了？” 这样蜷着，他都替萧畋累。 萧畋瞥了一眼易卿：“有人非说这样烤更好。” 易卿：“……” 不这样烤，你怎么能“引火烧身”？ 不不不，引火烧裤子就行。 她打算一会儿趁萧畋不注意，弄个火星子到萧畋裤子上，当然不能烧伤他，只是想让他脱了裤子而已…… 可是萧畋太谨慎了，而且这个操作技术难度实在太高，于是最终以众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烧烤，萧畋还保住了屁股结局。 紫苏当然又毫不留情，如秋风扫落叶般地嘲笑了易卿一顿。 易卿忍不住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对他无往而不利。显然是你回来了碍手碍脚。” 紫苏冷哼一声：“我明日去看范婶子，给你一天时间，我等着你成功的好消息。” 易卿：“你等着瞧！” 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想起那日见到萧畋光着上身，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以及扑面而来的满满的荷尔蒙气息，很快又有了新主意。 “包子呢？”萧畋一早醒来就发现包子不见了，于是来问易卿。 易卿正在吃饭，桌上摆着粳米粥、烧饼、包子并五六样小菜，很是丰盛。 “跟着紫苏出去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她一边用汤匙搅着粳米粥一边问道。 萧畋没有客气，在她对面坐下，拿起一张烧饼，问：“去哪里了？” “我说了你会生气。” 萧畋：“……” 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他答案了吗？ 除了去范夫人那里，还有哪里能让他生气？ “萧畋，”易卿慢条斯理地道，“你从前和我说过，你父母双亡的吧。” 萧畋盯着她，黑亮的眸子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半晌后才用极低的声音“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唉，我们两个可怜的没有娘疼爱的孩子。” 萧畋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感慨一下。你看我们都没人疼爱，范夫人是想疼爱找不到人，真是造化弄人。” 萧畋显然不欲多谈这个话题，便没有再作声。 易卿也不恼，见他咕噜噜喝完一碗粥，还主动站起身来帮他盛了一碗。 萧畋吃过饭就回到自己房间，但是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他浑身上下，尤其有旧伤的地方都觉得奇痒无比，十分想去挠一挠。 如果阴天下雨或许会，但是从前并没有这么明显，甚至于难以忍受。 他忍着难耐的奇痒去找易卿。 易卿在晒书，见他像身上有蚂蚁爬一般进来，心中偷笑，面上却假装惊讶和关切地道：“萧畋你怎么了？” 她顺手把书用长木尺子压住，拍拍手上的尘土：“你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 “易卿，我身上奇痒无比，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说话间，萧畋已经在石桌前坐下，捋起袖子露出半截精壮有力的小臂。 易卿在他身边坐下，装模做样地替他诊脉，然后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主要你受伤太多，失于调养……” 看着萧畋不太相信的样子，她话锋一转：“主要你替皇上挡的那刀，表面上痊愈了，但是其实还留了后患。” “什么后患？”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现在这般就是症状之一。”易卿毫无负担地信口开河，“身体里的湿气你明白吧，要往外排，所以造成伤口奇痒。” “那该怎么办？有药吗？”萧畋不舒服地动来动去，恨不得脱下衣服打滚摩擦石板。 “没事，不用药，我替你针灸，把体内的湿气逼出来便可以。”易卿道，“来，跟我进屋。” 第72章 冉冉 “把衣服都脱下来。”易卿打开柜子，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吩咐道。 萧畋愣了下，随即磨磨蹭蹭地把他的上衣解开，坐在床边。 易卿找好了东西回头，见他低着头，耳根都红透了，胸前的肌肉仿佛也因为害羞而微微颤抖，不由有想笑的冲动。 真是太会害羞的男人，她对此没有抵挡能力啊！ 然而她被迷惑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想到了她今日的目的，面色边冷了下来：“都脱了。” 萧畋一脸抗拒：“那就不用了。” “你不痒了？”易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上被抓出来的一道道红痕道。 萧畋紧紧抓住腰带：“……那，那也不行。” 易卿知道这个迂腐的人是真的不能逼他太紧，于是在他冲出去之前退步了。 她转过身去：“脱衣服，我替你针灸要扎你背后的穴位，你趴着，藏好，我看不到你的……” 萧畋本来不想理她，可是身上这奇痒实在太过难以忍受，简直比酷刑还难熬，于是他抬头看看易卿，见她真的转过去一动不动，便咬咬牙，极快地脱下袍子和裤子，规规矩矩地趴在床上。 想到自己现在在易卿眼中的状态，他紧紧闭上眼睛，恨不得自己已经晕死过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易卿转身的动作轻快如从前，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无与伦比的紧张。 这大概是宣判时刻，宣告她以后和萧畋的关系走向。 如果他只是萧畋，那易卿可以照旧调戏他，甚至可以肖想一下和他发展一下关系，她也可以正视自己对他的好感；但是如果他是萧靖寒，那她，那她恐怕就要带着包子，赶紧敬而远之了。 她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睛，向萧畋臀部看过去。 他的臀部精瘦结实，易卿所能想象出来的男人的性、感，大概这就是极致。 而且很是光洁，并没有任何胎记。 易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看起来，萧畋只是对萧靖寒愚忠，对范夫人的憎恶也是出于对萧靖寒的同情，为他打抱不平。 谁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 瞧瞧萧畋对萧靖寒！ 易卿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也就不再折磨萧畋，装模做样地替他针灸，实际上却是在替他解毒。 没错，她给他下了一点小小的毒，并不致命，就是会让人奇痒无比。 心头大石放下，易卿心情愉悦，甚至哼起了小曲。 萧畋：“……你能不能认真点？” 易卿道：“我不认真么？你还痒吗？” 萧畋：“……” 好像真的不痒了，这个女人，嘴欠是真的，医术无可挑剔也是真的。 易卿表示，下毒厉害也是真的，嘿嘿。 过了几天，范夫人带着女儿冉冉上门了。 冉冉说是十四岁，但是身材矮小，黑黑瘦瘦，说出来十一二岁也有人相信。 范夫人道：“我一直体弱多病，家里赚的钱都给我治病了，可怜冉冉从来没有吃饱穿暖……” “娘！”冉冉打断了范夫人的话，“您别说了，我们是来看嫂子和包子的，不是来哭穷的。” 真是个快言快语的姑娘，易卿对她顿时有了几分好感。 范夫人道：“我哪有那个意思？你嫂子不是那样多想的人。她给了我们那么多银子，还有什么穷可哭？” 易卿笑着对冉冉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冉冉有些赧然，但还是上前，努力做出大方的样子。 “身量确实有些小，身体是亏着了。”易卿不动声色地摸摸她的脉后道。 这么大的姑娘，竟然还没有来大姨妈，显然确实缺了营养，还不是一般地缺。 “以后每日要吃鸡蛋，喝牛乳，不出一年就养回来了。” “多谢嫂子。”冉冉脸色有些红，却还是乖巧地道。 范夫人叹了口气道：“是我拖累了她。我或许就不该做母亲，生了两个孩子，哪个都对不起……” 看着她又要落泪，冉冉心疼，跺脚道：“娘，来之前您答应我什么了？嫂子的日子还不难吗？我们要是来招惹她哭，那何苦要来？” 易卿听她说话，对她的喜爱之情不由更深几分，心里却默默的想到，她的日子不难。 对于萧靖寒的死，她有遗憾，有痛惜，但是也仅此而已。 她拉着冉冉在身边坐下，把面前装点心的攒盒推过去：“别说你娘了，她心里难过，哭出来就舒服了，咱们说说话。你来京城住得习惯吗？” “习惯。”冉冉道，“住那样的房子还能不习惯吗？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谢谢嫂子。” “不用谢，这些不是我，是你……哥哥留给你们的。” 冉冉却正色道：“我不这么想。这是嫂子给我们的，嫂子若是想昧着良心不认我们，我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而且我娘当年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这种名声很难听……可是嫂子不仅认了亲，还对我们照顾有加。” 范夫人点点头道：“冉冉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易卿，我真的谢谢你。” 冉冉站起身来向易卿行礼，“我娘辈分高，我代她给嫂子行礼。” 易卿伸手扶住她：“一家人，不说那些。” 儿女的教养是父母最好的名片。 冉冉的性格，已经是对范夫人和她现在丈夫人品最好的诠释。 “嫂子，娘带我上门，一来认认路，二来她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哥哥葬在了哪里，她想去拜祭一下。” 这个问题还真把易卿问住了。 她有些内疚，虽然在府里设了供奉排位的地方，但是萧靖寒究竟葬在哪里，她还真的不知道。 她只能用之前的说辞来推脱：“皇上原本说风光大葬，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悄然下葬。我不太敢过问，但是我一直在让人打听。” 她原本以为范夫人会生气，但是没想到后者忙道：“好，好，那我继续等着消息，千万别催别人。你和包子孤儿寡母的，能依靠的就是他从前旧部，可是这些感情没那么牢靠，用一些少一些的……靖寒不在了，你们母子的日子还长着。” 第73章 易卿生辰见闻 晚上易卿看着灯下教包子写字的萧畋，说起白天的这些对话，忍不住感慨道：“范夫人真是我见过的最会设身处地为别人想的人了。这份气度，我再修炼二十年也修炼不来。” 她本质上真是自私狭隘，先己后人的小人物。 她自问在巨大的悲痛之下，很难顾及别人的感受。 萧畋面无表情，完全不搭话。 包子抬头看了看他，被他轻声呵斥：“不准走神。” 易卿翻了个白眼。 这人真是固执，就是萧靖寒活着，说不定都同亲生母亲和解了，他一个局外人，固执个什么劲儿？ 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也不能怪她之前想错了，是不是？ 易卿又道：“其实你接受不接受，那都是萧靖寒的生母，是包子的祖母。” 萧畋终于忍无可忍：“你出去，别在这里聒噪。” 易卿：“？！” 胆子肥了，他一个侍卫敢对自己这个主子颐指气使？ 刚捋起袖子准备好好理论一番，就听包子道：“娘，我想吃鸡丝小馄饨。” 这是易卿拿手的小吃，虽然知道他可能是为了帮萧畋支开自己，心里有种“我的儿子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的悲愤，易卿还是认命地出去了。 包子这才仰头看着萧畋：“萧叔叔，我娘没有恶意的。她就是太善良了。” 萧畋摸摸他的头，眼神温和：“我知道，我没怪她，快写字，一会儿就有馄饨吃了。” 他何尝不知道易卿认亲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的一切作为都是因为内心的良善？ 可是那些经年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原谅”两个字，如何能轻描淡写地化解伤痛？ 没有经历，不能劝人大度。 而易卿显然对于他的立场是不知道的。 紫苏在厨房里陪易卿包馄饨，听她碎碎念抱怨萧畋的态度。 “你确定他不是萧靖寒了？”紫苏问。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易卿撇撇嘴道，手指上下翻飞，一个个鼓囊囊的元宝一样的馄饨便从手下成形，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板之上。 “就凭他屁股上没胎记？” “那还不够？”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胎记还能长着长着就没了？那么明显的胎记，不可能没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如何知道萧靖寒屁股上有胎记的事情？” 易卿包馄饨的动作顿了下，行云流水的流畅就被打断。 她眼中似乎极快地聚集起怅惘，然而眨眨眼睛，却又更快地散去。 目睹这一切的紫苏，几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我在军营里呆过。”易卿低声道，“我救过萧靖寒。” “真的？” “不相信我的医术？”易卿哼了一声，面色如常地继续忙碌。 馄饨吃完，各自回房间睡觉，当然包子跟着萧畋睡。 易卿还和紫苏感慨，为什么包子两岁之前难带的时候萧畋没出现？ 那时候她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囫囵觉，如果萧畋出现解放了她，她一定以身相许。 紫苏对此不屑一顾：“说得像现在萧畋要你，你不屁颠屁颠贴上去一样。” 易卿厚脸皮地道：“你看出来了？” “我岂止是看出来了？我都闻出来了奸、情的味道。” 易卿想着这些，暗夜中抱着被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萧畋和包子的房间里，一大一小用同样的动作姿势把手臂拿出来搭在被子上，侧头相对说话，烛光昏黄，气氛温馨美好。 “萧叔叔，还有三日是我娘的生辰。”包子道，“咱们带她去吃醉仙居好不好？我娘很喜欢那边的酒席。我想如果能去您带我去过的雅间，看着外面的风景吃饭，她一定更高兴。” 醉仙居是京城中特别有名的酒楼，临湖而建，在第三层的雅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碧波荡漾的湖面，令人心旷神怡。 原来她的生辰快要到了，他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 萧畋这般想着，笑道：“好，前提是你娘答应去。” 易卿那别扭的性子，谁知道她会不会愿意？ “我娘一定会答应的。”包子高兴地道，“萧叔叔能不能明日就去订下位置？” 醉仙楼的位置很难订，包子也知道。 “好，交给我。” 包子和易卿说了后，后者爽快答应了。 既然是萧畋安排的“约会”，她必须赏面啊！ 如果吃过饭，他能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自己，她就会更加欣然地接受了。 想想萧畋不穿衣服，身上系着个大大的蝴蝶结害喜地站在自己面前，易卿做梦都在笑。 到了生辰那日，“一家三口”加上紫苏一起来到了醉仙居。 易卿正在听小二介绍菜谱，包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萧畋到窗前看向外面。 堤坝上游人如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来往的游船、货船川流不息，各种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包子指着雕梁画栋的画舫仰头问萧畋：“萧叔叔，那些漂亮的大船为什么都停在岸边？” 萧畋：“……” 他如何和包子解释，那些是花船，晚上才能热闹？ 紫苏凉凉地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明白了？” 萧畋无语，而包子竟然点点头：“原来这就是花船。” 紫苏：“聪明。” 萧畋心里忍不住想，在易卿和紫苏的双重荼毒之下，包子还没有长歪，真是全靠自己造化吧。 为了把包子的注意力从花船转移，不让他被继续荼毒，萧畋指着渐行渐近的一艘大船道：“包子你看那里，那是官船。” 包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几眼后惊讶地道：“萧叔叔，船上押解了囚犯吗？” 萧畋还真没注意到，闻言仔细定睛一看，果然船头有个囚笼，里面坐着个披头散发穿着囚服的人。 因为距离比较远，他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只是点点头：“确实是。” 包子便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艘船一直往他们的方向过来，眼看着就要靠岸。 囚笼边上走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萧畋眯起眼睛，看出来那是二品大员的官服。 第74章 包子的意外发现 “萧叔叔，那个是什么犯人啊？小偷吗？”包子到底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能用二品大员押解的，当然不会是小偷。 萧畋摇摇头：“不是，看到押解的官员了吗？那是二品神威将军。” 他已经认出了这人，同时也猜测出来了囚犯的身份。 “萧叔叔认识他？” “嗯，他叫乔野，在福建驻守，多少有些名气。” “他回京，是皇伯伯召见吗？” “对，他这样的级别，非诏不得离开驻地。”萧畋摸摸包子的头，“我教给你的，你都还记住了，很好。” 说话间，易卿和紫苏已经点完菜，招呼萧畋：“你看我点的这些够不够？你过来加几道。” 萧畋嘱咐包子：“别往外探身，小心坠楼。” 得到包子肯定答复，看他只乖乖地把小脑袋贴在窗上，萧畋这才放心地转身过来点菜。 他点的也都是易卿平时喜欢的，所以易卿得意洋洋地挑眉看向紫苏——哼，看她和萧畋有没有戏！ 紫苏嫌弃她幼稚，手里拿着个茶杯把玩不理她。 “坐下吧，让他自己在那里看就是。”易卿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顺手把菜单牌拿起来，却不想被菜单牌边上的木刺划伤了手指。 这里没有纸质菜单，所有菜名都是刻在一块很薄的木板上的，又细细涂了金色的油墨，看起来很土豪。 “怎么这么不小心？”听到她“嘶”地一声抽冷气，萧畋很快把菜单牌接过去，伸手要去看她已经用帕子摁住的手指。 “没事。”易卿摇摇头，“就是轻轻划了下，破皮了而已。” 萧畋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圆润，掌心都是粗粗的，像砂纸触碰过皮肤一般，然而又是温暖而令人心安的。 完了完了，易卿啊易卿，不就是碰个手吗？你都能脑补出这么多，你对萧畋有多馋啊！ 萧畋因为关心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动作过了界，还是坚持道：“我看看。小伤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曾经就见过……” 然而他想起易卿是大夫，见过的病患比他要多很多，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紫苏在一旁凉凉地道：“快松手给他看看吧，再不看伤口愈合了怎么心疼你？” 萧畋听了这话，立刻意识到自己举止过于亲密了，触电般地把手收回来，正襟危坐。 易卿用吃人的目光盯着紫苏，无声地道，你给我等着！ 这个电灯泡，自己带她出来吃饭还不识趣，下次让她自己在家里饿着，真是不能心慈手软，哼！ 萧畋耳根又红了，既不敢看易卿，更不敢看毒舌的紫苏——担心她又口吐莲花让自己下不来台，于是便只能盯着包子了。 “包子过来，萧叔叔带你出去洗手。” 包子却像没听到一般，趴在窗前一动不动。 萧畋又喊了一声：“包子？” 包子嘴里却开始念念有词起来，至于说的什么，因为有点距离，萧畋并没有听清楚。 萧畋看向易卿，心里有几分紧张。 没想到易卿气定神闲，甚至冲他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让萧畋看清了她食指上确实只伤了一层油皮。 “他在看人说话。”易卿压低声音道，“别吵他就行，他看完热闹就回来了。” 准确地说，包子在记忆，他在通过这种方式短暂记忆他看到的对话。 萧畋想起包子懂唇语的事情，即使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眼神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激赞。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包子转身蹬蹬蹬地跑过来，抓住萧畋的手：“萧叔叔，你快来。” 萧畋愣了下，随即站起身来跟他一起再次来到窗前。 “萧叔叔，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乔野，刚才他和囚犯说话了。”包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指向外面道。 “说什么了？” “他说，‘真王，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回京吧。不服气？不服气也得给我受着，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不能对本将军颐指气使了。’” 这些话倒没什么。 可是接下来的内容让萧畋眸光变得幽深。 包子一字一顿复述着内容。 “是不是觉得很冤枉？那也没用，谋害今上的罪名，你担当不起。你等着吧，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是冤枉的！” “你不是。从你抢我小妾开始，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会有报应。” “那是你送给我的。” “我送你，你就敢接？” “乔野你这个小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从中捣鬼。” “不错，就是我从中捣鬼，你又奈我何？” “你敢在贡品里下毒！你也经手了那些贡品！” “尽管查，查出了问题算我的，哈哈哈哈。可惜你有生之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带着一肚子疑问去见阎王吧！” 包子说完这些，仰头问萧畋：“萧叔叔，真王是什么意思？是王爷吗？” 真王，真的很奇怪的封号啊。 “贞王，坚贞之意。”萧畋缓缓地道，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无法立刻醒来。 这些话，不是包子可以捏造出来的。 “萧叔叔，贞王是冤枉的吗？我们是不是要去告诉皇伯伯？” 萧畋道：“等我想想再说。” “如果他是冤枉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帮他。”包子义愤填膺。 易卿听了两人对话，对包子招招手，等他来到面前后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鼓励道：“包子说得对。” 她或许已经世故圆滑，扶个老人还得掂量掂量自己银子够不够赔偿，但是她从来都知道，保护孩子内心的正直善良，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要世故圆滑，也是等将来，现在太早了。 “萧畋？”易卿开口喊那个若有所思的男人，“横竖也没事，跟我们说说贞王的事情？” 萧畋眉头紧皱：“贞王这个人，我没有多少接触，但是听说性格冲动，性情暴躁，很爱打骂下人甚至妻妾。他的三任妻子，听说都是忍受不了他的暴虐自尽的。” “人渣。”紫苏吐出口中的瓜子壳。 第75章 被冤枉的贞王 “因为地处偏远，夺嫡这件事情他倒是没参与，所以皇上也没有不容他。而且皇上登基之后也多有赏赐，对他有安抚之意。” 如果说贞王真是被人冤枉的，恐怕和他这暴躁的性情也有关系。 不过真是人渣，死了也就死了，就当为那些惨死的女人报仇了，易卿忍不住想。 “前些日子，他进贡的贡品出了问题，皇上食用后上吐下泻，于是便下令让他写陈情书。结果他不仅不写，还把皇上派去传旨的太监打了，于是皇上就下令让乔野押解他进京。” 易卿：“……这样的脑子能活到现在，完全因为他会投胎吧。” 萧畋对她的毒舌充耳不闻。 包子道：“那现在是不是要告诉皇伯伯真相？” “包子，现在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真相。”萧畋耐心地道，“贞王和乔野的纷争我们也不知内情。皇上越是重视我，我越不能信口开河，因为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懂了吗？” 包子懂没懂易卿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听明白了。 影响越大，责任越大，越要谨言慎行。 包子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萧畋又道：“其实据我了解，皇上对贞王观感不错。此次押他入京，估计也只是小惩大戒而已。” 说话间，紫苏已经走到窗前：“我看看这个倒霉蛋长什么样。好端端一个王爷被人弄成阶下囚，从福建一路北上，估计现在也成了丧家之犬了。” 好巧不巧，官船已经停靠在岸边，有士兵模样的人上前把贞王拉下来给他上枷，或许嫌弃他头发碍事，便有一个人把他所有头发收到了脑后，自有别人配合给贞王上枷。 如此一来，贞王的脸就露了出来。 “原来是他。”紫苏喃喃地道。 “你认识？”易卿道。 “认识。”紫苏点点头，“说起来还渊源颇深。” “嗯？” 紫苏忽然回头，看着易卿，目光恳切又坚定。 易卿顿时翻了个白眼，来了个否认三连：“不行，不能，做不到。” “你肯定行。” 萧畋：“……” 这俩人在说什么？ 包子懂唇语，这俩人就更厉害了，交流用眼睛就行？ “我之前和你说过，被你救之前，还欠下了救命之恩。就是他！只是我之前只把他当成了一个纨绔子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贞王。”紫苏道。 “大名鼎鼎？” “不错。他在福建，名声其实很好。底层的许多百姓都说他好话。别的不说，随意免除赋税这样的任性，你说百姓喜不喜欢？” 易卿：“……这是个脑残吧。” 免除赋税，这不是牵涉面极广的事情吗？ 你免了是做好人，那些不免的是不是就成了恶人？ 你免了，会不会影响当地官员的收入，影响人家兴修各种工程的安排？ 紫苏却是简单粗暴：“他不是坏人，所以我要救他。” “去吧，慢走不送。”易卿凉凉地道。 萧畋这才发现，易卿真的不是单单针对他。 她毒舌起来，身边的人谁都不放过。 紫苏也是个狠角色，往那里一坐，稳如泰山：“真要我去？我只能劫狱。被抓了就说你是同谋。” 萧畋忍不住嘴角勾起。 “那你今晚别睡觉，小心我半夜摸进你房间去抹了你脖子！” 包子终于听不下去，道：“娘，紫姨，你们好好商量怎么救人行吗？” 又不是小孩子，他都没那么幼稚。 “你这就帮她了？我还没答应帮忙呢。” 包子却道：“萧叔叔不会不管的。于公于私，他都不会置身事外，对不对，萧叔叔？” 萧畋：“……对。” 紫苏抚掌赞道：“还是包子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个打手。” 萧畋：“……”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易卿怼她。 好在小二开始上菜，总算让这一千只鸭子安静了下来。 回去之后萧畋让人去打听消息，然后得到的消息都一一和易卿分享。 “你也知道，夺嫡的时候已经死了几个王爷……皇上说这次要公开审问，给贞王辩解的机会，也会把所有的证据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给出公开公正的判决。” “掩耳盗铃而已。难道这样别人就不说他暗箱操作了？大理寺的官员听谁的？”易卿对此嗤之以鼻。 萧畋：“……总之事情就是如此，你还想知道什么？” “皇上是吃了什么中毒的？” “福建送来的一种果子，现在过了季，这是果子的模样，你看。”萧畋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易卿一看乐了：“这不就是芒果吗？” 如果芒果有毒，前世吃了那么多芒果蛋糕，芒果甜品的她，恐怕早就见阎王爷了。 “你吃过？”萧畋问，眼中有探究之色。 他都没见过的东西，为什么易卿会这么熟悉？ “在书上见过。”易卿下意识地道。 “你不是不识字吗？” “我是不识字，可是我不瞎！”易卿用手指点着图片，“这个我还看得懂！” “你怎么知道叫芒果？” “我自己给它起的名字，难道真的就叫这个名字？”易卿开始装傻。 “就是叫芒果。” 哎呀太不巧了，竟然古代现代通用一个名字。 “也可能是我问过包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芒果没有毒。” “可是皇上吃了确实上吐下泻。” “那或许是皇上吃了别的东西，其他的芒果难道就没人试过吗？” “皇上因为喜欢吃，所以自己吃了一整个，现在就怀疑那个有毒。其他的没有毒，也证明不了皇上吃的那个没毒。” 易卿摸摸下巴：“你就干脆说，皇上看贞王不顺眼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易卿，不要乱说话。皇上龙体金贵，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再说他陷害贞王又有什么好处？贞王地处边陲，能对皇上有什么影响？” 易卿叹了口气：“既然你说皇上没有构陷贞王，我也就当真了。” “你什么意思？” “真相只有一个！” “易卿，你好好说话！” 第76章 生辰礼物 “皇上不配吃芒果。” 萧畋：“……” 易卿对上他故作凶狠的眼睛，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撒谎。 有些人就是芒果过敏，这不是无福消受，配不上是什么？ 听她解释完，萧畋还是表示怀疑和困惑。 “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有很多人吃了这芒果都会不舒服，皇上会不知道？” “或许他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看着易卿似笑非笑的脸，萧畋一阵气闷。 幸亏有包子帮他说话：“娘，皇伯伯不是那样的人。” “小傻瓜，”易卿捏捏他的小耳朵，“人心隔肚皮。再说有些人，如果不被算计，他可能就去算计人。你死我活懂不懂？” 紫苏插嘴道：“贞王应该是冤枉的。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有点……蠢。” （贞王：我谢谢你帮我说好话啊，我谢谢你全家。） 易卿被她的话逗笑，托腮道：“说来听听，他怎么个蠢法？” “当初我被人追杀，走投无路跳进了他的王府里。他以为我是他的某一房小妾……”紫苏见易卿眼中八卦的光闪啊闪啊，顿时不想再说了，“总之他就是个蠢货，没贼心也没贼胆，还没贼脑子。” “很少见你对人评价这么高。”易卿啧啧叹道，“我对他更感兴趣了。你再多说点，你和他，嗯，有没有……” 萧畋：“……” “滚！”紫苏骂道。 易卿哈哈大笑。 “你笑够了没有？帮忙救人。”紫苏没好气地道。 “救，这次是必须救了，都知道你们两个人关系匪浅，能不救吗？”易卿大笑着道，气得紫苏脸都黑了。 萧畋对包子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包子用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萧畋，摇摇头道：“萧叔叔你收回去这句话。” 萧畋一头黑线。 “我娘说，她最讨厌别人说这句话，还有一句是‘好男不跟女斗’，这都是男人说不过打不过，落荒而逃，自我安慰的话。” 萧畋竟无言以对。 热闹看过了，饭也吃过了，几人在街上又转了转就回家了。 “晚上等包子睡了你到我屋里来。”易卿对萧畋抛了个媚眼，如愿以偿看到后者黑了脸。 萧畋也是无奈，明明她不是一个那样的人，却时时做出不正经的样子。 月黑风高，一个黑影做贼似的出来，猫着腰走了几步，或许又觉得不对，站直了身体，在院子里清了清嗓子。 “来就来呗，弄动静做什么？”易卿举着灯拉开了门。 萧畋：“……你找我干什么？” “进来再说。” 萧畋觉得自己心思坦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对上易卿，尤其孤男寡女的时候，就忍不住脸红。 “我问问你贞王其人如何？”易卿问的真是正事，“你也听包子说了，他明日要在公审的时候替他鸣冤。我想着要是这人值得救就去；不值得我就想办法不让他去。” “我说过了，我和他不熟。” “那我只能相信紫苏的话去救他了。” “随便你。只要他真是冤枉的，救他也未尝不可。” “那我明日去试试。” 萧畋到底有几分不放心：“你人微言轻，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如何能证明？” “我证明什么？我只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易卿道，“皇上既然想公审，那就是想做成铁案。只要有疑点，难以服众，就不会定案。我做那个疑点就行了，然后拖延了时间，你再进宫找皇上分说呗。” “我可没答应你。”萧畋立刻道。 “你没答应我，但是你的良心过不去啊。”易卿了然地道，“这年头，讲良心的人总是要吃点亏，对不对？” 萧畋冷哼一声：“你总是歪理多。” 易卿打了个哈欠道：“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好了我困了，要不咱们早点睡觉？” “你！”萧畋脸又红了，“你无耻！” “我说我睡我的床，你睡你的床，都早点睡，你想到了哪里？”易卿烟波流转，“你看你，总是对我有不好的想法。” 萧畋落荒而逃。 易卿哈哈大笑。 然而还没等她嘴巴合上，萧畋去而复返，却不敢看她，在桌上拍下一样东西后，做贼一般跑了。 易卿捡起那东西送到面前，眯起眼睛打量，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一个用黄花梨雕刻的人像，雕工粗糙，也就勉强能分出五官，没有任何线条和美感可言。 大概是怕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在小人的脚底，龙飞凤舞地刻着“易卿”两个字，这字倒是极好的。 “丑死了。”易卿把人像扔到了床上，然后自己却忍不住放松地躺下，歪头看着丑巴巴的“自己”，用纤细的食指按了按，“还是丑。” 这是萧畋送她的生辰礼物。 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远远超过了本身的价值。 什么关系才能送亲手刻的雕像？ 萧畋内心深处，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并且开始正视这种好感。 易卿简直想仰天大笑：跪下，叫女王！ 真没有枉费她偷偷觊觎了他这么久。 早晚有一天，她要过上有钱有闲，有儿子还有小狼狗的幸福生活。 现在这种幸福，已经在冲她招手了。 她有时候也问自己，萧畋哪里好？ 刚开始她只是被他那张脸迷惑，内心深处也没有把这种喜欢当真；那是什么时候，她开始真正地期待了呢？ 她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情不知其所起吧。 现在说一往情深还有些假，但是想到未来有萧畋，她还是充满了期待。 大概乐极生悲，易卿太兴奋，导致天色将亮才堪堪睡了过去。 然而还没有睡多久，包子就来喊她起床：“娘，娘，您快起床。您不是答应了紫姨，要带我去帮贞王吗？” 易卿睡得正香，翻了个身把后背给他：“让萧叔叔和紫姨带你去，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哦，那行吧。”包子又蹬蹬蹬地出去。 易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正在梳洗的时候，家里其他三个人回来了。 看包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过来和娘说说。”易卿对他招招手。 第77章 皇上的赏赐 “……就这样，大理寺丞说，这件事情还需要禀告皇伯伯，从长计议。”包子说得很激动，脸都有些红了。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而且还达成所愿，这种成就感点亮了他的眼睛。 “包子真棒。”易卿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娘给你做红烧肉吃！” “你这女人，”紫苏看着她还没梳好的长发，“答应我帮忙，却睡到这时候。” “包子不是帮你都摆平了吗？来，说说，包子当时是不是很神气？周围的人有没有问，这是谁的儿子？” 萧畋看着她幼稚的样子，不由别过脸去，然而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勾起。 “当然问了，包子也自报家门了，说是已故大将军的儿子，说他是郡王。可惜啊，”紫苏话锋一转，“没人问他娘是谁。” 易卿：“……” 她竟然忘了，现在包子有了一个威名赫赫的爹，她这个娘就黯然失色了。 还不如在村里，人人只知道她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萧畋：“我的医馆到底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我请钦天监的人帮忙看日子，说这个月没有吉日，要等下个月。”萧畋道。 哎呀，好大一个男人，竟然还搞迷信那一套，哼！易卿心里冷哼一声，但是又忍不住为他的周到感到高兴——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心细如发，周到体贴。 心情一好，中午她进亲自下厨，而且做了一大盆萧畋、包子、紫苏都异常欢迎的红烧肉。 萧畋和紫苏两个闷头往嘴里扒着饭菜，你一碗我一碗，很快把一桶饭都吃得见了底，红烧肉的肉汁都没有剩下。 萧畋带着包子去洗碗的功夫，易卿还开玩笑：“紫苏，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和萧畋挺配的？” “怎么？”紫苏斜眼看着她，“你要让给我？我不介意。” “呸呸呸，我介意。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给我离萧畋远点。”易卿假装凶狠地道。 “放心，我才不要被你看过屁股的男人呢！” 萧畋正好掀开帘子进来送果子，听见这话，手停在半空，脸色涨得紫红。 这个女人，竟然把那件事情都告诉别人！ 易卿眼睁睁地看着萧畋摔门而去，忍不住扶额，骂易卿：“我刚给你救了男人，你就这么对我的男人！” “你少来，我和贞王没关系。更何况，那是包子救的，你少邀功。”紫苏道。 “完了，萧畋要生气了。” 易卿无聊地趴在桌上，用手指拨弄萧畋送她的木偶人像，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太过激动的缘故？” 这几天范夫人和冉冉好像都没上门了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再说，我看你也是我吃亏，我是女人好不好？”易卿翻了个白眼，念念有词。 萧畋带着包子去泡池子了，也听不见她的碎碎念。 “夫人，夫人，圣旨到了。”外面传来了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圣旨？易卿眨巴眨巴眼睛坐直了身体，忍不住想到，难道这是要嘉奖她教子有方？ 皇上这赏赐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如果非要赏赐，还是来金银最实在；其他虚头八脑的东西，供起来，也不敢去换银子。 想着美事，易卿为表感谢，还特意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来传旨的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小德子，易卿看见是他还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看着准备好的香案道：“这样行吗？用不用我把包子叫回来？” 小德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清了清嗓子道：“不必了。皇上特意说了，这是给您的旨意。” “哦。”易卿规规矩矩地在垫子上跪下。 小德子这才展开圣旨，用尖尖的嗓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畋护驾有功，赐美人两名，钦此——” 易卿黑人问号脸。 萧畋护驾有功？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伤口都快看不出来了。 皇上想起得可真早啊！ 而且，赏赐两名美人？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冤枉皇上——这厮绝对是故意给她上眼药的。 听听，特意说了，这是给她易卿的旨意。 给她的旨意，告诉她，朕给萧畋赏赐了两个美人膈应你，你怎么着吧。 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皇帝？ 她招谁惹谁了啊！ 小德子道：“夫人接旨吧。” 易卿内心：我不想接旨，我想谋反。 然而身体还是诚实的，“臣妇领旨。” 小德子又道：“皇上说了，让您谢恩。” 易卿：“……” 这日子没法过了，狗皇帝是要气死她，继承她儿子吗？ 她咬牙切齿地道：“谢主隆恩！” 小德子把圣旨塞到她手里，然后才拍拍手。 两个娉娉袅袅的美人从门外缓步进来，款款行礼…… “奴婢画春（知夏）见过夫人。” 易卿眯起眼睛看着低眉顺眼的两人，冷声道：“起来。” 真的都是美人，十四五岁的年纪，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她看着都有些挪不开眼睛。 狗皇帝为了恶心她，真是不惜下血本啊。 问题是，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送走了小德子，看着身后的两个“护法”，易卿深吸一口气：“来人，去把萧畋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儿，萧畋牵着包子的手进来：“你找我？” 两个女子忍不住偷偷看向萧畋。 易卿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惊艳和娇羞，忍不住冷哼一声：“皇上赏赐你的美人，自己领回去。包子，进来跟娘读书。” 萧畋眉头皱紧：“真是胡闹！” 易卿听见这话，心里有些得意，还算你拎得清。 敢和美人勾勾搭搭，她就剁了他。 “……你不识字，教他读什么书？” 易卿气疯了，原来说她胡闹。 刚有了新人，就开始给她甩脸子了？ 可是还没等她发作，就听他对两人道：“我不要，你们哪儿来的哪儿回去。” 可怜两个美人，满怀憧憬地对着自己的良人，却被兜头一盆冰水浇落下来，直接跪倒在地求情。 第78章 皇上生气的原因 皇上给的人，哪里能退回去？ 私底下不分尊卑也就罢了，这可是圣旨送来的人，能拒收？除非不想活了。 尤其这圣旨还是指名道姓要给易卿的。 最后还是易卿让人把两个美人领了下去暂时安置。 易卿坐在榻上，用手指敲击着紫檀木雕花小方几，眯起眼睛看向萧畋：“我得罪他了？怎么得罪的？” 皇上小气吧啦的，幼稚又可笑。 “我不知道。”萧畋道，“你不用管他。” “都给你送女人了，我还能忍？不行，我得进宫去找他理论理论去！” 萧畋眼中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但是等易卿仔细盯着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假正经”，她心里默默地道，明明就很享受被自己“占为己有”，还装什么？ “或许是因为包子帮助贞王的。”萧畋清了清嗓子道。 易卿冷哼一声，“没想到他是那种人！他恐怕根本就不是真的觉得贞王有罪，就是不放心他还有兄弟活着罢了。” 怎么不芒果过敏拉死丫的！ 自己戴了有颜色的帽子，就想给她也送一顶？ 拒收！ “皇上不是容不下人的，这件事情一定别有内情。”萧畋笃定地道。 易卿：“反正他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这俩人才是一对死基友。 晚上，萧畋的死基友又来了。 还是钻地道来的，不过易卿这次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甚至一听到动静还喊了萧畋，然后站起身来就盯着出口的位置，还不给皇上掀开地砖，就等着看他狼狈地挪开地砖爬出来。 皇上一出来就对上四只贼亮的眼睛，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混蛋，坏了我的好事，还敢这样看着我？等我出来——” 等他灰头土脸地被小德子托上来，易卿主动伸手去拉小德子，皇上顿时更气了。 萧畋不动声色地把易卿挡在身后：“我来。” 皇上表示，这日子没法过了。 两人争着拉他身边的太监，却对他自己狼狈爬上来的举动无动于衷。 “你知不知道，”皇上指着易卿骂道，“我的全盘计划都被你破坏了！” “我竟然那么能干。”易卿面无表情地道。 “萧畋，你管管她。” “不好意思，我是一品夫人，他没有任何品级，管不了我。”易卿不客气地道。 皇上气急败坏地道：“朕明天就下旨，夺了你的诰命。” 萧畋岔开话题：“皇上，贞王的事情，应该真是冤枉的。” 他把那日的情况一一说了。 皇上脸上怒气被惊讶取代：“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包子真的这么厉害？包子呢？快叫来给我表演一番。” 易卿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他睡了。” 她儿子又不是宠物，给他玩的？想得美。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狗皇帝就是个抖m，对他不必客气。 其实如果萧靖寒活着，应该觉得很幸福——能被皇上毫不保留地信任，这是多少手握重兵的将领和封疆大吏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有一说一，皇上真的不是个嫉贤妒能的昏君。 萧畋看皇上又要发火，继续道：“包子的本事是真的，所以乔野应该确实那么说的。皇上要不查查，是不是乔野做了什么手脚？” 岂料皇上摆摆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我不能吃芒果而已。” 易卿：“……” 皇上的意思，他根本很清楚事情的原因？ “贞王是个好的，但是性格太冲动，早晚都得坏事。我收到的弹劾他的折子，摞起来比我还高你们知不知道？不给他点教训，他早晚要被福建那些人弄死。”皇上没好气地道。 他原本想得很好，先让贞王吃点苦头，然后他再“明察秋毫”，贞王不仅能记住教训，还得对他更加敬畏，更加忠心耿耿。 顺便呢，也把希望福建乱的那些人揪出来一批清理清理。 结果呢？ 计划前半段很顺利，后半段却杀出了易卿母子这程咬金。 现在好了，这个人情被她们做了，皇上在贞王心里成了昏君，简直要活活气死他。 皇上气得在屋里乱转：“现在难道要朕舔着脸去和贞王说，朕没有害你的意思，是想提点你？” 易卿“扑哧”一声笑了。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 “他要是不明白是皇上想放了他，那这样的蠢材也别用了。”易卿道，“确实是我们不知内情，打断了皇上的好事。但是就是这么凑巧，没办法。事到如今，皇上还是可以和贞王推心置腹地谈谈……” 虽然效果不如从前，但是皇上迂尊降贵了，贞王怎么都得感动一番。 “福建乱了，”皇上指着易卿，“我就把萧畋派去平乱。” “去呗，我又不是他娘。” 皇上和萧畋：“……” 易卿傲娇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男人要上阵，哭的不应该是那两个美人吗？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皇上想把我们凑成一对？那也要等凑成了我再哭。” 皇上：“你脸皮到底是什么做成的？鼓面也没你脸皮厚。” “多谢皇上夸赞。”易卿缓缓道。 皇上气得不理他，对萧畋道：“贞王的事情，你看怎么办？” 萧畋道：“我去找他。” 皇上显然没想到萧畋会这样说，沉吟片刻后道：“易卿，出去给朕煮茶来！没听到朕已经口渴了吗？” 行，你是大爷。 易卿知道他有话要和萧畋单独说，也确实觉得有些理亏心虚，便出去了。 “我如果在贞王面前表明身份，他应该知道皇上对他的诚意。”萧畋道。 他一个“死人”都能活过来，替皇上说话，贞王还能不明白皇上对他不一般？ 见皇上还有些迟疑，萧畋又道：“这件事情和易卿没有关系，是我鼓励包子去的。” “就是和她有关系，你恐怕也要把人护得死死的。”皇上冷哼一声道，“我不是介意她有孩子，我介意她到现在不和你说真话。” 萧畋心里默默地想，他们两个都在为对方的孩子是谁的而揪心，也是讽刺。 第79章 鸡飞狗跳 易卿慢悠悠地煮茶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只剩下萧畋一个人。 “他怎么走了？你把他打发了？” 萧畋点点头：“皇上不是暴君。” 听他为皇上解释，易卿笑嘻嘻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当然知道，要不我能这么放肆？其实萧畋，我觉得皇上是个性情中人。” 对心爱的女人，他尽到了呵护宠爱的责任；对忠心的臣子，他尽到了信任放权的责任。 薛词那般对他，冷情如易卿，都觉得替他愤愤不平。 “易卿，滴血认亲可靠吗？” 昏黄的灯光下，萧畋的睫毛在眼窝上投下一片阴影，易卿看不清楚他眼睛里的东西，但是却感觉到一种凛然。 他大概终于忍不住要对薛贵妃出手了。 “不可靠。”易卿毫不留情地打消了他的念头，“只要我想，咱们俩的血都能融到一起。” 萧畋：“……那你还有别的主意？” “从医术角度上来说，没有。”易卿道，“但是别的办法，或许能想。只是萧畋，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自古以来因为女人而兄弟闹翻的例子，并不少。你要知道，那个现在和我们嬉皮笑脸的人，终究是皇上。” 所有的主动权都在皇上手中。 他想平易近人他就是最亲近的哥们，他想发威，他就是天子。 “我知道。”萧畋点点头。 其实他所亲近的人，如皇上，如易卿，其实都有相同的特点。 他们嬉笑怒骂，但是他们认真起来，有着最令人清醒的力量。 萧畋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了。 “他去哪里了，包子？”紫苏问包子。 “萧叔叔出去办事了。” “是不是贞王的事情？” 包子诚实地摇摇头：“我没问。” 易卿咬了一口烧饼：“你魔怔了？你怎么就知道萧畋出去是为贞王的事情？” 紫苏翻了个白眼：“昨晚你们说话那么大声，以为我是聋子？” 易卿：“……你既然这么关心贞王，自己出去打听打听不就行了？” “我可没关心他。反正昨天包子已经帮我还了他的人情，我就是问问。” 可是没想到，她问问的这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来了。 “你果然在这里！”贞王已经梳洗一新，他相貌堂堂，穿着蟒袍系着玉带，可是咬牙切齿的表情破坏了他应有的气度。 这话是对着紫苏喊出来的。 紫苏面无表情道：“我在这里怎么了？” 一旁的易卿眼睛滴溜溜地转——她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萧畋对易卿道：“这是贞王。” 易卿懒懒地行了个礼，贞王根本没理她，直接向着紫苏就去了。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往哪里跑！”说话间，他就要伸手去抓紫苏。 紫苏不客气地一掌劈开：“你少犯浑，否则我打你了！” “你试试！” 眼看着这两人在院子里就动起了手，易卿进屋抓了把瓜子，靠在门边热热闹闹地看起来。 萧畋狠狠瞪了她一眼。 易卿把瓜子递过去：“你想吃？” “就看着他们这样打下去？”萧畋从她掌心拈起一颗瓜子，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不由皱眉，“进去再穿件衣服。” 也不知道易卿怎么回事，一年四季手就没有热的时候，总是怕冷怕冷的。 “打是亲，骂是爱。久别重逢，让他们亲热一会儿。” 这句话，成功地将打得正欢的两人分开，两人都各自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吃过饭了没有？”易卿看着相对而立，斗鸡一般的两人，扭头问萧畋。 “没有。” “那正好，厨房今日买了一只羔羊，中午烤全羊。” “我去帮忙。”紫苏捋起袖子。 她帮忙，贞王就像尾巴一样跟着她，但是面上却是满满的不忿。 烤全羊易卿自己动手调配调料，紫苏负责腌制。 “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易卿瞥了一眼气鼓鼓坐在一旁石凳上和萧畋相对而坐的贞王道。 “我有事情自然就离开了，我又不是他真正的小妾。他把我当成旁人了，还理直气壮。不用理他，他这里有毛病，我早就告诉你了。”紫苏指了指自己的头道。 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贞王顿时要暴起，却被萧畋按住了。 “我给你的水军推荐几个人吧。”萧畋道。 “谁？”听说是正事，贞王也收敛了神色——反正这次紫苏再想跑，绝无可能。 吃饭的时候多了贞王这个抢肉吃的，一整只烤全羊竟然还有些不够，又临时烤了两只鸡，这才堪堪让众人填饱了肚子。 贞王一抹嘴，姿势十分豪迈：“夫人你厨艺相当了得。你不知道吧，萧靖寒活着的时候，我和他关系很好。对不对，萧畋？” 他对萧畋眨巴眨巴眼睛。 萧畋没有理他。 “那又怎么样？萧靖寒欠你钱吗？”易卿面无表情地道。 “不欠不欠。”贞王从腰间解下一块翠绿的玉佩塞到包子手里。 包子看着上面的油，显得十分为难。 他爱干净，但是拒绝又是不礼貌的。 好在萧畋看出来了，把他的帕子抽出来塞到包子手中。 “我和萧靖寒都是好哥们，所以来了京城，自然没有去旁的地方住的必要，对吧。” 易卿：“……你确定？我可是寡妇。” 贞王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全都喷了出来。 “抱歉抱歉，失误失误。” 他顿时觉得紫苏也没那么可恶了，好歹她没当面诅咒自己死不是？ “我和萧畋现在交情也不错。我也不挑地方，我和他一起住就行。”贞王勾着萧畋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萧畋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你可以住驿馆。” 包子立刻把帕子还给他，萧畋冲他笑笑，接过来擦了擦手。 “皇上让他什么时候回福建？”易卿忍不住问道。 “皇上说了，”贞王得意洋洋地道，“等我在京城里找到媳妇再让我回去。” 这个傻子。 紫苏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事情完全和她不相干似的。 就这样，贞王死皮赖脸地住进了将军府，鸡飞狗跳的日子拉开了序幕。 第80章 旧将领上门 皇上把贞王留在京城，明面说是嫌弃他读书少，让他跟着在京城读书修身养性，但是真实目的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易卿问萧畋，后者也不肯说。 不过他有一样好处，不肯说的时候嘴闭得比蚌壳还紧，但是不会撒谎。 易卿后来想想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而且相处下来，也没有什么不愉快，便任由贞王留下。 横竖将军府这么大，还住不下他？ 就当给包子找个哥哥。 没错，是哥哥。 不是她想占贞王便宜，而是贞王幼稚起来真的很像个孩子。 譬如说，他看着包子跟萧畋习武，就会在旁边指手画脚。 萧畋不耐烦了，就打他一顿。 贞王起初不服气，天天找萧畋打架。 后来大概被打服了，他又把魔爪伸向了包子以大欺小。 不管是萧畋还是紫苏，在和包子切磋的时候都多少让着他，但是贞王就不让，看得几个大人都很无语。 往往这时候，紫苏就会插手，把贞王揍一顿。 贞王既打不过萧畋也打不过紫苏，所以也很可怜。 但是他们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几乎每日混战，鸡飞狗跳。 易卿也不管他们，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她的医馆，正式开业了！ 只是或许因为她是女大夫，很多人进来看看就又退出去，开业十天，竟然一个病患都没有。 但是还是有人上门的，只是目的不是看病，而是听说有个俊俏的女大夫，都想来调戏她一番。 每当这时候，萧畋就会用沙包大的拳头把人给打出去，看得易卿神清气爽。 所以尽管生意没开张，医馆周围却都知道了，这里有个女大夫坐馆，女大夫年轻貌美，但是身边有个很凶的护卫。 第十一天，易卿无聊得都快长出蘑菇之际，甚至觉得来几个小混混让萧畋练手，让她看热闹也行的时候，终于有人上门了。 “夫人？您怎么来了？” 易卿看到范夫人和冉冉进来，易卿站起身来。 而萧畋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干脆坐下，只露出个头顶，易卿见状也有些无奈。 这人，为什么每次都自动代入萧靖寒？害得她每次都得缓缓地在脑海中打个问号，直到再想起萧畋光洁的臀部时候才能告诉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没搭理萧畋，招呼范夫人和冉冉坐，自己替她们倒了茶水。 “听说你开了医馆，就过来看看。”范夫人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一盘点心，“我做的，你尝尝。” 易卿捡起一块咬了口，赞道：“酥脆香甜，很好吃。” “那就多吃些。包子呢？”范夫人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包子，显然有些失望。 易卿笑道：“在府里有紫苏和贞王看着，您怎么不到府上来了？” 范夫人低头：“不太方便，让人发现终究是不太好。” 易卿明白她的顾忌，叹了口气：“其实不打紧的。时过境迁，谁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各人自扫门前雪，别人家的热闹，看过也就过了。您既然想包子，那就去看。冉冉，以后你带着你娘去。” “好，谢谢嫂子。”冉冉爽朗答应，看着医馆的陈设，惊艳道，“嫂子你这里布置得可好看，不像医馆，倒像个休息的茶楼了。” 临窗花斛中的花儿应该是刚折来的，上面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放置在琴架上，和古琴一起构成和谐美好的画面。 易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笑了：“琴是用来附庸风雅的，我不懂。你会吗？” 冉冉摇摇头：“我刚开始学，还弹不成曲子。” 刚开始学……那显然就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有余力去学这些东西。 “我记得府里库房里还有古琴，回头我都找出来送给你。”易卿道。 冉冉忙推辞，范夫人也道：“她也就是学着玩的，别糟蹋了东西。” 易卿道：“谁弹琴不是为了愉悦身心？与其放在库房里被蛀虫蛀，不如送给你有价值。那是你哥哥给你的。” 她贪了萧靖寒那么多东西，不分一些给他的血亲，她心里也难安。 “那我就谢谢嫂子了，以后我要常来嫂子这里走动，不知道就有什么好东西便宜我了。”冉冉笑道，态度落落大方。 范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虽然儿子已经不能再见，但是这个儿媳妇，她真是极满意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好的易卿年纪轻轻就守寡，心里又很舍不得。 她往柜台后面看了看，心里想，那个侍卫果然也在。 他和易卿……倘使在一起，或许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也并没有立场替易卿做主，于是又把心里话咽了下去。 易卿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提起茶壶替她倒水，却一不小心把水洒了出来。 “嫂子，有没有烫到？”冉冉惊呼一声。 话音落下，萧畋已经从柜台里直接跳了出来，几步走近，握住易卿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有烫坏。” 易卿：“……茶水是温的，你，你放开我。” 她已经感受到范夫人的目光了，虽然她脸皮厚，但是也不能这么公然地在婆婆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吧。 这个萧畋，平时她亲近一点儿他都得往后退，今天他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简直像故意给人上眼药。 其实她说的没错，萧畋心里确实怀着一种近乎幼稚的“报复”心理。 他就不想让范夫人舒服。 萧畋确认了没有烫伤才松开手，转身又进去，看都没看范夫人母女二人。 范夫人心里有些嘀咕，看起来这个侍卫，脾气很大，易卿要是跟了他，恐怕要受委屈。 不行，她得想办法打消易卿的念头。 萧畋还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幼稚，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夫人，”外面突然匆匆跑来一个侍卫，“陆将军带着许多离城的将士到府上，说是要拜祭将军，您快回去看看吧。” 易卿不由看向萧畋，后者似乎也很惊讶，冲她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内情。 第81章 离城来人 萧畋见易卿面色凝重，不由道：“他们应该没有恶意，我回去看看。” “易卿，你也回去看看吧。”范夫人站起身来道，“人家远道而来，又是来拜祭靖寒的，别让人挑礼。” 易卿点点头：“好。明日我把包子带来，您再过来吧。如果您怕别人说，就说您腿脚不好，这是帮我呢。” 范夫人笑了：“好。你快回去，不过你别勉强，让，让别人帮你招待，别让人冲撞了你。” 她说别人的时候，忍不住看向萧畋，但是后者并没有理她。 目送易卿和萧畋离开，冉冉忍不住道：“娘，那个萧侍卫，您觉不觉得他对我们很有敌意？” 范夫人眼神中难掩担忧，口中却道：“别胡说。” “分明就是。”冉冉道，“他是不是喜欢我嫂子？” 范夫人伸手捂住她的嘴：“这种话不能乱说。” “娘……”冉冉拨开母亲的手，“嫂子这么年轻，心又好，总不能让她给我哥哥守一辈子。但是我觉得这个萧畋不行，他人不好。” 范夫人听见女儿的话，虽然口中斥责她，但是心里却更加坚定了信念——即使容易被易卿误会，她也要说，萧畋不是良人。 “反正他人就是不好。”冉冉跺脚，“下次我要和嫂子说。” 范夫人本来想骂她，但是转念一想，冉冉和易卿年纪更接近一些，让她来说，试探一下易卿的态度也好。 “就是有一点，”冉冉又道，“他对包子似乎挺好的。” 范夫人沉默了。 她不强求易卿为萧靖寒守着，但是她希望能有一个人，真心疼爱她的孙子。 “但是娘，”冉冉咬着嘴唇，“我其实想不明白，不是说萧畋是我哥哥身边得力的人吗？他怎么敢肖想嫂子呢？” 就是出于对死去人的敬重，萧畋应该尊敬易卿，而不是现在这种关系吧。 范夫人道：“我们初来乍到，许多事情并不清楚，日后总会明白的。你嫂子是个好的，也不容易，你千万别……” “娘，我知道的。” 再说易卿和萧畋回去，还没下马车就听见门口一阵嘈杂之声。 易卿偷偷在帘子缝隙往外看——天，来了最少有四五百人，都围在门口，像是聚众闹事一般。 萧畋皱眉道：“你别下来，我先下去看看。” “嗯。” 易卿没有很担心，因为她看到陆天左和常远志都在，众人脸上都是悲伤之色，没有闹事之意。 她想的是，这些人这么大剌剌地来，真的没问题？ 他们不是应该在离城驻守吗？现在进京，有皇上的圣旨？ 没有的话，这件事情性质就严重了。 她甚至怀疑，是萧靖寒死后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待遇，他们不满来闹事。 萧畋下去之后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就听常远志粗嗓门大喊道：“夫人回来了，大家都往后退，别冲撞了夫人。” 易卿：“……” 她压力很大好不好！ 可是外面的人已经齐齐低头拱手向她行礼，她装死也不行了。 易卿心里恨死了萧畋，却还得做出端庄大气的样子，从马车上款款而下，向众人回礼。 “夫人先进去吧。”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一直到现在，众人都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一个人眼神乱飘。 易卿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多人脚上的鞋都是破的，战袍也没那么干净，可想而知他们赶路的艰难，她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这些人，应该都是萧靖寒忠诚的追随者吧。 即使他死了，这份敬重也并未消失，而是变成了对他家眷的照拂。 “萧侍卫，请大家进府吧。”易卿道，“让管家把外院所有的房间都打开让大家休息，去旁边包个客栈，酒楼那边也打好招呼……” “是。”萧畋淡淡道。 易卿对众人颔首，匆匆进去。 她没有为萧靖寒流过泪，但是看着他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当时在离城曾经深受震撼的场景，眼眶都有些微热。 ——萧家军，是不能打败的铁军，萧靖寒就是他们的灵魂。 而现在…… 比英雄迟暮更令人悲伤的是英雄折戟沉沙，马革裹尸。 易卿不敢想象这些人，现在怀着怎样巨大的悲伤来缅怀他们的精神支柱。 但是她不会把所有对她的敬重当成理所应当的，这是他们对萧靖寒的尊敬，那她就要替萧靖寒招待好他们，也……安抚好他们。 萧畋和她一起进去，易卿刚坐下就问：“他们进京，所为何事？” 萧畋没有回答，目光凝重地看向她，似乎想看穿她内心真实想法一般。 “他们单纯是想来拜祭，还是不满皇上的安排？”易卿又问。 “我不知道。” 易卿：“……你不知道，刚才你没问吗？” 真是个废物。 “你以为，这些话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吗？” 易卿无语，“谁让你公然说了？你不能和陆天左他们咬耳朵吗？” “乔野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被贞王逃过一劫。” 易卿竟无言以对。 包子天赋异禀，难道每个人都有？这人也太谨慎了，说杯弓蛇影也不为过。 “你想说什么？”萧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如果他们只是来拜祭的最好，如果他们是不满皇上的安排，你想办法劝他们走吧。人都已经不在了，身后名有什么用？好，就算有用，也不值得活人用命来换是不是？”易卿道，“我相信萧靖寒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下去追随他。” 萧畋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 “我从萧靖寒那里得了那么多好处，帮他做点事情，算是为了心安吧。”易卿道，“你别在我这里了，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和陆天左、常远志商量一下如何安抚他们。如果实在安抚不了……” “那又该如何？”萧畋十分期待她的答案。 易卿没让他失望，她说：“那我只能把你卖给皇上替他们赎罪，希望皇上网开一面。” 第82章 孙老头 萧畋心里有鬼，哪里敢出去？ 外面有一些人，对他十分熟悉，恐怕很快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易卿见他非但不出去，竟然还在她对面坐下，气得想要把迎枕扔过去砸他。 “你不出去帮忙招呼，在我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等包子回来。”萧畋随便找了个理由。 易卿：“……你不去我去了？你也不怕我抛头露面，丢萧靖寒的脸了？” “我要是怕，会同意你开医馆？” 易卿哑口无言，但是很不服气，顿了一会儿道：“我是主子你是侍卫，你得听我的。你不同意又怎么样？别以为你和皇上有一腿就能管住我，什么时候你能跟皇上要个名分，我才佩服呢！” 萧畋听她又编排他，气得脸都红了，怒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能编排皇上！” “那能编排你了？”易卿挑眉。 萧靖寒完败。 但是无论如何他就是不肯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陆天左进来，说众人都已经安顿好了，现在就等着去萧靖寒的灵位前祭拜了、。 易卿问他众人的来意，陆天左看看萧畋：“我也不知道，萧侍卫或许知道。” 易卿：“……就知道你们蛇鼠一窝。” 陆天左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易卿知道他不可能说实话了，便问：“怎么没见贞王和紫苏？他们两个呢？” 这两个人若是在府里，应该能听到一些真话吧。 结果外面的丫鬟进来说，这俩人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 陆天左笑着拱手道：“来的人里面也有萧畋的不少旧相识，有人想要见他，请夫人准许。” 萧畋眼神中露出些许惊讶，然而一闪而逝，还是那张清冷的脸。 易卿摆摆手：“赶紧出去，不想看见你们。” 萧畋看了他一眼，跟着欲言又止，显然有事情的陆天左出去。 “孙老头也来了，非要见你。”出去后，陆天左为难地在萧畋耳边道。 孙老头是军医，也是知道萧靖寒“身死”内情的人之一。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医术高明，性情古怪。 “他跟着闹什么？”萧畋皱眉道，“他进京不是怕其他人闹起来吗？” 毕竟他知道内情，其他人在路上非要闹的话，他也能弹压。 “我也不知道。”陆天左苦笑道，“他也就怕你，别人怎么能收拾得了他？起初还没说，这一看到你回来，就来找我，说要找个隐秘的地方，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所以我就答应他了。” “他在哪里？带路。” 孙老头虽然性情古怪了些，但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既然这么着急，肯定有理由。 陆天左带着萧畋过去，孙老头从房间里抻着脖子往外看，见他们来了，忙迎出来，向萧畋行礼。 萧畋扶住他：“免了。孙老找我有事？” “嗯，是很重要的事情。”孙老头面色严肃，又对陆天左道，“你出去守着，谁都别放进来，谁都不行，夫人也不行。” 听他特意强调易卿，陆天左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萧畋，见他没反对，便点点头出去了。 孙老头拉着萧畋在榻上坐下，上身前倾，显然十分急迫，张口就问易卿：“夫人是什么来路？” 萧畋皱眉：“孙老问她做什么？” “将军你先跟我说实话。” 不管萧畋还是陆天左，甚至年纪更长几岁的常远志，他们都是一进军营就开始接触孙老头。 可以说孙老头是一路看着他们升迁起来的，所以都把他们当后辈一般看待，所以没有那么多客套。 而且孙老头自来也行为乖张，萧畋倒也不会和他计较太多。 “她是我从前认识的。”萧畋下意识地撒谎维护易卿，想把包子的身世含混过去。 没想到孙老头紧追不放，“将军你和她在哪里认识的？” 萧畋有些被逼到墙角的恼羞，面上却不好发作，含糊其辞，“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非常重要。”孙老头连连强调。 萧畋这才斟酌着道：“在离城认识的，没有带她给你们看，也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 说出这句话，他莫名有些放松以及……喜悦。 因为他总算发现了，承认包子是他的孩子，比其他任何解释都更容易，也更让他乐于接受。 就这样吧，就当易卿是他做过的一场梦，现在梦想照进了现实之中，附带了包子这个惊喜。 “在离城认识的啊……”孙老头若有所思，“那夫人医术是不是特别好？我听陆天左说，她治好了他堂兄的腿？” 萧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孙老头的态度有点耐人寻味。 相处这么多年，他似乎没看过几次他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是。你想找她切磋医术？” 最后这句，他是用来掩饰自己的心慌，似乎这么说才能舒服些。 “那就是她了。”孙老头喃喃地道，“原来我没有看走眼，真的是她。” “是谁？”萧畋的心提了起来，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孙老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将军你还记得那一年，你身重剧毒，险些救不回来那次吗？” 中毒这件事情，萧畋不可能忘记。 因为他被投毒，昏迷不醒，军中险些发生哗变。 后来是孙老头苦心研制出了解药，终于把他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其实那解药不是我研制出来的。” “是夫人？”萧畋的眼睛蓦然睁大。 “是。”孙老头点点头，“夫人当时女扮男装，混在军营中。我其实发现了她女扮男装，但是她跟我说，她实在没地方去，而且她做事勤快，医术又不错，我一时惜才，就把她留下了……” “是她救了我？”萧畋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翻涌。 原来他们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过交集吗？ 怪不得易卿要把包子赖在自己身上，她那前后，确实在离城。 “是。”孙老头看着萧畋，预感到他还会有很多话要问。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萧畋能问出那样一句话—— 第83章 当年的嫌疑 他问孙老头：“那她当时和谁亲近？” 孙老头以为自己耳背了，刚想确认，就听萧畋继续问：“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 孙老头指着自己：“我。” 萧畋：“……你不算。我说男人……” 孙老头吹胡子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老头子就不是男人了？” “我是说年轻的男人。”萧畋无奈道。 “年轻的男人？”孙老头上下打量着他，“你想干什么？赶尽杀绝不成？” 萧畋想，如果真是始乱终弃之人，未尝不可，他容不下负心薄幸之人。 但是如果不是……那他给笔银子，让那人远远的，重新娶妻生子，莫要再来纠缠。 可他承认包子是自己儿子在前，此刻也没法自己打脸，便含混道：“只是想问问。” “问就是没有。”孙老头道，“那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哪个军医不是实在累得受不了了才休息，哪个不是倒头就睡？就是个仙女睡在身边，大家都睁不开眼睛。她还是个女人，体力不济又要强……” 萧畋道：“那是我想错了。” 所以问题来了，不是在军营认识的，那包子的爹到底是谁？ 难道是离城人？ 说着说着，孙老头不知为何声音渐渐放低了。 萧畋察觉出他的怅然若失，不由道：“孙老，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孙老头眼神渐渐黯淡下来，道：“将军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可曾记得我们的粮草被烧？如果不是平家后来及时捐献了一大笔银子和粮草，恐怕那次我们士气大伤，熬不过来。” 萧畋的脸色刷地变了。 不是因为回忆多惨痛，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粮草被烧后来成了悬案，只知道是有人恶意纵火，但是并没有查出来是谁。 孙老头既然这时候提起，岂不是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易卿？ 果然，孙老头道：“粮草被烧那日，夫人和我告假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我当时也怀疑过，但是后来想，她一介女子，应该没有那个本事去纵火。因为担心你知道有女子进军营，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置她，所以我便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 “后来你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我才想，是不是我放走了凶手？但是因为不肯定，而且觉得也不可能再抓到她，所以便没有再提。” “直到刚才，在门外我看着便像她，所以才让陆天左把你叫出来。” “果然是她……”孙老头喃喃地道，“按照包子出生的时间，她应该是后来才邂逅你的。这些年，她能一个人把孩子养这么大，然后等你‘身死’之后又来认亲，我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巧合太多，透露着诡异。”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你这件事情。” 萧畋眉头紧锁，久久都没有说话。 会是易卿烧掉粮草的吗？ 从能力上来说，她其实毫不怀疑易卿有这样的能力。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萧畋对她充满了敬佩。 她的聪明机智，沉稳大气，远远超过他从前见过的任何女人。 但是他不相信易卿会那么做。 易卿对萧靖寒的维护，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即使作为妻子，她是不合格的，她对于萧靖寒的“去世”没有多少悲伤；但是她所展现出来的敬重，却又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去烧粮草投敌呢？ “孙老，一定不是她。”萧畋斩钉截铁地道，“如果她真的想让我们混乱，大可不必费心费力救我。” 只要他死了，萧家军自然会乱。 孙老头道：“我也曾这样劝过自己，毕竟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有疑点，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多年。” 他不曾想过，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易卿，而且是在萧府。 “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斟酌吧。”孙老头道，“我心底这块大石总算交给你了。” 萧畋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您不能和其他任何人再提起。” “事关重大，我心里有数。”孙老头道，“只是你也要多个心眼。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既然你和她连孩子都生了，她怎么会没认出你来？” 再亲近，还有枕边人亲近吗？ 谁都认不出他来，易卿也该能认出来啊。 萧畋尴尬地以拳抵唇，清了半天嗓子后才道：“我们当时，也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露水姻缘？” 孙老头直白的话让萧畋被自己口水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谁知道孙老头却把这看成了默认：“那就是了。真没想到，你会栽在她手里。” 萧畋艰难地道：“这件事情以后别再提了，我会好好调查的。你和夫人，若是要相认，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不提她离开以后的事情。”孙老头道，“这样也顺便看看她是否心虚。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萧畋把易卿去离城是给齐王找药材的事情也说了，孙老头摸着胡子：“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破绽。” 两人说完话后萧畋便回去了。 易卿问他：“外面的人都招待好了？你可得多照顾，缺什么你只管说，别回头说我不尽心尽力照顾萧靖寒的下属。” “陆天左和常远志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你问清楚了？”易卿斜眼看着他，“他们突然进京，是有事还是生事？” 萧畋被她犀利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才道：“我还没问。” 易卿：“……那你出去干什么了？” “孙老头你认识吗？”萧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易卿：“他也来了？” 没有否认，萧畋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好像这句话她没有迟疑没有撒谎，等于能证明她从来没有撒谎一般。 他点了点头。 “他刚才认出我了？”易卿问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 萧畋心里更轻松了，道：“是，所以非要让陆天左把我喊去确认。” “这老头，还是一点儿没变。”易卿挑眉笑道，“没想到吧，我曾经离你这么近过。” 第84章 萧畋吃醋 易卿把自己当时为了求安身的地方，女扮男装进军营的事情和萧畋说了。 然后她托腮笑着问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其实我还见过萧靖寒几次的，但是你知道，他向来戴着面具。可是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见过肯定有印象的。” 萧畋面无表情地道：“你知道什么是暗卫吗？” 易卿谦虚好学：“就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那种？” 萧畋傲然：“正是。” 易卿对于自己未知的领域表现出来极大的热情：“那你现在假装是我的暗卫，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萧畋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喂喂喂——”易卿在身后喊，“你现在这是进入角色了吗？” 萧畋差点被门槛绊倒，甩袖气呼呼地走了，留下易卿笑倒在榻上。 等包子回来，晚上照常一起吃饭的时候，萧畋才说明旧部上京的原因。 他们一来想要祭拜萧靖寒，二来想把包子带到离城去。 易卿吓得筷子都掉了：“他们疯了吧。” 包子比她沉稳多了，坦然道：“娘，您先别着急担心，听萧叔叔把话说完。” 萧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道：“他们是觉得皇上对将军府不公，担心包子在京城被养废了，所以想让他去离城。” 易卿翻了个白眼，对把新筷子递给他的萧畋摆摆手：“不吃了！没心情。你说这些人，一个个看着，高大挺拔，哪个都不傻，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这么缺心眼？” 萧畋：“……” 易卿还没骂够：“他们把皇上当成什么了？他们想带着包子，自立山头吗？” “没有这个意思，你别乱说话。” “是我乱说话还是他们乱做事？”易卿冷哼一声，“就算皇上好脾气，你也别忘了他是皇上。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包子能没有意见吗？你说这些人，是保护包子还是给包子挖坑来了？” 萧畋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好心。陆天左和常远志会把他们劝回去的。” “就算这样，也还是得想想，如何和皇上表一下忠心。”易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包子乖乖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小声道：“娘，要不您让萧叔叔决定？” 易卿：“怎么？嫌弃你娘了？” “不是，”包子忙道，“只是觉得萧叔叔和皇伯伯更熟。” 易卿想想，竟然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萧畋摸摸包子的头，“你娘还不如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万事有我在。” 易卿哼了一声，心里想着，那明天她照旧去医馆，才不管府里的事情，让萧畋带着包子招待那些傻大个去。 但是第二天，她还没出去，就已经被人找上门来。 看见来人，易卿脸上露出笑意，“怀生，你怎么来了？” 孟怀生，孙老头的徒弟，易卿当初在军营和他相处时间最久，相处得也算愉快。 他是孙老头的徒弟，更像是儿子，从小跟着孙老头，在孙老头的一众弟子中，以憨厚勤劳著称。 孟怀生盯着易卿，傻呵呵地搓着手道：“易青，原来你是那个易卿。我也真是瞎，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竟然没看出来你是女子。” 坐在内室和包子下棋，此刻却侧耳倾听的萧畋，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这几个字让他觉得如鲠在喉，更别提易卿喊“怀生”时候的亲近，格外让这不舒服指数级增加。 不过孟怀生连她是女子都不知道，应该没什么牵扯，萧畋在心里默默给他画了个小红勾——排除嫌疑一个人。 军中也就还剩下二十几万人吧…… 易卿笑着开玩笑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伪装得好吗？” “是是是，”孟怀生对着易卿脸都红了，“我昨天没认出你来，是师傅晚上在房间里骂你，我给他打洗脚水听见，多问了一嘴，这才知道，原来你成了将军夫人。你，你怎么就成了将军夫人呢？” 萧畋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不成将军夫人，难道还要成个郎中婆娘吗？ 坐在他对面正捏着棋子凝神思考的包子听见这声，顿时奇怪地抬头看向萧畋。 萧畋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不自然地遮掩了下，低声道：“没事，你继续。” 包子于是盯着黑白棋盘，继续深思。 外面易卿笑声爽朗：“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机缘巧合吧。主要是我给将军生了个儿子，后来稀里糊涂就成了将军夫人。” 孟怀生点头：“好，挺好的，我们都很谢谢你，能给将军留个后。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直到这次进京，陆将军和常将军都说孩子真是将军的，我们才敢相信。再看见是你做了将军夫人，我更高兴了。” “傻不傻？”易卿笑道，“过来坐。你这几年怎么样了？成亲了没有？” “还没有。”孟怀生随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挠挠头道，“太忙了，哪有功夫想那些？再说，军营里蚊子都是公的，去找谁成亲？” 易卿让院外的丫鬟上茶点，叮嘱道：“如果有豌豆黄最好。” 孟怀生感动道：“你还记得我喜欢豌豆黄。” 萧畋指间的棋子差点被他捏碎。 包子看他脸色变红，诧异地道：“萧叔叔，你不知道该怎么落子了吗？” “没有。”萧畋咬牙切齿地把白子放下，整个棋局风云突变。 包子陷入了苦战。 原本萧畋循循善诱，主要为了教包子下棋；但是刚才实在太气了——易卿竟然就在门口和别人打情骂俏，当他是死的吗？所以刚才他这一子，就十分凶狠，直接导致包子难以招架。 而易卿根本不知道他的情绪变化，就算知道也会一句“你死活都管不了我”怼回来，继续和孟怀生叙旧。 “我想忘也忘不掉啊。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吃豌豆黄，十分喜欢，便自己去做，结果掺入了巴豆，差点没把茅房蹲穿，亏你还是个大夫，哈哈哈哈哈……” 第85章 狄夫人认亲 孟怀生面红耳赤地道：“那件事情你就别提了吧。” “不提了不提了。”易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次进京待多久？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萧畋面色铁青——地主之谊，孤男寡女，她尽哪门子地主之谊？ 将军府没有男人能招待客人了吗？ “不用麻烦，我听师傅的。”孟怀生一如既往地憨厚，“我听说是你，太震惊了。又，又听说你和将军生了孩子，我更不敢相信。” 易卿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在离城，恰好救了萧将军，后来就……” “我觉得你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孟怀生道，“所以当时到底怎么回事？萧将军勉强你了？” 萧畋脸色更难看，但是他也侧起耳朵等着易卿的回话。 毕竟对于这段，易卿从来讳莫如深。 “你怎么会想到他勉强我？”易卿被他逗笑，“我有那么好欺负吗？他要是敢勉强我，我一针把他扎废！” 孟怀生低头：“毕竟男女体力悬殊。” 易卿道：“我这样不吃亏的，就算真的当时吃了亏，事后还能不报复他？” “不，我的意思是，你，你现在看起来不伤心，难道不是因为萧将军之前对不起你？” 萧畋：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怎么有种窥探隐私的感觉？ 易卿内心，不好不好，她表现得太有破绽了。 但是她向来反应极快，垂眸淡淡道：“伤心是伤心过的，但是人活着，总要往后看。我好歹还有个儿子，不至于余生孤独。” “哦，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伤心。”孟怀生连忙道。 易卿道：“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人吗？” 不会说话的蠢直男一枚。 “那，那你当初和将军，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觉得，我觉得你不像能接受他的人。” “你倒是火眼金睛。”易卿道，“我意外救了他，后来我们之间一见钟情。” 萧畋听到这里，几乎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冷哼，满嘴胡言。 “哦。”孟怀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还是想象不出来，你愿意。” “我为什么不愿意？”易卿道，“萧将军又不是糟老头子，我吃亏吗？” “你……” 萧畋在屋里听到这里都不自觉地脸红。 易卿心里却想，我要是告诉你，当年我趁着萧靖寒昏迷不醒和他借了个小蝌蚪，你眼珠子能瞪掉。 算了，不吓唬老实人了。 而且这个秘密，她也没打算对任何人说起，包括紫苏。 所以包子，真的是萧靖寒如假包换的儿子。 只是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要他认亲罢了。 孟怀生嗫嚅着道：“那，那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易卿坦然道，“你说我要跟了别人，现在能享受到这些吗？” 这话在萧畋听来就有些刺耳。 ——她谎称包子是自己的儿子，为的就是将军府的庇佑吧。 但是转念一想，她也并非爱慕富贵，只是被逼到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否则她如何对抗侯府？ 想到这里，萧畋又有些释然了。 孟怀生老老实实地道：“就是你有点苦了，一个人带孩子。” “我这喊苦就是矫情了。”易卿实话实说，“下人无数，我儿子还得了个郡王，富贵闲差，多好！贪得无厌是要天打雷劈的。” “你说话总是这么犀利。” 孟怀生又坐了一会儿，等到萧畋耐心都快耗尽的时候，总算离开了。 “瓜田李下，你这样不好。”萧畋趁着包子出去活动的时候对易卿道。 易卿斜眼看他：“你在我屋里，坐在我床上的时候怎么没想瓜田李下？”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坐在你床上了？”萧畋面红耳赤地道。 想到那种场景，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我有时候也在榻上睡觉的，你没坐过？”易卿媚眼如丝。 萧畋不敌，落荒而逃。 易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想起孟怀生的话，不由想，她有钱有地位，有儿子有萧畋，她的余生，灿烂着呢！才不要什么同情。 因为来了这么多人，狄国公也被惊动了，很快来到了将军府。 萧畋出去迎接，所以外院发生了什么事情易卿也不知道。 但是有萧畋在，她很放心，安然地带着包子在后院，直到她觉得有人靠近，才忽然意识到不对。 抬头一看，是狄夫人进来了。 狄夫人的神色有些奇怪，激动，歉疚，悔恨…… 易卿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站起身来。 “夫人，您找我有事？” “易卿，易卿。”狄夫人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女儿，易唯薇是文姨娘的女儿，你会不会以为我魔怔了？” 她纠结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易卿说起，但是最终还是就这样来了。 易卿垂眸，神情淡然：“我原本以为，您还要过一段日子才能想明白。” 狄夫人泪流满面。 “是我蠢，是我太蠢了！我养虎为患，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沦落在外，吃苦受罪……我被蒙蔽了二十多年啊！” 易卿抽出帕子递给她，沉默不语。 狄夫人哭了半晌，吸了吸鼻子道：“让你见笑了。” “夫人言重了。”易卿和她保持着距离，但是也不会太过疏远，“这一切，都是怀恩侯造孽，您也是无辜受害者。我其实更早之前就猜到了，但是您想，我已经做了母亲，我对于自己缺失了二十年的母亲，也并不能立刻生出什么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我明白，我都懂，我不会强求你让你立刻认亲的。”狄夫人立刻表明立场，“咱们可以像亲戚一样慢慢相处着，你觉得怎么样？” 她卑微至此，易卿也心有不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好，夫人以后我们常来往。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可能需要提前跟您说一声……” “你说你说——” “我的婚事。”易卿道，“我现在的处境您也很清楚，什么都不缺，也很自由。将来我或许选择守着包子过一辈子，或许会另外嫁人。我知道您和我以及萧靖寒都有关系，但是不管站在哪个立场，我都不希望您干涉。” 第86章 萧畋的维护 狄夫人听她说完，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易卿见状便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或许惊世骇俗，但是夫人，这是我心底的想法，请您为我考虑一二。我毕竟不是京城中循规蹈矩长大的贵女……”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狄夫人忙道，“只是，只是……罢了，以后再说。我把话放在这里，往后我是绝对不会反对你任何决定。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 “多谢夫人。”易卿由衷地道。 她其实觉得范夫人这种弥补的心理对自己是一种很大的压力，但是想想范夫人又很无辜，所以只能替原身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我已经找出来了当年的证人。”说这话的时候，狄夫人眼中有凌厉闪过，“所以我要和他和离，而且不会让他带走府里一个子儿！” 从前能够被伤害，因为女儿是她的软肋，无论她说多少次狠话，都不会放弃女儿不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真正的亲生女儿是易卿，她付出那么多心血的，只是白眼狼，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又何必上杆子去管人家？ 净身出户？ 易卿由衷赞道：“夫人好魄力！他那样的人，就得这样对待他。不过他背靠着文家那样的商贾之家，只要他这个怀恩侯的虚名还在，恐怕文家还会大把大把地在他身上砸银子。” 到时候他和文姨娘一家三口，不缺钱不缺名，岂不是太逍遥自在了？ 那怎么行？ 狄夫人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易卿：“你……你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吗？” 她没听错吧，易卿竟然暗示她，把怀恩侯的爵位也给撸了？ 易卿表示，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夫人，”她嘴角勾起，笑容嘲讽，“您指望我对一个从我出生就把我送走，让我和生母分开，在贫苦中长大的人有感情？就因为他当初做了那么微不足道的贡献，然后提起裤子走人？” 开玩笑，这么卑微的亲娘，她这个亲密情感恐惧症的人都不能立刻相认，她对那个渣爹，能有什么感情？ 简直侮辱了感情这两个字！ 狄夫人显然对易卿的彪悍缺少足够深刻的认识，听完这番话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好。你不认他，我就放心了。” “夫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狄夫人连连点头：“易卿，你让我觉得，老天也不是一味亏待我。这辈子能有你，我心满意足了。” “夫人，儿女是自己的。”易卿淡淡道，“男人嘛！不过是做个伴儿。相处得来，皆大欢喜。相处不来，倒不如自己清净。” 话音落下，就听萧畋带着几分薄怒的声音传来：“你少乱说话，贻笑大方。” 易卿抬头看去，便见萧畋扶着狄国公站在门口，脸色跟吃了那什么似的。 狄国公倒是一脸赞赏：“不愧是我的外孙女！当年我也是这般教导你娘的，谁知道到头来她还是个软弱的。没想到，到了你，总算有几分我的风骨了。” 易卿从容笑道：“国公爷过奖了。” “孩子呢？”狄国公道，“家里的事情，你娘都跟你说了吧？我听都不想再听第二遍了，我来看看你和孩子，不提那晦气的玩意儿。” 易卿笑道：“刚被紫苏带出去了。” “哦。”狄国公面上有些失望。 萧畋道：“明日我带他去看望您，给您磕头。” 狄国公这才露出喜色，“好好好，记得一定要来，我在家里等着，哪里都不去。萧畋啊，那孩子骨骼如何？是不是练武的好料子？将来要继承你我……” 萧畋打断他的话：“是个好材料，明日您试试就知道了。” 狄国公道：“要是敢骗我，就负责再给我生一个出来！” 萧畋面色顿时就红了，不由扯了扯狄国公的袖子不让他继续说，然后心虚地抬眼看向易卿。 易卿乐了——听起来，狄国公似乎对她和萧畋的事情也乐见其成？ 果然知道亲外孙女就是不一样，马上从为萧靖寒想变成了为她想。 她正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狄夫人满脸的一言难尽，眼神中有对萧畋的指责和淡淡的无奈。 “行了，你们娘俩慢慢说吧，不着急，今晚上我要在府里替萧……靖寒设宴招待将士们，走得晚。你娘和我一起回去就行。外面的事情也不用你们张罗，咱们行军打仗的人，停下来就能变成火头军。” 易卿被他逗笑，屈膝行礼道：“恭送老国公。” “咳，你这孩子，就不能叫一声外公！” “爹！”狄夫人不乐意了，“您快出去忙吧。咱们自己家里的事情，改天再说。” 狄国公一边摇头一边跟着萧畋离开。 等走远了，他气呼呼地伸手扭着萧畋的耳朵骂道：“骗，你还骗，你要给我骗到什么时候！” 萧畋吃疼，但是面对着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师傅，还得陪笑道：“您轻点，您可是宝刀未老。” “骗别人就算了，你怎么连她都不告诉？”狄国公很不满，“你也少给我绕来绕去，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欺负她没有娘家，所以吃完了不认账？” “没有。”萧畋道，“是，是……是因为她女扮男装进了军营，替我解毒救我性命，我发觉她女扮男装，对她也动了情，便安排她出了军营在外面住下。谁知道，这个丫头不老实，竟然背着我跑了。” 这一长串的话说完，萧畋自己都震惊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撒谎了，而且撒谎的时候大气都不喘一下？ 他越陷越深。 易卿暴露出多少问题，他都能要想方设法帮她圆上。 孙老头说易卿私自离开，有纵火的嫌疑，他就说她离开是自己安排的…… 易卿啊易卿，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萧畋已经让陆天左重新派人去离城查易卿当年的事情，希望不要出任何差错。 不管包子是谁的，哪怕他有北狄血脉，萧畋想自己都能接受。 但是易卿，千万不要是……细作。 第87章 坦白 狄夫人很快和怀恩侯和离，搬走了侯府几乎所有的东西。 怀恩侯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故意气狄夫人，立刻把文姨娘扶正。 中间具体的过程易卿倒没有八卦，从面上看起来，各得其所，大概是双赢？ 她继续在自己没什么人的医馆坚守着，萧畋也去陪着她。 因为实在太无聊，易卿支起了架子烤玉米和红薯，香气弥散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你说，哎，烫。”易卿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吸气。 萧畋默默地把盘子拖过去替她剥皮。 易卿偷笑，眼睛盯着他灵活的大手，继续道：“萧畋你说贞王到底什么时候走？” “问这个做什么？”萧畋面无表情，随手拿过干净的白瓷碗，把剥好的红薯放进去，又取了勺子递给易卿。 易卿舀了一勺红薯轻轻吹气：“不是我问的，紫苏问我的。紫苏被他缠得烦死了，说贞王要是不走，她考虑走了。” 萧畋道：“贞王一直和我要紫苏。” “和你要？”易卿瞪大眼睛。 “他以为紫苏是你的丫鬟。” 易卿哼了一声：“你看我和她，谁更像丫鬟？你劝劝贞王，少想好事，紫苏不是他要得起的人。” “他是亲王。” “这和身份没有关系。”易卿咬了一口红薯，又甜又软，香气袭人，“你尝一口——” 萧畋看着送到嘴边的勺子愣住了，脑子轰然炸开。 这是刚才她吃过的，他亲眼看见她咬了一口，现在她给他吃…… “还嫌弃我啊！”易卿见他不动，不由撇撇嘴道，“我给你换个勺子。” “不用。”萧畋极快地咬住勺子。 易卿：“……” “好吃吗？” “好吃。”萧畋低头，不知道这样恰好把红透的耳根露出来。 实话是，他根本就没有尝出来什么味道，他满脑子都是易卿用过这勺子。 易卿见他反应，舔了舔嘴唇，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呢！” 萧畋脸黑了下来：“你胡说什么！” 易卿慢条斯理地舀着红薯吃，边吃边道：“横竖我们闲着也没事，不如我和你说说我心里的想法？” “你说。”萧畋其实很想听她说实话。 奈何这个女人，说真话假话，他一直分辨不出来。 萧畋活了二十几年，唯有在她面前的时候，会时时怀疑自己的智商。 “你看我顶着萧靖寒遗孀的名头，虽然受了好处，但是也很难改嫁，对不对？” 萧畋“嗯”了一声，心道这个女人也不算完全没数。 “你呢，虽然和皇上私交很好，但是无心仕途，对不对？” 萧畋又“嗯”了一声，这两年，他是不会起复的。 “我们两个凑合凑合行吗？”易卿笑眯眯地道，“都不要什么名分那种。等你日后遇到喜欢的人，我可以退出成全你们。” 萧畋冷笑一声：“你连给自己的退路都找好了！” 易卿愣了下，随即叹了口气道：“唉，好人难做。我是真的为你想的。你看我这二十年，也就看上了你而已。以后的二十年，约莫着我也不能看上别人了。” “难道我还看上过别人？” 易卿顿时惊喜：“还？你的意思是，也喜欢我了？” 萧畋傲娇地别过脸去：“你只看上了我，萧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想要个孩子。”易卿道。 “那你又是怎么说服他的？”萧畋假装若无其事，其实心已经紧紧提了起来。 “我没说服他。”易卿低头看着碗里尤冒着热气的红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防线松动了。 或许她早已明白，却只是不承认，她走不了了。 皇上已经给她和包子的身份盖了戳，狄国公和狄夫人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牵绊已无处不在，她再也不是那个消失了一年都无人询问的易卿。 “萧靖寒昏迷不醒，我霸占了他。”易卿抬头看着萧靖寒，一字一顿地道。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萧畋身上。 他的手几乎控制不住地发抖，要紧紧握拳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没想到吧，”易卿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雪山遇到力竭的他……” 萧畋心中有个声音默默地道，他被人出卖，遭人围堵，不想落入敌人手中，负伤躲入雪山。他身边所有的人，为了保护他，皆已阵亡。 “其实我只是想给他暖暖身子的。”易卿垂眸，“我知道他不想为外人所见，所以没有摘下他的面具。他除了受伤还中了毒。我挖了冰屋，带他藏在里面，躲过了追捕。他没什么意识，缠上了我。我一时脑热，主要自己生个孩子的念头由来已久……”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萧畋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原本只是想你我相互照顾，相互慰藉，不动感情那种。”易卿又道，“但是萧畋，我知道，你喜欢上了我。” 她的眼神直接而犀利，仿佛看穿了萧畋的所有伪装。 “我对你，或许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试试，所以我得对你开诚布公。”易卿道，“萧畋，我对萧靖寒没有动过感情。我和他之间，只有包子。但是他依然是我敬畏的英雄！我在军营的那半年，见了很多事情，所以即使作为一介平民，我依旧要维护英雄。” “萧畋，承认吧，你喜欢我。”易卿道，“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喜欢我没什么错。” 一定是这该死的红薯太香甜，而且直接糊住了脑子，她才会对萧畋如此掏心掏肺。 “如果萧将军还活着呢？”萧畋看着她问道，“你会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不会。”易卿道，“只是我的困局和他的死同时来到，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切。” 她怎么能拿着包子去赌？ 萧靖寒是英雄，可是这不代表他的私德好，不代表他不乱搞关系，不代表他不大男子主义…… 她得多想不开，才会把未来交付给一个地位悬殊却又完全不了解的男人？ 第88章 火起 萧畋沉默了。 他相信易卿这次和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也想说真话。 但是易卿后面的这些话，让他犹豫之后还是把实话咽了下去。 在他心里，易卿滑不溜手，如果想跑，还是能跑的。 “所以萧畋，你觉得我们俩怎么样？”易卿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萧畋低头：“我会给你名分的。” 事实上，已经给了。 “你要找皇上？”易卿有点慌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公开更好。” “你放心，不会比现在更差。”萧畋闷声道，“还有，你不是坏女人，以后不要那么说自己了。” “我真的坏起来，挺坏的。”易卿笑嘻嘻。 “比如呢？” “比如你要是背着我勾三搭四，我可能对你笑眯眯，但是等你睡着，手起刀落，让你做不了男人。” 萧畋：“……吃你的红薯。” 易卿哈哈大笑，把碗塞给他：“不想吃了，想吃玉米。” 萧畋这次没有什么负担地接过去，把剩下的红薯划拉进肚子里。 可是易卿玉米还没吃进肚子里，就有不速之客闯入。 “哟，熟人啊！”易卿看着气势汹汹的易唯薇，凉凉地道。 “你闭嘴！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少得意！”易唯薇怒道。 “亲生父母，老天安排的，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又不是某些人。”易卿冷笑，“不找我，那难道找萧畋？又犯病了，想要别人的男人？” 易唯薇脸色涨红，怒道：“你闭嘴！” 她自顾自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我要见我娘！我在这里等她。” 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这些天医馆没什么病人，经常来的就是狄夫人和范夫人两个。 狄夫人几乎每日都来给他们送吃的，也会在这里坐上半天，只是今日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来。 显然易唯薇是派人盯着，才会知道。 “你娘不是被扶正了吗？”易卿专门往她心上扎刀，“这是高兴得发疯了要找我治病？不好意思，疯病不会治；会治也不给你们治。” 易唯薇充分领略了易卿的嘴皮子，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哎呦，还进步了，知道识时务了。 萧畋冷冷地开口：“这里不欢迎你。当初是你主动和你爹搬出去投靠姓文的女人，现在你们一家团聚，又来打扰狄夫人做什么？” 或许和易卿呆的久了，他现在也犀利了很多。 “住口，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易唯薇怒道，“我娘姓狄！” “现在想起来，太晚了。”萧畋不客气的道，“倘若你孝顺，就算证明你不是狄夫人的女儿，她也会把你当成女儿。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易唯薇不说话，只恨恨地看向他。 这些人，现在都来看她的热闹。 但是她一定要忍辱负重，离开狄国公府，她的婚事只能越来越差。 她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如果不是因为国公府，她说什么也不会挑到现在。 是他们耽误了她，所以他们要对她负责！ 萧畋见状，对着外面冷冷下令：“去告诉狄夫人，今天不要来医馆了，有讨厌的人。” 原本空空荡荡的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行礼称是，然后极快地离开。 “你，”易唯薇拍案而起，“你们欺人太甚！” “你找狄夫人，跑到我的地盘上撒野，说我欺人太甚？”易卿冷笑连连，“你那个出身商贾的亲娘，就是这样教你的？我也是长了见识。” “我，我去国公府！” “慢走不送。” 如果她真能进国公府，还用来自己这里受白眼？ 易唯薇气呼呼地走了。 “不用理她，”易卿对面色铁青的萧畋道，“说起来，我和萧靖寒初次相识，也和她有关系呢。你要不要听听？” “嗯，你说。” 经历了包子身世的冲击之后，萧畋现在觉得什么都不能让他震惊了。 听易卿说完，萧畋道：“原来是那件事情。” “你当时不在？” “我在，或许是你没注意。” 萧畋有意识地用含糊其辞取代撒谎——他有一种预感，他真实身份的揭开，对他和易卿的关系，会是一场很严峻的挑战。 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之前，他下意识地少给自己挖坑。 或许今天黄历上就是诸事不宜，讨厌的易唯薇上门，并不是唯一令人堵心的事情。 比如很快，易卿和萧畋就被匆匆赶来的人告知，府里走水了。 秋干物燥，将军府又多是木质结构，起火这件事情本来也不算什么；但是问题是，这是白天，除了厨房，根本就没有地方有烛火。 可是起火的地方不是厨房，而是……萧靖寒的书房！ 易卿来到将军府之后便让人把萧靖寒生前留在住处的一些东西都搬到了外院书房中，她自己从来就没有去过。 这件事情经手的是萧畋，她很放心。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书房的火势已经很大，虽然众人奋力扑救，但是火势没有丝毫减少的趋势。 “都别救了！”易卿看着火苗借助呼呼的秋风越烧越高，不由大声道。 众人都愣住了，管家道：“夫人，不救恐怕要蔓延到其他房子。” 萧畋也道：“继续救，不能停。” “不。”易卿很坚持，“这样的火根本救不了。你们去拆房子！把梨落院靠近书房这一面给我拆了，快！” 梨落院和书房中间还隔了两座院子，听她这么说，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快去！不这样做，整个将军府都会被燃成灰烬。” 这类似于建立隔火带的做法，萧畋最先反应过来，“听夫人的，快去！” 府里不缺少人手，尤其是前来拜祭的离城将士都还没离开。 救火有危险，而且火势太大难以接近，他们有心无力。 但是拆房子这事容易啊！几十个壮硕的小伙子跳到房顶，扔瓦的扔瓦，拆梁的拆梁，下面有人层层接应，所以等火烧过来的时候，梨落院已经片瓦无存。 火势终于被控制，众人都擦着汗松了口气。 易卿看着大火烧过的痕迹，不由心疼道：“当时搬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些木房子比别处的都好看，却忘了防火的事情。” 第89章 萧畋进宫 萧畋擦了一把汗：“人没事就好。” 易卿的决断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面对火情，就是他一个大男人都皱眉，没想到她当机立断，如此令人惊艳。 而且他也深切地感受到，在易卿眼中，没什么比人命更要紧。 这和周围许多人的观念不一样——对于贵族们来说，一个家仆才多少钱？人命可以用极少的钱来买到，他们的东西才值钱。 但是易卿的观念，却和萧畋的观念不谋而合。 因为在战场上，没什么比自己将士的性命更重要。 见过太多杀戮和死亡，对生命反而有最深刻的敬畏和珍惜。 易卿道：“管家，先看看救火的人有没有受伤；然后带着大家下去休息；另外再派人清点一下东西，看损失多少，不要被人浑水摸鱼。修缮的事情，等开春以后再说，清扫出来即可。” 离城来的将士们都是粗汉子，心直口快，对易卿也都赞不绝口。 易卿对此倒是从容，又转身对萧畋道：“书房那边，你看看有没有丢失要紧的东西，别人都不动。将军的书房失火，里面是不是有御赐的东西？这事情是不是需要告诉皇上一声？” 萧畋点头：“你先回去，我来处置。” 众人先让路请易卿离开。 一直到易卿的身影完全消失，将士们关于她的讨论还没有停下。 “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就是，将军看上的人，见识就是不一般。” “以后郡王肯定也出类拔萃。” 萧畋忍不住想，她不是自己看上的人，她是送上门的。 准确地说，是她看上了自己…… 可是他现在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易卿的话，虽然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无比希望易卿说得是真的。 因为易卿当初说，能证明包子身世的，是他屁股上的胎记，和萧靖寒身上的一样。 但是萧畋自己知道，他身上没有任何胎记！ 可是偏偏易卿说这些的时候也不似作伪，所以现在他就十分困惑。 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让管家招呼众人下去休息，然后命人看好现场。 必须等到火星消散，热浪完全散去的时候，才能让人查看残留的线索。 萧畋进宫去面见皇上。 “听说你府里走水了？”皇上翘脚躺在榻上，用手支着头，右手握着笔看奏折，姿势别提多舒服了。 听他的口气，怎么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么看奏折更舒服？”萧畋冷哼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不舒服，但是看着这些奏折，我脑子疼，得托着点。你来了我就省劲了，来小畋子，给朕翻奏折！”皇上得意洋洋道，用脚碰了碰萧畋的腿，有几分暧、昧。 萧靖寒，单字一个畋字，是皇上所赐，基本也就他们两人知道。 皇上曾经问萧畋将来想做什么，准备给他画个大饼。 但是萧畋说想回家种地，差点没把皇上噎死，所以后来皇上就赏赐了他这个字。 当然当时，皇上还不是皇上，萧畋也不是名扬天下的萧靖寒。 皇上后来曾戏言，真的有一天能让萧靖寒解甲归田，一定是天下太平。 萧畋没好气地道：“……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皇上不再逗他，好好坐起来，把奏折随便胡乱一扔，吐槽道：“有时候看着这些蠢货的奏折，会觉得浪费纸张。” 而被他嫌弃的奏折，萧畋瞥了一眼，赫然朱批：“朕安好，老侯爷乃国之栋梁，好好休养。” 看，即使坐在皇上这个位置上，也难免口是心非。 “看什么看？”皇上被戳穿，有些恼羞成怒，“自己府里起火不救，跑来看我的笑话？” “你在我府里安排了人？”萧畋皱眉道。 皇上倒是坦荡荡：“安排了，帮你看着易卿，怕她红杏出墙。毕竟你现在是个死人。” 萧畋：“……多管闲事。” “是多管闲事啊。”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才知道，易卿想爬墙见的人是你。你说你有多大魅力，活着让她没名没份地给你生个孩子；死了以后，她还能被第二个你迷上。” 啧啧，有些人不开窍则以，一开窍就惊人。 亏他从前还担心萧畋最后只能往断袖方向发展，现在看看，哪里用人操心？ 萧畋不理他，正色道：“既然你安排了人，那正好让他们查查，为什么会起火。” 皇上：“……有你这么甩锅的吗？” 他是出于一种老父亲般的担忧才派人帮他盯着易卿，现在竟然被赖上了。 “府里那么多地方，偏偏从书房开始着起来，怎么看都有些蹊跷。”萧畋沉声道，“易卿也意识到了，所以提醒我进宫面圣。” 易卿应该完全明白，就算看在萧畋面子上，皇上也不会追究御赐之物被烧毁。 但是她还是开口提醒，萧畋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这件事情不同寻常，有必要让皇上知道。 “易卿，易卿，三句话离不开易卿。”皇上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在我府里有人，难道不知道是谁避免了火势进一步蔓延？” 皇上摸摸下巴：“你说她怎么就有那样的急智呢？会不会这火就是她放的，贼喊捉贼？” 萧畋的心猛地一沉，但是面上却道：“不可能！” 皇上说的，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他刚想着易卿不要是细作，孙老头刚告诉他当年的事情，让他对火有某种特别的感觉；然后随即而来的这场大火，偏偏易卿又在面前，他不想怀疑易卿，但是心里十分不舒服。 皇上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撇撇嘴道：“啧啧，现在护得严严实实，我说都不行。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易卿当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怎么知道？”皇上口气中的熟稔又让萧畋不舒服了。 皇上牙疼，作势拿起翠玉镇纸要砸他：“我说她不好不行，说她好也不行，你想干什么！反了你了！” 萧畋也觉自己好笑，缓和了口气道：“我想和皇上借大理寺的人。” 第90章 各自剖析 “你不说我也会让人去的。”皇上严肃起来，“白日纵火，好大的胆子！” 萧畋沉默。 皇上的正形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又道：“会不会是贞王？” 萧畋皱眉：“他应该没有动机。” “也是，我就是那么一说。”皇上道，“主要没抓住把柄打这小子一顿，我不舒服。” 萧畋：“……” 他到底效忠了一个什么人！ “你继续说。”皇上大手一挥，放下威慑萧畋的镇纸，拿起已经凉了的茶灌了一口。 萧畋想了想后道：“包子是我的亲生骨肉。” 皇上一口水直直地吐出来，满桌子都是。 萧畋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萧畋你故意的！你赔我的奏折！” 然而说笑归说笑，子嗣问题不能含混。 “我知道你对他视若己出，可是把他认作嫡长子就过分了。”皇上自认为看穿了萧畋的“小算盘”，难得一本正经地劝他，“我都替你解决问题，给包子一个郡王了，够了。” 以后萧靖寒的东西，还是留给正经的嫡长子吧。 萧畋却道：“是真的。” 他又费了好多唇舌和皇上解释当时发生的事情，但是胎记之事并没有提。 虽然会被皇上嘲笑，但是他更想皇上知道真相。 这是他唯一的真朋友，他有一种把最好的事情分享的急切感。 没想到，皇上没有嘲笑他，反而一脸不敢置信：“萧畋，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这，这世上，强、奸，通、奸都不罕见，但是女的强男的，这男的还是他的骠骑大将军，这世界怎么这么玄幻。 “我说完了，你想笑就笑。”萧畋别过脸去，“但是我出了意外，你要知道，包子真是我唯一的骨血。” “萧畋，你是不是被易卿迷惑了？来，看着我，告诉我，你没有苦衷！” “滚！” “没错啊，这是你了。敢让我滚的除了你还有谁？”皇上做出惊魂未定的模样，“你让我好好消化一会儿。” “事实就是如此。”萧畋斩钉截铁地道。 “那不是皆大欢喜？”皇上道，“我为你高兴。” 萧畋轻叹一口气：“易卿还不知道我是我。” 这才是他最担忧的。 “那有什么？难道比起做寡妇，做正经的将军夫人不好？你多虑了。” 萧畋却知道，自己没有多虑。 他急于进宫，其实最重要的事情是和皇上分享这件开心的事情。 至于疑点，他选择性忽略；他也相信，一定别有内情，但是不会影响结局。 “皇上你借人去府上查查，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萧畋知道，论查案，自己距离大理寺那些人还差很多。 皇上想了想后道：“行，先让徐懋之去查，如果他查不出来，我再给你指派别人。” 徐懋之是大理寺少卿，在民间有“断案如神”的美名，如果不是因为不到三十，资历不够服众，皇上早就让他做大理寺卿了。 萧畋点点头，对皇上的安排很是赞同。 “那我先回去了。”他站起身来道，“徐懋之入府，我也要在旁边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皇上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徐懋之可不是个简单的，小心他看穿你身份！” “我和他之前没有单独见面，应该不会。” “没那么多应该，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我也看不上他。” “嗯。”萧畋还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易卿在和紫苏说话：“火灾和你们俩没关系吧。” 紫苏差点跳起来：“什么叫‘你们俩’？你问我就问我，那个‘们’是谁？我可不认识。” 易卿：“……” 她也无语，紫苏不生气自己问她火灾是否和她有关系，却揪着这个称呼不放。 “你和贞王又怎么了？”她叹了口气道。 紫苏向来是个稳重的性子，又颇有立于红尘之外冷眼旁观的高贵冷艳，现在被贞王一闹，什么都变了。 “谁知道他犯什么病。”紫苏冷哼一声。 贞王穷追不舍，她表示嫌弃对方是被许多人用过的烂萝卜，自己不稀罕。 结果贞王脑子抽风，非要证明他自己清清白白。 证明的方法她就懒得说了，花样层出不穷，让人笑掉大牙。 “那算我说错了。”易卿道，“我是怕你和他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烧了书房。” “不是我。”紫苏道，“我还没那么蠢。我也看着他，不能让他那么做。你现在也怀疑是有人纵火？” “不是纵火，青天白日的，书房怎么会走水？”易卿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把火，似乎是针对我的。紫苏，你怎么看？” “我当然要用眼看。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用杞人忧天。”紫苏的安慰总是别出一格，“府里住了那么多人，鱼龙混杂，你不会真的以为每个人都是真心向着萧靖寒的吧。” “你的意思是，”易卿皱眉，“会是离城来的人纵火？” “我没有证据，所以不乱说话。”紫苏道，“但是这也是可能之一，你觉得呢？” 易卿叹了口气：“这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怎么说？” “这些人，都是萧靖寒的拥趸。为了一个可能的嫌疑人去排查他们，恐怕寒了他们的心，也怕有心之人趁机作祟。”易卿不无担忧地道。 她现在担心的是，起火本身只是坏人的引子，目的在于破坏已经死去的萧靖寒和那些忠心耿耿将士们之间的关系。 “你多虑了。”紫苏道，“人死如灯灭。萧靖寒既然已经身死，在那些真正想算计他的人眼里，没有什么算计的价值。我倒是觉得你另一个猜测很对。” “哪个？” “针对你而来。”紫苏一字一顿地道，“要知道，你现在才是将军府唯一的主人。” 易卿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如果这般说，那要怀疑的人就要换个方向了。”紫苏道，“你和包子继承了萧靖寒的遗产，断了谁的财路？” “你是说范夫人？不，不是她。” 易卿想起范夫人的面容，怎么也不肯相信会是她。 第91章 萧畋的醋意 “我没说是范夫人。”紫苏翻了个白眼道，“除了我们几个，谁知道范夫人和萧靖寒的关系？再说，范夫人连门都不敢进，还能出头争夺财产？” “那你的意思是，萧靖寒的族人？” “这是可能性之一。”紫苏道，“毕竟仔细想想，你也没碍着谁的路，对不对？” 易卿点头，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但是萧靖寒吧，仇人恐怕不少。等萧畋回来再问问他，顺着这个方向找，能不能有线索。” 萧畋回来后，易卿就把她和紫苏的剖析说给他听。 没想到，萧畋基本掐断了她们猜测的可能性。 “萧家早就和萧靖寒老死不相往来了，就算萧靖寒身死，他们也没有一个人上门吊唁。” 易卿道：“……就算继承遗产，他们都不要？” “是。”萧畋脸上露出几分嘲讽，“萧家自诩清流，家风清正，是不屑于和萧靖寒为伍的。他的钱，在他们眼里都是脏的。” 易卿皱眉：“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萧靖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原罪。” “嗯？” “你不必知道。”萧畋道，“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只要记得，不可能是萧家就行了。萧家可不是我们府里能攀附上的人家。人家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别的府里的狮子清白。” 萧靖寒竟然出身清流世家？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易卿的意外。 但是见萧畋不欲多言，她也没有追问，若有所思地道：“那你说会不会是离城来的这些人？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其实她仔细想了想紫苏的话，觉得还是有些不对的。 虽然很多人都不待见萧靖寒，但是这些人，其实和萧靖寒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人云亦云而已。 他在边关许多年，痴迷于打仗，极少回京，去哪里结仇？ 而且真的结仇，干脆把将军府烧了，直接来烧她和包子，不给萧靖寒留根，不是更残忍的报复？ 烧书房，这个地点让人觉得别有隐情，不像简单地发泄。 想到这里，易卿又问：“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书房里的东西都是你放的，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皇上那边怎么说？” 萧畋沉思片刻，“有一些重要的东西，但是毁了也就毁了。皇上那边，要派大理寺少卿徐懋之来查一查。” 易卿眼睛顿时亮了：“就是那个断案如神的徐青天？” 这位徐懋之，断案的本事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技。 靠他一个人，能养活天下一半的说书人。 萧畋见她兴奋，蓦得有些不舒服——众所周知，徐懋之沉迷破案，明明已经二十五六，却还没有成亲。 想到徐懋之上门，肯定要和易卿接触，他顿时有些后悔毫不犹豫地答应皇上了。 “到底是不是啊？”易卿见他愣神，不由催促道。 “是。”萧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有他在，肯定没问题。我正好也看看，他怎么破案的。”易卿兴冲冲地道，“其实我还和包子吹过牛，说我如果有机会接触徐懋之，可以给他做个仵作。” 当然，这是吹牛。 医生和法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只能说，如果有人带她，她学习一定更快。 而且她见识要比这时代的仵作多，至少法医类别的小说、影视作品她就看了很多。 萧畋冷笑：“没有女仵作。” “我去不就有了？如果不是开了医馆，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所限，我没什么事情做，去帮忙消遣不是很好吗？” 她一不要钱，二来有用，多一个仵作，徐懋之傻了才会拒绝呢！ 萧畋心里默默地决定，让她和徐懋之少接触，最好不接触。 “什么时辰了？”萧畋换了个话题，“让人去接包子了吗？” 今日包子去陆天寻那里读书去了，算算时间，确实也该回来了。 易卿道：“紫苏走的时候说她去接。” 萧畋皱眉：“我回来的时候怎么遇见她和贞王在吵架？” “嗯？那也不用担心，反正在陆府，晚一会儿就晚一会儿。” 萧畋：“……你真是亲娘吗？” 易卿大笑，叫了个丫鬟进来问。 丫鬟脆生生地回道：“回夫人，紫苏姑娘去接大公子了，贞王非要闹着一起去，两人就打起来了。后来打完又一起出去了。” 易卿：“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摇摇头：“这俩我看早晚能打到床上去。” 萧畋：“……易卿！” “那我说相爱相杀好了，其实都一个意思。” 萧畋冷哼一声，“我再去书房那里看看！” “你别去了，”易卿想起徐懋之就开始不放心萧畋，“万一你破坏了现场，影响徐大人查案呢？咱们不懂，但是也别添乱。” 萧畋差点被她气得背过气去。 人还没来，感情的天平就已经倾斜成这样了？ 他真想拂袖而去，然而易卿一句话就把他留下了。 她抓了把瓜子，指了指小几对面的位置道：“来来来，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被怀疑能力的萧畋虎着脸在她对面坐下，没好气地道：“说。” “萧靖寒从前就一个女人都没有过？” 萧畋：“……你吃醋了？” “我吃醋？凡事先来后到，我这是他死以后才上位的，吃哪门子的醋？” 萧畋心里不爽快，口气就不那么好：“那你就不必问了。” 易卿嘴皮上下碰碰，磕着瓜子好不自在：“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有什么忠贞不移为他守着的人，我也送些银子去，省得他不放心。” 她可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她得了萧靖寒的遗产，可以帮他照顾好他在这世上可能的牵挂。 萧畋眯起眼睛看着她：“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想起这件事情吧。”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易卿道，“我不是和紫苏在分析凶手的事情吗？我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萧靖寒对府里的某个女子始乱终弃，她生了气，所以干脆烧了他的遗物？” 萧畋：“不可能。府里的丫鬟，他一个叫上名字的都没有，怎么可能留情？” 第92章 惊马 易卿摸着下巴：“那因为感情而放火似乎也不可能了。让我想想……会不会是你在书房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萧靖寒的虎符之类的？” 萧畋眸光一暗：“那个有。” “有？”易卿几乎要跳起来，“那东西呢？东西现在在哪里？” “我藏在隐蔽的地方，不会被火烧坏。” 易卿没有注意到，萧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深处似乎有两簇跳动的火苗。 “那就行。”易卿道，“萧畋啊，我不懂外面的事情。但是你说虎符这东西，现在放在我们府上，是不是不太安全？” “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还给皇上。你的想法呢？你和他们，不会想着留给包子吧。” 那可是祸患，她不想要包子继承。 如果真是那样，皇上还不把目光放在包子身上。 “我就希望包子做个富贵闲人。”易卿道，“所以如果没有别的考量，还是早点交出去吧。” 她现在阴谋论，觉得看谁都有嫌疑。 她甚至怀疑，这把火是不是皇上放的。 谁知道他和萧畋是真好还是假好。 不管是不是皇上，借着这把火把烫手山芋交出去都是好事。 萧畋顿了半晌后才道：“等徐懋之来了再说吧。” 虎符这种东西，他怎么会藏在书房里？ 只是易卿此刻问起这件事情，实在有些越界，所以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甚至想，是不是易卿想要找到虎符却又没找到，所以借这把火来套自己的话？ 但是很快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可笑。 易卿要虎符做什么？ 果真两个人之间不能这样相互瞒着，很容易就会出问题。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包子怎么还没有回来？”萧畋又问。 “约莫着是紫苏和贞王带着他在外面吃了。”有紫苏在，易卿并不担心，“咱们也吃饭吧，不等他们了。” 萧畋却是个操心命：“我去看看。” 易卿：“……” 为了不被这个准后爹比下去，她也认命地站起来：“我也去吧。” 两人刚走出院门，就见紫苏一手抱着包子，一手拎着重剑，满身煞气地走进来，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而贞王在后面大步追着，“等等我啊！” “你又和贞王打架了？”易卿问。 萧畋却注意到包子的头发上似乎也有泥沙，不由从紫苏手里接过他来，沉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易卿这才发现，紫苏的重剑上似乎有血，面色不由也冷冽起来。 “惊了马，包子被从马车里甩了出去。”贞王道，“紫苏跳车去救他，我骑着马，所以帮忙控制马车……” 三言两语，易卿和萧畋就能想象出当时的紧急。 “惊马是有人刻意为之。”紫苏言简意赅地沉着脸道，“目标应该是包子。” 现在纵火，后来又是包子从马车上甩出来……一天之中两件事，如果还不确定这是刻意针对将军府，甚至针对她们母子而来的，易卿就是傻子了。 回到屋里，易卿仔细替包子检查了一遍，见他只有些微的擦伤，总算松了口气。 包子道：“娘，您给紫姨看看，紫姨在我身子下面，她肯定受伤严重。” “小事而已。”紫苏伸手揉了揉肩膀，“你没事就行。” “你跟我进来。”易卿伸手拉她进内室。 紫苏表示不用，贞王作势要踹她进去：“落了疤，本王嫌弃。” 紫苏都不用作势，一脚就踹过去了：“滚。” 贞王起身把她推了进去。 萧畋把包子放在膝上抱着，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呢。”贞王撇撇嘴。 他好好地骑着马，想着怎么调、戏紫苏，忽然之间拉车的马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横冲直撞。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拍马去追，可是良驹也追不上疯马，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大一小流星一般地从马车里甩出来。 而紫苏在和易卿说：“我在马屁股上找到了这个——” 易卿从她手中接过那根银针：“这么细你都能发现？” “你管我怎么发现的？反正就是有人突然发难，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这根银针打到了马屁股里。易卿我告诉你，这次是针对包子的，你不重视的话……” 易卿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冷笑连连：“想要我儿子的命，我能不重视？” 凶手最好藏好别被她发现，否则她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查！”萧畋怒道，“一定要彻查到底！” 黑暗中，已经有一双甚至许多双邪恶的眼睛盯上了将军府，想要害易卿母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晚上易卿心事重重地放下头发准备睡觉，却听见门被推开，然后就见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萧畋抱着被子，包子拿着枕头。 “你们这是？” 萧畋一言不发，把被子放到榻上。 包子道：“娘，萧叔叔说有人要害你，我和萧叔叔要保护你！” 看着儿子摩拳擦掌、义愤填膺的样子，易卿忍不住想，当初她在生个孩子和养条狗之间犹豫，现在想想，多亏了她见色起意，选择了生儿子。 这想法，可千万不能让包子和萧畋知道。 “你们要和我一起睡？”易卿挑眉。 “嗯。”包子重重点头。 “那就来吧。”易卿道，“包子，把枕头放到炕上。这么冷的天，榻上怎么能睡人？你睡中间，娘和萧叔叔睡两边。”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觉得这没有暖气的冬天，床上、榻上都太凉，热乎乎的炕才最舒服。 萧畋既然是来保护她的，那也不能让他受苦。 她坦坦荡荡。 包子大声道：“不，娘，你睡中间，我和萧叔叔保护你。” 萧畋的脸刷的就红了，道：“我睡榻上就行。包子，你到床上陪你娘。” 易卿也知道他古板守规矩，让丫鬟灌了汤婆子来塞进他被子里：“睡吧。” 萧畋道：“你自己用，你怕冷。” “你不怕冷，你也不是铁打的。”易卿瞪了他一眼，这才抱着包子到炕上，替他脱衣服。 第93章 母子谈话 给包子脱了衣服，易卿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和衣在他身侧躺下，摸摸他的头：“快睡吧。” “娘，我害怕。” “嗯，怕什么？” 包子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易卿，眼神中有后怕：“娘，如果我今天死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娘了？” 易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对上他纯真眼神，半晌后才道：“是。” “易卿！别吓唬他，他还是个孩子！”萧畋不赞同地道。 “死亡是不可回避的问题。”易卿淡淡道。 她伸手摸摸包子的头：“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珍惜自己的生命，知道吗？” 包子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娘会保护好你，你长大了也会保护娘。”易卿声音轻轻的，像无人的山间，泉水淙淙流过，“以后不管遇见什么难处，即使为千万人鄙夷、侮辱、斥责……你也要明白，生命是你自己的。死是一个最容易的选择，但是选择艰难活着的，才能笑到最后。” 包子想了想后道：“就像我爹吗？” 萧畋愣住了，然后就听包子口齿清楚地道：“就像我爹，即使不容于世人，他还是做了一个英雄，最后马革裹尸。像娘说的，死得轰轰烈烈，重于泰山，对吗？” “对。”易卿欣慰道，“这是另外一个关于生死的问题。生命重要，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信念，责任……” “娘，什么是信念和责任？” “信念和责任啊，这么说，你爹是将军，保卫疆土和天下苍生就是他的信念和责任。一寸江山一寸血，为了保护中原家国，他只能进，不能退，即使是死；而对娘来说，娘是大夫，当许多无辜的人面对疾病和生死时，无论有多危险，娘要冲上去，这是娘的信念和责任。” “娘，那你就是我的信念和责任。”包子大声道，“我要保护娘，比保护自己生命还重要。” 易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把他抱在怀里：“好，娘谢谢你。娘其实希望你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以自己的生命为重。为了爱你的人保护好自己；但是当你决定为信念和责任出生入死时，也不必顾及娘，娘会支持你的选择。” 这些话对包子来说还是有些晦涩难懂，所以他懵懵懂懂地点头：“我听娘的，我什么都听娘的。” 易卿不由笑了。 萧畋听了母子对话，心里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人人都赞包子少年天才，却不知道他背后有这样通透深刻的母亲指点。 他印象中的易卿是张牙舞爪，犀利冷静，不近人情的；然而母子卧谈这一幕，却让他对易卿有了新的认识。 ——她也会那么柔软细腻，温和平等，然而这温柔背后，又带着最清醒冷静的提点——舍生取义当如是。 萧畋忽然很羡慕包子，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包子从小缺失了父亲，还能成长得如此优秀，又如此心怀善念。 母爱，是萧畋此生永远的缺失。 曾经他以为，从他独当一面时，这种缺失就不存在了；可是今夜，易卿让他意识到，那是永远的缺失，无可弥补。 “萧畋？”易卿喊了一声得不到回应，不由又喊了一声。 “嗯。”这次萧畋总算答应了。 易卿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动，不由翻了个白眼重复道：“把烛火熄了，包子睡着了。” “嗯。”萧畋把蜡烛吹灭，和衣躺下，脚底的汤婆子源源不断地把热气传上来，弄得他有些燥、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卿缓缓开口：“萧畋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说会是谁对包子下手的呢？我和包子碍着谁的路了？”易卿忍不住问。 “我也没有什么线索。”萧畋实话实说，“但是我觉得失火和包子惊马这件事情，像是有某种联系。”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等徐懋之来了之后再说。”半晌后萧畋道。 “嗯，早点睡吧。” 听着易卿和包子均匀的呼吸声，萧畋心绪难平，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勉强睡了过去。 第二日徐懋之来了，萧畋前去迎接他，带着他和他身后一行人来到失火的书房残址：“徐大人，有劳了。” 徐懋之面容严肃，不苟言笑，所以平时有个“徐黑脸”的诨名。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人显老，看起来能有三四十岁模样。 或许因为府里没女人打理的缘故，他穿着一件袖口都快磨破的半旧官服，胡茬发青，显得格外老气。 萧畋倒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所以对他十分客气。 徐懋之也不客气，颇有一种目光无人的自大，手一招，两条他带来的壮硕敖犬顿时上前，在废墟里转着。 而他的十几个手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查看周围。 “失火之后可有人动过？”徐懋之问。 “没有。”萧畋带着几分骄傲道，“夫人说会影响大人查案，所以让人封锁起来。” “倒是有几分见识。”徐懋之抄手道，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萧畋，“萧侍卫，你怎么称呼来着？” 萧畋有些无语，明明刚才他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但是他还是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萧畋，好名字。”徐懋之道，“萧侍卫跟着萧将军多少年了？” 萧畋垂眸：“我自幼便在将军身边。” “那萧将军战死沙场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个问题，很容易让人感受到藏在其中的恶意。 萧畋不由抬头看向徐懋之：“徐少卿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闲话家常而已。”徐懋之道，目光犀利。 萧畋道：“我一直在将军身边。” “是这样吗？那我很好奇，萧将军当时死的时候是什么场景？你当时在他哪个位置？” “你什么意思！”萧畋冷了脸。 徐懋之冷笑一声：“我怀疑萧将军的死和你有关。” 易卿听说徐懋之来了，刚刚带着丫鬟出门来到这里，就听见徐懋之的这句话，不由朗声开口道：“我怀疑徐青天沽名钓誉。” 第94章 徐懋之上门 萧畋一没想到徐懋之会在见面伊始大放厥词，二来没想到易卿会毫不犹豫地维护自己。 毕竟昨天，她还满心都是对徐懋之的崇拜并且萧畋为此还吃醋了。 徐懋之抬头眯起眼睛看着易卿。 易卿今日穿了一件浅红的褙子，又套了件白色的半臂，头上只别着两根墨玉发钗，气质沉静。 “萧夫人？”徐懋之缓缓开口。 “易卿。” “那该称呼一句易夫人。” 易卿冷冷地道：“皇上派徐大人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抵毁府上的人的。” “易夫人心虚了？”徐懋之冷声回呛。 “不知道徐大人那只眼睛看出来的？” 萧畋见周围人，既包括将军府的下人，也包括徐懋之带来的人都偷偷看向易卿，不由走上前去用身体挡在她面前，道：“徐大人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夫人，您先回去。” 真不知道徐懋之抽的什么风，怼完了他又怼易卿。 易卿没动。 徐懋之摸摸下巴，不紧不慢地道：“萧侍卫身上的香气很特别，恰好和易夫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惊住了，目光不由在易卿和萧畋之间徘徊。 “所以呢？”易卿丝毫没有慌乱，冷笑连连，“徐大人就握住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 “原来在将军府，侍卫随意出入夫人身边，不算了不得啊！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徐懋之忽然变了脸，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手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如实回禀皇上！” 易卿：呵呵，原来是想找皇上告状。 早说啊，她根本就不会理会。 她又不是傻子，还看不出来皇上和萧畋关系更好，甚至想撮合他们两个？ 萧畋道：“徐大人请便。但是眼下，徐大人是不是应该专注失火案本身？” 原本他还想着把包子惊马的事情同他说一说，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 “你心虚了。”徐懋之指着萧畋笃定地道，“如你所说，书房也是你管的。我完全可以怀疑你监守自盗，然后纵火毁灭踪迹。” 易卿忍无可忍：“徐大人要是非这么说话，我完全可以怀疑你沽名钓誉，大放厥词掩盖你是草包的事实。” 斗嘴皮子嘛？来啊！ 她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想要怼萧畋这个笨嘴拙舌的，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徐懋之看了易卿一眼：“有趣。”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被自己公然怀疑之后还能如此维护这个侍卫，他不知道该说她敢作敢当还是愚蠢无知。 “我却觉得徐大人令我大失所望，无趣。”易卿又看向萧畋道，“早知道如此，我就自己查了。” “易夫人也懂查案？”徐懋之好奇地道。 易卿发现，这个徐懋之和常人根本不一样。 前一秒钟和你剑拔弩张，后一秒钟又言笑晏晏。 “不懂，但是刚和徐大人学了一招指鹿为马，或许足够了。” “有趣有趣，夫人真是个有趣之人。” 说话间，有个手下过来回禀道：“大人，属下有发现。” “属下也有。” “属下也有。” 一时之间，呼应声此起彼伏。 “大人，神荼和郁垒也有发现。” 这名字很有趣，用门神的名字命名的，显然是那两条凶悍的敖犬。 徐懋之要了一间房间，施施然带着他的属下进去了，门口还留了两个人看门，不让人近前。 萧畋小声地对易卿道：“你先回去。” “不，我看看。” “人多。”萧畋道，“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回去和你说的。” “我怕你吃亏。”易卿道，“这个徐懋之不好相与，我怕他借着身份压你，让你吃亏。” 她好歹是个一品夫人，萧畋就算白丁了。 萧畋听着她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道：“你放心吧，还有皇上在。而且我觉得——” 他压低了声音：“徐懋之还有几分才学。” 虽然对方怀疑他了，但是说的似乎也是实情？ 他确实和易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易卿气坏了：“他说你弑主，这罪名，你担得起？” “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不心虚。”萧畋道，“快回去。” 易卿知道自己也确实不能久留，想了想后点点头。 可是等萧畋回来之后，也没说出徐懋之调查结果。 “沽名钓誉。”易卿冷哼一声道，“亏我还真的以为他有才学。” “那倒未必。”萧畋对徐懋之还是很赞赏，脸色却微红，“或许他只是觉得你我不值得信赖，直接向皇上回禀了。” 易卿：“……真想坐实啊！” “嗯？你说什么？” “我说真想把这件事情坐实！”易卿没好气地道，“明明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被徐大嘴这么一说，人人都觉得我们有奸、情了。倘若真的有也就算了，可是分明没有……” 萧畋瞪了她一眼。 恰好这时他被人叫了出去，所以后面的话才没说出口。 傍晚的时候，萧畋被皇上叫进了宫里。 “可是徐懋之查出了什么？”见到皇上，他开门见山地道。 “徐懋之火眼金睛，看出了你和易卿有苟且，劝我重新彻查萧靖寒身死之事。不过你该欣慰的是，这朝中竟然还有个人愿意为你说话，真是始料未及。”皇上凉凉地道。 萧畋：“……不说那些，关于失火，他查出了什么？” “不说哪些？”皇上头大，“他现在缠上我了！不查出萧靖寒真正的死因，他不会放弃的，你不知道他有多轴！” 皇上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现在很头疼。 萧畋道：“我现在就想知道失火案。包子也惊马，这件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皇上没好气地道：“这应该是人为纵火。种种迹象表明，放火的还是个女人。那女人对将军府比较熟悉，而且在书房里逗留时很长……怎么做出这些判断的，你问他去，我听得头疼。他现在怀疑，是易卿做的。” “无稽之谈。易卿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 “他怀疑易卿是细作，因为……” 萧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书房有虎符！ 第95章 皇上的算计 “因为徐懋之的神犬找到了虎符。”皇上冷哼一声道，“他说易卿的目标很可能是虎符。当然他也都是猜测而已。” 徐懋之觉得易卿来历不明，包子的身世更是死无对证；他甚至怀疑包子是萧畋的，是后来萧靖寒身死，萧畋为了霸占他的遗产，所以联合易卿演了这出戏。 然后易卿很可能是细作，毕竟她过去那段经历经不起推敲。 没有人教她医术，她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一般；十二岁之前唯唯诺诺，十二岁之后锋芒毕露…… 皇上把这些一一说了，萧畋也陷入了沉默。 徐懋之怀疑的关于易卿身世的部分，他自己何尝没有怀疑过？ 然后后来，易卿一句“生而知之”他就全盘相信。 到现在，他还是相信！ 因为那是易卿说的，他眼中的易卿，或许藏了很多秘密，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易卿绝对不会是细作。”萧畋看着皇上，斩钉截铁地道。 “有什么绝对？”皇上冷声道，“她跟你说实话？你不是被她唬得言听计从？” 萧畋沉默片刻，“总之不可能是她。她也不会做出偷虎符这样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她就是真要偷虎符，她也要先套我的话，才能知道虎符藏在哪里。” “你是傻子不成？”皇上气得又想砸他，“易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知道我喜欢她。”萧畋看着皇上，“可是她没有利用过我的喜欢。” 最多……言语调、戏他一番而已。 涉及大是大非，他对易卿有绝对的信心。 “而且皇上，徐懋之怀疑的，她也怀疑过。她也怀疑过我和萧靖寒的死有关系，但是最终她选择了相信我。” 易卿对他的信任，对萧靖寒的敬重，都远远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 她说得到就做得到。 “我不信。”皇上又哼了一声，“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对你，根本没有那么信任。” “我信就够了。”萧畋不想要再多讨论这个话题，“既然知道可能是女子，那我回去查一下府里的丫鬟婆子，应该会有线索。” 易卿不喜欢府里很多人，所以府里的下人并不多，调查范围缩小了很多。 “如果是易卿，岂不是打草惊蛇了？”皇上吵架很认真，“再说徐懋之要是知道我告诉你了，他不得天天来我这里围追堵截？” “那你说怎么办？”萧畋沉声道。 “说你有问题那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是易卿就不一定了。”皇上眼珠子转转，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我有个好主意，能看看易卿是真的无辜还是假无辜。” “我不信你能有好主意。从小打架，你就不是负责出主意的。” 皇上吹胡子瞪眼：“萧畋，你什么意思？那我负责什么？” “跑得快。”萧畋不客气地道。 皇上拍桌子：“萧畋你要反了是不是？” 萧畋骄傲道：“如果你的主意是试探易卿就不必了。第一她不会相信，第二我也不想这般侮辱她。” “晚了。” 萧畋眼睛蓦地睁大：“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宫里下钥了，你回不去了。”皇上道。 萧畋一脸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在说易卿的事情吗？” 皇上假装无可奈何：“你这倔驴性子，认定的事情我能扳过来吗？你说不舍得试探，那就不舍得试探呗。” 萧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也说不上来，眯起眼睛看皇上，后者也没有心虚模样。 他并不知道，皇上的手在书桌下用力交握在一起给自己打气，才没有露出心虚。 “徐懋之那边，让他拿出证据再说话。”萧畋道，“他要是罗织罪名，别怪我到时候打上门去。” “就你厉害。”皇上嫌弃道，“放心，一定会有证据的。来，今晚横竖也走不了了，就留下侍寝吧。” 萧畋：“……” 皇上笑嘻嘻地起身过来拉他：“走，今晚咱们俩不眠不休，大战三百回合。” “没工夫陪你下棋，臭棋篓子。”萧畋满脸嫌弃，“下钥再开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让人放我走，我再不回去，易卿该着急了。” 他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今天宫中下钥似乎早了。 皇上却不肯：“萧畋你说什么呢？宫里下钥还能随便开？有没有点规矩了？今天我开了，明日就有人敢给逆党开你信不信？” 萧畋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不行？” 皇上今天怎么一本正经起来。 “肯定不行！”皇上义正词严。 “那借你的密道给我走走，就是通向我书房的那个。” “那个……那个也不行。你会迷路的。”皇上还是拒绝，“我不就留你睡一晚上吗？从前又不是没睡过！怎么现在要为易卿守身如玉？” “……易卿会担心。” “她让人一打听不就知道宫中落钥了？”皇上道，“再说，你在她心里又没有那么重要。说不定等你明天回去，她都不知道你曾经出过门呢。” 萧畋知道自己斗嘴不是皇上对手，便道：“我今晚睡哪里？” 皇上见他妥协：“去我寝宫，咱们下棋。你让我三颗，不，五颗子。” 萧畋和皇上对弈，忍着他的烂棋艺时，易卿已经来到了寝宫门口。 她不动声色地问小德子，“皇上现在可以见我？” 小德子拂尘一挥：“皇上现在没功夫，在外面候着。” 夜晚寒凉，易卿出门也匆忙，没有穿厚衣服，加上本来也怕冷，不由有些瑟瑟之意。 皇上让人给她传旨宣她入宫问话，说是萧畋已经被徐懋之抓起来了，他有话要问她。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是来了。 没想到，一来就被给了一个下马威。 易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把手笼在袖子里，静静思考。 萧畋被抓毫无征兆，她有些怀疑皇上恶作剧，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 小德子穿过寝宫长长的院子，在廊下拍拍袖子，然后才掀开帘子进去。 “皇上，准备好了。” 第96章 虎符丢失 “什么准备好了？”萧畋下意识地问。 皇上指尖拈着一枚棋子苦思冥想，闻言似不在意地道，“蒙顶云雾，我让人去库房翻的，一会儿让宫女煮茶。” “不用，晚上喝茶睡不着。” “只要不是浓茶就行。”皇上道，“知道你不喜欢人伺候。小德子，让茶水房煮好了茶，你送进来。” “是。” 没过多久，小德子端着红木龙凤纹漆盘进来，恭恭敬敬地把两杯茶分别放在皇上和萧畋手边。 “皇上，萧将军，茶水有些烫。” “没事，他喜欢喝热茶。萧畋，你尝尝。”说话间，皇上自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单单对蒙顶情有独钟。” “习惯了而已。”萧畋也端起来尝了一口，“你这茶，日子太久，有股子怪味。” “不可能。”皇上断然否认，“不好的东西，哪个敢给我。你再尝尝！” 萧畋又闻了闻，没有再喝：“肯定不对。” 话音落下，他脸色忽然变了，对皇上怒目相视：“你在茶里加了东西！” 他口气是极肯定的。 皇上哈哈大笑：“萧畋，没想到吧，你能落到我手里！这下我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你喊人啊！看看喊破嗓子有没有人来救你。” 萧畋觉得自己的力气在快速的流失，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小德子，还不快来帮忙！” 皇上和小德子一起把萧畋抬到龙床上，然后放下幔帐，“是不是话也不能说了？嘿嘿，一会儿就好。” 萧畋发现他非但不能动弹，而且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宣易卿进来。”皇上伸手把头上的发簪拔出来，金冠也取下，头发松散下来。 萧畋顿时明白过来，皇上嘴上说着听他的，实际上一意孤行，要试探易卿。 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隐隐期待。 ——他有一种预感，易卿绝对会让他惊喜，让皇上震惊。 易卿进来的时候嘴唇都冻得发紫，行动僵硬；一进寝宫，热浪来袭，她这才觉得活过来。 她木然地行礼，跪在地上，觉得地面都是热的，可见在外面冻得多厉害。 皇上本来是想杀杀她威风，但是看她冻成这样，也担心萧畋一会儿和他翻脸，便故作威严道：“平身吧。” 易卿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站起身来低着头不说话。 “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连夜召你进宫？” 易卿冷冷道：“总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想要占有臣妇吧。” 皇上被她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一对，在呛他这件事情上，绝对志趣相投。 “徐懋之怀疑萧畋和你有苟且，你怎么说？” “捉贼捉赃，捉奸成双。”易卿不慌不忙地道，“让徐懋之来对质，我问问他有什么证据。” “这个证据他倒是没有。但是他找到了当年的证人，说萧畋在萧靖寒背后放冷箭。”皇上盯着易卿的脸缓缓道来。 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帝王的威压顿时令人无法与之对视。 易卿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寝宫内落针可闻。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半晌后，易卿仰面问皇上。 皇上竟然真被她问住了。 床上的萧畋，听见这话，纵使知道易卿还有别的说法，心里也莫名地不是滋味。 “你不是喜欢萧畋吗？”皇上似笑非笑地道。 “皇上是想连坐？可惜我再喜欢他，也没嫁给他，连坐不到我的头上。” “这么无情无义，急于撇清关系？”皇上冷哼一声道。 “二十几年的友情都可以撇清，更何况我和他短暂交情。” “你是含沙射影在说朕？”皇上眼中露出寒芒。 “不，皇上，我不是含沙射影，我在直抒胸臆。” 萧畋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易卿。 “有证据就拿出来定罪，没有证据少做无谓猜测。”易卿道，“我不信，皇上和萧畋的情分，因为徐懋之三言两语，语焉不详的怀疑就彻底没了。所以皇上，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接问我，不必打着萧畋如何的旗号。” 她站在那里，明明身姿柔弱，却偏偏又透出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皇上又生一计，“我当然是相信萧畋的。可是徐懋之是个硬骨头，既然怀疑了，这件事情无法善了。你说这件事情，好，没有证据，胡乱猜测，我可以不管……” 他话锋一转，“但是丢失虎符这件事情，又如何解释？就算我偏心他，又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虎符丢了？” “不错。”皇上眼睛都不眨地道。 这分明是一场两个撒谎不打草稿的人之间巅峰对决。 “萧畋和我说没丢，他藏好了。” “那是假的，因为在火灾中变形了，真正的虎符，是陨铁所制，不畏火烧。” “真的去哪里去了？”易卿一边和皇上说话一边心思飞快地转着分析所有的情况。 “原本是萧畋掌管的，现在不见了。”皇上道，“所以要想救萧畋，必须找到真的，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那让我先见见萧畋。”易卿道。 “下了天牢，见不到。现在我也不能放你进去，如果萧畋被怀疑和外界私通消息，恐怕要罪加一等。” 易卿又沉默了。 皇上说了太多内容，已经远远超过她短时间所能消化分析的能力。 “你如果想帮他，就回去找到虎符。” “好。”易卿答应，眼下她能做的，是镇定以对，回去再消化；今天的皇上，让她觉得陌生而可怕。 皇上让小德子送她出去，然后才重新掀开幔帐。 萧畋的眼睛瞪得很大，写满了愤怒。 “你等等和我生气，”皇上在床边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我说的是真的，虎符真的丢了。徐懋之找到的，确实是假的。” 萧畋脸色刷得变了。 虎符丢失，这件事情真是要掉脑袋的。 萧靖寒“已死”，世人会认为虎符已经被皇上收走，谁会想到还在萧府并且盗走呢？ 第97章 失而复得的虎符 “到底怎么回事？”紫苏一直在等着易卿没睡觉，见她回来立刻来到她的房间问。 在回来的路上，易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把现有的事实理顺得差不多了。 萧畋被皇上下天牢这件事情，说起来她并不是很相信。 包括被徐懋之下狱，她都不信。 萧畋想要虎符的话，以皇上和他的基情，皇上能双手奉上。 至于说他弄丢了，就更是无稽之谈。 在书房里丢失的话，萧畋有什么责任？ 他只是一个侍卫，又不负责书房。 要说是她的责任还差不多。 包括徐懋之关于两人感情的猜测，不都有她的一份责任吗？ 如果真是徐懋之发难，怎么会放过她？ 所以皇上的话，易卿并不完全相信。 但是如果皇上开玩笑，也不会开这么大的玩笑——就是他想，萧畋还不肯和他胡闹呢！ 那么这中间，有什么事情？ 还有，虎符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意义？她并不相信随便谁拿着虎符都能调动兵马，那样未免太儿戏了。 “紫苏，你出去帮我把孙老头，算了，太晚了，叫孟怀生来吧。” 紫苏没有迟疑，“好。” 然而她都迈了出去，易卿又反悔了。 “不，紫苏，孟怀生也不行，你把贞王请来。” 虎符被盗，很多人都无法摆脱嫌疑。 但是贞王上京乃是意外，因为紫苏搅和进将军府又是意外，而且他又不想造反，没必要在刚惹了皇上这关头去偷虎符。 贞王倒是很快来了，不住地打着哈欠道：“三更半夜你们闹什么，扰人清梦。” “我想问你虎符是什么东西。”易卿开门见山地道，“萧靖寒的虎符丢了。” “啊？”贞王被吓了一大跳，瞌睡都吓跑了，“萧靖寒的虎符在哪里丢了？离城？” “不是，在京城，在将军府书房，丢了。” 贞王愣住了：“虎符没有留在离城或者交给皇上？” “说是在府里丢了。”易卿冷静道，“哪里不对吗？” “虎符放在府里干什么？你用？” “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虎符的存在。” “这就对了啊，谁把虎符带回来的？陆天左他们？先不说这个，什么时候丢的？起火的时候？”贞王急忙问，面色是难得的正经。 “嗯。”易卿点点头。 紫苏是个急性子，踢了贞王一脚，“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谁让你问来问去的，小心我揍你！” “我让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厉害了？”贞王冷哼一声道，口气轻松了许多，“那没事。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让人给皇上上个折子，就说虎符丢了。” 易卿愣住：“就这么简单？然后呢？” “还要怎么复杂？”贞王不以为意地道，“这不是才丢么？皇上明天下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各地，告诉大家萧靖寒的虎符作废了，还要怎么办？” 易卿有些明白过来，这相当于古代版的遗失作废声明。 说起来虽然有些费事，但是相比可能带来的祸患，好像也不算什么。 也就是说，虎符丢失，如果及时得知，并不会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 她还不确定，又追问一句：“这是王爷想到的主意，还是军中将领都知道的？” “当然是都知道的。当然本王自己想肯定也能想明白。”贞王道，“这也不是萧靖寒第一次丢了，不过那次他活着，这次不怪他了。” 易卿：“……什么时候？” “我忘了，反正有一次收到文书了。”贞王道，“那次他只被皇上罚俸一年，我们都还觉得皇上偏心他。” 事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那是徐懋之小题大做？ “虎符也没有太大作用，就是个凭证，平时谁也不会去动它。真的调兵，也很少用它，更是个象征意义。或者说，要得到虎符一直不被发现，才可能派上用场，对吧。”易卿总结了一下，又和贞王确认。 “就是这么回事。” 易卿若有所思。 她现在已经不去纠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她在想，谁偷走了虎符？ 按照贞王所说，偷走虎符更像是一个象征，象征挑衅。 如果真的想做坏事，其实大可以悄无声息地盗走，毕竟虎符在书房里，除了萧畋谁也不会去检查。 但是这个小贼非但偷走了虎符，还点了一把火，唯恐别人不知道虎符被偷了一般，这就很蹊跷了。 这人的目的，总不是恶作剧吧。 把事情搞大的目的是什么呢？ 引起那么多注意，这贼想针对谁？ 惊马针对的是包子，那起火，虎符丢失，难道针对的是她？ 易卿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找！立刻找！” “找什么？”紫苏一头雾水。 “找虎符。” “你魔怔了吧。”贞王道，“刚才不是说虎符丢了吗？三更半夜去哪里找？” 易卿斩钉截铁地道：“先从我的房间，我的院子找起。找不到，再去你们的院子，然后整个府里找。” 见紫苏和贞王都一脸不解，易卿反而有种破案的激动和亢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管这个贼是谁，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栽赃陷害。” 这件事情也没有惊动别人，贞王帮忙在花厅和院子里找，易卿和紫苏则在房间里翻找。 “在这里！”易卿长出一口气，从她装衣服的箱笼中拿出来了虎符，“应该就是这个。” 紫苏愣住了，上前打量了一番道：“竟然真的被你猜中了。” “先问问贞王是不是这个。” 贞王确认了，这就是虎符。 “现在我们怎么办？”紫苏看向易卿问道。 “按兵不动，请君入瓮。”易卿冷冷地道，“这件事情单单有我们知道还不行，得让徐懋之知道。” “好，”紫苏立即道，“明天我去徐府等他。等他下朝之后就和他说明原委。” “不，”易卿道，“迟则生变，他上朝路上就拦住他，和他说清楚。” “好。”紫苏一口答应。 “我和你一起去。”贞王主动道，“我明天也去上个朝，看看会不会有人提起这件事情。” 第98章 包子出谋划策 贞王表示很想去瞧瞧热闹。 萧靖寒和萧畋是一个人，皇上心知肚明，还会让萧畋下狱？ 他倒要看看，皇上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萧畋，你等等啊，你别走啊！”天色未亮，宫门刚开，萧畋就要回去，结果被皇上拦住。 “我得回去找易卿，我不能这么骗她。” “是我骗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皇上拉着他的衣服不撒手，“你就不好奇易卿怎么应对？” 虎符丢失，正如贞王所说的那般，重要的不是虎符，而是这件事情。 皇上已经做好今日让人广下文书的准备，所以现在并不紧张；他更想知道这件事情，谁是始作俑者。 “和易卿不相干，不应该让她来应对。”萧畋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回去调查。徐懋之，别让他再来了。” 该查的不查，去查他和易卿的关系，简直…… 萧畋还有些心虚，万一他的身份，猝不及防被揭开怎么办？ “偷虎符还不是最大的事情，”皇上道，“但是你想，将军府里有人想生乱，不趁机把人揪出来，你能放心？” “还是那句话，我自己来。”萧畋沉声道。 “等你调查清楚，黄花菜都凉了。术业有专攻好不好？徐懋之就是做这个的，你让他去查。” 萧畋想了想：“那你再给他下一道圣旨，让他听我的。” “我那样做的话是疯了。”皇上冷哼一声道，“有才的哪个不是恃才傲物？我让他一个三品大员听你一个侍卫的话，你信不信徐懋之能被气得跳井？到时候你还我一个大理寺少卿？” “那是你的事情。昨晚的事情，我回头再和你算账！”萧畋冷声道，充满了嫌弃，“你不准备上朝拉着我做什么？” “不行，你不能走。我就要看看易卿是怎么应对的，我要看易卿能不能把凶手抓到。”皇上放大招，“她要是做到了，将来她生你的气，我就把黑锅揽到自己身上，说是我逼迫你用萧畋的身份，如何？” 萧畋有些意动。 “非但如此，”皇上加大筹码，“我还给包子正名，如何？” 萧畋犹豫不决。 就算以后他说包子是自己的骨肉，恐怕也有许多阴谋乱。 但是皇上正名那就不一样了，就算有人想说，也得想想圣旨的分量。 到时候不敢说了，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没人提起，自然就会被淡忘。 皇上拉他：“你就别管了。我也没说这虎符就是易卿偷的，我得看看她配不配做你的女人。将来你总要给我打仗去吧，到时候她一个人在府里，撑得起来吗？” “她不是没有娘家的人。”萧畋冷然道。 “狄国公啊……英雄迟暮咯，又后继无人，还得看你。”皇上拍拍萧畋的肩膀。 他让徐懋之参与，也是想深挖一挖，易卿到底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隐瞒。 这个女人，太深沉，背后的疑点也太多。 想想她和齐王认识，给萧靖寒生了个孩子，救了贞王，还是狄国公唯一的嫡亲外孙女……所有的这些凑在一起，多么令人震惊。 皇上觉得难以置信。 萧畋默默地坐下了，半晌后道：“两天，最多两天，若是还没有个结果，我就回去。” 皇上答应了他。 等上朝的时候，皇上看见贞王还有些意外，但是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在贞王从始至终没说话，散朝后就乖乖离开，倒也没给皇上添乱。 贞王表示，我是来找徐懋之的，皇上别自作多情了。 徐懋之大步往前走，贞王在后面喊：“徐少卿留步。” 徐懋之回头看看贞王，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拱拱手道：“王爷可有吩咐？” “那个，”贞王清了清嗓子，“吩咐倒是没有，就问你一件事情。” “王爷请讲。” “早上你上朝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拦住？” 徐懋之皱眉：“难道那是王爷所为？” “那就是有了？你没为难她吧。那可是我的人！” 徐懋之道：“没有为难她。但是王爷，她是替将军夫人说话的。你和将军夫人……” “你那么会想，怎么不去写话本子？”贞王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看谁都有罪？事实紫苏不都告诉你了吗？看你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贞王表示真讨厌徐懋之。 徐懋之道：“王爷此言差矣，凡事都要看证据。这件事情，我不能不想，是不是将军夫人觉得罪行难以掩饰，又来了这么一出脱身之计。” 贞王：“……” 他实在没有耐心同他周旋，狠狠瞪了他一眼：“蠢死你算了。” 说完就甩袖离开，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他却不知道，徐懋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 ——这些王公贵族着实讨厌，总是自以为是想要影响他查案。 早上吃饭的时候包子问易卿：“娘，萧叔叔怎么不在？” 易卿面色如常地给她夹了个灌汤包，“有事先出去忙了，很快就回来。” 包子却道：“可是娘，我怎么听说书房失火，虎符丢了。萧叔叔是不是去找虎符了？” 紫苏停下筷子，看看易卿又看看他。 易卿却淡淡道：“你听谁说的，说不定是听错了。” 包子正色道：“娘，我没听错，府里很多下人都在议论，不是一个人说的。” “很多人都在说虎符丢了？”易卿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看来这背后之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水搅浑了。 包子点点头，不无担忧地看着易卿道：“娘，虎符真的丢了吗？” 易卿道：“是丢了，但是现在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了？”包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娘的房间里。”易卿也不瞒着他，把事情一一告诉他，然后道，“你能帮娘保守秘密，一起把坏人抓到吗？” 包子郑重点头：“能，我要帮娘把真凶抓到。” “哦？”易卿笑眯眯地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包子站起来在易卿耳边，说了他的主意。 易卿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第99章 愿者上钩 “也告诉紫姨。”紫苏迫不及待地道。 包子也不厚此薄彼，又悄悄和紫苏说了。 “真是个小机灵鬼。”紫苏忍不住赞道，一脸骄傲。 上午的时候，府里很多下人发现，一向乖巧懂事的郡王，一个人在花园里默默流泪。 包子是真的哭了，一边哭一边想，抹在帕子上的辣椒水可真辣，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紫苏闻讯赶来，对周围偷看的下人发了一顿火，然后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劝包子：“你娘不是故意骂你的，府里发生了些事情，她心情不好。” “是我做错了吗？”包子仰头可怜巴巴地用红肿的眼睛看着紫苏。 紫苏看着他的模样，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完了完了，难道真的被易卿说中了，她会因为喜欢包子而看不上男人吗？ 易卿开玩笑的时候让她喊“婆婆”，紫苏表示，如果心疼是心动，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没错，都是你娘的错。”紫苏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 唉，让包子参与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看看孩子哭的，可怜巴巴的。 包子愣了下，之前不是说好紫姨要从中说和的吗？什么时候变了？ 但是他反应很快，立刻继续道：“不是我的错，娘为什么要骂我啊！” 紫苏总算反应过来了，把他搂在怀里：“你娘不是故意的，咱们小人不计大人过，原谅她这次好不好？” “我娘应该给我道歉。”包子哭诉道。 “好了，别闹，怎么能让你娘给你道歉呢？” 包子却大声道：“为什么不能？明明是娘做错了。” “你娘心情不好，因为萧叔叔找不到了……” “我重要还是萧叔叔重要？我要让我娘也找不到我！” “我的乖乖哟，”紫苏道，“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她在园子里劝解了包子好一会儿，后者还是很不高兴，但是总算态度松动了，扭扭捏捏地跟着她走了。 没想到，下午几乎相同的一幕又发生了。 这次包子哭闹着死活不肯再回去。 紫苏无奈，道：“那你自己呆一会儿吧，我回头再来找你。” 等她走后，有个身穿碧色比甲，手持扫帚的丫鬟走过来，仿佛走近才发现包子在这里，忙不迭地给他行礼。 包子只抽泣，并不理她。 丫鬟壮着胆子上前，蹲下道：“郡王这是怎么了？外面这么冷，快别哭了，灌了冷风会生病的。” “不用你管。”包子别过脸道，“你是谁？” 说话间，他也忍不住用眼睛余光看着丫鬟。 丫鬟看起来十八、九岁，模样端正，皮肤白皙，面上带笑，十分温和可亲的样子。 “奴婢苏木，是府里的洒扫丫鬟，负责清扫园子里的落叶和杂物。见郡王不高兴，所以来看看。” 包子道：“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苏木却笑道：“奴婢听说，有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就会好受多了。您要不要和奴婢说说？” “你真会哄人。”包子喃喃地道。 “因为奴婢家里也有弟弟妹妹。当然奴婢没有攀高枝，把您当成弟弟的意思。” “你也确实不能是我姐姐。你和我娘年纪相仿了。” 苏木：“……郡王说的对。” “我看着你还算顺燕，那你过来坐下陪我说说话吧。”包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那奴婢可不敢。”苏木道，“您就这么说，奴婢就这般听便是。” “我娘冲我发火了……” 听包子把话说完，苏木笑道：“父母责怪子女不是正常的吗？” “我娘从前不那样的！”包子大声道。 “可是郡王没想到，夫人心情不好去哄哄她吗？” 包子低头：“我才不要去。” “你哄哄夫人，夫人高兴了，是你孝顺母亲；而且那样也就不会挨骂了呀。”苏木笑道。 包子停顿了好长一会儿才讷讷道：“那你说，我怎么才能把我娘哄高兴？” 苏木笑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可以现在帮您想想，要不郡王和奴婢一起想？” 包子不动声色地道：“我想不出来。” “奴婢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苏木小声地道，有些不确信的样子。 “你说来听听，说的不好我怪你就是。”包子一副小大人模样。 “那谢谢郡王了。”苏木道，“郡王说，夫人烦恼是因为虎符丢失了，如果能找到虎符，夫人是不是就开心了？” “那是当然。”包子道，“可是丢了的东西，去哪里找？要是能找到，我娘也不会发愁了。” “奴婢听说，徐少卿有两条很厉害的神犬，名字叫神荼和郁垒；郡王可以和徐大人开口借狗，帮您找虎符。” “我也听说过这两条门神狗。”包子道，“可是之前徐少卿不是带它们来找了一遍吗？如果能找到，肯定昨日就找到了。你说的这个法子不行。” 苏木却道：“可是奴婢觉得，现在府里住了这么多人，内院也新进了很多伺候的丫鬟婆子……不一定谁是窃贼。神荼和郁垒只查了书房一带，没查到很正常。徐少卿害怕冲撞夫人，也不敢提出进内院吧。” “那是自然，我娘是一品夫人呢！” “所以奴婢觉得，说不定坏人也这么想，所以藏在内院。郡王可以自由进出内院，何不向徐少卿借两条神犬，带它们在内院搜一搜？” 包子心有所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分毫。 他歪头看着苏木：“你是不是也是新来的？” 苏木点头：“嗯，郡王说得对，奴婢也是新来的。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只能在园子里做洒扫的活儿。但是一个月也有五百个钱的月银，日子不知道比在老家的时候好多少。” “哦。”包子点点头。 说话间，易卿和紫苏一前一后地走来了。 苏木忙站起身来，垂首站在一旁向两人行礼。 “娘。”包子快步迎了上去，声音中的欢快让苏木心漏跳了一拍。 “冷不冷？”易卿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苏木，“你和谁说话呢？” 第100章 发现端倪 “不冷。”包子道，“娘，她叫苏木。她帮我想了个好主意，能找到虎符呢！” 他一脸孩子的纯真，丝毫看不出来算计。 紫苏心里默默给这个小腹黑点了个赞——看起来，包子是不想露出真面目了。 “哦？”易卿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木，“有什么好主意，说给我听听。” 苏木低眉顺眼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能不能借徐少卿的两条神犬来帮忙找找丢失的东西。奴婢从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说过徐少卿破案的事情，所以才多嘴，夫人恕罪。” “既然是诚心实意为我想，”易卿扶了扶鬓角，笑得意味深长，“又何罪之有，是不是？” 苏木低头不敢作声，身形有些微微的颤抖。 易卿问：“苏木？” “奴婢在。” “你什么时候进府的？” “回夫人，奴婢三个月前进府的。” “你家人为什么把你卖了？” “回夫人，我娘生了病，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完了。为了给我娘买药，我只能自卖自身……” “哦，原来还是个孝女。”易卿眼里带着冷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卖了多少两银子？” “回夫人，二十两。” “才二十两？”易卿故作惊讶，“你这个年纪，给人做媳妇，彩礼也要二十两吧；卖到窑子里，那一百两也不多。啧啧，何苦想不开要进府里为奴为婢，任人驱使呢？” 苏木脸色瞬时涨得紫红：“夫人，您，您不能这么说。” 易卿看了紫苏一眼，捂住了包子的眼睛。 紫苏上前毫不客气地反手赏了苏木两记耳光，把她打得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夫人是你的主子，怎么说你都可以。这是教你规矩！” 苏木脸上闪过嫉恨之色，然而她到底忍住，低头道：“奴婢知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易卿这才松开包子的眼，“本夫人暂且原谅你这一回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进将军府了吧。” 苏木低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生怕更多的情绪泄露：“奴婢走投无路去找人牙子，她说将军府招人，奴婢就跟着她来了。后来稀里糊涂就选上了，后来一直洒扫园子，战战兢兢，不敢偷懒，夫人明鉴。” “你读过书？”易卿丝毫情绪都没有外泄，慢条斯理地问。 “……略认识几个字，不是睁眼瞎而已。”苏木犹豫片刻后道。 “这么说来，你从前家境也不错，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母亲生病，走投无路，入府为婢，对吧。” 苏木隐隐觉得易卿是在给她挖坑，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是。” “你家就没有给你定亲？”易卿话锋一转问道。 紫苏被她的问话弄得都有些糊涂了，几乎忍不住想吼她好好审问，然而看着小包子，她终究忍住了。 “定过亲，后来人不在了，亲事作罢，奴婢的名声也毁了。背着克夫的名声，没人再敢上门提亲。”苏木说着，泫然欲泣。 可是在场唯一的“男人”也太小，还理解不了这种梨花带雨，更别说怜爱了。 “真惨啊。”易卿摇摇头，“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为奴为婢吧。毕竟你读过书，和别人不一样。” 紫苏：“！” 这是要将聊天进行到底的意思吗？从前也不觉得你这么话痨啊。 苏木讷讷道：“奴婢想攒钱赎身，回头家里境况好些，也会来赎奴婢的。” “太可怜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易卿道，“我呢，本来想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放你回家。但是想想，这样你是不是会愧疚不安？” 苏木：“……是。” “这就有点棘手了。”易卿眼睛一转，“要不我给你加点活儿，再加点月银？比方说白天洒扫园子，晚上刷马厩？” 如果不是苏木的脸被紫苏打肿，恐怕脸色现在立刻就白了。 紫苏“扑哧”一声笑出来，拍拍包子的肩膀：“要多和你娘学着点，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苏木差点吐出一口心头血。 易卿往前走了两步，鼻翼微动，“但是我觉得现在似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不等苏木反应过来，易卿一把扯下了她腰间的荷包——那是一个粉底白花，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荷包。 苏木面上终于露出震惊之色。 易卿嘴角勾起，冷笑连连，慢条斯理地把荷包送到自己鼻尖嗅了嗅：“荷包里的香，可以买一百个你了吧。” 紫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价值两千两银子的香料？ “乌沉香，十分罕见的香料，‘一两乌沉万两金’。”易卿淡淡道，“怎么样，我还算识货吧。” 苏木终于不再伪装，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而凶狠。 “你根本就不是萧靖寒的遗孀，你是个冒牌货！”苏木指着她，一字一顿道，“萧靖寒身边，根本没有过女人，绝对没有过！” “哟，原来是替天行道的，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 “看她现在的样子还用说吗？”紫苏凉凉地道，“当然是天蓬元帅了。” 易卿被她逗笑，“别淘气。看看人家，佩戴着几千两银子的香囊来给将军府洒扫园子。有钱人的这种爱好，还真是朴实无华呢！我等真是难以理解，是不是，紫苏？” 苏木后退两步：“虽然我还没有彻底查清楚你的来路，但是你敢这般侮辱萧靖寒，我绝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易卿揉揉耳朵，“你算哪根葱？萧靖寒的原配？” 苏木脸色涨得紫红：“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 “我也觉得我不配呢！”易卿道，“可是怎么办？皇上赶鸭子上架，非要把这个一品夫人给我，非要封赏我儿子当郡王，我真是好为难呢！圣命难违，要不你这么有本事，替我进宫和皇上说说，别再为难我，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紫苏在心里默默地给易卿点了个赞。 这一波，够（女表）够气人！ 第101章 平昔年 “对了，”易卿还没说完，“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苏木倨傲道。 “啧啧，”易卿笑了，“行吧，我不配，那就让徐少卿问吧。徐少卿，好戏还要看多久呢！” 话音落下，徐懋之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进来，对易卿拱拱手：“夫人有礼了。” “徐少卿，这里有人要和你借神荼和郁垒，帮忙找虎符，你借还是不借呢？”易卿似笑非笑地道。 “本来是想借，但是想想又怕打扰夫人，既然虎符已经找到，所以还是算了吧。”徐懋之道。 苏木脸色又变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虎符找到了，”易卿看着苏木，懒懒地道，“可是要害我儿子的人还没找到呢！一事不劳二主，请徐少卿一并查查吧。” 徐懋之因为易卿自己发现了虎符，对她刮目相看，所以态度也好了很多：“夫人放心，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个，不怕不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和我有什么关系？”苏木突然变了脸，“我只是府里一个普通丫鬟，说了几句心里话，何罪之有？” “有没有罪，去大理寺辩一辩就知道了。”易卿道，“如果不是因为将军府，这件事情最多能在衙门里解决。现在能去大理寺，你应该觉得无上荣光，对吧，徐少卿？” 徐懋之领教了易卿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心里默默地道，以后不能得罪易卿。 “那我把人带走了。”他拱拱手道，“下官十分钦佩夫人。” “徐少卿过奖了。人你带走，就算没查出什么，人也送给你了。紫苏，去把卖身契找出来给徐大人。” “休想！我看谁敢动我！”苏木怒道，“我乃是平家大姑娘平昔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平昔年？”易卿看向紫苏，“听过没？” 紫苏：“没有。” “看起来你名气不够大啊。将军府能有县主洒扫庭院，实在是荣幸之极。”易卿道，“只是让我想想，平县主是下雨天没打伞，脑子进水了还是春心荡漾，对萧靖寒念念不忘，想要人鬼情未了？” “你——” “我在这里。”易卿从容道，“徐少卿，麻烦您给我解解惑，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千万别得罪了了不得的贵人，我可是瑟瑟发抖呢！” 徐懋之表示，他完全没看出这位一品夫人瑟瑟发抖，倒看出来她眼神中好战的小火苗。 ——这个女人，太凶残了，得躲着点。 “平家，”他清了清嗓子道，“说起来，是最大的皇商。平大姑娘，十岁开始学习掌家，十三岁已经自己看着平家京城八处店面。十六岁接管平家大房生意，现在应该二十左右，平家大房在平家可谓一枝独秀。” “哎呀，真是失敬失敬。”易卿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就想起来了，平家是不是曾经给萧靖寒捐过粮草？” “是。”徐懋之道，“平大姑娘曾经解萧家军于困窘，萧将军生前上书皇上，皇上才封赏了平大姑娘为县主。” 易卿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是来了个“情敌”啊，说不定还是对萧靖寒情根深种，即使他死了，都不忘吃自己这个“遗孀”的醋。 “平大姑娘，不，平县主，”易卿眯起眼睛看着平昔年，“你是觉得我鸠占鹊巢，想要这个一品夫人？啧啧，情深如斯，我也是佩服。只是圣旨已下，我也没办法。要不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说起来狄夫人和她母女都真惨，都有个皇商巨贾的情敌。 但是她似乎幸运些，毕竟萧靖寒没有宠妾灭妻的机会。 “你看你这么深情，不如我让你抱着牌位进门做妾？” “你……” 如果眼神能杀人，平昔年早就把易卿凌迟了。 “看起来是不愿意了……那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你想磕头，我还是同意的。”易卿道。 紫苏凉凉地道：“你同意，也得问问国法同意不同意。用虎符栽赃陷害你，不是你宽宏大量就能翻过去的；更别说，她还想害包子，有点脑子！” “说到这里我就不明白了，我儿子是萧靖寒唯一的骨血，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不可能，绝无可能！萧靖寒根本不喜欢女人！”平昔年几乎歇斯底里地道，“就算他死了，我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冒充他的血脉！该死，你们都该死。” “徐少卿，”易卿看向徐懋之，“事到如今，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剩下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夫人请放心。”徐懋之道，“夫人实在令下官钦佩。” “徐少卿过誉了。如果不是你此前查出来那么多线索，我也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一件事情，等真相大白后还望徐少卿放了萧畋。” “放了萧畋？我什么时候抓他了？”徐懋之道，“夫人，我劝您还是和他暂时划清界限……” 他巴啦啦说了一堆萧畋的可疑，易卿却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麻烦你先把这位身份尊贵的县主带走，对了，卖身契我也一起给你。不管真的假的，我二十两银子也不能白花不是？” 等徐懋之把平昔年带走，紫苏问：“萧畋怎么回事？” 易卿冷笑：“和皇上一起耍猴玩。” 她就是那只可怜的猴子。 好巧不巧，萧畋随后就回了府，然后发现他被易卿“拉黑”了。 ——易卿对他避而不见。 遇到事情，她拼死护着他；他干了什么？ 和皇上一起冷眼旁观，考验她？ 呵呵，真是日了狗。 萧畋仓皇，想解释，可是怎么解释？说皇上对他下药，他被动接受？ 易卿不会听的。 就是包子对他都有了微词，质问他：“萧叔叔，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和皇伯伯一起骗了我娘？” 萧畋苦笑：“不是。但是我确实做错了。” “那那个县主到底怎么回事？”包子又问。 萧畋心说，他也想知道。 “她真的和我爹认识吗？” “不认识。”萧畋斩钉截铁地道。 第102章 火上浇油 “我娘生气了。”包子小声道。 萧畋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我知道。” 可是如何哄易卿，他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哄女人这件事情，他不会，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需要面对这个问题。 “包子，你娘喜欢什么？” 易卿不理他，紫苏更是从来都是冰块，万般无奈的萧畋心里恨死了出这狗屁主意的皇上，无奈地向包子求助。 包子诚实地道：“我不知道。” “那你惹你娘生气的时候，怎么哄她？” “我不惹我娘生气。” 萧畋：“……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过。” 包子想了想，“是有过，但是我用的法子你不能用。” “那可不一定，你说说看看。”萧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亲亲我娘，她就不生气了。”包子看着萧畋，一脸无辜，仿佛在说，看，你不行吧。 萧畋：败了败了，确实不行。 他敢那样，易卿直接剁了他。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想入非非，亲亲易卿，那是什么感觉？ 她的唇很软吧…… “包子，进来吃饭！”易卿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包子看看萧畋，想拉他却还是作罢，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萧叔叔，我得进去了，要不我娘会生气的。” “去吧。”萧畋无奈地摇摇头，目送他进去。 紫苏给包子盛了一碗粥，包子却还探身想往外看，被前者拍了一下：“好好吃饭，别东张西望的。” 易卿低头喝粥，看不出喜怒。 包子小声地道：“娘，萧叔叔有饭吃吗？” “饿不死他，大不了去皇宫蹭饭吃。”这话是紫苏说的。 “哦。娘，”包子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易卿，“您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觉得萧叔叔知错了，他挺难过的，还问我怎么哄娘开心呢。” “娘没有不开心，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易卿淡淡道，“所以还是拉开些距离好。” “男女授受不亲我知道，”包子舀着粥，“可是夫妻不就不用避嫌了吗？娘，您不想嫁给萧叔叔吗？” “不想。”易卿面无表情，“娘谁都不嫁，就守着你。” “哦。”包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默默地道，萧叔叔，我尽力了。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他还是搞不懂。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陪萧叔叔了。 于是吃过饭，包子从桌上“偷”了一块枣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易卿和紫苏都看在了眼里，然后出去找萧畋。 “枣糕好吃吗？” “好吃。”萧畋道，心里却忍不住想，枣糕，糟糕，倒是应景，他确实应该多吃点。 他脑子到底抽了什么风，会陪着皇上一起疯呢？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萧畋头发都要愁白了。 包子见他难过，主动道：“要不萧叔叔我们出去给娘买点东西吧。或许她看见东西就不生气了呢！” 萧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带着他出门了。 易卿在和紫苏讨论平昔年。 “平昔年想给你戴帽子呢！不过幸亏萧靖寒死得早，所以她才没有得逞，你庆幸吧。” 易卿冷哼一声：“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如果知道萧靖寒有别的女人，哪怕是个妾室她都不会来凑热闹的；现在将军府是她把持的，别人也别想来掺和。 别打着什么真爱的名义来恶心人，她平昔年要是真爱萧靖寒，怎么不跟着他去？ 别的事情易卿可以不计较，但是敢算计包子，那就是动了她的逆鳞。 “也不知道徐懋之会怎么判。”紫苏磕着瓜子道，“要不然我出去打听打听？” “他要是轻描淡写放过，”易卿傲然道，“我就去告御状。” 包子蹲在卖狗的摊位前不舍得走了，看看这只摸摸那只，对此毫无抵挡能力。 萧畋知道他喜欢狗，便道：“给你买一只？” 包子艰难地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娘不喜欢。” 可是话虽如此说，他却舍不得走，蹲在摊位前可怜兮兮的。 摊主殷勤道：“这位爷给小公子买一条吧，不过几十文钱，怎么看您也不差这个钱是不是？看小公子多喜欢呢！” 包子想了想后问：“我能不能买一条回去，要是我娘不喜欢再还回来？” “这个……”摊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萧畋已经掏荷包了：“先买回去再说。你娘不喜欢可以留在外院看门护院。” 包子紧紧抱着小狗舍不得松手，一路上兴高采烈，一会儿盘算给狗起名字，一会儿又想着回去让人熬肉粥喂狗还是用牛乳喂狗。 都快走出卖宠物的这一带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是陪萧畋给易卿买礼物的，不由有些愧疚。 当他看到卖乌龟的时候，眼神顿时亮了：“萧叔叔，给我娘买只乌龟吧。” 萧畋：“……你娘喜欢乌龟？” “喜欢喜欢。”包子点头如捣蒜，十分肯定，“我娘一定喜欢这个。” 萧畋忍不住想，易卿的口味似乎有些清奇啊。 但是他是个简（愚）单（蠢）的直男，包子说了喜欢，那就是喜欢，总比空手而归来得好，所以萧畋慷慨解囊，买了一对乌龟。 易卿正歪在榻上磕磕绊绊地看着书，忽然听到包子蹬蹬蹬跑进来的声音，不由露出笑意。 “去哪里玩了？” 她知道包子是和萧畋出去的，但是也并没有反对。 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到孩子。 下决心和萧畋断绝关系后，她反而很平静，觉得一码归一码，萧畋对包子的好，她还是感激的。 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是指降低了期待，放过了自己。 包子小心翼翼地把衣襟敞开，露出怀里的小奶狗。 易卿：“……” “娘，”包子站在地上忐忑地看着她，“萧叔叔给我的礼物。长者赐，不可辞，对不对？” 他机灵了一次，甩锅给了萧畋。 易卿勉力勾起一个微笑：“是。” 她的内心却已经暴躁地要翻天了——好你个萧畋，这是一言不合，没有被原谅，就开始破罐子破摔报复社会了是不是！ 第103章 蠢直男 明明知道她不喜欢猫猫狗狗，还选择在这时候给包子送狗，这不是给她上眼药又是什么？ “娘，我真的可以养吗？”包子不确定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娘眼里有两簇火苗在燃烧，有点吓人。 “可以。”易卿的假笑就差上手帮忙维系了。 萧畋萧畋，她要找萧畋算账! 包子却欣喜地对着门口喊道：“萧叔叔，你快进来，我娘没生气，我娘不生你的气了。” 易卿：“谁说的？” 包子压低声音道：“娘，娘，您别生气了，萧叔叔都给您买礼物了。” “什么礼物？你挑的还是他挑的？”易卿眯起眼睛问。 包子发誓，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再地对娘亲撒谎。 但是为了萧叔叔，他豁出去了。 “是萧叔叔挑的。”他才不会说，他把娘喜欢乌龟的秘密泄露出去了呢！ 说话间，萧畋已经端着盆子进来。 他看了一眼不假辞色的易卿，把木盆放到地上，“送给你的。” 易卿低头就看见两只原本应该冬眠的乌龟，在温水里慢吞吞地探出了头…… 如果不是包子在面前，她早就拍案而起了。 不，掀了桌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 送包子一条狗给她上眼药也就算了，现在还送她乌龟，这不是嘲讽她被萧靖寒绿了吗？ “包子，你要不要去把狗带给紫姨看看？说不定她也很喜欢呢！” 包子一听顿时点头：“娘说得对，紫姨肯定也喜欢。” 他欢快地抱着狗跑出去了。 易卿终于不用再假装，拉下脸道：“萧畋，你几个意思？” 萧畋已经隐隐约约感觉他做错了事情，有些局促地道：“我听说你喜欢乌龟，所以……” “你听谁说我喜欢乌龟？你是不是还听说，我特别喜欢在做活！王！八！”易卿怒气冲冲道。 萧畋：“……” 感觉他被亲儿子拉下了水。 “你别听平昔年胡说八道，萧将军最多知道她是平家大姑娘，至于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萧畋道，“否则你想想，我能认不出来她么？” “她那个县主怎么来的？”易卿冷笑连连。 她倒不是吃醋，只是恨萧畋骗她。 骗了一次还没完，现在还在继续骗。 萧畋表示很冤枉：“平家捐献了一大笔银子并很多粮草，按照惯例，这种情况下也该给平家封赏。原本是要封赏平昔年父亲的，可是她辗转托人给……萧将军带话，表明她想要个身份。” 易卿愣住：“然后呢？” 萧畋见她肯好好说话了，心里高兴，自然一五一十地道来：“萧将军不耐烦和女人打交道，但是也不想欠她人情，就给皇上上了个折子，给她讨了个县主。没有封地那种，就是个虚名而已。这件事情过了之后，萧将军就抛到了脑后，再也没有提起过。” 易卿：“我现在好像知道了你的愚蠢来自哪里了。有其主必有其仆！” 平昔年想要的身份，是萧靖寒的夫人之位好不好！ 这个蠢直男，脑回路要多清奇，才会想到给平昔年讨个县主。 而有萧畋这样同样愚蠢的下属，谁会提醒他？ 易卿突然有些同情起平昔年当年的遭遇——真金白银砸了进去，最后换了个虚名，要是她，得活活被气死。 萧畋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 易卿：“我们在说萧靖寒，关你什么事？你和皇上一起骗我，我不该生气？” “我不想那样的。”萧畋道，“皇上用我们的事情威胁……” “他威胁你就妥协了？他怎么威胁的？”易卿磨刀霍霍。 不是她不坚定，而是刚才看着萧畋小心翼翼又满脸茫然的样子，她忽然就释然了。 ——她是有多想不开，去和这样的蠢直男计较？ 萧畋送的这份“大礼”，让她生气之后意识到，他蠢成这样，又怎么会试探自己？ 所以黑锅自然是皇上的，但是面上她也不会就此轻轻翻过，总要好好治一治他，让他印象深刻才好。 包子：看吧，我就说我娘喜欢乌龟，乌龟大、法好！ 萧畋感受到她态度的松动，傻笑两声，并无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皇上对你情有独钟了。” “情有独钟不是这么用的。”萧畋纠正易卿。 “我是文盲，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畋理亏，但是还是道：“和我这么说自然没关系，出去说会被人嘲笑。易卿你有空还是得读读书。” 易卿想让他滚出去，压了几次，好容易把这股冲动给压了下去。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生气了他帮你哄？” 萧畋叹了口气：“你现在不生气就好，以后我再不听他的了。我原本以为，他成亲早，女人又多……” “你要学也挑个好榜样。要我说，你把这对乌龟给他送去！”易卿没好气地骂道。 萧畋也不敢反驳，像受气小媳妇一般听着。 多说多错，只要她别再不理他，她怎么痛快怎么来吧。 “以后我不对你撒谎了，易卿。”萧畋郑重道。 易卿哼了一声。 “平昔年谋害包子的事情，徐少卿会怎么判？”她终于忍不住问他这件事情。 萧畋道：“自然是不能放过她。” “那我就放心了。你有空的话……算了，你别去了，在徐少卿那里，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易卿没好气地道，“对了，萧靖寒当初是怎么死的？你有没有办法证明你不是凶手？他死的时候，身边总有别人吧。” 易卿不得不承认，听徐懋之指责萧畋的时候，她内心极为不舒服。 萧畋立刻觉得自己要被打脸，想了想后才道：“这件事情我不能和你说。” “不能说就算了。”易卿没有很执着，“这次是徐懋之发难，后面我怕会有更多的人质疑，所以你最好想明白如何应对。” 随着两人关系的亲近，质疑声会越来越多的。 “嗯，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等他想明白如何和她坦白，就会把一切实情都告诉她。 “圣旨到！”外面传来了小德子尖尖的嗓音。 第104章 进宫理论 易卿听见是小德子的声音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然，圣旨的内容，真的是让她日了狗！ 皇上！那个给萧畋出馊主意，给萧畋下药，然后造成现在局面的皇上，现在下旨，把平昔年赐给萧靖寒做平妻！ 易卿现在就想把皇帝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脑！ 他是如何想起来，把一个要加害她和包子的女人，送到这个屋檐下。 这是嫌她们母子死得不够快吗？ 小德子看着易卿眼里喷薄的怒火，举着圣旨小心翼翼地和她道：“夫人，您接旨啊！” 易卿甩甩袖子，口气淡漠：“这不是赏给我的平妻，我不接。” 我这边呢，建议皇帝亲自下去送给萧靖寒！ “这……” 小德子根本不敢看萧畋的眼神，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现在的神色。 可是他不惹萧畋，萧畋也不会放过他啊！ 萧畋一把抢过圣旨，用淬了冰一般的声音道：“我和你进宫见皇上去！” 然后他看向易卿，“你不用担心，我会让皇上收回成命的！” 看着他磨刀霍霍的样子，易卿毫不怀疑宫中将发生一场激战，而且是单方面凌、虐那种。 去！燃烧吧，小宇宙，把那个狗皇帝给我痛扁一顿。 “萧畋，你告诉皇上，他要坚持那么做，”易卿阴恻恻地道，“那大家就都别活了。我直接一把毒药毒死平昔年！让萧靖寒死后都不得安宁！” 萧畋沉声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易卿看了他一眼：“和你才没有关系。不行，你把圣旨给我，我去问问皇上，到底安的什么心。想要萧靖寒断子绝孙，他直接一道圣旨，哪用这么迂回曲折！” 小德子听着两人说话，一句也不敢多说，缩着脖子像鹌鹑一样，就怕被殃及。 “走。”萧畋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拽着小德子，“进宫。” 小德子被他抓着更像鹌鹑了，“别，别，萧……侍卫，您收着点，外面我还带着徒弟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易卿冷笑，就连小德子都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得到好处，皇上那个蠢货还一意孤行？ 她现在就后悔之前还帮皇上解毒，活该毒死他！毒到他断子绝孙！活该被戴帽子！ 易卿回去又发狠了半天才平息了下来。 紫苏懒洋洋地道：“你生什么气？姓平的是给萧靖寒当平妻，人都死了，你们还有什么好争的？你看不惯她，弄她呗！你闲着没事，萧畋又是根撩不动的木头，权当给自己找点事情呗。与人斗，其乐无穷。” 易卿瞪了她一眼：“我弄把刀子放在自己枕边，是怕自己睡太安稳了吗？再说我怎么闲着没事？我还要去医馆的！” 想起医馆她就更生气了，因为府里这么多事情耽误了她去医馆，说不定好容易要有点起色，现在也没了。 紫苏对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 易卿冷哼一声：“现在是冬天，一年之中最容易染上风寒的时候，怎么没有几个实在没办法的穷人去我那里寻求出路？” 算了，有空去管什么平昔年，她不如去医馆。 在府里呆久了，她怕她真的成为一只宅斗狗。 狗……还有那对乌龟……易卿想想就觉得好笑。 见她说着说着还笑了，紫苏道：“你现在想的肯定不是死鬼萧靖寒，是萧畋。” “你怎么知道？” “看你春心荡漾的眼神就知道了。”紫苏哼了一声，“你这样想就对了。萧畋才是你的，要是给萧畋做平妻，你着急是对的。给萧靖寒的你急什么？也亏萧畋是个好脾气，看你为前夫吃醋，他也还帮你。”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这事和萧畋似乎真的没什么关系。 但是易卿嘴上是不会承认的：“他疼包子，不会让平昔年这种恶毒的女人威胁到包子的安全。” “所以萧畋还是萧畋，爱屋及乌，这才是你男人。你们两个的事情还要拖多久？再拖也拖不出个结果，你们就先勾搭着，苟且着过呗。” 易卿真想给她一巴掌，然而打不过。 “什么叫勾搭着，苟且着过？”她狠狠瞪了紫苏一眼，“朝廷现在都鼓励寡妇再嫁呢！” “你想嫁？” “……暂时没想。” “那不就结了？”紫苏翻了个白眼，“就你废话多。” 易卿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萧靖寒尸骨未寒，她这个挂名妻子总要守一年吧；二来萧畋没有什么官职在身，公开对他的压力有点大；三来她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走进一段亲密的不容许反悔的关系中。 然后还有范夫人、狄夫人她们的想法，虽然不是决定性因素，但是多少也要顾及一些…… 总之，现在还不是她和萧畋公开成双入对的时间。 萧畋反对平昔年进府，主要是为了她们母子的安全考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为他自己考虑——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有外人在，他和自己没那么随便了？ 宫里，萧畋用前所未有的激动口气谴责皇上：“平妻是什么意思？你问过我了吗？” “平昔年不挺好的吗？”皇上不解地道，“我见过她了。她长相说得过去，当初也给你那么多银子粮草，对你情深意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满意可以自己留下。”萧畋道，“你三宫六院，有的是地方。我府里地方小，只能养一个女人！” “萧畋，你让易卿洗脑了是不是？”皇上拍桌子，“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我。” “那是因为你傻！” “我愿意，也没碍着你什么事。”萧畋冷冷地道，态度丝毫没有松动。 “你想想，她对你情深一片，哪里不如易卿；我也不是说易卿不好，但是两个人都很好，都留在你身边不好吗？” 皇上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对天发誓，他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就是觉得平昔年很好，为了萧靖寒等了这么多年，出钱出力，深情一片…… “而且你不懂女人，这样易卿才更珍惜你。” 第105章 当年原委 “我不用。” 萧畋觉得夏虫不可语冰，皇上根本理解不了易卿的骄傲——那种不屑于和任何其他女人分享男人的骄傲。 见皇上还要说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道，“皇上你若是非这么说，想想皇后。皇后没为你出力吗？” 皇上勃然色变：“不要和朕提那个毒妇！” “皇上，对我而言，平昔年还不如皇后。最起码皇后没有真的害过谁，但是平昔年却想置易卿和包子于死地。” “她没害过谁？”皇上气笑了，“如果不是她迫害，词儿会时隔这么久都没能再有身孕吗？” 萧畋嘴唇动了动，但是终究没把真相说出来。 还没有足够多的证据，他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 从前或许他会冲动，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他也有了所爱之人，明白那种信任坚不可摧，也明白一旦知道被背叛是怎样剜心剔骨的痛。 “平昔年和我都说清楚了，她怀疑易卿母子冒任你的家眷，实在气不过才会那般做……现在误会已经解开，日后肯定能和谐相处。而且萧畋你怎么不想想，你都已经死了，她还愿意抱着牌位进门，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感动吗？” “皇上，如果没有易卿，或许我也就答应了。但是现在，我决不答应。更别说，她存了那么恶毒的害人之心！人可以自私，但是绝不能恶毒。就算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包子也是无辜的。能对孩子下手的女人，我要不起。” 他顿了顿，“而且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了，除了易卿，我谁都不要。” 皇上：“……我的圣旨都下了。” “如果皇上坚持，那我就带易卿和包子走。” “你去哪里？”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三人容身之处。” 皇上都被他气笑了，“你这是威胁我？” “皇上，你如何就不明白，易卿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要。”萧畋看着皇上，目光坚定，“能者多劳，三妻四妾就交给皇上。我还是独善其身，顾好我们一家三口就行了。” “你……朽木不可雕也！” “皇上所言甚是。” 皇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甩袖耍赖道：“我不管，圣旨都已经下了。君无戏言，而且平昔年还捐银三十万两修筑北方长城……” “原来皇上是把我卖了！” “三十万两，卖得价格不低了。”皇上道，“要不你就从了？” 萧畋嘴唇紧抿不说话。 “我也不是完全答应她，我讨价还价了，”皇上装无辜可怜，“她让我替你休了易卿，她养包子，我都没答应。” 萧畋：“……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要人母子分离，皇上觉得她哪里好了？” “别忘了，你是个死人。这样她都肯，你就不感动？” “不敢要才是真的。”萧畋道，“三十万两银子我替你要出来，平妻之事休要再提！” “你怎么要出来？”皇上往前探了探身，兴致勃勃地问，“萧畋，你别忘了，平家对江山社稷有功，抓人严刑拷打这种事情做不得，否则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平家，并不是皇上想象得那么干净。”萧畋冷然道。 “什么意思？”皇上的面色严肃起来，因为他知道，萧畋从来不会信口开河。 “当年平家确实捐过银子粮草，但是皇上就没有想过，你登基之后，从楚王府里搜出来的大笔金银是如何而来的吗？” 皇上愣住：“你的意思是，平家脚踩两条船？” “不错。”萧畋道，“当年我带人搜查的楚王府，从楚王府里搜出来了平家同楚王来往的信函。想到平昔年从前的帮助，我私下让人给她把信函送了回去，藏匿不报。” 说话间，萧畋跪下，“请皇上治罪。” 皇上果然十分生气，拍案而起：“萧畋，你竟然瞒着我！你，你……你好得很哪！你要是告诉我，我难道就不明白平家只是商贾之家求自保，就不会念及平家曾经帮过你？你，你根本不相信我！” “皇上，”萧畋低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是我欠平家的。当年平家粮草解我十万大军之困苦，这份情，我没忘。如果让平家知道你已经知道，恐怕他们坐立不安。” “那，那你就不能偷偷告诉我？”皇上气结。 “我不能如此两面三刀。” 皇上气急败坏：“那你就给我跪着吧!” “是。”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皇上叉着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好啊，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回报平家的，现在怎么又改了主意，用这个去要挟他们？现在就不是两面三刀了？” 来啊，相互伤害啊！他不舒服，也不能让萧畋舒服！ 萧畋沉声道：“她伤害我妻儿，我现在是去讨债的。” 一码归一码，他算得很清楚。 “那我怎么办？”皇上委屈得像个二十几岁的孩子，“我的圣旨就是个屁吗？你不早点跟我说实话，才导致现在这样的后果，你自己善后去！” 萧畋沉默，无声抗议。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我还能睡着吗？萧畋，你这不是逼着我怀疑你吗？我是不是得忍不住想，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畋还是不说话。 “做皇帝做到我这个份上，真是憋屈。”皇上往地上砸了个杯子泄愤，“人家说，狡兔死，走狗烹。我就差抱着你说，小乖乖，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你；你倒好，你给我上眼药！萧畋啊萧畋，我现在真想弄死你！” “皇上留我一命，把我发配到边疆，让我替你守着去。” “走啊，门就在那里，你现在就给我走！把易卿和包子给我留下当人质！” 萧畋又低下了头。 皇上走来走去，半晌后也没想好解决的办法，“不行，圣旨都下了，不能打脸。人给你了，你给我接进府里，至于以后你用什么方法，是把人弄死还是弄走，都和我没关系。你赶紧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要是再敢讨价还价，我，我就下旨罚易卿！” 第106章 薛贵妃有孕 萧畋并不吃这一套：“皇上，你解决与否都不要紧。我可以自己解决，我是绝对不会让易卿母子在自己家里如履薄冰的！” “你……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打我的脸了是不是？” 萧畋道：“我已经替皇上想好了理由。就说我尸骨未寒，现在不能纳妾！” 皇上：“你这算什么理由？再说那是平妻，是平妻！” “除了商贾之家，谁家有平妻？”萧畋眉头紧锁，“我先去找平昔年，让她给皇上写个陈情书拒绝，然后回去让易卿也写一个。双方都不认为这是一桩好事，皇上就当没有吧。” 这件事情又不是广而告之，谁会去揪着不放？ 皇上不死心，“平昔年真的就不行？” “不是平昔年不行。” “那是什么意思？” 萧畋一字一顿地道：“谁都不行！” 皇上刚要发火，就听外面小德子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 皇上怒道：“滚进来，我喜个屁！” 小德子进来眉开眼笑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医说，贵妃娘娘有身孕了！” 皇上一听愣住了，随即满脸欢喜：“真的？” 刚才他还在和萧畋抱怨这件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萧畋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现在更是拧成了川字。 只是皇上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满脑子想得都是薛贵妃，没空搭理他，更没空看他的神情。 皇上摆摆手道：“萧畋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总之你把三十万两银子给我要来。其他都随你！” 他迫不及待要去陪薛贵妃，撇下萧畋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萧畋：“……” 平家的事情还没解决，这又来了一桩烦心事，而且简直比平昔年的事情更让他烦闷。 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考虑过平昔年，所以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肯定要解决，并且能够解决。 不管皇上怎么强硬，男婚女嫁这件事情，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可是薛贵妃就不一样了。 皇长子血脉存疑，萧畋现在基本相信薛词一定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只是需要时间寻找证据。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身上的毒已经被易卿解了，所以薛词现在怀的这个孩子，应该是皇上的。 这样日后揭露了她的真面目，这个孩子怎么办？ 而且更坏的假设是，如果下毒的人是薛贵妃一派，他们现在岂不是知道了皇上身上毒性已解，岂不是打草惊蛇？ 可是所有的这些，他都没有办法开口告诉皇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畋心情十分烦闷。 可是想到易卿，他还是决定先把平昔年这件事情解决掉。 他之前已经打听到了平家所在，所以从宫中出来直接奔着平家而去。 “我们大姑娘不在。”看门人对他如此说。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 平昔年巡查完两处店铺，坐在马车上。 她的丫鬟柳儿看她靠着马车闭目假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姑娘累了吧。咱们是回府里还是继续再看一家？” 平昔年面无表情地道：“先回府，我要回去准备嫁衣。” 柳儿跟随她多年，在她身边算是得脸的大丫鬟，听她这般说，面上不由有些欲言又止。 平昔年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柳儿陪笑道：“大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奴婢什么都瞒不过您。” 平昔年被她这马屁拍得很受用，加上心情确实不错，便道：“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若是连你都看不透，还如何在商场上和那些老狐狸斗？要是我没猜错，你想说的，还和我的婚事有关吧。” 柳儿连连点头：“大姑娘您真是神了！奴婢想说，凭大姑娘您的相貌人品，想嫁给谁不行？这么多年来，被您拒绝的亲事，没有几十桩，十几桩总是有的。您为什么，为什么想不开，要抱着牌位，而且进门去做平妻呢？” 守了寡又没孩子的女人，如果不改嫁，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如果先嫁人后守寡，那是命苦没办法；可是萧靖寒已经为国捐躯，这是明摆着的大火坑还要往里跳，柳儿实在想不明白。 在她眼中，平昔年无所不能，比多少个男人加起来都厉害；所以她做出这种决定，更是让她倍感困惑。 平昔年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笑意：“柳儿，你知道，我一直都钦佩萧靖寒。我见过太多男人，没有一个人能入我的眼。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并且我能做得更好。只有萧靖寒不一样，我想嫁给天下无双的英雄。”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这些年您都有这个念想。但是现在，萧将军不在了啊！” “如果，”平昔年眼中缱绻和野心并存，黑眸水亮，嘴角勾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她用极低的声音道，“如果他还能回来呢？” 柳儿震惊到无以复加，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向平昔年。 平昔年缓缓地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嘘——所以现在明白了吗？” 她平昔年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 柳儿过了许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姑娘，您说的是真的吗？皇上都已经下令……那怎么可能呢？难道是皇上同您说的？” 平昔年道：“不是。但是皇上的态度，让我更加坚信，这件事情就是如此。” “那您怎么知道的？” 平昔年声音冷了冷：“那些不是你该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用钱开路知道的。 为了这个平妻之位，她答应给皇上三十万两白银；可是皇上不知道，这个消息，她花了五十万两白银！ 为了萧靖寒，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日后能和他双宿双飞，银子算什么？ 柳儿早以习惯她的喜怒无常，忙低头认错。 平昔年摆摆手：“我今日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但是这件事情，你要给我烂在心里！” 她原本是心机深沉的人，但是这件事情，她实在太高兴了，有些藏不住。 第107章 萧畋的应对 话说出口，平昔年也有些后悔。 但是转念一想，柳儿素来听话，不敢搬弄口舌；再说关于萧靖寒，本来就众说纷纭，什么说法都会有人信，什么说法也都会有人怀疑。 现在京城中还有人说萧靖寒是被人所害，现在化成了鬼魂进京找皇上告状的呢！ 这样的无稽之谈都被传得有鼻子有眼，所以即使真相被传出去，肯定也很难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里抽离出来。 她要回去好好准备她的嫁妆，她要风风光光地嫁入将军府，等待萧靖寒回来。 到时候，萧靖寒一定会感念她的深情，对她另眼相待。 抱着牌位嫁进去，是个男人都会感动。 “是。”柳儿忙赌咒发誓，“奴婢若是说出去，就让奴婢被天打雷劈。” 平昔年总算露出满意的神色，淡淡道：“不必如此，你，我还是相信的。” “多谢大姑娘。”柳儿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奴婢还有些困惑……” 这时候是不能表现出来对大姑娘的惧怕的，要继续同她说话，为她想，才能显出忠心耿耿来。 “说吧。” “您是平妻，那先前进门的易卿呢？她还给萧将军生了个儿子……” “她？她也配！她的那个儿子，根本不是萧靖寒的！” “奴婢，奴婢知道。可是皇上都已经册封她们母子了，恐怕……” “这件事情不用我操心。”平昔年道，“失手之后我也想明白了，在萧靖寒回来之前，要让这骗子母子活着。我还要对她们很好，这样才是我对萧靖寒遗孀和骨肉该有的态度，不是吗？” 所以当皇上告诉她，易卿母子是真的时，她心里冷笑，表面上却很震惊，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以后会对他们母子好。 从皇上的神色中，她看到了满意。 她在商场浮沉这么多年，即使在皇上面前都不露怯，成功地说服了皇上。 等萧靖寒回来，自然就不会有易卿母子的容身之处了。 到时候，她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妻了吗？ “还是大姑娘明智。”柳儿道。 平昔年下巴微微抬起，面色骄傲，眼中却露出些许遗憾，“虽然这场婚礼只有我一个人，但是以后也无法弥补，所以我一定要风光大办！” 她要让全京城的人记住，她平昔年是如何风风光光嫁入将军府的。 柳儿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在她心里，姑娘纵横商场，鲜有败绩，但是装成丫鬟混入将军府算计易卿没有得逞，算计包子还没有得逞；所以前路是不是平息年设想的这般，她真的不太肯定了。 终于回到了府里，听说将军府的人来找她，平昔年没有休息就让把人带了进来。 看见萧畋，她面上的神情有短暂的意外，似笑非笑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你。” 萧畋目下无尘，冷冷开口：“给皇上写个陈情书，谢绝这门亲事，现在就写。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写，写完我带走。” 平昔年愣了下，随即冷笑着道：“你算什么东西！怎么，以为攀上了易卿，你就真是将军府的老大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进将军府！”萧畋一字一顿地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平昔年以为萧畋只是好勇斗狠，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我知道，当初你平家是如何脚踩两条船，既想讨好皇上又要讨好楚王的。你真的以为，只有萧将军自己见到那些往来的书信了吗？” 平昔年脸色变了变。 “退婚，然后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萧畋冷冷地道，声音寒凉，“否则就是平家灭顶之灾，所有的家产充公。你觉得你的银子很好用，甚至可以说服皇上。但是如果我把这个把柄送到皇上手中，你说他是会因为三十万两银子袒护你，还是会想平家倒下，他可以得到三百万两甚至千万两银子？” “你！”平昔年慌了，但是面上却是恼羞成怒，不见慌乱。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和易卿有关系。所以不要有任何幻想，我，萧畋，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进将军府大门的。过往种种，我既往不咎；但是你再敢伸手，我一定剁了你的爪子！” 他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平昔年：“区区商贾，还敢异想天开！” 他的一个眼神，几乎就把平昔年所有的骄傲碾碎。 “写！”萧畋道。 快刀斩乱麻，而且平昔年这种女人，不能给她喘息的时间，否则一定会生出乱子。 “写，或者等我进宫面圣。”萧畋下了最后通牒，“那些信函的内容，要我给你复述一下吗？信的原件是已经交给你了，但是你以为萧将军没有留后手吗？” 平昔年紧紧咬着嘴唇，眼神愤恨地看向萧畋：“奸夫淫、妇！” 萧畋根本不会因为她的只言片语而动怒。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来意，所以继续道：“就算不是原件，往来信函上很多事情发生的时间还是能对上，也能解释皇上当年很多不解之谜。你要不要试试？” 平昔年在他的气势威压下败下阵来：“好，我写。” 如果说萧畋没有看上她任何，那么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平昔年这个女人，决断还是很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的。 认输的姿态，也是一种重要的能力。 平昔年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在萧畋虎视眈眈之下，给皇上写了一封陈情书，婉转表明自己配不上萧靖寒，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畋仔细地把陈情书读了两遍，这才揣在怀中，转身就走。 “站住!”平昔年喊住了他，愤恨道，“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你自己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萧畋脚步只略微顿了下就往前走，“你识时务，应该知道，我不是你能拦得住的人。” 就算只是萧靖寒身边的贴身暗卫，也远远不是平昔年的护院所能比的。 “萧畋，我记住你了！”平昔年在他身后大声地道。 第108章 鸡同鸭讲 “你说我让平昔年住在哪里好？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呢？还是放逐到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易卿在和紫苏说话，“还有，我什么时候对她下手比较好呢？是直接暴毙身亡还是一点点油尽灯枯呢？” 她摸着下巴，认真地考虑着这个问题。 “你就不相信萧畋说到做到？”紫苏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易卿道，“更何况，有句话你也记着，咱们共勉——” “愿闻其详，虽然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紫苏凉凉地道。 易卿哈哈大笑：“宁可相信白天见鬼，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走到门口的贞王，默默地给萧畋和自己点了两排蜡。 紫苏瞥见贞王的身影，道：“你其实没必要这么苦恼，我帮你。” “你打算怎么帮？”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收银一万，童叟无欺。” “你给我一万两，我帮你。”易卿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不去抢劫？” “我又不嫁人，没有你这么多苦恼。” 易卿撇嘴。 紫苏又道：“不过这也不怪你，谁知道嫁了个死人还这么多事情？可见这男人，活着死着都是祸害。再回头想想你让包子认亲这件事情，是不是饮鸩止渴？” “落子不悔。” “死鸭子嘴硬。” “我总不能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骂娘。” 这是易卿的真实想法。借着萧靖寒，她连包子的下半辈子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现在的烦恼，就像有钱人愁房子空，愁饭菜花样太多，根本不算事。 “刚才可没见你这么豁达。”紫苏冷哼一声。 “这不是跟你说着话，豁然开朗了吗？”易卿大笑。 平妻是什么？还是妾！这里可是一夫一妻制，妾室根本不算人，就是玩意儿。 纳妾这件事情对古人来说，类比现代的话，大概就是买车。 你不买车，出去都不好意思提。 身份越高的人，越要买豪车，放在这里就是绝色美女。 妾是个玩意，真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平昔年进门，也得给我跪着敬茶。”易卿抬手扶了扶鬓角，“但是你放心，我这种女人，心硬如铁，又护犊子，所以不会因为她跪下就心软，更不会放松警惕。” “你想怎么办？” 贞王怎么听着都觉得紫苏很兴奋想要搞事情。 “不想夜长梦多，还是暴毙好。”易卿道，“我宅心仁厚，允许她死后去陪萧靖寒，我不和她争。” “你是不敢吧。”紫苏毒舌，“你是怕去了底下被萧靖寒生吞活剥了。” 易卿大笑。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她不指望萧畋真能逆转乾坤，所以只能靠自己。 贞王背着手晃进来：“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在聊怎么弄死夫君的小妾比较爽。”紫苏面无表情地道。 没想到贞王顺着杆子爬：“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要不，你去我府里练练手？” “你配吗？”紫苏毫不客气地道。 “我怎么着也是个亲王吧。” “说不定我上辈子还是太子呢！” 易卿都不忍心听下去，这是嘲讽贞王没当上皇帝吗？ 说话间，萧畋大步走进来。 贞王道：“快来快来，有人想要杀人灭口了！” “你早该被灭口。”萧畋冷声道。 贞王：“……不是我，是你……是你相好的要杀人。你听听，最毒妇人心我告诉你！” 萧畋把他和紫苏都撵走，在易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眉头紧锁，嘴唇紧抿。 易卿虽然嘴上说着，心里也确实认为自己没有对萧畋再抱有希望；但是看到他这般，还是被莫名的失落感所包围。 她伸手给萧畋倒了杯茶，淡淡道：“事情很棘手？” 看吧，她多么体贴，连理由都替他找好了。 “是很棘手。” 薛词怀孕，能不棘手吗？ “你尽力就可以。” 看吧，男人根本靠不住，还得她替他说场面话，给他台阶下。 “是啊，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萧畋长叹一口气。 即使亲如兄弟，君臣之间没有隔阂，他也不能坦白一切，否则最后受伤的不会是薛词，而是他和皇上的感情。 易卿觉得心里发冷。 或许这就是男人，她只是被他好看的皮囊迷惑了而已。 “易卿，我回来的路上甚至想，你会不会有办法。” 他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耻辱，但是又忍不住心怀希望，同时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高兴，因为他意识到，他想把心里话说给心里的人听，这是一种让人激动的体验。 到头来，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易卿心里冷笑。 她往后靠了靠，看着萧畋道：“我确实已经想好了办法，你不用烦恼了。” 萧畋眼神顿时亮了，身体也不自觉地向易卿这边探过来：“你说来听听。我就觉得你会有办法，对付女人，还要女人。” “原来在你心里，女人就是用来相互对付的。”易卿终于忍无可忍地道。 老娘装贤良淑德干什么？让你得寸进尺？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 萧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不由道：“易卿，你生气了？” “怎么，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很高兴？我高兴什么？高兴你这么能干？” “易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萧畋一头雾水地皱眉道，“我是想请你帮忙，但是你能帮我自然高兴，不能帮也不要这般情绪激动。” “你请我帮忙？不不不，别那么客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敢劳烦您老人家。” 萧畋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你的事情？薛贵妃怀孕，怎么成了你的事情了？” 这次懵逼的是易卿了。 “薛贵妃怀孕了？” 她第一反应是谁的种？ 皇长子的同父同母，还是同母异父？这个异父，是别人还是皇上？ 萧畋：“……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那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易卿摔：“你什么时候和我说了！来来来，我们从头捋一捋，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说的！” 第109章 萧靖寒的遗命？ 合着两人说了这么一大通，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鸡同鸭讲呢！ 萧畋困惑道：“我进门没和你说吗？” 易卿表示，萧畋不能要了，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 萧畋表示，他比窦娥还冤。 他还没说话，易卿说什么棘手！ 再说在他心里，易卿就是洞察人心的高手，她什么事情都该知道。 易卿：呵呵，我知道你个头，蠢货！ 这么低的智商，会影响下一代的。 算了，这么蠢，还生什么孩子，将就着用用得了，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萧畋还在激愤地说着薛贵妃怀孕的事情，易卿的思绪已经飘到了爪哇岛，还是少儿不宜的那种。 “所以易卿，有没有办法知道，她怀的是不是皇上的孩子？”萧畋满怀希冀地看向易卿。 易卿：“等等。先说我的事情，平昔年什么时候进门？” “平昔年进谁的门？我不是跟你说，我去让皇上收回成命吗？” 易卿不敢置信：“就这么成了？” “还没有。” 易卿内心，我就知道，哼，大猪蹄子！ “……等你再给皇上写个陈情书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易卿心里乐开了花。 不仅仅是这个结果，还有萧畋说到做到了。 这是重建信任的第一步，算他聪明。 然而萧畋话锋一转：“就是有个问题……” 易卿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不会写字，你连认都不认识几个字呢！” 易卿咬牙切齿地道，“你写了，我画个叉叉行不行！” “也行吧。”萧畋竟然很认真地思考并回答。 易卿想去死一死。 她没问萧畋是如何做到的，她只要结果就够了！反正以萧畋的直男属性，不可能是py交易。 “先说薛贵妃怀孕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办法？”萧畋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易卿斩钉截铁地道，“生出来都没办法证明，更何况还揣在肚子里。如果有办法，我早去揭穿皇长子了，还用等到现在？”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还是他太想当然了。萧畋面色沉重地想。 “不过我觉得，”易卿又道，“这个孩子应该是皇上的。” “何出此言？” “皇宫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在后宫随意行走？皇上又不是昏君，能允许有人在后宫做这种勾当？如果非说不是皇上的，那也只能是你的了。” “胡说！”萧畋气得脸都红了。 “别激动，我是打比方，告诉你薛贵妃怀别人孩子的可能性很低。” 皇长子之所以能混淆血脉，那是因为皇上当时还不是皇上，至少薛贵妃怀孕的时候还不是。 看着萧畋面色凝重，易卿忍不住想吐槽——那是皇上的事情，为什么搞得你面绿了？ 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好基友。 易卿并不关心宫里的事情，她现在更想看看平昔年的脸色，然后得意地再痛打落水狗。 想进萧府的大门？呵呵，她腿短，还迈不进这道门槛！ 或许是因为薛贵妃怀孕，皇上太过高兴，两道陈情书上去，平家三十万两银子入了国库，皇上就痛痛快快地翻过这一篇不提了。 将军府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唯一没恢复的可能就是萧畋了。 易卿甚至恶趣味地想，皇上和萧畋是一对，所以萧畋见到薛词怀孕，心中妒火中烧。 现在只有靠她来拯救萧畋的取向了！ 世上优秀的男人如此少，她看上的更是少之又少，一定得看紧了！ 过了两天，孟怀生来找易卿告别。 “怎么，你们要走了？”易卿惊讶地道。 她还以为这些人不打算走了呢。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离城这些人为什么要来京城走这一趟。 如果非说是祭拜萧靖寒，实在有些牵强。 孟怀生苦笑着道：“是该回去了。原本是觉得皇上亏待了萧将军，但是萧侍卫把萧将军的遗命说了，也把萧将军从前的信函拿出来作证，所以我们还是要谨遵将军遗命回离城。夫人好好保重，也照顾好郡王。我们萧家军所有人，都谢谢夫人。” 易卿谦虚几句后好奇地问：“萧将军的遗命？什么遗命？我怎么没听说过？” 为什么她感觉这遗命来的有些突然，而且似乎太应景了些？ 难道萧靖寒生前就猜测到了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真是那样，他真称得上算无遗策了。 孟怀生低头道：“说实话，我们也觉得奇怪。萧将军的遗命是，守住离城，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只忠心于皇上。” 倒也没说不许来京城，易卿心中的怀疑稍解。 但是还是不太对啊，萧靖寒好好地留什么遗嘱？ “说是萧将军觉得战场生死无情，所以提前留下遗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易卿道：“好吧。既然有这东西，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保家卫国，确实也不能含糊。 孟怀生试探着道：“夫人您觉得萧畋人品如何？” 易卿一凛，知道他这是怀疑萧畋拿出来的萧靖寒遗书，不由正色道：“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我相信他！” 孟怀生略显尴尬道：“那就好，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事，你和他没什么来往，不熟悉他也是情理之中。”易卿并没有得理不饶人。 送走了他们，府里一下子清静下来。 易卿无聊，继续在她的医馆闲着长蘑菇。 紫苏和贞王出去买烧鹅了，萧畋不知道忙什么，这几天早出晚归不见人。 易卿把红薯烤得香喷喷，吸着鼻子流口水的时候，厚厚的棉帘子被掀开。 来的是范夫人和冉冉。 易卿笑着站起来道：“夫人好久不见，冉冉也好久不见了。” 冉冉快人快语：“嫂子是不是府上有事？十几天都没开门，我娘天天差我来看呢！不过这样也好，我娘准备的好吃的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嫂子你看我胖没胖？” “没胖，个子倒是拔高了不少。”易卿笑眯眯地道，“过来吃烤红薯。” “好嘞！”冉冉过来，把篮子打开，“这是我娘做的点心，我也帮忙做了，嫂子快尝尝。” 第110章 徐懋之上门 易卿吃着点心和两人说着话。 范夫人道：“我听人说，皇上给靖寒赐了个平妻？” 易卿心里“咯噔”一下，口中的点心就有些食之无味了。 难道范夫人是想要见平昔年？ “我已经拒绝了。”易卿缓缓道，“您也知道这事情啊。” “拒绝了好。”范夫人的反应出乎预料。 易卿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来她是真心实意还是嘴上说说而已，便微笑着看向她。 “那平姑娘若是个好的，何苦耽误她？若是个不好的，回头会给你和包子惹麻烦。你的日子已经够艰难了，哪功夫再去照顾一个或是防着一个？”范夫人道。 易卿笑道：“夫人真是宽和之人。” “因为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范夫人道，“虽然我没有权力对你指手画脚，但是易卿，倘使将来你有看上的人，我是赞成你再走一步的。我也是养女儿的人，也心疼你。” 易卿看着她眼中的水光，道：“谢谢夫人，以后再说吧。” 萧畋和皇上走得太近了，易卿多少有些忌惮。 再说真要过明路，以后怕是会对包子多少有影响。 所以易卿自私地想着，两人先这般处着，以后再说。 冉冉在旁边小口小口啃着香甜的红薯，时不时看向说话的两人。 范夫人又问：“今天怎么没见萧侍卫？” 易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却没有看出不高兴，从容笑道，“这几日他不知道忙些什么，我也抓不到。” “我看他人不错，待你和待包子都好。” 这近乎放到桌面上的谈话让易卿有些没法接，只能微笑以对，还有些……心虚。 ——因为萧畋对范夫人母女的态度，实在谈不上好。 冉冉似乎看穿了易卿心中所想，道：“嫂子，我也觉得萧侍卫人很好。虽然之前我并不喜欢他，但是后来发现他只是不善言辞，面冷心热。” “哦？”易卿挑眉，“你从哪里看出他面冷心热了？” 冉冉道：“因为他帮我了。” “帮你？帮你什么了？” 她竟不知道，萧畋和冉冉私下里还有交集呢！ “前些日子我出门，想买些针头线脑的，结果有人纵马过闹市，差点撞到我，是萧侍卫救了我。”冉冉道，“我和他道谢，他摆摆手就走了。” 易卿心想，萧畋对冉冉的态度多别扭啊。 不救是不可能的，但是亲近同样不可能，这其实应该是萧靖寒的态度。 事实上，抛开冉冉和萧靖寒的关系不谈，她是个聪明机灵，讨人喜欢的姑娘。 “他可能觉得只是举手之劳，没有放到心上。”易卿笑道，“他就是面冷心热，你说得很对。” “嫂子，回头你帮我谢谢萧侍卫。”冉冉朗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方便送他东西感谢，所以回头我给嫂子做身衣服，当成给他的谢礼了。” 易卿被她逗笑：“那这便宜我就占了。” 看起来，范夫人和冉冉是真的很清楚她和萧畋的关系。 是否祝福不知道，但是面上的体面至少做到了，这就很难得了。 “你那绣工，还好意思送嫂子东西？”范夫人笑着打趣道。 屋里暖意融融，气氛轻松愉快。 “嫂子，”冉冉道，“虽然你这医馆暂时没有什么人上门，但是万一有呢？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话，如果遇到不讲道理的女人或者蛮横的男人，怕是会被欺负。所以下次，你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了。” 范夫人点头附和道：“冉冉说得对。你一个人在这里，让人放心不下。” “紫苏在的，”易卿笑着解释道，“她刚出去买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那就好。” 说话间，厚厚的棉帘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进门先四下看看医馆的陈设，似乎有些玩味之色，道：“竟然真是个医馆。” 对易卿来说，来人不陌生——大理寺少卿徐懋之。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易卿也不搭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冉冉却误会了，以为这是上门求医的病患，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道：“这位大叔你哪里不舒服？我嫂子可是个神医，保证药到病除。” 十几岁的姑娘，娇俏可人，说话脆生生的，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可是徐懋之可能不是个正常的人，他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冉冉愣了下，随即点点头，隐约开始觉得这男人有点不对劲。 徐懋之道：“本官二十有六，担不起姑娘一声大叔。” 冉冉从善如流：“对不住了。那这位……老大哥，您哪里不舒服？” 徐懋之：“……我哪里老了？” 易卿打断两人对话：“徐少卿光临医馆，蓬荜生辉。不知道是您要看病还是家人抱恙？” “徐少卿？”冉冉眼睛睁大了。 连范夫人都忍不住看向徐懋之。 “多谢夫人关心，我今日来不为看病，而是有几件事情想请教一下夫人。”徐懋之不紧不慢地道。 “嫂子，嫂子！”冉冉面色有些激动，过来拉住易卿的袖子，“他，他是徐青天那个徐懋之？” 易卿笑着点点头。 “嫂子你一定是被骗了！”冉冉斩钉截铁地道，顺手拿起旁边的大扫帚，劈头盖脸地向徐懋之砸去，口中骂道：“我让你冒充徐青天，我让你冒充我最尊敬的徐青天，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徐懋之无力招架，边躲边退，同时向易卿求救：“易夫人，快帮我证明，我就是我！” 易卿看着他狼狈不堪，绕着桌子躲避冉冉的模样，笑得肚子都疼了。 “冉冉，”还是范夫人看不过去开了口，“把扫帚放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冉冉这才停手，把大扫帚立在身前，双手把着扫帚头，气势汹汹地看向徐懋之：“别以为我是乡下人没见识。你要是徐青天，我还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呢！” “仙女儿，敢问您哪座山头的？” “仙女还论什么山头？”冉冉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好啊，你讽刺我是土匪是不是！” 第111章 徐懋之的恳求 “没讽刺，你就是。”徐懋之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骂道，“子曰，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我欺！” “你休要看不起女人。”冉冉气鼓鼓地道，“你娘不是女人吗？你妻子女儿不是女人吗？没有女人能有你吗？” 易卿乐不可支，见徐懋之被抢白得脸都气红了，不由笑着问冉冉：“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老大哥不是徐少卿的？” “徐青天是黑脸，他？比我还白，说起来应该是个小白脸，不，老白脸才是。”冉冉道。 这个傻孩子，把戏班子和民间说书人对徐懋之的描述当了真，还以为他漆黑无比呢。 易卿大笑着道：“徐少卿，这是这辈子您第一次被夸长得好看吧。” “她哪里夸我了？” “小白脸啊！”易卿道，“能靠脸吃饭的才是小白脸呢！” 徐懋之脸很黑。 冉冉愣住，看看他，又看看易卿：“嫂子，他真的是徐青天？” “应该是你听说过那个。”易卿含笑点头，“但是不知者不为罪，对不对啊，徐大人？” 徐懋之神情骄傲，看都没再看冉冉：“夫人，我有些事情还想向您求证一下。麻烦您先屏退无关之人。”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啊！谁是无关之人？”冉冉叉腰。 反正她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偶像，所以先怼了再说。 徐懋之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口口声声喊易夫人嫂子，所以你是萧将军的家人？萧家的人，我可是听说和萧将军没什么来往了，你是哪一房？” 易卿心里一凛，脸上的笑容却分毫未变：“徐大人别忘了，现在您眼前的是易大夫，不是什么将军夫人。我只是一个寻常妇人，她是带她娘亲来看病的邻居，一来二往熟悉了，喊我一声嫂子，有何不对？若是这称谓不妥，徐大人以为什么才妥当？” 徐懋之绝对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被他捉到任何蛛丝马迹都能顺藤摸瓜。 范夫人有些慌乱了，站起身来拉着冉冉：“夫人，既然您和这位大人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冉冉，还不和徐大人道歉？” 冉冉不情不愿地草草行了个礼，看向徐懋之的眼睛却写满了不忿。 徐懋之表示，女人猛于虎也，以后还是继续敬而远之得好！ 范夫人匆匆带着冉冉离开了。 徐懋之看着晃荡的棉帘，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那妇人很慌张，似乎故意躲着我？” 易卿淡淡道：“徐大人威名远播，民间传闻能通鬼神，平头百姓见了您，谁能不畏惧？” “夫人此言差矣。那丫头，刚才不是还打我吗？” 易卿撒谎脸不红眼不眨，“她那是驱鬼。” 徐懋之：“……” 他觉得他对易卿不错了！虽然刚开始调查的时候方向有些错误，对她的判断也有些过激，但是后来他不是很快就纠正了吗？ 他觉得有必要和易卿就这个问题进一步的分说。 他说：“夫人，您府上的事情，查出来是平昔年之后，我给皇上上了折子请求严惩不贷……” 言外之意，他是很帮她的。 易卿懒懒地抬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所以后来平昔年受到任何惩罚了吗？还不是一样要风风光光做萧靖寒的平妻？所以徐大人是否上了折子我不知道，但是结果明晃晃地摆在这里呢！” 徐懋之叹了口气：“查清楚真相，剩下的事情皇上定夺。” 他何尝不觉得皇上的处置堪称骚操作，可是他已经据理力争过，却以失败而告终。 “徐大人不是该坚持公义，九死不悔的么？” 徐懋之被她抢白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涨得更红。 半晌后他决定当作没听见，直接另外开启一个话题，也是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他说：“夫人，如果我说我怀疑萧将军的死有蹊跷，您怎么看？” 问完这话，他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易卿，不想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易卿道：“我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看徐大人能拿出什么证据了。这件事情，您之前就说过，算是老生常谈了。敢问徐大人，今天是带了证据给我看的吗？” 徐懋之：“……不是。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他原本想着，先抛出悬念，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易卿怀念萧靖寒，然后顺理成章地帮他查案。 谁知道，易卿竟然完全不接茬。 她对萧靖寒，到底有没有感情？ “没有。”易卿听了他的这句嘀咕，立刻给了准确地答复。 “我和他只是个意外，有孩子没感情。所以如果要怀疑，大人不要忘了怀疑我，别单单针对萧畋。” 徐懋之表示有点头疼。 他还没提萧畋呢，易卿先说了。 “夫人，您要的证据，我不是不能给，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行，我给您时间。”易卿道，“一年，三年，五年，我有生之年就行。” 她并不觉得萧靖寒的死有任何问题，所以不需要什么证据；她只是用证据堵徐懋之的嘴罢了。 “不用那么久。”徐懋之道，“只要夫人答应我一件事情，真相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个月，一定水落石出！” 易卿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可是她知道徐懋之对查案有多么执着。 “徐大人先说来听听。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办不到的，请徐大人不要强人所难。” 徐懋之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易卿有预感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子，不会是小事。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那么大的事情！ 徐懋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展平：“夫人，您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名字确认就行。” 易卿皱眉把纸拿起来，扫了一眼就放下。 徐懋之惊讶：“夫人您看完了。” 易卿点点头：“看完了。” 通篇除了之乎者也和句读，她能认识的就一个萧字，看得能不快吗？ “那夫人您您同意吗？”徐懋之心都提了起来。 第112章 又来圣旨 “我不识字。” 徐懋之听了易卿的话，几乎要吐血了。 “徐大人很意外？女子无才便是德，对吧。” 没想到，徐懋之道：“读书明理，才是正途；无才就有德，那躺着就能成圣人。” 易卿被他逗笑：“徐大人说的是。所以现在您和我说说，您这张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我怀疑萧将军的死别有隐情，所以我想开棺验尸！” 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绝对令人震惊。 易卿虽然能接受，可是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她假装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徐懋之，半晌之后才道：“徐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要萧将军，死后都不得安宁吗？” “不是夫人，”徐懋之耐心地解释道，“我是想找出真凶。” “萧将军如何去世的，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又何来真凶一说？”易卿别过脸，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就算能做主，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徐懋之还苦苦相劝：“夫人，您想想，如果还有真凶，您忍心让萧将军抱憾而终，凶手却逍遥法外吗？” 易卿冷冷地道：“我和他没有感情，但是不意味着我不尊重他。这样缺德的事情，我不做；徐大人非要坚持的话，那您直接去找皇上。皇上若是下旨，我也不能抗旨；但是除此之外，我绝不同意。” 徐懋之一直不死心，接下来也来了好几次。 易卿最后没办法，只能暂时关掉医馆，避而不见。 她和萧畋说了这件事情，“当时你不是亲眼见到萧靖寒如何去世的吗？要不你去见见徐懋之，和他说清楚。他日日这般，我受不受得了倒是其次；主要我担心他，会偷偷摸摸去把将军墓打开。” 萧畋眉头紧蹙，心里想着，以徐懋之查案刨根究底的作风，他真的未必不这么做。 这个捣乱的徐懋之，真讨厌。 失火案靠易卿自己查出来了，早知道就不该要徐懋之。 说起来好像还是皇上的锅。 从小萧畋更加坚信了，有事一定不能信皇上的，否则坑他没商量。 “我知道了，我会加派人手的。至于萧将军之死，还不需要对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交代。”萧畋倨傲道。 易卿托腮看着他，心里想你一文不名还嫌弃人家小小的少卿，真是在萧靖寒身边待时间长了，目下无尘。 “夫人，”丫鬟回禀道，“平姑娘在府外求见。” 易卿冷哼一声，懒懒地道：“不见！” 平昔年算哪根葱，想见自己这个一品夫人就见？ “不是，夫人，那个，平姑娘说，她求见的是萧侍卫。” 易卿心里道，好啊你个平昔年，看上了我名义上的男人就算了，现在连我准备深入发展的小狼狗也盯上了？ 叔能忍，婶还不能忍呢！ 然而嘴上她却慢条斯理地道：“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萧侍卫，佳人有约，还不快去见见？” 她眯起眼睛，眼梢微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威胁。 萧畋冷冷地道：“不见！” 丫鬟连忙称是，跑出去回话——夫人咬牙的样子有点吓人，千万别殃及池鱼。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攥着平昔年不动声色塞到她手中的硕大珍珠，硬着头皮又回来了，心如擂鼓。 她在院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见萧畋还没有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回夫人，平姑娘说她不见到萧侍卫就不走。” 易卿似笑非笑地看向萧畋：“啧啧，这是非你不可了。” “那就让她在那里等着吧。”萧畋冷声道。 他已经让人潜入平昔年身边，他倒要看看，平昔年是哪里来的底气算计易卿！ 不是他多疑，而是之前的事情，想想其实有很大的漏洞。 别的不说，平昔年如何知道将军府的情况？ 不管包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情都没有外人知道。 平昔年凭什么咬定包子不是他的？ 而且平昔年如何知道府里在招人，又混了进来，而且恰好分在内院里？ 洒扫园子这个活，看起来是粗活累活，但是实际上能接触到府里所有的主子，怎么看都不像随机分配，而更像有心筹划的结果。 所以萧畋断定，平昔年一定有帮手。 他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吃里爬外！ 平昔年到底铩羽而归。 易卿其实很想出去看看她吃瘪的神情，她十分乐意看到自以为是的她在萧畋这个直男面前，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不过平昔年让她失望了，没有再上门来，估计还在酝酿新的算计？ 这日她正和包子、萧畋商量着要出去走走，忽然听说小德子来传皇上的圣旨。 她原本在榻上坐着，听着丫鬟禀告，立刻就势躺下，做出虚弱的样子道：“萧畋，我不舒服，起不来了，你出去替我看看吧。” 皇上找她，从来都没有好事，这是经验之谈。 萧畋无奈，只能带着包子出去接旨。 没想到这次只是口谕。 小德子看到萧畋就急了：“夫人呢？皇上要找夫人！” 被嫌弃的萧畋皱眉道：“夫人不舒服，刚休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行。” “这个您真的不行。”小德子都快哭了，“是皇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肚子疼得厉害。事关皇子，请夫人一定不要拖延，赶紧随我进宫去！” 薛贵妃现在母凭子贵，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皇贵妃。 按理说，易卿已经进宫贺喜，可是她懒得搭理，尤其听说薛贵妃怀孕，她就更不肯进宫去了。 没想到，她不去，忍竟然还能找来。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去。 萧畋道：“你等着！” “哎！”小德子哪里敢说个“不”字？ 这位夫人的脾气他见识过几次，谁的面子都不给。 今天真的闹僵了耽误大事，回头这锅还不得死死的扣在他头上？ “要不你去看看？”萧畋和易卿商量，声音压低，“这个可是皇上的骨肉。” “又不是你的，我不去。” 萧畋：“……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惯了，所以不能见大人物。皇贵妃身体娇贵，我给看坏了可承担不起。” 第113章 要流产了？ 易卿凭借着敏感的嗅觉，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再说宫里那么多太医，不乏妇科圣手，要我一个赤脚大夫去捣什么乱？”易卿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头疼，真的动弹不了了。” 她一耍赖，萧畋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商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同你一起进宫，一直不离你左右。就算真有什么阴谋，我当场就给你出气，如何？” 易卿转转眼珠子，忽然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萧畋道：“这可是你说的！” 萧畋都被气笑了，伸手拉他：“是我说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易卿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走吧。” 两人乘坐马车进宫，马车破天荒地一直到宫里才停下，正好停在薛贵妃宫苑的门口。 进去的时候，薛贵妃面色苍白，躺在皇上怀中，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能昏过去一般，眼睛都睁不开。 易卿提着裙子，规规矩矩，又曼声细语的给皇上行礼，仪式感从所未有的完整和正式。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加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听了想打人，怒道：“萧畋，把她给我拉过来！” 易卿这才慢条斯理地起来，道：“不知皇上召我入宫，可有什么吩咐？您是皇上，见臣妇其实不合规矩。下次您还是让皇贵妃娘娘给我发懿旨比较好，免得被御史抓住不放。” “易卿，”皇上眼睛瞪得铜陵一般大，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不是故意的？皇贵妃都这样了，你跟朕扯来扯去！你想干什么？” “原来是皇贵妃娘娘身体抱恙。”易卿心里冷笑，面上却诚惶诚恐模样，“那有没有找太医？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孩子有可能保不住，所以才找你来！” 皇上心里把易卿骂了个千八百遍，却不得不暂时按下火气，同时心里默默决定，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狠狠惩治易卿。 平时怎么跟他没上没下都算了，今天薛词都这般了，她显然没有把这个皇贵妃看在眼里。 往大了说，那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其心可诛。 “我恐怕也没有办法。”易卿打定主意不伸手，“皇上对我可能有误解。我确实会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但是我会的也就那么多。对于女子生孩子这件事情，我懂的真的没有太医多。保胎安胎，我真的不擅长。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初我怀着包子的时候，也曾经差点没保住。” “什么时候？”萧畋紧张起来，抓住她胳膊问道。 易卿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是不是傻？她撒谎呢！ “就是回来路上。”她淡淡道，“皇上，要是照我看，皇贵妃娘娘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您最好吧，把她放下，让她躺平了好好休息。您这来回晃着，我怕她受不了。” 萧畋道：“皇上，您先试试。易卿如果能帮上忙，她肯定不会推辞的。” 皇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气若游丝的薛词放在床上，趴在她耳边道：“别怕，你听易卿都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薛贵妃双目紧闭，就在此时，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流下一滴泪来，顺着眼角流进了鬓边的青丝中。 此情此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伤怀。 易卿心里赞叹着这令人惊艳的演技。 “易卿，你还是过来给皇贵妃看看。我知道你怕什么，赦你无罪！现在朕不是以皇上的身份压你，是以萧畋兄弟的身份求你，求你为我保住她们母子。如果真的回天无力，那，那保大人要紧！” “这个月份，您跟我说先保小的也没用。”易卿凉凉地道，“当然要先保住皇贵妃娘娘。有皇上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吓唬吓唬薛词。 她装模作样地上前给薛词诊脉，发现竟然真的动了胎气，只是很轻微，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严重。 啧啧，为了控制皇上，她也是煞费苦心了。 不说别的，动胎气这件事，严重了可能弄假成真，太轻了不足以引起重视，这个度，易卿觉得自己作为大夫，恐怕都没办法拿捏得这般好。 可是薛皇贵妃就是成功地做到了。 现在易卿就是想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易卿略压住薛贵妃的手指略用了几分力气，后者立刻不舒服地嘤咛一声，“疼，皇上，我手疼。” 易卿差点吐了。 然而皇上却道：“易卿你轻点，她从小就最怕疼。” “嗯。”易卿收回手，“那恐怕我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意思？”皇上愣住。 “是我看错了，皇贵妃现在情况很凶险，恐怕要一尸两命……” 易卿说着，就看见薛词的睫毛动了动。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了没事吗？” “我不也说了，是我看错了吗？”易卿挑眉，“还是脉象更准一些。皇上您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虽然凶险，但是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前提是会很疼。” “那也没关系，只要能保住她们母子性命，我和她说。” “那也不太行。” “又怎么了？”皇上觉得自己快被易卿逼疯了。 “如果身体不耐疼，强忍着恐怕也会对孩子造成伤害。孩子我不一定能保住。” “先顾大人！” “好嘞！”易卿的声音顿时轻松起来，“有皇上这句话，我就敢放开手脚大胆地治了。请皇上赐我银针，为了万无一失，我先替娘娘扎几针，咱们保大人要紧！” 不管薛词什么阴谋，易卿不相信，她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 肚子里的孩子，对薛词意义重大。 萧畋现在忌惮什么，薛词的依仗就是什么——这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是真正的皇长子！ 果然，薛词听到她这番话，眼睛顿时睁开了。 “皇上，我不要扎针！” 易卿这女人，分明是先吓唬皇上，然后得到皇上的赦令之后要公然谋害她的孩子！ 她还是小看易卿这个恶毒的女人了！ “阿词你要听话，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114章 拆穿（一）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还年轻呢！”易卿似笑非笑地道。 “不不，皇上我不要。”薛词拒绝，“我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阿词，你不要讳疾忌医。你要相信易卿，萧畋上次差点死了，也是她给救回来的。”皇上极有耐心地哄着薛词。 “皇上，我真的没事。”薛词咬着嘴唇道，“我刚才就和您说了，皇后娘娘只是轻轻推了我一下，并非有意的，也不重。”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呢！ 易卿冷笑，薛词的这种手段如此拙劣，可是架不住皇上被爱蒙住了眼睛啊。 “皇上，您让皇后娘娘起来吧。她身份尊贵，您为我罚她，本来就说不过去，也是给咱们的孩子折福。说起来，我肚子里怀的孩子，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啊！” 啧啧，情真意切地踩皇后，狗皇帝要是不上当，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易卿挑眉看向萧畋，发现后者眉头紧皱，目光冷凝。 “你好好的，朕答应过你，一定要让你做皇后。”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还在用着谢家呢，皇上说这话也不心虚。 肾好，哪里都好了吗？ 萧畋不讨喜地道：“皇上，既然娘娘没事，我们就先告退了。皇后娘娘那边，请您慎重。不说谢家如何，在我看来，皇后娘娘没有对不起您。” 易卿忍不住想，这个傻子，现在说这些不是火上浇油吗？ 人家的小甜甜都虚弱成这样了，险些一尸两命，皇上这都要忍，还会觉得自己是男人吗？ 果然，皇上怒发冲冠道：“朕就废了她，今日就下旨废了她！我看谢家敢如何？” “谢家会领旨谢恩，然后带着天下读书人，一起谴责你是暴君。”萧畋口气凉凉地道。 易卿虽然觉得他直来直去有点傻，但是又觉得这番话真是解气。 皇上被失去心爱之人的危险气昏了头：“朕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废了他！大不了朕这个皇帝不做了！” 易卿呵呵，你不做皇帝，你怀里的女人可是想做皇后呢。 感觉她并不在乎谁是皇帝。 易卿觉得她还是应该帮萧畋的，所以她开口了。 她看着薛词道：“皇贵妃娘娘，您还是劝皇上以大局为重吧。要是闹起来，别人不会说皇上如何，只会说您是红颜祸水。唐明皇没事，可是惨死马蹄下的，是杨贵妃呢！” “放屁！”皇上对着易卿爆粗口，“萧畋，管管她。” “她没说错。”萧畋站在易卿身前用身体挡住她，“不管皇贵妃腹中孩子是否能保住，皇上在真相大白之前罚了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就已经落了下乘。我想问皇上，事到如今，除了皇贵妃的一面之词，还有什么人证物证？” “你怀疑阿词？别人这般说也就算了，你……”皇上气得脸都发紫。 “皇上，我相信没有用，要能让天下人信服。”萧畋冷声道，“废后这样的大事，不仅是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我劝皇上，不要时时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 “皇上以为皇后娘娘对不起你，可是我敢说，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在支撑，谢家那边早就按不住了。生不出皇子的皇后有什么用？他们支持皇上难道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裳？” 易卿心里忍不住给萧畋点了个赞。 “皇上，”她“夫唱妇随”，“我也听过一句话，‘评价一个人，不能看她说了什么，而要看她做了什么’。您认为皇后娘娘恶毒，可是这么多年，您也好，皇贵妃娘娘也好，大皇子也好，是不是都好好的？” 见皇上要反驳，她抢先道，“您看我这样的人，才叫恶毒。倘使我的男人占我娘家便宜，还想宠妾灭妻，我什么都不会做，直接一把毒药，大家一起死。这叫恶毒，天天不疼不痒，鸡飞狗跳的，算什么本事？” 薛词终于确认了易卿对她的恶意，双目含泪看着她道：“易夫人，本宫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捅本宫一刀？” 哎呀，本宫都出来了，好怕怕呢！ 易卿从萧畋背后站出来，伸手扶了扶鬓角，慢条斯理地道：“我总算知道皇贵妃娘娘是如何夸张的了。我这样都算捅刀，您未免也太脆弱了。我这不是自嘲吗？您何必上纲上线，要知道，刚才我还想救您呢！” 她受够了萧畋的纠结，也看够了白莲花的惺惺作态。 今日她心情好，就帮他们断一断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看今天的架势，薛词似乎也没想放过她，要把她也牵扯进来。 那很好，就让她知道，有些人，根本不是她能够伸手的！ 萧畋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态度，伸手拉了她一把：“不许胡闹。” 现在皇贵妃怀孕，更不是揭穿她的好时机了。 皇上骂萧畋：“你带着她滚。阴阳怪气的，等回头我再和她算账。阿词，不用理会，她对谁都那样，不是单单针对你。” “皇上，”易卿不让步了，“您把我喊来给皇贵妃娘娘看病，我还没看，病就好了。您不觉得这事情太蹊跷么？” “易卿，你少挑拨离间。”皇上道，“朕是皇上，朕怀中的是皇贵妃！你敢以下犯上，朕决不轻饶！” “皇上，我有免死金牌。”易卿道。 “你！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我原本在府上好好的吃着东西哼着小曲，皇上非要我进宫。皇贵妃娘娘身体不舒服，我也尽心尽力诊治。可是听说皇上针对皇后娘娘，我就要打抱不平了。” 她看向薛词，“请问皇上，给皇贵妃娘娘诊脉的是哪位太医？我想和他对质，问问他，从哪里看出来皇贵妃这一胎难保的！” 薛词脸色瞬间苍白。 “我的医术如何，别人不知道，皇上是亲眼看见过的。皇上瞒着谁都不会瞒着娘娘，对吧。所以娘娘知道我医术高超，还要坚持让我入宫，其中的意味，娘娘心知肚明。” 不是算计她，她把头拧下来。 第115章 拆穿（二） “您和皇后娘娘怎么争男人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您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想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易卿越说声音越冷，几乎像淬冰一般。 萧畋终于后知后觉地听出了不对劲，这下也沉默了，然而保护的姿态却没变。 “皇上，臣妾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变成了“臣妾”？可见是真的慌了。 易卿看着眉头拧成川字，却没再说话的皇上，不紧不慢地道：“皇上，您还记得当初我说您中毒的事情吗？” 薛词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 “易卿！”萧畋喊了一声。 易卿对他莞尔一笑：“萧畋，信不信，我轻易不出手，但是我出手，一定把她捶死！皇后娘娘若是拜我为师，不会这么多年都被人追着打，毫无招架之力。” “你说吧。”萧畋似乎做了决定，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好，就喜欢你这样。”易卿抛了个媚眼。 然而等她回头再面对皇上和薛词时，又换成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说：“您当时很生气，但是查无结果对不对？我告诉您为什么，因为下毒的人，是您的枕边人。我说清楚了吗？是枕边人，不是名存实亡的皇后娘娘。” “你——”薛词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咳出来一般。 皇上忙替她顺气，情不自禁道：“小心身体，肚子里还有孩子。” “皇上……”薛词咳嗽完后双目含泪道，“她如此诬陷我！她怎么敢！我为皇上挡过刀，便是为皇上死都毫无怨言；为了皇上，我曾经杀过人，我怎么会害您？她指责我什么都好，可是说我要害皇上，我……” 看着她受到很大侮辱的模样，易卿笑了。 “不着急，皇贵妃娘娘。我这般说，自然有我的原因。以下犯上，我这是提着脑袋和您玩呢，您还有皇上的偏爱，有什么玩不起的？” “易卿你有话就说，不要绕圈子，阴阳怪气。”皇上怒道，“是，朕可以免你死罪，但是活罪难逃。” “我确实活罪难逃。”易卿道，“皇上我替您解毒，为什么一定要讨要免死金牌？因为我知道会有今天，我知道最后一定是我，亲自告诉您，您中毒除了损害身体之外，还会让您根本生不出孩子！”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随即薛词像发了疯一般从皇上怀里挣脱出来要往床柱上撞，口中道：“我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皇上也是习武的人，用尽全力拉住她，心疼万分：“阿词，阿词你别生气。来人，把易卿……” “皇上，”萧畋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当时我就知道真相，是我令易卿瞒下的。” “来人，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拖下去，关起来！”皇上近乎癫狂地道。 一刻钟后，易卿坐在稻草之中，四下看看，看着堆积如山的柴火，笑眯眯地道：“没想到宫里还有柴房，我以为我们会被下天牢呢！” 萧畋总觉得这话是怼自己上次的隐瞒，道：“不是谁都能进天牢的。” “你说我不配？行吧，那样最好，这辈子最好都不配。” 萧畋道：“你为什么今天这么沉不住气？” “因为她想对付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我的理由已经说了，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我不是很明白，”萧畋道，“你的意思是，她是假装的？” “是。虽然不完全是，但是我知道她的孩子根本没事。”易卿道，“她早应该知道，以我的医术，很容易把她拆穿。你说她是觉得我不敢呢？还是觉得我的话根本没人信呢？” 不管哪一种，都含着挑衅。 没关系，她最喜欢挑战了，她是狂热的好战分子。 “可是之前我和你说过，不管怎么样，她肚子里都有皇上的孩子。” 易卿眉头微皱，冷声道：“你这是兴师问罪？” “不是兴师问罪，”萧畋声线沉稳，面色严肃，“是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冲动，一定是你有别的发现，胸有成竹。你让我相信你，我就相信你能……捶死她。” 易卿被这个答案取悦，得意洋洋道：“聪明。” 看着她眉飞色舞，萧畋的脸色也短暂柔和下来，叹了口气道：“别和我卖关子了，我现在心里不好受。” “早就已经成为事实，早晚都要面对。”易卿道，“我可以肯定，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萧畋眼睛眯起来：“你有证据？” “我算吗？” 萧畋：“……” “皇上解毒时间并不长，就算侥幸能让女子怀孕，孩子也是先天不足。但是皇贵妃这一胎，很稳。” “原来如此。”萧畋眉头紧锁，陷入了思考。 只是易卿一面之词，皇上如何能相信？ “我不抛出来这个，回头被皇贵妃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现在至少给皇上种下怀疑的种子，他既不相信我，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全然相信皇贵妃了。” 易卿虽然吐槽狗皇帝，但是也相信，萧靖寒和萧畋都选择他，他又能做到那个位置上，只要把爱的眼屎擦干净，他还是清明之君。 “接下来，”易卿道，“我们应该看看皇后娘娘那里，能不能给我们惊喜。” 虽然皇后战五渣，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血泪之后，总能握一些东西吧。 “现在问题交给你了。”易卿看着萧畋，神采飞扬，“想办法让我见到皇后娘娘，我和她谈一谈。” “皇后……她不行。”萧畋摇摇头。 “哪里不行？脑子吗？”易卿笑。 萧畋瞪了她一眼：“这是在宫里，不能这么不含蓄。” 易卿被他逗笑：“你别担心，她不会是傻子。谢家把她送进来，一定是对她寄予厚望。说到底，不过是深陷感情的可怜人而已。皇上不拉偏架，她不至于如此狼狈。我相信，她手里有东西。” 第116章 柴房对话 易卿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不由有几分飘飘然。 可是萧畋却没有回应她，沉默地低头看着脚下的稻草。 “萧畋？”易卿用手肘碰碰他：“说话啊！你不会没办法吧。” 她觉得应该不至于，萧畋和皇上关系那么好，对皇宫还能不熟悉？ 实在不行，他自己也能闯出去吧。 萧畋却闷声道：“我没办法。” 易卿觉得他撒谎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而且他情绪似乎很低落？ 可是易卿知道他性格倔强，他打定主意不开口不配合，自己也没有办法。 于是她也沉默了。 “阿嚏——”不耐寒的她打了一个喷嚏，双手环膝抱住自己，几乎缩成一个球。 萧畋默默地解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 棉袍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皂角香气，易卿没有推辞，蜷缩在其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 萧畋似乎短暂犹豫了下，然后红着脸，壮着胆子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易卿没有动，他又咬咬牙，把人按到自己胸前。 易卿默不作声地听着他心脏结实有力的跳动声。 “再等等。”萧畋终于开口，“迟则两三日，快则一两日，皇上就会把我们放出去的。” 还要在柴房里待那么久？ 她凉凉地道：“你确定皇上到时候不是杀人灭口？” 萧畋顿了半晌才道：“他不会。” “如果你之前对他有这样的信心，为什么迟迟不告诉他真相，要等到现在，我被皇贵妃逼到墙角？”易卿言辞犀利道。 “因为……因为我不想他那么难过。”萧畋苦笑，“我总觉得，能有一种转圜的办法，让他不那么惨烈地接受现实。其实我知道，我也在有意逃避这个问题。” 所以今天易卿能揭开，他担心之余，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 没有谁比萧畋更清楚薛词对皇上的意义。 青梅竹马，相识于微，同甘共苦，以命相护……薛词几乎独占了皇上所有青涩的，炙热的，深沉的爱恋。 年轻的帝王，之所以与其他帝王的威严不同，是因为他心底有柔软，留给薛词，留给萧畋。 那是他的爱情，他的兄弟。 可是如今爱情轰然倒塌，萧畋几乎可以预见到皇上内心的崩塌。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薛词要那么做。谁会比皇上对她更好？就算从前有隐情，为什么现在这个孩子还不是皇上的？” “我说了，皇后那边或许有线索。”易卿道，“我觉得你有心思替皇上着想，不如想想我们两个现在的处境。” 她得罪的是皇上。 皇上深信薛词，如果后者颠倒是非黑白，自己和萧畋，确定不会埋骨于此？ 萧畋苦笑一声：“易卿，你不懂皇上，也不懂男人。” 易卿：“……你不给我看，我能懂吗？” 萧畋却没有什么心情同她说笑，低头折了一根稻草慢慢掰成一段一段的，失神道，“皇上比你想象的，更加聪明。” 只要皇上怀疑，只要有一条裂缝，皇上就可以查出所有真相。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信任尤其如此。 一点怀疑，就足以点燃燎原之火。 皇上也会去找皇后，皇上会疯狂地去调查他所能调查到的一切方向。 薛词的溃败，已经是注定。 “皇上只是从未怀疑过她；但是现在一旦彻查，薛词根本经不起推敲。” 易卿沉默，所以他们现在只要默默等待就行了？ 萧畋又道：“皇上知道真相后会很难过。” 更难过的是决断。 皇上最爱的女人是薛词，最爱的儿子是皇长子；所有的所有，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萧畋毫不怀疑，经过这次打击，皇上会性情大变，至少他对女人，再也无法建立起信任和亲密。 而这等于，他在孤家寡人的路上，愈行愈远。 “易卿，让皇上自己去查吧，让他自己消化掉所有的难堪。”萧畋带着恳求道，“咱们要做的，就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易卿仰头看他：“这就是男人？” 死要面子的意思？ 萧畋微微点头，伸手摸摸她头顶：“皇上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你千万别说话。别任性，皇上不是什么时候都好脾气的。” “我从来也没有觉得他好脾气。”易卿撇撇嘴，“只要能保住小命，我去招惹他干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就不认死活坑？” 她心里想的却是，没有性命之忧就好，最多冻饿两天。 皇上帽子发光，她作为亲眼目睹的人，也算多少付出点代价了。 这般想她才能略微安慰一点，她这也是见证历史了。 但是事实上，小德子偷偷送来饭菜、棉被并火盆，柴房的日子也并不是想象那样的冻饿交加。 “皇上怎么样了？”萧畋忍不住问。 “奴婢不知道。”小德子的表情都快哭了，“从皇贵妃娘娘宫里回去后，就一直在紫宸宫，谁也不肯见。” “回去好好伺候，等着皇上召见吧。” 小德子行礼后，心事重重地离开。 易卿心很大，该吃吃该喝喝，还和外面的金吾卫商量，想让他们帮忙找些红薯来烤。 结果当然是无情地被拒绝了。 陋室，孤男孤女，什么消遣都没有，萧畋又那般感同身受的沉重，好似他自己戴了某种帽子似的，易卿也不想和他说话。 无聊到极点的她，只好在脑海中yy萧畋。 胸前的肌肉还挺硬实的，应该有巧克力腹肌吧，上次他受伤平躺着都能看出来轮廓呢…… 想着想着，她竟然睡过去了。 萧畋看着怀中流着口水，呼吸均匀的女人，轻轻喟叹一声，把她整个人像抱孩子一般抱到膝上，一只胳膊撑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 软香暖玉在怀，他心情竟然出乎预料地平静，没有旖念，只有踏实，仿佛抱着他的全世界。 皇上来得比想象中更快，第二天晚上他就来了。 一天未见，皇上胡子拉碴，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衣服松松垮垮，模样狼狈。 第117章 挑拨离间狗皇帝 萧畋带着易卿给皇上行礼。 易卿老老实实按照萧畋的吩咐，低着头不说话。 ——现在可是生死存亡关头，不能逞一时意气把命丢了。 皇上看了一样萧靖寒，目光苦涩；后者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有担忧，有宽慰，还有许多欲言又止。 皇上只觉得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小德子带人搬了桌椅，又送了一桌酒席进来，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柴房里只剩下三人。 周围堆满了柴火，粗陋杂乱；三个衣着鲜亮、相貌出众的人，满桌的珍馐美味，气氛诡异而违和。 皇上看着易卿，轻哼了一声，似乎终于找到了话题。 “昨日不是很厉害吗？今天怎么不敢和朕叫嚣了？” 声音沙哑而低沉。 易卿规规矩矩地道：“回皇上，萧畋警告过我，在皇上面前不许多话。” 皇上冷笑一声：“怪不得你老实了。实话告诉你，晚了！” 易卿没有作声，低眉顺眼，心里却道，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我没事了。 皇上指着一桌子饭菜道：“看到了没？御厨做的断头饭，你不亏吧。” 易卿：“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皇上被她这再正经不过的样子气笑了，自己撩袍坐下，指着对面的位置对萧畋道：“坐。” 萧畋坐下，顺手拉了一把站成柱子的易卿，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易卿看向皇上。 她很惜命，可不想给狗皇帝任何发作她的借口，谁知道狗皇帝会不会报复社会，殃及无辜？ 果然，皇上冷声道：“她站着伺候！” 易卿：果然是狗皇帝！ 不过没事，她刚吃过饭，不饿。否则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偏偏只让闻味不许动，她得活活气死。 “倒酒！”皇上没好气地道。 萧畋看着易卿：“辛苦了。” 易卿心里顿时舒服了。 ——别人的男人怎么直男癌跟她没关系，只要自己的男人温柔体贴就够了。 皇上大概看出了她眼中的得意，又哼了一声。 欺软怕硬的易卿拿起酒壶，低眉顺眼地替两人斟满了酒杯。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举杯，一饮而尽。 易卿又斟酒，两人又一饮而尽。 如此喝光了一小壶酒，易卿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吐槽不已。 看起来这一桌子菜，是留给她的了？ 下酒菜都不用，这两人真节省。 皇上又喊着让小德子上酒，易卿乖乖到门口去接酒壶，皇上这时候才终于开口。 他说：“萧畋，我是不是很可笑？” 然后易卿就听萧畋道，“皇上是性情中人，至情至性。” 易卿默默地自己翻译了下，是的，你就是个傻缺。 皇上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我是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薛词，他对薛词百般好，还时时愧疚与不能给她皇后的位置；可是事实证明，一腔深情都喂了狗。 不，喂狗的话，狗还知道冲他摇摇尾巴呢！ 薛词却是反咬他一口，让他活成了笑话。 “萧畋，你见过我这么窝囊、愚蠢的皇帝吗？” 易卿：见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线实时见证历史ing。 萧畋道：“皇上吃菜。” 易卿忍不住又化身小翻译：兄dei，瞎说什么大实话，让我没法接。 皇上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她承认了，她什么都承认了。你知道吗萧畋，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谁吗？她是废帝的女儿，是我亲堂妹。我和我亲堂妹！！！” 易卿终于忍不住露出些惊讶之色。 同姓不联姻，这条或许太古板，也有个例；但是亲堂兄堂妹滚到一起，那还是妥妥的乱lun啊！ 别的不说，就这一条，就足够把皇上稳稳地钉死在耻辱柱上。 “我那个好皇叔，废帝，生了几十个女儿你信吗？有一些是他的，有一些是他命手下和他后院的女人乱搞生的。然后他在所有他认为会成为他威胁的人身边，都放了至少一个女儿你信吗？”皇上嘲讽地道。 “我登基可能性最小，所以就放了薛词这个不受他重视的。没想到，她最出息。她得到了几乎没人得到的帝王心，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他的傻，成全了薛词的厉害，好不好笑？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萧畋问到了关键之处。 “朕在宫中遇刺，皇贵妃和皇长子为了救朕而身亡。”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嘴唇翕动，眼神仇恨而痛苦，“萧畋，我在薛词面前杀了那个野种，然后刺死了薛词。” 易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决断。 她想过两人下场凄惨，但是没想到皇上会亲自动手。 皇上不怕这成为他日后的噩梦吗？ 皇上对自己，也足够心狠。 他这辈子，怕是真的不会再爱上谁了。 易卿忍不住想起谢皇后。 这两天她无聊的时候还想，谢皇后算不算阴差阳错笑到了最后？ 但是现在她知道，她想错了。 皇上恐怕，是谢皇后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 薛词活着占领了皇上的心，死后彻底打碎了皇上的心。 这个男人对女人的所有怜惜、爱恋，都被薛词生生毁了。 萧畋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握住易卿的手，“坐下歇歇，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皇上听了这话，似乎终于从复杂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似笑非笑地道：“你坐吧。” 易卿挨着萧畋坐下。 “萧畋，你说如果易卿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易卿有一瞬间想捅死狗皇帝，刚才心里那点儿同情感慨，瞬时烟消云散。 狗皇帝，摆明了就是“我不好，也不能让别人好”。 包子确实不是萧畋的骨肉，虽然说她光明正大，早已对萧畋坦白，但是被人当面这般意有所指地挑拨离间，她还是很不爽。 “易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她有自己的决断，不会为人控制。对她来说，喜欢的人就拼命维护，不喜欢的人就会努力摆脱，不会让自己苦苦挣扎，左右摇摆。” 易卿默默给他点了个赞——知我者，萧畋也。 第118章 柴房共眠 “易卿，你有什么话说？”皇上又醉眼朦胧地看向易卿。 易卿内心：我想说，你闭嘴行吗？ “臣妇无话可说。” 不说就不会错。 皇上哼了一声，对萧畋道：“她是被我吓破了胆吗？看，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萧畋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酒递给易卿：“少喝点，暖暖身子。” 易卿并不喜欢烈酒，但是喜欢他的体贴啊！ 她没有伸手，而是低头就着萧畋的手浅浅抿了一口，然后……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而萧畋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再看她粉面桃腮，香舌微吐，是从未见过的娇俏美好，一时之间竟有些呆了，手悬在半空，许久都没有收回来。 皇上拍着桌子：“你们两个给朕滚！” 萧畋这才回神，给易卿夹了个狮子头：“吃点肉，御寒。” 易卿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萧畋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肯定地道：“真的，你吃完就暖和了。” 易卿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一点儿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萧畋看在眼中，总觉得她吃了太多苦。 易卿低头默默地吃着狮子头，御厨的厨艺自是不必提，咬一口大肉丸子，唇齿留香。 皇上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气朕的？” 萧畋这才道：“皇上，人已经不在，什么仇恨都该烟消云散了。或许薛词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已。皇上就当，斩杀了一个自己欣赏的敌方将领，难过一场就忘了吧。” “烟消云散？”皇上自嘲地笑了，“我的一腔深情喂了狗，你让我怎么能放下？” 易卿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话说！”皇上怒气冲冲道。 易卿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才不敢说出真心话——你放不下，难道还跟薛词一起死？殉情人家都不稀罕你。活着不爱你，死了就爱了？ “狮子头有点咸。”易卿道。 皇上：“……闭嘴吃你的！” 易卿很乐意听这样的话，然后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皇上祥林嫂一样和萧畋说着旧事。 她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甚至敢站起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皇上道，“喝酒，萧畋，陪我喝酒。” 萧畋显然也很听话，和皇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很快喝得酩酊大醉。 “萧畋，我不行了。” 皇上这句话之后，易卿眼睁睁地看着他顺着椅子慢慢往桌下滑。 然后萧畋拽住了他。 萧畋的星眸越喝越亮，脸色透出浅浅的红，却还是旧日模样。 “皇上，您醉了。”他起身扶着皇上。 “朕醉了，朕醉了。” 易卿看着杯盘狼藉，默默叹了口气。 薛词死了，皇上的却情难了，恨难消。 皇上失态地抱住萧畋的腰，靠在萧畋肩膀上，身形微微颤抖，似乎在哭，但是却听不见抽泣的声音。 萧畋用力提住他，又忍不住看着易卿解释道：“他喝多了。” 易卿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要不现在也没我什么事。” 萧畋：“……” “难道你不是想解释你和皇上没关系吗？” 萧畋：“我是想告诉你，忘了现在看到的皇上。” 行吧，你们才是真爱。 “要不你送他回去睡？”易卿试探着开口问道，“我看他这样不行。” “你等我，我和小德子把他送回寝宫就回来陪你。” 易卿其实想问，皇上现在还不放他们吗？她十分想念她的热炕头，床也行啊。 可是转念一想，皇上现在说的是醉话，回头翻脸无情也说不定，还是消停点乖乖呆着吧，反正和萧畋拱在一起，睡在稻草里也挺踏实安定，她就是这么随遇而安。 萧畋耽误了不少时间才回来，易卿虽然盖着小德子之前送来的棉被，却已经有些冻得发抖了，这才发现萧畋这个天然大火炉多么重要。 “快来！”她掀开被子对萧畋道，“好冷啊。今天我给你暖被窝。” 本来只是一句没有走心的玩笑话，但是萧畋脸色却红了。 “你先睡，我还不困。”萧畋在椅子上坐下，不敢往她的方向看。 易卿：“……你不困，我冷啊！快过来！” 萧畋是抗拒的。 昨晚易卿是随遇而安了，在他怀里八爪鱼一般攀着他取暖，可是他自己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强忍的滋味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今天他喝了酒，现在单单看着她都有一种血气翻涌、不受控制的感觉，他需要静静。 易卿：我就是静静，快给老娘过来。 看着她吃人一般的目光，萧畋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并不敢看她，而是背对着她在稻草旁边坐下，闷声道：“我替你……挡挡风，你快睡，我守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萧畋心里默默念起了《心经》。 易卿没好气地道：“你挡着我的光了倒是真的。三更半夜你不睡觉，是不是还想着一会儿去和皇上鬼混？是，一定是，你想等我睡着偷偷溜出去，在我醒之前回来，这样我就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了，对不对？” 萧畋无语，和衣在她身边躺下，身体压在她的被子上，用被子隔开两人距离，叹了口气道：“快睡吧。” 易卿：“我想让你给我暖被窝。” 萧畋：“……今天不行。” “难道男人也有小日子？”易卿故意道。 萧畋彻底被打败，“易卿，别闹，我喝了很多酒。你不怕我非礼你吗？” 他说着就控制不住地脸红了，连耳垂都是红的。 易卿乐不可支，又做大义凛然状：“不怕，我相信你的定力。是不是你怕我非礼你？” 萧畋：“……别闹了。” “快进来睡吧。”易卿翻了个白眼，掀了掀被子，没掀动，打着哈欠道，“柴房里也有闲情逸致，和野外差不多了，萧畋你口味很重啊。” 苍天可鉴，她就是贪图他身上暖和抱着舒服，怎么搞得她引诱小chu男似的？ 第119章 对面新邻 萧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易卿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生气了？ 酒壮怂人胆，喝了酒脾气也大了？ 可是很快，她就听见萧畋和外面的金吾卫道：“取两个滚热的汤婆子，再拿两床被子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萧畋还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啊。易卿不由捂着嘴偷笑。 东西很快被送来，萧畋用薄被子包好汤婆子塞到易卿脚下，自己展开另一床被子挨着她躺下，闭眼不敢看她：“睡吧。” 易卿看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翕动着，嘴唇紧抿，姿势僵硬，一动不敢动，不由笑出声来。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看得她都想兽、性大发了。 要不是地方不对，她真的想试试他呢！ 被定位成小狼狗的他，自然要表现出实力才能名副其实。 但是易卿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想，就算他没那么厉害，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她也勉为其难将就吧。 比起红被翻浪，她更需要一个温暖被窝，温暖内心的人。 脚下汤婆子隔着被子传来绵长的温暖，顺着脚底游走四肢百骸，让她舒服得轻声喟叹：“萧畋，能有你，我还有何求？” 萧畋听了这话，睫毛猛地动了几下，然而却死撑着假装睡着了。 易卿也不恼火，侧身盯着他的睡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嘴角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不后悔入将军府，因为这一步，不仅让她和包子能够安居，也让她认识了萧畋这个宝藏男孩。 真的，有时候她觉得萧畋纯真得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坚实得像巍巍高山。 第二天皇上就把他们两个放回去了，仿佛没事人一般。 临走之前，皇上意味深长地对易卿道：“你回去小心点。” 易卿莫名其妙，但是对上现在阴晴不定的狗皇帝，她并没有追问。 倒是萧畋，看了皇上一眼。 “女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皇上似笑非笑道。 易卿：皇上疯了，话都说不明白了。 搞不懂的事情，谁知道皇上是不是故弄玄虚？ 易卿没有放到心上，倒是萧畋似乎很介意。 皇贵妃和大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像惊雷一般炸响，震惊朝野。 “你没把人治好？”听说薛词的死讯，紫苏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易卿。 “遇刺，遇刺懂吗？”易卿翻了个白眼。 “哦，那就是萧畋无能，连个刺客都挡不住。死了皇贵妃，又死了唯一的皇子，我想知道哪里的刺客这么厉害？”她狐疑地道。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易卿冷哼道，“没觉得我身上一股子稻草味吗？被关了柴房，没掉脑袋，完全是因为皇上一念之差。” “临死之前没有对萧畋伸出你的魔爪？” 易卿叹了口气：“原本没想，后来被他提醒有点想，最后良心发现，还是悬崖勒马了。” “早晚都是你碗里的肉，装什么矜持？” “不能把他吓坏，徐徐图之。”易卿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 她碗里的肉？她喜欢这个说法。 “包子有没有找我？”易卿又问。 “没有，你不在家，我看他很高兴，因为可以搂着他的狗睡。” 易卿：“……他竟然让狗上炕？” “上的也是他和萧畋的炕，不关你事。” 易卿把丫鬟叫来，嘱咐她一定要记得每天给那狗洗澡。 她又想起她自己得到的那对乌龟，让人剁了生肉喂它们。 乌龟就乌龟吧，希望她和萧畋的感情，能像乌龟的寿命一样绵长。 亲眼看过皇上如何深爱薛词，也见证了两人的翻脸，到最后薛词死在皇上手中……易卿总有些莫名的感怀。 感情这东西，建立起来一点一滴不容易，崩塌的却太快。 这样的惨烈，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面对。 她一心一意对他，也期望他也相同的真诚对待自己。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是个坏消息。你现在听还是以后听？”紫苏凉凉的话打断了她的遐思。 “可以永远不听吗？” “早晚都得面对，躲不过去。” 易卿无力地垮下肩膀：“那你说吧。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有点好消息了！” “咱们将军府对面的房子被人买下了，你猜猜是谁买去了？” “我认识？” “认识。” 易卿眼珠转了转，坏消息，她认识的人，她认识的仇人似乎没几个啊…… “平昔年？！”她眼睛忽然瞪大，咬牙切齿地道。 “很聪明，答对了。”紫苏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现在已经搬进去住了？”易卿气得脸都绿了。 这女人要不要脸了！被萧畋逼得已经给皇上写了陈情书，现在又来恶心她？ “还没有。我劝你别生气，因为以后生气的时间还长着。”紫苏道，“贞王想要把那栋宅子买下来，我陪他去的，结果对方财大气粗，直接加了两千两银子……” “贞王就没再加价？”易卿问。 “加了，加了三万两银子，分回来一万五千两。” 易卿眨眨眼睛：“和房主商量好了，一起抬价坑傻子？” “是，觉得解气了？” “是有点解气，但是想到她这么坚决要住得离我这么近，觉得有点恶心。”易卿摸着下巴道，“紫苏，你说萧靖寒都不在了，她当平妻的梦也碎了，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再次下旨给她和萧靖寒赐婚，这毫无疑问。 “或许就是为了恶心你，她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觉得不是。难道她看上萧畋了？” 紫苏啐了一口：“你当成了宝，别人也得当成宝？我更愿意相信，将军府里有她很想要的东西。不过也不用着急，现在那边正在修缮房子，相信很快就会住进来。你总会知道的。”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易卿翻了个白眼。 紫苏又换了个话题：“用不用让人去买些白布准备着？” 皇贵妃和大皇子同时去世，皇上怕是会下令举国哀悼。 “不用。”易卿摆摆手，“不会那么隆重。” 第120章 生条狗也行 “你怎么知道不会那么隆重？”紫苏狐疑地看着她。 易卿当然不会说，因为皇上被戴了帽子，薛词死有余辜。 “直觉。” “切，我还当你知道什么内情呢！”紫苏哼了一声道，“你说皇贵妃死了，对面还在大兴土木，能不能用这个借口去告她？” “你省省吧。”易卿道，“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总防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看看平昔年的底牌。 “萧畋哪里去了？怎么今天不见他？”紫苏好奇地问，“往日不都恨不得黏在你身上吗？” 易卿其实也好奇，这人刚从宫中回来，不好好休息，去哪里了？ 她懒洋洋地道：“又不是个孩子，我能管那么宽？你今日怎么提起他了？你们两个不是熟视无睹，互不干扰吗？” “我得交代他好好保护你和包子，我要走了。” 易卿坐直了身体：“怎么这么突然？” 紫苏平静地道：“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你忙忘了。” “不是啊，”易卿道，“去年你走得晚一个月。今年你一直没提，我以为你不用回去了呢！” 紫苏低下头，顿了顿才道：“必须回去，这不会变。” “贞王知道吗？” “他？我没告诉他。”紫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为难，“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偷偷摸摸地走？”易卿表示，能把紫苏逼到这份上，贞王也是个人才。 府里所有人，包括包子都看出来贞王对紫苏的好感，偷偷问易卿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成亲，能不能给他生个小弟弟玩。 包子最近对弟弟比较感兴趣，因为他跟萧畋学兵法，觉得他不能做光杆将军，还需要一个大头兵。 妹妹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他急需一个弟弟。 但是他似乎也清醒地认识到，不能指望萧畋给她娘肚子里塞孩子了——毕竟要塞早就塞了，不能等到现在，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到了紫苏身上。 易卿让他问紫苏，结果他找了一圈没找到紫苏，只找到贞王，就去问贞王。 结果贞王这二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明年一定给包子生个弟弟。 紫苏知道后把他暴揍一顿，一边揍一边问：“生不生？” 贞王表示可杀不可辱，嘴比鸭子嘴还硬，“生，生，生。” 所以将军府阖府上下，以易卿为吃瓜代表，磕着瓜子看着这俩人像洞房吃生饺子一般来回滚着车轱辘话，只是男女换了。 最后还是萧畋把两人拉开。 贞王被揍成了猪头，第二天还是屁颠屁颠买了灌汤包来献殷勤。 易卿觉得紫苏如果要走，贞王绝对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他。 “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走？”紫苏哼了一声，“我没有人身自由了？我又不是通缉犯。” “那贞王……” “他一不是我爹二不是我哥，他凭什么管我？” 易卿弱弱地表示：“他想做你相公。” “想有用的话，你会现在都睡不到萧畋？” 易卿被踩到痛处，战斗力熊熊高涨：“谁说我睡不到的？我只是还没下手。” 紫苏用轻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相信？非但我，包子对你都绝望了。你知道萧畋为什么要给包子买狗吗？” 易卿：“难道不是萧畋惹恼了我，要讨好我，买了那对乌龟，顺便给他也买了一条狗吗？” 她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乌龟这个礼物了，还可以自我安慰，这份礼物天下独一份，绝无重复的可能性。 紫苏道：“并不是。是因为包子觉得你不可能给他生弟弟了，跑去问萧畋，能不能让你生条狗给他玩。” 易卿：“……” 这真的是亲儿子啊！ 她要是能生条狗，包子岂不也是狗？ 被紫苏这么一说，离别的伤感顿时冲淡了许多。 易卿叹了口气道：“之前就说，等包子大点要跟你去趟南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行。” “过一两年再看。”紫苏目光中闪过一抹厉色，但是转瞬即逝，瞳孔又变成深不可测的寒潭，“明年我回来可能晚一些，也可能干脆就不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易卿忽而紧张，心里有一种要发生大事的感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紫苏道，“你缺银子吗？” 紫苏愣了下，一时之间没有跟上她的脑回路。 易卿道：“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帮忙。但是我也现在也不能跟着你去，至少现在还不行，我刚做将军夫人，多少双眼睛盯着，走不了。我能帮你的，只有银子了。你需要的话，将军府里账上的我都给你带走。” “不用。”紫苏摇头，“什么都不缺，缺的话我会让人给你带信来。” “嗯。” 易卿和紫苏两个人其实很像，都不会煽情，都直来直去，喜欢把对彼此的关切埋在心底，表面上永远是斗嘴和互损。 “贞王那里，你还是和他说清楚得好。否则我怕他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找你；没找到也就算了，找到贸然闯入你在那边的生活，我怕给你带来麻烦。”易卿道。 紫苏却已经打定主意：“不用了。我只想和萧畋说话，让他保护好你们娘俩，明年春天再完璧归……我。” 易卿大笑：“明年你回来的时候，希望我不是‘完璧’了。” “切，你早就不是了好不好！早点拿下萧畋，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日子。”紫苏看着她，眼底露出笑意。 “行了，不说这些。” 易卿总觉得这种祝福的话像要散场的前奏，她并不喜欢。 “萧畋到底去哪里了，还不回来。”她嘀咕一句，岔开了话题。 被她惦记的萧畋已经又进宫了。 因为皇贵妃和大皇子的死，皇上对外说是哀伤过度，无法上朝，所以他一个人在紫宸宫中。 听到萧畋来了，他心里是欣慰的，但是嘴上却道：“柴房没睡够是不是？不回去缠着你的易卿，又来见我这个孤家寡人干什么？” 萧畋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皇上充血的眼睛问：“你说让易卿小心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21章 五十万两的消息 回去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又来找皇上了。 皇上愣了下，随即抓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过来，怒骂道：“萧畋你混蛋！” 萧畋身手敏捷地接过杯子，默默地送回到皇上手边，叹了口气：“皇上，你真的需要安慰吗？有人能安慰你吗？” 皇上沉默。 萧畋说的是大实话。 “萧畋，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还是想醒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回荡着薛词的笑脸，可是现在他已经喊不出那个名字。 萧畋陪着他沉默。 这份痛，谁都安慰不了，只能皇上自己慢慢消化，两个男人都很清楚。 果然，皇上很快从阴沉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嘴角带上一抹得意的笑容，“你刚才说你进宫找我干什么来着？” “皇上你那句让易卿小心点是什么意思？” 不弄清楚，萧畋不安心。 “我不告诉你。”皇上道，“我就见不得她得意的样子。” 萧畋：“……但是皇上，如果没有她，你和薛词之间的关系，我恐怕还投鼠忌器，不敢揭穿。” 皇上牙都快咬碎了：“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从她发现的时候。”萧畋道，“这样的事情，她不瞒着我。她小事不矫情，大事拎得清。” 听着他满满的骄傲，皇上又被扎了一刀。 “她那么厉害，就自己应对去。反正我都好心提醒她了。”皇上冷哼一声道。 “她确实厉害，她也不怕；但是现在怕的人是我。”萧畋淡淡道，“我能力有限，怕不能保护好她，所以请皇上提点。” “你要是保护不好她，谁还能？”皇上睥着他，没好气地道。 “不想冒任何危险，不想事后后悔。”萧畋站起身来行礼，“请皇上明示。” 自己人，不能因为这样的猜测而消耗，他更倾向于直接找真相。 皇上低头在榻上的紫檀木雕花小方几上胡乱翻了翻，把上面的奏折等物什么都翻得乱七八糟也不在乎，然后找出一本，没好气地砸向萧畋。 萧畋猿臂一伸，用两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接下来，徐徐打开。 这是一本账册，记录的是皇贵妃宫中的账目。 萧畋文武双全，但是看到账册是真心头疼。 他翻了几页，看着那些胭脂水粉、首饰衣物之类的记载，顿时头昏脑胀，皱眉道：“你知道我看不懂这些。” 皇上顿时气呼呼地道：“知道你看不懂，所以把号称‘金算盘’的平昔年送到你面前，你怎么不要？” 萧畋傲然道：“军中多的是好帐房先生，要她做什么？皇上您还是快点说，我出来久了，易卿和包子会着急的。” 皇上：“……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她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你和易卿这般。我嫉妒，真的。” “嫉妒没用，你接受皇后娘娘，就谁也不用嫉妒了。” 皇上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你看倒数第三页，那是最近的账目。” 萧畋翻了过去，看着记录的数目，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看了看，真是五十万两银子，顿时愣住。 皇上冷笑：“是不是以为记错了？” 那上面写着，“外孝顺胭脂水粉银子，五十万两整。” 这个“外”指代的谁，就耐人寻味了。 萧畋直接问了皇上，后者却道：“你猜，这个不难猜。” 五十万两银子，又不是五十两，能拿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萧畋很快就联想到了刚出了三十万两捐给国库的平昔年。 “对，就是她。”皇上冷笑，“你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次萧畋是真的猜不到了。 他对女人的了解，基本全来自于易卿这个非典型女人，别的女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 “她用五十万两银子买了一个消息，这是薛词的贴身宫女交代的，”皇上冷笑，“这个消息是，你尚在人间。” 萧畋愣住了：“平昔年知道真相了？那她为什么还对我出言不逊？” “因为薛词单单告诉她你没死，但是没说，你就是你，明白吗？” 虽然绕口，但是萧畋还是听明白了。 “薛词说，这个消息就可以卖五十万，下一个消息应该可以值更多。可惜，没来得及……”皇上脸上笑意越发嘲讽起来，“你看女人们多聪明，有人会赚钱，有人会敲诈。我们两个费尽心力，最后从平家掏出来三十万两而已。” 萧畋也没想到平昔年为了他，这么肯砸银子。 “……如果之前就知道你这么值钱，我可以和平昔年做生意，一百万两银子，我按着你的头也逼你娶她了。” 萧畋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继续道：“你说平昔年这么肯为你砸银子，你说她想得到你的心有多强烈？” “她想做的，是大将军夫人；我只是恰好在大将军这个位置上而已。”萧畋冷冷地道。 “难道你不是大将军，易卿会投怀送抱？” “对她，我愿意。”萧畋道，“她喜欢萧靖寒也好，萧畋也罢，大将军也罢，都是我一个人，我有什么好纠结的。” 现在他知道，要针对易卿的是平昔年，顿时冷静了很多。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平昔年现在搬到了你对面，要和你做邻居了。我现在很期待看到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紫苏要走的消息，萧畋知道后告诉了贞王。 贞王气得要原地爆炸，义愤填膺地去找紫苏算账。 “为什么不告诉我？打算不告而别是不是？” 紫苏在收拾东西，懒得同他解释，只道：“我要回家了，以后回来路过你那里的时候，或许去找你玩。” 贞王孩子气地伸手拦住她，不让她收拾东西，“不许走！本王还没同意，你不许走，你是本王的人！” 紫苏不分辩，她直接动手。 听说两人又打起来，几乎把院子都拆了，易卿挖挖耳朵：“随便他们，不用管。” “夫人，平昔年送来了拜帖，在门口等着拜见您。” 第122章 平昔年上门 “她又来做什么？”易卿嘀咕道。 萧畋下意识地道：“不见。” 自从他知道平昔年知道他没死之后，听到这个名字萧畋都觉得心虚，同时忍不住更恨已经死去的薛词。 “嗯？为什么不见？”易卿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见吧。” 等丫鬟去传话的时候，易卿又笑眯眯地问萧畋：“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你说萧靖寒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要是现在还活着，会不会接受平昔年？” “一身铜臭。”萧畋冷声道。 “那是你觉得。其实我觉得平昔年吧，长得不差，会赚钱，一个人简直能养活一支军队，对萧靖寒也深情不悔……” “如果那些有用，皇上早就接受了皇后。” 易卿嘀咕：“那是薛词捷足先登了。否则水滴石穿，你以为皇上就真是铁石心肠？” “那你怎么知道，萧将军心里就没有先住上人？” 萧畋想，易卿已经在他心里扎根，而且是盘根错节，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那日皇上问他的那个残忍的问题，他别人不答，只说易卿不是那样的人，除此之外，滴水不漏；但是其实他听到那个问题的时候，心像被针扎了一般。 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甚至他想，就算易卿骗了他，就算包子不是他的儿子，这一切，他愿意都掩埋在时光之中。 他想要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这就是他对易卿。 “会吗？”易卿对此表示怀疑，“我觉得他没时间；而且萧家军军规森严，有女人进军营，格杀勿论；他就是有想法有时间，也没女人啊！你要说他心里住了个男人我还信，嘿嘿。” 萧畋感受到她不怀好意的打量，脸色微红，真想把她按倒在膝头，狠狠打一顿。 ——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易卿表示，她脑子里东西很多，耽美，断袖，龙阳，分桃…… 平昔年被丫鬟带进来，落落大方地给易卿行礼，言笑晏晏，仿佛两人之前没有任何嫌隙。 她今日穿戴华美，尤其一整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显得她皮肤白皙，光彩夺目。 易卿上下打量着她，没有说话。 平昔年自己站直了身体，看着易卿似笑非笑地道：“夫人一定很好奇，我今日为什么来找你吧。” 易卿往椅背上一靠，睥着她道：“既然你想说，那就说吧。” “请夫人屏退下人。” 易卿并没有给她甩脸子，很好商量地摆摆手：“都下去吧。”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鱼贯而出。 平昔年看着易卿身边负手而立，气势凛冽的萧畋，道：“让他也出去。” “他不是下人，”易卿道，“他是我现在的男人。” 她的大胆直接让平昔年愣住了。 “怎么，这个你也想抢？”易卿拉过萧畋的手，冷笑着道，“可惜死的你抢不到，活着的你同样抢不到。” 平昔年深吸一口气：“我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同夫人说的，夫人如果不让他退下，一切后果自负。” “说得好像你之前帮我负过什么责任似的。”易卿懒洋洋地托腮道，姿势闲适，“后果我不用自负，我有男人帮我扛。” 平昔年就知道她不该和易卿比嘴皮子，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看看易卿，再看看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的萧畋，冷笑连连：“你们现在有多嚣张，日后就会有多痛苦。” 萧畋的心不由提了起来，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没给他多想的时间，被易卿轻蔑态度激怒的平昔年就脱口而出：“以后萧靖寒会和你们算账的！” 萧畋怒道：“滚出去！” 易卿见他突然发作，其实是有点惊讶的。 她极少见到萧畋如此失态的时候。 她还没说什么，就听萧畋道：“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话音落下，立刻有侍卫从院子外快步进来，两人毫不怜香惜玉，一左一右架着平昔年就往外走。 可怜平昔年今日精心打扮许久，被人这般拖死猪一般往外拖，头发散了，衣裳皱了，十分狼狈。 “我还没说完！易卿，你等着萧靖寒回来和你算账！” 等刺耳的声音终于完全消失，易卿眉头微锁，百思不得其解，歪头问萧畋：“她什么意思？” 萧畋或许因为在她身边待久了，反应很快，谎言滴水不漏：“疯婆子而已，你别放在心上。鬼神之说，更不要相信。” “你的意思是，她是想用萧靖寒的鬼魂吓唬我？” 萧畋还学会了反问：“否则你以为什么意思？难道人还能死而复生？” “好像也有道理。”易卿喃喃地道，“如果照这么说，我猜她会找人扮鬼吓唬我们，对不对？” 萧畋：“……或许吧。” “一定是这样。”易卿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无比正确，“她房子买在我们对面，要装神弄鬼岂不是很方便？不行，我得想想，如何设个陷阱，让她派来的人有去无回。” 萧畋见她摩拳擦掌的样子，心里无奈。 他很清楚平昔年话中的意思，所以闹鬼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平昔年应该是见皇贵妃死了，没有克制她，要她保守秘密的人了，所以放肆起来，想用萧靖寒还活着的消息来吓唬易卿。 如果易卿相信，那肯定要担心萧靖寒回来找她算账，尤其是她和萧畋关系如此亲密，在府里几乎成为公开的秘密。 易卿离开了，那将军夫人的位置可就让出来了，平昔年再找找皇上，捐点银子，顺利上位简直太容易了。 易卿拉着萧畋要布置陷阱，后者却道：“府里这么多人，贞王、紫苏天天闹腾，包子也在府里到处跑，万一伤了自己人，岂不是悔之晚矣？你放心，如果她敢让人来装神弄鬼，我一定能抓住他们。” “也是，反正有你在。”易卿同意了。 易卿午睡的时候，萧畋匆匆出门，去找了陆天左。 “你给我弄几个人，要绝对可靠的，晚上我要用……” 第123章 闹鬼 听说萧畋晚上要搞事情，在京城力待得十分无聊，天天被母亲逼着娶妻，已经生无可恋的陆天左顿时来了精神。 “将军，要几个人？我算一个！” 常远志恰好也在和陆天左吐槽京城，闻言迫不及待地道：“还有我老常一个。将军咱们要干什么？进皇宫偷东西吗？” 常远志这厮最近迷恋了上了神偷系列话本，天天想尝试尝试。 萧畋黑了脸：“把你们两个闲的是不是？” “是是。”两人争先恐后地承认。 陆天左道：“刚才我还和老常说呢，要不我们俩去将军府给包子做师傅吧。” “就是。”常远志粗声粗气地道，“将军你也忒小心眼了，都不让我们俩去。我可是在知道包子身份之前就看上他了，肯定是练武的好材料。” 陆天左笑道：“将军是怕我们露了馅，耽误他的事情。” 常远志这才道：“将军，您和易卿现在怎么样了？这是要娶还是要怎么着，也让我们心里有个数是不是？” 萧畋冷声道：“不要‘我们’，‘我们’的，你以为你老大粗，陆天左和你一样？你问问，他知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常远志顿时看向陆天左，“你知道？” 陆天左点头：“我知道。” “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将军也是，怎么厚此薄彼，光告诉他，不告诉我！” 陆天左哈哈大笑：“不是将军厚此薄彼，是你太傻。不得到将军的同意，你以为皇上会乱点鸳鸯谱吗？你以为一品诰命夫人是白菜，随便赏赐的吗？” 常远志愣住了：“真是这样定了？那将军真的连自己睡没睡过都不知道？” 这也太傻了吧！ 萧畋清了清嗓子：“废话少说，我是来说正事的。” 两人都收起玩笑之意，拿出在军中时的严肃静穆，拱手齐声道：“属下在，请将军下令！” 然后萧畋的命令惊掉了两人的眼球。 他竟然让他们两个从二品将军晚上扮鬼去吓人？！ 这个命令本身就很吓人。 常远志道：“将军，你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陆天左还算能忍住，咬住嘴唇忍笑道：“将军这般安排，有什么深意吗？” 萧畋强忍住甩袖而去的冲动，咬牙道：“不这么做，易卿会起疑心的。” “将军，”陆天左认真地道，“属下觉得，与其这般纠结，不如索性对夫人坦白。” 萧畋断然拒绝：“不行。” 常远志对于男女感情之事就迷糊了，虽然他孩子都生了几个，但是还是很懵。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皇上盖戳的两口子了吗？再说，还有包子呢！” 将军有时候吧，就是别扭又矫情。 “易卿心气高，骄傲，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知道我骗了她，说不定她就不告而别了。” 这样的事情，易卿又不是没做过，萧畋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他们未来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他上次找到了她，下次未必有这样的运气了，到时候他可能错失她一段时间甚至一辈子。 “要是这么说的话，”常远志经过陆天左又一番解释后总算明白过来，摸着下巴道，“我给将军出个主意。” 萧畋怎么看都不觉得常远志能给出这种主意，但是他还是死马当活马医：“说来听听。” “怀孕，让夫人怀孕。女人一怀孕生孩子就不一样了！” 萧畋皱眉，显然有些不信，又看向陆天左。 陆天左摊摊手：“您别看我，我和您一样，还是光棍。不不不，现在就我自己是光棍了。” 常远志一拍桌子：“您相信我，这样准没错。今日咱们去扮鬼，可是这也不能天天去。总得想法子一劳永逸才行，要不您提心吊胆受得了？这次应付过去，平昔年那边，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萧畋若有所思。 “将军，我老常说得对吧。”常远志得意洋洋地道。 萧畋想的却是，杀平昔年灭口，可行吗？ 晚上的时候，易卿果然听到外面喊着闹鬼，然后萧畋就提着剑冲了出去。 易卿虽然想紧随其后，但是被包子拉住，到底慢了许多。 等她赶到闹鬼的花园时，鬼早以不见踪影，只有萧畋手中拿着一件白色的罩衣站在那里。 “跑了？”易卿问。 “嗯，他们没真正进来，只是在围墙上，所以跑得很快。我担心是调虎离山，没敢追出去。” 易卿打了个哈欠：“也没关系。反正约莫着来一次被拆穿了，平昔年就知道我不会相信，下次就换个招数了。” 萧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扔掉罩衣，抱起包子：“我们回去。” 虽然暂时圆了谎，但是平昔年那里始终还是心事。 萧畋哄睡了包子，提着剑出了门。 平昔年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和丫鬟说着话。 “明日再去将军府。今日我没有和易卿说明白，倒让她今日还能苟且偷安。” 丫鬟忧心忡忡：“可是今日奴婢听着，那个萧侍卫很严厉……” “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给皇上写了陈情书，还要我如何？”平昔年冷冷地道。 “还要你的命！” 平昔年和丫鬟大惊，然后她们都没有察觉到萧畋是如何进来的，只觉得一阵风吹来，平昔年的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 “五十万两银子买一个消息，平家果然富可敌国。”萧畋冷笑，“平家跌倒，皇上是不是就能吃饱了？” 他话语中的森森冷意，让平昔年打了个寒颤。 “流萤之光，也敢同皓月比肩？”萧畋居高临下地睥着平昔年，“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萧将军都不会看上你。他活着死了，亦或死而复生，都不会选择你。你死了这条心！” “你知道皇贵妃是怎么死的吗？”他继续冷笑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她死后什么谥号都没有吗？想清楚这些，你就应该知道，五十万两银子现在在谁手里，皇上又怎么看你平昔年！” “有给易卿添堵的时间，还是想想怎么保命的好！” 第124章 紫苏离开 平昔年的神情从淡定到慌乱，然而只是很短时间，又渐渐平静下来。 她纵横商场多年，什么样的对手都见过，什么样的风浪也都经历过，所以她只是短暂慌乱，很快神色如常。 “你未免太自负了。你说皇上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吗？每年平家缴税数十万两；平家跌倒，是让皇上一下吃饱；但是今天吃饱了，明天怎么办？” 平昔年顿了顿，继续冷笑道：“皇上知道了又如何？我确实花了五十万两买消息，但是我不偷不抢，只是喜欢萧将军，不知道触犯了哪条律法。” 萧畋看着她：“你以为倒了平家，就没有下一个大商贾崛起吗？没了你平家，照旧有张家王家李家！” 平昔年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我其实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和易卿的事情，我多少也了解。我如果能顺利嫁给萧将军，可以帮你们说情，让你们双宿双飞；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们一笔银子，数目你自己提，只要你们不是狮子大开口，我都能答应。” 见萧畋没说话，她自以为得逞，继续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易卿和你情投意合，又欺骗在先，萧将军回来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很厚道，不是吗？” “不是每个人都稀罕你的银子！”萧畋冷冷道，“你告诉我，凭什么觉得萧将军会接受你？” “你觉得，还会有其他人比我对他更好吗？”平昔年信心满满。 “你觉得萧将军会稀罕？”萧畋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俯视蝼蚁。 “为什么不会？萧侍卫觉得我哪里不好？” “一身铜臭，满脑算计，身为下贱，心比天高。” “你！”纵使平昔年有强大的心脏，也终究只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听到这样毫不留情的评价，还是十分愤怒。 萧畋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如果这样说还不能让你死心，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萧将军的心意。” “是吗？”萧畋冷笑，“如果我就是萧靖寒呢？” 平昔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面上血色瞬时褪尽，忍不住后退几步，下意识地道：“胡说，你胡说！” 萧畋冷冷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没死，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萧靖寒。所以我喜不喜欢你，你现在知道答案了？” “骗子，”平昔年激动道，“你一定是在骗我！” “你认为，你这种人，值得我编排谎言吗？”萧畋面若冰霜，“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怎么就想不到，皇上对我那么信赖，对我和易卿的事情甚至乐见其成；如果我只是一个侍卫，这一切可能吗？” 平昔年跌坐到椅子上，震惊到无以复加，眼神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我相信你知道事情轻重；如果你敢把这件事情散布出去，平家会彻彻底底消失。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萧靖寒，说得出，做得到！还记得当初你用粮草跟我提条件的时候，我怎么回复你的？” 平昔年心中最后的侥幸也消失殆尽。 萧靖寒的回信只有四个字，“异想天开”。 但是她还是把粮草乖乖送上了。因为她喜欢他，她想攀上他。 “现在我还是把那四个字送给你。”萧畋声音越来越冷，“三天之内，从宅子里搬走。以后我不想见到你！好好做你的生意，我还是会给你开方便之门，我不会让你白付出；但是你如果肖想用银子来买我，那就是嫌平家毁灭太慢！” 他萧靖寒可以为国捐躯，但是绝对不会因为银子而出卖身体和灵魂。 平昔年一再用金银相逼，让他觉得屈辱又愤怒。 他并不担心话说开了之后平昔年敢嚷嚷开。 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女人，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的能力自不用提。 她守得住秘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薛词能放心收下她银子，给她消息的原因。 “什么，在搬家？”易卿第二天听说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紫苏道，“你是看错了还是说错了？她是往房子里搬东西，不是往外搬吧。” 易卿身后坐着的萧畋，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紫苏没好气地道：“你要不耳朵坏了，要不脑子坏了。我说了，他们在打包往外搬，平昔年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下人在往外搬东西。” 易卿：“……不能啊，昨晚她不是还让人装扮成鬼魂来吓唬我吗？” “那谁知道？说不定她坏事做尽，反而把自己吓破胆了呢！”紫苏哼了一声道，“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走了就好。说实话，她不走，我离开都不放心。” 易卿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萧畋在呢！” 不管为什么，平昔年这颗定时炸弹没了，就是喜大普奔的好消息。 “你以为我不放心你？少自作多情。我是怕某些人沉溺于卿卿我我，忘了我干儿子。包子有你这样的娘，我真是放心不下。” 包子毫无疑问是易卿的软肋，所以紫苏是真的担心平昔年会对包子下手。 易卿：“……好歹我也是亲娘。” “如果不是……我就把他带走了。”紫苏道。 “抢我儿子我可不干，你想带，就把贞王带走呗。”易卿开玩笑道。 “哼。” “什么时候走？” “等包子进了书院我就走。”紫苏道，“我去送送他。” “什么？”易卿听了这话一头雾水，忍不住抬头看看她，又看看萧畋，“什么书院？” 紫苏的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了，嘀咕道：“说脸就打脸，我都说了你不是亲娘，你立刻就证明了。” 萧畋沉声道：“皇上下旨在京城中新建云阳书院，陆天寻任山长；原本是只收十岁以上的少年，但是陆天寻要包子也去。” “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也是刚定下来的事情。”萧畋道。 易卿无语，“你们都不告诉我。” “我以为包子告诉你了，包子肯定以为我告诉你了。”萧畋解释道。 第125章 包子进书院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对包子而言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萧畋很耐心，“他年纪太小，我不让他在书院住，还是每天去接送他，距离也不远。如果下雪太冷，可以短暂留宿，住宿的房间也给他留好了，我已经去看过……” 易卿听他做了这么多安排，心里忍不住想，她可能真的是后娘。 萧畋这个后爹才是亲爹。 “你难道有什么话说？”紫苏看着易卿道。 易卿瞬时气势变弱，“没有没有，去吧。” “哼，就知道你也不能有，后娘！” 对于去书院这件事情，当事人包子表现得云淡风轻，若说有什么顾忌和牵挂，那就是他的狗和乌龟了。 书院开学第一天，全家人准备送他去书院，他却一直在反复叮嘱易卿好好照顾他的宠物们。 等他去了书院，紫苏就一人一剑一马……一个累赘出发了。 没错，贞王这狗皮膏药，到底跟着紫苏一起离开了。 其实贞王跟着，易卿心里轻松不少。 她靠着门，喃喃地道：“我总觉得紫苏这一去，似乎要经历风浪。有贞王在她身边，好歹帮点忙。” 萧畋道：“什么风浪？” 易卿瞪了他一眼：“我感觉，似乎，没听懂吗？我要是现在就知道，还用猜？” “贞王跟不住她。”萧畋道。 “什么意思？” “她的功夫在贞王之上，想要甩掉他并不难。” 易卿想了想：“恕我无知，可是他们不是骑马走的吗？能不能甩掉，不是看马好不好吗？难道紫苏能把贞王打昏？” 萧畋无语：“我是说，如果紫苏不想让他跟着，他就跟不成，你觉得打昏贞王这件事情，紫苏干不出来？” 她能干出来，她简直太能了。易卿满头黑线地想。 “不用为他们操心，紫苏心里有数，贞王也有小聪明。”萧畋淡淡道，“你有那个闲心担忧她，还不如想想包子在书院中能不能适应。” 说起这个，萧畋是真的担心。 陆天寻这个山长很是严厉，要求所有的学生，不管身份高低贵贱，一律不准带任何随从，在书院的一切都要亲力亲为。 包子年纪最小，甚至桌椅都是特制的，身边又没人照顾，萧畋老父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弄脏了衣服要自己换，吃饭要自己去排队，自己洗碗，还要参与劳作……萧畋想想都觉得控制不住地担心。 易卿倒是十分淡定：“你放心，他能照顾过来自己。” 从小她就有意锻炼包子的自理能力，萧畋担忧的那些，她认为都不在话下。 萧畋还在表达担忧，易卿终于不耐烦了：“没关系，有人照应。” “谁？” 可是易卿又不说了，“反正你不用杞人忧天。” 萧畋默认易卿这话等于心虚，肯定没有人照料包子。 他默默地想，他要不要去陆天寻那里走个后门，看他需不要骑马射箭的师傅，他可以义务劳动，只要能去照看包子。 易卿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由衷地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府里没事，她又去医馆了。 萧畋因为担心包子，贱兮兮地到书院门口等着去了，没有陪她，不过这也正中易卿下怀。 她今天和范夫人、冉冉有约，萧畋在的时候总是放冷气，弄得气氛很尴尬。 “易卿，你问好了吗？”范夫人很着急地道，“书院那边收不收杂役？” 要不易卿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范夫人从知道包子要进书院的消息后就开始焦虑，和易卿提出要去书院做杂役，方便照顾包子。 其实易卿当时就婉拒了，范夫人身体亏空很厉害，好容易养了这半年才见好，怎么能去再做杂活？ 可是她爱孙心切，非要坚持去。 这不，听说书院开学，她又迫不及待来找易卿了。 易卿头疼，婉转劝道：“夫人，从小我就锻炼他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您不用担心……” “包子还小，能照顾自己不代表不需要人照顾。我和你曹大叔，冉冉都商量好了，如果能行的话，我们一家三口都去书院找活干，这样也能相互照应。” 易卿：“……” 范夫人真是被现在的相公和女儿宠坏了，无论她什么想法，两人都无条件支持。 想想有这样的家人，即使生活清苦，也依旧很幸福。 易卿深吸一口气：“夫人，真的没必要……” “嫂子，”冉冉笑盈盈地开口，“您就答应我娘吧，要不她吃不下，睡不着，反而对身体更不好。去做杂役，我们也不要银子，量力而为。” 经过这半年的调养，冉冉仿佛也长开了，能看出些大姑娘的清秀，再也不是那个又瘦又小的小女孩了。 易卿往她胸前瞥了一眼，似乎有些动静了，只是上次和范夫人偷偷问的时候，说她还没有来葵水。 什么时候来了，说明她的身体真的补回来了。 “你也不适合去。”易卿道，“你是女孩子。咱们府里也不缺银子，你现在应该是被人伺候，不应该去吃苦。” 萧靖寒如果还活着，是不会让唯一的妹妹去的。 易卿对待他的家人，只有一个原则——将心比心，萧畋活着可能怎么对她们，她就怎么对她们。 除了给不了那么多的亲情，物质上的东西，她不会丝毫亏欠。 做人最重要的，不就“无愧于心”四个字吗？ “嫂子要是顾忌我是女孩子，我可以女扮男装。”冉冉道，“从前就有人说我像个小子。只要我不总说话，不会有人发现的。嫂子，您就答应吧，让我们先去一个月，回头我娘见了包子自己照顾自己，事事都很好，自然也就不担心了，到时候我们再回来。” “对对，冉冉说得对。” 易卿看母女俩这样坚持，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毕竟不让范夫人去，真怕她在家里胡思乱想，担心出个好歹来。 “我来想办法。”她如是说。 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告诉萧畋，后者对母女俩很有敌意。 易卿思来想去，决定瞒着萧畋，偷偷去找陆天寻说。 第126章 陆天寻的告白 她让人盯着陆府，所以听说陆天寻从书院回去，立刻就赶过去。 萧畋问她出去干什么，她只说出去买些药材；萧畋要跟着去，也被她拒绝了。 陆天寻听说是易卿找她，立刻迎了出来。 广袖长衫的他，更显清贵端方，站在门口，身姿笔直如松。 “夫人，久违了。”他拱手笑着向易卿行礼。 易卿回礼，笑盈盈地道：“陆先生别来无恙。” “我听下人说是夫人来访，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易卿笑道：“没有投帖子就直接登门拜访，是我冒昧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是有事求陆先生的。” 陆天寻请她进门，一边走一边道：“我受了夫人大恩，巴不得为夫人效命。” 到了屋里，他令人上了茶具，亲自煮茶。 不得不说，陆天寻是个茶道高手，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袅袅升腾的白色水汽，悠远绵长的淡淡茶香，广袖长衫魏晋风流的翩翩公子……茶不醉人，人醉人。 陆天寻把一杯茶递给易卿：“夫人请品鉴。” 易卿双手接过茶，坦然笑道：“不瞒先生，我不识茶。什么好茶在我这里都是牛嚼牡丹。” 陆天寻愣了下，随即大笑道：“夫人好生有趣。” “我只是诚实而已。”易卿抿了一口茶，茶汤清亮，茶香萦鼻，确实是好茶，然而要问她如何好，她的确也说不上来。 “知道先生很忙，所以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易卿道，“我家里有一房老仆人，是看着包子长大的。听说包子进了书院，老两口放心不下，非要去书院做杂役。” 顿了顿，见陆天寻没有立刻开口反对，她知道这件事情或许能成，这才继续道：“陆先生教导包子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是个能自理的孩子。所以我无意于让您为难，只是老人的心愿……” 陆天寻笑道：“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包子确实很乖，你明日让人到书院找我便是。” 易卿松了口气，起身行礼谢过。 陆天寻还礼，然后忍不住笑道：“夫人，我们之间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来回行礼上了，不如坐下好好品茗说话。” 重新落座后，易卿诚实道：“其实我挺忐忑的，总觉得陆先生会拒绝我。” “看起来我在夫人心中就是个因循守旧的老古董。”陆天寻自嘲道。 “我倒也没这个意思。”易卿道，“不管怎么说，都多谢陆先生，包子以后还要继续麻烦您。” 陆天寻道：“能收到这么得意的弟子，我也谢谢夫人。他日包子成就，定然在我之上。” 没有妈妈不喜欢听儿子被表扬，易卿也不例外。 看她面上露出笑容，陆天寻在桌下的手紧握，掌心汗水涔涔。 半晌后他终于鼓足勇气道：“夫人现在一切可好？” 易卿只当他是寻常寒暄，道：“多谢陆先生记挂，一切都很好。” 陆天寻却有几分冒然地道：“恕我冒昧，我也并不是会转弯抹角的人，所以就直说了……” 易卿还以为他这是要说包子的缺点，忙道：“先生直说便是。” 这可是她儿子的师父，她要拿出十二分尊敬虔诚来。 不料陆天寻却没有提包子的事情，他说：“夫人不知道将来有何打算？” “我没听懂陆先生的意思，您说哪方面打算？”易卿开始觉得怪怪的。 “前程，婚姻。”陆天寻干脆直接地道。 “婚姻？”易卿彻底愣住，“我没有想过。” 准确的说，她根本就不想再走进婚姻，只想和萧畋“苟且”着。 陆天寻脸上露出笑容，“夫人觉得在下怎么样？” 易卿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坐下来。 “呵呵，”她干笑两声，“先生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陆天寻敛容正色拱手道，“我仰慕夫人已久，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同您说，也不敢请媒人冒昧上门求亲；所以今日终于有机会，先问问夫人的意思。” 易卿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不，陆先生你误会了什么？我虽然看了你，但是那都是为了治病救人，不需要您负责的。” 如果这样就要负责，她得分成几百块才够分啊！ “我不是出于责任，而是欢喜。” 易卿表示，这话她没法接啊！ 陆天寻这欢喜，来得就像龙卷风，怎么这般猝不及防？ 她正腹诽着，陆天寻已经开始解释：“我因为腿疾的缘故，一直住在内院读书，很少出去。在内院，自然就同很多女人见过，从各家千金到丫鬟，从未有人像夫人这般让我欢喜。” 天哪，这，这简直都算一见钟情了。 易卿想想两个人的相处，似乎除了尴尬，并没有其他的，他的欢喜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如果是别人，她可能就直说了；但是对方毕竟是包子的师父，以后还要经常来往，说话就得留点面子。 于是她干笑了几声后才道：“多谢陆先生错爱，然而……” “你先听我说完，”陆天寻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我早就想向夫人表明心意，然而又觉得夫人怕是放不下萧将军，所以没敢提起。但是如今，萧将军去世已经一年，所以……今日夫人便是不来，我也打算拜访夫人。” 易卿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后道：“陆先生这般人才，何苦要娶一个寡妇？” “夫人不要自轻。” “首先我没有嫁人的打算，”易卿从容道，“其次就算我想嫁人，要嫁的也是萧畋。” 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但是抹去萧畋是不对的。 “原来夫人，真的心里有人了。”陆天寻十分怅惘，“天左和我说，我还不信。” 易卿想，现在告诉你了，别再提这个话题行吗？ 太尴尬了，又不好意思太直白，两人能不能心照不宣地跳过去？ 这就好比现代，做老师的和学生家长告白，多么诡异的一件事情。 “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弃的。”陆天寻这时候就有几分中二了，“在夫人嫁人之前，我会一直等着的。” 第127章 打翻醋坛子 易卿落荒而逃。 如果是别人，她就会怼人了——我哪里好，你倒是说说，我改还不行吗？ 不都说古人的感情内敛吗？为什么她遇到的都很不一样？ 她最初真的只是想睡萧畋，可是这位对她情根深种；现在又来了个患者爱上大夫版本的一见钟情，她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了。 回去之后她也没提这件事情，自我洗脑，权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陆天寻这等天才，现在残疾也好了，家族对他必然寄予厚望，所以什么不成亲等着她之类的话，她听听就算了，陆天寻自己肯定也做不了主。 她又让人去给范夫人送信，让他们一家第二天直接去书院找陆天寻。 她想，陆天寻总不会因为自己拒绝了她就反悔吧。 一定不会，都是她小人之心。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她就太丢脸了。 她是不是应该嘱咐一下冉冉，如果遇到那种情况，千万别瞒着自己？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冉冉竟然真的跟着送信的人回来了。 “嫂子，我是背着我娘偷偷来的，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说。” 易卿屏退了下人，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冉冉道：“嫂子，你知道那个徐懋之吧。” 徐懋之？易卿几乎把这号人物忘了。 “徐少卿啊，知道，怎么了？”易卿笑道，“你也认识他？” “他找上门来的，说怀疑我哥哥的死和萧侍卫有关系。” 易卿：“……” 徐懋之，你大爷的！ 背后捅刀很好玩是不是？ 不对啊，易卿猛然想起一件事，抓住冉冉的手：“徐懋之为什么和你们说？他知道你娘的身份了？” 冉冉点点头：“嗯，他查出来了。” 易卿磨牙，“要是这么讨厌，干脆杀人灭口算了。” 冉冉大惊：“嫂子，你是开玩笑的吧。” “对啊，否则我还真能杀人不成？” 冉冉松了口气，然后小声地道：“杀人不行，收拾他一顿应该行吧。” 易卿听着她话中有话，便笑道：“他怎么得罪你了？嫂子帮你出气。” 冉冉撅嘴道：“他来大放厥词，我和我娘说，千万不要信他；信他就是质疑嫂子的人品。如果我哥哥真是死在萧侍卫的手里，嫂子怎么还会和萧侍卫好？所以我娘也根本就不信徐懋之。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易卿道。 “我是想早点告诉嫂子的，可是我娘不许我说。我娘说，怕嫂子以为我们不相信你，再多想……您已经很不容易了……” 易卿想，她多硬的心，对上这么宽厚的婆婆和小姑子，都被融化成了水。 “徐懋之真的很讨厌。”冉冉恨恨地道，“我都和他说了，我们不信他的鬼话，让他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可是他总是上门。” 易卿眯起眼睛：“等我去找他。” “别，”冉冉道，“嫂子你别去找他，那个人像狗皮膏药，沾上了就揭不下来。我来是想告诉嫂子，让你防着他些。和我们说倒是没关系，但是他出去乱说的话，恐怕……” “我知道。”易卿点头，“正好我有话嘱咐你。我曾经替书院的山长陆天寻治过腿，他还是包子的恩师。我已经和他说了，额外照顾你们；如果在书院遇到什么急事就去找他，然后要给我带信让我知道。” “好，谢谢嫂子。我娘听了这个消息特别高兴，在家里张罗着收拾东西。我先回去帮她收拾东西去，就不多待了。” “嗯。你等等，我给你些补品。燕窝你和你娘每天早上吃一盅，海参的话给曹大叔，怎么熬制怎么泡发我都交给你。” 冉冉也没推辞，“嗯。” 嫂子的好，她要记在心里。 等易卿把她送出去回来，就见萧畋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 她翻了个白眼，“冉冉又戳到你肺管子了？” 萧畋却道：“你不是和我说，出门买东西了吗？什么时候去见陆天寻了？” 这醋味重的，让人想开窗散味了。 易卿在他对面坐下，托腮看着他：“我去见陆天寻，你吃醋了？你知道陆天寻对我有意思？” 萧畋一拍桌子：“他竟然对你有意思？” 易卿：“……” 好像不打自招了。 “可能觉得我看了他的身体，想要我对他负责吧。”易卿打哈哈道，“但是我也看了你的，我觉得你比他好看，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对你负责，放心放心。” 萧畋道：“你为了曹家这些人去见他，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以后不许骗我！” 曹家的人？分明是萧靖寒生母家。 易卿也不和他争辩，“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你看冉冉，多乖巧懂事。范夫人也是难得的通情达理之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没有在萧靖寒有生之年相认，哎，造化弄人。” 萧畋倒不像之前那般反应激烈，但是面色也不很好看，显然不想多讨论这家人。 过了几天，萧畋收到了陆天寻的请柬，请他去云阳书院相见，说是想要聘请他去教授骑射课。 易卿看着他磨刀霍霍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萧畋，杀人犯法。他抢不过你的。” 萧畋瞪了她一眼：“在家里老实呆着。” “还有，你要是见了范夫人他们，别横眉冷对的，人家又不欠你。” “知道了。”萧畋没好气地答应一声，这才出门。 去了书院之后他才发现，今日受到请柬的除了他，还有其他很多人。 户部的官员被请来教授算数，钦天监的人被请来讲解天文……不得不承认，陆天寻这个山长做的还是十分称职的。 萧畋不喜欢人多，相互寒暄在他看来十分虚伪。 他挑了一条没人走的小路，顺着往里面走，打算躲一躲，最后再去和陆天寻单独谈谈。 骑射课程什么倒是其次，他觊觎自己女人这件事情，可得说清楚。 “你滚开！”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传来，萧畋眉心一跳，顿时有些不舒服。 第128章 冉冉和徐懋之 他借着一丛竹子掩住身形，便见不远处，徐懋之拦住身穿青色比甲做丫鬟打扮的冉冉。 徐懋之带着他的神荼、郁垒站在冉冉面前，如果不是他本身长得不凶，而且脸上带笑，单纯看这情形，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当街调戏良家的纨绔子弟。 而冉冉拿着扫帚，显然是在洒扫。 “冉冉姑娘，”徐懋之作揖道，“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听我说说呢？” “第一，叫我曹姑娘，我的名字不是给你喊的；第二，我现在已经是平心静气，我要是真发作了，直接拿扫帚给你扫一边去。”冉冉声音脆生生的，火药味十足。 “只要你说服你娘，同意开棺验尸，我一定能查明真相。”徐懋之也是个执着的人，认定了萧靖寒之死别有内情。 冉冉真的被他激怒了，脸都气红了，拿着大扫帚向他打过去。 徐懋之慌乱地后退两步，险些跌倒，模样十分狼狈。 冉冉叉腰骂道：“亏我从前还觉得你是个好官，全都是沽名钓誉！我大哥人都不在了，死后你还不想让他安生。你怎么不觉得你爹死得冤，不开棺验尸呢！” 这人实在太讨厌了，逼她说脏话。 只是这话实在太刻薄，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教养底线，所以说出口后，她也有些不舒服，没有继续再说话。 徐懋之却没有生气，道：“冉冉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自幼在善堂长大，无父无母。” “呃……”冉冉很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我不知道。反正以后你别再来了，我大哥已经不在了，我们现在就想好好帮嫂子把包子抚养长大。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吧，我娘还不够苦吗？你一遍遍来提醒她丧子之痛，你能心安吗？” “我，”徐懋之道，“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查明真相。然然姑娘，你听我解释，我调查了很多……” “徐少卿，”冉冉打断他的话，态度淡漠，“如果非要把话说明白你才能死心，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大哥的死，是皇上盖棺定论的，你要我们怎么样？我和大哥从未见面，虽然我很崇拜他，但是我和他并不亲近；我见过的，只有嫂子和包子。” 她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看向徐懋之：“我相信我嫂子。就算事实真相真像你所说，那我也只当我自己瞎，我认了。这样，徐少卿满意吗？” “你，”这番言论显然冲击了徐懋之的观念，“你糊涂啊！” “徐少卿，你觉得我糊涂，我觉得你迂腐。旁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扰，但是你非要拿我大哥的死说事，挑拨我们和嫂子的关系，让我娘难受，我不会放过你！” 冉冉说完，可能觉得这句“不放过”没什么震慑力，便又咬着牙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徐懋之：“……冉冉，别这么说话。” 萧畋眯起了眼睛，神情不悦。 冉冉倒是个拎得清的，徐懋之倒是也不算错，毕竟这是他本职，当初那个局做的，确实经不起他这般仔细的推敲。 可是令萧畋不悦的，却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徐懋之看冉冉的眼神和对她的称呼。 放在从前萧畋或许不懂，但是现在开了情窍的他，分明看出徐懋之眼神中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冉冉还没有及笄，徐懋之年纪都快是她两倍，在这里骗小姑娘，脸呢？ “别叫我冉冉！”冉冉道，“徐少卿，我求求您了，您天天闲着没事干吗？那您继续去写话本子让自己扬名啊，别缠着我们家，行不行？” “最近没有什么大案，写出来干巴巴的，书社想要，我还不好意思给。润笔费那么多，我得对得起人家的银子。”徐懋之一脸正色道。 萧畋忍不住想，倒没看出来，徐懋之竟然还有“副业”。 “所以你就盯上了我大哥这件事情，指着这件事情写你下一本？” “是啊。” 冉冉不再和他废话，拿起大扫帚不顾头脸地往他身上招呼：“打死你，我这就打死你！” 徐懋之仓皇往后躲避，“别，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我是女人，最难养那种！”冉冉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地道。 出人预料的是，徐懋之那两条狗，竟然就淡定地坐在那里看好戏，丝毫没有帮助主人的意思。 萧畋眉头皱成了川字。 看起来，这俩人太熟悉了，连狗对两人的打闹都习以为常，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警告你，”冉冉站定，扶着扫帚，喘着粗气道，“你再敢在我面前提我大哥一个字，我，我就喊‘非礼’。你是当官的，还是在这里做夫子的，我看你到时候还要不要脸，哼！” 说完这话，她气呼呼地转身拖着扫帚离开。 “哎，别走啊，别走！” 徐懋之想跟上去，又怕被别人撞见对冉冉不好，眼看着冉冉越走越远，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两条狗倒是过去了，一左一右，真像门神般守着他。 徐懋之一手摸一只，连声叹气：“你们俩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她这样都对我爱答不理，不，横眉冷对，我若是真对她表白，她不还得拿斧头剁了我？” 萧畋：呵呵，果然不是个东西，果然看上了冉冉。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易卿的影响下，他现在对冉冉已经不再那么排斥，甚至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妹妹。 不是疼爱，而是责任。 “我也不是长得多丑，混的也还行，也能赚钱养家糊口，她怎么就看不上我呢？”徐懋之还在喃喃自语。 萧畋本来想走出去吓唬吓唬他，让他死心，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转身放轻脚步离开。 徐懋之的那两条狗，可真是废物，他来去都没有发现。 由狗及人，说不定徐懋之也是被夸得太过的废物。 萧畋直接去找陆天寻，后者很客气，笑着单独请他进了书房。 第129章 南疆使节 “萧侍卫身手了得，听说是萧将军的左膀右臂，所以特意请你过来教授这些孩子骑射。”陆天寻客气道，“原本我应该亲自上门去请，但是实在忙不过来，加上我心里觉得和将军府很是亲厚，所以才这般冒昧。” “亲厚？”萧畋手里握着茶杯，冷声道，“亲厚远远算不上。” 想挖他墙角，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少套近乎，易卿和你不熟！ 做个患者，还自我发酵，觉得一见钟情了？ 陆天寻并没有恼怒，从容道：“萧侍卫今日似乎是带着火气来的。” “易卿是我的。”萧畋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道。 陆天寻愣了一下，“易卿和你说了？” “说什么？”萧畋反问，“你和她说什么了？”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陆天寻想，易卿是不可能说出去的，刚才是他想岔了。 萧畋想，陆天寻这混蛋，竟然还和易卿说了什么！他原本只是预防的，没想到打了个正着！ 聪明如他们，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陆天寻先开口，风度极佳：“‘初嫁从亲，再嫁由身’，易卿的事情，她自己就能作主。萧兄，不如我们君子协定，公平竞争？” 萧畋：谁跟你公平竞争，我就是他的初嫁！ 然而他也不能这么说，只能木着脸道：“别浪费时间，你绝无可能。” 陆天寻道：“果真如此，我也愿赌服输。但是易卿嫁人之前，我也不可能放弃。” 萧畋面沉如水，两人不欢而散。 偏偏陆天寻还不识趣，看萧畋离开，还在他背后道，“那萧兄，来书院的这件事情，咱们就算定下了。” 于是萧畋来了一趟，只看到妹妹被调戏，多了个想要和他抢易卿的“兄弟”，还揽下了差事，别提多苦逼了。 不过他偷偷去包子念书的房间，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看他小小的人儿，混在一群比他大许多的孩子中，却毫不露怯，总算欣慰了些。 如果不是看陆天寻还有才能，他肯定要给包子换个师父。 从书院离开，萧畋觉得气闷，想了想后便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么些日子过去，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从薛词的事情中走出来。 朝中的人，从皇贵妃和大皇子死之后皇上的冷淡态度中，似乎都嗅出了异样的气息，从前和薛家交好的人，也开始观望起来。 “你的良心，是不是狗都不吃，给你吐出来了？”皇上看见他就阴阳怪气地道。 萧畋：“……告辞！” “滚回来！”皇上怒道。 萧畋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好些了？” “脑门的绿，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皇上自嘲地道。 萧畋道：“人已经死了，再介怀也只是你自己伤怀，何必呢？” “劝人谁不会说？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来不知道存在的儿子还是亲生的；我呢？”皇上总是忍不住比较，越比较就越生气。 萧畋无语，“看起来你是好了。” “不好难道为她们陪葬？我还没有那么贱。说吧，你进宫干什么？” 萧畋想了想后道：“没事。” 皇上看他这样忽然来了兴趣：“不对，肯定有事，而且还是不高兴的事情。快，说给我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萧畋更不想说了。 他是脑子抽了吗，跑来和皇上说心事？ 但是架不住皇上脸皮厚啊！他软磨硬泡之下，萧畋终于道：“我今天看见了曹冉冉，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曹冉冉是谁？萧畋，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看来易卿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萧畋不想理他。 皇上自己咂摸着，“冉冉，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你妹妹吗？” 萧畋难得没有否认他的话。 皇上顿时明白过来他的纠结来源于哪里，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年的事情，现在也很难说谁对谁错。但是她总归是你娘，冉冉总归是你妹妹。想认就认，不想认就像易卿现在做的这般，好好供养她们便是。” 听到易卿的名字，萧畋的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萧畋，你现在过得比我滋润多了。” 没想到，萧畋竟然毫不谦虚地“嗯”了一声，皇上整个人都更不好了。 他拍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怒道：“早知道，当年这个破皇帝就给你当了。我现在悠哉游哉，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动作间，奏折被他碰倒了一摞，哗啦啦散落到地上。 皇上更加心烦意乱：“破奏折都和我作对，干脆一把火烧了！” 萧畋上前替他捡奏折，到：“你要是把这皇宫烧了才好。” 皇上被他怼得无言以对直哼哼。 萧畋无意之中眼睛瞄到了其中一封奏折的内容，随口问了一句：“南疆又有什么事情？要派使节进京？” 奏折是沿途官员上的，奏明南疆使节的行程，看日期，应该就要进京了。 “谁知道？”皇上不耐烦地道，“别是来打秋风的就行。我一穷二白，不去攻打他们就不错了，少来乞讨。” 萧畋道：“南疆虽然不及中原富庶，但是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如果不是这些年内乱，恐怕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这几年南疆内乱，也为中原休养生息提供了时间。 皇上轻蔑道：“一群蠢货。” “那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就进京了？”萧畋觉得这似乎说不过去。 “说要送个公主给我做妃子。”皇上道，“我的妃位就是大白菜吗？要便宜这些蛮夷。” 萧畋默默对自己说，眼前这人受了刺激，脑子不好用，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们既然有意示好，那也不必撕破脸皮。”萧畋道，“只是希望他们不是假装示好，不知道送来的公主，在南疆是否受宠。” 皇上冷笑：“难道他们还敢送个冒牌货给朕？那是活腻了！朕正不爽，想要找人修理修理呢！” 萧畋不想理他：“让人去查查他们的来意，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南疆有些东西，有些邪门，不得不防。” 第130章 去而复返 皇上表示不信邪，又看不得萧畋置身世外的洒脱，哼哼着道：“等我看看，要是那公主太丑，实在下不了手，我就把她赏给你。” 萧畋：“……你活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皇上道。 “那你等着易卿收拾你。” 皇上气结：“你家里有母老虎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萧畋竟然在皇上的虎视眈眈中，淡定地点头怼他。 皇上差点气绝身亡。 萧畋叹了口气道：“皇上还有那么多奏折，慢慢看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醉仙居给易卿买烧鹅去。” 皇上越发觉得他的样子欠揍：“你给朕老老实实坐着，这是圣旨。” 萧畋往外走：“今天心情好，想抗旨一次。” 说完，竟然就那么走了，气得皇上在后面破口大骂。 萧畋忍不住想，他可能真的近墨者黑，跟着易卿学坏了。 比如他有不爽的事情，就在心里默默地和皇上比一比，然后心情就会豁然开朗——他喜欢的女子很坦率，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的儿子是亲生的，而且听话又出息。 这般比较，实在让人心旷神怡，因为看到冉冉和徐懋之而产生的那些不开心，顿时消散了许多。 这种学坏，也挺舒服的。 “不对，萧畋你回来！”皇上怒喊，“我还有正事要问你呢！” 萧畋听着不像是假话，慢慢悠悠地又回来。 “贞王呢？”皇上道，“贞王哪里去了？他不是住在你府里吗？” 萧畋惊讶：“他离京没有给皇上上书？” 皇上生气，眼睛瞪得铜铃大，“他离开了京城？” 萧畋点点头：“我以为他已经和你通过气了。” “通个屁！”皇上怒骂，“这个王八蛋，这么无法无天，看来把他绑到京城还是太轻了。下次应该直接在福建就地问斩。” “皇上，”萧畋慢条斯理地道，“你们都是先皇所出，所以你骂人，也不要同归于尽。” 贞王是王八蛋，皇上能跑得了？ 皇上：“……闭嘴！我发现你和易卿在一起之后，越来越讨厌了。” 萧畋：“可能这就是夫妻相吧，越来越像。” 皇上气得拍桌子：“朕在和你说正事！贞王呢？你就这样把贞王给朕放跑了？” “皇上也没说，要把他囚禁在将军府，所以说我把他放跑了，纯属无稽之谈。”萧畋道，“他没有回福建，不会给你惹乱子。他只是看上了易卿身边的丫鬟；那丫鬟回南方探亲，他跟着去了。” 贞王是个浑不吝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皇上说，萧畋也是服气。 皇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个丫鬟而已。难道在京城，朕就短了他的女人吗？” 但是他的口气却缓和了许多。 他首先是皇帝，先要考虑江山社稷的安危；贞王如果偷偷离京回封地，那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如果是追个女人，那就是年少冲动，算不得什么。 和一个心机深沉的兄弟相比，皇上显然更想要贞王这种傻子弟弟。 “你也是，”皇上骂萧畋，“不就是一个丫鬟吗？他堂堂一个亲王，巴巴喜欢个丫鬟，你就给他呗。” “那是易卿的人，皇上觉得，我能做易卿的主？” “又是个没出息的。” “我这叫惧内。”萧畋道，“我的东西，她能动；她的东西她的人，我不敢动。” 皇上气结：“滚滚滚，回家跪你的搓衣板，喝你的洗脚水去！” 萧畋大笑。 易卿在医馆里百无聊赖，这下连范夫人和冉冉都不来了，更没人气了。 不过她也是奇怪，开业这么久了，几乎没人来，像门口装了屏蔽网，直接屏蔽掉了所有患者一般，实在有些奇怪。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狄夫人带着东西来了。 “府里有个巧手的厨娘，我没出阁的时候就喜欢她做的点心，你尝尝。” 精美的黑漆雕花攒盒被打开，里面的九个小格子中，装着九种做成各种鲜花模样的小点心，一看就知道很费功夫。 看着她近乎讨好的神情，易卿很买账，每样都尝了尝，也请她和自己一起吃。 “既然你喜欢，明日我再给你送。包子去书院怎么样了？我想想还没桌子高的孩子就去读书，那么辛苦，想得我都快落泪了。” 易卿笑道：“读书哪有那么难？寒门子弟，没有炭火没有蜡烛，都能坚持读书；相比而言，他都是掉进了福窝里。您从小习武，也不觉得那么辛苦，对吧。” “习武多简单啊，”狄夫人道，“读书才辛苦，我就佩服读书好的人，所以当年眼瞎，非看上了他。” 这个他，显然就是怀恩侯。 “你外公就我一个女儿，要天上的月亮，绝对不给星星。”狄夫人感慨万千，“不过他也看出来那人品行不端，所以最后替他讨来的爵位，都在提醒他要感恩，要对我好；可惜了，白眼狼是养不熟的，你比娘当年眼光好太多了。” 易卿把口中的点心咽下：“我和萧畋好，您不反对？您不会觉得这般对不起萧靖寒？” 狄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顿了顿才含混道：“你是我的女儿，你好我就好。” 萧畋啊萧畋，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坦白！要是连累我也被女儿记恨，我和你没完！ 易卿倒没多想，听着小炉子上的水开始沸腾，笑着站起身来道：“我给您泡茶去。您喜欢喝……” “易卿！”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易卿惊讶抬头，就见帘子被掀开，紫苏扶着贞王跌跌撞撞地进来。 贞王前胸中箭，血迹一路蔓延。 “怎么弄成这样！”易卿水也顾不上管了，惊呼出声，“快，快让他坐下。” 贞王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失血过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狄夫人当机立断：“我在外面有人，我让人去清理血迹。后面有没有追兵？” 紫苏摇头：“应该暂时没追来，他们不敢追得这么近，这里是中原的京城。” “好。” 第131章 紫苏的身份 狄夫人去善后了，易卿给贞王拔箭，处理伤口…… 紫苏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行事干脆利落，可是这次，见易卿要拔箭，她抓住前者的手，迟疑道：“这样行吗？有没有危险？” 易卿瞪了她一眼：“不行你来？” 紫苏的手慢慢放下，垂眸道：“他是为我挡箭才受伤的。” 这辈子，还没有谁，能在生死关头挡在她前面。 易卿一饭之恩，救了她，她一直陪伴左右；她以为那就是这辈子她最好的命运。 没想到，她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贞王，竟然真的舍命相救。 她只是一个丫鬟，而贞王却是亲王，至少在世人眼中，他们身份如此悬殊。 易卿看她认真的模样，道：“他没事，收起你的眼泪来，离心脏还远着呢！” “哭了？紫苏你哭了？”床上装死的某人猛地睁开眼睛。 “哭个屁，你又死不了。”紫苏装出凶神恶煞模样，“你再说话，我就给你补一刀。” 啧啧啧，这还没好，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易卿不耐烦地道：“都闭嘴，吵得我头疼！我要是手一抖，后果是什么就不负责了。” 俩人这才安静下来，紫苏低声问：“真的没事？需要我做些什么？” “退后，闭嘴，听我吩咐。” “看吧，我就说她很凶。”贞王嘟囔道，“让你跟我走，去做王妃不比看她脸色好吗？” “闭嘴！”这是紫苏吼出来的。 贞王连忙咬紧牙关，不敢作声。 他倒是听话，让喝麻沸散就喝，那么苦的药，眉头都不眨一下，喝完后很快沉沉睡去。 两个多时辰后，易卿替贞王处理好了伤口，缝合的时候还和紫苏开玩笑：“要不我给他把伤口绣成一朵花？” 紫苏总算回神，嘲笑她道：“你确定你会绣花？” “我这不是在他身上练手吗？” 紫苏：“……” 易卿缝合完，站起身来腰都累得不敢动了，把用过的器材都扔到一边，“你收拾。哎，这生过孩子的老腰就是不行。” 紫苏认命地低头收拾，忍不住问了句：“他以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后遗症？那肯定有。怎么，救命之恩，你想以身相许了？你千万别那么俗。” 紫苏道：“什么后遗症？严重吗？” “伤疤算吗？” 紫苏无语：“他是个男人，有伤疤算什么？” “那没有其他了。”易卿道，“这样能放心？不想以身相许了？” 紫苏道：“我还不想害他。” 易卿愣了下，没再追问。 紫苏从来没有提及她的身世，易卿却知道定然不简单。 刚才那句话，算是这几年相处下来，她说得和她之前生活最有关系的一句话了。 “你们两个遇到了谁？”易卿问。 这两个的身手不用多说，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他们任何一个手下讨到便宜，看起来应该是中了算计或者埋伏。 紫苏道：“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狄夫人匆匆进来：“外面已经处理好了，你们也不要在这里继续呆着。贞王可以挪动吗？不能挪动就直接把床拆了，咱们先回将军府，这里不安全。” “好。”易卿没有犹豫。 紫苏也答应了。 好在现在是冬季，又是午后，外面走动的人极少，在狄夫人侍卫的帮助下，终于把还在昏睡中的贞王抬到了马车上，运回了将军府。 萧畋正准备出门找易卿，见到贞王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很是吃了一惊。 可是紫苏却让他照看贞王，自己带着易卿去说话。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身份，我也就厚着脸皮隐瞒。”紫苏站在窗前背对着易卿，伸手把窗户掀开一条缝，凛冽的北风瞬时呼啸而至。 “少煽情，把窗户给我关上，我冷。”易卿坐在床边伸手去拿被子，没好气地道。 紫苏轻笑一声，把窗户合上，“凶女人。” 她搬了小杌子在易卿身边坐下，伸手烤了烤火，“易卿，我是南疆皇太女。” 易卿：“真的？” “当然。”紫苏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笑容更大，“能让你惊讶，我很荣幸。” “少来。你是废了的还是现在的？” 紫苏：“……算是废了的吧。” “切，害我白激动一场。”易卿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现任的，我一定得带包子去一趟，享受一下横着走的待遇。” “你现在还不能横着走？” “不能。男人靠不住，尤其我的男人还和皇上交情不错，我还得顾及影响。去你那里，霍霍一顿，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你自己收拾残局。哎，寡妇日子难过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呢！” 紫苏冷哼一声：“我可没觉得你日子难过，谁有你逍遥自在？占着萧靖寒的府邸，享受着他的名声，还不影响你勾三搭四。偏偏萧畋也就没出息被你迷上……” “喂喂喂，你注意身份。你是皇太女，不是街边的碎嘴老婆子。”易卿哼着，托腮啧啧称奇，“说起来还是你们南疆厉害，男女平等，还有皇太女呢！” 易卿心里默默地想，她是不是穿越错地方吗？为什么感觉紫苏拿的才是穿越女主的剧本？ “男女平等是不存在的。”紫苏道，“只是我身份特殊罢了。” 说出你的故事，姑娘！ 可是紫苏没有听到易卿内心的呼唤，她说：“我受人迫害，然后遇到了你。我每年都得回南疆，也是因为要回去谋划复仇。只可惜时机一直未到，今年我抱着很大希望，没想到出师不利。” “南疆的人，发现你藏在这里了？”易卿好奇地问道，“他们认出你了？怎么发现的？” “没有，是我运气不好。”紫苏面无表情地道，“我在离京的路上，和他们狭路相逢了。” “嗯？”易卿还不知道南疆使节要进京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巧面对面了？而且你没有乔装打扮一下吗？” “确实没有那么巧，但是他们有办法，在一定范围内察觉到我的存在。” 这就是南疆秘术？易卿的眼睛睁大了。 第132章 重新认识 “没有那么玄乎，只是我生来身上带一种香，南疆的一种叫做素白的鸟，在我刚经过的地方可以闻出来，循着香味找到我。” 易卿：“真的？我怎么没有闻到？” “如果你能闻到，我还能在仇家的追杀下活到现在？” 想想好像也是这样的道理……反正这件事情有点神奇。 “你现在怎么办？”易卿又问，“留下还是回南疆？” “现在肯定是回不去了，暂时留下。”紫苏道，“给我想个办法，避开素白的追踪。” 易卿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后，也只是短暂怔愣，很快就习以为常，对她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这让紫苏感到十分舒服。 她果然没有错看易卿，她想象中易卿就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我能想什么办法？”易卿翻了个白眼，“你身上的这种莫名其妙的香是因为什么产生的？是不是只要你破了身就没有了？” “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东西！”紫苏怒道，“那么容易，我还用回来找你吗？路上男人不一抓一把的？” “姐姐，强那啥男人，也是犯法的吧。” 紫苏：“废话少说，赶紧想办法，人一会儿追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看着你和他们打呗。”易卿哼了一声，“先泡个澡，把我舍不得用的蔷薇水倒一瓶进去，保证香得人鼻子都失灵，更别提鸟了。你那个到底是什么鸟，我还挺好奇的。鼻子那么好用，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找药材……” 紫苏要了热水来，易卿回屋取了蔷薇水来倒进浴桶里，心疼万分地道：“一瓶蔷薇水几十两银子，我记账了，以后记得还我！” “你那蔷薇水买了两年，早就不能用了。”紫苏面无表情地戳穿她，开始手脚利索地宽衣解带。 易卿捂上眼睛：“喂喂喂，你等等啊，我还没出去呢！” “你从前又没少看，现在认识萧畋就翻脸不认了？” 易卿转身往外走。 “等等，你去干什么？”紫苏在背后喊她。 “去给你想办法。”易卿没有好气地道。 “等等，我还有事和你说。” “说吧。”易卿站住，但是没回头。 “要是实在没有办法，用蔷薇水这法子也可以试试。”紫苏道，“我不能留在将军府里。我打算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贞王我就不带走了，你帮我照顾好他，他总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我可供不起那么多蔷薇水。你现在还能去哪里？就老老实实呆着，我就不信，南疆的人敢闯将军府。” “我不能连累你。我的身份太特殊了，万一给你一顶通敌的帽子，你有几个脑袋？”紫苏态度很坚决，“你也就算了，我还得为包子想。” “你出去乱跑被人抓住，我就能摆脱干系？谁不知道你是我身边的？”易卿冷哼一声，“自欺欺人！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我出去给你想办法。” “易卿，我不行，我……” “闭嘴。我没空理你，你给我老实呆着。我得给你想法子，还得照看贞王，真是老妈子的命。”易卿摇着头，抬脚往外走，“你别给我胡思乱想，别说你就是个被废了的皇太女，你就是南疆女皇，你不是还是紫苏？” 哎，人家当女皇，到时候有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夫，想想多带劲。 紫苏啊紫苏，你抢了我最想要的人设啊。 刚要走出去，易卿想起什么，回头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陈遇安。” “嗯，”易卿嫣然一笑，“我叫易卿，今天重新认识一下。” 夕阳西下，彩霞映天，她在万丈光芒之中，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我要是个男人，就没有萧畋什么事了。”紫苏道。 “我要是个男人，也没贞王什么事了。” “滚！” 易卿大笑着滚了。 原来是皇太女，怪不得能有这样的气势。 易卿并没有因为紫苏可能带来的危险而感到不安，反而觉得在这异世走一遭，能遇到这样的闺蜜，才是别样精彩。 贞王一直没醒，萧畋又久久没等到易卿回来，抓了个丫鬟问，才听说她在厨房熬药，便找了去。 “怎么没让丫鬟做？” “我得试药。”易卿身边零零散散放着许多药材，时不时地往里捏一点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怪气味，熏得萧畋头昏脑胀。 易卿却仿佛浑然不觉，停下来摸摸下巴，“应该再来点丁香。” 红红的炭火映红了她专注的侧颜，萧畋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找我干什么？”易卿问。 萧畋这才回神，清了清嗓子：“你这弄什么？” “给紫苏熬药。” “她也受伤了？” “一言难尽。”易卿道，“她被人盯上了，得遮掩遮掩。你急着找我？” 萧畋道：“嗯，想问问你，贞王怎么受伤的。他可是亲王，这件事情很严重，皇上也会过问。而且他私自离京，皇上已经很生气，又弄成这样回来，没有个解释，皇上那关恐怕过不去。”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在我面前还给美化他什么？贞王死了他就高枕无忧了。” 萧畋皱眉道：“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啧啧，这口气，像不像维护小三的渣男？ 太像了，但是易卿觉得自己大度，好女不和男争，忍了！ 不过贞王也是真的蠢，竟然没有和皇上打招呼就跑？ 易卿想了想，想要从萧畋口中套话，势必要对他说一部分实话。 斟酌再三，她缓缓道：“紫苏是南疆人，得罪了南疆的权贵；她每年回去，是看望亲人。没想到这次冤家路窄，和南疆进京使团狭路相逢，所以不死不休，就成了这样。” 萧畋眉头蹙起，薄唇紧抿，眼中有怀疑：“进京的南疆使节，代表南疆。那紫苏，难道是南疆的逃犯？” “当然不可能是。”易卿道，她可向来帮亲不帮理，扯谎张口就来，“私仇，是私人恩怨。” 第133章 身份暴露 “什么样的私仇，不死不休？” 看着萧畋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倾向，易卿道：“我没问那么仔细。南疆使团是受谁的命令进京的？南疆皇帝？” 她对南疆一无所知，刚才也没来得及问紫苏，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当政的人和她什么关系等等。 “那是自然。”萧畋道，“而且就算是私仇，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 “紫苏和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什么人我很清楚，不可能是她的错。”易卿道，“等我回头再问怎么回事。贞王是为了保护紫苏受伤的，这件事情要不你和皇上解释一下？” “让他自己去。”萧畋漠然道。 “行。他的事情咱们不管，但是南疆使节如果和皇上要紫苏，你帮忙拦着行吗？要不你干脆去皇上面前求个情，我用免死金牌，换他保紫苏一次。当然，如果南疆使节根本不提起这茬是最好。” 萧畋怎么看都觉得易卿没和他说实话。 “以后再说。”他道，“我该去接包子了。” “萧畋！”易卿喊住他，“就算帮我一个忙，和谁都别提起紫苏的事情，除非皇上怪罪下来，行不行？” 萧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快步出去。 易卿暂时松了一口气。 晚上的时候贞王醒了，有些低烧，易卿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和紫苏要苹果吃，但是后者没有得到易卿的允许，并不答应。 易卿上前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然后她从贞王眼中看到了嫌弃。 这是嫌弃她打扰两人培养感情了？ 易卿忍不住想，等你知道紫苏真实身份吓死你！还敢让紫苏给你做妾，我看你倒是适合到南疆和亲，做个王夫，掌管紫苏的三千后宫呢！ 贞王无意中扫过紫苏，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从所未见的紧张，顿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疼，疼得都快受不了了。” “易卿，你帮他看看？”紫苏果然开口了。 贞王自以为得逞，眼神不由就有些得意。 易卿对他的情况还能不了解？ 她严肃地道：“怕是，不行了。” 除了她之外的另外三个人都惊呆了。 萧畋傻乎乎地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没有性命之忧吗？怎么就不行了？” 紫苏似乎有些反应过来，瞥了贞王一眼：“难道这就是你之前所说过的回光返照？” 贞王满脸不敢置信：“不能吧。我觉得我还行，我还能活。易卿，你别开玩笑，人吓人，吓死人。我还得交代后事吗？” 易卿面色不变，“交代后事倒是没必要。想想以后怎么和你的妻妾交代吧，要不干脆，别娶亲害人了。” “你是说那个不行了？”贞王如果不是伤口一动就疼，早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萧畋也明白过来易卿是在戏弄他，不由清了清嗓子道：“别闹了。” 他是和易卿说的，但是贞王却误会，以为他和他说话，激动道：“不是说你不行，你当然不着急了。要是你不行试试，肯定比我闹得还厉害。我那里又没受伤，怎么就不行了？是不是你给我用药用坏了？” “有时候为了保命，也有些抉择必须要做。” 只是这次不需要，但是我不告诉你啊！让你吓唬紫苏。 贞王：“紫苏，你嫌弃我吗？” 紫苏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易卿道：“你说呢？你好的时候她都嫌弃，更别说现在。” 贞王：“哎，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可怜我从来没有摸过女人。紫苏，要不你让我拉拉手？” 易卿听到这里，知道他也意识到自己在逗他，不由没好气地道：“看你中气十足，还不忘调戏紫苏，你自己就该知道捡回一条命了。” 紫苏道：“易卿，你和萧畋回去吧，我好好‘照顾照顾’他。” 看着她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模样，易卿不由大笑：“轻点。他晚上如果烧起来就喊我；长夜漫漫，慢慢收拾，哈哈哈……” 没想到，第二天萧畋就猜出了紫苏的身份。 “她是不是前南疆皇太女陈遇安？” “不知道啊。南疆这里厉害，竟然还有皇太女？”易卿虽然心里惊讶，装傻却一点儿不含糊，转移话题更是高手，“南疆既然有皇太女，那有没有女官？不是后宫的那种，我是说拜相封侯的那种？要是她真是就好了，我们俩中这关系，给我封个丞相不为过吧。” “易卿，别装傻。”萧畋面色冷峻，“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易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你要是说紫苏是火，我只能说，是她免我冻毙于风雪中。萧畋，对别人而言她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对我的意义。” “你果然知道。” “是，我是昨日才知道的。你说，现在你要怎么办？把她交出去给南疆使节？” 看着她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模样，萧畋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 “我没有那么说……”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易卿立刻变了脸，笑容满面地扑过去，八爪鱼一样盘在他身上不下来。 萧畋：“……” 这个女人分明是故意给他下套！ 可是自己的女人，除了忍受，还能怎么办？ “下来好好说话。”萧畋努力板着脸，清了清嗓子道。 她就这样抱着他，柔软馨香刺激着他，让他的心经再次在失效的边缘徘徊。 “嘻嘻，”易卿这才下来，在椅子上坐下，冲他招招手，“过来，我们从长计议。我都听你的，你说。” 萧畋瞪了她一眼，自己却有些绷不住，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 “你从哪里打听到紫苏身份的？” “南疆使节那里。” “什么？”易卿听到这里差点弹起来，“你不会暴露了紫苏吧。” “没有。”萧畋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只是假装奉皇上之命去接待他们，见他们当中有人受伤，旁敲侧击问了一下罢了。” “他们就直接和你说，他们的皇太女在中原？” “是。他们已经给皇上上书，皇上已经答应他们，帮他们缉拿紫苏。” 第134章 紫苏的前仇旧恨 易卿发现，皇上从来就不让她好过！ 她想干什么，皇上偏偏要反着来。 从前许多事情不见他反应这么快，怎么到紫苏头上，他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现在怎么办？”易卿看向萧畋，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好基友干的这好事。 “皇上答应归答应，能不能把人抓到，就是另一回事了。”萧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你和皇上通气了？” “那是自然。”萧畋立刻换上严肃的脸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瞒着皇上？你别逞一时之气，倘若皇上自己，或者他派人来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紫苏的身份，一定要说不知道，明白吗？” “嗯。”易卿闷闷地答应一声，“原本也是昨日才知道的。你确定皇上那边不会出尔反尔，为难紫苏？” “应该不会。”萧畋道，“但是你要再和我说说你与她相识的过程。” 易卿倒是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后看着若有所思的萧畋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紫苏的身份，那你知道不知道，当初她被谁害得那么惨？她的兄弟姐妹？” 她觉得这应该是争权夺利的事情，储君原本就是高危行业，多少太子就死在太子任上。 萧畋却摇摇头：“不是。” “不是？那是被奸臣篡位了？” “她大婚那日，被她未来夫君背叛，举报她意图谋反。” 简短的一句话，易卿听出了惊涛骇浪的意味。 大婚，夫君，背叛，谋反……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从云端之上跌落到泥土里，被狠狠碾压。 怪不得当初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么惨……易卿忍不住想，紫苏到底经历了什么？ “后来呢？”见萧畋不说话，她几乎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来她被下了牢，然后不知道怎么逃脱了，杳无音讯。几个月后，她到了你身边，然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易卿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每年为什么要回南疆去。” “她应该还有一些残余的势力，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 易卿叹了口气：“那南疆现在什么情况？皇帝是谁？又立了储君？” “现在南疆的皇帝是紫苏的父亲，皇太女是紫苏同父异母的妹妹。” 亲生父亲不相信她，亲妹妹取而代之，没人在乎她……易卿想起来，很是心疼紫苏。 她了解紫苏，紫苏绝对不是利欲熏心的人；篡位的事情，紫苏做不出来。 就算退一万步，她真的做了，也一定是为人所迫或者另有苦衷。 “那个人渣呢？”她又咬牙切齿地问。 萧畋明白她说的是差点成为紫苏夫君的男人，“娶了现在的皇太女，同时官居一品，掌管南疆半数兵权。” “他也配！”易卿忍不住骂道，“狗男女说不定早就勾结在了一起，给紫苏下套。” “不排除这种可能，”萧畋严谨地道，“但是那个男人，也并非池中物。” “玩弄女人感情的高手？” “那我不知道，但是他行军打仗，是绝对不容小觑的高手。” “和你比，谁厉害？”易卿眯起眼睛看向萧畋。 “我应该，还是略胜一筹。”萧畋想了想后道，“但是并没有绝对的胜算。” “不如你我就放心了。”易卿道，“要是他敢来中原，你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萧畋想说这想法很幼稚，但是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又觉得心里莫名高兴。 “也就是说，”易卿又道，“你已经和皇上说过了，现在的缉拿只是做给南疆使节看，对不对？” “是。”萧畋点点头，“但是皇上的意思是，让紫苏自求多福。如果她真的泄露了行踪被南疆人察觉，皇上也只能配合南疆使节把她抓住。” “你确定皇上自己不会去通风报信。” 易卿对皇上，一百万个不放心。 “皇上巴不得南疆乱，怎么会把紫苏交给他们？” “你说的这条我相信。”易卿翻了个白眼道，“他就是无利不起早，什么好处都想占着。” 不过这样也好，她暂时能放下心来，让紫苏安全地留在这里。 “你给我弄的这是什么药？我现在怎么闻着自己身上一股鱼腥味？”紫苏问易卿。 易卿低头碾着自己的药，漫不经心地道，“总比被那素白找到好，不是吗？” 紫苏顿时没了声音。 “皇上今晚要见你。”易卿道，“他是个小心眼，不当面问清楚一些事情肯定不放心，你心里有点准备。” 紫苏“嗯”了一声，“我进宫？” “不，他来蹭饭。” “那……不会被人发现？他一个皇上，登寡妇门不好吧，就算他说来找萧畋，谁又能信？” 易卿翻了个白眼：“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们这位皇上多才多艺，挖地道、钻地道都很在行。 皇上晚上蹭吃蹭喝之后，和紫苏单独聊到了半夜才回宫。 易卿早就睡过去了，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们聊了什么，只第二天问紫苏，“有没有谈崩了？” 听紫苏说“没有”，她就没多问。 贞王也从萧畋口中知道了紫苏的身份，对自己的眼光得意洋洋，并且更加肆无忌惮地调戏紫苏。 “嫁给我，我领兵去把南疆给你打个落花流水，把你的皇位抢回来。” 紫苏冷笑：“我谢谢你啊！那是我家！那是我的子民！” 贞王道：“你回不去，说这些都没用。我从福建调兵去你那里多近啊！你只要答应嫁给我，我保证给你抢回来你该得的。” “我想要什么，自己会拿回来。”紫苏道，“不用你操心，你养好自己的伤，别让我内疚就行。还有，下一次别那么傻，对着流箭往前冲，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个屁！我要是不上前挡着，你还有命？我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有脸说自己是男人？” “你不是说你不行了吗？” 贞王得意地挤眉弄眼：“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你要是答应嫁给我，信不信现在就能洞房花烛？” “这么厉害？”紫苏冷笑，“你现在起身给我看看。” 第135章 萧畋的误会 贞王却不敢动。 易卿说了，不许他乱动，否则会留下残疾。 残疾了还怎么抱得美人归？所以贞王忍。 “那个项北征眼睛是不是瞎了，为什么会看不上你？”贞王忍不住问道。 项北征，就是差点成为紫苏夫君，现在掌管南疆兵权的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贞王忍不住观察着紫苏的反应，想看看她现在对那男人是否余情未了。 “并不是。”紫苏冷笑着道，“应该说恰恰相反，他很清楚谁更容易被掌控，选择谁更有利于成就他。” “吃软饭的东西。”贞王不屑一顾地道，很满意从紫苏面上并没有看出丝毫的留恋。 紫苏没有再说话，脑海中浮现出项北征冷峻的眉眼和高大的身形，手不由在身侧紧握成拳。 她不爱项北征，她从来都知道。 可是她也从很久之前就知道，她要嫁给项北征，因为他们有婚约。 她和项北征会为了各种国家大事争吵得面红耳赤，但是她从来没有记仇，她把他当成了并肩奋斗的同袍。 她也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会用那般卑劣的手段，同她妹妹勾结，置她于万劫不复。 项北征，项北征…… 贞王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形，忽然觉得他可能高兴太早了。 等贞王能活动之后，皇上召他进宫，把他大骂了一顿。 贞王耷拉着脑袋乖乖聆训，并不反驳。 等皇上不说话了，喘粗气平复的功夫，他贱兮兮地抬头陪笑道，“那个，皇兄您骂完了吗？” “没有！” “哦。”贞王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那您喝口水，继续骂。”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皇上没好气地骂道。 “那我真的放了!”贞王瞬时兴高采烈，“我要娶紫苏，您帮我想想办法呗。我想着等我娶了她，帮您把南疆平了。我们就在南疆给您守着，好不好？” 皇上砸萧畋不舍得的青玉镇纸，终于贴着贞王的脑门飞出去，把地上砸了一个坑出来。 皇上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真是他弟弟吗？ 他但凡像他们的父皇分毫，也不能蠢成这样啊！ 一定是随他母妃了。贞王的母妃一定蠢得不可救药，否则怎么能有这么蠢的儿子！ 贞王委屈巴巴地道：“您不同意，咱们再商量呗。把我砸成了傻子怎么办？” 皇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过去，伸手指着他骂道，“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你就是想娶猫猫狗狗我都不管！” 反正萧畋说了，紫苏根本不喜欢他。 这么蠢，喜欢上才怪呢！ 等贞王走后皇上才想起来，他把贞王弄进宫里，是想警告他，好好握着手中的兵权，别乱来。 想想他暂时也不能离开京城，皇上决定还是等他要滚蛋的时候再告诫他。 易卿继续在她没人的医馆等着好像永远不会上门的患者，只是紫苏又陪着她了，所以日子倒也不无聊。 而萧畋担任书院的骑射老师后，每隔一日就要去书院。 教那些孩子骑射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那些孩子，要面对他的冷脸和令人退避三舍的气势，一个个噤若寒蝉。 唯一的例外就是包子了，小家伙看到萧畋就咧嘴笑，上他的骑射课也最高兴。 不过他太小了，萧畋对他要求很低，专门让人给他准备了矮马，其他人顶着大日头蹲马步的时候，他却被萧畋安排在树下乘凉。 因为包子年纪小，所以绝大部分人倒是不和他比较；但是有的人，心思狭隘，就会觉得萧畋偏心。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私底下议论，还没有人敢不怕死地到萧畋面前说三道四。 令萧畋十分不爽的是，他经常和同在书院任教的徐懋之狭路相逢。 徐懋之对他十分感兴趣，总想从他口中套话，对此萧畋的态度总是视而不见。 可是两人后来还是有了交集，并且结果很惨烈。 ——导火索，是冉冉。 那日萧畋刚上完课，去书院假山的凉亭上休息，等待包子放学一起回家。 凉亭地势高，四周又有绿树掩映，所以下面的人往上看，看不见什么；但是从上往下看，却一目了然。 然后萧畋就看到了下面的某处，冉冉和徐懋之相对而立，身上披着徐懋之的外套。 冉冉十分着急的模样，似乎要哭了，在和徐懋之说什么。 如果懂唇语的包子在就好了，萧畋忍不住想。 他心里莫名不爽，悄无声息地从凉亭下来，慢慢靠近。 “……真的吗？你说得是真的？”冉冉焦急的声音传来，“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没有。”徐懋之脸色微红，连连摆手，“第一次，肯定都会有些怕的，毕竟出了血……但是你放心，不会死的，以后习惯了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冉冉脸色也很红，“这件事情，你，你不会告诉别人吧。要是告诉别人，我，我怎么做人？” “放心，冉冉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别了，我娘看到男人送我回去会多想的。” “哦。其实，其实你娘多想也没什么，我会负责的。” 冉冉：“……你在说什么！” 萧畋听到这里已经是怒不可遏，早脑补出了一出老男人骗小姑娘的戏码，尤其还骗走了第一次？ 今日不打死徐懋之，他就不是萧畋。 萧畋想都没想，提起拳头就冲出去。 然后等冉冉反应过来，徐懋之已经挨了萧畋三拳两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你干什么打人？”冉冉忙去拉萧畋，“他，他虽然那般怀疑你不对，但是你这样打人，会把人打死的！” 萧畋怒气冲冲地道：“你给我闭嘴！回头我再收拾你！” 好好的姑娘，一点儿都不知道自爱！ 不，她知道什么，都怪徐懋之这禽兽太可恶。 “把他的脏衣服还给他！”萧畋说话间就近乎粗暴地去扯冉冉身上披着的衣服。 没想到冉冉紧紧攥着，“你别动！” 第136章 原来是小日子 萧畋能忍就怪了。 冉冉被他拉得差点摔倒，终于带着哭腔道：“你想干什么，你再这样我要告诉我嫂子了！” “告诉谁都没用！你娘没有教过你自尊自爱吗？”萧畋面上带着厚厚的一层冰霜。 冉冉愣了一下，随即面色涨成了猪肝色，声音蓦然尖锐，“你凭什么说我娘！你在我大哥尸骨未寒的时候引诱我嫂子，还有脸说别人！” 她的声音极大，所以周围的人立刻闻讯赶来。 起初还只是三三两两，但是人越来越多，眼见着能有几十个学子凑过来看热闹。 这下难以收场了。 冉冉脸色紫红，咬着嘴唇，十分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当然她不后悔怼萧畋，她只是后悔这样说，仿佛易卿也成了很不堪的人。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就见萧畋一眼扫过众人，气势凛冽，众人立刻噤若寒蝉，纷纷后退。 “滚！” 萧畋一个字出口，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他这份沙场上收割生命所磨练出来的杀气，绝非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冉冉也有些发抖。 徐懋之倒不害怕——他是个心思极其简单的，无欲则刚，对萧畋的兴趣远大于惧怕。 他看着萧畋，满脸狐疑：“你是不是也喜欢冉冉？萧畋，做人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躺在地上，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萧畋虽然依然震怒，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说得过去的立场来管冉冉。 或许受到易卿的感染，他不知怎么，歪理脱口而出。 “我替你嫂子管你！多大的姑娘，就敢和男人……不清白！” 说到底，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更刻薄难听的话。 可是听在冉冉耳中，这依然是极严重的指责。 她哭着道：“你血口喷人！我做人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 万年蠢直男徐懋之，总算灵光了一次，看着萧畋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冉冉姑娘，可什么都没有。刚才是她小日子来了，弄脏了衣裳，我给她衣裳，帮她遮掩的！”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巧，冉冉从一大早起床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但是她不是个娇气的姑娘，也怕爹娘担心，所以就没有提起，照旧来洒扫院子。 后来她觉得隐隐有些不对，裤子里似乎湿漉漉的，而且小腹更疼了。 她坐下休息片刻，然后还是不舒服，便起身要回去休息。 结果好巧不巧徐懋之来了，然后见到了她弄脏的裙子。 徐懋之好歹年长那么多，知道女人会来小日子，便要脱衣服给她。 冉冉也误会了，还大骂了他一顿。 徐懋之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的裙子脏了。” 冉冉本来不信，回手拍了下，想说很干净，结果弄了一手，这才吓到了。 因为她是第一次，对小日子的事情又一无所知，而且见不得血，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直接吓哭了。 于是徐懋之红着脸，磕磕绊绊地给她解释了一番。 冉冉本来不信，哪有人每个月流血还死不了的？ 可是看徐懋之一脸恳切，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徐懋之见状道：“你回去问问你娘就知道了。如果我骗了你，以后你再也不理我了。” 然后冉冉又确认了一遍，就是萧畋后来听到的那些对话内容。 萧畋不太相信，但是冉冉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极为听话懂事，所以他仔细想想，又觉得大概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吧。 可是让冉冉披着徐懋之的衣服，他接受不了。 所以他顿了顿，脱下自己的外袍扔过去，冷声道：“把他的脏衣裳还给他！” 冉冉下意识地接住尤带着他体温的衣衫，咬着嘴唇道：“我把他衣裳弄脏了，要回去给他洗洗再还。我不要你的衣服。” 说完，她伸出手把衣裳递给萧畋。 萧畋又忍无可忍地道：“他是外男，你不知道避嫌吗？” “你难道不是吗？”冉冉道，“你还是我嫂子的男人，我更要避嫌。” 萧畋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却又被怼得哑口无言。 “随便你！”他接过自己的衣服，转身大步离开。 “等等！”冉冉喊住他，指着刚爬起来的徐懋之猪头一般的脸道，“你打了人怎么算？你给徐少卿道歉！” 给他道歉？下辈子吧。 萧畋哼了一声，根本没理，转身扬长而去。 冉冉气得直跺脚，“你等着，我会上门去找我嫂子告状的。” 萧畋脚步顿时有些不稳了。 要让易卿知道这件事情，她不得嘲笑自己？ 算了，嘲笑就嘲笑吧。 就是如果她问起自己为什么要管，该怎么说呢？ 果然就不该多管闲事。 但是再想，这也不算闲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徐懋之占冉冉便宜吗？他也做不到。 冉冉扶起徐懋之，满脸愧疚地道：“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少女面色酡红，比春日最应景的桃花还美；两人距离很近，徐懋之几乎能感受到她吐气如兰，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没事，误会一场。不过冉冉，你真的要小心萧畋。我觉得他对你，不正常。” 冉冉愣住：“什么不正常？” “他如果不是喜欢你，不是吃醋，怎么会误会我们两人的关系？”徐懋之正色道，“他一定对你有坏心思。” 冉冉想了想后，很认真地摇摇头：“不会的。他或许只是怕我给嫂子添乱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回忆，冉冉有片刻的失神，“因为我见过他对我嫂子好。” 易卿被水烫了下，萧畋满脸紧张，那情景，她至今记忆犹新。 虽然父母感情也好，但是那是深沉的内敛的，并不会像萧畋这般炽热到一览无余。 “有些男人，得陇望蜀，他这不也想对你示好？”徐懋之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精明”。 “我可没见过他对我嫂子吼，这不是他对人好的方式。算了，不说他了，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冉冉和他告别，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第137章 发现真相 萧畋思来想去，觉得如果等冉冉和易卿说，不知道会怎么添油加醋抹黑他，所以心里骂了冉冉一番——连自己小日子都不知道，这样的人要笨死吗，最后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己先和易卿说。 为了缓解说这件事情的尴尬，他先从城东绕到了城西，去买了易卿最喜欢吃的烧鹅，揣在怀里一路狂奔回了家，回到家的时候，烧鹅还是热的。 易卿原本抱着手炉歪在榻上，看到他回来后慢慢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萧畋看着她这眼神，心里顿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强装镇定地把烧鹅从鹤氅里掏出来放到小几上，道：“回来的路上顺路给你捎了只烧鹅。” 然而他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难道是冉冉已经来到府里告过状了？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一是时间太紧张，二是书院平时也不许下人随便外出。 易卿瞥着油纸包上写着的“顺记”，哼了一声道：“从城东到城西，你这路可真顺啊！” 路不顺是真的，易卿气不顺也是真的。 萧畋在她对面坐下，拍拍衣裳，假装淡定道：“怎么生气了？谁惹你了？” “谁惹我了？”易卿心想，这人真会装，她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以为萧畋在她面前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真的不知道谁惹我了？” 她凌厉愠怒的眼神扫过来，萧畋的心抖了下，然后道：“是我？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恐怕哪里得罪了你都不知道。你直说，若是我的错，我一定改。” 这人犯错装无辜，认错比谁都快，谁说他老实来着？ 易卿咬牙切齿地道：“好，萧畋我问你，我在府里抱怨过多少次，说医馆一直没有人上门！” 原来是这件事情，萧畋松了口气的同时，很快又有些发愁，到底被她发现了啊。 萧畋派了几个人守在医馆的各个出口，打扮成闲汉模样，只要有人靠近，他们就会把人赶走。 易卿想把烧鹅摔到地上，然而闻着香喷喷的烧鹅，又告诉自己，浪费粮食可耻，浪费肉食天打雷劈，于是恨恨地把烧鹅推回去：“我不吃，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我今日才算看明白，你根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能发现这件事情纯属意外。 闲极无聊的时候，她去包子铺买灌汤包，回来的时候就见膀大腰圆的几个人，拦住一个老太太模样的人道，“走走走，这医馆没交保护费，不许来。” 易卿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萧畋，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说要干事业的时候，这人也没有强烈反对啊；结果背着她就开始拆台，还用这么恶劣的手段，简直要把她活活气死。 萧畋深吸一口气：“易卿，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我不冷静吗？”易卿冷笑，“我不冷静的话，现在就应该把烧鹅摔到你脸上！萧畋，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解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萧畋喉结动了又动，知道自己在她最敏感的问题上动土，如果不好好解释，她真能翻脸不认人。 半晌后他实话实说：“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易卿冷笑：“编，你继续编。” “你想隐瞒身份，但是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你的医术，根本藏不住；久而久之，患者越来越多，盯上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萧将军有很多仇人，你和患者之间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一百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对你起了杀意，就算我时时陪在你身边，都不见得能保护得好你。”萧畋道。 “就算这些真的是理由，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跟我说？” “因为我知道你不听，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所以你就来做这堵墙？我谢谢你啊！”易卿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萧畋，你可真好。” “我不能冒任何失去你的风险。”萧畋道，“我也替你想过，你可以开馆授徒，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帮到更多的人。场馆的位置我已经替你找好，最近正在修缮，收什么样的徒弟你说了算，但是每个我都会调查清楚。” “你如果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那我们俩还是算了。” “都是为你好”，这句话绑架了多少女人的意愿。 她需要他对她好，但是不需要他绑架她的思想。 萧畋闭上眼睛。 事实没有比他想象得好，易卿还是用最绝情的字眼来刺激他。 理智告诉他，在易卿气头上，他不能做任何解释，否则只会引起她的激烈反击，事情更加无可挽回。 他站起身来：“我先去接包子。” 刚才被冉冉的事情一闹，他决定先回来。 现在看起来，这真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如果有包子在，或许还能帮他转圜。 但是现在只有两人相对，易卿的所有怒火便喷薄而出。 如果说易卿本来有九分气，看到他起来就走的逃避态度，瞬间变成了十二分怒火。 她十分想说“走了就别回来”，但是到底忍住了。 风度，不能吵架就成为泼妇，淡定，她要淡定。 一会儿紫苏进来，打开油纸包拈了块烧鹅放到口中：“顺记的，不错啊。和他说了？” 易卿看着烧鹅才想起来，他今日为什么要绕路去买烧鹅？ 难道就是为了讨自己欢喜？ 算了，事情还没解决，她想哪门子的烧鹅啊！ “看起来我们俩真的完了。”易卿叹了口气，“我骂他，说我们完了，他直接就走了。” “这么有骨气，不太像他了。” 易卿：“……” “放心吧，你俩断不了。”紫苏了然地道，“你俩早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一起管着，还能散？贞王剃头挑子一头热，你都天天说我和他，你和萧畋，还有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点事情你们就能断？鬼才信。” “你不懂，这是坚持，坚持！我有自己的追求啊！” “从前你在村里的时候，怎么不追求？”紫苏冷笑着揭穿她，“那时候你知道给人治病容易被人赖上危险，现在就忘了？将军府是厉害，但是没有更厉害的人碰瓷吗？你靠的是萧靖寒吗？你想的还不是萧畋在，你可以高枕无忧？你靠着人家，还不听人家的？虚伪！” 第138章 读心术 易卿被紫苏怼得无言以对，半晌后才道：“你不能总胳膊肘往外拐。” 紫苏冷哼一声道：“用你经常说包子的一句话，‘惯着你就是害了你’。” 易卿：“……我谢谢你啊，紫姨。” 紫苏傲娇地道：“你都半老徐娘了，还带着个拖油瓶，难得能找这么个傻大个；你还想挑三拣四，怎么不上天呢！” 易卿道：“这是尊重，尊严的问题知不知道？” “没和萧畋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你怎么有尊严。你在齐王面前战战兢兢的时候，怎么不说尊严？” “谈话结束。”易卿傲娇地道。 “总之你少没事找事，”紫苏道，“欺负老实人，适可而止，别没完了。你当萧畋夸大其词了吗？倘若你在医馆的消息传出去，多了不敢说，一天三五波刺杀你的肯定有。更别说那些算计你，想要败坏将军府名声的人，听到你在那里，就会像苍蝇闻到了臭肉……” “换个比方！”易卿瞪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嘀咕，难道萧畋那样做不是出于占有欲，而是真的在考虑她的安全？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目的倒可以接受，只是这处事方式还需要再调教调教。 不管怎么说，可能她真是个抖m，被紫苏损了一顿之后，竟然觉得萧畋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行吧，再给他一次抢救机会，以观后效。 当然，她也得看看萧畋接下来怎么处理，想和她冷战绝对不行。 总之，在紫苏的另类劝说下，她的怒火基本熄灭得差不多了。 萧畋把包子接回来后，并没有再提惹易卿生气的事情，表现得和从前一样，平静地和她说话，吃饭，问包子书院的事情…… 易卿咬着花卷想，算了，她就当他心虚认错好了。 易卿虽然犀利，但是并不自以为是，别人的意见，她听得进去。 把包子哄睡之后，萧畋轻轻叩响了易卿的房门。 易卿正对着镜子梳头发，听见他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知道上门认错，还不算不可救药。 可是她很快收起笑容，对着镜子做出冷漠的神情，道：“进来吧。” 昏黄的灯光将萧畋略显紧张的姿态投映到铜镜上，易卿看得分明，心中窃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平静地道：“这么晚了，有事？” 在萧畋看来，她瀑布般的青丝柔顺地垂在身后，烛火柔和了她清冷的眉眼，也给她增加了几分妩媚。 夜，本身就是暧昧的。 易卿白皙的手握着桃木梳，一上一下，不紧不慢地梳理了头发。 明明是最寻常的动作，却被她带出来了几分不动声色的挑逗意味。 萧畋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然后才开口道：“那个，用不用我帮你？” 这话说出口，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他这是说了句什么！ 没想到，易卿竟然“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把桃木梳送到他面前。 萧畋愣住了，以至于停顿了很长时间都没接。 她说“好”？ “不帮忙算了。”易卿眼波一横，似娇似嗔，慢慢把手往回收，动作间风情万种。 萧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喑哑的声音道：“我来。” “敢梳掉一根头发，看我怎么跟你算账。”易卿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把后背对着他。 “啪——”地一声，萧畋手中的桃木梳被紧张的他无意中掰成了两半。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断梳，有些发愣。 易卿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倒是有办法，这样就不用给我梳头发了，是不是？” “不是。”萧畋把断梳握在手中，挨着她坐下，“太紧张了，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是给你弥补的机会，结果你弄得更糟了。” “不生气了？”萧畋只是直男，又不是傻子，所以他敏感地感受到，易卿对他不似之前怒火冲天时的疏离。 “生气。”易卿道，“讨厌别人打着为我好的名号自作主张。难道我就是那么不讲理，不能商量的人？” “你不是，但是我还是担心做错事情惹你生气。你也不听我的劝。在你心里，我恐怕不算什么离不开的角色。比如下午的时候，你心里就想着和我划清界限，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萧畋的声音有几分深沉。 易卿：“……” 哎呦喂，进步了啊！都会反咬一口了。 就算她确实是那么想的，她也不能承认啊。 现在不打算和好也就算了，既然要和好，她是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对这段感情心怀退意的。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轻视？ 他们忍受不了女人把他们看得可有可无，最喜欢女人把他们当成天。 后者易卿做不到，前者也尽量避雷，至少她还可以假装。 没想到，萧畋在她的磨练之下，段位也非同一般了。 “你肯定不承认，但是你就是那么想的。” 易卿：“……直接给定罪了？” “没想追究你，所以不说定罪；”萧畋道，“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就掉进你的坑里，爬不出来？” 易卿笑得花枝乱颤，“真的掉进来了？” “你说呢？”萧畋面无表情。 易卿笑歪在他身上。 靠着他的肩膀，易卿说：“萧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各有对错，所以这次扯平吧。但是下次，你要做这种事情，拜托你和我商量一下，否则我容易生气。” 还容易怀疑人生。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萧畋认错。 行吧，认错态度尚可，算他过关。 然而萧畋却似乎没想放过她，放狠话道：“我知道你总想着全身而退。但是易卿我告诉你，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对错我们可以讨论，我的错我会认，也认罚。可是这不代表我会纵容你朝三暮四。你想甩开我，尽可以试试。” 话到最后，竟然带上了几分狠厉。 易卿挑眉看着他：“受刺激了？” “少跟我嬉皮笑脸，不可能蒙混过关，易卿，你懂我在说什么。” 第139章 见好就收 小狼狗炸毛了——这是易卿的第一反应。 在一起这么久，这是萧畋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这个男人发火的声音并不是歇斯底里，他声音低沉，但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让人无法反抗。 即使承受这种压力的是自以为是的易卿，也觉得有几分胆寒。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敢呛声，真能激怒萧畋。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易卿承认，她就是欺软怕硬。 内心深处，她其实是心虚了。 这件事情，确实她做错了。 两个认决定在一起，就不该纵容自己，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想着分手；那和结婚了后天天把“离婚”挂在嘴边的蠢女人，有什么区别？ 萧畋对感情，比她认真的多；她到现在，其实还多少带着游戏的态度。 她错了，她检讨。 不过好在萧畋也不是那种幼稚的，并没有“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而是岔开了话题道：“今日在书院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这个台阶，易卿下得很快。 “咳咳，那个，”萧畋以拳抵唇，“我今天把徐懋之打了。” “徐少卿？” “是他。” “打了就打了。”易卿漫不经心地道，“一定是他又到你面前胡说八道，说你是凶手，对不对？” 萧畋喜欢她这种不问缘由的维护，但是他觉得他得说实话——主要他不说，冉冉约莫着也会来告状。 “不是，确实可能是我反应过度了。” 萧畋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始末说了。 易卿笑成了傻子。 “你看，你还是向着冉冉的对不对？我就说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你偏偏死鸭子嘴硬。” 萧畋做大义凛然状：“今日便是别人我也会管的。我见不得徐懋之欺骗小女孩。”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到当下两人关系微妙，她还克制了几分，“可是事实证明，人家没骗，是你想多了。你怎么能那么想冉冉，她又不是傻子。这下以后可怎么见面？” 萧畋别过头去傲娇道：“她就是要怪，就怪我好了。” 易卿道：“冉冉倒是不会怎么样；可是徐懋之是朝廷命官，又那么轴，恐怕明天他直接就告到皇上那里，说你殴打朝廷命官。你说到时候让皇上办你还是不办你？” “他要是有脸出门，尽管让他去。” “下次你别这么冲动。男未娶，女未嫁，徐懋之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人家未尝不能成一桩好事。” 大姨妈，送衣服这种情节，不都是初中高中暗恋那些故事中经常有的吗？ 虽然徐懋之这个年纪有点老了，但是故事还是挺有趣的嘛！老男人也要让人家有春天，这是天赋人权。 萧畋脸色铁青：“他不行！不通世故，跟着他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听他还是为冉冉想，易卿缓和了语气道：“总要他们两情相悦。你看我喜欢你一个侍卫，狄夫人不也没说什么？” 萧畋和她观点截然不同，但是也不和她争辩，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早点睡吧，明日皇上可能有圣旨。” “他又要干什么？”易卿警惕道，“他找我，肯定没好事。” “明晚皇上设宴招待南疆使节，也会召命妇进宫陪南疆公主。” 易卿一脸狐疑：“要命妇进宫？怎么听起来特意为我挖的坑？宫里就没有旁人了吗？我不去。我是个寡妇，还在守孝，夫君尸骨未寒，我去吃吃喝喝，听吹拉弹唱的，合适吗？” 皇上脑子一定进了水。 萧畋皱眉道：“你别忘了紫苏。” “他用紫苏威胁我？”易卿怒了，“亏他还是皇上，怎么这么卑鄙！” “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你带着紫苏去，让她打扮成你的丫鬟。” “他是不是疯了！紫苏躲都躲不及，还让她往前凑。”易卿怒道。 “皇上是觉得南疆突然进京有些莫名，担心他们有什么阴谋；南疆那边，神神秘秘，怕是别人也看不透，所以皇上想着让紫苏去看看，其中有没有玄机。这也算是皇上保她的交换条件。” 易卿哼了一声：“就他算盘打得好。他就不想想，紫苏也是南疆人，真的涉及南疆利益，会站在哪一边？” “那就是皇上自己的问题了。你准备一下，明晚我陪你去，把包子也带上，把他自己放在府里我不放心。” “那就一起去吧，也见识见识宫里的大场面。” 萧畋要离开，易卿自然又逗了他一番。 萧畋恶狠狠地道：“你给我等着！” “在床上，一直等着。” 萧畋落荒而逃。 第二天，易卿一大早就拎着篮子要出门。 还带着包子吃包子的萧畋看她出去，清了清嗓子：“还要去医馆？” 易卿哼了一声：“去书院！” “我说真的。” “我也没说假的！” 还是包子帮萧畋，“娘，您去书院做什么？找我师父吗？” 萧畋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 他怎么忘了陆天寻这幺蛾子？ 不行，他得让陆天左回家催催，就说陆天左急着成亲，让他这个老大难的堂兄赶紧解决个人问题，别挡道。 哎，那还得给陆天左搞个女人……想想也是头疼。 易卿道：“不是，你姑姑身体不舒服，我给她送点好吃的去。” “那娘您等等我，”包子把包子塞进嘴里，从椅子上跳下来，含混不清地道，“唔也早点去，看看姑姑。” 萧畋拉住他：“坐好。女人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易卿也道：“姑姑没事，别担心。慢点吃，多吃点，然后和萧叔叔一起去书院。” “你也等等，一起走吧。” “我还是早去早回，还要回来准备接旨。” 而且她可不放心皇上，要好好给紫苏乔装打扮一番，让南疆使节对面不相识。 冉冉见易卿来自然高兴，拉着她的手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好事情，来看看你。” 冉冉的脸色红了红，随即跺脚道：“是不是萧畋说的！嫂子你都不知道他昨天多气人。” “我天天和他朝夕相对，怎么不知道他多气人？”易卿笑道。 第140章 进宫 易卿从篮子里拿出给冉冉准备好的东西，教她如何用。 冉冉的脸色红透，像被煮熟的螃蟹一般。 易卿却十分淡定：“这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女孩子成为女人的必经之路，还要伴随你几十年。这个期间最脆弱，所以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冉冉虽然还很害羞，但是却郑重点点头：“昨天我娘和我说了些，但是和嫂子说得不一样。我娘说，用草木灰，不能让人看到……但是，我听嫂子的。” 易卿笑道：“乖。要记住，自己舒服最要紧。” “嗯。” 易卿又道：“徐懋之还缠着你？” 冉冉低头道：“早上来问我难受不难受，被我骂跑了。嫂子，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 易卿打断她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徐懋之年少成名天下知，名声比你大哥不知道好到哪里去。这样的人，你就是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嫂子，我没有……”冉冉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我没说你喜欢他，但是如果你喜欢，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只要人品端正，我都支持你。”易卿道。 就像她支持自己和萧畋一般。 “嫂子，”冉冉垂眸，“我娘会生气的。我娘……因为从前的事情，对名声看得极重，对我管束也很严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范夫人自己失了名声，所以现在连孙子都不敢认；所以这种失落，多少转化成了对冉冉的严格甚至苛刻。 易卿道：“我们也没说，一定要和世俗对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不都可以人为安排吗？你是大姑娘了，所以我想告诉你，喜欢谁不可耻。你可以偷偷地告诉我，我帮你参详，嘻嘻。” “好。”冉冉脸上红晕犹存，却露出少女明媚的笑容，“嫂子真好。但是我真的，至少到现在，还没喜欢徐懋之，他太傻了。” 易卿捂嘴偷笑：“只在你面前傻吧。” “他都那么说你，嫂子还不生他的气；可是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领情。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生气，怎么好像专门和我们家过不去一样！”冉冉气鼓鼓地道，“我和娘都说了，嫂子不是那样的人。萧侍卫他，其实也不是坏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可是和他，根本说不通，真是气死我了。” “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无愧无惧。”易卿坦然道，“让他查吧。我是不知道那段，但是如果你大哥真是被人所害，我也希望知道真相。” 一会儿萧畋便找了来。 冉冉虽然生气，但是还是向他行礼致谢，口气有些别扭地道：“昨天的事情虽然是你不对，但是你也是好心，谢谢。” 萧畋傲娇地别过头去：“我只是怕易卿担心而已。” 易卿：“行了，人家小姑娘都主动示好了，你还摆什么架子！冉冉咱们不理他，包子每天都往返，你有什么事情，写个纸条让他带回来。这几日我都让包子给你带热汤来送给你，记得要喝完。” “不要不要。”冉冉连连摆手，“包子还小，别烫着他。嫂子给我个方子，我自己做就行。” “你就是再勤快，一个月也给自己几天歇歇。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易卿不容辩驳地道，冲她摆摆手，“哦，对了，我今晚进宫，你想不想去看热闹？” “不了，”冉冉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晚上我娘不会放我出门的，而且我也怕自己出糗。” “傻瓜。就是出糗又如何？当时一笑而过，谁以后还念念不忘？”易卿道，“行了，今天你也不舒服，下次再有机会一定带你去，走了走了。” 再不走，狗皇帝的人估计已经到府里传旨了。 冉冉看着她离开，似乎想去拉萧畋的手，却被后者拒绝，风送来了她清亮的笑音。 冉冉想，这样爱恨坦荡又心思细腻的女子，又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大哥和她的交集太少了，这是大哥没有福气。 易卿回去之后，果然很快就收到了皇上的圣旨。 易卿替紫苏乔装打扮，“你别动啊，你别动，我再给你抹一层，这样更像男人了。” 她掌心上是自己调好的“增色膏”，紫苏现在面色明显黑了两度，可是她依然觉得不太够。 紫苏躲开她的手，“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如果不是那个人来，没人能认出我；如果是那个人来，你就是把我涂成锅底，他也能认出我来？” “项北征？” “你最好别提他的名字，”紫苏道，“他的名字，在南疆都是禁忌，就像对皇上名讳的禁忌那般。” “我又不是南疆人，起名字不就是为了给人叫的吗？”易卿翻了个白眼，“在我们中原，畜生才没名字呢！” 紫苏被她逗笑，但是随即又道，“我并不担心皇上会因为我为难你，毕竟还有萧畋在。但是如果项北征知道当年是你救了我，恐怕要把你挫骨扬灰。” “哎呦喂，这么厉害，我好害怕啊。”易卿翻了个白眼，“他算什么东西！我还能自保，不能自保还有萧畋，怕什么？” 紫苏深吸一口气：“也是，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会顾忌中原，顾忌你背后的萧家军。” 被降格为狗的易卿没好气地道：“是。萧家军不可能为我所用，但是我要是死了，他们还得为我出头报仇。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我看项北征能把我怎么样！”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为了进宫，易卿还是装了好几个荷包的药——什么毒药什么痒痒粉什么辣椒粉，都带上保命！ 只是她给紫苏的时候被后者嫌弃了，于是她自己挂了四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宫了。 “你这样不好吧。”紫苏迟疑道。 “我本来就是乡下人。我就是打扮成仙女，那爱挑刺的也会说我东施效颦，草包一个；我这样叫返璞归真。”易卿靠在马车侧壁上，理直气壮地道。 第141章 急中生智 紫苏知道她歪理多，说不过她，默默地把帘子掀开一小条缝看出去。 萧畋带着包子在侧面骑马，坐在马背上的他，腰背挺直，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却小心翼翼呵护着怀中稚嫩的孩子。 冷硬和柔情，同时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紫苏喃喃地道：“我没有见过萧靖寒，但是我能想象出来的他，大概就是萧畋这般了。萧畋都已经如此，萧靖寒如果活着，该是如何风采？萧靖寒，定然能把项北征斩于马下。” 易卿哼了一声道：“萧畋也可以。” 紫苏没有再作声。 虽然是夜晚，但是皇上宴客，灯火通明，殿外的树上缠着锦缎，灯光下璀璨若春暖花开。 大殿内更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且这宴客的大殿内竟然还引了温泉，流水曲觞，白气袅袅，绕场而过，泉水之中还洒满鲜花的花瓣，充分彰显了中原的财大气粗和高超技艺。 滴水成冰的时节，鲜花多难得啊！易卿心里忍不住感慨，狗皇帝还是挺好面子的。 她带着包子跪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宫女穿场上菜，菜式倒是很好看，可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又经过那么多道手传上来，早就凉透了。 而且跪坐这个姿势，很反人类的好不好！ 包子倒是习惯，从容地吃着易卿给他的点心；倒是易卿自己有些难受。 紫苏在她身旁伺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大殿中正向皇上行礼的南疆使团，用极低的声音道：“他今日没来。” “这么肯定？”易卿有些不相信，“难道就不可能乔装打扮？” “身高你告诉我怎么伪装？”紫苏淡淡道。 易卿：“……鹤立鸡群？” “你看这些南疆人的身高，没有一个人有萧畋高；但是项北征，比萧畋更高大。”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易卿冷哼一声。 能有萧畋体贴吗？能有萧畋好看吗？ 萧畋站在暗影中，听见两人对话，嘴角不由勾起。 南疆使节三百六十度彩虹屁吹捧了狗皇帝一番，然后到了今日的重头戏——南疆公主出场。 易卿瞥了场中戴着面纱，妖娆献舞的公主，忍不住嘀咕道：“这是公主吗？在南疆做公主这么难吗？” 她这样四肢不协调的，穿越成南疆公主，岂不是下场很惨？ “很可能就是个舞女而已。”紫苏面无表情地道。 易卿：“原来如此。” 听说项北征没来，公主又是个冒牌货，易卿就放松了下来，兴致缺缺，无聊地开始研究起面前的御膳是如何烹制出来的。 包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往跳舞的南疆公主方向看过去，目不转睛。 易卿看着南疆公主露出的小蛮腰，忍不住想，难道她儿子这么早就开始有对女人的审美了？ “娘，”包子忽然道，“那个公主要向皇伯伯献酒。他们当中有人想在酒中下毒。” 易卿大惊，“你看到了？” 包子肯定地点点头，而且在桌下偷偷指着某个方向道：“密谋的就是那两个人。” 易卿和紫苏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两个男人，一个年长些，能有四十岁上下；另一个则很年轻，约莫二十岁左右。 从两人的长相来说，都是典型 包子定睛看着两人翕动的嘴形，道：“他们好像是另一个派系的人，他们说给皇太女报仇。” 易卿心中一凛，不由看向紫苏：“你认识他们？” 紫苏摇摇头。 包子听不懂这两句对话，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们。 “乖，看看他们还在说什么。”易卿摸摸包子的头，又塞了块点心给他，然后扭头低声问紫苏，“怎么办？” 紫苏眼眸中有挣扎。 易卿很清楚这种挣扎的矛盾点在哪里——在狗皇帝不能出事的大前提下，这俩人的密谋就被拆穿，他们下场定然凄惨。如果他们真是紫苏的拥趸，那死得太可惜；但是如果他们只是项北征钓紫苏的诱饵呢？ 虽然说她们不一定真能知道事实，及时阻拦；但是对于项北征那样的枭雄来说，不过死两个人而已，以小搏大，还是值得的。 易卿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世两块钱一张的彩票，或许就中个五百万呢！ 不排除这俩人，在项北征眼里就是一张微不足道的彩票。 紫苏本身十分骄傲，能让她忌惮的人，不会是池中之物。 反正易卿现在不说而已，心里对项北征也极为鸡蛋。 紫苏咬咬牙：“如果真是我的人，能混进这里来，说明他们价值很大。” “舍不得？” “是。”紫苏点头，“我要提醒他们。” 易卿叹了口气，“你这么心软，还做什么皇太女？还不如我做呢！” 真正的王者之风，难道不是强忍下，他日算账吗？ 紫苏没有搭理她，眯起眼睛观察一番，要站起身，“我去了。” 易卿伸手按住她，“我有办法。” “什么？”紫苏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只能救他们这一次。他们以后要是再作死，就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易卿道。 “好。”紫苏没有犹豫就答应。 易卿对身后的萧畋招招手，可是后者在暗影之中一动不动。 易卿：“……” 行吧，大庭广众之下，要注意影响。 易卿只能把半碗汤倒在自己裙子上，然后借口更衣站起身来。 萧畋目睹她的行动，脸色黑了。 易卿拉着尾随他出来的萧畋道：“听到包子说的了吧，我有个主意，需要你帮个忙……” 毕竟狗皇帝就听他的。 萧畋低头盯着她的裙子，“不冷？” 易卿：“……不冷。你先去，要来不及了。” “你一边换裙子一边说。” 换就换。 易卿毫无障碍地解下裙子，露出里面的裤子，萧畋脸色微红，别过脸道：“你说吧。” 易卿想说，她又不是穿的开裆裤，他看到了什么，要脸红？ 但是这终究不是贫嘴的时候，所以她飞快地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萧畋愣了下，“你怎么想到的？” “被我的聪明折服了吧，快去快去！”易卿套上了裙子，又系上她的宝贝荷包们。 第142章 再见齐王 南疆公主前后跳了三支舞，最后一支热辣大胆，就差直接扑到皇上身上了。 对着皇上抖胸的动作，让谢皇后脸都黑了，让易卿想起了某国的某些女团的暧昧舞蹈。 啧啧啧，原来古代就有了呢！某国不知道会不会抢着申遗。 万事俱备，萧畋办事她也放心，所以现在就能闲下来吃瓜了。 谢皇后真的是对皇上爱得深沉，谁的醋都吃。 您可是皇后，有点城府行不行？我已经学雷锋做好事，帮你干掉了作死惹我的薛贵妃，下次谁还能帮你？ 您这情商活到现在，也算锦鲤附体，运气爆棚了。 薛词倒下之后，萧畋认为皇上以后会对谢皇后好一些，但是易卿当时就说希望渺茫。 ——男人的劣根性，不会承认自己宠错了人，即使真的错了。 谢皇后眼看着薛词从盛宠到悄无声息地死去，心里应该很高兴。 但是皇上如果立刻宠爱她，岂不是说明他承认他之前错待了谢皇后？ 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哪怕心里这么想。 所以皇上会宠幸新人，同时找除了陷害薛贵妃以外的理由，继续证明他对谢皇后的态度是对的。 之后可能会慢慢改善，但是看着谢皇后这情商，易卿觉得挺难改善的。 紫苏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惴惴不安。 包子在桌下伸手拉住她的手，可是却没有低头，而是继续盯着那两个人。 紫苏心里暖意融融，也回握住他小小的手。 目睹这一切的易卿：“……” 要不是年龄差太大，紫苏真可能拐走她儿子这个绝世暖男。 好在贞王虽然嚷嚷着来，也没人搭理他，所以现在还留在府里养伤，否则估计要吃包子的醋了。 皇上起身去更衣，紫苏知道那是萧畋找他，心又提了起来。 片刻之后皇上归席，面上依旧带笑，和群臣推杯换盏，还是之前模样。 而萧畋，也悄无声息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像从来没离开过一般。 南疆公主果然向皇上敬酒，声音婉转若莺啼。 易卿想，南疆为了找出这样一位“公主”，也是煞费苦心了。 皇上笑着接过酒杯，在万众瞩目中站起身来举杯道：“这杯酒，与其说是你敬我的，不如说是南疆敬中原的……” 这话乍一听有些托大，但是这次南疆本来就是给皇上送女人的，送的还是公主——至少名义上如此，这就是一种臣服的态度，所以对皇上这话，也不敢挑毛病。 易卿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觉得项北征可能没来；来了也不会出现在今天的场合中。 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会屈居人下？ 然后皇上道，“这杯酒，不仅我接下了，在场的大臣们，中原所有的百姓，都接下了。” 他从高台上缓步走下，龙袍上的金线在灯下流淌着光，高大的身形也被镀上了一层微光。 易卿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狗皇帝，似乎也还不错？人模狗样的，主要是——他听了自己的话啊！ 紫苏看看皇上，又看看易卿勾起的嘴角，心里越发镇定了。 果然，皇上走到流水前，举杯高声道：“就让这杯酒，随着这流水，让万千中原百姓都感受到南疆的友好。” 说完，他把一杯酒，都倒在了水中。 群臣不是不懵逼的，但是他们能干什么？ 当然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易卿就着跪坐的姿势直起身来跟着众人一起磕头，全然无视旁边的女眷都是起身再行福礼的。 ——她累了，她就蒙混过关，爱咋咋地。 这无聊的宫宴，她下次再来就是猪。 躺在府里抱着火盆嗑瓜子，顺便调戏个萧畋，那滋味不美吗？ 紫苏轻声道：“谢谢。” 易卿白了她一眼：“回去给我捏腿。” “还是让萧畋来吧。”紫苏忍笑道，“他不听话，我帮你揍他。” “啥？占了我便宜还想打我男人，想得美！” “行了，少贫嘴。”紫苏笑道，“我看有人来了，似乎为你而来？” “胡说吧，我认识谁？”易卿抬头，然后看着来人，眼睛蓦地睁大了。 一身亲王常服，面上带笑，缓步从容而来的，不是齐王楚宁又是谁？ 齐王就是当年那个病秧子，千金悬赏，让易卿去离城“等花开”的人。 “啧啧，”易卿仰面看着他，“齐王殿下气色不错啊！” 齐王看起来很稳重，但是来到易卿面前就露出了本来面目——挤眉弄眼，嬉皮笑脸。 “你的命不错啊。”齐王道，“将军夫人？” 说话间，他又看向包子，后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不躲不避。 “凑合吧，还得多谢齐王殿下无意间的成全。萧靖寒要是活着，我得和他一起请您吃谢媒酒。” “现在不也行？” 易卿扶了扶鬓角：“现在我是寡妇，不方便。” 齐王大笑：“你好狠的心哪。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竟然就接了这一品夫人的凤冠霞帔，你让我怎么办哪！” 萧畋冷冷地道：“齐王殿下喝醉了就早点回去休息，真以为将军府没人了吗？调戏一品夫人，就是在皇上面前，你也讨不到好处！” “哟，这谁呀？”齐王原本就没个正形，上下扫视了萧畋。 “我相好。”易卿道，“所以你看，这事你也排不上队了，死心吧。” 齐王笑声更高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趣啊！” 他低头看看包子，“嘿，包子，我知道你。” 包子木然道：“殿下自重。” 这样的话从这么小的孩子口中说出来，其他人还好，齐王是彻底惊呆了。 “臭小子，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两岁多了还不会喊娘，现在这么能了？” 易卿感受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道：“你要不想让我被浸猪笼，就赶紧离我远点。我要是死了，你再犯病，就只能下去找我了。” 齐王道：“行吧，今日场合不对，明日我上门拜访。” “别来，寡妇门，忌讳点。” “那出来说话？” “我怕你把我绑走。” 第143章 齐王其人 闹到最后，易卿还是答应让齐王上门，至于更多的话，也不是说话的场合，所以并没有说。 回去的路上，紫苏因为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所以有些沉默。 易卿逗她：“今日是不是多亏了我？” “多亏了我干儿子。”紫苏道，“包子才是头功。” 即使马车中烛光晦暗如豆，包子的眼睛依然亮如繁星。 回来的时候他和萧畋说想要坐马车，正好后者心情不太美好，就顺口答应了。 此刻他正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紫苏：“紫姨，您为什么要管南疆的事情？” 易卿道：“因为你紫姨，也是南疆人。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会给紫姨添麻烦，知道吗？” 包子点点头，随后道：“那紫姨是拥护废皇太女的？” 紫苏笑了，“当然了，因为我就是那个废皇太女。” “……的丫鬟！”易卿补充道，狠狠瞪了紫苏一眼。 包子到底是个孩子，说不定就被人套话去，她不放心。 “不用骗包子。”紫苏笑得坦然，伸手摸摸包子的头，“紫姨就是南疆废皇太女。” 她甚至没有嘱咐包子不用出去说，因为她相信他。 包子显然很吃惊，但是过了片刻，他郑重点头道：“我会保护好紫姨的，我谁都不会说。娘，您帮紫姨想想办法行吗？” 紫苏欣慰地道：“就知道没有白疼你。” “真是个疯子。”易卿嘀咕道。 包子认真地道：“娘，我会保密的。” “娘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让你时时记着小心谨慎，那太累了。” “我是男子汉，我不怕累！” 紫苏笑道：“咱们不理你娘。你娘现在脑子里都是怎么回去哄你萧叔叔。” 易卿：“……” 萧畋好像真的生气了。 可是似乎，她和齐王也没说什么啊！主要是齐王嘴巴比较贱。 可是他就是那种性格，也没有坏心，否则她能活到现在？ 下了马车之后，紫苏把包子带走。 包子本来还记挂着萧畋，紫苏在他耳边轻声哄他：“你不想要个大头兵弟弟了吗？” 包子满眼惊喜：“今晚就有了吗？” 紫苏：“……” 易卿怕冷，所以屋里放很多火盆，萧畋一回来，就蹲着收拾火盆，银霜炭很快烧红了脸蛋，屋里热气慢慢升腾起来。 易卿看着他拉长的脸调笑道：“还在吃醋？先过来吃点东西。我现在才知道，宫宴真的吃不饱啊！” 桌上放着一桌珍馐美味，煨鹿筋，炙羊肉，糟鹅掌，橙酿蟹……都是萧畋喜欢的，三更半夜，易卿再饿，也就吃几口青菜而已。 前世做外科医生，肠胃不好；这一世虽然没有上辈子的烦恼，但是她还是养生老干部。 萧畋在她对面坐下，沉默地拿起筷子，也不吃菜，就直接低头往嘴里扒米饭。 瞧瞧，这别扭的样子，真是爱了爱了。 易卿忍笑道：“齐王就是那样，没正形。但是他人不坏，要是坏人，当初就强迫我进他府里了。” 萧畋脸色更难看了。 易卿给他夹了一块羊肉，“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更吃醋，但是我还是得先让你知道。咱们俩是自家人，所以他对我有恩，我也得让你知道，你有机会帮我还他人情。” 这话显然容易接受多了，萧畋沉闷地“嗯”了一声，把羊肉吃了。 易卿默默地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想，有时候哄男人，和哄儿子真没多大区别。 萧畋并不知道易卿已经在心里给他降低了辈分，道：“我会还他人情。” “嗯，我和他见面机会也不多，除了他生病，我确实也没什么机会报恩。不过你也别太逞强，毕竟我也救了他性命。” “我有数。”萧畋道，“吃饭！” 看易卿筷子就在青菜里挑啊挑，他给她盛了碗鸡汤递给她，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都喝了。” 易卿笑眯眯地道：“遵命。” 吃过饭，易卿道：“齐王明日肯定上门，知道你不愿意提起他，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这样心里有数。” “你想问什么？” 易卿托腮靠着榻上的小几，“皇上对他是什么态度？” 见她面色认真，萧畋脸色缓和了些许：“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要抱紧大腿了。齐王要是乱臣贼子，那说什么也不能来往了。” 萧畋：“……他不是。” 他为什么就不是呢？ 齐王要是乱党，直接砍了就行，就没有他的烦恼了。 “不是就好。”易卿松了口气。 萧畋见她裙子离火盆太近，默默地替她把裙子提起来放到膝上，露出里面的裤子。 易卿愣了下，随即看见他近乎得意的挑眉看自己，忽然趴在小几上大笑起来，“萧畋，你这是在挽回尊严吗？” 她嘲笑他爱脸红，他现在就这样扳回一局？ 可是你现在脸还是红的啊！ 萧畋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面色恼羞成怒，但是手上动作却极轻极快，仿佛在说，你看我胆子多大，还敢这样。 易卿笑成了傻子。 眼看着萧畋又要被她笑得生气，易卿忙摆摆手：“没笑你，想起来一个好笑的笑话而已。对了，齐王这么久都没在京城，他去了哪里？” “守皇陵。”萧畋惜字如金。 易卿惊讶：“他犯错了？” 守皇陵，不都是对犯错皇亲的惩罚吗？ “他主动要求去的。”萧畋道。 “哦，我明白了，”易卿点点头，“他还是很聪明的，想用这种办法打消皇上对他可能的猜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斗争也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萧畋却道：“不是，皇上从开始就没有猜忌过他。” 易卿：“……”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小白，于是虚心求教：“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先皇去世，他母妃殉情了。” “啊！” 难道是被逼的？ 萧畋看穿她心中所想：“没有逼有儿子的妃子殉情的道理；先皇和于太妃感情深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于太妃被人嫉妒，怀齐王的时候才会被人下毒，导致齐王先天不足。” 第144章 针锋相对 从萧畋口中，易卿听了很多关于齐王的八卦。 于太妃生前最受先皇宠爱，原本有机会做皇后，但是她拒绝了，对皇后毕恭毕敬；皇上最宠爱的是齐王，于太妃说他身体不好，要他事事避让，做个富贵闲王。 易卿觉得于太妃在对待儿子这件事情上是有大智慧的。 天子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 “那你不觉得，她对先皇也是有大智慧的？”萧畋问。 易卿扁扁嘴：“任何同其他女人分享男人的行为，都休想得到我分毫赞同。” 萧畋嘴角勾起：“你才是醋坛子。” “你吃醋我哄你，我吃醋就该是你哄我；如果你不哄，不好意思，我只能扔了你。” 萧畋：“……” 易卿又道：“原来从一开始先皇和于太妃就为齐王规划好了以后的路，所以才会把他养成这般性格。皇上登基的时候，齐王出其不意地帮助皇上，你说这条路，是不是也是先皇提前为他规划好的？给他从龙之功，让他一生富贵无忧？” 甚至，还包括齐王守皇陵这件事情，都未尝没有先皇的教导。 “是。”萧畋点头，“皇上对这些心知肚明，所以对齐王没有多少防备。” 都退让到这种地步，也只是没有多少防备；言外之意，还有防备，狗皇帝真是小人之心。 萧畋见易卿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你当年救了他之后，还和他有来往？” “没有。”易卿道，“就包子两岁多的时候，他忽然出现，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被我拒绝之后，他说有事可以找他……” 齐王还说，他府里给易卿留一个位置，永远都留着。 这话就算了，不能告诉萧畋。 易卿当初行事小心谨慎之余，有时候也有一种眼睛里揉不得傻子的骄傲和锋芒，其实依仗的也是齐王——虽然没真的用上，但是想到有一个人可以帮忙收拾烂摊子，心里的底气还是不一样的。 当然，她并不打算给齐王做小妾，所以最多只能用他一次，算是救命之恩的报答而已。 “他总是嬉皮笑脸像个纨绔，”易卿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后院那么多女人，我多想不开，要去和别人争一根烂黄瓜？现在和你这样，不好吗？” 她眨眨眼睛，眼尾上挑，“你说呢？” 萧畋闷声道：“我讨厌你对他笑脸相迎。” 易卿：“……我有吗？” “有。” “行，那我明天见了他就哭。” 萧畋无语。 “行了。”易卿笑道，“别吃飞醋了。我要是想和他在一起，还用等到现在？他这人，也就是嘴巴讨厌，但是也确实让我有包子的几年，过得都很安心。” “这人情，我给你还。” “好呀。”易卿笑眯眯地道，“可是那我就欠你人情，怎么还？” “我不用你还。” 萧畋不知道是听不出来开玩笑，还是故意回避话题。 易卿道：“那可不行。要不，我肉偿？” 萧畋的表情分明在说，我就知道，你这女人，脑子里就没好事！ 可是今天他换了套路，直接俯身压过来，在她耳边道：“好。” 易卿愣住，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后她就看着萧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看，我也会当真的。我知道今天是你小日子，但是下一次，我真的会当真。易卿，别玩火，别总想挑战男人。” 说完，他转身出门，高贵冷艳。 哎呀呀，出息了啊！ 易卿嘴角勾起愉悦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萧畋在等什么。 难道这个傻子，还想着明媒正娶？ 可是现在只要皇上给他个一官半职，都不需要比萧靖寒厉害，她愿意嫁，阻力似乎也没那么大啊！ 萧畋拒绝了皇上的封赏，那他想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萧靖寒死了不满三年，他在等自己守孝三年之后再提婚事？ 易卿想这些想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第二天，齐王果然依约前来。 “包子呢？我给他带了好玩的东西！”他进门就嚷嚷道。 “去书院了。” “读书多辛苦啊，他都已经是郡王了，还去什么书院？读书明理，等他再大点不行吗？”齐王道，“这冰天雪地，你也舍得，真是好狠的心。我母妃那时候，根本不会约束我。” 易卿道：“他比你对自己有要求。” 齐王撇嘴，显然很不赞同。 他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到两道敌意十足的目光盯着自己，现在才抬头看过去。 萧畋不闪不避，站在易卿身后任由他打量，面色倨傲。 易卿看到两个男人的眼神交锋，心里暗暗叫苦，起身拉了萧畋按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笑着对齐王道：“昨天场合不对，今天正式介绍一下，萧畋，我现在的男人。” “易卿，你脸皮可真厚。” “难道你指望我会为了一个只有一夜、情的男人守一辈子？”在齐王面前，易卿并不撒谎。 “你从前可没告诉我，包子是萧靖寒的。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 易卿道：“事后没有再打听萧靖寒的消息，以为他已经娶妻生子了，很久后才知道他一直未婚。” 齐王又看向萧畋：“萧靖寒身边的侍卫，赐姓的？” 萧畋傲然道：“是。” “不知道萧靖寒会不会从地上爬出来找你算账。提拔你，还给你赐姓，结果呢？你睡他娘子，占他家产……”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几句。”易卿冷哼着打断他的话，“我看上他的，和他没关系。” 齐王无语。 “欺负我男人，我会翻脸的。”易卿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怎么样了？听说已经当爹了？” 齐王已娶妃，齐王妃出自清河崔家，是赫赫有名的世家。 但是齐王第一个孩子，却是他的大丫鬟所生。 守皇陵期间都能闹出人命，也就是皇上不计较了。 “是个小丫头，现在还小，不好玩。”齐王道，“不如你儿子有趣，可惜他今日不在。” 生孩子是用来好玩的？渣男。 第145章 紫苏的作用 “想吃你做的菜了。”齐王待了一会儿后道。 萧畋立刻看向易卿，那神情分明在说，“你还给他做过饭？” 他一直觉得，易卿的饭菜，是他和包子的专利。当然，紫苏不算，蹭饭的贞王也不算。 “你不就吃了一顿吗？印象那么深刻？看来我的厨艺真的不错。”易卿瞪了齐王一眼道。 这人要不是想挑拨离间，她根本不信。 “确实不错。”齐王笑道，把手搭在椅背上，身子歪着，姿势放松，“就是那道蚂蚁上树。” 易卿：“……那有什么好吃的？” “我就想吃那个，你去给我做。我和……你男人说说话。” “不行。”易卿道，“我在这里你都动坏心眼，我要是走了，还不知道你在我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就怕有人装神弄鬼。” 两人唇枪舌剑间，萧畋淡淡道：“易卿，你去吧。” 易卿道：“反正他说什么，你听一半就行。” 等易卿出门，齐王还是歪着身体吊儿郎当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畋道：“这游戏，还没玩够？” 萧畋用幽深的眸子盯着他：“殿下应该知道什么不该说。” 别人不知道，齐王应该很清楚，皇上真正交好的人是谁；所以萧畋的身份或许能瞒过其他人，但是瞒不过齐王。 齐王摸摸下巴道：“我现在真的很期待，她知道真相时候的反应。我就很奇怪了，为什么她那么聪明，又和你朝夕相处，会看不透你的真实身份呢？” 当年，易卿可是睡过萧靖寒的。 怎么现在换了个名字就不知道了？ 别说扒下了面具，就是扒层皮，以易卿的聪明警觉，萧畋的小伎俩绝对也无所遁形。 萧畋才不会告诉他，因为易卿深信，萧靖寒臀部有红色胎记，而他没有。 “你最好祈祷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你最好能装一辈子……” 齐王这话是赤、裸裸的嘲笑，但是萧畋脑海中却瞬间闪过一道光。 ——齐王说得对！ 萧靖寒死了就死了，现在是萧畋。 他可以不做回萧靖寒，他可以以萧畋的身份活着。 易卿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剑，让他日夜担忧。 如果不想冒险，装一辈子又如何？ 他还在，他还能替皇上打仗，是萧靖寒还是萧畋，又有什么区别？ 齐王看着萧畋的神情，“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 这，这也太下血本了吧。 “……你连亲儿子都不算认回来了？” “只要我对他视若己出，又有什么关系？” 萧畋的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的想法。 齐王无语，半晌后才道：“也是，萧家对你来说，也根本不值一提。你死了还是活着，萧家都不会在乎。” 萧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易卿是我的，所以你以后离她远点。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子。” “不巧，我也是。”齐王道，“你说萧靖寒死了，那易卿是寡妇。我和你，都是追求她的人，不是吗？” “你可以试试。” “我会试试的。” 易卿对两个男人的交锋全然不知道，只在厨娘的帮助下做了一桌子菜，然后等齐王吃完之后就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她现在主要担心的，还是紫苏。 “萧畋，你要不要进宫去问问皇上，南疆使节是不是该走了？昨晚的事情，幸亏是你去说，皇上完全没有犹豫。说起来，这件事情也该谢谢他。” “和我一起进宫？”萧畋道。 “我进宫？”易卿迟疑，“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先让人给皇上透个气，晚上咱们走地道进宫。” 易卿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明白，萧畋要她去见狗皇帝干什么？ 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就点头答应。 晚上萧畋带着她灰头土脸地从紫宸宫爬上去，就见皇上大爷似的坐在那里看着两人，张口就道：“你们俩是来谢恩的？” 易卿“呸呸呸”吐了几口。 皇上气得伸手指着她：“你知道你这是大不敬吗？” 易卿一脸无辜：“皇上说笑了，当然不知道，要不我还能明知故犯吗？我就是嘴里有土。” 萧畋沉声道：“别斗嘴了，易卿过去坐。” 易卿假装没看到皇上吃人的目光，淡定地找了个下首的位置远远地坐了。 萧畋挨着她坐下。 “你俩给我往前坐，要我喊着和你们说话吗？”皇上骂道。 萧畋就拉着易卿往前坐了坐。 “南疆公主皇上打算怎么办？”萧畋道。 “当然是……赏赐给别人了。怎么，你有意？”皇上故意道，然后看到易卿怒目相视，顿觉圆满。 萧畋沉声道：“说正事。我今日去问了紫苏，她没有发现异常。” “然后我差点被毒死，就什么都不算了？”皇上冷哼一声道。 “有惊无险，多亏皇上反应快。” 皇上道：“这还差不多。易卿，你那表情什么意思！” 易卿道：“我觉得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口不对心！” 易卿道：“皇上，我代表紫苏向您道谢。紫苏以后，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哦？”皇上装糊涂，“我怎么不知道，我对她还有期望？” 那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易卿道：“那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皇上之腹了。我以为皇上帮她，是希望有人对抗项北征。” 项北征这样的男人，早晚都会成为引爆边疆问题的炸弹。 所以这也是皇上真实的目的。 毕竟紫苏不是依附于项北征，而是可以和他并肩站立的存在。 他们才是知己知彼，互相克制的人。 易卿忽然明白过来萧畋带她进宫的目的——有些话，也就她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代表紫苏和皇上谈利益合作，她比萧畋更合适。 皇上哈哈大笑：“萧畋，你害不害怕？这女人，太精了。女人太聪明了，真的不太可爱。” “那您身边真是可爱多啊！” 萧畋被易卿逗笑，“别和皇上没大没小的。皇上，小心那个南疆公主。” 第146章 自欺欺人 “……您赐给谁，都怕她生乱。与其那样，不如留在深宫，静观其变。”萧畋继续道。 皇上扔了个杯子砸他，被他稳稳接住。 “怎么，就要留在我身边祸害我才行？” 易卿低头偷笑，暗暗给萧畋点了个赞。 然后他们又谈了很多南疆，项北征的事情，易卿听到最后有些打哈欠。 但是结果是，皇上同意把那南疆公主留在宫中，又说南疆使节等这件事情落定就会离开。 “他们会不会，是顺便来试探紫苏在不在中原的？”回去之后，易卿问萧畋。 所以才会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也有可能。项北征那个人，是个厉害的对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是在中原地界。南疆现在也形势胶着，紫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项北征还不能完全收归他所用。” 过了几天，南疆公主被封妃，皇上算是给足了南疆面子，然后南疆使节就打道回府了。 贞王的身体也渐渐痊愈，看紫苏看得很紧，唯恐她又离开。 紫苏还是要走，易卿也不留她。 毕竟知道了紫苏的身份后，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很多忠诚的追随者；如果她不回去，那些人可能就会成为没头苍蝇，胡乱出招。 给皇上下毒栽赃项北征，这算什么好主意？ 挑起中原和南疆的战火，是紫苏万万不想见到的。 她和项北征可以说私人恩怨，但是给南疆带来灭国之灾，她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她不回去的话，恐怕这种昏招还会层出不穷。 眼下最要命的是，贞王怎么办？ 怎么说他也是个亲王，怎么能随便离开中原去南疆呢？ 紫苏用这个理由拒绝他跟随，贞王把伤口刚刚痊愈的胸口拍得啪啪响：“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去和皇兄说，会让他同意的。” 后来从萧畋口中易卿才知道这货怎么和皇上说的。 他竟然和皇上说，南疆公主到中原，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这个中原亲王要去南疆，这才算全了两国的交情，把皇上气了个半死。 皇上让他滚，他也不滚，最后皇上气得说要夺他亲王之位，他竟然也乐呵呵地同意了。 如果不是萧畋把这个傻子拉回来，恐怕皇上真的要被气到升天。 皇上把这笔帐算到了易卿头上，说都是她乱救人，救了紫苏，才有了后续这一系列的麻烦。 易卿翻了个白眼：“不怪他自己的傻弟弟，来怪我？” 萧畋道：“皇上不可能同意让他去南疆的。” “为什么？” “因为皇上想坐收渔翁之利，不想太早掺和进去。”萧畋道，“你想如果贞王去了，身份暴露，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不是代表中原参与南疆内乱了？到时候皇上出兵还是不出兵？” 易卿想了想后道，“所以皇上说，他要是去南疆，就不让他做这个王爷，不是开玩笑。” “不是。” 这就有些棘手了。 易卿私心里是想让贞王去的，毕竟这厮虽然脑子不太好用，但是胜在能打，对紫苏又很上心。 “紫苏也不会让他跟着去的。她带一个中原的亲王回去，追随她的那些人怎么想？难免有人会觉得她勾结外人，卖国求荣。” 易卿喃喃地道：“你说得这些也有道理，我竟没想到。” “紫苏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你不用操心，她自己就解决了。”萧畋淡淡道。 “她能怎么解决？难道把贞王打一顿？肯定不好用。” 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贞王赢了。 他去缠着皇上，到底把自己的亲王位让了出来，然后紫苏也后退一步，带着成了庶民的他一起离开。 贞王怎么做到的？ 他向皇上保证，以后不会再要这个位置，并且他让皇上找个大不敬的借口处置自己，连远在福建的亲王府都抄了。 这还不算，他还交出了在山东的一座金矿，那是他在山东打仗的时候发现的。 用了这么多东西，换交出亲王位，易卿觉得自己是紫苏的话，一定锤爆他狗头。 ——什么东西都没了，还想娶媳妇？ 贞王得意洋洋地表示，他不娶媳妇，他入赘。 送别紫苏前夜，易卿和她感慨，“真不知道贞王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们俩的感情，真可谓一日千里。” 谁料到紫苏瞥了她一眼，“我们好歹认识的时间长，萧畋对你，才是一日千里。” 易卿听她话中有话，不由道：“我对他也不错啊！” “易卿，”紫苏面容冷静，“听我一句劝，好好和萧畋相处，别时时想当缩头乌龟。” 易卿嘴硬：“……我没有。” “你有，你自卑。” 易卿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我会自卑？” “你觉得你生过孩子，所以会被别人嫌弃；所以你从来就没有认真对待感情，只想不负责任地陪伴。你还想，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你就退出，你觉得这是你洒脱；不，其实是你自卑懦弱。” 易卿觉得遮羞布被紫苏彻底掀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一边投入一边给自己找退路，易卿，承认吧，其实你现在已经退无可退。”紫苏道，“如果萧畋真的喜新厌旧，你并做不到挥一挥衣袖，潇洒脱身。” “既然喜欢了，那就好好喜欢。这世间，还有你易卿爱不起的人吗？” “我认识的你，一直都是骄傲任性，霸气侧漏，舍我其谁；这次，也不要再骗自己了。承认你喜欢萧畋，依赖萧畋，没人会嘲笑你。” 易卿半晌后才苦笑道：“我掩耳盗铃，这么明显吗？” “是。”紫苏道，“你以为萧畋不清楚？他只是包容罢了，他只是觉得，你也不会有别的选择，他也不会允许有别人靠近，所以才纵容你。这次平昔年没有生出什么水花，但是下次齐王呢？别人呢？” 易卿道：“我……” “只要你想清楚到底喜不喜欢就行了。”紫苏道，“我见不得你这么自欺欺人。如果不喜欢，那你可以换个人，谁都可以。” 第147章 当铺闹剧 紫苏走了，带着贞王走了，留给易卿摆脱不了的烦恼。 易卿把医书扔到一边，嘟囔道：“走就好好走你的，抛给我这样的问题。” 紫苏说，如果她真的对萧畋没感情，那就换一个人；偌大的将军府，想找个能陪伴她的人还不容易吗？ 而且紫苏还说，“如果你真的只是要陪伴而已，那萧畋对你已经情根深种，显然不合适。” 可是易卿想的是，除了自己，她还是个母亲。 一旦受伤，她可以舔舐伤口，可是包子呢？ 终究她带了拖油瓶，洒脱不起来。 “人啊，就应该稀里糊涂地活着，想这么多干什么！”易卿叹了口气。 萧畋和包子都去书院了，早上的时候她还和萧畋感慨，自己在府里闲得要长蘑菇了，准备去书院找陆天寻谈谈。 “谈什么？”萧畋听见这个名字就如临大敌，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高兴。 “医馆也关门大吉了。”易卿翻了个白眼，“我在府里也没事，要不建议陆天寻在书院开设医科，我去当夫子，你觉得怎么样？” 萧畋一句话就打败了她。 他说：“你识字吗？” 文盲易卿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萧畋又清了清嗓子，“从今晚开始，我教你认字，一天五个，白天你就在家里练字。然后府里的库房，你不是一直没有清点过吗？也可以看着人清点……” 认字倒也算了，想起要算账，易卿脑子就像浆糊一般。 她不由嘀咕：“别的夫人都是怎么当家的？难道也要自己去清点库房？” 萧畋道：“说到这件事情，我想起你身边没有得力的丫鬟。回头你和狄夫人说一声，让她给你挑选几个得用的。” 易卿撇撇嘴：“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娘如果身边有靠谱的人，能看着她被怀恩侯欺负这么多年？ 所以易卿想着，要不她去人市看看，能不能挑到合适的人。 虽说人牙子也能往府里送人，但是经过中介包装往往就失了真，横竖无事，她还是决定自己出去看看。 古代卖身为奴是很普遍的现象，所以骡马市旁边，还有一个人市，也十分热闹。 易卿换了男装，带着两个侍卫出门，对他们道：“你们远远跟着就行。” “是，夫人。” 易卿悠哉游哉来到了人市，果然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各个年龄段，有单独卖的，有整家卖的。 易卿只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她的心理素质比想象中差。 ——受过平等教育的她，到底看不得这种情景。 医馆那边虽然关了门，但是很多东西还放在里面，所以她打算去收拾一下。 紫苏说得没错，她也不是固执的人，所以还是打消开医馆的念头。 从繁华的南大街路过，她只是打算去买些牛舌饼，结果却遇见了熟人，撞见了一出大戏。 “就是他，就是他来当的东西，我认识他！”一个年轻女子激动的声音传来，同时抓住一个人，“你别走，你别走，就是你！” 易卿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一眼瞥过去，看见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材矮小，其貌不扬，黑黑瘦瘦像营养不良一样。 这也没什么，可是她抓住的那个人，就是熟人了。 易卿顿住脚步，眯起眼睛看着久违的怀恩侯，她的亲爹。 这是一家当铺的门口，地点有些耐人寻味。 那小姑娘身上的比甲上绣了个大大的“当”字，可见是当铺的人。 怀恩侯和当铺扯上了关系？有意思。 周围人越来越多，怀恩侯脸色涨得通红，不耐烦地大力甩那小姑娘：“哪里来的疯子？快放开我。” 可是那小姑娘却下了死力气，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嘶啦——” 怀恩侯的袖子竟然被她生生拽坏了。 怀恩侯恼羞成怒：“赔钱！我这可是上好的蜀锦，一件衣裳二三十两，赔银子！” 小姑娘被摔了个趔趄，看着手中的半截袖子，忽然狠狠摔在地上，又过来拉着怀恩侯衣襟，眼圈含泪，倔强地咬着嘴唇道：“就是你，你那日虽然乔装打扮了，但是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这时候有吃瓜群众着急了，“小姑娘，你不能一直拉着人不放，你得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易卿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小姑娘道：“各位请评评理，小女拒霜，父亲在这当铺里做了十几年的帐房先生，想必很多人也都认识家父。” “章帐房吗？”有人问。 “正是家父。”小姑娘含泪道，“本来家里不算富裕，但是也算小康之家。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家父春天里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一副药三五两银子的都有，前后已经花了五六百两银子……” 众人纷纷吸气，五六百两银子啊，那是多大的一笔银子。 也就是章帐房做了这么多年帐房，其他寻常人家，这个数目想都不敢想。 小姑娘继续道：“家里顶梁柱倒了，有没有进项，好在当铺东家同情我们，同意让我来接父亲的差事。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半年多来没有出分毫差错。”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女帐房不是没有，可是那和女将军似的，都是传说中，话本戏台上才有的。 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成为这么大当铺的帐房。 “……可是前几天，我们当铺收到了一件古董瓷瓶，当了三千两银子，后来才发现是假的。我们所有人一起被罚了一年的月银。别人或许能熬过去，可是我爹在家里等着救命呢！” 三千两银子……众人的眼睛又睁大了，今日看来一定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所以我不甘心，这几天一直在门口盯着。”小姑娘道，“是他，就是他！虽然那天他乔装打扮了，但是我知道，肯定是他。” 怀恩侯在众人的打量中恼羞成怒：“我是怀恩侯，我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做出这种事情！” 第148章 上门救人 易卿凉凉地道：“宠妾灭妻你都干得出来，区区三千两银子算什么？” 怀恩侯循声看过来，见到易卿，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逆女！” “别套近乎。”易卿冷笑，“我有爹生，没爹养。只认娘，不认爹！” 众人一片哗然。 这又是哪出大戏？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之前单单听说怀恩侯和夫人和离，但是具体内情，很多认并不清楚。 怀恩侯伸手要打易卿，可是被小姑娘抓着，一时之间竟然过不来。 “诸位有所不知，”易卿今日决定把他的画皮当着众人面撕下来，也当做好事给小姑娘添一份助力，“当年这位在我外祖父狄国公面前，跪着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对我娘狄夫人好，可是扭头就养了外室。” “这外室也是熟人，就是现在的怀恩侯夫人文氏。好，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可是这位，把外室的女儿抱回家冒充嫡女，让狄夫人养了十几年；却把狄夫人的亲生女儿，就是我，送到庄子上。诸位可觉得，开了眼界？” 狄夫人或许要脸，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 她找回了女儿就心满意足，所以干脆利落地和离，痛痛快快，再也不见。 可是易卿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让渣男和小三双宿双栖？ 即使知道没有狄国公府，他们以后下场不会好，她也不想等。 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她就要让他现在就身败名裂！ “你……”怀恩侯指着易卿，手气得发抖。 “我怎么了？”易卿冷笑，“我原来就等着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下场，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让我想想，失去了狄国公府，文家现在断了你们的银子了吧。怎么，没了银子花，就想起坑蒙拐骗了？可是你好歹积点阴德，别骗人家小姑娘的救命钱啊！啧啧，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对怀恩侯指指点点。 “真是丧心病狂啊，以庶充嫡也就算了，亲生的嫡女竟然舍得放出去。” “这样的人，做出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也不奇怪，肯定就是他。” “人面兽心啊！” 怀恩侯脸色涨得紫红：“易卿，你寡妇出门，胡言乱语，不怕萧靖寒从地底下爬出来和你算账。” 听见“萧靖寒”三个字，众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后退。 他们听易卿说话，早看出来她女扮男装，但是没想到，她还是萧靖寒遗孀。 易卿冷笑连连：“我不出门，能揭穿你人面兽心吗？我是谁都掩盖不了你伤天害理的事实！小姑娘，拒霜是吧，肯定是他。带他去见官，大理寺徐少卿就可以。” “见官我也不怕！”怀恩侯跳起来，“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单单凭她一面之词，就是大理寺也不能定我的罪！” 小姑娘显然也有些踟蹰了。 她确实没有证据，虽然她敢肯定，是眼前这个男人骗走了三千两银子。 怀恩侯见她退缩，气焰立刻嚣张起来，大力甩开她，“看你苦哈哈的样子，我今日就大发慈悲，不用你赔衣裳了。但是下次再敢血口喷人，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话，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姑娘还想去拉他，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算了算了，拒霜，你爹的医药费咱们再想想办法。这是怀恩侯，我们得罪不起；这件事情闹大了，东家也会生气，到时候你连这个活儿都保不住可怎么办……” 小姑娘眼圈里的泪到底没忍住，刷地流下来，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哽咽着喃喃地道：“可是就是他啊！” “咱们看走了眼，没有拿住证据，说什么也没用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也都是同情居多，却没有什么办法。 易卿想了想后道：“拒霜，你若是想抓怀恩侯，我怕是帮不上你；但是我略通医术，你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去给令尊看看，或许我能有办法，不用你花那么多银子。” 拒霜仰头看着易卿，慢慢站起身来，面色纠结片刻后，郑重向易卿行礼：“那就有劳夫人了！” “拒霜，”她身后的人拉了拉她，又看了看易卿，显然心有疑虑，“还是，还是不要麻烦萧将军夫人了。” 他故意把“萧将军”三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提醒她这是阎王萧靖寒的家眷。 易卿轻蔑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她今日大发善心，已经不容易了；治不治，完全看拒霜自己了，她才不会上杆子非要去治。 不过拒霜没有让她失望。 拒霜咬着嘴唇道：“徐叔父，我爹已经这样，还怕什么？夫人有这份善心，拒霜求之不得，感激不尽。至少夫人肯帮忙，总不会看坏的。夫人，有劳您了！” 她郑重行大礼，眼神坚定。 易卿拉她起来，心里对这种爽利的姑娘十分喜欢。 拒霜直接带着她回家，围观的人自有许多无聊的，竟然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去了。 易卿巴不得有许多人，反正借这个机会扬名，对将军府和包子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她不能出诊，但是她可以成为传说啊！ 拒霜家并不远，但是是个很小的院子，听拒霜说是卖了之前的宅子，暂时赁房子在这里住。 拒霜父亲章帐房躺在床上，瘦到走形，皮包骨头，没有多少生气，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易卿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给章帐房诊脉，吃瓜群众把门口都挤满了。 “夫人，我爹怎么样？”拒霜紧张地问道。 易卿慢慢收回手，淡定地道：“没有大碍。” 人群一片哗然。 人都病入膏肓了，在这位易夫人口中，变成了“没有大碍”？ 要么就是她神乎其技，要么就是她装模作样，弄虚作假。 拒霜声音都颤抖了：“您说得是真的吗？只要我爹能好，用什么药都行，我可以卖身，我可以……” 易卿挑眉看着她：“考虑一下卖给我如何？” 拒霜结结巴巴地道：“夫人，您，您说笑了。” 第149章 救人 易卿微笑：“要是我救了你爹，就跟我回府，给我做个帐房吧。当铺给你多少月银，我给双倍。” 拒霜一咬牙：“只要夫人真能救回我爹，我不要月银都行！” “那成交了哟。” 在众人的惊讶中，这俩人竟然达成了一致。 众人关注的点太多了——侯爷诈骗？易卿会治病？拒霜要进阎王府？ 瓜太多，实在吃不完，每个人都像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不知道对哪个瓜下手。 易卿这才淡淡道：“把从前的药方子都拿来给我看看。” 拒霜忙称是。 她是个严谨利索的姑娘，所有药方都整整齐齐摞在一起，厚厚的一摞恭恭敬敬地被她送到易卿面前。 易卿都没有接，就着她的手，用细长的手指随意翻了几下，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庸医！” 拒霜脸色红了红：“夫人，这是保仁堂最好的大夫，一个方子要二两银子。” “所以你被人骗了呀。”易卿面色轻松地道。 众人又受到了惊吓。 保仁堂，那可是京城最好的医馆，而且还有太医背景，这位可真敢说啊！ 拒霜道：“请夫人赐方子。” 易卿道：“准备纸笔！” 章帐房的病症说起来并不麻烦，就是肾结石而已。 这种病发作的时候能疼得要人命，所以很吓人。 而且这里没有手术这种手段，所以很难治。 但是她有办法。 拒霜准备好了文房四宝，然后恭恭敬敬地请易卿写方子。 “我说你写。”易卿的姿态摆得很高，心里却暗暗吐槽自己，不认字不写字，现在不方便了吧。 拒霜哪里知道她不识字？只当她医术高明，有些怪癖也是情理之中，反而对她抱有更大希望。 她手握狼毫，恭敬道：“夫人请讲。” “金钱草一两，车前子二钱，石苇、大黄、栀子各一钱……”易卿声音清晰，从容道来，“都记下了？” 拒霜点点头，拿起宣纸吹干，双手递给易卿。 易卿没接，“你自己对。” 然后她又念了一遍，“一副药应该是三四十个钱，如果再多，说明你被人骗了。每天一副药，吃完了后起来跳一刻钟。多喝水……清淡饮食，少吃大鱼大肉，喝煮沸过的水。” 肾结石一定程度上是富贵病，还有一种可能是水质太硬，她把两种可能的应对方式都说了，定然有效。 “而且不能操之过急，慢的话，要一两个月才能彻底痊愈，所以不能着急。” “一两个月？不急不急。”拒霜看易卿胸有成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听了她的话后连忙道。 便是一两年，只要她父亲能好，她都愿意。 易卿道：“你跟我来，我跟你说说去我府上帮忙的事情。” 众人都将信将疑，觉得她这般说似乎太托大了，但是拒霜却道：“请夫人去我屋里说话。” 在众人的围观中，拒霜把易卿请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低声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易卿道：“不怕我骗你？” 拒霜苦笑：“家徒四壁，还有什么好骗的？” 易卿问了几句她家里的情形，知道她还有兄嫂，现在无处可去，去了嫂子娘家暂住，哥哥也在外面拼命赚钱帮父亲治病。 “有你兄嫂，我也能放心地把你带进府里。”易卿道，“但是当铺被骗这口气，也让人咽不下去。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附耳过来……” 拒霜果然上前，易卿在她耳边，细细密密地嘱咐了一番。 “办法我告诉你了，现在就看你能不能说服你东家这么做了。” 拒霜短暂犹豫之后重重点头：“夫人，我行的。” 易卿最喜欢这种爽利的人，道：“那我等你好消息，到时候带着好消息，一起来府里找我。” “是！”拒霜行礼。 易卿做完了这件事情，还不忘去买牛舌饼，然后神清气爽地回府。 狄夫人很快找上了门。 “听说你在外面给他难堪了？”她现在连“怀恩侯”这三个字都懒得提起，只是担心易卿。 易卿点点头，“恰好遇到了，没想到他现在这么下作。新仇旧恨，忍不住出手了。” “他算什么东西！”狄夫人道，“他是瓦片，你是瓷器，离他远远的就是。我都不和他计较了，你还记着干什么？有多远，就离他多远，让人恶心的东西！” 听着她语气中的深恶痛绝，易卿道，“我也恶心，所以我忍不了。” “别的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别人在背后议论你。毕竟，你是他的女儿……” “我不怕。”易卿傲然道，“您也不用担心，咱们一起等着看好戏就是。” “还有下文？” “当然！等我带您一起去看，让您也好好出口恶气。” “那……好！” 过了半个月，拒霜给易卿带信，说是帐房已经大好，当铺的东家也同意了她的主意。 于是，易卿带着狄夫人一起去当铺围观好戏。 当铺的东家姓黄，今日来的不是东家，而是少东家黄浩云，年纪二十岁上下，身穿锦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拒霜站在他身边，看易卿来了，眼神中有几分激动。 易卿不动声色地摆摆手，不让她过来行礼。 拒霜十分聪慧，看懂了她的意思，低头站在黄浩云身边。 黄浩云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粉彩梅瓶，想来就是那赝品。 黄浩云拱手向围观之人行礼，道：“各位在这里给做个见证，小铺虽然生意不大，花三千两白银收了这赝品，也是伤筋动骨；但是家父向来强调，做人做生意都要诚实守信，所以这三千两银子，我只当买个教训，并不打算把它拿出去再骗别人。” 围观众人发出惊呼声——三千两啊！ 如果不是黄家财大气粗，这真能弄垮一间当铺。 黄浩云侧头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拒霜，后者脸色微红。 易卿摸着下巴，眼神玩味——似乎闻到了奸、情的味道哟。 黄浩云从桌下掏出一把锤子，“今日我就当着众位的面，把这赝品砸毁，免得以后再流入市面，让人上当。” 第150章 当面戳穿 “哎，黄少爷等等啊！”围观群众中有人喊了一声道，“就算是赝品，既然能瞒住贵铺的大师傅，肯定也值点银子。好歹能挽回点损失……” 然而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黄浩云捶起捶落，梅瓶顿时四分五裂，随之而来的是周围人的惋惜声。 “赝品就是赝品。我们黄记只当买个教训，也让大家伙儿知道，我们经营绝对凭着良心，童叟无欺。” “好！”周围有人带头，顿时响起一阵附和声。 “就这样？”狄夫人问易卿，“这样岂不是便宜了那人？白得了三千两银子？” 易卿冷笑：“按理说是这样。如果他适可而止，现在就可以白得三千两银子。但是以您对他的了解，他这人，知道见好就收吗？” “他最是贪得无厌。”狄夫人眼中闪过嫌恶之色。 “是。所以这个陷阱，他一定会跳。”易卿笃定地道。 当年怀恩侯一文不名，后来能够娶到狄夫人，是多大的福气？可是他珍惜了吗？ 并没有。 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给他多少，他都觉得被亏待。 “那后面再怎么办？” “您看看就知道。不着急，中午我带您去醉仙居吃个饭，然后我们就去对面茶楼喝茶，等着看好戏。” 怀恩侯又坏又蠢，根本熬不了多久。 事情闹得这么大，易卿赌他下午就会出现。 “好。” 那边，拒霜和黄浩云说了几句话，就跑过来给易卿行礼，激动地道：“夫人，您真是神医，我爹的病，现在已经好了大半，这几天还闹着要来当铺上工呢！” 易卿笑道：“原本就是小病而已。”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是您妙手回春，否则之前倾家荡产，五六百两银子都没有起色，您几副药就能药到病除？我和我爹娘说过了，只要我爹能回当铺，我就去您身边伺候您，报答您救命大恩。” 狄夫人不知内情，又是个侠义心肠，便道：“那就不用了。” 易卿却道：“怎么不用？我身边就缺个会打算盘的帐房。我的身份，总见外院的人不合适，找个女帐房，多好呀！拒霜，以后你就来我身边吧，不用你签卖身契，省的你落入贱籍。但是一样要好好干，干得好，将来你的嫁妆我包了。” 拒霜脸色涨得紫红，听着易卿为她设想周到，不由感激万分地道：“夫人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收您银子，只希望能报答您的恩情。” “拒霜。”当铺里面有人喊她。 拒霜对易卿道：“是掌柜的喊我，我先进去看看。” “去吧，我们这就走了，下午再来。”易卿对她挤挤眼睛。 拒霜嘴角上挑，露出个含蓄的笑容，向她行礼后才匆匆跑进去。 “我看这姑娘，倒是个爽利的。”狄夫人道，“家里在京城，也是知根知底，你用着也不错。” 易卿道：“其实也不指望她做什么。” 狄夫人愣住，“你不是要她去管账吗？” “当然不是。现在府里的是萧靖寒之前用过的帐房，我没有缘故把人换掉，让别人怎么想我？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清除异己，把家产占为己有？”易卿道。 “那你刚才说……”狄夫人不懂了。 易卿心里叹气，她这个亲娘，真是个傻白甜。 “震慑。”易卿开口道，“拒霜是当铺帐房出身，过手的账目要比府里的复杂得多。我只要说让她到时候帮我检查账册，您说那些人想要弄虚作假糊弄我之前，是不是得好好掂量掂量？” 狄夫人赞许道：“你这般想得极是，这样很好。” 易卿忍不住想，您这样糊涂，当年的嫁妆，还不知道被怀恩侯骗了多少去养小三呢！ 说是文家有钱，可是现在看看，怀恩侯这么快就沦为坑蒙拐骗的骗子，可见之前文家给的银子，也是有水分的。 或者是文姨娘把持着，不给他。 总之，怀恩侯的现世报，来得有点快，易卿却乐见其成。 正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却在背后叫住易卿：“夫人请留步。” 易卿回头，便见黄浩云在自己两步的距离处向她作揖行礼。 “有事？”她挑眉问道。 “夫人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找她说话？有意思，易卿微微颔首。 黄浩云请两人来到当铺对面的茶楼，亲手执茶壶给两人倒茶，对易卿好一顿感激。 易卿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足挂齿。不知道少东家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是帮拒霜的，这人出来这般热切，让她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因此态度就不算热情。言外之意，没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黄浩云道：“夫人，实不相瞒，拒霜虽然是女子，但是能力比许多男人还强。我舍不得她为奴为婢，所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推过来，“我愿意给夫人买十个丫鬟，换拒霜自由身。” 易卿低头瞥了一眼，“五百两银子，好大的手笔。” 黄浩云听她声音嘲讽，脸色微红，“夫人见笑了。黄某知道夫人自然是看不上这点银子的，但是这是我……” “我不是看不上银子。便是五两，也是银子。”易卿道，“我笑的是，拒霜自己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你以什么身份跑到我面前替她说话？” 黄浩云愣住，显然没有想到她言辞如此犀利。 易卿指着他腰间绣着交颈鸳鸯的荷包道，“这上面小小的‘白’字，应该是你妻子的姓氏吧。” 黄浩云脸更红了，“夫人目光如炬。”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除了你妻子，谁敢如此宣示主权？” 女子的闺名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应该就是姓氏。 而即使这般，也意味着他妻子娘家身份不低。 权钱联姻，本也是正常。 黄浩云被她说得满头大汗，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如果我没猜错，你想纳了拒霜，但是被拒绝了吧。” “……是。” “所以你对被骗了三千两银子，其实心里还有些高兴！” 第151章 惩治怀恩侯 “……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把拒霜逼入绝境，逼她向你求救。” “夫人，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勉强过拒霜，我尊重她的意愿……” “你的尊重，就是不经过她同意，随便替她作主。”易卿冷笑，“有人是真小人，你却是伪君子。你不仅骗拒霜，还骗自己，骗自己你是正人君子，不做逼迫别人之事。但是实际上，你冷眼旁观，推波助澜，不还就为了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狄夫人见黄浩云被易卿说得脸红一块白一块，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意思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黄浩云半晌才拱手道：“夫人……真是让黄某万分惭愧。黄某的那点小心思，在夫人面前无所遁形。我真是喜欢拒霜，从小就喜欢。” “喜欢不是你的错，但是喜欢又给不起，偏偏还说出来，装深情，这就不对了。”易卿口吻凉凉地道，“如果当年你抗争过，我也敬你是条汉子。你一边接受家里的安排，接受着岳家给的好处，一边为拒霜打算的样子，真的很丑陋。” 黄浩云落荒而逃。 狄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啊……真是让我惭愧。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厉害，也不用被他欺负成这样。” 什么将门虎女，一身功夫，遇到渣男，都被消解于无形。 “您也不用想那么多，您现在已经从泥淖中拔出来了。走，我带您去吃个饭，然后我们再继续回来看好戏。” 下午，酒足饭饱的易卿懒洋洋地歪在茶楼雅间临窗的大炕上往下看着，手里盘着一串珠子。 狄夫人在她对面坐着，见状道：“你喜欢念佛经？我那里有几串上好的紫檀念珠，请高僧开过光的，回头给你送来。” 缺失了二十年的母爱，她现在恨不得一股脑都给易卿。 然而她有自己的生活，而且狄夫人又不是擅长伪装之人，总觉得萧靖寒的秘密会被她泄露，所以并不太敢和她接触。 易卿笑了，“没有。我不信神佛，只信自己。活动一下手指，头脑更灵活而已，您有空可以试试。” 主要是无聊啊！ 狄夫人被她逗笑：“你总是这么有趣。” “来了。”易卿突然坐直了些，眯起眼睛看着行色匆匆进入当铺的人，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您过来看看。” 狄夫人不由也凑到窗前。 片刻之后，穿着皂衣的两个衙役，押着刚才进去的那人从当铺出来。 “不是他？”狄夫人疑惑道。 易卿笑道：“他能那么蠢吗？半个月前当街否认他来当过东西，现在他得多大的脸，又来赎当？但是这个人，可定是他派来的，顺藤摸瓜，他也跑不了！就是不知道，以赝品当真的卖，会不会判个重罪。” 按照当铺的规矩，如果活当的物品被损毁或者丢失，当铺要赔偿十倍。 易卿恰好知道这条规矩，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如果怀恩侯要脸，见好就收，也就没事了；可是他还觊觎这三万两银子，所以就掉进了陷阱里。 赝品的事情，当铺已经去官府报案，所以赝品是官府盖戳的；今日砸了赝品之后，怀恩侯的走狗来赎当，为了得到银子，当当铺的人拿着赝品碎片问他的时候，他匆匆忙忙就承认，然后就被守株待兔的衙役抓走。 狄夫人对这个女儿佩服得五体投地，十分骄傲。 可是晚上当萧畋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后，第一反应却是问易卿，“你怎么知道当铺的规矩？是不是你从前去当过东西？” 易卿：“……” “是不是？”萧畋追问。 “是。”易卿道，“当过一些穿不上的衣裳，都是死当，无意中听当铺掌柜说的。” 她说的是实话，但是萧畋那般痛心的眼神是为哪般？ “对不起。”萧畋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吃那样的苦了。” 易卿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句“对不起”从何说来？ 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觉得他出现得太晚了？ 这觉悟有点太高了啊！ 但是她也乐于接受，“没关系没关系，以后你好好对我就行。嗯，你现在就很好了，保持就行。” 再好她怕自己被他烧着了。 萧畋本来觉得气氛很好，被她一句话说完，顿时有些诡异的感觉，伤感也荡然无存。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转移话题：“你现在和你娘走得挺近，这很好。” “我也觉得可以，她也不逼我，我们当朋友慢慢处着。萧畋，你认识京兆尹的人吗？能不能把怀恩侯重判？”易卿摸着下巴，眼神里闪着做坏事的开心。 萧畋：“……认识也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切！”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是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如果他想花钱压下去是不可能的。” 狗皇帝能干什么？和稀泥呗。易卿对他一点儿也不信任。 萧畋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道，“皇上可以夺去他的这个怀恩侯。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借口。” “那还不错。我倒要看看，他什么都不是了，姓文的女人是不是还百般捧着他！” 没权没钱，是喜欢他年龄大还是喜欢他不洗澡？怀恩侯的悲惨日子在后面。 人嘛，就怕有落差，让他慢慢体会去吧！ “这桩闲事，我总算没有白管。”易卿得意洋洋地道。 萧畋就喜欢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嘴角不由勾起，露出宠溺的笑容。 正说话间，包子抱着他的狗进来了，气呼呼地道：“娘，我明日要带着狗去书院。” 易卿眼尖地看到他额角有一块淤青，有几分心疼，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怎么，打架打输了，要狗帮忙？” 包子不听这话就算了，听见这话简直爆炸。 “我一个人，打不过白家兄弟。您又不给我生弟弟，我只能找狗狗帮忙了！” 易卿：“……” 来自儿子的花样催生，可是你娘又不是黄帝他娘，自己就能生孩子。 第152章 父子 “真的想要个兄弟？”易卿看着包子问道。 萧畋的脸色红了红，有些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但是鬼使神差地又没开口。 包子郑重点头：“很想要，我可以帮娘照顾他，带他玩，教他读书习武，不用娘操心。” 他也知道，易卿是个怕麻烦的，所以把她的后顾之忧都考虑到了。 多好的孩子啊！ 易卿眼睛转转：“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吧！” “真的？”包子眼神迸出惊喜，“那我什么时候能有小弟弟？” “今天。”易卿道。 萧畋脸色涨红：“易卿！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两个人的隐私，和包子说多不好意思，主要是包子已经大了，即使现在不懂，他也有记忆啊！ 易卿假装惊讶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说，我认狗狗当干儿子，这样包子就有了兄弟，你脸红什么？”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啧啧啧，这人怎么这么不纯洁？ 萧畋气结。 包子更生气，都快气哭了，跺跺脚道：“娘，您欺负小孩！” 易卿大笑。 萧畋皱眉把包子抱起来放到膝上，道：“放心，弟弟妹妹肯定会有的，明年肯定就有了。” “真的？” “萧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包子破涕为笑，“那我等着。” 一会儿包子抱着狗狗离开，易卿把脚伸到小几下踢了踢萧畋，不怀好意地睥着他笑道，“不守身如玉了？” 没想到，萧畋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脚，咬着牙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哈哈哈哈……呀，萧畋，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 包子蹲在照壁下面抓蚂蚁，听见他娘的笑声，忍不住嘀咕道，“还是萧叔叔有办法。” 易卿笑瘫了萧畋才放过她。 易卿还想贱兮兮地说句什么，到底没敢。 可是今日的萧畋似乎换了个人，道：“明天，明天晚上我请皇上来当证婚人。” 易卿愣住，半晌后才道：“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萧畋看着她，星眸中似乎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我等了很久了。” “不等以后明媒正娶了？” “等不及了。” 也不会有了，包子在这里，再补办喜事也会被人嘲笑，就当之前已经办过，蠢直男萧畋如是想。 “不问问我的意见？”易卿挑眉。 “不用问，反对没有用。” 见易卿不说话，萧畋又有些心慌：“说话！” “反对没有用，我只能被迫接受了。”易卿眨巴眨巴眼睛，“我考虑什么姿势，被迫的时候比较舒服。” 萧畋：“……我就知道！” 易卿哈哈大笑，论起厚脸皮，萧畋永远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就是喜欢这款一逗就脸红，闷、骚爱生气的小狼狗。 不过狼不狼的，还得试试啊！ “说真的，”易卿道，“你怎么忽然下定了决心？受什么刺激了？” 萧畋闷声道，“皇上后宫的一个美人忽然没了。” “啊？”易卿惊讶，“怎么没的？” “掉进水里淹死了。” 易卿心里立刻阴谋论。 “不是被人陷害的。皇上召她伺候，伺候皇上的时候失足落水，当时就有人跳下水去救，但是就没救回来。” 那个美人，萧畋还有印象，因为她眉眼间和易卿有几分相像，所以他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萧畋忽然就对未知的未来生出很多惶恐，意外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说一句我心悦你。 “易卿，我心悦你，久矣。” 易卿想她应该嘲笑他的，可是对着他深情的黑眸，她竟然没出息的有些眼眶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接受。但是，明天不行。” “为什么？” 因为明天是她前世的忌日，来到这异世的纪念日。 不信鬼神的她，要去寺庙里烧香。 “因为明天要去拜佛，请佛祖保佑我们白头偕老。”她信口道，然后就看着萧畋的脸慢慢爬上红云。 他郑重道：“那我就和皇上说，改成后天，正好你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准备。明日我陪你去！” “不用，”易卿道，“你去准备东西吧。我不要别的，春天到了，大雁也该回来了。你亲自去寻两只大雁回来就行。” 大雁象征忠贞，这是她对萧畋唯一的要求。 她不想要萧畋去，她想一个人，去告诉佛祖，她已经不求再回去了。 她已经有了儿子，有了喜欢的人，愿意为了他们留下。 “好！”萧畋一口答应。 易卿晚上没有睡好，因为很快她的生活就会发生改变，她的人生中，真的要多一个人了。 紫苏说得对，既然喜欢，就坦坦荡荡承认；因为害怕受到伤害而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那不是她。 落子不悔，即使将来萧畋变了，对不起她，她也坦然认输，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除去决断，她心里更多的是期待和喜悦。 第二天包子和萧畋去书院的时候她都没好意思起床，因为怕萧畋看见她的黑眼圈嘲笑她心口不一，明明很激动，还要强装镇定。 吃过早饭，让人套了马车，她带着银票和香烛往大相国寺而去。 今日她决定多多地捐香油钱，一定要摇个上上签！ “包子，”萧畋在去书院的路上同小包子说话，“我和你娘要成亲了。” “好啊！”包子十分激动，“那也给我做一身大红的衣衫吗？” 他看过人娶亲，对热闹的场景记忆尤深。 萧畋：“……不会。我和你娘就请皇伯伯还有你见证，行吗？” “那也行。”包子想了想后道，“萧叔叔，那以后我，我可以喊你……爹了吗？” 萧畋看着他眼神中的期待，终是不忍拂他的意，“没有人的时候可以。有人的时候，再等等吧。” “好。爹！” 萧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握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 他设想过很多次的情景，猝不及防地到来，他的表现，实在令自己失望。 他觉得嗓子被什么梗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包子回头看着他，眼神忐忑，又有些受伤，“萧叔叔，你，不高兴吗？是不是我……” “不是，再叫一声，不许叫萧叔叔了！” 第153章 遭遇绑架 “爹！” “哎！” “爹！” “哎！” …… 一大一小两个傻子一般，一个喊一个答应，就这样一路去了书院。 易卿捐了一百两银子的巨款当香油银子，原本以为自己出手阔绰，然而负责登记的大和尚面色平静。 易卿忍不住想，这京城中的和尚也到底不一样，宠辱不惊，视金钱如粪土，更像得道高僧。 想她当初在郊区的小破庙里，偶尔想前世时候就去一次，每次捐一两二两银子都能得到格外热情的招待，弄得她想和佛祖说几句真心话也不能，身边总有人陪着。 再看看现在，啧啧，这才是高僧。 可是等她眼神余光无意中瞥见登记册上的数字时，发现事实和她想得似乎有些出入——一百两银子，在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里，确实不值得激动。 她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自报家门，否则估计换来的就是鄙视的眼神了。 ——萧靖寒的遗孀，那么小气，简直丢脸。 易卿决定再也不来了。 这是大佛，她拜不起，还是请尊菩萨回家自己拜拜得了。 京城这些人，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贫穷真的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可是有时候事与愿违，她越不想暴露身份，越要被人认出来。 “夫人，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巧了。”拒霜激动地道。 她提着装满香烛的篮子，挽着一个妇人的胳膊，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 “嫂子，这就是救了爹的大将军夫人。” 易卿立刻心虚地觉得身边的和尚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鄙夷，一定是鄙夷。 姑嫂俩给她行礼，易卿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也来了？” “是啊，”拒霜看见她格外高兴，话就多了，“我们是来替我爹还愿的，当然主要是靠夫人您。可是说不得，是佛祖把您送到我们面前的。” 行吧，大家求神拜佛的心态都是出奇地一致——有事再抱佛脚，万一心想事成了，也顺便来还愿，反正不能得罪佛祖。 易卿也不是享受别人感激过程的人，反而觉得十分不自在，所以便想要脱身。 可是拒霜实在太热情，又说对大相国寺很熟悉，要带她去周围逛逛。 易卿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大相国寺香火旺盛，所以周边非常繁华，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北京南锣鼓巷。 易卿给包子挑了几件小玩具，然后被卖桃木簪子的摊位吸引，心里想着既然萧畋都已经主动求婚，那是不是该准备一件特殊的有意义的礼物？ 或许选一对桃木簪，也不错。 拒霜嫂子先回家了，而拒霜去排队给易卿买她认为最好吃不过的炸元宵，所以并不在她身边。 “夫人您看看这做工，都是最好的。”卖簪子的婆子卖力推销，脸笑得像朵花，“又便宜又好看，您随便挑，多买我算您便宜些。” “那就来两支，我挑一挑。” “慢慢挑，您慢慢挑。” 易卿正专心致志地挑选时，手臂忽然被人大力抓住，疼得她下意识地皱眉。 然而她刚扭头想看是谁，就被人劈头盖脸地打了一记耳光，打得她都懵了。 如果还不是被人拉着，恐怕她都摔倒在地。 这个亏能吃？ 绝对不能。 易卿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反应，反手一簪子狠狠往面前的男人胸前扎去。 抓住她的男人络腮胡子，身材高大，身上一股馊味，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令人作呕。 易卿确定，她并不认识来人，可是他为什么要抓住自己？ 男人不想她竟然还能反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挪开一点，避开要害而已，那桃木簪子，已经狠狠扎入他肩膀。 “反了你个臭娘们！”男人怒骂，“撇下我和孩子和人私奔，现在还敢谋杀亲夫！” “你胡说，我不认识你！”易卿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拍花子的了，心里暗骂真是眼瞎，找她一个妇人做什么！ “跟我走！”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强硬地拖拽着易卿就往回走，“让你跟着野汉子跑，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折！” 他动作粗鲁，骂人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心虚，所以周围的人只有指指点点看热闹的，没有人上前帮易卿。 易卿短暂慌乱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绝对的体力劣势之下，硬碰硬是不可取的。 忽然她灵机一动，被男人拖行不远之后，看准一个水果摊，用尽全力飞出一脚，把装着梨的筐子踹倒，梨滚落得到处都是…… 摊主自然不依不饶，上来拉着意图绑架易卿的男人说理，要她赔钱。 易卿趁男人烦躁，摆脱了他的桎梏，接连掀翻了几个摊子！ 跑是跑不过男人的，那就让他也无法脱身！ 易卿的计策奏效，那男人很快就被商贩们团团围住。 拒霜赶回来，见到兵荒马乱的场景震惊无比，再看到易卿被人打了，南瓜饼一扔就跑过来…… 事情闹大，终于把衙役们引来了，易卿脱险，但是还是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去衙门指证那男人。 拒霜很害怕，但是始终陪着易卿。 易卿在公堂之上也坦荡从容，把事情的始末说了。 京兆尹别提多头疼，光天化日，在他治下，竟然差点让人把已故大将军的遗孀掳走。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那他这京兆尹也不用做了，皇上直接就能把他发配回去种地。 本着戴罪立功，尽快理清案情的目的，京兆尹对男人十分严厉，直接让人上刑。 别看男人对易卿凶神恶煞，在公堂上怂得差点尿裤子，二十大板都没打完就呼天抢地地求饶，“青天大老爷，我就是收了人十两银子，要把这女人带到山上。我是打了她一巴掌，可是她还让我流血了呢！现在既然没事，您就放了我吧。” 京兆尹把惊堂木重重一拍，“想得倒美，还不快快交代出你的同伙是谁，在哪里和你碰头！” 易卿凉凉地道：“大人，这么久了，他的同伙早就闻讯逃跑，我看他这样子，也不像知道什么……” 第154章 "名满"京城 男人连连点头，表示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街上的闲汉，原本以为十两银子很容易到手，却没想到银子没到手，还挨了打，现在恐怕要吃牢饭，去哪里说理去！ 岂料易卿话锋一转，“就直接以谋害官眷的罪名砍头就是，我也不追究了。” 男人大惊失色，趴在地上死狗一般叫嚣，“不行啊，不行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再想想，我真的不是主犯。” 在易卿的“帮忙”下，男人想起了对方是个女人，身高相貌穿戴都有描述。 易卿见从他身上也实在榨不出什么了，施施然站起身来道：“大人，我等着您为我做主。” 京兆尹头大如斗，这位将军夫人一看就很不好惹，可是事到如今，除了答应，他又能怎么办？ 他派人套了马车，恭恭敬敬地送易卿回府。 马车上，拒霜一直哭，愧疚溢于言表。 她觉得都是因为她非要拉易卿在外面逛，才会让易卿遭遇此劫。 易卿叹了口气道：“你别哭了。显然我是被人盯上了，今日他们不发作，明日后日，只要找到机会，肯定会对我下手的。今日在闹市，说不定还好些，至少我现在脱险了，和你真的没关系。” 水漫金山，她受不了。 拒霜擦干眼泪，哽咽着道：“我，我不仅是因为内疚，还因为，因为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似乎也不能找谁作主，心里替您委屈。” 毕竟易卿是寡妇，容易被人欺负。 易卿浅笑：“你忘了，我娘是狄夫人，我外公是狄国公。”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萧畋。 可是这件事情，她自己能处理，就不想麻烦别人，也根本没想起来要求别人帮忙。 她已经很习惯凡事靠自己。 “好了，先把你送回去，免得你家人担心。” 等到把拒霜送回去，马车再次往将军府辚辚而行的时候，易卿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紧凑的脚步声。 这声音很大，震耳欲聋，可见有多少人跟着。 易卿心中好奇，不由想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可是京兆尹的这马车帘子有点悬机，设计上竟然很像现代的百叶窗，她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把帘子转到最大缝隙往外看。 但是她看到的，只剩下黄土飞扬，人早就不见了。 今日真是诸事不顺，差点被绑架不说，现在热闹都不给她看。 易卿十分心疼自己的一百两银子。 她作为一个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为什么要搞封建迷信那套，结果差点让自己挂了！ 花钱买罪受，真是愚蠢透顶！ 她恨恨地把帘子放下，然后想，回去也要订做一辆这样的马车。 回到府里的时候，她想想自己的形象，有些不好意思见人，便用帕子掩面，脚步极快地往里走。 “夫人？夫人！”二门处的小丫鬟看见她，像白日见鬼一般，惊呼出声。 易卿：“……怎么，我是诈尸了吗？你这么惊讶。” “不，不，不，夫人，您不是别人绑架了吗？” 易卿：“你们都知道了？”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当街被人打成猪头，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想着按下去，自欺欺人，假装没发生；可是这消息，怎么就传得这么快了？ 小丫鬟道：“对呀！听说您被绑架了，萧侍卫从宫中借了五百金吾卫去救您了！” 易卿：“……” 她似乎知道她错过的热闹是什么了。 五百金吾卫，那是皇上的亲卫，萧畋是打算把京兆尹活活吓死吗？ 现在她就想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如何传回府里，传到萧畋耳中的！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金吾卫出动，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要知道，她被人打了。 估计接下来就是谣言满天飞，比如——萧靖寒遗孀和皇上不得不说二三事之类。 动了皇上的亲卫，真是要了亲命！ 易卿一边用毛巾裹着冰敷脸消肿，一边郁闷得想撞墙。 怎么偏偏就是今日。 难道她要顶着一张猪头和萧畋洞房花烛吗？ 萧畋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他很快掀开帘子进来，目光在触及易卿的时候，亮得惊人。 “你没事？”他站在门口，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易卿捂着脸，没好气地道：“你说呢？” 萧畋深深呼吸，然后忽然快步进来，一把抱住易卿，用力之大，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他在书院中被皇上宣到宫中，刚坐下就听小德子来说易卿出事了，于是带着五百金吾卫，风驰电掣地出去。 虽然小德子已经说，易卿有惊无险，但是他还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见到她，保护她，免她忧惧惶恐。 没有什么，比看见她安然无恙更好的事情了。 “以后不许自己出门。”萧畋几乎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易卿也感觉到了。 “后怕了？”她笑嘻嘻地问。 “听到了没有！”萧畋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愤怒，“再敢自己出门，把你腿打断！” 易卿也怒了：“你不抓坏人，凶我做什么？” 萧畋没有作声，然而易卿感到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被她气坏了？不会家暴吧！ 易卿正没心没肺地想着的时候，就听萧畋闷声在她耳边道，“易卿，我害怕了。” 易卿自诩刀枪不入的心，听到这句话，蓦地软了。 她轻轻拍拍萧畋的背，“乖，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吗？” 萧畋：“……” 他咬牙切齿地道：“你闭嘴！” 易卿：“我脸疼，嘴闭不上。” 萧畋松开她，伸手轻轻扶住她下巴，把她肿胀的一边脸挪向自己。 “别看，太丑了。”易卿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却被萧畋抓住，顿时有些脸红。 萧畋的眼中有深深的心疼，随即又渐渐成为熊熊的怒火。 “好，好……”他冷笑着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你！” 感受到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杀气，易卿觉得陌生又踏实。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她闷声问，也不躲了。 看就看，反正将来相处久了，放屁打嗝，还有毛线形象。 第155章 进宫的原因 萧畋这才把事情始末说了。 “皇上召你入宫做什么？”易卿好奇地问，拿起桌上的冰放到脸上，被冰得龇牙咧嘴。 “没什么。”萧畋淡淡道。 “不信。”易卿撇撇嘴，“没事他会让你进宫？不想说就算了，知道你们俩感情，比你和我的感情好。” 萧畋听出了几分醋味，心情竟然出乎预料地愉快。 “没有，”他嘴角带笑，“当然我们才是最好的。” “真的？”易卿故意逗他。 萧畋郑重点头：“真的。” 易卿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然而一笑，脸又疼了。 “萧畋，给我报仇！”她捂住脸，咬牙切齿地道。 打人不打脸，这梁子，结大了！ “好。” 他惜字如金，并不多说，但是易卿却听出了沉甸甸的分量，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道：“抱抱——” 萧畋彻彻底底愣住了。 ——易卿竟然会跟他撒娇？ 易卿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脸，忍不住捶床大笑起来。 萧畋默默地过来抱住她，“别笑了。” 易卿知道这人要恼羞成怒了，强咬住嘴唇忍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谢谢你去救我，我很高兴。” 萧畋闷声道：“你自己回来的。” “那不一样，我下次遇险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在附近。” “没有下次。” “好，我乌鸦嘴，没有下次！” 萧畋伸手想要碰她的脸又不敢，满眼心疼。 易卿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早不疼了，就是肿着太难看。你和皇上说，咱们那啥，改天吧。” “嗯，改天。查出凶手之后，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里？”易卿眼睛顿时睁大，“这才是皇上让你进宫的原因，对不对？” “你别激动。”萧畋拉着她坐下，“我还没答应皇上。你又出了这件事情，我回头和他商量下，看能不能派别人去。但是事情有些棘手，所以我说，到时候皇上可能不同意。” “事情很保密？”易卿问，“不能告诉我？不能说就别勉强了。” “你知道邓啸吗？”萧畋道。 “这个人，还有没听说过的吗？”易卿道，“止小儿夜哭，名声和你不相上下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不是皇上登基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吗？” 邓啸是酷吏，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在皇上登基初期，手染无数鲜血，替皇上立威。 这种人，很难得到善终。 最后的结局几乎是一定的——被众多大臣所排挤，然后被皇上杀掉以平众怒。 易卿不喜欢这种人，甚至也不喜欢皇上用这种人。 “是。”萧畋道，“他失踪了。” “啊？”易卿震惊，“失踪是什么意思？被人暗害了？” “现在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自己离开京城的。但是因为什么，后来又去了哪里，就没有音讯了。他手中握着太多东西，皇上现在很担心。” “担心什么？”易卿对政治懂得并不多，不懂就问，“难道皇上还有什么怕被大家知道的秘密？啊！我知道了，薛贵妃对不对？” 皇上一定是怕自己这顶绿色的帽子，传得人尽皆知，颜面扫地。 萧畋：“……你想到了哪里？那算什么大事。” 头顶绿油油都是小事？ “是证据。”萧畋道，“很多权贵贪赃枉法的证据。” 易卿越发想不明白了，那应该害怕的不是贪官污吏吗？为什么是皇上？ “水至清则无鱼。所以皇上手下的这些重臣，只要有能力，对于他们的小错，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易卿想想道，“也是这个道理，毕竟都是凡夫俗子。可能都见钱眼开，自私自利，只要不过火，皇上确实应该如此。”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权和钱，原本就密不可分。 “皇上掌握着这些证据隐忍不发可以，但是你想，如果这些证据被意图谋反的人掌握，是不是就可以去威胁这些官员听命了。” “这么严重？”易卿惊讶。 这是危害国家安全，意图颠覆江山，改朝换代，皇上确实得紧张。 萧畋点点头。 “那你们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听说了我出事，就跑了？” 看萧畋又点头，易卿道：“完了，皇上现在看我更不顺眼了。” 萧畋笑道：“皇上并不是那种人。他借金吾卫给我，丝毫没有含糊，刚才还让人来问你怎么样了。” 说不定，他只是想看热闹呢！ 易卿这般想，却没有说出口，“皇上消息倒是灵通。哎，不对啊，谁告诉皇上的？他知道得也太快了吧。” 萧畋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道，“皇上，派人，保护你。” “他一直派人跟踪我？”易卿怒了，“那他的人为什么不赶紧来帮忙？还看热闹呢！” 萧畋道，“就两个人，一个回去报信了，另一个想帮忙的时候，你自己已经脱困。” 易卿的肩膀垮了下去，“原来今日就算我不灵机一动，坏人也不会得逞。” 她现在都不想追究狗皇帝派人跟踪她的事情，只觉得后怕没有那么深了。 “说邓啸。”易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邓啸怎么失踪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任何原因，前几天还好好地和皇上禀告事情，昨日皇上要找他，才发现人已经不知所踪。”萧畋沉声道。 “那皇上在他身边，就没安插什么人？” “没有。”萧畋道，“皇上想要得到的消息都靠他，对他的防备就少了。” “把对付我的劲头拿出来啊！”易卿翻了个白眼，“如果邓啸不失踪，说不定能很快帮忙找出来害我的人。” 毕竟锦衣卫的爪牙遍天下，无孔不入。 “你把害你的人相貌再描述下，我让人画画像，发海捕文书。” “好。” 比起京兆尹，易卿更信任萧畋。 易卿又道：“对方是个女人，你说你除了我，也没招惹过别的女人吧。萧靖寒也是……不，还有个平昔年！让人去查查平昔年，是不是她让人干的！” 第156章 假儿子 萧畋点点头，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如果真的是她，这次我不会放过平家。” 他已经给足了平昔年脸面，如果她不要脸，他也不怕成全她。 为了易卿的安危，哪怕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他也认了。 包子从书院回来，虽然易卿已经做了遮掩，但是心细如他，还是看出来了易卿脸上的伤。 “娘，您的脸怎么了？谁打您了？”包子面色凝重，小拳头在身侧握得紧紧的。 易卿道：“不小心撞的，没什么大碍。” 她死要面子，才不好意思说，她是在路上被人打的，然后被人像死猪一样拖走。 而且，她也不想让包子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绑架。 包子却过来，双手捧着她的下巴，眼睛都快贴到她脸上，睁大眼睛努力看着。 易卿：“……” “萧叔叔，萧叔叔！”包子怒气冲冲地喊着，迈着小短腿往外跑。 易卿无奈，难道是以为萧畋打的？ “包子，回来！”她喊道，可是包子却根本不听。 萧畋接他回来后，在二门被小德子堵住，非要他进宫，所以耽误了片刻，这时候才进来。 “萧叔叔！”包子拉着他的衣摆，万分气愤道，“萧叔叔，我娘被人打了！您知不知道是谁打的，我问，她不告诉我。我要给娘报仇去！” 易卿追出来，听见这话，斜靠着门笑道：“你怎么不猜是萧叔叔打的？” “萧叔叔才不会。”包子大声道，“萧叔叔说，我们两个一起保护娘。萧叔叔说到做到！” 啧啧啧，真会骗小孩。 萧畋牵着包子的手进来，带他坐在榻上，两人隔着小几，进行了男人之间坦荡而深入的交流。 “现在还找不到凶手？”包子眉头皱成川字，透露出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成熟。 “没有，但是一定会找到。”萧畋肯定地道。 “嗯。”包子小大人一般点点头，扭头问被他们占据了位置，只能在椅子上坐着的易卿，“娘，还疼吗？” “不疼了。” “您下次别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很危险。” 好吧，被萧畋唠叨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现在又来了个唠叨的儿子。 易卿觉得她成了家里最小，最不让人放心那个。 “我的爷啊！”小德子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您快跟我进宫吧，皇上都急成那般，龙颜大怒，您还不着急呢！” 包子一脸不解，“皇伯伯找萧叔叔进宫吗？” 易卿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对萧畋道：“要不你进宫看看？” “不去。”萧畋道，“不把加害你的凶手找出来，我不能放心离京。” 这话听着令人舒服。 小德子已经跑进来，因为他是太监，所以在内院行走，也不算坏了规矩。 或许因为他着急，他额头、鼻尖上全是汗，忍不住抬起袖子，一边擦汗一边对着易卿道：“夫人，您快帮奴婢劝劝萧侍卫吧。再不去，我脑袋都保不住了，皇上就差掀桌子了。” 皇上是想过掀桌子，奈何御案太重，这才作罢。 易卿才不管。 她伸手扶了扶根本没有歪的发髻，懒懒地道：“皇上总是嫌我管萧畋在外面的事情，我可不敢开口，否则这以后，都是话柄。” 开玩笑，离了萧畋，皇上屁股下的皇位就坐不稳了？ 但是她没了萧畋，眼下恐怕就要遭殃，毕竟谁放暗箭，她现在没有丝毫头绪。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贤惠女人，她的小命最要紧。 小德子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姑奶奶，可真不是善茬。 还是萧畋看他实在难受，道，“你先回去，明日我再进宫找皇上。” 小德子只能提着心回去。 包子不明就里，还问萧畋为什么皇上要他进宫。 萧畋非常耐心地把事情始末解释给他听，说得比和易卿说的时候更加详细，连邓啸为人，之前做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都一一说了。 易卿跟着包子沾光，听了几耳朵，总结起来就是，邓啸不是好人。 这位才是真正的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只是突然失踪，确实莫名其妙。 萧畋甚至还和包子解释，为什么邓啸不能失踪。 包子显然理解了。 因为他说，“萧叔叔，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你先去帮皇伯伯吧。我娘只要不出门，府里这么多侍卫，总能保护好她。” 易卿：“……” 有点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她要是知道，包子私底下已经改口，恐怕更不想要他了。 萧畋道：“也不一定非要我去，我也不是捕头，皇上会有其他妥善安排的。” 这点他和易卿的想法不谋而合。 包子却一本正经地道：“可是这件事情别人要是去，泄露秘密怎么办？” 易卿冷笑：“皇伯伯的事情重要，娘的事情不重要？” “不，娘的事情也重要。”包子道，“可是皇伯伯好，我们才好。” 对于包子的大局观，萧畋眼中难掩激赞之色。 可是等从平昔年那边调查的人回来说，根本没有人能对上号，而且平昔年已经很久都不在京城，身边的人也悉数带走时，萧畋还是决定留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更希望平昔年是始作俑者。 因为这原本就是敌人，不至于新添一个敌人；而且平昔年的那些手段，他看得雪亮，给她个狠狠的教训，这件事情就算彻底了结。 但是现在……这个唯一的嫌疑人排除，想查指使策划绑架案子的人是谁，又成了大海捞针。 没想到，急成热锅上蚂蚁的皇上，晚上再一次从地道中来到将军府。 “萧畋啊萧畋，我是错看你了，重色轻友！是我的江山重要还是易卿重要？” 被当成空气的易卿挑挑眉，神情似乎在说，那还用问？ 问就是自取其辱！ 果然，萧畋道：“你还有那么多臣子，易卿只有我。” 易卿看着皇上瞬间气红的脸，差点就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怼得太好了吧！ “不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皇上在地上来回踱步，“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157章 剖析案情 “……易卿的事情，”皇上知道萧畋不放心，也算让步，“我让徐懋之查，总行了吧！” 正好徐懋之这个讨厌鬼，最近天天给他上折子各种花式劝谏，弄得他不厌其烦，正好派他来，让他和易卿互相伤害去。 “都什么时候，火烧房子了，你还给我犹豫！”皇上一脚踹过来，眼神中威胁意味明显，“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要让你当官了！” 潜台词分明是，老子要在易卿面前揭穿你真面目了！ 这招果然奏效。 萧畋想了想后道：“徐懋之能答应？” 徐懋之确实比他更擅长查案。 皇上松了口气，信誓旦旦道：“他要是不答应，朕灭他九族！” 易卿忍不住想，这是个假皇帝吧。 大概害怕萧畋反悔，皇上当即让小德子去徐懋之府上传口谕，令他十日之内查明易卿遇袭真相。 “现在行了吧！快跟我回宫！邓啸一日不找回来，我这心就一日难安。” 萧畋却道：“你等等，我和易卿单独说几句话。” 皇上对他已经没有脾气了，指着他道：“你给我快点！” “说什么？”易卿坐在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懒洋洋地道。 “包子和皇上说得有道理，我得去找邓啸了。”萧畋道。 “那就去呗。”易卿神色平静。 “你生气了？”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没有。”易卿语带无奈，“我为什么那么容易生气？我是蛤蟆吗，总气鼓鼓的？” 萧畋去，或者不去，都有足够的理由。 她站起身来用食指点点他心脏的位置，“我没有那么小气。这里装着我和天下，天下再大，我也容得下；但是这里若是装了我和别的女人，我容不下。滚吧，给我安然无恙地回来。” 她喜欢谁，并不奢望他为自己抛下一切坚持和信仰。 相反，她会格外宽容。 看，为她怼皇上，她欢喜，他心里有她；选择为皇上离开，她不怨，因为这是构成他顶天立地风骨的一部分。 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他吗？ “易卿！”萧畋用力抱住她，咬着牙道，“真想把你一起带走。” 把她变成小小的，装到荷包里，随身携带。 易卿觉得被他勒得肋骨都要断了，闷声道，“邓啸心狠手辣，和他，是比狠。你要是没他狠，回头你的女人就要被别人睡，你的儿子就要喊别人爹……” “闭嘴。”萧畋忍不住骂道。 尤其包子才私底下改口喊他爹，易卿所说的这两种情况，想起来他就要原地爆炸。 “走吧，徐懋之那个呆子在，我也不是泥捏的。” 萧畋又用力抱了她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皇上翻白眼道：“你们俩磨蹭这么长时间，洞房都该完了。” 送走他们，易卿心里莫名觉得空荡荡的。 但是她很快就摒弃了这种情绪。 毕竟眼下，她身边危机四伏，保命要紧。 第二天，徐懋之上门拜访。 易卿怎么看都觉得，这老小子，能够再进将军府，十分亢奋。 她假装不知道徐懋之对于调查萧靖寒之死这件事情贼心不死，装模作样地道，“有劳徐少卿了。” 徐懋之道：“夫人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易卿：“……不敢当。” 徐懋之道：“我已经托人向曹大叔提亲，他答应了。” 易卿：“什么？” 冉冉竟然被许配给了徐懋之？ 这件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徐懋之点头，眉飞色舞，“曹大叔是一家之主，他答应了肯定作数。”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 易卿问：“你没问过夫人和冉冉的意思吧。” 徐懋之有些心虚，但是还是道：“曹大叔说了就算。” 易卿断定，这厮肯定是坑蒙拐骗，骗得曹大叔同意。 “你觉得行就行吧。”她似笑非笑地道。 徐懋之被她这么一笑，本来就不很足的底气，顿时漏气了。 不过他还是很专业的，短暂跑题之后，很快进入状态，认真问询，不时停顿下来记录和思索。 易卿最后都有些不耐烦了，道：“徐少卿，不是已经做好了画像吗？按图索骥，也能找到吧。” 徐懋之道：“夫人此言差矣。那闲汉挨了杀威棒，吓得屁滚尿流，问他是不是斗鸡眼，他会说是；问他是不是丹凤眼，他还会说是……” 易卿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更何况，那人的描述不一定准确。你看的大眼，我却觉得不够大；夫人说是不是？” “是。” “所以啊，”徐懋之道，“那闲汉的证词，说有用也有用，那就是对方是个女人；说没用也没用，因为从他描述到最终画像，实真了不知道多少。” “那你说怎么办？” “夫人仔细再想想，到底还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怀恩侯那家！”易卿道。 她之前之所以没有先怀疑文氏和易唯薇，因为怀恩侯丢了爵位，现在恐怕他们还内乱着。 但是现在想想，这样近乎拙劣的手段，很像恼羞成怒的易唯薇的手笔。 可是没想到，徐懋之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 “我已经连夜提了犯人去易府辨认过，并不是易府的人。而且我也彻底调查过，这件事情和易府没关系。” 一夜的时间已经查了这么多，可见徐懋之真的十分用心。 “夫人再想想。” 易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嘲地道：“我这人嘴巴这么毒，心肠又坏，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 从前在村里里的那些人，根本也没有这么大手笔，可以排除；进京以后，除了已经被排除嫌疑的，她真的不知道了。 “皇上要萧畋做什么去了？”徐懋之突然问道。 易卿：“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皇上。” “或许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易卿没有作声，心想邓啸知道她是圆是扁？她又没得罪他。 再说，锦衣卫指挥使是太监，太监又不是人妖，很难冒充女人好不好！ 徐懋之又道：“夫人把这些天做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和我说说。” 第158章 神算拒霜 说实话，自从徐懋之怀疑萧畋之后，易卿对这厮就没多少好感。 所以皇上派他来，易卿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挑着她认为重要的事情说了，但是事无巨细远远谈不上。 徐懋之拧眉思索许久之后道：“那夫人，是否介意充当诱饵，试试能否把暗处的人吸引出来，永绝后患？” “介意。”易卿直截了当地道。 徐懋之：“……夫人，这是为了您的安危。”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信不过你。” “信不过我？” “我信不过你，能保护我周全。萧畋不在，我不会把自己安危交给别人，我怕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人灭口。” “那应当不至于。” “万一呢？”易卿冷声道，“我还没活够，不想以身涉险。” 徐懋之激动道：“夫人，您怎么能这般呢？” “我就是这般女子。”易卿挑眉，“皇上让你来查案，没让我来对我评头品足的吧。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尊敬萧靖寒吗？那也尊重尊重他的遗孀，我们不还算有点亲戚关系吗？别把我往火坑里推。” 做诱饵？那简直是开玩笑。 如果背后之人真的十分厉害，她难道不是给人送人头去的？ 偏偏徐懋之破案心切，又没有其他线索，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她，却被易卿都挡了回去。 徐懋之铩羽而归，左思右想，决定去找冉冉帮忙。 结果自然被冉冉又狠狠骂了一顿。 “我大哥已经不在人世，我嫂子遭遇这种事情，本身已经很害怕了，你还逼她去当什么诱饵！要是她再有个三长两短，包子就是孤儿了！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心这么毒呐！” 徐懋之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声也不敢再吭。 他发现，喜欢上冉冉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为什么他绞尽脑汁，用尽办法，都没有办法讨冉冉欢心呢？ 女人实在是比破案还让人头疼的存在了；可是喜欢的女人又像喜欢的案子一样，一旦沉迷其中，就难以自拔。 “我不和你说了，我嫂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今日才告诉我。”冉冉气得跺脚，“我得赶快回去准备东西，去看看嫂子。” “哎，别……你别呀！”徐懋之看着她渐行渐远，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伸出的手无奈地慢慢放下，声音也渐渐失去了尾音，“完了，这下我求亲的事情藏不住了。” 但是好在情场受挫，还有事业安慰，徐懋之很快又投入到对案件的调查中。 因为易卿出事的缘故，拒霜比之前约定的时间早几天入府，万分愧疚。 易卿让人定了三年契约让她签下，既然打算重用她，就要有约束，签订契约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是活契，而且并不是买卖，而是聘用契约，拒霜对易卿十分感激。 等拒霜在契约上按了手印后易卿又道，“你爹身体不好，知道你也想家，一个月给你两天假回家看看。” 拒霜完全没想到还有这额外的福利，满眼惊喜和感谢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一天就行，我只要看见我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只要章帐房能够恢复健康，回去上工，章家雇个下人，甚至买下人伺候都不难，有没有她在家照顾都不那么重要了。 易卿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记住本分！把府里的账目给我理得分毫不差，你就对得起自己得到的。” “是！” 拒霜十分勤勉，而且很专业，第一天就看了十几本账册。 据说她在府里的几个帐房面前，一手翻着账册另一只手打算盘，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可是又能把账目中的点滴错漏指出来，可谓技惊四座。 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干，易卿对自己的眼光和选择十分满意。 拒霜乖巧敬业，易卿就待她亲近，嘱咐她不要熬夜看账累坏眼睛。 拒霜笑道：“只第一天晚上熬了夜，今年的账目已经都理出来了。我现在在查去年的，过些日子再查前年的……” 易卿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十分惊讶——效率这么高吗？ 为什么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她摆摆手道：“往年的账目就不用查了。我让你来，不是为了揪他们的错处，只是让他们心里忌惮，不敢胡乱糊弄我。” 水至清则无鱼，她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很多事情，不涉及原则和底线，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拒霜道：“是，夫人。只是这般，我怕是就没有事情做了……要不，来伺候夫人吧。” 易卿笑道：“你要是愿意来我院子里玩就来，伺候就不必了，我也不缺丫鬟。” “那我就当您答应了。” 虽然易卿有话在先，但是拒霜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所以处处都很勤快，不用易卿吩咐，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周到妥帖。 易卿忍不住道：“你这般，真是要把我惯坏了。小心三年后我强取豪夺，不让你走了。” 拒霜笑道：“就怕到时候是我，棍棒都撵不走，死活扒着夫人的腿不肯离开。” 对她来说，将军府只有易卿和包子两个主子，易卿又是好性子，不需要她卑躬屈膝，战战兢兢，她过得很轻松愉快。 因为出了被绑架的事情，易卿便安分地呆在府上；又因为多了个拒霜陪她，狄夫人也常来，日子也没那么无聊。 可是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还是被意外打断了。 “夫人，陆山长让您去一趟书院，说是郡王坠马受伤，让您快去看看。” 易卿听到这个消息，脑子瞬时就炸开了。 好在丫鬟继续道，“送信的人说，看起来没有大碍，只是右边脚踝肿得厉害不敢动，陆山长没让人挪动，说等着您去。” 易卿松了口气，但是心里还是心急如焚；加上来人拿的确实是陆天寻的帖子，她没有多想，就让人套了马车，带着拒霜出门了。 路上拒霜一直在同易卿说话，不断宽慰她。 易卿道：“小孩子磕磕绊绊倒不要紧，就怕伤了要害。” 第159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畋不在，别的骑射师傅果然就不靠谱，易卿心里恨恨地想到。 儿子受伤，她就想狠狠地责骂负责监护儿子的人一顿，绝不原谅。 “不会的。”拒霜道，“夫人别着急，我们很快就到了。” “嗯。”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明明马车一直在飞速前进，没有停歇，可是还是没到云阳书院。 易卿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掀开马车侧壁的帘子往外看去。 这一看她发现了不对劲，竟然已经到了城门口？ 更可怕的是，跟在马车旁边的人看到了她的举动，低声喊了一句“她发现了”，然后就有人从车辕上钻进马车中，用长剑指着易卿的咽喉。 长剑锋刃寒凉，令人遍体生寒，拒霜已经变了脸色，结结巴巴地道：“你们是谁？你们可知道，这是一品诰命夫人，是……” “他们要劫持的就是我。”易卿打断她的话，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来人，“我说得对吧。” 虽然马车中昏暗，但是她依然能看清楚来人的相貌。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神深邃幽深……如果不是和萧畋比，当得起一句美男的夸赞。 他的身上，带着令人退避三尺的寒意。 易卿毫不怀疑，他手上有过人命，而且恐怕不止一条。 只是他身材似乎没那么健壮，更像个读书人，握着剑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拇指上有一枚紫翡扳指。 易卿眯起眼睛盯着那枚扳指，然后目光又挪向了来人的脖子。 原来如此。 来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剑，半晌后用喑哑的嗓音阴恻恻地道：“我看你活腻了！” 易卿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剑，慢条斯理地道：“恰恰相反，我十分惜命。你想抓我，我也跑不了，剑就收起来吧。我毕竟是女人，爱惜容貌和肌肤，若是不小心划伤我就不好了。” 来人眼中闪过玩味和狠厉，“你知道我是谁？” 虽然是问句，但是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易卿淡淡道：“紫翡原本不值钱，可是近几年来因为有位大人物喜欢，所以渐渐身价倍增，甚至已经超过了绿翡的价格。” 来人把剑收回去，“接着说。” “我就有些苦恼。因为我恰好也喜欢紫翡，并且之前也经常托人买；可是后来发现钱不够，买不到好的，只能作罢，慢慢竟然也不喜欢了。” “你也喜欢紫翡？” “不错，所以我能一眼看出来，你手上的这枚扳指，料子就是最好的，然后能工巧匠根据紫翡本身的颜色进行雕刻，匠心独运，工艺巧夺天工，所以价值连城。” 拒霜听得一头雾水，可是还是万分紧张，紧紧抓住易卿的手臂，警惕地望着来人，准备形势不对就挡在易卿面前。 “所以，你猜出了我的身份！”来人的声音有些变了，变得尖利。 “邓指挥使，”易卿似笑非笑地道，“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如此刺激。” 来人正是萧畋踏破铁鞋无觅处，估计现在还在苦苦找寻的锦衣卫指挥使邓啸。 易卿能认出他，确实是因为那枚紫翡扳指。 她口中的大人物，让紫翡变得炙手可热的，正是邓啸。 当然单凭这扳指，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易卿看了他脖子，没有看到喉结，再结合他刻意装出来的粗粝声音，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你倒是聪明，可惜了。”邓啸道，“老老实实的，不要耍花招，我没有那么多耐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易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我很好奇，邓指挥使为什么要抛弃大好前程，背叛皇上呢？” “你竟然知道这件事！”邓啸的眼神瞬时变得幽深凌厉。 易卿被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似乎有出卖萧畋的嫌疑。 她淡淡道：“我和皇上的关系，难道你没有过耳闻？” “不可能是真的。”邓啸道，“皇上只喜欢薛贵妃。” “可是薛贵妃死了。难道你不知道，薛贵妃为什么死了？” 邓啸不说话了。 他或许真不知道，或许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承认。 他为皇上调查许多人许多事，但是那些都是皇上授权的；而涉及皇上的事情，那是禁区，不管是薛贵妃，还是皇上和易卿的关系，都不是他可以去窥探的。 易卿见他这般，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邓啸还知道敬畏皇上，那说明他还有忌惮，还不想完全撕破脸，这种情况下，她的安全还有一些保障。 易卿笑眯眯地道：“你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薛贵妃呀，是因为……” “你住口！”邓啸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这次完全回归了他真正的嗓音——属于太监的那种独特的尖利的嗓音。 易卿更放心了，道：“那说实话，我有些不明白了。你既然还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 邓啸怒道：“那不关你的事！” “好，确实不关我事，我不问。可是上次光天化日下我差点被人绑架，是你做的？这个你不能说和我无关吧。” “是。”邓啸承认，“是我，和我今日的目的一样，都是要找你。” 原来是他，这就破案了。 易卿歪头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绑架我？” 说话间，她听到车夫和看守城门的士兵对话，有些犹豫要不要喊一嗓子。 邓啸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冷笑连连：“你可以试试，试试同归于尽的滋味。” 易卿：“……我不试，还是都活着好，是吧，邓指挥使。” 邓啸花了这么大力气绑架她，原因是什么？ 邓啸大概知道她不是好对付的，便道：“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到你。甚至还会很感激你，以后也会记住你的人情！” 易卿：那就算了吧，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酷吏盯上，难道还是好事？ “你说。” “我要你帮我治一个人。”邓啸开口。 这么简单？你早说啊！易卿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第160章 邓啸（一） 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易卿放弃了无畏的抵抗，选择了配合。 出城之后，邓啸似乎松了口气，蹲下身在马车的底板上摸索，不知道打开哪个机关，掏出一个包袱来扔到易卿怀中：“换上！” 易卿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五六成新的深蓝色粗棉衣裳，看起来应该是贫苦人家的姑娘才会穿的。 “衣服换上，头发放下，”邓啸道，“你现在就是我买来的丫鬟，知道吗？” 易卿：我知道个屁！ 莫名其妙穿别人的衣服，还要她假装丫鬟，她能舒服吗？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易卿展开衣服，然后动手解自己衣领上的五蝠盘扣。 拒霜大惊，忙按住她的手：“夫人，您……” “没关系。”易卿淡淡道。 “那，你下去！”拒霜看着邓啸道。 “他没地方可去，也不敢下车。”易卿说话间，已经解开了两颗扣子。 别说邓啸是太监，就算他是男人，难道现在的情况，还容许她讨价还价？ 在生命安全面前，名节算什么？ 邓啸似笑非笑地盯着易卿的举动，一直盯到她换完衣服，见易卿从始至终从容自若，没有露出丝毫尴尬扭捏，眼中顿时闪过激赞：“易卿，你不错。” “多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我要是男人的话，早就爱上了自己。” 可惜对你个死太监没用。 邓啸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我原本就觉得萧靖寒死得可惜了，现在再看看你，更觉得可惜。” “你会觉得萧靖寒死得可惜？难道同为皇上心腹，你不希望他死，这样没人和你争宠？” 邓啸却道：“争宠的前提是，国在山河在。” 他或许手染鲜血，害过无数人，但是萧靖寒这样的国家脊梁，他并不会主动去招惹。 易卿点点头：“说得好。没想到，你倒是比许多自诩正人君子的人看得更透彻，是个……真小人。” 邓啸又笑了。 他没发现，今日笑的，几乎是从前一年那么多了。 易卿让他重新定义和审视女人，原来女人不都是他所厌恶的那种。 “高兴了？”易卿挑眉道。 “尚可。”邓啸点头。 “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 “不可以。” “哦。”易卿又靠在马车侧壁上，闭目假寐。 邓啸：“……你可以求求我，或许我能答应。” 易卿淡淡道：“我这般失踪，怕我儿子会担心，要是方便，你让我给他写个纸条。” “他真的是萧靖寒的儿子？”邓啸忽然问。 易卿：“……”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怀疑这件事情！ “你以为皇上是傻子吗？”她木着脸面无表情的道。 “不是以为皇上是傻子，只是觉得，你或许能够瞒天过海。如果你造假，我相信你能以假乱真。” “多谢夸奖。”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萧靖寒的。” 不相信，你就下去问问他！去死吧，死太监！ “竟然真的是他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易卿气得要死，闭着眼睛不看邓啸。 邓啸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文房四宝来，而且让马车底板升起个小台子，冷声道，“写吧，最好不要耍花样！我不想把锦衣卫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毕竟你还算是有趣，对我的胃口。” “好看的面容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易卿道。 再美的女人你也欣赏不了，所以只能用有趣来说话了，哼。 她握着笔想了想后道，画了一幅画。 邓啸低头看着，没看懂，不由蹙眉道：“你不是说写信吗？别想糊弄我，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易卿道：“我不识字。你觉得我在马车上，从开始到现在，除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什么可以传递出去的消息？” 邓啸道：“你给我解释一下，都是什么意思！” 易卿指着上面的简笔画小人，“我！在笑。” 邓啸盯着，“不是你，她没有头发。” 易卿：“……懒得画，意思到了就行。” 邓啸又指着前面旁边的东西道：“这个？” “凳，通‘等’，合起来，让他等我。”她知道邓啸一定会问个分明，又指着旁边的房子道，“将军府，等我回家。这是摔碎了的碗，每次摔了碗我都会说‘碎碎平安’，所以就是‘等我回家，我平安’的意思，还有问题？” 邓啸：“……很独特。竟然不识字，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代笔？” “我不识字，难道我儿子不知道？你代笔，和别人代笔有什么区别？他怎么知道真是我写的？” 邓啸为这种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方式折服，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便是。” 这暗号，谁要是能破解，他就给谁跪下！ 他把易卿的信折起来，对车夫嘱咐几句让人送出去。 “好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了，现在该你帮我了。” “你继续说，要我装成丫鬟干什么。” 邓啸的脸色暗沉，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因为我娘被人下药了！” 易卿的第一反应是，邓啸还有娘？ 不，准确地说，他竟然还认他娘？ 一般来说，被送到宫中净身的人，基本都是没有家人，实在活不下去才走这条路，毕竟身体的残缺，这里的人会认为是生生世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条路。 少数有家人的，进宫之后也会因为怨恨而和家人断绝往来。 邓啸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竟然在富贵之后还能认亲，并且如此紧张的模样，有些出乎易卿的预料。 “这就是你出逃京城的原因？”易卿压下心中所想，淡淡问道。 “是。”邓啸咬牙切齿地道，“她利用我娘的善良接近我娘，然后绑架了她老人家，给她下药，用我娘来威胁我，逼我做出失踪叛逃之象。” “你可知道，如果皇上怪罪下来……” “我顾不了那么多。”邓啸道，“我只有我娘一个亲人！所以她不能出任何闪失，你如果能帮我救我娘，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可以任由你驱使一次。” 第161章 邓啸（二） 易卿心里忍不住想，那前提是狗皇帝给你机会，不要你狗命。 “那就不必了。”她靠着马车侧壁平静道，“只要日后相安无事，就算是邓指挥使报恩了。我这边建议，你还是把事情始末和我说清楚，这样有助于我配合你救人。” 邓啸没有迟疑，这才把事情始末说了。 原来，前几年他奉皇上之命对刑部侍郎胡金府里抄家，胡家夷三族，但是出嫁女，并没有受到牵连。 胡金的嫡长女嫁到了安庆伯府，后来投缳自尽。 但是这个原本已经死掉的人，改头换面接近邓啸的母亲，取得她的信任，然后把她绑架走，要挟邓啸。 “她的目的是什么？”易卿直指要害。 “她要，”邓啸咬牙切齿地道，“她要我也落得她胡府的下场！” 易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啸眉头紧皱，显然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罪有应得？” 易卿道：“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是无辜的。” 邓啸愣住。 “主子放狗咬人，狗敢不咬吗？” “你……” “只是个比方，没有骂人的意思。”易卿道，“胡氏为什么不记恨皇上，却来记恨你？下令抄家的是皇上，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执行，所以只怪罪到你身上，是欺软怕硬。” 邓啸多少年来，第一次被人说“软”。 “她显然知道她无力谋反，也不可能混进宫里接近皇上，便把仇恨转移到你身上。”易卿道，“柿子挑软的捏，如此自欺欺人的报仇，就算真的得偿所愿，又有什么意思？” “要是你，你怎么办？”邓啸盯着她道。 “我么？”易卿伸手摸了摸耳边垂下的头发，自从进了将军府，一直梳妇人发髻，头发这般放下的感觉，已经有些陌生了。 “对。如果你是那胡氏，你怎么办？” “看胡家对我怎么样了。”易卿懒洋洋地道，“如果对我不好，被抄家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或许还能去帮皇上作证。” 邓啸：“……” 这个女人，太狠了。 “如果对我不好不坏，我就去给他们烧烧纸，周济一下还活着的人，如果还有活人的话。” “如果对你很好呢？” “我想基本不太可能。”易卿道。 毕竟这个时代家族聚居，一家几十个女孩子，而且基本都是奶娘婆子带大的，以穿越身份，她很难感受到这种家庭的温暖。 “……但是如果真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易卿道，“那还得看我相公对我怎么样。对我好，我总不能连累他，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报不了的仇，只能记在心里；如果他对我不好，又没有值得我活下去的人，那我就得想办法，能弄死皇帝就弄死皇帝，弄不死皇帝就弄死个能让他难受的人，然后拉着对我不好的相公陪葬。” 邓啸：“……你想得可真多，我以为你接下来要说孩子。” 易卿道：“如果你不打断，或许我也会说。既然问我，我就要认认真真，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竟然还想对付皇上，你这想法大不敬。” 易卿翻了个白眼，没有作声。 邓啸半晌后道：“胡氏懂医，但是我不懂。她挟持了我娘，用了一种很厉害的药，我娘根本离不了。所以我想找你，不动声色地去接近，然后看看有没有解药。如果有的话……” 胡氏就惨了呗。 不过易卿很好奇，胡氏到底用的什么药，能让人如此上瘾，让邓啸如此忌惮。 怪不得邓啸还可以随意进城，原来胡氏根本就有恃无恐。 “你很孝顺。”易卿道，“我以为你会怀疑胡氏的话的。” “我只有我娘一个亲人，不能冒丝毫风险。没了她，我混的再好，又有谁可以享受我这份荣耀？”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太监这个群体很特别，往往孤僻多疑，觉得别人接近他们都是别有用心；但是另一方面，还要认许多干儿子干孙子，他们最怕孤单。 “只要我你能帮我这次，我一定会报答你！” “我可以试试，但是不一定能帮上你。”易卿很谨慎。 邓啸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后才道：“有件事情你一定要死死记住……” “你说。” “不能在我娘面前说我的身份！” 易卿一头雾水，刚才说给他母亲荣耀，转头又不让提他的身份，精神分裂症也不能这么玩啊！ 邓啸的脸色涨红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我是说，我净身的事情！” 易卿：“……” 她现在怀疑，邓啸脑子不好用是遗传的。 他母亲要多傻，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太监？ 邓啸似乎察觉出她心中所想，道：“我娘十分单纯，容易相信人。伺候她老人家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易卿歪了个楼：“那个，看你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你母亲也不算老人家。” “我娘四十岁才生的我。” 行吧，她错了。 “那我还有个问题，”易卿道，“如果那胡氏说了，你不能算到我头上。” “她到现在，还在我娘面前装好人，暂时不会刺激我娘。” 易卿：“……那你母亲，现在还相信她？” 这话戳到了邓啸的死穴，让他脸色瞬时黑了八度。 易卿顿时得到了答案。 没想到啊没想到，傻白甜还能生出邓啸这样阴险狡诈的儿子。 “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邓啸或许意识到他对易卿太客气，口气生硬了许多，“你按照我说得做。若是错了，我活不了，你也回不去！” 易卿无语，她才不要给死太监陪葬呢！ 马车又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邓啸先跳下马车，拒霜紧张地抓住易卿的袖子。 刚才易卿一直和邓啸说话，甚至还骂他是狗，拒霜紧张得心脏都快出来了。 “没关系，跟着我我。”易卿拍拍她的手。 没想到，邓啸道，“她不能跟你去！我会让人照顾好她，你别耍花样，否则我先拿她开刀！” 拒霜要说话，被易卿掩了嘴。 易卿道：“好。” 第162章 贱名好养 易卿亦步亦趋地跟着邓啸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小院前。 准确地说，这就是荒山野岭之中猎户临时歇脚的小房子，四周用木栅栏粗粗地围了一圈，大概为了防止野兽袭击。 因为年代已久的原因，木头不少都烂了，露出斑驳破烂的模样。 周围荒草丛生，偶尔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这地方，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邓啸拎着一袋米上前敲门，三声之后又是三声，如此反复四次之后，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妇人的脸。 这妇人三十左右模样，颧骨很高，眉眼冷厉，一看便是不好相处的模样，想来就是那胡氏。 她应该吃过不少苦，脸上和手上，都有岁月侵蚀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痕迹。 易卿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看易卿。 “什么意思？”胡氏冷冷地道，“为什么带别人来？邓啸，你不要耍花招！”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刻意压低，显然不想屋里的人听见。 “找个人伺候我娘，伺候我娘沐浴，给我娘洗衣服。”邓啸道，“只是一个丫鬟，她叫小卿，还会做饭；我吃够了你做的饭。” 易卿忍不住回想，她似乎根本没有提过她会做饭的事情。 难道锦衣卫都盯着她了？ 胡氏道：“记住，老太太在我手上！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听她这般说，易卿知道这是同意了。 果然胡氏说完就转身进去，不理身后两人。 邓啸看了易卿一眼，“进来。” 走到院子里，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狗儿回来了吗？” 这个昵称让易卿几乎控制不住地想笑。 虽然贱名好养活，但是这个……也太贱了吧!所以邓啸后来就去做了太监？ 可是邓啸似乎早以预料到她的反应，不等她笑出来，一记杀气腾腾的眼刀已经飞过来了。 易卿的笑容胎死腹中，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这名字，挺别致的。我不能让我儿子和你玩。” “什么意思？” “我儿子叫包子。” 邓啸：“……” 他的无语让易卿误以为是不解，贴心地解释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知道的吧。” 邓啸咬牙切齿地道：“上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已经被我剁成了包子馅儿！” 易卿：“……我什么也没说。” “是狗儿回来了吗？”屋里的人大概等不及了，又喊了一声。 这次易卿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邓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娘，是我回来了，我出门给您买了个丫鬟伺候您。小卿，还不快走！” 易卿跟着他进去。 邓啸的母亲娘家姓何，人称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年近七十，身体却十分结实，眼神也不见浑浊，穿着一身沉香色的褙子，头上缠着万字不到头纹的抹额，慈眉善目，笑容满面。 “好俊俏的姑娘。”何老夫人对易卿招招手。 易卿不爱亲近人，但是看她这般也不忍拒绝——主要慑于邓啸的淫威，她也不敢拒绝，上前去把手交给了何老夫人。 “可真俊啊！”何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满意。 易卿假装害羞，垂下视线，心里却想着，这感觉不太对啊！ 果然，何老夫人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金镯子，不由分说地就往易卿手腕上套。 易卿手腕细，戴着她的金镯就像套了个项圈似的，连连推辞。 如果她真是个丫鬟，这个金镯都够她的卖身银子了。 邓啸有些无奈地道：“娘，这是我找来伺候您的丫鬟。” “丫鬟好啊，丫鬟也好啊，长得俊，长得乖，给我当儿媳妇吧。”何老夫人脸笑成了菊花。 易卿：“……” 何老夫人果然是个傻白甜。 还有，她这是多想给儿子娶媳妇，才能这么迫不及待。 胡氏冷笑，但是开口的时候却笑逐颜开，“干娘，您这样会吓坏人家小姑娘的，咱们慢慢来。” 易卿无语了。 原来何老夫人还人贼作女？ 给亲儿子挖坑，让亲儿子忤逆圣意，脑袋朝不保夕，这可真是亲娘。 “对对对，巧儿说得对。看我急的……也不怪我，这是狗儿第一次带姑娘到我面前来，我没经验。来来来，快坐快坐，狗儿，去煮茶，再拿点心来。” 易卿自从进这院子，就像闯入了大型喜剧表演现场，三观都被颠覆了。 在外面呼风唤雨，呼唤的还是血雨腥风，令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大佬，退化成了找不到媳妇的可怜狗子，被人支使得团团转…… 易卿看着邓啸乖乖出去，胡氏在旁边插科打诨，脑子更乱了，只能尽职尽责，努力扮演好丫鬟的角色。 晚饭是易卿做的，因为邓啸手下提供了充足的食材，所以晚饭可圈可点。 易卿做了一道水煮鱼片，打算投邓啸所好，没想到他只尝了一口，嘴就肿成了香肠。 易卿顿时有一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感觉。 可是出人预料的是，何老夫人十分喜欢，如果不是易卿拦着，她都要喝汤了。 “真是个贤惠的姑娘。”何老夫人对易卿赞不绝口，又摘下了戒指送给她。 易卿：“……” “收下吧，老夫人赏你的，以后好好伺候便是。”邓啸冷声道。 易卿默默收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胡氏一直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始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作为丫鬟，易卿认命地收拾了碗筷。 洗完碗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多久没做这些粗活了？竟然还有些腰疼，果然人不能闲下来。 “知道我娘怎么回事了吗？” 易卿听到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走路不出声的啊！” 邓啸虎着脸道：“问你话呢！那贱妇正陪着我娘说话，所以我来问你，察觉到什么了没有？” 易卿没好气地道：“我初来乍到，一没给老夫人诊脉，二没有见到药；你当我是神仙啊！” “你不是号称神医吗？”邓啸一脸不满。 “那你还号称阎王呢！” 邓啸：“……” 第163章 原来是那种药 “别给我油嘴滑舌，我割下来的人舌头，给你吃过的猪舌头都多！”邓啸磨着后槽牙道。 “有一说一，我不吃猪舌头。”易卿把碗筷收拾到柜子里，又顺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柜门。 邓啸发誓，他有生以来，绝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滑不溜手像泥鳅的女人。 “胡氏对我娘几乎寸步不离，”他咬牙切齿地道，“所以你找不到机会给我娘诊脉的。胡氏对她的药看管得也紧，想要拿到，机会更渺茫；所以你要是指望这两种就算了，赶紧想别的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易卿无语，“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就是强人所难。反正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不能回去见你儿子。”邓啸威胁道。 易卿想了想后道：“那我想办法给胡氏下点巴豆，让她跑茅房，趁机给你娘诊脉如何？” “不行。”邓啸断然拒绝，“我娘肯定会说出去的。” 易卿想想也对，她都能想象出来何老夫人对她赞不绝口，把她夸成一朵花的模样。 尤其现在困在这荒郊野外，她能说话的对象，就只有他们几个，胡氏疑心本来就很重，若是知道她懂医术，肯定立刻就能明白过来。 “那用迷香。”易卿道，“迷香总可以吧。” 把她们都迷晕，然后她趁机进去给老夫人诊脉。 邓啸还是皱眉：“那贱妇昏睡过去，事后会警醒的。” “放心，”易卿胸有成竹地道，“我配出来的迷香，可以只作用一刻钟。她不会觉得自己昏睡过去，只会以为自己打了个盹儿。” “真的？”邓啸眼里写满了不信。 “要不你来想个办法？”易卿没好气地道。 邓啸犹豫片刻后道：“那就依你。但是等你配好迷香之后，我要先找人试试。而且就算成功用上，你不能翻胡氏的东西。那贱妇十分警觉……” “知道了。” 易卿在这里待了三天，期间无数次想，萧畋你个笨蛋，知不知道自己南辕北辙了？ 她倒没指望萧畋如天神降临来解救她——男人靠不住，还得靠自己；但是她很担心包子一个人在府里，孤单害怕，希望家里能有人陪伴他。 如果不是牵挂包子，其实她也不太介意在这里呆几天，因为何老夫人，实在太有梗了。 易卿觉得每天她一百来声“狗儿”，就是自己的欢乐源泉。 胡氏人前背后，在何老夫人和邓啸、自己之间如同变脸一般的表情，也很有趣。 看起来，这女人才是遭遇巨变，精神分裂了。 她把何老夫人哄得很好，后者对她深信不疑，而且一直唠叨着让邓啸给她找个男人。 邓啸那种想发作又不敢的憋屈样子，别提多搞笑了。 不过这男人好歹孝顺，还不至于一无是处。 邓啸确认了易卿的迷香方子可用，当晚终于实施了。 “快点！”他忍不住催易卿，又不放心地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胡氏。 看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升腾起一种把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放心，她醒不过来。”易卿吹牛，“我让她三更三刻醒，绝对等不到三更四刻，也不会三更两刻就醒。” 说话间，她从被子里掏出何老夫人的手腕，用微凉的指尖搭上她的脉搏。 “怎么样？”邓啸紧盯着她，眼睛都不敢眨，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倾身凑过去问道。 “往后退，你挡着光了！” 邓啸：“……你诊脉要什么光？” “望闻问切不懂吗？门外汉，闭嘴。”易卿不耐烦地道。 邓啸憋得脸色铁青，但是真没敢说话，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易卿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带着邓啸回到她住的小房间，易卿道：“我真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有人用这种东西。” 如意膏……她早就该想到，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除了那种违禁品，还有什么？ 只是换了个称呼，本质上还是那种令人发指的东西。 所以制造这种东西的人，都罪该万死！ “……你娘很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也是因为用了这种药，会让味觉慢慢变得迟钝。”易卿道，“你娘服用时间已经不短。” “那有什么办法吗？”邓啸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怦怦跳的心跳声，有一种等待被审判的紧张，屏住呼吸盯着她。 “没有。”易卿闭上眼睛。 邓啸的瞳孔蓦地收缩，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但是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他喃喃地道：“我手染鲜血，我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可是我娘，真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只是说暂时没有办法解决。”易卿淡淡道，“而且不管能不能解决，你可以处置胡氏了。” “真的？有办法？”邓啸像一条濒死的鱼，重新见到了水。 “或许有。”易卿道，“你难道不关心你可以处置胡氏了吗？” “那个没有我娘的身体重要。” “慢慢来，徐徐图之。”易卿道，“我知道胡氏的药是什么，也可以做出来，以后慢慢给老夫人减量服用，争取用一段时间戒掉。但是——” 这结果已经比邓啸想得好太多，给了他巨大的惊喜，所以他心情很好地道：“你说，我听着。” “但是用多少，我给你多少。这个方子我不会给你，药也不会多给你一颗。”易卿咬着牙，眼神中有邓啸看不懂的东西。 他想问，但是他终究没问，因为他看见，易卿眼底闪动着的，是泪。 只要能救他娘，他不去想其他，也不想利用这方子。 “好，只要你保证，确实能研制出来一模一样的药。” “我保证，你可以对胡氏动手了。” 她恨胡氏，她恨所有用这种东西的人！ 因为前世，她最爱的人，就是死于这些人手上。 易卿的父亲从警，与这些人对抗了十几年，在她八岁那年，因公殉职。 “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易卿逼退泪意，冷冷地道。 “那你早点休息。”邓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第164章 最后通牒 第二天早上，胡氏依然好好地待在何老夫人身边，易卿也没有显露出来任何异常。 只是吃完饭收拾了碗筷，看到胡氏在和何老夫人说话，她压低声音喊院子里的邓啸：“你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没想到邓啸摆摆手，不让她说话，指了指屋里。 易卿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昨晚不是都说好了要处置胡氏吗？ 她想回家，心急如焚。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邓啸没有看她眼睛，直接走了进去。 易卿在裙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跟着进去了。 屋里胡氏正说到动情处，何老夫人泪眼婆娑，那场景，看得易卿只想疯狂输出“666”. “……她和相公讨要了一纸休书，让相公再娶，嘱咐几个孩子好好听话，然后就毅然决然地离开家门，踏上为父报仇之路。” 啧啧啧，这不是胡氏自己的心路历程吗？ 问题一，她竟然还不忘叮嘱她男人再娶个媳妇？人家用她咸吃萝卜淡操心？离了她不娶了还是怎么了？ 问题二，她和何老夫人讲这些，确定不是刺激邓啸的吗？她真的不怕邓啸掀桌子吗？ 何老夫人仿佛感同身受，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着道：“可怜的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坏太监作恶，挑拨离间。” 看吧，完全被带跑偏的傻白甜老太太。 易卿看着邓啸的手在袖子里收紧，十分想采访他一下现在的心情，甚至还有些恶趣味，猜测着何老夫人如果知道真相会作何反应。 易卿索性拿了个小杌子坐下，托腮认真地听着胡氏讲她的苦情经历。 说到动情处，何老夫人一定十分配合地落两行泪。 每次到这里，易卿就忍不住看向邓啸，然后看着他吃瘪的模样，控制不住地想要发笑。 她只能低头把脸埋在膝盖里，笑得花枝乱颤。 何老夫人指着她颤抖的身形道：“瞧瞧，我就说这个孩子和我一样，心善又心软。哎，小卿，快别哭了，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易卿笑成了傻子。 都是骗人的，合着您的眼泪不值钱呗。 邓啸知道这个女人是在笑，恨得牙都痒痒——他担心被胡氏看出破绽，所以近乎粗暴地上前拎起易卿出去，“我让她出去冷静冷静，别在这里惹娘哭得更伤心。” “不是，邓啸，”易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真的是你娘亲生的，不是捡来的吗？” 邓啸怒道：“闭嘴！” 这里已经离院子有相当一段距离，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吼。 “那好吧。”易卿道，“我不笑了，但是你看，我在这里很容易露馅，要不你放我走？” “休想。”邓啸道，“在我娘康复之前，你休想离开。” 易卿：“……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处置胡氏了？你娘要是两三年才能彻底戒掉，难不成我还要一直在这里不成？” “我不能动她。在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之前，我不能动她。我不能拿我娘的性命去赌。” 易卿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她丝毫没有听出开玩笑的意思。 “邓啸，你想怎么办？”她面色转冷。 “给我药，我找人试药……” “休想！”易卿断然拒绝，“我昨日和你说得就很清楚了，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由不得你。”邓啸像一头终于露出獠牙的猛兽，话语中带着森森的杀意，“易卿，不要逼我。” 易卿看着他，目光不闪不避：“你可以逼我试试！我觉得我还有几块硬骨头可以考验一番。” 邓啸对胡氏投鼠忌器，难道就会动自己这唯一可能的救星？ 不，他不会。 他母亲就是他的软肋，易卿看得分明，所以有恃无恐。 “你这样的话，”邓啸缓和了些口气，“我很难办。” “那是你的事情。”易卿道，“我如果是你，肯定会选择相信我。因为最起码，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 “你这女人，太狡诈。”邓啸皱眉，眼睛里满是怀疑。 “我狡诈，但是对你而言，胡氏就是彻头彻尾的坏，是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的敌人。所以你说，你到底要相信谁，选择站在谁这边呢？” 邓啸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如果你不知道把胡氏弄走后怎么和你娘解释，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不用，我自己知道怎么解释。” 也对，毕竟欺骗何老夫人，不需要多大技术含量。 易卿摊摊手：“那是我多虑了。我不得不劝你一句，老夫人现在这状况，拖得越久对她越没有好处。” 邓啸沉默了许久，似乎终于做了决定，双眼死死盯着易卿：“你如果敢骗我，我……” 易卿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显然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邓啸看着她这般模样，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易卿这才道：“邓指挥使，恕我直言，你现在自身难保。所以你只能相信我，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选择。所以如果你这样选择，就请对我尊重些，毕竟我吃软不吃硬。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觉得鱼死网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 如果从前有人和邓啸说，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人怼得哑口无言，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他确确实实，对眼前的女人无能为力。 “今晚动手，”易卿道，“我在皇上那里还有一点儿体面。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可以帮你保老夫人一命；就算你要被清算，也不会连累她。” 邓啸道：“你在皇上那里有什么体面？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和皇上的事情，你确定要听？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邓啸：“……” 易卿继续道，“你爱信不信。我还不相信你，利用我完之后不会过河拆桥呢！邓指挥使，麻烦你看清楚现状，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挂念我儿子，所以今晚之前你必须动手，这是最后通牒！” 说完这话，没有给邓啸说话的机会，她转身就走，姿态干脆利落，态度不容辩驳。 第165章 决断 晚上吃过饭，易卿又照旧去洗碗。 何老夫人骂邓啸：“狗儿，你别什么活都让小卿干，自己偷懒。小卿是个女孩子家，哪里能做那么多活？你一个大男人，天天什么也不干，像话吗？你爹从前可不这样，别欺负小姑娘，你去洗碗！” 易卿对何老夫人领先了几千年的观念表示赞同。 邓啸跟着来到了厨房，但是这位大爷也根本不可能伸手帮忙。 好吧，来了个监工。 易卿一边洗碗一边道：“想好了怎么和老夫人说？” 邓啸木着脸道：“明早就和我娘说，胡氏自己不告而别。” 不编造理由，他还可以自欺欺人，没有欺骗那么多。 易卿翻了个白眼，“那我就多管一次闲事。但是我可告诉你，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觉得老夫人可爱。” 邓啸无语，他娘这么大年纪，在她口中变成了可爱？ 可爱就可爱吧，只要能够帮忙解决问题。 “你说——” 易卿道：“明天你就和老夫人说，胡氏喜欢你，私下里对你表明心意。你没答应，她就离开了。” 邓啸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她喜欢你，又不是说你喜欢她，你激动什么？”易卿道，“只有这样，老夫人对她的惦记才能最少。” 邓啸沉默了片刻后道，“为什么？” 女人的心思，他不懂，他虚心求教。 “因为我也是做母亲的，我知道做母亲的心理。”易卿道，“你就是再不堪，在老夫人心里都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奇葩。” “奇葩？” “对啊，百年难得一见那种珍贵的美丽花朵。”易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邓啸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我算奇葩？” 还没有人这样夸奖过他呢！ “算，绝对算！”易卿肯定地道。 您老人家不算奇葩，谁算奇葩？ 邓啸道：“你继续说。” “胡氏年纪那么大，长得也不好看。老夫人可以喜欢她能说会道，可以喜欢她和自己兴趣相投，但是肯定不会喜欢她觊觎你。” 邓啸若有所思。 “是不是很有道理？”易卿一边收拾洗干净的碗筷一边道，昏黄的烛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微光。 “我不懂。”邓啸如实道，“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妨多相信你一次。” 易卿哼哼着道：“以后你就知道我是对的了。” 她的意思是邓啸这般做了，看何老夫人的反应就会知道自己正确；但是邓啸显然误会了，顿了很久后才道：“我认你儿子做干儿子吧。” 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做父亲，所以理解不了父母的心思。 易卿：“……你确定要这么做？” 邓啸自己也意识到有些不妥，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嘴硬地道，“我的意思是为了报答你帮我。” “算了算了，”易卿道，“你这叫恩将仇报。我儿子现在这样默默无闻挺好的，才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邓啸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要是别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早就…… 第二天易卿一大早就醒来，别看她和邓啸说的轻松，但是心里却十分着急。 随着时间推移，府里的人以为她丢了，找她估计要找疯了。 尤其是包子，虽然接到了她报平安的信，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他一定也担忧不已。 易卿假装若无其事地去给何老夫人请安，就见房间里只有母子两人，何老夫人坐在炕上抹泪，邓啸站在炕边，对着进来的易卿怒目相视。 易卿被瞪得莫名其妙。 “你出去。”邓啸骂道，“谁让你进来了！” 为什么生气？ 何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你骂小卿做什么？就会凶姑娘家，怪不得你要一直打光棍，娘之前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现在看来，就是你不会讨姑娘欢心。” 邓啸听了这话，几乎都维持不住表情。 万箭穿心，大概也不过如此。 易卿没想到自己会开口，但是就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饭不怕晚，只是缘分没到。说不定月老喝醉了，不小心弄断了姻缘绳，但是总有醒来重续红绳的时候。” 邓啸也愣住了，随即眼中露出感谢之意。 易卿垂眸假装没看到。 她对邓啸的行为虽然能理解，但是作为无辜被牵连的人，她还是很生气。 走出这里之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感激怨恨什么，都不必了。 何老夫人感慨道，“希望借你吉言。对了，你胡姐姐离开了。” 易卿假装惊讶：“去哪里了？怎么走得这么匆忙，都不告别一下？” 何老夫人狠狠地看了邓啸一眼，叹气道：“还不是怪他？你胡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对他生了别样的心思。他也是个蠢的，约莫着粗声粗气拒绝吓坏了你胡姐姐，她都没有和我告别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易卿：“……以后总还会再见的。” 那绝无可能，邓啸现在估计把胡氏千刀万剐了。 “娘，”邓啸开口，“我们回家吧。” 何老夫人惊讶道：“这就回去？算命先生不是说，只有在这里待一年，才能帮你渡劫吗？” 易卿几乎要笑出声来。 原来邓啸是这样骗何老夫人的。 渡劫？亏他想得出来，渡什么劫，雷劫吗？ 渡完劫，他就要飞升了？ 慢走不送！ 邓啸看着易卿的表情就能猜出这个女人心里又没想什么好事，恨得牙都痒痒，可是对着何老夫人，态度却十分温和，“高人说了，胡姐姐这一走，我周边的气场也就因此改变，劫难也算过去了。” 何老夫人道，“狗儿你的意思是，你胡姐姐给你带来了劫难？” “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易卿：臭不要脸，真会借坡下驴。 这么一说，何老夫人果然当真了：“狗儿，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早说，咱们早点另外好好安顿你胡姐姐啊！” 行吧，圣母没救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何老夫人又问，“对了，我的药怎么办？” 您才想起来啊！那些对你来说，不是续命的东西吗？ 第166章 捅了马蜂窝 邓啸扭头看向易卿。 他还没和易卿对过说辞，所以不敢说话。 果然，易卿从容道：“胡姐姐走之前把方子给我了，回头找人配药是一样的。” 何老夫人松了口气，又道：“她呀，真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都走了也记挂我，狗儿，你有没有多多给她盘缠？你那么多银子……” 易卿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竟然还有主动给儿子露富的。 “给了。”邓啸狠狠地瞪了易卿一眼，和何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却柔声细语，“还让人送她离开，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何老夫人如释重负，双手合十连连念佛，“阿弥陀佛，保佑阿紫以后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邓啸又道：“娘，那咱们现在就走？” “走什么走！”何老夫人唯独对他厉害，“没看见这么多东西吗？不收拾一下就走？你这是银子多了烧的吗？” 邓啸吃瘪，不敢再说话。 何老夫人也不用别人帮忙，大概是这几天看易卿做饭太费油，觉得她也不太会过日子，所以还是决定自己亲力亲为，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绝不浪费。 非但如此，她还催促邓啸和易卿出去逛逛，让他们加深感情。 所以易卿就跟着邓啸站在外面的小山头上，两人被大风吹得头发都乱了，大眼瞪小眼，活脱脱两个傻子，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易卿先打破了沉默。 “你回去怎么和皇上解释？皇上能放过你？” “不用你操心。” 好心赚个驴肝肺，易卿翻着白眼懒得理他了。 邓啸捕捉到她的白眼，冷哼一声道：“有为我操心的功夫，还是想想你自己。” “我怎么了？” “你被人掳走这么多天，清白还能保住？小心回去之后，让人沉塘！”邓啸恶狠狠地道。 易卿把碎发别到耳后，懒洋洋地道：“让你操心了，将军府里我最大，谁也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是被你掳走的，多安全，还用我说吗？” “你嘲笑我！”邓啸眼神瞬时晦暗，要吃人一般。 “只许你威胁我，就不许我嘲笑你？别忘了，你娘还得靠我呢！”易卿抓住了他的软肋，有恃无恐。 邓啸确实又气又无奈，随脚把脚底的一块小石子踢了出去。 “砰”的一声，远处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他打掉了，易卿十分怀疑是个鸟窝。 但是他杀人无数，也不在乎杀生了，反正罪过都是记在他身上。 易卿道：“你还是想怎么和皇上解释吧。” 不管怎么说，就算情有可原，他也确实撂挑子了。 狗皇帝那么小心眼，心里一定给他画了小叉叉，也够邓啸喝一壶的。 话音落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易卿抬头，便看到一大群马蜂向他们袭来。 “邓啸，你干了什么！”易卿崩溃大喊，拔腿就跑。 这王八蛋，吃饱了撑的，去动马蜂窝。 完了，她的盛世美颜，现在要成盛世猪头了。 邓啸也跑得嗖嗖快，一边跑一边还惊叹：“没看出来，你跑得很快啊。” 易卿不理他，心里想着，跑不过你，马蜂不对我群起而攻之了？跑过你，让你分担主要火力才是真的。 但是她显然想错了，因为邓啸还有那么多狗腿子帮他呢！ 看着两人狼狈逃窜，邓啸的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火把驱逐马蜂，威胁顿时大大减少，但是依旧存在。 易卿实在跑不动了，叉着腰呼呼喘着粗气，另一只手不断扇着，唯恐还有马蜂。 从一个山头跑到另一个山头，她两世恐怕一次都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现在气喘吁吁，心脏都要跳出来，双腿直打颤。 邓啸道：“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怕马蜂怕成这样，还敢说不怕我锦衣卫的酷刑？” 易卿白了他一眼：“我就怕马蜂行不行？” “那我要对付你的时候，赏你两个马蜂窝，还怕你不招？”邓啸得意道。 “啊，还有！”易卿惊呼一声，“我真的跑不动了啊！” 她捂住脸，蹲在地上，默默念着，咬人不要咬脸。 邓啸无语，忽然觉得她总算有了几分女人味。 或许只有马蜂才能激发出她的女人味了。 “没出息。”他嫌弃地道，快速脱下外袍当成武器用力挥舞。 很快，地上就多了十几只惨死横尸的马蜂。 邓啸收起衣服，再看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缩成鹌鹑的易卿，忍不住嘲笑道：“胆小鬼。” 易卿没有再听见风声，慢慢抬起头来，“我和你不一样。” 看到地上的马蜂尸体，她还感到一阵不适。 “哪里和我不一样？” “我要脸。” 邓啸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骂我？！” “我没有，我只说我要脸，别人要不要我哪里知道？邓指挥使难道要对号入座？” “你！” “别这样，你不该是心虚的人。” “那我是什么人？” “你就该是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人。” 邓啸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把他的衣服摔到她身上，“少废话，穿上，跟我走！” 易卿才不推辞。 这种时候，多一层保障就少一份被马蜂蛰的危险。 看见易卿没有扭捏，直接套上他的衣服，邓啸似笑非笑地道，“你就不谢谢我？” 易卿没好气地道，“谢谢，怎么不谢谢！没有你，我怎么能离开我儿子，怎么能到这里欣赏如此优美的风景，怎么能跑得像狗一样，强健体魄呢！” 邓啸：“……快走，回去晚了，我娘会担心的。” “拜托你下次脚不要那么……不老实！”易卿忍了又忍，才把“贱”这个字咽了下去。 “我下次偏偏还要这么做，你能奈我何？” 易卿：“……” 还想有下次我诅咒你变成死猪头！ 大概背后骂人是不对的，所以她很快受到了报应，一个狗啃屎，狠狠地摔到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易卿看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边脚踝，欲哭无泪。 第167章 扎心的重逢 邓啸蹲下往她肿成馒头似的脚踝上按了按，“疼不疼？” 易卿抽了一口冷气：“你试试就知道了。” 邓啸骂道：“蠢成这样，怎么活了这么多年？” 易卿不甘示弱：“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过得挺好的。” “这时候还不忘伶牙俐齿，可见是没事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易卿现在已经把邓啸碎尸万段。 不是因为他，自己能来这荒山野岭，然后被马蜂追成傻子，现在又变成瘸子吗？ 邓啸在她面前蹲下，易卿愣住。 “上来！”邓啸不耐烦地道，“要让我娘等多久！” 易卿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肩膀，闷声道：“让你手下来吧。” 她怕这小身板，承受不了自己的“重压”。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给我快点！” 易卿犹豫片刻，只能趴上去。 邓啸托着她站起来，脚步很沉稳，比易卿想象中要平稳得多。 “回城后你放我回将军府吧，”易卿和他商量道，“我答应管的事情一定会管。” “你不恨我？不想报复我？”邓啸感受到耳边有热气喷到他肌肤上，那是一种很亲近特别的感受，对他而言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易卿半晌都没有作声。 邓啸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冷哼一声道：“恨就恨着，想报复尽管来，不过不要被我抓到，我不会心慈手软的。” 易卿这才道：“报复不报复的，完全看你。” “什么意思？” 易卿叹了口气，伸手把落到他头上的蒲公英的白色碎绒拈起来，放在指尖吹走。 “意思就是，如果皇上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为什么！你和皇上什么关系？” “嘘——皇上的事情，你不是从来不问的吗？邓指挥使，别忘了你的身份。” 大哥，你要专业点，否则我会怀疑你前程的。 邓啸又哼了一声，把她往上托了托，骂道：“重得像猪一样。” 易卿道：“好女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你看我平还是矮？” 邓啸：“……少转移话题，问你话呢！” 易卿这才道：“我和皇上没有关系，但是我势利。皇上原谅你，以后你依然是炙手可热的权臣，我为什么不和你交好？有道是多条朋友多条路。皇上要是不原谅你，我就会想，这个王八蛋绑架我，害我差点被马蜂蛰死，又扭伤了脚，这口气不出怎么行？”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预料，诚实到令人无法反驳。 邓啸哈哈大笑，那是一种真心的回荡在整个胸腔中的笑。 易卿：“……你好好背着，把我摔成傻子，没人能救你娘了。” “你倒是说实话。”邓啸哼了一声道。 易卿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爱说大实话。和你相交的人，哪个不是如此？所以你一定好好讨好皇上，继续你从前的辉煌，我也好让我儿子等着沾点光。” “回头带你儿子给我看看。” 邓啸似乎根本不担心他在皇上面前如何交代的问题，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不。”易卿拒绝。 邓啸怒道：“又为什么？想沾光又不想让我看？” “你名声这么不好，和你来往，他去书院会被孤立的。你想看就偷偷去看看呗，反正你想查谁都可以，我答应让你偷看他了。” 邓啸被气笑，“这到底谁想沾谁的光，要我去偷看他？” “我不是帮你了吗？”易卿理直气壮道，“你回报到我儿子身上，不可以？” 邓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半晌后才冷声道：“你还指着我这种人知恩图报？” “如果不是知恩图报，你怎么会那么孝顺？” 邓啸沉默了。 身背恶名太多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他坏话，因为那样做的人，他基本都弄死了；溜须拍马的话他听了很多，但是没有一句比易卿这句话更触动他。 因为易卿这个女人，太真实，不屑于撒谎和掩饰。 她可以毫不遮掩地嫌弃他的名声，也可以坦然说出他是知恩图报，孝顺的人。 她说的，他信。 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流出，熨帖了五脏六腑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比吃人参果还舒服。 “你尽心尽力救我娘，你们母子，没人敢动。” 易卿得了这样的承诺，顿时心花怒放，“成交！” 这顿苦没有白受，好歹有些价值，又给自己和包子多了一条路。 邓啸这种金大腿，越多越好哇。 接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多是邓啸问易卿诸如当初如何和萧靖寒认识，从前生活如何，包子如何等等，易卿能说实话说实话，不能说时候就信口胡扯。 但是她胡扯的基本有迹可循，都会换来邓啸一句“没实话”的评价。 邓啸对这种问题也不会刨根究底，而是继续下一个。 所以说起来，邓啸如果愿意，其实会让和他谈话的人觉得很舒服，或许这就是常年伺候皇上锻炼出来的能力。 想想萧畋在皇上面前直来直去，你来我往，易卿顿时觉得，那才算兄弟；皇上和邓啸，到底是主仆。 为了活着，也是不容易。 她知道邓啸不需要这样的感慨，所以藏在心中并没有说出来。 回到小院子前，邓啸忽然停下脚步，冷冷地道：“出来吧，来都来了，还藏头缩尾地干什么！” 这么久了，找他的人也该来了。 易卿惊讶地四处张望，却被邓啸呵斥一句，“别乱动，掉下去把你摔成八瓣儿！” 然后易卿就不动了，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她看到了萧畋！ 小院四周，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了许多金吾卫，为首的，正是萧畋。 萧畋模样很狼狈，衣袍上都是尘土，被山间的树木刮得不像样子，胡子拉碴，黑眼圈深重，头发也是乱的，和从前整洁模样相差万里。 他目光平静又复杂，直直地看向易卿，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 易卿忽然觉得百口莫辩。 她被邓啸背着，和他有说有笑……萧畋千辛万苦找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扎心不？ 不是扎心，简直五脏六腑都被扎烂了。 第168章 回家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顿时水雾蒙蒙，声音委屈，“萧畋，你怎么现在才来！” 邓啸手一抖，差点把她给摔到地上。 几个人眼神都很复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时候，何老夫人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外面忽然多了这么多人，惊讶地道：“狗儿，你今日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在她眼里，锦衣卫，金吾卫都是一样的，根本没什么区别。 “小卿怎么了？”何老夫人又问。 “卿卿她扭伤了脚。”邓啸道，同时示威地看向萧畋。 聪明如他，已经看出来易卿和和萧畋关系不一般，故意显示出他和易卿的亲近，让萧畋吃醋。 易卿：……卿卿你妹！ 她分明看见，萧畋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脸黑了八度。 “萧畋——”她委屈巴巴地看向萧畋，“我的脚扭伤了，很疼。” 果然，萧畋虽然脸还是很黑，但是已经向他们走过来。 易卿挣扎着从邓啸身上下来。 虽然邓啸并不愿意，但是一来怕易卿摔下去，二来也更担心在母亲面前发生冲突，所以到底放手了。 易卿一只脚摇摇晃晃站在地上，终于支撑不住，恰到好处地跌到了萧畋怀中。 还是这个怀抱，宽厚而温暖啊！易卿把脸埋在萧畋怀中，心满意足地想道。 没想到，萧畋忽然发力，打横把她抱起来，快步往下走去，同时冷声下令：“拿下！” “等等！”易卿开口，看着满眼冷笑和傲意的邓啸，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还没反应过来的何老夫人，然后她也不敢看萧畋的眼神，壮着胆子朗声对何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和我家相公闹矛盾离家出走，幸亏被邓指挥使捡到，要不就危险了。现在他带人接我回家，我要走了。” 何老夫人这才喃喃地道：“竟然已经成过亲了？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小卿，你这相公，可真俊！快跟着相公回家吧，这次幸亏你遇见的是狗儿，要是遇到坏人就糟了。” 萧畋面上笑意极冷，但是他是沉默寡言之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的态度让易卿觉得自己下场会很惨。 她狗腿地伸手抱住萧畋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邓啸抓了我，但是何老夫人对我不错，别在她面前抓邓啸。邓啸要回去找皇上自首陈情，带他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软软的，让萧畋的心，也硬不起来了。 “你连个太监的醋也要吃吗？” 这句话，才真正让萧畋展颜。 邓啸只是个太监。 让他吃醋？邓啸还不配！ 易卿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顿时松了一口气，扭头在萧畋怀里对何老夫人道：“老夫人，您收拾好了吗？要不咱们一起回京吧，路上有个照应。” 马车是邓啸准备的，易卿和和何老夫人坐马车，萧畋和邓啸在外面骑马。 马车辚辚而行，何老夫人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对萧畋的皮囊赞不绝口。 看，长得好看，从几岁到几十岁都通吃。 “你这相公这么俊，还和他吵架。”何老夫人道，“狗儿爹在世的时候，也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但是被我抢了来。” 易卿：失敬失敬，没看出来，您这么凶悍。 您确定不是因为您长得也很好看，而且傻白甜，才把邓啸父亲勾到手的吗？ 何老夫人道：“狗儿爹长得多好看呢？就比你相公差一点点儿，吵架的时候想打自己都不想打他，你懂吧。” 易卿茫然地表示她不懂，同时气势汹汹地想，敢和她吵架，那肯定要最狠的招数，直接挠花他的脸，省得他趁吵架出去拈花惹草。 何老夫人道：“总之你很有眼光，真俊。” 易卿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老夫人啊，您这个年纪，不应该说点实际的过日子的话吗？鼓励我做颜狗干什么？我本身就“颜值即正义”，继续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恐怕就变成了花痴。 不知道外面两个人怎么说的，他们先把何老夫人送回了府里，然后又送易卿回家。 萧畋把易卿抱进去，包子看见易卿，嚎啕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娘这不是回来了吗？”易卿搂着包子，拍着他的后背道。 几日不见，小东西明显瘦了一大圈，精神也萎靡不振，想来担心坏了。 她倒没怎么样，在邓啸身边也没受什么虐、待，吃好喝好还和他斗嘴，这般想起来，似乎有些内疚呢！ “仔细你娘的脚。”萧畋道。 包子这才从易卿身上起来，看着她肿到穿不了鞋的脚踝，心疼地道，“娘，疼吗？” 易卿违心地道，“不疼……” 萧畋沉声道：“我去找药油来。” “等等，”易卿道，“拒霜呢？刚才你有没有帮我问邓啸？” “她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救她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萧畋声音很冷。 包子惊讶地道，“娘，萧叔叔，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易卿立刻道，“就是我受伤了，萧叔叔关心则乱。” 萧畋对上包子询问的眼神，点点头。 “对了，”易卿又道，“那个，你不用进宫去吗？” “不用。”萧畋去药箱里翻了药油出来，把易卿的袜子完全褪下来，把药油倒在掌心，搓热了之后慢慢给她涂上。 他的手粗糙温热，滑过她的肌肤时有一种痒痒的轻微痛感。 易卿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已经知道了。”萧畋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他不想再听她说一遍，她是如何和邓啸朝夕相处的。 “那皇上会怎么定夺？我看邓啸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紧张。” “你关心他？” 易卿：这不是好好说着话吗？突如其来的醋味算什么？ “何老夫人，人挺好的。”易卿道，“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她受到的伤害少一些。” 何老夫人身上就有一种魔力，让人想要呵护着她。 萧畋冷声道：“邓啸死定了。” “啊？”易卿大吃一惊，“不会吧！” 第169章 哄他！ “不会是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了吧。”易卿不确定地问道。 明明邓啸看起来胸有成竹，不似作伪，怎么到了萧畋这里就必死无疑了？ 这话易卿没过脑子就问出口，说完就后悔。 果然，萧畋的脸黑了。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进献谗言的小人。那邓啸呢？是绑架你的坏人，还是让你主动跟他走的好人？” 易卿：“……我不是那个意思。” 醋味越来越重，怎么办？ 在哄人方面，她也挺白痴的。 “当然是他绑架我的，”易卿继续道，“我总得活命吧，所以哪里敢在他面前反抗？我要是反抗，现在你还能见到我？这几日在他身边提心吊胆，你以为我过得很舒服？见了你，还要被你责备……” 本来是想先声夺人占据吵架制高点的，可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怎么回事？ 萧畋过来要抱她，也被她推开。 包子看着两个人，目光越发茫然了。 这是吵架吗？不像；可是看起来，又确实不太愉快的样子。 萧畋见他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你娘病了，我照顾她。你出去，别过了病气给你。让她休息两天就好了，出去和你的狗玩，好不好？” 包子看看易卿又看看他，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出去。 等他出去，易卿恶狠狠地骂：“你才病了，你全家都病了！” 萧畋见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竟然还笑了，在她身边坐下强行搂住她，“说我不要紧，我全家，不就是你和包子吗？知道你这几日受苦了。可是看你和邓啸有说有笑，我心里……不舒服。” “我那叫迷惑敌人！”易卿理直气壮地道，“而且我不是帮他说话，我是觉得何老夫人人很好，她也不知道邓啸是太监。我虽然睚眦必报，但是也总有善心大发的时候吧，我同情她，不想让她知道那些残酷的真相，却被你说成那样……” “是我的错。”萧畋低头认错，“听说你失踪，皇命我都顾不上，就这样直接回来。没想到，找到了你，竟然也找到了邓啸。” 竟然是这样？ 易卿扶额，完了，狗皇帝现在估计又在画圈圈诅咒她，怪不得她摔了个狗啃屎，还扭伤了脚。 “那你现在不进宫去解释一下，嗯，就说你是回来找邓啸，顺便找到了我？” “不去。”萧畋断然拒绝，“我……想陪着你。” 易卿看着他眼中浓到化不开的缱绻情意，叹了口气，“放心，我跑不了。我这样带着拖油瓶的寡妇，脾气又大，你以为除了你，谁眼瞎看得上？” “那约莫着邓啸也是眼瞎了。” 邓啸背着易卿，脸上在笑。 易卿或许不知道，可是藏在暗处的萧畋看得分明，恨到牙痒。 邓啸是谁？人人闻之色变的东厂魔头，谁曾经见过他那般笑容？ 易卿是魔头收割机，皇上手下两大魔头“护法”，都在她面前一败涂地。 “怎么可能？”易卿根本不相信，“邓啸是太监，是太监！他是因为何老夫人喜欢我，才对我另眼相待。你不知道，那个害何老夫人和他的女人，他都一直没对她下手。” 邓啸看着杀伐决断，但是涉及母亲，没有谁比他更优柔寡断。 “太监也可以娶妻。”萧畋闷声道。 “啊？”易卿眼睛瞪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看过的小片段，有些重口味，顿时惊惶，“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给死太监！” 缺点东西的男人，在床上容易扭曲。 看她这般反应，萧畋满意地笑了，“你想嫁也不行，还有我在。” “嫁你嫁你。”易卿不要尊严，伸手搂住萧畋的脖子，“还是你最好。” 萧畋心情愉悦地想，他这辈子，可真的栽到了易卿的身上，喜怒皆是因为她。 易卿肯定对邓啸也没意思，她问了那句为什么会死之后，见自己生气，只顾着分辩解释，也没有再问了。 这样想，萧畋就更加释然了。 “对了，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易卿正色道。 “嗯，你说。”萧畋没有松开搂住她腰身的手，还好没瘦。 “你这身上什么味儿？”易卿忽然捏着鼻子道，“先去沐浴更衣。” 刚才吵架忙着哄他没觉得，现在两人和好如初才闻到他身上的馊味。 萧畋脸色微红，站起身来道：“忙着找你，哪有时间弄那些？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要不你在我屋里洗，我帮你搓背？”易卿笑嘻嘻地道。 萧畋的脸顿时红了。 “管好你的脚就行。”他没好气地道，红着脸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了易卿畅快的笑声。 走到院子的萧畋脸更红，随即露出笑意——她回来了，这将军府，又像一个家了。 易卿把包子叫进来和他说话。 “因为担心娘，所以没去书院？” “嗯……娘，您生气了？” “没生气，你心疼我，我怎么会生气呢？”易卿笑道，“娘来告诉你，过去几天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子已经很懂事，所以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他。 她希望她的所有经历，也能对包子有所启发。 “……所以以后你遇到事情，也不要慌张。相信娘会一直坚持找你，你也一定要坚持到底，周旋到底。还有，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留着命，才能有将来，记住了吗？” 包子懵懵懂懂地点头，随后问：“可是娘，什么又叫‘舍生取义’呢？” 易卿愣住，想了想后道：“当你决定之前，你要考虑清楚，你是为了一己之私还是天下大义。譬如你爱上了一个姑娘受挫想寻死，娘不会原谅你；但是如果你是为了追寻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为了天下为了道义为了所有值得被尊敬的原因，那么娘会尊重你的选择；娘会照顾好自己……” 这个话题太沉重，可是早晚都要面对。 萧畋站在门口，头发滴着水，看向易卿，眼神缱绻。 这就是他爱的女人，永远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第170章 皇上的处置 这次包子看见萧畋，不等他找理由，自己主动出去了。 易卿无语，喊住他：“怎么走了？不想陪着娘了？” 包子回头：“我去读书，明日去书院先生会检查的。” 说话间，他对萧畋挤眉弄眼，露出一个“只有我们懂的”表情。 易卿看得分明，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成同盟了。 难道包子还想着小妹妹的事情吗？ 萧畋告诉她，是的，确实是。 “包子说，如果生个妹妹，名字他都给起好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什么？” “饺子。” 易卿不想说话。 萧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终于开怀大笑。 笑过之后他问易卿，“刚才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吗？现在说吧。” 易卿这才敛起笑意，把胡氏用如意膏控制何老夫人的事情说了。 萧畋的眉头慢慢拧起，面色严肃。 “你是担心，这种东西广为流传，会害很多人？” 易卿点头，“非但如此，即使不广为流传，你想连邓啸都无能为力，其他朝廷重臣中招呢？皇上担心邓啸用手中的秘密控制朝臣意图不轨；那你说，如果用如意膏控制呢？” 担心萧畋不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易卿又道：“便是你我这种意志坚定的人，一旦染上，都很难摆脱，你明白吗？” “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易卿点点头。 如果邓啸自己这么说，恐怕皇上不会相信，会觉得他是替自己开脱；但是如果萧畋说了，那效果就自然不一样。 这人还算没有被醋泡坏脑子，没有怀疑自己因为喜欢邓啸才这么说。 他要是敢这么想，易卿就直接砸死他。 小德子在御书房门口走来走去，紧张得脑门冒汗，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见到萧畋来了，他像看见救星一般迎了上来，低声道：“您怎么来了？皇上在里面大发雷霆呢！” “去通禀，就说我求见。”萧畋道。 小德子抬起袖子擦擦汗，陪笑道：“您就别逗奴才了，奴才现在进去，可不是找死吗？” “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小德子听到他这么说，顿时不敢再贫了，咬咬牙壮着胆子推开门进去。 “滚出去！”皇上的茶盏果然砸了过来。 小德子也不敢躲，任由茶盏贴着额角飞过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道：“皇上，萧畋求见。” 皇上愣了下，随即道：“滚进来！” 萧畋提步进来，就见邓啸跪在地上，后背挺直，目不斜视。 他也撩袍跪下行礼道：“皇上，易卿说邓指挥使这件事情背后另有隐情，要我进宫说明情况。” 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说！” 萧畋沉声把易卿说的事情一一说来。 说完后皇上沉默了，空气几乎凝固。 半晌后皇上道：“都起来。” 两人起身，都没有看彼此。 “邓啸，朕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如意膏到底从何而来。查不出来，新账旧账一起算，朕要你的脑袋！” 皇上的声音不高，但是其中的威严却让邓啸意识到，他并没有开玩笑，说到做到。 “臣领旨谢恩。” “退下。” “是。” 邓啸出去，皇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垮下来，靠在紫檀龙纹宝座的靠背上，脚也抬到了宝座上，骂道，“娘的，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萧畋挑了把椅子坐下，对不敢出声的小德子道：“给我来杯茶。” 小德子忙出去让人煮茶，他对萧畋喜好的了解，就比对皇上喜好的了解少一点点而已。 皇上又狐疑地看着萧畋道：“你说会不会是易卿为了保住邓啸，故意这般说的？有那么厉害那么邪乎的东西吗？要真是那样，我还用你平定边疆干什么？直接把如意膏传过去不就行了？” “第一你没有如意膏，”萧畋冷冷地道，“第二易卿为什么要保邓啸？” 皇上冷哼一声道：“你真当我是聋子瞎子？你去救人带的，是我的金吾卫，我的！” 易卿和邓啸有说有笑，还被邓啸背着，难道他就不知道？ “邓啸难道没净身吗？” 皇上：“……那易卿在你府上还守寡呢！她在乎男女之事吗？怎么就不能喜欢邓啸了？女人，只要对她好一点儿，就会被人带着跑。” “说得好像你很懂女人似的。” “我怎么不懂？”皇上不服气了，“后宫这么多女人，我睡不过来，但是我都有赏赐，都对我感恩戴德。” “你不做皇帝试试。” 皇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萧畋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已经把邓啸列为了头号“情敌”。 邓啸眼里有易卿，还把他当成了竞争对手，意图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正事。”萧畋道，“如意膏这等阴损的方子如果传出去，贻害无穷。” “别转移话题，易卿肯定知道方子，对不对？” “你不用打她主意。”萧畋道，“她对如意膏深恶痛绝，绝对不会做出来害人。” “给我那叫害人？那不是对付敌人吗？” 萧畋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易卿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但是我知道，那对她来说很不愉快，我不想勉强她。” 皇上表示，他想啊！ 如果能用这个东西控制重臣，还怕有人敢不忠吗？ 萧畋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道：“这种东西，对身体危害甚重，会让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文臣不能握笔，武将不能拿刀。” 皇上顿时改变主意，“那就算了。” 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皇上又似笑非笑地看向萧畋：“你说我该如何处置邓啸？” 萧畋会上当？并不会。 他冷然道：“江山是你的，大臣是你的，你问我？” 皇上哼了一声：“无趣。我告诉你，我是不打算处置邓啸的……” “我知道。” 在没有人能取代邓啸之前，即使皇上心有芥蒂，也必须用他，否则只能损害皇上自己的利益。 天下至高无上的位置，一样要小心谨慎，不能任性妄为。 第171章 求情 皇上又道：“现在该和你算账了！我让你给我找邓啸，事情多重要你知道吧！就这样，你听说易卿丢了，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地回来找她？这要是两军对垒，你是不是也能临阵脱逃？江山重要还是易卿重要？” 皇上眼神幽深，显然是动怒了。 萧畋站起身来，走到正中撩袍跪下，“我有错，请皇上降罪。我在离开之前，已经交代了陆天左和常志远继续追查，我也没有带一兵一卒回来。因此，请皇上不要……不要迁怒易卿。” 他自己做的事情，任何后果都愿意承担；他只担心，皇上觉得易卿是红颜祸水，对她起杀心。 他了解皇上，一如皇上了解他。 皇上怒道：“现在你还有心思帮她求情，真以为我还会轻轻放过你？” 萧畋道：“我的责任，绝不推诿。但是请皇上念在易卿对您也忠心耿耿，第一时间要我进宫向您阐明如意膏危害的份上，饶她一命。” 说着，他重重叩首。 皇上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带着怅惘道：“萧畋，我们当年不是说好的，这辈子都是兄弟吗？你为了她，要和我生分了吗？” 萧畋没有抬头，平静地道：“并没有，我依然是可以为皇上做任何事情的萧畋。但是现在，我心里有了一个女人，我希望皇上知道她对我多么重要；我萧畋此生只认皇上一个主子，也只认易卿一个女人。” 不要逼他做选择，他很难。 易卿这点比皇上好很多。 她撩拨他，也接受了他，但是她从来不问，也不会用行动逼迫他表态，到底她和皇上谁重要。 皇上这边……似乎就一直视易卿为假想敌，这让萧畋很头疼。 他是皇上，生杀予夺，他知道薛贵妃的背叛后甚至可以亲手杀了他……萧畋自问，就是易卿对不起他，他也是万万下不了手的。 所以他知道，皇上才是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皇上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笑道：“就凭你这番话，我就想弄死她。” 萧畋没有说话。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皇上肯定已经明白他的立场，现在再说狠话，其实是已经接受了，但是又不甘心。 这俩人，活得就像彼此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皇上又道：“我如果想拆散你们，根本不会对她下手，还让你记恨我。你觉得你们的感情，很经得起考验吗？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她到底有多爱你？” 萧畋淡淡道：“她多爱我，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足够了；她不爱我，只要我爱她，能留她在身边，也已经足够。”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是个情种，滚！”皇上怒骂。 萧畋没有滚。 “都不敢跟我赌，萧畋，你在心虚！” “没有。”萧畋依旧平静，“皇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当成赌注的。她，我输不起，所以我不赌。” 皇上眯起眼睛盯着他，“你就不想知道，你在她心底多少分量？我要是抓了你，让她拿出如意膏的方子来换，你说她会不会答应？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方子却是死物，你说她舍不舍得？” 萧畋抬头看着皇上，星眸中似乎闪过笑意。 他说：“皇上，这个问题对易卿来说，就是问她选择天下苍生还是选择我。如果她问我这样的问题，你就要说她不识大体，胡闹任性；那我问她，你说这又算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意膏的方子她不外泄，不是私心。如果出于私心，她完全可以用来换很多东西。皇上，那样的话，您才应该后怕，毕竟在我没有找到易卿之前的那许多年，她一直手握这个方子。她也曾贫困潦倒，食不果腹，但是她没泄露过……单单凭这一条，您不该嘉奖她吗？” 皇上眸中露出思索。 半晌后他没好气地道：“给我滚起来！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易卿的好。” 萧畋站起来，嘴角笑意深深：“因为她确实很好。” 他在心里已经回答了皇上的问题。 ——如果他在易卿心里没有分量，那说明他做得不够好；往后余生，他还有很多时间去争取她的心。 在爱她这件事情上，萧畋自信，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多更好。 易卿则根本不知道，她在皇上那里，刚从死亡线上被萧畋拉回来。 她在笨嘴拙舌地安排狄夫人，后者以为她被人掳走，这些天几乎哭瞎眼睛。 “我没事，真的没事……” “萧畋，我要找萧畋算账！”狄夫人擦着眼泪，咬牙切齿地道。 易卿无语，“您找萧畋做什么？我和他，既没成亲，又没定下彼此名分。” 大概最多算无媒苟合吧，想到这个词，她自己都想乐。 不过其实她也还没吃到，狗皇帝太坏事了。 狄夫人道：“你不知道，萧畋他，就……” “您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萧畋掀开帘子进来，打断了狄夫人的话。 狄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到底没继续戳穿他。 正在这时候，拒霜也回来了，跪在易卿面前失声痛哭。 “傻姑娘，哭什么，快起来。”易卿笑着拉她。 这么一闹，萧畋身份这一段总算翻过去了。 萧畋送狄夫人出门的时候，后者狠狠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易卿真相！” 萧畋沉声道：“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就告诉她。” 悬在头顶的剑，早晚要落下来，他也过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是没等事情结束，程咬金，不，邓咬金就上门了。 “你这是忙完了？”易卿坐在榻上看着玫瑰交椅上的邓啸，惊讶地问。 这才过去两天而已，可是看着他的神情，分明气定神闲，什么都搞定了。 萧畋站在她身旁，突突地冒着冷气，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忙完了。”邓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所以来看看你。昨天你去我府上看我娘的时候我不在，所以今天来看看你。” 说着，他挑衅地看了萧畋一眼。 这人要是对易卿没野心，他自戳双目。 第172章 针锋相对 邓啸心中也有疑惑，为什么他感觉皇上和萧畋似乎走得很近，但是之前他却完全不知道萧畋这号人物的存在。 不过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涉及皇上和他的宠臣萧靖寒，邓啸从来不多关注。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皇上指哪儿他打哪儿，毫不含糊，但是有些禁区，绝对不能有好奇心，他深谙此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想要和他抢人，那万万不行。 萧畋只当没看到他的挑衅，不动声色地对易卿道：“你头上似乎有一根白头发了。” “真的？”易卿立刻炸锅，“哪里哪里？” 前世996都没有白头发，这辈子逍遥自在，竟然还早生华发？ 这身体的遗传基因太差了！ 狄夫人头上就有好多白头发，不过之前易卿以为她被怀恩侯气的，现在看来，真是基因问题。 “我帮你拔了。”萧畋忍笑道。 他戳易卿的“死穴”，一戳一个准。因为上次易卿对着镜子梳头发，以为有白头发了，就十分激动。 看吧，他比邓啸了解她更多。 萧畋装模作样在她头顶扒拉了一番。 “找到了？”易卿问。 “没有，或许是我刚才眼花了。”萧畋从容地道。 “那就好。”易卿松了口气。 她还要留着一副好皮囊勾引萧畋呢！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老，那真是要哭瞎了。 萧畋又退回到她身旁的位置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却已经漂亮得赢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 邓啸冷哼一声。 易卿根本没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惊讶地道：“谁又惹你了？” 她只是紧张自己的白头发，怠慢了片刻，这就生气了？ 邓啸道：“不关你事。我娘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易卿诚实地道：“我也没什么办法，她毕竟年纪太大了。想完全戒掉很难，要一点点减少用量，尽量戒；但是最终能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 “那就有劳你了。”邓啸道。 “不算什么。”易卿摆摆手，“反正我也和你说得很明白了，我现在也不求回报，就希望将来有一日，我们母子遇到难处的时候，你有能力就搭把手。” 邓啸看向萧畋，眉眼之间的得意好像在说，看吧，还需要我帮忙，你就是个废物。 萧畋脸色有些不好看。 为什么要求这个阉人？ 他难道还不能够护她们母子周全吗？ “放心，我说到做到。”邓啸傲然道。 “那个，”易卿忍不住又问，“你能透露一下，你找到如意膏的出处了吗？” “不能。” 易卿：“……那好吧。” 萧畋道：“这件事情没有皇上的许可，他不敢往外说，等我替你去问皇上。” 看，你不能告诉她，我能。 邓啸鼻子都要气歪了，如果萧畋不是皇上那里挂的上名的，他一定用锦衣卫七十二道酷刑来招待他！ 易卿见他生气，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并不一定要结果；你不能告诉就算了，我没生气，你也别生气。” 这人真是阴晴不定，难哄。 相比而言，萧畋就好多了。 反正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她一耍赖撒娇，绝对能摆平萧畋。 想到这里，易卿有些小得意。 以后要是回现代，她就出本书，叫做《驭夫三十六计》，说不定也能混个畅销书作家当当。 邓啸道：“我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情同你说的。你让不相干的人出去。” 易卿：“……不用吧，萧畋不是外人，你直接说便是。” 邓啸冷哼一声：“你在将军府过得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更何况，她确实觉得对现在的情况很满足，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守寡还说自己过得挺好的，我这是第一次听到；难道你和他……” 看他目光阴恻恻地扫过萧畋，易卿心里想，这个神经病，要搞事情。 于是她立刻正色道：“你可别胡说八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脸皮厚，萧侍卫可是清清白白的。” 这块肉，她是确确实实还没吃上呢！ “那你就是对他无意了？”邓啸道。 易卿立刻警惕，感觉这还是一个陷阱。 可是不等她反应，邓啸又道，“既然你不介意守寡，那你肯定也不介意守活寡是不是？” 易卿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嫁给我！”邓啸看着易卿，一字一顿地道，眼神中是无与伦比的认真。 易卿腿一软，差点从罗汉床上摔下来。 “嫁给你？”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嫁给一个太监？ “是，嫁给我！除了我的缺陷，剩下的方面，我绝对会加倍弥补你。你的儿子，我也会视若己出。我没法给你后代，你正好带着儿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做梦！”萧畋怒道。 “关你屁事！”邓啸道，“一个侍卫而已，也敢管主子的事情！” 易卿头大如斗：“你们都够了！都给我闭嘴！”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很不服气。 “嫁不嫁？”邓啸问。 “不嫁！”易卿道，“我儿子已经是郡王，是皇上盖戳的萧靖寒的儿子，你有胆量去和皇上说，你要做我儿子的爹？” 邓啸磨牙：“这件事情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 易卿道：“你喜欢我什么？不就是我可以照顾你娘，讨你娘欢心吗？可是问题是，你不觉得你娘见一个爱一个，见到胡氏她觉得好，见到我也觉得好，你再随便找个人回去，她还会觉得好吗？” 萧畋在心里默默给易卿鼓掌，只要她没被邓啸迷惑就好。 想想也是，一个太监而已，有什么资本？ “我娘确实见了很多人都喜欢，但是我，只见了你一个人喜欢。”邓啸看着易卿的眼睛道，“我和你在一起，心里也高兴。易卿，我心悦你。” 易卿：“……我不能做对不起萧靖寒的事情。” 邓啸指着萧畋：“那他呢？” 易卿咬咬牙：“他也不行！” 萧畋的脸色顿时变了。 第173章 你比他好 邓啸总算走了，但是看着萧畋也没有得到肯定，心里多少平衡些，放下狠话“你早晚是我的人”后走了。 萧畋咬牙切齿地看着易卿，神情仿佛在说，“你给我个解释！” 易卿笑嘻嘻：“反正也不能成亲。不在明面上就不算咯。他总不会半夜来听墙角，听我们在干什么吧。” 萧畋：“……” 易卿又道：“别看着邓啸说话和气，其实他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被他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畋傲然道：“我不怕他。”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怕行了吧。” 萧畋顿了很久又闷声道：“你选择我，拒绝他，是不是因为他是太监？” 易卿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贪图你的身体？” 萧畋的脸红了红。 “要听实话吗？”易卿往前凑了凑，勾勾手指问。 萧畋点头。 “我又没睡过你，怎么知道你好不好？要不，你让我试试？” 萧畋：“……好好说话！” 易卿乐不可支，笑得肚子都疼。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在你和邓啸之间选择？邓啸是绑架我的人，就算我因为利益，不能和他撕破脸，也改变不了他曾经要伤害我的事实。你对我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你觉得我脑子进水了还是就喜欢被虐？” 邓啸和萧畋，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就算他不是太监，就算之前绑架我的事情确实有苦衷，可是他阴晴不定，现在感情有多猛烈，将来翻脸的时候就有多绝情。”易卿站起身来，走到花瓶前伸手摸了摸带着露珠的木槿花，凑上去闻了闻，声音飘渺，“我这年纪，早已不要什么轰轰烈烈，波澜壮阔，只想要细水长流，平平安安。” 萧畋能给她的，是安全感。 在他面前，她不必时时小心，不必战战兢兢，不必处处斟酌，她嬉笑怒骂，尽可以做鲜活的易卿。 在邓啸面前，她不敢，她不自在。 她突然回头对萧畋嫣然一笑：“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继续我们被邓啸打断的事情？” 萧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面红耳赤道：“你这女人，难道不应该我来说吗？” 说完，不给易卿反应时间，他忽然上前双手托住她的巴掌小脸，俯身亲了下去。 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堵上了。 在书院不放心易卿，提前请假回来的包子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他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包子去找冉冉。 “上完课了？”冉冉惊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盘新鲜的荔枝，“来，给你留的。” 冉冉现在已经不再负责洒扫园子，而是进了后厨，还做了个小管事。 这中间，徐懋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个正直迂腐的呆子，为了冉冉，去找陆天寻，让后者给她安排这份差事，银子都是徐懋之掏的，只是冉冉不知道而已。 “姑姑，”包子和冉冉一起坐在厨房门槛上剥荔枝，一大一小十分和谐养眼，“分饭的时候，你别再多给我肉了，不患贫而患不均。” 冉冉笑道：“你小小的人，怎么想那么多事。你最小，都应该照顾你。嚼舌根子的，眼皮子得多浅，和你比较；这种人以后不来往就是，你管他聒噪什么呢！” 包子道：“我小，饭量小，更应该孔融让梨；总之姑姑，那样不好。我知道姑姑疼我，但是我们是亲戚，更应该避嫌。长此以往，对书院的风气不好。” 冉冉：“……是不是徐呆子和你说什么了？” 她怎么觉得，包子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徐懋之了？ 那可不行。 包子可是她哥哥唯一的血脉，将来要继承哥哥遗志的，像徐呆子这样年纪一大把，老婆都讨不到，有什么前途？ 冉冉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曾经迷妹一般迷恋徐青天的时候了。 她对徐懋之的迷恋，真是见光死。 “不是，徐先生从来不单独和我说什么。避嫌这方面，徐先生做得就很好。” 冉冉脸上飞出两朵红云：“……他算哪门子避嫌？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姑姑你害羞了。”包子咬了一口甜津津的荔枝道。 冉冉脸更红了，“别瞎说。” “曹祖父还不同意让您嫁给徐先生，对不对？” 冉冉眼中露出苦恼之色，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徐呆子”，嘴上却道：“不嫁就不嫁，我本来也没想嫁。我帮你娘一起把你养大，将来等你娶媳妇生孩子再帮你带孩子。你愿不愿意让我留在你府里蹭饭吃？” “可是我娘有萧叔叔了。”包子道，“那到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难过吗？” 冉冉低头，半晌后道：“若是你曹祖父就是不同意，也只能这样了。” 胡乱嫁人，还不如不嫁。 徐懋之为了讨好她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她爹在后厨劈柴，徐懋之也去帮忙，差点一斧子剁了自己的脚；她爹帮忙修屋顶，徐懋之还没爬上去就从梯子上摔下来，要不是被人接住，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就这样他还不死心，天天去缠着她爹…… “我娘快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包子忽然道。 他从前真是太傻了，还以为孩子真要从脚底板放进去；现在他大了，知道那根本不可能，脚底又没有开口，一定是亲嘴的时候才能把孩子放进娘的肚子里。 对，一定是这样的。 冉冉大惊——易卿怀孕了？ 易卿被掳走刚回来，这个节骨眼怀孕，那孩子…… 不不不，不能胡思乱想，一定是萧畋的。 易卿被谁掳走，情形如何，因为皇上为了保邓啸下了封口令，所以现在并没有消息传出来，至少在冉冉这个层面上，很难知道事情真相。 可是如果不是呢？不，那也必须是。 那萧畋怎么想呢？易卿自己又怎么想？ 冉冉不知不觉就想多了，可是还有一些细节她不明白，必须得去请教一下徐懋之。 第174章 有嘴说不清 可是冉冉发现，天天在她身边晃悠的徐懋之，这次反倒两三天不出现了，气得她直跺脚，忍不住骂道：“以后都不要来了才好！” 这人连书院的课程都请假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爹的拒绝，他伤了心？ 后面的这种想法让冉冉有些难过。 这个年纪原本就爱胡思乱想，加上冉冉脑子活泛，更是脑补出了徐懋之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戏码。 她并不埋怨自己的父亲，因为谁家有女不是百家求，不要把姿态放得高一些？ 她只恨徐懋之，在自己面前装手足无措，装情比金坚，到头来跑得比谁都快。 冉冉甚至忍不住想，徐懋之态度的转变，和易卿出事有没有关系？ 难道他觉得易卿被掳走，这件事情真的那么严重，连带着自己都要被看轻？ 想到这里，冉冉顿时就不好了。 真是如此，那就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来了，她看不起这样的人。 可是心里的难过，又是因为什么？ 曹冉冉，你不许这么没出息！ 不行，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明白，如果徐懋之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渣，怎么也要甩他一记耳光再告诉他，他出局了！ 于是冉冉请了半天假，也没和父母说，偷偷出门直接奔着徐府而去。 门房并不认识她，见她打扮只是寻常小家碧玉，便道：“我家老爷这几日不见外客，有事你留帖子，他忙完了看到，想见会让人去府上回帖的。” 不见外客还是不见她？冉冉心里忍不住想。 恰在此时，也有别人来求见，门房的说法也是一样，总算打消了她些许的猜测。 难道徐懋之这几日，是大理寺那边有正事要忙？ 他是大理寺少卿，又是大理寺的支柱，似乎也不能总闲着。 这般想着，冉冉便道：“麻烦您帮我留个口信，就说曹冉冉来找他。” 门房随便答应一声，但是很快又像触电了一般，“什么？您再说一遍，您贵姓？” “免贵姓曹。” “哎呀呀，”门房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您就是曹姑娘啊！” 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他们老爷最近被一个曹家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你知道我？”冉冉狐疑地问。 门房道：“岂止是小的，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您啊！” 这可是未来的夫人。 只是没想到，她看起来这般小；老牛吃嫩草，啧啧。 但是不管怎么说，门房都要讨好冉冉，所以自称都变了。 冉冉脸红了红，露出些许娇羞之色。 这个徐呆子，两人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和府里人说了？ 她知道她该生气的，可是心里这种灌了蜜糖一般的滋味实在也是控制不住。 “你们怎么知道的？” “因为老爷在府里折腾啊！”门房苦不堪言，“咱们府上就这么几个伺候的下人，一个都当几个人用；虽然府上主子就一个，可是地方大啊！老爷这阵子天天折腾各处的牌匾，说要把您和他的名字都嵌进去。小的们都说不好，他偏不听。结果刚挂上去，又说您会生气，呼哧呼哧又都取下来，劈了当柴烧。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听着门房一个劲地倒苦水吐槽，冉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徐懋之对她的重视，也变得毋庸置疑。 看起来，真是她错怪他了，一定是最近有大案要案发生。 想到这里，冉冉原本想问问，但是转念一想，恐怕涉密，自己也不应该问，于是便道：“那你就别说我来过的事情，等你们老爷忙完，自然会去书院，别打扰他办差。” 门房连连点头，对冉冉赞不绝口：“曹姑娘真是深明大义。” 冉冉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刚要离开，就见大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妖妖娆娆的女子。 两个女子都十五六岁上下，相貌出众，明眸善睐，更兼肤如凝脂，连握住团扇的手都白皙细嫩，更别提高腰襦裙挤出来的大片胸前风光了。 这两人，一看就知是风尘女子。 两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对门房和冉冉恍若未见。 门房一看冉冉的脸色就知道要糟，忙道：“喂，你们两个，老爷找你们来问案，问清楚了就赶紧滚，聒噪什么！” “这看门狗这么凶，徐青天还对我们姐妹和颜悦色呢！”穿绿衣的女子道。 都是风尘里打滚的人，嘴巴都厉害。 令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掩唇而笑：“徐青天真是一等一地好，在床上也定然是体贴的人。” 冉冉忍无可忍，啐了一口骂道：“你算什么腌臜东西，敢觊觎徐懋之！” 红衣女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烟波一横，“我不敢，你又算哪根葱？啧啧，瞧这身装扮，乡下来的吧。” 绿衣女子吃吃地笑：“约莫着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要不要姐姐施舍施舍你呀！” “你们两个赶紧滚！”门房见冉冉气得脸都红了，连忙道，“这可是徐大人未来的夫人，你们两个再乱吠，回头吊销你们的乐籍，让你们老子娘喝风去！” 两个女子这才不敢说话，灰溜溜地走了。 冉冉转身也要走。 门房哪里能让她这般就走，忙道：“等等，哎，曹姑娘您等等。这件事情真的有隐情，这俩人，真的是来帮忙查案的而已。” 感觉这要是误会下去，他们家老爷到手的媳妇就要飞了。 冉冉也知道很可能是他说的那样，可是心里就莫名有一股火，又觉得十分委屈。 可是她到底忍住了，强挤出一个笑对门房道：“我知道，我就是忽然想起家里有事，所以先走了。” 她和徐懋之怎么闹都行，但是还不想到处丢人。 门房：“哎，这件事情真是个误会啊！” 说话间，大门再次被打开。 “老彭，你和谁说话呢！”徐懋之冒出个头来。 他头发是乱的，眼圈是黑的，看见冉冉，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冉冉你来了？” 然后他从门里出来。 他只穿了件中衣，松松垮垮的，扣子还系错了。 门房：“……” 这下可真有嘴说不清了！ 第175章 徐懋之追妻（一） 看看徐懋之这纵欲无度，放荡不羁的样子，门房都要哭了。 知道的说他殚精竭虑，为了查案通宵达旦，心无旁骛；不知道的，肯定要想歪，尤其那样的两个女人刚从里面出来，想要不误会都难。 果然，冉冉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睛里立刻蒙上一层水雾，狠狠地跺跺脚，转身就跑。 “哎，冉冉，你别跑啊！”徐懋之一看急了，就这样衣冠不整地追了出去。 冉冉跑，徐懋之追；这一跑一追，就追出去了能有二里路，从安静的徐府门前追到了繁华热闹的大街。 吃瓜群众看到这一幕都沸腾了——真是人心不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 最令人气愤的是，这样的小弱鸡，也敢做这种勾当，这不是鼓励众人见义勇为吗？ 于是乎，徐懋之很快被人制住，冉冉跑出去了很远才发现，他被人放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冉冉：“……” 她想狠狠心离开，然而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又回来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道：“是误会，我们闹着玩的。” 徐懋之趴在地上，听见她的声音，仰头冲她笑得像条哈士奇，脸上都是尘土也不自知。 “冉……” “闭嘴！”冉冉怒道，“起来跟我走，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徐懋之：“嗝……不不不，冉冉，我没说话，这个不算。” “闭嘴！”冉冉把他拉起来，在众人或者嘲笑或者指责的目光中，拉着他风一样地往回跑。 终于又回到了僻静处，两人都气喘吁吁。 徐懋之看着她和自己紧握的手，像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每个毛孔都舒服了。 冉冉看到他的目光，狠狠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别，冉冉，别走。”徐懋之快哭了，快步追上来。 “你别过来！” “你别走！” 两人僵持片刻，冉冉道：“你既然有了别人，又缠着我做什么？” 徐懋之一头雾水：“我何时有过别人？你是不是生气我这几日没去找你？我实在走不开，我奉旨查案呢！我不是让府里的人去告诉你了吗？”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我吩咐过了。难道是洗墨这小子，转头就给我忘了？走，冉冉，我带你找他对质去！” 冉冉：“……找下人对质，你真出息。” 徐懋之急得脸都红了，“可是我真的让人告诉你了，我这比窦娥还冤。不是我惹你生气的……不过你生气，是不是说明很在乎我？” “当然不是。”冉冉不肯承认，“你少白日做梦！” 徐懋之不敢反驳她的话，但是却在笑，显然他确实这般想的。 这个傻子，到现在都没明白，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冉冉忍不住想，她和傻子置气，到底是他傻还是自己傻。 “从你府里出来那两个不像良家的女人，”冉冉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你又衣衫不整地出来，你不要和我说，她们两个是证人。” “呃……”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真是万万没想到。 “冉冉，你吃醋了？” “让你回答问题，没让你提问。”冉冉嘴皮子像刀一样，快而凌厉。 “嗯……我说了你肯定生气。” 冉冉转身就要走。 少女怀春，这一腔深情，终究错付，是她瞎了眼。 她原本以为，徐懋之至少是个老实憨厚，可以托付终身的。 将来不管贫富，不管他这种性格能够在官场吃得开，只要他们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可是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幼稚了。 冉冉眼眶发热，却固执地不让自己流出泪来。 她要去找易卿，要和嫂子狠狠骂一顿这个负心薄幸的陈世美！ “别，冉冉你别走。”徐懋之慌了，忙不迭地去扯她袖子，“你不让我撒谎，可是你把真相也说了，还不让我说，我这，真是左右为难啊！” “你好好说话，机会只有一次，别和我绕来绕去。我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冉冉恶狠狠地道。 “那俩人，真是帮我查案的。我再怎么想女人，脑子里想的也只有你一个……” 冉冉脸色微红，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谁让你乱想了！” 徐懋之捂着头，委屈得像个孩子，”你不是让我说实话吗？说了实话你又生气，还打我。冉冉，商量一下，以后别打我的头行吗？换个地方打。打成傻子，我怕我天天流着哈喇子在你身后追你，讨你嫌。“ 冉冉终于被他描述的情形逗笑。 “笑了笑了，终于笑了，笑了好。” “闭嘴，给我老实交代！” 所谓喜欢，就是无论发多大的火，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吧。 但是如果他真的外面有人，冉冉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止损。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这里未必没有别人眼线，跟我回府说。”徐懋之道，“我还给你买了一根发簪，没来得及给你，正好也给你。不贵重的，就是桃木的，只是我觉得做工很好。” 冉冉叹了口气：“傻子。” 要是真的只是想骗自己去他府里，他就只应该说大事，不应该画蛇添足说什么礼物。 这般，自己怎么会不怀疑他动机不纯？ 可是这是个傻子，一片赤诚的傻子。 冉冉道：“我娘要是知道我自己去了你府上，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啊！”徐懋之惊呼一声，茫然四顾，“那我们去哪里说话好？” 冉冉：“……走吧，去你府上。” “可是你不是说……” “我还让你闭嘴呢！你听了吗？”冉冉没好气地道。 徐懋之顿时不敢说话了，带他回了府，然后嘱咐门房：“千万别说曹姑娘来过，对谁都别说。” 门房连连答应，心里想着，傻人有傻福，他们家大人这样的，竟然也能把媳妇哄回来；看起来，他真的不用担心自家儿子将来娶不到媳妇了。 “书房乱，你别嫌弃！”徐懋之捧了一杯茶给冉冉，见她在打量自己乱成猪窝的书房，不好意思地道。 第176章 徐懋之追妻（二） “你的这许多东西，都是不让人碰的吧。”冉冉抿了一口热茶后道。”不让人碰，但是你想看，随便翻看。“徐懋之道，“你随便翻翻，没什么要瞒着你的，我先去换身衣服。” 书房里有镜子，刚才他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形象堪忧，比街上的傻子，真没好到哪里去。 “你去吧。” 等徐懋之换了衣裳洗了脸出来，就见冉冉已经捋起袖子，把书桌上横七竖八的书归位，现在正拿着抹布擦桌上的墨痕。 “嘿嘿。”徐懋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盯着她傻笑，“冉冉你真勤快。” “我房间要是敢这么乱，我娘能打断我的腿。”冉冉没好气地道，手下动作不停，“你赶紧给我解释，那两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能编得天衣无缝骗过我，要不我们俩就完了！” 徐懋之道：“我不用编，我肯定和你说实话。前几日，皇上忽然召我入宫，说有一件万分紧急又十分隐秘的事情要交给我做。” 冉冉撇撇嘴，心想皇上的密旨，真是一块好的挡箭牌，她哪里还能继续问下去？ 虽然她心里已经相信了徐懋之大半，但是这般还是感觉很不爽。 万万没想到，徐懋之说到这里竟然完全没有打住的意思，“……皇上说，出现了一种极其阴毒的东西，叫做如意膏。这种东西，能……” 说起来，确实事皇上的锅。 皇上担心易卿有所隐瞒或者对如意膏认知有偏差，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再找个人查查。 徐懋之这个古代网红般的查案小能手，就进入了皇上的视线。 “你快停下！”冉冉自己急了，“皇上不是说了，这件事情十分隐秘吗？既然如此，你同我说什么呢！” 徐懋之愣了下，随即道：“隐秘，我也没必要瞒着你啊！难道你还能出去乱说不成？你肯定不会的，我相信你。” 冉冉：“……万一我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谁都会有不小心，我自己也会呢！” 冉冉心里觉得莫名舒畅，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不行。 “皇上的密旨，谁都不能说，我也不行知道吗？”冉冉教育起他来，“你这样随随便便和我就说了，我真担心，你也和别人提起过。你想想，有没有告诉过别人！徐懋之，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和别人说了，我又不傻。我告诉你怎么叫随便呢？夫妻本来就是一体，我……” “谁和你夫妻了？不要脸！”冉冉脸红，连耳垂都跟着红了，低头揉捏着自己的衣角，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 “我不要脸，我不要脸，你别生气。” “谁说我生气了？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爱生气？” 徐懋之茫然了，半晌后才嘿嘿陪笑道：“反正我的事情，都不会瞒着你；你放心，我也不会和别人乱说，否则皇上还怎么相信我？” “我，你也不用告诉。”冉冉道，“我再刁蛮任性，这道理还是懂的。” 她现在相信，徐懋之确实没有骗她。 “告诉你没关系的，我相信你不会出去乱说。” “好了，”冉冉瞪眼，“是我不想听了行不行！” “哦。”徐懋之总算打住了，却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知道我傻，所以你想知道什么事情直接问我就是，我一定告诉你；但是你绕个圈子，我可能就跟不上你了……” “你找那两个女子查案问话，我暂且相信，你自己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咳咳……我在家里，都是这样，尤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主要没娶你进门，没人管我。以后绝不这样了……” 冉冉无语，果然和她想得一样，这人就不知道“形象”这两个字怎么写。 说话间，徐懋之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有几分不好意思，抓起手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白面饼，就着茶水啃起来。 那饼看着就很硬，让人没什么食欲。 冉冉道：“你让厨房给你做饭菜送来！” 堂堂大理寺少卿，不会连个厨娘都雇不起。 冉冉很想去给他下碗面，然而她还是忍住了。 没成亲她巴巴跑来为他洗手做羹汤算怎么回事！ “不用不用。”徐懋之咬着掉渣渣的白饼，“这样方便。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对了，我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去找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急事？” 冉冉：“……要真是有急事，黄花菜也凉了。” “嘿嘿，那倒是。不急的事，你也说来听听。” 冉冉想起自己的来意，再想想他忙成这般模样，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便道：“也没什么大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忙，我走了。” “别，我忙完了。”徐懋之道，“好容易来一趟，别着急走。皇上让我查的我都查完了，回头写个奏折复命就行。” “那好吧。”冉冉咬着嘴唇，半晌后才道，“我最近怎么没听你再唠叨调查我大哥死因的事情。” 虽然她很不喜欢他查，但是徐懋之一直都九死不悔，彻查到底的模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就偃旗息鼓，不再谈论这件事情，冉冉很奇怪。 徐懋之闭紧了嘴。 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查出了真相呗。 他知道，她大哥其实根本没有死，萧畋就是萧靖寒。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开棺验尸才能解决。 综合了手上所有线索，到底让他查明了真相。 可是他不能告诉冉冉，不是想隐瞒，而是担心她接受不了被欺骗；而且萧畋和冉冉对彼此的态度都很差，如果她知道那就是她大哥，心里得多难过？ “是因为我的缘故？”冉冉又试探着问。 徐懋之点点头。 冉冉叹了口气：“那谢谢你，徐懋之。我知道不让你查可能违背了你的原则，但是我们真的就希望日子平静地过下去。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你觉得好就行。”徐懋之由衷地道。 “我今日其实是想跟你说，我嫂子怀孕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萧畋的孩子……” 第177章 徐懋之追妻（三） “是，肯定是。”徐懋之斩钉截铁地道。 开玩笑，萧靖寒那是恶名在外的人，看他对冉冉和自己凶巴巴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能容许自己女人怀别人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冉冉狐疑地问。 徐懋之：“……因为你嫂子，不是就和萧畋好吗？也没见得她和别人好啊！” “我的意思是，”冉冉低下头，“我不是怀疑嫂子，就是很心疼她。她不是才被人掳走了过吗？” “傻冉冉，如果真是被人掳走这段期间有孕，到现在谁都还查不出来呢！”徐懋之查案，对于这些知道得很多，“就算你嫂子是神医，也查不出来。” “真的？”冉冉眼睛顿时亮了。 虽然她并不喜欢萧畋，但是易卿喜欢，她还是十分希望这个孩子是萧畋的。 “当然。”徐懋之斩钉截铁地道。 “那就好。”冉冉如释重负，心里想着，她似乎也该准备礼物了。 要不做两身衣服鞋袜？就是她从来没做过那么小孩子的，不知道该做多大，回去要琢磨琢磨。 这件事情，还暂时不能告诉母亲。 母亲再豁达，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想起大哥，肯定心里难过…… 她思绪已经跑到了爪哇岛，就听徐懋之问：“冉冉，你怎么知道你嫂子有孕的？” “包子告诉我的。” “哦。” 徐懋之想，是了，他怎么还忘了萧铎那个小子？ “还有一件事情，”冉冉面红耳赤地道，“以后我们别拉拉扯扯的。” “为什么？”徐懋之很委屈。 他就喜欢亲近她，在私下里，这也不算逾矩吧。 这福利都没有了的话，他得多难受啊！ “别的倒没什么，我答应你的话还作数，只要你能说服我父母就行。”冉冉低下头，脸都要烧起来了，“可是我要是怀孕了，我娘会被我气死的。” 包子告诉冉冉，他看到了易卿和萧畋亲亲，然后肯定怀孕了。 只是他没说时间，冉冉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之前的事情。 对男女之事近乎一无所知的冉冉，已经相信了包子神童的话。 想想确实是啊，如果不是从嘴里把孩子放进去，怎么会到肚子里呢？ 徐懋之听得一愣一愣的，“拉拉扯扯，怎么就怀孕了？” 他又没脱她衣服，难道还能隔着衣服…… “我是说，”冉冉脸色更红，“万一碰到嘴呢！万一又都不小心张开嘴了呢！” 徐懋之一头雾水。 等他终于弄清楚冉冉说的意思，顿时笑成了傻子。 冉冉恼羞成怒：“不准笑！” 徐懋之立刻憋住，只是脸不断抽搐着，显然憋得很难受。 “冉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耐心地解释道，“那样是不能怀孕的。” 这姑侄俩，都傻乎乎地可爱。 “你等等。”徐懋之起身去他偌大的书柜上翻起来。 半晌后他抽出一卷书拿过来给冉冉：“给你看看。这不是我买的，是当年皇上御赐的。” “什么呀？”听说是御赐之物，冉冉顿时有了几分好奇。 然而等她随便掀开一页，看清楚那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的图画，顿时脸红成一片，把书扔到地上，“徐懋之，你，你竟然给我看这种腌臜东西！你，你！” “真是御赐的。”徐懋之忙不迭地解释道，“冉冉你听我说。当年皇上说我这样的打光棍太可惜了，就给我这个。我回来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束之高阁了。” “你还看几眼！” 这个皇上，怎么不正经呢！竟然给臣子赏赐这种东西！ “我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还夹了别的东西。我总觉得，皇上不该这么肤浅，应该有什么深意的……结果我还是失望了。如果不是御赐的，我早就烧了。这种东西，还用教吗？” 他办案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死在勾栏床上的大臣，他都亲自去查过案，有什么不知道的？ 冉冉无语，跺脚道，“赶紧收起来。” 她心里又把皇上骂了一顿。 徐懋之重新把书收起来，道：“这叫避火图。将来咱们成亲的时候，范大娘也会给你准备这样的嫁妆。” “快别说了，羞死人了。我才不要！”冉冉捂脸，“你也休想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徐懋之：“……不做不做。” 先把媳妇骗回家再说。冉冉这么乖巧听话，回头没孩子，范夫人一催，她就同意了。 易卿并不知道自己私下里已经被儿子编排怀孕，她正忙着应对又上门的邓啸。 “皇上找了徐懋之调查如意膏。”等易卿屏退周围的人，邓啸开口道，面色凝重。 “真的？”易卿狐疑地问，心想萧畋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 狗皇帝这是不相信她？ “我既和你说，自然是真的。”邓啸道，“你想想有没有会对你不利之处，我可以帮你早做打算。” 他不觉得易卿骗他，但是担心她有些说法太过主观，被皇上挑出毛病来。 “没有。”易卿斩钉截铁地道。 “那就好。”邓啸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他打算帮帮徐懋之，尽快把始作俑者抓出来明正典刑，省得皇上最后查不到人，反而怀疑到易卿。 易卿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心里道，狗皇帝心眼真多。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萧畋。”邓啸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盯着易卿道。 易卿想了想，忽而惊讶：“你调查皇上？” “不算，只是多留个心眼而已。”邓啸道。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已经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所以总要防止小人作祟。 易卿没有再多问，也没多想他和皇上的君臣关系，只道：“谢谢你来告诉我。” 邓啸欲言又止，半晌后站起身来摆摆手道：“我走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门，和回来的萧畋差点撞到一起。 萧畋刚从外面回来，脸色本来就不好，见到他更不好了，皱眉道：“你又来干什么！” 邓啸一挑眉，得意笑道：“当然是和易卿联络感情了。” 第178章 宜安伯府 “将军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易卿把萧畋拉进来，让拒霜出去送邓啸。 “他来干什么？”萧畋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路过来坐坐而已。”涉及皇上，知道萧畋和皇上关系好，易卿不想轻易把邓啸卖了，所以含糊其辞，又转移话题，“你这是在哪里受了气，要回家发火？真是出息了。” 萧畋睥着她：“恶人先告状。” “快说吧。”易卿没好气地道。 萧畋这才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见曹冉冉和徐懋之大庭广众之下，衣冠不整，拉拉扯扯，你管管她。” 易卿斜眼看他：“你的话还有可信度？你带着偏见看冉冉，自然什么都不好。” 上次冉冉小日子，徐懋之帮忙遮掩，萧畋却跑去把人打了的事情，易卿可记忆犹新。 直觉告诉她，这次多半又是萧畋反应过度，无中生有。 萧畋甩袖道：“你告诉她娘，要同意婚事就同意，该管教她还是要管教。” “关你什么事？”易卿道，“我都不好意思这么说，你能这么说？” 萧畋：“……光天化日，影响市容。” 易卿淡淡道：“萧畋，你不要代入萧靖寒。他认不认这个妹妹你不知道，不用替他先横眉冷对。上一辈的事情，我们不知全部真相，不要轻易评价。但是现在范大娘和冉冉对包子都很好，我就看这点，也要善待她们。” 在她看来，徐懋之除了情商低点，没什么大毛病。 情商低甚至也是加分项，冉冉表面温和，内里却很强势能干，适合找个这样不谙世情却又听话的相公。 萧畋顿了半晌才别扭地道：“徐懋之也不是不可以嫁，但是徐懋之也不是谁都随随便便嫁的……” 易卿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是，冉冉配不上徐懋之？”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畋道，“我是说，徐懋之也有很多人盯着。想答应婚事就答应，不想答应就尽快拒绝；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易卿越听越糊涂，“徐懋之当然有很多人盯着。中个进士都有人榜下捉婿，更何况他名满天下？” 别说徐懋之长得还算看得过去，就是他丑如钟馗，都有大把的女子愿意嫁。 “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不想被宜安伯府盯上，就安分点！”萧畋冷冷地道。 宜安伯府？那不是萧靖寒渣渣爹的府邸吗？ 易卿虽然吐槽狗皇帝，但是对他处理宜安伯这件事情还是满意的。 皇上自然也知道萧靖寒和他渣爹关系不好，所以登基以后就把宜安伯踹到了金陵老家。 面上给了些封赏，实际上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回京了？”易卿诧异地道。 萧畋沉闷地“嗯”了一声。 易卿摸摸下巴：“有点讨厌。” 她首先担心的不是范夫人被认出来，而是担心自己和包子的处境。 渣爹可也是萧靖寒名正言顺的亲爹，如果他出来争遗产就很麻烦了；这还是其次，万一争包子，他作为祖父，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争过自己这个母亲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大概她的担忧表现得太过明显，萧畋道：“你不用为自己担心，还有我在。” 对啊，还有萧畋，他肯定知己知彼。 易卿笑眯眯地道：“冉冉你也不会不管的。” “我不管。” “才不信。”易卿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别板着脸了，坐下和我说说宜安伯府的情况。” 萧畋在隔着她二尺有余的另一边坐下，“没什么好说的。他和将军府，之前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他为人骄傲，做错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所以也不屑于和将军府往来，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沾光。” “嗯……我觉得这是一种挺可贵的品质，我喜欢。”易卿笑道。 萧畋瞪了她一眼：“那是从前，现在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相信他还会死要面子的。”易卿道。 “他死要面子，可是怕有些人按捺不住。”萧畋冷冷地道。 “你的意思是说，”易卿摸着下巴道，“他那个表妹不老实？” 萧畋道：“最毒妇人心。” “那不要紧。”易卿拍拍手，“对付女人，我行。只要她敢放马过来，我就敢收拾她。” 看着她气势汹汹，成竹在胸的模样，萧畋紧绷的脸总算舒展了些，开口却道，“你不能和那种人交手，她不配，她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上，比市井泼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啧啧，你对她评价这么高？”易卿摩拳擦掌，“你觉得我不是她对手？” 萧畋无语，“别闹，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对方要是敢觊觎将军府的家财，她比谁都泼妇。 自萧畋说完，易卿就开始对宜安伯府上了心，狄夫人来看她的时候，她还请狄夫人帮忙打听对方的底细。 狄夫人忍不住看向她身后的萧畋。 易卿摆摆手：“您看他没用，这件事情不能指望他。我想知道宜安伯府这小妾的家世，生了几个孩子，现在府里的状况如何，比如有没有宜安伯有没有其他女人，府里有什么进项之类的。” 狄夫人清了清嗓子道：“也不一定会找上门来……” 易卿对这个一手好牌打个稀烂的亲生母亲有些无奈，道：“有备无患，总不能等到他们打上门来，我还一头雾水吧。” 其实狄夫人顾忌的是萧畋。 在萧畋这里，宜安伯府就是不能提的禁忌。 萧畋自然知道她的顾忌，沉声道：“易卿说得没错。” 狄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道：“那我让人去查查。我知道一些，先跟你说说……” 从她口中，易卿知道宜安伯萧远征，白莲花表妹司马氏，两人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只比萧靖寒小几天，女儿和冉冉年纪相当，这次回京也应该要给女儿议亲。 第179章 太后其人 “这次他们能回京，走的是太后娘娘的门路。”狄夫人又道，“太后娘娘寿辰将至，说想见见司马氏，皇上也不好驳了她的意思。算起来，太后和司马氏，还是表姐妹。” 易卿想，表姐妹都算不得什么了，毕竟在这里，绝大部分人家，堂姐妹都十几个或者几十个，表姐妹大几十甚至上百都正常，认不认识都不好说。 这层亲戚关系没什么，要紧的是两人感情到底如何。 从狄夫人口中，易卿又了解了太后其人。 太后并非皇上的亲生母亲，而是皇上母亲安懿太后年轻时候身边的女官，行事妥帖，所以颇受重视；后来在安懿太后怀孕期间，把她送给了皇上固宠，后来就成为安懿太后宫中的美人。 后来安懿太后家逢巨变，失宠于先皇，在宫中被百般踩踏，所以忍无可忍，带着皇上逃出了深宫。 安懿太后很快病重去世，把尚不懂事的皇上留给了现在的太后。 太后含辛茹苦抚养皇上长大，原本只是继承安懿太后遗志，想要把皇上好好抚养长大，做个寻常人；结果皇上一飞冲天，她因为对皇上的养育之恩也成了太后。 “皇上很敬重太后娘娘。”狄夫人如是说。 易卿脑补出来还珠格格里专门拉偏架的太后形象。 太后帮的自然是司马氏，自己就是被倒霉针对的小燕子。 “不对啊，夫人，”易卿忽然想起什么道，“皇上和萧靖寒相识于微时，那太后娘娘岂不是也认识萧靖寒？” 甚至可能萧靖寒这个有渣爹后娘，处境却不如孤儿的小可怜，当时可能还经常去皇上家里蹭饭呢。 “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太后娘娘十分喜欢他。” “可是萧靖寒和宜安伯府势若水火，根源还是司马氏，这件事情太后娘娘也知道吧。” 这是易卿不解之处；在她看来，喜欢萧靖寒，就应该深知他的处境，为他鸣不平才对。 狄夫人欲言又止，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见院里也没有人，这才掩了门回来低声道：“这话我也就和你说。太后娘娘，人很好，但是就是吧，耳根子软……当年她自己被继母逼得无立锥之地才进宫做女官，可是等她发达了，对继母和几个兄弟姐妹都很好。” 易卿顿时明白了，这可真是圣母皇太后啊！ 天下必须大同，破镜必须重圆，就喜欢看大团圆结局！ “所以现在太后娘娘，”狄夫人又道，“应该也没有恶意，约莫着就是希望一团和气。” 和气？不存在的。 对萧靖寒那么差，凭什么还沾他的光？ 易卿道：“您说宜安伯府的人如果上门抢东西，太后娘娘会帮谁？ “那，那多半是要和稀泥的……” 也就是说，会帮司马氏抢东西，然后说都是萧靖寒的家人，要好好相处云云，易卿已经脑补出了将来的事情。 所以她面对的不单单是恶毒的继婆婆，还有个拎不清却身居高位，莫名其妙给继婆婆做依靠的太后。 怪不得狗皇帝那么多心眼，有这么个善心泛滥的养母，他不强硬点，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狄夫人压低声音又道，“还有一层原因，太后娘娘自己不是皇上的生母，却得到如此多的殊荣，恐怕心里也不安。所以，她很乐于促成司马氏和萧府的和解，那种感觉，你应该明白吧。” 明白，怎么不明白？ 圣母的逻辑自然是爱感动天，都是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和和美美，你们永远是一家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后潜意识里，总是站在她自己的处境考虑。 ——她含辛茹苦养育了皇上，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皇上可不能忘本啊。 同时她为了安心，就要不断插手身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有仇的继母继子和解，以证明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母慈子孝……别人都如此了，我对你皇上还有养育之恩，自然要被你供着。 之前易卿埋怨狗皇帝不给力，把宜安伯这一家弄回来；现在听了狄夫人的话才明白，狗皇帝被“孝”这大字压着，也没办法。 他不同意，就是对太后娘娘不孝，就是忘本；太后心里不安，恐怕也会有其他非议的声音。 所以坐到皇帝的位置又如何？ 照旧被戴帽子，照旧被世俗和舆论绑架。 狄夫人道：“说了这么多，就是告诉你小心应对。吃点小亏就是占便宜，要是被人抓住把柄，恐怕要大出血。毕竟司马氏背后，有太后。” 易卿点头，不想让她为自己操心，眼神却闪过冰冷凌厉的锋芒。 司马氏这种抢人相公不说，还虐、待别人儿子的人，坏到流脓，会懂见好就收？ 就像深海中的鲨鱼，闻到血腥，尝到好处，不把猎物吞吃入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狄夫人离开后，萧畋道：“你不用担心，皇上知道当年一切事情，所以定然会向着你。说到底，这还是皇上的天下，太后也是皇上的娘。” 易卿被他逗笑，“你的意思是，让皇上自己搞定他娘？” “宜安伯是他同意回京的，自然也要他兜着。”萧畋傲然道。 易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眼神玩味。 “在想什么？”萧畋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算计人。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啊！”易卿故作高深地道，“没想到，现在我和皇上在一条船上了。” 萧畋眼神宠溺，口中却道，“在家里说说就是，出去不能这么说话，大不敬。” 易卿没接话，转转眼珠子，忽然一拍桌子，“不对，我感觉我还是被狗皇帝算计了！” 此话一出，萧畋的眼珠子都惊掉了，“你说什么？” “我说他算计我！” “不是，我说你对皇上的称呼。” 易卿：……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把心里话喊出来了，狗皇帝，狗皇帝！ “以后这种称呼，心里最好也别想，就怕哪日脱口而出。”萧畋叹了口气后嘱咐道。 第180章 富可敌国 这话本来就不该想，但是萧畋知道，如果他那么说，易卿也不会改，所以话到嘴边，便成了说出口的那般委婉。 易卿摆摆手，“你放心吧，我就在你面前不设防，在旁人面前不会这样的。” 开玩笑，免死金牌来之不易，需要珍惜，可不能因为口舌之快就挥霍掉。 “就在你面前不设防”几个字让萧畋心一颤，既有感动和高兴，又隐隐有些心虚。 “那就好。”他垂眸，长睫掩盖了眸中复杂的情绪，“为什么说皇上算计你？” “我猜测皇上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屡屡被太后插手一些事情，他想反对也无能为力，便想起了我，祸水东引，让我对上太后。”易卿撇撇嘴道。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以狗皇帝的做派，完全可能这么做。 萧畋道：“我去问他。” “你傻啊！”易卿拉住转身要往外走的他，“皇上就是这么想的，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都被赶鸭子上架了，她也不求别的，只希望皇上不要做猪队友。 萧畋没去成，顿了半晌后才闷声道：“你不是吃亏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可能是算计你，为什么还要接下来？” “第一，走到这步，人都已经回来了，没有退路，皇上不会打自己的脸再让宜安伯回金陵，除非我能找出正当理由撵走他们。”易卿淡淡道，“第二，萧畋，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我也绝对不怕事。萧靖寒和宜安伯府的事情我原本不想多管，相安无事即可，但是他们敢送上门，我就敢关门打狗！” 贱、人自有天收；老天不收，老娘替天行道！ 过了许久，萧畋闷声道：“将军不用你替他鸣不平。你管好自己和包子，他就很满意了。” “就是萧靖寒这般，才纵容了他们作恶。”易卿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年萧靖寒如果是睚眦必报之人，他们绝不敢这般嚣张。” “或许只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他们不值得。” 易卿想想或许确实是这样，萧靖寒定然是一个万分骄傲的人。 所以结果呢？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这个烂摊子，又交给了她。 易卿让人把拒霜叫来，后者这些天一直在账房忙活。 看着她红通通的兔子眼，易卿笑道：“我是雇你来干活的，不是花钱买你熬命的。别人都唯恐不能偷懒，你唯恐不能多干。” 拒霜被她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揉揉眼睛道：“回夫人，我这眼睛不是熬夜熬的，是因为查陈年旧账，翻账本翻的。” 眼睛被脏东西感染了？ 易卿忙道：“你还揉眼睛！过来我给你看看！” 替她一检查，果然是眼睛感染了。 易卿道：“这几天可不许再碰账册了。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熬水洗眼睛，闭目养神为主。” “多谢夫人牵挂，没什么要紧的。” “那可不行，这么一双美丽的杏眼，变成兔子眼多难看。”易卿到底给她开了方子。 让人下去熬药，易卿才又开口问：“你查什么陈年旧账？” 拒霜道：“回夫人，我这几日闲着，把将军府建立之初到现在这六七年的账都看了。” 易卿：“……” 这可真是个人才。 “拒霜，让你在这里屈才了。” 拒霜闻言大惊，仓皇地站起身来道：“夫人，您要赶我走吗？” “当然不是，傻瓜。”易卿把她按坐回去，“我是觉得，你应该去户部谋个差事，才对得起你这一身本领。” 拒霜低头赧然而笑：“夫人您说笑了。” “真没说笑。看看回头有没有户部的年轻后生，”易卿扒拉着手指道，“长得好看，能力上乘，人品可靠，家里父母容易相处，还不轻视女人的，到时候给你当个夫君，夫唱妇随，让你能让你在幕后发挥一技之长，别淹没了你这才干。” 拒霜脸红，随即笑了。 “夫人，您说这样的，尚公主都足够了，哪里轮得到我？我只要能在夫人身边，给您分担一点，报答您对我爹的救命之恩，就心满意足了。” “不要妄自菲薄。”易卿道，“公主只是出身好，你却是靠自己本事吃饭。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只有自己的一身功夫才是最好的依仗。” 她身后的萧畋顿时无语，心想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 “今日让你来，是想问问你将军府的家当，你有数了没？”见到拒霜能干，易卿也不客气，上来就抽查“资产负债表”。 拒霜说得含蓄，眼中却信心满满：“有一些了解。” “说来听听。” “回夫人，我们府上有现银二十三万六千两，这些是存在库房没有动用的。另外日常所用，账上还余八百三十二两九分。府里的田地一共有大小二十二块，其中京城有四块，江南有十八块，共计一千二百一十一倾；府里的铺子有四十二间，其中京城二十四间……” 听着拒霜口齿清晰地报账，易卿心里只剩下“卧槽卧槽”。 打仗发家致富啊！她都没想到，萧靖寒这么有钱！ 这些钱，现在都是她的了！ 知道自己有钱，没想到自己这么有钱！ 易卿用惊讶询问的眼神看向萧畋，仿佛在问，萧靖寒这些家当，来路都正吗？ 萧畋自然把她的想法看得通透，没好气地道：“萧将军对这些根本不在意，都是皇上历年封赏的。” 狗皇帝，还真有你的，易卿表示再也不说他坏话了。 出手阔绰这一条就够了，一富遮百丑！ “……金银首饰摆件，书画古董，锦缎丝帛这些，有六个库房，我还没有去清点。”拒霜总算汇报完了。 易卿大手一挥：“等你眼睛好点再说。” 所以问题来了，富可敌国的家产，她怎么转移？ 根本转移不动好不好！ 她原本想着要在宜安伯府的蝗虫到来之前先转移一波，免得太后真的出了昏招她吃暗亏，现在看来，这条路显然走不通。 第181章 皇上驾到 既然财产转移不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蝗虫过境。 打定了主意后，易卿问萧畋：“从前那司马氏见到将军发迹，就没有眼红，不怂恿宜安伯来闹吗？” 萧畋道：“她不敢，她也怕将军。” 易卿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她不是萧靖寒的继母吗？” 别把继母不当干粮，卧冰求鲤，讲的不就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小时候被继母百般虐、待，等继母生病了之后，还去卧倒在冰上求鲤的故事吗？ 这个时代，鼓励的是对父母的绝对敬畏和孝顺，哪怕是继父继母；这里宣扬的是以德报怨。 萧畋冷声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宜安伯的继室。” 易卿从萧畋口中得知，司马氏根本不是正经的续弦，也就是府里也称她为“夫人”而已。 为了避免宠妾灭妻，即使妻子死了，按照律法，男人也不能把妾扶正，只能重新娶妻。 易卿顿时明白过来，面色嘲讽，“原来是自封的夫人，这样的人也敢出来蹦跶？” 说了一半天，还是个妾而已，她生出来的儿女，也就是庶出。 妾就是下人，主子可以随意打骂，要不有人杀了父亲的宠妾，其父还要在幕僚的劝说下，赞一声“我儿威武”吗？ 有了身份上的绝对优势，易卿更加胸有成竹。 “宜安伯不是不想把她扶正，而是因为他续弦也要得到范家的许可。”萧畋冷声道，“范家不承认，威胁他敢扶正就去告御状，所以他才没有得逞。” 言外之意，宜安伯对司马氏的宠爱还是毋庸置疑，要小心应对。 毕竟司马氏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宜安伯却是萧靖寒的生父，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其实以妾为妻这件事情，还是民不告官不纠，但是范家站出来，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易卿点点头，但是又有几分不解地问：“宜安伯没有利用范夫人的事情要挟范家吗？” 要是宜安伯咬定范夫人跟人私奔，范家为了名声着想，什么苛刻条件都得答应。 “范家也不好糊弄，没有证据，司马氏的话，只有宜安伯才相信。” 原来如此。 司马氏信誓旦旦地说范氏和人私奔，但是范家却认为有漏洞，或许自家女儿被害，所以两下僵持，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苦了的，唯有萧靖寒。 宜安伯对他的厌恶，完全是来自于对范夫人的恶意猜测。 易卿冷笑，男人这种东西，要混蛋起来，什么骨肉亲情都抛到了脑后。 她忽然扭头问萧畋：“你见过司马氏吗？” 萧畋点头。 “长得是不是倾国倾城？” “十分平庸，距离范夫人差很多。” 啧啧，原来是不看颜值的真爱。 萧畋似自言自语，面色却阴沉，“我从未见过比司马氏更加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女人。” 易卿走到花瓶前，低头轻嗅尤带着露珠的芍药，随即伸手指了指在院子里陪包子玩的狗道：“你看，人爱花，狗吃屎。你要告诉狗花香，他偏要和你说屎香。” 萧畋被她逗笑，“你厉害。” 易卿道：“比你是段位厉害些，但是孤掌难鸣，我要找个人来帮帮我才好。” 萧畋这种直男在宅斗里就是渣渣，狄夫人也不能指望，否则这么多年就不会被文姨娘算计。 “找谁？我帮你找。” 易卿摆摆手，“不行，你哪里知道后宅中的事情，这件事，要邓啸帮忙。” 萧畋脸色不太好。 易卿笑眯眯地道：“吃醋了？” “他是太监。” “对啊，所以你别吃醋。”易卿顺杆子爬，“而且他欠了我人情，不要回点利息，我们多亏。” “说吧，你想干什么。” 萧畋心里还是不太服气的，觉得邓啸能做的事情，他未尝做不了。 “让他帮忙找人啊。等明日我去看望何老夫人的时候和他提一句。” 晚上，意外之客又来了。 听到石板被掀动的声音，易卿抬抬眼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没走的萧畋：“你知道他要来？” 萧畋点点头：“怕你有负担，就没告诉你。” 说话间，他去把狗皇帝和狗腿子小德子一起拉了上来。 易卿懒洋洋地起身行礼，一直想等着狗皇帝说“免了”，可后者就是不说，只能乖乖蹲身行礼。 皇上得意地笑：“想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去给朕倒茶水来。” 易卿翻了个白眼：“皇上，您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临幸哪个不行，偏偏要来跟我抢男人。我就这一个！” 皇上挑眉：“那我再赏你几个。” 萧畋把茶杯重重放下：“你没事干了？” 易卿道：“我去包子屋里睡，你们忙你们的。” “等等，今天我是来找你的。”皇上道。 易卿揣着明白装糊涂，“找我？我何德何能？” “好好说话。”皇上瞪了她一眼，“宜安伯回京，你不慌？” 易卿抬手扶了扶鬓角，“我慌什么？难道他还想扒灰不成？我可看不上他那样有眼无珠，宠妾灭妻的东西。” 皇上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慌的小德子忙上去替他擦拭。 易卿满脸鄙夷，这么大的人了，生活还不能自理。 皇上用颤抖的手指着易卿，看向萧畋：“这，这你都不管她？” 萧畋道：“你赶紧说正事。” “好，好，真是惯的无法无天，以后遭罪的还是你自己。”皇上哼哼着道，眯起眼睛打量着易卿，“看在萧畋的面子上，我肯定帮你。但是我上面也还有太后，身不由己，所以你也不能全然指望我，自己也要争气。” “我倒是想争气，可是一后宅妇人，这般柔弱，能帮皇上什么呢？”易卿托腮靠在小几上懒洋洋地道。 皇上：“……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帮我了？” 易卿故作惊讶：“原来皇上今晚来，竟然是为了帮我？” 装什么大尾巴狼，他要不是为了他自己，易卿把名字倒过来写。 萧畋淡淡道：“她向来聪明，一点即通，皇上你就直说吧。” 第182章 顺水推舟 原来，皇上感念太后的养育之恩，对她一直敬爱有加。 太后原本也并不干政，尺度分寸拿捏地极好，但是她耳根子软，不断有人求到她那里去。 宜安伯府回京这件事情，并不是第一件，也不是最后一件，弄得皇上不胜其烦，但是又不知如何回绝。 所以皇上的意思，要易卿遏制宜安伯府，最好能让他们身败名裂，让太后心有愧疚，以后不要对朝政指手画脚，免得他自己为难。 看吧，果然是给他当枪使。 皇上斜眼盯着易卿：“只许胜，不许败。” 易卿伸手：“好处呢？” 皇上看了萧畋一眼，长叹道：“夫纲不振啊！说吧，你想要什么？” “嘘寒问暖什么的，都不如金银实在。” 皇上：“……你这是穷疯了？将军府的金银不够你花？” 易卿凉凉地道：“那些是萧靖寒的，不是我的。但是我知道，现在国库空虚，皇上也不容易，所以我也不想给皇上增加负担……” “有话直说，肯定没好事。”皇上哼了一声道。 易卿腹诽，像是你给我找的是好事一样。 归根结底，不还是你答应了太后，所以给我找麻烦的吗？ “萧靖寒为国捐躯，我作为他遗孀，也不能给他拖后腿。我愿意把将军府所有家财都捐出来。”易卿意味深长地看着皇上道。 说话间，她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拿过来拒霜下午才交给她的账本，恭敬地递给皇上，“将军府所有家财，尽数在此。我想，皇上用将军府的银子再赏给我，左手倒右手，您没有任何损失吧。” 皇上给她的，才是别人不敢动的。 她的目的，就是让将军府的东西改姓易！ 皇上吸了一口凉气：“你，好大的胃口！” 他忍不住看向萧畋。 这个女人，口无遮拦，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家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易卿淡淡道：“是皇上给我出的难题，宜安伯是长辈，说什么我不得老老实实听着？” “你这是要把将军府的所有东西，通过朕的手，变成你的嫁妆！而且，”皇上气呼呼地道，“朕还得嘉奖你，面子里子，全是你的了！” “皇上，要让马儿跑，自然要给马儿吃草。”易卿道，“更何况，我的东西，早晚也是要留给包子的。难道您希望看到，萧靖寒用性命拼来的东西，都被宜安伯府拿走？” “那可不一定。”皇上哼道，指了指面无表情的萧畋，“你不是还想嫁给他吗？” 他倒要看看，萧畋怎么表态。 “我相信萧畋，也相信我自己。他看上的是我，不是将军府的家财。”易卿坦然道。 “你怎么说？”皇上问萧畋。 “我听她的。”萧畋看向易卿，眼中露出赞赏和宠溺之色。 他听到宜安伯要回京，已经做好了损失钱财的准备，万万没想到，易卿竟然还有这样的神来之笔。 表面上是皇上突然袭击，实际上是她反过来请君入瓮。 这种主意，也只有她能想到，只有她好意思开口，偏偏又那般坦荡。 皇上：“没出息！” 这么多年，他赏赐了多少东西给萧畋，皇上心中最清楚，什么好东西他都不忘萧畋一份。 萧畋不心疼，他还心疼呢！ 皇上眯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要考虑清楚，这可是你半辈子攒下的身家。 萧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眼中只有易卿。 皇上又骂了一句，带着几分威压看向易卿：“你这么过分的要求，朕都答应；那事情做不好的话……” “任凭皇上处置。”易卿下了军令状。 萧畋这时候说话了，“不妨让御史进言，提醒太后娘娘不要干政。” 皇上骂道：“她都敢应下，你却想着给她找后路了！怪不得无法无天的，都是你惯的！以后骑在你头上，我看你怎么哭。” “我的人，我愿意惯着。” 完了完了，这人没救了。 易卿眼中盛满笑意，就喜欢看萧畋为她把狗皇帝气得跳脚。 她骂宜安伯狗改不了吃屎，其实萧畋对她，何尝不是毫无原则的包容宠溺？ 为了她，他甚至连旧主的东西都可以放弃守护，这不是色令智昏又是什么？ 可是，她也不会辜负他的信赖。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皇上又道：“易卿，你和皇后关系如何？” 这话就莫名其妙了，皇后不是您的人吗？ 易卿道：“不熟，只在南疆使节进京您设宴的时候遥遥见过一面。” 皇上摸着下巴道：“你想不想要抱住皇后的大腿？” “不想。”易卿斩钉截铁地道。 狗皇帝的秉性她心知肚明，他主动给自己吃的，只可能是亏；自己要来的，才是肉。 皇上：“……朕不可能废后的，和皇后交好，对你没有坏处。” “好处我怕消受不起。”易卿道，“您有话直说，能帮我就帮，转弯抹角，我这么笨，别再曲解了圣意，好心办坏事。” “你笨？我就没见过谁比你精，少得了便宜又卖乖。”皇上道，“我给你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得收点利息。我不喜皇后，她最近却沉迷于求子，什么歪门邪道都在用，她可能也会找上你。你这般通透，劝劝她。” “劝她什么？”易卿直截了当地问。 皇上有些尴尬，但是还是道：“劝她……豁达些，像你这样，自己找点事情做。该给她的尊荣，朕都会给她。别的，让她自己想开些。” 易卿无语，半晌后道，“皇上，这件事情您不应该让皇后娘娘的母亲去劝她吗？” “她母亲？只会劝她如何争宠。”皇上冷声道。 啧啧，现在又觉得她这样好了？ 易卿道：“皇后娘娘要是召我进宫，我就去。但是我觉得皇上还是别指望我了，我怕说出让她自请下堂，养几个面首快活的话来。” 皇上：“……” 送走了皇上，易卿面色沉静，但是萧畋看出来她情绪不高。 “皇后的事情，你不必管。”萧畋从身后抱住她，“宜安伯府那边，我也有了章程。” “嗯？说来听听。” 第183章 邓啸收破烂？ “司马氏最疼爱她的儿子萧靖鸿，打蛇打七寸。” 易卿盘算着，萧靖鸿和萧靖寒年纪相当，那想来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 “没有。”萧畋道，“他不成器，在金陵娶过两房妻子，都死了，妻妾皆无所出。” 易卿抚掌大笑：“司马氏坏事做绝，原来报应在这里，活该她断子绝孙。” 听说萧靖鸿是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不沾染，易卿顿时就更信心满满了。 第二天，她如约去邓府见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见了她十分欢喜，招呼她吃点心果子，还道：“你相公今日怎么没来？” 易卿心想，他在二门外被人拦住进不来了呗，然而嘴上却道：“他今日去衙门了。” 何老夫人又絮絮叨叨，很是表达了一番对萧畋颜值的赞赏。 易卿笑着附和几句，心里不无得意地想，这么老少通吃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了。 等到她问起身体状况，何老夫人扶着头道：“也不知怎么，最近总觉得身上没有力气。小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吃点药？” 易卿笑道：“是药三分毒，您慢慢摆脱了药，身体才是真的好了。” 何老夫人倒是好糊弄，想了想后道：“你说得也对，我总不能做药罐子。” 这个话题总算翻过去了，易卿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她必须得把何老夫人哄好，才能理直气壮地对邓啸开口，她还有求于他呢！ 万万没想到，何老夫人又开始惆怅起邓啸的终身大事，表达了她想含饴弄孙的强烈愿望。 易卿默默擦了一把汗，要不，咱们还是说您身体的问题吧。 和让邓啸生孩子比起来，何老夫人的状况，似乎也没那么棘手了。 “我也不知道他挑来挑去，到底想挑什么样的。”何老夫人苦恼道，“这几日我出门遇见个姑娘，觉得不错，要不你帮我参详参详？” 易卿心想，谁家姑娘这么惨？真怕邓啸一时冲动，强取豪夺，把人家姑娘弄来哄他娘。 事后再弄虚作假“生”个孩子出来，这些完全都是邓啸能干出来的。 易卿装模作样地道：“是吗？您看上的，一定是极好的。但是邓大人眼高于顶，不一定能看上。” 千万别看上人家姑娘，祸害人家。 “说的就是这个啊！”何老夫人拍着大腿叹息道，“你说我给他看了这么多姑娘，哪个不是顶顶好的？可是他和我说，就看上了你，偏偏你又嫁人了。” 易卿：“……” 何老夫人道：“那姑娘真的不错，长得好看，说话温声细语，对我又细心，要是来陪我就好了。” 易卿咽了一口口水，“那姑娘……知道您的身份？” 对她细心？难道是主动去靠近她的？ 易卿现在十分怀疑，这姑娘是邓啸安排的。 “知道啊！”何老夫人理直气壮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那姑娘因为我是狗儿的娘来接近我。我没那么傻，我会看人哩。” 易卿：呵呵。 然后她就听何老夫人道：“而且说起来，那姑娘也是出身名门，比我们狗儿泥腿子可强多了。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是曾经的家底不骗人。” 易卿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什么名门？” “我想想……”何老夫人费力地思索着，“哦，我想起来了，怀，怀恩侯府！” 易卿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到地上。 易唯薇？ 她现在沦落到想要靠邓啸翻身了？ 啧啧，看起来真是黔驴技穷，觉得再也翻不了身了。 问题是，邓啸也不是收破烂的啊！ “易唯薇不行。”易卿斩钉截铁地道。 “啊？你认识她啊！”和老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她不行？那姑娘我看着挺好的。” 您看着谁不好？易卿想翻白眼。 她用通俗易懂的话，把易唯薇曾经做过的好事说了一遍，听得何老夫人一愣一愣的。 “所以，您还是换个人考虑下吧。”易卿总结道。 何老夫人喃喃地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年纪轻轻，心怎么能这么坏？” 说话间，邓啸回来了。 他今日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眉眼冷峻，气势凛然。 这才是外面令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呢，易卿心中感慨。 可是等他进来看见何老夫人和易卿，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你来了？” 易卿和他说了几句话，道：“我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能不能和你单独说说？” 何老夫人见状便推说身体疲乏，进屋休息去了。 “说吧。”邓啸用手指敲着放在桌上的绣春刀，一条腿抬起来放到椅子上，身体舒服地歪靠着椅背，另一只手枕在脑后，十分惬意放松的模样。 易卿：“……听说你打算娶易唯薇？” “咳咳……”邓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娘和你说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拍着桌子道：“你怎么看的！竟然让易唯薇接近老夫人？她要是真看上了易唯薇，非她这个儿媳妇不可，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邓啸又回到了不可一世的状态，“这话你应该去问易唯薇。我有什么可怕的？你以为，她在我眼皮底下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这话倒也是。 “不过，”邓啸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戏谑看向易卿，“既然你反对，我也就不会考虑她了。” 易卿：“……”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求我？”邓啸脸上仿佛写着，快来求求我，我很迫不及待。 “我要你帮我找个女人。”易卿郑重道，“性格要厉害些，出身大户人家，知道规矩的，来我身边帮忙。” “你倒是奇怪，别人找下人都是要找性格柔顺的，你却偏偏要找厉害的。难道就不怕你压不住？” “你觉得，我会压不住人？”易卿道。 “是不是因为宜安伯府的人回京？”邓啸了然地道。 见易卿点头，他又道：“求我啊！我帮你。只要你舍弃那个萧畋，选择我，我可以保证让你横着走，宜安伯府的人，在你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易卿：“谢谢啊，但是我还不想做螃蟹。” 第184章 萧靖媛上门 邓啸逗了她一阵，答应她帮她找人，但是嘴上偏偏欠揍地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比萧畋好了？” 易卿没理他，想着萧畋还在外面，就起身告辞。 邓啸送她出去，还用眼神挑衅。 萧畋的反击就是跟着易卿一起钻进了马车里。 “邓啸给的人，你敢用？”萧畋想起邓啸欠揍的脸，忍不住磨着牙道。 “敢。为什么不敢？”易卿坦然地道，“他对我一个寡妇，难道还有所求？” “他喜欢你！”萧畋咬牙切齿地道。 看着他苦大仇深的模样，易卿笑倒在他肩头，“你还真当真了？” 她和邓啸才见了几次？ 她这个年纪，早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了，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邓啸需要她讨好何老夫人，帮何老夫人戒药；同时她和别人相比，又有那么一点特别，他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逗着她。 “不要那么说自己！”萧畋严肃道，并不喜欢她贬低自己。 易卿把玩着他斗篷上的带子，“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人，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有几分。” 说到底，她和邓啸都对彼此有所求，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看破不说破而已。 “你说易唯薇这脑子，”易卿又感慨道，“到底是不够用还是聪明过了头？她大概觉得，只有邓啸能让我吃瘪？可是邓啸也看不上她那样的蠢货啊！” “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萧畋冷冷地道，“回去不要和狄夫人提起她，免得她难受。” 毕竟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算易唯薇不仁，狄夫人也很难不义。 “嗯。”易卿答应，心里却想着，如果有机会，还是得给易唯薇点教训。 “小心！”马车忽然停下，易卿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倒，被萧畋一把捞到胸前搂紧，坚实的肌肉撞得她脑门疼。 “怎么回事？”萧畋面色不虞，沉声问道。 马车帘子被微风吹起，隐隐能看到马车前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夫人，”车夫唯唯诺诺地道，“小的不是故意的，前面突然冲出个姑娘挡路。” 他也很委屈，如果不是他擅长驾车，恐怕现在已经酿成惨祸。 若非眼前女子衣衫华美，盛气凌人，他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我找易卿！”红衣女子横眉冷对，气势汹汹道，“她竟然敢在马车里私藏男人，让她滚下来！” 易卿皱眉，你算哪根葱哪头蒜？ “好狗不挡道。”她冷冷地道，“要是癞皮狗，碾死就碾死吧，走！” 车夫愣了下，随即声音高亮地回答一声“是，夫人”，把乌黑油亮的鞭子甩了个响亮的鞭花，“驾！” 马车缓缓而动，易卿掀开侧壁的帘子，居高临下挑衅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女子。 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色骑装，手中还握着马鞭，眉眼凌厉，显然是个刁蛮的。 和易卿四目相对，她目光中几乎能喷出火来，“你不守妇道！” 易卿轻蔑地啐了一口，从容地放下了帘子。 “萧婧媛是不是？”她歪头问萧靖寒。 来人这般，她轻松就猜出了对方身份。 “是她。”萧畋道，脸上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 “如果她像司马氏，我似乎就理解宜安伯为什么喜欢司马氏了。” 萧婧媛长了一张大饼脸，五官扁平，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皮肤白皙。 易卿对此有些遗憾，“她那脸上，再来一脸麻子，活脱脱一张芝麻烧饼了。” 萧畋忍俊不禁，因为看到萧婧媛，听她出言不逊生出来的愤怒也被驱散了不少。 “她身材好，”易卿又道，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下，“情意千金不敌胸脯四两，我就差得远。” 一身骑装的萧婧媛，胸前鼓鼓囊囊，腰肢纤细，身材火爆。 萧畋面红耳赤，“就知道你没有正经的！” “你看，你明明知道，但是你每次还得问。”易卿笑倒在他怀中，心满意足地仰头看着他红透的脸。 “你不差。” 卧槽卧槽，易卿竟然被他摸了！ 令她震惊的不是她被占便宜，而是做出这种举动的是老干部萧畋！ 看着她被雷劈一样的神情，觉得掌心被烫伤的萧畋得意地笑了，忍不住用指尖又扣了扣掌心。 易卿有种隐隐的预感，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快要捅破了。 虽然心里跃跃欲试，但是她到底止住了“报复”回去的念头。 毕竟这是在车上，得注意影响。 司马氏派出萧婧媛“打头阵”，这件事情不算意外，也正式宣告宜安伯府和易卿的战争拉开序幕。 易卿如愿以偿地拿到皇上的“封赏”之后，心里松了口气。 保全了财产大权，她看司马氏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当街拦车想要给易卿难堪却没有得逞，萧婧媛铩羽而归，但是显然没有放弃，第二天就重整旗鼓，直接杀到了将军府。 “不见。”易卿抓着把瓜子靠在门前看萧靖寒和包子练剑。 好容易包子休息一日，她不陪着男人儿子，去和萧婧媛浪费口水？ 拒霜为难道：“夫人，要不见一见吧，侍卫那边，有点拦不住了。” 易卿冷笑一声：“拦不住？他们连个女人都拦不住，还想在这里混饭吃？你出去告诉他们，要是拦不住，他们就收拾铺盖卷滚回家！”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都不看好她，不想得罪宜安伯府。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前两次，她就没打算让萧婧媛得逞。 她想见自己，自己就要见？她算什么东西！ 萧畋收势，让包子自己练，然后一言不发地出去。 易卿挑挑眉，上前给包子擦擦汗，然后不慌不忙地往外走去。 “让易卿滚出来见我，这是将军府，我是将军的妹妹，谁敢拦我？”萧婧媛咆哮着。 侍卫们已经得了死令，哪敢放她进去，只是也不敢和她动手，堵成人墙挡住她。 萧婧媛拿起鞭子，劈头盖脸地一顿抽打，侍卫们吸着冷气忍受着。 萧畋一把抓住了萧婧媛的鞭子。 萧婧媛看着他的脸，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竟然生生咽了下去。 第185章 打回来 易卿靠在门上笑了。 瞧瞧，又一个被她男人迷晕的。 这还是“两军对垒”呢！要是对方是娘子军，放萧畋，绝对无往而不利。 “你是谁，竟然敢抢我的鞭子！”萧靖媛看似怒气冲冲，实则声音带着几分娇嗔。 易卿：“……” 萧畋用力拽过鞭子，萧靖媛也跟着被拽了过来，差点就跌入他怀中。 然而下一刻，萧畋毫不客气甩手，萧靖媛往后退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她以手撑地，眼中含泪，不敢置信地看向萧畋。 易卿：啧啧，万万没想到吧，这位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这碎了一地的少女心哟，看着真……爽！ 萧畋握着鞭子冷冷地问周围侍卫，“她刚才都打了谁？各自打了几下，去给我打回来！”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我，都没有动弹。 有人壮着胆子道：“萧哥，算了吧。咱们皮糙肉厚的，打几下就打几下吧，说起来，也是将军的妹妹，别伤了和气。” 易卿双手环胸，凉凉地道：“这是怕得罪她，就不怕得罪我的意思？” 侍卫们忙称不敢。 “不敢就给我记住，”易卿声音骤然变冷，“这将军府的主子，只有我和郡王！想两面讨好的，提前给我打铺盖卷走人！” 侍卫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萧靖媛从地上坐起来，指着易卿道：“你……啊，我的手！” 原来，萧畋一鞭子抽到了她的手上，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萧畋冷冷地道：“将军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嚣张一次打你一次，滚！” “你竟然打女人！”萧靖媛幻灭了。 易卿“扑哧”一声笑了，“难道你不应该说，‘你竟然敢打本姑娘’吗？” 瞧瞧这挨了打还不忘花痴的样子，真是个抖m。 祝她将来找个抖s，日日小皮鞭。 萧靖媛看着易卿怒道：“你不要嚣张，我大哥死了，这将军府还姓萧。” “萧畋，萧靖寒认识她吗？” “不认识。” “不认识啊，那就为难了。”易卿居高临下地睥着萧靖媛，“要不你下去和你口中的大哥对质一番，问问他，为什么不认你？” 萧靖媛鼻子都气歪了。 她今日是上门给易卿下马威的，没想到自己先吃到了马鞭，丢人现眼。 这易卿，比她想象得难缠多了。 原本她以为，一个乡下女人，能有多少见识，三言两语肯定就被吓住了。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滚刀肉。 “你等着，我爹娘都回来了，等他们来和你算账。你要是敢这样对我爹娘，那就御前见！” “啧啧，那直接御前见。托你们的福，还能见到皇上呢！” 萧靖媛鞭子也不敢要，灰溜溜地跑了。 易卿转身要往里走，却听萧畋道：“每人下去领二十大板，再有下次，直接撵出府。” “是！”众侍卫的脸色顿时都有些惭愧之色。 易卿回头笑：“外伤药，管够用。” 众侍卫：“……” 还以为夫人要帮他们说好话做好人的，却是马后炮。 “你先回去，我出去一趟。”萧畋对易卿道。 易卿挑眉：“干什么去？” “一会儿就回来，回来和你说。”萧畋捏着萧靖媛的鞭子往外走去。 易卿耸耸肩，自己回去。 包子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易卿也不瞒他，把外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包子面上露出紧张之色：“娘，我不要离开您。” 易卿：“……怎么会有这种担心？除非你将来娶媳妇，否则娘是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他们如果要我回宜安伯府呢？” 到底是她儿子，一下就想到关键所在了。 但是不像她的是，包子显然不爱钱。 “娘怎么会任人宰割？”易卿摸摸他的头，“娘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娘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 “好！” “帮娘保护好祖母、曹祖父，还有姑姑，好不好？” 他们在书院，现在看来，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保护。 说到这里，又得说起范夫人和宜安伯的故事了。 易卿也不嫌麻烦，一点点把当年的事情说给包子听。 包子双拳紧握：“祖母受了好多委屈，娘，您帮祖母报仇好不好？” 易卿眼中露出笑意，云淡风轻地答应：“好。” 不是帮范夫人报仇，是帮萧靖寒讨个说法，也替自己和包子，扫走苍蝇蚊虫。 “萧叔叔会帮您的，我也会帮您的。”包子郑重道。 易卿露出老母亲欣慰的笑容。 “娘，您肚子为什么还不大？是不是因为被他们气的？” 易卿：“……包子，娘肚子里没有弟弟妹妹；如果有，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这孩子真的走火入魔了。 包子一脸失望。 让包子保护范夫人一家三口算是戏言，易卿认真地考虑了下，觉得这个重任应该交给徐懋之。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娘，萧叔叔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易卿道：“我也不知道，不会出事的。” 她心里忍不住想，看萧畋离开的样子，难道是去宜安伯府寻晦气了？ 萧畋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回来，给易卿带回来了她最喜欢吃的烧鹅。 易卿一边啃着鹅翅一边问：“出去就为了给我买烧鹅？” “我去找萧靖鸿了。” “嗯？”萧靖寒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传说中吃喝嫖赌的纨绔。 “我到赌坊里把他抽了一顿。” 易卿哈哈大笑：“看起来对萧靖媛你手下留情，打得不爽。萧靖鸿怎么样了？” “烂泥一滩。”萧畋轻蔑地道。 “这才是报应。”易卿冷笑，“萧靖寒战功赫赫，她的一双儿女都没脑子。不过其实你这法子，不够好，我有更好的办法呢！” 萧畋看向她。 “我听范夫人说，当年她被算计之前，嫁妆就已经交了出去。所以你说，吃下去的，是不是要让宜安伯吐出来？”易卿眯起眼睛，眼中闪过算计之色。 “你有什么办法？” 第186章 桑桑 “本来没有的，但是现在有了萧靖鸿这个‘送人头’的，我不行动，岂不是对不起他？” “说来听听。” “你说，”易卿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一个纨绔子弟，最想要得到什么？” 萧畋想了想：“银子？” “非也非也，”易卿摇晃着手指，故作高深道，“是被肯定。” 萧畋有些不解。 “你找人这样做……”易卿道，然而自己又很快改变了主意，“不，算了，横竖无聊，我决定亲自去做这件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萧畋狐疑地道：“你要去见萧靖鸿？” “对呀。”易卿笑着点点头，俏皮一笑，“我不行吗？” “你不行。”萧畋瞬时冷了脸，“他是个色、鬼，我怕他看你，我忍不住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挖眼珠子这事，我比你擅长。”易卿笑嘻嘻地道，“要不我去挖萧靖媛的，你去挖萧靖鸿的，回头看看我们谁挖的好。萧靖媛看你的眼神，我也很不爽呢！” 萧畋眼前顿时浮现出血肉淋漓的场景，再次把膝盖献上。 “傻子。”易卿伸手捏捏他的脸颊，“我既然是要去坑蒙拐骗的，当然不会用真容了。你也是，我们乔装打扮，保证谁都认不出来。” 萧畋决定看看再说，如果太荒诞，他决定坚决制止。 “你是谁呀？”正在门口玩的包子被人喊住，不由歪头问道，眼睛紧盯着邓啸身上的飞鱼服。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服饰，包子其实早就猜出了邓啸的身份，却只假装不知道。 “你义父。”邓啸恬不知耻地道。 包子惊讶：“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义父呢？” “那你四岁之前，还不知道你有个亲生父亲呢。”邓啸挑眉笑道，“不信我们一起去问问你娘？” 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女子道：“我给你娘送人来的。” 包子打量了一番他身后低头的女子，“那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告诉我娘。” “你这么快就找好人了？”易卿见到邓啸和他带来的女子十分震惊。 她上午才去的，下午人就带来了？难不成他手里有现成的？ 她看了一眼那女子，二十岁上下模样，梳着妇人发髻，身上的蓝色粗布衣裳浆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低头敛容，腰背挺直，像是受过很好教养的样子。 只是为什么混得这么惨就不得而知了。 易卿虽然打量对方，却没有主动开口，只等邓啸介绍。 “她叫桑桑，从前在尚书府当差，后来因为得罪了人被人算计，卖给了屠夫当娘子。那屠夫正好被我宰了，所以现在她是寡妇。” 易卿：“……” 你确定不是找了个仇人来？ 杀人相公，还要强掳人家为奴？ 邓啸看着桑桑道：“想要报仇，跟着易夫人。她最是个睚眦必报又护短的，只要你对她忠心耿耿，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易卿：我谢谢你啊！ 桑桑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见过夫人，请夫人赐名。” 易卿摆摆手：“桑桑这个名字不错，就继续叫着吧。拒霜，你带她下去，给她安排个住处。” 桑桑眼中似乎有惊讶之色，惊讶于易卿什么都没问。 然而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垂头道：“奴婢告退。” 邓啸翘着腿，信手把绣春刀解下来递给包子：“喜欢？拿过去看。” 包子看看易卿，又看看萧畋。 萧畋道：“去吧。” 包子这才上前接过来，像得了宝贝一样捧着跑到萧畋面前，眼神亮晶晶的。 “来，过来。”萧畋把绣春刀接过来放到旁边，又把包子抱到膝盖上上，用很低的声音和他讲着绣春刀的来历和优劣。 包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两个人，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对易卿和邓啸这边完全没理会。 邓啸见到两人的亲密，哼了一声，挑眉问易卿：“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把桑桑给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易卿给他倒了杯茶推过来，又给萧畋倒了一杯过去给他，提着茶壶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你推荐她来，就说明她最合适。” “我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 “易唯薇也挺聪明的。”易卿一脸诚恳，求你们相互伤害。 邓啸：“你少倒我胃口！” “那看起来你们对彼此的评价差不多。” “什么意思？” “她如果看得起你，会在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候去找你？显然觉得她是低就，你得像被天上的馅饼砸到一样高兴才对。”易卿一语道破天机。 邓啸冷哼，“蠢不可及！” “说吧，”易卿往椅背上一靠，手里握着茶杯，慵懒地道，“为什么是桑桑？” “刚才不是不问？” “我不问，你怎么炫耀？”易卿翻了个白眼。 邓啸哈哈大笑，和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令人心情愉悦。 “她是尚书府的小妾，还有个女儿被留在那里。你帮她把女儿救出来，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对我死心塌地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能力。” “她十二岁前是尚北将军的掌上明珠，后来她爹通敌叛国，阖府女眷沦为奴婢，她辗转流落到尚书府，后来生了孩子，又被主母发卖出去……总之，她什么福都享过，什么苦也都吃过。你和我说起想要人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她，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就看你怎么用了。” 易卿道：“那就先试试。” 她其实想要个嘴皮子厉害的，但是现在觉得桑桑也有点内向。 可转念一想，只要熟知规矩，似乎也十分有用，便还是决定留下。 “听说宜安伯府的人找上门了？”邓啸又问，“有没有改变主意，嫁给我？” 易卿：“……你消息倒灵通。你有和我贫嘴的工夫，先想想怎么对付易唯薇吧。” “你想怎么对付宜安伯府？”邓啸兴致勃勃地问。 “你等着看戏就是。如果对这大戏满意，回头借给我几个人，算是看戏的门票了。” “你这女人，我就知道谁都困不住你。” 第187章 乔装打扮 易卿唯恐邓啸坏了自己的大事，警告他道：“你到时候别穿成这样来吓人，坏了我的好事，我翻脸不认人。” 邓啸哈哈大笑：“敢这么和我说话的女人，就你一个了。” 这才是人生趣味所在。 易卿冷嗤一声，模仿何老夫人的声音，“狗儿呀——” 邓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咬牙切齿地道：“你要不是个女人，我早就，早就……” 易卿翻了个白眼：“人送到了，心意领了，改天再叙旧。邓指挥使这么忙，快去忙正事吧。” “好，好。”邓啸气笑了，“你这女人，过河拆桥。” “我这是卸磨杀驴。”易卿道。 邓啸被她气走了，易卿还不忘在身后嘱咐，“远离易唯薇，免得被带得没脑子。” 邓啸想，易卿这个女人，活着就是气自己的。 易卿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拍拍手，“好了，打发走了。走，萧畋，咱们开始折腾咱们的去，顺便看看，这新来的桑桑，到底如何。” 萧畋直觉没有好事，但是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易卿把萧畋打发回去换衣裳，“出门之后你就是我的护院，暴发户的护院，你知道怎么穿吧。穿完了衣服，我再给你描画描画，肯定以假乱真。” 萧畋黑着脸走了。 易卿留下了桑桑，指着榻上她一大清早翻出来的一套艳丽的衣衫道：“你穿这个。” 高腰襦裙，披帛薄如蝉翼，这样穿出去，定然会让人侧目。 桑桑抬头看了易卿一眼：“夫人，真的要穿这个？” “真的。”易卿神色平静，挑眉道，“有问题？” “没有。”桑桑咬着嘴唇答道，虽然眼中有些许为难之色，但是看得出来，她也在极力挣扎劝说自己接纳。 “那就好，去屏风后面换上。” “是。” 桑桑到屏风后窸窸窣窣地换衣裳，易卿已经坐到梳妆台前替自己描画。 这衣服实在有些过分，桑桑穿得有些艰难，中间几次都必须靠想起女儿，才能咬牙继续。 “还没好？”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桑桑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前胸，崩溃不已，“谁？” 一张男人的脸从屏风顶上露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桑桑惨叫连连，慌不迭地抱着衣服从屏风后跑出来，“夫人，夫人——” 怎么会有男人进来？难道是夫人纵容的？ 她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了吗？ “哈哈哈——”易卿恶作剧得逞，从椅子上跳下来，哈哈大笑道，“是我，像不像？” 惊魂未定的桑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衣服身段是易卿的，可是这已经换了一张男人的脸。 易卿又用男声道：“小美人，给爷笑一个。” 桑桑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如果说衣服、身段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眼前的“男人”是易卿，可是她纤细修长的脖子，指甲上还未擦去的蔻丹，无不告诉桑桑，她就是易卿。 “像不像？”易卿换回女声，得意洋洋地道。 “夫人，您——”半晌之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今日爷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易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爷的小妾也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繁华！” 桑桑惊讶地发现，易卿这次不仅是男声，而且还换了山西口音。 “像不像晋商？”易卿问，“财大气粗的那种？” 桑桑道：“您穿着这身衣服不像，但是换了衣裳，恐怕奴婢真的要被您迷惑住。” “不要说迷惑住，要说被迷住。毕竟爷，人傻钱多好伺候。”易卿大笑着道。 桑桑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新的主子，看起来俏皮机灵好相处，这让她松了口气。 萧畋换完衣裳站在院子里，听着易卿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自导自演，自己拆台，嘴角不由勾起，眼中也都是笑意。 “你好了没有？”他开口问。 桑桑看着自己单薄的衣衫，顿时有些紧张。 “慌什么？”易卿不慌不忙，从衣柜中拿出一件斗篷递给她，“披上。不会让那些臭男人占你便宜，犹抱琵琶半遮面，介于看得着和看不着之间，才最让人想入非非。” 说话间，她又凑到桑桑耳边道，“便宜你了，里面这身衣裳，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既然给了你，日后我只能再替自己准备一身了。” 然后她冲门外挑了挑眉。 桑桑显然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火热，当着自己的面都毫不避讳和侍卫的私情，一时之间颇有些手足无措。 易卿得意地笑，冲门外道：“等我换件衣服就好了。” 她今日故意这般行事，就是要考验桑桑。 首先给她一件对她来说可能很难接受的衣裳，桑桑虽然为难，但是到底穿上了，易卿对此很满意。 她喜欢听话的，她找的就是丫鬟，不是来跟她抬杠讲条件的祖宗。 然后她也是故意让桑桑知道她和萧畋“不可告人的关系”，看看桑桑后续如何反应。 目前来看，桑桑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易卿暂时满意。 做一个称职的贴身丫鬟，愚忠最重要；主子杀人，她就要配合放火。 只要桑桑经过了她的考验，她也会想尽办法帮桑桑达成所愿。 不就是从尚书府捞个小女孩吗？易卿可以为桑桑做到，只要她值得。 易卿换了男装，拿了把折扇，把扇面刷的一声展开，挑眉看向桑桑，“怎么样？” 桑桑行了个礼，“易爷万福。” 易卿大笑，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好乖乖。” 桑桑顿时面红耳赤。 “萧畋，你进来吧。”易卿打开门，然后又对桑桑道，“出门叫我青爷。” 萧畋看着她的打扮，皱眉道：“怎么把自己描画得这么丑？” “太美了难道去做小倌儿？”易卿道，“记住，我是晋商，财大气粗。我带着我的小妾和打手去京城赌坊见识，我人傻钱多好骗，明白了？” 萧畋：“……” “不行不行，还得给你收拾一下。你这张脸，太招人了。”易卿拉着萧畋走到梳妆台前，把他按坐下。 第188章 赌坊见闻 这次桑桑是眼睁睁盯着易卿动作的，但是她还是没看清，易卿就已经把萧畋装扮成了一个黑脸汉子，站在人群中间，泯然众人，只是身高还是有些偏高，从相貌上却丝毫不会引人注意了。 “好了。”易卿拍拍手，左看右看，得意洋洋地叉腰，“就这样。我是青三爷，你们就……算了，想名字费脑子，你们就看我眼色行事，不会有人问你们名字。” 桑桑迟疑道：“夫人，有人姓青吗？” 这似乎有点太儿戏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易卿指指自己，“我要是说自己姓青，你以为还有人会承认自己才疏学浅，孤陋寡闻，没听过这个姓吗？” “歪理多。”萧畋笑骂道，“走吧，早点回来，我还要去接包子。” “等等，我喝口水。” 萧畋自然而然地把杯子拿起来送到她嘴边，易卿也习以为常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桑桑垂下了视线。 她似乎有些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了。 ——夫人守寡之后难耐寂寞，找了个府里的侍卫，两人之间，身份不对等，大概就像，就像男女关系对调了。夫人为主，侍卫以夫人为天。 若是之前她知道这种关系的存在，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当女主角是易卿，她似乎就觉得没有那么违和，甚至还有些隐隐的羡慕了。 桑桑读过书，所以她想，庄周妻子去世，他在葬礼上高歌，那境界是俗人不能及；但是如果俗人这么做，那就贻笑大方。 这件事情或许和自己看待易卿是相同道理的。 “走吧。”易卿道，“萧畋，你打听好了赌坊的位置，萧靖鸿现在在那里吧。” “在。”萧畋冷冷地道。 想到要去见司马氏的儿子，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戾气。 易卿带着桑桑上了马车，萧畋骑马在旁边守着。 今日的马车都不是易卿常用的，按照她的吩咐，马车外面镶了金箔和各种宝石，看起来金光闪闪，亮瞎狗眼，暴发户的气质扑面而来。 很快来到了京城中最热闹的赌坊，易卿踩着马凳下马，摇了摇纸扇，邪魅一笑，搂住刚下马车的桑桑，在她脸上放肆亲了一口，粗声粗气地道：“走，小乖乖，爷今日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的赌坊。赢了给你买花戴，输了……那回去收拾你！” 桑桑明明知道她是女子，还是控制不住地脸红了，乖乖靠在她身上。 赌坊的小厮看见易卿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早就笑着迎了出来，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来，里面请！我们赌坊，可是京城最大的赌坊，您进来了，一定就不想走……” “是吗？你小子，嘴甜，爷喜欢。”易卿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把银瓜子扔过去，“赏你的。” 小厮来不及捡，有银瓜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小厮很惊讶，没想到她出手如此阔绰，一边道谢一边忙不迭地弯腰去捡。 易卿出够了风头，派头十足地跟着小厮进去。 小厮舍不得离开这样的金主，一直伺候在左右，热情地带着她在赌场走动，不厌其烦地给她介绍。 易卿一边应付着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萧畋的眼神。 终于，她发现萧畋眼神微动，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张长桌，周围围满了赌红眼睛的赌徒，疯狂地看着庄家，大喊道：“开，开，开！” 还有些“大大大”“小小小”的喊声夹杂其中，很是混乱热闹。 看起来，是赌骰、子大小，也是赌坊里最普遍的游戏了。 萧畋看的那个人，眼底青黑，胳膊还吊着，喊得比谁都大声，“开！小爷我就不信了，这把还是大！” 轻伤不下火线，真是敬业。易卿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学业上这么上进，估计司马氏做梦都能笑醒，败家玩意儿！ “我能去那桌上凑个热闹吗？”易卿摇着扇子问小厮，“我做生意的，就喜欢人多的地方，有人气，才有财气。” “行啊，您开口，有什么不行的？” 银子开路，她就算颠倒是非黑白，小厮也只有拍手称赞的。 小厮左挤右挤，很快带着易卿来到了桌前。 与此同时，庄家打开白瓷碗，露出里面三颗骰、子，四五五，大。 “又是大，真他娘的邪门了。”萧靖鸿骂道。 庄家陪笑：“要不您下次也试试小？这把我就提醒您了，别总盯着小。” “不，”赌红了眼的萧靖鸿不听，“我就不信，今日出不来一个小。” 他掏了掏荷包，银子不多，索性把所有的银子都押到“小”字那边桌上。 其他人也纷纷下注。 易卿扔出一个纸团，正好滚到了“小”那边桌上。 萧靖鸿正心烦意乱，怒道：“哪里来的傻子，添什么乱！还不赶紧给爷叉出去！” 他虽然进京不久，但是已经给赌坊送了很多银子，自认为高人一等，在这里说话有分量，所以十分嚣张。 跟着易卿的小厮把易卿从前到后的动作都看得分明，所以猫着腰上前把纸团解开，露出里面钱庄的大红印章，道：“误会，都是误会。这位爷，初来乍到，着急下注凑热闹，直接扔了银票。各位看清楚了，五百两！快快下注，马上见分晓！” 众人都惊呆了，外地人果然有钱，出手太豪横了。 易卿不慌不忙地搂着美妾，摇着扇子，怡然自得地接收着众人的眼神崇拜。 她押了小，其他人都想以小搏大，所以纷纷改了押注，都改成了大。 要是赢了，一两可能就能赢十两呢！ 萧靖鸿想了想，到底没动，是唯一一个陪着易卿押小的人。 庄家再次打开瓷碗，里面，三五六，赫然又是大！ 萧靖鸿伸手就要掀桌子，却被几个小厮压住。 “公子，输不起，也要打听打听，我们这赌坊，背后的掌柜是谁吧。”带着易卿进来的小厮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爷，五百两银子输了，眼皮都没眨一下，这气度，您看看！” 第189章 出手阔绰 萧靖鸿嚣张道：“你知道大爷我是谁？” 小厮睥了他一眼，嘲讽地道：“有钱的才是大爷，没钱的就是王八。” “你骂谁！”萧靖鸿也是从小被众星捧月般宠着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爷在京城漫天撒钱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易卿心中冷笑，和一个小厮对骂，他可真出息。 但是面上她却指着小厮道：“行了，你少说两句。让你东家看见，你还有饭吃？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不能以貌取人。多大点事，至于伤了和气吗？” 说话间，她干脆把腰间装银瓜子的荷包解下来扔过去，“行了，给我个面子，这件事情算过去了，咱们继续。我今日是来开眼界的，别耽误时间了。” 说完，她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萧靖鸿，“这位大爷，我初来乍到，相见即是缘分。今天你没带那么多银子出来，但是看您这装扮，定然也是家财万贯，不至于为这点银子伤了和气。他们都是混口饭吃的，和他们计较不值当，来来来，银子小弟这里有，望笑纳。” 萧靖鸿被她这番话说得极其舒服，趾高气扬地睥着他道：“山西来做生意的？” 易卿点点头，陪笑道：“初来乍到，还望这位大爷多多指点。” 得了许多银瓜子的小厮道：“青三爷，您听我说，您要想见贵人，咱们这里多的是。我给您带路，仔细让人骗了。” 说话间，还鼻孔朝天地看着萧靖鸿。 萧靖鸿肺都要气炸了，当即就要拉着小厮理论。 赌场里才不会管小厮这般，他们巴不得激起萧靖鸿的愤怒来，拿着钱来砸他们呢！ 易卿劝道：“都少说两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说话间，她硬是把银票塞到了萧靖鸿手中。 萧靖鸿用两只手指夹着银票在小厮面前晃了晃，拍到他脸上：“去给爷，换成银子来！” 小厮嘟囔了一句什么，把银票接过去，对易卿道：“青三爷，小的去去就来。” 易卿伸手勾着萧靖鸿的肩膀，替他摇摇扇子，“息怒息怒，出来玩的嘛，银子算什么，开心就好！我和大爷投缘，敢问大爷贵姓，在哪里高就？” 身后的萧畋看到她这番举动，整个人突突地冒着冷气，桑桑看看他，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她也万万没想到，夫人装起男人，竟然连细节都如此之像。 萧靖鸿得意洋洋道：“你听过萧靖寒吗？” 易卿心里啐了一口，无耻之徒，竟然敢拿萧靖寒出来说话，也不怕萧靖寒晚上找你谈谈心！ 面上她却做出惶恐之态：“萧将军不是以身殉国了吗？您这……” 看着她白日见鬼般的神情，萧靖鸿不耐烦地道：“看你那点胆子！他早就死了，我是他唯一的弟弟，萧靖鸿。” “原来是萧二爷，失敬失敬。”易卿把抱上大腿的激动之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萧靖鸿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毕竟萧靖寒是被逐出家门的，他在宜安伯府里就是大爷。现在猛然成了“二爷”，自然不舒服。 但是话是自己说出口的，总不能翻脸不认；而且看在银子的份上，他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道：“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吧，在京城里，就没有我平不了的事情。萧靖寒生前，最得皇上信赖……” 呵呵，那都是假的，皇上的真爱只有萧畋！ 易卿才不相信，皇上还能对谁比对萧畋更亲近。 但是她也听出来了，萧靖鸿吹牛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她掏银子请他平事情，这是看透她人傻钱多了吗？ 很好很好。 易卿在赌坊里一口气输了一万两银子，其中有三四千两是给萧靖鸿买单，以土豪之气征服了整座赌坊。 赌坊中今日头条热搜便是，赌坊里来的年轻晋商，到底是谁。 易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和萧靖鸿勾肩搭背地从赌坊中出来，来到旁边繁华热闹的酒楼中，开了一桌席面，天南海北的珍馐美味，流水一般地往上端。 易卿陪萧靖鸿坐着，听他吹牛，桑桑给两人斟酒，萧靖寒柱子一般站在易卿身后，眼珠子几乎把易卿盯出两个洞来。 他竟然不知道，易卿酒量这么好。 一杯一杯下肚，面不改色，而萧靖鸿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说话大舌头：“你，你以后，以后在京……京城的地界，提，我，我的名字就好用！” 易卿心道，在赌场差点被人打的癞皮狗，不是你吗？ 然而她却装出欣喜若狂的模样道：“那以后就要萧二爷多多帮助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话间，她递出一张银票。 银票她今日已经掏出二十张，都是五百两银子的面额，所以萧靖鸿下意识地以为这也是五百两银子，但是当他醉眼朦胧地看过去，看清楚上面的数额时，酒意顿时散去了好几分。 他揉揉眼睛又看过去，他没看错，是一万两！ 易卿道：“银子都是小事，以后萧二爷要是手头紧张，尽管找我。我们山西人，最爱交朋友了！” 萧靖鸿回到家里，呼呼大睡，醒来后觉得怀里窸窸窣窣的有张纸一般，便从怀里掏了出来。 竟然是一万两银票？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自己断片之前发生的事情，鞋也顾不上穿，连声喊自己的小厮，“元宝，给我滚进来！青三爷呢！青三爷哪里去了！” 那哪是什么青三爷，那是财神爷，要好好供起来那种！ 他爹娘都管束他，不肯给他足够多的银子，让他出门被人嘲笑；现在好了，认识了青三，以他出手的阔绰程度，只要忽悠忽悠他，以后还愁没有银子吗？ 元宝进来道：“小的哪里知道？那会儿小的也不在屋里伺候。您不是和青三爷说，以后再请他上门做客吗？” “青三爷住在哪里？”萧靖鸿就差捶胸顿足了，喝酒误事，早知道不该喝那么多了。 他紧张地盯着元宝，心都快跳出来，唯恐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第190章 上钩 元宝挠挠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是您和青三爷一起喝酒的吗？” 萧靖鸿气急败坏，一记窝心脚把元宝踹了出去，怒骂道：“蠢材，还不去找！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他宿醉之后脚步虚浮，一脚踢出去后自己也险些摔倒，扶着桌子才堪堪站住。 元宝屁滚尿流地跑了。 萧靖鸿看看手里的一万两银票，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这脑子，怎么就糊成了一片浆糊，把最关键的东西忘了！ 京城这么大，找不到青三，他的发财路就是黄粱一梦了。 萧靖鸿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管是不是隔夜的凉透了的茶水，对着茶壶嘴咕嘟咕嘟灌了半壶下去，脑子才算清明了些许。 “鸿儿，昨天是不是又去赌坊了？”司马氏带着丫鬟进来，人刚从照壁旁边露出身形，责备的话语也随之而来。 她身后的丫鬟提着雕漆五蝠纹三层食盒，显然是来给萧靖鸿送早食来的。 司马氏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对他十分骄纵；但是看着他不成器的样子，也难免生气，爱唠叨。 萧靖鸿十分讨厌她唠叨，听她这般说，不由拉下脸来：“反正我做什么，在娘心里都不对。要不要我也上个战场，为国捐躯，娘才觉得脸上有光？” 司马氏被气了个倒仰，颤抖着声音道：“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萧靖鸿看她眼圈都红了，也有几分害怕——害怕以后不好和她要钱了；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他可是揣着一万两银子的巨款呢，顿时底气十足，哼了一声道：“娘休要门缝里看儿子，把人看扁了。我是去了赌坊，但是我不是赌钱，是去和晋商谈生意了！” 司马氏怎么能相信这番鬼话，恨铁不成钢道：“你果然还是去了。你忘了你爹上次说，你再去赌坊，就要剁掉你的手吗？” “他说过许多次了。”萧靖鸿不耐烦地掏掏耳朵，“他真要那么做，等着绝后吧！” 司马氏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难怪伯爷要骂，生个这样的儿子不如生个棒槌，实在是萧靖鸿让人生气！ “虽说你现在是你爹唯一的儿子，”司马氏决定吓唬吓唬他，压低声音道，“但是你爹年纪又不大，日后怎么知道他就生不出别的儿子了？” 萧靖鸿皱眉看向她：“那您干什么？在您眼皮底下让别的女人给我爹生出儿子？亏您好意思说。” 司马氏：“……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萧靖鸿哼了一声道：“是我上辈子欠您的还差不多。我就是来还债的，您看看，这是什么？” 他得意洋洋地甩着手里的银票。 司马氏看见银票就像苍蝇盯上了臭肉，两眼放光，几乎是一个箭步窜上来把银票抢到手中，不敢置信地道：“竟然真是一万两？我没有眼花？” “当然是。儿子早就说过，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萧靖鸿翘着腿在椅子上坐下，得意洋洋地道，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司马氏确认了银票是真的，又觉得不对：“你老实和娘说，这银票到底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在赌坊中得来的？” 萧靖鸿不耐烦地道：“难道在赌坊中得来的，您就能舍得撕掉？” 他娘最抠门了，没有之一。 司马氏瞪了他一眼，然而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小心翼翼地把银票展平折好塞到袖子里。 萧靖鸿一看急了：“娘，您干什么！” “娘帮你收起来。”司马氏道。 “那不行，那又不是您的银子。给我给我！” 母子俩争吵了一会儿，司马氏不情不愿地把银票还回去，在萧靖鸿身边坐下，连连追问他银票的来历。 萧靖鸿拿乔了一阵后才面带得意地把自己近乎神奇的经历说了。 司马氏听完后有些狐疑地问：“你是说，那个青三爷主动对你示好的？” “是啊！” 萧靖鸿自我感觉好极了，一定是他气宇轩昂，不同凡响，青三慧眼如炬，一眼就从人群中挑出了非凡的他。 司马氏却道：“我怎么觉得像有陷阱呢？鸿儿，人心险恶，你要小心啊……” 萧靖鸿不耐烦地道：“什么险恶什么小心？您会拿两万两银子出来算计别人吗？” 司马氏表示，整个宜安伯府，能动用的现银，也不到两万两。 好像萧靖鸿说得也有道理…… 想起青三的出手阔绰，司马氏也羡慕不已。 “鸿儿，你可以和这个青三爷多来往。” “那还用您说？银子烧手吗？”萧靖鸿得意道。 “不是，”司马氏道，“你要银子，不如跟他学做生意；那才能源源不断地赚回来银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的胃口，远远不止一万两银子这么大。 “儿子知道，儿子又不傻！” 这母子俩在家里做白日梦，已经咬到了鱼饵却浑然不知。 萧畋黑着脸不理易卿，显然还对昨天她的“出格”举动耿耿于怀。 “还生气呢！”易卿笑嘻嘻地在他对面坐下道，把手中的酒壶放到桌上，“要不陪你喝两杯？” 萧畋看着那酒壶正是昨日她和萧靖鸿喝酒的酒壶，心中更是来气，继续不理她。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下次我听你的，让你去和萧靖鸿周旋。” 其实不是她愿意出头，而是这种事情，萧畋这种一身正气的人，做不出来，容易露馅啊！ “我给你说说昨天的玄机好不好？”易卿嘿嘿笑道。 “说。”萧畋惜字如金，但是总算开口了。 开口了就好，果然没有她撬不开的嘴，易卿心里想着。 “你知道昨日我为什么在赌坊里一直输，从未赢过吗？” 萧畋其实早就好奇了，但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问。 “你知道我酒量不好，但是昨日为什么能千杯不醉吗？”易卿又问。 “快说，少卖关子！” “好嘞，得令！”易卿道，“我会摇骰、子，所以我也能听出点数大小；这个酒壶是特制的，你看这上面有个小眼，按住出来的就是水，松开出来的就是酒……” 第191章 双面萧畋 “所以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不吃醋了吧。”易卿得意地挑眉道。 萧畋顿了顿道：“不行，我还是气不过，还想宰了他。” “宰了他不太便宜他了？”易卿目光中闪过狡黠之色，“而且钝刀子杀人才更舒服，这么好的败家子，不用他来气气司马氏，搅乱宜安伯府这一潭水，你不觉得太亏了吗？” “你想怎么办？”萧畋问，“你今日也没告诉他如何找你。” “我是故意的，这般他才会抓心挠肝。”易卿胸有成竹地道，“我过几天再出现，若即若离，他才会更快地上钩。” 她总不能明晃晃地告诉萧靖鸿，我就是想接近你，想算计你。 “你今日为什么给他那么多银子？”萧畋又问。 “心疼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引他上当，但是给他一两银子，我都不愿意。”萧畋傲然道，“我宁愿扔进水里都不想给他。” “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放心，他怎么吃的，要怎么给我吐出来，而且要连本带息地吐出来。” 看着她眼中亮晶晶的算计和志在必得的信心，萧畋脸色缓和了许多，眼中也充满笑意，不由道：“你这脑袋里，为什么那么多鬼主意。这酒壶你是怎么得来的？骰、子你都会，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易卿得意道：“酒壶的事情我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人说过，然后心思一动，找匠人来问了问，不想真的做出来了，你应该夸匠人聪明。至于骰、子，或许这也是天赋，嫉妒不来，要不要跟我赌一把体验下？” “赌什么？”萧畋挑眉。 “你来定，我只负责赢。” “你赢了的话，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情；我赢了的话，可以要求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如何？” “好！”易卿一口答应。 她让人拿来骰、子，然后接连赢了萧畋十几次，嘴巴都快咧到嘴角了。 “怎么样？服不服？” “愿赌服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易卿一手握着骰、子把玩，另一只手托腮，转着眼珠子想主意。 这一想，她才发现，原来她对萧畋，竟然没有什么可求的——她想要的，只要她提出，萧畋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萧畋，你对我真的很好。”易卿有几分动容。 或许这就是润物细无声，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萧畋被她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几分无所适从，刚想谦虚几句，就听她道，“所以除了你的身体，我对你再无所求。” 萧畋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 易卿就喜欢欺负他这样的老实人，就爱看他这样的反应，见状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畋脸色更红，几欲滴血，恼羞成怒地上前。 “喂，萧畋——”易卿惊呼出声，随即便觉得自己身体腾空，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愿赌服输，现在就给你。”萧畋磨着牙道。 “白日宣、淫，这么刺激的吗？”易卿才不相信，肆无忌惮地挑衅。 萧畋把她扔到厚厚的被褥之中，欺身压下，好一顿揉捏蹂、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趴在她颈窝，感受着身下人柔软的身段，一动也不敢动，声音粗哑了许多：“易卿，我今晚想要你。” 易卿眼波流转，媚意横生，伸手在他脖颈之间轻轻抚摸，吐气如兰：“萧畋，人生得意须尽欢。你知今晚，是否还有现在的热血冲动？” “轰——”萧畋听到了自己理智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猛地从易卿身上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易卿：“……又是这样，咦？呃……” 她眼睁睁地看着萧畋关门，回转，像一道闪电般又扑回到她身上，忽然有些慌乱。 “那个，萧畋，我开玩笑的。” 大白天的，真的好吗？ 萧畋贪婪地在她颈间磨蹭，声音越发喑哑，“我来真格的，你就想退缩？没出息，我早就看穿了你。如果不是害怕吓到你，你以为我能忍到今天？” “啊，萧畋！” 这老实人，其实不老实啊！ 老干部装得一本正经，其实是在无声无息地引诱着她，步步深入。 她自以为自己主导了一切，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在萧畋的算计之中。 他这只纯良的小白兔，现在皮一掀，露出了大灰狼的獠牙。 而易卿这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被他的一把火点燃，瞬时就控制不了局面了…… 包子回来的时候，易卿还在睡。 萧畋陪他吃饭，告诉他，易卿昨晚没睡好，所以现在还在睡觉。 “哦。”包子露出些失望之色，“不知道我睡觉的时候娘能不能醒。我娘让我告诉祖母和姑姑的话我都说了，徐先生也知道了。” “等你娘醒了我会帮你告诉他，快吃吧。”萧畋给包子夹了个鸡腿，声音温和地问。 他其实想告诉包子，后者所期待的弟弟妹妹会有的。 然而今日说这话，让他觉得有些轻浮，所以便强忍着没说。 易卿比他想象得更美好，灵魂和身体合二为一，他感觉自己兜兜转转二十几年，感情和婚事的迟到，因为有易卿，都得到了最完美的补偿。 “萧叔叔，你发烧了吗？” 一只微凉的小手贴到了他额头上，包子担心地看着萧畋问道。 萧畋只觉得脸更烧了，低头道：“没事，有点热而已。快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打拳。” “说过多少次了，刚吃完饭不让运动。”易卿慵懒的声音响起，随即传来了床帐的窸窣之声。 萧畋莫名心虚，或许因为他刚开始糟糕的表现，或许因为他后来失去控制，或许因为他不确定，易卿有没有像他一样快乐……总之，他的脸更热了。 易卿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来，萧畋站起身来道：“我让人打水来给你梳洗。” 易卿刚想说不用，喊一声外面就有人听到，却惊讶地看到萧畋已经冲了出去。 她忍俊不禁——这人，害羞了？ 床上的大灰狼，现在又要缩回到小白兔的壳子里了。 第192章 放长线 等萧畋出去吹吹风，再进来的时候已经平静多了，最起码还能假装若无其事。 易卿把他的小心思看得透亮，却又不揭穿他，心里暗想，床上床下反萌差，他们俩高兴就好。 “娘，您被蚊子叮了吗？”包子看着易卿的脖子忽然道。 这一声本来只是寻常发问，可是对面两个大人心怀怪胎，顿时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尤其萧畋，就差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易卿比他还好一些，清了清嗓子假装若无其事道：“是啊，好大一只蚊子。” “那打死了吗？一会儿我帮娘打蚊子。” 易卿：“……不用，一会儿你去和萧叔叔打拳。” 打这只大灰狼！ “可是娘，你不是说刚吃完饭不能运动吗？” “让你休息一会儿再去，快吃饭。” 包子低头乖乖地往里扒着饭，嘴里却嘟囔道：“今天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易卿和萧畋对视一眼，前者强忍笑意，后者看她这般，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件事情就怕有第一次，易卿觉得她得歇息个三五日，萧畋却食髓知味，乐此不疲。 没羞没臊的结果就是，五天之后青三爷才重新出现在了赌坊。 一万两银子已经输得精光的萧靖鸿，看见她出现，两眼都冒光。 这几天输光了银子，司马氏总是唠叨，他昨日干脆都没回家，直接睡在赌坊里。 因为他最近输得多，以后可能还要从将军府分一杯羹，现在成了赌坊的VIP，虽然没钱，暂时也没人撵他走。 两手空空的萧靖鸿，甚至开始怀疑他遇见青三爷的前后始末，是黄粱一梦。 ——反正现在除了对青三爷出手阔绰的印象外，他自己什么都不剩下了。 “萧二爷，久违了。”易卿装模作样地拱手行礼。 萧靖鸿急着要钱，但是总也要做做面子，所以道：“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出现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别不好意思，和我说。在京城这地界，我搞不定的事情，还真得不多。” 易卿心中冷笑，你要是能搞定我，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算计你？ 酒囊饭袋。 但是面上她却带着十分笑意，拱手道：“多谢二爷，多谢二爷。没遇到难事，都是生意太忙；我们商贾，赚的都是辛苦钱，不比二爷，含着金汤匙长大，有朝廷供养。” 说话间，上次得了大便宜的小厮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给易卿行礼，“我的爷，您真让小的好找。” “找我还是找银瓜子了？”易卿眯起眼睛盯着他，打趣道，言语间，似乎很享受这种被追捧奉承的感觉，丝毫不觉得自己砸钱可惜。 “都有，都有。”小厮点头哈腰地道。 易卿哈哈大笑，“爷就喜欢你实诚。今日瓜子没有，换成花生了。” 她从荷包里摸出一枚金花生扔了出去。 小厮接住，看着掌心金光灿灿的金花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的？”他不敢置信地问。 易卿把扇子一收，“怎么，觉得爷给不起吗？”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小厮笑得眼不见眼，连连道谢，“谢谢爷的赏。这么好成色的金子，小的不是第一次见，但是真是第一次有。” 萧靖鸿也很震惊。 这枚金花生，得值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那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出手这般阔绰的，京城里也少见。 他在京城长大，所以知道哪家王妃败家，经常赊账；哪个侍郎家多生了几个儿子，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总之，易卿这样豪横的花钱方式，让赌坊里所有的人都开了眼界。 易卿在赌坊里输了几千两银子还意犹未尽，眼睛根本都没眨，仿佛花出去的是纸而不是银票。 萧靖鸿忽然对赌桌就没有那么大兴趣了，他对这个晋商更有兴趣。 他很想知道，这个青三，到底做什么生意，来钱这么容易，以至于可以随便挥霍，根本不在乎。 其实不用司马氏嘱咐，他也想套近乎，学生财之道。 他甚至已经梦见自己发了财，在赌坊里受到无数人注目的情景。 所以萧靖鸿没有让易卿再赌下去，非要拉着她出去吃饭，说轮流做东请客，今日轮到他了。 易卿假装不舍得离开，半推半就地跟他去了酒楼。 萧靖鸿没有银子却装大尾巴狼，把酒楼菜单基本来了一本——反正最后肯定不会让他结账。 不过今日易卿不肯喝酒，说她这几日熬夜，胃不好，喝酒约莫着就得吐血。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某只大灰狼现在喜欢用各种理由，甚至没事找事来碰瓷，就为了最终和她滚到床上。 所以她一定得坚持原则，不让萧畋找到“惩罚”她的借口。 再这样，老娘的老腰要断了！ 萧靖鸿却把重点放到了熬夜上，凑上前道：“不知青兄最近在忙些什么？” 瞧瞧，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已经称兄道弟了。 易卿摆摆手，做出浑不在意的模样道：“哎，没什么，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就是算算帐，放出去的钱，连本带利收回来了一批，看账本看得我头疼。可是你不知道，我老子厉害，我要是不好好看账本糊弄过去，他老人家知道能打断我的狗腿。” “放出去的钱？”萧靖鸿眼睛亮了，“放出去生利吗？多少利钱？” “不多不多，一年八分而已。”易卿道，“我这人就是懒，其实投资做生意，一年能回来好几倍；好的年景，甚至回来几十倍。但是我不爱操心，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吃喝喝享受吗？那么累干什么！” 这一席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萧靖鸿都消化不了。 “八分啊！”他深深震惊了，“放出去一百两银子，一年后回来一百八十两？” 易卿点头，“哎，萧二爷别笑话我，我就是没出息，胸无大志。” 萧靖鸿想，这一年几乎翻番的买卖，还说没出息？怪不得人家花钱如流水，这等于会印银票啊！ “那几倍几十倍，又是什么买卖呢？”萧靖鸿问。 “都是生意上的事，不值一提。” 第193章 一本万利的生意 萧靖鸿心里早已急不可耐，但是面上还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横竖无事，不如说来听听。当然，如果涉及机密，那就算了，毕竟是你安身立命的东西，我也不好问。” 易卿心里冷笑，不好问你问什么？ 做那biao子又想立牌坊，好事都是你的了！ “哪里哪里，我的银子，早就赚够了。只是怕商贾之事太过粗鄙，污了二爷的耳朵。既然二爷有兴趣，我就说一说，您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便是。”易卿装模作样地道。 “是，就是个消遣。你不差银子，我也不差。”萧靖鸿道，“不说别的，我大哥死后留下的，那金山银山，几辈子都花不完。” 真是不要脸，易卿肺都气炸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把主意打到萧靖寒的遗产上。 “可是我怎么听说，”易卿假装惊讶道，“萧将军留下了一个儿子？” “那么点的孩子，能吃喝多少？当然要让我爹娘替他掌管了。不瞒你说，这次我们回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所以你别看我现在没银子，用不了多久，我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了。” 等你到了地下，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烧花不完的冥币，易卿心里冷笑。 “所以别怕我抢你生意，我对做生意，没兴趣。以我的地位身家，日后不有无数商贾捧着银子来求我？” “是，那是。”易卿装出溜须拍马的样子，“那是一定的。说起来，我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做海外的生意。” 萧靖鸿愣住，“海外的生意？” “不错。”易卿道，“有道是物以稀为贵，我们这里的布匹茶叶瓷器，不说绫罗绸缎，明前龙井，官窑上品，就是市面上最为普通的品类，贩卖到海外，那就是十几倍的利；换回来的是什么？是黄金，白银，宝石……再带些舶来品回来，又是十几倍的利润，想不赚钱都难。” 萧靖鸿的眼神瞬时亮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本万利的生意呢？ 易卿看着他的眼神，心中嗤笑一声，蠢材！ 不过萧靖鸿过了一会儿还是提出了疑问：“这，皇上现在不是不允许海外贸易吗？” 易卿做了个数钱的姿势：“只要这个到了，那算什么事？尤其是行船，谁能查得到？大海一片苍茫，朝廷那几个人的巡逻队能守住？而且都被我们喂饱了，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真的？” “我每年几十条大船来来回回，要是真有事，我还能在这里和二爷喝酒？”易卿晃着茶杯道。 萧靖鸿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桩生意的可行性，顿了片刻后又道：“路途遥远，海上风云莫测，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风险嘛，自然有。每年总要折损一两艘船的，但是相比我的利润来说，那不值一提。”易卿摆摆手道，“要分散风险，不能让所有的船同时走。哪有那么多风浪？再说江南的造船技艺，早已出神入化，我船坞里的师傅，都是一年千金请来的。青家的船若自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萧靖鸿脸上露出动心之色，显然在盘算这桩买卖是否合适。 易卿趁机给萧畋抛了个媚眼，揉了揉自己的腰。 萧畋：“……”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把目光挪开，却不知道已经露出微红的耳垂。 “一艘船投入多少银子？”萧靖鸿问,眼睛赤红，显然在艰难地做决定并且已然十分动心。 他知道有风险，但是如果能换来几十倍的收益，谁不动心？ 易卿比划了两根手指。 “两千两？” “不，两万两。” 萧靖鸿倒吸了一口凉气：“要那么多？” “不多不多，”易卿摆摆手，“想想两万两可能变五十万两，二爷还觉得多吗？” 萧靖鸿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五十万两啊……就算有风险，他投入三五艘船，只有要一两艘能安全回来的，他下辈子怎么挥霍都够了啊！ 而且以后还可以钱生钱，富可敌国，不是梦啊！ 怪不得易卿出手那般阔绰，一艘船赚几十万两，一年几十艘船，就是上千万两，这银子来得也太容易了。 虽然易卿说一艘船赚几万到几十万两，但是他自发地代入最高值，仿佛看到无数银子冲他招手。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易卿叹了口气道：“虽然赚钱不难，但是也没有二爷想得这么好。别的不说，打发各级官员，从阎王到小鬼，每年就要耗费百万两白银之多。另外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也多，您只看见出海赚钱，没看到还养了许多人，不给辛苦银子，谁拿着命换钱？这些算下来，也都是不菲的数目。” 萧靖鸿眼睛里已经开始闪星星了：“但是不管怎么算，一年一两百万两白银，你是能剩下的。” “那个数还是有的。只是我其实刚做这个生意两年，加上其他生意也赔了不少，弥补完亏空，约莫也就剩下几百万两白银。以后就好了……但是不瞒您说，这生意我已经做腻了，想要急流勇退，拿着之前攒下的银子放出去吃利钱，什么心都不操，不很好吗？” 好什么好？ 她不玩了，怎么带自己玩？ 萧靖鸿心急如焚，口中道：“青兄此言差矣。你这么年轻，多积攒一些家业留给子孙后代，或者留着自己以后享受不好吗？都说狡兔三窟，我劝你多赚些银子，多留几条后路，日后定然过得更好。” 易卿举起茶杯：“多谢二爷教诲，我会考虑的。” 萧靖鸿有心再说些什么，又觉得太过冒失，只能招呼她吃饭喝茶。 这顿饭，最后当然还是由易卿请客。 萧畋问易卿：“你不觉得这个局有些粗糙吗？” 如果萧靖鸿这么容易就上当，那得蠢到什么地步！ “粗中有细你听过吗？”易卿挑眉，得意洋洋地道，“比如晋商青家，十分有名；排行第三的公子，确实离开家门去了江南。而这些年，江南向海外走、私盛行……” 第194章 如意算盘 看似信口胡扯背后，其实易卿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不敢说面面俱到，但是大部分细节，还是经得起调查的。 萧畋看着她小狐狸一般得意的模样，有一种把人抱到怀中亲近的冲动。 然而他到底忍住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在马车上就做出惊人之举。 他别开脸不看她，道：“司马氏把银钱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未必肯拿出来。” “正因为她贪财，我们才有可趁之机。而且你别忘了，将军府不是还有这么多银子等着他们来‘拿’吗？”易卿冷笑连连。 萧靖媛上门受挫后，宜安伯府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易卿才不会认为他们会偃旗息鼓，相反，司马氏一定在酝酿着坏水。 但是谁怕谁？ 看看谁能算计到谁！ 萧靖鸿喝得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去找司马氏。 司马氏见到他这般，脸色顿时难看，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骂人。 然而想到母子两人最近关系十分紧张，她到底强迫自己忘记那天上掉馅饼般来了，却又很快被挥霍掉的一万两银子，勉强道：“又和谁喝酒去了？喝成这般，我看真要给你找个媳妇笼住你的心，省得你天天往外跑。” 想到这里，司马氏又把萧靖鸿院子里的妾室通房们在心里骂了一遍——都是一群吃白饭、没用的东西，那么多人，还笼络不住萧靖鸿一个人。 她暗暗决定，这次既然已经回京，不必在穷乡僻壤中矬子里拔高个，她一定把一双儿女的亲事都弄得满意。 萧靖鸿摆摆手道：“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少提她们来烦我。” 这话对司马氏来说十分扎心。 她想当祖母这么久，却一直没能如愿，已经成为她的心病。 起初她责怪儿媳妇不好，妾室丫鬟无能，现在才慢慢开始怀疑是萧靖鸿有问题。 但是这个念头每次刚浮现出来就被她强压下去。 现在想想，既然回了京城，似乎也该找个太医给萧靖鸿看看了。 自己的儿子好骗，司马氏有信心瞒过他；但是她自己内心是纠结的，不知道希望太医说没病，求神拜佛继续愁，还是希望干脆检查出点问题，吃药好好调理，这样对症下药，约莫着她很快就能含饴弄孙。 正当司马氏浮想联翩的时候，萧靖鸿的话打断了她。 他说：“娘，你手里一共有多少银子？把我们的所有铺子、地都卖出去，一共能凑到多少两银子？” 一听到“银子”两个字司马氏就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紧盯着萧靖鸿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外面欠了赌债？我之前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谁给你借钱，我不认，我也不负责还。” “娘！您说什么呢！”萧靖鸿拉下脸，“我是寻到了赚钱的好法子想要回来告诉您，谁知道您竟然这么多话。” “赚钱的好法子？”司马氏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又去赌坊了吗？” “我现在去赌坊可不是为了赌钱，不是为了找那青三吗？” 司马氏眼睛一亮：“你找到了？” 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十分贪财，喜欢攒银子，一双儿女对她这种做派都有些不满意。 司马氏自己知道，自己是穷怕了。 家道中落，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她现在就想多攒些银子，而且分散各处，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至于活得太狼狈。 “当然找到了。”萧靖鸿得意洋洋地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今日遇到了青三，又请客喝了一顿酒，这不才回来就让您骂了？” 司马氏见他眼中的得意，知道这件事情是有眉目了，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拉着萧靖鸿的衣袖道：“在娘面前还卖什么关子？快和娘说说。” 萧靖鸿把商船出海贸易这件事情一一说了。 “从前都说银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娘您看，青三的万贯家财，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吗？海风吹一吹，数十万两银子进账。从前咱们苦哈哈地过着，怎么就没想到这样赚钱的方法吗？” 司马氏到底年纪大，比萧靖鸿多了些阅历。 短暂高兴之后她也提出质疑：“银子真的那么好赚吗？为什么没听过别人做这生意？” 萧靖鸿跺脚道：“您看您，从前总嘟囔，说我不务正业，不事生产；现在我好容易套来生财之道，您又百般怀疑。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干脆去回绝青三，您以为我一个伯府公子，爱去和满身铜臭的商贾来往？” 说完，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司马氏拉住他，娇嗔道：“你这孩子，娘也没说几句，你瞧你这么多话等着我。这件事情所耗费银两太多，要从长计议；你以为我不心动吗？慌什么，我们坐下来慢慢分析。” “还分析什么？我都问得清清楚楚了，什么破绽都没有。”萧靖鸿道，“您也别托大，我还没和他说过想要横插一脚呢！谁知道他愿不愿意带咱们？京城里权贵多去了，要是知道这个收益，您以为还轮得到咱们？皇上都得找他扩充私库。现在也就是他初来乍到，还不认识谁……” 言外之意，多亏有他，他们才能占上这个心机。 司马氏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咱们不能慌，一口吃不成胖子。你听娘的，我们先拿出点银子放出去看看，能不能有他所说的八分利。京城中前几年的行情只有一分半，他这八分要是真的，咱们再看。” 萧靖鸿很不高兴，但是司马氏银子把得太紧，最后母子俩各退一步，提出先拿出银子放出去吃利息。 这个数目，司马氏说一千两，萧靖鸿争取到了一万两。 三日之后，易卿得意地用手指弹弹银票，对萧靖寒道：“瞧瞧，一万两银子回来了，对吧。” “你不是还要给他们利钱吗？不见到利钱，他们不会继续上钩的。” “给，怎么不给？”易卿扒拉着手指道，“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月一千两的利钱，不出三个月，一定能见到成效。” 第195章 母子盘算 为了稳住萧靖鸿，易卿又出现了两次，每次都给萧靖鸿花一两千两银子。 因为她有些着急，迫不及待地想看司马氏母子跳进陷阱里。 萧靖鸿说司马氏要过生日，易卿立刻说要准备一份厚礼。 回来后萧畋问她打算准备什么厚礼，易卿得意地挑眉笑：“人家是大户人家，自然不能送金银这么俗气。你忘了我说过我做海外生意的吗？自然要送舶来品。” 萧畋不知道怎么忽然灵光乍现：“你要送她西洋钟？” “哈哈，不错，送钟，这寓意多好。” 她就是要来终结司马氏的！ “司马氏并不傻。” “可是萧靖鸿傻。”易卿胸有成竹，“你放心，萧靖鸿不会察觉到，在司马氏面前，他也会帮我解释，说我是商贾，不懂礼数。” 只要足够昂贵，一心钻到钱眼里的萧靖鸿，根本不会发现。 “其实只是给司马氏添添堵而已。”易卿道，“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我想到她犯恶心的样子，我心里就爽。” 她这么想，也确实这般做了。 司马氏确实气了个倒仰，萧靖鸿却说她想多了，镶嵌着那么多金箔宝石，价值千金的东西，白送给她，她还挑来拣去，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不过司马氏虽然觉得怄气，但是打听了一下西洋钟的价格，不由对青三爷的财力更加相信。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砸在萧靖鸿身上的银子就不少于三万两；而她只拿出去了一万两。 “鸿儿，你去问问青三，他最近有没有安排船只出海的计划。”请司马氏问。 萧靖鸿知道她这是态度松动了，心中高兴，面上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道：“问什么问，您又不相信他，问了也不会出银子，倒显得我小气。” “你去问问。”司马氏狠狠心道，“我手里倒是还有两万两银子可以动用。” “两万两银子就一艘船，够干什么的。万一倒霉，就我们这艘船沉了呢？您再拿点银子，咱们多投几艘，回头就算有个万一，剩下的船赚的银子也够了。” 见司马氏还在犹豫，萧靖鸿指着西洋钟道：“您不想以后这样的物件想买就买？除了这个，他还送了我一匹汗血宝马，真的汗血宝马，千金难求，就因为我多看了两眼。您这点银子，您当是银子，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算。” “要我说，要么您就拿出诚意，多拿点银子出来，咱们大干一场；要么干脆就算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人家要是看出来咱们府上既没有家底也没有权势，以后还能同我来往吗？” 司马氏咬着牙，极度纠结的样子。 萧靖鸿又添了一把柴：“您是不知道，最近齐王殿下都盯上了他。” “齐王？”司马氏惊住了，“齐王还知道他？” “岂止知道，还把扳指送给他了。人呀，谁会嫌钱多烫手？青三出手那么阔绰，京城里很多人都盯上了他。也幸亏他和我投缘，但是以后他要是和别人合作，忙起来恐怕就没空搭理我了。” “再说了，您手里不就存了那么点银子吗？都拿出来又怎么样，不是还有将军府吗？您忘了，将军府可是家底丰厚。” 司马氏喃喃地道：“将军府的银子，不是那么容易拿的。那个小寡妇身后，还有个侍卫；我听人说，那个侍卫能进宫见皇上。这件事情要是闹僵了，回头不见得谁吃亏。”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萧靖媛吃亏之后，她一直选择忍气吞声的原因。 萧靖鸿不屑一顾道：“您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他一个侍卫，还能见到皇上？皇上果真那么喜欢他，怎么不给他个一官半职？我看是那小寡妇自己放出来的消息。您以为，她听说咱们回京，心里不慌吗？” 司马氏却很谨慎，“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好几年都没在京城呆过，总要都打听清楚再行动。是我们的东西，跑不了。” 她眼中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 她厌恶憎恨萧靖寒，但是他死了，还留下万贯家财，大概就是对自己忍受他这么多年的补偿吧。 司马氏毕竟当年吃过萧靖寒的亏，所以也学得警惕了，唯恐上当。 易卿在萧靖媛面前表现得那般强势，不可能没有依仗；在弄清楚她的底牌之前，司马氏不想轻举妄动。 听了司马氏的解释，萧靖鸿十分不耐烦。 “管您怎么做，反正您说，最后将军府的银子是不是我们的？” “那倒是……” “是不就结了？我知道您瞒着我爹藏了很多私房钱……” 司马氏气恼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瞒着你爹藏私房钱了？” “您瞒得住别人，还骗得了我？”萧靖鸿哼了一声道，“放心吧，不用看了，我爹没来。我和您一条心，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只是觉得，您把银子放在那里不动，银子又不会下崽儿，始终都是那仨瓜俩枣。” “那是我攒了大半辈子的。” “我知道啊。但是现在您拿出来，可以生出更多的银子，让您下半辈子，怎么挥霍都挥霍不完，不好吗？”萧靖鸿嘟囔道，“看看您的吃喝用度，说出去您是伯夫人都让人笑话。” 司马氏确实十分节省，被儿子这般抢白，也觉得面上无光，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只心里的天平一直在摇摆不定。 诱惑真的是太大了，但是掏银子也是割肉，令人左右为难。 “这样吧，”半晌之后，司马氏终于做了决定，“先看看将军府的情况。如果真能从将军府拿出银子来，娘就给你投三条四条船，亏了也便亏了。” “那您倒是快点啊，青三还不知道在京城呆多久，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萧靖鸿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易卿所说船只出海，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回来，仿佛今日拿了银子，明日就立刻收获更多回报。 “我想让人混进将军府，但是失败了。” 第196章 调戏冉冉 司马氏说起这件事情还觉得恼怒，蹙眉道：“那个小寡妇，不是省油的灯。我原本以为，往偌大的将军府，塞个个把人易如反掌，没想到，竟那么难。” 易卿表示，将军府除了侍卫外在编二十一人，个个都是她认识，并且对人品来路有了解的。 所有可疑或者不喜欢的人，都早就被她打发了，想安插人，难于上青天。 至于侍卫，那更稳定，萧畋盯着的，她再放心不过。 “那就再换个机灵人。”萧靖鸿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上下嘴唇碰碰就可以了？”司马氏没好气地道，“所以要另辟蹊径才好。” “您别绕圈子了，有话直说。”萧靖鸿满脑子都是发财，口气很不耐烦。 “那小寡妇有个儿子，算起来还是你侄子。他在云阳书院读书，平时都是侍卫接送；但是书院里面不准带下人……” 萧靖鸿瞪大眼珠子盯着司马氏：“娘，您不会想要我这么一把年纪，还去云阳书院读书吧！我不去！我从小到大，最讨厌读书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司马氏道：“你不去，难道要我去？要想把你弄进去也很不容易，你以为云阳书院想进去就进去？让你去不是为了读书，是为了接近萧铎！” 萧靖鸿犹豫再三，在银子的鼓舞下，勉强答应下来。 过了不几天，萧靖鸿就进了云阳书院。 易卿对陆天寻颇有微词，“他这个山长怎么当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一把年纪的老东西，还恬不知耻地去和包子一起念书，我呸！” 萧畋感觉被冒犯了。 他比萧靖鸿还大几天呢，岂不是也是易卿口中“一把年纪的老东西”？ 他表示不服气，毕竟昨晚他们还缠绵了那么久，她在他身下辗转沉迷…… “我打断他的腿，他就去不成了。”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易卿：“……不不不。” “你心软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易卿冷笑，“你知道母猫有时候抓到老鼠会放了，让小猫自己再抓回来吗？” 包子这么大了，又是郡王，日后总压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现在有个傻缺来，正好给他练练手。 萧畋有些担心：“要不我先和包子透露一点儿吧。” “不，”易卿拒绝，“让他自己应对。” 萧畋看向她的目光，又像看一个虐、待儿童的可恶继母了。 万万没想到，萧靖鸿进了书院，刚开始几天就是上课睡觉，下课找包子说话。 包子听了他的名字，还能不知道他是谁？因此对他十分冷淡，或者说，就是根本不予理睬。 萧靖鸿原本很轻敌，想着他这么小，还不是一哄一吓唬，什么都说了？ 但是对上这样高冷的包子，而且还要被各科夫子鄙视，作为年纪最大的学子，却天天被人当成白痴一样看待，萧靖鸿表示，前二十几年，从来没活得这么憋屈过。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他能进来，他娘也是狠心砸了几千两银子给书院的，不能就这般灰溜溜地回去。 ——没错，他能进书院的原因，就是陆天寻颁布了“新政”，权贵子弟可以交“赞助费”入学，银子全部用来维护书院日常开销，也给优秀的学子进行奖励和补贴。 说起来，这还是易卿的主意。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她自己都忘了，还在心里一遍遍骂陆天寻。 上课总被人嘲笑怎么办？ 萧靖鸿选择了逃课。 反正云阳书院很大，现在天气也不冷不热，一天怎么都能混过去。 这日他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湖边看风景，忽然就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经过。 那女子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身段却玲珑有致，眉宇间灵动轻巧，像是林间的小鹿，撞进了萧靖鸿的视野里。 他不由看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像天边的流云般飘走了。 萧靖鸿觉得自己的魂也丢了。 他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令他惊为天人的女子，姓曹名冉冉，在书院里帮忙。 萧靖鸿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什么是一见钟情，回府之后就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套红宝石头面，也不知道他哪个妻子之前留下的，揣在怀里，做梦都是冉冉对他笑。 第二天，他冒冒失失地拿着头面去找冉冉。 冉冉也知道他的身份——毕竟这把年纪又这么纨绔的学子，在云阳书院也是独一份，她想不知道也难。 范夫人和司马氏的仇，冉冉深深记在心里，看见萧靖鸿，恨不得咬他两口。 然而她只能装出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冷冷地道：“你是谁？拦住我的路想干什么！” 萧靖鸿把怀里的头面掏出来，脸上带着洋洋自得的笑意，一股脑地往冉冉这边塞：“给你，都给你。只要你跟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你有病吧。”冉冉用力推开他，“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你是曹冉冉；你不认识我也不要紧，我是萧靖鸿，宜安伯府的大爷。” “没听过，不认识！” “这不就认识了？”萧靖鸿越看她越觉得欢喜，涎笑道，“我家财万贯，还没有娶妻。跟了我，你不用怕受母夜叉的气，我又宠你，多好啊。” “回家找你娘去！”冉冉愤怒地骂道。 “哎，你怎么骂人呢！小娘皮，别给脸不要脸！”萧靖鸿也恼羞成怒，捋起袖子道，“萧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冉冉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让我吃罚酒？” 她突然发作，一腿横扫过去。 没有丝毫防备的萧靖鸿，冷不丁地受到这样的攻击，顿时狼狈倒地，“哎呦哎呦”地呼痛。 “睁大你的狗眼看好，这是你曹姑奶奶，下次看见我最好绕道走，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冉冉叉腰狠狠地骂道。 说完这话，她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去。 “你给我等着！”躺在地上的萧靖鸿放着狠话。 第197章 弹劾 冉冉出了气，但是心里却很紧张，心扑通扑通跳着，难以平静。 没想到，她竟然就这般和萧靖鸿狭路相逢了。 她很想找个人说一说，可是找父母的话，恐怕他们会担心；不说吧，心里又难受；思来想去，她去找徐懋之。 徐懋之听了这件事情，自然十分愤怒。 老实人也有脾气，他想了想后对冉冉道：“你没事就好，最近看见他绕着走，我想办法对付他。” 冉冉对宜安伯府还是很忌惮的，平静下来也担心徐懋之为自己闯祸，便道：“算了吧，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你不要因为我去得罪他。” 徐懋之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没有。 他真的完全凭借满腹才华和一腔孤勇走到了今日。 如果不是当今圣上是明君，替他压住了许多弹劾陷害，他哪里能走到今日？ “我心里有数。”徐懋之眼中闪过冷光。 如果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过了几天，皇上上朝，徐懋之站出来了：“臣有本启奏。臣要参奏宜安伯之子萧靖鸿，出入赌坊，流连青、楼……” 按照朝廷律例，王公贵族都不许出入这种地方。 但是那都是老黄历了，谁也不会当真，没想到徐懋之竟然拿着这些出来说事。 不过是他这种迂腐又不知变通的人站出来，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他原本就这种‘钉是钉，铆是铆’的性格，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宜安伯府。 众人也忍不住想起，宜安伯府回京，肯定是要抢将军府财产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了。 皇上心道，这也没什么意思，面上却假装惊讶道：“真的有这种事情？那就让宜安伯带回家，好好管管他儿子。萧靖寒这个长子珠玉在前，不指望萧靖鸿比上他，但是也不要给萧靖寒抹黑。就这样吧——” 皇上也愁徐懋之，怕他揪着不放，今日就不用退朝了。 屁大点事情，可怜他那么一大早起来，就喝了一碗燕窝粥挺到现在，头晕脑胀。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 皇上今日有些丧。 可是如果就这样放过，那就不是徐懋之了。 他不慌不忙地道：“臣还有本启奏。” 皇上：“……徐爱卿说来听听。” 他现在想揍徐懋之！ 徐懋之道：“宜安伯纵子与商贾私下来往，谋划走、私之事。” 这话一出口，皇上顿时不饿了，周围议论声一片。 皇上坐直了身体，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说来听听。” 宜安伯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出列道：“回皇上，绝无此事。” 他刚回京城没多久，原本想夹着尾巴做人，不想却这么快就丢人现眼了，心中自然恼怒。 原来，萧靖鸿从司马氏那里拿不到银子，心中着急，就想撺掇别人出钱。 他也是个蠢的，只把这件事情当成天上掉馅饼，完全没有想到其中风险。 徐懋之这几日一直都在调查萧靖鸿，什么都查得清清楚楚，连同他吹牛时候，说萧靖寒和皇上关系好，所以皇上爱屋及乌，会额外厚待宜安伯府的话都一个字不差地告诉皇上。 徐懋之大义凛然道：“皇上，萧将军为国捐躯，名垂千古。然而倘若纵容他的家人如此败坏他名声，甚至违法乱纪，萧将军一世英名，恐怕毁于一旦；更何况，走、私令国家蒙受巨大损失。从前高祖皇上时候，大长公主的欧阳驸马，因为这件事情被斩首示众，以示高祖绝不纵容和徇私。微臣恳请皇上效法高祖，杀一儆百，重惩萧靖鸿，以儆效尤。” 宜安伯怒不可遏道：“徐懋之，你信口雌黄！”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吗？ 萧靖鸿吃喝嫖赌都在行，所以面对徐懋之先前的那些指责，宜安伯脸上无光，老脸发烧，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是后来听说走、私，顿时有种对方血口喷人的愤怒。 萧靖鸿要是有那本事，他这个做爹的还不用操心了呢！ 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萧靖鸿知道走、私是什么！ 徐懋之不慌不忙地道：“宜安伯不要急，既然我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据的。令郎当日可不是偷偷摸摸和人说这话的，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人证有很多。” 宜安伯差点背过气去。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严重，所以责令宜安伯配合大理寺调查。 “退朝，徐懋之到御书房见朕。” 皇上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看着下面的徐懋之道：“你说啊，朕吃着，不耽误耳朵听你说。怎么，你也饿了？” 皇上就这点好处，在他喜欢的臣子面前，极少拿架子。 徐懋之慢吞吞地道：“臣确实也饿了。” “来人，给徐爱卿上……” “多谢皇上，”徐懋之打断他的话，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臣自备了。” 皇上探头：“你带的什么好吃的？给朕也尝尝？” 徐懋之不想给。 开玩笑，这是冉冉特意给他做的，都做成小小的葡萄粒大小，便于他上朝时候偷吃。 他一本正经地道：“皇上千金贵体，怎么能乱吃东西？而且没了，真的没了……” 他把最后几块一股脑塞进嘴里。 皇上：“……” 他看上的这些臣子们，就不能有个情商稍微在线的吗？ 皇上故意把面条吸溜得更响——朕的松茸鸡丝面，也不给你吃！ “说吧。”皇上把空空如也的面碗推开，从小德子手中接过帕子来擦擦嘴，“到底怎么回事？萧靖鸿是得罪你了还是真的想要做坏事？” 徐懋之郑重道：“两者兼而有之。” 皇上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先说说你们的私人恩怨，让朕乐呵乐呵。” 徐懋之道：“夺妻之恨。” “你成亲了？你不是光棍吗？谁那么……有眼光，看上你了？”皇上打趣道，其实心里十分清楚，他和冉冉之间的那点儿事。 不是他有意调查，而是萧畋已经在他面前为此不舒服许多次了。 第198章 将计就计 徐懋之便把萧靖鸿混到书院，调戏冉冉的事情说了。 “他能进书院，完全是靠捐银子。” “是。”皇上点点头，“都是易卿出的馊主意，这事你要找她去。” 徐懋之一本正经地地道：“我也赞成，毕竟这样才能有银子鼓励寒门学子，否则只能找皇上要了。” 皇上挖挖耳朵，假装没听到。 “走、私这件事情萧靖鸿说得很清楚，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他。” 皇上摆摆手道：“朕不是说了交给你吗？去查！” 把宜安伯放到金陵，没想到他们还给他整出来这么大一桩事情。 徐懋之从宫中离开之后，直接让人把萧靖鸿关了起来。 司马氏正被宜安伯劈头盖脸地骂，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听到这个噩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萧靖鸿是在青楼中被抓的，更是坐实了徐懋之的指控。 “伯爷，我们怎么得罪了徐懋之？”司马氏哭着道，“您快想办法救救鸿儿，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宜安伯怒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就一个儿子？” 司马氏愣住了，眼圈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宜安伯。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起了萧靖寒，还是知道自己曾对他怀孕的小妾下手？ 然而宜安伯现在显然并不想和她翻这些狗屁倒灶的旧账，他就急着弄清楚走、私的事情，那可是掉脑袋，甚至连累家人的大事啊！ 而且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被捅到了皇上那里，他现在就希望这是以讹传讹，赶紧了结。 “说话！”宜安伯见到司马氏被雷劈了一般的神情，从前怎么喜欢，现在就怎么厌恶。 “侯爷这是埋怨我吗？”司马氏泪水簌簌而下，我见尤怜。 “你把鸿儿惯成这样，现在阖府上下都要被他害死了，你说我埋怨你，还冤枉你了吗？”宜安伯怒不可遏，“你把走、私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就等着一起掉脑袋吧！” 司马氏这才害怕，喃喃地道：“不就是贩卖货物，赚点银子，怎么就要掉脑袋了？” “你真的知道？！”宜安伯的声音都变了。 司马氏忙摆手：“不不不，伯爷，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只是鸿儿在外面遇见的酒肉朋友，撺掇他这么做。但是鸿儿根本没有银子，不可能去做的。” 竟然真有这件事情，宜安伯觉得天旋地转，后退两步扶着桌子才站稳。 “这个蠢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他怒骂道，“还有你，慈母多败儿！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和我说一声，导致现在被人弹劾，这般被动。你说实话，你有没有给他银子？” 他现在就担心，萧靖鸿真的参与其中了，那样的话，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死也要脱掉半层皮。 “没，没有。”司马氏支支吾吾地道，知道这个关口，她绝对不能承认拿过银子的事情。 哪怕她说是放贷，盛怒之下的宜安伯也不会承认。 “你还知道什么，给我老实交代。”宜安伯愤怒地道。 “我，我不知道了。” 宜安伯拂袖而去，临走之前吩咐门口的人，不让司马氏出门。 司马氏心惊，她竟然被禁足了？ 两人这么多年感情，虽说主要是因为她小意奉承，但是宜安伯，真的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除了担心萧靖鸿，宜安伯那句“不是你，我怎么会只有一个儿子”，也让她心惊肉跳。 司马氏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失，抓也抓不住。 她颓然地坐到榻上，喃喃地道：“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发出同样感慨的，还有易卿。 她听说了徐懋之弹劾宜安伯府的事情，气得叉腰在屋里来回走动。 “他横插一杠子干什么？毁掉我的计划！” 如果顺利，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能把司马氏的钱袋子掏空了。 萧畋过来抱住她：“别生气，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 “还不糟糕？”易卿气炸了，“我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在了徐懋之手上。冉冉都没有管好这个笨蛋！” “不着急。”萧畋摩挲着她的肩膀，“我有办法。” 易卿的眼睛顿时亮了，“什么办法？” “将计就计。”萧畋淡淡道，“徐懋之扣给萧靖鸿的罪名，我们让他坐实了，就够宜安伯府喝一壶的。” 易卿眼珠子转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抱住萧畋，像八爪鱼一样攀在他身上，仰头胡乱亲他下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青三又找不到，无法对质，这件事情就是萧靖鸿想干的。” 只可惜，萧靖鸿只停留在想这个层面，没有实质性行为，估计最后也就是几十大板的事情。 萧畋托着她，笑骂道：“别乱晃，把你摔下去。” “萧畋，不行！”易卿忽然想起什么，露出不忿之色。 “我不行？”萧畋眯起了眼睛。 易卿无语，捶了他两下：“我和你说正事呢！” 这男人，开荤之后，像缓缓打通任督二脉，最近越发嚣张，隐隐有盖过她的势头。 从前他脸红，现在易卿都能被他说得脸发热，真是后浪扑倒她这前浪。 “我说的也是正事。”萧畋咬着她的耳朵道，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心情正好，不管是谁，让宜安伯府倒霉，他都很愉悦。 所以这时候来一次亲密接触，就更愉悦了。 “不行！”易卿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推拒，“说正事，我要司马氏出血！我要她倾家荡产！” 司马氏最爱银子，不让她出血，这计划怎么都不能算很成功。 易卿十分不甘心。 萧畋想了想后道：“你想怎么做？” “找皇上，罚他们许多银子，可行吗？”易卿问。 萧畋沉思片刻，摇头：“很难，毕竟萧靖鸿什么都没做。完全可能只是吹牛，如此就罚得他们倾家荡产，未免有人认为皇上故意为难他们。” 也对，狗皇帝够呛能帮忙，而且他帮忙，肯定要开价的。 易卿想了想，“那只有我自己动手了。” 第199章 算计开始 “你想怎么办？”萧畋看着易卿狡黠的眉眼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易卿得意道。 可是听完她的妙计，萧畋脸就黑了。 又是邓啸那个死太监！ 易卿笑眯眯：“没办法，飞鱼服，绣春刀，往那里一站就是鬼见愁。你要是实在吃醋，要不我就牺牲一下，让你去净个身，取邓啸而代之？你和皇上关系那么好，他肯定让你如愿以偿的，对不对？” “易卿！”萧畋咬牙切齿地把人压倒在床上搓弄了一番。 “好了好了，你这么厉害，我怎么舍得？”易卿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挑逗意味十足，“对邓啸来说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又一直帮他娘看病，总不能白看，那咱们多吃亏。” 易卿去找徐懋之请他帮忙。 “什么？”徐懋之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竟然帮宜安伯府说话？” 易卿说，司马氏思念儿子，所以托她帮忙说情，要去狱中见见儿子。 而之前，司马氏已经辗转委托了许多人来找徐懋之，都被徐懋之拒绝了。 开玩笑，于公于私，他都恨不得弄死萧靖鸿，能让司马氏在案件未审清楚之前，违规见他？ 真是想得太美了！ 徐懋之非但拒绝，还把所有说情的人都拉入了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 这种人，和他三观不一致，不可能做朋友。 所以听到易卿这么说，除了惊讶，他也有愤怒。 “冉冉不是都和你说了，萧靖鸿调戏她的事情吗？” 见到易卿竟然点头承认，徐懋之更生气了。 “冉冉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听着徐呆子的指责，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是她也不肯说实话，假装动容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萧靖寒的兄弟。萧靖寒不在了，我想帮他做些事情。他已经为国捐躯，不能再尽孝，那总要留个给宜安伯养老送终的人吧。” 最好明日就送终！ 徐懋之不太相信，“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假惺惺的？” 易卿心里：被发现了？她装得这么不像？ 但是面上她却不承认，大义凛然道：“不可能，我真这么想的。我也不想让你徇私轻判，就可怜可怜宜安伯夫妇，让他们去见见这个儿子。” 徐懋之不同意，甩袖道：“不行。” “那我去找冉冉了。”易卿作势要往外走。 “你怎么好意思去找冉冉？”徐懋之愤怒了，“你这不是辜负冉冉对你的信任和喜欢吗？” “你答应我就不去了。”易卿挑眉道，“我不告诉她，你也不告诉，只是见一面，保证不会再来求你别的。” 徐懋之想了想后道：“不行，我不相信你。你太狡诈了。万一我答应你，回头你再去告诉冉冉，冉冉一定会生我的气的。” 呆子果然不是真呆，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易卿道：“那我真的去了？” “你去！” 易卿去找了冉冉。 对着冉冉，她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事情真相，听得冉冉一愣一愣的。 “嫂子，你怎么，怎么就那么厉害呢？”冉冉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好说好说，”易卿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我给他下绊子，让萧靖鸿吃个哑巴亏而已。这最多给他个教训，我不满足。” 冉冉斗志昂扬：“这件事情您应该喊上我一起，我和他新仇旧恨，恨不得砍他两刀。” “砍他就不必了，现在要让司马氏出点血。当年你娘那么多嫁妆，不能让她白白贪墨了；现在咱们就要让她连本带利地吐出来。”易卿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冉冉也被鼓舞了，摩拳擦掌道：“嫂子，怎么办，你说，我听你的。” “要让鱼儿上钩，先要有鱼饵，让她尝到点头，她才会深信不疑。”易卿道，“先要让她相信，我真有能力办事，然后慢慢打消她的疑虑，才能让她相信我。” “好。”冉冉道，“需要我做什么。” “色、诱徐懋之。” 冉冉的脸色瞬时涨得通红，扭捏道：“嫂子，您说什么呢！” 易卿哈哈大笑：“逗你玩的，就那个呆子，还用色、诱？你跺跺脚，他的心肝就得狂跳三日。” 冉冉虽然还有些羞涩，却又骄傲地抬起头道：“他是听我的。” 易卿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说了，又道：“徐懋之什么都好，但是有时候太过迂腐固执，不知道变通。你要是什么都告诉他，恐怕他还有心理负担。所以索性就别说了，坏事都是我做的，你最多是给我敲边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做他的忠臣孤臣。” “好。”冉冉想了想后一口答应，“嫂子您等着看我的。” 徐懋之听到冉冉让他答应易卿，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不是，冉冉，”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不是很恨宜安伯府吗？怎么还帮他们说话？” 冉冉别过脸去：“我是恨他们，可是到底也是我大哥的生父，我要是完全不帮忙，百年之后，我大哥还能认我这个妹妹吗？横竖只是见一面，也不是让你徇私，我只当帮嫂子和大哥的忙了。” “这……” “而且嫂子既然都开口了，我完全不答应，日后还怎么相处？这次我话都说清楚了，只能帮这一次。与其日后再要求你审案徇私，不如就让他们见上一面。我也和嫂子说了，你肯定担心窜供，所以到时候就算见面，也要你的人守在旁边，嫂子也答应了。” “那，既然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我就答应吧。冉冉，这可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听他这么说，冉冉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咬着嘴唇道：“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不为难。”徐懋之立刻道，“你和我开口，我高兴着呢！这是我愿意答应的，回去千万别还想着；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不要你成为负担。” 第200章 登门 偷听的易卿听到这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回去后她“讨伐”萧畋：“你还看不上徐呆子，你看人家哄媳妇，多会哄，你就不会哄哄我。” “怎么不会？”萧畋作势要解腰带。 易卿：“打住！我又不是欲、求不满！现在我们是过度，过度你懂吗？” 我劝你别太狂，现在这么嚣张，很容易x尽人亡好不好！ 萧畋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想，易卿，你也有今天。 易卿发现，教会徒弟，徒弟还爬到了自己头上。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打情骂俏之后，易卿托腮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这次我用什么身份出来呢？” 青三的使命已经完成，再也不能出现，否则就容易让萧靖鸿更容易地脱罪，还给自己惹一身骚。 “什么身份都可以。”萧畋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冷意，“京城鱼龙混杂，各有门路。只要你能自圆其说，他们查不出来什么。” 更何况，现在司马氏病急乱投医，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是一根。 “你的计划如此周密，”他摸摸易卿的脸，“她一定能上钩。” “那这次我就装个女人。”易卿表示，装男人要勒紧前胸，太难以忍受了。 萧畋哑然失笑：“你本来就是女人，货真价实，我验过了，不需要装。” 易卿：“……” 完了完了，这个男人把她的不要脸精髓都学去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说起混话来，她已经完全不是对手。 易卿化妆成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假装成何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自称姓吴，到宜安伯府去。 司马氏想尽办法都见不到儿子，而且宜安伯又不断和她吵架，急火攻心，嘴角起了一圈燎泡，狼狈万分，哪里还像从前那般气定神闲，精神奕奕？ 她觉得萧靖鸿应该不会真的参与走、私，所以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答复。 如果真是那般，问题就不严重了，她也不用担心。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根本没有办法见到萧靖鸿，甚至托人往里送东西都不行。 想到萧靖鸿从小娇生惯养，什么苦都没有吃过，现在却只能在条件恶劣的监狱中煎熬，司马氏心如刀割。 尤其想到，徐懋之还可能对她的宝贝儿子动刑，更是担忧得寝食难安。 听说外面有人来求见，她心烦意乱地发脾气道：“不见不见，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思见外人！” 丫鬟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外面的那婆子说，能帮您。说，说是关于大爷的事情……” 在宜安伯府，谁要是敢称萧靖鸿一声“二爷”，那就是不能被原谅的过错。 司马氏道：“关于大爷的事情？” 丫鬟心中暗暗叫苦，这件事情中间如果有什么偏差，肯定得怨自己；但是想到荷包里沉甸甸的赤金镯子，她又壮着胆子道：“是，那婆子是这般说的。奴婢不知道真假，但是想着，万一是真的，不能耽误正事，所以还是来禀告您了，请夫人恕罪。” 司马氏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人在哪里，带进来；我倒要看看，骗子敢不敢明目张胆，登堂入室。” 很快，易卿被领了进来。 她也不给司马氏行礼，四处打量了一番房间的陈设，道：“我原本以为宜安伯府应该很气派，毕竟当年范氏嫁进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多陪嫁。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竟然一上来就掀她的逆鳞？司马氏脸色十分难看。 她坐在上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易卿的穿戴。 虽然打扮不算华贵，但是看得出来，这个自称吴婆子的人，不管是身上的衣裳还是首饰，都非凡品。 而且这说话的语气，也仿佛很有底气，让人忌惮。 于是她没有翻脸，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易卿不等她招待就在椅子上坐下，道：“还不上茶水？这就是宜安伯府的待客之道？” “没有投帖子就上门，宜安伯府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司马氏冷冷地道。 “我是上门来帮你救儿子的，你就这语气？” 司马氏虽然很怀疑，但是涉及儿子，也不敢太绝对，所以忍气吞声地让人给她上茶。 易卿抿了一口茶，嫌弃道：“什么破烂玩意也好意思出来待客，不喝了。” 然而抢在司马氏发作前，她继续道：“听说夫人你想要去大理寺诏狱中见令郎？” 司马氏咬着牙道：“是。” “一千两银子，我给你办了。”易卿直截了当地开出条件。 “原来是个骗子！” “夫人说心急如焚，其实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呢！”易卿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道，“区区一千两银子都不舍得。” “你连自己的来路都不肯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还给你银子？” “锦衣卫指挥使邓啸听说过吧。”易卿得意地挑眉。 司马氏听到这个名字就一凛。 易卿看到她的反应，暗暗道，邓啸这个鬼见愁，果然好用。 “我是他母亲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老人。”易卿道，“因为我有个不孝子，输了不少银子，所以我才想着帮人化解劫难，找上门来。” 司马氏将信将疑地道：“真的？” “这个多容易调查。”易卿道，“这个能撒谎吗？” 有本事你就直接去问邓啸啊！你也得有那个胆量。 不问，她就是，反正她和邓啸已经打过招呼了。 “你是他奶娘？” 易卿差点喷了，不敢当不敢当。 “不是，就是何老夫人身边的管家而已。”易卿道，“我急需银子，所以也不和你绕来绕去。只要你答应，我先让你见到令郎，然后再给我银子就可以。” 这个条件太厚道了，司马氏都不敢相信，“真的。” “当然，前提是你要履行承诺。”易卿傲然道，“不过我也不怕你食言而肥，到时候我一句话，就能让令郎不那么好过。” 司马氏心颤了颤。 第201章 探监 一时之间，司马氏都不知道，希望易卿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好。 “你真的能让我见到鸿儿？”她狐疑地看着易卿问道。 易卿放下茶盏，站起来作势要走，“既然你不相信，我也不勉强。我们都别耽误时间了，我还得去下一家。犯了案子的人那么多，我没有时间和你耗着。” “等等。”司马氏道，“我总要问清楚吧，一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她现在很心疼拿出去放贷的那一万两银子。 出了这种事情，青三就算不是骗子，肯定早就闻讯而逃，她那一万两银子，定然是打了水漂。 这简直就是生生割她的肉啊！ 易卿不耐烦地道：“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你儿子的命就不值钱？” “一千两银子，你能救命？”司马氏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来。 如果真能把儿子救出来，一千两银子，她可以出。 易卿眯起眼睛看着她，嘲讽道：“一千两银子就想买条人命？你儿子的命也太贱了。” “你！”司马氏脸色涨红，恼羞成怒。 易卿冷笑：“明码标价，你情我愿，买卖不成仁义在。一千两银子见一面，去还是不去？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儿子那张嘴，口无遮拦，如果说出不该说的话，那神仙都救不了她。” 司马氏脸色顿时很难看。 萧靖鸿被她惯的，哪有一点儿常识？要是有的话，他就不会把走、私这件事情如此大剌剌地说出去。 易卿的话正中她心事，她这么着急进去见萧靖鸿，确实是想嘱咐他，没事别瞎说。 “而且你要知道，”易卿又补了一刀，“皇上原本就因为萧靖寒的原因很不待见你们宜安伯府。萧靖寒一死，皇上更心疼他；你们若是聪明，就应该在金陵呆着，可是你们偏偏不肯，还要走太后的门路让皇上为难。瞧瞧，现在把把柄送到了皇上手中，你说皇上会怎么办？” “我答应你！”司马氏立刻害怕了，“你现在就去安排，只要能安排我和鸿儿见面，一千两银子立刻奉上。” “好，这就对了，第一次合作，我事后收钱，你还不答应，那就是傻了。” 易卿出门坐上马车，对着马车里等她的萧畋得意挑眉：“鱼儿上钩了。” 萧畋看着她故意化妆很老的脸，心想只要是她，哪怕满脸斑点皱纹，也一样让他挪不开眼睛。 易卿却误会了，摸摸脸道：“是不是很难看？回家我就卸了，你别看。” “不难看。易卿，我欠你一个婚礼。” 易卿：“……” 这都什么跟什么？ 萧畋却正色道：“我改变主意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就正式成亲。” 他想昭告天下，易卿是他的。 易卿含糊其辞道：“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成亲，是有自己自私的考量，不想包子被人指指点点。 但是她隐约也能感受到萧畋说这话时候的认真和情愫，所以没有直接拒绝。 萧畋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他的身份，到底什么时候，怎样和易卿提起呢？ 难道真的要等她怀孕生了孩子以后？ 如果不告诉她，又用什么身份明媒正娶呢？ 问题果然不应该拖拉，否则越来越棘手。 易卿并没有长久纠结这件事情，眼下她还为了做坏事而感到兴奋。 而司马氏这边，等易卿走后，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明白。 毕竟这个吴嬷嬷说先办事，后收银子，可是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要吃亏的感觉呢？ 但是等宜安伯回来之后又和她因为萧靖鸿的事情大吵一架之后，她就把易卿当成了救命稻草。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儿子救出来。 男人靠不住，除非是儿子。 没想到，易卿第二天就让人来送消息，说是让她直接去大理寺诏狱，提她的名字。 司马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件事情不应该暗箱操作吗？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大大方方提名字直接去？ 难道邓啸行事就这般肆无忌惮吗？ 但是想起昨晚她听丫鬟打听到的邓啸的名声，她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总之，见儿子最要紧。 司马氏简单收拾了一下，揣好准备好的银票和碎银子，带着食盒上了马车，直奔大理寺诏狱而去。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她很心疼银子，但是还不得不打点狱卒，毕竟儿子在他们手上。 几十两银子散出去，她的心在滴血。 等她看见萧靖鸿没精打采地坐在稻草之中，披头散发，低头抠指甲的时候，心更疼了。 “鸿儿！”她哽咽着喊了一声，泪水哗哗往下淌。 萧靖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看看司马氏，然后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呼啦跳起来，几步窜到木栅栏前，呼天抢地地哭喊道：“娘，娘，您怎么才来啊！您再不来，儿子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您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耗子、蟑螂，饭菜里都是沙子……” “闭嘴！吵吵什么！”狱卒呵斥一声，一鞭子甩过来。 萧靖鸿吃痛，顿时不敢作声了。 司马氏眼睁睁地看着鞭子撕破萧靖鸿的衣袖，顿时明白过来萧靖鸿为什么衣衫褴褛至此，不由惊叫：“你们，你们要杀人啦！这还有没有王法！” “娘，娘，您别说了。”萧靖鸿被打怕了，忙道，“您是来接我走的吗？” 如果真是，他也敢骂；但是如果不是，那他娘走之后，自己就惨了。 司马氏不情不愿地拿出十两银票塞给狱卒，没想到狱卒看了看后冷哼一声：“打发叫花子呢！” 竟然一甩手，把银票扔了回来。 司马氏瞪大眼睛，这些人的胃口，为什么这么大！十两银子还不够？怎么不去抢？ 萧靖鸿忙道：“娘，快拿出来，再拿点出来！” 司马氏又拿十两，狱卒还不满意，最后拿了一百两银子，狱卒才哼哼着离开，临走还不耐烦地道：“快点说，一刻钟。” 司马氏一百两银子就买了一刻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202章 狮子大开口 好在狱卒给她开了门，她提着食盒进去，把里面的饭菜酒水拿出来。 萧靖鸿筷子都没用，直接用脏兮兮的手去拿鸡腿，送到嘴边狼吞虎咽。 司马氏见状泪水直流，“可怜我鸿儿，你受苦了。” 她替萧靖鸿理顺着头发，道：“鸿儿，你慢点吃，慢点吃。” “娘，您既然都进来了，是不是找到人，能把我弄出去了？”萧靖鸿嘴巴塞得鼓鼓囊囊，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道，“我怎么听他们说，我这是重罪呢？” 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明明什么都没做，银子还没赚回来一两，就以走、私的罪名被抓了进来。 司马氏也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压低声音道：“走、私这件事情，你千万别承认……” 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唯恐萧靖鸿脑子一热，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萧靖鸿喝了口汤，用袖子擦擦嘴道：“青三呢？他现在哪里去了？” “别提他了，早就跑得不见人影。” “真可惜，如果不是出事，现在我们都赚了不少银子了。” 司马氏听见他这般执迷不悟，气得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命都快没了，还想着银子。你知道我进来这一趟，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二百两银子。” 至于答应易卿那一千两，她根本就不想给。 反正儿子也见了，该嘱咐的也嘱咐了；嘴皮子一上一下就想赚她一千两银子？想得美。 谁知道，萧靖鸿惊讶道：“才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您就进来了？我隔壁那个，花了三千两银子，家里才送进了东西来。娘，您托的谁？这么有门路，是不是能把我救出去？” 司马氏惊讶：“难道她跟我还少要了？” 殊不知，这些都是易卿提前安排好的，隔壁那老哥想说，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么两句话的吗？ “娘，到底是谁！”萧靖鸿急了，“您要是有门路，赶紧把我救出去啊，这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您千万别舍不得银子，您要知道，您这年纪，也生不出儿子了，我才是您唯一的指望啊！” 自己亲娘什么毛病，萧靖鸿很清楚。 他真的担心司马氏太爱银子，不管他死活。 司马氏气呼呼地道：“我若是不管你，能在这里吗？我知道了！我回去后就想办法。你记住，在这里不能胡言乱语，以后难以脱罪。” 萧靖鸿点头，痛哭流涕道：“娘，您千万要救我。他们说，我这罪名是要砍头的。我怕死，我还没活够呢！我也没给您留下孙子，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司马氏看他哭成这样，心里也难受，咬牙道：“放心，等娘回去找人。娘找的人，关系很厉害；正好她也缺银子，我能行。” 她豁出去了，大不了再出一万两银子，只要儿子能平安无事就行。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司马氏把身上剩下的银票和碎银子都留给萧靖鸿：“省着点花，贿赂狱卒，让你的日子好过些。” 萧靖鸿低头看看，忍不住抱怨道：“娘，您怎么就带了这么点银子？您不知道，他们的胃口很大，这些根本干不了什么。下次来，您多带点。” 司马氏差点没晕过去。 还下次？她不会再来的！ “你耐心等着，我直接把你救出去不好吗？”她道。 “那您快点。时间拖久了，我怕我会死在里面。” 一定要让他娘明白事态的严重。 司马氏在萧靖鸿巴巴盼望她再来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外面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她抬起手，略遮了遮眼睛，然后就看见易卿站在墙下的阴影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道：“你怎么来了？” 易卿冷笑：“当然是收银子。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银子呢？” “跟我去府里拿。” “那好。” 来到宜安伯府，司马氏进了内室，半晌之后拿出一张银票，黑着脸递给易卿。 易卿伸手去接，司马氏舍不得放手。 易卿略用了几分力气，司马氏狠狠心，松开了手，把脸别到一边，不想再看易卿和银票。 “银货两讫。”易卿把银票收到袖中，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 “等等！”司马氏喊住她，“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如果你想说，花银子把你儿子救出来，那就不必说了。”易卿口气凉凉地道。 司马氏大惊失色，“为什么？我可以给银子，我给银子，你难道还嫌银子烫手吗？” “我要银子，有的是办法；这件事情太棘手，容易出力不讨好，我不接。”易卿道。 “一万两银子呢？” 司马氏死死盯着她，眼神像要吃人一般。 说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情急之下把底牌直接交出来的。 应该先提个五千两，说不定五千两也可以呢！ “一万两银子，这件事情要办得妥妥当当。我要在府里见到人，多一个子也别再跟我要！”司马氏补充道。 “哦。”易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肯出这么多银子啊！可惜……我不要。你拿着银子，觉得谁能给你办就找谁。我……做不到！” 她觉得，范夫人真是太弱了。 就司马氏这种段位，自己轻轻松松搞定好几个，还能让她蹦跶到现在！ 司马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喃喃道：“这是一万两银子啊！” “不知道是你从来没见过银子，还是你觉得我从来没见过银子。”易卿冷笑，“区区一万两银子，想从大理寺诏狱里捞人，真是想得美！” “那你说，要多少银子？”司马氏想起儿子渴望自由的目光，狠狠心道。 “多少银子我都不接。”易卿道，“我缺的银子已经凑够了。再多了，我怕我有命拿，没命花，告辞。” “不，不，你别走。我们再商量商量，银子好说。” 司马氏根本不认识谁，除了易卿这个送上门的，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最后易卿半推半就，开了个十万两银子。 她估算过，司马氏应该能拿出这个数字，但是也基本搜刮尽了她所有的积蓄。 第203章 步步为营 说“银子好说”的司马氏，听到她如此狮子大开口，自然怒不可遏。 可是想到萧靖鸿，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激烈，只咬着牙道：“你这般也太黑心肠了。” 易卿抬手看着自己的指甲冷笑：“如果你能找别人，就不要麻烦我。我本来也不愿意接这门营生，是你非要按到我身上。我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的。” 司马氏气了个倒仰。 易卿又道：“我是真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我这边呢，有一条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司马氏现在真是怕了她，下意识地道：“多少钱？” 易卿被她警惕的模样逗笑，伸出手指头摇了摇：“这条不收银子，免费的。” “那你快说。” 易卿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当时怎么回京的，忘了吗？” 她这可真是好心。 司马氏应该去求太后，太后作为皇帝的嫡母，说话有分量。 当然，这是她按照司马氏的脑回路想的。 如果司马氏真的去了，那皇上对太后就有说法了——后宫不得干政，您干政了吧；行，咱们胜过亲母子，感情深厚，我也假装没事；可是您得看看，那小子犯的什么罪。 那是动摇国之基本的大事！罪无可赦！ 易卿心里暗暗道，狗皇帝，把现成的把柄送到你手里去，别说我没帮你。 这也算她对皇上有个交代了。 司马氏眼神果然亮了。 然而这亮光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就熄灭了。 她迟疑道：“太后那边……伯爷说，不能总去求太后。” 易卿心中冷笑，没想到宜安伯竟然还有这种觉悟。 当年他们贱男渣女害范夫人，现在看来，司马渣渣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说明主力应该就是宜安伯。 没关系，司马氏迟疑，她可以给她鼓鼓劲。 “宜安伯，也没有想出办法救萧靖鸿；不还是你，拍板掏银子去见了他？可见他做事情，不一定比你做事情更聪明。不是吗？”易卿淡淡道，“你现在生不出孩子了，可是宜安伯可以。所以，永远不要想着，他对你儿子，像你一样上心！” 这句话直戳司马氏的软肋。 “我告辞了。”易卿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 “等等。”司马氏喊住她，“如果，如果我要找你，应该去哪里？” “邓府，直接送帖子，说给吴嬷嬷，会有人收；我再找你。” 司马氏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婆子，在邓府还有这样的体面。 试问谁家下人，能这么嚣张？ 易卿回府后就告诉萧畋：“你进宫一趟，告诉皇上，让他心里有数。” 萧畋道：“你怎么知道司马氏一定会进宫？” “她忍不住的。”易卿道，“她没有脑子，又病急乱投医，最重要的是，她想到那十万两银子，就一定会去。” 萧畋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什么都算计到了，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要是男人，可以给……可以做军师去了。” 易卿被他夸得眉眼弯弯，亲了亲他的脸，托腮道：“大概就像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你这张脸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好看？” 萧畋向来觉得过于出众的面容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所以从来都是戴着面具示人。 但是现在能够让她这么迷醉，他顿时觉得，这张脸还是有点用的。 易卿又问：“你这几日是不是有事在忙？” 萧畋笑着看她：“怎么说？” 易卿嘟囔道：“你要是没事，我出门，你还能不陪着我去？” “我没陪你，但是也派了人暗中保护你。”萧畋很高兴她依恋自己，虽然这种依恋，很可能就是他自己以为的。 “我知道。”易卿歪头看着他，“是不是皇上又给你派什么任务了？” 萧畋点点头，却也没有多说的意思。 易卿知道不能再问，哼了一声道：“肯定没好事找你。” 萧畋道：“我最近可能要出趟门，你想不想一起去？去的话，你得装成我的家眷。” “什么叫装成你的家眷？”易卿不乐意了，“难道我现在还不是？” 萧畋伸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脸：“是要装成小妾之流，觉得有些委屈你。” “不委屈。”易卿乐了，“我要做被你宠妾灭妻那种小妾！” 萧畋被她逗得大笑不止。 易卿道：“什么时候走？要不要带着包子出去见识见识？”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萧畋笑道：“就不问问我要去哪里？” “哦，也是，去哪里？” “是不是想到和我去就很欢喜，所以都忘记问了？” 易卿有些脸红，但是才不肯承认，拍开他的手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萧畋看着她的神情，笑容愈发深了。 “先不着急，约莫着还得几天。至于包子，先不带他了，我怕路上照顾不过来。”萧畋道，“我们若是离开，就让他跟着陆天寻，住在书院中。” 包子自理能力很强，他完全能放下心。 易卿抚掌道：“那不错。到时候司马氏上门，让她吃个闭门羹。” “那岂不是辜负了你这一番算计？”萧畋道。 “你知道我的算计？”易卿挑眉看着他，“说来听听。” “你漫天要价，把她逼到太后那里，让太后在皇上面前理亏，这算是完成了皇上的嘱托。然后司马氏走投无路，想着筹集银子，以她的性格，自然舍不得掏自己腰包，那就势必要打将军府的主意，到时候送上门来，你亮出底牌，让她知道现在将军府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你，自然把她气个半死，对不对？” “对。”易卿勾起萧畋的下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聪明。只是你漏了一样，她没有那么容易上当，肯定还要验证我在邓啸面前说得上话。所以到时候，难免还要做一出戏给她看。” “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便是。” “需要你？在床上好好表现，哈哈哈哈……”易卿的笑声肆意而开怀。 萧畋把人抱起来，“遵命，我的小妾。今天，不妨先让我享受享受。” 第204章 桑桑的煎熬 萧畋看着沉沉睡过去的易卿，恋恋不舍地起身穿好衣裳。 时间要到了，他得进宫见皇上。 除了易卿交代他的事情，他原本也要进宫找皇上商量别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一眼易卿，眼神温柔缱绻，然而等他打开门，面上已经沉着冷酷。 廊下的拒霜手足无-措地站起来，“那个，那个……桑桑出去了，所以，所以是我……” 这两人滚床单，她不好意思在外面听着，所以一般都是桑桑候在外面等着热水伺候。 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青天白日，无所顾忌地就闹到了一起，这让还未出阁的拒霜十分害羞。 “让厨房熬些补身子的汤随时备着。”萧畋道，“不许吵到夫人休息，要等她自己醒了喊人的时候再送上汤水。” 他总觉得，易卿太瘦弱了，腰身仿佛随时都能被他掐断一般；而且体力也不行，总是后来就坚持不住；他每次都怀疑，自己要把她弄坏。 所以还是好好补补吧。 “是。”拒霜连忙答应，目送他高大的身形出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萧侍卫，明明就是个侍卫，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夫人暖床的工具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拒霜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气势凛然，不似寻常人，心中有种控制不住的惶恐。 好在这时候桑桑回来了，拒霜忙迎上去，抚着胸顺气道：“桑桑姐，你回来了。夫人刚睡下，那个……我们不能打扰。” 桑桑淡淡道：“我知道，我遇见了萧畋。” 拒霜脸色红了红。 桑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实没什么的，人之常情。夫人自己坦坦荡荡，我们更不必觉得不好意思，遮遮掩掩。” “嗯，我听桑桑姐的。”拒霜点点头。 桑桑温柔地抬手摸摸她的头：“拒霜也是大姑娘了，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夫人，夫人会为你作主的；如果你拿捏不准，就告诉桑桑姐帮你看看。如果人靠谱，我们再去找夫人。” 拒霜脸红欲滴，却还是点了点头。 桑桑对她很好，但是拒霜总觉得，她看自己的那种温柔，不是姐姐对妹妹的，而是母亲对女儿的。 拒霜想，桑桑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女儿，想着她女儿也会长大，也会有喜欢的人，然后谈婚论嫁吧。 “桑桑姐，”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次去，见到了双儿吗？” 没错，她叫拒霜，桑桑的女儿乳名叫做双儿；或许就是因为这层原因，桑桑对她格外好。 “见到了。”桑桑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她很喜欢我给她带的娃娃，就是夫人教我做的那种；她也很聪明机灵，我嘱咐她不能对外人说起我偷偷见她，她也都答应了。她还认字了，她才四岁，她将来一定会像夫人一样厉害。不，我希望她像夫人一样好命。” 拒霜心里忍不住想，夫人不识字，夫人命也不好。 寡妇命，算什么好命？ 然而转念一想，易卿现在的日子如果还不是好日子，那什么又是好日子？ 她在易卿身边时间不算长，但是总觉得自己观念中的很多东西都被颠覆了。 她又试探着问桑桑：“桑桑姐，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可以找夫人帮忙的。夫人不也说了，要帮你把孩子要回来吗？夫人和邓指挥使很熟的……” 她现在已经忘记了邓啸让人绑着她的前仇旧恨，只高兴于他现在是易卿母子的靠山之一。 桑桑摇摇头，目光坚毅：“我很想和双儿团聚，但是我也知道，夫人的处境不容易。搬出邓指挥使，是能让尚书府的人害怕，把双儿给我。但是他们会记恨上夫人，以后邓指挥使一直得势也就罢了；一旦他失势，恐怕就会反噬夫人。夫人已经给了我容身之处，我不想再给她树敌。我的事情，应该让我自己慢慢想办法解决。” 她眼中极快地闪过冷光，“而且我知道，我能办到。只要借夫人一点力，而不需要完全让她树敌。” 拒霜咬着嘴唇道：“可是桑桑姐，你这般日日煎熬，我看着都心疼。夫人也看出来了，说了几次了。你又何苦非要这般呢？夫人……难道在你心里，夫人是怕得罪人的人吗？” 桑桑垂眸，心里有短暂的动摇。 “真的，”拒霜拉住她的手，“桑桑姐，有些事情，不是你靠自己就能实现的。那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在别人手中，为什么还要坚持呢？如果夫人真的很为难就算了，可是夫人都提起几次，你这般拒绝，夫人还想着，你唯恐欠她人情，日后不会忠心呢！” “真的？你真的这般想的？”桑桑不确定地问。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这些日子的内心煎熬，难道真的只是她自己想错了吗？ “反正我家里有什么事情都和夫人说，”拒霜道，“将来无论夫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能为夫人赴汤蹈火。要是桑桑姐也这么想，又怕什么麻烦夫人呢？主要你，现在太难过了。” “嗯，我再想想。”桑桑低头道。 眼下易卿还有司马氏要应对，所以她再等等。 再说萧畋进宫之后，皇上听他说完，靠在龙椅上懒洋洋地道：“你看你看，我就说，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情。这不，这么快就给司马氏挖好了坑？” 萧畋道：“她答应皇上的已经做到了，所以不管结果如何，皇上别为难她。” “我为难她？”皇上哼了一声，“她给我出了多少难题，挖了多少坑。” 萧畋道：“皇上，我想和您商量，出行带着易卿。” 皇上怒了，拍着桌子道：“事情还没给我办好，这就和我谈条件了？易卿已经要了那么多好处，你少来啊！” “那是我名下的产业转给她而已，没用皇上出一文钱。”萧畋不客气地道。 皇上：“……你就不怕凶险？” “我会保护她。她总在将军府，过得不开心，她想出去走走。” “果然不安于室，她和你说的？” “她不用说，我也知道。” 第205章 太后斥责 “另外，我有件事情要和皇上禀告。”萧畋岔开了话题。 “你说。” 小德子送上一盘炸春卷，皇上忍不住发牢骚：“朕贵为皇上，吃的东西还没有你吃得好。我有点想吃易卿做的菜了……” “没有。”萧畋毫不客气地拒绝，“上次炸丸子的时候她的手被热油烫到之后，我就不许她再下厨了。她不过自己瞎琢磨，哪里比得上皇上御膳房的手艺？不过是因为皇上偶尔吃一两次，觉得新鲜罢了。” “少胡说，你来尝尝，你来尝尝！” 他还没老糊涂呢！少用这些话来蒙他，根本就是不想让易卿给他做，萧畋要独享罢了。 什么同甘共苦，啧啧，都是塑料花兄弟情。 萧畋当真站起来取了一个春卷，心里活动，真有点难吃，嘴上却道：“这味道，已是极好。皇上要想想，还有很多人根本吃不上饭。” “滚！” “等我把事情说完就滚。” 他要回家吃易卿做的饭。 “快说快滚。” “宜安伯府的事，本来是我自己的事，现在却要易卿忙前跑后。我自己也要做些什么，到时候如果有些过界之举，还请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嘴里本来就不香的春卷，更难吃了，摔到盘子里道：“你和易卿学坏了。跟我说一半藏一半。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到底想要干什么。” “宜安伯。”萧畋目光中写满了凉薄。 “他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和他相安无事的吗？”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从前没有易卿和包子。”萧畋道。 宜安伯为什么回京，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死”了，宜安伯迫不及待地带着司马氏回来争夺遗产，对象是他的女人儿子，这口气，萧畋怎么能咽下去？ 皇上叹了口气道：“萧畋，听我一句劝，算了吧。别让他们得逞就是，针锋相对也没必要，毕竟是生养过你一场的亲爹。闹起来，以后你自己良心也难安。” 萧畋没有作声，姿态是抗拒的。 “罢了。家务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也不说什么了。”皇上用难得认真的口气道，“那你说吧，打算怎么办？” “配合易卿。” 皇上听他说完，道：“那你等这件事情结束再出京吧，省的见到宜安伯府鸡飞狗跳，你心里最后也不舒服。” 萧畋答应了。 第二天，太后果然向皇上开口替萧靖鸿求情。 皇上假装为难地回绝了太后。 太后听说是走.私也十分震惊，喃喃道：“可是司马氏和哀家说的，只是那萧靖鸿年少无知，被朋友欺骗了啊。” 皇上道：“这自然是司马氏狡猾，想着母后不懂来糊弄您。庆幸儿子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否则肯定答应您。到时候，恐怕儿子就被动了。” 太后后怕道：“竟然险些铸成大错。哀家那么相信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欺上瞒下！” 皇上道：“司马氏为人本来就不好。当年的事情，您忘了吗？” 太后在皇上面前没脸，回头自然对司马氏没有好气，让女官去宜安伯府狠狠地训斥了司马氏一顿，说她教子无方，欺上瞒下，让她闭门思过。 宜安伯对司马氏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等到太后斥责后才问清楚司马氏做了什么事情，忍无可忍道：“你是猪脑子吗？你想利用太后给皇上挖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司马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无法接受对她口出恶言的，是当年你侬我侬，为了她肯做任何事情的表哥。 宜安伯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你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 司马氏大哭一场。 儿子被抓，女儿不闻不问，夫君厌弃……所有的这些事情压下来，司马氏觉得天旋地转。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的鸿儿还等着她去救。 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吴嬷嬷了。 十万两银子……那不是她的积蓄能够的；而且十万两银子，不能打水漂。 司马氏被激出了几分斗志，让人打水来梳洗，然后好好筹划了一番。 禁足令这种事情，太后虽然说了，但是并不会真让人看着。 为了救儿子，违抗懿旨也算不了什么。 司马氏让人到邓府递了帖子，好在很快得到了回音，让她第二天去。 她等回信的时间里，已经找账房算出了府里的资产。 能迅速脱手的京城的房产，周边的土地，加起来能值三四万两银子；范夫人当年陪嫁了四个铺子，都在京城寸土寸金的位置，这些年源源不断地赚钱，像四只下金蛋的鸡一般。 如果卖，这四个铺子也能值十万两银子；但是着急脱手，约莫着会被人压价，也就七八万两这个数目。 其实司马氏自己手里还有五六万两之多，可是这是她的私库，她根本不打算动用。 她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男人靠不住，那只能手里多把些银子。 宜安伯知道她变卖家产一定十分生气，可是和自己掏银子自己难受相比，司马氏决定还是让宜安伯生气。 可是最好的主意，显然还是连伯府的银子都不动，直接让将军府出血。 司马氏做了多手准备，一边让人询价，一边打听将军府的消息，随时准备上门接手将军府。 她把一切都盘算好，第二天坐着府里下人坐的马车，悄无声息地从府里出来，直奔邓府。 没想到，邓府看门的人十分傲慢，说找人进去禀告，根本就没有招呼她。 司马氏只能在马车里焦急地等着，不时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已经开始怀疑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司马氏看出去，便见十几个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簇拥着身穿常服的邓啸打马而来。 她不认识邓啸，但是她知道，那就是他。 邓啸动作干净利落地下马，自有府里的下人跑出去接缰绳和马鞭，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邓啸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抬脚往里走。 第206章 卖官鬻爵 司马氏看着和萧靖鸿年纪相仿的邓啸，却已经位高权重，心里不由有些发酸。 但是现在也不是嫉妒的时候，她还等着邓啸救命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啸儿回来了？” 司马氏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吴嬷嬷”。 易卿对邓啸的称呼让她感到意外。 一个下人，竟然敢直接对主子直呼其名？尤其这个主子，还是以性情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而著称的邓啸。 邓啸把拳头抵在嘴唇上清了清嗓子，勉强遮挡住笑意，“嗯”了一声。 易卿心里骂他，坏了好事和你算账！ 不就是要求你配合我演这么一出戏吗，你笑毛线！ “那快去吧，老夫人刚才还念叨着，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嬷嬷，”邓啸有意加重了口气，背对着马车，正对着易卿的眼神有些谐谑，故意把这个称呼咬得很重，“嬷嬷你要出门？” “我来迎个客人。”易卿指了指马车，“有个故交。” “那请到府里坐坐，我让人叫桌酒席。” 易卿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不用，和她没那么熟。她儿子犯了点事来求我。你快回去陪老夫人，我见见她。” 邓啸这才进去。 刚才他扭头看了一眼马车，司马氏对上他那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不自觉地抖了抖。 好在邓啸进去了，她也能松一口气。 易卿走过来，来到马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氏道：“想通了？银票带来了没有？” “没有。不，不是没想通，是没带银票。”司马氏连忙道，“十万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你看，能不能……” 易卿冷笑一声，转身作势要下马车。 司马氏拉住她，咬咬牙道：“我不是讨价还价，只是想让你宽限几天。” “能啊。”易卿捏捏眉梢，“随便你什么时候来都行。见到银票，我立刻给你找人。” “那，那之前不都是先办事，后收银子的吗？” “第一次，让你知道我的诚意；这次不行。”易卿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所以，回去慢慢凑，我不着急。” 司马氏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但是想到邓啸刚才同她的亲近，对她已经再不怀疑了。 “你等我，我很快。” 这就回去卖房子卖地，同时准备上将军府要银子去！ 易卿笑得轻松愉悦：“真不着急，慢慢来。” 司马氏几乎是哭着走的。 易卿站在邓府大门后，透过门缝偷看到伯府马车渐行渐远，拍拍手，自言自语道：“任务完成。” “那现在陪我喝茶聊一会儿？” 易卿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啐了突然出现的邓啸道：“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不喝了，我要回府等着。司马氏说不定想银子想疯了，说不定直接去了我府上。” “她要是能闯进去，你府上那些侍卫也就别留了。”邓啸道，“再说我给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你就不表示一下？陪我喝杯茶不过分吧。” 见易卿还不同意，邓啸又道：“我也想问问你我娘的情况。” 易卿这才勉强答应。 邓啸亲手给易卿斟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和他平时的冷傲截然不同。 听他问何老夫人的情况，易卿道：“恢复得不错，若说有什么令人担忧的……那就是她一直托我给你说媒，我也很为难啊。” 没想到，邓啸毫不在意，甚至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看你就行。” 易卿：“……” “下次带你儿子来府上玩，我娘会很高兴的。”邓啸又道。 “他在书院读书，没时间出来。” “我听说萧靖鸿之前也进了书院？” “那都是之前了，现在他不是被关了起来？”易卿不以为意地道。 还没有给包子练手的机会，萧靖鸿就被关了起来，她也很遗憾呢。 邓啸道：“你应该早点来找我，治这样的小人，我比你在行。” 易卿笑道：“那多谢了。” 她心里却想着，虽然想让你坐靠山，可是不能和你绑在一起，否则会引来多少人记恨。 “你现在想对宜安伯下手？” “宜安伯？”易卿愣住，随即否认，“没有。他还从来没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暂时没想着要动他。” 她要先把白莲花打趴下再说。 “不过，”易卿眯起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邓啸冷笑道：“既然不是你的授意，那就是有人想要表现给你看了。” “你把话说明白。”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萧畋。”邓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酸意和幸灾乐祸。 “萧畋？”易卿皱眉，似乎明白过来邓啸为什么非要留她“喝茶”——这厮想挑拨离间呢。 “你用走、私这样的借口陷害萧靖鸿也就算了，皇上也没有追究；但是你回去问问萧畋做了什么，恐怕闹起来，你也会被他拖累。” “你不要危言耸听。”易卿看着他，眉头愈发紧蹙，手里的茶也不香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卖官鬻爵。” “啊？”易卿真的愣住了。 萧畋那样的老干部，会去卖官鬻爵？不过凭他和皇上的关系，确实有能力这么做；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听易卿帮他开脱，邓啸冷笑：“你回去问问他便知道，小心你们母子被他害死。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易卿：“……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他卖官鬻爵，卖给谁？” “宜安伯。” 易卿不解：“宜安伯有爵位在，还买什么官？” “看起来你真不了解你那亲生父亲。他是个官迷，但是资质平庸，最高也就做过六品闲职，后来还被皇上给拉下来，所以他很想复起。萧畋肯定知道，所以才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原来如此。 “可是，”邓啸冷笑，表情倨傲，“他不知道，皇上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卖官鬻爵。哪怕是假的，皇上也定然严惩不贷。” 看着他一脸“论了解皇上这件事，和我比起来，谁都是垃圾”的得意，易卿十分想笑。 第207章 夫妻内战 聪明如易卿，很快就想明白，萧畋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圆满。 她懒洋洋地道：“这件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邓啸露出震惊之色，“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有多危险？” “假的真不了。”易卿笑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宜安伯府的事情，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邓啸显然十分失望，但是还是道：“就算是你的主意，这件事情也不可行。”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易卿回去后就问萧畋这件事情。 萧畋听说是邓啸告诉他的，冷笑道：“背后挑拨离间，就希望我们两个闹矛盾，真小人也。” 易卿推推他：“不说这个，你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同宜安伯说的？” 她没想到，萧畋竟然也偷偷动手了。 “他一直很想入朝为官，”萧畋态度冷傲，“想证明他不仅仅是靠祖荫而已，偏偏自己又没有本事通过科举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 他出生于宜安伯府，却不肯承认他能有今日是因为出身好；相反，他认为出身伯府，耽误了他出人头地。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憎恨伯府对他的安排。 他好大喜功，喜欢救世主的感觉，所以他对家世更好的范夫人不假辞色，却对家道中落的司马氏更好。 他想证明，他对权贵不屑一顾，反而怜贫惜弱。 萧畋和他在一起也生活过，多以对他很是了解和不屑。 易卿听他说完，嘲讽道：“要是没有祖荫，他现在约莫着饭都吃不上。他这辈子最好命的就是他有个好祖宗，又生了个好儿子。” 偏偏宜安伯好赖不分，为了证明可以“靠自己”，对待妻妾的态度和世俗截然不同。 当然，其中也有范氏软弱可欺，司马氏两面三刀的原因。 “那你怎么说的？” 萧畋脸上露出讥讽之色，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现在相信，十万两银子可以买个巡盐御史。” 易卿：“……我都不信。” 如果说买个侍郎甚至尚书这种大员她可能都不会如此怀疑，巡盐御史那是多好的肥差，想要银子，动动手指就有大把的人孝敬。想捞钱，十万两根本就是毛毛雨。 如果真的这个价格能拿下这个位置，排队的人得排出去二里地，还轮得到他一个落魄世家的伯爷？ 这种脑子还天天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真是可笑至极。 “但是他就信了。”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易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 宜安伯回府，果然让找来账房问他府上剩下的银子和可以变卖的铺子、房屋和土地。 账房刚和司马氏报过账，所以对此十分清楚，流畅地回答出来。 宜安伯这种“天才”，怎么会没发现蹊跷之处？ “你为什么这般了解？” 账房老老实实地道：“夫人刚让小的查过。” 宜安伯不由生疑，亲自去问司马氏。 司马氏刚开始有点慌，但是很快镇定下来，道：“表哥，鸿儿进了诏狱，您不着急，我这个做娘的着急。我找到了门路，可以救他出来，只是需要十万两银子。” 若是从前，她一定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指责宜安伯；但是近来两人关系紧张，宜安伯对萧靖鸿不管不问的态度激怒了司马氏，所以她现在也没有多少耐心。 宜安伯甩袖怒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我商量，自己就想做主了？鸿儿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不着急？你现在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别忘了，要是没有我抬举你，你现在就是个妾。” 司马氏听了这番话，如遭当头棒喝。 ——这些年来她自鸣得意的宠爱，到底是什么？ 她以为宜安伯真的爱她，现在才发现，其实他就是用“爱她”来证明他不屑于攀附权贵，不屑于迎合岳家，他有自己的风骨而已。 她背了祸水的罪名，殊不知，从始至终，宜安伯最爱的都是他自己。 要多么天性凉薄，才对自己的儿子的死活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司马氏却知道，她毫无倚仗，不能和他硬碰硬，强忍着愤怒，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哭道：“是，表哥，我就是个妾。可是妾生的，不也是你的骨肉吗？鸿儿现在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宜安伯扭头道：“他做错了事情，应该受些惩罚。你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他没有真正走、私，所以最后不过小惩大戒，肯定会被放回来。那些跟你要十万两银子的，肯定是骗子。” “可是之前表哥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 “住口！”宜安伯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他现在也需要这十万两银子，所以说辞自然不一样了。 “你好好在府里呆着，安分守己地等着，不要把手伸那么长。外面的事情，自然有我周旋，轮不到你管。”宜安伯怒气冲冲地道。 “鸿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担心他，不也是人之常情吗？”司马氏道，“表哥说周旋，您告诉我，您是怎么周旋的？” 她信他的鬼！ 宜安伯恼羞成怒：“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骗你？我做事情，难道还要对你交代不成？” 两人大吵一架，司马氏哭成了泪人。 水漫金山这一招，对宜安伯一直无往而不利；但是现在显然失效了，甚至令他无比厌烦。 十几岁时这般是梨花带雨，四十岁时还这般，就是撒泼了。 “你把所有的地契都找出来给我。”宜安伯不客气地道。 司马氏自然不肯，那是她最后的保障。 “表哥，一直都是我管的；我可以保证，不会不经过你允许就动用……”司马氏忍辱道。 “现在是我要用。”宜安伯道，“不怕告诉你，有你打算被人骗这十万两银子，我都可以做到巡盐御史。别人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把鸿儿放回来。所以无知妇人，不要上蹿下跳被人骗！” “巡盐御史？”司马氏怎么就那般不信呢！ 第208章 宜安伯上门 “表哥，那是个肥差；就算真的可以花银子买，也绝不是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到的。” 宜安伯和司马氏现在看彼此都是傻瓜。 “你懂什么？”宜安伯傲然道，“别人的话，二十万两银子都不够。可是也不能完全看银子，那么重要的位置，要是卖给饭桶，担不起来，早晚要出事。” 他无比坚信，他是因为才华才被人看重，才得到这个机会。 司马氏差点脱口而出，不卖给饭桶，你还有什么机会？ 原来他竟然也盯上了府里这点银子！ 这绝对不行，这是她儿子的救命钱。 之前司马氏想着要易卿出钱，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从易卿兜里掏钱，总要经过一番周旋。 可是现在的她，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和易卿斗智斗勇。 如果她不先动手，府里的银子没了，萧靖鸿不知道还要在诏狱中呆多久。 她要先把银子用了，以后再去找易卿要。 可是对宜安伯，她自然不能这么说。 这个蠢货，向来低看女人；但是司马氏自己，已经从萧靖媛的碰壁中看到了易卿是滚刀肉，这也是她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 “表哥，”司马氏改变了策略，“表哥做了巡盐御史，夫贵妻荣，我出门也有面子。所以我也十分支持。但是府上值钱的就那四间铺子，着急变卖要被人压价；现在八万两卖出去，以后恐怕得十几万两买回来。” “妇人之见。”宜安伯道，“我做上了巡盐御史，难道还差这几万两银子？” 司马氏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忘了，这么多年都是她把持家里的银子，宜安伯对这些向来没什么概念。 “可是眼下有更好的办法。毕竟铺子要卖也需要时间找人接手，我看表哥，是有点着急的吧。” “是，越快越好。否则这个肥差，恐怕就被别人占去了。”宜安伯想起来就觉得心急如焚。 “那为什么不去将军府要现银？萧靖寒立下那么多战功，皇上封赏无数，府里肯定有很多现银。区区十万两，根本不是问题。” 她想让宜安伯去和易卿对上，自己趁乱先把铺子卖了，把萧靖鸿捞出来；然后再帮宜安伯要银子。 要不出来也没关系，她根本就不信买官这件事。 说不定拖延两日，骗子的真面目就曝光了。 没想到，宜安伯和她“心有灵犀”。 “那你去找易卿要银子，我找人变卖府里的铺子。”宜安伯道。 他打定主意，那边银子先到就用哪边的。 这个千载难逢，改变一生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 “还不去把地契找出来给我？”宜安伯斥责道。 司马氏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心一横，道：“表哥，我着急救鸿儿，铺子，铺子已经给了别人……” “啪——”宜安伯狠狠一巴掌打过来。 司马氏被打懵了。 她捂着脸，泪水滚滚而下。 当年因为她的陷害，宜安伯狠狠打过范氏，彼时她假装劝解，心里却幸灾乐祸，觉得宜安伯爱她。 现在想想，多么嘲讽。 “去要回来！去给我要回来！”宜安伯歇斯底里道，“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我就休了你！” 司马氏道：“要不回来了，我托人送给了邓啸。送到他手里的东西，谁能要回来？” “邓啸？” “不错，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邓啸。”说这话的时候，司马氏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有一种报复般的解恨。 有本事，你找邓啸要钱去！ “你，你给我等着！”宜安伯伸手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司马氏瘫坐在榻上，低头不语。 宜安伯砸了两个花瓶，愤怒地出去。 府上剩下的银子远远不够十万之数，要和司马氏算账也来不及，他直接去了将军府，指名道姓地要见易卿。 而司马氏顾不上再哭，收拾了房契、地契就出了门。 宜安伯这一巴掌打得她心灰意冷。 她害怕被休？说得像她现在的身份被众人接受一样；她不自欺欺人，在银子和现在的尴尬身份之间，她选银子。 她已经想明白，宜安伯定然是被骗了；但是最后他一定不会责怪他自己，他只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结果都不会好。 既然如此，她更要握紧银子。 易卿听说上门的是宜安伯而不是司马氏，笑着对萧畋道：“你的计策比我的厉害。” 萧畋冷笑不语，面上的嘲讽之色一览无余。 “走。”易卿站起身来道，“咱们去见见未来的巡盐御史，哈哈哈。” 她拉着萧畋的袖子往外走。 萧畋顿了下，握住她的手。 易卿大笑：“看起来巡盐御史今日要被我们两个气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宜安伯在外院花厅的上首坐着，看到易卿和萧畋联袂而来，眉头几乎皱成川字。 易卿穿着家常六七成新的旧衣裳，头上也只简单地插了两只白玉钗，而萧畋穿着府里侍卫的衣裳；这两人容貌出众，但是宜安伯真的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易卿。 他只以为这是府里的丫鬟和侍卫，想着他们竟然敢公然拉拉扯扯，实在是道德败坏，这府里的风气，由此可见一斑。 没想到，易卿走进来后，目中无人地道：“谁要见我？” 站在旁边的小丫鬟屈膝行礼：“夫人，萧侍卫。” 宜安伯这才大吃一惊，伸出手指指着易卿，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就是易卿？” 易卿拉着萧靖寒一起坐下，仿佛这才看见他一般，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我，不知道伯爷上门，有何赐教？” 丫鬟上前奉茶，萧畋道：“夫人不喜欢喝茶，去冲杯蜜水来。” 丫鬟领命而去。 易卿笑道：“就你心细。” 宜安伯看着旁若无人秀恩爱的两人，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和侍卫勾勾搭搭，礼法何在！” 易卿不紧不慢地道：“我是乡下丫头，不懂什么礼法。但是在我们乡下，也没有公公跑到寡妇媳妇门前兴师问罪的道理。难不成，贵府的女眷都死绝了？” 第209章 夫妻比惨 宜安伯被易卿抢白得脸都红了，伸手指着他道：“你，你……” “我怎么了？”易卿歪头，一脸纯真，“我哪里说错了？” 萧畋看着宜安伯，心情五味杂陈。 他就这样站在宜安伯面前，后者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也是，他从小被他虐、待，狄国公看不过去，收他为徒后几乎把他养在狄家；而宜安伯，就真能做到当这个儿子死了，不闻不问。 后来萧畋渐渐长大，露出锋芒，宜安伯想要上门要儿子，都被狄国公打发回去。 再后来，萧畋嫌弃自己面容太过俊美，戴上了面具。 无论如何，父子对面不相识，都让他觉得无比嘲讽。 现在的宜安伯，满脑子都是银子，买官，更不会仔细看他。 宜安伯领教了易卿的牙尖嘴利，干脆直入主题。 “我儿不在了，这府里也不是你一人独大。他留下的东西，也不是你这个外姓人的。我孙子呢？我要见我孙子。” “在书院上学，想见出门右转，云阳书院，慢走不送。”易卿凉凉地道。 “我是长辈！你不带他来拜见我，是什么道理！”宜安伯用辈分压人。 “萧靖寒离开宜安伯府，不，准确地说被你撵出府的时候几岁来着？六岁，七岁？” “六岁半。”萧畋冷冷地道。 “啧啧，现在包子都六岁多了，这才想起你有个儿子？”易卿笑得一脸嘲讽，“我呸！父慈子孝，你不慈，凭什么要做晚辈的孝？” “你，你这个泼妇！”宜安伯在她的伶牙俐齿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却虚张声势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休想把这将军府的东西据为己有。你老老实实把府里的钥匙都交出来，我饶你不敬之罪。否则，我就算告到御前，也要讨个公道。” “你说错了。”易卿道，“我没有把将军府的东西占为己有。而是这将军府现在的所有东西，名正言顺属于我。” “你怎么敢这么嚣张！” “因为我有嚣张的资本。来人，把皇上赏赐我的圣旨拿来。” 宜安伯见到圣旨，气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易卿竟然敢将军府所有的东西都捐给皇上！ “你看，你想要的这些东西，都在皇上兜里。不是要去御前告状吗？正好啊！”易卿挑眉得意道，“去和皇上要去。至于这将军府，除了这府邸之外，剩下的所有东西都属于我易卿。现在听懂了吗？” 宜安伯铩羽而归。 但是他对金银之事，其实并不像司马氏那么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官职。 所以被易卿气得倒仰之后，他也能很快自我安慰，平息下来——毕竟他自己府上也能弄出银子来，只要他如愿以偿当上巡盐御史，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他回到府里，打算继续找司马氏要房契地契，却扑了个空。 “夫人呢？”他砸了茶碗问。 丫鬟婆子们都瑟瑟发抖，你推推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来。 宜安伯把整个屋子里能翻的地方都翻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像一头咆哮的狮子般怒吼，众人都退避三舍，不敢作声。 再说司马氏也是个狠人，直接找中人把铺子折价八万卖出去。 繁华地段的铺子，多少人等着收；尤其她这价格又压得极低，所以到下午的时候，到官府办完手续，她揣着八万两银票，加上原本的两万两，直奔邓啸府中。 邓啸让人收下，又很快给易卿送去。 易卿用手指弹着银票，得意洋洋地对萧畋道：“你说现在宜安伯府里，是什么场景？” 萧畋把她打横抱起：“你还是关心点别的事情。” 易卿：“……” 与他们红被翻浪的旖旎气氛不同，宜安伯府已经闹翻了天。 司马氏被宜安伯扯着头发往墙上撞：“贱、人！你这贱、人，竟然敢背着我处置府里的铺子！” 司马氏鼻青脸肿，声音已经喊到嘶哑，回手用尖锐的指甲毫无章法地乱挠，歇斯底里地道：“我要救鸿儿！我要用铺子救我儿子，总比你拿去被人骗好。” 她这是嫁了个什么蠢材，亏得当年她还费劲心机挤走了范氏。 现在看看，当年她脑子里一定进了水。 宜安伯满脑子都是他的巡盐御史，一边打她一边怒不可遏道：“就是把府邸卖了，你也要给我凑出十万两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中饱私囊，侵吞了多少银子！你今日若是不拿出来，我就打死你！” 他双目赤红，披头散发，整个人处于一种可怕的狂热癫狂状态中。 下人们没人敢拦，只能去找萧靖媛来拉架。 这一找不要紧，竟然发现三更半夜，萧靖媛失踪了！ 宜安伯府乱作一团。 巡演御史的诱惑是巨大的，宜安伯到底翻出了司马氏剩下的私房，然后又把府里的良田、古董、甚至衣服都拿出去卖了，七拼八凑，到底凑够了十万两银子。 凑出这笔银子之后，宜安伯府可以说家徒四壁了，只剩下一座几乎空了的宅子。 司马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病倒了，一心盼望着萧靖鸿能早点回家。 宜安伯却兴冲冲地把银子送出去，然后心急如焚地等着消息。 这俩人，却注定希望都落空。 过了几日，司马氏拖着病体去邓府找吴嬷嬷，却被告之府上根本没有吴嬷嬷，不由如遭雷击。 她在邓府前面哭闹，最后被锦衣卫拖走扔回了宜安伯府。 她万念俱灰，病倒在床，几乎爬不起来。 宜安伯找不到收了银子的中间人，同样受不了巨大打击病倒了，但是他并不死心，不断地让人出去找。 易卿和萧畋珠联璧合，成功地打碎了他们的幻想。 “接下来，”易卿摸着下巴笑嘻嘻地道，“咱们也不能欺人太甚。人家都病倒了，床前没人服侍怎么行？” “你要把萧靖鸿放出来？” “对呀。我十分期待萧靖鸿发现家里穷得吃不上饭时候的反应呢！” “你可能看不到。” “嗯？” “我们要离京了。”萧畋看着她，满眼宠溺。 第210章 盘算救人 “你和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咱们要去一趟河南，”萧畋道，“皇上怀疑河南布政史和都指挥使勾结，虚报军队支出，中饱私囊。” 易卿：“这俩人都是干什么的？” “布政史是掌管财赋和人事的，都指挥使负责指挥军事；”萧畋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按理说，朝廷之所以在一地设置这两个官职，就是为了把地方和军队分开。但是河北那边，两家联姻，关系盘根错节。” 所以狗皇帝就怀疑了……易卿恍然大悟。 “就是感觉有点不对。”易卿若有所思道。 “哪里不对？” “虚报军队支出，你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吧。” 萧畋点点头：“也是。” “水至清则无鱼，可是皇上为什么偏偏揪住河南呢？”易卿摸着下巴思索道，“还是有人戳到了皇上的肺管子吧。感觉要么是贪了太多，要么是心怀不轨？” 虽然她有时候觉得皇上很讨厌，但是皇上自己本身崇尚俭朴，宫里日常吃喝用度都很节省，但是对臣下却十分大方。 一盘春卷就能打发的皇帝，却给萧靖寒赏赐了金山银山。 河南这俩倒霉蛋，能被狗皇帝盯上，动作一定不小。 萧畋眼中露出激赞之色：“两者兼而有之。” 贪了许多钱，又手握兵权，皇上的疑心自然就重了。 “那让你去干什么？”易卿又问。 “河南在募军，皇上让我混进去。” 易卿：“……你没有超过年龄吗？” 萧畋无语，语带威胁地道：“你是觉得我老了？看来是我没有满足你了。” 看着他随时想要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样子，易卿脑壳疼。 看来某个男人前二十几年实在是憋坏了，现在一言不合，随时化身为狼把她扑倒。 “饶了我的老腰。”易卿认怂，“咱们说正事，别跑偏了。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对，你去投军。那你去投军，还带着我干嘛？我可不去。” 她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学时候被军训支配的痛苦，她不想再重新尝试。 萧畋道：“你可以女扮男装混进来，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行，新兵入营，肯定要训练的。我好好躺着不行吗？为什么要找罪受！”易卿断然拒绝。 萧畋意味深长地道：“好好躺着自然是行的。” 易卿：……快开门，这不是开向幼儿园的车。 “没有你想象的训练，我想让你扮成军医混进去；对了，把拒霜带上，能用得上她。” 如果确实涉及贪墨，拒霜这个小金算盘，确实能发挥很大作用。 “好。”易卿答应，“什么时候走？” “三日之后。”萧畋道，“所以宜安伯府的好戏，你怕是看不成了。” “三日，够了！” “嗯？” 易卿摆摆手，“我不是说宜安伯府的事情，他们失了银子，弄得这般狼狈，我就是不看，也知道他们过得多惨。” 萧靖鸿是个赌棍，萧靖媛又几乎不再府里，据悉宜安伯有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尚了七公主——就是皇上的众多姐姐之一，算得上宜安伯府混得不错的亲戚。 萧靖媛厚着脸皮天天去公主府，奉承公主的女儿，想要借着她打入京城的圈子。 为了自己的亲事，萧靖媛也是拼了，在表妹面前百般奉承，被人呼来喝去也浑然不在意。 易卿想起她来将军府闹事时候的嚣张跋扈，不由嗤笑，双面人，说得就是她了。 “那这三日，你想做什么？”萧畋又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易卿眼中写满了算计。 “我们都走了，府里要留个人照看吧。” “我找陆天左来看着。” 易卿摇头：“他到底是外人，而且又公务缠身。我是想，让桑桑看着便是。桑桑女儿的事情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我要把她女儿救出来。” “怎么救？” “还没想好，不知道尚书府那边是什么情况。” “吏部尚书柯善龙，不是个蠢的；但是后宅的事情他应该不会管，都全权交给了他夫人。” 这也是绝大部分府邸的状况。 哪个妾室丫鬟不听话，都交给当家夫人处置，男人是不会管的。 没了一个，还有下一个；铁打的夫人，流水的妾室。 “那当家主母如果是陷害呢？” “那也不会管。” 易卿表示十分不理解。 “夫妻一体，并不是说着玩的。妾室同丫鬟，谁家会为了丫鬟夫妻闹起来？你如果知道，柯善龙有十二个小妾，就更不会吃惊了。” “这个色鬼！”易卿骂道，“也不怕精J人亡！” “在其中，桑桑又是罪臣之后，身份最卑微。在来到尚书府之前，她已经辗转过很多府邸，所以柯善龙对她，不见得有多少情意。打发出去，甚至死了，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那孩子呢？能不能把女儿还给桑桑？他应该很多个孩子吧。” “孩子都是他的骨肉，没有交出来的道理。所以你想做这件事情，并不容易。”萧畋道，“而且你想想，在尚书府锦衣玉食做小姐好，还是跟着桑桑出来为奴为婢好？” “我难道会虐、待她吗？”易卿不乐意了，“宁愿有个要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你听过没有？” “没有。” 易卿：“……看看萧靖寒。你说当年他可以选，他跟着谁好？” 萧畋顿时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总之，想要用对付宜安伯府那些法子对付柯善龙是不可能的。柯善龙为官，风评不错，也有脑子，不会上那么低级的当。” “他肯定也有软肋。这件事情我不和你商量，柯府什么情况，桑桑最了解。”易卿道，“是人就有弱点。在临走之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才能让桑桑安心替我们守着将军府。” 桑桑虽然言语不多，却是个有气场有主意的，万一宜安伯府那些蛀虫卷土重来，易卿相信她能够应对。 说干就干，易卿把桑桑请来，又让萧畋出去。 她和桑桑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桑桑却道：“多谢夫人记挂，我还有一件别的要紧事情要先和您说。” 第211章 桑桑的发现 易卿不解，作为一个母亲，有什么比和女儿团圆更要紧？ 桑桑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两眼，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怀疑，萧侍卫有问题。” 易卿愣住，随即好笑地想到，萧畋这又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别人怀疑他了。 从前自己怀疑过他，范夫人和冉冉怀疑过他，徐懋之也怀疑过他……对他坚信不疑的，似乎只有狗皇帝和包子。 可是面上易卿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笑道：“你觉得哪里不太对？”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对萧畋已经有十二分信任；否则以她对人疏离冷淡的性格，怎么会和他发展到滚床单这一步？ “夫人，萧侍卫写字，用左手。”桑桑声音依然极低。 “嗯？”易卿愣住了。 这是什么道理？ 萧畋用左手写字的吗？她怎么没发现？ 而且就算用左手写字又怎么样？那就是有问题？ 桑桑继续道：“他握剑用右手，写字却用左手。奴婢猜测，他是为了掩藏笔迹。” 易卿听得一愣一愣的。 或许是因为她不识几个字的缘故，她也并没有多关心过萧畋如何写字的问题。 可是再仔细一想，萧畋似乎指点包子的时候，是用右手的。 “你什么时候看过他用左手写字？”易卿的声音也放得很轻。 “前几日，您不在的时候，奴婢想给您奉茶，在门口无意中透过帘子看到的。”桑桑道，“奴婢当时觉得奇怪，因为奴婢还没见过人用左手写字，所以奴婢便多长了个心眼。” “昨天晚上，”她顿了顿继续道，“萧侍卫指点公子写字的时候，奴婢就额外留心，凑过去看了两眼。” “看出来了什么？” “夫人，”桑桑咬着嘴唇，“萧侍卫右手的笔迹，和萧将军生前的笔迹，至少有七八分相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易卿眼睛不由睁大，眉头皱起。 桑桑道：“奴婢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仿写得一模一样。萧将军当时战败，身边真的没有内奸吗？他怎么会战败呢？” 桑桑对萧靖寒，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她怀疑，萧畋有意模仿萧靖寒写字，并且在阴谋中充当了重要角色。 易卿想得却完全不一样。 她想到了之前被自己否认过的猜测——萧畋=萧靖寒。 可是因为萧畋屁股上没有那块红色胎记，她就否决了这种想法。 现在想想，好像也有些武断。 难道当年她看花了眼？ 可是也不应该啊，她当时是很慌张，但是还是看到了那块红色啊！ 那桑桑说的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桑桑，你认识萧靖寒的笔迹？”易卿困惑地道。 “外院书房不是被烧毁后重建了吗？”桑桑道，“奴婢想着里面太空荡，就去库房里找东西往里面放。然后奴婢在锁着的库房里找到了萧将军生前的字画。”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有易卿的功劳。 易卿来到将军府以后，让人妥善管理库房，尤其萧靖寒生前留下的东西。 顿了顿，桑桑继续道：“您知道，奴婢出身尚北将军府，也是武将之家，所以对朝中的武将格外关注和熟悉，对萧将军更是十分敬佩。奴婢知道，他被人泼了许多脏水，更知道他战功赫赫。所以看到他的墨宝，奴婢就额外多看了几眼。” “您或许不知道，萧将军的字，矫若惊龙，铁画银钩，入木三分。”桑桑道。 易卿虽然是个半文盲，但是书法好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听了桑桑的话，她竟然被激起了几分兴趣。 好像她也看过萧畋指点包子的字，是挺好看的。 难道，那就是萧靖寒的字体？ 她竟然错过了这样的细节？ 也不能怪她，她又不识几个字，就算看到好字，也只是多欣赏几眼辨认一番而已，哪会仔细分辨，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话说回来，就是真仔细分辨，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因为她觉得，写得好看的都差不多好看，丑却有各种各样的丑。能勉强分得清楷书行书草书隶书，都是她对得起前世的历史老师了。 “桑桑，你确定吗？” “确定。”桑桑笃定地点点头。 所以她的意思是，让易卿先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 毕竟如果萧畋不是好人，这将军府恐怕都会生出巨变，她把女儿接出来，恐怕也不是好事。 “那这样，”易卿转了转眼珠子，很快就有了主意，“回头趁着萧畋不在的时候，你把库房里的书法取出来教我看看；然后我再找机会让他写一样的字出来仔细比对一番。” 如果放在一起左右比对，再认不出来，她可能就真的是睁眼瞎了。 “要快些，三日之后我就要跟着他离京了。” “好。”桑桑答应，“要不您想办法把萧侍卫支走，我这就去给您拿？” “好。” 易卿把萧畋喊进来，一本正经地道：“桑桑说不宜毫无准备，所以要不你先带人去打听打听柯善龙府上的情形？别人打听我也不放心，就劳烦你跑一趟吧。” 说话间，她对萧畋眨眨眼。 萧畋一头雾水，但是下意识地以为她是暗示自己不要问原因，直接去做，所以点点头答应，“那我这就去。” 易卿目送他出去，有些内疚，但是没办法，她去哪里找理由支开他？ 只能先故弄玄虚，然后慢慢想说辞。 桑桑很快去库房取回来萧靖寒的书法卷轴。 易卿在桌子上展开，上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十六个大字，果然如桑桑所说，若游云惊龙，入木三分。 “您看这里，”桑桑指着‘仞’字道，“好巧不巧，我凑过去看的时候，萧侍卫正在教公子写这个字，简直一模一样。” 易卿托腮看着，喃喃自语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我今晚，要好好试试他了。” “夫人千万小心。”桑桑十分紧张地嘱咐道，“如果因为奴婢的缘故让您陷入危险之中，奴婢会愧疚万分。” “放心，你心细如发，很好，很好。”易卿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是满满的算计。 第212章 易卿出招 萧畋回来后道：“桑桑的女儿双儿被柯善龙的夫人高氏养着，但是过得并不好。高氏不喜欢桑桑，连带着对双儿也不好。” “高氏打骂双儿？”易卿问。 “她怎么会这样授人以柄？”萧畋眼中露出嘲讽之色，“只要她不闻不问，下面的人还能不领会她的意图？更何况，就算不揣摩她的意图，人本来就是捧高踩低。” 这件事情很容易理解。 双儿年纪小，有月银，没人管，身边这些婆子丫鬟，会把她欺负得死死的。 可怜她不过四五岁，身边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没有，哪里懂得反抗？ 易卿忍不住想起了萧靖寒，抬头看着萧畋。 萧畋目光幽深，双拳握紧。 易卿突然想，萧畋对萧靖寒从头至尾，都如此感同身受，为什么她自己都没有再怀疑呢？ 因为胎记。 可是她现在觉得，只有萧畋就是萧靖寒，才能解释萧畋的很多反应。 包括他对皇上，对包子，对范夫人，对宜安伯…… 人类世界的悲喜，并不相通；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除非自己。 萧畋现在如此义愤填膺，除去对双儿的同情，更多的是想起自己当年在宜安伯府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吧。 易卿道：“那是得把双儿早点接出来。在那府里，就是受罪。” “你想想办法。”萧畋看着她，“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要是想不出来呢？”易卿逗他。 “那，就硬抢。不过是尚书府，闹个天翻地覆又如何？柯善龙好面子，不想成为京城笑柄，会妥协的。只是这样，怕是他也恨上了桑桑。对她们母女以后多少有影响。” 易卿冷笑：“桑桑难道还怕被他记恨？” “那就直接去尚书府要人，我带侍卫去。” 易卿见他起身立刻就要走的样子，伸手拉住他：“我也没说我没办法，你急什么？弄得像你的女儿一样。” 萧畋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指头，“又胡说八道。” 易卿吃痛，撅嘴道：“我打个比方而已。” “我只是觉得稚子无辜。”萧畋道，“有办法和我说说？” “找小人。”易卿道。 对上萧畋不解的眼神，易卿道：“我们要赶着离开，时间仓促，所以得想点歪招。拿出五百两银子，买通双儿身边的婆子，让她们把双儿送出来。” 萧畋觉得这个主意很不可思议。 他是带兵的人，手下必须绝对忠诚；他想象不出来这种操作——这不等于背主吗？ 易卿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样子，道：“后宅的阴私，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但是比你还强一些。柯善龙儿女二三十个，他自己恐怕都认不全；他但凡过问一下，双儿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 下人们肆意欺负她，还不是因为柯善龙不管，高氏纵容？ “你也不要小看那些婆子的贪婪和胆大妄为。五百两银子，足以一生衣食无忧，在这样的诱惑下，总有人敢铤而走险。”易卿眯起眼睛，“找个理由，说双儿不听话，自己跑出去丢了，最多被赶出府而已。到时候，自买自身，还能用剩下的银子好好过活，不好吗？” 萧畋不太相信，含蓄地道：“我觉得未必有人敢这么大胆。” 易卿挑眉笑道：“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我输了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你输了，也要这样。” 萧畋笑骂道：“你的要求，是不是在床上？” “不，”易卿一本正经不要脸，扒拉着手指道，“谁说只能在床上？还可以在榻上，桌子上，院子里，甚至还可以在野外。” 萧畋：“……” 败了败了，他还是不要尝试在易卿面前扳回一局，老老实实承认不如她脸皮厚吧。 易卿找来桑桑，说出自己的主意。 出乎萧畋的预料，桑桑竟然觉得完全可行，只是对让易卿拿这五百两银子十分不安。 “夫人，从我月银里慢慢扣。这辈子，我都跟着夫人了。”桑桑感动地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是赚大发了。”易卿笑眯眯地道，“尚书府里的情况，没人比你更清楚。你找拒霜拿一千两银子。不必吝啬银钱，能把双儿尽快带出来最重要。” 桑桑感激不已，恭恭敬敬给易卿磕了头才出去。 萧畋并不觉得这招能奏效，可是第二天，桑桑便把双儿带出来了，带着她来给易卿磕头。 可怜的双儿，面黄肌瘦，满脸菜色，身上的衣服鞋袜都是旧的，眼神也瑟瑟的，哪里像尚书府的姑娘？就是比府里下人的孩子都不如。 她紧紧抓住桑桑的衣袖，紧张得直发抖。 易卿道：“桑桑，你带双儿下去吧。我不会亲近孩子，别吓到她。萧畋倒是喜欢亲近孩子，可是你看，双儿也怕他，哈哈……” 萧畋瞪了她一眼，对桑桑道：“带她下去，不必约束她；府里没什么孩子，让她给包子当个玩伴。” “多谢萧侍卫。” 等母女俩退下，易卿对拒霜道：“你帮忙照顾着，双儿这孩子，约莫着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 拒霜忙答应。 易卿挥手让她下去，托腮不怀好意地看着萧畋。 萧畋知道她这是和自己讨要打赌赢的彩头了，面色略红：“你就不能等晚上？” “晚上？”易卿假装一脸震惊地道，“你竟然想到了那里。你确定，我真要了那样的彩头，你回头不会腿软从马上摔下来？” 萧畋过来捏她：“是不是想被收拾了？” 易卿伸手打开他的手，笑倒在他身上：“别闹，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抄几页医书而已。” “嗯？”萧畋不解。 “上次你帮我从皇上那里讨来的医书记得吗？都很珍贵，但是我偏偏又爱不释手。想着要离开的话，我也要带着。可是有一本受损太厉害，没来得及去找人修补，不能带走，你帮我抄几页？” 萧畋道：“找个人帮你誊抄不就行了？” “只想让你，一边抄一边还可以给我念。我认识不了几个字，可是又要面子，不好意思问别人。” 萧畋想了想后道：“那也好，正好我可以教你多认几个字。” “好。”易卿圆满了。 可是她不知道，萧畋从她屋里出来，直接去找了管家。 第213章 破绽 “库房的钥匙现在在谁手中？” 管家恭恭敬敬地道：“老奴手中有一份，夫人手中有一份；据老奴所知，夫人手中那份，现在在拒霜姑娘手中。” “帮我查查，最近谁开了库房，开了哪些库房，动了什么东西。”萧畋负手而立，眼神复杂。 易卿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发的关头，她提出抄书；而笔迹这件事情，一直以来是萧畋都有意避开的事情，所以尽管她想假装若无其事，结果却还是引起了萧畋的警惕。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萧畋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但是真正来临的时候却觉得内心忐忑。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道。 很快管家就查出来，桑桑去了库房，并且取出了他当年的提字。 果然，易卿是想套他的笔迹。 萧畋道：“下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是。” 其实关于笔迹，他早已留下了破绽。 当初到易卿家，他很快知道易卿不识字。 一个不识字的人，怎么会辨认什么字迹？所以萧畋很放心地教包子写字。 不过那些草稿，也都没有留下，所以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来到将军府，事情不一样了。 萧畋已经让管家把所有他的字画都收了起来，怕引起包子的怀疑；他更是不再指点包子写字，自己私下和皇上有信件往来的时候也都是用左手，极尽小心。 没想到，还是让心细如发的桑桑发现了端倪。 邓啸送来的人，果然就是给他添堵的。 萧畋心里默默地给邓啸划了个叉叉。 眼下这种情况，萧畋并不慌张。 对他来说，已经知道易卿想干什么，掩藏笔迹，并非难事。 晚上，他在书桌前抄书，易卿给包子洗完头发后又靠炕站着低头替他绞头发，动作轻柔，同时耐心地和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家。 包子道：“既然是和萧叔叔一起去，我就放心了。娘您去吧，我正好也想在书院住些日子，和我同窗一样。” 易卿忽然抬头看向萧畋：“萧靖鸿放出去后还能回到书院吗？” “品行拙劣，他已经被云阳书院除名了。” “那就好。” 只要萧靖鸿不在书院，也就没有别人欺负包子。 “桑桑还在府里，缺什么你让人给她带信；你祖母和姑姑在书院里，也可以找他们。” “娘，要是宜安伯府趁您不在，上门闹事，桑桑能拦住吗？”包子不无担忧地问。 易卿放下毛巾，拿起梳子替他梳理头发，笑道：“难得你想的这么周到。娘和萧叔叔离开之后，将军府就闭门谢客，谁来都不会放行的。府里那么多侍卫，不是摆设。” “他们带更多的人硬闯呢？” “还有你皇伯伯呢。” 如果她去给皇上干活，皇上却不管她后院出事，看她回来怎么跟狗皇帝算账。 “萧叔叔。”包子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一心一意“造假”的萧畋被她这一喊，手一抖，笔一顿，纸面上顿时留下一团黑。 易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萧畋把纸抽出来扔掉，笑着看向包子：“怎么了？” “萧叔叔你要照顾好我娘。”包子小大人一般，“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个弟弟回来更好。” 易卿：“……府里不是有妹妹了吗？” 双儿来了之后，她就给包子介绍，说这是秦双儿妹妹。 桑桑娘家姓秦，易卿就和她商量，让她女儿随她姓，所以柯双儿变成了秦双儿。 包子欲言又止。 萧畋看穿他心中所想，笑道：“是不是双儿妹妹不理你？” 包子点点头，面色很苦恼：“我找她玩，她总躲着我。” 易卿笑着道：“女孩子，总是害羞的；而且她又初来乍到，以后和你熟悉就好了。双儿妹妹以前吃了很多苦，所以你要好好对她，让她尽快忘记从前。而且你是男人，本来就要照顾女人，知道吗？” 包子懵懵懂懂地点头，看看提笔的萧畋，道：“那我也给双儿妹妹抄书。” 易卿笑得肚子疼，突然觉得自己儿子这情商，是不是也被萧畋拉低了。 “娘明日就走，今晚和娘睡好不好？” “那我睡榻上，娘和萧叔叔睡床上。” 易卿脸皮再厚，听了这话也有些脸红。 谁知道萧畋一口答应，“好。” 启程之前，他原本也没想闹易卿，而且他也有不少话想嘱咐包子，一家三口晚上正好可以说说话。 临睡前，萧畋带着包子去浴室洗澡，易卿走到书桌前看萧畋替他抄写的医书。 不说字迹是否相同，字体都完全不一样。 萧畋写那副字的时候用的是行体，而给她抄书的时候是楷体，一笔一划，字迹端方——可是看不出任何他自己的特点。 如果萧畋不是刻意隐藏笔迹，易卿直播…… 萧畋带着包子出来，见她坐在书桌前看自己誊抄的医书，心若擂鼓，面上却若无其事道：“我写得慢，现在也没能帮你抄几页。” “也够了。”易卿不动声色地道，“反正出去之后在路上，说不定我累得也没时间看。” 装，让你装，我不相信你装一时，还能装一世！ 她不敢绝对肯定萧畋就是萧靖寒，但是她敢绝对肯定，萧畋有事瞒着她。 他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是萧靖寒。 萧畋所担心的愤怒，其实易卿有，可是并没有到怒发冲冠的程度。 如果他真是萧靖寒，说明他和狗皇帝在盘算什么，最初要骗的，也不是她，毕竟她才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她还有一样好处就是很有自知之明，不是恋爱脑，不会觉得萧畋喜欢她，就应该把一切都给她，包括交代“工作中的秘密”。 她喜欢的是萧畋，喜欢他对她们母子默默的好，无关身份。 再说，不管他是谁，这张脸是真的，床上翻云覆雨的契合也是真的，易卿对他没什么不满意。 当然，生气还是有的，尤其回想到最初，她还假装和萧靖寒两情相悦，这厮当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偷笑呢！亏他也能沉得住气不揭穿自己。 第214章 谁动了他的屁股 易卿想，这一行，萧畋有他的正事，自己的正事就是揭穿他的真面目。 她一定要问问他，到底在哪里除胎记的！ 这件事情弄不清楚，她真是死不瞑目。 古代医学已经发展出来医美分支，可以去胎记了？合着她能给包子做一个，就有人能帮萧畋去掉？ 她倒要看看，谁动了她男人的屁股！ 第二天，易卿带着拒霜坐马车，萧畋骑马，从府里出发了。 可是等出了城，萧畋就让拒霜去后面的马车，自己厚着脸皮挤进了易卿的马车里。 “干什么？”易卿靠在马车侧壁上斜眼睥着他，“想要在车上？” 萧畋：“……闭嘴。” 他打开带来的攒盒，从中捡起一块蜜饯塞到易卿口中，然后把她揽到怀里，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他知道，易卿不喜欢坐马车，所以恹恹的没精神。 易卿靠在他胸前，一边嚼着蜜饯一边上下其手占便宜，啧啧，胸肌真硬。 “老实点。”萧畋笑斥一声。 他以为昨晚他已经顺利过关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他感觉，他似乎错过了一次和平解决身份问题的机会。 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小人在说，就这样暂时苟且偷安吧。 易卿却不老实，一会儿摸摸他喉结一会儿又摸摸他下巴，“萧畋啊，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张脸！” 萧畋脸黑：“你的意思是，我若是毁容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那也还是……”易卿不怀好意地往他身下瞄了瞄，“喜欢的。但是你要是成了邓啸，那我可能就真不喜欢了。” 萧畋忍无可忍，把人按倒在腿上，赏了几巴掌。 雷声大，雨点小，易卿趴在他腿上咯咯笑，乱蹬的脚不小心碰到了马车侧壁，声音极响。 恰好此时，车夫又迎风咳嗽了两声。 萧畋顿时面红耳赤，按住她的腿，“别动！” 易卿扭头看着他：“哥哥不动，也不让我动一动吗？” 她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勾心摄魄，舌尖舔了舔唇角，像一只慵懒而魅惑的小野猫。 “轰——”萧畋听到理智轰然坍塌的声音。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易卿，你找死！” 易卿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转身托住他下巴：“笑一个呗。” 她十分想看萧畋的屁股，现在就想看！ 没有动过手脚她还看不出来的道理，哼！ 萧畋自己却没动，把她拎起来按到脚下，磨牙道：“今天就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挑逗男人的！” 于是易卿完败，非但没有如愿以偿看到萧畋的胎记，还被他给收拾得这一天都萎靡不振，窝在他怀里昏睡了大半日。 易卿认怂，晚上要和拒霜睡。 萧畋一票否决，硬是要和她睡一个房间。 睡就睡，谁怕谁？ 她打不过他，可是她可以用药不是？ 易卿偷偷在他茶里加了些安神药，萧畋对她没有防备，所以喝了下去。 药量并不大，所以萧畋只以为白日太累，搂着易卿很快沉沉睡去。 易卿窝在他怀里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才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小声试探：“萧畋？” 没有回答。 “萧畋放开我，我要去解手。” 还是没有声音。 易卿放了心，从他怀里钻出来，拍拍手，哼了一声道：“老娘自己的男人，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由不得你！” 她得势便猖狂，浑然忘了之前被收拾得惨绝人寰的是谁。 “不对啊，”易卿盯着萧畋身后，甚至伸手摸了摸，浑然天成，丝毫没有破绽，“要是真有这么高超的医美，那医生得是22世纪穿来的吧。” 迷迷糊糊中，萧畋听得不太真切，但是他强忍了这么久，手掌都快掐破，总算明白易卿的目的。 原来还是为了那胎记的事情。 那就让她继续怀疑去，萧畋终于放心地真正睡过去。 易卿鬼鬼祟祟翻动药箱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后来见她偷偷用指甲往他茶杯里弹，他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不过之前他想歪了，以为是那样的药，但是知道易卿不会害他，他也喝了，只是后来偷偷吐出来大半。 彼时他还想着，不想孟浪伤了她。 没想到，她竟然还在怀疑他的身份，想要查她心心念念的胎记。 第二天萧畋醒得很早，怀中的人还睡得十分香甜。 晨光熹微，在帐子中看不真切她的脸，只觉得她肌肤如丝，柔滑细腻，贴在自己身上，令人说不出的舒服和贪恋。 萧畋笑了，心中感慨，易卿真是生来克他的。 笔迹的事情，难道还是露出了破绽？ 不过萧畋决定顺其自然，如果她真的查明真相，他就坦荡承认。 生气了他哄，他打骂不还手，但是想走……他也跟着走！ 原本七八天的路程，因为照顾易卿，担心她不舒服而放慢了很多。 第十二天，他们才堪堪来到河南边上的县城。 易卿非说要喝胡辣汤，可是店小二表示并没有听过这种东西，但是介绍他们去夜市找找。 易卿就拉着萧畋去逛夜市。 她买了一盏兔子灯，吃了炸鹌鹑馉饳，泡饼，珍珠汤圆……总之遇到的小吃都尝几口，剩下的给萧畋。 走到算命先生那里，她还掏了二十个钱算上一卦。 “夫人算什么？” 易卿指了指萧畋：“姻缘，我们两个。” 萧畋看着她，觉得她今日特别开怀，眼睛比灯盏星光都更亮，轻松快乐溢于言表。 萧畋从袖中掏出一小块银子扔到桌上，对算命先生道：“赏你的。” 易卿无语，回头拉他坐下，嗔怪道：“你可真讨厌，我要听真话。” “好话才灵验，坏话就是假的。”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说吧说吧，不用理他。”易卿笑眯眯地对算命先生道。 算命先生得了银子，又看出萧畋不好惹，就算为了保住摊位，也得把两人婚姻吹得天花乱坠啊。 什么天作之合，什么天造地设，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箩筐。 萧畋顿时圆满了。 第215章 甜蜜蜜 从算命摊位离开后，易卿笑得花枝乱颤道：“你还真信呢！你管他说什么呢，不过是取乐而已。” 萧畋替她提着兔子灯，闷声道：“这般你不是很高兴了吗？” 易卿哈哈大笑，又拉着萧畋去河边放花灯。 “放花灯，可以带走厄运和疾病。”易卿蹲在河边，看着金光粼粼的水面和上面无数的花灯，笑眯眯地道。 今夜对她来说，是弥补了没有恋爱的遗憾。 我在玩闹你在笑，难得的轻松时光。 萧畋却道：“我有你就够了。” 她驱散了他半生孤独，她就是他最好的命运。 易卿回头冲他笑，笑容灿烂，亮晶晶的眼神里，盛满月华星辰。 然而相视而笑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易卿发现，她的“肉”，被群狼盯上了！ 周围这圈大姑娘小媳妇，都要不要脸了，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你们家人都不管吗？ 真是世风日下！ 易卿气鼓鼓地站起身来，拉着萧畋转身就走。 萧畋看她前一刻明明笑容满面，下一刻又阴云密布，不由惊讶，低声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想给你戴个面具，不想让人看你！”易卿哼哼道，“走，买面具去！” 萧畋：“……别闹了，我根本没注意。” “我才不信。” “我看着你就够了，眼里哪还有别人？” 易卿被这话取悦，歪头看他：“真的？” “真的。我要是带个面具，别人还不都盯着我看？你看这街上，除了孩子，还有谁戴面具的？” 易卿眨巴眨巴眼睛：“好吧，那放过你。”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怕戴上面具，反而被身后的侍卫认出来。 “累不累？”萧畋笑着问。 “累，但是我还没吃到龙须糖呢！”易卿意犹未尽地道。 刚才去的时候，卖龙须糖的地方围了很多人。 “那——”萧畋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肩膀，“走，背你去。” 这里不是京城，没有人认识他们，可以率性而为。 “不怕别人看你了？”易卿故意逗他。 萧畋道：“唯恐别人看不到，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不许他们再觊觎。” 易卿说了之后，他略看了一眼四周，结果发现，周围男人对易卿侧目的更多，简直岂有此理！ 易卿哈哈大笑，趴到他宽厚的脊背上，俏皮道：“驾——” 萧畋背着她，每一步都踏得坚实，于无数人的注视中，他第一次没有生出羞涩，而是生出一种近乎自豪的情愫。 “易卿。” “嗯。” “你高兴吗？” “高兴呀，为什么不高兴？”易卿调皮地晃着脚，不管她怎么捣乱，萧畋都走得稳稳的。 “我觉得你今日，似乎格外高兴。”萧畋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易卿抓起他一小绺头发在手中把玩。 萧畋的头发粗而硬，像极了他本人气质，易卿忍不住拿着自己头发和他放在一起比较，觉得很是有趣。 “因为想你以后都能这么高兴。”萧畋道，“我一直觉得，你承受了太多，你不是真的高兴。” “那你误会了。”易卿松开头发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背上，“我一直很高兴，只是从前，没有给你看过我心里的热闹。” 萧畋心中一动，惊喜蔓延开来——她的意思是，她已经把他放到了心里？ “……易卿，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告诉你，自己猜。” “易卿，我要你说，我要你告诉我。” “偏不说。”易卿眼中露出几分得意。 小样，先让你高兴高兴，等你露出狐狸尾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高兴，是因为终于可以和他一起单独出来，像谈恋爱一般相处。 萧畋或许不懂，在蠢直男的心中，爱就是相托一生，就是我对你好，你要自己知道。你要是不知道，那我也不在乎，我要继续对你好。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要把所有东西一股脑给你；我不问你要什么，我只给你我的所有。 易卿自知是个戒备心极强的人，但是她终于在萧畋面前承认失败，也是因为他这份炙热。 可是接受归接受，接下来的日子，她也有自己的要求。 目前看来，萧畋可改造空间很大，至少她很满意。 身份不身份的，没那么重要；温水煮青蛙，她已经习惯了萧畋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只要是眼前的这人，他什么身份，易卿其实并不在乎。 可是她不告诉他呀，她就要吓唬吓唬他。 两人很快来到卖龙须糖的老夫妇摊位前，可是龙须糖已经卖完了。 “那，你把剩下的糖渣渣卖给我吧。”易卿指着竹篮里剩下的道。 老妇人道：“这怎么好意思收钱？夫人若是不嫌弃，我送给您。夫人的脚受伤了，还惦记着这一口，要是提前知道，怎么也给您留。” 萧畋面色有些尴尬，托着易卿往上送了送。 易卿却很淡定，笑着点点头，看着老妇人粗糙的手，却打定主意要付钱。 他们赚的是辛苦钱，根本没有多少利。但凡家境尚可，也不至于这把年纪还经营到三更半夜。 老妇人替她把剩下的糖包起来递给她。 易卿笑着接过来，刚想让萧畋掏钱，萧畋已经极快地掏出一个银稞子扔到篮子旁，背着易卿就走。 易卿对此十分满意，这就是心有灵犀了。 她笑着对惶恐的老妇人挥挥手，“大娘，您收着吧，我夫君家财万贯。” 说完，她趴在萧畋的身上笑倒。 笑过之后，她打开纸包，用手指蘸了一点儿糖渣送到口中，心满意足地道：“这是我今晚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给我尝尝。”萧畋道。 易卿用手指又蘸了蘸送到他口中，却被他含住了手指，半晌才松开。 “好吃吗？”易卿吃吃地笑。 “嗯。” 话音刚落，嘴里又被她塞了一口糖。 萧畋觉得这糖甜到了心底。 带易卿出来，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可是一阵哭声打扰了两人的好心情。 易卿抬头一看——啧啧，卖身葬父，深夜还在线营业呢！看来刚才那句“我夫君家财万贯”太高调了。 第216章 卖身葬父 看着眼前一身素衣的少女，易卿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 眸若秋水，满眼欲说还休，被她一眼看过来，易卿都觉得自己酥软了身子。 易卿忍不住往前歪头萧畋，想看看他的反应，奈何被他这般背着，实在是看不到。 可是少女分明就是看着萧畋哭的，“求大爷怜惜，小女家贫，父亲病逝之后无钱下葬……愿意卖身葬父，只求一副薄棺葬了父亲，余生给大爷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她盈盈下拜，动作如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萧畋却不为所动，问一直吃吃偷笑的易卿：“看够了没？” 易卿：“……你后脑勺长眼睛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热闹？” 萧畋道：“走？” 易卿还没说话，少女已经扑过来在萧畋面前跪倒，仰起白净的小脸盯着他，满眼哀求。 易卿：“……” 萧畋道：“让开！” “大爷，我真的别无所求，我只是想让亡父入土为安。” 易卿凉凉地道：“你爹是他杀的？” 少女愣住了，咬住朱唇，慢慢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你拦着他做什么？”易卿冷笑，“他又不欠你的，凭什么管你们家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位夫人，”少女看着她的打扮，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您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呢？” 易卿睥着她：“你信不信，要是进了我们府里，你想勾引我夫君，我会更冷酷无情的。比如拔个指甲，剃个光头，在你貌美如花的脸上划一刀什么的……” 凑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一片愕然，全然没想到易卿能这么说。 萧畋笑道：“又调皮了。” “才没有。你说你这张脸，招了多少人。偏偏我又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易卿从他背上挣扎着要下来。 萧畋蹲下小心把她放下。 易卿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少女道：“缺银子是不是？想卖身对不对？” 少女惶恐万分，不敢说话，用眼神向萧畋求救，奈何媚眼抛给了瞎子，根本不管用。 “我给你指条明路。”易卿指着河中热闹非凡的花船道，“想做皮肉生意，你找我夫君是找错了人，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少女面色红成一片，“你，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我就是宁死，都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你要是说宁死都不抢别人夫君，我可能更喜欢你。”易卿冷笑连连，“我是烧了你家房子还是掘了你家祖坟？你爹死了，你来祸害我？想觊觎别人的男人，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手段。遇上我这样的母夜叉，折戟沉沙，最后还是被卖到你宁死不屈的地方，你说冤不冤枉？这细皮嫩肉，嫁给谁换不来一副破棺材板，偏偏盯上我家财万贯的夫君？就你这福薄命浅又克父克亲的模样，省省吧！” 少女被她骂得几乎要昏倒，看着萧畋，仿佛在说，都这样了，您也不说话吗？ 不好意思，萧畋真没说。 接话的还是易卿。 “我夫君家财万贯不假，可是家里的钱都归我管。”易卿靠在萧畋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轻笑中带着倨傲，“我夫君貌比潘安不假，可是腰带只归我一个人管。潘驴邓小闲，我夫君样样占尽，可是你就是看得见，摸不着。” “好了，”她伸手扶扶鬓角，“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想撞墙想投河都随意。夫君，我累了！” 萧畋打横抱起她来，易卿惊呼一声，随即笑吟吟地勾住他脖子，对少女道：“最后我还是送你一句话，想钓金龟婿，也不能总死爹，晦气！” 说完，萧畋抱着她离开。 易卿想起少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表情，在萧畋怀里笑成了傻子。 “再笑要岔气了。”萧畋无奈地道，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宠溺。 “萧畋，你说这少女，想要干什么？” 萧畋道：“不知道，但是动机不纯是真的。” “就是。凭着她的长相，就是个傻子，也有太多人愿意领回家。要么她待价而沽，想找金龟婿，要么她就是想找冤大头。” “这话怎么说的？”萧畋笑道。 易卿从他怀中下来，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手臂道：“她在闹市卖身，还挑挑拣拣，可见她不是一个人，一定有人在保护她。我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她其实还有兄弟，然后想要借这样到机会卖个好价钱，找个好人家，给兄弟分点银子，日后她过上好日子；第二种可能是，她是土匪抢人的诱饵，专门钓人傻钱多的外地人。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我暂时想不到了。” “你知道得倒不少。”萧畋笑骂道。 “我聪明点，才能给你省心。”易卿得意洋洋地道。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客栈里。 易卿摸着鼓胀的肚子叹气道：“今晚偷懒没活动，约莫要胖二斤。” 萧畋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没关系，一会儿让你动。” 易卿：“……萧畋，你学坏了啊！” 她托腮靠着桌上，看着他，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说你，还有萧靖寒，你们为什么之前都不近女色呢？” 萧畋无奈，却还是认真地解释道：“从前没有接触过什么女子，也没有闲心想那些。” “后来被我打开了新世界？”易卿大笑着道。 “知道还问？”萧畋过来揉捏她两下。 易卿打开他的手：“别闹，还没洗澡，一身臭汗。” “一起洗。” 两人在浴桶中很是折腾了一番，水花四溅，到处都是。 易卿瘫软，觉得自己像一根没有筋骨的面条，如果不是被萧畋捞着，恐怕早就滑到了浴桶里。 萧畋在她耳边道：“还敢不敢挑衅了？” “不敢了不敢了，大爷饶命。” 萧畋大笑，自己拉着她的胳膊，先迈出去，然后用大方巾裹着她把她抱出来。 易卿披着中衣靠在床边绞头发，胸前露出大片暧、昧的痕迹，半遮半掩，看得萧畋又觉得口干舌燥。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道：“你系好扣子，小心着凉。” 第217章 原来是土匪 易卿有意再逗逗他，奈何本身实力不允许，暗恨自己战五渣，面对着美男也无福消受，只能撒娇道：“我想喝蜜水，你去给我要一杯去。” 话音落下，萧畋的脸色忽然变了。 易卿：“……” 要杯水就翻脸了？ 但是看到萧畋面色严肃地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又看向窗外，易卿老老实实地闭嘴。 萧畋又指了指床下。 易卿：“？”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床底，跟他确认。 萧畋点点头。 易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抓起床上的瓷枕，趴到地上爬到了床底。 这瓷枕，是她能捞到的最可能有用的武器了。 萧畋有些想发笑，但是眼下形势不对，便一脚把桌子踹到窗户上，厉声呵斥道：“何方宵小，藏头露尾，还不出来？” 随后便是巨大的撞击声以及桌上茶壶茶碗摔碎的声音。 易卿用瓷枕挡住脸，心想千万别被碎渣子崩到脸上。 她心思飞快地转着，难道卖身葬父团伙的报复来得这么快？如果真是那样，他们恐怕是惹了地头蛇。 正胡思乱想间，门被一脚踹开。 易卿趴在床下数着腿，嗯，进来了八个人，其中一个是白衣裳的，腿又明显纤细，应该是那少女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白雪公主带着七个小矮人呢！厉害厉害。 “你欺负我妹子？”一个粗粝的男人声音响起。 易卿立刻脑补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形象。 萧畋没有回答，看着那少女冷冷地道：“骗人不成，恼羞成怒了？” 少女的声音不复哀愁和悲伤，倒像银铃一般脆生生的，依稀带着笑意。 “你长得这般好看，我要抢你回山寨，给我做个压寨夫君如何？” 易卿心里啐了一口，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竟然上门抢她男人？ 小白莲，现在怎么不装了？老娘出去挠死你！ 萧畋冷笑：“原来真的是土匪下山。招摇撞骗这么久，今日撞到我手上，算你们倒霉！” 然后易卿便觉得刀光一闪，萧畋已经拔刀攻了上去，和几人缠斗到了一起。 屋里本来就很小，她又趴在床下，一时之间，只觉得好多条腿晃来晃去，晃得她脑瓜疼。 不过她并不担心萧畋，要是这么几个山匪都收拾不了，他还好意思姓萧？ 这场对萧畋的群殴，以萧畋单方面绝对优势碾压而速战速决。 等易卿抱着瓷枕从床下爬出来的时候，对方除了白衣少女，都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白衣少女现在明显已经慌乱了，靠在门边，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畋。 萧畋淡定地把刀收起来，问易卿：“刚才吓到了？” 易卿撇撇嘴，点头道：“就刚才你差点把一个人打进来陪我的时候被你吓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白衣少女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明明，我在你们茶水中下了软骨散。而且我们这么多人……” 行走江湖，要十分小心。 白衣少女名叫薛淼儿，是河南这一带最有名的土匪薛老大的掌上明珠。 她性子活跃，十分喜欢做些这样不着调的事情。 奈何薛老大妻妾十几个，就生了薛淼儿这一个宝贝疙瘩，因此对她百般宠溺，山寨上下也得奉承她，顺着她，随她胡闹。 薛淼儿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尽善尽美了，没想到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易卿对萧畋挑眉：“刚才我误会店家了，我还说他们是黑店，原来是替人背了黑锅。” “不可能，你，你竟然发现了？”薛淼儿仿佛受了更大的打击。 易卿这样的女人，除了耍嘴皮子，竟然还有行走江湖的经验？ 薛淼儿觉得自己被易卿比下去了，脸上便带出几分挫败和不服气。 易卿冷笑道：“用淘汰了好久的迷药，你这是看不起谁？” 薛淼儿：“……你不要不懂装懂。这已经是最好的软骨散了！” 打家劫舍，行走江湖必备神药，怎么在易卿那里就不值一文的感觉了？ 易卿道：“你们要是给我万八千两银子，我可以考虑帮你们改良一下配方。这个生意做不做？” 薛淼儿竟然真的在思考。 萧畋看着满地找牙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他已经忽略了薛淼儿，觉得她根本不值得一审。 薛淼儿后知后觉地发现主动权已经尽数为人掌握，可是又不肯认输，“你这个外乡人又是谁？你是京城来的，对不对！我听出了你们的京城口音！” “京城来的就是大肥羊？”易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可惜你这次运气不太好，遇到了披着羊皮的狼。今晚是不是永生难忘？我们是报官好呢还是直接了断了他们好？私闯我们的房间，你要是一不小心杀了他们，算自卫吧。” 萧畋点头：“算。” “那就直接都砍了吧。”易卿故意道。 薛淼儿惊呼一声：“你敢！” 易卿道：“这有什么不敢的？贼寇不是人人得而诛之？你有什么临终遗言，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死了爹，可怜兮兮的份上，我让你说完。” 薛淼儿气得七窍生烟，怒道：“你爹才死了呢！” “我巴不得我爹死。” “我也巴不得我爹……呸呸呸，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薛淼儿一不小心，差点被易卿带入陷阱，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把易卿生吞活剥了般。 “真是个又蠢又刁蛮的丫头。”易卿对萧畋道，“日后咱们若是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我一定掐死她。” 萧畋没有接话，打量着对面的人，眼神幽深，似乎在考虑如何处置他们。 “报官。”他对着闻讯赶来的店小二道，目光却一直在薛淼儿身上徘徊。 他看到，薛淼儿听到这两个字后，神情尽快地闪过放松之色。 果然和他猜测得一样，官匪勾结……怪不得这河南的土匪如此难以剿灭，里应外合，谁又是对手？ 萧畋很快打定主意，要从薛淼儿这里下手，先查查官匪勾结的事情，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218章 套话 住在隔壁的拒霜难免也被这巨大的响动惊醒，闻讯而来。 刚开始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妙龄少女在和易卿、萧畋对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萧畋说报官，顿时有些担忧。 作为平头百姓，对于“报官”这两个字，都是下意识地害怕。 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毕竟易卿的身份在这里。 最坏的情形下，不过亮出身份而已。 可是她很快又想到另一件事情，走到易卿身后小声地道：“夫人，见官是不是要下跪啊！” 总不能上来就自报家门吧，那乔装打扮出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进到了河南的地界。 但是她又知道，易卿对于下跪这件事情深恶痛绝，担心她在这件事情上烦躁。 易卿倒是真忘了这点。 她还没说什么，就听萧畋道：“那就不报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滚吧！” 薛淼儿惊讶地看着他，如果她刚才没听错，因为见官要下跪，他们就不告了？ 就算说怕日后被打击报复，这理由都更有说服力啊！ 易卿却知道萧畋这是对她的体谅，忍不住笑盈盈地看过去。 今晚的萧畋，比从前都可爱许多。 薛淼儿却不肯走，叉腰道：“你打了我的人，要道歉！” 萧畋冷笑：“卸了他们的胳膊给你道歉如何？” “卸胳膊这件事情最好了，”易卿道，“又不见血腥。要我说，还是直接卸她的吧，省得她手脚不干净。” 看着她指向字迹，薛淼儿怒道：“放屁！我什么时候手脚不干净了？” 可以说她是土匪，反正她爷爷是土匪，她爹也是土匪，她生出来，“土匪”这两个字就烙印在她身上，怎么洗也洗不掉；但是不能说她是小偷，不能说她手脚不干净，那是侮辱人。 “想染指别人的男人，就是手脚不干净。”易卿毫不客气地道。 她可是很小心眼的，薛淼儿是不是？她记下了！ 萧畋冷声道：“赶紧滚，我夫人要休息！” 薛淼儿觉得丢了面子，就这么离开很不甘心，可是又想不到找回场子的办法，一时之间，进退两难，站在那里气鼓鼓地看着萧畋和易卿。 地上躺着的人相互搀扶着艰难地站起来，个个都垂头丧气，站在薛淼儿身后不敢出声，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往萧畋身上瞥。 没和萧畋交手之前，他们谁也没觉得他是对手；但是交手之后，他们都明白，萧畋是真人不露相。 三两招之内横扫他们一片，切切实实挨了打的人，才对萧畋充满了畏惧。 薛淼儿想了想后，把手背在身后，一派天真地道：“你来做我的护卫，一年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等真到了她手底下，看她怎么折腾他，哼！ 薛淼儿打定主意要好好报今日之仇，害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这梁子结大了！ 萧畋没有作声，易卿先笑了：“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给妻子买糖吃的男人，会缺你这一千两银子？啧啧，可怜，真可怜，小小年纪，脑子就坏了。刚才听我说我夫君家财万贯，所以你才又不知道卖身葬你哪个爹，现在就忘了？” 薛淼儿有些恼怒，既是对易卿刻薄言语的，也是恨自己太健忘。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萧畋，心里忍不住想，家里有钱的男人，怎么还对妻子这么好？ 她在山寨中长大，周围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是酒后回家打老婆，似乎也是常备选项。 总之山寨中女子地位很低，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萧畋这般对娘子好的男人。 眼前这个男人，非但长相出类拔萃，而且性情行事也可圈可点。 对敌人，他出手快狠准；对妻子，他和声细语，极尽宠爱；内敛深沉，丝毫没有张狂之色，但是实力却不容小觑。 而且这男人，竟然还家财万贯。 薛淼儿出奇地嫉妒易卿了。 但是刁蛮任性只是她偶尔才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时候，她还是能站在山寨少当家的立场上好好权衡利弊。 比如现在，她不再和易卿唇枪舌剑——或许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会被喷得体无完肤；她生出了惜才之心，真心想要招揽萧畋。 “到山寨里，什么温柔似水的女子都有，早日摆脱你这个坏婆娘，不也是大好事一桩？”薛淼儿哼哼着道。 易卿道：“如果山寨里都是你这样温柔似水的女子，我觉得我夫君还会觉得我好。” “你！”薛淼儿气得脸色通红。 “我夫君已经放你们一马了，”易卿冷笑，“让你们滚，你们还不快滚，难道等着他把你们踢出去？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竟然生出拉拢我夫君的妄想。” 她冷眼扫过外面围观众人，故意高声道：“不妨告诉你，我夫君家是京中巨贾，多的是银子。有了银子，什么美人没有？就你卖身葬父这种戏码，信不信他在京城里出门的时候，一天遇到好几次？我夫君要是都收了，现在得有百八十个丫鬟了。” “我相公胸怀的是天下，他撇下万贯家财来河南，是为了投军，精忠报国。上阵杀敌之前，可以先捣乱几个土匪窝来找找感觉。” “投军？”薛淼儿看着萧畋，“你来是为了投军？” 别人都是逃避兵役，这里竟然还有个主动跳坑的？ 不知道该说他是傻还是想不开，军营里有什么好的？ “不错，”易卿眼睛滴溜溜地转，在萧畋回答之前把话题接过来，“所以就算今日放过你们，以后未必没有机会再收拾你们！我劝你们以后夹好尾巴做人，不要撞到我夫君手里。” “呵呵，”弄清楚了“事情真相”的薛淼儿冷笑道，“投军而已，还没去成呢，现在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让他投不成军？” 第219章 戏精 易卿正在套她的话，巴不得她多说几句，因此故意激她道：“你嘴可真大。你个土匪，竟然连官府的主都做了！” 薛淼儿身后有跟着来的护卫忍不住道：“一看就是外乡人。你知道我们少当家未来的夫君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易卿似笑非笑地挠了挠耳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 萧畋唇线紧抿站在她身前。 “那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 护卫道：“是谁都没法和布政史比。” 易卿听到这话，几乎是一瞬间就抬头看向萧畋。 薛淼儿护卫的这句话是说，她是和布政史府结亲的？ 而萧畋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布政史和都指挥使勾结，意图不轨之事。 薛淼儿看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心中忍不住得意。 虽然她不管对布政史府还是他们府上的二公子毫无兴趣，但是现在能搬出来压人，尤其是压眼前这两个令她不爽的人，薛淼儿还是十分愉悦。 而萧畋的眉头已经紧紧蹙起，拧成了一个“川”字。 易卿看他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非但是布政史和都指挥使之间勾结，他们还冒出来一个官匪勾结，河南的这潭水，比他们想象中要更深。 易卿想了想后道：“你一个女土匪，怎么可能嫁到布政史府上？要是那样，我这般出身清白的，岂不是要嫁给皇上了？” 说完这话，她就觉得掌心一疼。 低头一看，原来是萧畋掐了她一把，这是警告她说话别随便带上皇上。 易卿心中暗想，她对狗皇帝才没兴趣呢！ 她说这话，是帮萧畋激眼前这个蠢货的嘛！ “我就是能。”薛淼儿道，“要是羡慕嫉妒恨，我可以和你换换。” 她对这门亲事有一万个不同意，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成亲。 她爹做够了土匪，说一定要把她送下山，堂堂正正做人。 而且她又是他爹唯一的女儿，她爹答应布政史府，会给她极多的陪嫁。 就这样，她这个千真万确的“赔钱货”，终于搭上了布政史的船。 可是还没开船，她就觉得这船早晚得漏。 总之，薛淼儿对未来婆家十分不感冒。 但是易卿心里却道，呸，想得美！ 她冷笑：“你还是留着自己消受吧，我夫君天下难寻，我才不换。夫君，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看她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薛淼儿骄傲得像只孔雀：“现在就学乖了？” 萧畋道：“滚出去！” “她不舍得走，大概是馋夫君的身子了。” 萧畋脸色都红了，薛淼儿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落出来，就那般呆呆地看着易卿。 馋身子？这种说法似乎有点新奇。 萧畋抬脚，一脚一个，把薛淼儿带来的护卫都踢出去。 “还不跑，等着挨踢？”易卿“咯咯”笑道。 薛淼儿也真怕挨踢，灰头土脸地带着她的人离开，但是临走之前，放狠话说一定不会放过她们夫妻。 对她来说，不配合她演戏，不能让她过把瘾，就是她的敌人。 更何况，她笨嘴拙舌，在易卿的口才之前惨败，这笔帐，她可记下了。 等外面都恢复了平静，屋里静悄悄的时候，易卿敛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萧畋道：“是不是觉着河南的事情很棘手？” 萧畋目光幽深：“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他们竟然敢公然和土匪联姻，眼中是一点儿都没有朝廷和天下百姓了！” “咱们怎么办？”易卿靠在桌子上，托腮懒洋洋地问道。 “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去投军。” “好。” “很晚了，快睡吧。”对着易卿，萧畋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 易卿没有被他闹，一觉睡到天亮，昨天经历了那么多美好和不美好的瞬间，竟然都没有入梦。 她打了个哈欠的功夫，萧畋已经进来，提着点什么东西放到桌上，因为隔着帐子，看得并不真切。 “什么时辰了？”易卿懒洋洋地问道，用纤细白嫩的手掀开幔帐。 “都辰时了。”萧畋笑道，“你可真能睡。” 易卿的注意力放在桌子上的小篮子上。 这柳条编的小篮子，怎么这般眼熟？ 早上刚醒来，她觉得脑子真转不过来，不够用。 顿了顿，她终于想起来了，披上外套踩着鞋子下床，同时语带惊喜地道：“是龙须糖？” 这个小篮子，就是昨日卖龙须糖老夫妇用的那种。 想到没有吃到的龙须糖，易卿几乎敢肯定，萧畋这是一大清早出去给她买了。 这糖还没有吃进肚子里，已经是甜丝丝的了，甜蜜的感觉仿佛流到了四肢百骸，一大清早糖度爆表。 “嗯，今日第一锅。” 这么早，老夫妇根本没有出来摆摊，是萧畋辗转打听到两人的住处，去家里买的这龙须糖。 易卿甚至忘了洗手，拈起一块送到嘴里，对龙须糖赞不绝口。 “来，你也尝尝啊！” “我不爱吃，太甜了，我不喜欢。” “尝尝嘛！”易卿把龙须糖送到了萧畋嘴边。 萧畋咬了一小口：“你吃吧。” 易卿觉得这糖，实在是甜到了心底。 萧畋绕到屏风后去换衣服，易卿一边吃糖一边好奇地道：“咱们吃过饭不是就要出发了吗？你怎么还要换衣服？” 屏风后的萧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然，眼中有嫌恶，嘴上却淡淡道：“不是你说，外面的衣裳回来要脱了，否则容易生病的吗？” 易卿：“好吧。” 萧畋不想告诉她，他一出门就遇见了薛淼儿，后者显然就是在等她。 虽然他没有让薛淼儿碰到衣角，但是想起易卿那灵敏的嗅觉，他还是心虚了，所以一回来就换衣裳。 万万没想到的是，薛淼儿又跟了来。 而且从卖身葬父到霸道女土匪，这次她又进入了新的角色。 “哥哥？哥哥你在吗？” 易卿冷笑：“大清早的咯咯叫，你以为你下蛋呢！” 萧畋被她逗笑，从屏风后出来道：“不用理她。” 第220章 上门谈判 易卿冷笑道：“别人都欺负上门了，我不理，那还是我吗？” 她拉开门，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看着薛淼儿道：“又想干什么？” 薛淼儿也不是好惹的，理直气壮地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让开！” 说完，她伸手拨开易卿就往里闯。 萧畋声音冷厉：“滚出去！” “哥哥，哥哥！”薛淼儿看见他，顿时笑眯眯的，“别生气，我就怕你生气。” 易卿挑眉看着她：“薛淼儿，你今日出门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她这般矫揉造作，要说没事才怪。 薛淼儿傲然看着易卿道：“说吧，你要怎么才能离开他？多少银子，你开个数便是！” 拒霜从隔壁屋子拿着扫帚出来，“你这姑娘，怎么那么不要脸！上门抢别人的夫君，还振振有词，快走快走！” “别，别，别，”薛淼儿像一条银鱼一般灵敏地窜进屋里，踮起脚往楼下看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咱们有事好好商量。” 易卿眼尖地看到有人在楼下四处张望，似乎是找人。 “关门关门。”薛淼儿道，过来把易卿拉进来，关上门后背靠着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道，“我来跟你们做笔生意如何？” “不做。”易卿想都不想都拒绝了。 “我还没说呢！”薛淼儿气鼓鼓地道，“万一对你们有好处呢？” “我若是看上你好处，你看上的就是我男人。你当我傻？你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却不见得有，我凭什么要跟你做交易？” 开玩笑，她可是给萧畋生了儿子的，虽然这厮现在装模作样，但是她几乎敢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她有儿子有男人有钱有地位，什么都不缺，会贪一个女土匪的好处？真是可笑。 但是薛淼儿显然误会了她的话。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一马平川，又看看易卿胸前的波澜壮阔，怒道：“我还小，你怎么知道我以后就没你大！” 萧畋：这该不是个傻子吧。 易卿笑成了傻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会对号入座。” 薛淼儿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压低声音道：“投军不要来河南，这里太黑了。” 萧畋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凝重，但是很快又古井无波。 薛淼儿在盯着易卿，所以没有看到。 “只要你们帮我，我就能向你们证明，真的不值得投军；你想，一旦你去了，想抽身做逃兵根本不可能，不如帮帮我，我给你一个机会接触一下他们的人，日后你再做选择，如何？” 萧畋还没说话，易卿就故意激她道：“你说的话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昨晚还说你是布政使的准儿媳，谁不知道，布政使嫡长子的妻子，是都指挥使的女儿，是你未来的妯娌？”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沾亲带故，现在又说都指挥使坏话，我怎么就不信呢！” “谁想嫁到他们府里？”薛淼儿不屑一顾地道，“他们孟府，连门前的一对石狮子都不是清白干净的，林府也一样，甚至更烂到根子里去了。” 易卿：“你对石狮子做了什么，让它们不清白了？” 薛淼儿跺脚：“……我是说真的！” 河南布政使孟雪阳，都指挥使林同怀，被她捏在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易卿不动声色地看向萧畋，后者虽然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是显然是在认真听记的。 她继续套话：“那你想干什么？悔婚？” “不错！”薛淼儿用一种“你总算听明白了”的眼神看着他，“我就说我看上了你夫君。” 易卿：“……你换个人不行吗？” “不行不行！”薛淼儿连连摆手。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不畏强权啊！”薛淼儿理直气壮地道，“他都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打我的人，还敢让我滚。要是畏畏缩缩的人，在孟府面前话都不敢说，我还能指望？” 易卿翻了个白眼道：“我夫君是来投军的，为什么要为你得罪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薛淼儿道，“不在河南，还可以去河北，还可以去那么多地方，怎么非得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非但是帮我，也真的让他看看，到底值不值得，这生意如何？” “不好。”易卿断然拒绝，姿态拿捏得很足够，“要是值得，他却已经把人得罪完了怎么办？” 薛淼儿：“……” 她好像真的没想到这里。 她跺跺脚道：“真的不值，我们都是土匪了，他们比我们还黑。反正你们要是不听我的，一定会后悔的。” “那就让我们后悔吧。” 易卿不客气地把薛淼儿撵出去了。 薛淼儿站在门外道：“哥哥，哥哥你出来，我就是喜欢你！” 过了好一会儿，她演够了才离开。 拒霜不解地问易卿道：“夫人，您为什么不答应她？这不是正好顺水推舟吗？” “我这叫欲擒故纵。”易卿道，“让她三顾茅庐，她才能对我们放下戒心。这丫头，看着傻，其实做事也有章程，不能轻敌。” 她又看向萧畋打趣道：“万万没想到，你是以美色打开了局面吧。” 萧畋无奈地道：“又胡说了。” “你想怎么办？”易卿托腮看着他道。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薛淼儿都已经把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萧畋道。 “所以你要答应她？”易卿挑眉，面上带着几分打趣玩笑之色，心里却已经磨刀霍霍。 要是他真敢和自己说，要弄虚作假和薛淼儿好，她削死他！ “不。”萧畋道，“不答应，但是想办法稳住她，她这里还是能掏出东西来。” 送上门的线索，不要白不要。 “怎么稳住她？” “你那么多鬼主意，帮她想个退亲的法子，不也达到了目的？而我们只要在她身边，肯定更容易接触到孟家和林家的人，想调查，比我投军更容易。” “我可没办法。”易卿傲娇道。 “我知道你会有的。”萧畋笑道，“你那么聪明，比我更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第221章 假孕 易卿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管。” “那就不管。”萧畋道，“那咱们就继续按照原有的计划来。” 易卿：“……” 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说，这个蠢直男，有捷径都不知道走。 萧畋却道：“要是你介意，哪怕一点点，就不值得。” 易卿心里莫名的甜，一定是今日的龙须糖太好吃，一直甜到现在。 她想了想后道：“咱们等薛淼儿下次来再说，咱们在这里再住几日？” “还想吃龙须糖？”萧畋笑道。 “想吃。昨晚吃得太撑了，还有很多东西没吃。”易卿扒拉着手指道，“我觉得我还能吃两天。” “那今晚就再去。”萧畋道。 傍晚的时候，他们却又被薛淼儿堵在房间里。 “田文，”薛淼儿喊着萧畋的化名——当然这么“有文化”的名字，肯定是易卿想出来的，“你帮我这次，以后在河南地界，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帮你两次。” 易卿突然叹了口气。 薛淼儿气势汹汹地道：“你叹什么气？” “我觉得你还是继续卖身葬父好，那样比较可爱。” 薛淼儿气鼓鼓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气势瞬间变弱，“只要你能帮我，你就是觉得我哭比较可爱，我也可以哭给你看！” 易卿：“……真是走投无路了？” 这般人间真实的薛淼儿，有点可爱。 “要不我能站在这里被你捶打？”薛淼儿哼哼着道，“我看着你们两个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只能找你们帮忙。你放心，我薛淼儿最讲义气了。而且就算你们不相信我，也该听说过，我爹从来都说一不二，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肯定也差不了。” 易卿想了想后道：“你先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了这么惊慌。” 薛淼儿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想悔婚，悔婚！” “你想悔婚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但是你今日这般惊慌，又是为什么？”易卿道。 她们女人说话，萧畋就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喧嚣热闹。 薛淼儿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道：“我遇见孟庆龙那个灾星了。” 易卿眼珠子转转：“孟家二公子？” “没错，是他了。”薛淼儿心烦意乱地道，“真是讨厌死他了，在这里也能遇见他。” “他纠缠你了？” “是。”薛淼儿道，“要不是我的护卫都拉着我，我早就把他阉了，一了百了。” 易卿摸着下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为什么不去呢？那些人肯定也拦着你，不让你来找我夫君，可是你不也来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挑软柿子捏了。 薛淼儿心烦意乱地道：“我身边护卫和他身边护卫都帮着他，我哪里能做得成？这里的人也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没人帮我。我就看着你们两个可以。”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易卿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孟庆龙？” “他也不喜欢我，他看不起我出身，但是还想着占我们家财，又想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换你你看得上？”薛淼儿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爹说？” “我怎么没说？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我爹不听啊！他就想让我嫁入官家，还说了只要我自己把好嫁妆，日后就不会受委屈。我现在都委屈得不得了！” 易卿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薛淼儿行事如此大胆叛逆，原来是想表达对包办婚姻的不满，恨不得这桩婚事被搅黄。 “我教你个法子。”易卿狡黠一笑，“让那孟庆龙忍无可忍，只得退亲。” “什么法子？”薛淼儿来了精神。 易卿却拿起了架子：“刚才答应我们的事情，还作数？” “作数作数，自然作数。” 易卿道：“我也不怕你撒谎，反正这件事情想要成功，离不开我。” 只要她能跟在薛淼儿身边，不愁接触不到林家和孟家的人。 退亲这件事情大过天，一旦开始，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你先说办法。”薛淼儿急不可耐，挥着手道，“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要不就是乌龟活王八！” 易卿道：“我不想让你做活王八，但是咱们可以让孟庆龙做。” 萧畋：“……” 薛淼儿道：“我倒是想，问题是谁有那个胆子？” 她也想随便找个男人气死孟府的人，哪怕把她爹也气半死都认了，问题是找不到啊。要不她能这么卑微地来找这俩人？ 易卿道：“我也不知道。” 薛淼儿：“你逗我玩是不是？” “我也不需要知道，你也不需要，所有人都不需要，只要他们确信，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就可以了。” 薛淼儿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急切地道：“你直说，我脑子笨，转不过弯来。” “你可以怀孕，至于谁让你怀孕，没人知道。” 薛淼儿愣住了，萧畋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有些影响和谐？ 薛淼儿咬牙道：“我也不是不能牺牲。问题是，我一个男人都找不到，去哪里找许多男人？” 易卿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还真想生个父不详的孩子出来？” “这不是你说的？” “我说的是假怀孕。” 薛淼儿：“这个怎么能造假？” “你不能，我能啊。我说你现在怀孕四月有余，马上就能显怀，你信不信？” “不信。” “可是我就是能。”易卿道，“天衣无缝，谁也查不出来破绽，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试试。我这是纯做好事，不求着你听我的。” 薛淼儿思考了好一会儿后道：“这，我咋咋呼呼的，要是藏在肚子里的东西掉出来怎么办？我有点担心我穿帮。” “不用你藏东西，我可以让你肚子真的大起来。”易卿胸有成竹地道。 “真的？” “你试试便知道。” 薛淼儿咬牙：“我姑且信你一次。” 她对易卿并不相信，但是易卿的话对她来说，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她就不信，她都怀孕了，这桩亲事还能成！ 第222章 大闹勾栏 于是，易卿和薛淼儿约定，给自己三日时间准备，让她三日之后再上门取药。 萧畋问：“你和她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怀疑我的医术？”易卿挑眉道。 “不怀疑。”萧畋道，“但是我不知道你要不要骗她。” 易卿大笑：“那你就是不怀疑我的医术，但是怀疑我的人品了。” “兵不厌诈。”萧畋替她开脱。 在他眼中，易卿做什么都是好的。 易卿道：“我觉得先把孟家和薛淼儿的婚事搅和了比较好玩，你觉得呢？” 等他们狗咬狗，搅乱浑水的时候，萧畋才更容易伺机而动，浑水摸鱼。 萧畋也很是赞同，只是有些欲言又止。 易卿挑眉看着他：“和我还吞吞吐吐？我们什么事情没做过？” 萧畋：“……我想问你，你说的这种药，对男人有用吗？” 易卿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下后才道：“怎么，你有需求？” 萧畋：“……我怕那天惹恼了你，你给我下这种药。” 易卿想起那种场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道：“之前我真没想过，你倒是提醒了我。看起来我要多配点药，留着以后用。” 萧畋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然而看着她白皙额头上瞬间浮现出红印，他又心疼不已，伸手替她摸了摸。 “三天会不会太赶了？你不要熬夜。”萧畋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不由道。 这些日子赶路，虽然他十分照顾易卿，但是显然还是把她累到了。 易卿就不应该吃苦，而是应该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精心呵护。 易卿漫不经心地指着自己的脑袋道：“都在这里装着呢，三刻钟都用不上。我说三天，是觉得这样说显得比较高深。你也被骗到了？” 萧畋无语。 第二天，易卿拉着萧畋去药房抓药。 药房的小伙计见来了人倒是很热情，道：“夫人，您的药方给小的看看，小的这就帮您抓药。” 易卿摆摆手道：“没有药方。” 小伙计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那您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易卿道：“我说你抓，白苏二两，黄芪三两，菟丝子三钱，狼毒两钱……” 小伙计反应过来，动作倒是敏捷，很快把易卿想要的药抓好了。 萧畋付了钱，小伙计拱手道：“夫人，你这方子，小的闻所未闻，不知道是治什么病症的？” “自大症。”易卿道，挽住萧畋的胳膊，“走吧。” 萧畋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亲近，甚至还有几分享受，带着她离开，留下满眼崇拜的小伙计目送他们离去。 既然出来了，易卿就拉着萧畋继续逛。 白天晚上，这里都十分热闹繁华，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萧畋小心翼翼地护着易卿保护她不被人群挤到，见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商铺，心中也有愧疚。 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易卿原本应该在市井中是自由自在的；但是自从入了将军府，这样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 “萧畋，那座楼门口为什么没有人进出？”易卿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绣楼问道。 萧畋：“……那是青楼。” “原来是青楼，怪不得白天不营业。说起来，你去过青楼吗？”易卿好奇地问。 她其实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心里盘算着哪天女扮男装进去看看。 但是青楼的老鸨往往眼神犀利，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出她的女儿身。 “没有。”萧畋面无表情地道，“也不想去，你也不许想，那是什么好地方？藏污纳垢的腌臜之地。” 易卿笑着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想都别想，快走，带你去吃饭。”萧畋道。 正说话间，忽然就见一个身着大红色骑装，手中提着鞭子的女子站在青楼前，气势汹汹，一副要砸场子的模样。 易卿揉揉眼睛：“萧畋，你觉不觉得那个身影有点眼熟？” 萧畋能不觉得眼熟吗？ “让孟庆龙给我滚出来，就和他说，他姑奶奶来了！”薛淼儿嚣张的声音传过来。 果然是她。 易卿道：“原来是来青楼找相公的。” 萧畋淡淡道：“或许是来示威的。” “嗯” “看看就知道了。”萧畋道。 周围的吃瓜群众仿佛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青楼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易卿拉着萧畋挤啊挤，挤得头发都快散了，总算抱着脑袋挤到了最前面。 萧畋无奈地替她重新插上发簪别好头发，易卿却还嫌弃他挡住自己的视线，打苍蝇一般拨开他：“别动别动，别耽误我看好戏。” “孟庆龙，你给姑奶奶滚出来！”薛淼儿叉腰叫嚣道。 易卿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在议论薛淼儿的身份以及她和孟庆龙的婚事。 原来，土匪在这里也被百姓如此接受？ 没有人对薛淼儿谈之色变，仿佛她如此招摇过市，没有任何问题。 片刻之后，一个脚步虚浮的男人出来，被人扶着，靠着门才能站稳，醉眼朦胧，似乎宿醉未醒的模样，伸手指着薛淼儿道：“你这个泼妇，又来闹什么！” “我要休了你。”薛淼儿道。 孟庆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这个臭婆娘，想得美！你我的婚事已经定下，再无更改。老老实实回家绣嫁妆，少出门来丢人现眼。” 他眼神轻蔑，显然没有把薛淼儿放在心上。 薛淼儿道：“只要你不怕给别人养儿子，我是无所谓的。” 易卿愣住，她还没给薛淼儿药，后者就已经开始叫嚣了？ 看起来薛淼儿真是相信自己啊！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药，只要她有这个念头就敢付诸行动。 她果然是真的对这桩婚事深恶痛绝，宁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揭其短，都要毁掉这门亲事。 薛淼儿做事也是真的不留后路，闹成这样，恐怕没有办法善了。 孟庆龙的酒都醒了几分，眼睛瞪得铜铃一般瞪着她：“你这个臭婆娘在说什么！” “我怀孕了。” 第223章 孟家的隐情 薛淼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挑眉笑道：“要不要恭喜我？不不不，恭喜我们，这可是我们的嫡长子呢！” 孟庆龙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置信地道：“你敢给老子戴绿……帽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桩婚事想作罢是不可能的，他还指望着薛淼儿的嫁妆。 可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做了活王八，这口气，孟庆龙如何能出？ 他趔趄着从台阶上下来，伸手要打薛淼儿。 可是薛淼儿冷笑一声，一鞭子抽过去，孟庆龙惊呼一声，在众人的围观中，狼狈地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楼里的姑娘，都知道凶名在外的薛淼儿不好惹，哪个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头，甚至带着几分好笑偷偷看过来。 孟庆龙身后的两个小厮跑过来要扶他，却都被薛淼儿的鞭子打退。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作势躺倒在地上呻、吟。 薛淼儿扬起鞭子，劈里啪啦就往孟庆龙身上抽，抽得他惨叫连连，在地上打着滚儿，异常狼狈。 众人都被薛淼儿的凶悍惊到了。 薛淼儿忍了很久，终于等到今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狠狠抽了孟庆龙一顿。 “退不退亲？”薛淼儿打够了，终于收手，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是个“孕妇”，扶着肚子道，“你若是不退，以后每天我抽你三顿，少一顿都算你赢了。” 孟庆龙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地上呻、吟翻滚着，嘴里不敢再骂骂咧咧，只是不服气地道：“你，你爹，你爹不会放过你的。薛淼儿，我是你未来的相公！” “你还是我儿子的爹呢！”薛淼儿居高临下地睥着他，用脚踩住他的头，“我知道你舍不得退亲。算了，我也改变主意了，我们就这样过，省得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就没爹。” “你！你怀的，到底是谁的野种？”孟庆龙脸都被踩到泥里，却还是不甘心。 “你就知道不是你的，但是你还必须视若己出就够了！”薛淼儿抬着头傲然道，“既然要当爹了，就要有当爹的样子，给我儿子做个好榜样。以后想流连勾栏是不可能了，回去好好念书，修身养性，给我儿子赚个前程出来，也不枉费你喜当爹。” 众人哄堂大笑。 易卿听着薛淼儿反复提孩子不是孟庆龙的这件事情，就知道她今日打定主意要撕破脸，再不想好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孟庆龙不管如何能忍辱负重，孟家都不会再接纳薛淼儿——他们丢不起这人！ 薛淼儿不以为耻，又得意洋洋道：“对了，回去告诉你爹，婚事提前。我马上就要显怀了，不想到时候大着肚子上花轿，让人家笑话。你们孟家不要脸，我们薛家可要脸。” “你，你……”孟庆龙被气得都结巴了，脸被碾压到泥沙之中，火辣辣地疼。 “我要和你说的说完了。”薛淼儿轻蔑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又伸出马鞭指着楼里看热闹的姑娘们道：“今日我放你们一马，但是从今往后，谁敢接待孟庆龙，我就让谁在河南混不下去！谁要是不信邪，赶紧站出来，我用你做个好榜样。” 楼里的姑娘们都吓得连连后退，没有人敢和薛淼儿对视。 薛淼儿乐了：“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以后做不了孟庆龙的生意，谁因此吃不上饭的，来找我，我给你们补钱，够意思了吧。” 孟庆龙咬着牙道：“薛淼儿，你松开我，让我起来，我跟你走！” “我稀罕你跟我走？”薛淼儿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今日就是来告诉你，你要当爹了，尽快上门迎娶我！”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易卿，不动声色地冲她眨眨眼。 易卿拿过萧畋手中的药包举起来摇了摇。 半个时辰后，薛淼儿在易卿对面坐着，有几分不敢置信地道：“你这就把药配好了？” “我要是再不配好，恐怕你都要露馅了。” “不会，那肯定不会，我心里有数着呢！”薛淼儿道，“孟庆龙就是个饭桶，你以为他敢抓我去找大夫看我究竟怀孕了没有？敢这么做的人，除了我爹，没有别人。” 天知道，她多么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孟庆龙，然后看着他失控。 孟庆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刚才这一出，比她想象中的更精彩。 “如果孟庆龙自己，”易卿淡淡道，“把这件事压下去，表示不计较你的行为，你怎么办？” 薛淼儿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以为他愿意接受我？” “不是愿意接受你，而是舍不得你身后的巨大财富。”易卿十分冷静，“孟庆龙也没有你想象得那般愚蠢，至少看他忍辱负重的样子，就知道某些时候某些方面，他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孟家，恐怕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能够让孟庆龙脸都不要了的驱动力是什么，易卿很好奇。 没想到，大大咧咧的薛淼儿竟然知道这段隐情。 “其实事情很简单，”薛淼儿道，“孟庆龙被他大哥孟庆海压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他不服气，总觉得他也能行，所以想用薛家能给他的东西做点什么事情证明自己。” 但是她并不觉得这个草包有这个能力。 “我猜他最后还是证明，他就是一个草包。” “孟庆海和孟庆龙兄弟关系不好？他们不是同母所生吗？”萧畋问道。 “同母所生又如何？他们两个就差一岁半，年纪相仿，互相攀比不也正常？”薛淼儿道。 兄弟不和，易卿看看萧畋，眼睛似乎在说，这或许是突破点，能让他们更容易接近孟家的人。 薛淼儿带着药回去服用，第三日来找易卿，肚子已经明显地显怀了。 她是来感谢易卿的，顺便问清楚了用药的注意事项。 她希望这种状态能再持久一些，至少要等她爹也亲眼看到才好。 “一个月没有问题。”易卿胸有成竹地道。 所以，闹她个翻天覆地去！ 第224章 人傻钱多 因为决定要在这里暂时住下，客栈里吵吵闹闹住得不舒服，所以易卿便和萧畋商量赁一处宅子。 但是听说他们只要住一个月，便没有几个人愿意赁给他们。 而易卿当时已经跟着中人看好一处二进小院，因为实在喜欢小院的位置和布局，她还打算多付点银子赁下。 “夫人，真的不行。”中人苦笑道，“这宅子的主人是想卖房的，但是迟迟没有卖出去，便想着赁出去换点银子也好。但是您是外乡人，主人不放心；而且您就赁一两个月，万一把屋里的东西破坏了，对主人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种心情倒是能够理解，尤其易卿也觉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用心。 她还想着如何说服中人帮忙说合，就听萧畋道：“他们打算卖多少银子？” “这个……”中人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主人说，不能低于一千两银子。” “疯了吧！” “那我买了。” 易卿和萧畋几乎同时开口。 “不买！”易卿瞪着萧畋，“这么一处小院子，就算在京城买，一千两银子都够了。是收拾得不错，可是我自己也能收拾出来。” 萧畋却道：“我们在这里又不久呆，哪有功夫去收拾？” “你也知道我们并不久呆，”易卿瞪他，“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买宅子？” 真是人傻钱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萧畋却已经掏出银票给中人，“去办吧。” 易卿伸手就要去抢，却被他拦住。 “别闹，你既然喜欢，那就买下来，又不是买不起。”萧畋笑道，眼中都是温柔。 中人拿着银票屁颠屁颠地去了。 易卿很想骂他一顿，但是转念一想，这大概是萧畋送她的第一份大礼。 虽然性价比很低，可是男人送礼物这件事情，还要鼓励，否则以后他就觉得不需要送了。 而萧畋见她沉默，还以为她生气了，道：“你难得有看得上的，所以我想着……这件事情是皇差，回去我找皇上出银子，行不行？” 易卿：“……不要！难道你要我收皇上的东西？” “你没生气就好。”萧畋见她气鼓鼓的，眼底却恢复了往日的灵动，知道她这是好了，顿时如释重负。 他倒没有想着送礼物，讨易卿欢心这些，只是很自然地觉得她喜欢的东西要买下来，不计成本。 易卿道：“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咱们买不要紧，可是可以砍砍价。你太豪爽了，别人就哄骗你多出银子。一样的东西，你花了一千两，别人花了八百两，你回头生气不？” “只要你喜欢，我就不生气。” 易卿气笑了，“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 萧畋真的对金银没有多少概念，不过想起他赚下来的惊人家底，易卿觉得，似乎他也不需要有概念。 他没有任何奢侈的爱好，不爱华服美衣，不爱美酒美人……易卿突然发现，萧畋除了饭量大点，真的很好养活。 一锅红烧肉就能打发，却能赚下金山银山的男人，她要好好珍惜啊！ 反正又不是缺钱，千金难买萧畋对她好。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后，易卿又开始期待起新房子来。 那宅子虽然占地不大，但是里面的布置真的很用心，花花草草，葡萄架子，秋千，鱼池…… 来了一趟河南，名下多了一套房子，这在现代哪里敢想？ 片刻之后，拒霜气喘吁吁地回来，把二百两银票还给易卿，“夫，夫人，这是买宅子省下的银子。” 易卿愣了下，随即大笑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不会追出去找中人砍价了吧。” “是啊。”拒霜道，“买东西哪有不讲价的？” 可是买完之后还能要回银子，这绝对是人才。 易卿乐不可支地笑倒在萧畋怀里，摆摆手道：“你省下来的，是你的。” 拒霜推辞，易卿却道：“留着给你攒嫁妆吧。” 果然她这么一说，拒霜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走，咱们去看看新宅子去。” 就这样，他们暂时在河南落脚，也让薛淼儿知道她们的住处。 薛淼儿正忙着“养胎”以及和亲爹做斗争，所以没有来，但是让人给他们送来了不少礼物。 易卿和萧畋住下后也没有什么正事，白天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不想动的时候就在宅子里侍弄花草以及……滚滚床单。 拒霜基本躲在她的房间里不出来，害怕看见这俩人随时随地秀恩爱。 易卿也问萧畋：“你这样是不是会耽误正事啊！你要有什么需要忙的就去，不用非得陪着我。我还有拒霜在呢！” 要是狗皇帝知道她“美色误国”，一定会想把她宰了的。 萧畋只摇头，“我心里有数。” 易卿心里嘀咕，我可没觉得……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感觉他们两个就是想撇下包子出来二人世界的。 易卿本来还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后来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这样——萧畋是个大骗子！ 以及，萧畋是个永动机。 那日晚饭易卿多吃了几口咸鸭蛋，和萧畋“运动”之后沉沉睡到后半夜，然后生生被渴醒了。 “萧畋，我想喝水。”她睡眼惺忪地喃喃道。 晚上黑灯瞎火，萧畋一般不让她起身，而且她睡眠质量好，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一日半夜会醒来，所以这种时候她也能毫无负担地让萧畋伺候自己。 但是今天她没有得到回应，打了个哈欠，伸手一摸床边，这才发现身边竟然空空如也？ 易卿睁开眼睛，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萧畋难道起身方便了？可是他没有点灯，这不对。 易卿顿时睡意全无，坐起身来自己把烛火点上，然后对着外面轻轻唤道：“萧畋？” 没人回答。 萧畋不在家里。 否则以他的耳力，现在肯定都听到了。 可是他不是刚和自己滚过床单吗？自己累成了一条死狗，他去哪里了？ 难道欲求不满去找别人了？易卿想到这里自己都乐了。 第225章 又生一计 找别人泻火是绝对不可能的，萧畋一定是出去办事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原来萧畋是这样的“不动声色”，三更半夜偷偷溜出去。 易卿用脚趾都能猜出来，萧畋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原来偷懒的人只有她自己，萧畋昼伏夜出，很是勤勉。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有黑眼圈……易卿嘀咕着。 易卿打了个哈欠又困了，索性吹灭了灯继续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又和从前一样，躺在萧畋的怀中，后者还在梦乡中。 易卿这才想起来，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每次都是她睡懒觉不肯起来，萧畋早早起床练功；但是现在都是她醒来之后他还在睡。 她仔细回想了下，似乎从他们搬进新宅子里就是这样了…… 她仰头看着萧畋放大的脸，觉得这男人的颜值真是赏心悦目。 怪不得他要戴面具出征，实在是太好看，以至于威严会受损。 她忽然生出一种要再看看他身后“胎记”的冲动，于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 然后萧畋就醒了，眉眼间俱是笑意，意味深长地道：“看来昨晚是没累着你了。” 他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从来没有起床气，那双清明的眼睛中仿佛永远都不会有迷茫。 易卿往他身下看了看，冷哼了一声，心想没累着你才是真的。 萧畋拉着她的手要往他身下探，被易卿咬了一口，笑骂道：“你属狗的是不是？” 易卿假装打了个哈欠：“还没睡够，再搂着我睡一会儿。” 她还想和他再一起活五十年呢，可不希望他过劳死。 “好。”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被薛淼儿吵醒了。 “都这时候了你们竟然还没起来？”薛淼儿在院子里道，如果不是拒霜拦着她，恐怕她早已闯了进去。 易卿穿戴好后打着哈欠出来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薛淼儿满眼兴奋，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成了，成了！” “亲事退了？”易卿懒洋洋地道。 阳光很炽烈，晒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忍不住伸手挡着额头。 薛淼儿道：“快了快了，我爹同意了。” “你爹不同意能怎么样？不结亲，难道结仇？”易卿翻了个白眼道。 “那些事情我不跟你说。我想说的是，我爹找来的大夫，竟然真的完全没有发现破绽。你不知道，当时我吓得不行，还想糊弄过去……那时候我爹怀疑我作假，但是大夫诊脉之后又说我真的怀孕了，你不知道我爹脸色变得那个快……”薛淼儿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易卿凉凉地道：“你可以说得再大声点，让你爹知道真相。” 薛淼儿顿时闭嘴。 “还有，”易卿又道，“你们的婚事，没有那么容易推掉。如果孟家说既往不咎，你信不信你爹会感动到无以复加，然后直接把你打包送去？” 薛淼儿瞪大眼睛：“那不能吧。” “能不能，你不是很清楚吗？”易卿道。 薛淼儿和孟庆龙的这桩婚事，其实就是各取所需；而往往，这种基础是最牢固的。 别说什么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琉璃般易碎；但是利益这种东西，却是真真切切能看到的。 只要薛淼儿还有十里红妆的嫁妆，只要她还是她爹的独生女，孟庆龙就不会舍弃这门亲事。 而在自己女儿明显有错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宽容大度，薛淼儿的爹没有理由拒绝。 薛淼儿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听易卿这么一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了，一切不都在原点吗？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怀孕了他就不要我了吗？” “是我低估了他的脸皮。”易卿道。 其实从青楼外面看到孟庆龙的表现，易卿就预感到了，薛淼儿这个计划可能要破产。 不要脸皮，天下无敌，说的也就是孟庆龙了。 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她觉得还要试试。 “那我现在怎么办？”薛淼儿有些慌了。 她做出了这么大牺牲都无济于事，感觉她药丸。 易卿眼睛转了转：“之前我们想岔了，其实不管你还是孟庆龙，对这桩婚事都没有多少自主权。想要悔婚，主要还要看你们双方父母。” 薛淼儿反应了片刻，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孟庆龙他爹下手？” 易卿：“……你对他爹怎么下手？给他当小娘去？” 薛淼儿无语：“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问你吗？” “你当然是对自己的爹下手啊！”易卿翻了个白眼道，“算了，先进来坐。我看着你这大肚子站在那里都觉得累。” 薛淼儿笑了两声道：“我也觉得累呢！” 易卿和她在榻上相对而坐，扫过她的肚子后道：“肚子大了不好用，那我们再换个思路，让肚子缩回去。” 薛淼儿瞪大眼睛看着她：“那我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你受罪了？” “吃药那么苦，肚子大也很累，我也算受罪吧。”薛淼儿道，“我这话可不是埋怨你，你也是好心帮忙。” 易卿道：“看在你这么拎得清的份上，我就再帮你一次。” 她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薛淼儿眼神顿时亮了，然而只有很短的时间，又有些迟疑地道：“还是算了。要不你再帮我想个别的办法吧。我爹最近……好像挺烦心的。” 易卿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办法是韭菜，割了一茬又能长一茬？就是韭菜，不也得有时间吗？我现在就这一个办法，爱听不听。” “别啊！”薛淼儿道，“我说真的，我爹说最近有什么东西被偷了，他老人家大发雷霆，处置了很多人。” “什么东西？”易卿不动声色地问。 “我也不知道，他也不肯告诉我。我只依稀听说，好像是书房失窃了。我爹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书房里能有什么要紧东西！但是他就是挺紧张的……” 易卿看了萧畋一眼，后者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好像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一样。 “所以你再帮我想想吧。”薛淼儿道。 第226章 偷来的账本 “想不出来，”易卿道，“你爹要是疼你，我现在这个主意就奏效；要是不疼你，那你当我没说，再另外想办法。” 薛淼儿道：“我爹怎么可能不疼我？只是他最近烦心事也多，我舍不得让他操心而已。” 易卿淡淡道：“你若是现在想着不让他为你操心，让这门亲事做成，那以孟庆龙的德行，你就等着让他以后为你操一辈子心吧。” 薛淼儿在易卿面前，那就是个妹妹。 听了易卿的话，她脸上果然流露出纠结之色，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其实我也懂。但是…算了算了，现在不狠，日后不稳。” 言外之意，她决定听易卿的。 萧畋看向易卿的眼神更多几分迷恋。 ——他一直知道她厉害，但是她总是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那我去了！”薛淼儿咬牙跺脚，终于做了决定。 等她风风火火地离开后，易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萧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土匪窝里了？” 萧畋愣了下，随即道：“你怀疑薛天朗丢了东西是因为我？” 薛淼儿的爹名叫薛天朗，外号天狼。 “难道不是你？”易卿眯起眼睛看过来，眼神仿佛在道，别装，我知道就是你。 “我一直陪着你，怎么会是我？”萧畋并不承认。 易卿哼了一声，索性和他摊牌：“三更半夜不睡觉偷偷出去，你不要和我说你偷鸡摸狗去了。我可没吃到鸡腿。” 萧畋被她逗笑，也不否认，道：“我总是要出去看看情况。” “那真是你偷的？” 萧畋点点头。 “你偷了什么东西？” “几本账册，记载着薛天朗和孟府、林府以及其他官员的人情来往。”萧畋冷笑，“你不会想到吧，他一个土匪头子，竟然和官府中人来往。” “我想到了，没想到的人是你。官匪一家，这不是现在才有的说法。”易卿道。 她发现，萧畋其实在政治头脑这件事情上，特别简单。 在他的意识中，或许做官不怕死，武将就要冲，文官就要谏，各司其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确实，也就适合当个忠臣良将。 从这个角度讲，易卿也感激他遇见的是狗皇帝。 狗皇帝在背后一定做了许多事情，能让萧畋一直保持这种政治热情，免于被迫害的命运。 果然，萧畋怒不可遏：“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易卿道：“没人说要姑息他们，要不皇上派你来干什么？” 萧畋深吸一口气，这才缓和了一些，继续道：“只是账本我有些看不明白。” “让拒霜看啊！”易卿理所当然地道。 带拒霜出来，不是为了让她当电灯泡的，看重的，不就是她看账本的能力吗？ “怕是她也看不懂，只能让你来。” 不知道是不是易卿的错觉，她总觉得萧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在笑的。 既然被揭穿，萧畋也不再隐瞒，打开箱笼拿出账本递给易卿。 易卿打开看了几眼，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薛天朗的认字水平，和她大概在伯仲之间，所以这账本，除了数字之外的记录，基本上都是文字加白描的画，确实需要丰富的想象力。 “你觉得我和他是一路人？”易卿没好气地道。 萧畋这厮，分明是在嘲讽自己！ 萧畋站在她身后，笑着替她捏捏肩膀：“我是觉得你冰雪聪明。如果你都看不懂，那我觉得就没人能看懂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少拿好话哄我给你办事。我今日要是不揭穿你，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怕你为我担心。”萧畋道，“其实我很习惯这般，从前皇宫我也只身闯过。” “知道你艺高人胆大。”易卿道，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低头认真地辨认着鬼画符。 萧畋从前是什么样的，她就希望他继续那般。 两人在一起是为了更快乐，不是要折断他的翅膀。 易卿看了很久，颈椎都累得受不了，仰天长叹道：“看来我一世英名，真的要在这几本账册上折戟沉沙了！” 这个薛天朗，画的都是什么玩意！ 就算是包子，画得都比他好一万倍。 易卿从来都觉得自己不善绘画，但是和薛天朗比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堪称灵魂画手了。 萧畋见她苦恼，道：“那咱们就先收起来，也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薛天朗丢了账本，正心浮气躁，晚上我早点去，听听他怎么说，说不定也能有发现。” “早点去？这是被我发现，破罐子破摔了？” 萧畋挑眉：“舍不得我？等伺候完你再去。” 这男人，要反了啊！ 薛淼儿刚回到山寨就被薛天朗派人叫去。 薛天朗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薛淼儿想起即将实行的“计划”，觉得对他很内疚，难得低头搓弄着衣摆，讷讷道：“爹，您找我？” 薛天朗生气归生气，看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这般胆怯，他也心疼。 “坐吧。”他口气生硬地道。 薛淼儿虚虚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薛天朗道：“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也不说，那现在我也不问了。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想嫁给孟庆龙，觉得他不上进……爹比你多活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来他不成器？” “爹，”薛淼儿都要哭了，“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嫁进孟家？我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官宦之后，我宁愿留在山上做个女匪头子，都不愿去忍气吞声做什么官夫人。更何况，就孟庆龙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您觉得他有什么前程？” “傻孩子，”薛天朗叹了口气，“爹就你一个女儿，怎么舍得你在土匪窝里呆一辈子？你还小，很多事情现在还想不明白。风雨来的时候，只有孟家这样的门第才能保住你性命。” “孟家作恶多端，他们家的风雨先来了又怎么办？”薛淼儿哭着道，“更何况，与其和孟庆龙那样的人纠缠一生，不如我现在就痛痛快快死了。” 第227章 实施计划 “淼儿！”薛天朗呵斥道，“爹能害你吗？” “爹，我知道您疼我，您也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可是您真的觉得，孟庆龙是良配吗？我们现在又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他！如果真的需要我嫁给他保住山寨，我也认了，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薛淼儿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爹迫不及待地要把她送出去。 薛天朗眸色复杂，道：“总之你别闹了，听爹的，爹不会害你。”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般了，”薛淼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您觉得孟家还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我吗？他们现在嘴上说能接受，说不定心里想着等我入了门就把我弄死呢。” “他们不敢，爹还在！”薛天朗道，“爹刚和他们谈过，这孩子，等你生下来之后，如果是女孩，就留在你身边养着，将来的嫁妆我来出；如果是男孩，我就接回山寨养着。” “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薛天朗道，“我给孟家十万两银子，所以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十万两银子！”薛淼儿惊呼出声，“咱们总共那么些银子，您这样给出去，伤筋动骨了！” 薛天朗摆摆手：“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总之以后你在孟家也要有底气，谁要是敢拿这件事情再生事，爹给你撑腰。至于婚事，再无变更！你也死了那条心。” 薛淼儿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便是为了银子，我也不能再折腾了。十万两银子啊，再来一次，山寨都被我搬空了，以后山寨的人恨死我，我连娘家都没有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闹。 但是等她见到上门的孟庆龙时，顿时又心硬如铁——这婚事，还得退。 孟庆龙当着薛天朗的面还趾高气昂，但是被薛天朗用他爹弹压下去。 薛天朗也不好做得太绝，再加上也实在看他，便道：“既然来了家里，吃过饭再走，让淼儿带着你到外面走走。” 孟庆龙心说土匪窝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想数落薛淼儿，加上也还没要到银子，所以只能暂时忍耐。 没错，他今日就是上门要银子的。 他从他爹那里也已经知道，这门婚事无可变更，也知道薛天朗给他爹送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 可是这十万两银子，他爹不给他，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可是他怕他爹，敢怒不敢言，思来想去，便自己上门，想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薛淼儿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外走。 孟庆龙一边往外追一边道：“薛淼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当着那么多人打我，让我颜面扫地都不敢出门，还不给我赔礼道歉！” 薛淼儿当着薛天朗的面什么都没说，但是等出去到了花园里，扬手就是一鞭子。 孟庆龙狼狈躲开，暴跳如雷：“你还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薛淼儿不甘示弱地道，“不是想娶我吗？那你以后就做好日日被我鞭打的准备。” “你，你好大的胆子！”孟庆龙气坏了，“上次见面我还没看出来你怀孕，现在才几日，你这肚子就藏不住了。要是当日我知道，我一定会弄死你肚子里的孽种。” “就凭你？”薛淼儿冷笑，“被我踩在泥里像条死狗一样动弹不得，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在街上我都敢直接削你，更何况现在在我的地盘上。相不相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被剁成肉泥！” 孟庆龙打了个冷颤。 他真的相信薛淼儿能干出来。 可是再看看薛淼儿还大着肚子，那么一顶绿色的帽子被扣到头上，还闹得人尽皆知，难道还不许他发泄一二？ 想到这里，他壮着胆子不甘示弱地道：“你要这么说，等你生出野种的时候，我就把他摁在马桶里溺死。” 薛淼儿对他勾勾手：“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孟庆龙害怕她，只敢小声又嘀咕了一遍，这次的声音就相当小了，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薛淼儿又一鞭子甩过来。 孟庆龙抱头鼠窜。 薛淼儿身形不便，倒是没追上他。 孟庆龙一边跑一边道：“臭婆娘，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能落到我手中，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淼儿听他说完这句话，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然而这笑容转瞬即逝。 “你们都听到他刚才的话了？”薛淼儿问旁边的下人。 看到她们都点头，薛淼儿道：“那就好。” 孟庆龙跑出去了才想起来今日来的目的还没达成，想到去青楼现在都没人敢接近他，他有心要拿银子去打那些小婊砸的脸，所以今日拿到银子的决心很大。 思来想去，他又跑去找薛天朗，直说他手头不宽裕，要银子。 薛天朗让人给他取了一百两银子，眼中充满了嫌弃之色。 孟庆龙还在嘀咕：“一百两银子能干什么！” 薛天朗不客气地道：“十万两银子刚送到你们府上，想要银子回去拿。” 孟庆龙倒是想，可是他拿不出来。 一百两银子他也不嫌弃了，拿着银子就跑，在院子里险些撞到前来告状的薛淼儿，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离开。 薛淼儿进来找薛天朗，添油加醋地把孟庆龙威胁自己的话说了。 “爹，他说要趁着女儿生产的时候动手，让我一尸两命！这样的人家，不是虎狼之地吗？您放心让我嫁进去？” 薛天朗就是再好的脾气听到这话也生气，更何况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你等着，”薛天朗对薛淼儿道，“你公爹这几日不在，等他回来，我上门去，让他好好教训教训这小王八蛋。” 薛淼儿做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又磨了一会儿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乐了，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还要费一番力气，没想到孟庆龙这个傻子自己上门助攻了。 这次，她一定能行。 想到这里，她按照易卿的吩咐，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来。 第228章 小产了？ 没过多久，薛淼儿痛苦地在床上呻、吟起来，血也呼呼往外流。 她有些害怕了，如果易卿在身边，她肯定会说，姐姐啊，我就是想吓唬吓唬我爹，不是真的想死啊！ 这般阵仗，是能吓唬到她爹，可是她自己也都要被吓死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她为什么那么相信易卿，要是后者这次失手了怎么办？ 薛淼儿是个咋咋呼呼不靠谱的，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听到她在屋里呼救，她的丫鬟跑进来，只看到了满床的血，就直接冲了出去，大喊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割脉了！” 薛淼儿：“……” 蠢货，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开始瞎嚷嚷。 再说，就算她真的割脉了，第一件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先抢救她吗？ 等人都进来，她尸体都凉了。 薛淼儿一脸的生无可恋。 薛天朗很快闻讯赶来，看到满床的血，这个半生都在刀尖舔血的男人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淼儿，你怎么了？”他手足无措，想要抱薛淼儿又不敢，眼圈是红的，声音是颤抖的。 薛淼儿想狠狠扇自己两记耳光，但是想起薛天朗对婚事的坚决，她又硬下心肠。 “爹，我快死了。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是孟庆龙做的，一定是他做的。”薛淼儿哭喊着道，“刚才他和我说，要我一尸两命。我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回来之后肚子就好疼。爹，我真的要死了。我不怕死，可是我我死以后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原本她确实在演戏，但是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真的泣不成声。 “大夫，去找大夫了吗？”薛天朗对着外面嘶吼，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淼儿，听爹说，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别说话，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爹，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没有说的机会了。”薛淼儿道，“爹，真的对不起，我那么不听话，给您惹了很多麻烦。我最遗憾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孝顺您，就要先您而去……” “淼儿，淼儿，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 薛鱼儿心里也有点苦，到现在了，她受了罪，又这么真情流露，她爹竟然对婚事还不主动松口？ 这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薛淼儿道：“就算这次没事，以后我也总要死在孟庆龙的手中。其实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一定和他同归于尽。但是我不敢，我死了不要紧，我怕还会连累爹。” 她对这桩婚事已经到了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程度，就不信她爹还固执己见！ 没想到，薛天朗真的以为她要出事，倒说了实话。 “淼儿，不是爹心狠，而是如果你不嫁到孟家，恐怕难保性命。”七尺硬汉也落了泪。 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压着他，他心里的滋味又怎么会好受？ 虽然薛淼儿很多时候都是憨乎乎的，但是近日或许是这太真切的痛感刺激到了大脑，让她醍醐灌顶，她竟然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欲言又止。 “爹，”她灵光一现，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女儿恐怕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从小您对我百般宠爱，要月亮不给星星，从来舍不得我受分毫委屈。唯独在我的婚事上，您寸步不让，丝毫不顾女儿的感受。如今我恐怕不行了，您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说话间，她悲从中来，真的泣不成声。 这两年，他们父女之间生了许多隔阂，都是因为这门亲事。 薛天朗道：“淼儿，你……” 然而他忽然意识到这屋里还有其他人，顿时住了口。 薛淼儿急火攻心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道：“你们都退下。” 这时候她的丫鬟又来“神助攻”，在屋外大喊着：“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小姐有救了。” 薛天朗站起身来，声音焦急地道：“还不快请进来！” 薛淼儿真的要吐血了，心里恶狠狠地想，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蠢丫头撵走！ 大夫进来后替薛淼儿诊脉，皱眉许久都没有说话，白胡子一颤一颤的，就像薛淼儿此刻的心情。 薛淼儿心如擂鼓，暗想今日表演到这种程度，如果她爹知道她都是装出来的，那这件事情恐怕没完。 她现在就求各路神仙保佑，易卿真的靠谱。 老大夫沉吟许久，对薛天朗道：“令嫒，令嫒恐怕是小产，但是有一点不太对，这个月份，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诞下死胎？” 薛淼儿默默松了一口气。 至少到目前为止，和易卿设想得都一样。 她虚弱地道：“没生出来，会不会还活着？” “已经是死胎了，”老大夫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不能及时排出死胎，恐怕以后小姐不能再孕育子嗣，甚至可能影响性命。” “那你赶快想办法啊！”薛天朗怒道。 老大夫道：“小姐这种状况，老朽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恐怕帮不上忙，还请另寻良医。” 薛淼儿的丫鬟急了：“你不就是这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你都不行，难道要我们上京请御医？请不请的来两说，小姐也不能再等了啊！” 薛淼儿默默给她点了个赞，决定原谅她之前的蠢笨。 等到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薛淼儿道：“我之前在山下玩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神医姐姐，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她。爹，您让人下去找找试试吧，能不能找到，都是我的命了。” 而此刻，易卿正在和萧畋争论。 “我思来想去，觉得你不适合跟着去。”易卿道，“你这张脸，实在太招人了。而且你身上的气势，也很容易露馅。” 萧畋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偶尔为之还行，时间长了肯定要露馅。 萧畋却不同意：“你的意思是，要一个人去土匪窝里？” 他内心也很不服气，觉得他在易卿面前都藏了这么久的身份，又有什么藏不住的？ 易卿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一巴掌拍死他。 第229章 治病救人 “确实不合适。”易卿道，“你要知道，薛淼儿是个傻白甜，但是薛天朗纵横江湖几十年，‘天狼’可不是白叫的。” 萧畋久居人上，让他装出卑躬屈膝的样子，臣服于人，那简直痴人说梦。 这货就是在皇上面前都“你我他”的，丝毫不顾忌礼数，更别提别人了。 这不是等着露馅又是什么？ 而且就算易卿知道萧畋的想法，也一定会说，因为她最起码还知道萧畋是萧靖寒身边的人，宰相门前七品官，他骄傲也可以理解。 但是薛天朗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想要投笔从戎的富家子。以他阅人无数的犀利眼神，会看不出破绽才怪。 至于易卿自己，一直都在市井之中，而且自认为能屈能伸，又是女人，想要骗过薛天朗，难度无疑就低很多。 可是萧畋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深入虎穴，因此不肯同意，两人争执不下。 拒霜弱弱地道：“要不我陪夫人去吧。” “你留下。”易卿道，“回头他要是再带回来什么账本，你帮他看看。” 拒霜表示很为难，孤男寡女的，这合适吗？夫人是不是对她太放心了？ 萧畋见易卿坚决，最后只能让步，道：“那你带着拒霜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最起码还有个照应。要是这点你都不肯答应，那剩下的免谈。” 他的坚决也不是假装的，所以易卿只能妥协。 “这样也好，有什么消息我就让拒霜来告诉你。”易卿如是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见机行事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坦诚身份，想来薛天朗也不敢动我。” 薛天朗和孟家、林家还不同，他虽然是土匪，但是有投诚之心，只是因为孟家和林家的联手弹压而无法上岸。 如果易卿到时候说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定然会动心。 如果只身去林家或者孟家，易卿是不会冒险的；相对而言，她觉得去土匪窝里，反而还安全几分。 争论出来了结果，易卿本来还以为需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她带着拒霜跟着来人匆匆上山。 萧畋根本就不放心，偷偷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薛淼儿本来还害怕易卿失手，但是听了老大夫的一番话，对易卿的医术顿时放心了很多，而且后来她也发现，似乎从她身体里里流出来的，不全是血，还有很多水。 易卿该不会让她尿床而不自知吧……想到这里，薛淼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薛天朗可以说心如刀割，不断地和她说着话，担心她一睡不起，同时又不住地催促手下的人出去找易卿。 等易卿真的来了之后，薛天朗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么年轻的妇人，真的是薛淼儿口中所说的神医吗？ 但是易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确实是。 她先把所有人都屏退，说要给薛淼儿脱衣施针。 薛天朗显然不放心，要让薛淼儿的丫鬟留下。 薛淼儿道：“爹，都出去吧，别打扰神医姐姐帮我治。她向来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如果打扰到了神医姐姐，她手一抖，给我扎成半身不遂怎么办？” 易卿：“……还可能全身不遂。” 薛淼儿：“……” 或许是易卿沉着的目光令人信任，薛天朗稍作犹豫还是答应了，带着所有的人出去。 易卿以助手的名义留下了拒霜。 她给拒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走到门前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唯恐有人偷听。 见拒霜不动声色地摆摆手，易卿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道：“事情成了？” “成了。”薛淼儿小声道，“就是我很害怕。” “怕什么，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易卿不解地道。 “怕流血过多死了，也怕我失禁了……” 易卿无语，“你什么事都没有，不弄得吓人一些，你以为能吓住你爹？婚事他怎么说的？” “别提了，”薛淼儿气呼呼地道，“说起这事我就生气。我爹是被吓了个半死，泪都流出来了。我还没见过我爹哭呢！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但是都这样了，他也没改变主意。” 至于她觉得这件事情别有隐情，她藏了个心眼没说出来。 但是她不说，易卿也能猜测出来。 实在和薛天朗宠女的形象大相径庭，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难言之隐。 “以后你就留在山上帮我出主意，直到我彻底退亲。”薛淼儿道，“你相公的事情，在山上多看看，你就知道不靠谱了。他哪里去了，怎么没跟着你来？”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别说他没来，就算来了，你以为他就能进你的房间？” “你说得也对。不过他为什么没来？你们俩不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分不开吗？”薛淼儿奇怪地问。 “因为怕你和我抢相公。”易卿道，“这是你的地盘，万一你兽、性大发，强抢民男怎么办？” 薛淼儿也不怕了，笑成了傻子，被易卿伸手捂住了嘴。 等她总算不笑了易卿才松手，没好气地道：“想要你爹知道你撒谎吗？” 薛淼儿叹了口气：“今天看起来又没有收获了。不过能把你这个军师弄来，也不算亏。” 易卿“救治”了薛淼儿，薛天朗对她自然感激，给了她许多金银，又要让人送她下山。 薛淼儿道：“神医姐姐是个寡妇，无处可去，四处流浪，不如在山上多住些日子吧。” 薛天朗也担心薛淼儿的身体没有彻底好，会留下后患，所以便顺着她的话邀请易卿留下住一段时间。 易卿答应，同时心里默默地给萧畋点了两排蜡。 看吧，薛淼儿嘴唇一张一合，你这个人就没了。 薛淼儿没用两天就活蹦乱跳了，带着易卿在山寨里逛。 易卿在山寨里发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山寨里的小孩特别多，从怀里抱着的到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几乎随处可见。 她简直怀疑自己进了学校。 她忍不住问薛淼儿：“为什么你们山寨里这么多孩子？” 第230章 发展副业 没想到，薛淼儿的回答让人跌破眼球。 她说：“山寨里的这些人，又不能总下山抢劫，尤其最近几年，我爹都约束他们，很少允许他们做从前的营生。他们闲来无事，在山上也逛腻了，除了两口子那点事，还能干啥？” 易卿：“……” 这个理由清新脱俗，她竟无言以对。 那群孩子都过来和薛淼儿打招呼，调皮些的干脆来讨糖吃。 听薛淼儿对他们的称呼都是“小七”“小十一”，易卿对山寨中女人的生育能力顿时倍感震撼。 不过仔细想来，似乎这个时代都差不多，只是有时候因为条件所限，能活下来的孩子，就没有那么多了。 看起来，山上物质条件不错，所以孩子夭折得少，人丁兴旺。 看孩子的妇人们也都像薛淼儿行礼。 其中一个身材丰腴，看起来就十分泼辣的女人对着跑远的孩子们大声呵斥，然后又想起薛淼儿还带着易卿在这里，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让贵客见笑了。” 说话间，又热情地拿出瓜果招呼易卿，对她赞不绝口：“如果不是您，我们大小姐现在恐怕都没命了。” 山上的人说话直来直去，易卿听起来倒觉得很舒服，笑着道：“举手之劳。” “有件事情要求您，不知道您方便不？”妇人很是尊敬地道。 “有话你就说。”薛淼儿替易卿做了主，“她很好说话的，咱们都是一路人。”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开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好好说话，谁和你咱们咱们的，我可没想上山落草。” 妇人有些紧张，搓手看着她。 易卿道：“你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妇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又开始用高亢的嗓门喊道：“小六，小六你快过来。” 然后易卿就看着一个灰猴子般的分不清男女的孩子跑了过来。 “娘，怎么了？”这一开口，才让易卿听出是个男孩的声音。 “你早上不是和娘说一只耳朵听不见了吗？” “娘，那是八妹妹。” 易卿：“……” “走走走。”妇人嫌弃地道，“去把小八叫来。” 一会儿，一个五六岁模样，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女孩被刚才的男孩拉来，歪着头道：“娘，您找我？” 易卿看她姿势，就猜测出来她应该是左耳听不见了。 “来，让贵人给你看看耳朵。” 小姑娘倒是挺听话的，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易卿，澄澈的眼神中映出易卿的身影。 易卿对于这样干净的眼神没有什么抵挡能力，看旁边有椅子就坐下，然后对小女孩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借着日光替她看左耳。 这一看，易卿惊呆了。 “你，”她抬头看向妇人，“你从来不给她清理耳朵的吗？” 这小八，哪里是生病了，分明是耳朵被耵聍完全堵住了！ 妇人一脸茫然：“耳朵还用清理吗？” 易卿无语，让人去取她的药箱，然后找出镊子，替小女孩简单清理了一下。 但是耳道里已经硬邦邦得凝成一团，根本掏不出来。 易卿想了想，让人去取来香油，往她耳朵里滴了两滴，嘱咐她睡觉的时候这一侧向下，约摸着一两日之后就能软化耵聍。 这个过程中，几十个熊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易卿。 然后易卿这一天，就负责给人采耳了，到晚上的时候累得腰酸背疼，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薛淼儿拎着个大食盒进来，对易卿道：“今天可是辛苦你了，快起来，吃东西！” 易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吃，没胃口。” “快起来。”薛淼儿过来伸手拉她，“你在山下肯定吃不到。” “什么？” “卤牛肉！” 这个易卿确实很难吃到，毕竟在山下，禁止随便屠宰耕牛。 易卿撑起身子起来，捡着牛肉吃了几片。 卤牛肉酱料十足，十分入味，肉筋比例恰到好处，确实是久违的美味了。 薛淼儿托腮道：“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我肯定不敢替别人挖耳朵。”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我正在吃饭，换个话题。” 薛淼儿哈哈大笑。 “你留在山上有用了，要不你考虑一下？”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支个摊子，专业采耳？” 她的老腰也不同意啊！ 生过孩子之后，她的老腰就废了，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更别说最近又被萧畋无度使用…… 薛淼儿大笑着道：“我和你说，说不定还真行。我爹对手下人很好，不吃独食的。你看着她们不讲究打扮，不显山露水，其实个个都是富婆。而且山上人讨媳妇不容易，都心疼媳妇，听媳妇的话，银子交给媳妇。” 易卿摸着下巴道：“赚钱的点子我已经想到了，采耳这件事情，你们可以下山抓一个手艺人来。” “什么点子？说来听听，我和你合伙啊！”薛淼儿道。 “我自己能干，为什么还要给你分银子？”易卿道。 薛淼儿：“……那我收点摊位费总行吧。” 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说嘛说嘛！”她推推易卿。 易卿道：“你看今日那妇人，自己也不想生孩子，但是没办法。你说如果我能研制出来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的避子药，你说是不是很有市场？” 她甚至还考虑过结扎术，但是想到手术有风险，又精神紧张，想想还是作罢。 “那种方子，不都是宫里才有吗？而且宫里不都是给不受宠的娘娘吃的吗？” 易卿：“我又没进过宫，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说我要是卖这个，能不能赚钱？” “能！”薛淼儿拍拍胸，“不是还有我这个活广告吗？反正你就是把羊粪豆子当成补药卖，她们都会捧场。”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那么缺德。” 薛淼儿和她说笑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事情，不由发愁。 第231章 萧畋来了 “你说我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孟家手里？” 易卿心有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我都这样了，我爹却只说找孟家算账，却不肯提退婚。哎，你说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逼死我吗？” 易卿心里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其中一定别有隐情。 “你别着急，慢慢再想。”易卿安慰她。 薛淼儿叉腰气呼呼地道：“我想好了，大不了等洞房的时候，我把孟庆龙阉了！” 易卿：“……” “算了，不提他，烦人。对了，你留在山上，你相公怎么办？” “他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还要处理。”易卿道，“正好他也不放心我只带着拒霜，要我在山上等他回来。我在这里住，你不会不方便吧。” “不会不会。”薛淼儿连连摆手，“你放心住，这样好歹我还有个人可以商量。我爹怎么就不给我多生几个兄弟姐妹呢，哎！” 易卿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她看着薛天朗，不像有隐疾的模样，而且妻妾众多，怎么会就一个女儿呢！ 等薛淼儿离开之后，易卿让拒霜下去休息，自己躺在床上慢慢回想着这些事情，总觉得缺少一根线，可以把所有细节串起来的线。 想得太多就容易失眠，子时过后，她还盯着幔帐，精神已经不知神游到何处。 但是多年带着包子居住养成的警惕性，还是让她注意到了窗纸上的黑影。 她忽而紧张，手伸到枕头下面悄悄掏出匕首和药粉准备着…… 然而等门栓被轻轻拨开，听见有意放轻的脚步声后，她还是立刻分辨出了来人的身份。 “萧畋？”易卿不由喊了一声，然后坐起身来。 “是我，怎么还没睡？” 果然是萧畋。 看着他一身夜行衣，带着凉气走近，易卿道：“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放心你。”萧畋走到床边，很是自然地脱了外袍，然后坐在床边开始脱靴子。 易卿：“……你想干什么？” 萧畋无语：“我一路摸到你这里，已经在外面呆了几个时辰，当然是想歇歇了，还不往里点给我让个位置？” 易卿无语，往里挪了挪，“不是说好不让你来的吗？” “这里是土匪窝，你以为还跟你讲道理？”萧畋脱下鞋袜后搂着她躺下，“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决定来陪着你。” 易卿惊讶：“来陪着我？你住哪里？” “住你房间里。”萧畋理所应当地道。 易卿：“那我把你的话再送给你。这里是土匪窝！” “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也不能奈何我。”萧畋话语之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骄傲。 易卿知道他既然做了决定，自己说什么恐怕都改变不了，而且她自己在这里，害怕倒没有多少，但是遇到事情没人商量，也是头疼，所以她很平静地“哦”了一声，接受了现实。 她这般萧畋倒是有些不习惯，道：“你觉得呢？” “怎么都行。”易卿把薛淼儿的事情同他说了，然后道，“我已经琢磨了一晚上了，可是就是想不明白。我觉得薛天朗对她的宠爱不是假的，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到底薛天朗有什么把柄落在孟府手里？” 这些问题，萧畋自然也想不明白。 易卿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道：“不过我总觉得，真相不太远了。薛天朗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我猜测他对孟家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 萧畋道：“静观其变。你现在在他们的势力范围里，所以不要轻易发声，免得惹人猜忌。薛淼儿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一定会搅浑这潭水。” “嗯。”易卿点点头。 说完正事，她又和萧畋说起白日的事情，兴致勃勃地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我能调配出避孕的丸药，一定大受欢迎。山上这才几个人，等在全部地方推广开来，还愁我们不能财源广进吗？” 多子多福是好事，但是这个时代已经有多个儿子的女人，恐怕都不想一直生下去。 易卿觉得自己大有可为。 没想到，萧畋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泼了过来。 “你快歇了这个念头，”萧畋道，“要是让皇上知道，又要和你吵了。” 易卿：“……又关他什么事？我又没打算卖给他的后妃。他愿意生就生呗！” 皇上又不会钟情于一个人，让一个女人接连生孩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易卿敢断言，他的后妃不是自己的目标客户。 她要是弄点什么助孕药出来，估计在后宫应该千金难求。 这事情说不定以后也能忽悠忽悠，她广撒网，只要狗皇帝不是废物，总有人能怀上，到时候就说她的药好用。 想到这里，易卿乐不可支。 萧畋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道：“皇上鼓励休养生息，鼓励多生孩子，你这般，不是同他对着干吗？” 易卿撇了撇嘴：“我打算定价很贵，贫苦人家买不起，照旧会生；权贵之家少生点，以后少些蛀虫，对江山有益无害。” 萧畋笑骂道：“都是你的歪理，总之这是戳皇上肺管子的事情，不要做。” 易卿道：“那就算了，他最小肚鸡肠，宁愿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萧畋捏捏她的脸：“又开始胡说了。不早了，早点睡。” “好。”易卿往他怀里拱了拱。 或许因为满腹心事都和她说了，也或许因为萧畋的怀抱太过温暖，还或许就是因为太晚了她熬不住，这次易卿很快睡了过去。 萧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脸上露出笑意，也闭上了眼睛。 “易卿，易卿，你起来了没？气死我了！” 一大早，易卿被薛淼儿夸张的声音惊醒，想到萧畋顿时心如擂鼓，然而摸摸身旁，却已经空无一人。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做梦梦见萧畋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脚踏上整整齐齐摆放好的绣鞋，顿时明白，萧畋是真的来了，只有他才这般强迫症。 第232章 父女交心（一） “怎么了？”她打了个哈欠，假装若无其事地道。 说话间，她伸手收起幔帐，慢吞吞地穿着衣服。 “孟府有个婆子上门，说是带了礼物来给我压惊的。我爹竟然让我见她，我气死了气死了！”薛淼儿在床边坐下，气得把床捶得哐哐作响。 易卿想，萧畋不会就藏在床底下吧…… 薛淼儿道：“我都差点被孟庆龙害得一尸两命，我爹竟然就这么轻轻放过，简直岂有此理！” “假的。” “可是我爹不知道啊！”薛淼儿道，“在我爹那里，我是差点一尸两命吧！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真的疼我还是装的了！” 易卿淡淡道：“我也想知道。”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如果谁敢对包子不利，别说让对方进门，她把对方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薛淼儿：“……你不能这么说！我爹对我还是挺好的。易卿，你会安慰人吗？你不是应该劝我，父母都是为儿女好的吗？” “不会。”易卿木着脸道，“我看你挺擅长自我安慰的，我就用不着了。” 薛淼儿无语，“我怎么能认识你这样的损友！” “所以你现在到我这里是来避难的？”易卿伸手捂嘴，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你爹的人一会儿会找来，把你抓回去见人的。” “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薛淼儿恨恨地道。 “不死就得回去。”易卿道，“你和你爹之间，为什么还绕来绕去？你爹说是为你好，那你这次不妨以死相逼，你做得真实点，说不定他就同意了。” 薛淼儿：“你又出馊主意！这次我不听你的！” 易卿耸耸肩：“我也没求着你听。你要是想一直云里雾里弄不明白，那就继续这样。” 薛淼儿低头想了一会儿，咬咬牙道：“不，我去找我爹！我有办法让他说实话，不用寻死觅活的。” 易卿表示不信。 ——真的早有办法，还能等到现在？ 薛淼儿语带几分惆怅道：“我娘。只要我搬出我娘，我爹就一定会说实话。” “你娘？” 易卿在山寨中见过薛淼儿的姨娘，是个性情很温顺的女人，其貌不扬，说话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笑，对薛淼儿十分疼爱。 薛淼儿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低头道：“那不是我亲娘，是养大我的姨娘。我娘，应该是我爹的心头所爱吧。” 易卿想，这么说，薛淼儿的亲生母亲似乎是过世了？ 果然，薛淼儿继续道：“我娘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我对我娘没有任何记忆。我爹把我交给姨娘养大，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没放下过我娘。” “我知道自己的出身后，却不敢在他面前提我娘。因为只要我提，他一定会哭。” 薛淼儿声音带着几分心疼不和不忍，“所以我宁愿作，也不愿意戳他伤疤。但是现在，我觉得他真的走火入魔了，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怎么做？” “只要我提起我娘，他会退步的。我娘拼尽性命把我生下来，不是为了让我跳进火坑受苦的。”薛淼儿道。 她确实也这般和薛天朗说的。 “……爹，如果我娘泉下有知，知道我过得如此忍气吞声，会不会心疼我？”她双目含泪，“我知道提起娘您难受，所以我从来不敢提。可是爹，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第一次做了您的女儿，自认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您给了我这样的宠爱之后，为什么又是您逼我入绝境？” “我想以死相逼，好让您知道我对这桩亲事有多么不满。可是我舍不得您，我知道不管真死还是假死，都会伤了您的心。” “我甚至想，您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不得不让我嫁到孟府。” “爹，如果真的是这样，您让我知道原因行吗？我不怕吃苦，甚至也不怕跳火坑了，只要是真的对您好，我都愿意的。” 说话间，她泪如雨下。 薛天朗七尺硬汉也红了眼圈，看着已经出落得和记忆中那个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儿，颤声道：“淼儿，知道爹疼你，就好好的听话好不好？不要问为什么，就记着，爹是不会害你的。” “哪怕我余生都要活在痛苦里，都要活在那个畜生的欺负里，您也要执意这么做？” “淼儿，听爹的话，爹不会让你忍受很久的。”薛天朗道，“爹会去把你接回来的。” 说完这话，他似乎有些后悔，紧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薛淼儿却仿佛从中窥见天机：“什么意思？爹您的意思是，要我嫁到孟家，然后再和离回来？那又是何苦呢？” 薛天朗道：“你别问了，爹一切都有安排；你也别再折腾作践自己，爹知道你这么折腾，都是为了不想嫁到孟家。淼儿，你要记住一句话，你若是想活命，必须要做孟家的媳妇。至于以后，爹不会不管你的。” “爹，我不懂。”薛淼儿连连摇头，泪水纷飞，“我为什么一定要做孟家的媳妇？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去赎罪？” 她看见孟庆龙都觉得恶心！ 虽然她在山寨长大，难免被山寨众人影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是骨子里，她心底还有小女儿的梦想，想要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痴迷话本，喜欢去山下胡闹，假装自己真的是那些大家闺秀，会遇到对的那个人。 薛淼儿拒绝孟庆龙这样的人，破坏她的梦想。 她也不是不可以牺牲，如果真是她爹性命相关，她绝对眼睛都不眨，上刀山下油锅都认了。 可是现在她分明感觉，她爹一切都是在为她考虑。 为她考虑，所以让她赴汤蹈火？这个薛淼儿就不肯了。 “爹，您今日就跟我说一句实话行吗？女儿长大了，不管什么事情，都希望可以帮您分担。就算我帮不了您，让我知道这个秘密，也好过您一个人沉甸甸地压在心里，是不是？” 薛天朗摸着她的头动容道：“淼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第233章 父女交心（二） “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帮爹分担，”薛淼儿垂眸道，“可是爹不让我插手山上的事情，什么都不让我管。或许在爹心里，儿子才能帮您做事……” “没有，爹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薛天朗有几分慌，“爹是舍不得你。” 没有薛淼儿，这些年来他的思念又往何处寄托？ 心爱之人离开得那般猝不及防，以为他们之间才刚刚拉开幸福的序幕，却不曾想，两人的缘分那么快就落幕。 “爹，女儿也舍不得您。您要知道，不让女儿对您好，也是一种自私。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不管什么事情，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求求您，告诉我好吗？” 薛天朗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半晌后长长叹气，道：“淼儿啊，爹真的希望你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但是或许，也是爹想错了。” “爹，”薛淼儿握住他的手，“女儿长大了，可以和您分担了！” “爹只是想要你活下来，仅此而已。”薛天朗又是常常叹息，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眼中有因为回忆而生出的绝望，捏住桌角的手无意识中已经青筋暴起。 这个沉重的秘密，压在他心头十几年，几乎已经成为他难以承受之重。 今日说起来，他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有些冲动，所以便关了门，和薛淼儿说了实话。 “淼儿，你要记住，爹今日和你说的这些话，对谁都不能说，要烂在心里，知道吗？” 薛淼儿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主见了，如果他再不和她说实话，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 “我知道。”薛淼儿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期盼已久的真相呼之欲出。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自己想象那般轻松激动，反而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紧张。 “淼儿，你娘……”薛天朗的右手抚摸着左手的扳指，眼中露出痛色，“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是怎样和你娘认识的，对吧。” “何止这样？您从来就没有提起过我娘。”薛淼儿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姨娘所出，没心没肺地长到了十一岁。 十一岁生辰那日，薛天朗喝醉了酒，趴在桌上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宦娘，你怎么能那么心狠，撇下了我们父女自己就去了！” 薛淼儿就是再傻，也听出了不对劲。 这时候姨娘很慌乱，一边让她回去休息，一边去扶薛天朗，说：“爷，您喝多了。” 不管她如何掩饰，薛淼儿还是刨根究底，到底挖出了自己的身世。 十一二岁是爱幻想的年龄，所以她对自己未曾见面的母亲有过很多想象。 要说多么深刻的感情真没有，但是她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旧事。 可是除了从姨娘口中知道她娘当年因为难产而终外，并没有知道其他任何事情。 刚开始她以为姨娘有所忌惮，后来才发现，后者真的是知道得不多。 薛淼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薛天朗身上，可是每次只要她一开口，薛天朗就情绪低落到无以复加，甚至借酒浇愁，却什么都不肯说。 几次下来，薛淼儿便也不敢问了。 她从小不缺母爱，她是薛天朗唯一的女儿。 薛天朗妻妾有十几个，但是相处十分融洽，都是安分守己，不争不抢的那种；她们都没有孩子，因此都把薛淼儿当成心头肉。 看薛淼儿长大之后天真烂漫、傻白甜的性格就知道，她过往生活中并不缺爱。 薛淼儿对生母的感情，大概就是遗憾而已，要说为之伤心欲绝，那也并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绝大部分靠相处。 薛淼儿听生母的事情，更像听别人的故事，仿佛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发出观众的感慨。 可是她知道她爹很在意。 她记忆中薛天朗有限的几次失态，都和她们母女有关。 所以这次她搬出了生母，就是一定要逼薛天朗说实话。 “我和你娘认识的时候，已经坐着山上第一把交椅了。”薛天朗目光似乎停留在窗棂上，但是又没有什么焦点，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之中。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又风头无双，怼天怼地，总觉得自己日后能够大展宏图，甚至建立新秩序。 因为天高皇帝远，也因为他规模其实并不大，所以并没有引来朝廷的围剿，让他很是膨胀。 某日听手下在山下的探子说，有一队江南商队要途径附近，看车辙印记，猜测车上应该装着不少金银，薛天朗摩拳擦掌，骑上爱驹，手舞大刀，一马当先地从山上冲了下来，身后跟着他的喽啰们。 没想到，那些人丝毫抵抗都没有，放下车马就落荒而逃。 薛天朗向来劫财有道，只要对方不抵抗就不伤人，也不劫色，所以他对眼前的状况十分满意，让人清点物品，防止有人中途偷盗，然后运回山上。 可是没想到，马车上竟然还剩下一个姑娘。 那姑娘明眸皓齿，相貌姣好，却因为眼前的情况而吓得花容失色，抱着个小包袱缩在马车一角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地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薛天朗看着她干净澄澈的眼睛，心忽然像三春的湖水，被风吹皱。 后来他才知道，那叫一见钟情。 他把那可怜兮兮的姑娘带回了山上，知道她叫宦娘，死了父母，下人护着她回乡，没想到路上遇见了他。 “宦娘，你留在山上给我做压寨夫人吧，我喜欢你，以后一定对你好。”薛天朗直抒胸臆。 宦娘起初自然是被吓坏了，但是薛天朗好容易看上了一个姑娘，对她自然十分有耐心，百般讨好。 宦娘眼里、心里慢慢有了他，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像蕴藏了星河一般闪亮。 “你娘多傻，我就是一个土匪，还抢劫了她；就这样，她还是喜欢上了我。”薛天朗自嘲地道，因为回忆到两个人的甜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 那些美好的过往，镌刻在记忆之中，历久弥新。 “可是她就是不松口留下，她总是说要走，明明她都已经喜欢上了我。” 第234章 父女交心（三） “为什么？”薛淼儿不解。 她是个率性之人，不喜欢的抵死抗拒，喜欢的自然要誓死维护，实在无法理解她娘的这种纠结。 “难道说因为爹的身份？”她想了想后又问，“可是好像也不对啊，娘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您的身份才对，不接受就不可能喜欢吧。” 薛天朗想起那段日子两人的纠结痛苦，现在想来，其实只要有人在，也算不了什么。 只可惜，斯人已去。 他脸上露出苦笑之色，“确实是因为身份，但是却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你娘的身份。” 门外花丛里，藏匿于黑暗之中的萧畋眼神微动。 “我娘的身份？我娘不是父母双亡的大家闺秀吗？” 薛淼儿觉得她爹娘的故事，其实挺像话本里写的那样。 但是因为是血亲骨肉，此刻她并不觉得浪漫动人，反而觉得有些心疼。 “我不知道她有苦衷，所以一直觉得她辜负了我，也和她说过狠话，说她就是死也只能死在山上。”薛天朗道，“然后你娘就要跳崖，幸亏被我及时发现抱住。” 那时候，薛天朗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心爱的女子宁愿死都不和自己在一起，这种挫败和伤痛，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薛天朗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这样的打击，心灰意冷之际要送她下山。 临走之前，或许他的冷漠让她难过，薛淼儿的娘亲告诉了薛天朗真相。 “你娘其实是前朝皇室后裔。”薛天朗道，“而且是仅存的几人之一。” 萧畋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 前朝余孽东寻党，从本朝开始已经活跃了近百年，朝廷反复围剿，却始终无法彻底铲除。 这也是皇上的担忧之一，没想到，在这个土匪窝里，他竟然能遇到前朝余孽。 “那岂不是说，我娘是公主？”薛淼儿眼睛睁得大大的。 “如假包换。”薛天朗点点头。 “那她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身份什么的……” “假的。你外公应该还在人世，你应该还有个舅舅。”薛天朗道，“你娘被我抢到山上的时候，其实是要去嫁人。那些见到我下山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其实是她未来夫家的人。” 看着薛天朗眼中露出的得意和伤感，薛淼儿觉得心里沉沉的。 这不是故事，这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是她父母的爱情——以悲剧结尾的爱情。 “我没见过你外公和你舅舅，但是我不喜欢他们。他们逼你娘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去替他们维系关系；即使前朝灭国已近百年，他们还做着复辟的梦。”薛天朗道，“你娘说，她过得不快乐，在山上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她不能留在山上，因为害怕拖累我。我同她说，我从生出来就是土匪，后脑勺上天生带着反骨，有没有她，我和朝廷都是势不两立的。” “可是你娘却说，朝廷对土匪和前朝余孽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萧畋想，这话确实说得对。 土匪这种，只要不是穷凶极恶，扯大旗造反，朝廷一般都不会下死力围剿，毕竟他们的存在，动摇不了江山。 但是前朝余孽不一样，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改朝换代，所以历任皇上，都视他们为眼中钉。 “你娘担心连累我，她说如果没有她，我这辈子可能都是个快活的土匪；但是她留下，就会把我拖入深渊。” “我同她说，我读书少，但是我知道‘男人’两个字怎么写，我要她安心嫁给我，后来她终于答应了。” “后来就有了我？”薛淼儿问。 薛天朗点头，因为提及再也无法回来的此生挚爱，有些怅然。 薛淼儿第一次感到抱歉，因为她看到了她爹眼中至今都无法熄灭的爱——如果没有她，她娘就不会死，她爹娘现在还是神仙眷侣。 “爹，对不起。”薛淼儿咬着嘴唇道。 她爹如此爱她娘，却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这个“凶手”，甚至极少提起这件事情，这让她格外难过。 她觉得自己就像小偷，偷走了娘的生命，也偷走了爹的幸福。 这意外的道歉让薛天朗愣住，他很快明白过来薛淼儿的愧疚，摸着她的头道：“淼儿，傻孩子，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还以为你娘是因为难产而终吧。” “难道不是吗？”薛淼儿震惊了。 “你娘临盆之前和我说了许多话，她总是觉得会有危险，嘱咐我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一定好好对你。”薛天朗道，“我当时只当她胡思乱想，只知道开解她，却完全没想到，她其实是在安排身后事。” “她告诉我，如果她出了事，千万不要迁怒你，要好好抚养你长大；尤其如果你是女孩，要让你将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要让你无忧无虑长大，又要让你读书识字懂规矩……” 那时候，她心中一定有很多很多不放心和嘱咐，可是时间太短，感情太炽烈，她能表达的，不及心中所想所忧的万一。 “所有人都以为你娘是难产而死，我也曾经那么以为过。但是后来我见到了你娘提前留下的遗书，才知道你外公的人，已经摸到了山上，逼她下山。她不肯离开，你外公就威胁，说要向朝廷举报，说你娘在山上。” 薛淼儿睁大了眼睛，愤怒地道：“他不是我娘的亲爹吗？他怎么能这样？他举报我娘，难道就不怕我娘反过来把他们都供出来？” 薛天朗冷笑：“就是吃定了你娘心软，舍不得他们罢了。” 他们确实也成功了，成功地逼死了他心爱之人。 那时候，薛天朗几乎想要去找到他们，和他们同归于尽。 但是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儿，看着心爱之人不放心的叮嘱，叮嘱他如果将来在她父兄有难的时候还搭把手，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但是心里的这股火，多年来从未熄灭过。 “我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我怕我忍不住杀人。” 第235章 父女交心（四） “爹，”薛淼儿红了眼圈，握紧了双拳，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对母亲如此亲近过，那些悲欢离合，如此真切，“我要替娘报仇！” 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亲人，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多么幸福。 薛天朗道：“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是如果你娘泉下有知，我怕她无法安心。” 他深深叹了口气：“淼儿，我现在只担心他们会伤害你。他们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我一直要你嫁入孟府，因为孟家根基很深，能够直通朝廷。只要你嫁到孟家，日后就算你外公他们想生事，也得顾虑孟家。而且就算到时候你的身世被泄露出去，这是诛九族的重罪，孟家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瞒着这件事情。” 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护好薛淼儿。 “我也知道那孟庆龙并非良人，但是爹看重的是孟家。爹只怕保护不好你，百年之后无颜面对你娘。你娘说，她怕我一个人太孤单，让你代替她陪着我。还让我娶妻纳妾，你看我都做到了……” 薛淼儿心中忽然有了个怪诞的念头，而且极其强烈，让她脱口而出道：“爹，您后来没有给我添弟弟妹妹，难道……” “是。”薛天朗道，“你娘死后，我再没有过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但是她是我最后一个女人。我知道她嘴里说得豁达，其实最小心眼了。” 他怎么舍得让他心爱之人难过？他相信，即使她不能陪着自己，也一直在看着自己，保佑着自己。 “爹！”薛淼儿万分心疼和内疚。 这么多年，爹心里藏了多少孤苦，她竟一无所知。 怪不得别人家女人们会闹得天翻地覆，唯独他爹的女人们风平浪静，原来都不曾得到过。 “……她们都知道，我和她们都说过，我受了伤，只能给她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其实你不知道，她们也都有各自不容易的过去。” 薛淼儿发现，自己从小到大，真是个傻白甜，对身边之人关心太少。 “所以淼儿，别任性，听爹的话，嫁到孟家。孟庆龙不出息，爹以后给你接回来，不让你受气。爹何尝不知道她们所图的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但是爹只当这是给你的买命钱，爹不心疼。” 薛淼儿喃喃地道：“那孟家，知道我的出身吗？” 薛天朗笑了：“怎么可能，傻孩子。若是知道，就是你带着百万嫁妆，他们也不敢接这门亲事。” 他一直装出来的姿态都是想要攀附官家，迫不及待地洗白，所以孟家才会狮子大开口，还自以为得了便宜。 孟家那边和他说，日后若是出事，还要他被招安，这些薛天朗也都答应了。 “但是爹是骗他们的。这山头，是你最后的退路，爹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薛淼儿万万没想到，这桩原本就不简单的婚事，看起来比实际更复杂，更别说还牵扯到前朝旧事。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薛天朗的苦心她都懂了，可是这件事情，就真的只能如此吗？ 但要她想别的办法，她又想不出来。 她有一种去找易卿商量的冲动，哪怕后者一直以来给她出的都是馊主意。 她就是很慌，很想做些什么。 “爹，爹，”她忽然灵光一现，“您既然都可以答应孟家投诚，那我们干脆直接投诚朝廷不行吗？连带着我的身份都坦白，行不行？” “不行。”薛天朗道，“傻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是什么身份？土匪。占这这片山头，手下有个几百号人，自以为很不错，但是实际上在朝廷看来，什么都不算。” 他就算想投诚，也根本到不了上面那些人那里。 孟家，已经是他能够到的极限了。 “孟家和林家的权势，在河南这地界，还是一手遮天的。想越过他们找朝廷，难于上青天。就算找到了，别人未必把我们的事情上心，谁能像你这般认真地听我说曾经的爱恨纠葛，谁又能知道最后朝廷会给出什么处置？” “爹不能把你的命，随便交到别人手里。” 对朝中那些权贵来说，这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对亡妻的承诺，是最疼的女儿的性命。 简而言之，朝中无人，不好办事。 见薛淼儿眉头蹙起苦苦思索的样子，薛天朗心生不忍，摸着她的头顶道：“这些事情有爹操心就够了，你就听爹的话，安安心心，风风光光嫁入孟家，以后的事情，爹都有安排。” 这场婚事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夫妻举案齐眉，而是要昭告天下，日后给孟家压力。 “爹，如果孟家反悔呢？”薛淼儿道，“如果孟家贪心不足，继续索要更多的东西呢？” 她人活着，山寨却被掏空，总不能让所有的人跟着吃糠咽菜吧。 薛天朗冷笑：“爹当然不会任由他拿捏。这些年来，我也搜集了不少孟家作恶的证据握在手里。他们轻贱我们的命，自己的命却很金贵，所以鱼死网破，他们不敢。” “哦。”薛淼儿道。 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关心一下她爹，问问这些事情，不至于等将来遇到大事的时候茫然无措。 薛天朗嘴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还是让薛淼儿轻松些吧。 但是今天薛淼儿受到了十几年以来的最大冲击，也是难得的认真，所以并没有错过她爹眼中这一闪而过的纠结。 “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要瞒着我，让我以后胡乱猜测，甚至给您添麻烦吗？” 如果不是顾虑到易卿的安危，她简直都想和她爹坦白她作假的事情了。 薛天朗叹了口气：“山寨前些天招了贼，爹丢了一些东西。” “是关于孟家的？”薛淼儿瞪大眼睛问道。 薛天朗点点头。 “我现在就担心是孟家的人混进来干的，这几日都在排查身边的人，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薛天朗道，“只是那些也不是很要紧的，真正要紧的东西，今日爹正好也告诉你。” 第236章 偷听被发现 萧畋竖起了耳朵，身体往前探了探，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在安静的夜里发出极轻的破裂声。 可是就算这样，薛天朗也听到了。 他对薛淼儿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抄起长刀，箭一般地冲出来。 萧畋听到他脚步声就知道事情不好，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跃上了房顶，踩着屋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在月光之下，身姿矫健轻盈得像一头猎豹，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即使是对手，冲出来的薛天朗也要赞一句“好俊俏的身手”，然后才喊：“来人，抓刺客！” 土匪窝里来了刺客，这可是新鲜事。 那些被薛天朗拘束着许久都没有下山“扫荡”的大小土匪们过年一般，敲锣打鼓，欢天喜地齐上阵，一起抓刺客。 山寨里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糙汉子们提着刀骂着娘，像中元节看灯一样热闹。 薛淼儿也出来，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怒骂道：“哪个王八蛋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找事，让我找出来，看我不把他屁股抽成八瓣儿。” 薛天朗摆摆手道：“不是咱们自己的人。” 有人道：“大当家看清楚了？” 薛天朗道：“没看清楚脸，但是看出来身手好，咱们山上没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薛淼儿眼睛立刻睁大，看话本后遗症又发作了——难道是她的大侠来接她，要带她浪迹江湖去？ 只可惜，刚才她出来晚了，什么都没看到，真真是遗憾。 众人的注意力却和她不一样。 “大当家说的可是真的？” “我可不信，赶紧找出来打一架。” “要真的那么厉害，留下给咱们做二当家行不行？” 薛天朗怒道：“都聒噪什么，赶紧给老子找人去！” 一群人做鸟兽散，呼啦啦往各个方向分散而去。 易卿被外面的声响惊醒，刚要起身，却觉得有黑影逼近，然后黑影带着外面的凉气，结结实实压了下来。 萧畋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传来，易卿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闷声道：“你出去把山头点着了？” 这外面的动静可不小啊！ 萧畋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出去打探消息，不小心被薛天朗发现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找我，怕不怕？” 易卿哼了一声：“主动检举，你说我是不是立功了？” 萧畋咬了她一口：“小妖精。” 易卿嫌弃道：“把衣服脱了，到里面去。” “不怕他们进来搜查？” “你当薛淼儿是个好惹的？” 现在谁不知道她是薛淼儿的贵客？敢来惊扰她，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萧畋笑了，却没有脱衣裳，翻身滚到里面，握着剑道：“不要怕，爷保护你。” 易卿翻了个白眼，你还戏精上身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被他从背后结结实实地抱住。 两人身体紧紧贴合到一起，易卿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忍不住想，呵呵，男人，“兵临城下”，他却还想着浪费“子弹”？ “都吵吵什么！”外面传来了薛淼儿的大嗓门，“这是客院，别吵到客人知道吗？” 易卿往外推了推萧畋的手，低声道：“松开，让我下去。这么大动静，我不能还装听不见。” 萧畋短暂犹豫后松开了手。 易卿起身，披上衣裳，又要放下幔帐。 萧畋却伸手替她把最上面两颗没来得及系的扣子系好才道：“慢点。” “老实躺下，”易卿压低声音骂道，“唯恐别人看不到我帐子里藏人了是不是？” 烛光摇曳，影子很容易投映出去，藏不住秘密。 萧畋这才老老实实躺下，拉了拉充满她身上馨香的被子，心满意足，剑却始终没有离开右手。 易卿打开门，假装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人声鼎沸，不由道：“三更半夜你们不睡觉，这是要下山干一票大的？” 薛淼儿跑过来道：“不是，不是，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是山里来了个刺客。我跟你说，我爹都说，那刺客身手可俏了……” 说话间，她就从易卿搭在门上的胳膊下面往里钻，想要挤进来和她分享一下自己丰富的内心剧本。 ——比如现在，她已经脑补到了她和“他”，浪迹天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不该出手都出手。 这么精彩的内心活动，怎么能没人分享呢？ 易卿却拦着她：“干什么？我还要睡觉呢！少来吵我。” 床上的萧畋心里提着一口气。 他知道薛淼儿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什么都可能发生。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易卿的战斗力。 薛淼儿笑嘻嘻地挽着易卿的胳膊道：“走，我进去陪你睡。我和你说啊，那人肯定是武艺高强，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你确定吗？”易卿凉凉地道，“说不定是个老头，身怀绝技那种老头，尖嘴猴腮，飞檐走壁……” 薛淼儿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几分，嘟囔道：“那应该不至于吧。我爹都说了，他功夫很俏……” “可是你爹没说过他一表人才吧。”易卿翻了个白眼道，“天黑了，可以回去尽情做梦了，别扰人清梦。希望你做梦梦见一个貌比潘安的大侠，不是街边杂耍，手指干枯地像树枝那种身怀绝技的老头子。” “呃……你怎么说得这么恶心。”薛淼儿哼哼着道。 “来了刺客你不去抓刺客，却想着和刺客私奔，现在想想，你上次卖身葬父，还没那么离谱……” 薛淼儿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件事情翻过去了，谁也别提了。” 她爹要是知道她敢“卖身葬父”，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易卿又问：“怎么来刺客了？刺客刺伤了谁？” “不知道呢！我和我爹好好说着话，忽然就……”薛淼儿闷闷道，随即摆摆手，“算了算了，不和你扯了，我要去抓刺客了，你快回去休息。” “慢走不送。” 送走薛淼儿，外面的人声渐渐平息，易卿这才回到床上，“你今天偷听到了什么？” “正要听到重点的时候被发现了。”萧畋有几分挫败。 第237章 分析 但是今日的发现，已经弥足珍贵。 最起码现在他不再是完全无处下手，而是隐约找到了方向。 他也没有瞒着易卿，把偷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她说了。 易卿短暂惊讶之后很快便接受了现状，这有些出乎萧畋的意外。 毕竟这件事情，就算是他，现在也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易卿不管看他和皇上，还是现在看薛淼儿，都觉得像置身于古装剧之中，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意外。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易卿沉声问道，“是不是想从薛天朗手上下手？” 萧畋看着她：“你说来听听，看和我想得是不是一样。” “打蛇打七寸，薛天朗的软肋已经暴露无遗，那就是薛淼儿。”易卿也不推脱，直截了当道，“所以如果你能帮忙解决薛淼儿的问题，那薛天朗自然对你唯命是从。他手中掌握的孟家、林家作恶的证据，就会交给你。我说得对不对？” “对。”萧畋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他们之间心有灵犀，已经不需要点明就能心灵相通，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满足。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易卿继续道，“第一，你不知道薛天朗到底什么时候发现你在偷听，他所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是对薛淼儿说的，还是故意诱你现身；第二，就算薛天朗说的都是实话，那也不知道你亮出来身份后，他是相信你，和你合作，还是直接把你剁成肉泥去向孟家、林家示好。” 薛天朗不会轻信萧畋，甚至还可能认为他是孟家试探他的人，所以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我认为，现在亮明身份不理智，毕竟双手难敌四拳。”易卿道，“你看看现在群情激昂的样子，真找到你，我觉得山上这些人，能把你撕成碎片。” “就不能盼我点好？”萧畋笑骂道，“盼着我被剁成肉泥，撕成碎片？” 易卿翻了个白眼，警告道：“你不要觉得薛天朗对薛淼儿好，就意味着他是好人。他是土匪，是这山头的大当家，刀尖舔血，杀的人不见得比你少。” 萧畋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也很坚持，便道：“你说得都对。但是现在我唯一想确认的是，薛天朗手中是不是真得有孟家的罪证。” 如果有，那他就可以和薛天朗亮明身份谈判；如果没有，那薛淼儿的身世、薛天朗的算计，和他并没有多少关系。 他相信薛淼儿这样的傻白甜没有参与前朝余孽的行动，但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义务去帮她澄清什么。 皇上那边对前朝余孽还是十分在乎的，所以最聪明的办法是远离薛淼儿。 “我猜测是有。”易卿道，“狡兔三窟，薛天朗这样的人，更是会留后手。” “如果真有，”萧畋眯起眼睛，“咱们就省事多了。” 他就负责调查孟家和林家的勾结和罪证，回京复命，怎么处置是皇上的事情。 “先等等。”易卿一锤定音，“这两天你先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动，别让人发现。薛淼儿心大，现在估计忘了薛天朗没有说完的那些话，但是很快她就会想起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薛天朗宠爱她，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等我从薛淼儿口中先探探口风再说。” “好。” 抓了一夜的刺客，众人空手而归，都有些沮丧；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撞了邪，毕竟月光之下的矫健身姿不少人都看到了，感觉那样干净利落的身手，都不像人类了。 薛淼儿打着哈欠对众人摆摆手道：“散了散了，也没丢什么东西，这次就放过那小贼一马。”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不行，没抓到人呢！ 众人见薛天朗也点头，或提着燃尽的灯笼，或扔掉熄灭了的火把，又三三两两回去歇息了。 “爹，”薛淼儿跟着薛天朗一进屋子就迫不及待地问，“您说会不会是孟家的人？他们会不会听了咱们的对话？” 这也是薛天朗忧心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爹没猜错的话，这次和上次偷账簿的是一个人。” “此话怎讲？”薛淼儿真想不明白。 “能悄无声息地从我眼皮底下偷东西，突破围剿，你觉得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好几个？” 有一个已经让他头疼了。 “嗯。您这么说也有道理。”薛淼儿点点头，“可是就算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就不是孟家的人呢？” 薛天朗冷笑，“因为孟家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到眼里过。如果真是孟家或者林家的人发现我还暗中记账，早就震怒来找我算账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似乎说得也很有道理。 “不是孟家的人，那又是谁？”薛淼儿眉头紧皱，用两根食指指尖无意识地相互磨蹭着，陷入了沉思。 薛天朗久久都没有说话。 难道这河南地界，还有别的力量暗流涌动？ 薛淼儿想说话，然而说出来之前还是出门先检查了一番，见确实没有人才回来道：“爹，您昨晚和我说得事情，我现在还云里雾里不敢相信。您的话还没说完，趁着现在没人，您快说完吧，省得我抓心挠肝地胡乱猜测。” “真正的东西，当然是能让孟家和林家忌惮的东西。”薛天朗道，他已经没有昨晚回忆起亡妻的情难自控，冷静了不少，“等过几天抓到了刺客，风平浪静，我好好给你讲讲。” “哦，好吧。”薛淼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折腾一夜了，我回去睡觉了。爹，您也回去睡一觉吧。” “嗯。”薛天朗爱怜地看着女儿摆摆手道。 然而等薛淼儿走到门口，他又不放心地追出去，千叮咛万嘱咐道：“爹昨晚和你说的事情，你最好忘记；如果忘不了，就做锯嘴的葫芦，把这件事情烂到心里。” 薛淼儿答应了，但是回去之后却什么睡意都没有，辗转反侧半个时辰后，决定还是去找易卿。 ——她想打听一下她外公的事情。 第238章 谁套谁的话 “易卿易卿，”薛淼儿道，“我今天听人说前朝乱党的事情，觉得很有意思，你听说过吗？说来给我听听啊！” 易卿心道，薛淼儿还没傻得那么彻底，没有和自己说她和前朝余孽的关系。 看起来，她是想从自己这里套话了。 钓鱼要舍得鱼饵，所以易卿道：“听过一些，但是都是市井传闻，没有真凭实据。” 薛淼儿往前探身，“那你说给我听听呗。” “都是打打杀杀的，说起来挺吓人的。” “你说嘛说嘛。”薛淼儿摇晃着她的袖子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道。 易卿：“……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薛淼儿嘿嘿笑。 易卿道：“你在山上或许不知道，但是山下的人听到前朝余孽，都闻之色变，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他们就是胆小，他们听见我们还害怕呢！”薛淼儿不以为意地道。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是土匪，不害怕不躲着那是愚蠢。但是说起来，前朝余孽和你们比起来，那就是刀下无人幸免的刽子手。他们制造了很多起灭门惨案制造恐慌，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薛淼儿惊呆了：“灭门？” 要多大仇多大怨去灭人满门啊！ 虽然她生来就是土匪，然而却从来没有听过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情。 “是，屠戮满门，鸡犬不留。”易卿道，“为了能笼络到人替他们效命，前朝余孽用邪、教蛊惑人心，发展信众为他们所用。但是中途如果有人醒悟过来，他们就会制造灭门惨案，然后谎称是上天降下惩罚。” “要这是真的话，谁也不敢叛变啊！”薛淼儿喃喃地道，“可是这手段，也太残忍了。” 她的外公、舅舅，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她娘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这才是好的。 外公如此心狠手辣，怪不得对她娘也会那么冷酷无情。 也怪不得她爹，一定要把她送到孟家。 一旦外公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盯上自己，自己恐怕真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薛淼儿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屏风后忽然发出响动，薛淼儿惊讶地站起身来要去看：“山上耗子泛滥，回头再让人下点耗子药。你不害怕吧，我帮你打死！” 易卿拉住她：“不用，刚才已经跑出去了。” 这只“耗子”，你真打不死。 薛淼儿没想到易卿会骗她，快步往门口而去。 与此同时，萧畋从屏风后钻到了床底。 易卿：“……” 薛淼儿没找到耗子，非说易卿看花眼，又去屏风后看了，还要到处翻找，被易卿拉住。 “不过是耗子，我不害怕，耗子还可以入药呢！” 薛淼儿：“……将来我要是病了，你别给我用这种药材入药。” 易卿不动声色地把裙子往两边拉开了些，想遮住更多床下的情景，掩护萧畋，同时淡淡道：“别管什么前朝余孽，也别管什么耗子，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你和孟庆龙的婚事怎么样了？你爹同意你悔婚了吗？” “没有。”薛淼儿扁扁嘴，“要不我就嫁了吧。” 爹都是为她好，眼下她这种榆木脑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虽然孟庆龙确实令人作呕，但是最起码进了孟家能最大程度地保命。 虽然她总是说“宁死都不嫁到孟家”，但是那都是吓唬人的。生命如此美好，她还没活够呢！ 反正让孟庆龙碰她是不可能的，那个草包，自己不愿意，他也很难近身。 尤其听了易卿的话之后，她更觉得外公太可怕，她得给自己找个庇佑。 可是真正的理由又不能告诉易卿，便换了个说法道：“是这样的，如果我不嫁，孟家带人来攻打我们山寨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大家跟我一起死吧。” 易卿翻了个白眼道：“能不能有点骨气？” “命都丢了，要骨气做什么？”薛淼儿哭唧唧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有，你听吗？” “听……啊，凑合着听听吧。”薛淼儿扁扁嘴，“你的主意虽然多是馊主意，但是也比没主意好。” 易卿白了她一眼：“害怕孟家做什么？布政使是很大的官吗？” “河南地界的老大，你说大不大！”薛淼儿道，“你口气比我还狂，我都不敢这么说。” “和京城中的官员比呢？” “那也能比过绝大部分吧。” “剩下的比孟家强的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孟家在河南算是土皇帝，但是放到京城就不够看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只要去京城找个比他更有权势的官员，厚厚地孝敬，还怕没人能压着孟家吗？” 薛淼儿脑子飞快地转着。 能压着孟家，那岂不是更能庇佑他？最好来个厉害的，能顺便把她外公那一伙人一锅端，她就高枕无忧了。 可是转念一想，薛天朗才跟她说过，他们能够上孟家，已经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哪里认识京城的高官？ 她把苦恼说了，易卿却道：“有银钱开路你怕什么？我们家在京城也有生意，只是商贾之家都能找到靠山。算起来，我觉得我们家的靠山要比孟家强得多。” 薛淼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巴巴地盯着易卿道：“真的？那你和我说说，你们府上的靠山是谁？” 易卿还在想说谁，就听她道：“能不能介绍我嫁进去，做个小妾也行啊！” 易卿：“……” 如果她不是听萧畋说了事情原委，现在一定会以为薛淼儿想嫁人想疯了。 易卿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薛淼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的天，易卿，你这么有门路！我这是看走眼了啊！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就是开玩笑。我要是有那门路，还不自己嫁去，把机会留给你？” “你……哎，你这么说话就讨厌了。”薛淼儿哼哼着道。 易卿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但是只要你肯牺牲一些，有个府里你说不定真可以进去。” “什么府里？你说来听听。” 第239章 易卿的主意 易卿道：“你听说过邓啸这个人吗？” 何老夫人想要儿媳妇想疯了，看什么女孩都觉得极好。 再说，就算薛淼儿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薛淼儿爱演啊！ 何老夫人喜欢什么，就让她演什么，多完美。 易卿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 当然她也是带着几分戏谑的想法，她只是想用邓啸做个幌子，倒不是真想让薛淼儿去守活寡。 邓啸的名声，实在是很适合做薛淼儿需要的这个能压住孟家，还能不畏前朝余孽的人。 薛淼儿听到易卿的话，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来：“哪个邓啸？” 这个名字才是真的令人闻风丧胆。 “就是你想到的这个。”易卿道。 “你要害死我啊！”薛淼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锦衣卫昭狱中的那些酷刑，我可不想尝尝。而且邓啸是个老头子，心里扭曲死变、态，是不是？” “不是。”易卿道，“他很年轻，长得很英俊。” 心理扭曲死变、态，倒是没冤枉他。 “你竟然见过他！”薛淼儿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我们家做生意的，最怕别人欺负坏事，所以总要有靠山。除了他，也有别人，但是我就对他印象很深。” “那是邓啸，印象能不深吗？”薛淼儿咋舌。 易卿又给她添了一把火：“我相公和他关系很好，几乎是八拜之交。” 言外之意，她是能说上话的。 萧畋默默地啐了一口，呸，谁和那个死阉人是八拜之交了？ 从前是点头之交，自从邓啸觊觎易卿后，简直变成了断头之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薛淼儿眼睛眨啊眨啊，转瞬之间已经心思百转。 “还是不行，我怕他，我其实挺怂的。”薛淼儿不断地摇头。 要用算计孟家的这种办法算计邓啸，别说邓啸需不需要女人，就是真成了，回头邓啸不和她算账？ 到时候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怎么办？ 柿子咬挑软的捏，和邓啸比起来，孟家就软得流汁水了。 “……我不能嫁给他，我不能。”薛淼儿还在自说自道。 易卿只假装不知道她的盘算，道：“找个靠山而已，你嫁给他做什么？他是太监，又不需要女人。你让你爹多多准备银钱去孝敬，让他压制孟家不就行了？” “可是，可是……咳，这件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二是什么？”易卿道。 “二，二我也说不上来。”薛淼儿叹了口气，“总之这法子不行。我是觉得吧，觉得这个金银恐怕打动不了邓啸，还容易得罪他，到时候他一不高兴来剿灭山寨怎么办？” 太监这种人，都是阴晴不定的；想要讨好他们，无异于火中取栗，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为了防恶人，而接近更恶的人，恐怕得不偿失。 易卿道：“既然你如此忌惮邓啸，那就算了，还有一类人你可以找。” “谁？”薛淼儿顿时来了精神。 “孟家的死对头。在朝中为官，不可能没有对手。林家是孟家姻亲，两家把持了河南；但是定然也有人看他们不顺眼的。你如果手里有孟家的把柄交给他们，那不用什么关系，他们也会帮你们打压孟家。” “要是我真的只是不想嫁到孟家就好了。”薛淼儿用很低的声音嘀咕道。 问题是，她这不是想拉人下水吗？ 易卿和她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也怪她撒了谎，所以现在完全跑偏了。 “而且把罪证交出去，你爹说不定也戴罪立功，谋个功名在身呢！到时候你爹自己做官，不比依靠别人强得多吗？你爹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如果建立点功业，别的不说，替朝廷打杀我们刚才说过的前朝余孽，日后定然能更进一步，到时候你们怕谁？当然要是没有，你就当我没说。” 薛淼儿若有所思地走了。 萧畋从床下钻出来，易卿深呼吸一口，道：“我都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她再想不通，我就没办法了。” 她的意思是，让薛天朗指证孟家，混个一官半职，然后再去围剿前朝余孽，既能自己排除危险，还能建功立业，何乐而不为？ “她想不通，薛天朗也会想通，”萧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就看薛天朗敢不敢冒险迈出这一步了。他未必相信，你能替他穿针引线。” 易卿摸着下巴道：“我却觉得他能答应。” 萧畋过来挨着她坐下，笑道：“你说来听听。” “薛天朗心里恨死了他岳家的人，巴不得他们去死。他答应薛淼儿的娘说不去杀他们，但是如果是身负皇命，那可以自我安慰也是身不由己。”易卿道，“再说，薛淼儿的娘毕竟去世了这么多年，薛淼儿也是他手心里的宝，自然要先顾活人。” 萧畋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自豪，“你这脑子，转得总是比别人快多了。” 他刚只是说了要套话，薛淼儿就冲了进来。 易卿自由发挥，就能让薛淼儿上钩，真是不服不行。 “脑子转得不快，能把你拿下？”易卿哼哼着道，眯起眼睛盯着萧畋。 萧畋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虚，站起身来道：“说了这么多话，我去给你倒杯水去。” “爹，您说这样行不行？”薛淼儿一口气说完，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薛天朗。 她没敢遗漏，把易卿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包括在她看来完全不可能的邓啸。 薛天朗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虽然有些动摇，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啊爹！” “因为我们看不透朝廷里的事情，谁和谁对头，谁身边有谁的人，我们都不明白。这份证据交出去，等于和孟家撕破了脸。如果再找不到愿意帮我们的，以后怎么办？”薛天朗十分谨慎。 “爹说得也对。” “所以淼儿，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先嫁到孟家再说。那些证据是我们用来保命的，不到万不得已，鱼死网破的时候，不能轻易交出去。” 薛天朗顿了顿道：“不过你说易卿家里是巨贾，然后还认识朝中显贵？” 第240章 萧畋的告白 萧畋也正在和易卿说这件事情。 易卿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吹牛吹得太厉害，会被薛天朗怀疑？” “嗯。”萧畋道，“我说来河南投军，你却说认识那么多大人物。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这里投军？” 易卿托腮思索片刻后道：“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完全可以说不想靠着家里关系，也不想其他兄弟指手画脚，想靠着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 萧畋眼中露出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薛天朗怕是没那么容易上钩。”易卿叹了口气，随即道，“算了，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了，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吃饭，你把饭菜都吃了。” 萧畋是藏在暗处的，所以易卿就把她的那份饭给他吃，她自己出去的时候，总有人给她送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 她在这里十分受敬重，去厨房说一句饿了，厨房的人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做。 不过萧畋这个饭桶，饭量实在大，厨房的人见日常送来的东西她都能吃得干净，还经常打趣她，小小的人，又不胖，饭菜都吃到哪里去了。 萧畋还是给她留了一小半，道：“你吃点东西再出去。” 易卿白了他一眼：“让你吃你就吃，和我客气什么！矫情！我还不知道你的饭量！” 萧畋到底给她喂了两段排骨，然后这才把剩下的菜汤都拌着米饭一扫而空。 易卿托腮道：“看着你吃饭，总觉得你是受苦人家出来的，吃得真香。” 萧畋笑道：“你倒是像人间富贵花，明明自己艰难长大，通身气派却是谁都比不了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如此。 易卿却格外听出了几分打趣和试探。 萧畋问过她医术师从何人，她含糊其辞，他就当真没有再问。 其实仔细想想，萧畋是个极聪明通透的人，其实心里一直有疑惑，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他若真是个侍卫也就算了，但是他是萧靖寒，对自己还能如此忍耐，易卿顿时觉得他也很厚道忠犬了。 可是穿越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又能和谁说？ 就算是包子，她都不打算告诉；这个秘密，她打算烂到心底，带到坟墓里——如果她真的能够在这世间寿终正寝的话。 想起从前为了回到现代所做的诸多近乎愚昧可笑的努力，再想想现在牵肠挂肚，唯恐再被送回去的担忧，易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哪里不重要，身边的人是谁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包子和萧畋，她对这个落后的时代，竟然也能生出依恋。 可是不管想离开还是想留下，她其实都无能为力，这件事情，只能认命。 想到这里，她忽然道：“萧畋，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包子还没长大，那你不许娶妻。要等包子娶妻以后再续弦。” 萧畋面色变得十分凝重，用力握紧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死的。” “争得过命吗？”易卿笑了。 “争不过也要争！”萧畋声音都隐隐有些颤抖。 他想过自己马革裹尸，但是从来没想过易卿会死在他前面。 他心里默默地道，如果真有天理循环，那把所有杀孽都算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他对这天下苍生有些微的贡献，那就算在易卿身上，让她此生无忧。 易卿脸上笑意更深：“那一定要记住今日的话。” 萧畋更紧张地握紧她的手：“你是大夫，是神医，什么病能奈何得你？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皇上呢？” “那也不行！” “那将来或许有其他大人物呢？” “人力有时尽，然而为了你，我会始终以命相争。”萧畋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黑亮的眼眸中投映出易卿的面容。 易卿从他掌中抽出手来，双手搓了搓脸，笑道：“不行了，老了老了，怎么听见男人说情话还想哭了。” 萧畋抱紧她，“真想把你溶到骨血里。” “那还是算了，万一看到你脑子里见不得人的想法呢？”易卿若有所指地道。 萧畋心一颤，有几分心虚，但是很快道：“我不怕你看我任何东西。” 他唯一瞒着她的就是身份这件事情，可是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任何伤害她的意图。 啧啧，无意中开车了？ “好了，”易卿推了他一把，“我肚子饿了，要出去找点吃的。你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别出去乱走动知道吗？” 不行，太感动了，容易失态，她要控制她自己。 “嗯，你没事早点回来。” 易卿溜达着来到厨房，厨房里的人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易卿道：“今天撒了一盘菜，没怎么吃饱，帮我蒸个蛋羹？”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应声：“好嘞，我给您做，再加点香菇虾仁，滴两滴香油，香着呢！” 易卿道：“多谢，香油就算了，可以放点香菜。小马哥，上次给你的膏药好用吗？” “好用好用，”眼前殷勤的厨师笑眯眯地在围裙上蹭蹭手，“多亏了您，我老娘现在腰部酸腿不疼，天天念叨着您的恩德呢！” 旁边有人打趣道：“知道知道，现在全山寨的人都知道了。来来，易大夫，您坐。” 易卿也不着急，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看着一群大汉一边热火朝天地刷锅洗碗干活，一边相互打趣。 “来了来了。”小马把蒸好的蛋羹送到易卿面前，递上汤匙，“您尝尝怎么样？” 易卿道谢，在小马期待的眼神中刚舀起半勺送到嘴边，就听有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嘴里还道：“易大夫呢？易大夫在不在？” 来人见到易卿，总算松了口气，“找到了，可算找到您了。快跟我来，大当家要找你呢！” 易卿面上笑盈盈的，心里却已经敲响了警钟。 薛天朗找她？ 他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易卿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似乎真是萧畋所说的，她给薛淼儿下猛药的时候太过了，被薛天朗察觉到了端倪。 她把蛋羹送到口中，道：“小马哥，味道不错。” 吃完这口，她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走吧，回来再吃。” 第241章 薛天朗的怀疑 易卿跟着薛天朗身边的人来到他书房的时候，屋里只有薛天朗一个人。 他负手而立站在猛虎下山图面前，似乎在仔细打量着什么。 易卿站定，听见身后的人关门的声音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薛天朗开口。 薛天朗晾了她好一会儿才转头过来，用凌厉的目光上下审视她一番，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孟家，林家还是其他人？” 易卿在路上和刚才这段时间里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没有敬酒不吃吃罚酒，但是也没说真话。 “都不是。”她镇定地道，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一贯不要脸作风，平静自若道，“锦衣卫指挥使邓啸，我不是随便提起他的。” 邓啸，对不住了。 马上的邓啸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身边穿着便服的手下见状道：“大人，是不是赶路太劳累了？要不要停下歇息歇息？” 邓啸摆摆手，握紧缰绳道：“没事，继续赶路。” 明明只是寻常的问答，但是手下却莫名听出邓啸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似乎带着无数恨意。 他也不敢再多嘴，双腿一夹马腹，快速跟上已经飞奔而去的邓啸。 “……我原本是邓啸府里的丫鬟，后来被放了出来。”易卿信口开河，“但是我还是想着能给旧日主子立功，所以想劝说你们投诚于他。” 薛天朗设想过无数可能，但是唯独没想到，她是邓啸的人。 可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对易卿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 “你说你是指挥使府上的丫鬟，有什么证据？” 易卿摊摊手：“指挥使的名声，您多少也听过吧。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但是可以告诉你一件绝密的事情，你可以让人去求证。” “你说来听听。” “邓啸的娘亲何老夫人，是我从前伺候过的。何老夫人一直都不知道邓啸是太监，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当家没听说过吧。” 薛天朗果然愣住。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那何老夫人想来是傻的。 “而且何老夫人对人十分友善，尤其年轻女孩子，不挑门第，就想让邓啸娶妻生子。大当家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派个年轻女子去接近她，不难查明。” 薛天朗冷笑：“你以为我是傻的？我去邓啸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是嫌死得太早吗？” 这种当，他才不会上。 易卿心里暗暗道，她那么兴风作浪，现在不也好好活着？ “我说的是真的，但是大当家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她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是看淼儿不想嫁到孟家，帮她出个主意。” 薛天朗手中盘着两个铁丸，若有所思，审视地看着易卿，似乎想看出来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易卿从容自若，手心里却暗暗捏着一把汗。 薛天朗不是个好惹的，能占山为王这么多年而屹立不倒，肯定有两把刷子。 薛淼儿的傻白甜一定随了娘。 前朝余孽，她娘可真不称职。 薛天朗似乎信了她的话，道：“我姑且相信你，但是你要证明给我看。” 易卿无语：“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 “邓啸要来河南，就这两日。” “啊？”易卿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这瘟神不好好在京城待着，来河南凑什么热闹？ 她心里甚至涌起一种很不好的想法——难道狗皇帝不是完全相信萧畋，派他出来之后又派了个监视的来？ 要真是那样的话，她还是一把毒药毒死那狗皇帝算了。 但是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既然薛天朗都能知道邓啸的行踪，可见这件事情并不算隐秘。 她想这许多的时候，薛天朗却以为她是心虚，怒而提起砍刀，直接架到她纤细的脖颈之上，怒道：“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易卿：“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过了。” “你在撒谎，否则你心虚什么！”薛天朗怒道。 易卿无语，真想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虚了？ “我只是惊讶，不是心虚。”易卿耐着性子道，“他好好地在京城待着，又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怎么能轻易出京？难道出了什么事？大当家能否告知一声，他此行目的？” 薛天朗面色和缓了一些，然而刀却没有撤下。 “皇上加封孟家祖宗，让他来传旨，以示恩宠。” 易卿：“……” 狗皇帝这又是想干什么？明明已经遥遥切齿恨不得扒了人家祖坟了，面上却还装模作样，封赏什么祖宗。 就不怕日后把孟家祖宗气得从地下爬出来找他算账。 转念一想，或许皇上想用邓啸吸引注意力，给萧畋创造更好的调查机会。 “你怎么不说话了？”薛天朗狐疑地道，“是不是心虚，还是又在编造什么谎言！告诉你，我可不是淼儿。我本来就觉得淼儿把你捡回来有些不踏实，你果然有背景，肯定不是好的。” “大当家若是淼儿，山寨早完了。”易卿道，“我只是在想，皇上为什么要派一个平时负责抄家的人来颁恩旨，这于理不合。” “你知道得倒不少！” 薛天朗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莫名其妙，他也知道孟、林两家现在都忐忑不安。 这两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拔起萝卜就会带出泥来，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易卿摊摊手：“在邓府耳濡目染，想不知道也难。我知道大当家怀疑我是朝廷的细作，可是朝廷什么时候会派女人做细作？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派女人来劝降的吧。我和淼儿相处这么久，也知道她是您的宝贝。要是我真有坏心思，直接拿住她，还怕您不就范？那岂不是省时省力？” 薛天朗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要不这样，”易卿主动道，“等邓啸来了，我去见他一面。他若是不认识我，肯定不会见我，对吧。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淼儿扮成我的丫鬟，同我一起去，如何？” 薛天朗断然拒绝：“我不会答应让淼儿以身涉险的！” 第242章 说服薛天朗 易卿道：“要不把淼儿叫来，你问问她的意思？” 薛淼儿推门进来：“我愿意。” 她或许没有那么聪明，但是她了解她爹啊！看到提起易卿时候薛天朗的神色，她就隐约觉得不对，所以她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因此也偷听了易卿和薛天朗的对话。 “不准去！”薛天朗道，也为自己这个傻白甜女儿的智商而发愁，“不管她是否认识邓啸，只要她到时候抖落出你的身份，你就没有退路了。” 易卿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她刚想说，那就随便找个人陪着她去，就听薛淼儿道：“不，爹，让我去。她要是举报我，我就说她是我小娘。” 易卿庆幸自己没喝水，否则一定喷了。 “不敢当，”她面无表情地道，“别给我抬辈分，我受不起。” “我是说万一。”薛淼儿道，“但是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其实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她又看向薛天朗，恳求道：“爹，这么久，一直都是您在为我操心；现在应该让我出点力了。我讨厌孟家，讨厌孟庆龙，不想嫁进去。我们试试吧，如果能抱上邓啸的大腿，岂不是更稳妥？” 薛天朗叱道：“换谁都行，邓啸也不行。你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的！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什么事情他查不出来？他轻松就能查出来你的身世，到时候……” 易卿道：“既然大当家对邓啸的能力如此相信，那就应该相信他，也能查出来淼儿一直在山上长大，和前朝余孽没有任何来往。如果我没猜错，邓啸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河南，皇上定然是对孟家或者林家，甚至对两家都有所不满和怀疑。” 见薛天朗要反驳，她冷笑道：“大当家见多识广，难道从前听说过锦衣卫指挥使上门封赏的先例吗？” 薛淼儿倒是道：“易卿，我觉得腻说得未必对。说不定皇上这次就改了呢？毕竟圣旨已经下了。” “你以为你是皇上吗？”易卿不客气地道，“既然是恩宠，那就要让受到恩宠的人感恩戴德；选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额外让人胆战心惊，你以为皇上会像你一样恶作剧？” 狗皇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章程的，他这般做，就是为了震慑这两家，让他们噤若寒蝉，如临大敌。 他们忙着应对邓啸的功夫，萧畋或许可以找到能够打开的缺口。 薛天朗若有所思。 “邓啸想要立功，所以如果大当家能把证据呈上去，请他帮忙替淼儿说句话，没你想象的那么难。邓啸是喜怒无常，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皇命之外主动伤过谁。” 说到底，他就是皇上的一把刀，要他插在哪里他就要插到哪里去。 他的名声一定不能好，他若是八面玲珑，同朝臣交好，皇上还怎么能信任他？ 他必须六亲不认，名声可怕，人人避而远之，甚至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依附皇上，对皇上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这些套路，易卿都懂。 从这个角度讲，邓啸必须做好皇上的狗腿子；他有用，才能继续好好活下去。 这样比较下来，皇上对萧畋，似乎也还好。 薛天朗陷入了纠结。 易卿说得不无道理。 不过最让他担心的，是孟家在薛淼儿嫁进去之前就倒下了，那他手中的这些筹码都没有用，而且短时间之内也很难再找到庇佑薛淼儿的办法。 这时候，他甚至希望孟家能够安然无恙；可是易卿说的这些，又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如果真是这样，那似乎，主动联系邓啸，就变成了不太坏的选择。 薛淼儿道：“爹，我们试试吧。易卿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到时候和她时刻在一起，要是她真的出卖了我，我和她同归于尽！” 易卿：“……” 薛天朗挥挥手：“易卿先出去，我再考虑考虑。” 易卿淡淡道：“大当家早做决断，别等着邓啸罗织罪名直接给孟家定罪，那时候您手中的东西就成了废纸，只能自求多福了。” 薛天朗顿时染上几分怒意。 易卿却不慌张，“您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她也不多劝，很快转身离开。 薛淼儿拉着薛天朗的袖子：“爹，我们试试吧。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以身涉险，可是这原本就是我的事情。我相信易卿，虽然不是全然相信，但是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就算真的我被邓啸拿住，您拿着那些证据去赎我，我也能回来的。” 薛天朗长叹一口气：“这件事情换成其他任何人，爹早就答应了。爹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无可辩驳；但是爹不想冒任何失去你的风险。淼儿，你懂吗？” “我懂。”薛淼儿重重点头，“但是爹，我长大了，不能事事都靠您。您要相信，我可以，您给我一个机会。爹，求求您了。” 这边父女俩纠结，那边易卿回到厨房要了吃食后才回去和萧畋说了这件事情。 看她没心没肺地吃着蛋羹，萧畋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薛天朗怀疑她时的剑拔弩张，感到一阵阵后怕。 他跟上山来是对的，但是显然他还应该跟得更紧才行。 “……薛天朗会答应的。”易卿道，“邓啸这时候来得恰到好处，这把火添得极好。” “你真的要去见他？”萧畋闷声道。 易卿：“……难道你还怕我跟他私会不成？” 萧畋道：“他应该庆幸他早挨了那一刀，否则现在我也会忍不住阉了他。” 易卿笑倒在他怀里。 萧畋却依旧很气闷，“他想要谁不行，偏偏盯上了你。” “你总不会觉得，他到河南来是为了我吧。” “那有什么不可能？” 易卿无语，顿了片刻后道才道：“当然不是，显然是皇上派他来给你帮忙的。不管怎么样，咱们赶紧把事情结了，我想包子了，要回去看他。” 萧畋也想包子，却安慰她道：“他长大了，又有那么多人照顾他，不用担心。” 第243章 再见邓啸 很快薛淼儿就来找易卿，说薛天朗被她说服了，同意她陪着易卿一起去找邓啸。 “易卿，你没有骗我爹吧。”薛淼儿有些忐忑地道，“我可是真把邓啸当成救命稻草了。” 易卿道：“何老夫人真的很盼望有个儿媳妇，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说和。” 薛淼儿：“那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但是我不想远嫁。我爹就我一个，我远嫁了他怎么办？” “傻子，我逗你的。邓啸是个太监，总不能守一辈子活寡。”易卿道。 “那有什么不能？只要他对我好，我就答应。”薛淼儿道，“如果能和你做邻居就更好了。”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真的还挺想嫁邓啸的。回头去了他那里，你不要乱说话。” 薛淼儿顿时一脸惊恐，握住脖子道：“他不会一言不合就把我脖子拧断吧。” “可能会，所以乖乖闭嘴。” “哎呀，这样我都有点后悔了。” “想反悔？现在还没去，来得及。” 薛淼儿笑嘻嘻地道：“嘿嘿，我知道你逗我玩的。他肯定也是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可怕的？我才不怕呢！” 易卿道：“这才像你。邓啸不是什么牛鬼蛇神，所以不用过于担心；但是他确确实实是个小心眼，又睚眦必报的人，所以你最好装哑巴，知道吗？” “哦。” 过了几天，薛天朗亲自送易卿和薛淼儿下山去邓啸下榻的驿馆。 易卿就是本来样子，薛淼儿担心被孟家的人认出来，所以打扮了一番，像个村里出来的丫头一般。 不过她不太习惯这番装扮，总是忍不住抓耳挠腮，恨得易卿给了她无数白眼。 “我要见指挥使邓大人。”易卿开门见山地道，“就说易卿来找他了。” 门外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不认识她，但是看她这般镇定自若，语气也从容不迫，没敢为难她，拱拱手道：“夫人请稍等。” 薛淼儿看见锦衣卫就腿软，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道：“易卿，你可真厉害。” 易卿压低声音道：“是夫人，再不懂规矩就掌嘴！” 薛淼儿吐吐舌头，不敢在说话，但是心里却放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刚才进去的锦衣卫出来，态度已经同刚才截然不同，满脸不耐烦地道：“滚滚滚，我还以为真是我们指挥使大人认识的，原来是上门想浑水摸鱼的，倒是好大的胆子。” 薛淼儿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如果不是乔装打扮的时候还擦了点腮红，说不定现在脸色多难看。 易卿心里忍不住咒骂，邓啸这厮，这是要干什么？她又没有得罪他，他什么时候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虽然心里吐槽，但是毕竟是大事，她也不敢含糊，便耐着性子问：“请问这位小哥，你确实是直接对邓大人禀告，说易卿来了吗？” 她把自己的名字咬得重重的。 站在照壁后面装大尾巴狼，还不肯现身的邓啸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来找他了？不告而别的时候，她不是很厉害吗？ 他偏不出去，看她怎么办！ 锦衣卫怒道：“是我亲自去向大人通禀的，大人说，根本不认识你！快滚，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邓啸听着不由皱眉。 ——他可以逗易卿，但是不喜欢听别人侮辱她。 看来这个属下，还是要好好教训，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薛淼儿紧张地拉着易卿的胳膊：“走吧，咱们快走吧。” 她万万没想到，易卿吹牛这么拼命，连命都不要了，来锦衣卫这么碰瓷。 这还没见到邓啸呢，就门口看门的锦衣卫，就已经这么吓人了。 易卿却没动，用沉静的眼神看着锦衣卫，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在撒谎。 锦衣卫被她这般看着，也有几分迟疑。 难道真是他搞错了？他说清楚了，难道大人没听清楚？ 要不要再进去替她通禀一番？如果得罪了贵人，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如果就是这女人胆大包天来冒认熟人呢？ 这个锦衣卫天人交战间，旁边的人过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这个名字真有几分耳熟，但是我想不起来了，还是小心为上，别轻易得罪人。” 锦衣卫咬咬牙，道：“我真的已经给你回禀了。我现在再进去给你传一遍，要是我因此倒了霉，我……” 狠话他到底咽了下去，转身又要往里走。 “我已经说过不认识，怎么你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用了？”邓啸这才出来，傲然道。 锦衣卫自然连连低头认错，同时有些哀怨地看了易卿一眼。 易卿看着邓啸眼高于顶的样子，不由没好气地道：“苟富贵，勿相忘，大人这么快就忘记我了？怎么说，我也在大人府里伺候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呢！” 大哥，求你别抽风，配合一下。 可是邓啸如果能如她的愿，他就不是邓啸了。 他想着，这女人信口开河，又不知道在挖什么坑给他跳？ 而且他肯定是要帮助萧畋的，想到这里，邓啸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哪里来的疯子攀亲戚，我什么时候用过丫鬟？尤其你这一看就蠢笨的，怎么可能在我身边伺候，真当我什么人都看得上吗？”邓啸傲娇地道。 易卿指着身边的薛淼儿道：“看见了没，山上土匪头子的女儿，你要真不认我，她可就对我不客气了。” 锦衣卫驻地方圆半里地，没人敢探头探脑看热闹，所以她也就放心大胆地报上薛淼儿的身份。 没想到，薛淼儿听到这里就急了。 “易卿，你出卖我？” 易卿：“闭嘴！” 她看着邓啸从震惊到玩味到嘲讽的神情，就知道薛淼儿这蠢货又说了蠢话。 “易卿啊易卿，你倒是好本事，从京城跑到河南，就是为了和土匪勾勾搭搭？我看你现在和土匪关系不错。” “一般一般。”心里再恼怒，姿态还要漂亮，易卿淡定地道，“现在邓大人不假装不认识了？” 第244章 邓啸的提点 薛淼儿傻呵呵地道：“对啊，原来还是认识的。我就说嘛，易卿不会出卖我的。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邓啸和易卿之间一点儿都不像主仆，反而有点像拌嘴的欢喜冤家呢？ 但是奈何邓啸这个妖孽气场太强大，一记眼刀扫过来，薛淼儿顿时熄火。 薛淼儿受气小媳妇一样紧紧抓住易卿的袖子躲在她背后，不敢吭声了。 易卿看着邓啸道：“别闹了，有正事找你。” 邓啸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你，离开京城一声不吭，害得我娘总唠叨着你。” 易卿顿时有些心虚，叹了口气道：“我不是给你留信了吗？” 见邓啸要骂人，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是我的错，不该不告而别，现在让我们进去说正事。” 邓啸这才傲娇地让开：“那还不赶紧进来？等着我请你呢！” 薛淼儿亦步亦趋地跟着易卿进去。 易卿被她把袖子拽得太紧，忍不住道：“忘了你在山上的威风了？” 薛淼儿小声嘟囔：“山中称大王，也不代表我下了山还是大王啊！” 易卿无语，带着她坐下。 邓啸瞧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斜眼睥着易卿：“你那个姘头呢？” 易卿还没反应，薛淼儿刚喝到口中的茶都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易卿：“姘，姘头？你不是说，那是你相公吗？” 天哪，易卿竟然是跟人私奔出来的？ 这不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话本情节吗？ 没想到，易卿竟然真的实现了！ “那是他对相公的另一种称呼而已。他和我们不一样，你应该知道。”易卿面无表情地道。 “哦。”薛淼儿拿帕子擦拭着衣服，然后嘀咕道，“可是易卿，我觉得你的口气，一点儿也不像和你的主子说话。” “主子？”邓啸捕捉到这个词，顿时乐了，“易卿，你和她说，我是你主子？我要真是你主子，一天打你八遍你信不信？” 易卿：“都闭嘴，说正事！” 薛淼儿忙点头，“是是是，咱们说正事。” 邓啸往椅背上一靠：“让爷高兴就是正事。” “少装大尾巴狼。”易卿不客气地道，“现在有件事请你帮忙，也可以说现成的功劳送给你。不过说之前，我想问你，皇上派你来河南，真的只是为了传旨？要是你不方便说，那也就算了。” 半晌后她也没等来邓啸的回答，不由道：“你倒是说话啊！” “不方便。”邓啸傲娇地道。 薛淼儿没心没肺地笑了：“易卿，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闭嘴。”易卿不客气地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邓大人说。” 薛淼儿有几分不情愿：“外面都是锦衣卫……” “他就不是吗？”易卿指着邓啸。 被邓啸扫了一眼，薛淼儿顿时溜得比兔子还快。 易卿道：“皇上到底是不是派你来帮萧畋的？” “萧畋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他？” 看着他一脸不配合的样子，易卿无语，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然后继续道：“现在是我和萧畋已经隐瞒身份，欺骗他们在先；如果现在坦诚身份，怕是他们也有戒心。正好听说你来了，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把这个功劳送给你，如何？” 萧畋和皇上关系那么好，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多这一点儿功劳。 更何况，他是萧靖寒啊！那个功劳用笔都写不完的萧靖寒！ 邓啸傲娇道：“不要。” 易卿：“……当给我帮忙呢？我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想回去看我儿子了。” “这话我听着还差不多。”邓啸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易卿怒目而视，合着她说了这半天，口干舌燥，他竟然没听见？ 看她生气，邓啸仿佛就高兴了：“求人不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和我比眼大呢！” 易卿只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邓啸用手撑着下巴：“你凭什么觉得薛什么，薛天朗？会真的把证据交给我？就因为你和他这么说了？” 这些易卿早就考虑过，所以胸有成竹。 她缓缓开口道：“所以这件事情也需要你配合。你可以出面帮我吓唬他一番，就说你这次来，确实是清算孟家的。这样他肯定会抢先把东西叫出来立功，你说是不是？” 邓啸盯着她：“就算你说得都对，你没有觉得你管得太宽了，而且胆子很大吗？” “什么意思？” “你，做了皇上的主。” 易卿沉默了片刻，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前朝余孽这四个字，你知道怎么写吗？”邓啸一字一顿地道，“君心难测，你又知道怎么写吗？” 邓啸见她不说话，又道：“当然，如果你只是想骗他们，这样说倒也没什么。可是我看你和那薛淼儿的关系，似乎要更好一些。” “薛淼儿是无辜的。”易卿道，“乱党如果都是这样的傻子，皇上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那是你的想法。证据交出来，土匪投诚皇上可能接受，但是前朝欲孽，恐怕结果难以想象。到时候恐怕事与愿违。” 易卿想到了萧畋，道：“皇上会答应的。” 实在不行，让萧畋去刷脸。 其实但凡薛淼儿再聪明一点儿，再有心机一点儿，易卿可能都能硬下心肠来不管她。 但是对上她这样的傻白甜，易卿实在狠不下心来。 “我只是先把丑话说前头，免得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邓啸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吧，先陪我吃个饭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吃饭？”易卿看着外面高高悬挂在天上的太阳，忍不住吐槽。 没想到邓啸一听这话就生气了——如果不是为了早点见到她，日夜奔波，作息时间混乱，他至于现在还没吃饭吗？ 他沉着脸吃饭，易卿莫名其妙，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吃自己的。 邓啸的膳食显然都是有人精心打理的，易卿虽然已经吃过饭，还是吃了半屉蟹黄包。 “喜欢回头把厨子带回京城。” 第245章 邓啸的挑衅 啧啧，瞧瞧这说话多霸气侧漏。 易卿道：“不用，我自己做得也不差。” “那你回头做给我尝尝。” 易卿撇撇嘴，然而到底还有求于他，没好意思直接拒绝。 邓啸吃得很慢，姿态优雅，仿佛天生就是贵族一般，丝毫看不出他贫苦孩子的出身。 看着他吃饭，竟然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易卿心里默默地想，邓啸做了太监，终是浪费了。 “皇上派我来的目的，”邓啸忽然开口，“比你想得要更复杂一些。” 易卿没想到他忽然能跳到正事上，很快跟上，道：“如何复杂？你说来听听。” 邓啸没有说话，用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中蘸了蘸，在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 谋反。 易卿惊讶地瞪大眼睛。 之前她隐约觉得皇上是有点这意思，但是听萧畋说皇上查的主要是贪污问题，便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 不曾想，现在邓啸竟然这般直接地告诉她。 邓啸继续道：“皇上派我来的目的便是如此。” 易卿仔细想了想，那一定就是他们离开之后，皇上那边生出了新的怀疑或者收到新的举报。 只是如此一来，就算薛天朗掌握的证据交出来，怕是也不能直接用。 毕竟更重要的事情是谋反，不能在查明真相之前打草惊蛇。 薛天朗手中掌握的证据，一定不是谋反相关的，否则他应该完全可以找孟家提任何条件，而且因为薛淼儿身世的原因，他比别人对“谋反”这两个字都更加敏感。 他怎么可能吧女儿送到一个随时可能被倾覆的府邸？那到时候不是薛淼儿连累他们，而是被他们所累了。 见易卿若有所思，半晌都没有出声，邓啸道：“萧畋呢？他没告诉你？” “他和我一起出京的，怎么能知道后面的事情？”易卿道，“现在这事情棘手了。” 她原本信誓旦旦地带着薛淼儿来“投诚”，结果现在不能给人家任何承诺，而且还不敢把这些证据现在就用上，薛天朗心里肯定犯嘀咕。 可是谋反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对他说？ 所以易卿犯了难。 她闭上眼睛，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回去后如何对薛天朗交代才能圆过去。 邓啸见她为难，哼了一声道：“让薛天朗来见我！” “嗯？” “我同他说。知道你身边的是废物，让我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萧畋肯定和她在一起厮混。 易卿道：“你少针对萧畋。” “护得倒是严实。我不跟你废话，让薛天朗来找我，我有办法让他交出证据来。” “除了严刑拷打，你还能干什么？”易卿翻了个白眼道。 “那这次就要让你看看，我怎么说服他。但是我劝你也不要高兴太早，他手中的东西，应该并没有很重的分量。” 易卿顿了顿后道：“先看看再说。” 吃过饭易卿就告辞，邓啸让手下护送她离开。 在驿馆里薛淼儿什么都不敢说，出来后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易卿，邓大人怎么说的？是不是同意帮忙了？我看你和他相谈甚欢，一点儿都不像主仆呢！” “不是主仆，难道还是夫妻？”易卿白了她一眼。 “那倒也不能是。易卿你快说说啊，邓大人怎么说的？” “他要见你爹。”易卿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袖中邓啸写给薛天朗的信。 可恨她原本识字就不多，邓啸又写得龙飞凤舞，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易卿默默想着，回去先给萧畋看过才行、 殊不知，这一切也都在邓啸的算计之中。 “啊？”薛淼儿听了这话就惊呼出声，“让我爹去见他？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易卿心想，你不同意有用？ 她心里有事，也懒得理她，就这样和她一起回了山上。 易卿托词回房间换衣服，先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的功夫把信递给萧畋：“快看看，邓啸写给薛天朗的。你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萧畋展开信看了几眼，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很憋屈，又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说什么了？”易卿察觉到他的异色，不由问道。 总不能是害她的吧。 一定不会。 易卿倒不是自作多情，以为邓啸多么喜欢她，而是何老夫人到现在还没好，邓啸还得指望她给他娘治病呢！ 萧畋咬牙切齿地道：“没什么！” “骗人，肯定写什么了。你告诉我，下次见了我骂他。” 萧畋怎么告诉她，邓啸在信里说，易卿是他家丫鬟，被个油嘴滑舌的侍卫骗了，所以跟着侍卫私奔。 邓啸还说，要薛天朗帮忙找到那个侍卫，然后直接把侍卫阉了就行，他会感谢薛天朗的。 萧畋敢肯定，邓啸一定是预料到了易卿会把信交给自己看，所以才故意这般写的。 恶毒，十二万分的恶毒。 他自己是太监，就想着让别人也做太监？简直其心可诛。 皇上明明知道邓啸和自己抢易卿，还把后者派来，这笔账，萧畋表示记下了，回去就进宫找皇上算账！ 但是这话他怎么都不肯和易卿说，所以后者始终都没明白。 易卿收起信来到：“既然你看过，没什么问题，我就去找薛天朗了。哦，对了，你觉得单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薛天朗能去吗？” “能。”萧畋斩钉截铁地道。 邓啸在信中和薛天朗说，他怀疑山上有前朝余孽。 这句话就够了，就足可以把薛天朗吓得魂飞魄散。 毕竟在他心里，这个秘密还仅限于他和薛淼儿知道。 易卿听萧畋解释完，忍不住道：“邓啸可真是个鬼才。” 她才刚说完，他就能利用上。 她有几分迟疑：“那不知道邓啸见了薛天朗，会不会乱说话。” “不会。”萧畋语气仍然十分笃定，“他还没有那个胆量。他来河南，身上背着皇命，不敢乱来。” 说话间，薛淼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易卿，易卿你好没好？快点，我着急去见我爹。” “来了。”易卿应了一声，对萧畋点点头，拿着信出了门。 第246章 针尖对麦芒 薛天朗看完信脸色就变了，薛淼儿在他身边也瞄了几眼，咬着嘴唇，显然也被吓着了。 易卿站在两人对面，十分从容。 薛天朗抬头看她：“你看过这封信了？” 易卿：“看过，但是没看懂，我认识的字不多。说的是什么？” 薛天朗没有回答，却又紧盯着她的眸子道：“你说，你和邓啸到底什么关系？” 易卿看向薛淼儿，后者有些心虚。 ——显然薛淼儿已经趁着易卿换衣服的功夫来见过薛天朗，和他说过事情经过了。 易卿却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她不也先回去和萧畋碰头了吗？所以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道：“我懂医术，对何老夫人有救命之恩，所以留在他府上几年。” 半真半假，这套话至少现在听起来，还是无懈可击的。 和之前的话对起来，也不算是欺骗。 “他要我去见他。” “大当家若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易卿道，“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利好或损失。” “爹，别去。”薛淼儿开口，“邓啸挺可怕的，我害怕他。” 易卿也不开口，神情自若。 薛天朗从她面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便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 这件事情他得仔细考虑一番。 他万万没想到，邓啸竟然可能已经知道薛淼儿的身世。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隐秘到只有他们父女和薛淼儿的外家才知道，邓啸是如何知道的？ 邓啸既然已经知道，会不会为立功，顺手把他们的山寨给一锅端了？ 邓啸想要算计他们，还是易如反掌的。 山上老弱病残所有加起来不过一千多人，如何能应对锦衣卫指挥使？ 所以薛天朗发现，现实其实已经不容他再犹豫了。 他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然而他还没有动身，邓啸就已经来了。 邓啸是微服而来，在山下报易卿的名字，然后被带了上来。 薛天朗把他奉为上宾，两人在书房中密谈，谁也不许接近。 这场谈话的内容除了他们两人外，别人无从得知，但是薛天朗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如释重负，像是卸下了万斤重担，显得很轻松。 山寨里的人见最近一直愁眉不展的大当家这般，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薛天朗笑道：“我陪您在山上逛逛？虽然比不得京城精心设计的景观好，但是也应该有些野趣，您看……” “带我去找易卿。”邓啸直截了当地道。 “好，好，好。”薛天朗连声答应，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易卿在邓啸心里，到底是什么角色，为什么他觉得邓啸十分重视易卿呢？ 薛天朗甚至觉得，邓啸之所以如此好说话，其中有易卿很大的功劳。 他生出一种把易卿供起来的冲动。 其实邓啸也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告诉他，只要他好好配合，邓啸就会尽最大努力在皇上面前帮薛淼儿说情，但是前提是，薛天朗一定要完全按照他的吩咐来做。 薛天朗在这里称王称霸，但是能接触到的天子近臣，邓啸这种就是极致了。 他觉得如此一来，薛淼儿的这条命，就十拿九稳能够保住。 薛天朗在前带路，邓啸气定神闲地跟着，两人很快来到了易卿的住处。 薛淼儿可能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心虚，所以提前跑来通风报信。 所以两人来的时候，易卿就靠在门边，抓了个瓜子，好整以暇地嗑着瓜子。 “看到主子来了怎么不来拜见？”邓啸看见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易卿把沾在嘴皮子上的瓜子皮吐出来，懒洋洋地道：“赎身的就是良民了。怎么样，你和薛大当家谈好了没有？我答应了薛淼儿要帮她给她爹分忧，你不能让我食言吧。” 薛天朗惊讶地看着易卿。 薛淼儿和他说，易卿在邓啸面前根本毫不害怕，他还只是将信将疑；等自己亲眼见到，才觉得这真是极大的冲击。 真的，就这么肆无忌惮？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邓啸是太监，薛天朗简直都要怀疑易卿是邓啸的女人了。 “不能。毕竟我要让你知道，最掏心掏肺对你，还有能力替你平事的，只有我；而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遇到什么事情像缩头乌龟一样的人。” 听着他意有所指，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事情解决了你就早点下山呗。” 那么闲啊，要来挑拨她和萧畋的关系。 就邓啸这种万年狐狸的道行，猜出来萧畋藏在她屋里，易卿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你过河拆桥倒快。”邓啸冷哼一声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 “我不介意。” “我介意。”易卿把剩下的瓜子收起来道，“进来坐吧。大当家那么忙，别让他陪着了，你进来，咱们单独叙叙旧。” 不就是惦记着萧畋吗？给你给你。 薛天朗道：“不忙，我不忙。” 邓啸看了他一眼：“你退下！” 薛天朗那般英雄人物，听到邓啸这样傲慢的话，竟然没有生气，还客套几句，才带着薛淼儿退下。 易卿道：“进来吧。” 他们一前一后进屋的时候，萧畋已经稳如泰山地坐在桌前，看见易卿进来，眼角微挑，带上了笑意，而对邓啸则视而不见。 “躲在女人身后是不是很舒服？”邓啸言语嘲讽。 “或许过几年你能知道，或许你得下辈子才能知道。”萧畋冷冷地道。 眼看着两个男人剑拔弩张，见面了就掐起来，易卿无奈地道：“能不能都少说两句。你们两个，难道不是背负着皇命来办差的吗？想拌嘴，留着以后去皇上面前吵，我才敬佩呢！” 眼下最重要的情况难道不是互通有无，重新确定新的“作战方针和方案”，然后争取早点把皇上交代的任务完成回京吗？ 两个男人瞪了对方一眼，然后都别开了脸，一脸傲娇。 易卿拍拍桌子，“邓大人，你来得晚，皇上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还要麻烦你给我们传达一番。” 第247章 深入虎穴 其实情况正如易卿所猜测的那样，皇上接到举报，说是孟林两家之所以这般，贪墨倒是其次，主要是因为他们和前朝欲孽勾引到了一起，意图不轨。 贪污和谋反，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不一样。 而且令易卿惊讶的是，薛天朗父女俩所担忧的糟心亲戚，竟然就在他们身边活动。 人算不如天算，之前薛天朗还一心盘算着，如果能把薛淼儿嫁到孟家，那日后薛淼儿身份曝光，孟家还会有所忌惮，进而保护她；现在看来，这想法太可笑了，人家孟家本来就和前朝余孽穿一条裤子的。 如果薛淼儿嫁过去，那就是自投罗网，说不好她那极品外公和舅舅会对她做什么呢！ “现在就算有了薛天朗手中的证据，只能证明孟家贪墨，怕是会打草惊蛇。”邓啸道，“前朝余孽的势力到底有多深，皇上也不知道，并且深深忌惮。偏偏他们行事狡诈，十分警觉，若孟家出事，恐怕他们就会有所感，然后撤退，这是皇上不想看到的。” 易卿听着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不想看到的事情多去了，不还得继续好好看？ 狗皇帝就是多事！ 说出来查贪赃枉法，查完了结了呗？现在又冒出前朝余孽，还要一网打尽，他怎么不上天呢！ 要真那么容易，前面近百年，打压前朝余孽的那些人，都是饭桶白痴不成？ 眼看着事情要结束，可以回京看儿子，忽然横生枝节，也难怪易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看着萧畋若有所思的模样，易卿到底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半晌后，萧畋终于缓缓开口，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道：“你和薛天朗又是怎么谈的？” “让他暂时稳住，和从前一般，该准备亲事就准备亲事，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呢？” “想要调查孟家内里的情况，就要深入孟家。”邓啸道。 谋反那都不是掉脑袋，那是诛九族的事情了，所以在孟家，这也一定是最顶级的机密，不是等闲就能查到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易卿听明白了邓啸的意思，摇头反对道：“不行，薛淼儿不行。” 送人头她倒可以，做奸细还是算了。 不过她倒是相信，就算被发现了，这姐们还能有几分骨气，不会轻易松口，这是她认为的薛淼儿身上唯一能有的“奸细气质”。 没想到邓啸睥着她：“不是还有你在吗？” 易卿无语，合着买一赠一，她就是那个赠品？ 还没等她反对，萧畋已经断然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不同意的？”邓啸不以为意地道，“你既然能混到土匪窝里都不被发现，难道还怕去孟家？” 孟家是文臣，林家才是武将。 算起来，孟家应该很容易突破。 易卿道：“我自己也不想去。” 她贪生怕死，从来都不是什么伟光正的角色，为皇帝提着脑袋，她不愿意。 邓啸道：“你还想不想尽快回京见你儿子了？” 易卿被击中软肋，顿时不说话了，脑子飞快地转着，盘算着可能性。 萧畋道：“你不要听他的，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除了我说的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解决？”邓啸不客气地道。 萧畋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可是眼底的坚定也没有动摇。 又说了一会儿话，邓啸说要下山。 他来到河南，肯定是孟家和林家瞩目的焦点所在，不能太长时间不出现，所以需要尽快赶回去。 送走他，易卿和萧畋商量道：“我刚才又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让我去吧。” 孟家哪里最松？肯定是后院，要混进去最容易。 虽然她心里吐槽皇上步子迈大了，扯着容易蛋，但是再仔细想想，皇上派出了萧畋和邓啸这两大金刚，可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决心也是很大的。 完不成任务，怕是真的回京也要再被撵出来。 还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彻底解决，一劳永逸为上策。 “不用。”萧畋道，“这件事情从后院恐怕也查不到多少线索，还是要从孟家和前朝余孽的来往上查起。” 易卿道：“道理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但是现在邓啸来了，名为封赏，但是我们都不信，更别说做贼心虚的孟家了。他们现在定然也是悬着心，所以来往一定更隐秘。” 见萧畋要说话反对，易卿伸手堵上他的嘴：“你听我说完再说。我知道你不用我也可以做到，但是如果我们内外双管齐下，可能事半功倍。” 萧畋拉开她的手，闷声道：“我不放心。” “不相信我能力？” “不相信薛淼儿，她会拖累你。”萧畋道。 “放心，我会调教好她。”易卿胸有成竹地道，眼睛一转，“萧畋，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看看你还是我先查出来头绪。”易卿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 “赌注是什么？” “上下！” 萧畋这纯洁的老男人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骂道：“你脑子里见天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易卿哈哈大笑：“敢不敢赌？” 萧畋垂眸凝思，并没有立刻答应她。 “薛淼儿功夫好，我脑子转得快，我们两个在一起，没事的。” 薛淼儿不明白，怎么折腾了一大顿，她竟然还要嫁到孟家！ “要是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你说我折腾个什么劲啊！”她手里拿着根折下来的柳枝，一边摘叶子随手往地上扔一边嘟囔道，“绕了一大圈，我现在还是要嫁给那个人渣。” 易卿淡定地道：“现在你嫁给他，是为了弄死他，懂？”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啊！”薛淼儿瞪大眼睛不服气地道。 易卿：“……那你想，原本你弄死他，自己能活吗？” 薛淼儿不说话了。 “现在是，你非但能弄死他，还不用给他陪葬，甚至还能在他临死之前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现在觉得舒服点了？” 第248章 武婢 薛淼儿想了想后道：“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还有点期待了？” 易卿道：“我现在想，其实你外公应该庆幸，你不是他们一派，否则他们坚持不到现在。” 薛淼儿瞪大眼睛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委屈巴巴地道：“易卿，你嫌弃我！” 易卿拍拍她的肩膀：“是嫌弃，但是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那你说说我的优点。” “我打不过你。” 薛淼儿顿时乐了：“那当然，等闲几个大汉，我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你，难道还能靠这个吃饭吗？”易卿无奈地道，“凡事多动动脑子。” 薛淼儿头脑简单，想来是被薛天朗保护得太好；四肢发达，武力值高，这就是她的天赋了。 “那还是算了吧。”薛淼儿很有自知之明，“易卿，河南乱成这样，你又有邓大人的门路，还是带着你相公回京谋求机会吧。这样以后我去京城买个宅子挨着你，以后多和你相处，说不定近朱者赤，把我带得也聪明了呢！” 易卿对她来说是十分有趣的灵魂，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易卿却听出了别的东西，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你要进京？” 薛淼儿后知后觉地捂嘴。 哎呀，一不小心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知道了你要进京，说吧。” 薛淼儿吐吐舌头：“是你太聪明。我爹告诉我的，说邓大人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要把我带到京城，日后给我找一门好亲事。” 易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邓啸要给薛淼儿保媒？ 薛淼儿还在自顾自地道：“我要把我爹也带上，他一个人留在山上我不放心。虽然也挺舍不得这里的，但是我爹说，大家都应该有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日后下了山，我们一起去京城开个镖局也好，做其他营生也罢，反正做好人。” 说到底，邓啸还是招安了薛天朗。 可是这家伙，不是在自己面前就说什么君心难测，不让自己承诺薛淼儿吗？ 他自己瞎承诺什么？ 薛淼儿还在喋喋不休：“……京城很好玩吧，到时候我要去和你做邻居，闲着没事就去你家串门，到时候你带我去买话本，咱们去听书，好不好？” 易卿不知道邓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混应了一声。 等把薛淼儿打发走，她忍不住和萧畋吐槽：“你说邓啸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到，萧畋竟然真的知道这题目的标准答案。 他说：“想让薛淼儿给你当个武婢。” 易卿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塞进鸡蛋了。 “她？给我当丫鬟？我能用得起？算了吧，让我多活几年。”易卿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 她敢肯定，她一定无福消受，会被薛淼儿气得英年早逝。 再说，在她心里，薛淼儿就算是土匪，那也是匪首的女儿，给她当丫鬟，那也太折辱人了。 没想到，萧畋淡淡道：“能留在你身边，是她的福气。” 易卿无语。 萧畋，你这样不淳朴了啊！ “邓啸是个聪明的，看出了我在皇上面前说话有几分用处，所以才会这么承诺薛天朗。他同薛天朗说的是，把薛淼儿送给将军夫人作丫鬟，婚事让将军夫人安排，薛天朗听说后立刻同意了。” 原来，薛天朗对萧靖寒十分钦佩，听说是让薛淼儿去他遗孀身边，爽快同意。 “你也不要以为薛淼儿多尊贵，就算她爹被招安，她也不过是个六七品小官的女儿罢了。”萧畋道，“而且只是武官而已。就算让这个品级文官的女儿到你身边伺候，也是他们烧了高香，求之不得。” 易卿撇撇嘴，没有做声。 这森严的等级制度，她了解和接受的，还是太少了。 “你什么时候和邓啸说这些了？”易卿歪着头问道，“刚才我一直在啊。” 萧畋道：“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薛淼儿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但是人品忠正，又一身好武艺，留在你身边很合适。我一直想给你找个武婢，但是也没好到好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收一个。” 易卿摸摸下巴，忍不住想，不知道薛淼儿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神情。 “邓啸怎么觉得，你在皇上说话就好用？他和我说，不让我胡乱揣测圣意……” “他不希望你死，却巴不得我触怒皇上。”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易卿哈哈大笑：“那你还答应？” “只要是真的对你好，我为什么不答应？”萧畋反问，眼中笑意深深。 易卿几乎要被他眼中的温度灼伤，闷声道：“真是个傻子。” 萧畋却还以为她在担心，道：“皇上心胸宽广，薛淼儿又没有真的参与谋逆之事，皇上不会揪着不放的。” 易卿道：“反正你们俩关系好，你也不可能说他坏话。” 事到如今，既然萧畋和邓啸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如此，但是从内心深处，她已然持保留态度，觉得薛淼儿不适合做丫鬟。 不知道薛天朗那边怎么和孟家说的，易卿估计大概率是用钱砸的，孟家那边答应提前婚期。 山上的人对内情丝毫不知，还真当是喜事，欢天喜地地为她操办起来。 易卿看着赖在自己房间不肯走的薛淼儿，想想躲在暗处不能出来的萧畋，忍不住出口撵人：“你不回去绣你的嫁妆，来我这里干什么？” “绣嫁妆？”薛淼儿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孟庆龙也配！我怕折了他的寿！” 易卿：“……” 或许是她无语的表情太过明显，薛鱼儿道：“易卿，我现在特别亢奋，很期待去京城。你和我说说，京城什么样子？我连河南都没出过，更没去过京城。” 易卿看着她道：“你爹没说让你去京城干什么吗？除了嫁人，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了？” 易卿觉得薛淼儿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根本不像知道她要去给人当丫鬟。 “有啊，我要去给大将军夫人做丫鬟。”薛淼儿浑不在意地道。 第249章 受刺激的萧畋 “那你知道当丫鬟什么意思？”易卿想起薛淼儿身边那两个没什么规矩的丫鬟，不由头疼，感觉萧畋和邓啸联手给她挖了个深坑。 “知道啊，将军夫人身边肯定很多伺候的人。我去了就是保护她老人家安全，平时估计凑不到跟前去的。” 易卿：？？？ 她怎么就成了老人家？ 薛淼儿，你对将军夫人的年纪有什么误会？ 易卿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将军夫人多大年纪？” “不得四五十岁了？” “萧靖寒多大年纪？” “活着的话，也四五十岁了吧。” 薛淼儿是真的这么想的，别的不说，要建立那么一长串的功勋，总需要时间吧。 她觉得她没说七老八十已经很含蓄了。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轻松，也是因为觉得去伺候一个老太太，对方肯定慈眉善目，像个老祖母一样，不会随意刁难人。 易卿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和将军夫人，同年同月生。” 同日再说出来容易惹人怀疑——虽然眼前这个傻妞恐怕也不会，但是易卿还是忍住没说。 “啊？”薛淼儿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怎么会那么年轻？萧靖寒老牛吃嫩草啊！” “萧靖寒，比我大两岁。” 薛淼儿这下更震惊了，半晌后道：“可惜了，可惜了，这样的天才早早死了，真是太可惜。” 不过感慨过后，她也开始担心起来，忍不住问易卿：“你见过将军夫人吗？人好不好相处？” “不太好相处。”易卿道。 薛淼儿道：“不会吧，你别吓唬我。” “……和我差不多。” 薛淼儿顿时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易卿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受欢迎的人，闻言忍不住扭头看向她，缓缓开口：“你觉得我好相处？” “好相处啊。”薛淼儿没心没肺地道，“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 易卿心里默默地想，或许萧畋和邓啸是对的，希望将来她不要被薛淼儿活活气死。 “到时候喜事在山上办吗？”她岔开话题问道。 没想到，薛淼儿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惆怅之色。 “不是，不能在山上办。”薛淼儿叹了口气道，“你看山上再热闹，也没人说婚礼那天要怎么热闹庆祝吧。” “因为身份？” 薛淼儿点点头：“虽说我爹和孟家有来往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总要给朝廷留点面子，面子上不能弄得官匪一家，所以我要下山出门。” “原来如此。”易卿点点头。 “但是我爹改变主意了，”薛淼儿又道，“原本说大肆操办，越热闹越好，要人尽皆知，才能把我和孟家彻底绑到一起……” 现在她对易卿已经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现在又不打算大办了？”易卿懒洋洋地问，其实心里十分清楚原因。 “是啊，”薛淼儿道，“我爹说，我去京城还要嫁人，闹成二嫁就难看了。所以这桩亲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山上热闹也就罢了。将来进了孟府，也不能让孟庆龙挨上我的身，我恶心。” “不用那么咬牙启齿，现在更怕的是他。他打又打不过你，也不能休了你，你怕什么？” “要是从前我自然不怕，但是现在不一样。”薛淼儿一脸纠结。 “哪里不一样了？” “我现在身上带着任务，我是细作啊！要沉稳点。” 易卿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一阵无语：“你原来怎么嚣张，就继续怎么嚣张。突然性情大变，你以为孟家的人都是傻子？” “对啊！”薛淼儿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几日我还一直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压住我这火爆脾气呢！不忍好，不忍好，保证天天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你收敛着点，总不要先做了寡妇。” 薛鱼儿吐舌头：“你放心，我下手有数着呢！” 婚礼前一天，易卿去陪薛淼儿说了会话，后者说不紧张不紧张，但是现在还是有几分忐忑。 被她开导一番后，薛鱼儿总算平静下来。 易卿功成身退，回到自己房间打算和萧畋商量一下事情，却忽然发现，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在房间里等她。 易卿心中奇怪，却也没多想，把自己不多的东西收拾了两个包袱。 作为一个大龄陪嫁“丫鬟”，她要是没点自己的行礼，也说不过去。 她收拾完东西，萧畋还没回来，又出去到厨房里要了两碟点心，在那里和众人说笑了一会儿才回来。 萧畋竟然还没回来！ 这很不对，易卿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甚至忍不住猜测，难道萧畋被人发现，然后被抓住了？ 可是也不对，山上要是抓着个细作，对于这些无聊的都要发霉的人来说，那可是大喜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锣鼓喧天了。 等来等去，一直等到太阳落山，萧畋才重新出现。 易卿见到他披着霞光站在门口，心里如释重负，嘴上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萧畋进来关上门，后背靠着门，定定地看向易卿，眼神有些易卿看不懂的复杂。 “你去哪里了？魂被人抽走了？”易卿见他如此，忍不住吐槽道，“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出门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到处找你呢！” 萧畋一言不发，忽然快步走过来，伸手抱住她，紧紧把她箍在怀中。 易卿完全愣住，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萧畋，你松松，松松，没法呼吸了……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萧畋久久都没有说话，就是一直抱着她不撒手。 他下山了一趟，因为有飞鸽传书，山下的暗卫让他下山，说皇上有信送到。 他翻来覆去地把那封厚厚的信看了许多遍，心情经历了不敢置信，怀疑，惊慌失措……等等复杂到难以描述的过程，然后才终于强忍着种种情绪回来。 “易卿，回京后我们就成亲。”萧畋道，“这次回去，立刻就成亲，一刻都不能等。” 易卿一脸莫名其妙，“萧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250章 皇上生疑 “没事。”萧畋深吸一口气，松开她，然后拉着她一起到桌子前坐下，伸手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易卿见不得他这样，在他手背上敲了下道：“出去什么都摸，不洗手就吃东西，还不如包子呢！” 萧畋却自顾自地继续吃，道：“我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饿了。” “那我去厨房给你要点吃的去。”易卿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萧畋却拉着不让她动，“不必，我吃口点心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易卿的错觉，总觉得萧畋似乎不想松开她，感觉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易卿道：“你松松手，我不出去就是，我给你倒杯茶水。” “不用，我自己来。”萧畋不肯撒手。 易卿都被他弄笑了：“你出去一趟，到底受什么刺激了？难道有人死了媳妇，你也想起珍惜我来了？” “不准胡说！”萧畋皱眉，口气有些生硬。 “话不说不明，你这样，弄得我难受。”易卿也扳起了脸。 谁还没点脾气了？ 她好好地待在山上什么都没做，他回来就开始像精神病发作一样，谁受得了？ 萧畋灌了自己一大杯茶后才道：“你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 易卿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从一开始就应该藏好，现在这样半遮半掩的，弄得人不上不下，难受不难受？” 萧畋沉默着把两盘点心都吃完，这才组织好语言，道：“皇上怀疑你了。” 易卿惊讶：“怀疑我？怀疑我什么？总不会怀疑我是别国的细作吧。” 没想到，萧畋竟然点了点头。 易卿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他哪只眼睛看我像细作了？” 难道她长得不像中原人？还是她行为举止像南蛮北夷？ 萧畋道：“我是不相信的。我不告诉你，怕日后他瞒着我找你，到时候你毫无准备；但是你记着，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就是易卿，就是我的女人！别人说你是谁不重要，我说你是谁才最重要！” 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 易卿心里发热，像沉默的火山下翻涌着岩浆一般，有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 然而她还是煞风景地问：“如果我真的是细作呢？” “我看错的人，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萧畋看着她，黑色的眸子微眯，深不见底，“然后我收拾你。” 总而言之，他的女人，容不得别人动。 易卿挑眉：“那打算怎么收拾我？” “没有那一天。” “这么相信我？” “我也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这里。”萧畋把手放在自己胸前。 易卿垂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动容。 对她这样死鸭子嘴硬的人来说，承认自己被感动，比杀了她还尴尬难受。 “要是就是有呢。” 萧畋沉默了很久，然后道：“那我就带你归隐山林，日夜看着你，不让你祸害别人，只让你祸害我。” “画地为牢，同甘共苦？”易卿道。 “是！” 易卿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萧畋，你为什么这么心慈手软？要是我，肯定不会手软的。” 萧畋看着她，目光坦然：“我栽在你手里，我认。我只怕，我嘴笨，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易卿，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哪怕所有人，甚至包子都放弃你，我都不会。” “那你现在能不能先给我透露一些，告诉我这任何事情，到底可能是什么？” 要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个蠢直男能有这么多感想，易卿简直可以把自己脑袋砍下来。 萧畋沉默，易卿就默默等着，眼神坚定不移，一定要知道真相。 “皇上说，两广总督给他进献了一个女子。”萧畋缓缓开口，“他现在怀疑那个女子是细作。” “啊？就这？”易卿愣住了，“难道那个女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不。” 易卿无语了，“既然不像，他老人家怎么又想起了我？” 关她屁事啊，她这不是躺着也中枪吗？ 这两广总督也是没事找事，人家江南出美女的地方都不给皇上送女人，你冒什么头啊！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都不懂，做什么总督？ 现在好了，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不说，还连累了她。 不过易卿真的很好奇，狗皇帝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女细作就联想到自己。 萧畋道：“皇上说得也不清不楚，但是就说他觉得，你和那女子有关系。” 第六感？狗皇帝也相信第六感？ 易卿无语：“他真是吃饱了撑的。该不会因为我陪着你出来，他见不到你，又嫉妒我能在你身边，所以故意陷害我吧。” 你们是真爱，我是程咬金。 萧畋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八道。皇上这个人，疑心很重，又爱胡思乱想；我现在就担心他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挖陷阱，所以把这件事情和你说一下。” 易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问，毕竟萧畋这个直男今日能如此直抒胸臆，已经是难得的幸福，她得好好回味回味。 萧畋是被狗皇帝吓坏了，所以想赶紧成亲，给她个名分。 萧靖寒和皇上兄弟相称，那成亲之后，她就是皇上的“嫂子”了，自然不一样。 而且看萧畋的意思，是想风光大办，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婚事。 就是不知道，萧畋到时候是不是要恢复身份…… 应该会吧，否则她一个大将军遗孀嫁人，还不低调点，岂不是自己找骂？ 不过她也没打击萧畋——可怜的孩子，今天被狗皇帝吓到了。 她笑着道：“你放心吧，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咱们是在山上，你怕什么？眼下你肚子咕咕叫，这才是最要紧的。” 萧畋顿了下，才默默松开了手，让易卿出去。 等易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萧畋嘴角的笑容慢慢散去。 ——事情，真的不是像他说得这么简单。 可是易卿说得也对，眼下他们还在山上，有什么事情以后回去再说。 他已经言辞激烈地回信骂皇上了，估计他不能再生事。 第251章 薛淼儿成亲 因为第二天就是薛淼儿成亲的日子，所以虽然是晚上，山寨里还是人声鼎沸，到处都张灯结彩，比上元节还热闹，把整座山寨都照得亮如白昼。 易卿走在其中，遇见的人都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桩难得的喜事都很上心。 或许因为薛天朗虽然没多少文化，却是个有雄才有底线的，山上的人极少有凶神恶煞的坏人，反倒是都透露出一种令人亲近的憨厚。 对于这样的一群人，招安真是最好的办法。 她曾参与其中，让这样一群她喜欢的人走上另一条更好的路，易卿心中有一种充实和骄傲。 厨房的人今日都忙得脚不沾地，易卿也不用他们帮忙，自己找了食盒，挑了几样菜，还乘人不备，多拿了两碗米饭，这才提着食盒回去。 两人吃过饭，又一起到床上躺下。 “到了孟家，要是戒备森严，进出没这么容易，你也不要勉强。”易卿在他怀中，忍不住叮嘱道。 今天萧畋似乎情绪不高，并没有动她。 易卿本来也觉得累，所以乐得装傻，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想刺激他。 “孟家，不可能比这里戒备更森严。”萧畋淡淡道，“山上要是混进外人，那可能就是山上所有人的灭顶之灾。孟家显然并不是。” “你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孟庆龙不喜欢薛淼儿，他已经放话出去，洞房要让薛淼儿守空房，给她个下马威。所以你很安全，不用担心。” 易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那个蠢货真的那么说？” “是，我下山的时候打听到的。” “那也好。”易卿道，“想必孟家也不会有人拘束他。” 孟家的那些人，没有人会把薛淼儿这个土匪的女儿放在心上。 这般对易卿来说无疑是好消息，安分守己几日，就可以放心去调查了。 易卿摸着下巴又想了想，“邓啸呢？邓啸什么时候去宣旨？要选良辰吉日吗？” 萧畋面无表情地道：“他说要选吉日，吉日在半个月后。” 这厮分明就是想留下，找机会在易卿面前献殷勤！ 易卿惊讶：“那他拖延这半个月，不怕皇上怪罪吗？” 萧畋道：“他快马加鞭赶来，又想着快马加鞭回去，中间时间拉长半个月，也足够在皇上规定的最后期限前回去。” 易卿倒也没多想，点点头道：“他这样想必也是为了多些日子查案，皇上也默许的。” 萧畋没再评论，闭上眼睛道：“早点睡吧。” 第二天早上，易卿陪着薛淼儿一起下山，众人护送，一起到了他们在山下的大宅子里。 这里才是婚礼的娘家“主场”，薛淼儿要从这里出门。 薛天朗也跟来了，但是面色一天都没有放开过。 嫁女儿，哪怕直达这次并不作准，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里迎亲都是下午，一般为了表示对女方的尊重和欢迎，不少人家都是过了午后就上门；可是孟家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外面还是没有鼓乐之声。 山上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薛淼儿在山上可是团宠，怎么能这样被对待？ 不少人开始直接对薛天朗道，“这样的亲事，不结也罢。” “就是就是，咱们在山上不自在吗？孟家这姿态，觉得咱们高攀他家了，呸！” 薛淼儿却一反常态地“通情达理”，从屋里出来，穿着大红嫁衣靠在门边，笑盈盈地道：“婚事都定下了，哪里能说悔婚就悔婚？咱们确实是高攀他们孟家了，没什么好否认的。但是大家放心，我从来都不吃亏，那孟庆龙从前就被我抽得大气不敢出，以后他敢造次，我一样不能堕了各位长辈的威名，要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呢！” 这番话赢得了一片喝彩声和鼓掌声。 易卿在旁边看着有些无语，却又觉得心里满满的感动。 她在羡慕薛淼儿。 傻白甜的背后，是因为她从小被无数人宠爱着长大，所以可以放肆地傻，总有人给她兜底。 易卿默默地想，她这辈子没这福气，但是希望能把这样的爱给她女儿。 她对薛淼儿格外宽容，大概也是因为她看她像看晚辈。 薛淼儿骨子里的天真烂漫，让人忍不住想要宠她。 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其实是很大的福气。 直到暮色渐临，孟庆龙总算带着人上门迎亲了。 虽然也请了鼓乐班子，但是人很少，很寒酸，甚至一路行来，连个散铜钱的仪式都没有。 孟庆龙坐在马上，喜服穿得歪歪扭扭，喝得醉醺醺地道：“人呢？孟二爷来了，还不把那泼妇送出来？” 如果不是薛天朗在，恐怕山上下来这些人，已经把这厮生吞活剥了。 薛淼儿把盖头掀起来放在头顶，大大方方地出来，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叔伯兄弟，我走了。” 孟庆龙没想到她敢这样就出来，怒气冲冲地道：“你这土匪，竟然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敢这样出来！” 薛淼儿哼了一声道：“你不进去，我不出来，这门亲事还做个屁！孟庆龙，别以为姑奶奶想嫁给你。要不是你家占了我嫁妆不还，我早就退亲了。看看你们孟家的这幅穷酸样，我都替你们觉得磕碜。来人，把咱们准备的铜钱搬出来，漫天地给我撒！” 她就不相信，她撒上几十筐铜钱，会没人出来捡，到时候想不热闹都不行。 孟家想低调，她偏偏不许，反正日后她要去京城嫁人的，才不怕呢！ 说完，她不管已经目瞪口呆的迎亲诸人和喜娘，自己掀开轿帘，稳稳地坐了进去。 帘子放下之前，众人都看到她大刀阔斧的坐姿，不由纷纷喝彩。 这才是他们大当家的女儿呢！在孟家面前也不怂。 易卿看了混在人群中的萧畋，后者不动声色地冲她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弯腰钻进了后面的青呢小轿中。 闹吧闹吧，好戏刚刚开场。 第252章 被发现的草莓 等到了孟家，这喜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孟府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或多或少也都希望孟家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能够再财大气粗地散一遍铜钱。 按照规矩，新郎踢轿门，新娘下轿。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孟庆龙也不想在自己家门口闹事，所以从马上爬下来，勉强地往这边走，打算用力踢一脚，给薛淼儿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的是，他刚走到花轿前，刚刚抬脚，还没来得及踢上去，薛淼儿忽然从花轿里窜出来，一下把他掀了个倒仰，原本按照规矩抱在怀中的宝瓶也被她扔到地上四分五裂。 “贱、人，你干什么！”孟庆龙倒在地上，愤怒地咆哮道。 薛淼儿这才掀起盖头，捂着肚子道：“不好意思了，刚才在家里多吃了几口，人有三急，茅厕呢？” 围观众人从惊讶到哄堂大笑。 果然活久见，从前谁能想到，能看布政使府上这样的大笑话呢！ 新妇憋不住找茅厕，摔了宝瓶，掀了盖头，把新朗打倒……哪一桩，都可以成为日后长盛不衰的谈资，仿佛见证历史一般。 孟家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易卿道：“还不来个人带路？难道要闹成更多的笑话吗？” 她声音清冷，倒是提醒了众人，孟家有妇人出来带着薛淼儿往府里而去，易卿紧随其后。 薛淼儿在茅厕里，裤子都没脱，捏着鼻子问易卿：“我这招怎么样？” 她事先完全没有和易卿商量过，是临时起意，临场发挥。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粗俗。” 薛淼儿捂着嘴乐，压低声音道：“你管我粗俗不粗俗，今日就是要把孟家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还想让我同那个人渣拜堂，想得美！” “他也不想和你拜堂。” “那最好了。”薛淼儿道，“让他们孟家知道，我可不是软柿子，以后离我远点。” “你是高嫁。”易卿忍不住提醒她。 “我高嫁？”薛淼儿不爱听了，“我带着大笔的陪嫁，才没有占他们便宜！我又不想天长地久，邓大人不是要查案吗？帮他查完，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我怀疑你这样，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薛淼儿摆摆手：“放心吧，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我爹还在，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和你说，闹事我行，查案我这浆糊脑子不中用，都得靠你。” 易卿翻了个白眼：“好在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新娘闹肚子，据说差点把茅厕当成新房，所以后续的拜天地那些都泡了汤。 听说孟布政使和夫人都气得脸色铁青，客人都懒得招待了，是孟庆龙的大嫂，出身林家的林氏主持大局，好歹把这一天熬过去了。 孟家成为了全城笑柄。 孟庆龙果然“信守承诺”，在被薛淼儿推倒之后，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打定主意要她守活寡。 薛淼儿却乐得自在。 她嫁妆丰厚，什么都是最好的，每日膳食也是自己的人出去采买，在小厨房里做，和孟家人虽然都住在孟府，却泾渭分明，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过了三四日，百无聊赖的薛淼儿躺在葡萄架子下，拿着鹅卵石去打葡萄玩。 易卿嫌恶，离得远远的，拿着一卷书坐在廊下看。 ——其实能认识的没几个字，连蒙带猜，和书本相顾无言。 虽然看不懂，但是也总比看着薛淼儿舒坦。 薛淼儿见她不搭理自己，更觉得无聊，撒娇道：“易卿，你别看了，过来和我说会儿话。” 易卿看着满地的葡萄，“我不和作践东西的人说话，我儿子都不这样。” 薛淼儿：“……这又不是你家东西，这是孟家的好不好！” 她站起身来，到底拉着易卿过去陪她坐。 她四下看看没有人，却还是压低声音道：“你天天在我这里也不行，是不是得出去看看？” 易卿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你以为现在风平浪静，就是没人盯着你？” 现在出头，不就等于明晃晃告诉孟家人，她就是细作？ 薛淼儿道：“怕什么！你是我的人，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我让你出去的。” “你以为你的面子很值钱？”易卿不客气地道，“现在孟家说不定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正谋划着对你动手。” “他们敢！”薛淼儿柳眉倒竖。 “有什么不敢的？你爹是给了东西，但是又没有明着撕破脸，没把他手里掌握证据的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你现在是孟家妇，他们有什么不敢对付你的？” 薛淼儿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所以，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好。”易卿冷冷地道。 薛淼儿道：“那我不出去了，让我在这院子里长蘑菇算了。” 仔细一想，自从成亲那日大闹一场之后，孟家的人似乎就当她是死人一般。 非但孟庆龙不来，第二天认亲什么的，也都没有人提起。 她还没有见过婆婆和妯娌，这俩人也沉得住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易卿淡淡道：“你不惹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虽然她现在的活动范围比薛淼儿多不了多少，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却比后者多得多。 “我就爱听这样的话！”薛淼儿大笑着拍拍易卿的肩膀。 不知道怎么弄的，易卿高领窄袄最上面的盘扣随着她的动作而开了，脖子上的草莓印记顿时隐藏不住。 虽然易卿想不动声色地掩藏过去，奈何傻白甜眼睛太尖，已经像发现美洲新大陆一般凑上来看：“易卿，易卿，你……” 易卿打断她的话，一边系扣子一边道：“我没事，只是有点过敏，已经用药了。” 萧畋这个混蛋气死她了，昨晚偷偷摸进她的房间，非要乱来，这不，连薛淼儿都发现了。 “过敏？”薛淼儿一脸不信，“你别傻了。你在山上都没事，怎么来了孟府就这样了？我刚才看，怎么觉得像被什么咬了的样子。我现在怀疑，是孟家使阴招儿，放什么虫子之类的咬你。” 易卿：“……或许吧。” 第253章 孟家旧事 薛尔福斯上线，喋喋不休。 最后易卿不厌其烦，站起身来道：“我回屋子检查一下。” “我跟你去！”薛淼儿刚才被易卿训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总算觉得扳回一局，兴致正高涨，所以决定要继续挖掘真相。 易卿自然不肯让她进去，毕竟萧畋现在还藏在她屋里。 恰好在这时，孟家的长媳，孟庆龙的嫂子林氏带着丫鬟来了，于是薛淼儿和易卿也不争了，一致对外。 林氏穿着大红襦裙，妆容精致，眉眼间有一抹当家人的凌厉，不怒自威。 她这幅打扮，比薛淼儿更像新妇。 薛淼儿虽然傻呵呵，但是也意识到，林氏打扮成这样不是来示好，更像是来示威的。 她懒洋洋地道：“你谁呀？” 虽然从前见过，但是既然没认亲，她就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氏笑道：“这几日府里事情多，忙得我脚不沾地，所以没有来看弟妹，是我怠慢了。” “谁是你弟妹？” 自我介绍还得炫耀一番她主持中馈多了不起，薛淼儿才不惯毛病呢！ 易卿默默地想，大概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嚣张打脸的话，她也能说出来。 林氏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笑容带上了几分冷意，“弟妹，我是你大嫂，可以包容你。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要记住，这里不是你的山头，而是孟府，是布政使府，凡事都要有规矩。” “关你什么事？”薛淼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林氏脸色顿时更难看，她身后的丫鬟站出来叱责道：“大胆，我们大奶奶乃是都指挥使府的嫡女，现在主持中馈，更是长嫂，二少奶奶怎么能这般无礼！” “哦？”薛淼儿挖挖耳朵，“我就是无礼了，你能奈我何？贱婢！” 虽然是骂丫鬟的，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林氏。 开玩笑，想给她下马威？她不主动去挑衅，林氏都应该阿弥陀佛了。 易卿忽然开口了：“二少奶奶少说几句，我看着大少奶奶气血不足，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 薛淼儿听易卿的，气势顿时收敛了几分，嘟囔道：“我还不舒服呢！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晕倒？” 易卿不理她，而是毫不惧怕地对上林氏审视的眼神，从容道：“怀孕初期，也有不少人气血不足，大少奶奶仔细些。” 这句话一出口，像是最好的武器，直接把林氏脸上矜贵的面具打破。 薛淼儿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爽的同时，实在想不明白林氏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林氏看着易卿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杀意，然而转瞬即逝。 她对薛淼儿道：“我今日就是来看看弟妹，告诉弟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找我。再就是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去给母亲晨昏定省，否则她会挑毛病的。” 说完这番话，她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易卿若有所思。 林氏没说不去请安不对，容易让人诟病，却说孟夫人会挑毛病，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联想到昨天晚上萧畋和她说的事情，易卿顿时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好玩了。 薛淼儿道：“她怎么了？你刚才也没说什么啊！” 易卿一脸无辜：“是啊，我也想知道。” 薛淼儿：“……不对，你说怀孕初期也会气血不足。你的意思是，她怀孕了？” “可能而已。”易卿淡淡道，“我只是说了气血不足的其中一种可能。” 薛淼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若有所思地道：“可是那也不对啊，怀孕不是好事情吗？她成亲都五六年了也没下出个蛋来……” 易卿：“好好说话。” 她不喜欢这种描述，哪怕这种描述是针对一个她讨厌的人。 “我说她，又不是说你。”薛淼儿嘟囔道，“你别打断我啊！你不觉得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吗？” 易卿没打算和她说实话，淡淡道：“或许她和孟庆海感情不和，不想给他生孩子。” 薛淼儿很容易就被她带跑了，道：“是，我是听说他们感情不太好，孟庆海好像养了个外室，经常不回来，好像和外室还先生了孩子。” “不仅生了，还不止一个。”易卿比划出三根手指，“三个儿子。” “这你都知道？” “我要是你，不把这些事情弄明白，是不敢贸然嫁进来的。”易卿一脸嫌弃。 薛淼儿还有几分委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大。既然你都知道，这几日这么无聊，也不和我说说。来来来，快说说。我现在对孟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我爹对内宅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肯定不会上心，我娘又死得早，唉……” 易卿刚有几分动容，就见她不要脸地贴过来：“有时候我觉得，我娘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我要是你娘，可能早把你掐死了。”易卿不客气地道，“说正事。” 这薛淼儿就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等着吃瓜的猹，连声道：“对对对，先说孟庆海和林氏、外室的那些事情。” 这孟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 孟庆海在外面风评尚可，没想到还干这种事情。 易卿把萧畋打听来的消息挑选着和她说了一些。 原来，孟庆海非但和这个外室鹣鲽情深，这个外室的出身也很有意思。 这件事情可以追溯到孟夫人十几年前大斗姨娘的故事。 当时布政使孟大人有个很宠爱的柳姨娘，后者隐约有和孟夫人分庭抗礼之势。 孟夫人自然生气，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偏偏孟大人护得严实，她无可奈何。 这时候，孟夫人经过娘家人点拨，花大价钱从江南买了两个瘦马来分宠，并且一时之间，似乎这个计策很奏效。 孟大人被两个瘦马吸引，去柳姨娘屋里的次数少了很多。 柳姨娘危机感很重，也得想办法应对，于是也从自己娘家找助力。 ——她挑选了个相貌出众的远房侄女放在身边，打算用来固宠。 万万没想到，孟庆海看上了这个女孩，也就是现在外面的小柳姨娘。 第254章 易卿的分析 薛淼儿听得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你慢点说，我反应不过来。”薛淼儿道，“让我理一理，你的意思是，孟府这个不安分的姨娘弄了人来固宠，结果被孟庆海捷足先登，抢了他爹的女人？” 见易卿点头，她更是感慨：“我滴个乖乖啊，他们当官人家都这么玩？怪不得我爹说我肯定不适应，这个，我确实适应不了。” 见她一副“活久见”的惊讶模样，易卿淡淡道：“豪门高院，后院之中那么多人，吃饱了撑的，总要搞点事情出来，你没听过的还多着呢！” “还有什么？你说给我听听。你说这些天也没事，你都不和我说。”薛淼儿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 易卿凉凉地道：“那你想先继续听孟家的事情，还是想让我给你讲你没听过的话本？” 薛淼儿摆摆手：“孟家，先说孟家的事情。你还没说完呢！我以为我都听完了，继续说。其他的事情也别忘了，我都记着呢！” 易卿白了她一眼，这才继续道：“孟夫人知道这件事情气疯了，还不能告诉孟大人那原本是柳姨娘准备给他的的女人。毕竟儿争父妾，传出去，她的嫡长子就毁了。” “最得意的是柳姨娘吧，”薛淼儿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可真对得起她这个姓。” “能不得意吗？”易卿道，“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孟夫人也无心争宠了，一心要把儿子拉回正途。” “她没做成吧。” “当然没成，否则后来小柳姨娘那些孩子怎么来的？”易卿轻蔑道，“只可惜，她不懂男人，所以既没有赢回自己夫君，也没弄明白自己儿子。”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薛淼儿托腮道，“你很懂？说来听听呀。” “有些男人就是狗，你和他说屎不好吃，要吃饭，可是他改不了吃屎，倒不如就让他吃屎！”易卿道。 薛淼儿哈哈大笑：“你这比方好有趣。那我问你，你相公呢？” 易卿想起萧畋，嘴角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不少。 “我相公是牛，放任他，他也只乖乖吃草，然后天黑了就自己乖乖回家，挤出来的是牛奶。” 说完她才觉得这话有点污，但是实际上，不太正经的她真的没有往歪的想。 萧畋在她面前，确实就是这般任劳任怨，什么好的都给了她，从来不给她增添任何负担。 他还给了她最厚重的安全感，稳稳地驮着她走向更有期待的未来。 “哎呀，”薛淼儿嘲笑她，“说起你相公就偷笑？” 易卿这才发现，不自觉间，她已经露出笑意。 她敛起笑容，正色道：“我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 “你说你说——” “能够求娶到林氏，孟夫人也很是花费了一些力气，毕竟孟庆海这个外室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易卿继续道，“她对林氏也给予厚望，希望她能够把孟庆海从外面拉回来。但是实际上，她还是失望了。” 林氏没有做到，而且她还不甘心，总觉得她能行，不肯接纳孟夫人让她给孟庆海再纳妾的主意。 就这样，孟庆海没有回心转意，婆媳俩在家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关系十分紧张。 “不是说，这样的门第都重规矩吗？林氏怎么敢和自己婆婆嚷嚷？真该让我爹来看看，省得他成天瞎担心我。”薛淼儿表示很不服气了。 “与其说重规矩，不如说更重门第，要看人下菜碟。在林氏心里，或许觉得这个婆婆不知所谓，毕竟她是林家嫡女，从小也深受宠爱。” “幸亏还受宠呢，最后得了这样的亲事。”薛淼儿扁扁嘴，“我爹要不是有苦衷，绝对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 “当年的事情究竟因为什么已经无从考证，”易卿道，“但是这桩婚事就是成了，而且林氏觉得自己心里很苦。” 萧畋能调查出来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指着他这么短时间内事无巨细地查明也不可能。 有些事情，尤其是女人之间的斗争，男人其实很难懂。 她刚才说的很多，都是她自己合理推测和脑补的，和事实也基本八、九不离十。 “苦就和离呗。”薛淼儿不以为意地道，“又不是离了孟家会饿死。” 易卿懒得和她解释，这是土匪思维，正常人家，分分合合哪有那么容易？ “据我刚才观察，林氏是个要强的人。即使是一包苦水，也只会自己咽下去，不会让人看笑话。” 她要是和离归家，她娘家人怎么看她？都指挥使府里难道就没有一团乱麻？林氏的娘难道就不用面对妻妾相争？ 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示弱的。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就觉得她不是好人。”薛淼儿扁扁嘴道。 “她气血不足，我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易卿道，“可见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她这些天还能忙里忙外操持这么多事情，可见都是在硬撑着的，她不想把管家的权利交出去。” “真是想不开。”薛淼儿嘀咕，“难道不是自己的命最要紧？” “对有些人来说，命真的没有别人怎么看她重要。” 说话间，易卿若有所思。 这词薛淼儿看出来了，“易卿，还有别的事情？我看你这神情不太对。” “你就对付身边的人时候厉害。”易卿忍不住道，“我只是在想，林氏在慌什么呢？我感觉，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孟庆海的。” “啊？”薛淼儿大吃一惊，“那我就有点佩服她了。各自玩各自的呗，孟庆海喜欢别人，她也敢找别人，这样才算对等呢！” 易卿：“……你是猪脑子吗？孟庆海这样，别人最多嘲笑他几句，说他年少风流不懂事；但是林氏做出这样的事情，是要浸猪笼的！就算她家再高贵，出了这件事情也会抬不起头来的。” “那……其实也和咱们没关系吧。”薛淼儿小声地道。 第255章 蟹酿橙 “怎么没有关系？难道你不希望多个帮手？”易卿笑得意味深长。 薛淼儿惊讶地看着她：“你这是想与虎谋皮？” “现在说这些还早，”易卿眯起眼睛，其中有狡黠的光在流转，“等我试试去。” 薛淼儿跃跃欲试：“带上我，带上我啊！” “带上你坏事吗？老实等着我。”易卿站起身来。 “这就去了？”薛淼儿目瞪口呆，看得一愣一愣的。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饿了。我今日想吃蟹酿橙，小厨房里没买螃蟹，我去大厨房问问。” 她才不会那么蠢，直接去找林氏呢，她算什么？ 通过厨房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用银子开路，不愁打探不到消息。 她现在就要去，因为林氏回去，短暂慌乱之后，肯定也会对她多加关注。 换句话，她自己已经“暴露”在林氏面前了。 易卿不客气地打开薛淼儿的箱笼，从里面抓了一大把银瓜子，把荷包装得鼓鼓囊囊。 薛淼儿还傻呵呵地道：“旁边那个盒子里是金瓜子，你也抓点。” 易卿不想理她了，快步出去，还听着薛淼儿在后面小声嘟囔着什么。 易卿一路来到大厨房，里面的厨娘帮厨们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见到易卿来，众人还是有些敬畏的。 ——虽然看不起薛淼儿的出身，但是架不住薛淼儿手里有刀啊！ 谁敢看不起土匪？不，谁敢让土匪知道，自己看不起她？ 那不是活腻了吗？ 所以见易卿来，还是有厨娘笑着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 易卿抓出一把银瓜子递过去：“二少奶奶说，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们。拿去买点水酒喝吧，别耽误差事就行。” 厨娘看见银瓜子亮晶晶的成色，顿时喜不自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伸手接过来，口中连声道谢。 看见银子，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说好话。 易卿微笑道：“你们快去忙吧，别耽误了主子的事。二少奶奶说她要吃蟹酿橙，让我来看看有没有螃蟹，匀几只就行。螃蟹寒大，本来也不能多吃。” “有有有，”厨娘收了银子好办事，忙热情洋溢地道，“就在这边，我给你挑几只肥的。” 易卿看着外面的水缸，笑道：“还是我自己来挑吧，姐姐帮我搭把手就行。咱们二少奶奶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对饭菜十分挑剔。就说这道蟹酿橙，最是费工夫，而且不管什么用料，只要有一点儿不好，她都能吃出来。” 厨娘的眼里多了几分惊讶，对薛淼儿也不敢小看了。 ——这样金贵的主子，不好伺候，要十分上心才行。 易卿跟着她一起来到院子里的水缸前挑螃蟹。 易卿自己是个吃货，所以什么样的螃蟹肥美她很是有数，轻轻松松地就挑出来四只非常肥美的大螃蟹，道：“就这几只了，麻烦姐姐。” 她不动声色地给厨娘偷偷塞了一把银瓜子，后者心领神会，很快收了起来，甚至连推辞都没有，动作间十分自然，显然是没有少收过。 但是收了独一份的银子，态度立刻就更热情了。 “我这就找绳子给姑娘拴好带回去。” “是这样的，”易卿道，“二少奶奶嫌我们小厨房的锅不好，非说新锅做菜不好吃。我能不能在这里占用一下姐姐的锅灶？” “那有什么不行的？二少奶奶也是府里的主子。”厨娘道。 易卿这才不动声色地道：“我也是怕耽误了姐姐的正事。毕竟府里还有老爷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初来乍到，别被人挑了毛病。虽然吧，成亲那出实在也不好看，但是我们做下人的，总是要提着心，提醒着主子，对吧。” 厨娘连连称是，拍马屁道：“有姑娘您这样的人才在身边，二少奶奶真是省心不少。您也不用为我担心，我都有数呢！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家，夫人信佛吃得少，二少奶奶除了正餐之外也很少要东西，就是她的几个丫鬟经常来。所以您就放心吧，这个点没事。” 易卿假装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千万别影响姐姐。老爷公务繁忙，大少爷也在外面有差事吗？” “那倒是没有……”厨娘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易卿索性把荷包都塞到她袖子里，压低声音道：“姐姐我也不为难你，就和我说些大家都知道的。我就是随着二少奶奶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想摸摸各处主子的性情，也不想知道什么隐私机密的。大少爷在外面和柳姑娘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过……” 厨娘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了，心里想，这些确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人家都已经知道了，也不算从她这里泄密的。 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压低声音道：“大少爷上次和大少奶奶大吵一架，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府里了。成亲那日他倒是回来了，但是也没留下。” 成亲那日才回来的啊……那现播种也来不及了。 三个月没回来，很好。 易卿得到了她想要的，心情顿时很愉悦，装模作样地掩唇装惊讶：“那么久啊！那这件事情咱们快别说了，省得有心人听到，去主子面前挑拨。” 厨娘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点头道：“可不是嘛！姑娘真是个通透的。” 易卿又套了一些细枝末节出来，然后自己动手，开始做蟹酿橙这道功夫菜。 她刀法利落，做法又新鲜，引得厨娘们都歇了手中的活围着她看起来。 易卿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想，不动手术刀就动菜刀，关键时候还拎得起砍刀，她可真是个人才。 她也不吝啬，一边做一边讲解：“这蟹酿橙，螃蟹一定要取活的三两以上满是蟹黄的母蟹……” 手起刀落，转眼间已经弄好上锅了，惊掉了一群人的眼珠子。 有人笑道：“姑娘应该多做些，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螃蟹也不金贵，主子用得少，都是我们这些人吃得多。就是不知道姑娘是否嫌麻烦。” 易卿乐了，想什么来什么！ 第256章 试探和分析 易卿假装谦虚地笑道：“只要各位姐姐不嫌弃，这不算什么。” 她又做了许多份，见者有份。 不过当要给众人分的时候，她假装为难地道：“咱们做了这么多吃的，夫人吃斋念佛也就算了，但是大少奶奶那边，是不是该孝敬孝敬？虽说她也不见得能看上这点吃食，但是好歹是我的心意，是不是？” 这种情况下，旁人哪里能说出不好来？ 就这样，易卿提着两盘蟹酿橙出去，先去了林氏的院子。 林氏院子里一片寂静，院里洒扫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们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易卿看她们的样子，猜测林氏回来借机发作过。 她笑盈盈地朗声道：“我奉二少奶奶之命，来给大少奶奶送螃蟹来，不知道哪位姐姐能帮忙通禀一声？” 其他人都对这个外来的人充满了好奇，加上她也不肯自称奴婢，更让人浮想联翩，猜测着她的身份。 这时候，帘子被掀开，林氏身边的丫鬟出来，看见是易卿，显然有些顾忌。 但是她到底是林氏身边的人，训练有素，淡淡道：“那给我吧。” 易卿还没达到目的，哪里能轻易松手？ 她从容道：“二少奶奶说，还有句话让我带给大少奶奶。” “你说吧。”丫鬟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易卿冷笑道：“这话是说给大少奶奶听的，可不能说给旁人听。我们就是在山上，也没有不问主子就自作主张的呢！这边难道和山上不一样？” 丫鬟被她抢白得脸色涨红，狠狠瞪了她一眼，却真的不敢再自作主张，身子一扭，转身进去了。 她委屈巴巴地对歪在榻上，却已经失神的林氏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派了个粗鲁的丫鬟过来，说是……” 她打算添油加醋告易卿一状，没想到却被林氏打断。 “我刚才都听到了，你让她进来。” 易卿说她气血不足，更提到了怀孕。 林氏当时慌张，也是因为瞬间想到了她这个月，明明已经到了小日子，却没有来。 不过慌乱只是一时的，她回来这么长时间，已经捋清了事情，想明白了各种后果，现在并不害怕。 她甚至也知道，易卿是听到了什么事情，前来试探的。 好大的胆子！ 林氏也是天之骄女，现在心里燃着一把火。 易卿提着食盒进来，把螃蟹拿出来递给林氏身边的丫鬟，淡淡道：“二少奶奶说，府里人都知道大少爷已经很久没回府里，我这般猜测您怀孕是不敬，让我来跟您道个歉。因为害怕连累您的名声，所以我要私下和您说。” 说话间，她上下打量着林氏，想尝试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林氏歪在榻上，竟然任由她打量，丝毫不慌乱，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和之前慌乱的模样截然不同。 易卿若有所思。 林氏道：“听着你说话一口一个‘我’，难道你不是卖身的丫鬟？” “不是。”易卿道，“我是自由身，只是被二少奶奶所救，感念她救命之恩，所以一直留在她身边。” “怪不得，”林氏似笑非笑地道，“曲儿，赏她二两银子。” 易卿心里啐了一口，她刚说自己自由身，林氏立刻用银子来砸她，言外之意是告诉她，还是奴仆，任由主人赏罚，呸！ 易卿得了二两银子，拿到手中摸了摸，随手又放回托盘中，道：“无功不受禄，留着大少奶奶好好补补身体吧。” 打胎可是很伤身的，大姐。 较量一番，各有胜负，易卿这才离开。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差点以为你出事，要出去救你呢！”薛淼儿嘟囔道。 易卿把蟹酿橙拿出来，又给好奇宝宝介绍了一下这道菜。 薛淼儿嘟囔着“螃蟹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壳子”，但是手却已经诚实地伸了过去。 尝了尝味道，她一发不可收拾，埋头苦吃。 易卿托腮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一边吃一边道：“林氏刚才的反应不对。” “怎么不对了？”薛淼儿嚼着蟹黄道。 “她太镇定了，一点儿做坏事的心虚都没有。” “那……”薛淼儿舔了舔手指上的蟹黄，眨巴眨巴眼睛，“那会不会是她根本没有怀孕？” “我没有给她把脉，不敢完全确认，但是刚才去，我发现她有意无意地护着肚子。” “她有那么傻吗？”薛淼儿问，“我怎么听你说着，觉得她给咱们挖了个坑呢！” 易卿道：“或许吧，但是我总觉得，她好像不是针对我们的，最多是利用我们。” “怎么说？” 易卿摊摊手：“不知道，直觉。” 因为她觉得她们初来乍到，和林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后者想给她们下马威，也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而且她总觉得刚才林氏的眼神中有一种狠毒的算计，那应该是对仇人才有的神情。 易卿甚至隐隐觉得，林氏想对付的是孟夫人。 可是连府里的厨娘都知道孟庆海不回家，林氏如果真的怀孕，不是危机吗？ 易卿又道：“咱们静观其变，能坐收渔人之利是最好的。” 薛淼儿把螃蟹吃完，心满意足地靠着椅背道：“不知道，太烧脑了，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嫁进来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她在配合易卿找孟家谋反证据，她是配角。 易卿有些无语，道：“吃吧吃吧，吃你的螃蟹。” 她已经故意打草惊蛇，接下来就要看萧畋的了。 她相信林氏一定会采取行动，在这个过程中多少会暴露她的目的，相信萧畋现在应该紧盯着林氏，她就等着萧畋的反馈了。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薛淼儿刚吃完螃蟹洗了手，正和易卿花式夸赞她的厨艺呢，就听外面的人急匆匆地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奶奶那边吃了二少奶奶让人送过去的螃蟹，现在流血不止，好像是滑胎了！” 薛淼儿下意识地看向易卿：“你下药了？” 易卿：“……闭嘴。” 第257章 荒诞的真相 薛淼儿道：“你真的下药了？” 易卿咬牙切齿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毒哑。” 薛淼儿吐吐舌头：“真凶！” 说完后她掀开帘子出去，站在廊下道：“吵吵什么？谁滑胎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可是二少奶奶，大少奶奶那边的人来请您过去，说，说……” “去就去，谁怕谁？”薛淼儿冷哼道，“吃个螃蟹都能滑胎，那我吃这么多，以后岂不是生不出孩子了？” 易卿被她逗笑，低声道：“去看看再说。” 她还是觉得，林氏不像针对她们的。 她隐隐有种感觉，林氏想把怀孕的事情闹大，螃蟹只是个引子罢了。 她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因为林氏受够了这一家子极品，准备用这种方式撕破脸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其实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想办法从林氏那里作为突破口就行。 “走。”薛淼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易卿往林氏院里而去。 再次来到林氏院里的时候，易卿发现这里已经变得十分热闹，院里院外都有很多人。 她默默观察了一番，觉得从多出来的这些人的气质来看，应该是孟夫人来了。 果然，还不等薛淼儿进去，里面就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随即是林氏似笑非笑的声音：“母亲何必动怒？我怀的是孟家的孩子，我为孟府开枝散叶，母亲不高兴吗？” 薛淼儿兴奋地看了易卿一眼，眼神分明是八卦的——这里面有事情啊！ 易卿白了她一眼，道：“二少奶奶不进去劝劝吗？” “去，怎么不去！”薛淼儿笑得像朵花一样，拉着易卿往里走，“家和万事兴，让我也来做个和事佬。” 进去之后，易卿发现林氏躺在床上，面上带着冷笑，而孟夫人手上缠着佛珠，面色铁青，脚底下是一堆碎瓷，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是紫的。 薛淼儿眨巴着眼睛四下看看，道：“大嫂，我听说你滑胎了？” 看林氏这气色，不太像啊！ 林氏摸着肚子，眼中露出得意之色道：“没有的事情。只是吃完螃蟹觉得不太舒服，就找大夫来看了看。没想到，大夫说我怀孕了，已经一月有余，提醒我不能吃寒凉之物呢！不过弟妹不知者不为罪，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弟妹，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也不知道怀孕的事情。如果一个不小心，让孟家的骨肉出了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闭嘴，你给我闭嘴！”孟夫人面色扭曲，声音已然近乎歇斯底里。 易卿若有所思，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吗？ 可是傻白甜薛淼儿没看明白啊！ 她一贯不懂就问，看着林氏道：“大哥不是三个月都没回来了吗？你这一个多月的身孕……” 她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否则林氏怎么敢如此大喇喇地说出来呢？ “你给我闭嘴！”孟夫人又向着薛淼儿来了，“谁让你来的？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你先滚给我看看，给我做个示范。”薛淼儿叉腰不客气地道。 论吵架，她服的只有易卿，其他人都是弟弟！ “你大胆！” “我胆子确实很大，你是哪根葱，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薛淼儿装傻。 虽然从前见过孟夫人，但是成亲之后没认亲啊！没认亲她就敢假装不认识。 孟夫人气得一个趔趄，手扶着太阳穴差点昏过去，被身边的丫鬟扶着才缓缓稳住身形。 而当事人的林氏却十分淡定，甚至还带着款款笑意看热闹。 易卿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薛淼儿的袖子，道：“大少奶奶怀孕了，需要好好养胎。咱们别吵了，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少爷啊！” 林氏意味深长地看了易卿一眼，眼中竟然带出了几分赞许之色。 孟夫人歇斯底里地道：“我看谁敢出这个门！” 林氏道：“母亲这是高兴成狂了吗？也是，咱们孟府有二十年没添丁了吧，当然我没算外面的。母亲要是想算，就当我说错了。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低调些，免得被人嘲笑。” 孟夫人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但是说话声音却压低了不少。 她说：“贱、人，你不要得意！你给我等着，一会儿打胎药就送来！” “是吗？”林氏道，“母亲也不要着急，公公和夫君现在想来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在往府里赶呢！” “你，你竟然敢——” “我为什么不敢！”林氏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意。 薛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满头雾水地看向易卿。 易卿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可是薛淼儿憨傻，并没有看明白。 易卿无奈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手中写下两个字，心里庆幸，这两个字简单，所以她会。 ——扒灰！ 薛淼儿惊呆了。 怎么会让她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她还是个宝宝呢！ 她眼睛眨啊眨，亮晶晶地看向林氏。 林氏就是她的偶像！她比自己还土匪呢！ 相公冷落她？没关系，我把公公睡了，给你生个弟弟出来，我是你小妈！ 婆婆欺负她？不要紧，现在我和你抢男人，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林氏竟然回以骄傲的笑意。 破罐子破摔，她要把事情闹大。 如果没有薛淼儿，或许她还不敢，她还担心丑闻暴露之后被孟家人处置；可是现在有了薛淼儿这个土匪，她胆子就大了很多。 她在赌，孟家不敢让两个儿媳同时暴毙。 易卿心里默默地想，这个林氏果然是个狠角色，这些年大概确实也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想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法子。 现在就要看看，孟大人回来之后如何处置。 还有孟庆海，知道他头上绿油油的之后，又会如何？ 要知道，这奸夫可是他亲爹啊！ 而现在最难的，显然是孟夫人。 她现在活活撕了林氏的心都有，但是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林氏在孟家早就可以和她分庭抗礼，她一个不被宠爱的女人，又能如何？ 第258章 孟家丑闻 孟大人先回来了。 他并没有进屋，毕竟是儿媳妇的住处，他要避讳一些，便站在门口沉声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如果不是因为儿媳妇是林家的，担心婆媳关系闹到了影响两府的关系，他都不会回来这趟。 易卿却想，装得还挺像，现在开始假装避嫌了。 孟夫人忽然从门里冲出来，对孟大人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她已经歇斯底里，浑然不顾周围还有无数下人。 孟大人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也不是好脾气，抬手就想打孟夫人，但是到底忍住了，怒道：“都给我退下！” 等院子的下人都退出去，孟大人这才用愤怒的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同儿媳妇闹，你以为回头传出去，别人都只说她不好？” 这话听在孟夫人耳中简直诛心。 新仇旧恨翻涌而至，孟夫人上来挠孟大人的脸：“今日谁都别活了，我和你拼了！” 她儿子被姓柳的小贱、人勾搭去，和她离心；她丈夫宠妾灭妻，更干出这不伦之事，她还有什么指望？ 干脆大家一起死，都别活了。 孟夫人其实之前也隐隐察觉到什么——主要从林氏的态度上，但是她没敢深想深究，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太令人震惊。 但是今日林氏有恃无恐的样子和若有所思的语气，让她几乎确认了事实。 孟夫人哭着骂道：“你还要脸吗？我都替你臊得慌！” 孟大人气坏了，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把孟夫人打倒在地，怒道：“年纪一把，却越来越不知所谓。这个家，早就不该让你管了！” “你现在让我管了吗？”孟夫人捂着脸，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孟大人吞噬，“你让里面的小贱、人，你的姘、头管家！” 孟大人听到这话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说什么？” 易卿正从帘子的缝隙间往外偷看，看着孟大人这般神情，也愣住了。 孟大人现在的表情是被冤枉的愤懑，难道她猜错了？可是从林氏的种种反应，包括孟夫人的不受控制来看，除了这种解释，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孟夫人怒道：“你敢干出扒、灰的事情，难道还不敢承认吗？” 孟大人简直出奇的愤怒了，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道：“疯了，疯了。我，我这就写休书，让你娘家人来把你领走！” 孟夫人在撒泼这件事情上简直无师自通，也是万念俱灰，所以在地上打着滚哭嚎道：“孟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为什么不降下一道惊雷劈死这个没有人伦的畜生！他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染指啊！” 孟大人气得身形踉跄，差点昏倒过去。 易卿见到这种情况，眉头皱得更紧。 她回头看看床上躺着的林氏，后者神色淡定，并没有受任何影响的样子。 易卿悄悄走过去，压低声音对她道：“你确定，是孟大人？我怎么看着，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真是林氏所想表达的这样，那孟大人回来之后第一反应应该是遮掩，而不是和孟夫人在院子里就闹成这样。 林氏愣住，随即冷哼一声：“轮得到你质问我吗？” 易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薛淼儿拉了她一把：“你管她呢！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和咱们又没有关系。” 易卿心里叹了口气，你个傻白甜，怎么没关系，我原本是想利用林氏的。 现在事情这般扑朔迷离，她竟然也看不透要往什么方向发展了。 院里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孟庆海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地上躺着嚎叫的孟夫人，再看看面色铁青，围着孟夫人踢打的孟大人，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的父母，竟然在肉搏？ 这不是最底层最粗俗的夫妻才会做的事情吗？ 他匆匆上前拦住孟大人，弯腰去扶孟夫人，口中道：“爹，娘，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院子啊！ “林氏呢？”孟庆海怒道，“她在哪里？”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孟夫人目光要吃人一般，指着孟大人道：“你爹，你爹这个禽兽，和屋里那个做出不可见人的事情！” “你放屁！”孟大人气得爆了粗口，“你娘发了癔症，还不把她关起来！” 孟庆海虽然是向着孟夫人的，但是听到这里也是觉得孟夫人胡思乱想得太过分了。 他皱眉劝道：“娘，这种话不能乱说啊！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量，有误会可以解开。” 林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扶着门看向孟大人：“我怀孕了，已有月余。” 因为她的神态从容，而且目光直盯着孟大人，看清这一切的孟庆海愣住了，然后目光不敢置信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薛淼儿看得一头雾水，嘟囔道：“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易卿，你说说，怎么回事？” 易卿道：“要么是姓孟的太会装，要么就是被人浑水摸鱼了。” “啊？” “听听就知道了。好好看戏，别插嘴。” 果然，孟大人也很意外，对上林氏的目光怒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把家里闹个鸡犬不宁吗？” 无缘无故被泼这种脏水，谁能不恼火？ 这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当官？ 林氏摸着肚子道：“事到如今，如果您不承认，那我只有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一条路了。” 孟大人怒道：“你今日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我让庆海休了你！” 林氏脸上笑容凄惨：“您要是这么说，就别怪我翻脸了。” 说完，她进屋翻箱倒柜，片刻之后抱了一堆东西出来，直接抛到院子里。 因为用力过大，她大概觉得不舒服，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看，看，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您的？” 孟大人看到自己的贴身衣物，帕子，还有书房里的文玩，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而孟夫人受到这种刺激，又要冲上来撕打他。 第259章 随机应变 “你，你从哪里偷了我的东西？”孟大人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 就算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被儿媳妇这般陷害，脸面往哪里放？ 更何况，世人原本就是捕风捉影，对于这种传闻更是三人成虎，越传越夸张。 林氏心里其实也有些慌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现在意识到了有疑点，她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必须硬挺到最后。 “公公多少次晚上让我到花园里私会，现在都不认了吗？” 一方苦情，一方恼怒，拉锯之中，恼羞成怒的孟大人，发现屋里竟然还有人晃，有种毁天灭地，杀人灭口的冲动，便指着屋里的人影道：“谁在里面挑拨主子，给我滚出来！” 薛淼儿带着易卿出来了。 孟大人也不认识薛淼儿，看她打扮得也寻常，还以为她们两个都是林氏的丫鬟，怒道：“给我把这两个搅家精拖出去，乱棍打死。” 易卿不慌不忙地道：“老爷不必迁怒，我们不是大房的人，什么都没听过。二少奶奶，您还不趁此机会拜见一下老爷？地上这么多东西，我看有几样不错，给你做见面礼也够了。” 孟大人气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薛淼儿横了孟大人一眼，傲娇地道：“不认识。” 易卿笑了，看着孟大人道：“老爷也不着急生气，这件事情或许没有那么复杂。能拿到这些东西，还能模仿老爷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老爷身边的人。至于大少奶奶这边，长辈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所以她其实也是无辜的。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孟林两府的交情也不能破。所以依我看，大家不妨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弄清楚事情始末，再看如何解决这件事。” 易卿突然觉得，她不能指望薛淼儿这个猪队友。 她得自己站出来，让孟家的人觉得她可用才行。 果然，易卿这话说出来，现场顿时没有那么混乱了。 所有的人都各怀心思，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易卿贡献了思路，剩下的事情她就没管，拉着薛淼儿回去了。 薛淼儿道：“喂喂喂，你倒是和我说清楚啊！” “不是我干的，我去哪里和你说清楚？”易卿歪在榻上吃水果，姿势闲适舒服，“这就是意外插曲，和我们关系不大。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便是。” “出了这种事情，那林氏还不死？” “死不了。”易卿道，“我就问你，如果林家说，孟家让人算计，诱、奸林氏，孟家怎么解释？林氏是在孟家出的事，孟家能脱得了干系？” 最后的结局她已经猜测出来，林氏打掉孩子，交出管家权，安分守己。 这件事情最大的赢家是孟夫人，虽然挨了一顿打，但是相公没出、轨，儿子没戴帽子，碍眼的儿媳妇一败涂地，重新主持中馈，估计现在她都要笑开了花。 薛淼儿摸着下巴道：“可是这样，你还怎么打林氏帮你的主意？” “放心，一样可以。”易卿信心满满地道。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易卿道：“不着急，等晚上咱们摸到她房间里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的本事都没有，还能做细作？ 林氏定然是要被软禁的，但是内院都是丫鬟婆子看守，让薛淼儿带她进去，易如反掌。 说完易卿站起身来道：“困了，我先回房间睡一觉。” “在我这里睡呗。” “不行，你总吵我。” 屋里那个，估计等得也不耐烦了。 果然，萧畋见她回来，立刻就问她外面乱七八糟到底怎么回事。 易卿一一说了。 萧畋很惊讶，完全想不到后院会这么多事情。 “归根结底，就是女人之间争宠所致。上一辈，这一辈，争宠都留下怨恨，然后自然要发泄出来，最后这婆媳俩较劲了。”易卿总结道，斜眼看着萧畋，“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我这样的母老虎，知道吗？” 萧畋被她逗笑，亲昵地捏捏她的面颊，“早就知道了，打算怎么办？我刚才趁乱又去了外书房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这只老狐狸，把关键的东西藏得太深了。” “那是自然，随随便便让你找出来，他早就被抄家灭族了。”易卿道，“府里的事情，当然还要从女人这边下手。” “说说打算，我的小诸葛。”萧畋满眼都是宠溺的笑意。 “第一，我要稳住林氏，挑拨她对孟夫人的仇恨。”易卿道，“让她给孟夫人添乱，搅乱府里。第二，我要让林氏闭嘴，不能帮忙找出那个人，然后我自己找到。你想，能做出这件事情的，肯定是孟老爷的心腹。你说我用这个威胁他，他会不会就范，帮助我们呢？” “既然这样打算，你今日为什么还要提醒他们？” “我不提醒，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也能想到。”易卿道，“所以干脆做个好人，也让他们放松对我的戒备，以后尽量少往我身上怀疑。” “那你打算怎么查，到底是谁做的。” 孟大人身边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伺候，而且府里还养了一批幕僚，孟大人平时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谈古论今，讨论朝政，这些人如果想，也完全能拿到孟大人贴身的东西。 所以孟大人想要很快查出来，恐怕也不容易。 ——谁也不是傻瓜，如果认了，那还有命吗？必须抵死抵赖。 易卿道：“我先去见林氏，看看她那里有没有线索，然后再想办法。其实办法我已经有了，就是得林氏配合，我看看能不能行。” “好，需要我做什么吗？”萧畋道。 易卿笑得狡黠：“我这么聪明，你有没有压力？” “有，怕你被人抢走。”萧畋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宝贝卿卿。” 两人闹了一会儿，易卿又道：“也不知道邓啸现在查的如何了。” “他盯着林家去了。” “嗯？你怎么知道？你们见过了？” 第260章 信口开河 萧畋“嗯”了一声，并不想多提，不想在易卿面前给情敌加戏。 易卿心道，她总觉得自己厉害，但是萧畋和邓啸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见缝插针地达成协议，谁都不动声色；这两个男人，才是真的厉害。 不过眼下她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而是在林氏身上，所以便也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 他们在孟家，邓啸盯着林家，希望合作愉快，早点回京。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偶尔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声打破静默。 两个人站在林氏院外的梧桐树的枝桠上，被茂盛的枝叶把身形挡得结结实实。 “动？”易卿被薛淼儿揽着，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她们已经在树上站了一个多时辰，就等着屋里烛火熄灭，易卿觉得如果她的腿都要抖了；可是等来等去，屋里丝毫没有熄灯的迹象。 看起来对林氏来说，这也是无眠夜。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赢家，等着放大招；没想到那么快被打脸，事实证明她就是遇见了骗子，还怀了骗子的孩子，现在地位难保，紧接着娘家那边也会知道……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这样的打击，确实无法入眠。 “不行。”薛淼儿这种时候明显比易卿有经验，“现在还不行，得再等等。” 易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偷偷塞给她一颗香丸，“你下去拧开外面用来密封的蜡，然后从窗户里扔进去就行。别弄出太大动静被发现。” “什么东西？” “迷香。” “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我都快被蚊子吃了。”薛淼儿忍不住埋怨，她伸手接过香丸，放开易卿，嘱咐道，“你千万别动，摔下去把屁股摔两半。我去去就来。” 易卿翻了个白眼，不过黑暗之中没人看到就是。 薛淼儿做土匪很行，做贼也有点天赋，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成功地把香丸扔了进去，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咱们现在下去？”她问易卿。 “不行，等等，你以为是神药啊！”易卿道，“过一刻钟再下去。” 其实她不愿意用这种东西，毕竟屋里还有丫鬟，无缘无故地昏睡过去，丫鬟若是聪明些，很容易发现端倪。 终于熬过了一刻钟，薛淼儿带着易卿进去。 “啊！她怎么也睡了？”薛淼儿指着林氏道。 易卿无语，难道她的迷香还会定向攻击吗？ 她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白玉鼻烟壶放到林氏鼻下，后者很快转醒。 薛淼儿对鼻烟壶十分感兴趣，讨过来在手中把玩，嘟囔道：“真想看看你袖子里还藏了多少好东西。” 易卿拉下自己和薛淼儿脸上的黑纱，看着林氏似笑非笑地道：“大少奶奶，咱们又见面了。” “三更半夜，你们主仆潜入我的房间干什么！”林氏表情十分警惕。 薛淼儿指着易卿：“你问她。我没事找你，我找你干什么？比我还蠢。” 她白激动了一场，还以为林氏来势汹汹，会是王者呢！结果证明就是个青铜，还贼菜那种。 所以她现在都懒得搭理林氏。 易卿道：“来给大少奶奶指点迷津。” 林氏脸上浮现出冷笑：“来看我笑话还差不多！” “大少奶奶确实挺好笑的，但是笑过也就过了。”易卿道，“我就问，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对你偏色，甚至还可能骗财？” “你怎么知道的！” 易卿淡淡道：“财色不分家，还是大少奶奶太嫩了。” 林氏脸色顿时涨红，“现在我落魄了，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嘲讽我。” 她后之后觉地发现丫鬟趴在桌上昏迷不醒，道：“你们对我的丫鬟做了什么？” “有些话不方便让她听而已。”易卿淡淡道，“我可以帮大少奶奶几个忙。第一，我帮你度过这次危机，保住你的地位；第二，我会保住你的生育能力，即使打胎也不会伤及根本；第三，我帮你找出骗财骗色之人，如何？” 林氏眼中闪过希望之色，然而很快又消失殆尽。 她把头转过去，不想让易卿看清她的神色，冷声道：“信口开河。我就是落魄了，也不会对你一个卑贱的女子低头！” 薛淼儿啧啧道：“真骄傲啊。易卿咱们走，省得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我不装，”易卿道，“没有目的，我凭什么帮她？各取所需罢了。” 薛淼儿：“……” 怎么就会拆她的台？ 易卿却知道，世人不相信好心，只相信利益交换。 果然，林氏道：“你说你想干什么，又怎么能帮到我！” 易卿道：“我的目的是想让二少奶奶和离，她想离开孟家，你要帮她。” 这完全是信口胡扯，她说这话的时候给了薛淼儿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闭嘴。 薛淼儿果然不说话了。 “我知道老爷一个秘密，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否则他一世英明尽毁。你要是知道，就可以作为护身符。” “什么秘密？” “我不怕先告诉你，”易卿道，“当年老爷上京赶考的时候，曾经见财起意，偷了收留他的人家一尊金佛，后来还引出了两条人命。” “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老爷喝醉酒的时候和我们大当家说的，”易卿撒谎不打草稿，“否则你以为，大当家为什么能把二少奶奶塞进来？当然，二少奶奶自己是不愿意的。你用这件事情去威胁老爷，他定然会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当然，你也要防着他狗急跳墙，直接弄死你。这件事情，我还是相信你能做到，对吧。” 古人最在乎的就是私德名声，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是戳绝大部分人的肺管子，所以这个“把柄”，很容易让人相信很有用。 果然，林氏道：“你就这般告诉我，不怕我不帮你吗？” “大少奶奶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为了自救，你也必须这么做。”易卿冷冷地道。 薛淼儿对易卿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临场发挥能力，她拍马跟不上。 第261章 谋划成功 果然，林氏沉默了许久后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下了决心的模样。 “你说吧。” 易卿知道她赌赢了。 从林氏屋里回去之后已经是下半夜，易卿困得睁不开眼睛，要回屋睡觉，却被兴奋的薛淼儿拉到了她的房间里说话。 易卿打了个哈欠道：“有事天亮再说行不行？反正你又没什么事情。” 薛淼儿道：“我好奇啊！你要不跟我说明白，我都睡不着。” 易卿问了林氏几个问题，林氏一一都答了，其中还有几个很让人脸红的问题，但是薛淼儿没听出来有什么内在逻辑性和帮助，只隐约觉得易卿是想查那人到底是谁。 易卿道，“我问她姿势时间什么的，其实是想看那男人的身高胖瘦和身体情况，这样应该可以排除一部分人。” “那剩下的呢？” “我不是让她写信了吗？” “又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写信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啊！”薛淼儿十分不解。 “广撒网，谁心虚就是谁。” 易卿让林氏写“小黄文”，描述那男人和她做过的亲密的事情，说过的荤话，然后要男人去找她。 “我没说让她只写一封。”易卿道，“我不让她署名，然后分别去送，看谁心虚就知道了。” 薛淼儿：“……这，能行吗？” “不一定行。”易卿道，“如果有人不是，还把这件事情当成趣谈来说，计谋就不成了。” “那怎么办？” “所以现在就要想办法把众人分开，不让他们聚集到一处，有讨论的机会。” 薛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易卿笑了，“这件事情我来办。” 她打算交给萧畋去。 经过排除剩下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个，毕竟这个男人普遍要矮小的时代，长得高的是稀有物种，萧畋那种简直就是大熊猫了。 其实如果她是林氏，可以轻松判断出，这个男人，要比孟大人高。 可惜林氏太沉溺于得逞的激动，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不超过十个人，辛苦萧畋一下，晚上分别潜入房间，把信送出去然后潜在暗处观察就是。 就算觉得莫名其妙，也不会三更半夜去找别人八卦。 但是真正的元凶，肯定就慌了。 易卿还教林氏写了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回娘家，说她已经知道了孟家最大的秘密，为防止孟家杀人灭口，已经让身边之人带着秘密藏了起来，这样来自保。 易卿对林氏道，这样是让她娘家知道她有用，所以林氏答应了。 但是实际上，却是因为孟林两家沆瀣一气，这个“秘密”，也是林家深深忌惮的。 第二天晚上，萧畋圆满完成了任务，拎着一个人回来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被萧畋扔到地上的男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萧畋一脚踩在脊背上，顿时动弹不得。 易卿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似笑非笑地道：“这是哪路英雄，竟然能做出这等大事？” 萧畋冷笑道：“孟达，孟老爷的书童，从小陪着他读书的。” “啧啧，”易卿叹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吃着主子的，用着主子的，还睡主子的儿媳妇，真是厉害。” 孟达认出了易卿：“你，你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丫鬟！” 原来他竟然是被土匪盯上了！ “是我呀。”易卿挑眉，“怎么，有话说？” 孟达咬着牙道：“如果是大少奶奶发现了，我无话可说。可是这件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易卿道：“狗拿耗子，我就爱多管闲事，怎么了？” 孟达：“你！” 易卿笑够了后道：“这么喜欢林氏？我也没觉得她如何倾国倾城啊，怎么就把你迷成这样，背叛主子不说，还冒着搭上自己性命的危险。宰相门前七品官，你说一句喜欢女人，多少人排着队给你送，你何苦要做这样的事情，落人话柄？” 孟达扭过头去不肯说话。 易卿又道：“哎，这世上痴男怨女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我不是来为难你的，而是给你指一条明路的。你不是喜欢林氏吗？我可以成全你，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孟达警惕地看着易卿，“你到底什么目的！” “我想要你主子谋反的证据。”易卿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同时示意萧畋放开孟达。 孟达差点扑倒到地上。 “你，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易卿，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说，谋——反——”易卿一字一顿地道，“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孟达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看着易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你家老爷要谋反的事情。”易卿道，“这种事情泄露出来了，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孟家覆灭，只是早晚的事情，你选择和孟家一起死？还是选择和你心心念念的林氏远走高飞，从此长相厮守？” 孟达不说话，但是脸上写满了抗拒。 易卿也不慌，“我现在大概也猜出来了，你觉得掌握了孟老爷的丑闻，所以就算有万一，也不会被处置，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对不对？当然，你对林氏确实也是情有独钟，所以才愿意铤而走险，我猜对了吗？” 孟达还是沉默不语。 两个时辰之后，萧畋问易卿：“就这么放他回去，你不害怕他耍花招？” 易卿托腮靠在桌前，困得头一点一点的，“不怕。他不是什么忠仆，或者说，私欲终究战胜忠心，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不管怎么纠结，他最后一定会配合的。”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要睡一觉，这件事情，基本解决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了。” 萧畋爱怜地看着她道：“辛苦你了。” 他还不能休息，他不放心，要去盯着孟达。 薛淼儿追着易卿问进展，后者都含混过去，不肯说实话。 但是易卿却知道，这件事情快要结束了。 第262章 私自开矿 易卿很平静地等着孟达的消息，但是她知道，萧畋却还是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 薛淼儿等得有些不淡定了，尤其是孟庆龙回来后两人又打了一架后，她急不可耐地问易卿：“到底什么时候能有消息？我迫不及待地狠狠揍孟庆龙一顿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道：“说得像你昨晚手下留情了一般。” 薛淼儿：“……我还是打得不痛快，我忌惮他爹娘。” “幸亏忌惮，不忌惮我看要出人命。”易卿嘲笑她。 薛淼儿一拍桌子：“易卿，好好说话，我也有脾气的好不好！” “如果是你，事关性命，不仅仅自己性命，而是九族的命，你会把东西藏在很容易找到的地方吗？” 薛淼儿若有所思：“好像确实不太会。” “那不就得了？”易卿道，“给孟达点时间，他能找到的。” “我怕不容易。”薛淼儿拧眉道，“我得想办法帮帮他才行。现在事情已经闹了出来，约摸着孟老贼现在很谨慎，一定在排查他身边的人了。”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易卿淡淡道。 “啊？”薛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解决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易卿道：“孟老爷身边一个长随投河自尽了。” “做贼心虚？” “嗯。” “真傻啊！”薛淼儿一拍大腿，“死都不怕，还怕被查吗？等到被查到头上的时候再死也不迟啊！说不定还能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呢！” “他倒是不想死，可是必须死。” “嗯？” “孟老爷身边真正最受重用，也最忠心耿耿的人，你说该留着吗？”易卿嘴角露出冷笑。 这些人，想要谋反，就是和狗皇帝作对；那虽然也不错，她可以隔岸观火，但是萧畋不愿意，一定要帮助皇上，那她就得有态度了。 “孟老爷当然该留着他了。”薛淼儿越发听不明白了。 “我说我们。” 薛淼儿反应了半晌之后才瞪大眼睛看着易卿，伸出手指指着她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你干的？” “嗯哼。”易卿挑眉，“有意见！” “我的娘呀，你好大的胆子！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你交给我去做啊，你这笨手笨脚的，万一露馅怎么办？” “我笨手笨脚？”易卿冷哼一声。 “你本来就没有我厉害。”薛淼儿若有所思地道，“这样的话确实也相当于帮孟达摆脱了嫌疑，就是不知道这个局做得高明不高明，会不会被孟老贼发现端倪。” “高明谈不上，但是足以让孟老爷相信。”易卿很有信心地道。 这件事情是她筹谋划策，萧畋亲自去办的。除了投河这样简单粗暴的结果之外，她还设计了几个烧脑的小细节。 等孟老爷找的人勘破那些细节，就会更加相信死去的人就是真凶。 饵料已经挂到钩上，等着愿者上钩了。 孟达为他们办事，就要让他先没有后顾之忧。 孟达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不到十天的时间，他就找到了线索。 这天夜里，他偷偷摸到易卿的房间，把找到的东西带给他们，并且道：“我知道老爷有一座铁矿一座煤矿，抓了很多黑工，日夜不停地做活，应该是在冶炼铁，锻造武器。” 易卿很警惕，这种墙头草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铁矿煤矿这事情我之前知道，但是没往其他方面想，还以为老爷想做走、私的营生，回去仔细一想，结合找到的这些东西来看，应该是锻造武器。不信你可以看他同林都指挥使来往的信件。” 说话间，他眼睛不断地转着，显然心思不太老实。 易卿对他有所顾忌，淡淡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回去等着吧。” “那我和大少奶奶的事情……”孟达搓着手，形容猥、琐。 “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作数，”萧畋道，“但是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收敛些。我已经帮你找了一个替罪羔羊，但是不代表你就能高枕无忧，好自为之。” “是是是。”孟达忙道，但是他脚步还是没动。 “还想要什么？”萧畋用可以冻伤人的眼神盯着他，让孟达不敢直视，心里默默地想，这个男人到底何方神圣，气势如此凛冽。 孟达赔笑道：“我冒昧问一句，大爷您，您是锦衣卫的人？” 从知道来传旨的是邓啸，孟老爷就如临大敌，也难怪孟达会有这样一问。 “是谁都和你没关系。”萧畋冷冷地道。 他本身十分看不起孟达这种背主的人，所以态度上就带出来了冷漠厌恶。 孟达道：“是和我没关系。我再问您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我们老爷戴罪立功，能不能免死？” “谋反的罪名……”萧畋的“你说能不能”还没说出口，就被易卿打断了。 “那是皇上定夺的，完全要看皇上。你是怕你家老爷不死，你以后有危险？”易卿眯起眼睛盯着他。 “不不不，”孟达连连摆手，“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希望我家老爷能够全身而退……我只想带走大少奶奶，没有害我们老爷的意思。” “少啰嗦，快滚。” 孟达见萧畋生气了，这才叹了口气，拱拱手心事重重地离开。 萧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关了门道：“孟达好像不能留了。” “嗯？” “我看他态度有所反复，担心他出卖我们。” 易卿想了想后道：“你说得对，但是如果现在再死人，也怕引起孟家的注意。你觉得呢？” 萧畋思索片刻后道：“那就先缓缓，等我去探探他所说的煤矿铁矿再说。如果消息是假的，那还要继续从他嘴里掏东西出来，所以先不能弄死他。” 两人商量后，决定先让萧畋去探矿。 “这些东西呢？”易卿把孟达带来的东西简单翻阅了一下，“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确实可以给孟家和林家定罪了。” “不管真假，我先送回去。”萧畋已经做了决定。 第263章 易卿的警觉 易卿略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你怕打草惊蛇，被孟老爷发现？” “不错。如果孟达说的是真的，”萧畋面色很凝重，“那得到他们谋反的证据，也很难直接把他们拿下。” “他们会直接反了？” 萧畋点点头。 孟达说的那个体量，十分惊人，萧畋甚至怀疑，林孟少报的赋税和多报的军饷，实际上都用来装备私兵了。 很可能，他们手中掌握的军事力量，比朝廷知道的要多很多。 而且这地方距离京城如此之近，一旦他们起事，直接威胁京城，所以更要万分谨慎地处置。 易卿道：“那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论军事才干，萧靖寒还没服过谁。 萧畋还担心易卿心里害怕，握住她的手道：“有我在，别怕。” “我没害怕。”易卿道，“就是有点困。你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我想睡觉了。” 岁月不饶人，她得好好保养。 他日她还要光芒万丈地作为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出去行走，不能未老先衰，失去了优势。 她知道，这么大的事情，萧畋也不可能等到明天再去查。 “对了，你要小心。做好孟达撒谎的准备。” 她到底还是嘴硬心软。 萧畋心里柔软，嘴角带上笑意，俯身低头亲亲她的额头：“虽千万人，亦拦不住我，相信你男人。” 易卿勾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轻舔了下，媚眼如丝：“早去早回，我在床上等你。” 萧畋哭笑不得，往她臀上轻拍了下，“调皮，快睡吧，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孟达所说的地方就在城外不远的山上，来回用不了太多时间。 果然，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他已经回来了。 易卿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有没有受伤？” 她向来爱睡懒觉，萧畋已经故意放轻了脚步，不想她还是醒了，可见她这一晚上，说是睡觉，其实也在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 被惦记的滋味让萧畋心中流过一股暖流，暖化了大半夜奔波的辛苦。 “没有被发现。”他暂时压下心中的沉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再睡会儿，我就是回来告诉你我没事。我还得去找邓啸。” “形势很严峻？”易卿多么聪慧的人，几乎立刻猜出来了。 如果不是形势严峻，萧畋不会这么着急找邓啸。 “他们私藏的兵丁，”萧畋喉结动了动，面色严肃，“预计有两万之多。” 这个数字让易卿惊呆了。 原本朝廷掌握的正规军数量，也不过这个数而已！ “他们没虚报军饷，但是少报了人数。”易卿喃喃地道。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们谋反是为了做皇帝还是和皇上有仇？”易卿又不解地问。 “他们筹谋已久，”萧畋道，“在皇上登基之前就已经开始。” 易卿愣住了，“他们支持哪个王爷？” 萧畋眼中闪过激赞之色——也只有易卿，才能够反应如此之快。 “闵王。” 这个就涉及到了易卿的知识盲区了，狗皇帝那些狗兄弟们，除了齐王，她真的不认识，甚至没听过几个了。 但是她很快想起了什么，揉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不对啊，皇上的兄弟，不都被他宰得差不多了吗？还有闵王这个漏网之鱼？” 萧畋：“……不能这么说话。” “闵王没死？” “死了。” 易卿：“……那不就结了？说得像狗皇帝放过谁一般。他们是不是想扶持闵王的子嗣？” “聪明。”萧畋听着她对皇上的评价有些哭笑不得，“闵王的幼子是遗腹子，今年才四岁。” “那到时候孟林两家就能把持朝政，分庭抗礼了。”易卿道，“一个做宰相，一个做大将军，啧啧，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确实如此。” “那现在怎么办？” 萧畋沉默了片刻，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 他要去临近的山西借兵，因为那里的都指挥使陈亮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嫡系，不会有所保留；而且目前来看，也是最近的。 没想到，易卿自己摆摆手道：“算了，我不问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去找邓啸商量去，我起床叫上薛淼儿去看林氏那边看看。” 这时候薛淼儿的身份就好用了。 以妯娌的身份去探望，别人说不出什么来，哪怕被人拦住，只要她强硬些，也能进去。 萧畋便去找邓啸，而易卿起床找了薛淼儿一起出门。 然而两人还没走到林氏的院子，经过正院的时候，易卿眼尖地看到孟达在正院门口徘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易卿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刚要喊孟达，想要警告他一番，就见里面出来了个人对他道：“老爷起身了。昨晚老爷后半夜才睡，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懂事，一大早就要见老爷，等着回头夫人给你脸色看。” 老爷好容易歇在夫人这里一次，却被人打扰了，可想而知孟夫人会有多么生气。 然后易卿眼睁睁地看着孟达进去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她拉着还傻乎乎要往前走的薛淼儿道：“咱们先回去。” “啊？回去干什么？马上就到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走就走。”易卿没好气地道，拉着她就往外走。 “喂喂喂，易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这是要出门？” “快走。”易卿道，“来不及解释了，咱们先去找邓啸。” 薛淼儿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好在十分听话，乖乖地快步跟着她出去。 两人刚出门口就遇见了回来的萧畋。 “喂，易卿，你相公啊！” “闭嘴吧。”易卿叱道，给萧畋一个眼神，拉着薛淼儿一起走到僻静的角落中。 “萧畋，我看到孟达去找孟老爷了，我怀疑他又把我们两个卖了。”易卿言简意赅地道。 萧畋当机立断，“那不能再留在孟府，我们要赶紧走。” 薛淼儿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听说呀逃跑，忙道：“逃跑啊！去山上啊！去我家！” 萧畋：“不行！” 第264章 真相大白 “如果去了山上，以山上那么点人，根本挡不住孟林两家垂死挣扎。”萧畋快速地道，“薛淼儿，你回山上报信，让你爹带着人也撤退。” “退到哪里？” “退到哪里都行，只要不被林家和孟家的人抓住。” 现在事情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两家恐怕现在要起事，剩下的事情就是应对了。 萧畋带着易卿一路狂奔，直达陕西。 萧畋把信物交给陈亮的属下等待通禀的时候，易卿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心之中全是汗。 小样，知道瞒不住了吧。 眼下根本就容不得他继续隐瞒，否则如何去对付乱党？ 孟家和林家蓄谋已久，这次既然发作，那定然也是排山倒海之势，就算萧靖寒，也要慎重应对。 果然，陈亮几乎是一路狂奔出来，看见萧畋激动得不能自已，跪倒在地，七尺男儿眼圈都红了，泣不成声道：“将军，我早知道将军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没了。您果然没事，苍天有眼啊！” 萧畋一边弯腰扶他，一边忍不住忐忑地用余光去扫易卿。 易卿故作高冷，面无表情。 在外人面前，她给他面子，回头再好好算账。 但是萧畋却误会了她的这种态度，以为她是太过震惊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何表现，心里很慌。 ——都怪他，一直没有勇气把话说清楚，一直拖到现在。 其实这一路上，他真的有无数次都想鼓起勇气坦白了。 但是他到底没有做到，终于等到今日被陈亮戳穿这层窗户纸。 一切后果萧畋都想过，然而事到临头，他还是慌了。 可是在陈亮面前，他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后道：“咱们进去再说，府里有女眷吗？先把夫人带去休息，好好伺候。” “有有有。”陈亮一叠声地让人去喊她的夫人出来迎接易卿。 陈亮的夫人娘家姓孙，府里都称孙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又听说了易卿的身份，伺候得十分小心。 不过易卿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后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孙夫人说话，等着萧畋回来。 孙夫人小心翼翼地道：“都说大将军没了，我家将军却说什么都不信，可是又天天哭，一个月瘦了七八斤，别人说什么都不行，我天天陪着小心，还挨了几次骂。” 易卿知道她这是给陈亮说好话，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道：骂老婆的渣男。 孙夫人又道：“……这下好了，我们家将军总算能振作起来了。这几年，也苦了夫人；恐怕夫人也没少受委屈。” 受委屈了吗？并没有。 萧畋一直在她身边，让她想怼狗皇帝都可以直接怼，这样的日子还说委屈，那就是贪心不足，要天打雷劈的。 想到萧畋，易卿嘴角不由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孙夫人以为是她奉承得当，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恭维人的事情了，真怕业务生疏，给自己夫君拖了后腿。 易卿和她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也不是会强行尬聊的人，所以很快推说自己旅途疲乏，要回去休息，孙夫人立刻送她回去。 易卿吃了些东西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见萧畋坐在床边，紧张地搓着手看着她。 易卿心知肚明，口气凉凉地道：“大将军这样，我可受用不起。” 萧畋结结巴巴地道：“易卿，易卿，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只是……” “只是我太傻，让你不想骗都得骗，是不是？”易卿伶牙俐齿地抢白道，“我自己蠢，自己瞎，有眼不识泰山，怨不得别人。” 萧畋觉得这般的她仿佛和自己疏远了很久，心中有种控制不住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流沙一般从掌心控制不住地流走。 他一把抱住易卿，紧紧地把她箍在怀中，“我知道我错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就是别不理我。我早就想告诉你真相，但是你性情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怕你弃我而去，所以一错再错。” 易卿哼了一声：“我性情刚烈，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我小肚鸡肠，那你还怕我干什么？我简直十恶不赦，当为反面批判典型，拉出去游街示众才对。” “我没说你小肚鸡肠，我喜欢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就是喜欢你。”萧畋道，“除了我身份的事情，我真的没有瞒过你什么。易卿，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易卿凉凉地道：“受用不起。脑子太笨，眼又瞎，怕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萧畋急得脸都憋得红紫，“易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是萧靖寒，我是包子的生父，我……” “你不是！”易卿想起这件事情还一头雾水，“包子的爹，屁股上有胎记，你没有。”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我敢肯定，就是我。” “你都昏迷不醒了，你肯定个屁！” “不，是我，一定是我。”萧畋道，“只有我，你是我的，包子也是我的，没有别人。” 易卿冷笑，“你就不想想，我是想红杏出、墙的，只是那个人恰好是你另一重身份而已。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在就跟别人跑了。” “我不在乎，从始至终只有我。”萧畋道，“如果是你，即使包子不是我的，我也会认。易卿，我只要你。” 易卿圆满了。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狠狠收拾他一顿？ “你松开手！” 萧畋慢慢松开，神情紧张，眼中带着沮丧，又有掩饰不住的期待。 “为什么要这么做？”易卿揉了揉被他勒麻了的胳膊，冷哼着问。 “皇上担心有人有不臣之心，就像孟家和林家这般。”萧畋老老实实地道，“皇上想让我隐瞒身份把事情弄清楚，所以才……” “我就知道和他掺和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情。”易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那现在你又要怎么办？” 第265章 大获全胜 “我要先带兵平定叛乱，然后再回京复命。”萧畋紧张地看着她，“你留下来陪我行吗？” 行！不行也得行！ 老话是，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萧畋见易卿默认了，顿时心花怒放。 易卿却忽然问：“你屁股上的胎记到底怎么回事？” 萧畋诚实地道：“我真的也不知道，或许当时你眼花了？” “不可能。”易卿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虽然当时她有点慌，但是眼睛还没瞎。 萧畋闷声道：“我不知道，但是那也不重要。易卿，我们今日是和好了的，以后谁都不许翻旧账了，好不好？” 易卿哼了一声：“那要看你以后表现了，要是敢惹我，不和你翻旧账，难道和你讲感情吗？”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原谅我了？” 易卿看着他蠢直男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 她就当扶贫了，否则以萧畋的情商，简直注孤生好不好！ “不是我想原谅你，是怕火烧眉毛了你还给我磨磨蹭蹭，到时候我被人俘虏了去，找谁哭去？”易卿没好气地道。 萧畋道：“不会，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到你分毫。” 他眼中露出自信和大气，刚才那个傻乎乎的蠢直男已经消失不见。 易卿道：“那你就赶紧的，我还想着回去看包子。你让人给包子送信了没？我怕太久不回去，他会担心。” “送了。”萧畋道。 “这还差不多。” 易卿放下心来，这才问他外面的事情：“顺利吗？” “陈亮是我的旧部，忠心耿耿，都很顺利，你不用操心。” 易卿眯起眼睛看着他，看得萧畋心虚。 “怎么了？” “我觉得，”易卿摸着下巴道，“你今日的话特别多，是不是因为你心虚？” 从前萧畋可不是这样的话痨。 萧畋：“……是。” 易卿顿时笑了。 她一笑，对萧畋来说，那就是满天乌云都散了。 “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带兵围剿。”萧畋道，“速战速决。” “你这么久没上马，还行？”易卿故意刺激他。 没想到萧畋已经把她的厚脸皮学得八、九不离十了，道：“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易卿：“！！！” 完了完了，从傻白甜变得油嘴滑舌，顿时没那么可爱了。 “不闹了，”萧畋笑道，“没什么事，两个月之后，我们启程回京。” 易卿扁扁嘴：“少吹牛。” 萧畋捏捏她的脸：“那就让你看看你男人的厉害。” 过了几天，薛天朗带着薛淼儿和山上的人都来了。 薛淼儿惊魂未定，看见易卿就兴师问罪：“好你个易卿，骗得我好苦。原来你竟然就是将军夫人，说让我去给你当丫鬟，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压力很大，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我用不起。”易卿不客气地道。 薛淼儿说又说不过她，气得直挠她痒痒。 两人笑闹之后，薛淼儿托腮坐在她对面，眼睛眨啊眨，“说起来真的好神奇啊，易卿，你怎么就变成了将军夫人呢？你嫁得可真好。” 易卿懒洋洋地道：“要不你也到我们府上，谋个小妾的职位？” 薛淼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算了算了，你相公眼里只有你，我去吃闲饭他估计也嫌我碍眼。我考虑考虑去邓府混饭吃。” 易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邓啸应该还在那里。 ——竟然都忘了给他通个信儿，捂脸。 转念再一想，萧畋应该都照顾到了吧。 果然，薛淼儿听她问邓啸便道：“邓大人回京了，说是皇上有急召。但是他派人引路带我们来了这里，要不也不能这么顺利。” 易卿松了口气，随后笑道：“所以你就芳心暗许了？” 薛淼儿：“……才不是，就是肯定也要沾你的光，鸡犬升天，想想日后怎么办而已。” 易卿都气笑了，“第一次见到沾光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易卿，能不能商量个事？”她往前探探身，一脸讨好。 易卿摆手拒绝：“免开尊口，不可能。” “你都不听听就拒绝吗？”薛淼儿生气了，“我就是想去帮忙打仗，说不定自己混个女将军当当，不好吗？” “不好，少去帮倒忙，到时候一边杀敌一边还得救你。” “你看不起谁！”薛淼儿怒了。 “看不起你。”易卿不甘示弱。 薛淼儿：“……你！” 要说强硬，除了易卿，她还没服过谁。 “算了，”她自己先偃旗息鼓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我也不指望你能帮忙。” “别赖我，应该说你自己知道你做不成女将军。”易卿道，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这里不够用。” 薛淼儿气结。 不过她也不真的生气，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很快又兴致勃勃地道：“易卿，跟我说说你和大将军的事情呗。我爹后来查了查，说你都没有隐瞒自己真实姓名，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我们自己太傻了。易卿，我真不知道，你那么厉害呢！” 易卿无语，“没什么好说的。你要这么爱听，去听说书的，保证比我说得精彩。” 听她滴水不漏，薛淼儿顿时泄气了。 易卿又问了她几句邓啸的事情。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邓啸那厮小肚鸡肠，喜怒无常，说不定就记恨她不通风报信呢。 不过薛淼儿这个傻白甜说邓啸没生气，那她就当没生气处理了。 萧畋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才能，一路带领军队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一个月的时间，易卿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形势已经明朗了。 易卿不敢置信地道：“这，这就完了？” 之前她费了那么长时间，到了打仗这一步，原本以为会最漫长，结果噼里啪啦就解决了？ 这件事情和她想得很不一样啊！ 萧畋把她打横抱起，“完了，这就完了。你男人，厉害吧。” 易卿：“……厉害个屁……啊！萧畋，你是狗啊！” “你现在是犒军的奖赏。”萧畋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让她觉得耳后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第266章 筹划婚礼 被翻红浪，一夜缱绻。 累极的易卿还不忘翻旧账，眼睛半睁半闭着道：“萧畋，你给我等着，你骗我的账我还没忘。” 萧畋心一颤，“咱们再来一次。” 原谅他简单粗暴，除了这个，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着怀中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萧畋内心感到十分满足。 但是想到皇上之前给他传的信，这份满足之中，总有些沉甸甸的东西。 东方很快泛出鱼肚白，屋里也渐渐亮起来，微光透过纱帐，投映到易卿脸上。 萧畋贪婪地看了她片刻，悄无声息地起床穿衣。 陈亮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在练武这件事情上从来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今日他刚打了一套拳觉得身体热开了，想要继续练剑，猛然发现旁边站了个高大的身形。 “将军！”陈亮看见萧畋，顿时喜不自禁，邀请道，“过两招？” “好。”萧畋从兵器架子上随意挑选了一根齐眉棍，挑眉道，“你来！” 陈亮也不客气，选了把锃亮的大刀，直接向萧畋砍来。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过了几十招。 “不打了不打了。”陈亮主动收招，语气有几分沮丧。 萧畋收起棍子立在身旁笑道：“为什么不打了？” “因为将军让着我，根本没有用尽全力。”陈亮道，“将军这般就是看不起属下了，难道属下是输不起的人吗？” 萧畋朗声大笑：“时隔几年不见，你这脾气一点儿都没变。我今日不是看不起你，是有求于你，所以要客气些。否则，你以为现在你不是趴在地上和我说话？” 陈亮愣住了：“求我？将军，您说这话就更看不起我了！我早就说过，我是您的属下，这件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变。你说的话就是命令，我没有不执行的。您说求，我担不起。” 萧畋道：“别的事情我可以托大说命令，这件事情真的要说求。” 陈亮想不明白，“我是个粗人，您也知道。我和老常都是一路人，您直说便是。” 他说的是常远志。 萧畋这才道：“我想托你和你夫人，帮我准备一场婚礼。” 陈亮愣住：“您看上了谁？” 这刚回来，和夫人还没热络几天就迎取新人，而且还有仪式，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他们在外打仗，夫人独守家门，十分不容易，所以这些军中的糙汉子们，往往比别人更疼妻子。 而且陈亮一直也在萧畋左右，没觉得他接触到了哪个女子啊！ 萧畋道：“我欠夫人一场婚礼。她是没有娘家的人，我也没有父母，所以索性在这里就补办了。” 真相是现在回京，皇上恐怕会对易卿有所行动，所以他必须在陕西，通过轰轰烈烈的一场婚礼昭告天下，也是告诉皇上，易卿是他的女人。 陈亮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摸摸头道：“您早说啊，吓死我了。可是陕西这边，民风彪悍，喜事办得怕是也粗糙，不如京城精细。将军既然想弥补夫人，还是等回京再办吧。” 既然要给，那自然是要给最好的。 萧畋却道：“就在这里，就这几日。” 陈亮虽不解，但是看他十分坚定，便点点头道：“那行。既然您定了，我就按照您说的办！您等着看，绝对给您办得风风光光的。” 萧畋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陈亮推脱间看清了金额，惊讶道：“将军，您这么大的手笔？” 十万两啊，就算在京城王公之家，也够娶六七次媳妇了。 而且这是在陕西，物价更便宜。 “说实话，您就是让我非把这十万两银子花出去，我都花不出去。总不能打金床银柜，那都是笨重的死物，又带不走。” 陈亮忽然觉得这个任务很棘手，他想完成得让萧畋满意似乎很有难度。 萧畋道：“你和你夫人商量着来便是。” 陈亮觉得这银票烫手极了，也不练功了，送走萧畋后就急冲冲地去找孙夫人商量了。 孙夫人知道这件事情后，自然要到易卿面前恭维她。 彼时薛淼儿也在，易卿还没怎么样，她已经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成亲？他们不是孩子都生了吗还成亲？能不能给没成亲的人留点活路了！” 孙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口。 易卿淡淡道：“你不用理她，她就是这般一惊一乍的性子。我提前不知道，将军也没有和我商量过。这件事就算了，老夫老妻，再这样让人嘲笑。” 她还是谢过了孙夫人，心里却嘀咕着，萧畋这厮是想干什么？ 联想到孟家造反之前某一日萧畋说收到皇上的信后所表现出来的异常，易卿总觉得京城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孙夫人诚惶诚恐：“我来找夫人，是真心恭喜您，不是抱怨的。我家将军已经答应了大将军，这……” 易卿笑道：“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意思。” 对上萧畋，她就没有这么和风细雨了。 “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举办这个婚礼？”易卿声音很冷硬，“你也被想蒙混过关，之前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竟然又想骗我？” 萧畋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是想骗你，就是觉得亏欠你，想要弥补你。” 易卿冷笑：“萧畋，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和包子撒谎心虚的模样一模一样？” 她都看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戳不破？ 她自己其实最不喜欢做人群焦点，婚礼这种尴尬破天际的出现出场，对她来说和上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萧畋弱弱地道：“我是爹，包子像我。”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难道你能让我一辈子不回京城吗？”易卿态度咄咄逼人，“你说，是不是狗皇帝那边又除出了幺蛾子？” 要真是这样，她干脆做实了红颜祸水这个罪名，挑拨萧畋和他的关系，自己做女皇算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气话而已。 萧畋见她真的生气了，脸色都红了，这才咬咬牙，慢吞吞地道：“是因为皇上觉得你来路不正。” 第267章 同类？ “我来路不正？”易卿指着自己，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上辈子是不是挖了狗皇帝的祖坟？再不就是他对萧畋是真爱，要不怎么一次两次都要针对她？ “和你没关系。”萧畋握住她的手，“是皇上胡思乱想，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了，他怀疑得毫无可能。” 眼见着她要炸毛，萧畋立刻安抚。 易卿却冷笑：“是吗？既然你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又为什么着急让我嫁给你？” 萧畋叹了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易卿实在太聪明了，从只言片语之中就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我不放心，担心你出问题。”萧畋道。 “什么问题？不把话说清楚，休想我答应你。”易卿步步紧逼。 萧畋思忖半天后忽然面上浮现出苦笑，他说：“皇上认为你……非我族类。” 易卿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否则一口水肯定喷了出来。 “什么叫非你们族类，难道他怀疑我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差不多，”萧畋诚实地道，“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原来，徐州出现了一个奇女子，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能知道上下五千年。 而且这女子宣称，她是要进皇宫伺候皇上的。 但是据邓啸的手下所查，原话并不是“伺候”，而是说去做皇后的。 要是在别的地方，恐怕她早就被当成了疯子；但是偏偏她是徐州知府的庶妹，徐州知府和她彻谈一番，认定了他这个妹妹不是池中之物，当真给皇上上了一封折子说明这件事情。 皇上对这件事情很好奇，再说又是给他送女人，于是就欣然接受了，想看看这女子到底如何神奇。 没想到，进宫之后，这女子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描绘了一个令皇上感到恐惧——因为力量悬殊而令人惧怕的世界，所以皇上让人把这女子关了起来。 其中这女子说，她梦中去过的地方，大夫为了救人，可以在人身上动刀，还精准描述了手术的场景。 “……所以皇上就有些怀疑你的来路。” 易卿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她太震惊了。 原来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不止她一个。 可是为什么她目前为止唯一听到的同伴，要是这样的傻子…… 她感觉这个女人就像中二少女，看多了穿越小说，还是那种很蠢的穿越小说，然后就直接穿越了。 她凭什么觉得，她一个中二货色，换个世界就能成为人上人？她来了是能发电还是能造汽车？真以为动动嘴皮子就奇货可居？ 没有两把刷子，皇上最多对她新奇一番，把她当成个玩意儿，依旧入不了皇上的眼。 她反而把自己暴露得完全，被人当成猴子一般围观。 萧畋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吓到了，道：“我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再说，就算你真的和她来自相同的地方，她也没法跟你比。” 易卿何等聪明隐忍，绝对干不出这种把底牌翻出来给人观赏的事情来。 “我也不在乎你来自于哪里，家世如何。”萧畋继续道，“能遇见你，我已经对上天感激不尽。或许是上天垂怜，让你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身边，解我半生孤苦寂寥。” 易卿笑了：“你倒是想得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萧畋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我是真的心悦你。” 易卿懒洋洋地道：“知道了。我就是有一点不明白，就算我真的如那女子所说，来自于别的世界，可是那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她十分好奇，狗皇帝在信中是如何写的。 萧畋抿了抿唇后才道：“皇上担心，你们是探子……” “探子？”易卿笑成了傻子，“皇上既然那么爱听别人说书，那他就没听说，那个世界的武器根本是你们所难以想到的。如果真是要攻打你们，就算是你，也毫无还手之力。” 萧畋没有说话，但是从神情中能看出来不算服气。 易卿也不和他多解释，冷兵器时代的人，怎么能想象核武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所以也根本不需要探子。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见见那个人。” 萧畋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地承认了她的来处，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他意识到，他和易卿之间，原来还隔着这么多东西。 他也有些郁闷，他自认为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最亲密的地步，可是易卿还是有事瞒着他。 他闷声道：“你要见她做什么？叙旧吗？” 易卿瞥了他一眼，故意道：“问问她怎么来的，说不定能一起研究回去的路。” “你要走？”萧畋紧张地道，眼神受伤，“你就算不要我，难道也不要包子了吗？” 易卿懒得理他。 萧畋不确定地道：“你开玩笑的吧。”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对自己多没有信心，我如果真能回去，难道不可以把你们都带着？” 她长在红旗下，没有一颗剥削别人的心，所以她宁愿回去做社畜，享受现代的所有便利，也不愿意在这里做被众星拱月般伺候，但是终究不得自由的人上人。 “那你要是回去，一定带着我。”萧畋道。 “去我那里，你什么都做不了，打算吃软饭？”易卿眯起眼睛看着他道。 “大夫说我肠胃不好，不能吃太硬的饭。”萧畋一本正经地道，显然已经意识到易卿在逗他。 他伸手搂住易卿：“别走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 “皇上把我当成洪水猛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在这里还有容身之地吗？” “他只是怀疑，他不是还投鼠忌器，不敢动你吗？”萧畋道，“我了解皇上，他既然先告诉我，而不是直接让人来拿你，那其实就是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是等着你回去主动找他解释。” 皇上的傲娇，萧畋懂。 “我凭什么去找他解释？我偏不去。” “不去，我去就行，现在我只想你嫁给我。” 易卿顿时抓住话柄：“嫁给你才能被你保护？还说不是皇上对我有坏心？” 第268章 大婚回京 萧畋抱住易卿，笑着哄她道：“好了，皇上是不那么喜欢你，总想挑你的刺，但是你背后不也偷偷骂他吗？扯平了扯平了。咱们不管他，易卿，嫁给我吧，我等这天等得太久了。” 萧畋不是突发奇想，在这里举办婚礼要比回京城好得多。 京城里会有许多人指指点点，这里的人却不明就里，只当自己娶了新妇。 ——萧畋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不畏世俗之人，但是现在才发现，他比谁都庸俗，在新婚时候想得到天上地下所有神仙凡人的祝福。 “我已经请陈亮和他的夫人帮忙，一定要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娶了你。” 易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要你不怕回去后皇上找你麻烦。” “他不会。”萧畋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娶你，也是要断了邓啸的心思。他至今都没放弃打你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现在想必知道你是你了。” “他还用等到现在知道？”萧畋哼了一声道，“他比谁都狡诈，说不定早就看明白了，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那看起来，就我一个傻子了。”易卿只假装不知道，叹了口气道。 “你只是太相信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易卿道，“你赶紧去把那劳什子婚礼取消。年纪一大把，儿子都快找媳妇了，你让我上花轿？骗鬼呢！我自己也臊得慌，不行不行。” “不行，这件事情听我的。”萧畋也很坚持。 不管易卿怎么反对，萧畋对于盛大婚礼的坚持超过了她的想象，最终她也没拗过萧畋，不情不愿地抱着金宝瓶上了花轿，嫁给了一扫高冷常态，笑成了隔壁二傻子的萧畋，不，大将军萧靖寒。 洞房花烛，血染的风采。 ——易卿来亲戚了，在床上抱着汤婆子，看着无奈的萧畋，笑成傻子的变成了她。 萧畋道：“来，给你换个汤婆子，那个不热了。” “不用，还热着。”易卿看着四周的大红色喜字喜烛，忍不住嘟囔道，“俗不可耐。”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她也会这样走进婚姻。 萧畋在床边坐下，闷声道：“我原以为这些日子我这么努力，你应该已经怀了。没想到，又来了。” 易卿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郁闷，她就说嘛，萧畋还不是那种只顾自己享乐的渣渣。 “想要孩子？”她眨巴着眼睛问。 “嗯，包子一个太孤单了，你看他有时候都把他的狗叫成弟弟。” 易卿：“什么时候？” 她什么时候生了一条狗？ 萧畋说漏嘴，觉得对不起儿子，“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现在还假装不知道。” 易卿白了他一眼，“你们就一起蒙骗我吧！不过说起来，我也真想包子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京城中有那么多人照顾他，你尽管放心。” 易卿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很快反应过来，道：“萧畋，你的身份……范夫人那边……” 范夫人定然十分高兴，但是萧畋明明知道她的身份的，按时对她却很冷漠，想来她要伤心了。 萧畋沉默半晌后才道：“以后当成亲戚走动吧。” 他从小对母亲没什么印象，不能强迫他立刻建立起母子情，毕竟范夫人回来的时候，萧畋自己都做了父亲，已经很难再同母亲建立起亲密的联系。 他从前对范夫人有诸多怨怼，现在说当亲戚走动，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易卿点点头：“好，也不知道冉冉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徐懋之成亲。” “你不回去，不会成事的。” “我？”易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她们都喜欢你，也依赖你。”说这话的时候，萧畋眼中写满了骄傲和欣慰。 他是一个父母亲人缘浅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们相处，幸亏有易卿在，她让她看清了范夫人作为一个女人的悲苦，作为一个母亲的愧疚，对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过去有了新的认识。 他不说，不代表内心不和解。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让我做主，我是赞成冉冉嫁给徐呆子的。” 聪明、专注、深情，又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著和坚持，徐懋之是个良配。 “那我也支持。”萧畋毫无原则地道。 “就怕你支持的，冉冉会反对。我觉得那样徐懋之就被你害惨了。”易卿打了个哈欠道。 萧畋见状转身去给她洗毛巾擦脸，同时道：“为什么？” 女人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他这个直男真不懂。 相比而言，易卿好猜多了，还是易卿最好。 “冉冉会记仇的。你看着她娘那么伤心都没有站出来澄清，她一时半会不会原谅你的。” 萧畋：“……那没人背着她上花轿了。” 易卿翻了个白眼：“她原本也没想着有人背着她，就像我没人背，不也嫁给你了？” 萧畋：“……” 说完易卿又笑眯眯地道：“不过也说不定，毕竟你之前有几次表现得还挺像哥哥的，而且还有范夫人在，她可舍不得让儿女反目。她又偏向你，到时候肯定会骂冉冉的。冉冉孝顺，不会惹她生气。”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包子。”萧畋道。 他一直没有和包子说实话，不知道小家伙会不会生气。 “所以你想着要给他生个弟弟来弥补讨好他？” 萧畋叹着气承认了：“看起来回去的路上我还要继续努力。” “滚！” 薛淼儿辞别了薛天朗，先跟着易卿进京。而薛天朗要等安排好其他人之后再进京，所以不放心地叮嘱了她许多。 薛淼儿不识愁滋味，欢天喜地地跟着就走了。 易卿忍不住笑骂她没良心。 不过萧畋不太喜欢薛淼儿这个电灯泡，尤其她还最爱缠着易卿，让他造人计划大受影响。 萧畋一度怀疑自己选薛淼儿给易卿做武婢，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要说武婢，还是从前的紫苏称职，人狠话不多，哪像薛淼儿，活跃得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第269章 身份大白 萧畋带着易卿离开京城的时候悄无声息，回来的时候却气势宏大。 易卿舒服地靠着马车上的软枕，用葱白的指尖懒洋洋地把帘子掀开一小条缝隙往外看，看着外面夹道欢迎的文武百官，忍不住对萧畋道：“听说萧靖寒死了的时候，他们在家里多喝一壶酒的也是这些人。” 前倨后恭，也就是这样了。 萧畋老神在在：“随他们去。包子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去书院……” 易卿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弟弟妹妹。” 萧畋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捣鬼。” 易卿微讶：“我捣鬼？” “你吃药了。”萧畋控诉道。 “你怎么发现的？”易卿也不否认。 “你果然吃的是避子药！”萧畋气得别过头去不看她。 啧啧，直男竟然也会如此迂回婉转地套话了。 易卿笑眯眯地道：“路上怀孕太辛苦了，回家再说。” 萧畋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懒得理她。 在心机这件事情上，他很庆幸地认识到他和易卿之间有难以跨越的距离。 “皇上有旨，宣萧靖寒大将军及夫人觐见！” 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回荡在长街之上，所有的人跟着匍匐在地，一起诚惶诚恐地听着皇上的旨意。 作为当事人，萧畋却异常冷静。 他对易卿道：“你先回府，我去见过皇上就回。” 他声音并不低，周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简直活久见，皇上的圣旨说得还不明白吗？这位是耳朵聋了还是胆子肥了，竟敢公然忤逆圣命？ 没想到，易卿竟然也顺着他的话道：“早点回来，过了饭点不给你留饭。” 众人更是跌破了眼镜。 这位萧将军的“遗孀”，过去以一个“遗腹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嫉妒的人还能自我安慰，毕竟她是个寡妇，还一辈子都没法改嫁；但是现在随着萧靖寒的“死而复生”，一切又不一样了。 她现在可是最年轻的一品夫人了！ 非但如此，看着他对易卿的紧张，众人不难猜测出来，这位好运气夫人，因为守节而得到了萧靖寒的敬重和爱护。 萧畋内心：守节你们是认真的吗？她总想勾、引我的时候你们都瞎了吗？ 众人：你一个人玩人格分裂，我们也很绝望啊！ 萧畋刚进宫就被皇上扔了茶杯。 他伸手敏捷地接过来，一边行礼一边道：“谢皇上赏赐！” “我告诉你那么隐秘的事情，你转身就就把我卖了。”皇上气急败坏地道，“我让你防着易卿，你立刻就告诉她了！易卿要真是敌国探子，你，你……” “那我就通敌叛国。” 皇上看着淡定的萧畋，被他气了个倒仰，怒骂道：“你什么话都敢说吗？我是皇帝，皇帝！哪天不高兴和你算账，要你狗命！” 萧畋并不接话，把闵王造反的事情一一说了。 皇上起初还有几分怒气，后来就摆摆手，很平静地道：“反正都死了，我也不在乎。你在那里，我一点儿都没担心。就是易卿这件事情……” “你也不用担心。” “就算她不是细作探子，你不担心她……”皇上说得婉转，“非我族类？” “就算非我族类又如何？只要她是易卿。” 卧槽，皇上气得拍案而起：“你就不怕她害你！” 萧畋表示不想搭理他，甚至有些理解易卿总是骂他狗皇帝，是挺狗的。 皇上自己发了一通火之后又摆摆手道：“滚吧，回去也有你好看的。” “什么意思？” “你现在恢复了身份，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娘，好好想想怎么应付。” 皇上自己有个让人不太爽的太后，现在也幸灾乐祸地看着萧畋要应对从小没相处过的母亲。 他们果然是真正的难兄难弟啊！ 易卿就正在应对范夫人。 范夫人被冉冉扶着坐在椅子上，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和惊喜，“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易卿，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易卿装无辜，“我也是这次出去才知道的。” 冉冉却提出异议：“可是嫂子，你都和大哥生下了包子，怎么还不认识他？” 小妮子似乎并没有很生气，易卿也替萧畋松了口气。 “他从前戴面具。” 冉冉不知道是不是被徐懋之传染了，什么都怀疑，道：“嫂子就算你戴着面具我也能认出你来。” 易卿：“……我们在一起只有一晚上，而且我又慌张，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冉冉却觉得易卿肯定更早之前就知道了。 范夫人却道：“冉冉你别说那些，最重要的是你大哥没事。他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回来……” 她内心十分渴望见到萧畋，重新以母子身份相见；但是她又忐忑不已，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萧畋对她的冷漠疏离。 “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范夫人站起身来，局促不安地道。 易卿叹了口气：“夫人，早晚都要面对的。我觉得他‘死’这段时间，您如何对待包子的，他都看在眼里，也明白当年您是无奈之举。” 说起这件事情，范夫人和冉冉对易卿都充满了感激。 易卿道：“等他回来，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范夫人却不肯留下，执意拉着冉冉匆匆离去。 易卿心里有些难受。 见总算没人了，薛淼儿像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易卿懒得搭理她，指着她对桑桑道：“薛淼儿，以后也在府里，你安顿她一下。对她不用太客气，以后都让她听你的。” 薛淼儿也不生气，笑着过来拉桑桑的袖子：“这个姐姐让人舒服。” “还有个姐姐染了风寒回家暂住，免得过了病气给大公子。”桑桑一眼看穿这是傻白甜，笑着道。 包子比萧畋更早回来，看见易卿就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娘，您总算回来了！外面的人都说，萧叔叔就是我爹，这是真的吗？” 易卿摸摸他的头：“当然是真的了。” 包子的表情却不太相信。 易卿：“……” 第270章 商量 易卿忽然意识到，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包子太聪明了，所以有时候也容易犯聪明人爱犯的错误——怀疑一切。 他现在，一定是觉得易卿因为嫁给了萧畋，想让他和萧畋毫无隔阂才故意这般说。 易卿决定把这个问题留给萧畋解决，她是没办法了。 “你回头和萧叔叔谈谈。” “萧叔叔？他不是我爹吗？”包子眼中的狐疑之色更甚。 易卿不想说话了。 说话间，她见到桑桑的女儿双儿在门口探出小脑袋，又极快地缩回去，像极了受惊的小雏鸟。 她头发还不多，头顶上顶着两个用红绳扎着的小包包，甚是可爱。 易卿笑眯眯地招招手道：“双儿进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双儿看看桑桑，后者笑着道：“夫人喊你进来，你就进来吧。” 双儿这才慢吞吞地挪进来。 或许是易卿离开时间太长，之前又只有一面之缘，她显露出几分陌生和害羞。 易卿把带回来的包袱打开，从中找出一盒做成各式鲜花模样，栩栩如生的绢花，从中挑选出一支海棠花模样地递给她：“喜欢这个吗？” 因为这绢花做得实在太精巧，颜色又鲜艳，双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但是她不太敢应声，甚至不敢往绢花上多看几眼。 包子从易卿手中接过绢花递给她：“喜欢就拿着吧，我娘这里还多的是。” 易卿笑道：“这一盒都是给双儿的。” 包子干脆把一盒都拿过来，一股脑塞到双儿怀里，道：“算是我上次踩死你那只蝈蝈的赔礼了。” 易卿：“……包子，你欺负双儿了？” 双儿道：“公子不是故意的。” 易卿：“……” 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就开始维护了？ 易卿有意开玩笑，让双儿给包子做个小媳妇，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到处都是指腹为婚，要是桑桑当真就尴尬了，于是到底没说出口。 “出去玩吧，等你……爹回来。” 包子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深沉，这才拉着双儿一起出去。 “哎哎哎，怎么这就走了？我还没看够呢！”薛淼儿急了，“易卿，你怎么这么会生，你儿子太好看了吧。嗯，还是像爹多一些。” 易卿不理她自言自语，问桑桑道：“双儿在这里住得可都习惯？要是有人说闲话，你要让我知道。” 桑桑自己带着女儿，容易被人诟病；桑桑又是要强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求助，所以她才这般嘱咐。 桑桑温婉一笑，行礼道：“多谢夫人记挂，双儿在这里住得很适应，就是规矩上有些欠缺，有时候和大公子没大没小的。” 易卿摆摆手：“才多大的孩子，何必用那些规矩限制他们？让他们自己玩去。拒霜怎么样了？感染了风寒可要紧？” “应该快好了，听说您要回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回来。”桑桑笑道，“还是我劝她，等彻底好了再回来，免得过了病气给您和大公子。” “没事就好。你先带着淼儿下去吧，我歇歇。”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她自己，易卿歪在榻上，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磕磕绊绊地读着。 回来这一路上，她跟着萧畋学了不少字，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从前不过是她懒怠学习，不过几个字，有什么难学的？ 她要学的东西很多，以后要作为将军夫人出去行走，甚至还要进出宫中，不能给萧畋丢脸。 但是到底根基太浅，这书看起来就有些艰难以及……催眠，加上旅途舟车劳顿，现在终于回到了家里，易卿很快歪在那里睡了过去。 萧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易卿用书挡在脸上，身子歪在榻上，睡得异常香甜，嘴角还有可疑的亮晶晶的痕迹。 原来她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萧畋也不吵她，蹑手蹑脚地去床上拿了薄被过来，展开盖在她身上。 易卿睡眠浅，很快惊醒，短暂茫然后眼神很快恢复清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上没有留你吃饭，秉烛促膝长谈？” 萧畋瞪了她一眼。 易卿笑嘻嘻：“我又没说什么，想歪了是你的事情。” 萧畋：“……” “见过包子了吗？”易卿又问，脸上带着幸灾乐祸之色，“他好像真的不相信你是他亲爹呢！” 让你装，活该！ 萧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不管他相信不相信，反正我是就行了。” “那可不一样。要是他认你是亲爹，你怎么教育都行；要是觉得不是亲生的，以后倘若再生孩子，恐怕他就很敏感，你打不得骂不得了。” “是我的儿子，我就打得骂得。”萧畋很钢铁直男地道，“刚才回来还没看见他。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皇上的事情？”易卿眯起眼睛。 萧畋点点头。 易卿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总是向着他。说吧，他要我干什么？” “不是他要你干什么，是我自己的想法。”萧畋道，“你的来处，我不想这件事情成为皇上心里拔不掉的刺。” “你怕了？” “我不怕，但是不想麻烦，也不想你被别人惦记上。”萧畋道。 “说吧，你有什么主意？”易卿懒洋洋地道，偷偷翘起脚，假装不小心碰到他的大腿。 萧畋：“……老实点，晚上再来。” 易卿：“……” 小样，在她的影响下，段位越来越高了啊！ 萧畋没有和她闹，正色道：“你去见见黄晶晶，探探她的口风，我带着皇上在外面听着。这样的话，不管她说什么，皇上都会知道你内心坦荡，并不是和她一伙的。” 这个黄晶晶，就是徐州那个中二少女，易卿怀疑，不，基本已经肯定她是穿越的。 易卿眼珠转了转，“行吧。” 萧畋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 “谁让他是皇帝呢？”易卿道，“我也不想被他惦记着，早点解决为妙。” 她其实有些期待和黄晶晶见面的场景，老乡见老乡，泪汪汪就算了，她泪腺天生不发达，但是好歹找点和之前世界的联系吧。 第271章 去见黄晶晶 萧畋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准备了一箩筐劝说她的话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咱们这就进宫？”易卿道。 萧畋：“……等等，我和皇上说回来劝劝你，先晾他两天。” 易卿很满意。 她看上的男人，得有主见，不能事事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是故作姿态之后，该见还是要去见。 两天后，易卿先跟着萧畋去见皇上。 皇上向来和易卿不对付，见了她也没有好脸色，易卿行大礼，他也不喊起来。 萧畋不惯着他毛病，直接把易卿扶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 皇上：“……” 易卿垂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肯主动开口。 萧畋拉着她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你这几日太累了，坐下歇歇。” 然而他自己却不坐，站在易卿旁边对着皇上。 皇上鼻子都气歪了，真想拍案而起，问问他，为什么夫纲如此不振！ 然而他也怕易卿给他没脸，便哼哼着直入主题：“你打算见了黄晶晶，和她说什么？” 易卿诚实道：“还没想过，看她说什么，我应对便是。到时候皇上肯定在外面听着，自然就知道了。” 皇上：“……” 淡定，他要淡定，易卿指桑骂槐的本事，他领教过很多次了。 她分明在说，他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忍，他忍，好男不和女斗。 黄晶晶被关在深宫一处废弃的院子里，从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有人把守，不容易接近。 易卿看着斑驳的墙壁和台阶上的青苔，心中忍不住想，这就是冷宫一样的存在了吧。 她应该庆幸穿越时候遇见了萧畋，被他救了，之后过得虽然清苦，但是日子逍遥；如果她一穿越而来就是这等冷宫，即使一身功夫也无法施展，只能老死这里吧。 这里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所以她唇线紧抿，十分严肃。 萧畋似乎注意到她的不舒服，用力握紧她的手，源源不断地把属于他的温暖传递给她。 易卿渐渐放松下来。 皇上被太监引着走在前面，一直没有回头。 来到院子门口，他冷声道：“开门。” 有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恭恭敬敬地答应，从腰间解下长长的钥匙，把黄铜长锁打开，躬身请众人入内。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转身往里走。 ——这俩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虐狗了。 进了院子，或许黄晶晶在里面听到了外间响动，捶着门，用嘶哑的声音歇斯底里地道：“开门，开门，让我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一定是她上次见到皇上的时候太过急于表现，忽略了皇上对新事物冲击的反应，所以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这次她一定会向皇上证明，她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皇上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不悦地道：“她每日都这样？” 看守的太监恭敬回道：“回皇上，刚开始来的时候闹得比现在还厉害，后来或许累了，消停了下来，但是还是听不得外面有声音，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这么失心疯一般地喊。” “疯婆子。” 易卿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皇上对黄晶晶的评价，心里有几分赞同。 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才会轻易把自己底牌交出来。 谁要是跑到她面前说见过UFO，还从她办公室前刚刚飞过，她一定觉得对方疯了。 几千年的时代跨度，想要别人理解她们，简直痴人说梦。 皇上走进旁边的厢房，坐下后道：“把门打开，把她绑起来。易卿，等一会儿你就进去。” 萧畋有几分不放心，道：“我去绑，拿铁链来。” 不这么做，他不放心易卿自己进去。 易卿却拉住他的手：“不行，我不喜欢你碰别的女人。” 皇上：“……” 这两个人，能不能赶紧从他视线里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不能，先用完易卿再说。 萧畋到底不放心，好脾气地哄着易卿道：“那让他们绑，回头我进去看过再让你进去。要是你害怕，我陪你进去。” 皇上要原地爆炸了。 好在易卿一瓢水浇灭了他的怒火，她说：“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有些话，人多了，怕她有所顾忌。” 虽然已经判定对方大概率是中二脑残少女，但是也说不定黄晶晶就在男人面前痴呆，在自己面前就精明了呢。 皇上嫌弃地道：“再没见过比你们更黏黏糊糊的了。” “皇上谬赞了。”易卿慢条斯理地道。 皇上：“……你赶紧去，别让我看见你。” 易卿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小样，互相呕呗，谁怕谁？ 萧畋这个人主意特别正，既不会因为她不喜欢皇上就和皇上决裂，也不会因为皇上不喜欢自己就和自己疏远。 你们只管相互讨厌，但是你还是我兄弟，你还是我娘子。 易卿不去争谁更重要，她要合理利用，呕死狗皇帝。 易卿在萧畋担忧的目光中，淡定地推门而入。 一个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一样的年轻女子被捆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脚尖堪堪触地，这姿势看着就很不舒服。 她身上衣裳倒是很干净，这让易卿觉得她不是真的疯子。 “你是谁？”黄晶晶道，目光喷火，像野兽见到入侵自己领地的同类般愤怒，“你是皇上哪个妃子？” 总有贱、人嫉妒我，这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理。 她为什么穿越，定然是为了被美男团团围住，做皇后，把皇上迷得非她不可，为她遣散后宫，走上人生赢家之路的啊！ 黄晶晶对此坚信不疑，所以看见易卿，就把她代入了妄图和她这个天命之女争宠的妖艳贱、货角色中。 易卿摸摸鼻子，淡定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托腮靠在小几上看着黄晶晶，好整以暇地道：“我2019年穿越的，你呢？” 黄晶晶听了这话，瞬时像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她，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在外面偷听的皇上用手肘碰碰萧畋，“易卿说的话什么意思？” 第272章 唇枪舌剑 萧畋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也根本不在乎她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事情，他只要知道现在她是他明媒正娶，要相伴一生的娘子就足够了。 但是皇上却怎么都不信，哼哼着道：“萧畋，你变了，自从遇见易卿你就变了。” 萧畋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我是从2012年穿越来的……”黄晶晶喃喃地道，“你原来是做什么的，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你是不是，也是宫里的妃子？” 易卿冷笑：“我前世是医生，这世也是。如果你担心我和你抢皇上，那大可不必，我早已在宫外嫁人生子。” 黄晶晶似乎松了口气，但是她仿佛忘了她还被吊着的狼狈，激动道：“我们既然都是穿越来的，以后要相互扶持。我之前是大学生，还没毕业，一不小心从食堂的楼梯上滚下来，然后睁开眼睛就来了这里。我原来在徐州，你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小……” 易卿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叙旧就大可不必了。我也不认识你，对于认老乡这种事情，我从始至终都不感冒。” 黄晶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咬着嘴唇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相互扶持不好吗？” “相互扶持？黄晶晶是吧，我是大将军夫人，我的夫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皇上的八拜之交。你是什么身份，和我相互扶持？你总要有点利用价值，才敢这么说吧。” “我……” “而且就算你有利用价值，”易卿无情地打断她的话，“我对你也丝毫没有兴趣。我喜欢聪明人，不喜欢蠢人。穿越只是让你换了个时空而已，你的脑子照旧是为了显得个子高，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简称脑残。 黄晶晶被她劈头盖脸的这顿骂搞懵了。 易卿却不放过她，声音连珠炮一般：“你步步惊心看多了，以为你是马尔泰若曦，来了就有个四爷八爷十三爷的都围着你转？你穿越干什么，你直接做梦不是更容易实现？” “你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被当成妖孽烧死，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我还可以帮你添柴加火，不用谢。但是你这么愚蠢，连累到我也被人怀疑，我就恨不得剁了你！”易卿咬牙切齿地道。 黄晶晶呆呆地看着她：“你，你……” “你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但是我请问你掌握什么核心科技？你能发明蒸汽机还是火箭大炮？你能给这个世界作出什么改变？什么都做不到的话，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觉得皇上要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皇上在外面听得脸都绿了。 爱这种蠢货无法自拔？即使是假设都是对他的极大侮辱。 “说吧，”易卿发泄完后冷笑着道，“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黄晶晶道：“我，我就想做皇后。” “做皇后？你知道现在谢皇后是什么背景吗？她的家族之中，有桃李满天下的大学士，有征战沙场的将军，出过几十个进士，若是举人，根本就不好意思提。谢皇后又是谢家几十个女孩子中身份最尊贵的当家人的嫡长女，你一个出身徐州七品芝麻官府里的庶女，给谢皇后提鞋配不配！” 或许这般侮辱太过赤果直接，黄晶晶下意识地反唇相讥：“那你又是什么身份？比我身份高贵吗？” “和谢皇后比不了，但是碾压你绰绰有余。”易卿冷笑，“我那畜生爹是怀恩侯，虽然是吃软饭的，但是长得好，还靠甜言蜜语得了个爵位。如果不是得罪我太厉害，现在他还是个侯爷。我外公是狄国公，目前全天下，你也就能找出四个国公爷，我外公恰好是其中之一，我又是他唯一的后人，你说我身份，比不比你高贵？” “我知道了，”黄晶晶忽然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一样，“你，你是萧大将军身后的寡妇！你……” “是，我是易卿。但是我不是寡妇，我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我是大将军夫人。偌大的朝廷，你难道还听过第二个大将军夫人？蠢成你这样子，难怪现在要被人吊在这里，半死不活。” 黄晶晶：“……你不是寡妇？” “我夫君好好地活着，依旧是大将军。”易卿道，“让你失望了。你也不要嫉妒，说你呢，都写在眼里。都是穿越，我为什么比你强？呵呵，我念书念到博士毕业，P大顶级医学院本硕博连读，我的高考分数，甩了你十八条街吧。” “有人高分低能。” “更多的是你这样的低分低能。”易卿冷笑，“我好歹有一技之长。对了，我还比较厉害，一晚上就给萧靖寒生了个儿子出来。怎么睡到的？我自己去找萧靖寒做到的。你也送上了门，可是现在你摸到皇上的一片袍角了吗？你说，你干什么能比我行？” 不给黄晶晶说话的机会，她又到：“你觉得仅仅因为你穿越了，地球都得围着你转了？那我看你适合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 屋外的皇上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有很多词语他都听不明白，但是大意他还是懂的。 他忽然就对易卿没有那么多不喜了，因为他发现，易卿对他，实在是嘴下留情了。 “皇上现在觉得你是奸细，连带着我也被怀疑。我还好，萧靖寒相信我，怎么都能保住我的命。现在你最好想想，能怎么像皇上证明你有利用价值，让他饶你一命。” 黄晶晶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哆嗦了一下：“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大学被调剂到了天体物理系……” 易卿：“正好，你可以研究一下怎么让星球都围绕着你转。” 这种智商，竟然也能忽悠了徐州知府，看起来徐州知府也是个糊涂蛋，异想天开的主。 “不会的，我不相信你的话。”黄晶晶面对美梦破碎，下意识地进入了自我保护阶段，喃喃地道，“我还没单独见皇上，我懂那么多东西，我要说给皇上听。我还会唱歌跳舞，我……” “你还想开青、楼吧。”易卿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知道的！” 第273章 撇清 “你还想着卖个猪下水发家致富，然后开个青、楼遇见王爷，皇上对你不好，还有无数王爷围着你转。”易卿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你没有。” 黄晶晶终于怒了：“你凭什么说我？还不是因为你比我早来，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占了属于我的路？如果我是仅有的一个穿越者，绝对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是不会，你活不到现在。你以为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你有价值吗？不，是因为皇上想看看我们之间是否有联系而已。” “那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比自己厉害的人的笑话才能满足我这种人阴暗的心理，loser犯蠢，我看了又能有什么成就感？”易卿无情地道，“我今日来就是想证明给皇上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风马牛不相及。” “你怎么证明？我不会帮你的！” 易卿简直无语，“我已经证明了。你慢慢享受，我先走了。” “你站住！”黄晶晶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要是不站住，我就告诉皇上，我们都是奸细。” 易卿这次头都懒得回了。 “听明白了？”她挑眉看向外面的皇上道。 “易卿，什么是博士？茶博士？”皇上像个好奇宝宝，“地球又是什么？” 易卿道：“您最好先进去看看您的‘皇后’。” 皇上神色之中难掩嫌恶，道：“跟我去御书房说话！” 他现在隐约知道，这个疯女人和易卿从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来，但是他们完全不认识，也没有别人来到中原，似乎未来也不会来。 他不想见黄晶晶。 没想到，门里的黄晶晶却歇斯底里地喊：“回来，你回来，我知道怎么回去！我知道怎么回去！” 易卿脚步顿住，面色微僵。 萧畋忽然心中一阵惧怕，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紧紧握住她的手。 易卿回神，嘴角勾起，冲他笑了笑。 萧畋道：“易卿，你……你要走吗？” 易卿看着他紧张的神色，歪头笑道：“我要是走，你怎么办？” “带我走。”萧畋斩钉截铁地道，“像我们说好的那样。” “吃软饭？” “我可以。” 皇上：“……” 真是日了狗了，这是什么鬼畜对话！ 他的兄弟，他最为倚重的大将军，想要抛弃一切去吃软饭？ 易卿哈哈大笑，“我不走，你和包子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还是想着怎么好好养我吧，别就想着吃软饭了。” 现代社会是很便利，电视好看游戏好玩外卖好吃，可是没有包子，没有萧畋，她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曾经她苦苦追寻过这个答案，但是真的当别人拱手把答案送上来时，她却已经释然，不回头不留恋。 萧畋眼中露出满满的笑意，握紧她的手，许久都没有说话，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之中。 皇上：今天中午不吃饭了，狗粮吃撑了。 回到御书房，皇上问易卿：“蒸……机，火箭大炮是什么？” 他虽然不懂，但是从易卿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 易卿道：“你得不到的东西。” 皇上一拍桌子：“别以为我会给萧畋面子！惹恼了我……” “皇上不会是相信黄晶晶的话，以为真能回去吧。”易卿道，“如果我说的这些东西确实厉害，难道皇上还想跟着她去见识见识？” 皇上顿时气短，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知道怎么被易卿察觉了。 易卿淡淡道：“皇上不用相信她。如果她能回去，早就回去了。” “她不是还想着做皇后吗？”皇上表示不信易卿。 “这种人的话，皇上也当真，想想不觉得很可笑？”易卿道，“她说什么，都不足以采信。如果是我，当年能回去，绝对义无反顾就回去了。” “那……你好好跟我说说你们那里的事情。”皇上实在好奇。 易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而且皇上问题实在太多，所以她就干巴巴地挑了手机、电脑这些说了几样，重点还说了导弹，把皇上唬得一愣一愣的。 皇上对武器格外感兴趣，问题也多。 易卿道：“我造不出来，黄晶晶更不可能。” 她要是能造出来，直接把他炸死，这狗皇帝。 皇上被她勾起了对现代的无限向往，然后失望地发现，除了做梦，他什么都做不了。 “皇上与其怀疑我是来自未知国度的细作，倒不如怀疑我和南疆有关系。毕竟我和紫苏，是实打实相处了那么久。” 易卿故意这么说，想从皇上这里得到紫苏的些许消息。 紫苏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写信了，或者更准确地说，紫苏根本就没有写信的习惯。 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 皇上哼了一声，咬着牙道：“你们主仆，对付男人都好手段。贞王，给我等着！” 易卿来了兴趣，刚想说话，就见萧畋冲她使眼色，顿时把嘴巴紧紧闭上。 皇上也没有多留他们，很快把他们撵走。 他那么聪明，自然也明白萧畋今日让易卿来，是撇清和黄晶晶关系的。 事实上，萧畋的目的确实也已经达到了。 回去的马车上，易卿问萧畋：“你知道紫苏的近况？” 萧畋道：“知道，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没说。” “紫苏受伤了？” “情况不算乐观。”萧畋道，“姜虎东并不是泛泛之辈，她不是姜虎东的对手。” “姜虎东是那个人渣？”易卿皱眉问。 “嗯。”萧畋点头，“心狠手辣，为求胜不择手段，而且确实也是行军布阵的高手。” 他从前就赞过这个人渣，现在对他评价还是很高。 易卿道：“那现在紫苏情况如何？” 她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萧畋道：“贞王并非酒囊饭袋，也是在沙场上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有他扶持，紫苏这条路走得虽然磕磕绊绊，但并非完全走不下去。之前紫苏手下出了奸细，形势很危急，贞王……动用了福建的兵力，触怒了皇上。” 第274章 想要帮忙 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怪不得狗皇帝提起贞王的时候就气得咬牙切齿。 易卿也没想到，贞王那么不靠谱的人，竟然还能为紫苏做出这么靠谱的事情。 听她说这件事情靠谱，萧畋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请问不经过皇上同意，私自调兵，诛九族的罪名，哪里靠谱了？ 易卿担心紫苏，没注意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易卿满脑子都是可能的凶险，但是她知道，她能想到的，都远远不够。 她突然看向萧畋，目光灼灼。 萧畋：“……怎么了？” “我在想我要是把避子药的方子卖出去，能不能卖个十万两？”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异想天开，在现代，一种能够影响全人类的药物，研发费用动辄数十亿甚至上百亿元，她觉得自己这个方子也有划时代的意义。 十万两，已经是贱卖了。 萧畋：“你想把银子给紫苏？” 易卿点头。 她不知道怎么帮忙，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给钱了。 “这个方子，我不喜欢。”萧畋坦率地道，“皇上休养生息，你卖这个，恐怕他不会高兴。十万两银子，咱们府里还出得起。” “不，我没打算要你的钱。” 萧畋嘴唇紧抿：“和我还要分得这么清楚？” 别的男人或许想握紧自己的财产，但是萧畋却恨不得易卿把他的钱都花光。 ——易卿能毫无负担地花他的银子，才说明她彻底把他当成亲近之人。 易卿却有自己的考量：“皇上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但是不能让你也不被他待见。” 萧畋：“……” 被兄弟拖后腿是什么感觉？想插兄弟两刀。 “我做什么皇上都看不上，所以我无所顾忌。”易卿道，“但是你不一样。避子药这件事情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还有别的法子，回头想想怎么弄点银子给紫苏送去。” 其实刚才她骂黄晶晶的时候想到了一样东西——火药。 作为一个理科生，火药的配比她很清楚，而且这几样原料都是极容易得到的。 这里也有火药，但是配比不够精确，原料粗糙，所以威力有限，也就放个烟花了。 但是她很快就摒弃了这种念头。 火药太危险，试验过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员伤亡；其次，这种热兵器一旦引入，日后不能保证不烧到萧畋身上。 除了火药，她又想到了一样东西。 总而言之，化学很有用；她可以想到，化学反应可以用来变戏法，这是底层谋生手段；可以人造神迹，这是用来骗上层钱的好办法；还可以搞科学创造，推进社会进步，成为真正的朝廷栋梁。 啧啧啧，她不学化学，损失太大。 萧畋看着易卿失神，道：“紫苏最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武器。” 南疆地处一隅，难以和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的中原相比，缺铁器缺工匠。 易卿立刻联想到此前闵王为了谋反而留下的大量兵器，眼神立刻就亮了。 但是她脑子转得快，意识又很清醒，很快道：“皇上不会同意的。” “皇上会同意的。”萧畋笃定地道。 “嗯？” 对上易卿求解的眼神，萧畋笑了。 “你以为皇上真的那么宠贞王，私自调兵这么大的罪名都只是不忿地提几句而已？” 易卿听了这话，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划过，但是这念头快如闪电，她并没有抓住。 萧畋并不卖关子，道：“紫苏给皇上陈书一封，说日后她若是为皇，南疆五十年和中原相安无事，并且答应给皇上年年进贡。” “等于俯首称臣了？”易卿震惊。 紫苏的性格多么刚直，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让步，她心里的那个紫苏，恐怕抵死都不会做出。 但是紫苏确实做到了。 “俯首称臣倒不至于，”萧畋道，“但是姿态确实放得很低。” 易卿想了想，“南疆有什么，是皇上特别觊觎的？” “觊觎”这个词让萧畋哭笑不得。 但是两国之间外交就是这样，无利不起早。 皇上确实有目的。 “取道。”萧畋言简意赅地道。 南疆地理位置特殊，是中原和其他大陆之间难以穿越的屏障。 中原想要抵达其他大陆，需要绕过极远的海域，这牵制了中原的扩张。 易卿略想想就明白过来，毕竟跟着萧畋，她也看过很多次这个时代的舆图。 “通过南疆去扩张，南疆恐怕不会愿意。到时候形成合围之势，她被吞被不也是早晚的事情吗？” “先解眼下燃眉之急。”萧畋道，“更何况，皇上的目的在于通商而非扩张疆土。” 易卿对狗皇帝产生了几分佩服。 能想到通商扩大文化、商业影响力，而不是仅仅靠武力盲目扩张，皇上算得上雄才伟略。 但是紫苏的目的，易卿却有其他看法。 紫苏这么做，求援是其次，主要是为了贞王吧。 贞王为她付出那么多，她不会辜负他。 这才是易卿所了解的紫苏。 易卿想了想后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回去，我找皇上。” “找皇上？” “不错。”易卿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要去找皇上谈判。 萧畋对她自然言听计从，又让车夫往回赶。 他也不问为什么，易卿既然不说，那肯定有她的原因，他可以自己听她和皇上的对话。 皇上正想着如何处置黄晶晶，有些头大。 杀了吧，有点不甘心，毕竟除了知道易卿确实和她素不相识外，皇上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但是不杀吧，留着这样的蠢货，想想也糟心，日后也怕她落到别人手里，给了别人好处。 听说易卿去而复返，皇上总算能暂时撇下纠结，道：“让她进来。” “皇上，”易卿开门见山道，“听说您和紫苏有意结盟，我这边替她和您做笔买卖。” 皇上道：“你替她？你是谁的人？” 萧畋你个傻子，为什么现在还一言不发！ 易卿笑得云淡风轻：“她托我保管的东西，皇上不要想太多。我自然是萧畋的人。” 第275章 诸葛连弩 皇上看着咧开嘴笑成傻子的萧畋，真想砸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养了一头鲸鱼——所以全是水！ “什么东西？”皇上眯起眼睛，里面闪过精光。 “诸葛连弩的图纸。” 听到这话，萧畋眼中都控制不住地露出惊讶之色。 失传已久的诸葛连弩，易卿竟然有图纸？ 他不敢相信，甚至有点怀疑易卿在忽悠皇上。 皇上也这么怀疑，所以他也直接说了。 “易卿，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 “诛九族？”易卿淡淡道，“还是三族？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根本就没有欺君。 皇上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心中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哼了一声：“你可不好说。不见到图纸我不相信你。” 易卿道：“那皇上是答应紫苏，可以和她谈了？” 皇上：“你少骗人。什么紫苏的东西，分明是你的。你就是想帮她是不是？你别忘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跟了萧畋，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萧畋不是鸡也不是狗，更不会抢我的嫁妆。”易卿道，“更何况，这东西失传已久，我怎么会有？这是紫苏搜罗到，交给我保管的。是，不是她让我拿出来和皇上交易，而是我自作主张，但是我也是为她好，她不会怪我的。” “东西在你手里，你就是直接交出来，她又能如何？” 易卿道：“皇上明明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杀了我后快。您是皇上，杀了就杀了，别人又能如何？” 皇上：“……” “所以，”易卿慢条斯理却又意味深长地道，“皇上，要不咱们还是回归正题，您考虑一下，如果用诸葛连弩的图纸，换一万件普通武器，这买卖值得不值得。” “一万件？”皇上满脸不高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皇上，诸葛连弩，值这个价格。” 萧畋道：“皇上……” “你闭嘴。”皇上打断他的话，心想萧畋肯定胳膊肘往外拐，没好气地道，“你拿出来，我答应了。” “好，我这就回去取。” 皇上气哼哼，“萧畋留下。” 这正中易卿的下怀，她自己离开。 “真的假的？”易卿走了，皇上就不掩饰了，眼神跃跃欲试，又十分期待。 “她既然说了，那应该是真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皇上还是不信，看着萧畋，努力想从他的神情之中辨认出点什么，然而努力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不由恨起他这张寡淡的脸。 萧畋心里在打鼓，担心易卿拿不出来；同时又有些失望和怅然。 ——易卿如果真的有，为什么不给他呢？ 易卿表示很冤枉，她之前真的没有想起过这件事情。 萧畋本身已经很强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在一起之后，易卿也没为他发愁过什么；不像刚才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让紫苏摆脱困境，所以想到了诸葛连弩。 前世她有个表哥，从小不爱学习，但是热衷于这些东西；好容易考上了个大学，也因为挂科太多被劝退了。 但是沉寂了四五年之后，有一天突然上了新闻，因为他成功地复制出了传说中的诸葛连弩。 成功了吗？ 并没有。 他的这种成就如同烟花一般绽放，当时觉得上了新闻很风光，但是诸葛连弩这种东西，除了考古的人关心，其他的人都只是看热闹而已，看过也就过了。 表哥大概也很失落，所以每次易卿去的时候都拉着易卿，给她讲解他的宝贝。 易卿是深度社恐，虽然学习上总是一骑绝尘，但是因为达不到家长们所期待的“嘴甜懂事”，大人们看她的目光也总是“这孩子怎么这样”。 与出去听他们相互攀比、吹捧和尬聊相比，易卿觉得亲戚团聚的时候，有个表哥作为“避难所”，还是极好的。 她也挺喜欢表哥，因为她佩服不为功利，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这种痴迷。 一次次地被讲解，别说她智商还挺高，就算她是铁树，约摸着也该开花了。 她曾经和表哥开玩笑说，你生不逢时，如果在古代，你研究出诸葛连弩，那王侯都跑不了。 没想到，表哥没来，她来了。 易卿回府之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对外称是找东西，不让人打扰，实际上挥毫泼墨，奋笔疾书。 皇上已经在和萧畋聊起别的话题缓解紧张和期待。 “改天让你们府上薛天朗那个女儿进宫给我看看。” 萧畋低头看着茶碗中起起伏伏的茶叶，鼻尖有新茶的香气萦绕，表情沉静。 他淡淡道：“皇上是担心，她是闵王故意为之的棋子？” 皇上被说穿心事，不以为忤，坦荡承认：“不得不防。” “好。”萧畋答应。 他了解皇上，皇上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 他说一万句“薛淼儿不可能是奸细，毕竟太冒失了”，也不如皇上亲自看一眼。 皇上又问：“将来如果南疆和中原起了纷争，我还能派你去吗？” 萧畋道：“战场之上，我对我遇到的很多对手都觉得不错，甚至佩服。可是丝毫没有让我在砍下他们的头颅时有过分毫犹豫。” 皇上太喜欢这个答案了，嘴角不由上挑。 这才是他的兄弟和重臣。 “那易卿……” “皇上，”萧畋抬头直直地看向他，眸光深沉，口气严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皇上是不是管得太多？” 皇上：“……” “我为皇上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是分内之事；但是易卿到底是个女人，正事还是不要带上她了；皇上也不要一再试探，她事事为我考虑，不会做出逾矩之事。” 皇上面上讪讪的。 没想到，萧畋话锋一转，又开始说起皇上的“床”事。 “皇上，这么久了，为什么宫中也没听说谁传出喜讯？虽然现在还没有朝臣上书，但是我都听了不少对皇上身体的议论。” 皇上恼怒道：“他们好大的狗胆，还敢妄议我！” 任何男人被质疑这方面都会很生气，皇上也不能免俗。 第276章 造假被发现 萧畋就这样聪明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给引开了。 一直到易卿去而复返，皇上都在大骂朝臣乱管闲事，又抱怨后宫被谢皇后闹得乌烟瘴气。 “他们怎么不说，他们断袖的断袖，败家的败家，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管好，还有脸来管我？” 皇上骂得唾沫星子乱飞。 “……我现在看见谢云那张脸就浑身难受，她只要看见个女人，不，母蚊子都不行，恨不得我身边只有她一个！我当初眼神怎么那么不好用，怎么就点了她做皇后！” 萧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皇上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却还要虚张声势，“是，我承认谢家有用。可是谢家又不止她一个女儿，你说，是不是还是我选错了人？” “皇后娘娘心里，未尝不会觉得她也选错了皇上。当然，其实她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皇上：“……” 易卿终于回来了，把图纸交给了皇上。 皇上如获至宝，低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萧畋却只偏头和易卿说话。 “累着了？”他拿出帕子替易卿擦去鼻尖的汗，眼神宠溺。 易卿心里表示真的挺累的。 虽然图纸她是一气呵成，但是这么精密机巧的东西，要画出所有的细节，她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被你在床上锤炼的，这点累还好。”易卿冲他挤眉弄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萧畋：“那看来，我要多练练你了。” 易卿大笑。 皇上忽然抬头，眯起眼睛看着她，眼神不善。 易卿不慌不忙，从容道：“皇上这般看着我，可是觉得这图纸有问题？”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怒目相对：“易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种事情！” 萧畋把易卿拉到身后，用高大的身形把她结结实实挡在身后，皱眉对皇上道：“有事跟我说，别吓到易卿。” 易卿乐得在他背后躲懒，偷偷冲皇上做了个鬼脸。 准确捕捉到她这个表情的皇上：“……” “到底怎么回事？哪里不对？”萧畋见皇上还想盯着易卿，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几分严肃。 “什么不对？你怎么不问问易卿？她当我是傻子吗？陈墨新墨都分不出来？” 皇上用手指在图纸上一擦，举起留有黑色墨痕的手指：“你看，你自己看！” 但是随即他又心疼地看看图纸，没被他摁坏吧。 转念一想，呸，坏了又如何！易卿能画出一张，就能再画一张。 但是到底他也没舍得再蹭第二下。 萧畋清了清嗓子，快速地想着应对之策。 他也有些震惊，没想到易卿竟然是现画的，可是眼下替她开脱才是当务之急。 易卿却自己道：“皇上，这张确实是我临摹的。难不成皇上以为，紫苏没见到武器，我就会傻乎乎地交出原件来？您没发现，这图纸上光有图，没有注解吗？这般也造不出来诸葛连弩的。” 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说起来都是眼泪。 她虽然识字量以指数级递增，但是写字并非一朝一夕能练好的。 她如果把她狗爬的字体留下，皇上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 但是刚才她忘了，对皇上他们这些每天都和墨迹打交道的人来说，新墨和旧墨，还是一眼能分辨出来的。 失策失策，好在她反应快，这般描补，也没多牵强。 皇上哼哼着让他们夫妻俩滚，他还着急召见能工巧匠，看看能不能复制出传说中的神武。 马车中，萧畋问易卿：“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原件？” 易卿眼中盛满狡黠的笑意：“还是你了解我。” 萧畋：“……” 不等他继续问，易卿就主动道：“诸葛连弩这件事情，只是我刚才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帮助紫苏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来的。之前没有想起来，否则早就给你了。我要这东西何用？” 萧畋圆满了，刚刚心里那点小介怀顿时荡然无存。 等听到易卿“你那么厉害，也根本用不到”这样的彩虹屁时，他简直飘飘然了。 但是他得沉稳，于是强忍着笑意道：“那你是怎么得来的？” 易卿现在穿越的身份已经曝光，也就不瞒她，把前世关于诸葛连弩的事情说了。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畋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了？”易卿不是隐忍不发的性子，有话就问。 “你们那里不好。”萧畋闷声道。 这话听得易卿摸不着头脑：“我们那里怎么了？” “你们那里不讲男女大防。你和你表哥，那么大了竟然还能单独躲在他房间里，我……生气。” 易卿笑倒在他身上。 萧畋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不问她还有没有类似于诸葛连弩这样的神武，也不好奇未来的世界如何先进，竟然只想着吃醋？ 这家伙，装了一脑子的醋吗？ 但是看着萧畋越发气闷的样子，易卿终于决定不再逗他了。 “我们那里，表哥和亲哥哥一样，都不能成亲的。律法不承认，能懂？” 萧畋岂止懂了，他简直觉得这样的律法妙不可言！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逻辑不通。 “你该不是哄我开心吧。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律法？”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们觉得你们才奇怪呢！亲戚成亲，将来容易生出傻子。” 萧畋：“……和这个有关系？” 易卿也不指望他能理解。这个时代没有产检，加上又生得多，出现有问题的孩子，他们更多是归于天命。 易卿道：“有。所以我警告你，以后少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尤其是亲戚那些能靠上来的女孩子，仔细将来生出傻子来。” 萧畋大笑着搂住她：“有你一个就够了。” 易卿哼哼着道：“别以为我傻，现在你可不是萧畋了。” 萧畋哑然失笑：“那我是谁？” “萧靖寒！”易卿眼中闪过腾腾的杀气。 萧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也在吃醋？” “大概被你亲的时候，被你脑子里的醋熏到了。” 第276章 薛淼儿进宫 回家之后，萧畋叫来了薛淼儿。 “皇上要见我？”薛淼儿惊讶了，“他见我干什么？” 易卿道：“可能是没有见过女土匪，想长长见识。” 薛淼儿：“……” 萧畋道：“涉及闵王，皇上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 薛淼儿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就涉及闵王了？” “你不是差点嫁到孟家？”易卿不客气地道。 “我真是天大的冤枉。”薛淼儿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和他们势不两立。我要是愿意嫁过去，哪里能有后来那么多事情？” 现在提起孟家，她还都觉得恶心呢！ 皇上真是孤陋寡闻，连“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样的话都没听过吗？ 不过她从前只在话本子里听说过皇上，想到能去见他，还是十分期待，跃跃欲试的。 萧畋看向易卿，眼神仿佛在说，你嘱咐一下这个脑子里少根筋的。 易卿让他先出去。 等他出去后，易卿对着一脸期待的薛淼儿道：“在想什么？” “想皇上什么样？是不是很好看？皇上会不会看上我？” 易卿无语，她就知道，薛淼儿的神仙脑回路，不是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看上你，你就准备进宫做娘娘？”易卿嗤笑一声。 薛淼儿感觉到她语气中的轻蔑，顿时急了，“易卿，你这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 “你知道戚夫人的下场吧。” “我……” 人彘什么的，太可怕了，薛淼儿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以为，戚夫人的脑子，比你聪明个一百倍。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别人有根基，还能靠娘家；你能靠谁？让你爹带着人进宫耍大刀？” 话虽难听，却不无道理。 薛淼儿嘟着嘴道：“你想得很多。我就是随口一说做做梦，皇上是多缺女人才会看上我？” “谁知道他吃惯了山珍海味，是不是想吃两口野味？反正不好吃吐了就是，被咬了一口的却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我言尽于此。” 虽然被皇上看上是小概率事件，但是易卿还是不希望有万一。 薛淼儿虽然有时候脑洞异于常人，但是她有个优点就是听人劝，吃饱饭。 “知道了知道了，”她摆摆手道，“真是杞人忧天。你快跟我说说，皇上会不会一不高兴就砍人脑袋？我有点害怕，要不你陪我去？” “我要是陪你去，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更危险了。” “为什么？”薛淼儿不解地问，“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你也是萧靖寒的发妻嘛！” “因为我是，所以他投鼠忌器不能动我。但是他讨厌我很久了，你说是不是要找个身边的人开刀？” 薛淼儿闻言往后跳开：“那你离我远点！我还是去抱你男人的大腿去。” 易卿磨牙，阴恻恻地道：“你抱个试试！” 薛淼儿哈哈大笑起来。 笑闹之后，易卿又正色道：“进宫见皇上，要记住多说多错，千万别那么跳脱。皇上问一句，你答一句，多余的话就是给自己掘坟墓，记住了吗？” “记住了。”薛淼儿摸摸头道，“你先别和我说，我怕我忘了。等回头要进宫了你再嘱咐我。” “不能等回头，你今日就要进宫。” “啊？”薛淼儿惊讶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你以为皇上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人？”易卿道，“他说了想见你，你就得立刻去。等到明天，说不定他就要胡思乱想……” “想什么？” 易卿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他，我怎么能知道？包括但不限于‘是不是在府里串供’，‘是不是对我不敬’这样的想法。” 薛淼儿心里卧槽卧槽的，嘴上收敛了点：“皇上不至于如此……小气吧。” “比我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淼儿脸色郑重起来：“我记住了。我到时候就低着头，不让他看见我，我也不看他。他问我就说，不问我就坚决闭嘴，对不对？” “你自己斟酌，我不希望你爹进京找我要人的时候我交不出来。” 薛淼儿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真的记住了。” 易卿没有再说话。 薛淼儿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你看这是什么？” 她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仿佛已经没心没肺地把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忘记了。 说话间，她从袖子里掏出几个各式各样的荷包，都摆放在易卿面前的桌上。 易卿低头看着各种绣工精美的荷包，上手摸了摸，“金银之物？” “何止？”薛淼儿得意洋洋地伸手把几个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有金锞子，有玉佩，还有翡翠戒指，看起来都十分贵重。 “哪来的？”易卿问。 “我就出了趟门，然后在门口就被好几个人拦住打听消息，然后就得了这些。” “打听消息？” “对啊。”薛淼儿眨巴着眼睛道，“你猜猜她们想打听什么消息？” 易卿想了想：“关心萧畋的房、事？” 薛淼儿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接，庆幸自己没喝水，否则一口水早就喷出来。 “是不是？”易卿追问。 “是。”薛淼儿歪着头好奇地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易卿看着价值不菲的那些东西，冷笑道：“她们倒是肯下血本。” “谁说不是？不仅仅我，只要府里进出的人，她们拉住打听，每个人都有，简直是广撒网。” 易卿眯起眼睛，眼中有厉光闪过。 ——想要从老虎口中夺食，也要看看她们有没有这等本事。 她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却没想到这些人来得比她想象中还快。 薛淼儿道：“我要是你，就在男人身边多安排几个人。到时候有这种狂蜂浪蝶一拥而上，统统隔开。” “所以你不是我。别人能抢去的人，我不稀罕。”易卿倨傲道，“有些东西必须争，但是如果男人都要争抢，那谁爱要谁要，我不要。” 薛淼儿若有所思，而端着一碗酸梅饮站在门口的萧畋顿住了脚步。 第278章 齐王上眼药 晚上，烛火摇曳，大床微晃，交叠的身影让月亮羞得躲进了云彩中。 “萧畋，让我休息一下。” 萧畋一把捞起仿佛从水里捞起的面条般的易卿，咬着牙道：“休想！今日我倒要问个清楚，到底稀罕不稀罕我。” 易卿嘴硬，偏不要他得意，“就不稀罕！招来一堆苍蝇臭虫，谁稀罕你！” “好，好，好。”萧畋怒极反笑，又欺身而上。 他不喜欢易卿总是那么轻描淡写，把他放在随时都可以割舍的位置上。 易卿是他心头宝，他也要做她的朱砂痣。 第二天果然易卿爬不起来了，仿佛被钉在床上一般，翻个身都腰酸背痛。 可是那可恶的男人偏偏还在她面前神清气爽地道：“本来还想着今日带你去骑马呢！现在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很遗憾？” 易卿拿起枕头砸过去，遗憾你妹！ 萧畋接过枕头，哈哈大笑，邪佞一笑：“其实经过昨晚，我已经不生气了，甚至巴不得你每日都说，好让我抓住把柄‘惩治’你。” “滚滚滚！” 这货竟然都不去上朝了，果然色令智昏。 “再躺一会儿，”萧畋不再逗她，笑着道，“一会儿约莫着要散朝了，咱们带着薛淼儿进宫，不过很近，所以不着急。” 大将军府就在宫外很近的地方，比起那些住得远，后半夜早早就得出门往宫里赶的官员们，萧畋幸福多了，也性福多了——晚上可以肆无忌惮地多来一次。 易卿拉起被子蒙着头不看他。 萧畋哭笑不得，扯下被子道：“别羞了。包子今日书院休息，我去看看他再回来。” 等他走后，易卿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感受到身体的酸痛，她又在心里把萧畋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是尽管她起身准备好了，皇上那边却迟迟没有散朝，不知道又有谁倒了霉。 萧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午后再进宫。” 吃过饭，易卿带着薛淼儿坐马车，萧畋骑马一起进了宫。 薛淼儿紧张得一言不发，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手指，拼命想着易卿之前嘱咐过她的细节。 易卿道：“一会儿我和将军不进去，你得自己进去，否则皇上怕是会以为我们偏帮你。你的事情，只有靠你自己；而且这还事关你爹和山寨那么多人。天子之怒，你该知道后果。” 薛淼儿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严肃之色，咬着牙道：“我知道。” 易卿又轻声道：“还有句话你记着，在聪明人面前，不要耍花招。有一说一，他允许你们有瑕疵，但是不会允许你们欺瞒。你敢欺瞒一分，被他察觉那就是十分，就是万劫不复。” 薛淼儿思忖片刻：“我知道了。我们就是做过土匪做过坏事，我不否认。但是谋反这件事情，我们确实没参与，又问心无愧。” 易卿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她一步三回头地进去面圣，萧畋笑道：“你到底最硬心软。” “她不是你给我找来的武婢吗？我的人，总要护住。”易卿淡淡道。 只要选择跟着她，无论是拒霜、桑桑还是薛淼儿，在能力范围内，她都不会让她们吃亏。 “我带你找个地方坐坐去。”萧畋对宫里自然熟悉，拉起她的手笑道。 “我不累，在这里等就行。” 万一狗皇帝哪根筋搭错了，她也还能及时救场。 于是这俩人就在外面等着，萧畋的手握住了就没有再松开，易卿……只当不知道。 “两位真是伉俪情深。” 听到熟悉的声音，易卿不由回头，看着身穿蟒袍的齐王，微微屈膝行礼道：“原来是王爷，久违了。” 萧畋勉强松开她的手，抱拳算是行礼。 齐王笑容真诚：“听说你们离京，一直很担心；又有萧将军恢复身份的事情在后，猜测贵府的门槛快被人踏破，所以没去凑热闹。现在见到你们，心里甚是高兴。” 萧畋听着他一口一个“你们”，心里十分舒爽，但是看到齐王的目光只在易卿一个人身上停留，顿时又不爽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齐王对易卿根本就没有死心。 他是没想到，半路能杀出自己这个程咬金吧，恐怕他早就把易卿看成了囊中之物。 易卿不是热络的性子，所以并没有说话。 萧畋乐得见齐王遇冷，半晌后才装模作样地道：“我携拙荆多谢王爷牵挂。王爷是进宫面圣的？” “不。”齐王说完这个字就开始咳嗽，身后的太监立刻送上一件厚厚的黑色锦缎披风替他披上，同时一脸担忧地替他顺气。 “王爷，”易卿上前两步，“伸手。” 太监用自己的胳膊做垫扶着齐王的手，然后易卿把纤细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脉。 萧畋的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这个齐王，分明就是来给他上眼药的！ 他进宫不面圣，那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吗？ “染上了风寒为什么不好好在府里休息？”易卿皱眉道，“我和你说的话都忘了？” “没忘，你只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我一次；再有下次就无能为力了。”齐王笑道，眉眼里俱是欢喜，也只有一个易卿。 萧畋差点把拳头捏爆。 “我今日进宫是来给母后请安的，见到你们府上的马车便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还要你替我操心。”齐王道。 易卿面无表情：“说人话。” 她印象中的齐王，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还有些花心，现在却说话文绉绉的，简直换了芯子一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齐王哈哈大笑：“你就不能让我装一装？你离开这些日子，我特别担心，怕你出事……以后我找不到大夫了。” “既然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那就赶紧去，然后老老实实回府躺着。不过我要是太后娘娘，就把你这个带着病气的不孝子打出门去。” 齐王大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去了。能看到你，也不枉费我出来一趟。” 然后齐王就在萧畋幽深的眼神中，施施然离开了。 第279章 情敌一浪浪 一会儿，太监出来恭敬道：“将军，夫人，皇上召您二位觐见。” 易卿忍不住想，从前萧靖寒没有“死而复生”，她来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得过这样的优待。 看起来，“萧靖寒”这三个字，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但是世人原本就是捧高踩低，而且从前人家也没有怎么慢待她，易卿很快就把这念头抛到脑后，准备和萧畋一起进去。 没想到，萧畋沉声道：“你先在这里等我。” 看起来，他有话想单独和皇上说？ 易卿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也没有出声反驳，冲他点点头。 萧畋进去后，很快薛淼儿就出来了。 易卿问她：“怎么样？” 薛淼儿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皇上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然后皇上中间还笑了两次。一次是我说自己生来就是女土匪的时候，一次是我说进京想嫁给读书人的时候。” 易卿：“……” 皇上肯定觉得，哪里来的傻白甜？如果这样的智商都能造反的话，他这个皇位高枕无忧了。 薛淼儿心有余悸地问易卿：“你说，我这关，是不是过了？” “算是吧。”易卿道，“但是以后在府里，要收起你之前的那些做派。这里是京城，随便抓个人可能都是王公大臣，不是从前你在山上，得罪谁你爹都能摆平。我是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你想脑袋结实点，就收敛一些，凡事多想想。” “我就跟着你。”薛淼儿今日感受到了皇宫和皇上的威严，心里正慌着呢，要紧紧抱住易卿这条金大腿。 易卿见她确实是吓到了，也懒得吐槽她，在薛淼儿看来就是她默认成为自己的保护伞了。 “萧畋在里面和皇上说什么，你听见了吗？”易卿又问。 薛淼儿道：“我紧张得什么都没听见。但是是将军让我出来的……” 易卿没有再问，脑子则飞快地转着。 他们入宫之前，甚至包括路上，萧畋都没有提起过他要单独面圣这件事情，所以他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极大。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是齐王刺激到了他？ 可是刚才齐王表现得，并没有不规矩的地方啊！ 薛淼儿忙着平静自己，乖乖站在易卿身后，主仆两人就这样在门口等着皇上召见。 屋里，皇上斜着眼看萧畋：“易卿呢？” “在门口，我没让她进来。” 皇上哼了一声：“怎么，怕我会吃人？” “皇上，”萧畋一脸严肃地道，“治国之道，在于用人。用人之道，在于礼贤下士……” “等等！”皇上挖挖耳朵，无情地打断了萧畋的话，满脸嫌弃和不耐烦，“你是不是被那些老古董上身了，开始给我讲大道理？” 萧畋：“你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皇上道，“每天听他们叨叨，你知道我多想拿镇纸砸死他们吗？现在你想让我砸死你？有话直说，少给我弄这些假大空绕弯子。” 萧畋嘴唇紧抿，皱眉半晌后嘴唇才动了动：“齐王该纳妾了。” 齐王虽已有王妃，却膝下无子，一直暗戳戳打易卿的主意。 皇上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身体往后一靠，胳膊搭在龙椅扶手上，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道：“我说你怎么拐了山路十八弯，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小样，说他不体恤不友爱弟弟，所以齐王府才迟迟没有小世子。 “说吧，”皇上一脸“快把给你添堵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的表情，“齐王怎么刺激你了？” “他刚才就在门口，”萧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当我是死人。” 皇上笑得“花枝乱颤”，已近痴呆。 “萧畋，萧畋你也有今天！” “赶紧给他赐上一箩筐的美人，少让他惦记别人碗里的肉！”萧畋在皇上面前直来直往。 “这个嘛，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回头我考虑考虑。”皇上故作姿态道，眼中的幸灾乐祸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萧畋不理他了。 皇上自己笑够了，道：“薛淼儿来之前，易卿是不是指点她了？” “是。”萧畋干脆利落。 “哼，我就知道。否则薛淼儿怎么敢那么大胆，做土匪的快活不受拘束这样的话都敢在我面前说。”皇上哼哼着道。 “易卿让她跟皇上说实话，何错之有？” “啧啧，护得严严实实的。”皇上道。 萧畋道：“皇上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您可以腾出时间安排齐王的婚事。” 皇上：“……你先把易卿叫进来，我有话和她说。” 萧畋默许，旁边的小太监忙出去传话。 没想到，他只走到门前探身往外看了一眼就顿住了，回头对皇上道：“皇上，要不再等等？易夫人在和邓指挥使说话。” 从来就没有让皇帝等别人的道理，这小太监这么说也带着促狭之意，是看出来皇上刚才故意用别的男人打趣萧畋。这现成的送上门来的，岂能不博君再一乐？ 果然，皇上嘴角咧开，拍着扶手笑道：“萧畋，你还在呢！这你以后要是出征，去了三年五载，回来会怎么样？” 萧畋瞪了他一眼，甩袖出去。 他就离开这么点时间，这些讨厌的苍蝇们都盯上了易卿。 邓啸正在痛骂易卿：“怎么，萧靖寒活着，你硬气了？从前想借我势给你们娘俩撑腰的时候总往我府里跑，就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走得亲近；现在倒好，回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看看我……娘，你的良心让萧靖寒吃了？” 易卿“噗嗤”一声笑了：“我原本打算明日去见老夫人的。我刚回来，大家都因为萧靖寒死而复生紧紧盯着将军府。我这时候去你府上，恐怕也给你添麻烦，所以便想着低调些，改日再私下偷偷过去。” “我就早走了几日，你就嫁给了他。”邓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的失意无比真实。 易卿想说，不嫁给萧畋，难道真要她嫁给他邓啸吗？ “改天来我家，我娘给你准备了添妆！”邓啸看见萧畋出来，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第280章 别扭的萧畋 萧畋气闷，薛淼儿却在和易卿道：“如果邓指挥使不是……我都要怀疑他看上你，想让你给他当媳妇了呢！” 萧畋：“……闭嘴。” 薛淼儿看着萧畋山雨欲来的脸，吐吐舌头道：“我竟然无意中说对了。” “回府！” 易卿正好懒得见狗皇帝，顺水推舟，就这样跟着回去了。 这天晚上，她被萧畋收拾得有点惨，心里也大概明白原因——这个男人，真是个醋缸。 易卿自然也不放过他，第二天阴阳怪气地道：“萧畋，你老实说，你身份的事情之前是不是就瞒着我一个人？” 萧畋心说怎么又开始翻旧账，但是他抵死不能认，于是就承认皇上知道。 易卿冷笑：“你撒谎，我至少还知道两个人，肯定知晓这件事情。” “谁？” “我外公和我娘。” 萧畋在狄国公府那么多年，狄夫人和他姐弟相称，想瞒过别人容易，瞒过他们两个太难了。 易卿还有辅证——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萧靖寒根本没死，听说他死而复生的消息，狄夫人早就上门了。 现在他们回来好几日，狄国公府那边完全没有动静，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萧畋清了清嗓子，以拳抵唇，掩饰自己的尴尬道：“那个，是骗不过去。” “那就骗我自己傻呗。” 萧畋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小女人是借题发挥，从背后抱住她，舔着脸厚颜凑上去道：“幸亏你傻，还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要是不傻，这条命就交代在你身上了。” 包子蹬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畋听见后赶紧松开易卿，一脸正气。 易卿：“……” “爹，娘！”包子穿戴整齐，穿的是云阳书院统一的青色衣裳，虽然小但是格外精神，看起来是要出门去书院了。 易卿笑道：“怎么过来了？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 “不是。”包子仰头看着她，“是有件事情，昨晚就想和爹娘说，可是你们歇得太早，拒霜不让我进来，所以只能今天来说了。” 易卿咳嗽了两声掩饰脸上的不自然——昨晚他们可真没有早睡……再看萧畋，面色比自己更尴尬，易卿顿时觉得好笑。 “说吧，怎么回事？” 包子却有几分不知道怎么开口，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儿看看易卿一会儿看看萧畋。 萧畋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和爹娘何必如此？有话直说便是。是不是在书院被人欺负了？” 最近他刚回来，还没有去书院；看起来，他有必要去书院露露面，给包子镇镇场面了！ 身体的发育跟不上大脑的发育，做爹娘的也是操碎了心。 “不是。”包子道，“有山长照应，还有姑父……啊！”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地捂住嘴。 易卿看得好笑，道：“是不是徐懋之哄骗你，让你喊他姑父了？” 包子赧然。 萧畋却有几分生气，“徐懋之怎么哄骗你的？” 儿子太容易上当可不是什么好事。 包子道：“爹娘不在的时候，姑父带我去大理寺办案了！” 易卿：“……什么案件？” “杀人碎尸。”包子兴冲冲地道。 易卿反省自己，她最近作为母亲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否则为什么包子什么时候这么重口味了，她都不知道？ 萧畋却很高兴，拍着包子的肩膀道：“你这份胆量，随我。但是以后不要被他骗了，你想去大理寺，想去其他任何地方都和爹说，我带你去。” 他就不相信，他堂堂一品大将军，去大理寺做个吃瓜群众，会有人敢阻拦。 易卿默默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道：“包子，说正事，你找爹娘干什么？” 被带偏了的包子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道：“是姑姑的事情。” 是冉冉。 “……姑姑和姑父的亲事定下了，说是在年底。姑父说，姑姑羡慕别人有哥哥背着出门，她没有。姑父让我问问爹，说爹说不定也愿意。” 原来还是徐懋之。 萧畋的神情有些复杂，唇线紧抿，沉默以对。 易卿笑了笑后道：“傻包子，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姑姑原本就是你爹的妹妹，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姑姑愿不愿意，爹都要背着姑姑出门去的。你就这样告诉徐懋之。” 她相信徐懋之会转告冉冉的。 易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对兄妹俩的脾气都有所了解。 这两个人，都骄傲而倔强，不会承认对被彼此认可的渴望，但是心里又都默默关心着对方。 包子懵懵懂懂地答应后离开。 萧畋嘴硬道：“曹家的事情，与我何干？” “那你就打算彻底不认这门亲了？要是这样，我就承认我说错了。” 萧畋沉默了。 易卿撇撇嘴：“承认你在乎亲人，难道很可笑？冉冉也是，就直接说她想要你这个哥哥，有什么难的？我想要什么都会直接告诉你。” 萧畋嘴角微微勾起：“那样很好。” “我也知道很好，所以你跟我学着。” 萧畋顿了顿，最后道：“家里的事情，你定，外面的事情再找我。” 易卿哈哈大笑，笑过之后道：“放心，我不会厚此薄彼。找到机会，我一定也骂一骂冉冉。” “骂。” 易卿趁热打铁，道：“萧畋，咱们和曹家，还是继续来往吧。” 不能指望萧畋现在就认亲，但是断绝来往就更没有认亲的可能了。 易卿不愿意越俎代庖，但是她看出来了萧畋的口是心非，不过给他个台阶下而已。 果然，萧畋道：“我都说了，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你。” “那我知道了。”易卿道，“我没想到冉冉和徐懋之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回头我借着这个机会，请范夫人和冉冉来坐坐。” 萧畋沉闷地“嗯”了一声。 过了几日，易卿果然请她们母女来府里，本来也请了曹大叔，但是后者担心给府里添麻烦不肯来。 虽然萧畋不在，但是范夫人还是对易卿十分感激。 易卿笑道：“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冉冉的婚事，我这个做嫂子的也要出一份力。” 第281章 表妹上线 冉冉听到自己的婚事，面色绯红，但是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道易卿为她们做了多少事情，感激地道：“嫂子，谢谢你。” 易卿笑道：“我不能忘记当初夫人和你帮我的事情。我又向来是冷傲的性子，能处得来的人并不多。以后便是成亲了，也不要忘记来府里走动。曹家也就你一个姑娘，以后受了委屈，怕爹娘担心，就和我说。” 冉冉眼圈红了，“嫂子，我知道。只可惜我们帮不上你什么……之前你和包子孤儿寡母的时候，全靠你坚强，才没人欺负；他‘死而复生’，却不知道有多少狂蜂浪蝶想要上前来占便宜。嫂子，我担心你。” 易卿笑了，眼中写满骄傲和胸有成竹：“那就让她们来试试。” “我会帮你的。”冉冉道。 “好。” 范夫人看着姑嫂两人相处融洽，其乐融融，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担心。 她咬着嘴唇，有些艰难地和冉冉商量：“我不知道，你竟是想着要你大哥背你出门。我……我们不能连累他。” “他本来就是我大哥，怎么就连累了？娘，您放心，我不占大哥便宜，我就是想成亲那日有人背我出门。”冉冉说话间忍不住落泪。 从小到大她为了这个家吃过多少苦都毫无怨言，她就希望自己成亲那日，能够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嫁出去。 她嫁的徐懋之，也是孤儿，她也想为他撑起场面来。 她觉得自己这么点愿望，并不过分；可是娘，明显只为大哥着想，她心里难免委屈。 易卿倒是知道她的心理，笑道：“冉冉说得没错，本来就是一家人，非但萧畋，我们也都是要去的。” 范夫人道：“冉冉，娘不想委屈你。可是你大哥现在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底下。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被抹黑，我宁愿死了。” 易卿心里对范夫人这样的说法是不赞同的，尤其冉冉要成亲这样的喜事当前，她以死相逼，怎么都有些过分。 但是她也无法苛责，毕竟范夫人看着冉冉长大，却没有陪伴在萧畋身边，这种深深的愧疚，足以压垮一个母亲心中对儿女的天平。 她打圆场道：“夫人和冉冉说得都对，这件事情其实哪有那么难？听我说，冉冉，你大哥最喜欢装神弄鬼，要不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认出他了。到时候我给他乔装打扮，绝对不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见到母女俩都没有出言反驳，易卿继续道：“徐懋之家里也没有操持的人，这样，回头让你大哥找个机会和徐懋之交好，最好结成异姓兄弟那种，至少面上要这么做，然后我和你大哥就能毫无疑义地去他府里帮忙，对外说是帮徐懋之操持，实际上是给你做娘家人。” 冉冉没想到易卿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易卿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无懈可击，道：“正好你大哥现在风头盛，都想讨好他；他和徐懋之亲近，回头你们成亲道贺的人肯定就不少，到时候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范夫人还有疑虑，担心对萧畋不好，但是易卿在她说话反对之前，不动声色地冲她摇摇头。 冉冉已经够体贴懂事了，唯一的这点要求，不应该一再否认她。 范夫人这才沉默。 冉冉把两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对易卿更加感激，同时又有些愧疚，忍不住道：“嫂子，我是不是，太，太作了？” 易卿笑道：“冉冉，我不怕你作，我怕你太懂事，日后事事为别人着想，单单委屈了自己。” 冉冉泪流满面。 范夫人忙给她擦泪，道：“娘不是不心疼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听你嫂子的，你嫂子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我已经对不起你大哥，不能再对不起你了。” 易卿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让拒霜从库房里找出一些布料首饰，还有成套的家具，虽然笨重，但是都是极好的木料，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看着单子都头疼，咱们现在去挑挑。婚事让桑桑跟着，她心细，什么都想得周到……” 萧畋听着管家把易卿的安排一一说来，面色有些凝重，沉声道：“下去吧。” 在他印象中，冉冉也是个朴实的姑娘，但是没想到她对婚事如此执着。 晚上的时候，他抱着昏昏欲睡的易卿，在她耳边喃喃地道：“对不起，易卿……” 易卿原本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听见这话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睛睁得溜圆：“萧畋，你把话说清楚！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萧畋看着她的过激反应，哭笑不得解释：“我觉得之前为了赶紧定下来，就匆匆办了婚事，实在太愧对你了。” 易卿松懈下来，眼皮子又开始打架，没好气地道：“三更半夜不睡觉，真是……赶紧睡觉。” “易卿，你想不想再办一次？” “二嫁没兴趣。”易卿抱着被子，呼呼睡了过去。 萧畋：“……” 过了几天，狄夫人上门，身边还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女孩装扮显然不是丫鬟，身着芽绿镶粉边绣芍药对襟窄袄，外面套着浅粉半臂，下着白绫裙，身姿窈窕婀娜。 易卿向来觉得自己还算年轻，但是在这种真的嫩生生的小妹妹面前，还是感觉到了岁月催人老。 狄夫人上来就介绍道：“这是你表妹玉棠。” 玉棠羞涩地行礼道：“见过表姐。” 易卿心里吐槽，狄夫人不是一根独苗吗？哪里来的表妹？ 眼前的表妹，可真是一朵我见犹怜的小白花。 她随手摘下手腕上的绞丝虾镯递给身边的桑桑，“给玉棠玩吧。” 她不爱这些，但是总觉得以后有不少见人的场合，戴在留着随手赏人，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桑桑知道她不热络，接过镯子恭敬递给玉棠，道：“表小姐请笑纳。” “多谢表姐。”玉棠套到自己手腕上，表现出爱不释手的样子。 第282章 玉棠 言情剧本里要是没有个小白花的表妹，那简直就不完整。 只是易卿没有想到，这个表妹不是来自婆家，而是来自娘家，也算有点新意了。 但是这些也都是她脑补出来的，说不定人家玉棠还是个乖巧听话的呢！ 眼下玉棠就乖乖地在狄夫人身后坐着，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人说话。 狄夫人在和易卿说玉棠的来历。 “……我有个义兄姓白，当年随着你外公在边关，在战场上十分骁勇，你外公满心以为将来要把衣钵传给他。但是没想到，天妒英才，他得了急病，年纪轻轻就走了。” 说着，狄夫人抹着眼泪，身后的玉棠也抽噎出声。 易卿：“……” 她似乎也该表现得悲伤一点，但是实在装不出来。 “他一直固执，说先立业后成家，没有娶妻，没有留下后人，这也成为你外公和我心中的遗憾。”狄夫人道，“但是最近玉棠千里迢迢进京，才知道当年你舅舅还留下了这么点骨血。” 易卿其实很想八卦，这沧海遗珠是在哪里留下的风、流种子，有什么样的故事，但是她还是强忍住了，一本正经道：“能找到玉棠是喜事，您别再哭了，免得哭坏了身子。” 也哭得她脑仁疼。 她这个娘啊，明明一身武艺，当初也是英气勃勃，怎么嫁给他那个渣爹之后，明珠生生磨成了鱼眼，优柔寡断又多愁善感，她实在有点吃不消。 玉棠体贴道：“姐姐说得对，姑母您别哭了。我爹地下有知，也定然不希望您还为他伤怀。” 狄夫人拍着她的手背感慨道：“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易卿觉得这俩人都浮夸到尴尬，也可能真是她太冷漠，所以导致狄夫人刚从玉棠这里找到母女的感觉。 人家情深意笃，她只能低头玩指甲。 好在这俩人相顾垂泪的时间并不长，狄夫人又开始和易卿说话。 “你要注意些，靖寒既然恢复了身份……” 易卿突然想，她还嫌弃狄夫人傻，瞧瞧人家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久？ “……定然有很多人想要送上门。”狄夫人道，“你不要松口，谁都不要放进府里。” “我知道。”易卿笑道，“我这么凶残，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谁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可是会河东狮吼的。” 玉棠抿唇偷笑。 狄夫人又道：“玉棠今年十四了，也该议亲了。” 玉棠的脸刷得通红一片。 狄夫人笑道：“别害羞，只有你姐姐，咱们说体己话怕什么？” 易卿假装关心地道：“是该议亲了，娘这边有相中的人了吗？” 狄夫人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些许怅惘之色：“这些年，我很少出府走动，能认识几个人？京城里各家都是什么情形，我两眼一抹黑。” 易卿心里嘀咕，难道这件事情要落到她头上？ 她很抗拒做媒人牵红线这件事情。 日后他们夫妻过得好，不会承媒人多少情；但是如果鸡飞狗跳，那多半会埋怨媒人介绍得不靠谱。 所以她打定主意，如果狄夫人开口，她一定推出去。 狄夫人欲言又止几番，让易卿觉得她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否则，怎么会不好意思开口？ “是这样的，”狄夫人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想借你的地方，开个赏花宴，给玉棠寻摸一个好的，你觉得如何？” 易卿：“？” 让她开个大型相亲宴？她这是吃饱了撑的吧！ 狄夫人赶在她开口反对之前又解释道：“你听我说，你不可能一直躲在将军府里不见人，日后就会像我这样……不管愿意不愿意，你都得应酬。现在靖寒正是风头无双的时候，人人都要奉承你。所以这时候你请她们上门，都会卖你面子。” “主要是为了让你对京中各家情况有所了解，给玉棠找合适的亲事只是顺便。” 易卿想了想后道：“我年轻，没什么阅历，怕是主持不了这么大的局面。要不这样，还是在国公府举办赏花宴，您用我的名义请人，我到时候也会去，如何？” 她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来她家里评头品足。 狄夫人答应了，玉棠也红着脸谢过易卿。 易卿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狄夫人要带着玉棠告辞，易卿留饭她也没答应，很快离开。 桑桑低声道：“老夫人这是躲着将军。” “嗯？”易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桑桑道：“老夫人是不想让玉棠姑娘见到将军。将军天人之姿，如果……要是有其他想法就不好了。” 易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她这个便宜娘，还不算傻得彻底。 “桑桑，”易卿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表妹来得有些蹊跷？” 桑桑垂眸道：“玉棠姑娘的身份确实存疑；如果白将军还活着，那玉棠姑娘想认祖归宗恐怕不容易。但是现在白将军不在了，身后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国公爷和老夫人心里都遗憾。所以玉棠姑娘这时候出来……就很容易认祖归宗了。” 即使错，活着的人也愿意将错就错，从中得到安慰。 “看起来不是我想多了。”易卿道。 她倒不是怕有人想要攀附，她考虑的是狄国公和萧畋的身份——他们都是国家的砥柱，手握重权，如果玉棠是奸细呢？ 易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晚上萧畋回来，她和萧畋说了赏花宴的事情，后者觉得没什么可以反对的，便点点头道：“那就办吧，需要我给谁发帖子，你回头和姐……岳母大人列个清单出来。” “你改口倒是快。叫了这么多年的姐姐，现在却要变了。”易卿打趣道。 “那有什么办法？”萧畋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记，“谁让我惧内呢！” 易卿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玉棠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嗯？什么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她是我师兄的女儿吗？” 第283章 大长公主 易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自嘲地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应该问你，问你也是不知道。” 萧畋还一脸无辜：“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国公爷和我定回来的。” 本来还要恭敬叫一声师傅，现在辈分乱了，只能喊国公爷。 想到这里，萧畋的耳垂还是不易察觉地红了。 易卿因为想着玉棠的事情没有发现，“那你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定的？” 萧畋有些惊讶：“这种事情还需要怎么定？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当初义兄在的时候，确实和白棠的母亲有过一段，白棠出生日子上也对得上去。难不成，你想着滴血认亲？那个不准的。” 易卿无语，半晌后道：“那你和我说说，白棠的母亲是什么身份？” “白棠的母亲是个乡绅之女，义兄意外遇见她之后对她一见钟情，想着回去后禀告国公爷上门提亲。但是义兄只是路过，还要去前线支援，所以不能久留。两人做了逾矩之事……再后来，义兄就生了急病，什么话没留下，人就没了。” 易卿若有所思。 “义兄当时还是隐姓埋名，所以玉棠的母亲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手里一直留着义兄留下的玉佩。” 易卿又想翻白眼了。 这是什么烂大街的剧情，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系列。 她忍不住道：“所以后来她就一直自己抚养玉棠，苦守寒窑？” 萧畋笑骂道：“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谁都能像你那般坚韧，独自拉扯孩子长大？” 并且过得还十分滋润…… 想到这里，萧畋看向易卿的眼神中更多几分宠溺爱慕。 他爱的她，坚韧强大，即使被踩到泥里，也能在泥泞中开出美丽的花儿来。 易卿：“……你能不能好好说事？” 随时随地发作的深情，也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深情也是病，得治！ 萧畋挨着她坐下，继续道：“玉棠外公家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瞒下了这件事情，让玉棠母亲改嫁，而玉棠则留在外公家长大。”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说来也巧，”萧畋道，“玉棠跟着下人出去玩，意外落水被人救上来，这个过程中露出了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围观之人正好有义兄的旧部下，所以就这样顺藤摸瓜，查出了当年的事情。”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易卿用葱段般长而白的纤细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哪里不对吗？” 萧畋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早已能通过细枝末节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动。 “我也说不上来。”易卿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过于巧合了吗？” “也不算巧合。因为玉棠家离现在驻军的地点不远，她去军营旁边的水塘玩，还有其他很多女子，当时她们在放河灯。”萧畋也不是傻子，这些也考虑过了。“而且那里有义兄的旧部，也是偶然之事。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哦。” “你不用多想，国公爷已经派人查过当年之事，义兄同她母亲，确有其事。”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易卿道，“你这位义兄……” “我的义兄，也是你的！”萧畋皱眉，露出几分不悦。 易卿翻了个白眼：“好，我们这位义兄，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萧畋揉了揉她的头顶。 “义兄对女色怎么样？” 不娶妻不代表不近女色，萧畋这样的怪胎还是极少数。 当然，她爱极了这样的怪胎——也不要麻烦别人了，让她一个人承受他的暴风骤雨就行。 萧畋清了清嗓子道：“义兄嫌女人麻烦，所以不想成亲。但是他生性风、流，又能说会道，玉棠母亲这样的存在，不是唯一的。” 啧啧，处处留情的渣男。 她就说，玉棠母亲身为好人家的女儿，怎么那么容易就交出自己了？原来是遇到了情场老手。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人模狗样，高大威猛又油嘴滑舌的男人，有多少抵挡的能力？ “那玉棠确实也是在她外公家从小到大长大的，周围人都见证了，是不是？” “是。”萧畋道，“你是怀疑玉棠是别人刻意安插的吧。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考虑到的这些，我和国公爷都考虑了。”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易卿道。 看起来是她低估了狄国公和萧畋，这俩人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对细作这些事情，比她要敏感得多。 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那日久见人心，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观察玉棠。 眼下她要忙碌的就是赏花宴的事情了。 虽然她偷懒躲过了承办的事情，但是既然打着将军府的旗号，她总要负责。 说实话，对便宜娘，她不太放心。 果然，没出两天，狄夫人又上门来了，道：“易卿，我想了想，这赏花宴还是太过高调，咱们算了吧。” 易卿：“……” 狄夫人又道：“大长公主府上的赏花宴也就在半个月之后，我已经拿到了帖子，到时候带玉棠过去便是。” 易卿皱眉：“大长公主？她赏花宴和我们赏花宴冲突吗？” 狄夫人道：“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姑姑，身份高的人，难免脾气就有点大。如果让她觉得我们是想抢她风头就不好了。咱们是为了给玉棠找婆家，这是好事，不能到最后闹得不愉快，也耽误了玉棠。” 虽然易卿很不喜欢张罗赏花宴，但是听说别人要举办，所以他们就不能进行，心里还是很憋屈。 不过既然狄夫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顺水推舟，心里安慰自己这样不用麻烦了。 狄夫人见她没有抓着不放，不由松了口气——她就担心自己这个女儿气性大，把这件事情闹开。 狄夫人又喜滋滋地道：“大长公主其实也有所顾虑，所以托人上门说的时候，也多给了几张帖子。我只留下一张，剩下的这几张都给你，留着你送人。这帖子不容易拿到，送人是极好的人情。” 易卿无语，总算明白为什么狄夫人能被渣男欺负这么多年了。 第284章 赏花宴前夕 狄夫人完全没有看出来易卿的不虞，倒是旁边的玉棠察言观色，小声地道：“如果大张旗鼓就为了我一个人，我也会有压力的。” 易卿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么说也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小人之心，总觉得玉棠不像小乡绅家庭能养出来的女孩子。 别的不说，在将军府，在自己面前毫不露怯，这份镇定自若就很难得，更别提她察言观色，还能替狄夫人描补了。 说完这件事情，易卿留狄夫人吃饭，后者拒绝，带着玉棠又匆匆离开。 易卿有点相信桑桑所说的，狄夫人是为了回避萧畋。 不过易卿开玩笑道：“论辈分，玉棠要喊萧畋一声叔父呢！”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好避嫌的。 没想到，薛淼儿凉凉地道：“要是论辈分，你不还得喊大将军一声‘舅舅’？” 易卿：“……闭嘴。” 薛淼儿得意地笑。 易卿也和萧畋说了这件事情。 萧畋眉头有些蹙起，但是过了一会儿又舒展开来，道：“那就算了，省得你还得麻烦。不过大长公主府，我并不喜欢，你就别去了，让岳母带着玉棠去便是。” 易卿不由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大长公主府？” 萧畋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很少有这般直抒胸臆的时候，所以她才觉得十分好奇。 萧畋面色沉了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她，她养面首！” 易卿哈哈大笑。 “笑什么！” “笑你老古板。我要是公主，如果不认识你，我也三千面首，不美滋滋吗？” 萧畋气得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易卿捂着额头道：“我娘说，大长公主比她年纪还大。啧啧，四五十还如狼似虎吗？” 萧畋怒目相视：“你不许学她。” 易卿笑倒在榻上：“我倒是想学，可是你往我身边一站，谁硬的起来？” 萧畋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易卿心想，如果不是从赏花宴只许她举办这件事情上看出大长公主的霸道，她倒觉得对方是个很有趣的人，说不定可以相交呢！ 不过看着萧畋是真的很不喜欢大长公主为人，她也就聪明得不再提，岔开了话题道：“你和徐懋之现在怎么样了？” 萧畋一脸牙疼模样，伸手把易卿拉起来：“坐好！我和他能怎么样！” 她这样歪着，他总是想入非非。 一会儿包子还要回来，他要克制。 “不是让你们俩走近些吗？”易卿翻着白眼道。 “我和他说不到一处去。”萧畋有几分不耐烦，“你说我们关系好就好，别人知道什么？” 别再逼他去和那个傻子来往，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让妹妹守寡。 易卿道：“我娘不是还额外给了好几张帖子吗？我想着，要不要想办法让冉冉也去参加一下赏花宴。” “你不是说要假装和她不熟悉吗？再说，她都已经被徐懋之定下，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萧畋道。 “说的也是。我之前想带着她去见识见识，那等她成亲以后吧。”易卿道。 “你不用为她操心了，倒是和岳母好好给玉棠掌掌眼。” “嗯？” 萧畋面上闪过沉痛之色，道：“义兄在的时候对我很好，可惜有生之年无法报答他当年的情意。” 所以他想给义兄仅有的骨血找个好婆家；如果是个男孩，他定然要亲手扶持他。 终究遗憾了。 易卿倒是体谅他这种知恩图报的心思，难得正经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只要玉棠没有坏心思，她为了让萧畋心安，也愿意成为她的后盾。 萧畋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软成一汪水，搂住她的腰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叮嘱你——” “什么？” “赏花宴我不赞成你去，还有一个原因。我怕有人给你塞人。” “给我塞人？” “有些年纪大的，难免会倚老卖老，教导你不嫉妒那些狗屁道理。你只当耳旁风就行，不用理她们；她们要是再说，你就说做不了主，让她们亲自同我说。” 易卿听明白了，这是要让她给萧畋纳妾呢！ 真是先咸吃萝卜淡操心。 萧畋感受到她的腾腾杀气，忍俊不禁道：“我就是随口说一句。” “我可不能随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要是敢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眯起眼睛，威胁地看着萧畋。 萧畋笑着逗她：“怎么样？” “我就剁了你，然后给你纳一堆环肥燕瘦的美女，让你看得见吃不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萧畋哈哈大笑，终于忍不住，也决定不再忍了，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床上走去，“那趁着没被你剁了之前，先享受个够！” 门外的拒霜听见屋里的动静，不由红了脸，快步往外走去，又嘱咐院子门口的小丫鬟守着门不许让人进去，自己想了想，往桑桑屋里而去。 桑桑正坐在门口小杌子上，眼神有些发呆，看见拒霜进来，忙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是夫人那边有事吗？我这就过去。” “不是。”拒霜脸色更红，“夫人那边不用伺候，我闲来无事，便来陪姐姐坐坐。” 桑桑立刻明白了，这夫妻俩又关起门来在做少儿不宜的事情，脸色也微红。 拒霜忙岔开话题道：“桑桑姐，无双呢？” “无双出去玩了，应该在园子里。”桑桑浅笑。 拒霜又道：“桑桑姐，你有心事吗？” 桑桑点点头：“嗯。我在想，赏花宴去还是不去。” 拒霜道：“你肯定要去的呀！我和淼儿什么都不懂，出门在外，都指望你指点我们呢！你要是不去，要是被人嘲笑了怎么办？” 桑桑垂眸：“我也是不放心。但是我从前的经历，你也知道……京城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若是遇到从前认识的对头，给我难堪，我怕连累夫人。” “那有什么要紧？夫人肯定会保护你的！”拒霜道。 桑桑苦笑：“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连累夫人。” 第285章 皇家往事一 去还是不去，对易卿来说同样是一个问题。 她真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坐在一起表面相互恭维，实际绵里藏针，不如她在家自在。 可是想到萧畋少有在意的事情，她也不能不管，也好趁机再试探一下白玉棠，若那白玉棠是一个好的，给她找个好婆家也好让萧畋放心。 她正这样想着，桑桑从外面进来。 “夫人。”桑桑有些拘谨的行礼。 “我正要找你呢。”易卿示意桑桑坐“府里就你对各种宴会了解，长公主府赏花宴的事儿你准备一下。” 桑桑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开口，夫人对她恩重如山，她这个时候怎么能说不去。 “怎么？”易卿看桑桑有些为难。 “奴婢之前辗转多个府邸，此次去怕遇到故人，到时候折了夫人的颜面。”桑桑惭愧的低头行礼。 桑桑以为自家夫人听了这样的话会生气，谁知道夫人竟然笑了起来。 “那更好了，你去帮我分辨一下，那种后院不干净的一定不能嫁，至于我府上的人，谁敢欺负一下试试。”易卿很霸气的说。 桑桑知道自家夫人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出牌：“这样行吗？” “我说行就行，去准备吧。”易卿让桑桑退下了。 以前别人都以为萧靖寒死了，对她这个寡妇不闻不问，她也乐得清闲，现在他们将军府成了香饽饽，只要放在这里谁都想咬一口，为了自己以后的清闲，她倒不如直接出去敲敲别人的牙，让他们知道将军府不是他们想咬一口就能咬一口的。 晚上吃了饭，易卿拉着萧畋给她补皇室知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薛贵妃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但是他们是叔侄，也就是说皇上和薛贵妃她爹是兄弟，长公主又是皇上的姑姑，这年龄怎么对得上？”易卿挠头。 萧畋听易卿这样问，知道她对这件事上心了，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在书桌一边，一边说一边写：“那就从先皇说起。” “先皇不是薛贵妃她爹吗？”易卿懵懵的看着萧畋。 萧畋想敲一下易卿的头，结果看到水汪汪的眼睛，还有映着烛光的红唇，没忍住附身啄了一下。 易卿已经习惯他的各种突袭，可是这轻轻一点，倒让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说正事儿。”易卿发现自己愣了之后恼羞成怒，扭一边不搭理他。 “夫人脸红了？”萧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他夫人的脸皮自叹不如，今天竟然脸红了，他突然想到易卿以前说桌子上，于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坚持了一下，还是裂开了。 易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疯。” “不行，不结实。”萧畋把易卿横抱起来就走。 等易卿趴在床上像一只死狗的时候，她总算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了，终于有一天，自己挖的坑把自己给埋了，可惜了那张桌子。 萧畋觉得易卿还是要锻炼一下身体，看到她这样会心疼，把易卿捞到自己怀里，让她舒服的躺着。 “夫人可要努力一点。”他打趣到。 “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让你臣服。”易卿什么时候在嘴上吃过亏。 “这样吗？”萧畋翻身单膝伏在易卿一边，四目相对“可以试试。” “先皇，先说先皇。”易卿缴械投降。 萧畋暂时放过她了，今天又发现了他家夫人不一样的地方。 安全起见，两个人穿了衣服起床，恶补起了皇家那些不为人知的破事。 先皇桓帝，年愈四十继位，当时只有大皇子、太子和长公主三个孩子。 大皇子的母亲深得圣宠，也是因为这个，在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东宫里只有一个太子妃和侧妃，没有其他的女人。 先皇继位的时候，大皇子和太子也都二十多岁各自成家了。 “大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但是雄心勃勃，可惜母妃没什么背景，他就依仗着先皇的宠爱结党营私。而太子生性比较寡淡，为人仁厚，最痛恨结党营私的事儿。”萧畋慢慢给易卿说。 “那肯定了，两个人身份不一样，太子早晚是要成为皇上，结党营私损害的是她的利益。”易卿没好气的说。 “所以当时有很多人支持大皇子，连先皇都动摇过，不过因为帝师的建议，先皇依然传位给了太子，没想到就在太子继位的时候，大皇子发生了宫变，灭了太子一脉所有的人，之后又诛杀兄弟，巩固自己的位置。” “不对，你不是说只有大皇子和太子两个皇子吗？”易卿打断了一下。 萧畋一脸宠溺：“先皇登基之后，自然要充实后宫，不可能只有皇后和皇贵妃了，从三皇子开始之后的皇子，是先皇登基之后出生的。” 易卿恍然，想先皇真能憋，登基之后应该是憋不住了：“那长公主是谁生的？” “自然是先皇的皇后。” “我想也是，不然哪儿来的尊崇。”易卿深以为然“按你的说法，大皇子也登基了，为什么只说皇上的父皇是先皇呢？” “他不配！”萧畋说着这三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 因为大皇子篡位，多少忠良丧命，多少将士马革裹尸。 那些日子京城血流成河，无辜的百姓都呐喊到麻木了，那样的日子，萧畋不想再回忆一次。 而且大皇子为了篡位勾结北狄让离城失守，离城百姓被诛杀殆尽，这也是他奔赴离城苦战的原因。 那些日子，萧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死在他面前，他还活着，可是那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些人里就有他的义兄白成义。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开始他不能理解义兄的放荡不羁，后来他明白了，他是在那用生命在燃烧的地方，活出真正的自己。 他义兄说男子汉成家立业，等他功成名就了，就娶天底下最漂亮女人做夫人，再生一窝崽子，可是他连义兄的尸骨都没带回来。 有时候他想，没有尸骨，也许是还活着。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意白玉棠，那是他义兄唯一的骨血了。 第286章 皇室往事二 易卿看到萧畋说出那三个字之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势，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 她心中一紧，只知道他被人称为战神、杀神，却不知道他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掀开一角，便无法承受。 易卿绕过桌子，慢慢的钻到萧畋怀里，萧畋一愣，整个人又便的柔软，轻轻又严密的揽着易卿，找到了自己世界的中心。 “吓到你了？”萧畋的声音很轻柔，似乎刚才他的反应只是易卿的错觉。 “恩。”易卿点头，想到他曾经中毒，在自己眼前差点儿死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对这个人没有感情，只是一个病人而已“等有时间了，这些我们慢慢说。” “恩。”萧畋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易卿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感情“篡位的大皇子是大晋的罪人，怎么可能追封为先帝，只称呼为废帝，不过最好不要提起，这是皇室禁忌。” 易卿点头：“后来呢？” “后来皇上对抗废帝残害手足，护几位皇子，得大臣辅佐，终于灭了废帝。” 萧畋说的简单，但是易卿觉得过程肯定很艰难：“就没有别的什么，我现在只知道齐王、贞王，还有夺位不成的闵王，别的呢？” “当时先皇有十一位皇子，除了你知道的三位皇子，还有失踪的十一皇子，剩下的全部被废帝给杀了。”萧畋说这些倒没那么多情绪。 “公主呢？”易卿觉得奇怪“这么多皇子，当时后宫应该有很多妃子才对，就没生几个公主？” “除了长公主出嫁离宫，其他的也被杀了。” 易卿吸了一口冷气，想杀了皇子是担心夺权，杀公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那废帝实在太凶残了。 萧靖寒好像看出了易卿心中所想：“因为废帝身边有一个术士，说皇室子弟皆有龙气，只有全部杀了，把龙气汇聚到自己身上，才能江山永固。” “啧啧啧……”易卿感慨迷信害死人，不光害自己，还害别人。 萧畋去上朝，易卿把玩着手里的帖子，薛淼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手里又是一堆荷包，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将军府门口的人只多不少，易卿没事就把人放出去赚点儿外快。 “一个自称是你爹的人在外面要见你。”薛淼儿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易卿。 易卿一听有些牙疼，之前别人都以为萧靖寒死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是弱势群体，现在萧靖寒还活着，要是不管那些人，肯定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萧靖寒在朝中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薛淼儿看易卿的反应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支着下巴：“你们是不是关系特别不好？” “何止。”易卿真想让人把怀恩侯打一顿扔远点儿算了“和我去看看。” 到了门口易卿才发现薛淼儿说爹不是怀恩侯，而是宜安伯。 其实在易卿他们不在京城的时候，宜安伯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一下子欠下那么多银子，他们住的宅院都被收了，还不断有人讨债，他们就试图住到将军府。 将军府的侍卫都被敲打过，当然不会让他们进府，还是狄氏暗中接济了他们一下，让他们没有露宿街头。 一个宜安伯，在金陵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但是在京城根本不够看的。 等到他们知道萧靖寒没死，又不敢第一时间上门，他们当初对萧靖寒做了什么自己很清楚，但是又舍不得将军府的声望和荣华富贵，所以硬着头皮来了。 这次不管是宜安伯还是司马氏都学聪明了，把姿态放的要多低有多低，还一个劲儿的打苦情牌，只要能进将军府，以后再看看筹划。 在将军府门口打探消息的人太多，看到有热闹就都围了过来。 “儿媳啊——”司马氏看到易卿就扑了过来。 易卿抬腿就是一脚，把司马氏踢的滚下台阶，众人直接看傻眼了。 都知道将军夫人彪悍，没想到竟然这么彪悍，连自己婆婆都一脚踢下台阶。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宜安伯的一个妾室，宜安伯府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宠妾灭妻、驱赶嫡子就算了，还敢让一个妾室跑到将军府喊我儿媳，我看宜安伯是觉得这爵位不值钱，不想要了。”易卿嘲讽到。 司马氏被踢下台阶正要捂着胸口痛哭，结果易卿一通话下来，她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哭都不敢哭了。 萧靖鸿和萧婧媛一看司马氏被踢下台阶，也都不去扶司马氏，而是直接冲到前面。 “我娘现在就是宜安伯府的主母，叫你一声儿媳是给你面子了，我哥在哪儿，让我哥出来。”萧靖鸿嚣张的说。 “是，我要告诉我哥，你和你那侍卫不清不楚的，让我哥把你给休了。”萧婧媛也不甘落后。 “呵呵！宜安伯府主母？”易卿觉得这一家人蜜汁自信简直让人感动，上帝造他们的时候，是不是只给造了自信：“宜安伯你怎么看？” 宜安伯侧身挡着自己的脸，本不想让别人看，结果被易卿给点名了。 “对了，你们宜安伯府在什么地方？回头我和将军好去拜访。”易卿又问到。 虽然她回来之后还没问宜安伯府后来的事情，但是她走之前的那些安排，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 再看他们现在的穿着，没有流落街头也差不多了。 “我哥是一品大将军，这里就是我家。”萧婧媛趾高气扬的说。 “是么？”萧靖寒下马疾步而来。 萧婧媛正要侧目反驳直接傻眼了，连宜安伯都傻眼了。 “将军回来了。”易卿立马一脸委屈的扑到萧靖寒怀里“他们欺负我，说这里是他们的家。” 萧靖寒明明知道易卿是装的，还是喜欢她在自己怀里柔弱的样子，揽着易卿冷冷的扫视过去。 “哥？哥……”萧婧媛舌头都打结了，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男子竟然是她哥，就是之前的那个侍卫。 “未经夫人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将军府，硬闯者乱棍打死。”萧靖寒盯着他们语气冰冷。 宜安伯感觉脸上怪不住：“我好歹是你爹，你就忍心看着你爹流落街头。” 第287章 怒气值爆表 这是宜安伯的底牌，孝字大过天，皇上都要听太后的，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硬拼一次。 萧靖寒听到宜安伯这样说的时候冷笑了一下：“好歹？当初你把我赶出萧家的时候，可想过我也是流落街头。”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不自觉的抱紧他的腰。 他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不愿意和任何人解释，却当众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是不想她回头落人诟病。 萧靖寒感觉到易卿抱他紧了一点，心想这个丫头真是心软。 周围的人一阵唏嘘，没想到一品大将军小时候竟然有这样的经历，顿时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宜安伯。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宜安伯厚着脸皮说“你就忍心看着为父流落街头？” “那我们要不要说说宜安伯为何流落街头？”萧靖寒威胁一般看着宜安伯“到皇上那里理论也可以。” 宜安伯顿时膝盖有点软，到皇上那里理论，若是查出他和卖官鬻爵有关系，到时候连现在的爵位都保不住了。 这个时候司马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大将军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吗？” “逼死你们一家子？”易卿靠在萧靖寒胸口冷冷的看着他们“宜安伯好歹还有爵位在身，金陵也有产业，却到我们将军府寻死觅活的，还说我们要逼死你们，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是让圣上来定夺。”易卿虽然不喜欢狗皇帝，但是拉他出来真好用。 宜安伯真不敢，想想当初他是怎么鬼迷心窍把自己儿子给赶出家门，一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关键是谁能想到他现在会成大将军。 “一家人就应该住在一起。”司马氏的表情干干的。 “当初你们把我家将军赶出家门的时候，可这样想过。”易卿咄咄逼人。 “要不是我把他赶出家门，他怎么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宜安伯突然理直气壮的说。 易卿蹭的离开了萧靖寒的怀抱，怒气值瞬间爆满：“宜安伯，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照你这样说，街上的乞丐，楼子里的女子，被虐打的家奴，都应该感激一下抛弃他们的人，卖了她们的人，抽打他们的人，这都是为了以后成才。” 宜安伯好不容易找到的强词夺理，就被易卿这样给戳破了。 “都说淮南为橘淮北为枳，我家将军离开了你们宜安伯府才有了成就，说明你们宜安伯府有问题，听说令公子之前在大理寺待过，不如我们查查令公子为什么被抓到那里了。”易卿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这次连司马氏都怂了，她儿子是她好不容易给弄出来的，要是再查一次再给抓进去怎么办。 “你们有脸在这里信口雌黄，我还没脸听了，我们回家。”易卿拉着萧靖寒的手往回走“关门！” 大将军府的门立马关上了，只留了门口凶神恶煞的侍卫。 宜安伯一家人被关在外面被人笑话，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萧靖寒嘴角挂笑看着易卿那么生气，有种百看不厌的感觉。 “你还笑。”易卿更生气了“我以为他们都回金陵了，没想到还在京城，知道你活着还敢来府上，看来之前没有收拾彻底。” 萧靖寒回来忙河南善后的事儿，也没想到这件事：“那夫人打算怎么处理？” “自作孽，不可活。”易卿咬牙切齿的说。 “全凭夫人处置。”萧靖寒打算回头让人仔细的打探一下宜安伯怎么还在京城。 他对宜安伯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不恨他们已经是宽容了，这个时候再来惹他夫人，真的是嫌命长。 再说宜安伯一家回到住处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本想着以后就可以过好日子了，依仗着一品将军府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再混个三品五品的官职当当，现在都泡汤了。 “爹，现在怎么办？”萧靖鸿现在就像看到了一只烤鸭却吃不到，急的像憋尿没电线杆的狗。 宜安伯也不甘心，如果能傍上一品大将军，以后想要什么不都是手到擒来：“都是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一个吃喝嫖赌，一个嫁不出去，一个眼里只有钱。”他转向司马氏，突然怒火中烧“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把他赶出萧家。” 气到极致，宜安伯拎起一边的茶壶就砸了过去。 司马氏现在有点恍惚，还在想怎么才能进将军府，根本没想一把茶壶会砸过去，直接砸到她头顶上，血流了出来。 司马氏摸了一下慢慢流下的血，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了。 这下宜安伯他们懵了，手忙脚乱的把司马氏扶起来，赶紧去请大夫，这一请大夫，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萧靖寒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事儿，也知道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接济宜安伯的是狄氏，想到他曾经的义姐现在的岳母，萧靖寒也有些无奈。 按理说宜安伯在金陵还有产业，不至于这样，估计就是为了留在京城有些机会，所以死皮赖脸的在京城。 易卿也让人去打探消息了，回锅肉香，隔夜仇狠，这次不把他们收拾的后悔来京城，就把他们收拾的后悔出生。 “夫人。”桑桑进来行礼。 “怎么样？打探清楚了没？”易卿像打了鸡血一样。 “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他们现在住在猫耳胡同，那猫耳胡同住的都是一些清贫的读书人，还算清净……” “谁让你去打听这些了。”易卿直接打断了桑桑的话，看桑桑一脸紧张就放缓了语气“我是让你去打听一下他们之前欠的那么多债这么办了，是什么人安排他们住那里的。” “夫人恕罪，奴婢经常在深宅，并不擅长外面的事儿。”桑桑慌忙告罪。 “算了，算了，是我没说清楚。”易卿挥手让桑桑出去“淼儿我们走。” 有一个人专门打听各种消息，京城一只苍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问他最为合适。 她前脚出门，后面就有人去回禀萧靖寒了，萧靖寒拧眉想了一下，跟着就出去了，易卿就认识那么几个人，现在出去很有可能是去找邓啸了。 第288章 去哭 何氏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可惜年纪大了，之前对身体损耗太大，就是好了，也熬不了几年了。 何氏已经知道萧靖寒没死，拉着易卿的手感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己还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易卿好不容易才辞了何氏。 “说吧，什么事儿。”邓啸敲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官帽椅上。 “我找你就一定要有事。” “那就是想我了。”邓啸很认真的看着易卿。 “我有事。”易卿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萧靖寒和邓啸决斗。 “我就知道，说吧。”邓啸也不讨价还价了。 “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宜安伯怎么成这样了？”易卿也不客气。 “你们夫妻合璧把他们坑成那样，不是很正常吗？” “具体点儿。” “当时宜安伯为了凑银子借了高利贷，银子打了水漂，高利贷利滚利，他蹭着老脸去找人调和，人家就把他们的宅院给收了，这事儿才算两清，之后宜安伯仗着自己的爵位到处混吃混喝，简直成了京城人人嫌弃的苍蝇，最后你娘狄氏看不过去了，暗中资助了他们猫耳胡同一个宅院，他们才算安稳下来。” 易卿没想到这事儿和她娘有关，她娘这个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哦，之前他打着亲家的幌子，去狄国公府的最多。”邓啸补充了一句。 “这脸皮真够厚的。”易卿一脸嫌弃。 “现在是不是发现你男人不行，遇到事儿还得来找我。”邓啸说着眼底一抹得逞的光。 萧靖寒踏进堂屋，堂屋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三度，易卿扭头看到萧靖寒黑着脸进来，她慌忙想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自己怎么又被抓到小尾巴了。 “你说谁不行。”萧靖寒盯着邓啸。 “他不行，肯定是他不行。”易卿慌不择言，先安抚好这个大爷再说。 “我又没说我行，你一定要试。”邓啸也不生气，他要是和易卿生气，就算是有九命猫也去阎王殿喝过好几次孟婆汤了。 易卿瞬间石化，机械的扭头，盯着邓啸，在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这货全职去训练脸皮厚度了吗：“要不，我们把这事儿和你娘说说，省的你娘瞎操心。” 邓啸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娘是他的软肋，易卿竟然敢这样威胁他。 易卿也生气，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不可以开，以前她不知道萧畋就是萧靖寒就算了，现在还和她开这样的玩笑，那就看谁玩儿不起了。 萧靖寒扛着易卿就走，留下邓啸自己生气了一会儿又苦笑。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塞到马车里，自己压了过去。 “你听我解释，我找他真的是有事儿。”易卿看着萧靖寒眼都红了，怎么越来越小心眼儿了。 “不听。”萧靖寒轻巧的解开了易卿的衣服。 虽然易卿开过这样的玩笑，也这样想过，但是能不能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 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萧靖寒却没想放过她。 “说，谁不行？”萧靖寒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易卿哪儿有力气说，只能任凭萧靖寒肆意，怎么感觉萧靖寒在笑？ 外面薛淼儿听了许久，这大概就是将军府外面那些人想打听的，她想要不要记一下时间。 等易卿化成一滩水窝在萧靖寒的怀里，萧靖寒才心满意足，果真她理亏的时候比较好骗。 “你找邓啸问宜安伯的事儿。”萧靖寒倒了茶试了一下温度才给易卿喝。 易卿喝了点儿茶才好了一点：“恩。”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这是你的事儿，万一勾起你童年惨痛回忆怎么办？邓啸是个局外人，比较客观。” 萧靖寒明知道易卿这个人嘴上没个正型，办事从来不含糊，自己还是会因为这样的事儿不开心：“你放心好了，他们对我来说，也是外人。” “他们是外人不错，可是你的经历只有你自己明白，而造成你经历的人是他们。” 萧靖寒不说了，吩咐车夫：“回府。” “去狄国公府。”易卿立马又吩咐到。 “这么晚了，去狄国公府干嘛？”萧靖寒不解。 “哭！”易卿理直气壮的说。 关于她娘暗中接济宜安伯这件事，她不能忍，虽然她没准备立马认了这个娘然后母慈子孝，但是总不能给她添堵吧。 “我不许你哭。”萧靖寒一脸严肃。 “我说她她又不改，我能怎么办。”易卿向来能屈能伸，这点儿事儿不算什么。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萧靖寒知道易卿可能有什么鬼主意了。 “什么？” “司马氏被送到医馆了，说是头撞伤了，挺严重的。” “为什么？”易卿可不觉得司马氏是那种会因为被羞辱就撞柱而死的人。 “这个还没有查清楚。”萧靖寒也不知道。 狄国公府正在吃晚饭，他们到堂屋的时候，堂屋的传来爽朗的笑声，一听就是老国公的声音。 这白玉棠来了之后，特别会哄长辈开心，国公府里笑声比以前多了很多。 “老国公，萧将军和将军夫人来了。”顾长泽禀报。 狄氏一愣，猛的转身看着易卿，这个孩子倔强的很，这还是第一次来国公府。 “小寒，快带着易卿来这里坐，赶紧让厨房再做点儿菜，拿两幅碗筷来。”狄国公也非常激动。 虽然萧靖寒在这里长大，但是他辅佐皇上登基、又去离城戍边，除了那次晚上来，就没来过。 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易卿低着头十分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狄国公看向易卿。 “爷爷你要为我做主。”易卿委屈的快哭出来了。 萧靖寒心里揪了一下，明明知道易卿是装的，还是会心疼。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狄国公被吓了一跳。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外孙女虽然还没认他，但是行事雷厉风行，像他们狄家的人，他已经欢喜很长时间了，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这样。 狄氏更是站起来扶着易卿，易卿从未在她面前示弱过，如今这样，她瞬间觉得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为易卿做主：“有什么事儿和娘说，娘一定为你做主。” 她一直避讳萧靖寒，如今这样她也不避讳了，这种关系也不能一直这样。 第289章 没默契 之前还笑颜如花的白玉棠也站了起来，绕到易卿另一边扶着易卿，一脸担心的样子。 “将军夫人有什么话慢慢说，爷爷和姑姑正在吃完饭，不能让他们操心了。”白玉棠一脸善解人意的样子。 易卿一听心里冷笑，这白玉棠好像是为了她好，只不过是在说她不通情达理。 “娘——”易卿更委屈了。 “没事，没事，娘在这里。”狄氏慌忙哄，自己女儿终于向自己撒娇了，她开心还来不及“你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和娘还得吃饭。”易卿委屈。 “饭什么时候不能吃，谁敢让卿儿受了委屈，我去扒了他的皮。”狄国公说完看向萧靖寒。 萧靖寒慌忙行礼：“爷爷听完再说。”他跟着易卿麻溜的改口。 狄国公又看向易卿，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就是孙女一委屈，他就不讲道理了：“你快说。” 易卿眼角瞥了白玉棠一一眼，看她也是一脸关切，只是不达眼底，她被压下去的那点儿怀疑又成倍泛起来了。 “是娘。”易卿直接说。 “我？”狄氏愣住了，她心疼自己的女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娘接济宜安伯一家人，让他们留在京城，如今那宜安伯一家依仗着是相公的家人，到将军府闹事，一个孝字压下来，一定要住进将军府，那一家人是什么人娘又不是不知道，改明儿我要被说成不孝顺爹娘的悍妇，如今长公主赏花宴在即，到时候要是有人提起，让女儿情何以堪。”易卿说的声情并茂。 她越说，狄氏就越愧疚，她是想萧家人丁不多，到时候他们也好有个照应，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一边的白玉棠慌忙跪在地上：“这都是玉棠的错，还请将军夫人不要和姑姑生气了。” 易卿想怎么什么都有她，根本就不搭理她，自己在那里委屈。 “是玉棠知道宜安伯是萧将军的家人之后，想你们可以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在一起，和姑姑说起这件事的，请将军夫人不要生气，玉棠愿意受罚。”白玉棠更加诚恳了。 局面有些尴尬，易卿却完全没有感觉。 “玉棠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你就是太善良了，是我考虑不周。”狄氏说着弯腰要去扶白玉棠。 易卿觉得她娘没救了，随即抽噎起来了：“这样说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通情达理，还来打扰娘和爷爷，我走。”她说完转身就走。 “卿儿，卿儿……”狄氏慌忙追了过去。 狄国公也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了看一脸着急，终究没有追过去。 “爷爷。”白玉棠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狄国公有些疲倦。 白玉棠叩首，乖乖的回去了，那小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就是没人看。 狄氏没追到易卿，十分沮丧的回来。 “跪下！”狄国公看到狄氏直接呵斥到。 狄氏愣了一下，随即慢慢的跪下了。 “当初你要嫁给易长行那小子的执拗劲儿哪儿去了？”狄国公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以为你和易长行合离了，性子就会变好一点，结果你不敢见卿儿，又回避着小寒，我知道这关系是有点复杂，但是他们愿意在一起，你就不能为他们想一点。” “是。”狄氏不敢说别的。 “我看卿儿比你通透一万倍，也不看看宜安伯那一家是什么东西，当初是怎么对小寒的，现在还想让他们和和美美，我不杀他们是不想他们脏了我刀。”狄国公气的胡子都吹的老高。 狄氏跪在那里什么都不敢说，她想自己是不是一直都错的离谱。 这会儿易卿一脸凝重的坐在马车里，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萧靖寒觉得情况不对，按照易卿的性子，这会儿肯定是得意忘形，怎么这么沉默：“你就不想说话吗？” “我说了你不想听，所以我就不说了。” “你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听。” “你看，我们一点默契都没有。”易卿摊手。 萧靖寒被她噎了一下：“那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想听。” 易卿就等他说这句话：“那白玉棠肯定有问题。” 萧靖寒的表情凝重了。 “我就说吗，我说了，你肯定不想听。”易卿看着萧靖寒的表情。 她很清楚萧靖寒很在意他的义兄，但是她就是憋不住。 “有证据吗？”萧靖寒没有直接否认易卿。 “你问我要证据，就是不相信我。”易卿闹起了脾气“那白玉棠温温柔柔的，最懂男人心了，而且还年轻……”她酸溜溜的说。 “你吃醋了？”萧靖寒本来有些低沉，看到易卿这样瞬间就开心了。 “要你管。”易卿扭到一边。 萧靖寒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他是我义兄的女儿，你想什么呢？” “我还是你义姐的女儿呢。” “那不一样。”萧靖寒看易卿这样更开心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就是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女儿。” 易卿这才傲娇的看着萧靖寒：“我和白玉棠同时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萧靖寒顿了一下：“我游泳很厉害，可以一起救。” 易卿知道这个问题真为难他了，不是因为白玉棠，而是因为他义兄。 “那有一天我和白玉棠之间发生了矛盾，你相信谁？” “傻瓜，连皇上这样说的时候，我相信的只有你，更何况是一个外人。”萧靖寒宠溺的说。 易卿这才满意，她不是真要萧靖寒救她，她也会游泳，她只要萧靖寒相信她。 易卿打算早起锻炼身体的，谁知道昨天晚上锻炼的多了，早上又睡过头了，她眯起眼睛想了想，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夫人可算是醒了，徐大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了。”桑桑慌忙禀报。 “徐懋之？”易卿想他一大早来有什么事儿。 “说是命案。”桑桑听到命案还有些紧张。 “命案？”易卿觉得新鲜了，穿好衣服就出去。 徐懋之在小厅里喝茶，薛淼儿缠着徐懋之聊天，徐懋之一本正经根本就不搭理她。 “你们京城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无趣？”薛淼儿不开心的说。 第290章 告易卿 本来还想着到京城找个读书人嫁了，要是读书人都这么无趣，她觉得还是不要嫁了。 “那是他对你没兴趣。”易卿直接调侃到。 薛淼儿给了易卿一个白眼，拎着自己的鞭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听说徐大人找我有命案？”易卿随意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是。”徐懋之站起来“宜安伯妾室在一品将军府门口受辱，回去之后羞愤过度，撞柱而死。” “真的？”易卿眼睛亮了一下“有点便宜她了。她都气成那样了，怎么不直接在我家门口撞死，也好让我看看。” 易卿计划还没准备好，那司马氏就死了，感觉有点遗憾。 “应该是假的。”徐懋之一本正经的说“只是宜安伯状告，总要走个过场。” 徐懋之这个人刻板的很，就算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你这是让我去大理寺？”易卿吊儿郎当的说。 “是。” “大理寺门口是不是挤满了人？”易卿猜测。 徐懋之眼睛闪烁了一下：“是。” “那徐大人觉得这是案子的事儿？”这是有人想借着这件事搞她。 “既然出了人命，总要有个交代，宜安伯和夫人你都有封位在。” 易卿觉得这些事情真是麻烦：“行吧，看在冉冉的面子上，我就和你走一趟。” 徐懋之松了一口气，易卿要是坚持不去，他也没办法：“请。” 大理寺外面挤满了人，儿媳气死婆婆的事儿在这个时代可是爆点，但是易卿看到人数的时候觉得太爆了一点。 “就是她，就是她……” “听说之前不认亲爹。” “这样的人还能当上一品将军夫人，在我们那里早就被浸猪笼了。” …… 众人看到易卿下车之后议论纷纷。 薛淼儿听他们这样议论，扭头瞪着她们，气的一鞭子甩了过去，吓的那些人往后退了一步。 “一品将军夫人让手下打人了。”有人在人群里叫了起来。 徐懋之看这种情况，让人衙差立马把人隔开维持秩序。 “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易卿带着几分自嘲，眼眸有些冰冷。 昨天听萧靖寒说大晋的情况，知道现在并不安稳，怪不得他之前要假死，看来事实比她想的要残酷的多。 她这怕麻烦的性子啊。 “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周围。”徐懋之小声说。 宜安伯坐在堂下，萧靖鸿和萧婧媛没有爵位和功名，只能跪着。 “你这个凶手。”萧婧媛看着易卿眼里充满了恨意。 “我倒是想当凶手，可惜有人不给我这个机会。”易卿说着过去坐在椅子上“开始吧。” “她为什么不跪？”萧靖鸿说着想站起来。 一边的衙差直接给了他一记杀威棒，疼的萧靖鸿惨叫起来。 “萧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有封号在身，不用下跪。”徐懋之一脸严肃。 听到徐懋之这样说，萧婧媛眼中的恨意更胜了：“那她杀了我娘。” 易卿似笑非笑的盯着萧婧媛，盯的萧婧媛心里有些发毛。 “司马氏的尸体在哪儿？”易卿笑吟吟的说，她才不信司马氏真会撞柱而死。 “你这毒妇，气死了婆婆，还要让她不得安息吗？”宜安伯呵斥到。 “不，你错了，我不是让她不得安息，是除了她不能安息之外，你们还不得好活。”易卿环视了一下他们。 宜安伯气的胸口起伏，眼看着竟然有点呼吸不过来。 易卿眼眸紧了一下：“按住他。” 两边的衙役没反应过来，徐懋之自己跑过去按住宜安伯，易卿过去给他扎了几针，宜安伯的呼吸才慢慢的顺畅。 易卿检查了一下宜安伯的心脉和眼睑：“中毒。” “中毒？”徐懋之惊讶，若是宜安伯在他审问的时候死了，他难辞其咎。 易卿没有详细解释：“这种毒少量服用会让人精神亢奋，但是过量之后，再受到刺激，情绪波动太大，就会让人呼吸不畅，甚至心脉尽碎。” 简单点就是猝死。 说白了就是一种加速血液流动的药。 这是她去离城的时候见到的一种毒药，但是被当成药来用，她发现这东西过量用之后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是在缺医少药的边关，那是能救命的东西。 “有意思！”易卿打量了一下宜安伯父子三人，然后在大堂里踱来踱去。 这个时间里，徐懋之也想到了其中关键。 他一开始就知道宜安伯是找事儿，但是事关一品将军府，他才去把易卿找来。 “接下来怎么办？”徐懋之看易卿若有所思嘴角挂着笑意。 “直接问就好了。”易卿耸肩。 “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不会说的。” “那就打，打到他们说为止。”易卿知道宜安伯这几个人都是软骨头，用不了几下，估计连穿开裆裤的时候的事儿都想起来了。 “总要有个理由吧？” “刑讯逼供还需要理由。” “不需要理由的是邓啸。”徐懋之表示自己是一个遵纪爱民的好官。 易卿只想说他迂腐：“不打是吧，去弄点儿蜂蜜来。” “弄蜂蜜做什么？” “严重一点呢，在他们身上涂蜂蜜，过一会儿就会引来蚂蚁，这叫万蚁噬骨；温柔一点呢，给他们吃，一直吃，到时候他们渴的投胎前的事儿都能说。”易卿漫不经心的说。 徐懋之认真的想了想，回头和将军说一下，不能让将军夫人和邓啸走的太近，但是这个法子的确不错。 “来人，拿蜂蜜来。”徐懋之传令。 “徐懋之，我可是有爵位在身。”宜安伯急了。 “所以你来的是大理寺，而不是府尹，府尹宜安伯应该也知道，那里只要告状，就要先挨板子，宜安伯这养尊处优的，估计受不住。”徐懋之很认真的给普及。 这个时候清悦姑姑带着太后的口谕到了，宜安伯像看到了救星，之前不敢麻烦太后，现在司马氏都死了，太后肯定会给他一个说法。 易卿和徐懋之对视了一下，没想到太后都掺合到这件事里来了，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291章 真相 清悦姑姑是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她带着太后的口谕，就代表着太后，徐懋之不敢怠慢。 “太后口谕，命奴婢代太后听审，务必保证审判公平公正。”清悦姑姑说着打量了一下易卿。 易卿不知道清悦姑姑到底是谁的人，只是那一下打探带着探究的意味。 “是。”徐懋之让人给清悦姑姑看座。 宜安伯有些失望，以为会直接责罚易卿，没想到只是说听审：“太后她老人家还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还说让奴婢听仔细了，回去详细禀报。”清悦姑姑不看宜安伯。 清悦姑姑是皇上的人，宜安伯一家的事清悦姑姑也清楚，之前闹成那样，太后到现在对皇上还很自责，不敢搬弄是非。 “清悦姑姑主要是想弄清楚司马氏是怎么死吧？”易卿问到。 清悦姑姑颔首，萧夫人是出了名的跋扈，以前孤寡的时候，太后还提起她，说她可怜，后来传出了她和身边侍卫的事儿，太后对她也不闻不问了。 现在峰回路转，她成了京城显赫的一品诰命，却从未去拜见过太后和皇后，让人觉得不懂礼数。 “那就从司马氏的尸体说起，徐大人，劳烦把司马氏的尸体抬上来。”看来今天要客串一下法医了，都是人体结构的不同解析，她觉得她可以。 “不行！”宜安伯一脸紧张立马制止。 “你心虚。”易卿嘲讽“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中毒了？” 宜安伯的确心虚，但是他还是不敢说：“司马氏尸骨未寒……” “尸体还没冷了，那更好，说不定还能救活。”易卿打断了宜安伯的话。 宜安伯的话被噎在嗓子里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来人，把司马氏的尸体抬上来。”徐懋之下令。 司马氏的尸体被抬来，仵作也跟着上来了。 “启禀大人，司马氏头部受伤，失血过多而死。”仵作禀报。 易卿打量了一下尸体：“失血过多？尸体这么干净，你给她洗了个澡送来的？” “住口，你这毒妇，难道就不能给她留点儿体面。”宜安伯义正言辞的说。 易卿一点都不感动，反倒有点想笑：“活着都不要脸的人，死了要什么体面。”她转向仵作“伤口呢？” “在头顶略微靠前的位置。”仵作指了一下。 易卿蹲下看了看，伸手就要摸。 “将军夫人！”几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易卿被他们吓的手悬在那里。 “夫人，晦气！”薛淼儿嫌弃的说。 易卿一阵牙疼：“这身上洗的干净就算了，连头发都洗的这么干净。”她说着站了起来“如果伤口很大失血而死，就算是死后也会有血流出来，也就是说你们是在死者死后，已经不流血的时候，把尸体给清洗了。”她说着语调变的阴森“你们清洗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尸体慢慢的睁开眼睛——” “啊！”萧婧媛被吓的捂着耳朵。 众人是被萧婧媛的尖叫声给吓到了。 “这是亏心事做多了，青天白日在衙门里都这么害怕。”易卿看了萧婧媛一眼。 “为什么要清洗尸体？”徐懋之被易卿给带歪了。 “当然是为了死者的体面，尸体美容师知道吧。”易卿这才看到了司马氏的伤口，随即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你笑什么？”宜安伯看到易卿这样更加心虚了。 “人已经死了，清洗了尸体，显然是准备入棺下葬了，为什么又突然来告官呢？”易卿看着宜安伯。 “我不想让贱内死不瞑目。”宜安伯说着眼眸往下看了一下。 “徐大人，正常人撞柱是什么姿势，会撞到什么地方。”易卿不搭理宜安伯，转向徐懋之。 “额头。”他说着还指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司马氏的伤口都接近头顶了，头皮伤范围很小，致命的是中间被锐器划破了动脉，所以才会血流不止，造成失血过多而死，这样的血流量不会当时就死，徐大人查一下猫耳胡同最近的医馆，应该有去看大夫。” “立马去。”徐懋之下令。 宜安伯立马慌了：“我们去过医馆，那又如何？她就是被你气死的。” “那也是她自找的。”易卿不屑“既然承认去过医馆，我们继续说伤口，这伤口有冲击伤和锐器伤，司马氏不可能撞柱子把柱子给撞断了，综合人正常撞柱的位置，所以你们在撒谎，这不是撞柱而死。” 徐懋之早就确定了，只是没有易卿说的这么清楚：“那是怎么死的？” “如果人在堂屋，堂屋桌案上必放的，易碎的东西是什么？”易卿已经知道了。 “茶壶，花瓶……”徐懋之恍然。 “这样的伤口，应该是先被东西砸了，砸她的东西碎裂形成了锐器，才会这样。”易卿很确定。 宜安伯全身开始打颤，额头上有汗冒出来，没想到竟然被易卿给猜对了。 “敢砸司马氏的人，当时只有一个。”易卿盯着宜安伯。 “宜安伯？”徐懋之看着宜安伯。 “你们有什么证据。”宜安伯说着站了起来。 “证据肯定有。”易卿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靖鸿和萧婧媛“宜安伯打不得，这里不还有两个。” “来人。”徐懋之下令。 萧靖鸿在大理寺关过，对行刑异常恐惧，听说要行刑，整个人都傻了：“我说，我说，是我爹不小心把我娘给砸死的，真的。” “你……”宜安伯又胸口疼。 易卿直接给宜安伯补了一针：“宜安伯别动气，你身体里的毒药还没彻底清呢，接下来就说为什么要诬陷我吧，你原本应该没想到要诬陷我。” 事到如今，宜安伯可不想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儿：“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想把她埋了就算了，结果半夜有人往我房间里扔了一张纸条让我这样做，不然他就把我误杀司马氏的事儿说出去，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了，他可以把以前宜安伯府所有的东西都还给我。” 易卿眼眸转了一下，那个人根本就没想让宜安伯活，如果今天宜安伯死在大理寺，那是一石几鸟？事情就完全不归他们控制了。 第292章 锤子 这是她目前遇到的段位最高的人了，此人对他们很了解，说不定一直都在关注他们，而刚好在萧靖寒恢复身份的时候爆发，白玉棠又这个时候来，也太巧了。 “纸条呢？”易卿看着宜安伯。 “我给烧了。”宜安伯怎么敢留着那样的纸条。 “当初你们在京城倾家荡产，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京城？”易卿没想明白，干脆直接问宜安伯。 “当时我们是打算回金陵的，但是司马氏怎么都不走，还说我们肯定会有贵人相助，到时候飞黄腾达。”其实他也不想走。 易卿看宜安伯不像撒谎，而且他没必要撒这样的谎，难道那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布置了？ 她想到昨天去找狄氏的时候，白玉棠自己承认说是她劝狄氏接济宜安伯的。 司马氏之死算是真相大白了，但是对易卿来说更加扑朔迷离了，看来这将军夫人真不好当。 “奴婢定然会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禀报太后。”清悦姑姑看着易卿“以前太后总是挂念萧夫人，萧夫人若是有时间进宫看看太后娘娘。” “有时间吧，长公主开赏花宴，到时候要过去。”易卿不想去。 听到长公主，清悦姑姑表情变了变：“是。” 清悦姑姑正要出大理寺，萧靖寒大步进来，他得了消息就从宫里直接来大理寺了，皇上气的在御书房摔奏折。 “你没事吧。”萧靖寒拉着易卿看了一圈，易卿都快被他转晕了。 “她能有什么事儿，遇到她，别人没事就好。”徐懋之看萧靖寒的样，哪儿像一个大将军。 “我就是怕她亲自动手，手疼了怎么办。”萧靖寒生气“给你的武俾不是让你放着看的。” 徐懋之听了嘴巴忘记合上，随即欣喜若狂，回头这样和冉冉说。 清悦姑姑正要出门，听到萧靖寒这样说直接绊到门槛上差点儿摔倒，只听说大将军把夫人宠的无法无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好看。”薛淼儿在一边委屈的嘟囔，她也想找个男人了，这吃狗粮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人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热闹都没脸看了，灰溜溜的走了，这宜安伯实在太可恶了。 徐懋之到了后衙给萧靖寒上茶：“我让人在衙门外面盯着，以防有人煽动起哄，但是对方十分狡猾，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有些失望。 萧靖寒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易卿阴测测的盯着萧靖寒。 萧靖寒想了一下起身走到易卿身边。 “你干嘛？”易卿眼角看着徐懋之，看徐懋之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萧靖寒弯腰把易卿横抱放在自己腿上：“沾花惹草。” 徐懋之差点儿跪了，自己要是一个女人，也铁定逃不出萧靖寒的手掌心，就是这脸往哪儿放：“还有人呢？” “在哪儿？”萧靖寒不看徐懋之。 “我……”徐懋之开口就发现自己被骂了，立马换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理？” “宜安伯只是一个小角色，连自己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对方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线索，不用管，对方这样做肯定有目的，目的没达到就会继续行动。”萧靖寒不在意的说。 “你一点都不担心？”易卿看萧靖寒那轻描淡写的样子。 “我只担心你。” “换话题。”易卿往萧靖寒怀里钻了一点。 易卿这个小动作让萧靖寒以为是邀请，抱着易卿大步离开：“以徐大人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查清楚这件事。” “办正事呢。”易卿立马察觉到了萧靖寒的意图。 事实证明，一个人想想歪的时候，你就是来一根玄铁，他都能给你歪了，最后易卿当正事被萧靖寒给办了。 她觉得她真需要配点儿药来保自己小命。 “想都别想。”萧靖寒看易卿眼珠子乱转。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易卿意外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觉得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易卿焉了，算了，自己赖上的男人，把隔壁小孩都馋哭好几个了，还是宠着吧。 “这次皇上会怎么处理宜安伯？”易卿想起这件事了。 “夺爵。”萧靖寒淡淡的说“永不得入京城。” “后一条好。”易卿笑眯眯的点头。 萧靖寒看到易卿笑眯眯的，像一个得逞的小狐狸，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忍了忍决定放过她了。 可怜的包子今天下学回来都没看到娘，终于看到了，坐在他娘身边委屈巴巴的，一把辛酸泪的感觉。 萧靖寒想这是他夫人，这小屁孩幽怨个什么：“最近你娘要忙小妹妹的事儿，很累。” 包子被人指点过之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包子了，他认真的看了看：“娘，真有小妹妹了吗？” 这是一个很为难的问题：“正在努力。” 包子开心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双儿。 易卿不知道包子为什么对小妹妹为什么那么有执念，万一不是小妹妹，她要怎么办？ 皇上也知道宜安伯的事儿了，那司马氏是太后的表亲，如今这样没了，太后也不会轻饶宜安伯，皇上处置起来格外顺手。 夺爵，赶出京城，都不带一点停顿的，想这次便宜了萧靖寒了，以后少了一个给他添堵的人。 易卿盘腿坐在密道出口那里，一边还准备了烤鹅和花生米：“再有一把打地鼠的锤子就完美了。” 萧靖寒示意一边的人去拿，没过多长时间，下人端了一排锤子过来。 “干嘛？”易卿看着那一排锤子，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锤子了？ “夫人不是想要锤子吗？”萧靖寒一本正经的说。 “我想要锤子？”易卿忍住笑觉得自己会憋出内伤“你不会想让我拿这锤子砸那狗皇帝的狗头吧？” 她话音刚落，密道的入口动了一下，易卿差点儿被吓的跳起来。 “朕怎么听说有人要拿锤子砸朕的头。”皇上黑着脸从地道里出来，后面还跟着脸色更黑的人。 “这位仁兄是在煤矿就业吗？”易卿想完了，这次玩脱了。 皇上看着地上的一排锤子：“别岔开话题。” 第293章 一块淤青 猜到狗皇帝会来，没猜到会来的这么巧，现在是比谁头铁的时候了。 “没岔开话题啊，我刚才说什么了？”易卿一脸认真。 “你说要砸朕的头。”皇上看着一排锤子，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看她怎么抵赖。 “我说了吗？我怎么说的？我原话是什么？你就是皇上也不能凭空诬陷我啊。”易卿义正言辞的说。 “你说……”皇上不知道怎么说“那这地上的锤子是怎么回事？” 易卿扭头看了看那锤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看这锤子，从小到大排的多整齐，这地方不能让别人看到，又需要来个仪式来欢迎皇上，排列的不错吧？” 皇上明知道每次都要被易卿气的吐血，还是忍不住生气：“你刚才明明说……” “我说狗皇帝是吧。”易卿直接打断。 “你还说你没说。”皇上得逞。 “这历史长河，出现的狗皇帝实在太多了，听信奸佞，让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我相信皇上肯定不是那样的狗皇帝。”易卿一脸感慨。 她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演技也是一流，回头给自己做个小金人表扬一下。 皇上看着易卿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萧靖寒你也不管管？” “夫人所言极是，皇上应当谨记。”萧靖寒抱拳。 皇上指指他们两个被气的无话可说。 “说正事儿吧，你辛辛苦苦的钻来，我都锤子列队欢迎了，还揪着这些鸡毛蒜皮不放。”易卿立马换话题。 “这是甘承佑。”皇上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 萧靖寒冲他点头，这个应该是皇上的暗卫飞候。 “他从边关带回来消息，之前铁血丹心令出现了。”皇上凝重的说。 萧靖寒的表情立马变的凝重，易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萧靖寒一眼就静静的听着，顺便拿了一只鸭腿慢慢咬。 “什么时候的事儿？”萧靖寒看着甘承佑。 “三个月前。” 易卿咬鹅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白玉棠就是那个时候进京的。 萧靖寒看了易卿一眼：“找到人了没？” “没有。”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禀报。” “铁血丹心令一出，铁影被人发现，死伤惨重。”甘承佑说着低头“我们是通过铁影的死，一个个查，才查到铁血丹心令出现了。” 萧靖寒听到这个消息，周身的寒意慢慢的散开，易卿往他身边靠了一点。 皇上看到易卿这个反应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到萧靖寒周身的寒意尽数消散，他才开始明白萧靖寒为什么那么护着易卿。 没有人敢靠近这样的萧靖寒，就是他也不行，但是易卿在他身边就是那么自然而然。 “我没事。”萧靖寒摸了一下易卿的头顶。 易卿这才继续吃鹅腿，今天的谈话内容有点多，她以为只是来说宜安伯的事儿。 “皇上的意思……”萧靖寒抬头。 “铁影只听你的。”皇上想让萧靖寒再去一次离城。 萧靖寒看了易卿一眼，刚从河南回来，又要去离城，他有些担心易卿。 “我考虑一下。”萧靖寒没有直接拒绝就算是答应了。 他为了易卿可以不去河南，哪怕河南有要谋反的人，但是他不能不去离城。 “也不急。”皇上知道这件事对萧靖寒意义不一样“铁影肯定察觉了，而且我已经把你活着消息传到离城了，你不出现，铁影肯定没事。” 萧靖寒点头。 接下来说宜安伯的事儿就轻松多了，像宜安伯这种承袭爵位一无是处的人，皇上早就想夺爵了，只是为了大晋安稳隐忍罢了。 “这样，你帮我夺一个爵，我给你赏赐。”皇上和易卿商量。 “想都别想。”易卿没那么闲。 “一万两。”皇上看易卿不为所动“黄金。” 易卿眼珠子转了一下：“你想的美，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那些有爵位的可是世代积累的肥羊，到时候你抄个家什么的，不知道有多少，我冲锋陷阵就给我一万两黄金。” “我不给你撑腰这种事儿你能做吗？”皇上告诉易卿不要太贪。 “所以我不做啊。”易卿摊手。 皇上觉得自己死了，肯定是被易卿给气死的。 皇上顺着密道离开，易卿用锤子把密道口给压上，这才满意。 回头看到萧靖寒已经坐在书桌那里了，表情依然凝重。 “你想去就去吧。”易卿坐在他对面。 “离城苦寒。” “我知道啊。”易卿去过离城。 “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再说那些人连我都没办法，我担心你的安危。” 易卿就知道萧靖寒要把她带上：“当初你是打仗，现在他们就算有点小动作，离城也安稳了，他们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萧靖寒想了想：“包子屁股上的印记，是不是你按照你记忆里包子父亲的胎记做的。” “啊……”易卿承认，都这个时候了，承认不承认也没什么差别。 “我想起来了，那是铁血丹心令的印记。”萧靖寒终于知道易卿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了。 “什么？” “当时我被人追杀，摔下冰崖，应该是那个时候铁血丹心令在我身上硌了一个印记，然后丢了。” 易卿心里一万个卧槽奔腾，还能不能再狗血一点，她心心念念的胎记，竟然是一块淤青？ 萧靖寒也彻底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原来他们不止遇到过一次，易卿也不止救了他一次，他专注的看着易卿，他只能相信命中注定了。 “你确定是这样吗？”巧合到一定程度，易卿自己都怀疑了。 “算算时间，确定是，虽然你走了，但是我知道有人救了我，我还试图找过，战事太紧，后来……只能说没缘分。” 易卿做了很长时间心理建树，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令牌很重要吗？” “那是我一手打造的铁血军，也叫铁影，人数不多，完全听命于我，连皇上的命令都可以不听，主要负责离城的安稳，体察下面动态，揪出奸细，当时假死帮皇上揪出逆贼，只有陆天左和常志远知道，别人都不知道。”萧靖寒说着有些愧疚。 第294章 反正我嫁人了 他不是不相信他的属下，只是事关重大，他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想铁血丹心令竟然会再出现，让兄弟们惨死。 易卿过去靠着萧靖寒：“你不是神仙，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不会怪你的。” 萧靖寒揽着易卿。 “你丢令牌的时候为什么没说？”易卿奇怪。 “当时我已经让铁影隐退，用符号联系，这事儿就一直搁置了。” 易卿想到包子曾经在墙上画的符号：“令牌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是时间太长，确定你真的死了，还是知道你没死，趁着消息没到离城，冒险用一下。” “我也不知道。”萧靖寒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被萧靖寒这样一说，易卿觉得还是做寡妇好，多简单，他身份一公布，所有的麻烦都蜂拥而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来处理。”萧靖寒下巴抵着易卿的头顶“我会给你安排几个暗卫，你自己不要乱跑。”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易卿。 “我这么怕死，你放心好了。” 萧靖寒宠溺的笑了一下，这一点倒是真的。 “对了，你再派几个人盯着怀恩侯府。”易卿突然说。 “为何？”萧靖寒知道易卿并不在意她父亲。 “你身份一公布，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其中宜安伯和怀恩候在别人眼里是我们最亲的人，他们不抓着这个机会才怪。”易卿没好气的说。 萧靖寒想想也是：“怀恩侯的爵位本来就是狄国公的军功换的，如今他与你母亲和离，皇上也不待见他，若是有机会也把他除了爵赶出京城。” “那最好了。”易卿不光眼里容不得沙子，哪儿都容不得沙子。 萧靖寒早出晚归，易卿也准备长公主的赏花宴，虽然说自己省的麻烦，但是别人是主场，有些事情会有些不方便。 “夫人，到时候会有很多长辈，这些礼数都要学会。”桑桑看着自家夫人那慵懒的样子。 “不就是走个路吗？头上首饰不能动，我不戴步摇就好，衣服不能动，我穿窄袖的，环佩叮当是什么意思？我这随身还要带着乐器？”易卿快被烦死了。 “我觉得也是，你们京城的女人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回天狼寨吧。”薛淼儿在一边煽风点火，让她学这些，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桑桑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说，这些是夫人说要学的，刚开始学又厌烦，她只是一个下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不学了。”易卿往躺椅上一靠“反正我已经嫁人了。” 易卿上次去哭了一次，狄氏在家反思，白玉棠一直陪着她，说她也是为了女儿好，她觉得也是，但是她不敢来找易卿理论。 到了长公主赏花宴这一天，狄氏一大早就来了将军府，易卿还没起床。 “夫人，老夫人来了。”桑桑进门行礼。 “老夫人？”易卿没反应过来“将军府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老夫人？” “狄夫人。”桑桑更正。 “她来干嘛？” “应该是来接夫人去赏花宴的。” 易卿想到那个白玉棠，以她的性子，遇到这样的人直接拍死就行了，偏偏她唯一在意的人在意白玉棠她爹，这关系也太麻烦了。 “知道了。”易卿揉了一下右边太阳穴，右眼跳好像没什么好事儿。 “夫人今天打算穿哪件衣服。”桑桑站在柜子那里。 易卿平时不在意穿着，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是萧靖寒给她做了很多衣服，狄氏也送了很多过来，她的柜子被装的满满的。 “那件米黄色的。”易卿随便指了一件。 她不喜欢穿的这种繁复刺绣又串珠缀玉的衣服，这件衣服看着比较简单，袖子窄，衣襟直楞，配的头面也比较简单，属于低调奢华有内涵的。 “要不要先出去给狄夫人说一下。”桑桑看自家夫人没有出去的意思。 “去吧。”易卿想赶紧抓着白玉棠的尾巴，这样太烦人了。 狄氏左右看看，上次有她爹在，她还不尴尬，今天若是遇到了萧靖寒，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姑姑可是担心将军夫人？”白玉棠看狄氏的神情。 “不是。”狄氏干干的笑了一下。 白玉棠看狄氏不想说这件事，也就乖巧的不说了。 狄氏看到易卿穿好衣服出来眼睛亮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易卿是一个干巴巴的小女孩，后来再见的时候，她是一个浑身竖刺的刺猬，三句话都能把人给气死，还从未见过她这样。 “卿儿真好看。”狄氏抬了一下手，又有些落寞的放下了。 易卿直接过去挽着狄氏，狄氏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易卿对叫狄氏娘没什么压力，只是不习惯而已，不过现在便宜娘的身份好用，她就顺便用一下。 “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万一惹那里的人生气怎么办？”易卿一脸担忧。 “谁敢生你的气，娘不答应。”狄氏侧向的易卿，眼里心里只有易卿了。 “娘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易卿为难。 “你放心吧，你可是一品诰命，京城除了几个一品诰命的长辈，没人敢惹你。”狄氏很自信的说。 狄氏的一品诰命也是狄国公换的，和怀恩候没什么关系。 母女两个人说着，把白玉棠晾到一边了，白玉棠温温和和的跟在一边，看他们母慈女孝也很欣慰的样子。 来的时候白玉棠和狄氏坐一辆马车，出了将军府的门，易卿挽着狄氏直接上将军府的马车，白玉棠也跟着。 “我要和母亲说一些体己的话，白姑娘去前面的马车吧。”易卿不想白玉棠在。 白玉棠听到易卿这样说，一副有些委屈但是很大度的样子，委身行礼都慢了几分。 狄氏这才想到白玉棠：“玉棠她胆小……” “我昨晚没睡好，狄夫人去前面的马车吧，我补会儿觉。”易卿说着就上马车。 狄氏站在那里尴尬，好不容易易卿对她亲近了一点，她怎么能让易卿生气呢？ 白玉棠看着狄氏的样子：“姑姑，我们去前面的马车吧，将军夫人睡觉比较重要。”言下之意狄氏这个母亲对易卿来说不重要。 第295章 长公主 易卿在马车里听到这样的话不屑冷笑，这个女人就算是没有阴谋论，本身就是一个问题，真当别人都是智障？ 狄氏看了一下已经放下的车帘：“你去吧，卿儿在马车上睡不安稳，我得看着。”她说完就上了马车。 她会对白玉棠很好，但是易卿是自己的女儿，她肯定要先顾着自己的女儿。 易卿听到她娘这样说几分欣慰，不枉自己改口了。 白玉棠这次没有再停留，直接去前面的马车了。 狄氏到车上看到易卿斜靠在软垫上：“这样衣服会有压皱的。” “不然我怎么睡？”易卿为难。 “睡吧，睡吧。”狄氏不知道怎么说了。 易卿也不知道和狄氏说什么，干脆装作睡觉了，谁知道马车晃悠着挺舒服，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狄氏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易卿，怎么看怎么欢喜，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这么安静的看她女儿。 想到这里狄氏对易长行和文氏的恨意就多了几分，生生的夺走了她那么多年的母女情，还让她那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易卿的态度是受易长行的影响，就算易卿不是她女儿，也是易长行的女儿，他怎么能那么狠心，那样苛待自己的女儿？ 长公主府在城西，府邸园林相连的庭院。 因为长公主行事乖张，又养面首，所以平时很少和别的贵妇来往，不知为何这次这么声势浩大的举办宴会。 易卿睡的有些迷糊，醒来已经到了，狄氏帮她整理衣服的时候手蹭到了她下颚，她下意识的避了一下，让狄氏有些尴尬。 “我下巴痒。”易卿说着自己抓了两下。 狄氏这才笑了：“回头我让人送点儿驱蚊膏过去，天热蚊子多。” 论驱蚊膏、花露水谁做的能有她做的好，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而已。 她们下车时白玉棠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她今天穿一袭白色的齐胸襦裙，妥妥的小白花，带着几分调皮，十分灵动。 年长的人都喜欢这种乖巧灵动的，男人都喜欢这种看似柔弱又有些调皮的，简直能杀个大满贯。 “姑姑。”白玉棠甜甜一笑。 狄氏立马想到今天的重要任务，随即看着易卿：“你一会儿也要留意一下，咱们一起给玉棠好好挑挑。” 易卿点头，突然笑了。 白玉棠看易卿笑的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了看一边，也没什么好笑的。 她们从花园的大门进去，园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关系好的坐在一起相互寒暄。 狄氏嫁给易长行那些年，虽然和京城的贵妇有来往，但是关系还是慢慢的淡了，后来和离，就和别人彻底不来往了，这次举办宴会，也是靠着狄国公府的颜面，这也是长公主说要办，她就立马不办的原因之一。 “娘带你去认识一下……”狄氏拉着易卿。 “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一下。”易卿看到这么多人就犯懒。 “那你去吧。”狄氏宠溺“一会儿长公主来了，记得过去见礼。” “好。”易卿说着去一边的亭子那里了。 狄氏带着白玉棠去认识那些贵妇，虽然众人知道狄氏过的窝囊，架不住狄国公府位高权重，对狄氏非常客气。 “这相亲宴不是应该有男子吗？怎么全是女人啊？”易卿还以为能看到一些小鲜肉，结果连小美女都没几个，都是中年妇女。 “夫人有所不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宴会相亲，大抵是哪家的夫人瞧上哪家的姑娘，回头找媒人打听，若是合适就可以商量。”桑桑解释。 易卿听的牙疼，这说了半天，还是隔布袋买猫，那来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长眼的。 “这里的人都认识吗？”易卿看着那些妇人。 桑桑摇头。 那就更没看头了，易卿都想离开了，这时一颗石子滚到她脚下，她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男子冲她挥手。 帅哥！ 易卿的眼前一亮，怎么感觉这帅哥有点眼熟呢？ “高玉？”易卿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高玉，她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高玉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易神医，你要小心点儿，我听她们商量着要对付你呢。” “她们？”易卿一头雾水“谁？” “长公主的两个女儿，还有易唯薇。”高玉说完就跑。 易卿站在那里发愣，长公主的两个女儿？ 她完全不认识。 不过和易唯薇有关，就应该对她不利。 易唯薇怎么和长公主的两个女儿混到一起了？ 再说那易唯薇，以前跋扈靠的不是怀恩候而是狄国公，狄氏和怀恩候和离，易唯薇也失去了依仗，她一个空有爵位的候门之女，在京城真不够看的。 而易唯薇之前已经被惯的眼高于顶，一般人还看不上，最后都找到邓啸那里了，结果被邓啸打脸了。 后来她把高玉送给了长公主，得了长公主欢喜，又巴结长公主的两个女儿，三个女人一台戏就开始了。 易卿没想到自己给狄氏开的药，竟然被易唯薇转手给了长公主，真能资源整合。 桑桑紧张了：“夫人，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易卿想怪不得早起自己的右眼就开始跳，真没什么好事儿。 她正这样想着，那边长公主已经过来了，所有人都往长公主那边聚拢，易卿带着桑桑过去了。 长公主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女儿，一个个笑颜如花，下面的贵妇笑的有点尴尬了，长公主的这两个女儿，谁知道是谁的种，只是是长公主生的。 长公主在求学的时候，相中了国学里的先生，追的那先生只好辞了国学的职务。 后来长公主看中了一届状元，先皇一句话赐婚了，赐婚没多长时间长公主就腻了，开始招蜂引蝶，甚至带到府上。 那驸马被长公主气的吐血，最后长跪中和殿，先皇才让他外放，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自那之后，长公主就愈发离谱了，在公主府养起了面首，号称府中美男如云。 “听说萧将军的夫人也来了。”长公主开场白都懒得说，直接问起了易卿。 第296章 下马威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易卿。 “嗨！”易卿给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这是易卿第一次和京城的贵妇打招呼，虽然她们都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 “易卿。”狄氏慌忙提醒易卿行礼。 但是对见了皇上都不知道怎么行礼的易卿来说，真有点为难她了。 “本公主只听说一品将军夫人行事异于常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易卿。 “公主恕罪，是臣妾疏于管教。”狄氏慌忙行礼。 “也对，她不过是一个从小养在庄子上庶女。”长公主不在意。 易卿觉得自己是被针对了，长公主对她好像很了解的样子，突然她想到了易唯薇。 狄氏犹豫了一下，她一直没给易卿正名，如今她已经是将军夫人，若还是被人误会，会被人看扁的：“她是臣妾的亲生女儿。” 狄氏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哗然，她们得到的消息都是一品将军夫人是一个从小不受待见的庶女，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去将军府打听消息，若是狄氏的亲生女儿，岂不是狄国公的亲外孙女？ 秦妙听到狄氏这样说掩嘴笑了一下，声音清脆，她穿一件烟紫色的罩纱长袍，紫金的头冠高隆，步摇轻颤，明明是年方二八，却一身的媚态。 “妙儿这是笑什么。”长公主笑问到。 “狄夫人说她是萧将军夫人的亲生母亲，众所周知萧将军夫人庶女出身，这狄夫人入怀恩候府那么多年，莫非只是一个妾室。”秦妙自以为是的说。 这个下马威给的厉害，但是易卿觉得公主这个女儿是个智障吧？一句话得罪狄国公府和一品将军府，真以为一个长公主府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不得玩笑。”长公主嗔怒，却也不生气。 “长公主！”陆夫人站了出来“臣妾家中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易卿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熟人，结果看到的时候人家就说要走。 “陆夫人刚到，家里能有什么事儿。”长公主一脸不悦。 她相中了陆家长子陆天寻，之前陆天寻有腿疾让人惋惜，如今陆天寻腿疾痊愈，又任云阳书院山长，京城不知道多少权贵名媛盯着呢。 还有陆家次子陆天左，虽然不及长子那般风华绝代，小小年纪靠自己能力在军中任职，前途不可限量。 “自然是管教子女，省的子女出去丢人现眼。”陆夫人不卑不亢的说。 易卿差点儿直接叫好了，上次见陆夫人的时候场景不对，也没好好打个照面，没想到陆夫人会在长公主面前维护她们。 长公主的脸上挂不住：“管教子女是长远之计，不急于一时。” “陆家有训，人寿有尽，学海无涯，训教求学，朝夕必争。”陆夫人说着有些凌厉。 陆家家主是帝师，曾教过先帝，后来教了太子和当今的圣上，虽然没有官职，但是皇上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 长公主没想到陆夫人竟然会一点面子都不给：“陆夫人也是长辈，怎么和小辈过不去。” “长公主这话就不对了，女不教母之过。”易卿往前一步站在她娘身边。 “说的好像你多有教养一样。”秦妙嘲讽“谁不知道之前你和萧将军的属下私通，还和很多男子不清不楚的。” 这事儿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双方都会下不了台。 众人一片尴尬，明知道长公主举办宴会不是什么好事儿，没想到还没开始呢，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儿。 “妙儿。”长公主这才才真有些生气了。 “女儿又没有说错。”秦妙一脸得意。 众人看着易卿这个当事人，听说将军夫人十分彪悍，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吧。 “你没错，那你给我说清楚！”易卿的声音直接提高了好几度“这种污人清白的话，你信口拈来，怕是这样的事儿也做多了吧。今天有这么多人在，也都做个见证，以免出了这个门，被说的乱七八糟的。” 众人被易卿吓了一跳，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这样说，就是一品诰命也不行。 “罢了，这宴会还没开始呢，都吵吵什么。”长公主终于开始和稀泥了。 她平时是不在意，那是因为没人敢和她对着干，她的确想给易卿一个下马威，可不想自己骑虎难下。 “长公主也知道这宴会还没开始，这没开始就说这样的话，命妇实在不敢苟同，去把将军请来，说我的名声不好，这是往将军头上扣屎盆子。”易卿可没想这样算了。 “狄氏！”长公主转向狄氏。 狄氏心里叹气：“去把将军请来吧。” 众人傻眼了，今天这事儿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你们不想来本公主的宴会，走就是！”长公主生气了。 “我将军府要办宴会，长公主说要办，别人不能办。如今我走可以，但是话要说清楚。”易卿不依不饶。 “易卿你好大胆，敢在我母亲面前这样说话。”秦妙也急了。 “你算什么东西，都敢在我面前说话，我如何不敢在长公主面前说话。”易卿看着秦妙“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算是臣，你有什么封位？是不是要自贱一声草民。” “你……”秦妙气的跺脚。 长公主是尊贵，身份异于常人，但是因为长公主太过荒谬，女儿更是父不详，皇上能容下已经是海量了，怎么可能给她们封位。 “大胆！”长公主动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轰出去。” “我看谁敢！”萧靖寒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萧靖寒会来。 萧靖寒的名声很响，见过她的女眷却不多，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名媛，听到萧靖寒的声音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顿时心脏小鹿乱撞。 流言误人，谁说萧靖寒凶神恶煞的，如此容貌纵然没有将军的身份，也会让人芳心暗许。 易卿瞬间警铃大作，这可是相亲宴，本就要堤防着有人给她塞人，现在3D版亲自到现场，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少女的芳心。 “你怎么来了。”易卿立马过去宣誓主权。 “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不放心。”萧靖寒对易卿宠溺一笑。 第297章 不给台阶 萧靖寒这一笑，让不少人眼睛直了，差点儿直接晕死过去。 就连站在长公主身边的秦妙和秦倩的眼睛都变的亮亮的，和这样的男子一对比，母亲养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够看。 “萧将军，你是来指责本公主的吗？”长公主的语气竟然变好了，上下打量着萧靖寒。 易卿直接当在萧靖寒面前，竟然敢肖想她的男人，窗户纸都没有。 萧靖寒看出易卿的小心思，暗自笑了一下，这丫头小心眼儿的很：“若是长公主有错，事关本将军夫人，自然会过问一二。”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估计皇上也不敢和长公主这样说话吧，毕竟那是皇上的姑姑。 “好，好，好，本公主倒想知道你能过问点儿什么。”长公主怒极而笑。 “萧将军。”宁王妃突然站了出来“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易卿有些奇怪的看着萧靖寒，怎么感觉萧靖寒也被针对了。 “宁王妃所言极是，皇上教微臣一定要讲道理。”萧靖寒拱手。 易卿一个趔趄，怎么又蹦出一个宁王妃，她和宁王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而且她还救了宁王，没让宁王妃守寡，宁王妃为什么要针对他们？ 难道说宁王在家不着调，得罪了宁王妃，宁王妃想他死，自己好快快乐乐的守寡，结果因为她没成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同道中人，的确是自己错了。 宁王妃吸了一口气：“这样说来，长公主和萧夫人之间的理，怕是要是去皇上那里讲了。” 萧靖寒没搭理宁王妃，低头看着易卿：“他们真欺负你了？” 易卿立马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他们说我和你属下私通，还和多名男子不清不楚。” 萧靖寒的脸色立马变的阴沉，易卿被人当众这样说，这是在羞辱他：“启禀公主，臣就是那个属下。” 长公主愣了一下：“原来是个误会，本公主也是为了萧将军好，这样说清楚了，就入座吧。”她不想再闹下去了。 “既然长公主是为了微臣好，那就把那多名男子都叫来，也好说个清楚。”萧靖寒拱手。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竟然都不给人台阶下。 “不过是玩笑。”长公主想这萧靖寒夫妇还有完没完了。 易卿表示没完，不让她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原来我们这样的人在长公主眼里只是玩笑，恕我开不起。” 之前想给别人下马威，现在自己想下台阶，你还是在上面站着吧，上面风景独好。 那些命妇现在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眼观鼻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连惊讶的表情都做的疲惫了，这一品将军夫人真是然人大开眼界，敢这样和长公主对上。 “好！”长公主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逼迫过“妙儿你说，到底都是什么人，今天也好让萧夫人心服口服。” 秦妙以为她母亲要帮她撑腰，当即就兴奋了，想易卿和别的男人有染，萧靖寒定然会嫌弃她，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 “母亲，单单女儿知道的，就有陆天寻，邓啸和宁王，还有我……”秦妙还没说完就被长公主反手抽了一巴掌。 秦妙捂着脸难以置信，是她母亲让她说的，为什么又打她？ “一派胡言，什么人都是你能乱说的。”长公主本想给她两个女儿找个好人家，这样看来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她是尊崇，但是依仗的是皇室，这几个人就是皇室也要给几分面子，尤其是宁王，那本就是皇室中人。 这易卿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和那些人走的那么近。 陆夫人又站出来了：“回禀公主，臣妾可以作证，萧夫人和小儿清清白白，只是帮小儿治腿而已，小儿如今能站起来，多亏了萧夫人。” “皇姑姑，臣妾也可以作证，当初萧夫人还未嫁给萧将军，只是为了帮宁王殿下治病。”宁王妃虽然心里气不过，还是站了出来。 秦妙这次太过分了，这三个人都敢说出来了。 “那邓啸也不用去问了。”长公主知道邓啸的身份“既然这件事已经弄清楚了，就入座吧。” 一番折腾下来，长公主得了一个没脸，脸色十分难看。 秦妙也离开了，秦妙再待在这里别人要怎么想？ “这样都能继续吃饭？”易卿坐在萧靖寒一边，环视着周围“哎，你看那位小姐看你呢，长的还不错，不如我过去问问她有没有嫁人。” 萧靖寒轻轻的弹了一下易卿的额头：“你这丫头，回去再收拾你。” 易卿听到收拾两个字立马变的乖巧了，不行，她这是怎么了，也开始想歪了。 等上了点心干果，众人开始聊天，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了，好像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秦妙离开宴会气的要砸东西，易唯薇听到动静慌忙过来。 “这是谁让大小姐气成这样。”易唯薇一脸讨好。 “那易卿果真讨厌的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秦妙咬牙切齿。 易唯薇眼眸低垂了一下：“我早就和大小姐说过，那易卿谁都不放眼里，不如趁着这赏花宴，我们让她身败名裂？” 秦妙看着易唯薇：“你有法子了？” “法子不是现成的，就看看大小姐舍不舍得了。”易唯薇玩笑。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快说。” 易唯薇压低声音：“一会儿赏花，大小姐找个由头把她支开，后院里那么多男人，随便一个不就让她身败名裂了。” “那可都是我母亲的。”秦妙犹豫。 “所以就看大小姐舍不舍得了。”易唯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秦妙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前面午宴已经到了尾声，易卿也吃饱了，可能是她出场方式太震撼，吃饭的时候没人来打扰她。 倒是白玉棠很快认识了不少命妇，那乖巧的样子很讨命妇喜欢，还收了不少礼物。 “那个是谁？”易卿指着一边以为温婉的贵妇人，穿着酱红色的对襟，在人群里人缘很好。 “袁夫人。”萧靖寒说着嘴角一抹轻笑“袁国公的儿媳。” 第298章 叫破嗓子也没用 易卿知道大晋有四位国公，除了她外公狄国公还有三位，但是她并不知道另外三位是谁。 “袁国公很厉害吗？”易卿觉得白玉棠好像特别在意那个袁夫人。 虽然她对谁都是乖巧可人，但是对袁夫人多了几分亲昵，袁夫人对她反倒只是客客气气的。 “当年皇上登基，是袁国公说服各地氏族支持皇上的，袁国公和很多氏族都有姻亲，你说呢？”萧靖寒军功无数，但是对几个国公十分忌惮。 “这不是结党营私吗？”易卿觉得这事儿应该挺严重的。 萧靖寒没给易卿解释，当初皇上登基有很多问题，不少无可奈何的妥协，如今都成了弊病。 两个人说着话，午宴已经结束了，众人移步到花园，那里摆茶水点心，算是真正的宴会场地。 易卿和萧靖寒走在最后，也没人敢说什么。 “公主，公主不好了，大小姐中午怄气没吃饭，现在突然腹痛难忍。”小雨慌慌张张的来禀报。 “腹痛请大夫就好。”长公主有些生气的说。 “大小姐听说萧夫人医术高超，想请萧夫人去看看。”小雨为难。 易卿瞬间又成了焦点，她挥手颔首打招呼。 长公主现在怎么看易卿都不顺眼：“那萧夫人就去看看吧。” 易卿觉得肯定是那大小姐作妖，但是自己又不能去，刚才已经有了神医人设：“好吧。”她说着跟着小雨过去。 萧靖寒也要跟着过去，结果被小雨挡住了。 “我家小姐闺房，不便男子进入。”小雨行礼。 “让她去看一眼就好了，又不会把她给吃了，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长公主有些不耐烦的说。 萧靖寒点头，然后踱步到一边，距离那些女眷远一点。 易卿跟着小雨穿了好几道长廊，都把她给走迷路了。 “还有多远？”易卿看小雨走的匆忙。 “快了，快了。”小雨说着推开院门。 易卿站在那里不再往前了：“你家小姐住这里？” “是，萧夫人快进来吧。”小雨着急。 “我听人说大家闺秀都是住秀楼的，这宅院不对啊。”易卿听着周围的动静。 “我家小姐喜欢这样的宅院。”小雨说着要拉易卿。 易卿直接把小雨给甩开了，顺手给了小雨一针，小雨软软的倒下了。 这时候几个人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有前车之鉴，易唯薇不敢再给易卿用药了，直接用人绑。 “易唯薇。”易卿看到易唯薇笑了起来“怎么？想故技重施？” “易卿，这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易唯薇得意的说。 “你就不怕我叫？”易卿微微笑着。 “你叫啊，这里距离赏花宴很远，你就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易唯薇很自信。 “来人啊。”易卿扬声叫了起来。 三个黑衣人直接出现在易卿身后。 易唯薇被吓了一跳：“你竟然带刺客进公主府。” “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刺客长这样吗？”易卿嘲讽“说吧，你们是想做什么？” 易唯薇知道今天是没机会了：“这是长公主府，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易卿抱臂看着易唯薇，随即看着身后的影卫：“我能把她怎么样？” “一墙之隔就是公主府外，可以拎出去打死。”暗卫很认真的说。 “那就这么办。”易卿点头。 “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让你……”易唯薇威胁，却不知道威胁什么。 “毫毛。”易卿突然笑了“按住她。” 三个影卫直接把一边的护院给敲晕了，然后按住易唯薇。 “易卿，你想干什么？我叫人了。”易唯薇害怕了。 “你叫啊，你就是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听见。”易卿说着开始拔易唯薇的腿毛。 “啊——”易唯薇疼的叫了起来。 她腿毛比一般女子旺盛，易卿在那里拔的认真。 易卿不在赏花宴，没过多长时间萧靖寒就被长公主叫过去了，问他之前的一些事儿，萧靖寒全部回答无可奉告。 “可惜了皇室如今没有公主，不然也只有皇室公主能配得上你，不如这样，倩儿刚好到了出嫁的年龄，你就把她给收了，也不让你休弃原配，给她一个平妻就好。”长公主很大度的说。 下面的命妇耳朵里面竖起来了，她们都想把自家的女子往将军府塞，长公主竟然先提出来了。 萧靖寒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这么直接：“她不配。” 长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配和我夫人相提并论。”萧靖寒很清楚的又说了一遍。 这是很直接的在打长公主的脸了，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长公主他都可以这样拒绝，别人想试的话可以试一下。 “你再说一遍。”长公主气的指着萧靖寒。 “我再说多少遍都是这样，我萧靖寒已有妻，也只会有易卿一个妻。”萧靖寒很坚定的说。 他当着皇上的面敢这样说，当着别人的面更是无所顾忌。 长公主气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母亲，你快去看看吧，萧夫人在……”秦妙突然跑了过来。 “她在干嘛？”长公主都想摔东西了。 “她给女儿看了一眼说没事，就肖想母亲的后院，现在在……”秦妙又犹豫起来。 “在哪儿？”长公主正在气头上，也不想这事儿有什么不对。 “在欧阳公子那里。”秦妙一脸无奈的说。 “还真不把公主府放在眼里了。”长公主说着就走。 萧靖寒后面要跟着过去。 秦倩下意识的拉着萧靖寒的衣袖，萧靖寒不知道哪儿来了一把匕首，直接把衣袖给割断了，让一边的女眷吃了一惊。 “二小姐有话直说。”萧靖寒一脸厌恶。 秦倩手里还攥着萧靖寒割下来的衣袖，一边的人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那欧阳公子是我母亲的新宠，萧将军还是不要去了。”秦倩说完梨花带雨的哭着跑了。 这信息量有点大，萧夫人跑去见长公主的新宠了，就长公主那脾性，自己看上的东西不让别人多看一眼，更何况萧将军还在这里。 第299章 道歉了 这一口瓜塞的太猛，爱吃不爱吃的都这么被塞懵了。 萧靖寒大步跟了过去，他给易卿安排的有暗卫，若是那暗卫不尽力，回头就给换了。 狄氏也要跟着过去，结果被白玉棠拉住了。 “姑姑这样去，岂不是让长公主更生气。”白玉棠担心的说。 狄氏直接甩开了白玉棠，白玉棠一个趔趄撞到一边袁夫人身上，她慌忙向袁夫人道歉。 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好歹在狄家，难不成要像别人一样看笑话。” “玉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萧夫人又不待见玉棠，行事高调，玉棠也没办法。”白玉棠弱弱的说。 袁夫人不搭理白玉棠，又不是她家人，她没心情去教导。 白玉棠站在那里有些尴尬，那边狄氏却已经跟了过去。 一行人远远的就听到女子的惨叫声，以为是萧夫人出事了，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一点，想等会她们应该怎么应对。 小院的门开着，小雨躺在地上，里面易唯薇被捆在柱子上，易卿正在拔她腿毛。 众人直接看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易唯薇说这里不会有人来，你们怎么来了，要不要一起？”易卿说着吹了一下手上的腿毛。 这女人是魔鬼吧？竟然在这里拔别人的腿毛，不过这是谁，腿毛这么长。 “公主救我。”易唯薇已经叫的精疲力尽了。 “你怎么在这里？”长公主看着她们。 “大小姐的丫鬟带我过来的。不然我第一次来公主府，怎么会找到这里。”易卿说着又拔了一撮。 别人看着都疼，脸撇到一边。 “够了！”长公主怒斥“狄氏，赶紧把你家人带走。” “是。”狄氏看易卿没事就好，想过去带走易卿。 易卿站了起来，弹了弹手上可能会沾上的毛。 萧靖寒快一步走了过去，拉着易卿的手腕就走。 “哎……你干嘛？”易卿感觉萧靖寒有些生气。 “去洗手。”萧靖寒生气“什么东西都碰，也不嫌脏。” 易卿无言以对，怎么感觉在萧靖寒眼里，她成了一个玩儿泥巴的小孩了。 易唯薇听到萧靖寒这样说直接气晕过去了，长公主也是看的胸口起伏，她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萧靖寒盯着易卿反复洗了手才拿出帕子给易卿擦了手。 “你不知道水有多冷。”易卿装作委屈的抱怨。 萧靖寒给易卿擦了手，把她的手窝在自己手心给她暖：“这样的事情，交给暗卫做就好了。” “自己拔才过瘾。”易卿感觉到萧靖寒手心的温度，心里也暖暖的。 萧靖寒宠溺一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参加宴会的命妇都各自回去了，狄氏等的花园门口，过了许久才看到萧靖寒牵着易卿的手走出来。 看到他们没事，狄氏慌忙转身去马车上了。 易卿看着狄氏的背影碰了一下萧靖寒的手臂：“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和好？” “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闹吗？”萧靖寒看着易卿。 “我有什么好闹的。”易卿不在意的说。 说白了，她不过刚好穿成了这样一个身份，这些人对她来说不过是路人，没什么感情，但是狄氏愿意维护她，愿意对她好，她也会把她当成一个关系不错的人来相处。 萧靖寒想想也是，现在的易卿不是以前的易卿了。 “你下午没事了？”易卿知道萧靖寒这几天在忙铁血丹心令的事儿。 “没事。”萧靖寒看到易卿，在忙都是没事。 “那我们一起回家吧。”易卿拉着萧靖寒的手上了马车。 长公主直接进宫哭了一场，哭的皇上头大，这个易卿惹事真是一把好手，能把向来刚强的长公主惹的哭了起来。 所以易卿前脚到家，后脚就被皇上宣召进宫了。 她走到御书房，看到坐在一边一脸怒意的长公主，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命妇见过皇上。”易卿简单的一礼。 皇上看了萧靖寒一眼，一大堆的事儿放着，跑去的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宴会，还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 “还不快给长公主道歉。”皇上生气。 “哦。”易卿转向长公主“长公主，对不起。” “你可知错了。”长公主看到易卿的样子气儿稍微顺了那么一点。 “知什么错？”易卿一脸茫然。 “你道歉却不知道你有什么错？”长公主刚顺了一点的气又开始堵了。 皇上无奈的扶额，一个道歉一个接受不就好了，一定要再闹起来。 “我道歉是皇上的命令，皇命难违，和我有什么错没有关系。”易卿理所应当的说。 萧靖寒本担心易卿会吃亏，听到她这样说就放心了，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你还笑。”皇上直接把镇纸丢了出去。 萧靖寒探手接到。 “谢皇上赏赐。”易卿立马行礼。 皇上直接愣住了，他什么时候赏赐了？ “这个一定很贵吧。你说我们出去说是皇上用过的东西，会不会更值钱一点。”易卿扒着萧靖寒的手看。 皇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就差直接传御医了：“你们给我滚出去。” “是。”两个人行礼颠颠的走了。 长公主没反应过来：“皇上。”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又被易卿给气糊涂了：“皇姑姑，她也道歉了，朕看这件事就算了。” 长公主拉下颜面来宫中哭闹，最后竟然换了一句算了：“皇上这样未免太过偏袒萧将军了。” 皇上知道啊，可他就这么一个萧将军：“皇姑姑，现在边关不稳，需要他稳定军心，朕心里苦。” 皇上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长公主也不好继续揪着这个不放。 “皇上想收买萧将军，不如把倩儿嫁给萧将军，倩儿好歹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到时候定然帮皇上牢牢的抓住萧将军的心。”长公主一脸认真的说。 皇上愣愣的长公主，他要是不想要萧将军了，那他就这样做：“皇姑姑今天也看到了，萧靖寒和他夫人伉俪情深，如果不经他同意赐婚，怕是会让君臣离心。” “皇上多虑了，男人都喜欢新鲜，倩儿年轻，论容貌论出身哪儿比不过萧夫人。”长公主很自信的说。 第300章 懿旨赐婚 皇上心里更苦了，只想求长公主别提她那两个女儿的出身了，就她那两个女儿，京城但凡有点颜面的，都不敢让她们进门。 长公主却没有这样的自觉，坚决认为她两个女儿有皇室血脉。 “此事作罢，皇姑姑不要说了，朕自有决断。”皇上很坚定的说。 他曾试图给易卿添堵，最后发现，给易卿添堵就是给他自己添堵，他现在已经够堵了，那两个人再给他出点儿幺蛾子，他消受不了。 长公主没得好，心里更加生气，出了御书房直接去找太后了。 以前她看不起太后，如今太后的身份要比她尊贵的多，还是要走动走动。 易卿拿着皇上砸的镇纸看了许久，被萧靖寒给抽走了。 “怎么？”易卿下意识的想夺。 “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萧靖寒不悦。 易卿笑了起来：“你现在吃醋的段位越来越高了，连个物件的醋都吃。” 萧靖寒横抱易卿放自己腿上：“对。” 易卿搂着萧靖寒的脖子：“那把你挂我眼睫毛上算了，以后天天看着。” “可以。”萧靖寒附身认真的看着易卿。 四目相对，易卿心跳漏了一拍，这种感觉有点不受自己控制，让她下意识的想避开。 萧靖寒却不给她避开的机会，直接抵着她的额头：“我想把你挂我眼睫毛上。” “那你……” 萧靖寒直接堵上了她的嘴，真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大煞风景的话来，还是人比较甜美。 今天萧靖寒跟着易卿一天，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吃过饭就去处理了，易卿在给薛淼儿她们说自己参加宴会的光辉事迹。 “当时我镇定自若，一个反手把那些护院打倒。”易卿吹牛。 “别吹牛了，说人话。”薛淼儿一脸嘲讽。 要是易卿说她一包药下去所有人都倒了，她肯定听的津津有味，这种动手的事情，易卿真不擅长。 “反正我把易唯薇绑起来拔腿毛了。”易卿被戳穿也不脸红，说书吗？用点儿夸张的手法多正常。 “拔腿毛？”薛淼儿兴奋了“拔着感觉怎么样？” 拒霜整个人都愣住了，这种法子，也就她家夫人能想到了。 桑桑到现在都有点惊魂未定，今天若不是将军去了，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她还从未见过像他们家夫人这样，参加宴会的时候百无禁忌的，那些人都圆滑的狠，即便是相互挖坑都是笑意盈盈的。 “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下次一定要带上我。”薛淼儿有些失望，早知道她就跟着去了。 “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凶险，长公主和宁王妃轮流发难，若不是老夫人和陆夫人护着，最后将军去了，夫人可要吃大亏的。”桑桑提醒。 易卿却不在意：“我本就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宴会，去走个过场也就算了，若是要我不好过，我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好过。” 桑桑无奈的摇头。 “对！”薛淼儿深以为然“以后一定要带着我，她们敢动手我帮你打人。” 易卿怎么觉得是薛淼儿自己想打人了，她的长鞭已经饥渴难耐了。 聊到很晚萧靖寒都没有回来，易卿只好自己先睡了，半夜有点动静，她迷糊的睁开眼看了看，然后窝在萧靖寒一边继续睡了。 萧靖寒看易卿像一只慵懒的小猫，看她睡着的样子都会笑出来。 医馆不开了，但是可以制药，昨天去参加宴会，看那么多女子，女子都爱美，她弄点儿减肥的，美容的，估计市场很大。 “夫人，夫人，太后娘娘懿旨。”桑桑小跑着到后院禀报。 易卿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懿旨是什么，于是带着桑桑去前院了。 来传旨的人易卿认识，就是上次去大理寺听审的清悦姑姑，太后赐长公主次女秦倩为萧靖寒平妻。 “萧夫人，接旨了。”清悦姑姑看萧夫人眼眸清冷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提醒到。 “又不是赐给我平妻，凭什么的让我接旨。”易卿转身就走。 上次是皇上，这次是太后，这皇宫里的人闲着没事就喜欢给人赐女人吗？ 清悦姑姑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这懿旨没人接，她不好回去复命。 萧靖寒坐在那里看文书，皇上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还忍不住笑，如此反复，看的萧靖寒直接把文书拍到桌子上，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皇上。 皇上正色，继续批阅自己的奏折。 “皇上还是把话说清楚吧。”萧靖寒觉得肯定有事，还不是好事儿。 皇上清了清嗓子：“昨天长公主去见太后了，估计太后下懿旨赐婚了。” 萧靖寒盯着皇上，怪不得他一上午幸灾乐祸的样子，原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想了一下抽纸压上镇纸就开始写东西。 “你写什么呢？”皇上看着萧靖寒一脸严肃的样子。 “辞呈。”萧靖寒很生气，这么大的事儿，皇上竟然在一边看热闹。 皇上立马慌了，过去挡着纸不让萧靖寒写：“至于吗？这是两码事。” “臣劳于家事，无力为皇上分忧，还请皇上另请高明。”萧靖寒推开皇上的手。 “这不是我本意，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后的意思我也……”皇上被萧靖寒盯的说不下去了“好了，好了，闹什么小脾气，太后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公主好不容易和她说话，她肯定开心的不得了，她自己肯定也认为是为了你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萧靖寒知道是这样，他只是气皇上幸灾乐祸。 “皇上。”小德子紧张的进来，看到皇上趴在萧将军的桌子一边，慌忙避了一下。 “什么事儿？”皇上站正。 “萧将军府来报，萧夫人在搬家。”小德子谨慎的说。 萧靖寒起身就走，他夫人要是真的丢了，他再好好和那些人算账。 皇上一阵牙疼，边关那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见他慌成这样，一说易卿在搬家，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皇上？”小德子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皇上看了小德子一眼，真是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第301章 也是有豪宅的人了 在萧靖寒没有恢复身份的时候，易卿一个空手套白狼，把萧靖寒的产业转成了自己的嫁妆，现在她要离开，自然要把自己的嫁妆给搬走。 萧靖寒风风火火回到将军府，果真看到将军府的人在搬东西，他直接去房间里找易卿，看她正在打包。 “夫人。”萧靖寒拉着易卿的手。 易卿要甩开萧靖寒的手，却被萧靖寒拉到怀里了。 “我刚知道太后赐婚的事儿，我没答应就不作数。”萧靖寒十分确定的说。 易卿眼底有些得意，语调却十分幽怨：“这可是太后懿旨，连皇上都不能不给面子，我有什么办法。” “我来想办法。”萧靖寒也生气了。 “在你想到办法之前，我还是搬走吧，眼不见为净。” 萧靖寒的心紧缩着，他知道易卿说走是真的会走，他直接横抱起易卿就往外走。 “你这是要把我丢出去？”易卿被萧靖寒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去把将军府过到夫人名下，以后这里就是夫人的了，夫人不用搬家，只是不要把为夫赶走才是。”萧靖寒温柔的说。 院子里搬东西的人看到这样的将军都石化了。 “看什么看，把东西给我搬回去。”易卿说着往萧靖寒怀里钻“这么多人呢。” 萧靖寒看易卿不生气了才放心，不过还是拿了房契和地契，去把将军府过到易卿名下了。 易卿看着变成自己的房契和地契，她以后也是有豪宅的人了。 “夫人气消了？”萧靖寒看着易卿眼睛眯成一条线，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还差那么一点。”易卿抬手比划。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抱回房间，把差的那点儿给补上了，易卿简直欲哭无泪，这到底是谁差一点？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萧靖寒胸口：“我没接太后的懿旨，估计太后又要生气了。”她说着气鼓鼓的嘟着嘴。 萧靖寒看到易卿这样喉头滚动了一下，这家伙真是撩人不自知：“不用接，我来处理。” “你上次用楚王的事儿威胁平昔年，又让皇上对平家生气才取消了赐婚，这次长公主有什么把柄？”易卿觉得这次比上次更难。 长公主就是风评不好，其实就算有别的把柄，皇上也会给兜着，这的确是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话说长公主也是先帝的女儿，为什么别人要称呼她皇姑姑？”易卿有些不理解。 “那是因为经历了废帝。”萧靖寒每次提到废帝目光都会变的阴沉。 废帝一劫让大晋元气大伤，又因为年龄的差别，别人都习惯性的称她为皇姑姑，算是一个比较独特的称呼。 易卿恍然，原来这只是一个称呼，结果被别人误解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皇上现在很需要我，只要闹的够厉害，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易卿听萧靖寒这样说，知道这件事让萧靖寒很为难，眼眸低转心生一计。 太后听说易卿抗旨，还要搬出将军府，气的她不知道怎么办。 “以前哀家以为小寒不在了，她任性点儿就算了，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现在小寒好好的，她还这样闹，岂不是让人笑话？”太后一脸为难。 她以前挺疼惜易卿的，甚至想帮帮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现在看来她那性子肯定不讨喜。 “萧夫人性子异于常人，刚烈的很，当时知道萧将军不在了，也愿意为萧将军守一辈子寡，若让她与别人同侍一夫，她难免会有性子。”清悦姑姑安抚到。 皇上那边已经传过来话了，一定要安抚好太后，不能让太后因为这件事生气，不然后面的事更麻烦。 “小寒那身份有妻妾多正常，再说那是长公主的女儿，这样小寒和皇家走的更近。” 清悦姑姑暗自扶额，太后娘娘想的太简单了：“萧将军能到现在的地位，是靠自己拼出来的，若是和皇室有什么关系，怕是会有人议论。” 太后一听也对：“是哀家之前没想周到，这事儿不能急。明天让萧夫人进宫，哀家开导开导她。” 清悦姑姑一阵头大，就萧夫人那性子，指不定直接和太后吵起来了，她得先禀报皇上，以防万一。 太后传易卿进宫，易卿起身就要进宫。 “夫人要穿诰命宫服。”桑桑慌忙提醒。 “以前我都这样穿的。” 桑桑觉得自家夫人神经真够大条的：“以前都是将军带着夫人进宫，这次是太后娘娘传召，情况不一样。” 易卿觉得自从萧靖寒活了之后，她的日子就开始麻烦起来了：“就这样吧。” 以前易卿都是在前殿，没后去过后宫。 太后住福寿宫，易卿看到那三个大字的时候，突然想到福寿螺，本来挺担心的，这一联想整个人都好了。 领着易卿的小宫人不知道萧夫人突然开心什么，也不敢问。 太后娘娘是一个非常讲规矩的人，想她宫女出身，要母家没母家，要手段没手段，就是活的时间长了，带对了人，就这样直升成了太后，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严苛的遵守宫里的规矩。 所以她看到易卿穿着便服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命妇易氏见过太后娘娘。”易卿行礼。 “起来吧。”太后看着易卿“哀家记得你被封位诰命的时候，有赐下宫服，为何没有穿？” 易卿都被问愣了，太后不会是把她叫到宫里，问问她为什么不穿宫服吧？她不来皇宫自然不用穿宫服。 “咳咳……”清悦姑姑提醒。 她以为来见太后娘娘穿宫服是常识，没想到萧夫人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 “哦，太后娘娘召见，命妇一刻都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来了。”易卿立马撒谎。 太后看易卿虔诚也就算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忙也要有仪态，不可让人笑话了。” 易卿才不在意因为这事儿被人笑话：“是。” “易氏你以前是为小寒守寡，不便出门就算了，如今小寒又回来了，你要多出来走动才是，也好让小寒没有后顾之忧……”太后教导到。 第302章 初见皇后 易卿听太后南辕北辙的扯着，大概就是让她要做萧靖寒的贤内助，让她通情达理，让她体谅萧靖寒的不容易…… 听的她都开始犯困了，她觉得太后也是有趣，她以为太后会因为她抗旨而责罚她，没想到竟然把她拉来讲大道理。 不过这太后是师承唐僧吗？念叨魔咒的折磨也是够了。 “易氏？”太后看易卿走神就叫了一声。 “啊？”易卿懵了一下，慌忙坐好。 “哀家说的你可都记清楚了？”太后看着易卿那懵懂憨态的模样，觉得这个丫头太单纯了，以后怕是要被人欺负了。 易卿其实都没听清楚：“太后娘娘，臣妾觉得吧，一千对夫妻有一千种相处方式，可能普遍的方式适合大多数夫妻，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太后被易卿给她说懵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以长公主为例，一般夫妻的男尊女卑，但是长公主是女尊男卑，若是遇到一个耿直的丈夫，两个人定然势同水火，但是遇到一个面容娇好又会哄人的，指不定就琴瑟和鸣了，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易卿很认真的说。 太后想了想，怎么觉得易卿说的挺有道理的：“那你和小寒呢？” “我和将军啊。”易卿眼珠子转了一下“将军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定如蒲苇韧如丝，我们之间断然不会有第三个人，若是别人说为了将军府开枝散叶，那这将军估计要别人来当了。” 太后的表情立马严肃了：“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可是我家将军不想要三妻四妾，只想守着我。”易卿很认真的说。 “小寒真是这样和你说的？”太后不信。 “恩，太后可以问将军。” 太后想糟糕了，怪不得易卿会抗旨，原来是小寒不同意，可是她已经下旨了，若是再收回也太没面子了。 “哀家看倩儿挺好一个姑娘，到时候你们肯定能相处好。”太后这才说起正事。 易卿想说太后老眼昏花了吧，看什么都像花：“这不是好不好的事儿，我看太后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睡不安稳。” “是，太后娘娘最近容易惊醒。”清悦姑姑立马顺着易卿的话换了话题。 “太后娘娘是不是还头疼。”易卿又问。 “萧夫人果真是神医，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清悦姑姑慌忙附和。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给太后娘娘按两下，回头开两副药吃了，不要操心那么多事儿，慢慢的就好了。” “那最好了。”清悦姑姑让到一边。 太后不好推却易卿的好意，让易卿给她按了，易卿没按几下太后就睡着了。 “这……”清悦姑姑以为易卿对太后做了什么。 “让太后好好睡一觉。”易卿活动了一下肩膀“你也不希望我和太后娘娘说着说着吵起来吧。” 清悦姑姑知道太后没事就放心了：“这件事萧夫人三思，太后娘娘这是第一次下懿旨，若是被驳了，颜面何在。” 易卿想这太后也太会给她添堵了：“你放心。” 写了药方，清悦姑姑送易卿出去。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谢皇后宫里的人，看来谢皇后是特意派人在这里等着她的。 以前萧靖寒就给她说，让她去皇后那里走动一下，她觉得没必要，现在是不去不行了。 皇后住在椒兰宫，比太后的福寿宫更奢华大气一点，皇后娘娘本人也雍容华贵，有大家风范，只是过度的话就有些刻板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易卿委身行礼。 皇后打量了一下易卿，竟然没穿宫服去见太后了：“免礼，赐座。”她吩咐完之后挥手，一边的宫人都退下了。 易卿不知道皇后想说什么，要把周围的宫人都支开，不知道萧靖寒给她的暗卫有没有跟过来。 “太后十分和蔼，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只要你讲规矩，她就不会生气。”皇后笑吟吟的说。 易卿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干脆不接皇后的话，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你进宫是为了太后懿旨的事儿吧。”皇后笑了一下。 “太后懿旨是太后的事儿，臣妾进宫是太后传召。”易卿直接说。 皇后听易卿这样说轻笑了一下，她若不是萧靖寒的夫人，她都怀疑皇上喜欢的是她：“我可以帮你解决太后的赐婚的事儿。” “好啊”易卿直接兴奋起来“皇后娘娘你真好。” 这次轮到皇后意外了，易卿都不问她为什么要帮她的吗？ 易卿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你想帮是你的事儿。 “不过萧夫人也要帮我一个忙。”皇后直说了。 “我人微言轻的能帮皇后娘娘什么忙？” “薛贵妃之死。”皇后直接说。 当时皇上找了一个借口把薛贵妃给杀了，连大皇子和公主都杀了，虽然她猜到了一点，并且有些证据，但是都不足以让皇上做的那么决然，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思来想去那段时间最大的异常就是易卿，她觉得易卿肯定知道什么。 易卿觉得这皇宫里都是人精，之前萧靖寒说皇后知道点什么她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皇后估计早就等着看热闹了。 等着看自己喜欢的人的热闹，她觉得皇后这是被冷落的变-态了。 “这事儿皇后娘娘应该问皇上才对。”易卿没有否认自己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 “皇上日理万机，定然不会在意这件事。” “皇上都不在意，皇后又何必那么在意一个死人。” 皇后看易卿滴水不漏的样子：“人是死了，可是活着的人还记得她。” 易卿有些搞不懂皇后了，喜欢一个人，怎么会等着看他笑话，不喜欢为什么还会那么在意：“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那都是别人。” 皇后看着易卿。 一开始她以为易卿会以弱者姿态来她这里求庇佑。 后来她觉得易卿太能闹腾了，肯定会吃亏的。 现在易卿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看似肆意妄为，其实最知道明哲保身。 第303章 只是开始 易卿觉得皇后端着那个架子真够累的，话都不能好好说。 “还是萧夫人想的通透，怪不得能把萧将军抓的死死的。”皇后说着有些自嘲“那萧夫人打算怎么处理长公主府的事儿？” “将军说他会处理。”易卿直接给推了。 聊了半天，易卿根本就没打算做这件事。 她知道皇后在试探她，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可能直接相信彼此。 像薛淼儿那样的，估计也就一个薛淼儿了。 出了椒兰宫，易卿又被皇上叫过去了，好在这次萧靖寒也在御书房，两个人一见面就相视轻笑。 皇上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吃狗粮都能吃的这么无声无息的：“我看让秦倩去你们家挺好的。” “不好意思，太后娘娘是赐婚给萧将军，不是我，现在那家是我的，所以是去他家，不是去我们家。”易卿立马纠正。 皇上难以置信看着萧靖寒：“你把将军府都给她了。” “我的东西，我自然可以给。”萧靖寒点头。 皇上更觉得自己三十二颗牙齿都是疼的。 萧靖寒在认识易卿之前，六亲不认只知道守边疆，认识易卿之后，只认她这一个亲人，连边疆都不守了。 估计这次又要闹起来了，现在皇室也就剩那么一些人，长公主又地位不一般，太后的性子肯定会让着她。 “行！”皇上最后只好认了“你们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现在皇上看他们就脑瓜仁疼，连想问什么都忘记了。 萧靖寒带着易卿就走，在回去的马车上，易卿给萧靖寒说了见太后和皇后的事儿，萧靖寒听过之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易卿觉得萧靖寒笑的奇怪。 “没什么。”萧靖寒觉得太后和皇后遇到易卿，也只能忍着。 “我不信。”易卿狐疑的看着萧靖寒。 “其实你和皇后走近点儿没什么。” 这次轮到易卿狐疑的看萧靖寒了。 萧靖寒略微附身专注的看着易卿的眼睛：“夫人喜欢看，就好好的看看。”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竟然冷不丁的想萧靖寒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让她这只颜值狗怎么办。 正在她沉迷美色的时候，萧靖寒趁机偷袭了一下，让易卿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你别闹。”易卿慌忙转身，掩饰自己的脸红。 萧靖寒从后面抱着易卿，下巴轻轻的放在她肩膀上：“夫人的耳朵怎么这么烫？” 易卿侧了一下，想距离萧靖寒远一点，结果萧靖寒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害的易卿差点儿想直接把他给办了，这男人简直有毒。 “我，我，我……”易卿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人智商变低，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夫人慢慢想。”萧靖寒觉得易卿最近好像越来越好玩儿了，浑身竖刺的刺猬，里面竟然是一只小白兔，当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我……”易卿想自己要想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和皇后走近一点，说，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她转身反客为主审问萧靖寒。 萧靖寒刚还想兔子急了会咬人，现在易卿就气鼓鼓的，像一只生气的兔子：“夫人这是在吃醋？” “我还醋泡呢。”女人想到有情敌就瞬间雷达全开，化身福尔摩斯“皇后那一身雍容华贵又温婉，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萧靖寒看着易卿那酸溜溜的样子笑了起来。 “你还笑。”易卿转身不搭理他。 萧靖寒把易卿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让易卿坐的舒服一点：“皇后深爱皇上，为了皇上甘愿帮着皇上削弱谢家的力量，再说皇后终究是后宫正统，到时候你不会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易卿不以为然。 “昨天是宴会，今天太后和皇后轮番召见，这只是开始。”萧靖寒提醒到。 易卿吸了一口气，旗鼓相当才勾心斗角，这些女人真是闲的了：“不对啊，我今天见皇后，觉得皇后好像没那么在意皇上，难道是被伤的厉害了，已经绝望了？” 萧靖寒没关注过这些：“这个我也不清楚。” 等回到将军府，易卿直接躺在贵妃椅上。 “夫人，你让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桑桑行礼。 “动作还挺快。”易卿说着起身。 “你想做什么？”萧靖寒看易卿那兴奋的样子，就知道易卿肯定没没事好事儿。 易卿豪情冲天的拍了拍萧靖寒的肩膀：“让你见识一下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萧靖寒立马想到了下毒，以前易卿动辄就说一把毒药毒死。 她到药房鼓捣了一会儿，配制出一瓶东西来。 “这是什么？”萧靖寒狐疑。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交给你了，派人洒到秦倩的房间里。”易卿直接把药瓶丢给了萧靖寒。 萧靖寒笑了起来，不错，有长进，使唤他开始使唤的顺手了。 长公主为次女求赐婚，嫁给别人做平妻，定然会被取笑，但是是萧靖寒，对萧靖寒来说就是羞辱了。 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惋惜，有多少人看笑话，毕竟长公主身份尊崇，那两个女儿却上不了台面，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小姐这个最、好看。”小梅在给秦倩试首饰。 秦倩对着镜子欣赏，突然眉头皱了一下：“小梅，我今天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啊。”小梅附身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大变：“小姐，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秦倩扭头看着小梅。 小梅看着小姐那张慢慢的变的黑红又起了疣子的脸，被吓的尖叫了起来，接下来整个长公主府都慌乱了。 长公主听说女儿的脸毁容了，慌忙带人去看，看到之后也吓了一跳，本来白嫩标致的一张脸，现在脸色黑红粗糙，还长满了疣子，嘴唇也肿了起来，变的面目全非。 “娘，娘，我马上要嫁人了，这可怎么办？”秦倩哭着。 那张脸连长公主都不想看：“赶紧找大夫来。” 秦妙本来在房间里生闷气，知道秦倩的脸毁了，就跑过来看热闹：“不能找大夫。” 第304章 征询意见 长公主听到秦妙这样说扭头看着她。 “娘，你想啊，妹妹这样传出去了怎么嫁人？”秦妙一副为了秦倩好的样子。 长公主一想也是：“先把府里的大夫叫过来，谁都不许泄露这件事。” “娘，疼。”秦倩哭着撒娇。 平时娇俏可爱的时候，撒娇还能让长公主开心，现在成了这样再撒娇，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妙暗自得意，秦倩这样肯定不能出嫁，到时候这婚事肯定会落到她身上。 暗卫禀报了结果，易卿淡笑了一下不在意，她对自己做的东西很有信心。 她现在正在想到底是谁在后面威胁宜安伯，这次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本想试探一下白玉棠的，结果被自己给搅合了，看来这样的方式不适合她。 “夫人，老夫人来了。”桑桑行礼。 易卿懒懒的站起来：“白玉棠来了没有？” “来了。”桑桑看的出自家夫人不喜欢白玉棠。 易卿想到白玉棠就头疼，这牵扯到情义的事情就是麻烦。 狄氏是趁着萧靖寒不在来的，看到易卿过来慌忙过去拉着易卿的手：“听说太后召你进宫了，可责罚你了？” “没有。”易卿看狄氏这么热络有些不习惯，想想也是自己作出来的。 “姑姑担心夫人，一晚上都没睡着。”白玉棠一脸担心。 “那我可真是罪过了。”易卿不着痕迹扶着狄氏坐在次位，自己坐了下位“太后娘娘仁慈，娘不用担心这件事。” “那就好。”狄氏犹豫了一下“长公主次女和小……萧将军的婚事，你也看开点儿。” 易卿表示自己看不开：“娘是忘记文氏了吗？难道想让女儿步后尘？女儿就是不为自己想，也会为包子打算，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那对别人来说就是有机可趁。” 狄氏表情干干的，她知道女儿心里还在生她的气。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萧夫人一直这样提，岂不是伤了姑姑的心。”白玉棠一脸好心劝说。 易卿盯着白玉棠：“人可不能没记性，伤疤没好疼先忘了，自己辛辛苦苦的熬过来了，别人轻飘飘的说一句都过去了，一切就算了？” 白玉棠有些委屈的低头：“萧夫人教训的是。” 易卿真不会和白玉棠这样的人相处，她又玩儿不了这样的手段，让别人看来还是她欺负人。 狄氏有些惭愧，也没听出她们之间的唇枪舌剑：“其实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你说。”易卿觉得这个才是重点。 “娘看袁家不错，袁家有两个儿子都是要议亲的年龄，你怎么看？”狄氏说着看了白玉棠一眼。 白玉棠有些羞涩的低头。 易卿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有点想笑：“我一点都不了解，娘问我有什么用。” 她还是昨天才知道袁家，问她不是白问。 “我是这样想的，玉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玉棠若是嫁到袁家要有人给她撑腰，我想认玉棠为义女，你也好有个伴。”狄氏和易卿商量。 易卿差点儿跳了起来：“娘想认谁是娘的事儿，和我没有关系。” 狄氏看易卿这样是生气了：“玉棠她现在孤苦伶仃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过来的？”易卿笑吟吟的看着狄氏“娘真是菩萨心肠。” 狄氏立马不说话了。 “萧夫人这样说不是扎姑姑的心吗？”白玉棠说着站起来走到狄氏身边。 “陈述事实就是扎心了，那是不是只要说的天花乱坠，结果什么事儿都没做，才是孝顺？”易卿问到。 “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说吧。”狄氏说着站了起来“我今天有点累了。” “我送送娘。”易卿说着扶着她娘，顺便把搭在她手腕上给她把脉。 她本来只是觉得狄氏神情有些恍惚，一把脉还真有点问题，脉象竟然有轻微的不稳，而且很奇怪。 她心中警铃大作，还是不着痕迹的把狄氏送出去了。 “去打听一下袁家两位公子的情况。”易卿送走狄氏立马吩咐。 这事儿让萧靖寒给她安排的暗卫去办，她心思有些不宁，鬼使神差的去找徐懋之了。 徐懋之以前整天的泡在衙门，现在只要到了时间就不见人影。 易卿到的时候快中午了，徐懋之脖子伸的老长看着外面。 “你这是望眼欲穿。”易卿调侃到，拿了他桌子上的文书看了一眼。 “没有，没有……”徐懋之尴尬“萧夫人没事吧，这快中午了，也该回去吃饭了。” 易卿看了看外面，能让徐懋之这个人精失态的人，估计也就冉冉了：“这么着急赶我走，在等谁？” 徐懋之不说话，他说不对了，回头冉冉找他算账。 “好了，我是来问宜安伯那件事的，就没找到什么人？”易卿不打趣他了。 说到这件事，徐懋之的表情立马变的凝重：“这件事肯定有问题，但是唯一能查的人应该是死去的司马氏，可是她死了，线索全部断了。” 易卿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吗？” “当然诡异，邓啸已经在查京城的细作了。” “你怀疑这件事和细作有关？” “只是一个可能，细作也一直都在查，看看有没有联系。” 易卿觉得这样有些渺茫：“你认识袁家两位公子吗？” “袁国公袁家？”徐懋之意外。 “恩。” “认识，大公子袁和通在翰林，二公子袁和从在吏部，都是年轻有为。”徐懋之看着易卿，觉得易卿不会随便问起别的男人“你打听这两个人，萧将军知道吗？” “怎么？他不知道你还想去告诉他？”易卿说着感觉背后一片阴影。 “不用我告诉他。”徐懋之说完拎着衣摆就逃走了。 易卿一阵尴尬的回头：“我只是来问点儿事儿。” “找一个男人，问另外两个男人的事儿？”萧靖寒抱臂看着易卿。 “你这么闲的？”易卿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萧靖寒的暗卫盯着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己的行踪萧靖寒无时无刻都知道。 “刚好来大理寺有点事儿。” 易卿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可是被萧靖寒这样盯着，怎么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萧靖寒的事儿：“那你忙，我先走了。”她说着就往外跑。 第305章 一窝直男 萧靖寒伸手拉着易卿的衣领，看到他就想溜，怎么都觉得是心虚。 “夫人想去哪儿？”萧靖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易卿觉得自己完了，估计回头自己要被当成账给算了：“将军你太忙，我就不打扰将军了。” “一点都不打扰。”萧靖寒把易卿横抱起来就走。 “去哪儿？”易卿被他吓了一跳。 “夫人不是想见袁家两位公子吗？我带夫人去见。” “我只是随便问问。” “为夫可是认真的。” 袁家两位公子今天在青云楼举办诗会，来了不少京城才俊，还有一些大家闺秀藏在二楼观看，趁机相夫君。 萧靖寒和易卿到的时候，诗会已经结束了，他们宴请今天参加诗会的才子在青云楼吃饭。 他们的马车停在青云楼对面，能看到青云楼里的情况。 “我真的不想看，将军你这么英俊潇洒、威武不凡，看过你，再看别人都觉得俗不可耐。”易卿使劲儿的拍马屁。 萧靖寒微微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还是要对比一下，夫人就彻底死心了。” 易卿表示自己现在就死心了：“我……”她正要解释，眼角看到了白玉棠“白玉棠？” 萧靖寒听到易卿这样叫，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白玉棠，她漫不经心的在一边的摊位上挑选东西。 “她这样出来，也不带个丫鬟。”易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不是每次都陪着狄氏吃饭的吗？” 萧靖寒略微打量了一下易卿：“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说一件事担心你会生气的时候。”易卿很坦诚的说。 “担心我会生气，是不是更加在意？”萧靖寒想放下车帘。 “等会儿。”易卿看的认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她会偶遇袁家两位公子之一。” “为什么？”萧靖寒不理解。 “绿茶的套路。”易卿想自己要是猜对了，就可以确定这件事了。 “绿茶？什么意思？” “就是长的漂漂亮亮的，看着柔柔弱弱的，在很多男人面前都善解人意。” “那挺好的。”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猛的回头看着他，直男果真不会辨别绿茶。 “怎么？”萧靖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反应这么大。 “你搞清楚了，是在很多男人面前善解人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你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也十分善解人意，关怀备至，你怎么想？”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抵在车厢上：“你敢想试试。” 易卿怎么觉得他们聊跑题了呢：“你都要有平妻了，我想什么你都要管。”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意思。” “抱得美人归还是为难你了？”易卿故意气萧靖寒，凭什么就让她一个人生气。 萧靖寒直接扣着易卿的后脑勺压了过去，有些生气的侵袭着易卿的唇。 “唔……”易卿觉得自己玩脱了，萧靖寒这是想咬死她。 萧靖寒感觉到易卿的挣扎，这才微微的放开了她一点，给易卿喘气的机会：“你再说一次试试。” 易卿生气的看着萧靖寒，直接咬着他的唇，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布偶。 萧靖寒有些吃疼，舌头试图挑开她的牙齿，易卿发狠用力，一股腥咸在她嘴里蔓延，她立马松开了。 萧靖寒趁机直入，这丫头不管教一下是不行了。 腥咸混合着柔软，萧靖寒差点儿忘记了这是在闹市：“回去再收拾你。”他在恋恋不舍的和易卿分开。 易卿看着萧靖寒唇上还在冒血的伤口：“你没事吧？” 萧靖寒看到她的愧疚：“疼。” 易卿觉得看着就疼：“唇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快的，你忍会儿，这也没法上药。” “怎么没办法？”萧靖寒又靠近易卿。 易卿觉得自己完了：“正事儿。”她立马掀开的车帘。 时机恰到好处，易卿刚掀开车帘就看到白玉棠个滑倒差点儿撞到袁和从身上，袁和从立马彬彬有礼的往后一退，白玉棠摔的结实。 “噗……”易卿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这袁家公子也是一个直男。 萧靖寒也看到了，他想到易卿说白玉棠会和袁家公子偶遇，眼眸低沉了一下，被易卿说中了，那易卿是不是知道她的意图。 “那个是谁？”易卿指着白玉棠撞的那个人。 “袁家二公子，袁和从。”萧靖寒解释。 “哦，按照辈分说，白玉棠是不是应该叫你叔叔？”易卿调侃。 狄国公收养的人年龄差别有点大，然后横插一个她，让这些关系有些尴尬了。 萧靖寒眼角看了易卿一眼，忍住不看了，再看两眼估计要闹市’行凶’了。 白玉棠现在躺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都说袁家公子温润如玉，怎么会这样见死不救？ “姑娘没事吧？”袁和从又退了两步才躬身问到。 “适才不慎摔倒，惊扰两位，还请见谅。”白玉棠忍住疼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在地上一蹭，手掌蹭破了，一脸疼痛的样子，让她整个人看着更加娇柔了。 “苦肉计？”白玉棠的小动作易卿看的真切，她微微抬头，就不信萧靖寒没看到“你这个侄女还挺能忍的。” “她竟然这么喜欢袁家二公子，回头我一定成全她。”萧靖寒一脸严肃。 易卿都快被萧靖寒给气死了，这人得有多自恋，认为女人对男人只有喜欢。 “你可别把袁家给坑了。”易卿没好气的说。 那边袁和从也是钢铁的厉害：“无妨，只是男女有别，在下不便扶姑娘，既然姑娘手受伤了，就赶紧去医馆吧，对了，地上的珍珠是姑娘的吧，值不少钱，赶紧捡了吧。”他说完绕着离开。 若是别人，肯定要被人说成没有同情心什么的，但是从袁家兄弟嘴里说出来，那就再正常不过了，两个人恪守规矩，从不逾越分毫。 “他们……”萧靖寒生气，要出去为白玉棠撑腰。 易卿慌忙拉着萧靖寒：“你还没看出那白玉棠有问题吗？”她干脆直接说了。 袁和从他们离开，白玉棠扭头看了一眼，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她，虽然没什么恶意，可是她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第306章 还是不相信我 易卿这话一说自己就舒服了，她本来不想和萧靖寒有冲突，但是他平时挺聪明的，在这件事上为什么就这么糊涂呢？ 这也是易卿对这件事非常谨慎的原因。 “你有什么证据？”萧靖寒看着易卿。 “证据？你竟然不相信我，问我要证据。”易卿生气。 “她是我义兄的女儿，也从未有什么逾越之举，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针对她。” “我吃醋行了吧。”易卿懒得和这样的男人解释。 “行。”萧靖寒心里那一点不悦瞬间烟消云散，把易卿揽在怀里。 “你干嘛？”易卿试图推开她“我又不是因为你吃醋。” “那你因为谁？”萧靖寒生气的把易卿抱紧。 “你义姐。”易卿直接说“我才是她的亲女儿，她都没关心过我，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么关心。” 萧靖寒为难：“我知道你委屈，当初义姐知道铎儿是我的遗孤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愿意妥协。” “那她不是还是为难我。” “你好意思说。” 易卿想了想，自己还真不好意思说：“好了，好了，看她走了没有。” 她掀开车帘一看，白玉棠已经带着学子离开了，倒是有不少人在找什么东西：“走。” 两个人下车，萧靖寒确定白玉棠已经走了。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人兴奋的拿着一颗珍珠。 易卿和萧靖寒走了过去。 “这珍珠卖给我怎么样？”易卿才发现那些人是在找珍珠。 “这么好的珍珠……”那个人有坐地起价的意思。 “五两。”萧靖寒看易卿想要就直接说。 “好。”那人想都不想，怕他们反悔一样。 易卿扭头看着萧靖寒：“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萧靖寒已经付了银子拿过珍珠了：“夫人喜欢，不要在意银子的事儿。” “喜欢你个大头鬼。”易卿小声嘟囔，大脑在飞速的转，这个白玉棠出现在狄家，针对的好像是袁家。 她打听了一下之前白玉棠在的摊位，这里的摊位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但是那个摊位是临时来的，卖一些胭脂水粉，别人也都不认识他。 “夫人。”萧靖寒把一颗珍珠塞到易卿手里。 “给你的玉棠侄女留着吧。”易卿看到萧靖寒花那么多钱买珍珠，表情怏怏的，瞥了一眼还是粉珍珠，圆润光洁一看就是极品。 “我想起来了，这是以前狄国公特意给狄氏找的。”萧靖寒仔细的看着，当时她义姐还说，若是将来他有喜欢的女子了，定然也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那个时候他想没有那个将来，天下的女人都没什么差别，一直到遇到了易卿，才知道什么叫非你不可。 易卿眼眸转了一下：“这么珍贵的东西，那个白玉棠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能她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吧，这手串一共有十八颗，只掉落了一颗，她应该是忽略了。” 珍珠手串珠子中间有打结，即便是断开了，也只会掉一两颗，当时人多，白玉棠没有注意也很正常。 易卿听萧靖寒一口一个玉棠的叫心里就不舒服，虽然白玉棠算是萧靖寒的侄女，可是那侄女也太大了。 “我打听了，刚才那个摊位是第一次在这里摆摊，白玉棠出事之后，他消失不见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易卿觉得男人卡在自己盲区的时候，怎么暗示他都不行。 “也许是家里有急事走了。”萧靖寒这才注意到刚才的摊位不见了。 “萧、靖、寒！”易卿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挤出这三个字“和你的玉棠去过吧。”她转身就走。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尤其是忍耐一个智障。 萧靖寒无奈的吐了一口气，他只是不想夫人和白玉棠闹的太僵，到时候他没法向自己的义兄交代。 易卿刚走到马车一边就被萧靖寒横抱上马车了，她气呼呼的不想搭理萧靖寒。 “还在生气？”萧靖寒看易卿不搭理他的样子。 “我生什么气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人霍霍我，顶多就是想抢你，我给她们就……”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的嘴堵上，她总是拿这样的话起他：“乖点儿，还在大街上呢。” “我告诉你……”易卿被松开又开始反抗。 “赶车！”萧靖寒吩咐，然后又开始收拾易卿了。 易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怎么觉得萧靖寒是在和稀泥呢，这是萧靖寒第二次没那么果断，第一次是皇上中毒的事儿。 她是被萧靖寒裹着抱下马车的，将军府的人立马回避，两个人快速的回到房间。 易卿一被丢到床上打了一个滚挑眉看着萧靖寒：“我告诉你，那白玉棠就是有问题。” “那你倒是说说她有什么问题。”萧靖寒看到易卿反应这么大，也不好再糊弄下去。 “我是不是和你说她会去找袁家兄弟。” “是。女子有心仪的男子很正常。”萧靖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易卿真被他气死了：“好！那么珍贵的粉珍珠，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从小地方来，不知道那珍珠珍贵。” “你说了她是从小地方来的，就算不知道粉珍珠珍贵，也应该知道珍珠珍贵，而且还是狄氏给她的，她竟然不在意，这正常吗？” 萧靖寒看易卿那激动的样子，这还是易卿第一次这么激动，他试图拉易卿的手，结果被易卿给甩开了，他干脆直接给压住了，专注的看着易卿的眼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别的女子有任何想法的。” 易卿都快被气死了：“萧靖寒，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没证据，你只是……猜测。” 易卿堵的慌，之前萧靖寒明明给她说了白玉棠不同，她也想通了，可是萧靖寒这样不相信她，她还是很生气。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呢？”易卿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麻烦“如果我猜白玉棠会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那是不是证明我猜的就是真的。” 萧靖寒拧眉，他最近事情太多，对这些事情没那么多耐心，不知道易卿对这件事为什么那么执着。 第307章 袁二呆子 可能对萧靖寒来说白玉棠只是白玉棠，他义兄唯一的女儿。 而对易卿来说，这个女人出现在她家里，和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有联系，这不是单一问题，而是一个很全面的问题。 “你还是不信我。”易卿看着萧靖寒的表情。 “我会再查一次白玉棠的身份，最近很危险，你不要天天往外跑。” “你一开始就应该清楚，我不是金丝鸟，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更生气了。 萧靖寒抵着易卿的额头，自己的女人，只能自己宠着：“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你不能太任性。” “那你说的相信我有什么意义？只是因为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相信我。”易卿没好气的说。 “不早了，赶紧吃饭。”萧靖寒起身。 两个人吃午饭的时候表情都淡淡的，别人立马躲的远远的，夫人向来有什么气就直接生了，这次竟然会生闷气。 “我还要去皇宫一趟，你不要出去乱跑。”萧靖寒叮嘱“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我不出去就是。”易卿一口答应了。 萧靖寒觉得易卿回答的太爽快了，以她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 “怎么？”易卿看着萧靖寒狐疑的样子。 “没什么，我进宫了。”萧靖寒在易卿额头上亲了一下。 “快去吧。”易卿笑眯眯的。 萧靖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到门口的时候吩咐护院不得让夫人离开府半步，这才安心的出去了。 “不让我出去，我就让别人进来，淼儿。”易卿得意的叫了一声。 “什么事儿？”薛淼儿颠颠的跑了过来。 “去把邓指挥使叫来。” “不去。”薛淼儿立马拒绝，她对邓啸的心理阴影面积比对皇上还大。 “恩——”易卿看着薛淼儿。 “他实在太吓人了，我真不敢去。”薛淼儿再次拒绝。 “他这个人慢热，你得多见几次，慢慢的就熟了。”易卿哄着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现在也是我的人了，我能坑你吗？”易卿表示她狠起来，连自己都坑。 “那行吧。”薛淼儿说着就走。 易卿捻着手里的珍珠，又开始分析这件事，她以为白玉棠出现在狄家是为了针对狄家，或者说目的是萧靖寒，现在看来都不是，那是不是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但是白玉棠一出现，铁血丹心令就出现了，还摧毁了萧靖寒的力量，这又怎么解释？ 这可比虎符丢失麻烦多了，毕竟平昔年的目的特别直接明确。 想到平昔年就想到她好有钱，一个消息就花五十万两，捐个三十万两眼睛都不眨的，交税太多皇上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对，得赚钱。”易卿很快就跑题了，顺便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薛淼儿策马去找邓啸，谁知道半路遇到一群人策马狂奔，她避之不及差点儿撞到一边的人，自己从马上摔下来了。 “姑娘，你没事吧？”袁和从刚好从一边路过扶起薛淼儿。 “你摔一下看看有事没。”薛淼儿按着腰指着马上的人“你们会不会骑马？” 陈亚旭勒马看着生气的薛淼儿，觉得她十分可爱：“你是谁？也敢在京城当街策马。” “你能骑马我为什么不能骑马？”薛淼儿不服。 “姑娘有所不知，普通人不能在京城当街策马，除非有允许策马的铃铛。”袁和从指着陈亚旭所骑的马的脖子。 薛淼儿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三个精致的铃铛：“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亚旭附身：“小丫头，你是外地人吧，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 “那我问你，普通人当街可以坐马车吗？” “可以。”陈亚旭点头。 “那我可以骑在拉马车的马上吗？” 陈亚旭拧眉：“也可以。” “那我只是骑在拉马车的马上，没有驾车而已。”薛淼儿叉腰，理直气壮的看着陈亚旭。 陈亚旭看看左右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倒是和袁二呆子一家挺像的。” “谁是袁二呆子？”薛淼儿左右看看。 “喏，就是你身边的袁二呆子。”陈亚旭指着薛淼儿一边。 薛淼儿扭头看向袁和从，袁和从温煦一笑，颔首承认，薛淼儿看他是有点呆，但是这个人挺好的，刚才还扶她了。 倒是马背上那个人，不但惊了她的马，还那么嚣张。 “人家不怎么说话你就说人家呆，那你这种总是说大话的是不是应该是憨？不对，很憨的长舌男。”薛淼儿生气的说。 “你……”陈亚旭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敢这样说他。 袁和从听到薛淼儿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无理取闹，但是也调皮可爱。 “小爷我记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陈亚旭嚣张的看着薛淼儿。 “姑奶奶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薛淼儿。”薛淼儿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轻过。 “住哪儿？” “一品将军府。” 陈亚旭愣了一下，随即打量了一下薛淼儿：“你是将军府的人？” “恩。”薛淼儿以为他怕了“识相的赶紧给我道歉。” “呵！”陈亚旭不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他策马就走。 “你……”薛淼儿生气。 “薛姑娘没事吧？”袁和从看着薛淼儿“那人是楚南候之子陈亚旭，因他父亲驻守在外，皇上对他宽容几分，薛姑娘也不必因为这样的事儿置气。” “他为什么叫你二呆子？”薛淼儿不服气。 “一个称呼罢了，薛姑娘不必在意。” “不行，以后他再敢这样叫你，我打的他满地找牙。”薛淼儿不服气。 袁和从又笑了起来：“薛姑娘策马是不是有急事？” “哦，对了，我家夫人让我去找那个活阎王。”薛淼儿说着翻身要上马，牵动腰那里疼的她吸了一口冷气。 “薛姑娘没事吧？不如乘我的马车过去。”袁和从担心。 “没事。”薛淼儿挥手就走。 袁和从看着薛淼儿的背影，虽然莽撞了一些，但是很可爱，想着想着他的表情慢慢的暗淡了，一品将军府的人？ 萧靖寒现在是皇上手里最锋利的刀，谁都不知道这刀会落到谁的头上。 第308章 简单一点 邓啸这几天也很忙，易卿刚来找过他，又派人请他去将军府，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于是带人去将军府了。 到了将军府看到易卿在那里摆弄一堆药草。 “我以为你要和将军合离，让我接你出去呢。”邓啸说着坐在易卿对面，药草的味熏的他摸了一下鼻子。 “呵！孤陋寡闻了吧，这将军府现在是我的，我就是合离也不用出去。”易卿得意。 邓啸意外，那个萧靖寒还真大胆，连将军府都敢给易卿：“那你只是想我了。” 易卿不知道邓啸什么时候能改了嘴贱的毛病，吃的亏还少吗？ “我找你是有正事。”易卿放下手里的干荷叶“帮我查一个人。” “你们将军府查人用的到我？” “你帮不帮吧？” “说吧。” “今天上午在青云楼外面有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你帮我找到那个摊主，然后悄悄的盯着他。” “就这点消息？” “已经很多了行不行，虽然那个人以前没出现过，也只在那里了半天，但是周围有别的摊位，一张新面孔应该有人记得。” “你找那个人干嘛？” “我总觉得宜安伯那件事没那么简单，我现在也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我就告诉你吧，盯着将军府的人多了，他现在说是众矢之的一点都不为过，怎么样，你好好想想，不如跟着我。” “那你就说说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吧，他最起码还有狗……”易卿叫狗皇帝叫的顺溜了，一时间有些改不过来。 “狗什么？”邓啸一脸趣味的看着易卿。 “够多的军功，皇上会护着他，你呢？” 邓啸苦笑了一下，萧靖寒是皇上台面上的一把刀，有无数的荣耀，而他只是皇上暗地里的一把刀，沾的血多了，到时候只能弃掉。 “好了，好了，你到底帮不帮？”易卿看着邓啸的表情不想再打击他了。 “查到身份，盯着他，没别的吗？”邓啸也不说这个了。 “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他做什么，所有接触的人都要记清楚。” “你说了他是一个小摊贩，每个客人都要记吗？”邓啸不知道易卿到底要做什么。 “对。”易卿点头。 “行，估计也就我能做到这件事了，你要怎么感谢我？”邓啸看着一桌子的药草。 易卿差点儿说送邓啸六味地黄丸，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我最近研制了牛黄解毒丸，有清热解毒之功效、用于火热内盛，咽喉肿痛，牙龈肿痛，口舌生疮，目赤肿痛。我看你天天这么忙，容易上火，回头送你一瓶。” 邓啸笑了起来：“多谢了。” 邓啸离开，易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薛淼儿没回来。 “桑桑，淼儿呢？”易卿问到。 论惹事能力，薛淼儿绝对在她之上，这让她出去一圈，她不会把自己丢了吧？ “回来就回自己房间了。”桑桑想了一下“扶着腰。” “扶着腰回自己房间了？”易卿觉得没有想歪的可能啊，自己怎么就想歪了。 她到薛淼儿房间，看到她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你这是怎么了？”易卿看着薛淼儿。 “摔了一跤。”薛淼儿委屈。 “你还有摔跤的时候，我看看摔的怎么样，摔哪儿了？”易卿走到薛淼儿一边。 “腰。”薛淼儿之前不觉得疼，现在太疼了，就解开给易卿看。 “桑桑去把红花油拿来。”易卿以为薛淼儿是夸张，没想到真摔的挺严重“你不是骑马能飞吗？怎么把自己摔了？” “你还好意思说，京城这破地方人那么多，骑马都要小心翼翼的，还有什么要挂铃铛，不行，回头你也给我挂一个铃铛。” 易卿有点没听明白，薛淼儿就把自己遇到陈亚旭和袁二呆子的事儿说了一遍，听的易卿笑了起来。 “你还笑。”薛淼儿生气“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行了，回头我问问能不能给你挂个铃铛。”易卿安抚到，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不过她也没关心过这些事情。 萧靖寒晚上回来就知道邓啸来过了，他才反应过来易卿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不让她出去，她就让别人进来。 “夫人呢？”萧靖寒的脸色有些难看。 “在药房。”下人看将军脸色不好，说话十分谨慎。 萧靖寒径直去了药房，看到易卿正在鼓捣一堆药材，之前不让她开医馆，她还生气了，现在不知道又在折腾什么了。 “将军。”桑桑看到将军来慌忙行礼。 “你回来了。”易卿打了一个招呼，继续弄自己的药材。 萧靖寒感觉自己被忽视了，示意桑桑退下。 桑桑离开的时候顺便把屋门给关了，易卿对这些毫无知觉。 萧靖寒黑着脸坐在易卿面前，结果易卿头都没抬，就在那里专心致志的摆弄药材，然后用她蹩脚的字记下东西。 萧靖寒实在忍不住了：“今天邓啸来了？” “恩。” “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一点小事儿，他比较擅长。你先别和我说话，我忙着呢。”易卿觉得和萧靖寒说话会忘东西。 “你忙什么呢？”萧靖寒凑过去看易卿写的东西，都是一些药材方面的东西。 易卿也刚好写完了，吹干上面的墨：“你有什么事儿吗？” 萧靖寒看易卿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生气：“你找邓啸有什么事儿？” “不是说了一点小事儿。” “小事是什么事儿？” 易卿看着萧靖寒那较真的样子：“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小事儿呢？还是因为邓啸。” “是因为一点小事儿你就找邓啸，当我这个夫君是摆设吗？”萧靖寒说着把易卿横抱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把易卿放腿上。 易卿坐起来骑在萧靖寒腿上攀着萧靖寒的脖子俯视着他：“夫君你就是当摆设，也是玉玺级别的摆设，所以这不是摆设的问题，咱们讲道理……” 萧靖寒只手握着易卿的腰让她贴紧自己，这种时候还有什么道理好讲的，既然管不住她就让她下不了床，这样简单一点。 第309章 陈世子来访 易卿狠起来连自己都坑，为什么是没反应过来就把自己给坑了。 通过这件事，易卿做了一个沉痛的总结：珍爱生命，远离萧靖寒！ 她懒懒的翻了一个身，感觉天好像亮了。 “夫人。”桑桑听到动静进来了。 易卿摸了一下一边，萧靖寒已经不在了：“什么时候了？” “午时。” 易卿瞬间就清醒了：“午时怎么这么暗？” “将军说太亮了夫人睡不好，就让人把窗户都挡住了，让夫人好好睡觉。”桑桑小声说。 易卿人清醒了感觉自己好像被揉碎了好几次：“我饿了。” 早饭和午饭一起吃，易卿的饭量有点大，吃过饭去看薛淼儿，年轻就是好，昨天还疼的哼哼唧唧，揉了两次红花油，今天就活蹦乱跳了。 “夫人，楚南候陈世子求见。”外面的侍卫进来行礼。 “楚南候？陈世子？”易卿转向薛淼儿“不会真的是来找你的吧。” “我？”薛淼儿有些懵。 “让他进来。”易卿笑了起来，觉得这个楚南候世子倒是好玩儿，说来还真来了。 陈亚旭穿过走廊到了后院，将军府里守备宽松，连下人都很少，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夸张。 “在下楚南候世子陈亚旭，见过萧夫人。”陈亚旭恭敬的行礼，易卿是一品诰命，就算他已经被皇上亲封了楚南候世子，见面也要行礼。 “免了，我们和楚南候府没有任何交集，陈世子来有什么事儿？”易卿问着想笑。 “昨天不慎让薛姑娘落马，十分抱歉，今天特意来看望，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陈亚旭让人把礼物呈上，几件珠宝首饰，做的十分精致。 “哦，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聊吧。”易卿说着就走。 陈亚旭让了一下，恭送易卿离开。 “知道怕了。”薛淼儿得意。 陈亚旭等易卿离开，走到一边的椅子那里坐下，眼珠一转打量了一下薛淼儿的房间：“小爷我是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不想生什么是非。” “呵！”薛淼儿不屑“那你还是怕了。” 陈亚旭不继续和她杠：“听说你是从河南来的。” “是啊。”薛淼儿倒也爽快。 “那你知道不知道河南布政使和指挥使谋乱的事儿。”陈亚旭坐的吊儿郎当的。 “当然知道了。”薛淼儿得意“我还参与了平乱呢。” “那你给我说说，当时什么情况。”陈亚旭来兴趣了。 易卿坐在药房里想了很长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影卫？影卫？”她叫了几声没什么回应，倒是把桑桑叫来了。 “夫人在叫奴婢吗？”桑桑听到了声音，但是没听清楚是叫谁。 “额……”易卿也不知道影卫的跟踪范围“我自言自语的，你没事就去忙吧。” “是。”桑桑行礼退下。 这秦倩出问题都这么长时间了，长公主府怎么会没一点动静呢？难不成长公主真想让那样一个秦倩嫁到将军府？ 薛淼儿和陈亚旭聊了大半个时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等陈亚旭走了，薛淼儿整个人也变的欢快了。 易卿看下人在花坛里种药草，扭头就看到薛淼儿蹦蹦跳跳的样子：“看把你开心的？” “陈亚旭说改天带我去校场玩儿。”薛淼儿当然开心了。 易卿想这陈亚旭倒真能讨女孩子的欢心：“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薛淼儿虽然开心，但是不至于不知道和谁亲近，于是就把她和陈亚旭聊天的内容都说了。 “他问河南的事儿？”易卿就知道这个陈亚旭来不简单。 “恩。”薛淼儿点头“不过我爹怎么还没到京城，都这么长时间了。” “你爹的情况估计要走程序，你担心什么。”易卿也奇怪时间有点长。 之前萧靖寒说只是开始，看来麻烦真的不少。 晚上萧靖寒一回来就知道陈亚旭来了，径直去药房找易卿，看到她正在熬药。 现在牛黄用的少，而且禁止杀牛，老病而死的牛比较多，出现牛黄的概率会大一点，牛黄的价格也没那么高。 “这些事儿让下人来做就好了，这么苦。”萧靖寒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自己接过易卿手里的扇子帮她煎药。 “第一次做，我得看着。”易卿掀开药罐看了看。 “这是什么？” “牛黄解毒丸。”易卿得意。 “可以解什么毒？”萧靖寒想易卿做出来的东西，定然不凡。 “清热解毒。”易卿忍不住笑，萧靖寒以为这药是万能的麦丽素呢，只要一颗起死回生。 萧靖寒知道自己想多了：“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了？”之前她动辄就要做什么避子药，还要大力推广。 “昨天让邓啸帮忙，答应给他做的。”易卿漫不经心的说。 萧靖寒扇火的手立马停下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易卿竟然是亲自给别的男人做东西，这不能忍。 易卿看着萧靖寒突然之间的变化：“我就是拿他试试，如果效果好了，要大力推广。” “我来试。”萧靖寒没好气的说。 易卿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试药又不是什么好事儿，还争着来。 她也只是找个借口，这方子她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试药，只是第一次做，看变化而已。 “行。”易卿一口答应了。 萧靖寒心里舒服了一点：“听门口的守卫说，今天楚南候世子来了。” “恩，昨天他把薛淼儿惊下马摔了，今天来道歉来了。” “一个下人，用他亲自来道歉？”萧靖寒不相信。 “别人家的下人肯定不用，但是淼儿是我们将军府的下人，而且她从河南来。”易卿神秘的说。 “你的意思是……他想打探关于河南剿乱的事儿。” 易卿点头：“第一他想找个理由来我们将军府，第二就是打听河南剿乱的事儿。楚南候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萧靖寒的表情再次变的凝重：“楚南候封有一郡之地。” “封地？”易卿不是很了解，难道这里还有分封制？ “恩，当初皇上为了赢的各地方的支持，许诺给了他们了很多好处，甚至是封地。”萧靖寒知道皇上很头疼这件事。 第310章 又要逃走 爵位和封地是两码事，有爵位的不一定有封地，但是有封地的肯定有爵位，封地是一定范围内绝对的实权。 当时情况太紧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取得那些人的支持，必须给足够的好处，其中包括封地。 “皇上不会想削藩吧？”易卿吃了一惊。 萧靖寒知道易卿非常聪明，他只要露出一点苗头，她就会知道是什么事儿：“如今这格局对大晋不利，外面虎视眈眈，若是皇上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政局很有可能就乱了。” 易卿想了一下：“你之前说袁国公游说地方为皇上争取支持，这些事情不会都是袁国公做的吧？” 萧靖寒点头。 易卿瞬间明白白玉棠为什么盯上袁家了，封地这件事是袁国公主导的，如果袁国公出事，那么那些有封地的人肯定认为是皇上要对他们下手了，到时候他们为了自保肯定会反抗，大晋就会乱成一锅粥。 “你想到了什么？”萧靖寒看易卿一脸凝重。 “你不是说再查一边白玉棠的身份吗？查的怎么样了？” “她从边关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查清楚。”萧靖寒知道易卿还在意这件事。 “那我明天能出府吗？我想去买点儿药材。” “想要什么让人送到府上。” 易卿气呼呼的拿起扇子猛扇了几下煎药的炉子。 萧靖寒看她生气的样子：“等我忙完了这几天，陪你出去玩儿。” 易卿看了萧靖寒一眼，还是不想搭理他。 这不是出去玩儿的问题，而是想出去的时候不能出去，人就是这么奇怪，平时宅在家一个月都没事，但是规定有一天不能出去，就偏偏想在那一天出去。 “好了。”萧靖寒从后面抱住易卿“我一刻不确定你在什么地方，就会非常担心，你知道吗？” 易卿听他这么说有些心软了：“我就在京城，而且你给我安排了暗卫，对了，暗卫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在府上叫他们，他们不听。” 萧靖寒笑了一下：“他们怎么可能无时无刻的跟在你身边，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看到。”他说着用鼻尖蹭易卿耳垂。 “药要糊了。”易卿挣扎了一下。 “糊了就给邓啸吃。”萧靖寒横抱起易卿就走。 易卿反复的想自己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人，关键他天天那么忙，为什么精力还这么好。 “不让我出去，你以为将军府会关着我吗？”易卿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穿了一件正红色的衣服带着薛淼儿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院子里的侍卫也不敢正眼看他们家夫人，行礼站在一边。 转了一圈之后，易卿立马回房间。 “我们换一下衣服。”易卿看着薛淼儿。 “干嘛？你这衣服挺好看的。”薛淼儿奇怪。 “还想不想出去了？”易卿脱了自己的衣服“一会儿你翻墙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那墙不用翻，我直接能跳出去。” 易卿觉得没法聊天了：“我让你慢慢翻。” “好吧。”薛淼儿知道易卿点子多，瞬间就来了兴致。 两个人换好衣服，薛淼儿去找地方翻墙了。 “不好了，夫人要翻墙。”薛淼儿找了一个地方，自己叫了两声就开始翻墙。 易卿穿着薛淼儿的衣服已经跑到门口了，看门口只剩下两个人看守就直接往外跑。 “站住。”那两个人拦着。 易卿洒了一包药，两个人试图拔刀，晃悠了一下就倒下了。 “小样儿。”易卿直接跑了。 想关住她门儿都没有，结果她没跑几步，身边就多了两个人，应该是萧靖寒给她的暗卫。 “夫人请回府。”两个暗卫行礼。 易卿摸了一下袖子里的药还是算了，气呼呼的转身回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薛淼儿穿着一身红衣捆在柱子上“快让他们把我松开。” 易卿出逃府里的人什么都不敢说，但是薛淼儿只是一个下人，做了这样的事儿肯定要受罚。 易卿自己过去把薛淼儿给松开了。 薛淼儿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没逃出去，亏我都被绑起来了。” 易卿有些烦躁，现在不管是什么事儿都要让别人帮忙，都要等。 “你怎么了？”薛淼儿看易卿不说话。 易卿没搭理她，自己回房间睡觉了，养好精神她就不信每次都是自己投降。 她本来只想躺下休息的，结果竟然真的睡着了，等她醒来下意识的伸懒腰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萧靖寒的怀里。 萧靖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她前所未有的觉得危险，于是悄默默的缩了手，想距离萧靖寒远一点，结果被萧靖寒一个翻身压在身下了。 知道易卿要逃出府的时候，他直接从皇宫回来，这个女人竟然又要离开他，他不想再承受一次离开她的痛苦。 “你干嘛？”易卿心底有些发毛，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再犯错，以后就只能在床上。”萧靖寒说着附身。 易卿立马紧紧的抱着萧靖寒，她感觉到了萧靖寒的怒意，虽然莫名其妙，但是无比真切，她觉得萧靖寒是真会那样做的。 “你总得告诉我我犯了什么错，也好让我躺得其所吧。”易卿觉得自己没犯错。 萧靖寒被易卿这样抱着无法动弹，怕用力了会伤到她：“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真不清楚。” “你又要逃走。”萧靖寒咬牙。 “我……”易卿没想到自己只是要出府，萧靖寒的反应就会这么大“我什么时候逃走过。” “两年前，你带着包子。”萧靖寒一字一顿的说。 易卿都把这件事给忘了，萧靖寒竟然还记得：“咱们讲讲……”她说了一半不说了，和现在的萧靖寒没道理可讲“那也就那一次？” “今天。”萧靖寒感觉到易卿不在意，他更生气了。 “今天？”易卿松开萧靖寒看着他“我只是想出府而已。”她委屈巴巴的看着萧靖寒，为了活命，脸算什么“你看我什么都没带，包子还在学堂呢。” 萧靖寒看着易卿那委屈的样子，想想也是，易卿什么都可以不要，不可能不带包子：“真的？” 第311章 撒娇 易卿点头如捣蒜，这个时候，不是真的也必须是真的。 “我真的只是想出府溜溜而已。”易卿保证。 萧靖寒盯着易卿的眼睛，慢慢的附身到易卿的颈窝，轻轻的如同呵护失而复得的珍宝。 易卿感觉到萧靖寒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莫名的抽疼了一下，她从来不知道，萧靖寒在他们的关系里，竟然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和卑微。 “萧靖寒，你的名是什么？”易卿伸手轻轻的抱着萧靖寒。 “铄，众口铄金的铄。”萧靖寒不知道易卿为何突然问这个。 “铄哥哥。”易卿在萧靖寒耳边轻轻的叫了一声。 萧靖寒猛然起身看着易卿，易卿轻咬了嘴唇避开萧靖寒那炙热的目光，她果真不适合这种方式，太丢人了。 “你……刚才叫什么？”萧靖寒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易卿。 “没听见就算了。”易卿小声说。 “我想再听一遍。”萧靖寒一脸期望的看着易卿。 “这么丢人的事儿做一次就好了。”易卿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脑子短路了。 “恩？”萧靖寒盯着她。 易卿被萧靖寒禁锢的一动不能动，自己挖的这个坑有点大：“铄哥哥。”她叫了一声自己感觉自己的脸是烫的。 “卿儿。”萧靖寒轻轻的抵着易卿的额头。 以前易卿喜欢他，很理智的喜欢，若是他有分毫做的不好，他就觉得易卿会离开，可是就在易卿改了对他的称呼的瞬间，他才感觉到易卿对他的依靠，他也有了几分安心。 太在乎就会像一个孩子蛮不讲理、患得患失，萧靖寒以前觉得自己可以掌握这种感觉，最后发现自己想的简单了。 也许感情不管有多热烈，都不如那种平静的水汝交融的感觉。 易卿被萧靖寒的气息包裹着，感觉他整个人都变的柔软起来了：“你怎么了？” “再给我说说白玉棠的事儿吧。”萧靖寒侧身，把易卿揽在怀里“你这样折腾，不就是一直怀疑她有问题。” “你不生气？”易卿意外。 萧靖寒不是生气，只是太在意他的义兄：“既然卿儿有疑问，那就可能有问题。” 易卿意外的看着萧靖寒，对萧靖寒撒娇竟然这么有用？ “干嘛这样看着我？”萧靖寒点了一下易卿的鼻子“你怀疑白玉棠我一点都不生气，只是……那是我义兄唯一的女儿。” “如果他不是呢？”易卿试探着问到。 “碎尸万段。”萧靖寒很果决的说。 易卿意外的看着萧靖寒，这个男人也太狠了，她喜欢：“还有长公主府一直没动静，我想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你呀！”萧靖寒一脸宠溺，易卿把秦倩毁容的事儿他也知道“不是有暗卫吗？你让他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的人，万一你有什么想法了，他们肯定不会说实话。”易卿装做生气。 “我有什么想法？”萧靖寒盯着易卿。 “三妻四妾的想法。”易卿玩笑着说。 萧靖寒的手在易卿的腰上稍微用力，易卿不安分的扭动了几下：“难道不是吗？” “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萧靖寒看着易卿宠溺的笑。 易卿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萧靖寒贴在易卿耳边小声说：“你可以把为夫累的没精力找别人。” 易卿一阵无语：“难度太高。” “那才有挑战性。” 易卿表示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该吃饭了。”她说着想起床。 “好。”萧靖寒直接开吃。 易卿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被萧靖寒套路了，她觉得萧靖寒就是不想让她下床。 “夫人，若鸿姑娘来了。”桑桑行礼。 “若鸿？”易卿想自己不认识，猛的坐起来看着床边的女子。 她一身浅绿色的齐胸襦裙，一个简单的灵蛇髻，一支素雅的银簪装饰，巴掌大的小脸，也算是个美人，但是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奴婢若鸿，见过夫人。”若鸿行礼。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易卿好奇。 “没有，奴婢练的功法特殊，会让人产生亲近感，觉得是在哪儿见过，但是记不住。”若鸿解释。 易卿好奇，这不就是大众脸吗？没想到还有这种奇怪的功法：“谁让你来的？” “是将军让奴婢来的，以后奴婢就跟着夫人了，夫人若是想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吩咐奴婢去打听，奴婢只听夫人的。” 易卿恍然，她昨天表示抗议，今天萧靖寒就把人给送来了：“你去盯着长公主府，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晚上都回来向我禀报。” “是。”若鸿行礼退下了。 “桑桑，给我梳妆。”易卿顿时心情大好。 萧靖寒也不把易卿关在将军府了，不过出门要带侍卫。 早知道萧靖寒这么容易搞定，她也不偷偷摸摸的了，也许真的要努力一下，让萧靖寒也下不了床。 她带人去狄国公府，晾了白玉棠两天，她这个时候去试探，应该不会引起白玉棠的注意，结果狄氏和白玉堂竟然没有在家，去袁家赏花了。 这白玉棠的动作还真快，虽然和袁家公子的偶遇不怎么成功，但是如果在短时间内再次见面，就可以加深印象，还会觉得是缘分。 易卿也不好表面的太明显，干脆陪着她外公聊天：“外公给我说说将军义兄的事情吧，我看将军因为义兄的原因，特别在意玉棠。” 狄国公听到易卿这样问有些感慨：“小寒来府上的时候还小，你娘毕竟是一个女子，那个时候成义刚好回来，就陪他多一点。小寒刚开始学射箭，弓不合手，成义就亲自给他做，两个人一起闻鸡起舞，小寒刚开始习武的时候身体弱，成义就拿自己的俸禄给他买强身健体的药浴……” 易卿单单听着都有些感动，当时萧靖寒被赶出宜安伯府，定然是十分凄凉，在那个时候遇到了白成义，白成义给了他人间的温暖和陪伴。 “不过成义这个孩子豪爽的有些过头了，见不得别人受罚，自己总是替别人担过，所以在军中并没什么大的建树。”狄国公有些惋惜。 第312章 茶有问题 易卿听狄国公说了许多，大概知道白成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直肠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只是凡是都有个度，他这样人缘肯定很好，别的就不好说了。 狄国公说了一会儿咳嗽了一下，一边的下人慌忙端了茶水过来，易卿闻到那茶的味道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狄国公喝了两口茶水，整个人看着舒爽多了。 “这是什么茶？”易卿好奇。 “这是玉棠调配的，前两天我有些风寒，喝了之后好多了，人也精神了。”狄国公说着笑了起来。 “这么神奇。”易卿更加狐疑了“我可是神医，外公病了，也不找我看。” 狄国公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不行。”易卿不依“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现在知道了，再不给外公看看就是不孝了。” “好，好，好。”狄国公也愿意易卿和他亲近。 易卿给他外公把脉吗，许久才笑了起来：“果真没什么事儿，这茶真神奇。” “你若是想要，我给你拿点儿。” “好啊，将军天天疲惫，这茶要是这么神奇，将军也要多喝点儿。”易卿开心。 “去，给卿儿拿点儿茶来。”狄国公吩咐一边伺候的人。 易卿看周围的人都离开，立马拿出了银针。 “你这是做什么。”狄国公看易卿那么凝重。 “外公，我现在给你行针，百会穴应该会疼。”易卿说着直接在狄国公背部下针。 “嘶——”狄国公被疼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头顶好像被凿了一锤子一样，五官跟着抽疼，眼泪都差点儿流出来。 易卿立马把针拔了出来：“外公感觉怎么样？” “这是怎么回事。”狄国公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也觉得这不正常。 “桑桑。”易卿示意了一下。 桑桑过来站在易卿一边，易卿在相同的位置刺了一针，桑桑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狄国公更奇怪了。 “外公中毒了，那茶有问题。”易卿直接说。 “不可能，那是……”狄国公的脸色巨变。 这个时候下人拿着包好的茶包进来，狄国公没有继续说，但是表情依然凝重。 易卿接过茶包闻了闻：“好茶。” “你们都退下，我和卿儿有几句话要说。”狄国公屏退身边的人。 桑桑也跟着退下了，堂屋里只剩下狄国公和易卿。 “茶有问题吗？”狄国公看着易卿。 “外公喝的茶有问题，拿给我的没问题。”易卿很确定的说“而且外公和娘应该中了一样的毒。 当时易卿只察觉到了问题，并没有确定，现在她外公也这样，她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狄国公沉默了许久：“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白玉棠有问题？” 白玉棠的身份是他派人反复查过的，原则上没有问题，但是细作向来狡诈，也许是把他们派去的人都骗了。 易卿之前还想时间长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现在看来白玉棠比她要急的多，而且手段也非同一般。 “这茶的事情，外公自己查清楚，以免宅院里有细作，明天外公去将军府，我先帮外公把毒解了。”易卿谨慎的说。 狄国公点头：“幸亏你谨慎，不然从我们狄国公府上出问题，那就严重了，到时候可能会边关不稳。” 易卿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对方这盘棋下的无比精妙，加上白玉棠可能已经布置了很多年了：“那我先回去了。” 易卿没在狄国公府上吃午饭，也没回将军府，去醉香居吃烤鹅了，新出炉的烤鹅，加上醉香居的纯酿，配几碟小菜，易卿感觉穿越的很值。 菜刚上齐，桑桑要给易卿布菜，易卿让她自己随便吃，自己撕了一只鹅腿，刚准备吃，一个人冲进来趴到她桌子上，一桌子的菜被掀了。 薛淼儿立马护着易卿，后面几个人也追了过来。 “小子，我看你往哪儿跑，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庞五往前走了一步。 路幼鸣看易卿被人保护着，也藏了过去：“我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我的东西。” “不交是吧，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庞五挥手。 一群混混也不顾易卿，直接过去抓路幼鸣。 “找死。”薛淼儿有些兴奋的甩开鞭子，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连打架都要找个理由。 薛淼儿一出手，庞五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于是一起打。 薛淼儿几鞭子抽下去，庞五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但是薛淼儿也被摔到地上了。 易卿有些意外，看来这些不是普通的混混，竟然能让薛淼儿吃亏。 就在庞五他们快冲到易卿身边的时候，突然莫名的倒下了。 路幼鸣看地上滚的花生米，知道暗中藏的有人，她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暗卫没有出面，暗中协助了一下薛淼儿，薛淼儿把庞五那些人给打跑了。 “多谢！”路幼鸣给易卿行礼。 易卿还拿着手里的鹅腿，已经有些下不了口了，干脆放在桌子上了：“现在没事了，你走吧。” 路幼鸣犹豫：“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我出银子，这位夫人能不能护送我回家。” “你知道这是谁吗？”薛淼儿嘲讽。 易卿闻到对方一身药味：“你是药店伙计？” “不是。”路幼鸣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问。 “家里有病人？”易卿看他的年龄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是。”路幼鸣也不隐瞒。 易卿看着一地的饭菜惋惜。 “这饭菜我会赔你们的。”路幼鸣慌忙说。 易卿已经好久没给人看病了，医馆被萧靖寒搅黄了，想做的成药生意还没开始，多少有些手痒：“你身上药味这么大，你娘应该吃了很长时间药了吧？” 路幼鸣意外：“一年。” “什么病要一年还没好？很有可能是药不对症，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莫非这位夫人懂医术？”路幼鸣猜测。 “我家夫人可是神医。”薛淼儿一阵得意。 路幼鸣看易卿的年龄有些怀疑，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不劳这位夫人了，我已经找到了神药，只是担心那些人不死心在拦截。” 一听到神药，易卿立马来精神了。 第313章 京城百晓生 作为一个医生，最感兴趣的就是什么药把什么样的病人给治好了。 “好，我们送你回去。”易卿立马答应了“打包两只烤鹅。” 易卿今天出来用的是将军府的马车，一边还有侍卫，庞五他们看到路幼鸣上了马车，也不敢过去。 “你是……”路幼鸣上了马车吃惊的看着易卿“萧将军的夫人？” “你怎么知道？”易卿意外。 “这标识啊。”路幼鸣指着马车外面挂的牌子。 易卿没意识到还有这个东西：“那你怎么确定是我。” 路幼鸣行礼：“将军夫人可是京城的传奇女子。” 易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传奇女子了：“说来听听。” “首先就是将军夫人和萧将军的奇缘……”路幼鸣十分神秘的说。 易卿有些意外，她和萧靖寒的事儿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个路幼鸣竟然猜的差不多，如果不是她是当事人，她可能觉得路幼鸣更可信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易卿看着路幼鸣。 “各方态度，每个人性子不同，在一件事发生的时候，每个人的反应不同，那就距离真相不远了。”路幼鸣很自信。 易卿看着路幼鸣：“你不觉得在我这个当事人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吗？” 路幼鸣干笑了一下：“我大部分都是猜的，不过夫人，你和将军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不是说当初将军在狄家，狄氏当时不知道我是她的亲生女儿，想置我于死地，结果被将军救了，我就暗生情愫？”易卿玩笑。 “我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狄氏公布了夫人的身份，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有点误会。” “误会？” “夫人想啊，你娘既然能公布你的身份，就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人。”路幼鸣的脑回路，随时可以化身千万只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瓜“当然不可能逼死一个庶女。” 听到路幼鸣这样说，易卿懵了一下，她与狄氏本就没有感情，当初察觉到这件事也是因为她看待这件事非常客观，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终究是忽略了一些细节。 “你继续。”易卿示意路幼鸣。 “而那文氏我也知道，当初被逼离开易家之后，住在紫竹巷，那里住着不少文人雅士，听说和那里的文人雅士关系不错。”路幼鸣一脸神秘“之前还有妇人去文氏住的地方闹过。” 易卿来精神了，她还以为她那便宜爹和文氏是真爱，现在看来易长行的脑门面积已经承受不住那份绿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易卿打量着路幼鸣。 “我可是京城百晓生，只要是发生在京城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易卿眼眸转了一下，她对京城知之甚少，现在还要应对那些素不相识的权贵，眼下正却这样一个人。 “是吗？”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可别告诉我，你都是猜的。” “猜是猜了一点，但是我也是有依据的猜。” “那你知道不知道京城有都多敌国细作。” 路幼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那是朝廷的事儿，和我什么关系。” 易卿不屑：“还京城百晓生呢，连细作都不知道。” “又没钱赚。”路幼鸣表示自己没兴趣。 “你知道这些就有钱了？” “这可都是把柄……”路幼鸣说到一半立马捂着自己的嘴。 易卿恍然，原来这个路幼鸣是狗仔，专门拿别人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威胁对方：“那你知道那么多将军府的事儿干嘛？” “我只是对当朝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很感兴趣。” 听到别人对自己男人感兴趣，易卿立马就不开心了：“你敢打我夫君的主意。” “你别误会，你不觉得他是一个传奇吗？” 易卿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打岔，先说你对我夫君敢兴趣的事儿。” “我一个男的能对他……” 易卿直接摘了路幼鸣的毡帽，青丝垂下，路幼鸣有些慌乱，捡了毡帽干笑。 “男的？”易卿挑眉。 路幼鸣无奈，随即看着易卿一笑：“性别不同，当然没兴趣。” “噗——”易卿败给路幼鸣了。 他们聊着就到了路幼鸣家，是一个很小的宅院，堂屋和东西厢房，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银杏树下放着一张石桌，收拾的十分干净。 “娘，我回来了。”路幼鸣进到了里屋叫了一声。 “恩……”路母沉闷的应了一声。 “我已经给娘找到了神药，娘吃了肯定会好起来的。”路幼鸣把一个小瓶子拿出来。 房间里虽然长期有病人，收拾的很干净，但是长期住病人的房间，总会有一股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易卿也看不仔细，只看对方的脸色非常差，黑眼圈严重，精神萎靡。 “萧夫人先到外面坐。”路幼鸣有些不好意思。 “你娘这样多长时间了？”易卿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年多了。”路幼鸣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易卿的医术“刚开始没这么严重，只是小腹坠胀疼痛，慢慢的越来越严重了。” “我来检查一下。”易卿听到路幼鸣这样说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路幼鸣犹豫“买了神药之后就没钱了。”她表示请不起易卿，忽略了自己说过花钱请他们送回来这件事，反正她已经回来了。 “你一口一个神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灵芝粉，这东西传说可以起死回生。” 易卿想无知真可怕，灵芝粉虽然十分珍贵，但真不是什么神药，也就用做保健品多一点：“你娘这病，灵芝粉救不了。” “啊？”路幼鸣失望“那大夫骗我，我花光了所有的家当，在黑市上买的。” 易卿感慨，坐在床边给路母检查了一下，果真是盆腔积水，只是拖延的时间太长了，导致了其他的并发症。 “你娘的病我可以治。”易卿打量着路幼鸣。 路幼鸣看着萧夫人这表情：“夫人有什么条件。” “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路幼鸣犹豫：“若是萧夫人真能治好我娘，我定做牛做马报答。” “谁让你做牛做马，我又不缺牛马，我的意思是你到将军府做事，以后听我的，月钱你说。” 第314章 运气 路幼鸣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将军府做工，她竟然被直接找去了。 但是她没有到任何一个府邸做工的打算，她在外面赚的比给人做工多多了，要不是她娘病了，她也不会沦落成这样。 “好，只要夫人能把我娘治好，我就听夫人的。”路幼鸣一口答应。 “别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给你一份工作还委屈你了，拿笔墨来，我写个方子，你去抓药。”易卿没好气的说。 路幼鸣听到抓药犹豫了：“那我能不能先支点儿月钱。” “你没钱抓药？”易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可能被骗了。 “我买灵芝粉的钱大部分都是借的。” 易卿想路幼鸣说的那么夸张，自己也没什么钱：“把你的灵芝粉拿来，我看看品相，我给买了。” “好。”路幼鸣一脸怕易卿反悔的样子。 易卿拿过瓶子闻了一下，表情立马变了，这不是让她外公中毒的东西吗？ “你这哪儿来的？” “黑市买的。”路幼鸣觉得问题有点严重“难道我被骗了。” 看路幼鸣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灵芝粉药铺就有卖，你为什么要去黑市买？” “便宜。”路幼鸣也不隐瞒“黑市的卖的东西，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或者有些家境破落的人不想丢人，就拿这灵芝粉说，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厨娘克扣下来的，然后拿出来换钱，比药铺里便宜很多。” “那为什么会有人抢你东西？”易卿想到追路幼鸣的那些人。 “当然是黑吃黑了。”路幼鸣没好气的说“买了见的不光的东西，被抢了也是白抢。” 易卿笑着点头，看来阴差阳错她竟然拦截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花多少钱买的？” 路幼鸣犹豫：“二十两。” “桑桑，给她五十两。” 路幼鸣以为自己听错了：“五十两？” “我人傻钱多。”易卿说完就写药方。 路母的病其实没那么严重，但是因为缺少妇科病的常识，而且女人遇到这样的事儿有些忌医，所以就拖延成这样了。 路幼鸣拿到药方和银子感觉有些不真实，她知道的消息里，萧夫人可没这么好说话。 “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做女子装扮吧。”易卿叮嘱了一下才离开。 路幼鸣想想也是，回头换做女子装扮了。 易卿在马车里看着那瓶东西发呆，既然黑市里有这样的东西，那京城别人会不会中招，还是说白玉棠手里已经没有药了，所以要人重新给她送。 她这样想着到将军府了，既然确定是什么药了，那配制解药就简单多了，她直接去药房配制解药了。 萧靖寒今天回来的特别晚，不管怎么分析，还是他最适合去边关，所以这次他是逃不掉了。 “夫人呢？”萧靖寒到堂屋发现易卿不在。 “在药房。”一边的下人回禀。 萧靖寒不知道怎么和易卿说这件事，于是踱步去药房，看到易卿在专注的做药丸，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的挂笑。 易卿没发现萧靖寒来了，等做完了伸了一个懒腰才看到萧靖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萧靖寒进了药房“这是做什么？” “我今天去看外公了，发现他中毒了。”易卿也不隐瞒。 “什么？”萧靖寒震惊。 “你别慌，那是慢性毒药，而且刚中毒不久，我已经配制好解毒丸了。”易卿看萧靖寒那凌厉的样子，估计到时候白玉棠不是被碎尸万段那么简单了。 萧靖寒听到易卿说刚中毒不久：“难道是……” “应该是，外公已经知道了，对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我们何不陪着他们玩玩。”易卿知道这次萧靖寒应该不会那么在意白玉棠了。 白成义是萧靖寒的义兄没错，但是这边可是狄国公和她娘，都是萧靖寒至亲的人。 “我出去一趟。”萧靖寒说着转身。 易卿拉着萧靖寒的手：“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邓啸盯着了，而且她的毒药被我拦截了。”易卿弹着手里的瓶子玩儿。 “你怎么知道的？” “运气。”易卿想这次真的是运气了，这毒药是直接送到她手里的。 “好，那我们就把他们连根拔起。”萧靖寒这样说着有些失望。 如果白玉棠真的是被安排好的细作，那就是说他义兄没有子女。 第二天狄国公来将军府，吃了解毒丸之后易卿给他行针，确定身体不会有问题。 狄氏那边又带着白玉棠出去了，她现在一门心思的给白玉棠找个好人家，也好安慰白成义的在天之灵。 看来这劝人结婚的执念，从古至今都没改变过。 长公主府那边传来了消息，长公主府依然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不过好像是给秦妙准备的，易卿觉得好玩儿了，看来长公主是不择手段的一定要把一个女儿嫁到将军府。 “夫人，这样以来，长公主府就是欺君，到时候……”桑桑提议。 “欺君那是皇上的事儿，我才没心情看她们欺君。”易卿没好气的说“看来我的药下的不够。”易卿吩咐暗卫给秦妙也下药。 长公主已经想好了欺君怎么处理了，不过就是欺君，她到皇上那里哭一场，还能让她把送出去的女儿再抬回来？ 她正这样打算着，下面的侍女来禀报，秦妙也脸长斑长疮，变的奇丑无比。 “什么？”长公主生气的去看。 秦妙前两天还得意，如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娘——”秦妙看到她娘过来就要扑过去哭。 长公主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那易卿是个大夫，最擅长用这种歹毒的法子，会不会是她对两位小姐下的手。”易唯薇猜测着说。 长公主一想也是：“易卿，她算个什么东西。” “公主不可大意了，那易卿最擅长用狐媚手段，而且心肠歹毒，如今蛊惑的萧将军对她唯命是从，怕是不好对付。”易唯薇好心提醒。 “哼，本公主的账还没和她算完，她还敢造次。”长公主说完转身就出去。 第315章 兴师问罪 易唯薇眼底一抹得意，易卿不管多厉害，遇到长公主只能忍着。 长公主立马摆了车驾去将军府，两个女儿现在都成了这样，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夫人，夫人，长公主来了。”桑桑慌张的跑到药房。 易卿没想到这长公主工作还挺快，看来备胎也没有了就开始着急了。 “夫人，长公主摆了仪仗，夫人要出去迎接。”桑桑提醒。 “那我不出去迎接，她是不是就不能进来了。”易卿一脸认真的看着桑桑。 桑桑直接被问懵了，还可以这样：“朝廷规定必须迎接，不然就治一个不敬之罪。” “不敬之罪？”易卿想笑“就说我在药房，不方便迎接。”她说着配药开始煎药。 易卿不想见长公主，桑桑他们可不敢怠慢，只好去按照夫人的意思回禀了。 “在药房就敢不见本公主，好大的口气。”长公主直接闯将军府。 将军府的侍卫都被萧靖寒叮嘱过，任何人不得擅闯将军府，但是长公主要闯，他们还真不敢怎么样了。 薛淼儿看到长公主闯将军府，兴奋的跑去找易卿：“将军说有人闯将军府就给打出去，我能打架吗？” “要是能打，你还来问我。”易卿看着薛淼儿那激动的样子，薛淼儿就是想打架，然后让她背锅。 “我在京城相公也没找到，还不如在山寨里自在。”薛淼儿不开心。 “那这样，一会儿长公主来了，你可以和长公主斗嘴。”易卿折中说到。 “能动手就别哔哔。”薛淼儿觉得无趣。 两个人正调侃，长公主已经带人闯到这里了。 “易卿，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长公主到了药房门口呵斥到。 易卿装模作样的扇着自己面前的小炉子：“公主，我也有诰命在身，若不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下跪。” “哼，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定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让妙儿和倩儿成了那样。” “成什么样？”易卿一脸茫然“长公主这样兴师问罪，总要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就别装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既然太后下了懿旨，倩儿不管变成什么样，必须嫁到将军府，你就别白费力气了。”长公主向来跋扈，如今成了这样，也不可能在易卿面前退一步。 易卿也不生气，眼底却是一片冰寒：“那是将军的事儿，还请长公主不要在我府上撒野，若是传了出去，会让人说长公主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敢说本公主没叫教养。”长公主看易卿一直看着面前的炉子，过去一脚把炉子给踢翻了，里面的汤药洒了出来。 薛淼儿立马护着易卿，挡在她面前。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教养，给我砸。”长公主怒到。 “打吧。”易卿看着被打翻的药罐，嘴角一抹冷笑“别弄坏了药房里的东西。” 薛淼儿一听说能打架了，整个人都精神了，长鞭一卷，把冲到前面的几个人挡在外面，一皮鞭就抽了出去。 话说薛淼儿以前到处玩儿，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习武，现在在将军府闷的快长毛了，除了习武就只能习武，功夫倒是一日千里。 “反了！反了！”长公主没想到易卿竟然敢让人还手。 薛淼儿三下五除二，把一群人抽的嗷嗷叫，然后转向了站在那里的长公主，长公主她还没抽过，要是抽一鞭子，估计够她吹一辈子了。 长公主看着薛淼儿蠢蠢欲动的样子：“易卿，管好你的手下。” “我又没家教，管不了。”易卿有点想笑。 薛淼儿一听易卿这样说，一鞭子抽在长公主前面，吓的长公主花容失色，往后一退跌倒在地上了。 “疯了，疯了，都是疯子，本公主要进宫。”长公主带着人落荒而逃。 薛淼儿看着自己的鞭子有点惋惜，觉得自己太怂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敢抽长公主。 “夫人赶紧派人把将军叫回来吧，若是长公主去宫里告状，会对夫人不利。”桑桑担心。 易卿看着一地的药渣：“把这个收拾一下，我们也去。” 皇上正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听说长公主哭着来了，他一阵头疼，让大臣先离开了。 “皇姐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看长公主那狼狈的样子。 “皇上偏信萧将军，现在连萧夫人都恃宠而骄，目无王法，命手下的人鞭打我，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长公主哭到。 “有这样的事儿？”皇上不相信，易卿又不傻，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让人打长公主，她就是打，也会偷偷的打。 “皇上不相信我吗？”长公主生气。 “小德子，立马去把萧夫人召进宫。”皇上吩咐。 “回禀皇上，刚才奴才见萧夫人去太后那里了。”小德子谨慎的说。 “她定然是去恶人先告状了。”长公主看着皇上。 皇上也想知道易卿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摆驾福寿宫。” 易卿难得跪的乖巧，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一边跪着薛淼儿，桑桑站在后面捧着药渣。 “自大皇子过世之后，后宫一直无所出，命妇一直感念皇上恩德，想尽办法寻得有益子嗣的药方，今天煎药到关键的时候，不便迎接长公主，长公主就带人硬闯将军府，直接到药房，打翻了臣妇正在煎的药，那药十分珍贵，收集齐全实属不易，现在就……”易卿有些说不下去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儿。”太后瞬间就生气了。 太后这个人是耳根子软，凡事好商量，但是皇室子嗣这件事上没得商量，虽然大皇子死之后，皇上并没有任何追封，名曰太子未定不适合追封，任凭是谁都能看出有问题，太后还是十分伤心。 尤其是这么长时间后宫无所出，让她更加着急了，皇上宠幸的女人不少，却都没有动静，她每天愁的睡不着觉。 皇后在一边眼眸转了转，之前她向易卿示好，易卿一直装作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掺合这件事，估计是因为太后赐婚长公主次女的事儿，易卿生气和长公主起冲突了。 第316章 撤了仪仗 想到这里皇后嘴角有了一抹笑意，这萧夫人也是一个妙人，知道太后最在意什么，于是拿着这个理由来太后这里告状，她就顺手帮她一把。 “长公主平时玩笑也就罢了，竟然拿着这件事当儿戏。”皇后皱眉一脸为难的样子。 “长公主，哀家倒是要问问她按的什么心。”太后的脸色更难看了“清悦，去把长公主叫来。” “皇上驾到！”外面的宫人唱传。 皇后慌忙站了起来，看到皇上带着长公主进来，长公主眼眶还红红的，应该是到皇上那里告状了，心里更好笑了。 “儿臣见过母后。”皇上见礼。 “免礼了。”太后看着皇上一边的长公主“怎么？皇上都要对哀家见礼，长公主完全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长公主的确没把太后放在眼里，她算哪门子太后，以前连个妃子都不是，只是一个把皇上养大的老妈子而已，如今竟然成了太后。 只是以前太后从未计较过这件事，今天怎么突然质问起来了。 皇上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不情愿的见礼。 太后正要找长公主的事儿，见到长公主这样，火气更大了：“哀家以前听闻长公主和废帝关系不一般，废帝还要帮长公主建后宫，看来长公主因为这件事心里还有怨气。” 长公主被吓了一跳，这个老女人是疯了吗，竟然拿废帝的事儿往她头上扣：“你少……” “皇姐！”皇上立马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长公主咬牙，不情愿的眼咽下这口气。 “萧夫人怎么在这里。”皇上立马换了话题。 “皇上还知道关心这件事，那就问问皇上的好皇姐吧。”太后一副懒得搭理长公主的样子。 “皇姐到朕那里诉苦，说在将军府受辱，萧夫人刚好在这里，就说说是怎么回事。”皇上转向易卿。 “长公主金枝玉叶，自己说受辱，那便是受辱了，臣妇任凭处置。”易卿一脸乖巧。 “易氏，你说，哀家为你撑腰，哀家就不信还有人敢在福寿宫里颠倒黑白。”太后气呼呼的说。 皇上觉得意外，易卿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会让太后这么生气。 “臣妇不敢。”易卿一脸怯怯的。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长公主嘲讽。 “皇姐，萧夫人是来告罪的，到底是什么事儿，让皇姐这么生气。”皇后笑吟吟的说。 长公主瞪了皇后一眼，她和皇后也不和，觉得皇后是为易卿说话。 皇后表示：没错！她就是在为易卿说话。 “那本公主就直说了，本公主的仪仗到了将军府门口，易氏她竟然不出门迎接。”长公主嗤笑着说，就是这一条，已经够易卿受罚了。 “这是奴婢的错，当时我家夫人走不开，让奴婢去告知长公主说不方便。”桑桑也跪下告罪。 “这件事事出有因，所以你就因为这件事砸了易氏熬的药，还要砸她的药房？”太后看着长公主。 “太后赐婚给倩儿，结果倩儿不知为何容貌被毁，定然和易氏有关，京城谁不知道易氏是神医，最擅长这样的手段。”长公主直接说。 反正现在秦妙和秦倩都成那样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倩儿容貌被毁了？”皇后觉得真有可能是易卿做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太后下旨之后，除了她还有谁。”长公主看着易卿。 “凡事要讲证据，易氏有诰命在身，长公主若是有证据，自然有大理寺裁决。”皇后劝说到。 “证据？她是个大夫这还不是证据吗？”长公主蛮不讲理。 皇后向太后和皇上行礼：“据臣妾所知，长公主曾把一个大夫关在公主府，后来奄奄一息被丢了出来，若是说是大夫就有嫌疑，那个大夫的嫌疑应该最大，京城的大夫都要查一遍。” “好了。”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皇姐可有其它证据？” “皇上不信我。”长公主生气的看着皇上。 “凡事总要讲证据。”皇上有些无奈。 “皇上说了要为我做主。”长公主生气。 “若是皇姐受了委屈，朕定然会为皇姐做主，若是皇姐无理取闹，总要顾忌一下皇家颜面。”皇上觉得今天只能这样了。 他本来还担心太后会站在长公主一边，那就麻烦了，如今太后这么维护易卿，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你们……”长公主生气的指着他们。 “敢这样对皇上和哀家，皇上，还是收了长公主的仪仗，省的带出去损了皇室的颜面。”太后生气的说。 易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所有人都认为太后耳根子软，心里有些自卑，如果真的是彻头彻尾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把皇上带大，还能在关键的时候力挽狂澜的登基。 也许太后只是功成身退的低调，还有在太后这个位置上的不适应，而不是真的没底线的软弱。 “你敢！”长公主生气。 “长公主！”皇上看长公主那跋扈的样子“母后说的没错，如今倩儿出嫁在即，长公主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不要再出来了生是非了，来人，收了长公主的仪仗。” 易卿听皇上雷厉风行就决定了这件事，觉得他肯定想撤长公主的仪仗好久了，只是没机会而已。 “你们……”长公主这才知道怕了。 “长公主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皇上示意一边的人把长公主给带下去了。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告状不成，连仪仗都被撤了，以后她拿什么威风？ 皇上也立马告退，易卿留在这里陪太后说话。 太后吃易卿开的方子之后状态好了很多，对易卿也多了几分亲切：“你真有让皇室开枝散叶的法子？”她还惦记这这件事。 “法子是有，只是药材难求。”易卿为难。 “无妨，你看需要什么药材，哀家让太医院准备，总比你一个人慢慢准备快。”太后有些热切的说。 “好。”易卿正儿八经的写了几味药材。 皇上的身体应该没什么事儿了，至于后宫为何还没有子嗣，估计是后宫自己的事儿，其实再晚点儿要子嗣也好。 易卿从福寿宫出来，遇到在赏花的皇后，还真巧。 第317章 又没说你不行 皇后冲易卿笑了一下屏退了身边的人，示意易卿跟她过去。 “萧夫人只是用药当理由，让太后对长公主生气，帮萧夫人免了责罚吧？”皇后漫不经心的抚过面前的花。 “既然是我说过的话，那肯定是真的。”易卿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皇后还真不简单，顺手帮她，再试探她，如果她在后宫里一定要交好一个人的话，皇后其实不错，如果她有了皇嗣也是好事，省的皇上再出什么立长还是立嫡的麻烦。 与其玩名不正言不顺的上位，皇后这个名正言顺在位置上的，好像更容易一些，而且就目前看来，皇后也没有那么多歹毒的心思，只是对皇上爱而不得，有些愤懑而已。 皇后不心动是假的，她不自觉的看了易卿一眼：“那真是大晋的福气。”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识大体，作为皇后，皇后娘娘要辅佐皇上，还要让后宫安稳，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而已。”易卿笑吟吟的说。 “这天下的女子可没有萧夫人的福气，让萧将军眼里心里只有萧夫人一个人。”皇后感慨。 “男人的心就像哈士奇，你越想栓着关着，把自己心肝都捧到他面前，他就越觉得外面的屎都是香的，一定要出去吃几口，而且吃了之后还觉得只是这一坨屎不是香的，下一坨一定是香的。” 皇后不解：“哈士奇是什么？” “一种关久了，一撒手就没了的狗。”易卿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实在太贴切。 “大胆你……”皇后想说易卿大不敬，话到嘴边又觉得易卿这个比喻也没什么“在别人面前万不可这样说。” 易卿看皇后那谨慎的样子，这样谨慎的皇后，真的是能处心积虑嫁给皇上的女子吗？ “我有将军宠着我怕啥。”易卿得意“倒是皇后娘娘这样谨小慎微，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没见达成自己的愿望。”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端正了一下身形：“本宫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为了后宫子嗣有序，若是萧夫人得了有利子嗣的药，要先交给本宫才是。” “得了吧，想要药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和皇上之间是药的问题吗？你就是有药，也得皇上去椒兰宫才行。” 皇后听到易卿这样说想生气，又生生的压住了，毕竟现在有求于易卿。 “皇后娘娘这样，想要什么都不敢说。”易卿看着皇后忍耐的样子“若是皇后真的有心，我可以帮皇后，但是你必须听我的。” 皇后狐疑的看着易卿。 “我和你又没有竞争关系，没什么利益纠纷，你这样怀疑我是几个意思？”易卿无趣的坐在一边的扶栏上。 “人做事必有所求，我与萧夫人也并不熟稔。” “这句话倒是说的直接。”易卿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我想这样做还不行吗？我这个人怕麻烦，今天为了挡长公主说了这件事，回头你们后宫的妃嫔定然会对我各种示好，我与其一个接一个的应付，还不如让皇后娘娘挡着。” 皇后笑了起来，而且笑的轻松：“萧夫人果真是真性情，那我们这样说定了。” “好。”易卿从扶栏上跳了下来“皇后娘娘没事可以出宫找我玩儿。” “宫中事物繁忙……” “哎呀，你得知道知人善任，让适合的人去做他擅长的事情，自己把握方向就行了，不要什么事儿都自己亲力亲为，你以为你是想尽善尽美，别人眼里你就是想死死的抓着后宫的权柄不放。” 皇后不说话了，后宫的确有这样的说法，她也会为此而生气。 “生命这么有限，有趣的事情又那么多，何必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些无趣的事情上呢。”易卿摊手。 皇后做不到像易卿这么豁达。 两个人商定了这件事，易卿才继续出宫，到了去御书房的路口那里，易卿站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不走了？”薛淼儿不想在皇宫，皇宫里的人太不友好了。 “得能走的了才行。”易卿看着拱门的方向。 小德子一脸干笑的出来：“皇上有请。” “萧将军在不在。” “不在，皇上请的是萧夫人。”小德子谨慎的说。 易卿想萧靖寒今天去哪儿了，竟然没在皇上那里：“走。”她带着薛淼儿和桑桑过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吏部尚书柯善龙刚好从御书房出来，桑桑看到柯善龙下意识的避了一下，引起了柯善龙的注意，眼角多看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 “看什么看？”薛淼儿以为那柯善龙是看她的。 柯善龙行礼，快步离开了。 易卿扭头看了桑桑一眼：“你？” “那是吏部尚书柯善龙。”桑桑小声说。 易卿恍然，原来是桑桑的老相好，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了御书房门口，薛淼儿和桑桑被拦在外面了。 “皇上让萧夫人一人进去。”小德子小声的说，回头萧将军很有可能找他算账。 “你们就在外面。”易卿知道这样进宫肯定要走个齐全，太后、皇后、皇上一个都少不了。 皇上看着易卿：“你欺君你知道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欺君了。”易卿听到皇上这样质问，连礼都不行了。 “你骗太后说在熬有利子嗣的药，难道不是欺君。” “当然不是了。” “呵！”皇上压根就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过问皇宫里的事儿。” “你也知道我要闲着没事就不会过问你这些破事儿，我这不是被人找上门了吗？动辄就有什么不敬之罪，这不敬之罪可不是你们说不敬就不敬了，弹性太大。” 皇上想了想清了一下嗓子：“别避重就轻，朕说的是有利子嗣的药的事。” “皇上现在应该可以了，后宫还没有动静，莫非皇上还有其它的……”易卿一脸狐疑的看着皇上，说的什么不言而喻。 “朕的身体好着呢。”皇上立马澄清。 “皇上慌什么，我又没说皇上不行。”易卿忍住笑。 第318章 整整齐齐 皇上生气的指着易卿，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种事情不能忌医，来，我给皇上把把脉。”易卿很大方的说。 “不用。”皇上甩了一下袖子，手臂放在桌子上拢的严实：“朕最近公务繁忙，无暇顾忌后宫的事儿而已。” “哦，连试都不敢试了，皇上你这心病都有了。”易卿一脸同情。 明知道自己会被易卿给气死，皇上还自己找气：“我看长公主到时候送个丑女进你们将军府，让你天天看着。” “丑美看人心，这内心的丑能从脸上表现出来，我也省心。”易卿一脸轻松。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你做的。”皇上很笃定的说。 “我不做，那就交给皇上做了，反正我又不指望萧将军安稳边关什么的。”易卿很无所谓。 皇上被威胁的没办法：“滚，滚，滚。” 易卿转身就走。 “回来。”皇上踱步下来“朕最近嗓子有些不舒服，你给朕看看。”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易卿忍住笑，这皇上闷、骚起来真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她过去给皇上把脉，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给皇上开个药方，吃几幅药就没事了。” 皇上意外的看着易卿：“我真病了。” “我看皇上就是闲的冒火，来几幅黄连煎服，到时候就神清气爽了。”易卿调侃。 “你给我滚。”皇上知道易卿又在逗他。 “好勒。”易卿麻溜的滚了。 这次总算是顺顺当当的出宫了，结果在宫门口看到了长公主，她的仪仗车驾都被皇上给收了，连特制的华盖都换成了普通的大伞，但是那种端手而立的气势不变，像一只被拔秃噜毛的孔雀。 “易卿！”长公主咬牙叫了一声。 “长公主。”易卿委身行礼“长公主这是想让我稍长公主一程吗？不好意思，我这车驾小，怕委屈了长公主，长公主不管什么时候不能输了气势……” “易卿！”长公主打断了易卿的话“我告诉你，不管我的女儿丑成什么样，一定会嫁到将军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长公主府已经又派了马车来，华丽程度不亚于皇室仪仗的车驾，只是没有标识而已。 易卿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心道长公主真有钱。 “让若鸿盯这么长时间都盯的是什么啊。”易卿没好气的说“回家。” 既然秦妙和秦倩都改不了长公主的心意，易卿只好对长公主下手了，一家人吗，就要齐齐整整的。 她回到府上，一个女子等在将军府门口，易卿看那女子一脸灵动，指不定是萧靖寒在哪儿惹下的风流债。 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扭头仔细看了看：“路幼鸣？” “是。”路幼鸣行礼“多谢夫人的药，一副药下去我娘就没那么疼了，我是来报道的。” “你急什么，等你娘好了再说。” “急着再预支一点工钱。”路幼鸣一脸讨好的笑。 易卿还是第一次遇到要钱要的这么直接的，示意桑桑给了路幼鸣二十两：“我刚好有件事要你去做。” 路幼鸣拿了银子犹豫：“不够。” “你要多少？”易卿想自己不会是雇了一只吞金兽吧。 “一百两，我之前把我娘的东西当了，那是我爹和我娘的定情信物，我要是不给赎回去……”路幼鸣为难。 易卿吐了一口气：“去把拒霜叫出来，和她去赎东西。” 路幼鸣这才放心，其实她不知道一百两够不够：“夫人要我做什么。” 易卿靠近路幼鸣小声说：“长公主的两个女儿得了一种怪病，染病之后会变的奇丑无比，这种病会传染，你悄无声息的给散播出去，不要让人查到。” “夫人放心，小事一桩。”路幼鸣最擅长这事儿。 “去吧，你也不用急着找我，以后你在府外帮我做事就好了。”易卿吩咐。 她这将军府，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身边的丫鬟也被人盯的死死的，有些事情真不好出面。 “是。”路幼鸣行礼。 拒霜带着路幼鸣去当铺了，当铺拒霜最了解，也容易把东西给赎出来。 柯善龙到家反复的想今天遇到的女子，总觉得十分熟悉，突然一个机灵想到了，那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暖床婢女桑桑，后来因为有身孕没继续伺候他，他就给忘记了。 “去把夫人请来。”柯善龙吩咐到。 柯夫人和柯善龙年龄相仿，有些发福，看着珠圆玉润的，只是那眼角凌厉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她本是穆国公府的庶女，因为嫁给柯善龙被过继成了嫡女，自认为是穆国公府的嫡女，但是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庶女。 “老爷。”柯夫人行礼，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别的地方。 “我记得府上有个叫桑桑的婢女，现在可还在府中？”柯善龙也不正眼看着穆氏。 “这府里那么多婢女，我怎么知道老爷说的是哪一个。”穆氏有些嘲讽。 柯善龙不是那种沉溺于女色的人，只把女人当成玩物，来者不拒，走了也不惦记，穆氏早就知道他这个性子，管不住也就不管了，反正只要她还是柯家主母就好。 “我记得她有身孕，事关柯府血脉，夫人怎么可能不记得。”柯善龙平静的说，他们之间早就貌离神离了，不过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而已。 “这后院里老爷的血脉众多，就老爷的俸禄根本养不住，我也无暇全部顾及，真不知道老爷说的是哪一个。”穆氏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些怀了柯善龙孩子的女子，能被穆氏收拾的都给收拾了，收拾不了又乖乖听话的，等生了孩子看老爷还不搭理，她就给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穆氏这是在威胁柯善龙，让柯善龙知道这个府邸的光鲜是靠她维护的。 “穆氏！”柯善龙终于有些生气了“后院的事情，我是不过问，但是若牵扯到我柯家的血脉，就是你也不得放肆。” 穆氏看柯善龙生气了，语气略微好了一点：“老爷这么关心，我就去查一下，给老爷一个交代。” 第319章 敛财小能手 这就是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虽然相互讨厌，却也知道适可而止，犹如鸡肋。 “快点儿。”柯善龙没有脾气了。 穆氏一直把后院抓的死死的，后院的事情她不过问就算了，但是想知道什么很快就会知道，那桑桑是被送出府了，本来在外面卖唱，后来不知道被谁带走了。 她的确有一个叫双儿的女儿，不过已经生病死了。 柯善龙听到自己一个女儿死了也没什么表情，他根本就没见过，也没什么感情：“我今天看到萧夫人身边的侍女，和桑桑长的酷似，你让人打听一下是不是桑桑。” “萧将军的夫人？”穆氏眼眸转了一下。 “是。” “好。”穆氏一口答应了。 萧靖寒还活着的事儿一传开，他就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有之一，可惜那萧靖寒不近人情，将军府又像铜墙铁壁，想打探里面的消息犹如登天。 唯一的消息就是萧靖寒护着他夫人大闹长公主府，后来太后赐婚，萧夫人抗旨，太后和皇上那边竟然什么都没说。 若是那桑桑真在将军府，对她来说可是大好消息，她可以趁机知道将军府的情况，等于在将军府里安插了自己的人。 易卿从皇宫回来直接去睡觉了，怎么感觉去一趟皇宫比连着做三台手术都要累，关键是心累。 萧靖寒回来知道易卿去皇宫的事儿，见她还在睡觉，就问了桑桑始末，最后易卿单独见了皇上，这让萧靖寒很不开心。 易卿正在做美梦，梦里她终于把萧靖寒扑到，然后让他下不了床了，于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萧靖寒侧躺在易卿一边，看她笑的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单独见皇上就笑的这么开心，他正这样想着，易卿伸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易卿？”萧靖寒握着易卿的手腕，可以想象她在做什么梦。 易卿正摸的开心，感觉自己被人拎起来了，就看到萧靖寒那愤怒的脸，这表情怎么从逆来顺受的委屈变成生气了。 “别生气吗？我会好好疼你的。”易卿说着说蹭到萧靖寒怀里，手指划过他的脸庞“梦里触感都这么好？” 萧靖寒看着易卿的样子，她这是梦的多认真，醒了都不知道。 易卿突然感觉感觉不对，下意识的就想逃，她也就梦里过过瘾，可真不敢招惹萧靖寒。 萧靖寒怎么可能让她逃走，直接把她禁锢在怀里：“卿儿可是说要好好疼为夫的。” “咳咳……”易卿想把自己舌头吞了“我说了吗？我什么时候说的，你听错了吧。” “就算为夫听错了，也相信是真的。”萧靖寒不给易卿逃走的机会。 “一会儿包子要回来了。”易卿慌忙转移话题。 “我们答应包子给他生个小妹妹，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再耽误包子会生气的。” 易卿一阵牙疼：“孩子的事儿不能强求，要靠缘分。” “求的次数多了，缘分就到了。”萧靖寒轻巧的解开易卿的腰带，他现在对这些太熟悉了。 “等一下。”易卿刚睡醒人还迷糊着。 “好。”萧靖寒侧身俯视着易卿，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我说了等一下。” “等一下让你找到理由走吗？”萧靖寒粗粝的手轻轻的拂过易卿的腰背，她的肌肤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不，不是……”易卿感觉很奇怪。 “那是什么？”萧靖寒慢慢的附身，鼻尖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慢慢的到锁骨。 易卿觉得在这件事上，她不认命不行，只是萧靖寒怎么越来越熟练了，而且越来越清楚怎么让她无法拒绝。 等易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萧靖寒把她抱到净室的浴桶里，她软软的窝在萧靖寒怀里全身像煮熟的大虾一样红。 “卿儿。”萧靖寒轻轻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易卿更迷糊了，但是又拒绝不了，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丫头。”萧靖寒一脸宠溺。 包子很生气，他觉得他爹是用小妹妹骗他，然后霸占了他娘，于是一直气呼呼的盯着他爹。 萧靖寒面不改色的检查着包子的东西，他现在住在书院，这些都是他的同窗送给他的，不少珍品，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是一把敛财的好手。 “这些都是别人送给你的？”萧靖寒把东西放整齐。 “恩。” “送了你就收了？” “娘说过了，天予不取必受其害。”包子一本正经的说。 萧靖寒早就知道包子被他娘给带歪了：“你可知道你收了这些东西的意义？” “我变有钱了。” 萧靖寒想给掰一下，没想到竟然会歪的这么厉害。 “再说他们是我的学长，长者赐不可辞，我也很为难。”包子叹气。 萧靖寒怎么没觉得他有为难的样子：“既然你都收了，我让拒霜给你造册设私库。” “好。”包子认真的点头。 “但是你要记住，且不可因为这些东西，耽误了你的学业。” “我娘教过我，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 “可以取暖。” 萧靖寒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包子是把易卿贪财的模样学了十成十：“说的我好像让你冻着了一样。” “孩儿没有冻着，倒是爹爹没有小棉袄，早晚要冻着。” 这花式催生女儿，萧靖寒真是甘拜下风，决定回去再努力努力。 “爹，娘答应我休沐就带我出去玩儿，明天可不能起晚了。”包子起身有模有样的行礼，踱步离开了。 萧靖寒看着包子这样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想他在村子里的时候就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现在应该不用担心，和易卿一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易卿早起竟然觉得精神不错，试图伸个懒腰才发现自己躺在萧靖寒的怀里：“你怎么没去上朝？” “包子今天休沐，你答应带他出去玩儿。”萧靖寒揽着易卿，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易卿。 易卿见到包子像犯错了一样，以前她和包子相依为命，虽然日子不富余却也天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现在包子要住在学堂里，她也很少陪包子了。 第320章 画舫 都说孩子是第一个照书养，第二个照猪养，她养包子的时候，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书，他就长这么大了。 “包子今天想去哪儿玩？”易卿笑的有点讨好。 包子从小早慧，又是一个机灵鬼，主意正的很，既然惦记着出去，肯定是有想去的地方了。 “听说拥翠湖今天有诗会，我想去看看。”包子一本正经的说。 易卿看向萧靖寒，她对诗会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有时间还不如去逛药铺，或者去山上走走。 “那些人比你年龄都大吧。”萧靖寒看出易卿不想去。 “有志不在年高。” “去，去，去。”易卿爽快的答应了，带孩子在哪儿不是带。 包子感觉到他娘的敷衍：“我也不是要参加，只是没见过，想去看看。” “那拥翠湖我有一只画舫，一直没去看过，刚好去看看。”萧靖寒突然想起这件事。 “你什么时候有画舫的？”易卿意外。 本以为萧靖寒的产业都在她名下了，没想到还有。 “之前穆家送的，还没去看过。”若不是包子要去拥翠湖，萧靖寒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穆家？穆国公？”易卿猜测。 “恩。”萧靖寒点头。 易卿让人准备了一些吃的，乘船游湖，估计中午要在那里吃东西。 薛淼儿比他们还兴奋，蹦蹦跳跳的出了将军府，突然扭头看向一边，一个人慌忙藏了起来，她也没过去看，天天盯着将军府的人多了，夫人说不必在意。 桑桑十分恭敬的跟在易卿后面，一手牵着双儿。 众人上了马车，藏在一边的两个人才出来，一个柯府的下人，一个柯府的婆子。 “是她吗？”那下人狐疑的问。 婆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她谎称双儿已经死了，现在在将军府过的好好的，回头她肯定会被责罚，反正之前卖双儿的银子已经够她养老了，她也不用待在柯府伺候人。 可是想想柯府的便利和身份，她又有些动摇了：“就是她。” “好，我们这就回去禀报夫人。”下人带着那婆子就回去。 易卿以为萧靖寒说的画舫是一个小船，结果是双层的大船，在上面观赏歌舞都绰绰有余，她才意识到穆家多有钱。 “卿儿？”狄氏以为自己看错了。 “娘？”易卿看到狄氏带着白玉棠，白玉棠亲昵的挽着狄氏的手，她们倒像真正的母女。 狄氏看到萧靖寒的时候下意识的避开了一下：“你们也来游玩？” “恩。”易卿上次去狄国公府没有见到她娘，之后给她外公解毒之后就没有去了，看来这白玉棠一刻都不会消停。 “可惜船上已经满座了，不然可以和萧夫人一起上船。”白玉棠一脸为难。 “我又没说要和你们上船，你紧张什么。”易卿看着白玉棠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唯恐狄氏叫他们一起。 “将军，栈桥已经铺好。”下人来禀报。 “我们过去吧。”萧靖寒扶着易卿。 “娘既然和别人有约，我们就不打扰了。”易卿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白玉棠暗自咬牙，虽然这个易卿不怎么搭理她，但是她对易卿非常警惕，总觉得这个易卿会坏她大事。 看到萧靖寒上的画舫，白玉棠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萧家一家人上的画舫，比他们的画舫还要大。 易卿也是到了画舫上，才知道这画舫别有洞天，船体比一般的船大很多，周围是推拉的格子窗，坐在这画舫上，和在房间里没什么区别。 “这值多少钱？”易卿靠近萧靖寒问。 “没问过。”萧靖寒从不在意这些事情。 易卿就当自己没问：“今天的诗会是袁家兄弟组织的吧？” “不知道。”萧靖寒说着从箱笼里取出文书。 易卿看他这样，估计是要在这里处理公事了，她也没生气，萧靖寒这么忙还愿意和他们一起出来：“包子，我们去船头钓鱼，今天钓到什么吃什么。” 包子颠颠的跟着他娘去船头了。 他们的画舫甲板比较高，视野很好。 这拥翠湖平时就有不少人来游玩，今天有诗会，狄氏他们估计也是集会，所以湖面上船只比较多。 他们的画舫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毕竟这画舫一直停在拥翠湖，很多人见过，却不知道是谁的，也从不让别人游玩。 “包子，在书院过的怎么样？”易卿装作不在意的问。 她最近才磕磕绊绊的把字给认完，让她一个从小接触简体字的人，突然学小篆，那弯弯曲曲的样子，像爬了一纸的蚯蚓，怪不得古时候文字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已经通读《五经》了。”包子不在意说“陆山长说我年幼，不通人事，难解精髓，让我先背诵牢记，以后自会体悟其真谛。” 听到包子这样说，易卿焉焉的，她这是生了一个儿子，然后把她给秒杀了。 “娘不开心？”包子奇怪的看着他娘。 “是太开心了，觉得自己还不如包子。” “娘不用这样想，娘的医术天下无敌。”包子握拳给他娘打气。 易卿觉得也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不能给荒废了，回头还得再想想办法，就算不开医馆，也要把制药做起来。 两个人正聊着，一只画舫向他们靠了过去。 “是陆山长。”包子站了起来。 易卿扭头看了一下，还真是陆天寻，好久不见他，他比之前更英姿勃发了，不知道要迷倒京城多少名媛。 “山长。”包子起身行礼，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听到。 陆天寻身后的人看到包子一本正经的，也都拱手，不过有几分嬉笑。 “陆天寻，你说我们连个孩童都不如，这是云阳书院的堂生吧，不如让他们看看有什么不同的。”柯建勋玩笑着说。 “柯公子做学问，只为争名夺利，本就落了下乘，没什么可比。”陆天寻对柯建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柯建勋还是咬着不放。 “陆天寻别以为你是云阳书院的山长就这么嚣张，你要是真厉害，为何不入朝为官，到时候我爹赏你一个闲职混饭吃。”柯建勋嘲讽到。 包子听不见他们具体聊什么，但是看懂了柯建勋的话：“把船划过去。” 第321章 落水 易卿看到包子这么凝重，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就让人把船划过去。 陆天寻看戚家的画舫过来，以为只是萧铎想见他，没想那么多：“祸从口出，柯公子虽然没有入仕，也要谨言慎行。” “莫非你要去告状。”柯建勋不屑。 “我会说给皇伯伯听，皇伯伯应该对谁能决定别人在朝为官很有兴趣。”包子站在船头，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 易卿都被包子镇住了，这真不是她教的。 对面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包子这话说的大义炳然，但是他那小个头，给人一种反差萌。 “你皇伯伯是谁？你这个小屁孩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柯建勋嘲讽。 “我只需记得你是谁，你说了什么话就行。”包子也不恼怒。 “那你就记住吧，我看你那个皇伯伯能把我怎么样。”柯建勋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扇出了不可一世的气势。 陆天寻侧身：“据我所知，萧将军上面没有兄长，和萧将军交好，又比萧将军年长，能让萧将军答应儿子叫他伯伯的，只有一个人。” “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我……”柯建勋感觉到周围一片安静，顿时也闭嘴了。 萧将军？ 能让萧将军的儿子叫伯伯的好像只有一个人，而且是皇伯伯。 柯建勋脸色慢慢的绿了，觉得陆天寻是在坑他：“你为何不说那是萧将军的儿子。” “他是谁的儿子重要吗？我们只要知道他说的话对不对就好。”陆天寻转向包子“既然你也来了，就过来见识一下。” “是。”包子行礼。 船夫调整了位置，准备在两船之间搭栈桥，萧靖寒从画舫里走了出来，拎着萧铎直接跃到对面的船上，众人慌忙行礼。 “劳烦山长照顾。”萧靖寒把萧铎让到陆天寻一侧。 “本是我的学生，理应照顾。”陆天寻拱手。 放下萧铎，萧靖寒又回去了，这小子心心念念的来看诗会，他也觉得这小子在船上碍事。 众人不敢再轻视萧铎了，萧靖寒的儿子谁敢惹。 “你就这样让包子过去了？”易卿有些担心。 “他自己想去，就让他去看看。”萧靖寒看着易卿“放心好了，是我把他送过去的，没人敢惹。” 易卿想到李家村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虽然他们接触的很少，好像更了解的彼此，难道这是同为男人的默契？ 萧靖寒继续处理公文，易卿和桑桑一起准备中午吃的东西，并没发现他们船周围靠了别的船过来。 突然听到噗通一声，易卿和桑桑都被吓了一跳。 “有人落水了。”外面大叫了一声。 他们的船也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易卿担心包子，慌忙冲到甲板上，萧靖寒也到甲板上。 “谁落水了？”易卿有些紧张，但是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白玉棠在水里一阵扑腾，结果看到袁和从往远处游：“袁公子，救命！” 众人也在船上叫：“袁公子，白姑娘快不行了，快救救她。” “亏袁公子有君子之名，竟然做这种见死不救的事儿。” “是啊，难道袁公子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白姑娘被淹死。” …… “你们谁不是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易卿怒吼了一声“淼儿。” 薛淼儿缩了一下脖子：“我不会游泳。” 这个时候一块木板落在水里，邓啸一个起落，拎着白玉棠就扔到陆天寻他们的船上。 白玉棠浑身湿透，被人扔到一堆男子中间，顿时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白姑娘，你没事吧。”柯建勋把自己衣服解开给白玉棠盖上。 那边袁和从没有上这艘画舫，而是被易卿船上的船工救了。 白玉棠咬牙，没想到那个袁和从竟然会见死不救。 “那袁公子真是的……”何建勋正要吐槽，看到邓啸站在船上，立马闭嘴了。 邓啸环视了一下：“公事，这里的人都要检查。” 陆天寻出来行礼：“敢问邓指挥使是什么事儿？” “保密。”邓啸没搭理他。 萧靖寒已经把萧铎给拎回去了，带着易卿到房间里。 易卿想邓啸真够损的，一个落水的女子被人救了名声本就毁了，他还给丢到一群男子中间，还真有人赶着去当绿毛龟。 “袁公子怎么样？”易卿问一边的桑桑。 “袁公子没事，换一下衣服就好。”桑桑行礼。 船上只有萧靖寒的衣服，袁和从穿着有些宽大，出来见礼。 “多谢萧将军搭救。”袁和从行礼。 “是不是有人把你推下去的？”易卿直接问。 袁和从有些困惑：“在下落水的确不是偶然，但是落水瞬间我回头看了，并未见到人，只感觉有一股力量。” 易卿看着萧靖寒，萧靖寒拧眉。 “有一种内家功法，可以隔空伤人。”萧靖寒猜测到。 虽然那种功法过于玄奇，但是就算不能隔空伤人，让人一个踉跄也有可能，再说那船并不大。 他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可能真的像易卿所说，对方设了一个很大的局。 几个人正议论着，外面人禀报邓啸来了。 “让他进来。”萧靖寒说着看了易卿一眼，邓啸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 “萧将军。”邓啸拱手。 “邓指挥使来的好巧。”萧靖寒有些敌意。 “受人之托。”邓啸看到有外人，也就没说的太直接。 袁和从听说萧将军和邓指挥使向来不和，怎么感觉两个人关系还不错，而且今天的事儿他们都出现了，也太巧了一点。 “邓某是来找袁公子的，请袁公子和邓某走一趟。”邓啸对袁和从比较客气。 袁和从起身对萧靖寒行礼：“在下改天再到府上道谢。” 等邓啸带着袁和从离开，萧靖寒看着易卿。 “我去看看包子。”易卿找机会想溜。 萧靖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之前你拜托邓啸查白玉棠？” “算是吧。”易卿也不隐瞒。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会查的。”自从知道狄国公中毒之后，萧靖寒对这件事也警惕起来了，只是白玉棠的身份到现在都没重查，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易卿本以为萧靖寒要和她算账，既然说的是这件事她就得意了：“知道自己错了吧。” 第322章 就是你的错 萧靖寒看着易卿那得意的样子，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觉得自己弹重了轻轻的揉了揉。 易卿本要生气，结果被萧靖寒一顺毛，那一点气就烟消云散了。 以前萧靖寒很霸道，现在两个人这样相处，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突然外面响起了打斗声，听着打到他们船上来了。 “薛淼儿，保护夫人。”萧靖寒拔剑就出去。 邓啸在和人打斗，对方是一个船工，竟然和邓啸不分上下，萧靖寒一看对方竟是一个内家高手。 他立马过去帮邓啸，那船工总是试图往船舱里冲，萧靖寒很快察觉到他的用意，如果让他挟持了易卿或者包子，今天肯定会被他逃脱。 想到这里，萧靖寒下手更加凌厉，把那个人挡在船舱外面。 而这时，另一边水里却突然跃起一人，直接冲到船舱刺向易卿，易卿反复躲闪被逼到角落，情况危机桑桑看了双儿一眼还是过去挡在易卿面前，一剑贯胸。 这个空挡萧靖寒才赶进来，一剑刺死了那个刺客，邓啸也杀了外面的那个人冲了进来。 “桑桑，桑桑……”易卿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惊险。 “夫人，夫人照顾好双儿。”桑桑咬牙说到。 易卿立马取银针封住了桑桑的穴道：“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薛淼儿来帮忙。”她瞬间变的冷静。 萧靖寒和邓啸站在船舱里看易卿救治桑桑，萧靖寒知道易卿的医术，只要桑桑没伤到心脉，应该不会有事。 “给我准备棉布、烈酒、棉线……”易卿吩咐着。 船上的条件不好，幸好易卿的手非常稳，给桑桑止血之后就开始缝合。 “你去忙。”萧靖寒看了邓啸一眼。 邓啸点头，让人把那两个人的尸体抬到他们的船上，今天的事情转变太快，他把参加诗会的学子，还有船上所有的人都带走了。 狄氏本为白玉棠的事儿苦恼，转即就听到易卿被刺杀，心里更乱了。 “梁秋，你在这里看着玉棠，我过去看看。”狄氏说着要走。 白玉棠慌忙擦了眼泪：“我同姑姑一起去。”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回头让梁秋带你回去。”狄氏担心白玉棠出去要被别人说闲话。 “姑姑，玉棠担心萧夫人。”白玉棠拉着狄氏的手。 狄氏看白玉棠一脸担心的样子：“拿一件斗篷来。” 等他们到甲板上，萧家的船已经距离他们的船远了，狄氏只好等上岸之后再去。 “狄夫人还敢带她出来丢人现眼。”柯夫人一脸嘲讽的走了过来。 狄氏是狄国公独女，虽然不怎么和人交往，那也是金枝玉叶，所有人都捧着的存在，而穆氏一个庶女，有些宴会都没资格参加。 若不是她嫁给柯善龙，现在柯善龙的官职不低，她也不会这么风光。 白玉棠怯怯的躲在狄氏身后。 “穆氏，嘴巴放干净一点。”狄氏生气。 “呵！敢做不敢当了，我看她就是故意落水，那一船可都是权贵子弟，随便钓一个，都是她祖上烧高香了。”穆氏嘲讽。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穆国公府上的一个庶女，以为攀上枝头就不是麻雀了，敢在这里放肆。”狄氏担心易卿本来就着急，被穆氏找上门就有些口不择言。 “别以为你是一品诰命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人休了，连自己女儿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身份是穆氏的逆鳞，谁提她和谁急。 里面的贵妇听到狄氏和穆氏吵架，就出来劝架，谁能想到好好的出游，竟然变成了这样。 “你……”狄氏一生气，拉着穆氏的手臂一用力，给丢到湖里去了。 本来出来劝架的人傻眼了。 “救命，救命……”穆氏叫了起来。 “快，快，快把柯夫人救上来。”袁夫人指挥身边的婢女。 “都是我不好……”白玉棠说着垂泪。 “就是你不好，天天拉着狄氏到处见世面，每次都有是非，闲着没事去船边上干嘛？不然怎么可能闹成这样，狄氏带着她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别自己女儿的事儿还没处理好，天天带着一个外人乱跑。”袁夫人直接训斥到。 袁夫人一生气，别人立马不说话了，袁夫人在京城的人缘极好，能让她生气的事情，肯定是对方的错。 狄氏把穆氏扔下水就有些担心，被袁夫人这样一训斥，也低头不说话。 “我和你没完。”穆氏被灌了几口水，颤抖的指着狄氏。 “你也消停一点，要是连面上都过不去，就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吵闹谁的脸好看？”袁夫人转向穆氏。 穆氏被袁夫人这样训斥，又不敢反驳，竟然像一个泼妇一样哭了起来，引得一边的贵妇一脸厌恶。 这一次聚会不欢而散，到了岸边各自回家了。 狄氏站在栈桥那里没走，易卿他们的画舫还没回来。 “姑姑。”白玉棠拉着狄氏的袖子，轻轻的叫了一声。 “梁秋，先送玉棠回去。”狄氏说着一直看着湖面，她现在只担心易卿，别的事儿都不在意。 “姑姑？”白玉棠委屈了。 “白姑娘。”梁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玉棠这才不舍的离开。 狄氏一个人站在栈桥伸长脖子看着湖面，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之前知道包子是小寒的儿子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她只是想让白成义安息而已。 易卿忙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保住桑桑的命了，可是失血过多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桑桑的造化。 “任何人不得动她。”易卿有些疲惫的吩咐“淼儿去按照这个方子抓药。” 她去梳洗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萧靖寒一直陪在她身边，好像一眨眼易卿就会不见了一样。 “刺杀我的刺客，应该就是推袁和从下水的人吧？”易卿坐下喝了一杯水，今天的事情还有一些问题她想不通。 “要等邓啸查一下才能确定。”萧靖寒拉过易卿的手“对不起。” 易卿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没有一开始就真的相信白玉棠有问题。”萧靖寒很认真的说“没有足够的堤防。” 第323章 目标是她 易卿忙着救治桑桑没时间想，但是萧靖寒把这件事反复的想了想。 白玉棠和袁和从几乎同时落水风，之后邓啸赶到，打破了本应该出现的结局，事情才有了转变。 易卿以为自己听错了，萧靖寒多骄傲一个人，竟然会说对不起，她抬手摸了摸萧靖寒的额头：“这也不烧。” 萧靖寒拉过易卿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他进来看到易卿差点儿被刺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那种感觉他不想有第二次。 “怎么了？”易卿一脸狐疑的看着萧靖寒，觉得反常即妖。 “没事。”萧靖寒揽着易卿的脖子，两个人额头相抵。 包子透过门缝看了看，坐在门口没进去，今天真是吓死他了，他决定一定要习武。 船到黄昏的时候才靠岸，因为桑桑没醒，他们就都没回将军府，都住在船上。 “卿儿怎么样了？”狄氏看到萧靖寒上了栈桥，有些踉跄的跑了过去。 “没事。”萧靖寒看着狄氏“她的侍女为她挡了一剑。” 狄氏这才捂着胸口吐了一口气，以前她对易卿不好，现在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愧疚是一辈子都不会平息了。 “义……”萧靖寒顿了一下“岳母先回去吧。”他改了称呼。 狄氏听到萧靖寒这样称呼有些震惊，随即有些慌乱，这是不是说卿儿也打算认她了？ “我能去看看她吗？”狄氏一脸希翼。 萧靖寒摇头：“岳母先回去吧，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好了，我们再去府上。” 狄氏点头。 他们叫了酒席在船上吃晚饭，打算等桑桑醒了一起回去。 “薛淼儿呢？”易卿怎么觉得从给桑桑做完手术到现在，都没见到薛淼儿。 “在外面烧香。”包子一脸严肃的说。 “烧香？这不逢年过节的，她烧什么香。”易卿说着去甲板上了。 薛淼儿摆了香炉和铜盆，一边堆着一堆纸折的元宝，跪在那里念念有词。 “你这是给谁烧纸钱？”易卿看着薛淼儿那虔诚的样子。 “我这是在贿赂鬼差。”薛淼儿被易卿吓了一跳。 “贿赂鬼差？”易卿想薛淼儿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贿赂了鬼差，鬼差就不来勾桑桑姐的魂，桑桑姐不就没事了。” 易卿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万一你遇到到鬼差不贪财呢？” 薛淼儿听易卿这样说眼眶直接红了。 “好好，鬼差都是贪财的。”易卿想薛淼儿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一句话就哭了。 “今天要不是桑桑姐，我就要以死谢罪了。”薛淼儿哭着说“我真拦不住那个人。” 易卿这才想起来，今天那人冲到船上之后，径直刺杀她，薛淼儿每次挡着，他都只给荡开，并没有分神打斗。 难道刺客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 她也没得罪什么人？ 正这样想着，外面又有声响，她起身过去一看是邓啸来了，他身上有一股凌冽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已经全部审讯过了，那两个船夫是陆天寻他们船上的，顶替了袁家的下人上来的，而应该上船的袁家下人已经被杀了。”邓啸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 萧靖寒一脸凝重，转着手里的杯子：“那两个船夫处心积虑的上的是陆天寻他们的船，我们来拥翠湖是临时决定，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应该不是我。” “确切的说不是我。”易卿走了进来。 萧靖寒把易卿的蒲团往自己一边拉了一下，让她靠近自己坐。 易卿看到萧靖寒这个小动作笑了一下跪坐下来：“白天太惊险，我给忘记了，刚才才想起来，那人上船之后目的是杀我。” 萧靖寒紧张的看着易卿，他还没想到这一点，他杀的人太多，而易卿一直在李家村，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那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邓啸无比的凝重。 “我得罪的人，应该接触不了这样的高手，一定要杀我，最大的可能是我挡了别人的路。”易卿看着萧靖寒。 这个布灵布灵的钻石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痴情女子，平昔年就是一个先例。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靠近萧将军，所以要先除掉你？”邓啸明白了，萧靖寒的确是一个祸害。 “我只是猜测。”易卿偷看了萧靖寒一眼，她没想让萧靖寒愧疚，但是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 “所以对方主使很有可能是一个女子。”邓啸猜测着说。 “也不一定。”易卿没确定“之前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他十分谨慎，不过很有可能和细作有关。”邓啸也为这件事头疼。 “什么事儿？”萧靖寒看着易卿。 “上次白玉棠和袁和从在青云楼门口遇到，一边那个摊贩。”易卿解释。 “他和细作有关？”萧靖寒的拳头握了起来。 “虽然他没直接和特殊的人接触，但是行迹十分可疑，不止一次的伪装去黑市，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邓啸也不能说那人去过黑市，就说是细作。 “去黑市？”易卿想到了路幼鸣和人拿错药的事儿，难道他是去找路幼鸣？ “恩，我让人一直盯着，你放心好了。”邓啸安抚。 “你们锦衣卫不是很有手段吗？抓起来审问一下不就行了。”易卿觉得麻烦。 “如果真和细作有关，不能打草惊蛇，最好能找到他们的老巢，全部给抓起来。”邓啸最讨厌的就是细作。 那些细作无所不用其极，危害很大。 “打草惊蛇……”易卿觉得不打草怎么能知道蛇在哪儿“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萧靖寒担心易卿犯险。 “打草惊蛇啊，我们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蛇，不如打草试试。”易卿眼底有些冰寒。 这朝廷的事儿她一点都不关心，但是找到她头上了，还伤了她的人，这账必须算。 皇上知道萧靖寒他们被刺杀，顺着地道去找萧靖寒，结果萧靖寒竟然不在家，他只好又回去了，一颗心一直提着，现在要是萧靖寒出事了，边关就更不稳了。 桑桑高烧了一夜，好在天亮的时候高烧退了，人也醒了，命算保住了，易卿才让人把桑桑抬回家。 第324章 打草 因为这件事京城炸开了锅，有谴责袁和从见死不救的，有说邓啸太嚣张把权贵子弟带走审问的，却没有人说易卿被刺杀的事儿。 易卿安置好了桑桑，叮嘱拒霜怎么照看，之后和萧靖寒去狄国公府了，刚出府门就看到狄国公从马上下来，两个人下台阶行礼。 “你们没事吧？”狄国公一脸担心。 “没事，下人帮卿儿挡了剑。”萧靖寒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可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对方十分谨慎，两个人刺客都死了，锦衣卫正在查。” 狄国公点头：“如今边关出事，你若是在京城出事了，恐怕会引起恐慌。” “属下知道。”萧靖寒抱拳。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狄国公看着他们两个本要出门的样子。 “有件事，要外公配合一下。”易卿笑了起来，本来还担心到狄国公府再说会引起对方怀疑“我们马车上说。” 狄国公和他们一起上了马车，上次中毒的事情，狄国公没查出任何端倪，而狄国公府近期进的人只有白玉棠。 易卿下了马车直接冲到白玉棠的住处，白玉棠昨天落水，受了风寒，现在躺在床上养病，狄氏虽然陪在一边，但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白玉棠。”易卿怒气冲冲的进了房间。 白玉棠被吓了一跳，狄氏也是一愣。 “卿儿。”狄氏随即欢喜。 易卿也不看狄氏：“白玉棠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将军曾和我说过，当初士兵发现你是因为你溺水，你要是不会游泳，怎么会去野外的河里，拥翠湖的水没有任何波澜，你随便游两下就上去了，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那刺客是不是你的同伙。” 狄氏听易卿这样质问有些反应不过来。 狄国公和萧靖寒后面跟着进屋，站在门口没有往前。 “冤枉。”白玉棠柔弱的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姑姑，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是他们说白将军是我父亲。” “冤枉。”易卿不屑“你说你在边城长大，边城那种地方民风彪悍不重礼数，你却礼数周到，像大家闺秀一般。” “玉棠自知出身卑贱，不敢让国公府丢脸，所以苦练了礼数，难道这样也有错吗？”白玉棠一脸委屈。 “不敢给狄国公府丢脸，那为何频频出府？”易卿质问。 “姑姑明鉴，若无姑姑一起，玉棠从未单独出过狄府。”白玉棠说的有些悲壮，不知道的人都要相信她了。 “是啊，玉棠她胆小，一般不自己出门的。”狄氏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那这是什么？”易卿拿出一颗粉珍珠。 狄氏看到那粉珍珠愣了一下：“这……” “这是那天我在青云楼门外捡到的，当时你是不是差点儿撞到袁公子。”易卿嘲讽。 她给白玉棠挖了一个坑，白玉棠跳进去了，即便自己找借口出来，那中间也有间隙。 狄氏看向白玉棠的手腕，她给白玉棠的见面礼是粉珍珠手串，那东西极为珍贵，只是她年龄大了，不适合戴这样的东西。 白玉棠不自觉的拢了一下手腕。 “玉棠？这是怎么回事？”狄氏狐疑。 白玉棠抽泣：“那天姑姑说想吃马记的凉糕，我趁着姑姑休息就去给姑姑买，没想到被萧夫人撞见了，还这样怀疑我。” 狄氏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卿儿……” “呵！”易卿打断她娘的话转向白玉棠“你想怎么折腾是你的事儿，但是若因为你我将军府的人再有任何闪失，我绝不轻饶。” “卿儿，玉棠她……”狄氏看白玉棠哭的伤痛，也有些不忍“爹？” 狄国公看着白玉棠的样子，他不怎么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这件事还没查清楚，等邓指挥使查清楚了再说。” “你们不相信我，这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些事情都是她来了之后才发生的，她怎么可能没问题。”易卿一脸愤怒。 萧靖寒走到易卿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既然卿儿有怀疑，那我们就再查一下她的身份，也是对白大哥负责。” “小寒说的不错，这件事总要谨慎一点，若是真有问题，你把她嫁出去，到时候也是我们狄国公府的错。”狄国公凝重的说。 “你们都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白玉棠泣泪如珠。 “你没到国公府的时候，不也好好活着，别动辄就要死要活的。”易卿不屑。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在重查之前，玉棠就先住在府上，刚好身体不好，就在府上好好养养。”狄国公转身看着萧靖寒“我们去商量那事儿吧。” “是。”萧靖寒带着易卿，跟着狄国公出去了。 白玉棠拉着狄氏的手：“姑姑，我一直把你当亲娘看的。” “我知道。”狄氏安抚白玉棠“卿儿从小受了太多委屈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让他们查查，也就彻底放心了。” “是。”白玉棠委屈。 “你先好好休息吧。”狄氏安抚好就离开了。 萧靖寒和易卿看着狄氏离开，相视一笑。 “你既然有了想法了，为何不早点儿和我说。”萧靖寒觉得易卿不相信他。 “这事儿得让你配合，你那个时候那么相信白玉棠是你义兄的女儿，我和你说有什么用。” “只要你说了，我就会配合你。” “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一开始她定然十分警惕，事情按照她的预测发展一段时间，才会让她放低警惕。”易卿得意的说。 萧靖寒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易卿在亭子那里无聊的走来走去，狄氏因为这件事头疼，就先回自己房间了，萧靖寒和狄国公在书坊里商量事情。 两个人中间放着香炉，里面是松柏香慢慢的燃着，青烟升腾。 突然两个人同时眼眸紧了一下，同时看向对方。 “这边防图事关重大，现在只有放在国公这里所有人才会放心。”萧靖寒凝重的说。 “我不掌兵多年，皇上对我十分信任，放在这里的确不错，但是你不拿着边防图，贻误战机怎么办？” “国公放心，如今只是铁血军出事了，并没有大的动荡，我只要去了边关，这件事肯定能解决。” 第325章 以死明志 两个人坐在那里商议，白玉棠躲在窗户下面偷听。 她穿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若不是有人特意观察，都看不出来这里有人。 “好，那就放在我这里，估计任何人都想不到会放在我这里。”狄国公很自信的说。 “皇上也是这样说。” 皇上坐在御书房里打了一个喷嚏，听说萧靖寒夫妇已经没事了，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怎么突然感觉有人在说他什么。 想到萧靖寒皇上就头疼，上次去平河南的事儿他二话没说就去了，这次边关这么重要的事儿，他竟然犹豫再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去把朕珍藏的千年人参去将军府送去，让将军夫人压压惊。”皇上吩咐到，现在只能向易卿示好，走易卿的路子了。 想到这里他又气闷，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要找一个女人帮忙。 易卿在亭子里无聊到数蚂蚁，想要是有红蚂蚁，可以泡点儿红蚂蚁酒，适合这种时候小酌一杯。 她正这样想着，听到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不像是萧靖寒的，她就没搭理，结果自己的光被人挡住了，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白玉棠。 “我和萧夫人无冤无仇，萧夫人为何要这样陷害我。”白玉棠委屈的看着易卿。 易卿丢了树枝，弹了弹手上本不存在的尘土：“陷害你还需要有怨有仇吗？” 白玉棠被问住了：“所以萧夫人是故意的。” 易卿想这白玉棠反应还真快：“你还不够让我故意对付。” 白玉棠这次真被噎住了，她眼角看到萧靖寒和狄国公走了过来，于是直接跪下拉着易卿的衣摆：“萧夫人就放过我吧，我对萧将军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你还想要半点？”易卿也看到了萧靖寒，知道白玉棠是故意“零点一点都不行。” 白玉棠差点儿吐血，还能这样对话？ “夫人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萧靖寒站在亭子外面不过来了，顺便还拦住了狄国公，狄国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站的亭子外面看着。 易卿摸出来一个瓶子：“以死明志，这是无色无味的毒药，服下之后人会在昏睡的情况下死去，不会有任何痛苦。” 狄国公要阻拦，萧靖寒拦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易卿。 白玉棠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萧夫人才是毒药吧？ 她慢慢的抬手，想赌萧靖寒和狄国公会阻拦。 “将军，我这样算杀人吗？”易卿看白玉棠已经拿了瓶子。 “不是你亲手灌的，就不算。”萧靖寒平静的说。 白玉棠的手抖了一下，这是不是说，她死就死了？ “赶紧的，趁着我还在这里，你可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易卿看白玉棠犹豫。 白玉棠转身对着狄国公叩头：“玉棠不孝，以后不能伺候国公你老人家了。” 狄国公有些急，虽然他中毒的事情可能和白玉棠有关系，但是事情没有明了，他不能让白玉棠死了。 “无妨，到你父亲那里尽孝也可。”萧靖寒一脸严肃的说。 易卿直接给萧靖寒竖了两个大拇指，逼死人哪家强，当然是他们夫妻档。 白玉棠跪在那里起都不知道怎么起，干脆直接昏死了过去。 易卿差点儿笑了出来：“这是被气死了，这么直接。”她说着给白玉棠把脉。 白玉棠直接把自己的脉门给封了，若是别人肯定会惊慌，易卿只是有些意外，检查了几处大脉之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外公不要惊慌，我有办法。”易卿直接拿出了银针。 用自封经脉的方法，还真当她的银针只能试硫化物。 当即易卿刺了白玉棠几处大穴，这几处大穴刺下，定然会浑身如虫蚁噬咬让人痛痒难耐，结果白玉棠竟然没什么反应。 易卿想这个白玉棠真够狠的，于是又几根银针刺下。 既然白玉棠想躺在这里当鱼肉，她不介意在白玉棠身体里留点儿东西，以防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怎么样？”狄国公看白玉棠还是没动静。 “外公放心，已经没事了，只是看什么时候醒来。”易卿很自信的说。 敢在她面前当绿茶，她不介意给磨成抹茶，再洒出一个漂亮的形状。 “那就好。小寒还有急事，卿儿就留下吃午饭。” “不了，我和将军一起回去。”易卿算算算时间，长公主府那边应该有动静了。 “那就不留你们了，来人，把玉棠抬回房间。” 白玉棠到了房间，微抬眼眸确定周围没人，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那个易卿也太狠了，竟然那样对付她，若是有机会，她定然百倍报复让易卿生不如死。 易卿右眼跳了一下，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若那白玉棠真是义兄的女儿，怎么办？”萧靖寒依然心存侥幸。 “人活的好好的，能怎么办？大不了她出嫁的时候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易卿是真不喜欢白玉棠，尤其今天在她面前演绿茶。 萧靖寒点头：“我们就在外面吃点儿东西，我要去皇宫一趟。” 他话音刚落表情立马变的凝重，外面长公主府的府兵已经冲了过来，把他们的马车围在中间。 “何思泰？”萧靖寒看着何思泰。 何思泰抱拳行礼：“萧将军冒犯了，长公主请萧夫人到府一叙。” “请我要这么大的阵仗？”易卿觉得长公主真的太嚣张了。 秦倩容貌被毁的时候，长公主想偷龙换凤让秦妙嫁给萧靖寒，秦妙容貌被毁的时候，长公主直言不管多丑她都会把人送到将军府。 现在长公主的容貌被毁了，她竟然出动府兵当街围了将军府的马车。 长公主就算是皇室之人，萧靖寒现在如日中天，长公主敢这样做是让皇上为难。 “得罪了。”何思泰行礼。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去也得去了。”易卿挑眉。 “夫人若是不想去，就不去。”萧靖寒宠溺的看着易卿，转即冰冷的看着何思泰“以本将军的军功，还不用向长公主低头，长公主私自出动私兵当街围住本将军的马车，本将军可以认为是图谋不轨，就地正法。” 第326章 治不了 何思泰被吓的直接跪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求萧将军不要为难在下。” “你敢为难本将军的夫人，我为何不能为难你一个小小的府兵统领。”萧靖寒嘲讽。 易卿得意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她家萧靖寒真是越来越霸气了。 何思泰无言以对：“实在是因为长公主突然患病，不得已才请萧夫人过府，请萧将军见谅。” “哦，生病了啊。”易卿一脸恍然，皱眉扬声说道“生的什么病啊？这么严重，要出动府兵来请我，我好怕怕哟，万一是不能说的隐疾，治不好怎么办。” 周围的百姓听到易卿这样说也都低声议论，那长公主养面首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指不定得了什么不能说的病。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长公主得了一种怪病，脸上起了脓疮，看着十分吓人。”有人低声说。 “我也听说了，说是报应。” “可不是吗？伤风败俗，报应！” …… 何思泰更加尴尬了：“萧夫人请放心，只是过府看一下，长公主……” 他本想把易卿给骗过去，说到一半又不敢了，易卿好骗，那萧靖寒呢？ 萧靖寒会杀人。 “罢了，医者父母心，将军陪我去看看吧。”易卿很为难的说。 “多谢萧夫人。”何思泰行礼。 他们的马车在长公主府兵的护卫下去长公主府。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萧靖寒有点想笑。 “我以为秦倩出事之后，长公主就会想办法救治，到时候我用这个为条件，让长公主主动解除婚约，没想到长公主对让女儿嫁到将军府的执念这么深。”易卿真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夫人以前治病救人直截了当，这京城的势力错综复杂，一旦和权贵有关，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易卿想想就头疼。 长公主把屋子里的东西砸的乱七八糟，好几个丫鬟的脸上都挂了彩，她们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易卿进门的时候，看到长公主拿着碎瓷片在划一个婢女的脸，她想这个长公主也太变态了，自己容貌被毁，竟然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儿。 “长公主的手艺不错，我们进来会不会影响长公主发挥？”易卿笑吟吟的说。 长公主直接把带血的瓷片砸向易卿，萧靖寒抬手挡住了。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本公主害成这样的。”她说着扑向易卿。 萧靖寒带着易卿一跃避开，结果易卿害怕像八爪鱼一样挂在萧靖寒身上，害的萧靖寒差点儿摔了。 长公主没有扑到易卿，自己撞到门框上了，一边的下人慌忙扶着，结果被长公主全部打开了，她转身看着易卿：“你最好把本公主治好，不然本公主灭你满门。” “治不好，我们走。”易卿说着就走，让她崩溃的疯掉算了，她疯了简直是为民除害。 萧靖寒护着易卿就往外走。 “我看你们谁敢走。”长公主示意府兵拦着他们。 “搂好我的腰。”萧靖寒在易卿耳边轻声说，担心她再像八爪鱼那样，虽然动作不错，就是影响他行动。 易卿乖巧的搂着萧靖寒的腰。 萧靖寒带着易卿一跃就到了院子里，转身看着那些人：“本将军不和你们动手，是想留你们性命，若是再阻拦，绝不客气。” 众人拿刀的手有些颤抖，他们真不敢和战神对上。 易卿还是死死的搂着萧靖寒的腰，能飞的感觉真好：“长公主，相由心生，你如今成这副容貌，是心出了问题，若是长公主还这样一意孤行，那谁也救不了你，我们走。”她说着晃了一下萧靖寒的腰。 萧靖寒撑着胳膊：“走啊？” “再飞一次。”易卿一脸讨好的看着萧靖寒。 这小眼神，萧靖寒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带着她直接飞出了长公主的宅院。 “一群废物，一群废物。”长公主又开始乱砸。 离开长公主府，萧靖寒带着易卿去吃饭，这样一折腾已经过了饭点了，易卿被饿的吃什么都香。 “你不吃吗？”易卿看着萧靖寒一直看着她。 萧靖寒抬手擦掉易卿嘴角的酱汁，自己给吃了：“夫人难道不知秀色可餐？” 易卿差点儿被噎住，日常高冷的人撩起人来简直不给活路：“赶紧吃饭吧，你不是说要去皇宫。” “不去了，今天在长公主府闹成那样，我担心长公主对你不利。”萧靖寒不在意。 “这事儿是我失算了，长公主既然知道这事儿和我有关，直接和我谈条件就好，瞎折腾什么。” “她和你谈条件就是妥协，你觉得她会那么容易妥协吗？” 易卿觉得太麻烦了：“反正我不管，她要是想一直丑下去，就继续骄傲。” “你确定别人无法解？” “百分确定。”易卿很自信的说。 萧靖寒点头。 两个人一起回将军府，易卿径直去药房。 今天长公主划花了那几个婢女的脸，要是不好好养着，肯定会留下伤疤，这事儿也算是因她而起，她也不想伤及无辜。 萧靖寒坐在易卿一边看着她配药：“既然你不想伤及无辜，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为何那样说。” “我要是在意那几个婢女，长公主肯定会用那几个婢女威胁我，那几个婢女的脸已经被划花了，我就是妥协能有什么用。” 萧靖寒越看易卿越喜欢。 拒霜在走廊里纠结了一会儿才过去禀报她：“启禀将军、夫人，宫里来了。”将军和夫人在一起的画面太美，让人实在不忍心打破。 “谁？”易卿想皇上不会那么闲，有事没事来他们家。 “是皇上身边的宫人，说是皇上给夫人的赏赐。” 易卿感慨：“当皇上就是不同，给人点儿东西都是赏赐，走，我们去看看。” 小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盒子，这可是皇上最好的一棵千年人参，说给将军夫人就给将军夫人了，他一定要让萧夫人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 “小德子。”易卿看着小德子小心翼翼的样子“什么赏赐还得您亲自捧着。” 这宫人的三六九等无比严苛，像小德子这种级别的，出来就代表着皇上，一般的大臣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如今他这样恭敬，让易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327章 反常即妖 是不是最近的糟心事儿太多，让易卿总是往不好的地方想。 小德子本是笑着的，看到萧靖寒也在一边，那笑就变成了苦笑：“皇上听说萧夫人被刺杀受到了惊吓，特意让奴才送来一支千年人参给夫人压压惊。”他说奉上盒子。 别的易卿没什么兴趣，一听是千年人参她就来兴致了，接过一看品相还真不错。 “不错，不错，回去替我谢谢皇上。”易卿觉得那狗皇帝难得大方一次。 小德子一脸讨好的看了萧靖寒一眼：“这千年人参是宫中的珍品，皇上都不舍得用。” “这东西吊命的，他身强体壮的用这个干嘛。”易卿眼珠子都挂那棵人参上了，心不在焉的回小德子。 小德子深吸了一口气想萧夫人会说感恩戴德的话，结果被这样嘲讽了，他被噎的咳嗽了几下：“萧夫人要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 “皇上有什么用心，直说就是。”萧靖寒盯着小德子。 小德子被盯的冒汗，慌忙行礼：“礼物已经送到了，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他转身一溜烟跑了。 易卿这才反应过来：“那狗皇帝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萧靖寒摸了一下易卿的发顶，觉得皇上可能想通过易卿来劝他：“他也算明君，你别这样嘲讽他。” “明君是他的事儿，我认识他以来，对我有什么好处？”易卿摊手。 萧靖寒想想好像真对易卿没什么好处，为他解毒都要小心翼翼的，要先求一块免死令牌保命，现在因为他皇姐闹心。 “这人参不错。”萧靖寒又不能说皇帝的坏话，就换了话题。 “算他有点良心。”易卿继续去配药了。 长公主得了怪病容貌被毁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而且说会传染，导致有些人路过长公主府都要绕着走。 关于长公主的病，一致认为是报应。 易卿坐在茶楼里听那些人说的头头是道，连三生三世都能给编出来，真佩服广大人民的想象力。 “夫人。”路幼鸣进来行礼。 “坐。”易卿指着对面的位置。 路幼鸣也不客气：“夫人真是华佗在世，我娘已经好多了。” 薛淼儿把一个盒子推到路幼鸣面前。 “这些银子，你去置办个铺子，做什么你看着办，只要方便打探消息就行。”易卿吩咐。 “打探消息用不着置办铺子，会露出马脚。”路幼鸣直接说“不如开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来往的都是女眷，女眷嘴碎，会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易卿想了想也是，正好自己可以做一下美容养颜的药在里面卖，还有护肤和调理内分泌什么的，六味地黄丸赚男人的钱，乌鸡白凤丸赚女人的钱，齐了。 “那我要你做成享誉京城的大门店，尽量的吸引权贵家的女眷。”易卿突然就有了主意。 路幼鸣为难：“这京城的老字号很多，还有皇商专供，海外那些奇货，我们一个新店……” “无妨，你先找铺子，到时候我有办法。”易卿想这是自己的赚钱大计。 “好。”路幼鸣点头。 “还有长公主府会处理一批容颜被毁的侍女，你去盯着，都给收了。”易卿推过一个盒子“这是祛疤养颜的，可以让她们脸上没有伤疤。” 路幼鸣意外：“夫人去长公主府被长公主欺负了？” 易卿想这个路幼鸣的消息还真灵通：“怎么可能，你把这事儿办了就好。” “是。”路幼鸣拿了东西离开。 薛淼儿看着路幼鸣走远，低头靠近易卿小声说：“你不怕她拿着你的银子跑了。” “那倒不至于。”易卿相信自己。 长公主带着面纱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哭的皇上头大。 皇上确定这事儿和易卿有关，那他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的解决方法是：长公主去求易卿，易卿以此为威胁让长公主退婚，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长公主为何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到他这里来了。 “皇姐，朕又不是御医，真治不了。”皇上无奈。 “皇上心知肚明，这事儿和萧夫人有关，只要皇上一道圣旨，萧靖寒还敢抗命不成？”长公主气恼。 “皇姐莫要把圣旨当儿戏，萧将军战功赫赫，萧夫人又是一品诰命，这无凭无据的事情，朕怎么下旨。” “皇上就是太委曲求全了，想大皇子的时候……”大公主说出口后立马闭嘴了。 皇上的脸色无比难看，长公主提到废帝竟然称呼为大皇子：“朕看皇姐是失心疯了，来人，把皇姐送回府中，没朕的命令不得出府。” 几个锦衣卫进来，挟持着长公主出去。 “皇上，难道真要被别人要挟？萧将军这是功高盖主。”长公主诛心的叫到。 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一直对长公主非常恭敬，不过是为了安抚一些废帝的余党，表示自己不会赶尽杀绝，不让矛盾在短时间内集中爆发，长公主还真以为不敢动她了。 其实易卿这次这样做挺好，让长公主吃点儿苦头，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易卿很快就知道长公主进宫的事儿了，她更觉得皇上有求于她，竟然会那样对长公主，反常即妖。 她当然不知道长公主当着皇上的面提废帝了，那可是皇上的逆鳞，触之即怒。 “夫人，袁公子求见。”拒霜行礼。 以拒霜的认知，一品将军府这样的身份，定然是门庭若市，可是她到将军府以来，将军府很少有人来，现在总算有些人来了。 “让他进来。”易卿突然来兴致了。 那天袁和从冒着被众人诟病游泳远离白玉棠，这做法太对她脾气了。 袁和从带来了两朵紫灵芝和一朵天山雪莲：“初来拜访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寻来这两味药材，还望能入了萧夫人的眼。” 易卿第一次觉得做萧夫人挺不错的，以前见都见不到的药材，现在竟然天天有人送，真是赚大发了：“多少钱买的。” 袁和从只准备了客气的话，没想萧夫人会这么直接：“只要能入萧夫人的眼就行，钱财都是小事儿。” 这更坚定了易卿要赚很多钱的决心，财大就是可以气粗。 第328章 袁小姐 袁和从为了寻这两味药材花了不少心思，不能比皇上赏赐的好，又不能太掉份儿，就只好送不同种类的药材。 “那我就不客气了。”易卿让拒霜把东西收了起来“我好奇那天袁公子为何宁愿被人诟病，也不愿意靠近白玉棠。” “在下也是来谢罪的。”袁和从慌忙站了起来。 “谢什么罪？”易卿示意袁和从坐下。 “那天在下不救白姑娘，其实是为了白姑娘的名声着想。”袁和从无奈的说。 “你要是救了，就你们这种拉拉小手就要给娶了的习俗，你肯定要娶白玉棠，袁公子就那么不喜欢白玉棠吗？”易卿盯着袁和从。 听说袁家有一套相面的绝技，能通过面相知道人的善恶和性子，她很想知道袁和从为什么不喜欢白玉棠。 “一个陌生人，谈不上喜欢，至于见死不救，那天那么多人，定然不会让白姑娘淹死。”袁和从把自己撇的干净。 易卿真不喜欢这样和人说话，弯弯绕绕的，顾左右而言其它，一遇到重点就避开，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统一的？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喜欢白玉棠，我只是好奇而已。”易卿往后依靠无趣的说。 “萧夫人是真性情。实不相瞒，我那天与白姑娘是第三次见面，白姑娘说不上不好，终归不是在下喜欢的人，若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辈子的折磨。” “你看的真透彻。”易卿点头。 “其实在下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求萧夫人。”袁和从拱手行礼。 “什么事儿？”易卿对袁和从的印象不错，若是不为难的话，也愿意帮袁和从。 “请萧夫人帮忙看一个病人。” “病人什么情况？”易卿想以袁家的能力，想请什么样的大夫没有，为何要来请她。 “腹部肿大，腹痛难忍。”袁和从很隐晦的说。 一边的拒霜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垂眸什么都没说。 “这不是怀孕了吗？”易卿玩笑。 袁和从的脸色也干干的：“病人已这样三年，并非有身孕。” 易卿想了想：“这三年有变化吗？腹部是否继续变大？或者其它的症状。” “有变大，总是会疼，还有……”袁和从也描述不好“还请萧夫人亲自去看看。” 易卿拧眉想了想：“这情况很凶险。” “无妨。”袁和从表现的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就去？” 袁和从腼腆的笑了一下：“得提前准备一下，萧夫人什么时候去合适？” “这我真不确定。”易卿想白玉棠和长公主的事儿都还在挂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状况了。 “那我回去准备，萧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直接去袁府就行，袁某随时恭候大驾。” 送走了袁和从，拒霜小跑着回来了。 易卿想会引起腹部肿大的原因有哪些，这么长时间都没死，应该不是恶性的。 “夫人，袁公子说的可能是袁小姐。”拒霜很谨慎的说。 “袁小姐？”易卿并不知道袁家有多少丁口“袁小姐怎么了？” “这是五年前的事儿了，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拒霜一脸神秘。 “说重点。” “当时袁小姐和谢家公子议亲，谁知道腹部慢慢的隆了起来，外面的人都说袁小姐和人苟合有了身孕，为此谢家还退亲了，听说袁小姐为此自尽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拒霜很凝重的说。 当时她还小，知道的不多，已经给忘了，今天袁公子提起，她才想起来。 “这样啊。”易卿揉着额角，那这袁小姐真够倒霉的。 萧靖寒回来的很晚，进屋就有一股凌冽之气，易卿下意识的拢了一下衣服。 “怎么了？”易卿担心的问。 “边关布防图被人换了。”萧靖寒小声说。 “那……”易卿想白玉棠的动作真快。 “白玉棠还昏迷着。” 易卿点头，白玉棠还昏迷着，就没人会怀疑白玉棠，她这连环计真是无缝衔接，看来她的打草惊蛇有点效果了，白玉棠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只能冒险。 “那估计白玉棠也要醒了。”易卿得意。 “邓啸查细作的事儿也有些眉目了，你这几天就待在府上，不要出去。”萧靖寒不在易卿身边，担心易卿会出事。 “我今天答应了袁和从去他府上给人看病。”易卿立马反抗。 “袁家谁病了？” “他没说。” “他没说你就去看？” “他都亲自说了，肯定是袁家很重要的人，而且我答应了。”易卿攀着萧靖寒的脖子。 萧靖寒拿她没办法：“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袁家，你在袁家等着我去接你。” 虽然易卿身边有薛淼儿，但是薛淼儿那武功遇到内家高手，只有逃命的份儿。 “好。”易卿点头。 萧靖寒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易卿总算能报仇了，把她得意的做梦都能笑醒。 早上看了桑桑的情况，现在桑桑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之后便就和萧靖寒一起去袁府了。 袁府的门楣比将军府要高大，上面挂的御赐金匾，易卿觉得没钱的时候，这匾也能卖不少钱。 袁和从激动的出门迎接，没想到萧夫人这么快就来了。 易卿跟着袁和从进府，萧靖寒这才放心的离开。 袁夫人穆氏站在堂屋的屋檐下，穆氏天生有一种让人想亲近的感觉，细长的弯眉鹅蛋脸，虽然年纪大了，酒窝也不明显，但是笑起来依然如梨花无暇。 “萧夫人忠贞，不知道萧将军还活着也愿意嫁给萧将军，实在让人钦佩，我早就想登门拜访了，只是一开始想萧夫人不想被人打扰，后来再去就有点趋炎附势的感觉，也没个合适的机会。”袁夫人抱歉的笑着说。 “袁夫人言重了，见面这种事情随缘，如今我们不是见到了。”易卿笑到“不如我们先去看看病人。” 她已经猜想了几种可能，要看过病患才能确定。 “不急，萧夫人来的匆忙也累了，先休息一下。”袁夫人让人上茶，虽然她知道是易卿治好了陆天寻的腿，但是病症并不同，她也有些不放心“不知道萧夫人师从何处？” 第329章 畸胎瘤 哪儿有治病不急的，易卿觉的奇怪，如果是不相信她的医术也不用把她请过来，于是她扭头看了袁和从一眼。 袁和从行礼：“实不相瞒，这病患特殊，萧夫人若是见了，还要帮忙我们袁家保密才是。” 袁夫人听袁和从说的这么直接，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看向易卿的时候表情干干的：“萧夫人见谅。” 她本来想找几个病患试一下萧夫人的医术，不想随便冒这个险，谁知道她儿子竟然直接拆了她的台。 一开始易卿真没想那么多，但是袁家这样让她狐疑起来了，就算之前因为和谢家议亲闹的沸沸扬扬，现在也不能忌医，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为患者保密是我们大夫的职责，我只负责治病救人，也不是那种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若我治病救人还会惹祸上身，我易卿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拿捏的。” 袁和从慌忙行礼，他就知道和萧夫人说话还是直接一点好，若是拐弯抹角各种试探，反倒会让她反感：“是，是，是，我这就带萧夫人过去。” 他这是不想让他娘过去，担心她娘得罪了萧夫人，到时候横生枝节。 易卿起身，袁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意思，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个人越过袁国公的几重院落，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出了后门才到一个小院落，易卿走的腿酸。 开门的人非常警惕，一看是袁夫人和袁二公子才慌忙行礼。 “小姐今天怎么样？”袁夫人问的时候有些紧张。 “小姐吃了药刚睡下。”丫鬟谨慎的说。 这个时候从侧屋出来一个男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脸油腻，留着八字胡，可能因为短时间胖了起来，皮肤有一种不自然的紧绷，像吹到极限的气球。 穿着一件织锦的藏青色袍子，腰间挂一个玉葫芦，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袁夫人又来看小姐。”古书青对袁夫人一脸倨傲。 袁夫人压住心中的怒意：“小姐的一位好友，来看看小姐。” 古书青斜眼打量起易卿来。 “大胆！”袁和从呵斥。 古书青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二公子不必如此动怒，我说的很清楚，若是府上再找别人给小姐看病，我立马就走，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府上还是好自为之。” 易卿没想到袁家竟然被这样一个混混给威胁了，怪不得袁夫人之前那么谨慎。 “让萧夫人见笑了。”袁夫人赔罪。 “无妨，我先去看看小姐。”易卿想袁家也有难处，就不计较了。 那古书青嗤笑了一下，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易卿看到床上的袁家大小姐吸了一口冷气，全身消瘦蜡黄，已经有些皮包骨头的样子，只有腹部高高隆起，有一种外星人的既视感。 让她震惊的是袁小姐会成这样的原因。 当初有人控制邓啸的母亲威胁邓啸，用的是如意糕，皇上还动了歪心思，被她直接给扼杀在摇篮里了，皇上让邓啸彻查此事，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想到她会再次遇到如意糕。 “怎么样？”袁夫人看易氏那么凝重。 “小姐是不是每次疼痛了才会吃药，吃药之后浑身舒坦，但是病情并没有得到缓解？”易卿问到。 “是。”袁和从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一下，萧夫人既然能看出端倪，说不定有办法。 “你们让一下。”易卿说着给袁小姐检查。 原来是畸胎瘤，因为在她的子宫里，环境合适就一直发育，才成了现在这样。 “怎么样？”袁夫人看易氏检查完。 “拖延的时间太长了，想治好有很大的风险，而且……以后不会生育。”易卿直接说了后果。 袁夫人垂眸掩饰失望：“不会生育没什么，只要人能好就行，那请萧夫人开药方吧。” “药我自己会准备，我要过两天来给小姐治疗。” 她话音刚落门被踢开了，古书青一脸嚣张的进来。 “大胆！”袁和从生气。 “原来你们袁家又找大夫来给大小姐看病。”古书青嘲讽“就这么一个女人，肯定是骗子，但是你们袁家只要敢用她开的药，我就立马走。” 易卿知道这人哪儿来的底气，看来外表光鲜的袁家，因为女儿的病也是卑微到骨子里了：“把他抓起来。” “来人！”袁和从下令。 “等一下。”袁夫人一脸犹豫“我们之前是答应古大夫不找别的大夫，可是小女的病症没并有缓解，古大夫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你们找别人好了。”古书青有恃无恐的说。 当年袁小姐自尽被救了回来，外面都以为袁小姐已经死了，袁家为了隐瞒这件事不敢在京城找大夫，派了亲信四处寻求铃医方士，想把女儿治好。 可惜都未成功，情况还越来越糟糕。 大概两年前古书青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袁家一直在求医，就毛遂自荐，虽然他不能彻底解决袁小姐的病症，却可以让袁小姐不那么痛苦，所以被奉为座上宾，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易卿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但是有人打着治病的幌子害人就不行：“袁小姐的病我能治，劳烦袁二公子把这个人抓起来。” “呵！你能治？你知道袁小姐得的什么病吗？那是宿怨，若不是我用药压着，袁小姐早就性命不保。”古书青很笃定的说。 易卿想这样解释畸胎瘤有点道理，本是一胎双生，结果一个被吞噬了，之后又在对方身体里发育，还真是宿怨。 “那我看你今天有血光之灾。”易卿说着示意了一下薛淼儿。 “我……”古书青一脸嘲讽。 薛淼儿一拳打在古书青鼻子上，古书青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都不好了。 袁夫人和袁和从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想袁夫人在京城的声望，什么事儿没见过，今天竟然又长了见识。 “我和你没完。”古长青捏着鼻子，已经抹的一脸鼻血。 “谁和谁没完还说不定呢。”易卿转向袁和从“把他抓起来送到他锦衣卫，袁小姐的病我能治。” 第330章 只是一个病人 袁和从听到易卿说要送到锦衣卫，当即有些愣了。 虽然这古书青人品不怎么样，为他姐治病是为了讹他们袁家，也不至于送到锦衣卫吧。 古书青听到易卿这样说，眼珠子转了一下：“袁夫人，你可想清楚了，这人居心叵测，她肯定是想对小姐不利。” 易卿也不争辩，转身看着袁夫人。 袁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受全京城的命妇敬重，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争执，唯独对她女儿这件事她卑微到尘埃里。 “就算是他没有治好我姐，也不用……”袁和从担心这古长青进了锦衣卫口无遮拦什么都说，那他们袁家就要被京城的人再笑话一次。 “我自有用意。”如意糕的事情太严重，易卿不想别人知道。 “可是……”袁和从想了想躬身让了一下，示意易卿和他去一边。 易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和袁和从去一边了。 “实不相瞒，京城的人都以为我姐已经不在人世了，若是被人知道，对我们袁家的名声不好。”袁和从坦白。 若是治好了当然好，他们袁家可以一雪前耻，但是治不好又被京城的人知道了，到时候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 易卿恍然：“你们放心，我找他是有别的事儿，袁家的事儿不会让他说出去半分。” 袁和从想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是话到嘴边没有问出，人是送到锦衣卫的，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儿，既然萧夫人不说，他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的好。 两个人转身看着古书青，古书青眉头一挑得意。 “怎么样？”古长青得意的笑“袁家也不想袁小姐的事儿闹的京城人尽皆知吧。” “把他捆起来。”袁和从直接说，他愿意赌一次。 “你们……”古书青的脸色巨变。 “我们明知道你是骗子，但是为了家姐能少一点痛苦，一直留你到现在。”袁和从忍这个古书青很久了。 古书青脸色巨变：“你们，你们不想救袁小姐性命了？” 袁和从暗自咬牙：“家姐向来孤傲，之所以忍病求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清白，如今萧夫人可以救家姐，我们袁家也不必再忍受你这个骗子。” “她才是骗子，我告诉你们，没有我，袁小姐会死的。”古书青嚣张的说。 “有你她才是肯定会死，你自己给袁小姐吃的什么东西自己清楚。”易卿看着古书青。 古书青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我家传的神药，可以医百病。” “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耐心听你这些废话。”易卿不耐烦的扭到一边。 “来人，把他抓起来。”袁和从很果决的说。 “来人啊，袁小姐有身孕了，腹中有死胎啦……”古书青大叫了起来。 易卿可不觉得古书青知道袁小姐是什么病，只不过是接触袁小姐时间长，根据症状在胡掐而已，这种泼脏水的事儿，只要能引起别人注意就行，不求真实性。 “吵死了。”易卿想袁家不是挺雷厉风行的吗？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婆婆妈妈的。 薛淼儿一巴掌把古书青给拍晕了：“搞定。” 袁夫人看的有些愣，随即干笑了一下：“劳烦萧夫人了。” “那麻烦袁公子去把邓指挥使请来。”易卿答应萧靖寒不离开袁家，等着他来接。 “好。”袁和从行礼。 易卿要等袁小姐醒来再仔细的检查一下，做手术的话要做术前准备，现在没有输血和测心率的仪器，她要用其他手法确保万无一失。 邓啸这几天非常忙，细作的事儿比他想的还麻烦，听说易卿在袁国公府找他，他以为是易卿遇到了什么紧要的事情，放下手头的事儿慌忙来了。 易卿让袁家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落，把古书青给捆在那里了。 “你这一天要审问多少人？”邓啸一进屋，易卿就闻到邓啸身上的血腥味。 “你这是关心我的身体。”邓啸看地上躺着的人“他怎么了？让你把我都叫过来了。” “之前如意糕的事儿，你查查清了吗？” “恩，几个药铺，还有赌场、烟花巷，抓了一些人，基本上是查清了。”邓啸不太确定。 “他有。”易卿指着躺在地上的古书青。 “什么？” “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很难根除，不可能一劳永逸，你之前有没有查到炼制如意糕的地方？” “那倒没有。”那个时候邓啸刚在皇上面前犯错，也有些立功心切的感觉，抓到了几个大头目就结案了。 易卿摇头：“来，教你一个审讯的法子。”易卿示意薛淼儿把古书青给泼醒。 古书青被泼醒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看到房间里有别人：“袁家大小姐和别人苟且……” 薛淼儿拿着鞭子就抽。 邓啸侧目看着易卿。 “哎呀，人家的私事邓指挥使就当没听到。”易卿不想解释。 “原来袁家是把你请来为袁翎飞看病。”邓啸恍然。 “你认识她？” “我提醒你一下，因为袁翎飞，袁家和谢家交恶，虽然皇上出面调和，他们明面上没什么，但是袁翎飞若是好了，定会追究被谢家诬陷的事，到时候你可脱不了干系。” “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病人。”易卿毫不在意。 邓啸点头，然后看着地上抱头打滚的古书青：“你就教我这样审讯？” “差不多了。”易卿示意薛淼儿。 薛淼儿这才收了鞭子。 易卿拿丝线系着一个铜环做了一个钟摆，在古书青面前晃：“看着这个铜环。” 古书青眼神闪烁想避开。 “看着这个铜环，你身上就不疼了。”易卿的声音充满了魅惑，能让人不自觉的陷入进去。 古书青看着那个铜环，眼神慢慢地变得专注。 “是不是感觉疼痛消失了，身体无比舒服，好像躺在一堆财宝上一样。”易卿想，别说躺在财宝上了，躺在纸币上都硌的慌，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痴迷于在财宝上打滚。 古书青笑了起来。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对一个就会奖励你更多的财宝。” 古书青慌忙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易卿很认真的问。 第331章 应该是中毒了 邓啸看易卿神神秘秘的，结果问出这样一句话，他差点儿笑了出来。 “我叫古书青，今年三十六。”古书青的表情有一种神秘的兴奋。 “现在你得到第一个奖励，打开你面前的箱子，箱子里一箱金元宝。” 古书青的表情又兴奋了一些。 “你家住那里？” …… 易卿问的都是一些很常规的问题，问的一边的薛淼儿都快打哈欠了。 “你的如意糕是哪儿来的？”易卿终于问到重点了。 之前古书青回答问题都很快，这次略微的迟疑了一下，邓啸的表情也凝重了。 “青月坊，三叉胡同，第四棵树……”古书青表情有些挣扎“求签。” “求签？”易卿意外“怎么求？” “求什么得什么。”古书青的表情又成了兴奋。 “你的如意糕就是从那里来的？” “是。” 易卿打了一个响指，古书青直接昏死过去了。 “这是什么办法？”邓啸觉得挺神奇的。 “一种简单的催眠，只能对付心智不坚定的人，那种你严刑逼供都问不出来的东西，加一些其它的辅助，可以这样问出来。”易卿得意。 她只是试一下，她不想让这件事闹大，毕竟中间还有袁家，若是闹大了，对他们所有人都不好。 “看来你很适合去我们锦衣卫当差，回头我找个机会奏明皇上。”邓啸几分玩笑。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锦衣卫的犯人都毒死了。” “本就是等死的人。” “算了算了，这个人你看着处理，袁家的事儿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好。”邓啸没有给易卿玩笑，带着人就走了。 如意糕的事事关重大，若是被皇上知道他之前并没有彻查，事情就麻烦了。 易卿中午在袁家吃了午饭，袁夫人送了易卿一盒首饰，这一看就是封口费，易卿觉得给这首饰多麻烦，直接给银子多好。 之后她就被安排到客房休息，下午袁小姐醒来，易卿又去检查了一下，确定手术方案。 手术设备她有一套，但是没有助手，她一个人有点应付不过来，需要找个帮手。 普通的女子见到血就尖叫，更何况是看着给别人开膛破肚，易卿想了许久，打算去菜市场看看。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萧靖寒还没有来接她，她只好在袁家吃了晚饭，吃过饭袁夫人担心易卿一个人等着无聊，就陪易卿聊天。 这时候袁和通匆忙的从外面进来。 “冒冒失失的，也没个礼数。”袁夫人装作生气。 袁和通看到易卿在这里十分意外，随即对易卿行礼：“萧将军遇刺了，现在在太医院医治。” “什么。”易卿猛然站起来“薛淼儿，我们走。” “萧夫人不要急……”袁夫人看着易卿那紧张的样子。 易卿没搭理她，不过走到门槛那里停下来扭头看着袁夫人：“袁夫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好。”袁夫人听说易卿要她帮忙，简直求之不得。 众人看着易卿匆匆忙忙上了袁府的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行去，与此同时，一辆小马车从袁家的后门离开。 袁府的马车行至闹市，突然一群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冲了出来，而这个时候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一边的小巷子里过去。 “你怎么知道会遇刺？”薛淼儿掀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他们连萧靖寒都敢刺杀，定然是孤注一掷了，我那样对白玉棠，她肯定不会留我，关键是她担心我把萧靖寒治好了。”易卿咬牙。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白玉棠拿走了边防图，再杀了萧靖寒，那便无人可以挡他们攻破边关长驱直入了。 就算杀不了萧靖寒，只是伤了他，也会争取不少时间，到时候错过最好的反击时机，他们会非常被动。 怪不得对方这么嚣张，这样的谋略，的确有自负的资本。 而易卿志不在此，也没有身在其中，自然不会想到对方这一环扣一环的设计，还有孤注一掷的魄力。 等那些刺客反应过来刺杀错人的时候，易卿已经进宫了，结果看到皇上和萧靖寒在喝酒。 “你们……”易卿的担心都化成了生气，扭头不看萧靖寒。 萧靖寒慌忙过去哄易卿：“事发突然，我们只有骗过了所有人，才会让京城的细作相信。”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转身低头对着萧靖寒：“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皇上立马就酸了：“朕还在这里呢。” 他本来准备好挑拨离间了，嘲讽一下女人就是小心眼儿，因为一点事儿就发脾气，结果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知道啊。”易卿看向皇上“你要不悲天跄地的哭一场，表达一下痛失良将的伤心。” 皇上吸了口气指着易卿：“我是皇上，我不和你们计较。” 坐拥三宫六院还被人塞狗粮的皇上，他估计是第一个。 “是，皇上大人有大量，那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了。”易卿搂着萧靖寒的腰。 萧靖寒轻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易卿立马紧张了。 “和对方交手的时候蹭破了一点皮，没事。”萧靖寒不在意的说。 “那也得看看。”易卿凝重。 “太医已经包扎过了，真的没事。” 易卿不开心了。 “好，给你看看。”萧靖寒就是宠着易卿这小孩子脾气。 “你还在这里干嘛？你又不是大夫。”易卿扭头看着皇上。 皇上一杯酒没喝完就被人赶走，他还没一点脾气：“朕的爱卿要是出一点事儿，朕唯你是问。” 易卿不搭理他，皇上无趣的离开了。 萧靖寒的伤在后腰靠下一点，那里没有软甲保护，有一个三寸长的伤口。 易卿看到那伤口一阵后怕，若不是有软甲保护，这一刀真会要了萧靖寒的命，她仔细的看着伤口，突然表情凝重，过去拿了蜡烛过来。 “怎么了？”萧靖寒看易卿那么凝重。 “疼吗？”易卿按了一下。 “夫人按着就不疼。”萧靖寒玩笑。 “我认真的，你应该的中毒了。”易卿看伤口的边缘有些发紫，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很难看出来，若不是她仔细看，也不会发现。 第332章 药石难医 她在离城的时候听说过这种毒药，名叫紫色琉璃，通过伤口的中毒的人，伤口会出现淡淡的紫色，并不会让人立马死亡，会潜伏很长一段时间。 人中毒之后会慢慢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到最后变的像一个木头人。 这是北狄的萨满用特殊方法炼制出来的毒药，听说是把一种叫琉璃苣的有毒植物种在尸体上，然后再用秘法炼制，为的是做陪葬的活人佣。 萧靖寒也凝重了：“可是我并没有任何不适。” 易卿立马取银针封住了萧靖寒的穴道，重新清理萧靖寒的伤口，把伤口周围的血全部挤出来。 她不知道紫色琉璃怎么解，只能期望萧靖寒中毒轻微，她想办法把所有的毒都给挤出来。 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等易卿处理好这些，萧靖寒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他从未怕过死，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上了战场就没指望活着回来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是现在他怕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了易卿。 “你感觉怎么样？”易卿重新给萧靖寒包扎了伤口。 萧靖寒抬手，易卿立马钻到萧靖寒的怀里。 “傻瓜，肯定不舒服，谁知道自己中了很严重的毒，还能开开心心的，再说我现在有牵挂了。”萧靖寒小声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毒解了。”易卿很确定的说。 “我相信你。” 两个人相拥到天亮，易卿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萧靖寒的伤口，还好伤口没有再泛紫色，只是昨天放血太多，萧靖寒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皇上。”萧靖寒在易卿耳边轻声说。 “万一……”易卿担心。 “你也说了，这毒短时间内要不了我性命，皇上若是知道了，可能会做错误的决策。”萧靖寒是想给易卿安排后路。 易卿想了想点头，反正她不在意朝廷的事情：“那我们回家吧。” 白玉棠已经醒了，吃过早饭在池塘边坐着喂鱼，突然水面上多了一个影子。 “萧夫人用了一招金蝉脱壳，我们失手了，去刺杀萧靖寒的人尽数被杀，我们现在只有六个人，还有三个受了重伤。” 白玉棠漫不经心的喂鱼：“无妨，只要萧靖寒身上有任何破口，我们就成功了，至于易卿，萧靖寒一死，她什么都不是。” “如今城防图到手，少主是否要撤离京城？” “不用，我在京城等着你们。”白玉棠笑着说。 易卿以为自己很聪明，终究什么都不是，只要北狄攻占了大晋，她就让易卿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皇上派护卫护送萧靖寒回府，声势浩大，让别人以为萧靖寒真的重伤到无法动弹，而易卿知道这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萧靖寒回到自己的房间，易卿就支开了所有人。 “你把你的暗卫布置在房屋周围，做样子也做的像点儿。”易卿没好气的说。 萧靖寒重伤，估计很多人会来试探，有些人可以推掉，有些人无法推掉。 “不行。”萧靖寒不好好意的笑“我怕你会害羞。” 易卿正准备发脾气，才意识到萧靖寒是什么意思，顿时火更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萧靖寒看易卿是真的生气了：“好了，我知道了，只是这段时间要劳烦夫人了。” 易卿这才不生气：“你一共多少暗卫？” “三十二个，又选了一批，还在培养。”萧靖寒是为易卿和萧铎准备的。 “你成这样了，估计他们会对你放松警惕，府里就留十二个，剩下二十个我带走，我有用。”易卿也不客气。 虽然说是三十二个，但是平时跟着的也就三五个，剩下的有别的事情。 萧靖寒略微想了一下，抽出二十个应该还行：“好。” 对方这次死伤严重，估计在京城也没多少力量了，而且现在锦衣卫、城防军和衙门都在严查，那些人也不会轻易出手。 易卿立马贴出重金购买医书和药草典籍的告示，只要是她没有的，她只抄一份，就给以重金。 这个告示一出，京城的人觉得萧将军可能是药石难医了，有些人都不去将军府试探了。 “这些都是什么？”易卿看着房间里堆的一堆礼盒。 “夫人这两天不在家，这些都是宫里的贵人送来的。”拒霜拿过账册“还有齐王府的帖子，邀夫人去府上品茶。” 易卿嗤笑了一下，这些人的消息还真灵通：“都收好了。长公主府那边没动静吗？” 拒霜摇头。 易卿想了一下也不在意这件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萧靖寒中的毒，估计长公主知道萧靖寒重伤垂死，自己也准备退婚了。 告示一贴出，很快就有人来送医术典籍了，只要是易卿没看过的都可以有钱，对于有些医书来说，简直就是先到先得。 易卿让拒霜对了目录，来卖书的人都有登记，若是糊弄他们将军府，回头就不是退钱那么简单了，一时间将军府侧门排了长长的队，易卿坐在耳房里看那些书。 狄氏知道这个消息立马来将军府了，她觉得她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小寒又重伤垂危。 易卿看狄氏那样子：“你不用担心，我是大夫，我的相公，我肯定会治好。” 狄氏怎么可能不担心：“卿儿放心，最起码还有国公府，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易卿有点想笑：“那你就不要耽误我时间，我有正事要忙。” 狄氏干干的站在一边：“我能不能看看小寒？” “他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不方便见人。”易卿直接给回了。 狄氏有些失望的离开，让国公府的人也帮忙找医书典籍了。 袁夫人听说这件事带了一箱子书来：“这些都是家里收藏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医书，萧夫人看看有用得上的没有。” 萧靖寒这一出事，她担心会影响到易卿救她女儿。 易卿翻看了一下，看到了一卷羊皮，上面画着奇怪的图腾，像人体和植物的融合，她心神动了一下：“这是什么？” 第333章 打到求和 她现在刚认全小篆的字，这是象形文字吗？ 袁夫人看了看：“我也不知道，看是和医书一起放着的，就拿过来了，和从他们应该知道。” “那劳烦袁夫人让二公子过府一趟，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东西。”易卿略有所思“袁小姐那边准备好了，我自然会去给袁小姐医治。” “好。”袁夫人这才放心。 送走了袁夫人，齐王妃带人来了。 易卿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被用完了，她越是忙的时候，这些人越是来添乱。 上次和齐王妃见面并不愉快，易卿对齐王妃也没什么好脸色。 “听说萧夫人到处求医书典籍，我们齐王府刚好有一些就给送来了。”崔氏让人抬了一个箱子来。 易卿突然想起来了，齐王曾经病重多年，府里自然有一些医书典籍：“多谢齐王妃。” “不必客气，萧将军和皇上情同手足，我们年龄差不多，平时本应该多走动。”齐王妃笑不到眼底“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易卿也没想有间隙的人会突然之间非常友好，只是各有所求罢了：“太忙。” 齐王妃表示理解：“那我就不劳烦萧夫人煎药了，只把调理身子的药方给我即可。” 易卿看着齐王妃：“我们之前说这件事了吗？”她觉得齐王妃就是在趁火打劫。 之前别人不知道萧靖寒还活着，根本没人在意她，所以她清闲，如今萧靖寒重伤垂危，她等于失去了靠山，自然要和别人好好相处。 齐王妃觉得易卿有些不开窍：“想必萧夫人不会拒绝。” 易卿看着地上的那一箱医书：“所以说，齐王妃是拿这一箱医书换调理身子的药方？” 齐王妃被易卿的态度噎住了：“如果萧夫人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齐王殿下到。”外面的下人通传。 齐王妃的脸色变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握着袖子，齐王和易卿的关系果真不简单。 易卿看向堂屋外面，都懒得起身，齐王妃恭敬的起身，站在一侧迎接。 齐王瞥了齐王妃一眼，随即看着易卿：“萧将军怎么样了？” “不劳齐王费心。”易卿这才懒懒的站了起来“将军身体不适，府上不便接待男宾，还望齐王见谅。” 这齐王以前玩笑就罢了，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乱，她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萧夫人放心好了，虽然本王是一个闲散王爷，萧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定然会护萧夫人周全。”齐王微微一笑。 “我易卿这么多年没人护着也活的好好的。”易卿毫不在意的说“我救齐王也只是为了银子，账算清楚的好。” 齐王妃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易卿敢在齐王面前说话这么嚣张，说白了是齐王宠着，不然谁敢在齐王面前这样说话。 “如此最好，王妃，走。”齐王转身就走。 易卿就知道齐王是个阴晴不定的，现在性情大变，骨子里还是一样。 齐王妃被齐王带走了，留下一箱医书，易卿翻了翻，有些是和她刚收的重叠的，有些她没见过。 有一本书里提到了萨满医意，说是萨满沟通天地的最高奥义，但是萨满太过神秘，里面并没有记载多少。 “萨满。”易卿又翻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和萨满有关的，就放弃了。 晚上袁和通和袁和从一起来了，两个人还从太医院带来了一些医书。 “这是什么意思？”易卿拿出萨满医意。 “哦，这是北狄神殿的典籍，里面是用北狄文记载的，关于萨满的一些东西。”袁和通研究过这个比较了解。 “给我翻译一下。”易卿把萨满医意交给袁和通。 里面的确有记载紫色琉璃，不过在萨满医意的记载里，是信徒最为虔诚的一种仪式，让自己守护萨满神，赎清所有的罪孽，后来被人用来制作活佣。 “里面有没有写这紫色琉璃怎么解？”易卿担心。 “在北狄神殿有一眼神泉，只有在神泉里沐浴，才能洗清罪孽重获自由。”袁和通念完觉得奇怪“萧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在意紫色琉璃？” 易卿笑了一下：“我翻阅典籍看到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袁和通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翻译完萨满医意，兄弟二人就告辞了。 “大哥，萧将军现在重伤，萧夫人为何突然这么在意紫色琉璃这种毒？”袁和从小声问。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萧将军不是重伤，而是中毒了。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袁和通叮嘱。 “那是自然，只是……”袁和从担心大晋不太平。 大晋对萧靖寒的非议很多，但是没人否认他是大晋的守护神，只要萧靖寒还在，他们心里就安稳。 易卿猜到袁家兄弟会察觉，她没有别的选择，根据她对紫色琉璃这种毒药的认知，可能是一种孢子，在人体内繁殖，繁殖到一定程度就会僵化人的身体。 所以她不管放萧靖寒多少血，那孢子依然会有留在萧靖寒体内的。 “北狄神殿。”易卿直头想了一下，立马跑去找萧靖寒了。 萧靖寒运功，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难道是易卿太紧张了？ 易卿推开房间看到萧靖寒在运功：“你不要命了？” “我那一点小伤没事的。”萧靖寒不在意。 “我问你一件事，北狄的细作把城防图带到边城之后会不会立马攻打大晋？” “应该会。”萧靖寒不太确定。 “我们三天之后启程去离城，这次要杀到北狄皇城。”易卿直接说。 萧靖寒不知道易卿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做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北狄皇城距离离城千里之遥，路上没有补给，我们单单是跑过去就损耗不起，而且北狄和我们大晋民风不同，我们一打他们就跑，我们一撤回来他们就又跟过来，对他们来说，只要有水有草就行。” “我不管，反正这次要打到北狄求和。”易卿蛮不讲理。 “你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这件事了。”萧靖寒不解。 “只有北狄神殿的神泉才能解紫色琉璃。”易卿凝重的说。 第334章 做个反派多好 萧靖寒听到易卿这样说表情凝固了，他垂眸想了一下，若是为了他让边关起这么大的战火，他岂不是成了大晋的罪人。 “反正是北狄先攻打大晋的，难不成就让他随便打？只要打到北狄求和就行。”易卿看萧靖寒犹豫。 “皇上不想边关再起战事。”萧靖寒不能拿战事开玩笑“这次他们拿到了假的边防图，肯定会在离城吃亏，但是……” “我去和那狗皇帝说。”易卿着急。 “你不能去。”萧靖寒拉着易卿“让我再想想。” 皇上登基职位坎坷，如今外忧内患，很忌惮别人说朝堂的事。 易卿看着萧靖寒那为难的样子：“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中毒的事他们肯定清楚，到时候你真的出事了，北狄肯定会长驱直入，那个时候整个大晋都是被动的。” 其实她没有那么多大义，她只想想办法救萧靖寒，而让北狄求和提条件是最好的办法，他们手里有主动权。 萧靖寒知道易卿因为他中毒的事儿着急，而且她说的对：“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毕竟牵扯国体。” 易卿看着萧靖寒，她本想瞒着萧靖寒筹谋这件事，相信他才直接和他说，结果他又讲这些大道理，想到这里她气鼓鼓的转身就走。 “哎……”萧靖寒不知道易卿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生气了，他顾不上去哄，这件事的确要好好商量一下。 易卿越想越生气，干脆去看医书了，晚上也是自己吃饭，半夜想自己是不是生气的过分了，毕竟萧靖寒还受着伤，想去看看他怎么样，结果看到他和狗皇帝在议事，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我今天晚上在药房睡。”易卿让拒霜去给她铺床。 去给桑桑换了药，看双儿怯怯的守在床头，易卿突然想到了包子，自从包子去学堂住之后，她一次都没去看过包子，不知道包子现在怎么样。 “夫人和将军生气了？”桑桑看着易卿的样子。 “他是将军，我怎么敢和他生气。”易卿没好气的说。 桑桑知道他们肯定是生气了：“每个人位置不同，在意的事情不同，夫人也不用太和将军较真。” “我向来都不大度，何必为他着想。” 桑桑无奈的笑了一下，她知道夫人说着什么都不在意，心里还是在意：“将军对夫人的心夫人很清楚，只是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就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 易卿想了想：“你不用劝我，我生会儿气就好了。” 桑桑也不劝了。 易卿出了桑桑的房间，到萧靖寒的房间外面看了看，皇上估计还没走，她转身就走了，他喜欢为国为民，就让他为国为民去吧。 萧靖寒听着外面的动静，听易卿来了又走，他略微的有些失望。 “你们吵架了？”皇上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都亮晶晶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惯出点儿坏脾气，怎么能叫宠呢。”萧靖寒笑的幸福。 皇上本想幸灾乐祸，听到萧靖寒这样说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行，行，你的女人你惯着。你确定这次的事儿万无一失？” “臣想偷偷的去一趟离城，有我坐镇，定然会万无一失。” 皇上之前怎么说萧靖寒都不去，这次竟然去了：“早这样不就好了。” “只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到了离城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情况，为了不耽误战机，臣唯恐会做出斗胆之事。”萧靖寒请命。 皇上看着萧靖寒，表情有些凝重，这次萧靖寒死而复生平了河南的事儿，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忌惮，说他功高盖主。 其实皇上很清楚，那是有人忌惮萧靖寒这把刀到时候会架到他们的脖子上，可是又不得不给那些人一个人解释。 “你出发去离城之时，朕封你为离城城主，离城之事可以全权做主。”皇上凝重的说，他不想错过这次挫败北狄的机会。 “谢皇上。”萧靖寒知道皇上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小寒啊，有些事儿你不要怪朕，朕坐在这个位置上要顾虑的事情太多，连皇后是谁朕都不能自己决定，朕在这个位置上，早就不能做自己了，只能做大晋的皇。” “臣知道，只要皇上信任臣，臣死而后已，只是三人成虎，若是因为别人忌惮，便畏首畏尾，臣死不瞑目。” “别总是死死死的，你倒是舍得你那母老虎。”皇上笑着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好。”皇上突然有些沉重。 皇上走的时候已经过子时了，萧靖寒知道易卿去药房睡了，就悄悄的去药房，易卿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的皱着，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女人，为了什么事睡梦中都是皱着眉头，他抬手轻轻的为易卿抚平眉头。 “傻丫头。”萧靖寒笑了一下，躺在易卿身边睡觉了。 易卿明明觉得萧靖寒在她身边，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莫名的有些哽咽，下床踢上鞋就往他们房间跑。 推开房门看到萧靖寒在看书，她扑过去抱着萧靖寒。 “怎么了？”萧靖寒有些奇怪，他还在想今天要怎么哄易卿，结果她自己竟然哭着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感动不感动。”易卿松开萧靖寒。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萧靖寒不在自己身边，想想若是萧靖寒真出什么事儿不在了，那她怎么办？ 她不是一个依靠男人的女人，可是想到那样的情景，心中就莫名的悲切，好像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了一般。 萧靖寒拉易卿一把，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易卿的发顶，轻轻抱着：“我也想你，比你想我多一点。” 易卿的鼻子更酸了：“那你就不能和狗皇帝商量，把北狄打到投降吗？做个反派多好，只要是反派，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到最后忏悔一下就洗白了，多好。” 萧靖寒点了一下易卿的鼻子：“你呀！我已经和皇上说了，两天之后去离城，到时候皇上会封我为离城城主，主持离城所有的事情。” “真的？”易卿激动，差点儿顶到萧靖寒的下巴。 第335章 亲昵称呼 萧靖寒看易卿那开心的样子：“当然是真的，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易卿想了想：“那我之前生气不是白生了吗？” “卿儿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 易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去给你煎药了。” “你就是我的药。”萧靖寒想拉着易卿腻歪。 易卿手指抵着萧靖寒的胸口：“想都别想，你现在可是中着毒呢？解毒之前什么都别想。” 萧靖寒一阵失望：“好吧。” “我今天想去看看包子，你就一个人在家。” “好。”萧靖寒点头，他们要离开京城了，总要和包子说一下。 易卿装模作样的让人给萧靖寒熬药，用的还都是珍贵的药材，做给那些无孔不入的人看的。 云阳书院虽然是寄读也不允许带仆人，但是可以探望，每天中午书院外面就停满了马车，给自家孩子送吃的。 萧铎下课之后提着书袋去饭堂，结果被几个堂生给拦住了。 “萧铎，你还有心情吃饭，你爹都要死了。”那书生笑着说。 “是啊，等你爹死了，你就是没爹的孩子了，把我之前给你的籽玉镇纸还给我。” “还有我的寒烟墨，我都不舍得用，给你这个没爹的。” …… 虽然都是名门子弟，但是毕竟年幼，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之前听家里命令结交萧铎，萧铎都不搭理他们，东西也白送出去了，现在萧靖寒要死了，他们才不怕萧家。 陆天寻带着易卿在一边有些尴尬，没想到易卿第一次来学堂，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权贵子弟有些纨绔。” 易卿抱臂看着，她想看包子打算怎么解决，不会还是像以前一样逃走吧。 陆天寻看易卿不说话，也就站在一边看着。 萧铎听他们这样说，觉得他们是骗自己的，他爹是战神，神是不会死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确定要要？我外公向来疼我，若是让我外公知道了，砸了你们家的大门，可是不赔的。” 几个学子面面相觑，萧铎父亲的名声太响，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萧铎的外公，那可是京城除了皇室之外的顶级权贵，只是现在不怎么出现了而已。 “没有的别的事儿就让开，不要影响我吃饭，就这么点儿出息，就不要出来丢人了。”萧铎说的一本正经，抬头挺胸走过众人。 众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萧家他们想巴结，狄家他们巴结都巴结不上。 易卿想包子这个小机灵鬼，都知道拉虎皮扯大旗了，看来自己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被欺负了：“包子。”她叫了一声。 萧铎扭头看到他娘，不徐不慢的走了过去。 “包子？”一个书生笑了起来“萧铎竟然叫包子。” “什么馅儿的啊。”另外一个也跟着起哄。 他们不能把萧铎怎么了，讥笑一番没问题。 萧铎扭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包子是我乳名，乃爹娘最亲昵的称呼，在你们眼里却成了笑话，你们还是笑话一下自己爹娘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吧，连个亲昵的称呼都没有。” 众人又尴尬了，想自己爹娘好像就是对自己不怎么好，送饭都是下人来的。 易卿给自己的宝贝儿子点赞，太给力了。 “铎儿早慧，心思沉稳，我让他好好读书不要急于出风头，不然以铎儿的能力，已经可以考取秀才了。”陆天寻轻声说。 “稳稳也好，铎儿本就不是轻狂的性子。”易卿看着包子笑了。 “见过山长，娘亲。”萧铎一板一眼的行礼。 “你娘来看你，若家中有事，可以休假半日。”陆天寻叮嘱了一下离开了。 他知道萧靖寒遇刺的事情，想来情况严重，得让萧铎回去一趟。 “多谢山长。”萧铎行礼。 陆天寻行礼离开了，易卿搭着包子的肩膀，这长的有点快啊。 “我爹怎么样了？”萧铎看到陆天寻离开就没那么稳重了。 易卿看到儿子这样就放心了，幸好没有那么死板：“你爹受了点儿伤，不过正好你回去看看。” 本来易卿没想萧铎回去，连午饭都给萧铎带来了，刚才陆天寻的话提醒了她，萧靖寒病危的时候，儿子应该回去看看，不然太假了。 易卿带着萧铎出云阳书院，路上有人指指点点的。 “是不是你在学校风头太盛了，这么多人认识你？”易卿玩笑着说。 “还不是因为我爹。”萧铎觉得烦的很。 易卿想想也是，将军府管的严，就有人挖苦心思走她儿子的门路：“今天你搬出了你外公，终究是外力。” “我数了数，打不过。”萧铎说着有些惋惜。 易卿顿时觉得儿子太聪明了自己挫败感太强：“那娘就给你找个更大的外力。” 她干脆不回将军府了，直接带着萧铎去皇宫，刚好她带的有午饭，在马车里吃两口完事儿。 邓啸跪在御书房外面为上次没有彻查如意糕的事儿告罪，皇上被他气的不轻，让他盯着细作，他还让细作有机可趁刺杀萧靖寒，都什么年月了，竟然还盯着如意糕不放。 易卿看邓啸跪的周正，没想到邓啸也有怂的时候。 邓啸不搭理她，还是第一次让易卿看到自己这样。 “萧夫人，皇上有请。”小德子亲自出来迎接。 易卿拉着萧铎的手进了御书房，皇上看到萧铎就欢喜，没想到这臭小子长的这么快。 “皇上，铎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他在学堂被欺负了。”易卿一脸委屈的说。 皇上想反驳，想起来了他的确见过小时候的萧铎：“陆天寻在云阳书院，谁敢欺负他？” “还不是因为皇上，我家将军必须装的重伤垂危，如今学堂那些人以为我萧家要没落就了，就开始欺负我儿子，说白了，我儿子也是为国分忧才被欺负的。”易卿振振有词。 皇上都被易卿气笑了：“说吧，想要什么。” 上次为他解毒要了免死牌，到现在还在她怀里揣着呢，就又开始来要东西了。 “皇上赐我儿金鞭。”易卿也不客气。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皇上觉得萧铎小小年纪就拿御赐金鞭，容易招致祸端。 第336章 求金鞭 易卿就知道皇上不会轻易答应，她也想好了，大不了用免死牌换，反正她不在京城的时候，包子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我怎么知道别人怎么看，可能是高看，也可能是狗眼看人低，那是别人的事儿。”易卿来要东西的时候就没打算讲道理。 皇上牙疼：“萧将军知道你们进宫要东西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知道了我们怎么可能来。”易卿说的理直气壮“要不是我今天亲眼看到包子在学堂被人欺负，还不知道皇上封的一品大将军竟然这么不值钱，儿子在学堂都要被欺负。” “朕的一品大将军手握实权，乃江山稳固之所在，是你在外面太嚣张了，被人针对了吧？” “那可能是被大长公主针对了。”易卿认真的说“大长公主是皇室中人，代表着皇室，所以说是皇上在针对我们将军府，当将军实在太难了，回头我就劝劝夫君不让他当了，在边关流血，回来还得被欺负的流泪……” 易卿越说越委屈，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行了，行了。”皇上看着易卿的样子“演技倒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能让易卿来要东西，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是真有人欺负包子，他也不答应。 “朕就赐铎儿金鞭，伯以下爵位的人都可以打。”皇上没好气的说。 “包子还不快谢恩。”易卿立马得意起来了。 萧铎跪下谢恩。 皇上看着易卿那得意的样子：“你就不能多演一会儿，朕不要面子的。” “难道皇上不喜欢臣子坦诚相待吗？”易卿一脸严肃的说。 皇上顿时无言以对。 “对了，如今京城这么乱，邓指挥使怎么有时间跪在外面。”易卿一脸好奇。 什么叫有时间跪在外面，下跪认错这种事情也是浪费时间？ 皇上胸口疼：“他做事懈怠，朕罚他。” “那也挑时候罚，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将功赎罪。”易卿商量到。 “你怎么什么闲事都管。” “那皇上继续罚，反正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为我办事的。”易卿拉着包子“我们就先回去了，赏赐金鞭的声势浩大一点，以免有人不知道，到时候白挨打了。” 皇上拿易卿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女人真的有毒。 易卿前脚出御书房，后面皇上就让邓啸进去了，现在的确是用人之际，罚邓啸以后再说。 易卿回到将军府，看到范氏和冉冉在家里等着，范氏眼睛哭的红红的，一边的冉冉倒是很理智。 “萧夫人，萧将军怎么样了？”范氏对萧靖寒的称呼一直都很恭敬。 “现在还不明了，需要静养。”易卿觉得不算骗范氏，萧靖寒身体里的毒还不确定。 范氏听到易卿这样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怎么不让我替我儿受这份罪。” 易卿扶着范氏坐在一边：“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老夫人别太担心了。” 范氏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们能不能见见我哥。”冉冉一脸凝重。 易卿摇头：“现在这情况，不方便见人。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可能无法参加你的婚礼了，你随我来，我给你准备了有些添妆。” 冉冉看向她娘，范氏点了点头，那是她儿子的心意。 易卿带着冉冉去了后面的库房，冉冉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嫂子，我发现最近有人盯着我们家。” “谁？”易卿警惕。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我们家周围出现了一些陌生人，徐懋之派了两个人在我们家守着。”冉冉小声说。 易卿想让邓啸盯怀恩候府还没个消息，曹家这边就出事了。 曹家到京城的时间不长，而且一直很低调，易卿以为没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有徐懋之守着就没事。” “我想成亲之后，把爹娘接到徐家住一段时间。”冉冉担心她爹娘，但是知道这样不好。 “徐家虽然没有高堂，接过去也不合适，到时候我派几个护院过去吧。” “多谢嫂子。” 易卿给冉冉准备的添妆很丰盛，整整装了三大箱，加上徐懋之给的嫁妆，冉冉也算是风光大嫁了。 两个人看完刚到正院，皇上的圣旨就下，赐下的是皇上用过的鞭子，对现在的萧铎来说有点大。 薛淼儿看着那鞭子两眼冒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带到萧铎身上了。 “萧夫人，此乃御赐之物，要小心保管。”小德子提醒。 “难道大晋还有人敢偷皇上御赐的东西？那皇上也太没面子了。”易卿困惑。 小德子算是知道皇上为什么每次都被气的想砸东西了，萧夫人这话让人没法接。 小德子回宫，易卿送走了范氏他们，和萧靖寒打了一个招呼，带着他的暗卫直接去菜市了。 现在是下午，菜市人不多，几个卖肉的摊位上苍蝇乱飞。 她已经让人打听了，这菜市上有一个女屠户叫甘二妹有一手好刀工，她到的时候，甘二妹的摊位上还有不少肉。 虽然甘二妹摊位上的肉好，切的整齐，但是她脾气不好，特别容易得罪人，久而久之不到不得意就不来她这里买肉，她的生意就不好了。 其实是因为甘二妹是一个女子，又长的出挑，总是有些男子过来说一些不正经的话，甘二妹能动手的时候就不哔哔，结果引得有些男子的婆娘来骂街，她的名声就坏了。 甘二妹也就一米六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黄，人看着干净利落，易卿到她的摊位，她热情的招呼。 “这是今天刚杀的猪，我在下面放了冰块，很新鲜。”甘二妹展示给易卿看。 易卿仔细的看甘二妹的刀工，的确利落。 “哟，这位小娘子，她家肉你都敢买，谁知道是什么肉，来买我家的吧。”邻摊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拎着剩下的一块脏兮兮的肉，苍蝇绕着飞。 易卿眼底一抹厌恶，薛淼儿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我家夫人也是你敢这样称呼的。”薛淼儿凌厉吼到。 “打人了，杀人了。”那壮汉一看肚子上一条血印子破着喉咙叫了起来。 第337章 做我助手 易卿一阵头疼，薛淼儿这绝不是什么护主心切，她很纯粹的是一天不抽个人心里不舒服，她无比的怀念紫苏，眼睛一瞪就能让人胆寒。 甘二妹看到薛淼儿打人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些得意，这些人平时欺负她习惯了，还真以为遇到一个人都可以欺负。 “只要你能做到我要求的刀法，这些肉我全买了。”易卿看着甘二妹。 “夫人有什么要求。”甘二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些肉卖不完她就没钱买菜了，就是屠户家里也不能只吃肉。 “骨肉分离，肥瘦分离，筋肉分离，筋膜分离。”易卿直接说“不能伤到骨头分毫，保持原来的形状，还能把剩下的肉全部拼在一起。” 刚才邻摊一叫，引来了不少人，听到易卿这条件都吸了一口气，这也太难了。 “这位夫人，你就买点儿肉，至于要求那么多吗？” “是啊，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甘二妹，我看她就是打趣你的，根本没买的意思，别被她给骗了。” …… 易卿直接放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在桌案上：“做到了，这些都是你的。” 众人立马闭嘴了，有钱人真会玩儿。 甘二妹看了银子一眼，想家里的日子能不能好一点，就看她这次了，她拿了一套尖刀出来，一把一把的擦了一遍：“这位夫人可不要反悔。” “自然不会。”易卿看甘二妹那专注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 甘二妹放好尖刀，把剩下的所有肉放在案板上，用手摸了一遍纹理，这才开始分割。 若不是客人要求把骨头给剁了，她一般不会伤骨头分毫，她一个女屠夫若是没一点本事，在这菜市上根本混不下去。 易卿看到甘二妹的刀法点头，这不是熟能生巧，而是她有这样的天赋，不是所有人熟悉了一件东西都能做到了然于胸。 众人都看呆了，平时买一块肉就走，从来不知道甘二妹竟然还有这样的绝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甘二妹已经把东西分的清清楚楚，展示了一下之后又组合到一起，好像没有分割过一样。 “夫人可还满意。”甘二妹献宝一样展示。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比任何一个屠夫差，只因她是女子，便被人看不起。 “非常满意，这银子是你的了，这肉有点多，劳烦你送过去。”易卿看着那大半只猪。 “好。”甘二妹拿了银子装好，从后面拿过一个背篓，装了猪肉轻巧的背了起来。 薛淼儿都震惊了，她武功不错，用的都是巧劲儿，这么大的力气她可没有。 他们离开众人也散了，一个个啧啧称奇。 出了菜市，萧家的马车就在外面。 “放马车上，我有件事和你商量。”易卿看向甘二妹。 甘二妹看着那豪华的马车：“我走着吧，这肉会把马车给弄脏。”就那马车上的垂幔都不止买一只猪。 “没事，上车。”易卿看甘二妹是一个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甘二妹看是大户人家，也不会图谋她什么，就擦了擦手，又蹭了一下脚上的泥，才上马车。 “我看你刀法纯熟，敢杀猪吗？”易卿直接问。 “我家卖的猪都是我杀的，平时也会接一些帮别人杀猪的事儿，牛羊都不在话下。”她以为这位夫人要找她杀东西。 “如果是在人身上动刀子呢？” 甘二妹直接愣住了，脸色都有些苍白。 “不是杀人。”易卿看着甘二妹被吓成那样“确切的说是让你在一边看着，做我的助手。” 甘二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夫人，我们甘家世代良民，做不了作奸犯科的事儿。” “我是治病救人，只是要在人身上动刀子，要找一个不怕血的。” 甘二妹摇头，治病救人怎么能在人身上动刀子。 “一百两。”易卿看这甘二妹的样子。 “这不是钱的事儿。”甘二妹很坚决的说。 易卿看着甘二妹真不是为了钱：“我真是救人，对方家人也同意，你在一边看着，到最后就知道了，一百两还给你。” 甘二妹想了想了，如果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我不会治病救人。” “所以你先回家一趟，把银子送回去，然后去一品将军府找我，我会教你怎么做。” 甘二妹一听一品将军府愣住了：“战、战神家？” 易卿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是。” “那你是……” “我是将军夫人。” 甘二妹直接从座位上滑跪下来了，都忘了说什么了。 “你坐好。”易卿看甘二妹那怂样。 “不，不，不。”甘二妹无比激动“我能见到战神夫人，还能去战神家，真是三生有幸，夫人你有什么事儿吩咐就行，银子我不要了。” 易卿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对萧靖寒这么敬重，以前京城的人不都是说萧靖寒杀人不眨眼，对他敬而远之。 “银子你拿着，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易卿叮嘱。 “是，是，是。”甘二妹现在没有任何怀疑了。 甘二妹回家，易卿回将军府，没过多长时间甘二妹就过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虽然洗的发白，倒也干净。 易卿连夜教甘二妹用手术工具，还有人体的解刨图。 所有医学生一开始都是用小白鼠和兔子解刨的，哺乳动物内脏差不多，而甘二妹的起点就高了，直接杀猪，而且她真的有天赋，这些东西一看就会。 易卿教甘二妹熬夜了，早上还没起床就听外面一阵吵闹：“什么事儿？” “大长公主来了。”拒霜紧张。 易卿随便穿了一件外套就出门，看到大长公主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已经在堂屋了。 “看到本公主还不下跪！”长公主凌厉的说。 长公主的容貌被毁，现在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估计能止小儿夜哭。 “你是长公主啊？没认出来，这年头谁都敢冒充长公主了。”易卿一脸嘲讽。 “放肆！”长公主看易卿那嚣张的样子“你最好立马交出解药，不然萧靖寒一死，我就踏平你们将军府。” 第338章 取消婚约 易卿听到长公主这样说表情立马变的冰冷，就算她是长公主也是在找死。 萧靖寒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长公主敢这样说，那是碰到了易卿的底线。 “好啊，我等着。”易卿看着长公主“只是长公主到时候要有命来踏平才是。” “你敢威胁本公主。” “我有什么不敢。”易卿拿出自己的免死牌“长公主的命，应该值得我把这个免死牌给用了。” “你……”长公主没想到易卿手里竟然会有免死牌。 皇上到底有多相信将军府，竟然给了易卿一块免死牌。 “我劝长公主还是少出来吓人的好，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不道德了。”易卿继续嘲讽。 “你，你……”长公主一气急，脸上的脓疮开始变红，又痒又疼，她忍不住要抓。 易卿下的药，自然知道这药的特性，越生气就越严重，还真有可能把自己气死。 “啊！啊！”长公主忍不住抓。 “公主不能抓。”一边的人慌忙拦着。 长公主一脚踹开他们，自己也知道不能抓，最后忍不住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结果从长公主身上掉出一根签来。 那签长三寸，做的十分精致，让易卿瞬间想到古书青说的求签。 长公主在地上打滚，没人敢靠近，易卿犹豫了一下假装过去扶长公主，顺手把那签给捡了。 “长公主，逆天求缘就是这样的结果，只要长公主退了和将军府的婚事，我保证长公主和两位小姐都会没事。”易卿直接说。 “果真是你。” “我是大夫，刚好知道这病怎么治而已，愿意不愿意就看长公主的了。” “哼，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不是你们将军府不想娶，是我不想把女儿嫁过来。”长公主咬牙说。 易卿站起来弹了弹手上不存在的灰：“那最好不过了，只要长公主求太后取消和将军府的婚约，我保证三天之内长公主的脸就会好，至于会不会留疤，就要看长公主的了。” “你先给我解药。” “我都说了，没有解药，只是我愿意帮长公主医治而已。” 不管长公主怎么说，易卿都一口咬定，太后不取消婚约，她是不会给长公主医治的。 长公主本来以为萧靖寒快死了，易卿就不敢得罪她，没想到还这么硬气，灰溜溜的离开了。 上午狄氏又来转了一圈，竟然把白玉棠给带来了，刺杀萧靖寒的细作全死了，别人不知道萧靖寒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我为萧将军求了平安福，很灵验的。”白玉棠双手奉上。 易卿瞥了白玉棠一眼：“将军怕是无福消受。”她打算把白玉棠给抓了，但是白玉棠不动声色，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白玉棠听到易卿这样说差点儿哭出来。 狄氏看到白玉棠的样子，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玉棠放心，还有姑姑呢。” 易卿被她便宜娘气的不想说话。 两个人在萧家待的时间不长，就匆匆的离开了，出门的时候看到邓啸进门，邓啸对狄氏行礼，狄氏微微点头。 “他是谁。”白玉棠装作不知道。 “他是锦衣卫的邓指挥使，估计是查刺客的事儿。”狄氏叹气。 邓啸一开始也是白玉棠的选择，但是太难接近，而且意图性太强，她就放弃了。 “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儿？”邓啸坐下灌了一杯水。 “古书青说的地址查的怎么样了？” “那里是一个小庵庙，香火很盛，我已经让人盯着了。”邓啸因为这件事还被皇上责罚，等他抓到那些人，定然把那些人剥皮抽筋了。 “你看这是什么。”易卿拿出一支签交给邓啸。 邓啸愣了一下：“你哪儿来的？我看那石像下面的神纹和这上面的纹路差不多。” “今天大长公主来，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邓啸拧眉，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皇室。 “你不觉得大长公主太有钱了吗？”易卿试探着问到。 邓啸知道大长公主的胭脂钱和赏赐都多，而且是皇室的人，他一直都没想过。 “不如你拿着这个签去试试。”易卿提议。 “我知道了。”邓啸收起那签。 怎么觉得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易卿参与了，就不会那么简单。 邓啸离开，易卿在药房翻看医书，顺便也看看北狄萨满的东西。 黄昏的时候太后下了懿旨，取消了大长公主府和萧家的婚约，另外赏赐了很多东西下来。 这个时候取消婚约，还赏赐了那么多东西，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是大长公主悔婚，这一对比更觉得易卿难能可贵了。 易卿乐颠乐颠的看着那些赏赐，怪不得有些人宁愿卑躬屈膝也想在权贵之家，随便一个赏赐都是普通百姓一辈子的努力。 易卿交给暗卫了一个瓶子，只要放到长公主她们三个的饮食里就可以了。 幸好是在他们要离开京城之前解决了这件事，不然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现在只剩给袁小姐做手术的事情了。 她到袁家，袁家一家人都在等着，连上次没有出现的袁国公世子也在其中。 甘二妹拎着一个大箱子一脸兴奋，这些人她以前只是听说书先生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小女的事儿就劳烦萧夫人了。”袁问渠拱手。 “我丑话说在前面，不是百分百成功。”易卿一直说的很清楚。 袁问渠点头，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他女儿也是死，还不如死的体面一点。 这次袁小姐是醒着的，她感激了易卿一番才喝下麻沸散，等她昏迷过去之后，易卿又用银针护住了她的心脉，为了防止出血过多，她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的结束手术。 甘二妹打开一排手术用的东西一脸凝重，她只知道刀能杀人，没想到用刀把人开膛破肚还能救人。 “准备好了吗？”易卿还担心甘二妹怯场，没想到甘二妹竟然十分淡定。 “准备好了。”甘二妹点头。 易卿又用银针试了一下袁小姐的穴位，然后才开始手术。 袁家人在外面着急的等着，他们相信萧夫人，可是心里还是想着萧夫人说的没有绝对的成功，一时间无比的煎熬。 第339章 地位超然 易卿出来的时候衣服上全部都是血，差点儿把袁夫人给吓晕了，幸好袁和通在一边扶着。 “怎么样？”袁问渠一脸激动。 “成功了，不过要观察一天。”易卿有些疲惫“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 可能是袁家一直养的好，易卿本打算摘除袁小姐的子宫，最后竟然保住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袁问渠激动。 “最好不要，我让熬的药熬好了没有了。” “熬好了。”袁问渠让人端上来。 “好。”易卿端着药进去。 等收拾好手术台，把袁小姐转移到新的床铺上喝了药，易卿才吐了一口气。 幸好甘二妹力气大，这种事情不用再叫人，可以保证袁小姐反复和人接触。 “这是什么东西？”甘二妹看着一边木匣子里放着的一个看着像人的怪物。 这个畸胎瘤很大，头部完全发育，有很多头发，看着十分诡异：“送出去让袁家人给埋了吧。” “好。”甘二妹去送了出去。 易卿躺在一边的小塌上休息了一会儿，到吃午饭的时候袁家人才来喊她，她过去之后竟然只有袁夫人一个人。 “萧夫人。”袁夫人表情干干的“从小女腹中取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真是小女和别人……” “袁夫人想多了。”易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畸胎瘤是人型的，袁夫人以为袁小姐真有身孕了“确切的说那是袁小姐的同胞。” “同胞？”袁夫人不理解。 “袁夫人怀袁小姐的时候，应该是一台双胞，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还没发育的时候，一个进入另外一个身体了，一开始没什么，等到环境适应的时候，进入袁小姐身体的那个就开始发育，形成了畸胎瘤。”易卿解释到。 她觉得这个不解释不行了。 袁夫人震惊：“所以我当初怀的应该是两个女儿？” 易卿觉得也不一定是女儿：“这只是一种极少见的病变，没什么。” 袁夫人听易卿这样说就放心了：“那她以后真不会生育了吗？” “也不一定，恢复的好的话，养上几年，可能会生。” 袁夫人又松了一口气：“萧夫人大恩大德，我们袁家没齿难忘，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开口。” “还真有一件事。”易卿向来不客气“我能不能问袁老爷一些问题。” “这算什么事儿，吃了饭萧夫人随便问。”袁夫人笑了起来。 易卿吃了饭精神才彻底好，袁问渠不知道萧夫人要问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万一萧夫人问一些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怎么办？ “我听闻袁老爷见多识广，可知道北狄神殿。”易卿直接问。 “北狄神殿？”袁问渠奇怪“当然知道，萧夫人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北狄神殿对北狄来说重要吗？” “非常重要。”袁问渠直接说“北狄和我们大晋不同，他们信奉的是真神萨满，历任北狄皇，都要到神殿里洗礼，接受萨满神赐予的权力，不然就不被北狄认可，所以北狄神殿在北狄的地位超然。” “外人能进吗？”易卿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除非得到北狄皇和大祭司的共同认可，不然他们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让别人进入神殿。” 易卿更加头大了：“那怎么才会让他们认可。” “北狄皇还好说，若是大晋皇室出面，可能会要几分薄面，但是萨满大祭司不知道怎么说服，据我所知，除了有资格进入神殿的萨满信徒，还有北狄皇庭直系血亲，没有外人进过北狄神殿。”袁和通也想去过北狄神殿，后来放弃了。 “北狄和我们大晋历来交战，就没有打到北狄皇庭，攻占过神庙吗？”易卿觉得不至于吧。 “萧夫人是没见过北狄神殿，它在雪山之巅，只有一条路可以过去，根本攻不上去，而且没有攻占的必要。” 易卿想到萧靖寒说大晋和北狄打仗的事儿：“我觉得有，北狄神殿是北狄的精神支柱，神殿不倒，北狄都会再兴起，若是给攻占了，北狄就没有精神支柱了。” 袁问渠目瞪口呆的看着易卿，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却有几分道理：“此事关系到神祗，萧夫人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易卿想说他迷信，但是没有说出口：“多谢袁老爷指点迷津。” “老朽也就知道这么多，能帮上萧夫人就行。” 易卿又去守了袁小姐半天，袁小姐醒了，有轻微的发热迹象，好在她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萧夫人，我以后能跟着你给人动刀子吗？”甘二妹纠结了很久谨慎的询问。 易卿也有这个想法，甘二妹力气大，刀工好，遇到这样一个人不容易。 “可以。”易卿点头。 “真的？”甘二妹开心了。 “只是跟着我很吃苦，有时候甚至有性命之忧。” “我不怕。”甘二妹很认真的说“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我家是杀猪的，都说女子不能杀猪，但是我还是做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刀还可以救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着夫人的。” 易卿点头：“那你回家和你家人交代一下，以后就在将军府了。” “现在吗？”甘二妹想这里的事情还没忙完。 “恩，这一百两给你家人，可以让你家人生活好一点。”易卿对跟着她的人向来不吝啬。 “我不能要。” “给你家人的，从你的月钱里扣。”易卿挥手让甘二妹离开。 她坐在袁小姐的屋子里看书，到黄昏的时候又给袁小姐灌了一次药，她吃如意糕时间太长，身体损耗大，这伤口估计好的比较慢。 本想在袁家守一夜，明天就和萧靖寒离开京城，结果吃过晚饭没多长时间，狄国公府就来人了，说狄国公受伤了，让她赶紧去一趟。 易卿瞬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担心是白玉棠对她外公下手了，于是叮嘱了袁家人怎么照看，自己拎着东西匆匆去狄国公府了。 狄国公府内外森严，一个大夫正半跪在地上给狄国公包扎，白玉棠被人捆绑在一边的柱子上，嘴角得意的笑。 “卿儿你可算是来了，快看看你外公。”狄氏拉着易卿哭了起来。 第340章 白成义没死 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掏心掏肺对的人为什么都要这样伤她。 “让一下。”易卿支开大夫“外公你忍着一点。”她说完拿着酒精清理伤口，拿着蜡烛看了一下，果真是紫色琉璃。 狄国公看着易卿那凝重的样子：“伤口有问题？” “有毒。”易卿看了看左右“伤外公的兵刃在哪儿？” 一边的侍卫拿了一把匕首过来。 易卿先给她外公上药包扎，拿着匕首仔细看了看，然后直接刺向白玉棠腹部，白玉棠脸色巨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易卿。 “拿出解药，不然你就得死。”易卿看着白玉棠。 白玉棠得意的笑了起来：“让大晋一个国公一个将军陪着我死，我死得其所。” 易卿拔出匕首：“想死没那么容易，有内家高手同你出行做你的属下，你的身份定然不低，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卿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内家高手。”狄氏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到现在还以为是她爹年轻的时候征战，结下了什么仇家。 白玉棠忍痛笑了起来，笑的妖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也应该知道，这紫色琉璃没有解药，只要神泉的水才能洗清你们的罪孽。” 易卿想了一下直接挑开白玉棠伤口处的衣服，她也不管白玉棠什么反应，用白玉棠的衣服擦了一下白玉棠的伤口，赫然发现白玉棠并没有中紫色琉璃的毒。 易卿看着伤口流出的血，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之前就猜想紫色琉璃是一种孢子，如果白玉棠他们早就泡过神泉，体内已经有抑制孢子的东西，那紫色琉璃对他们就没用。 白玉棠打量着易卿，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聪明就多陪她玩玩。 “卿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狄国公也十分不解。 “那天在宫门口刺杀萧靖寒的人就是她的人。”易卿漫不经心的给白玉棠上了金疮药，然后用纱布把她捆在柱子上“你们原来是计划不是这样的吧？” 白玉棠咬牙，易卿这样包扎她的伤口，让她无法动弹，只要她一动弹纱布就会蹭她的伤口：“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猜想是因为我对你怀疑，导致要重查你的身份，所以你的计划发生了变化。”易卿在白玉棠面前踱了两下“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白成义的女儿白玉棠。”白玉棠忍着痛嘴角挂笑，如怒放的曼陀罗。 易卿看着白玉棠的样子：“这应该是你最后保命的手段吧？白成义没死，你真的是她的女儿。” “不错！”白玉棠笑的更加肆意了。 狄国公和狄氏震惊，连狄国公都没想到会这样。 “那成义呢？”狄国公慌忙问到。 “他自然是站到我娘面前恕罪了。”白玉棠倨傲。 “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狄氏紧张。 易卿看着外公和她娘的反应，这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还请你解惑。”易卿立马换了话题。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回答不回答对你没什么区别。”易卿没想她会不回答，反派不舍得让自己的完美计划不为人知，毕竟大部分反派都是为了追名逐利，而不是为了默默无闻“那天在船上你为何突然改变了计划要杀我？” 白玉棠听到易卿问这个觉得有些无趣：“那天我的计划本是袁和从，谁知道袁和从太不识趣，竟然游走了，而邓啸还把我扔到了一群臭男人中间，我不可能再进袁家，所以我打算进将军府。” 易卿明白了：“只要我死了，萧靖寒就成了鳏夫，她背靠着狄家，一切为了萧靖寒好，就算萧靖寒不喜欢你，让你进将军府的概率还是很大。” “聪明。可惜了，一切都迟了。”白玉棠笑的得意。 易卿想了想：“若不是我外公早有防备，你得手之后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在京城住下，这京城这么繁华，我都不想走了。” 易卿点头：“你不觉得今天刺杀我外公的时候有点问题吗？” 白玉棠想了一下表情巨变，她今天刺杀狄庆宇的时候，本是万无一失，得手之后还能撇的干干净净，可是自己下手的时候突然之间力气全无，她靠着惯性刺了狄庆宇一下，并未中要害。 而之后她的力气又恢复了，并没什么区别，她就忘记了这件事。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玉棠盯着易卿。 “我没为对手解惑的习惯。”易卿说着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在匕首上，又拿着匕首在蜡烛上烤了烤，之后在白玉棠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 “虽然你不会中紫色琉璃，但是这药也足以让你痛不欲生，这伤口会留下一个永远都不消失的疤，只要碰水或者湿气大，这伤口就会痛痒难忍，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在你身上划一道。”易卿说完合上匕首。 “你……”白玉棠没发现易卿竟然这么狠“我真是白成义的女儿。”。 “我信。”易卿微抬下巴看着白玉棠“白成义应该是被你们给抓了，他也中了紫色琉璃。” “你知道……”这次白玉棠是真的慌了。 “卿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狄国公困惑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白成义在离城遇到了白玉棠的母亲，两个人有一段露水情缘，之后可能是白成义根本就没在意，也可能是两国是敌对关系，所以白成义离开了，而白玉棠的母亲生下了白玉棠，之后白成义也没因此而妥协，他们就抓走了白成义。”易卿耸肩。 “你猜的没错。”白玉棠真的小看易卿了，她一个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人，竟然会这么有心机“你们还要杀我吗？” “不管你是谁，我都没打算杀你。”易卿表情慢慢的变的阴冷“杀了你太便宜了，这每天一刀是少不了的。” 白玉棠盯着易卿，如果眼神能杀人，易卿已经被白玉棠盯的千疮百孔了。 “她毕竟是成义的女儿。”狄氏觉得易卿这样太残忍了。 幸好易卿不在意她这便宜娘，不然不知道要被气死多少次：“外公的伤怎么样，我扶外公回房间休息，有点儿事要和外公商量。” 第341章 为了别的女人 狄氏听到易卿这样说，目光闪烁的低头，不敢看他们。 “好。”狄国公看了狄氏一眼“你也回房，好好思过。” 狄氏想眼不见为净，带人离开堂屋。 易卿扶着她外公回去，看到房间里有大滩的血迹。 “哦，这是她的同党，已经死了。”狄国公之前受伤，忘了让人进来收拾这里。 “白玉棠没有撒谎，紫色琉璃的毒只有北狄神殿的神泉能解，外公的伤并不严重，明天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离城。” 虽然说易卿对狄家人没多少亲情，但是狄国公府不能出事，若是出事了，她和萧靖寒的处境会更糟糕。 “去离城？”狄国公奇怪“难道小寒……” “是。”易卿也不隐瞒“他的伤口很浅，但是也是紫色琉璃。” 狄国公叹气：“皇上知道此事吗？” “他没让我说，不过皇上已经答应我们去离城了，铁血丹心令出现，边防图被偷，到时候北狄定然进犯，我们若是能打到让北狄求和，泡神泉解毒应该不是难事儿。” 狄国公拧眉想了许久：“怕只怕你想的简单了，北狄神殿不是那么好进的。” “我不管，先要把北狄打怕再说。”易卿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好，我安排一下，明天城外汇合。” 易卿这才离开，她到堂屋又看了看白玉棠，白玉棠本来有些虚弱，看到她来又倨傲起来，易卿没搭理她，径直离开了。 她没回将军府，直接去了袁家，袁小姐并没有脱离危险，她不能掉以轻心。 检查了袁小姐的脉搏，她躺在一边的小塌上闭眼就睡着了，让守夜的丫鬟盯着，有任何情况都要把她叫醒。 袁夫人也一夜未睡，看到易卿这样守着她女儿无比的感激。 以前易卿总是被人说是非，因为她太不合群了，如今袁夫人见到易卿这样，心里对易卿以前的偏见有些愧疚。 早上袁小姐的烧退了，易卿检查之后有些头大，体内的畸胎瘤是取出来了，但是她用如意糕时间太长，想要彻底戒了如意糕是一个麻烦。 上次她一直在京城，可以慢慢的给邓啸药，这次她要离开，一次给的量大了就和如意糕没什么区别。 “萧夫人，借一步说话。”袁问渠亲自来叫易卿。 易卿走到外面，她有些疲惫，头感觉木木的。 “这次多亏了萧夫人，萧夫人放心，以后萧家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们袁家自当鼎力相助。”袁问渠拱手。 易卿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我夫君是武将，袁大人能助我夫君什么？” “别的不敢说，若萧将军行军在外，各地粮草和壮丁的借调，只要提到我们袁家，定然不会推脱。”袁问渠很确定的说。 “真的？”易卿一个机灵。 袁问渠拿出一块黝黑的令牌：“这是我袁家的方圆令令牌，在外行事会有很多方便。” 易卿看着令牌，突然明白了，这可能就是白玉棠之前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东西：“多谢袁大人，令爱的身体还有一些问题，需要长期的调养，我给令爱一些药，切不可放在令爱身边，每天严苛的给量。” 袁问渠拧眉：“之前萧夫人说那古书青给小女吃了什么？” “如意糕。”易卿也不隐瞒。 “什么？”袁问渠差点儿暴跳如雷。 “此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易卿小声说。 袁问渠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忍下这口气。 “我最近要去购置一批药材，不在京城，关于令爱的调养，我已经详细的写了出来，袁大人一定要按照上面的做，不能有任何差池。”易卿叮嘱。 她来不及给袁小姐拆线了，所以用的金线，到时候一根一根拔出来就好了。 “老爷，萧府的马车来接萧夫人了。”门房过来禀报。 易卿眉头微皱，怎么觉得是萧靖寒来了。 “萧夫人吃了早饭再走吧。”袁问渠挽留。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两个伤员。”易卿拎着裙子就跑。 袁大人这才想起萧靖寒也重伤，这次欠萧家的人情欠大了。 易卿上了马车，果真看到萧靖寒在马车上，立马凑过去亲了一下萧靖寒的脸颊，本来要生气的萧靖寒一把揽过易卿。 “你为了别的女人，让为夫独守空房。”萧靖寒霸道的俯视着易卿。 易卿有些疲惫，被萧靖寒这样揽着眼眸倦怠而慵懒，萧靖寒不自觉的喉头滚动。 “在别人面前不可这样。”他说着就附身。 易卿蹭了一下直接窝在他怀里了：“我有这个。”她迷糊的说着拿出了袁家的令牌。 “袁家的方圆令？”萧靖寒意外。 易卿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外公也中了紫色琉璃，白玉棠是白成义的女儿，白成义可能还活着……”她说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你说什么？”萧靖寒问易卿，看她已经睡着了，干脆让人赶车去狄国公府了。 到了狄国公府，萧靖寒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易卿竟然接连解决了这么多事情。 “卿儿说你……”狄国公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点头：“国公准备一下，我们关城门之前悄悄的出发，最好不要惊动京城的人。” 狄国公想了想点头，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走漏了风声会对他们不利。 易卿睡到下午才醒，醒来萧靖寒不在她身边，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拒霜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将军呢？”易卿担心的看着拒霜。 “将军陪了夫人半天，刚出去。”拒霜看着自家夫人“将军没事吧。” “能没事吗？”易卿看着自己的衣服发愣，难道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看到什么都发愣，总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薛淼儿呢？” “她在后院习武。” “把她叫过来，我们去桑桑房间。” 他们马上就要去离城了，家里的事儿要安排一下，不让别人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了，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的。 桑桑和拒霜听到他们要离开都十分意外。 “我们离开之后会封锁将军府，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易卿吩咐。 第342章 离城 其实她知道瞒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现在的情况能瞒多长时间就瞒多长时间。 安排了家里的事情，易卿带着薛淼儿和甘二妹离开，她们用在外面租的马车，扮做寻常人悄悄的出城。 “他们怎么来了？”易卿看着萧靖寒一边的常志远和陆天左。 自从萧靖寒回到京城之后，这两个人就没怎么出现过了，易卿以为他们已经另谋出路了。 “将军要去离城，自然少不了我们。”陆天左摩拳擦掌，好像被憋了很长时间了。 “他们之前去哪儿了？”易卿奇怪，按照他们两个的军功和身份，不会打完仗就各回各家各见各妈了吧？ “之前皇上认命他们为巡察使，去巡查各地守备和禁军训练。”萧靖寒说的简单，其实他们是去看地方武力会不会威胁到朝廷。 他们正说着，狄国公来了，狄国公只带了顾长泽，还有一个狭长的匣子。 “参见国公。”一行人行礼。 易卿站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她见她外公的时候没行过礼，都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吧。”狄国公看向易卿“白玉棠交给你，还是放我车上。” “我带着吧。”易卿觉得她外公有趣，直接把白玉棠给装匣子里了，省的她再想别的办法。 常志远吹了一个唿哨，几匹马拉着马车跑了过来，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小很多，一辆马车也就能坐两三个人。 一共四辆马车，车夫都没有。 “你们竟然把黑骑给带来了。”狄国公意外。 “这明明是枣红色的。”易卿想她外公不是已经开始毒发了，脑神经不分辨颜色了。 “黑骑是行军的马匹的一种荣誉，只有那种体格精壮，耐力持久又有足够爆发力的马才会被选中，而且他们非常听话，这样的马可以自己拉车。”萧靖寒给易卿解释。 易卿之前去过离城，还在军医里混过，但是并不知道还有黑骑这种东西。 众人上了马车，装白玉棠的匣子放在常志远他们的马车上，一行人疾驰着离开了京城。 皇上站在皇宫的最高处看着离城的方向，萧靖寒从未有所求，这次求着去了离城，他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皇后打开易卿写给她的东西，还有一个药方，看完之后她笑了一下，随即把信和药方都烧了。 她现在也分不清楚自己想要皇上的心还是皇上的人：“慕雨，本宫要去金圣寺为皇上祈福，你去让司天监算一个吉日。” 慕雨意外，不知道萧夫人和皇后说了什么，皇后竟然要突然去金圣寺：“娘娘，这后宫里又新进了不少人，娘娘这个时候去……” “去！”皇后很果决。 “是。”慕雨不敢再说什么。 黑骑的马车快是快，但是颠的易卿想骂人，好在下面铺了厚厚的棕垫，还有两层褥子，才不至于让人散架。 上次去河南路上比较悠闲，还能看看风景，这次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别人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 “夫人若是不舒服，可以慢点儿，路上歇息歇息。”萧靖寒看易卿那苦闷的样子。 “不了。”易卿咬牙。 上次易卿来离城的时候，离城到处都是战火，如今这里已经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了，看来萧靖寒把离城管的很好。 他们没有去将军府，而是在城里一家客栈住下先修整一下。 易卿一路风尘仆仆的，还不忘一天在白玉棠身上划一刀，他们用了十二天就赶到边城了，这速度的确够快的。 “易卿，你有本事杀了我。”白玉棠现在对易卿一点脾气都没有。 易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浑身无力，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我没本事。”易卿擦了一下匕首“也许你换不了紫色琉璃的解药，你应该能换白成义出来。” “别痴人说梦了。”白玉棠自信。 “我知道你在依仗什么，不过你放心，很快你就知道什么叫绝望。”易卿说着把匣子关上。 萧靖寒带着常志远出去了，易卿无聊就带着陆天左和薛淼儿他们出去逛。 “我给你们说，离城最有名的就是羊肉，烤羊腿外焦里嫩，烤羊排嫩的能在嘴里融化，盆子羊肉香而不腻，羊杂汤也是一绝……”陆天左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在京城他被笼罩在他哥的阴影之下，离城是他的地盘，他对离城太了解了。 易卿被陆天左说的都饿了，一路走过去看到很多铺面都挂着一个平字，难道是平家？ 她突然想到了平昔年，自她离开京城之后就没了消息，那个女人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 正这样想着，她看到平昔年和一个男子进了一间低矮的窝棚。 “那是什么地方？”易卿指着那窝棚问陆天左。 “你别看那种地方不起眼，里面大多住的是北狄的药师。” “大夫？”易卿想北狄人竟然在离城行医。 “不是，是卖药的，北狄有很多珍贵的药材，现在北狄和大晋边市未开，只有少数人在离城交易。”陆天左小声说“虽然朝廷不允许，但是这些东西大多是都是达官贵人想要的东西，一般人就睁一眼闭一眼。” 易卿恍然：“我们过去看看。” 陆天左不想去，但是还是跟着过去了。 那窝棚很低，人要低着头进去，易卿走进看了看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确定这里不是卖药的，一点药味都没有。 薛淼儿好奇直接低头进去了，里面一群男人瞬间扭头看着她，她被看的不自在转身又出来了，吓的她捂着胸口。 “怎么了？”易卿看着薛淼儿的样子。 “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薛淼儿无趣。 “一群大男人？”易卿可是眼看着平昔年进去的“没一个女人？” “没有。”薛淼儿很确定的说。 易卿觉得不可能：“陆天左，你进去看看，确定里面有没有女人。” 陆天左点头，掀开厚厚的毛毡帘子进去了。 这里的确没有药师，都是北狄的商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牛羊的味道。 “吃饭？”中间坐的一个人示意了一下面前的羊肉，表情却非常不友好。 第343章 鬼浮山刺客 大晋和北狄仇视的时间太长，虽然现在为了赚钱不得不好好的说话，但是出了离城就是拔刀相向。 陆天左嗤笑了一下环视了一下这个窝棚，一脚踹开一边的一个人转身离开。 里面的人要生气，被坐在中间的那个人制止了。 易卿觉得这个窝棚肯定有问题，再加上边防图被偷，算算时间北狄应该有动作才对。 “真没有，连密室的痕迹都没有。”陆天左很确定的说。 “那里面坐那么多人，你怎么确定没有密室的痕迹。”易卿不死心“你让人盯着这里，我就不信了。” 因为这件事，易卿吃羊肉的心情都没有了，找了一个摊位要一盆羊肉应付一下，眼睛还时不时的看那个窝棚。 “属下已经派人盯着了。”陆天左小声说。 这个时候易卿看到一个小女孩从街道里跑出来，因为跑的太急摔倒在地上，后面几个人追上她把为首的一个人单膝跪下行礼，之后把那小女孩抱走了。 引起易卿注意的并不是他们的态度，而是小女孩脖子上的甲状腺肿大。 “夫人，看什么呢？”陆天左看向易卿看的方向，只是那里已经没人了。 “没什么，吃了东西赶紧回去。”易卿说着开始吃东西。 离城是萧靖寒的地盘，他先去见了铁影，处理了铁血丹心令的事儿，顺便了解了一下离城的情况，然后的去见了这里的将领。 萧靖寒回到客栈已经很晚了，易卿坐在房间里想白天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她眼花看错了？ “怎么还不睡？”萧靖寒弯腰从后面抱着易卿。 “今天出去怎么样？”易卿起身“你身上什么味？” “没什么味。”萧靖寒闻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可能是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味道。” “龙涎香。”易卿突然想起来了“离城偏远苦寒，竟然会有人用龙涎香，你披谁的披风。” 萧靖寒也反应过来了，不是他出去沾染了什么味道，而是披风上的味道：“你早点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忙。” 他对属下很大方，皇上的赏赐也都会给下面一份，但是不足以让人用这么昂贵的香料，能在衣服上留下味道，肯定是长期用。 萧靖寒一出去，易卿脑子里又是平昔年，买个消息就五十万两，她若想……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打斗声，易卿慌忙站了起来。 “夫人，快走。”陆天左说着放出了信号。 薛淼儿和甘二妹也来了，甘二妹没有武功，但是有一身的力气，拿起东西就乱砸，让人不敢靠近易卿。 狄国公和顾长泽也出来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眼看着黑衣人不断涌入，薛淼儿护着易卿从后面跑了。 离城本就混乱，薛淼儿和易卿从后面逃走也不认识路，跑了一会儿慌不择路的躲到一个院子里，谁知道一转身竟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这些是北狄人，用的弯刀，脖子上带着繁复的串珠。 拉卓好奇的看着易卿他们，她就是白天易卿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巴尔图护着拉卓，警惕的看着易卿他们，示意属下把易卿给杀了。 “我是大夫，可以治好她的病。”易卿紧张的叫到。 千钧一发之际，砍向易卿的刀停住了，巴尔图示意了一下，那人才放下刀。 易卿惊魂未定，谁知道她竟然会撞到别人的刀锋上。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巴尔图用生涩的大召话问。 “是，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她的病。”易卿很确定的说。 这时候外面冲进来两个刺客，巴尔图示意他们把刺客给杀了，人就倒在易卿面前，吓的她心跳都加快了，好险！ 巴尔图看着兴奋的拉卓，也不好让她失望，他的意识里大召的大夫都比较老，这么年轻还是一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 两个人用北狄话说了一阵，巴尔图一挥手，易卿她们被带到一个房间里，然后被关到一个地窖里。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薛淼儿捂着自己的胳膊。 她在刚才保护易卿的时候受伤了。 “放心，他们非常在意那个小女孩。”易卿拧眉。 现在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萧靖寒的安危，离城肯定有将领出了问题。 他们没有住将军府行踪就被人知道了，还有平昔年的出现，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萧靖寒带人杀光了那些刺客，但是找了一夜没有找到易卿，她们三个人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将军，屈副将带到。”常志远压着屈信南进来。 屈信南低头无颜看萧将军。 “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萧靖寒让人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都是价比黄金的香料。 “是平家送的。”屈信南直接说“但是我只是给了他们一点同北狄交易的便利，没有做别的事情。” “给了一点他们同北狄交易的便利？”萧靖寒冷笑“如果平家用这个便利通敌卖国呢？” “不可能。”屈信南震惊“平家只是生意人。” “什么生意比通敌卖国更赚钱？你倒是告诉我，昨天鬼浮山那么多刺客是怎么到离城的。”萧靖寒说着身体有些颤抖。 他竟然让易卿在自己的地盘上丢了。 屈信南愣了许久，离城进出城查的非常严，那么多刺客京城的确不可能，除非是早就在离城了，离城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有些事情萧靖寒也想不清楚，他来离城的事情非常隐秘，今天才见了自己的下属，就算是他们的人泄露的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部署好。 “报！”外面有斥候手持鸡毛令跑了进来“在普察山附近发现北狄大量人马集结。” 萧靖寒看着屈信南：“这又怎么解释？” 屈信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末将知错，末将愿以死谢罪。”他说着就要自刎。 萧靖寒荡开他的刀：“你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你现在好好给我活着，账还没算清楚。马上通知十六路禁军的将领到离城。” “是。”陆天左行礼，他们离开离城也没几年，离城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若不是他们回来的及时，这离城怕是要毁到他们手里了。 “去把平家大小姐给请来。”萧靖寒咬牙说到。 第344章 小白鼠 鬼浮山的刺客只看钱，能一次出那么多刺客，价格不是一般人付的起的，而且他们是冲着易卿去的，萧靖寒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当年他被鬼浮山的刺客追杀，九死一生之际遇到了易卿，也就是那个时候丢了铁血丹心令。 这么多年过去了，铁血丹心令重现，恰巧也是鬼浮山的刺客，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 平昔年看着镜子微微叹息，易卿的命真大，她花了那么多银子都没有给杀了，只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姐，将军府有请。”柳儿进来行礼。 平昔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笑了一下，她看中的男人果真聪慧，一下子就想到她了：“告诉他们，我换一件衣服。” 平昔年长的极美，现在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更胜往昔。 她穿了一件正红色的拖地长裙，整个人看着无比华贵，比身披嫁衣的女子多了几分从容。 纵然不能嫁给萧靖寒，她也要穿着这正红色的衣服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到自己最美的样子。 “站住！”门口的守卫拦住平昔年。 “是你们家将军邀请我们家小姐来的。”柳儿微抬着下巴。 “来人。”侍卫直接说“把平家大小姐关入地牢。” “你们敢，我家大小姐犯了什么事儿。”柳儿护着自家小姐。 “贿赂戍边将领。” 平昔年咬牙，眼底的恨意更多了几分，她把自己心肝都掏出来给萧靖寒看，萧靖寒竟然这样对她。 “我自己会走。”平昔年甩开押送她的人，一步一步端庄的走到牢房。 陆天左有些想不明白：“将军找平家大小姐来，难道不是为了问刺客的事儿？” “鬼浮山刺客没有痕迹，她没有傻到自己承认，问了有什么意义。”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陆天左一个机灵“昨天夫人说平小姐进了一个药师窝棚，可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却不见了，我让人一直在那里盯着，没见平小姐出来。” 萧靖寒看着陆天左：“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说。” “我……”陆天左还以为是夫人看花眼了“我派人盯着，也没见她出来。” “带我过去。”萧靖寒先出去了。 现在搜索离城是以刺客之名搜索的，萧靖寒担心有人知道易卿的身份会对易卿不利。 那窝棚下面果真有地窖，里面放着的全部都是精盐，审问了才知道，平昔年的确来过了，有人来闹了一次，她为了安全换了衣服离开了。 萧靖寒看着陆天左，陆天左耸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北狄人穿的衣服都差不多，不看脸谁也认不出来。 走这一趟，平家贩卖精盐给北狄的事儿坐实了，这罪名可不轻。 易卿吃着东西想怎么逃出去，结果外面的人给送来了一个同样是患甲状腺肿大的人，易卿有些意外，难道这里的甲状腺肿大是地域性的？ “治好他。”巴尔图指着那个人。 “我需要一些东西。”易卿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了，这是先用小白鼠试试啊。 “别耍花样。”巴尔图威胁一般看着易卿。 “我已经在这里了，能耍什么花样，我知道你是想先试一下我的医术。” 巴尔图点头：“你要什么？” 易卿来的时候带了一套手术工具，现在肯定不能让人去取，她就又画了一套，让他们照着做。 巴尔布看了看那蹩脚的图纸：“从未见过。” “你们肯定已经找了很多大夫，见过的不行，为什么不试试没见过的。” 巴尔图想了想转身就走。 “等一下。”易卿给小白鼠把脉“她身体还有其它问题，会影响治疗，我写一个方子，先让她吃三天。” 易卿这样巴尔图倒相信了，拿了方子出去了。 地窖的门被关上，易卿在地窖里活动了一下，然后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小白鼠。 “你叫什么名字？”易卿好奇这甲状腺肿大是不是地域性的。 “我叫司空三丫。”司空三丫怯怯的说。 “你们这……大脖子是很多人都有吗？” 司空三丫点头又摇头。 “有还是没有？”易卿被搞糊涂了。 “离城比较少，普察山那里多一点。” 易卿想这样算来就是地域性的了，那就很有可能是单一性的，手术切除就好了：“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司空三丫慌忙摇头。 易卿知道问她也白问，得了这样的病本就被看做一个异类，现在被丢到这里肯定特别害怕。 她猜想这些人的身份不简单，而且是北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会怎么样？ 北狄大肆进攻离城，结果中了离城的埋伏，死伤惨重。 一时间离城里大部分北狄人都被控制起来了，查明身份。 “将军。”一个士兵把一张图交给陆天左。 巴尔图的眼神有些闪烁。 “这是哪儿来的？”陆天左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比较怪异，把大晋的字写的那么丑，很有可能不是大晋人。 “打制的，工具。”巴尔图有些紧张，说话更不利落了。 “做什么的工具？”陆天左看他紧张就更起疑了。 巴尔图也不知道，就低头闷声不语。 “把他带走。”陆天左命令到。 这种时候，北狄人杀就杀了，更何况是有嫌疑的。 巴尔图转身就跑，陆天左带人和他对打起来，眼看陆天左不敌，萧靖寒杀了过来，一剑指着巴尔图的喉咙。 “将军，他拿了这个东西到处问。”陆天左把图纸给萧靖寒。 “这是谁画的。”萧靖寒暴怒。 这是易卿的工具，普天之下也只有易卿会用。 巴尔图觉得自己被那个女人算计了，肯定是那个女人用这样的方式向外面的人传递消息，他猛的撞向萧靖寒的剑。 萧靖寒避开了一下，不过是避开了要害，巴尔图还是昏死过去了。 “找到这个人在离城的落脚点，查清楚他来离城是做什么的。”萧靖寒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之前大破北狄大军他都十分淡定，现在慌了心神。 陆天左看巴尔图掉出来令牌：“将军，你看！” “狼头令。”萧靖寒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巴尔图。 第345章 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这是北狄皇室亲卫令牌，皇室亲卫从不离开皇室成员，难道离城之中有皇室成员？ 巴尔图他们行事非常谨慎，但是因为一直求医，还是有些痕迹，很快被找到了住处。 “卿儿？”萧靖寒亲自打开了地窖的门。 “我在这里。”易卿兴奋的叫了起来，她就知道萧靖寒肯定会来救她。 萧靖寒直接跳下地窖结果晃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你怎么了？”易卿扶了一下萧靖寒。 “我没事。”萧靖寒有一瞬间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他才确定自己真的中了紫色琉璃的毒“我带你出去。” 易卿看了一眼一边的司马三丫：“把她也带上吧。” 院子里的人已经都被控制了，还被杀了几个，拉卓惊恐的看着易卿。 易卿看着拉卓：“他们只是关着我想让我给这个小女孩治病，那天晚上若不是藏到这里，我可能遇害了。” 她不是什么圣母，但是也很讲道理，两军对垒是两军的事情，这些人虽然关了她，也算救了她，扯平了。 “她可不是什么小女孩，她应该是北狄皇室之人。”萧靖寒看着拉卓。 拉卓避开他们个眼神，气鼓鼓的看着一边。 “啊？”易卿看了看拉卓，她就说吗，一个小女孩身边有这么厉害的护卫“那更要救了。” 易卿本来打算把北狄打到求和，这办法太劳民伤财了，如今她治好了北狄皇室中人，好歹是一个人情。 一行人回将军府，马车里萧靖寒一直紧紧的抱着易卿，心情有些复杂。 易卿感觉萧靖寒有些奇怪，以前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老实，今天怎么这么沉重。 她伸手搭在萧靖寒的手腕上，萧靖寒避了一下。 “你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 “没什么，前两天北狄来犯，有点累了。”萧靖寒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那怎么不乘胜追击？” 萧靖寒知道易卿在想什么：“你想的简单，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离城以逸待劳还行，想要攻打北狄不是那么简单的。” 易卿感觉自己的计划泡汤了：“那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是，北狄会来赎战俘，这件事刚开始。”萧靖寒很凝重的说。 之前易卿各种筹划，就是为了北狄神殿的神泉，他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势在必得了。 萧靖寒带易卿回将军府，离城将领列队迎接，声势浩大，易卿第一次感觉萧靖寒真的很厉害。 “走吧。”萧靖寒牵着易卿的手。 离城的将军府当然没有京城的精致，但是大气滂沱，萧靖寒直接带易卿去他们的房间，门口已经有侍女等着。 “将军府里没有女婢，这是常志远刚找来的，你先用着。”萧靖寒按着易卿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易卿点头，她知道萧靖寒很忙。 离城积累了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刚来就打了一仗，肯定很忙，还要亲自去找她。 易卿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点儿东西，整个人才好一点，谁能想到刚到离城就被人抓了。 “哎，淼儿你问问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些人被关在哪儿。”易卿想起这件事来。 “好。”薛淼儿兴奋的跑了出去。 她还是第一次来离城，虽然被抓了一次，但是现在住的将军府，多威风。 拉卓公主也在将军府，被里里外外重兵把守。 萧靖寒也是到了离城才知道，北狄内部因为皇储的事情出了一些问题。 北狄皇最看中的两位皇子，尼安亲王主和，打算和大晋开边市做生意；而科洛亲王主战，双方争执不下，支持的人也是旗鼓相当，所以科洛亲王就设计攻离城，只要成功了，他对尼安亲王就会有压倒式的优势。 而他带回来的小女孩是尼安亲王的女儿拉卓郡主，从小身体有疾，尼安亲王格外偏爱。 “写信给尼安亲王，让他来离城一叙。”萧靖寒吩咐陆天左。 陆天左有些不明白：“这次攻打离城的是科洛亲王，我们为何要找尼安亲王？” “我自有用意。”萧靖寒没解释。 现在北狄攻打离城失败，科洛庆王在北狄已经失势，找他能说什么？ 倒是尼安亲王，他如果能完美的收拾这个烂摊子，在北狄影响定然会更大，而且尼安亲王的女儿在他手里。 易卿已经知道那小女孩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带着薛淼儿和甘二妹过去，门口的侍卫也不拦他们。 “刚才我看一眼都不让我看，现在管都不管。”薛淼儿不服气的说。 易卿没搭理她，看来是萧靖寒交代过了。 拉卓坐在那里生气，看到易卿来的时候转过去不看她。 “你在生什么气呢？”易卿坐在拉卓一边，看桌子上有苹果干就直接拿着吃。 拉卓还是不搭理她。 “你放心吧，以你的身份，不是两国要交战，大晋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我确定会把你病治好。” 拉卓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听到易卿这样说勾头偷偷的看易卿。 拉卓的皮肤有点黑，但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澈透亮，完全不像是一双长期受病痛折磨的眼睛。 “你的肿大疼不疼？”易卿问到。 一般单一性甲状腺肿大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脖子上有那么大一个东西肯定不舒服，若是产生压迫就更严重了。 拉卓摇头。 “你又不是不会说话，我说话你也听的懂，直接说。”易卿看她不说话就感觉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 拉卓鼓着腮帮子看着易卿。 易卿明明听她和她的那个侍卫说过话，不过说的她都听不懂，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只要你说话，我就能把你的病治好。” “我娘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拉卓犹豫了许久才说到。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清脆稚嫩，让人心生愉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被上帝吻过的嗓子。 “我们这一来二去也不算生了。”易卿更喜欢这个小丫头，看看年龄都想拐回去当儿媳妇了“你叫什么名字？” “拉卓。”拉卓歪头。 这一记歪头杀，易卿瞬间知道包子为什么一定要个妹妹了：“你可以叫我姐姐。” 第346章 你的心不如沟渠 薛淼儿被惊的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夫人，脸呢？ 易卿表示，遇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就不要脸了。 萧靖寒处理完外面的事儿，回来听人说易卿去找拉卓了，他没过去找易卿，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的手。 生死之间走过那么多次，却从未像这次中毒这样让他害怕，总在想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易卿回来听说萧靖寒已经回来了，就蹦蹦跳跳去书房找萧靖寒，萧靖寒慌忙收起了自己的手。 易卿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萧靖寒笑了一下“你去看拉卓了？” “恩，和拉卓一起来的不是还有一个司马三丫，关哪儿了？” “和拉卓的那些属下关在一起，怎么了？” “没什么，她只是找来试验我医术的人，我想有时间把她那个肿大给切除了。” “可以直接切除？”萧靖寒意外。 “就是一个甲状腺肿大，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时候陆天左进来，看到夫人也在就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儿？”萧靖寒也不避易卿。 “平家的来人求见，还给将军带来了大礼。”陆天左小声说。 “平家？”易卿看着萧靖寒“他们来做什么？” “平昔年贿赂屈信南证据确凿，评价贩卖精盐给北狄，抓个现行。”萧靖寒笑着说“走，和我一起去看看平家送来了什么大礼。” “我能不能去见见平昔年。”易卿对平昔年更有兴趣。 “你见她做什么。” “那天我看到的肯定是她，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叙叙旧。” 萧靖寒笑的无奈：“安排人带夫人去地牢。” “你给关地牢了，真不知道怜香惜玉。”易卿调侃。 萧靖寒看着易卿的样子，转身把易卿避墙角：“那要不要为夫演示一遍。” “忙着呢。”易卿觉得这才是萧靖寒吗，没个正型。 平昔年单独关了一间，除了牢房里面干净一点，和别的牢房没什么差别。 “待遇还不错吗？还是单间。”易卿看着关平昔年的牢房。 “夫人有所不知，这牢房是平小姐花钱住的，一天一百两。”牢头慌忙解释“上面批准的。” 平昔年看向沈素商，她还穿着进来的时候那一件红袍，只是已经没了那个时候的风光，上面很多褶皱。 “真有钱。”易卿看着平昔年。 “要不要小的把牢房门打开。”牢头讨好。 “不用了，这么贵的房间我住不起，你先退下吧，我和平小姐说说话。”易卿只留了薛淼儿在身边。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平昔年看着易卿。 “我没那么闲，那些刺客是你出的钱吧。”易卿直接说。 “哼。”平昔年不回答。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认识白玉棠。”易卿又问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卿看平昔年没有回答的意思，这些问题也是在她在地窖里想了很久的：“可惜了，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除了让人厌恶，没有别的结果。” 易卿这句话刺激到了平昔年：“你哪点儿比我好了？我可以帮他，让他飞黄腾达。” “他不用你帮已经飞黄腾达了。”易卿没好气的说“你还真不了解男人，一个男人说不喜欢你，那是真的不喜欢你。” “我以我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平昔年愤怒。 “所以就是你的心不如沟渠，别想了。” 平昔年看着易卿眼里能喷出火来：“你不用得意太久，男人都是善变的，你能保证萧靖寒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的事情我当然不能保证，但是现在好就足够了，至于以后，就交给以后。” 平昔年嗤笑：“那我等着。” “你可以等，但是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白玉棠在京城试图用白成义的关系接近萧靖寒，差一点就成功了。”易卿用手比划，还十分惋惜的样子。 平昔年的手猛的抓了一下木头，然后又慢慢的松开了。 易卿确定平昔年认识白玉棠：“你呢还弯弯绕绕的陷害我，人家就直接多了，直接爬床上。” 平昔年的胸口起伏：“你骗人。”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你觉得你喜欢的人没这样的魅力？” 平昔年被问住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继续住你的最贵单间吧，我回去了，不然我家将军会想我的。”易卿气死人不偿命的说。 出了牢房，易卿觉得这件事有些复杂，准备去找萧靖寒商量一下，衙门和将军府距离的不远，她直接去找萧靖寒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里面歌舞升平，一群人围在一起坐着，中间有北狄舞姬在跳舞，穿的比跳肚皮舞穿的都少，还总是在萧靖寒面前绕。 易卿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她还以为萧靖寒是在外面忙，谁知道竟然在喝花酒，她气的转身就走。 “哎，你怎么不看了。”薛淼儿意犹未尽，有些不情愿的跟着易卿离开。 “我带你去玩儿更好玩儿的。”易卿快步离开。 易卿她们刚离开，下面的人就禀报给萧靖寒了。 “跟好了。”萧靖寒吩咐。 现在离城基本上肃清，应该不会有事儿了。 离城的花街不是热闹，而是疯狂，大街上有人载歌载舞，不像京城那些女子娇滴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这里的女子更妩媚和狂野，不输男子分毫。 易卿带着薛淼儿挤在人群里和那些人载歌载舞，很快就有很多男人围了过来，毕竟这么娇滴滴的女子离城很少见。 但是很快那些人就不着痕迹的被挤开了，保护易卿的那些暗卫都快哭了，姑奶奶你去哪儿玩儿不好，要到这里玩儿。 “哎，人呢？继续跳啊。”易卿说着要伸手拉人。 周围的人慌忙避开，易卿还追了过去，直接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上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还带着面具，她用力的在那人身上嗅了两下。 “发霉了？”易卿感觉那味道很奇怪，好像在哪儿闻过。 鬼大人看着易卿闪亮的眸子，单纯的表情，的确值那个价：“你想和我一起发霉吗？” 第347章 鬼大人 易卿听到那个声音感觉脑子瞬间不清醒了，整个人都警惕起来，结果手腕已经被人抓住了。 “放开她。”萧靖寒看着戴面具的男子。 鬼大人看了看萧靖寒，又看了看手里的易卿：“不放。”他拎着易卿就走。 萧靖寒追了过去，两个人交手，萧靖寒又有一瞬间出现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 高手过招，一瞬间可能就是生死，好在鬼大人不想和萧靖寒过招，得空就跑，结果手腕一阵刺痛接着手臂就没力气，他松开了易卿。 易卿看着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来不及想自己可能就会被摔死。 萧靖寒跃起接住易卿，自己重重的摔到地上了。 鬼大人噫了一声，萧靖寒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弱了？ “萧靖寒，萧靖寒……”易卿看被她砸的吐血的萧靖寒。 “你这丫头……”萧靖寒咬牙。 这个时候侍卫才追过来，马车也过来了，萧靖寒和易卿一起上了马车。 易卿给萧靖寒把脉：“内脏损伤。” “你不是去看平昔年了，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说去忙，结果是去看美女跳舞。”易卿想想就生气。 “那是平家送来的。” “平家送来的你就看啊，那要是有人自荐枕席，你是不是也盛情难却？”易卿本来还担心萧靖寒，现在越说越生气。 “你在吃醋？”萧靖寒这才反应过来。 “我一开始就给你说过，我这个人心眼小的很，别说是多看别的女人几眼了，就是多看男人几眼都不行。” 萧靖寒反倒笑了起来：“夫人放心好了，我以后只看夫人。” 易卿还是很生气。 到将军府，易卿看到门口站着一排女子，为首的还穿着舞衣，媚眼细长看着勾魂摄魄，身材比魔鬼还魔鬼，惹的易卿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平管家看将军匆匆的离开了，就把人送过来了。”常志远头大。 “带到军营分了吧。”萧靖寒看都不看一眼。 “将军饶命。”那一群女子慌忙跪下，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一点都不懂怜……”易卿说着被萧靖寒看了一眼，不敢继续说下了。 “我们是千挑万选特意送给将军的，若是别人染指，我们只有一死。”为首的那个女子决然的说。 “那就死远一点，我夫人胆小。”萧靖寒说着往里面走。 易卿扶着萧靖寒，真是暴殄天物，为什么她不是一个男子呢？ 又感慨一下她这个双标狗。 易卿让人抓了药，亲自检查了一遍蹲在屋檐下给萧靖寒煎药。 “这事儿让下人做就好了，夫人进来休息一下。”萧靖寒看着易卿。 “我怕他们控制不好火候。”易卿也不回头。 “你知道你今天遇到的那个戴面具的人谁吗？”萧靖寒问到。 “不知道，不过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发霉，我不知道在哪儿闻过。”易卿这回儿彻底清醒了。 “鬼浮山的鬼大人。”易卿直接说。 “啊？”易卿知道刺杀她的人是鬼浮山的人“怪不得呢，就是之前那些杀手的味道，只是那些杀手身上的味道比较淡。” “他为什么没杀你？”萧靖寒有些想不明白。 按理说鬼大人都出动了，肯定会下手，他为什么没杀易卿。 易卿这才意识到她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许是你去了，他没机会下手。” 萧靖寒确定不是，就是他们交手的时候，鬼大人都有足够的时间杀了易卿，而且他为了带易卿走，都不恋战。 “被他盯上了就小心点儿，他会阴魂不散。”萧靖寒提醒。 “比你还厉害？”沈素商不相信了。 “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他们擅长隐匿和刺杀，轻功更好，如果明面上打斗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但是藏在暗地里做事防不胜防。” “那我以后不出将军府了。”易卿认真的说。 萧靖寒让人搬了椅子，他出去和易卿坐在一起，明明之前易卿还在生萧靖寒的气，这会儿两个人又蜜里调油了。 “趁热喝。”易卿把药倒出来，试了一下温度。 “苦。”萧靖寒眼巴巴的看着易卿。 当你身边不可一世的小狼狗突然变成了小奶狗，那杀伤力堪比氢弹，易卿都想摸摸头了。 “我给你拿蜜饯。”易卿说着就去拿。 萧靖寒拉着易卿：“那东西是女子才吃的。” 易卿附身：“你又嫌苦，又说那东西是女子吃的，你到底想……” 萧靖寒猛的坐起来亲了一下易卿的唇：“甜的。” 易卿有些无奈：“那现在可以喝了。” 萧靖寒端起药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放碗的时候碗没放稳往地上掉，萧靖寒反射性的去接，结果没接到，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 易卿看到萧靖寒这个动作，又想起萧靖寒救她的时候在地窖里摔倒，今天晚上遇到鬼大人的时候正面没打过鬼大人。 “是紫色琉璃？”易卿小声说“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萧靖寒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想瞒下去，但是易卿太聪明了，很容易看出端倪。 “来，我扶你。”易卿顿了一下扶着萧靖寒起身。 萧靖寒整个人都欺到易卿身上，却没压多少力气：“没那么严重，我不动手就行。” “这还不严重。”易卿鼻子有点酸。 “那要不要趁现在让你扳回一局？”萧靖寒玩笑。 “都什么时候你还开这种玩笑。”易卿生气。 “没事，我已经写信给尼安亲王，有边市和他女儿两个条件，进神殿应该不是问题。”萧靖寒安抚。 北狄皇庭是一方面，神庙的萨满是另外一方面，易卿可没那么乐观。 “白玉棠能拿到紫色琉璃，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易卿想到白玉棠。 “可是现在我们手里只有白玉棠，她又不可能说。”萧靖寒当然知道是这样。 “我来想想。”易卿眯起眼睛，就是石像她也要给撬说话了。 “她毕竟是义兄的女儿，你……”萧靖寒现在对白玉棠很纠结。 “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想杀她，她能活到现在。”易卿也没打算杀白玉棠，活着才好慢慢还债。 第348章 上钩 易卿算了算时间，在白玉棠身上补了几刀。 她被抓走这段时间，白玉棠一直被关在匣子里，没死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易卿让人甘二妹把白玉棠丢到水里：“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洗洗澡了，洗洗我带你出去。” “啊——”白玉棠碰水就惨叫了起来“易卿，我要杀了你。” “你这个时候都要杀了我，那一会儿说什么。”易卿毫不在意的说。 白玉棠在水里扑腾的全身无力，被甘二妹拎出来胡乱的擦了一下，那动作就像是开水烫过猪之后在刮猪毛。 收拾完易卿带着白玉棠去城墙上了。 “现在的气氛不太对。”易卿看着城墙外的兵营“当时我是这样想的，两军对垒的时候，我带你来这里，你信心满满，以为拿到边防图必胜无疑，再说一些不可一世的话，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打脸。”易卿扭头看着白玉棠。 白玉棠已经震惊了，她一直被关在匣子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想着科洛亲王赢了，到时候她就让易卿知道什么叫绝望。 “可惜出了一点意外，只能这个时候带你来缅怀一下，不然会有遗憾。”易卿很遗憾的说。 “你知道边防图的事儿。”白玉棠懵过这以后才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何止是知道，那就是我们画的，我们放的位置。”易卿一脸感慨的说。 白玉棠盯着易卿：“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离城干燥，太阳光又强，你在离城一带长大，你看看你这皮肤，都能掐出水来了。”易卿想她之前来离城一段时间，回去敷了好多面膜才拯救过来。 “你的教养可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从小在骨子里的。”反正易卿到现在是没学会这里的礼数“说到底你真不是合格的卧底。” “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是在算计我。”白玉棠没想到自己输的这么彻底。 “我可老废劲儿了，毕竟你打着白成义的幌子，将军和狄家人都激动的不行，要不是你给他们下毒，我还真说服不了他们。”易卿表示自己很辛苦的。 “成王败寇，你要把我怎么样？”白玉棠不说这些了。 “白成义在哪儿？你想活命，就用白成义来换。”易卿直接说。 “想都别想。”白玉棠直接拒绝了“我娘说了，白成义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死人，谁也别想把白成义带走。” 又一个执念这么深的，觉得自己好好活着是浪费粮食吗？一定要这样作死。 “你可真是一个好女儿，为你娘留住一个琉璃木偶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是不是笃定了我们不会杀你。” “不然呢？” “不然我真的不会，回去吧。”易卿转身就走。 她没有坐马车，而是让甘二妹推着一个平板车，把白玉棠放在上面顺着离城的大街慢慢的走。 “你要不要肉串。”易卿拿了肉串在白玉棠面前晃“这个葡萄一看就很好吃。” 白玉棠四肢无力，被易卿烦的快要抓狂了，却只能干瞪眼。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你娘把你爹害成那样，还觉得是你娘可怜。”易卿挺佩服白玉棠她娘的。 “我娘爱我爹，是我爹负心。”白玉棠咬牙。 “负心？那也得有心可负，要是一开始你爹就对你娘没意思，是你娘一定要把人留在身边，这怎么说。” “我娘那么好一个女人，喜欢他是他的福气。” “我谢谢你娘了。”易卿想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和白玉棠聊这个。 晃悠到中午，易卿他们在外面的一个摊位上吃饭，以白玉棠现在的力气，只能喝点儿羊汤，易卿亲自喂白玉棠喝。 她细细的给吹的温度刚好，送到白玉棠嘴边：“感动不感动？” 白玉棠咬牙把羊汤喝了，她要是敢动，一定先把易卿给劈了。 “看来你挺喜欢喝的，可是这羊汤上火，女子还是少喝为好。”易卿给放下了。 白玉棠气的头发冒烟，故意喂给她喝，现在又不让她喝：“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带你出来走走。” 吃过东西，易卿带白玉棠继续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布匹花钿，只要是女子喜欢的东西，易卿都买了，很快就把平板车给堆满了。 “你想拿这些东西讨好我。”白玉棠以为自己知道了易卿的目的。 “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看上的。” “没见萧夫人戴这些东西。” “谁说到买了就要戴，我又不是展示架，难道你不知道吗，女人就是龙，买一大堆东西蹲在上面就很开心。” 白玉棠选择不搭理易卿了。 几个人又走了一段，突然一个婆子和他们并行。 “随我来。”那婆子快速的说了一下匆匆的走了。 白玉棠正要说话，易卿一根银针下去白玉棠立马失声了。 她这辛辛苦苦的钓了一天，终于钓上鱼来了，白玉棠不说她的身份，易卿有的是办法。 一行人七拐八绕的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这里是一个死胡同，然后胡同尽头的门慢慢的开了，原来这里是一个隐形的密道口。 而这个时候，周围冲出来一队人马，直接冲到密道里去了。 易卿这才拔了白玉棠身上的银针：“配合的不错。” “你带我出来，是为了找到离城接应我的人？”白玉棠越来越觉得易卿是个魔鬼。 “不然呢？你又不说，我们进去看看吧。”易卿让甘二妹推着白玉棠进去。 陆天左已经控制了这里，这里本来也就一个婆子四个丫鬟，那四个丫鬟反抗被杀了，还剩下一个婆子。 “雪姑姑。”白玉棠看着雪姑姑。 “棠儿，你终于回来了。”雪姑姑慈爱的看着白玉棠。 “关系匪浅啊，说说吧。”易卿看着雪姑姑一脸泰然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我劝你们还是放了棠儿，不然承受不住神殿的怒火。”雪姑姑看着易卿他们。 易卿看向白玉棠，见白玉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来白玉棠应该和神殿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就不知道了。 第349章 萧靖寒的条件 易卿本就知道白玉棠的身份不简单，也想到和北狄神殿有关，毕竟紫色琉璃的毒不是谁都可以有的。 “我好怕哟，要不先灭口吧。”易卿一脸怕怕的说。 “你们……”雪姑姑看着易卿。 “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和北狄神殿到底是什么关系。”易卿没好气的说“指不定我心情好了，就放了她。” “她不会杀我的。”白玉棠蔑视易卿。 “我的确不会杀她。”白玉棠说着掀开白玉棠的手臂，拿了一颗葡萄捏了一下，汁水滴在白玉棠的手臂上。 “啊——”白玉棠忍受不住那种疼痛惨叫了起来。 “你对我们少主做了什么？”雪姑姑震惊的看着白玉棠的手臂。 “没什么，就是每天把她身上留下一道刀疤，这刀疤不会消失，只要碰到水就会蚀骨钻心的疼。”易卿解释。 “你们？”雪姑姑难以置信的看着易卿。 “所以你还是快点儿说吧，这里这么多葡萄呢。”易卿慢悠悠的说。 “不要说。”白玉棠咬牙。 易卿一根银针下去，白玉棠直接昏迷了：“这下说吧。” 雪姑姑看着白玉棠被易卿他们折磨：“少主的母亲本是神殿圣女，也是北狄的公主，后来因为犯戒离开了神殿，在玉蝶山起了神坛，主人痴情白成义成魔，把白成义做成了琉璃木偶，白成义要守护的东西，她都要毁掉，于是和科洛亲王合作攻打离城。” “是不是还试图攻占大晋。”易卿看着雪姑姑。 她发现雪姑姑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她更在意白玉棠一点。 雪姑姑点头：“我早就劝说过主人了，但是她执念太深，根本劝说不动，结果害了棠儿。” “白玉棠真的是白成义的女儿？”易卿又问到。 雪姑姑犹豫了很久才摇了摇头：“主人和白将领的女儿刚出生就死了，主人为此发狂，我担心主人活不下去，于是找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给主人。” 易卿恍然，原来是所有人、就连白玉棠自己都认为她是白成义的女儿，所以才这么轻易的误导了他们。 而雪姑姑可能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白玉棠的身份很有可能会害了白玉棠，所以才说出了实情。 “按照你的说法，你的主人非常在意自己的女儿，你随便找一个孩子就能蒙混过关？”易卿不相信。 “当然不是，但是主人需要一个孩子。”雪姑姑看着白玉棠十分慈祥。 其实她很清楚，主人知道女儿不是她的，只是有时候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而已，而且把她培养成对付白成义的工具。 她就偷偷的对白玉棠好，这孩子是她的冤孽，所以她和白玉棠的关系非常好。 易卿彻底明白了，她就说吗，虎毒不食子，让自己亲生女儿去做那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儿。 “我们想救出白成义。”易卿看着雪姑姑。 “不可能，那是主人的命。”雪姑姑很果决的拒绝了。 “你和她都换不了一个白成义？”易卿指着白玉棠。 “如果你要拿我威胁主人，我只能以死谢罪。”雪姑姑说着直接撞到刀锋上。 “这……”陆天左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 易卿慌忙过去，银针封住穴道，然后开始包扎，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应该能活：“先带回去吧。” 虽然弄清楚了白玉棠的身份，却是一个大问题，她没白成义值钱，根本救不出白成义。 萧靖寒知道这件事彻底死心了：“这样说来，白玉棠没什么用了。” “玉蝶山，科洛亲王，鬼浮山，平家……”易卿罗列下来“他们都是这一带的势力，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易卿一脸凝重。 “联系是肯定有，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共同筹划的。”萧靖寒凝重。 那边易卿让巴尔图去陪着拉卓了，巴尔图知道其中的关系，对他们也没那么有敌意了。 易卿准备先治好司马三丫的脖子，让巴尔图相信了她真的可以治好拉卓，接下来就好谈了。 从知道白玉棠的身份之后，易卿没有再划白玉棠，而且给她安排了房间，除了四肢无力之外，别的也没苛待她。 平家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平昔年，前后捐赠的粮草有六十万两了，萧靖寒依然不为所动，毕竟他想要的是平昔年的命。 转眼半个月过去，离城和北狄一直在商量赎战俘的事儿，这天尼安亲王来离城了，他只带了自己的随从。 尼安亲王十分高大，但是姿态很谦卑，像秋天里颗粒饱满的稻穗：“北狄人都这么高大吗？” 萧靖寒挡着易卿的眼：“往哪儿看呢？” 易卿笑了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 “等他先来见我。”萧靖寒现在有足够的筹码。 尼安亲王本来就主和，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来见萧靖寒，他带来了北狄皇室的诚意，萧靖寒一直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态。 “这次我们北狄攻打离城的确是我们的错，给离城造成的所有损失，我们都愿意承担。”尼安亲王有些拿不准萧靖寒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些都好商量，开边市也好商量，治好你女儿也可以商量，我只有一个条件。”萧靖寒看时候差不多了就直接说到。 “什么？”尼安的心提起来了。 “我要进北狄神殿，泡神泉。”萧靖寒直接说。 尼安直接愣住了，没想到萧靖寒竟然会提这样的条件：“神殿神泉只有我们北狄至高无上的人才能泡。” “据我所知，此次尼安亲王得势，很快就要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人，难道也没有这个权利？” 尼安亲王低头纠结，别的条件都好说，唯独这个条件让他不能答应。 正如易卿以前说的一样，神殿是北狄他精神支柱，神泉对他们意义非凡，若是有异邦之人去亵渎，定然会触动神怒。 “如果尼安亲王很为难可以慢慢想，拉卓郡主就在府上，尼安亲王可以先看看拉卓郡主。”萧靖寒换了话题。 尼安亲王知道这是威胁，但是他不得不妥协，若是他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他就是被认可的皇储，如果他也办砸了，他和科洛就没区别。 第350章 你得怨我 易卿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这么棘手。 “是不是你开的条件太好了，让他以为还可以再敲诈一下。”易卿看着萧靖寒。 “这是两国的事儿，他一个人决定不了。” “那狗皇帝什么态度？”易卿突然想起狗皇帝来了。 “我既已为离城之主，自然可以决定这些事情。此番大破北狄，又有平家的粮草，已经做的无可挑剔。” 易卿想了想摇头。 “怎么？”萧靖寒看着易卿那凝重的样子。 “夫君你什么都做的太好了，导致别人一点面子都没有，夫君没事的时候要多惹惹事儿，也好让那狗皇帝开心的说功过相抵，省的动辄就功高盖主什么的。”易卿很严肃的说。 萧靖寒笑了起来：“还是夫人聪明。” 易卿正要得意，突然一阵反胃干呕起来。 “不至于吧？”萧靖寒以为易卿不喜欢他这样说。 易卿干呕了一会儿拍着胸口回来了：“是不是我最近吃羊肉吃的太多了，胃火重，呕的时候都是一股羊肉味。” “娘子想吃什么，为夫让人准备。”萧靖寒担心。 “羊肉挺好吃的。”易卿歪了一下脖子“不过我最近有些胖了，今天中午就只吃水果。” 易卿一直比较喜欢葡萄，中午吃水果的时候，突然觉得杏儿味道不错就多吃了一些，吃过饭手里还捏着几个转悠着吃着。 “你不酸啊？”薛淼儿看着易卿嘴里就泛酸水。 “不酸啊。”易卿又吃一颗。 “你口味真重。” 萧靖寒出去的时候易卿在吃杏，他回来的时候易卿还在吃杏，他以为易卿半天都在吃杏，他咬了一口酸的他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谁买的？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给你吃。”萧靖寒生气。 “挺好吃的啊。”易卿觉得他们都怪怪的，咔吱又咬了一口。 “不酸？”萧靖寒以为自己舌头出问题了。 “你们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易卿自己愣住了，慌忙给自己把脉，然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卿儿，你怎么了？”萧靖寒被易卿吓了一跳。 “我……怀孕了。”易卿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她的小日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 萧靖寒也愣住了，他都努力到怀疑自己的能力，最近太忙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没想到易卿竟然怀孕了。 “我看看。”他站在易卿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看。 “你又不是大夫，你看什么。”易卿有些牙疼，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呢？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易卿生包子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也没什么感觉，这次知道易卿有身孕，他才真切的有身为人父的感觉。 “你不许再出府了，也不能……” “不行。”易卿直接给打断了“我这刚怀孕，又不是身怀六甲，你也不用太紧张，我有经验。” 萧靖寒听易卿这么随意，想易卿怀包子的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那个时候她从离城回京城，一个人没人照看，还要被人欺负。 “你什么表情？”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你就没怨过我？你生包子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让你受人白眼。” “我生自己的儿子怨你干嘛？”易卿不在意的看着萧靖寒。 那个时候也是她发现的有点晚，毕竟谁能想自己一次就能怀上，之后就是她自己愿意了，她没怨过任何一个人。 “不行，你得怨我。”萧靖寒怎么觉得自己在易卿的世界里可有可无呢？ “你突然发什么脾气，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闲？”易卿想萧靖寒之前不是忙的不见人影。 “尼安亲王还没想好，这件事也不能太急。”萧靖寒想现在攻打北狄也不是不可以，他必须去泡神泉，不然他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这么好的条件都要想。”易卿觉得那尼安亲王说是主和，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思，和不过是策略而已“那就不要谈了。” “听你的，不过要用一下你的方圆令。” “为什么？” “朝廷并没有打算攻打北狄，没有准备粮草，突然攻打北狄，需要大量的粮草。” “平家不是捐了不少吗？” “不够。” “那还有谁家比较有钱。”易卿不认识这里的肥羊。 “青家。”萧靖寒笑了一下。 易卿张开的嘴巴忘记合上了，青家？莫不是她冒充青家三公子那个青家？ “就是那个青家，青家一直被平家压一头，但是实力不容小觑，而且青家是老牌世家，影响力很大。” “好，只要能借到粮草就行。”易卿不在意这些细节，直接拿出方圆令。 萧靖寒之前一直不想打仗，现在不打不行了。 尼安亲王其实也是在试探大晋的态度，易卿想的没错，主和不过是他的策略而已，谁不垂涎大晋的富饶。 单单每年抢离城周边的镇子都能让他们北狄有粮食过冬，若是大晋的富饶之地全部都是北狄的，他们北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萧靖寒的态度非常奇怪，他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只为了去神殿神泉，肯定有更大的意图。 他并不知道萧靖寒中了紫色琉璃，紫色琉璃对他们北狄来说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仪式。 萧靖寒派陆天左去青家，他亲自部署离城的防御，看排兵布阵。 易卿一个人在将军府无趣，就准备给司马三丫做手术，她吃了点儿药，已经没有干呕的反应了，不会影响做手术。 “萧夫人。”尼安亲王看到所有人对易卿恭恭敬敬的，就猜出了易卿的身份。 易卿打量了尼安亲王一下：“你是谁？” 她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她没兴趣猜。 “我是北狄的尼安亲王，多谢萧夫人救小女。”尼安亲王说着示意身后的人打开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串蜜蜡手持，十八颗珠子圆润均匀，色泽油亮，一看就是极品，配珠用的是鹤顶红，珠子中间那一抹红好像能滴血一样。 易卿看到那一枚珠子笑了一下：“煞气这么重的东西我不敢收。” 第351章 概不赊账 薛淼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眼里，易卿属于那种大礼眼前过绝对不放过的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都感觉很贵，易卿竟然不要？ 那是她不知道易卿是一个环保志愿者，一般的金银财宝她当然会收，象牙、河马牙、灰犀鸟头之类的东西，她是肯定不会收的。 对她来说那不是一颗鹤顶红珠子，而是一个灰犀鸟的头。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从自然界获取生存资源没什么，但是为了满足猎奇之欲就不行。 “煞气？”尼安亲王有些不理解“怎么说？” “这一枚鹤顶红的珠子，就是一只灰犀鸟吧？”易卿笑着说。 也许这个时候灰犀鸟并不是什么保护动物，但是为了猎奇而杀就是不对。 尼安亲王依然没有明白：“若是没其他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尼安亲王站在那里，这一串蜜蜡手持珍贵无比，萧夫人竟然拒绝了，而且拒绝的莫名其妙。 “什么是灰犀鸟？”薛淼儿好奇的跟着问。 “改天去南疆的时候让你看看。” “我们为什么要去南疆？” 易卿看着薛淼儿：“那你为什么要问灰犀鸟？” “我没见过。” “那我也没去过南疆。”易卿觉得这个问题的不需要问，突然她脑子一个机灵，南疆？ 北狄和南疆中间隔着雪山和沙漠根本就没有路，两个国家几乎没有往来，而且因为气候和风俗的原因，他们之间也没有贸易，那应该生活的南疆的灰犀鸟为什么会出现在北狄？ 有了这个疑问，易卿想到了更多的可能。 晚上萧靖寒回来，易卿给他说了灰犀鸟的事。 “北狄和南疆关系怎么样？”易卿问到。 “没什么来往，从南疆到北狄必须经过大晋，他们之间要是关系非常好，大晋肯定会警惕。”萧靖寒觉得凭一颗鹤顶红的珠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易卿可不这么想：“你就让尼安亲王这么考虑下去？” “我已经准备好了，等粮草一到，就攻打北狄。”萧靖寒目光坚定。 “我听说离城外面有一座普察山，那里也有大晋的人，这次就把城池推到普察山，到时候依借地势阻击北狄。” 萧靖寒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易卿：“在这种地方建一个城池的消耗难以估量，普察山那里水草丰美，北狄有些牧民会在那里放牧，但是并不能种粮食。” “有水就行，他们能放牧，我们为什么不能放牧。”易卿觉得这不是理由。 萧靖寒没和易卿解释：“你现在养好身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易卿也不问了。 早上萧靖寒离开的早，他醒来看到帷帐外面有个影子，她瞬间一个激灵。 “淼儿？”易卿叫了一声。 “夫人。”薛淼儿被一个戴着面具男子挟持着慢慢走过来。 “鬼大人。”易卿看着那个人“我也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她知道鬼浮山是杀手，拿钱办事。 “多少？”鬼大人的心情愉悦，他遇到了一个比较识趣的人。 “别人出了多少，我出三倍。”易卿手握将军府的财政大权说话底气很足。 “别人出了十万两，那萧夫人就准备好三十万两。”鬼大人笑吟吟的说“在那之前，这个小丫头我就带走了。” “等一下。”易卿慌忙叫到“你好歹是个鬼大人，怎么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你还怕我不给你了？” 当初平昔年愿意花五十万两买萧靖寒还活着的消息，那是萧靖寒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不可能为所有的事情都出那么高的价钱。 “再说了，三十万两，那快两万斤了，拉着多重，我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凑齐，你带着她还得管她吃喝，多不划算。”易卿想拖延一下时间。 鬼大人不为所动：“那我不如带你走，萧靖寒应该没有那么多废话。” 易卿咽了一下口水：“都是求财吗，干嘛把关系搞的那么僵。” 鬼大人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个丫头有趣的很，那天不知道怎么刺了他的手腕，让他手臂一天都不舒服。 “不如这样，我给你写个欠条。”易卿很大方的说。 “我们鬼浮山概不赊账。”鬼大人很不客气的说。 “那我就不写了，这样我们就不算赊账，只能说是晚付。” 鬼大人差点儿笑了出来，直接把薛淼儿推过来了：“好，给你三天时间。”他说完就走。 易卿想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三天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才怪，吓死我了。”薛淼儿捂着胸口“我现在也值三十万两银子了？” 易卿听到薛淼儿这样说直接在薛淼儿脑门上拍了一下：“让你爹给。” “我家没钱。”薛淼儿很乖巧的说。 她以为京城的人已经够财大气粗了，没想到这些商贾世家才是真的壕，动辄就是几十万两，家里的砖都是银的吧？ 易卿懒得和薛淼儿扯这些，鬼大人既然说了三天，那三天之后他肯定有动作，萧靖寒不能动武，鬼大人有恃无恐，这又是一个难题。 尼安亲王很快知道了萧靖寒在调集粮草的事情，他表情巨变，原来萧靖寒是想拖住他，好准备攻打北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准备去找萧靖寒，被门外的侍卫拦住了。 “我已经想好了，要见你们萧将军。”尼安亲王直接说。 那几个士兵看了看，带着尼安亲王去衙门了。 萧靖寒正在看沙盘演武，顺便想易卿说的普察山可行不可行，外面的人禀报尼安亲王求见。 “让他进来。”萧靖寒拉上了帷幔。 尼安亲王进门不自觉的看了那帷幔一眼，想那之后肯定有萧靖寒的部署。 “尼安亲王想的怎么样了？”萧靖寒漫不经心的坐在帷幔一边，在别人看来就是挡在那里。 “萧将军提的条件，我会禀报君皇，到时候定然给萧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尼安亲王拱手。 “你何必劳烦尼安亲王亲自跑一趟呢，不如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去，尼安亲王也好在这里多陪陪女儿。”萧靖寒笑吟吟的说。 第352章 我带她走 萧靖寒在别人面前很少笑，这样笑着的时候，事情已经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尼安亲王的手在身体一侧握了一下：“此事关系重大，我要是不亲自回去，君皇不会相信。” “看来尼安亲王也并非是北狄君皇最信赖的皇子。”萧靖寒玩儿着手里的杯子“我们大晋的大门倒是可以一直为尼安亲王敞开。” 萧靖寒这样说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尼安亲王确定自己中计了，萧靖寒之前是故意妥协很多，然后又提出了一个他们不可能会答应的要求，这样让他们难以取舍。 萧靖寒只想说你想多了，只是他的计划有转变而已。 “没想到萧将军如此风趣爱说笑。”尼安亲王干笑到。 “我是认真的。”萧靖寒的表情变的冷漠“尼安亲王是在这里写信，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写？” 尼安亲王看着萧靖寒：“贵国皇帝知道萧将军要引起战火吗？” “是北狄攻打我大晋离城在先，本将军只是自卫。” …… 最后尼安亲王还是回去了，他若是写了这信，证明他的主张也失败了，现在科洛在皇庭，若是科洛从中作梗，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易卿让人用极细的丝线密密的布置在她住的地方周围，下面又连了铃铛，这样有人翻越窗户或者屋檐的时候就会被发现。 “怎么回事？”萧靖寒看易卿那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又见到鬼大人了，他挟持了薛淼儿，我答应给他三倍的价钱。”易卿有些委屈。 萧靖寒握紧了拳头又十分狐疑：“他只提了这个要求？” “恩。”易卿想已经很贵了。 “你有所不知，鬼浮山的杀手不会出尔反尔，既然接了你的单子，不可能因为你出三倍的价钱就放弃。” “那是为什么？”易卿很不明白。 “可能……”萧靖寒不清楚“银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三十万两啊，我们现在去哪儿凑？” “我们没有，平家有。” “你是想放了平昔年？”易卿瞬间反应过来了“不行，我不能让你违法。” “平家捐的粮草已经够放她了。”萧靖寒看他易卿那气鼓鼓的样子“以后我有足够的理由再把她抓回来。” 易卿看向萧靖寒，怎么感觉他在猫逗老鼠呢，故意松松老鼠，然后再给抓回来。 “好。”易卿立马笑的眼睛眯了起来。 萧靖寒就知道，别看她说的义正言辞的，还是和银子亲。 平昔年从牢房里出来，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牙咬的嘴角成一条线。 “小姐。”平管家行礼“老爷让小姐回去。” 这次为了救小姐平家花了不少银子，而且萧靖寒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他们平家不愿意继续投入了。 平昔年看了柳儿一眼：“东西拿过来。” 柳儿让人端了一个火盆过来，平昔年当众脱了自己红色的外衣，丢到火盆里给烧了。 众人看的吃惊，平昔年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上了马车。 她对萧靖寒的感情随着这一件衣服都烧了，从此之后她对萧靖寒再无任何情义，有一天她一定要让萧靖寒去求她。 易卿知道这件事之后想平昔年真是一个狠人，不过离城这里民风彪悍，应该不算什么，她惋惜的摇头。 “我看那一件衣服挺值钱的。”薛淼儿认真的说。 易卿看向薛淼儿，她现在都会抢台词了。 那件衣服上的串珠缀玉就不说了，单单金丝银线的绣工就是天价，可以说是在不逾制的情况下做到了极致，可惜了。 等到鬼大人会来的那一天，萧靖寒哪儿也没去，就陪在易卿身边，两个人从早等到晚，都没鬼大人的影子。 “他不会不来了吧？”易卿看着一箱银票有些怀疑。 “他不会言而无信。”萧靖寒很确定他会来。 “还是萧将军了解我，只是整个将军府都严阵以待，我总得保命才是。”鬼大人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你提了条件，我们答应了，那就是答应了，以后怎么样也是这件事之后的事情。”萧靖寒平静的说。 一道黑影出现，易卿愣了一下才发现那是鬼大人，真和鬼差不多，不对，比鬼都吓人。 “银票在这里，点一下。”萧靖寒打开了箱子。 “萧大人果真信守承诺。”鬼大人也不着急“萧将军知道我们鬼浮山的信条吧。” 萧靖寒盯着鬼大人：“当然知道，不过鬼大人既然答应了三倍的价钱，也要遵守。” 鬼大人合上盒子：“我当然会遵守，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萧靖寒更加警惕了。 “让她跟我走。”鬼大人指着易卿。 “做梦。”萧靖寒瞬间周身冰寒。 易卿上次见到萧靖寒这样还是铁血军出事的时候，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她都被吓了一跳。 “你中了紫色琉璃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若是北狄知道了这个消息，萧将军猜会怎么样？” “你们杀手还流行这么卑鄙的吗？”易卿没好气的说“你不要胃口太大了，小心把你给撑死。” “吃你这么一块小点心，还不至于把我给撑死。”鬼大人也不生气。 他从小在鬼浮山长大，鬼浮山阴暗冰冷，长大之后没人敢靠近他。 那天晚上他准备动手杀了易卿，结果她一头撞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一点都不怕他，他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终于有一个女人碰到他了。 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信条，想陪这个女人玩玩。 “怎么样？反正你也照顾不了她了，到时候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办？让我带她走，两全其美。”鬼大人摊手。 “去你的两全其美。”易卿都想打人了“我看是你脑子有病吧，带着一个面具都不敢见人，还两全其美。” 萧靖寒把易卿护在身后，他想过为易卿安排好，但是此生今后易卿所有的幸福只能是他给的：“我们的交易结束，鬼大人随便，我大晋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出了点儿事就有改变。” 鬼大人以为萧靖寒会妥协，他认识萧靖寒很多年了，萧靖寒眼里只有大义，没想到竟然会做这样一个选择。 “你最好别后悔。”鬼大人拿了银票就走。 第353章 你也有今天 萧靖寒的拳头紧紧的握着，突然身子颤了一下拳头都握不紧了。 “你怎么了？”易卿慌忙扶着萧靖寒。 “我没事。”萧靖寒按着面前的桌子“传我命令，全城缉拿鬼大人。” “你这样会不会让他狗急跳墙？”易卿担心。 “他若真敢这样说，我就平了鬼浮山。”萧靖寒咬牙。 鬼大人离开将军府就去平府了，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在看账本的平昔年。 “鬼大人。”平昔年看桌子一边有个影子“我正好有件事找鬼大人。” “哦。” 平昔年合上账本，坐的端正：“先不杀易卿。” 鬼大人有些不能理解：“你这是撤销诛杀令，我们鬼浮山是不退银子的。” “那就当我孝敬鬼大人的。”平昔年毫不在意。 “孝敬就是孝敬，不要退了诛杀令说是孝敬。” “是。”平昔年又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些是让鬼大人帮忙把一个人送出离城。” “谁？” “尼安亲王。” 鬼大人看着桌子上的盒子，这是平家的习惯，一个盒子里装十万两银票：“朝廷的事儿我们鬼浮山概不参与，不过价钱出的够，我可以把那个人给杀了。” 平昔年意外：“鬼大人现在有钱都不赚了吗？” “我是因为缺钱才杀人的吗？”鬼大人冷冷的说。 鬼浮山的杀手只要给钱就杀人，但是到了鬼大人的级别，没人知道他有多少钱。 平昔年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是我唐突了，今年的新茶，鬼大人要不要试试？”她说着去点香了。 “你若是担心我说我们之间的交易，大可不必。”鬼大人知道平昔年的意思。 “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朋友了，何必这样生分。”平昔年开始泡茶。 平昔年的房间里有一棵开着白花的植物，白色明明是清丽的颜色，不知道为何，在月光下竟然有几分妖冶，香炉的香的屋里弥漫，茶香也慢慢的飘了出来。 “请。”平昔年给鬼大人倒上茶水。 鬼大人拿着杯子在鼻尖转了一下，的确是好茶，他抿了一口：“平小姐何不拿这茶孝敬我。” “因为鬼大人以后不需要喝了。”平昔年笑着说着。 鬼大人一愣，顿时感觉身上的力气在慢慢的消失：“你对我下毒。” “鬼大人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不想和我合作了，我总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平昔年笑着说“这毒是南疆的蛊师炼制，价值万金，也算是对得起鬼大人的身份。” 鬼大人一甩暗器转身就跑。 平昔年避开了暗器，外面有很多护卫围了过来，鬼大人拿出一个暗器，按了几下护卫倒了一大片。 那暗器是一个圆筒，里面装了机簧，一次可射出七根银针，人称七星夺命针，里面一共有四十九根针。 鬼大人并不恋战，见人就杀直接冲出了平府，平府的人追了出去，现在离城的大街戒严，他们也不敢放肆。 鬼大人揭下自己的面具，又在一家后院偷了一套衣服换上，再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平府的护卫已经认不出他了。 他已经吃下了解毒丸，但是腹中的巨疼难忍，按理说他很不容易中毒，还是着了平昔年的道，看来平昔年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等他没用了就直接杀掉。 他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易卿做好准备给司马三丫做手术，可惜麻沸散一味药没找到，她打算出去找找，就被人前呼后拥的出去了。 现在萧靖寒不管易卿愿意不愿意，一定要把易卿保护的好好的。 她刚下车有个人就倒在她身边了，吓的她身边的护卫立马拿刀对着那个人，而地上的人直接吐出一口血。 “碰瓷？”易卿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根本就没碰到这个人。 一个士兵大的胆子检查了一下：“他好像中毒了。” “中毒？”易卿怎么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突然想起来是谁了“你也有今天。”她兴奋的去给鬼大人把脉。 鬼大人之前并不知道是易卿，他只是坚持不住了，看到是易卿的时候直接昏死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完了。 易卿把脉之后表情凝重，这毒也太诡异了，她立马用银针封住了鬼大人的穴道：“把他抬回去。” 她留鬼大人还有用，虽然猜到是谁想要她的命，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而且鬼大人知道紫色琉璃，估计知道的比她要多一点。 易卿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才稳住了鬼大人的情况，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这么诡异的毒药她还是第一次见。 “南疆蛊毒。”易卿想了许久才想起来。 她正好奇鬼大人在离城为什么会中南疆蛊毒，萧靖寒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男人？”萧靖寒进门就问到。 “不对，是一个病人。”易卿立马纠正。 “那也是男的。”萧靖寒已经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了“你现在有身孕，还到处救人。” “他是鬼大人。”易卿意外萧靖寒没有认出来。 萧靖寒意外，走过去看了看，鬼大人的脸因为中毒十分苍白，但是依然如白玉雕琢的一般，比大晋第一美男宋致玉都要美上几分。 “好看吧。”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萧靖寒直接捂着易卿的眼睛：“乱看什么？” “我觉得比将军差很多。”易卿抓过萧靖寒的手“你不好奇吗？他为什么从我们这里拿了银票走就中毒了，而且还是南疆蛊毒。” 之前因为鹤顶红的事儿，易卿怀疑北狄和南疆有联系，这没过几天又出现了南疆蛊毒，这离城可真不安宁。 “你确定？”萧靖寒也十分意外。 “十分确定，除了蛊毒，没有什么能蚕食人的生机，我已经稳住了他的情况，但是解毒之前不能动武，不然会暴毙而亡。” 萧靖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那等他醒了，我就和他比试一下。” “你这是想欺负他，不如我直接弄死他算了。”易卿说着就要动手。 萧靖寒慌忙拉着易卿：“留着他还有用。” 第354章 当年事情始末 小样儿，和她玩儿这一招，她易卿还没怕过谁。 鬼大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的黄昏了，萧靖寒陪着易卿在将军府的演武场散步，都聊到给孩子起名的事儿了，下人来禀报鬼大人醒了。 鬼大人非常虚弱，一运功就有全身被虫蚁噬咬的感觉，瞬间出了一身的虚汗。 “夫人。”房间里的下人行礼。 易卿挥手让人退下：“鬼大人，感觉如何？” 鬼大人意外的看着易卿。 “不用意外，你这一身标志性的气味，想认不出来你都难。”易卿得意，是人总会生病的，只要生病就会栽到她手里，更何况是中了这么诡异的毒“你不用那么生气，你应该庆幸遇到我，不然你现在已经横尸街头了。” 鬼大人没搭理他。 “是平昔年让你杀卿儿的？”萧靖寒直接问到。 鬼大人还不回答。 “你怎么知道紫色琉璃，你和玉蝶山是什么关系。”易卿比较好奇这个。 鬼大人依然不说话。 “嘿，我还给你治成哑巴了。”易卿一根银针下去，就算是从小千锤百炼的鬼大人也惨叫了一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鬼大人盯着易卿，这女人也太狠了。 “我当然可以杀你，但是你就想让对你下毒的人活着？”易卿拿着银针在指尖绕着玩儿。 萧靖寒直接没收了，多危险。 鬼大人想了许久：“玉蝶山和科洛亲王交好，有些科洛亲王不方便出面的事儿，是我们鬼浮山做的，至于什么事儿，我不会回答。” 原来他们真的是一伙的，而且已经筹谋了很长时间了。 “几年前我在离城被追杀也是你们鬼浮山出的手，谁付的钱？”萧靖寒很在意这件事。 “你错了，确切的说是追，而不是杀，那次任务是让你身受重伤。”鬼大人想到那次的任务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易卿觉得鬼大人笑的奇怪：“你笑什么？” 鬼大人没解释。 易卿又拿出一根银针，鬼大人不自觉抽了一下，这女人身上哪儿来这么多银针？ “说。”易卿看鬼大人的反应。 “那次我们完成了任务，雇主却并没有得偿所愿。”鬼大人简单的说。 “雇主没有得偿所愿能让你开心，肯定是雇主得罪了你，我们假设这个雇主是平昔年，平昔年让你们把萧靖寒打成重伤，想来一出美人恩，结果她没找到萧靖寒。”易卿分析着说。 她觉得平昔年那女人肯定能做出这样的事儿，结果被她给截胡了。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当时萧靖寒没有遇到平昔年，却丢了铁血丹心令，那令牌很有可能是被后来赶到的平昔年捡到的，再加上那令牌是心形的，平昔年只以为那是萧靖寒随身携带的佩件。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她知道了铁血丹心令，并且用铁血丹心令让铁血军受损，这样就导致萧靖寒很有可能会亲自来离城，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一来离城，有人就立马行动了。 一方面是早就派人盯着了，另外一方面是在离城准备好了人手。 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太缜密了，要不是战线太长出了意外，还真要被她得手了。 “此时需要一瓶驾鹤西去丸。”易卿说着磨牙。 鬼大人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没想到他们两个轻而易举的就想通了事情始末，他之前真是低估了他们，栽到他们手里也正常。 “我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证据，我们鬼浮山信誉至上。”鬼大人表明立场。 易卿看着鬼大人：“想活吗？” 鬼大人看着易卿的样子，他知道易卿肯定有什么诡计：“想。” “想活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能用任何武功，不过我的诊金可是很高的，再加上你这药特殊，到时候我要亲自跑一趟，都要算费用的。” “多少？”鬼大人以为易卿会提什么条件，原来是算钱。 “六十万两。”易卿比划了一下。 “几千两都可以买一条人命了。”鬼大人想易卿也太会狮子大开口了。 “那没办法，鬼大人自己选，觉得自己的命值多少钱。”易卿毫不在意。 “成交。”鬼大人立马答应了。 “还是你赚到了，你就威胁一下就是三十万两银子的进账，我想治好你估计要跑断腿。”易卿安慰鬼大人“先把诊金结一下吧。” “我什么时候能好？”鬼大人咬牙。 “不知道，我们得去南疆一趟，不过你放心，我看病童叟无欺，在这期间我们不负责食宿，食宿费另付，你也可以选择不跟着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把你这事儿给忘记了。” 鬼大人深吸一口气：“多少？” “一个月一千两。”易卿表示这个价格很良心。 坑完鬼大人，易卿和萧靖寒一起回房间。 萧靖寒沉默了很长时间，把那个时候的事儿仔仔细细的又想了一遍，那个时候他没正眼看过平昔年，也不会想一个女人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现在想想，当时有些苗头，只是他根本就没多想。 “这样算算平昔年还是我们的媒人呢。”易卿玩笑着说。 萧靖寒揽着易卿：“我们之前和她没关系。” 易卿笑了起来：“你说平昔年要是知道鬼大人没死会是什么表情？” “鬼大人不是好对付的，平昔年竟然有办法让他中这么厉害的毒，证明这个女人的心思无比的深沉。” 易卿想想就头大，这个平昔年真是打不死的小强，靠银子加血的能力太强了。 “将军。”陆天左在门口行礼。 “什么事儿？”萧靖寒没松开易卿。 陆天左进屋当做没看见：“青家愿意出一百万两的粮草，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靖寒就知道让这些人帮忙就一定会有条件。 “若大晋开边市，把宝石生意交给他们家。”陆天左直接说。 北狄玉石和宝石多，深受大晋达官贵人的喜爱，而且宝石是暴利，就算没有开边市，很多人都在离城进行交易。 “好。”萧靖寒直接答应，只要不涉及到马匹、盐铁，别的生意都可以商量。 “还有……”陆天左偷偷的看了易卿一眼。 第355章 那你离我远点 易卿被陆天左看了一眼不自觉的挑眉，看来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和她有关。 “说。”萧靖寒看陆天左吞吞吐吐的样子。 “属下还是单独禀报吧。”陆天左也是为了他们将军好。 “直说！”萧靖寒表示没什么需要瞒易卿。 “为表诚意，青家家主愿意把青小姐嫁给将军。”陆天左说着躬身。 “什么？”易卿说着就要站起来。 萧靖寒慌忙安抚易卿，这陆天左是活腻了，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个：“夫人放心，我除了夫人谁都不娶。” 陆天左知道自己完了，夫人一生气将军肯定要帮着出气，可是他已经说了，是将军让他直说的。 “你去告诉青家，若再用这种小把戏别怪本将军翻脸无情。”萧靖寒盯着陆天左。 “是。”陆天左慌忙退下。 易卿还是气呼呼的，萧靖寒这桃花怎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呢？ “我已经给拒绝了。”萧靖寒一脸真诚的看着易卿。 “那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不可能。”萧靖寒把易卿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自始至终只有夫人一个人。” 易卿还是生气：“别在这里说的好听，以后有这样的事儿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说。” “那夫人会生气。” “都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还不让我生气，你以为我是中央空调生来就是为了博爱的。”易卿气的比喻都用错了。 “中央空调？”萧靖寒看着易卿。 “没什么。”易卿现在懒得解释“总之你要是敢有别的女人，我就敢……” 萧靖寒直接封口，让她这样说下去估计会把人给气死。 易卿想避开，结果萧靖寒就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样，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床上了。 “夫人。”萧靖寒拉过易卿的手。 易卿被他吓了一跳，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还这么精神。 “夫人已经好久没有……”萧靖寒轻轻的蹭着易卿的耳垂。 易卿心软的结果是手软，第二天连筷子都拿不起了，萧靖寒喂她吃饭是的时候忍不住笑。 “你还笑。”易卿气的要掀桌子，她是怎么成这样的，手术又要拖延了。 “不笑，夫人多吃点儿才有力气。” 易卿不吃了，这年头吃个饭都能想歪。 “报！”门外的侍卫进来行礼“普察山北狄大军又集结。” 萧靖寒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多少人马？” “三万。” 北狄向来是一人一骑，集结三万大军是准备大战了：“继续观察。” “是。” 易卿看着萧靖寒：“北狄突然之间这样集结，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北狄和我们大晋不同，他们下面的亲王有时候各自为政，你放心好了，离城如今士气大涨，粮草也不缺。”萧靖寒安慰。 易卿不是很了解这些，不过萧靖寒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现在鬼大人的问题解决了，易卿终于有时间给司马三丫做了一个甲状腺肿大切除手术，然后去看了看雪姑姑和巴尔图。 巴尔图的伤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雪姑姑还有些严重。 “你们就是救了我，我也不会出卖公主的。”雪姑姑一脸冷漠。 “你对我们的价值就是告诉了我们白成义在玉蝶山。”易卿也不在意“如果白玉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雪姑姑的脸色变的煞白。 “她才是最无辜的，被你们蒙骗，成为你们报复白成义的工具。”易卿笑吟吟的看着雪姑姑。 “你到底想干嘛？”雪姑姑知道易卿肯定有目的。 “告诉我北狄神殿的事儿。”易卿也不隐瞒。 “你们别想了，除非北狄灭，不然番邦之人根本进不了北狄神殿。”雪姑姑很确定的说。 易卿就知道，那北狄神殿是北狄的精神支柱，不然也不会那么神秘。 问了雪姑姑无功而返，难道真要把北狄灭了才行？ 就萧靖寒现在的情况，等不到把北狄灭了，估计就毒发了，到时候狗皇帝肯定会换人，那个时候他们就更没机会进北狄神殿了。 平昔年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三天过去了，她把离城的活人和死尸都翻了一遍，依然没找到鬼大人。 而且她让人去盘问了离城所有的药师，也没有人去买药，虽然她确定鬼大人必死无疑，但是没有亲眼看到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小姐。”柳儿把一封密函交到平昔年手里。 “青家？”平昔年笑了一下“还真以为攀上萧靖寒就可以打压我们平家了。” “青家已经在筹备粮草了，我们……”柳儿担心。 “筹备到了，能不能运到是另外一码事。”平昔年说过，不会让萧靖寒好过。 这离城是萧靖寒做主没错，但是他们平家在这里根深蒂固，真以为抓了一个屈信南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易卿给鬼大人施针完毕，鬼大人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于是试着运功，身体又开始如虫蚁噬咬一般。 “真不怕死，你先把诊金结一下，到时候你死了，我问谁要诊金去。”易卿伸手。 鬼大人看着易卿纤细的小手，抬手就想拍一下，结果易卿躲开了：“我要是死了，诊金不就白给你了。” “那我好歹给你诊治过，之前的还是要付的，再说是你找死。”易卿抱臂看着鬼大人“哎，你真名叫什么？不会就是鬼大人吧？” “这就是我真名。” 易卿觉得这样有点麻烦：“不如这样，以后叫你方槐算了，万一你被人知道了身份，小命丢了。” “你担心我？” “不，我是担心我那六十万两银子打水漂了。”易卿才不会让鬼大人死，那不是顺了平昔年的意。 只要鬼大人的毒解了，他肯定会找平昔年报仇，到时候就和她没关系了。 “那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要把我气死。”鬼大人一脸威胁。 “呵呵。”易卿一脸惋惜的看着鬼大人“那你得离我远一点，不然你就是有九十九条命，估计会被气死一百次。”易卿觉得自己很讲道理，但是别人总是很生气的样子，她也很绝望。 第356章 粮草起火 这几天萧靖寒又经常不在家，易卿除了看书就是看将军府里那几个病人，倒也不无聊。 司马三丫术后恢复很好，尼安亲王看到司马三丫的情况又动心了，看来萧夫人真有能耐治好这病。 但是想到他们开的条件，尼安亲王又犹豫了。 “夫人这样让他们在一起，就不担心出什么意外？”陆天左看后院尼安亲王和拉卓公主在游玩。 “反正都在将军府。”易卿一点都不担心。 尼安亲王也看到了易卿，不过他装作没看到，她知道易卿的意图，想用父女之情让他妥协。 晚上易卿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她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看到萧靖寒在蹑手蹑脚的脱外套。 “吵到你了？”萧靖寒过去坐在易卿身边。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易卿说着听到了鸡叫声“是不是哪儿起火了？” 萧靖寒摸了一下易卿的后脑勺低头抵着她的额头：“青家运到离城的粮草在城外交接的时候起火了。” “起火了？”易卿猛的抬头。 萧靖寒有些疲惫的滑到易卿颈窝那里：“不要担心。” 易卿怎么可能不担心：“是有人故意的吗？” “恩，放火的是北狄的商人，在打斗中全部死了。” “北狄。”易卿咬牙。 “我休息一会儿，还要去盘查剩下的东西。”萧靖寒躺在易卿一边轻轻的揽着易卿。 越是到这个时候，他就越想多陪陪易卿。 易卿还想和萧靖寒说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萧靖寒已经睡着了，她摸了一下萧靖寒的眉心，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在天狼寨的时候，萧靖寒日夜不休也没有这么疲惫过，难道紫色琉璃不但会让他行动不便，还会让他精神不济？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萧靖寒的脉搏，的确有些问题。 易卿给萧靖寒点了安神香，她和陆天左去查看粮草被烧的情况，主要是去看烧粮草的人，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幸亏看守粮草的士兵抢救的及时，青家的粮草还被抢回了三分之一，这些粮草不足支撑他们攻打北狄。 “那是谁？”易卿看到一边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烧焦的营地一边显得很突兀。 “她……”陆天左额头冒汗。 “说。”易卿觉得陆天左有什么瞒着她。 “是青家小姐。”陆天左非常谨慎的说。 “将军怎么吩咐？”易卿觉得陆天左的胆子有点大。 “这粮草是青家小姐押送和交接的，我们不能不让她来。”陆天左为难“青小姐还等着交接，夫人要不先去见见青小姐。” 易卿瞥了陆天左一眼：“带我去看放火的人的尸体。” “是。”陆天左舒了一口气，真担心夫人在这里发脾气，可没人敢哄。 青子衿透过车帘看到易卿，看到陆天左对易卿那么恭敬，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小姐，那个应该就是萧将军的夫人了，看着也不怎么样吗。”小悠小声说。 “慎言。”青子衿轻轻的敲了一下小悠的头“能在萧靖寒身边，定然有过人之处。” 平家当年又是捐粮草又是出壮劳力，为的就是让平昔年有机会接近萧靖寒，结果无功而返。 那平昔年她也见过，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容貌也是一等一的，那样的女人萧靖寒都不多看一眼，却喜欢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小姐就是太谨慎了，要我说，萧将军已经娶妻生子了，根本配不上小姐，小姐嫁人那定是要做主母的。”小悠很笃定的说。 青子衿笑了一下，以他们青家的身份，她嫁人定然是妻，她爹却让她做萧靖寒的妾，她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能让她爹退步成这样都要巴结。 来放火的一共有十二个人，现在全部在这里，易卿仔细的看过去，这些人身上都有伤，真正死亡原因却是中毒。 也就是说，他们在来放火之前已经服下毒药，不管这次成功不成功都是死。 “把他们手掰开。”易卿吩咐。 一边的士兵过去一个一个把他们的手掰开，易卿看了一下。 “陆公子，检查一下他们大腿内侧是否有磨损。”易卿说着转身。 薛淼儿也跟着转身：“看大腿内侧干嘛？” “北狄骑射，能这个时候派来烧粮草，应该不是一般人，长期骑射，大腿内侧会有磨损。”易卿解释了一下。 陆天左也知道这样，检查之后表情凝重了，这些人并没有长期骑马留下的磨损：“夫人，只有两个人有轻微的磨损。” “他们不是北狄人。”易卿很确定的说。 北狄人和大晋人的外貌有差别，但是离城地处边陲，两国人混居，也会相互通婚，有不少混血儿。 也有些一些大晋人买北狄的奴隶，那他们虽然是奴籍，也是大晋人。 这个时候就不能以外貌来定的是哪国人了，要以籍贯来定。 “不是北狄人？”陆天左想了一下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冒充北狄人？” 易卿没有回头：“带我去见见青小姐。” 青子衿一直待在马车上，听说萧夫人要见她，她才带着账本从马车下来。 她穿一件孔雀蓝披风，边角是金丝堆绣，让披风不至于乱飘，整个人看着很小巧，巴掌大的小脸总是笑意盈盈的，谁见了都生不出厌恶来。 “见过萧夫人。”青子衿行礼“这是青家捐献粮草的详细目录，请萧夫人过目。” “我又不是行军司库，青小姐给错人了。”易卿漫不经心的说。 青子衿也不尴尬，微微的笑了一下：“这次粮草是青家捐给萧将军的，既然萧将军不在，那就请萧夫人转达。” “可是粮草已经被烧了，我们这边又没有核算，我接了青小姐的账本看什么？”易卿打量着青子衿。 青子衿就知道，粮草没有交接完毕，这个时候出问题，双方肯定会扯皮：“我青家的确把捐献的粮草凑齐了。” “在没有交接完成之前，这些都是空话。”易卿盯着青子衿。 青子衿看了一下手中的账本：“那萧夫人打算怎么办？” 第357章 配合一下 青子衿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易卿。 离城没有拿到粮草不会认这件事，青家凑齐送到了，也不会承担这件事，这一批粮草不是小数目，两边都负担不起。 “既然没有交到离城司库，那就不作数。”易卿看着青子衿。 青子衿看着易卿咬牙：“所以萧夫人是打算欺负我们青家了？” “怎么能叫欺负，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 “这件事干系重大，我做不了主，要禀明了家父，看家父怎么处理。”青子衿没有那个资格答应。 “好。”易卿点头“不过青小姐要暂时留在离城，我们也好随时商量。” 青子衿看着易卿：“萧夫人是想把我软禁在离城？” “你一定要说的那么难听，就当是这样吧。”易卿不在意。 青子衿做了一个深呼吸：“为了方便，不如我就住在将军府。” “青家在离城肯定有生意吧，难道没有青小姐落脚的地方。”易卿说着示意陆天左送客。 陆天左为难，虽然事儿能这么做，但是青家的确把粮草送来了，正在交接的时候出了问题。 青子衿转身离开，她以为将军夫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胡搅蛮缠的。 “夫人。”陆天左为难“虽然没有交接完毕，但是青家送来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这样……岂不是得罪了青家，也得罪了袁家。” 这次找青家借粮草用的是袁家的方圆令，现在倒好，出了这样的事儿，两边都不好。 “我自有分寸。”易卿看着陆天左“你和常志远加紧离城的部署，随时准备和北狄大战。” “啊？”陆天左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靖寒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他正准备出门看到就易卿带人从外面回来。 “夫人怎么不叫醒我？”萧靖寒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 “已经去城外看过粮草了，并让青家补齐剩余的粮草。”易卿直接说。 “你——”萧靖寒差点儿就生气了，被他生生压下来“夫人，这是大事，不可儿戏。” 易卿扶着萧靖寒回房间：“那以将军的看法，如今交接到一半粮草被烧，应该怎么办？” 萧靖寒也为这件事头疼，就短时间来说，他肯定想让青家把粮草给补齐了，但这件事真不是青家的错。 “在交接的时候粮草被烧，双方都可以扯皮，而且烧粮草的人并非北狄人。”易卿看着萧靖寒。 “夫人怎么确定他们不是他北狄人？”萧靖寒意外。 “我去看过尸体了，北狄人来烧我们的粮草，用事先服毒吗？而且那些人手掌的茧并不是勒缰绳形成的茧，十二个人里有十个没有骑马造成的磨损伤。”易卿看着萧靖寒。 昨天晚上天黑，而且事情太多，萧靖寒只看那些人的外貌是北狄人，并没有详细的去查：“夫人是意思是有人冒充北狄人烧我们的粮草。” “恩。” 萧靖寒想了一会儿：“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一石三鸟。” 他最近事儿太多，精力有些不济，所以一时间没想到其中的关键。 “我已经让青子衿回去准备被烧的粮草了。”易卿直接说。 “你……”萧靖寒恍然“夫人是想将计就计？” “人家设了这么完美的一个局，我们总要配合一下。”易卿笑了一下。 萧靖寒点头：“离城外那些北狄人马不足为惧，我担心这次时间点卡的这么好，军营里有人配合。” “这件事我会查。”萧靖寒周身变的冰冷。 这才多长时间，先是屈信南出事，现在还有别人，看来离城要好好整顿一下才好。 这次来围离城的是萨尔木首领，他是尼安亲王的舅舅，也是尼安亲王最大的支持者，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来离城外面，是以为尼安亲王被软禁在离城，要求萧靖寒放了尼安亲王。 萧靖寒知道萨尔木首领的诉求之后就放心了，萨尔木首领的领地距离离城最近，和萧靖寒也是旧识，以前还在一起喝过酒。 青子衿到他们青家在离城的宅院就给她父亲写信。 “小姐，萧夫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小悠愤怒的说。 “萧夫人的话，不能作数。”青子衿虽然这样说，但是把易卿说的话都写到信里了。 “要是他们真的让我们再凑粮草可怎么办啊。”小悠十分担心“会把我们青家掏空的。” 青子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青家虽然是老牌的世家，但是家大业大消耗大，这些年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不然她三哥也不会到南方闯荡。 她信刚写完让人送出去，外面的下人就禀报说平小姐来访。 青子衿想了一下，他们青家和平家向来不和，这平昔年以前总是眼高于顶，根本不在意他们，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来拜访她了。 “让她进来。”青子衿去了会客厅。 平昔年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披风，戴了一套点翠的黄金头面，整个人贵气逼人。 “听说平小姐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看望我了。”青子衿对平昔年一点都不客气。 “青妹妹玩笑了，青妹妹向来不做这抛头露面的事儿，如今亲自来离城，我自然要来看看，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平昔年在青子衿对面坐下。 “既然平姐姐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听说青老爷要把青妹妹许配给萧将军。”平昔年直接说。 青子衿看着平昔年，这平昔年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平小姐也说了，是听说，这天下悠悠之口，不知道别人会说什么，自己听听就好了，还当真了。” “因为担心所以才当真了。”平昔年端过桌子上的杯子轻抿了一口茶水，鲜红的丹蔻和白瓷的杯子对比鲜明。 平昔年看青子衿不说话就继续说到：“我听闻萧将军十分宠爱萧夫人，不惜把自己所有的家业都给了萧夫人当嫁妆，连将军府都过到萧夫人名下了，这样看来，不管是谁进了将军府，都要看萧夫人的脸色。” 青子衿有些意外，她只知道萧将军很喜欢她妻子，并不知道萧将军为他夫人做到这个地步：“平小姐这也是听说的吧。” 第358章 以己度人 之前青子衿并不怎么在意萧靖寒，听到平昔年这样说有些有些好奇了。 这天下的男子三妻四妾始乱终弃的多了，从未听说过一个愿意把自己所有的家业都给自己妻子的丈夫。 “青妹妹没去过京城吧，这事儿京城的人都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平昔年看青子衿上钩了“所以我奉劝妹妹一句，萧将军不过是现在需要青家而已，就像当初需要平家一样，之后就会一无所有。” 青子衿眼眸转了一下：“多谢平小姐提醒，不过这是我们青家的事儿，到时候由我父亲决定。” 平昔年点头，她知道自己若是意图太明显，反倒会让青子衿反感。 等平昔年离开，青子衿曲臂趴在桌子上想平昔年说的话，一个男人真能为一个女人做到那种程度吗？ “小姐，平小姐的意思是让小姐对萧将军死心。”小悠试探着问。 “本来就没心思，哪儿来的死心。”青子衿装作不在意“准备点礼物，我们去一趟将军府。” 萧靖寒出去忙了，易卿坐在躺椅里看书，这里有很多记载北狄的书籍，可惜北狄游牧为生，并没有详细的记录体系，这些书大多还是大晋人写的，写的去北狄的见闻。 这些人都没资格去北狄神殿，写的最清楚的也就是在神殿的山脚下看了一眼。 “夫人，青小姐来访。”侍卫行礼。 易卿觉得青子衿来的也太快了：“让她进来。” 青子衿第一次进将军府有些好奇，不过一路走来还没有他们青家的宅院大气。 “见过萧夫人。”青子衿行礼，萧夫人是一品诰命，这礼数不能少。 “免礼，坐。”易卿示意一边的丫鬟给青子衿上茶“听说平小姐去找青小姐了。” 青子衿看着易卿：“萧夫人跟踪我？” “恩。”易卿也不隐瞒“我就是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 “什么猜测？”青子衿警惕。 “平小姐会不会去找青小姐。我猜对了。” 青子衿狐疑起来，她怎么觉得这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们和平昔年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问青小姐她去找青小姐有什么事儿。”易卿不在意的说“至于粮草的事儿，回头青小姐把账本送过来，我让人核对一下被烧了多少，谁烧的，我让她加倍拿出来。” 青子衿意外的看着萧夫人，她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为什么觉得现在的萧夫人和之前见的萧夫人是两个人呢？ “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易卿看着青子衿那懵懵的样子。 “萧夫人是相信我们青家把粮草全部送到了，而且承认这件事？” “恩。” “那萧夫人之前为何……”青子衿说到这里恍然“难道那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有些事情不方便说，总之放火的人，最起码想让将军府和青家敌对，只要得逞了，对方肯定会再加一把火。” 青子衿想了想：“萧夫人说的是……平家？” 她想到这里内心也震撼，如果真的是这样，平家也太嚣张了。 “不要瞎猜，万一猜对了怎么办？” 青子衿略微尴尬：“可是平昔年去找我，说的是萧将军如何宠爱萧夫人，让我不要有进将军府的想法。” 易卿歪头想了想笑了起来。 “萧夫人笑什么？”青子衿不解。 “你若是非常喜欢一样东西，会不会认为别人也会非常喜欢，别人要是不喜欢就是不正常的。” 青子衿想了想点头。 “因为平昔年是那样想的，所以她认为你也是不择手段的想进将军府。”易卿想平昔年这次是失算了“你进了将军府，将军府和青家的合作就是定局，不管是青家现在支持萧将军，还是以后萧将军在离城给青家一定的庇佑。” 青子衿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不然青老爷也不敢让她一个人来离城，到了离城她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她只要阻止了你进将军府，那么对她来说就阻止了一切。” 青子衿还不是很理解，不过点了点头，打算回去慢慢想。 青子衿没有在将军府吃晚饭，开饭之前才告辞，坐在马车里还在想萧夫人和平昔年说的话，这些事情实在太麻烦了。 “站住，站住……”后面一群人追着一个男子。 古丽回头看了看，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一跃跳到身边的马车上，钻到马车里用匕首抵着青子衿。 “让你车夫快点儿，甩掉后面的人我就走。”古丽威胁。 青子衿紧张的点头，魂儿都吓飞了。 “快下命令。”古丽着急。 “车夫，快点儿。”小悠慌忙命令，转即看着古丽“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古丽看着惊慌的青子衿：“这样一个小美人，我怎么舍得呢。” “你别乱来。”青子衿脸色有些苍白，死死的咬着牙关。 “放心好了。”古丽掀开车帘看后面的人。 小悠看准了机会，拿着一边的小板凳砸了过去，古丽回头看了小悠一眼然后昏迷过去了。 “小姐，怎么办？”小悠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腕。 青子衿也不知道怎么办，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鼻息：“还有气，赶紧送医馆。” “不行啊小姐，万一，万一她醒来报复我们怎么办？”小悠担心。 青子衿想了想：“那要不送将军府，有将军府给我们撑腰，不管他是谁他都不敢造次。” 小悠点头：“车夫，回将军府。” 易卿饭还没吃完青子衿就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易卿看着她们主仆那紧张的样子。 青子衿把过程说了一下：“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易卿差点儿笑出来，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异，想想平昔年连鬼大人都敢杀，她们被人挟持的时候把对方敲晕了都被吓成这样。 “人又不是死了，你们放心好了。”易卿看着椅子上的人，盯着那个人靠近，然后撕下对方的胡子，原来是一个女子，这易容也太简陋了。 “女的？”青子衿还想自己名节不保，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女子。 第359章 古丽 易卿一根银针下去，古丽疼的吸了一口冷气，不光醒过来了，人也彻底清醒了。 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那么厉害，直接把她给敲晕了。 易卿和青子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这女子一看就是北狄人，这个时候男扮女装混入离城肯定有目的。 “多谢相救，江湖再见。”古丽抱拳行礼就想跑。 薛淼儿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这胡子是哪儿来的？粘的还挺像的，教教我呗。” 古丽慌忙摸了一下自己胡子，已经被人给撕下来了：“你们？你们……”她气的跺脚。 “你挟持青小姐的账是不是要算算？”易卿打量着她。 刚才给她施针的时候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女子穿用绝非一般人家。 “她还把我打晕了，我们扯平了。”古丽急着离开。 这个时候萧靖寒从外面进来，古丽的目光立马被萧靖寒吸引了，原来天下真的有会发光的男人，他走来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 青子衿退了一步行礼，古丽显得非常突兀。 萧靖寒不看别人，径直走向易卿，一脸宠溺：“回来晚了，你好好吃饭没？” 易卿吃了药虽然害喜不严重了，但是食欲不怎么好：“正在吃，青小姐有点事儿。” “民女先告辞。”青子衿不敢抬头看萧靖寒。 “哎……”古丽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拉着青子衿“你不能走，你把我打伤了怎么算。” “是你挟持我家小姐在先。”小悠护着她家小姐。 “我不管，反正我受伤了。”古丽眼珠子一转，立马捂着后脑勺“我这是不是要死了，这么疼，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她赖坐在椅子上不走了。 易卿看着她的样子，刚才急着要走，现在看到萧靖寒回来就不走了，不要这么明显吧。 “现在离城的北狄人都关哪儿了？”易卿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赖皮。 “牢城营。”萧靖寒握着易卿的手“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女扮男装被人追赶还挟持青小姐，该当何罪？”易卿看向古丽。 古丽哆嗦了一下，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了，也只有传说中大晋的战神才有这样的气势。 “来打扰夫人这一条，就是死罪了，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萧靖寒命令。 “你们不能杀我。”古丽立马跳了起来。 “杀就杀了，还有什么能不能。”易卿嘲笑。 “我可是萨尔木首领的独女古丽，现在我阿爹就在城外，你们要是杀了我，我阿爹肯定会为我报仇的。”古丽很自信的说。 易卿和萧靖寒对视了一下。 “常志远。”萧靖寒一脸冰寒的叫了一声。 “属下在。”常志远觉得大事不妙。 “城中的护卫是谁负责的，竟然让这样的人混入离城，去砍了。”萧靖寒不怒自威。 常志远额头冒汗：“将军，这件事还是查清楚的好。” “那就先把她给砍了。”萧靖寒下令。 “哎……”古丽有些害怕了，不是说大晋人胆小怕事优柔寡断吗？这个人怎么不一样“你不能杀我，你们杀了我，我爹肯定会踏平离城的。” “你是乔装打扮进离城的，可能你爹还不知道你在离城，我们把乔装打扮的你给砍了，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也是不知者无罪。”易卿笑吟吟的看着古丽。 “那也不行，你们现在知道了。”古丽很没底气的说。 “我们可以装作不知道。”易卿一脸认真。 “你们……你们……”古丽看别人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突然哭起来了“我只是想找个大夫给我娘看病而已，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你们都欺负我。” 易卿想这个首领之女怕不是脑子有病吧，他们这种敌对的关系还在这里撒娇胡闹，真以为全天下都会包容她。 “民女告辞。”青子衿看现在的情况她不能掺合。 “青小姐慢走。”易卿让人送一下青子衿。 这青子衿虽然故意装的很成熟稳重的样子，实际上有些生涩，不过她真的很聪慧，只要给她时间和经历，用不了多长时间，她的手段不会亚于平昔年。 青子衿离开，易卿绕着古丽走了一圈，古丽的眼珠子乱转，好像对易卿很好奇。 “留着她有用吗？”易卿看向萧靖寒。 “没用。”萧靖寒向来不喜欢被威胁。 当年他刚到离城的时候，离城积弱多年，被北狄反复践踏，而他初出茅庐处处被动，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能击退北狄重整离城，如今怎么可能怕北狄。 只是守住离城没问题，想要征战北狄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砍了。”易卿一脸不打算思考的样子。 “你们不能杀我，我知道我爹为什么围离城，我可以让我爹退兵。”古丽立马说。 “说来听听。”易卿打量着古丽。 “我爹只是想让大晋把我表哥给放了，要是萧将军把我表哥给放了，我爹肯定撤兵。”古丽直接说。 “这个你爹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放尼安亲王的。”萧靖寒表示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那……，那应该是你们方式不对。”古丽说着一个箭步过去想挟持易卿。 萧靖寒猛的过去阻拦，身体僵了一下竟然被古丽得逞了，结果古丽却僵在易卿那边，一动都动不了了。 易卿赶忙走到萧靖寒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萧靖寒拉过易卿检查。 “没事。”易卿看着站在那里的古丽，还真以为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能女扮男装混入离城，猜到萧靖寒的身份之后还那么淡定，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只会撒娇胡闹的泛泛之辈，她早就做了准备。 “把她拉下去砍了。”萧靖寒一脸冰寒，要不是易卿做好了准备，现在他悔恨都来不及了。 “她暂时还真不能砍。”易卿打量着古丽“能这么任性，估计是被娇宠的。” 尼安亲王那条路可能是走不通了，就算知道他们能治好拉卓郡主都没有松口，现在又送来一个首领的女儿，易卿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是想……”萧靖寒反应过来了。 第360章 大智若愚 如果不是古丽要挟持易卿，萧靖寒也不会想杀古丽。 在北狄所有的首领里，萨尔木首领是最难对付的首领，他的领地水草丰美实力最为强悍，而且萨尔木本身骁勇善战。 “先把她押下去。”萧靖寒命令。 古丽被押下去的时候眼角还是看着萧靖寒，好像要把他刻在自己心里一样。 “又一个仰慕你的女子。”易卿打趣到。 萧靖寒看着易卿酸酸的样子，直接把她横抱起来回房间。 “你……”易卿看萧靖寒的样子。 “我就是想抱抱你。”萧靖寒关了屋门，真的只是抱着易卿。 易卿瞬间明白了，刚才萧靖寒没有救下她，肯定是因为他的毒又发了，这几天毒发的频率越来越高，萧靖寒心里害怕了。 萧靖寒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曾经皇上让他在易卿和天下之间做选择，他回答的理直气壮，因为他知道那个选择不可能出现。 没想到这么快这个选择就出现了，他犹豫了。 就算是攻打北狄，以大晋现在的国力根本不可能。 “如果有一天我对不起你了，你会怎么做？”萧靖寒在易卿耳边轻声说。 若是以前易卿定然毫不在意，一别两宽天涯不见，但是现在萧靖寒说这样的话，肯定是不好的事：“我会把对不起三个字给扣掉。” 萧靖寒真担心易卿说老死不再相见的话，现在又想听到易卿说那样的话，那样易卿会过的好一点。 “你现在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会让我多想，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你的泡北狄的神泉。”易卿转身很专注的看着萧靖寒。 “我也会。”萧靖寒有些违心的说。 “对了，你身上的毒是白玉棠下的，她母亲被逐出神殿到的之后应该没有回过神殿，却有紫色琉璃的毒，也许她也有解毒的办法，神殿不好去，玉蝶山应该不是问题。”易卿分析着说。 “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玉蝶山从未有人得到过救赎。”萧靖寒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没有人得到过救赎，就是没人解毒，玉蝶山根本没有解药。 “那最起码会有一些消息，我们手里有雪姑姑和白玉棠，不如去一趟玉蝶山。”易卿提议。 “现在离城情况紧急，我不能离开离城。” 易卿不说话了，她打算去玉蝶山一趟，最起码可以更了解紫色琉璃。 易卿躺在萧靖寒的怀里竟然睡着了，萧靖寒把她放好准备离开，却被易卿抓到了袖子，他愣了一下，易卿向来什么都不在乎，却在睡梦中都要抓住他。 他坐在床边看着易卿，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不舍得丢下易卿，看来他们要先去一趟玉蝶山了。 萨尔木首领本想救尼安亲王，结果大晋送来了他女儿的东西，他女儿又落到大晋人手里了。 “这个丫头。”萨尔木首领被气的不轻。 他知道他女儿不想当神殿圣女，为此闹了很长时间，但是她被神殿选中了，这是她的命。 “你们打算怎么办？”萨尔木首领看着陆天左。 “只要萨尔木首领退回自己的领地，半个月后我们大晋看到萨尔木首领的诚意，自然会放了你的女儿。”陆天左一本正经的说。 萨尔木首领想了想：“十天。” “你的女儿在离城过的很好，十天和半个月有什么区别。” “不行，就十天。另外你们要把尼安亲王给放了。”萨尔木首领也不想打仗。 尼安亲王所谓的主和是一种手段，只要从大晋交换到足够的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就攻打大晋。 而萨尔木亲王是真的不想打仗，他看着自己的牛羊就很开心，看着神殿后面的皑皑白雪就很开心，北狄是他的家乡，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背井离乡。 “尼安亲王是在离城为自己女儿治病，并不是我们抓了尼安亲王。”陆天左很坦然的说。 萨尔木狐疑的看着陆天左：“你们大晋人最狡猾。” “可是此次是你们北狄攻打我们大晋在先。” 这方面萨尔木的确理亏，只好答应了。 陆天左离开，萨尔木首领已经准备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你怎么那么确定萨尔木首领会听你的提议？”易卿意外的看着萧靖寒。 “你以为萨尔木首领为什么距离离城这么近，还能是北狄最强大的首领？”萧靖寒笑了一下。 “不知道。”易卿真不知道。 “大智若愚，见好就收。”萧靖寒其实挺佩服萨尔木首领的。 在别人眼里，萨尔木首领总是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宠女儿宠的无法无天，可是他在正事上向来没吃过亏。 就像这次，他大张旗鼓的来救尼安亲王，北狄别的首领没一点反应，他也不可能只消耗自己，而且他也知道大晋不可能把尼安亲王怎么样了，两国没到必须开战的时候。 易卿没见过萨尔木首领，但是能被萧靖寒这样评价，肯定不是一般人。 玉蝶山在北狄和大晋交界处，又连着普察山，从离城一边出发不到两天就到了，但是带着易卿，萧靖寒路上就慢了一点。 白玉棠醒来之后一直很沉默，就像雪姑姑和阿扎公主都知道白玉棠的身份一样，白玉棠自己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 只是以前她不愿意承认而已，她自诩孤傲，结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雪姑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担心公主见到玉棠之后会怎么样。 “这就是玉蝶山了。”萧靖寒看着玉蝶山，山顶的积雪常年不化。 “我们就这样去？”易卿看着萧靖寒。 “如今阿扎公主的计划已经失败，她对科洛亲王已经没意义了，需要我们大晋庇佑。”萧靖寒笑了一下。 易卿想想也是，这玉蝶山是两国交界，阿扎公主能在这里安然无事定然是两边都默许，这也意味着两边都可以动她。 这次萧靖寒出来只带他的铁影，离城那边也要以防万一。 一行人顺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萧靖寒背着易卿，这样的山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你看。”易卿突然指着前面拐弯处的一个人。 第361章 阿扎公主 那个人像木偶一样站着，穿的衣服有些风化了，他们来那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琉璃木偶。”萧靖寒也是第一次见。 他们走进看的仔细，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虽然现在成了木偶却依然给人玉树临风的感觉。 “这样的还能活吗？”易卿扭头看向雪姑姑。 “早就死了，只是能保持死的时候的样子。”雪姑姑眼底有些厌恶。 易卿感慨，一行人继续往前，又见了十几个这样的木偶，都是成年男子，有大晋人也有北狄人。 雪姑姑说这些都是觊觎阿扎公主美貌的人，都被阿扎公主做了木偶。 黄昏时他们到了玉蝶殿，这是一个很大的天然山洞，里面有少量的钟乳石，用夜明珠照明，一边的平台可以看到大半玉蝶山，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易卿看到阿扎公主的时候有些意外，她的年龄应该和她娘差不多了，看上去竟然像一个少女。 阿扎公主也不招呼他们，径直躺在自己的小塌上。 “母亲。”白玉棠行礼。 “公主。”雪姑姑跪下。 “萧将军来是为了要紫色琉璃的解药吧。”阿扎公主慢悠悠的说。 “是。”萧靖寒也不隐瞒“你若交出解药，我可以继续容你在玉蝶山。” 阿扎公主笑了一下：“紫色琉璃唯一的解药就是沐浴神殿神泉，我想萧将军不会不知道。” “既然你有紫色琉璃，怎么可能没有解药。”易卿不相信。 阿扎公主笑了起来：“我用紫色琉璃是害人的，为什么要有解药，等着让自己后悔吗？”她看着易卿“我做事向来不后悔。” 易卿看着阿扎公主那藐视一切的样子，看来当年白成义伤她不轻。 “那就交出我义兄。”萧靖寒冷漠的说。 “休想。”阿扎公主坐了起来“我说过，白成义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没人能把他带走。” “你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在身边有什么意义。”易卿嘲讽。 “既然留不住他的心，那我就留住他的人，既然留不住他的活人，就留住他的死人，总之我看上的东西，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易卿一阵牙疼：“我说你累不累啊，硬生生的把一棵树给吊秃噜了，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吊死。” 阿扎嘲讽：“你懂什么？人生一世不过是想要什么就争取什么。” 易卿觉得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是没救了，于是她看向萧靖寒。 “如今科洛亲王已经不会再相信阿扎公主，阿扎公主还是为自己想想吧。”萧靖寒淡漠的说。 “你还是为自己想想吧。”阿扎公娇笑“若是别人知道你中了紫色琉璃，你觉得你是什么下场，你不再是大晋的战神，北狄也不再惧怕你，而你的结果就是等着变成木偶，等你变成木偶了，我不介意把你放在玉蝶山上，说不定会有不少人来瞻仰。” 易卿知道萧靖寒为什么要瞒着狗皇帝了，他们之间哪儿有那么多情义，不过是有用而已。 “可是在那之前，我会杀了你。”萧靖寒面无表情。 他早就把这些事情想的通透，只是需要时间给易卿做安排。 “是么？”阿扎公主波澜不惊“我已经安排好了，若是我死了，大晋和北狄都会知道萧将军中了紫色琉璃。” 阿扎公主又不傻，科洛亲王失败之后，他们之间彻底决裂，她自然要有保命的手段。 萧靖寒犹豫了。 “你若是不带走白成义，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阿扎公主看着萧靖寒犹豫。 “说。” “这一次神殿选中的圣女是萨尔木亲王的女儿古丽，圣女到神殿的时候，神殿的大门会大开，举行隆重仪式，届时神殿需要皇庭的人帮忙。”阿扎公主笑吟吟的说。 “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会是想串通北狄神殿，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吧？”萧靖寒有些不相信。 “我只是告诉你神殿最容易潜入的时候而已，怎么决定是你的事儿。”阿扎爱答不理。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迟早会来带我义兄回去。”萧靖寒说完带人就走。 阿扎根本不在意，转即看着雪姑姑和白玉棠：“给你们说过萧靖寒不好对付，你们还是轻敌了，看在萧靖寒已经中毒的份儿上，这次不和你们计较，退下吧。” 雪姑姑行礼退下，白玉棠还站在原地。 “怎么？”阿扎公主看着白玉棠。 “以后我应该怎么称呼公主。”白玉棠垂眸问到。 “天天遮遮掩掩也挺累的，就和雪姑姑一样称呼吧。” 白玉棠的拳头握了一下：“毕竟我是您养大的，难道就没一点……” “没有。”阿扎公主的脸色变的阴沉“这世上最烂的借口就是感情，自己觉得自己有多在意，就想改变别人的态度，真是好笑。” 白玉棠想了想行礼退下。 按理说她应该报仇的，但是她完全没有报仇的心思，如果不是跟着公主，她现在会在哪儿？也许已经被卖了，平平庸庸的过一生。 阿扎公主慢慢的闭上眼睛，她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彻底败了，本想着带着白成义踏马大晋京城，如今已是不可能了。 “哼，没毁了你要守护的东西，就毁了你最在意的人。”阿扎公主说着把一边的两只鹰隼给放了出去。 鹰隼刚飞出玉蝶殿就被萧靖寒射下来了，脚上有信筒，信笺上只有两个字：开始。 萧靖寒收了两个信筒：“看来她还真是准备好了。” 在玉蝶殿的时候，萧靖寒已经注意到这两只鹰隼了，只是当时争执起来，他没时间阻止这两只鹰隼飞走。 “这阿扎公主竟然不守诚信。”易卿以为这种地方的人应该会民风淳朴。 “夫人先回去，我去把义兄带上。”萧靖寒笑了。 易卿这次没有跟着萧靖寒，她跟着只会给萧靖寒添乱。 阿扎公主曾是北狄皇庭最受宠的公主，也曾是神殿最尊贵的圣女，可惜一见白成义终成空，在触犯了神殿规则，被废除公主称号之后，还能在玉蝶山逍遥自在，可见她的能力，和北狄皇对她的宠爱。 第362章 皇上口谕 萧靖寒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两只鹰隼，阿扎公主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说玉蝶山上清苦，这两只鹰隼就留给阿扎公主加菜。”萧靖寒把两只鹰隼丢在地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阿扎公主这才变了脸色。 她纵然已经有安排，也要通知她安排好的人，这玉蝶山偏僻，没有消息很正常。 “放了我义兄，看在你对我义兄情义的份儿上，我饶你不死。”萧靖寒直接说。 “做梦。”阿扎公主说着就开始动手。 这次不用萧靖寒动手，铁影挡在萧靖寒前面，阿扎公主的武功一般，没几下就被铁影拿下了。 “放了我母亲。”白玉棠跑了出来“我知道他在哪儿。” “你若是敢带他们过去，我就杀了你。”阿扎公主冷冷的看着白玉棠。 萧靖寒示意了一下，铁影直接把阿扎公主给敲晕了，这一招还是跟着易卿学的：“带我们过去。” “你要答应放了我母亲。”白玉棠看着萧靖寒。 “我答应的事儿，不会反悔，除非她再生是非。” 白玉棠知道萧靖寒是这样的人，就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这玉蝶殿除了前面的巨大洞窟之后，后面还有一方天地，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院子，不知道还以为是进了山间人家。 “就在这里。”白玉棠站在门口不往里面走了，玉蝶山除了她母亲没人能进这个院子。 萧靖寒推门进去了，看到院子里的陈设，很像普通的小夫妻住的地方，竟然还有几只锦鸡。 越过庭院推开屋门，白成义坐在房间里，他一身红衣，看着像入洞房的新郎。 “义兄？”萧靖寒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义兄的容貌竟然和消失的时候一样，基本没有变化。 白成义没反应，萧靖寒咬了一下牙，过去要扛白成义离开，谁知道一扶白成义竟然站起来了，虽然很机械，却是能动的。 萧靖寒直接愣住了，他义兄这是还活着？ 他慌忙带着白成义离开，他义兄这么多年还活着，也许阿扎公主手里有解药。 易卿又被叫回来了，她给白成义把脉，白成义的确还活着，但是脉搏便的非常奇怪，只是很机械的跳动着。 易卿封了阿扎公主的穴位，然后把阿扎公主弄醒。 阿扎公主醒来看到白成义瞬间就激动了：“你们别碰他。” “他为什么还活着？”易卿看着阿扎公主。 阿扎公主看着白成义，眼里有痴迷和幸福：“我怎么可能让他死呢。” “不对，白玉棠不是你的女儿，她也不会中紫色琉璃的毒，为什么？”易卿差点儿把这件事忘记了。 “她不是我的女儿，却是我喂养长大的。”阿扎公主痴迷的看着白成义“不，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和成义的女儿。” 易卿瞬间明白了，阿扎公主用母乳喂养了白玉棠，让白玉棠的身体里有了抗体，所以才无惧紫色琉璃。 而白成义…… 易卿抓起阿扎公主的手腕，看到她手腕上有深深浅浅的伤疤，原来是血清。 只是直接服用没什么效果，白成义才活的像一个机器人。 易卿觉得阿扎公主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把她也带走，没有的她你义兄会死。”易卿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点头。 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们只能在玉蝶山上住一晚，等明天再离开。 易卿靠在萧靖寒的怀里看着外面的月亮，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痴狂的人，原来爱一个人有时候会这么恐怖，才更显得两情相悦的珍贵。 “义兄的紫色琉璃能解吗？”萧靖寒有些担心。 “不知道。”易卿觉得时间太长了，而且很难混入神殿“不过可以试试。” 萧靖寒点头，看到阿扎公主的样子，他更确定他不能死。 一行人回到离城的时候，甘承佑已经在离城了。 “皇上口谕，离城事了，让萧将军尽快回京城。”甘承佑行礼。 如今京城不少人还以为萧靖寒还在将军府养伤，想伤成这样估计是不会活了，或者是已经死了，皇上为了稳定民心，所以一直隐瞒这件事。 “请你回去禀报皇上，离城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就立马回去。”萧靖寒这个时候不可能回去。 甘承佑犹豫了一下：“皇上有急事。” 萧靖寒就知道：“本将军处理完立马就回去。” 甘承佑不再说了，行礼退下。 易卿从一边走出来：“那狗皇帝有什么急事，估计是你先收了平家的粮草，青家又捐了粮草，他担心你拥兵自重吧。” 萧靖寒把易卿拉到自己怀里：“他是君王，会有这样的疑虑很正常。” 易卿翻了一个白眼，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君王：“你的铁影很厉害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大晋有北狄的细作，北狄也有大晋的细作吧？”易卿看着萧靖寒“你当初培养铁影，不会只是暗中管理离城吧。” “你这个小机灵鬼。”萧靖寒知道易卿想做什么了“北狄的确有大晋的细作，但是始终没能进入神殿。” 这个易卿知道，神殿和外界隔绝，守殿人是世袭的，在北狄无比尊崇但是无法离开神殿。 “如果我们动用细作，再用铁影和鬼浮山的人，能不能悄无声息的进入神殿？”易卿分析着问。 “鬼浮山……”萧靖寒想了想“他们身法诡异，说不定能，但是想用他们不容易。” “我去谈。”易卿说着就要起身。 “你……”萧靖寒揽着易卿“我先去给他戴个面具。” 易卿看着萧靖寒那小心眼儿的样子，轻轻的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可是大夫，什么没见过。” 萧靖寒最容易被易卿这样惹生气，不能真的做什么，也把易卿折腾的浑身无力攀着他的脖子求饶才给放开。 鬼大人自从被易卿起名方槐之后就没带过面具，他正拿着医书看，萧靖寒推开门拿了一个小孩子面具就往他的脸上戴。 “萧靖寒你有病吧。”鬼大人推不开萧靖寒只能把面具戴上。 第363章 去神殿 易卿看着萧靖寒和鬼大人的样子，决定以后让萧靖寒离鬼大人远一点，这男人长的比女人都好看，实在太危险了。 “不许摘。”萧靖寒看鬼大人想把面具给摘下来。 鬼大人看到易卿进来：“你是怕易卿看我长的比你英俊见异思迁吧？”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易卿觉得鬼大人这张脸戴着面具实在是可惜了，不过在她眼里的确是萧靖寒更有男人味。 “呵！”鬼大人不屑。 “有桩生意接不接？”易卿坐在萧靖寒一边。 “价钱合适就接。”鬼大人看着易卿。 “我出六十万两，你们鬼浮山的杀手配合我们去北狄神殿。”易卿直接说。 “你不会是拿坑我的六十万两抵吧？”鬼大人立马就猜到易卿的想法。 “不然呢？什么叫我坑你，那是诊金和药钱。”易卿现在可没那么多银子。 “我们鬼浮山的规矩，见钱才做事。”鬼大人得意一笑。 “你可想好了，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安危，如果我真出了什么意外，别说是六十万两了，就是六百万两，你的毒也解不了。”易卿威胁。 “你以为除了你就没人能解我的毒了？”鬼大人看易卿那自信的样子。 “要不你赌一下。”易卿漫不经心的说。 鬼大人看着易卿，易卿这是吃定了他赌不起。 这样的事情任凭谁都赌不起，鬼大人也不例外。 他想了想：“我可以接你们的生意，但是如果你解不了我的毒，后果你知道。” 后果不后果的再说，易卿只想现在能过的了：“好。” 距离和萨尔木首领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萧靖寒一行人就悄悄的离开了离城，在铁影和鬼浮山的人护卫下抄近路去往北狄神殿。 休息的时候铁影和鬼浮山分成两团，他们之前交过手是敌对关系，现在虽然要合作还是相互看不顺眼。 易卿这次连薛淼儿都没带，留在离城迷惑别人。 她想了这么多办法，最后竟然是偷偷的进北狄神殿。 “你们鬼浮山也没去过北狄神殿吗？”易卿看着鬼大人。 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跟着，但是他不在，鬼浮山的杀手不好控制。 “我们是杀手，去北狄神殿又没钱。”鬼大人不屑的说“谁像你们，总是那么多俗事。” 易卿白了他一眼，当一个杀手还成世外高人了。 “鬼浮山不是宣称普天之下没有鬼浮山人到不了的地方吗？”萧靖寒在一边拆台。 “虽然我们没去过神殿，不代表我们去不了神殿。”鬼大人自信的盯着萧靖寒。 易卿觉得男人幼稚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了，她回头看到阿扎公主在照顾白成义，眼眸低转了一下走了过去。 白成义虽然能动，但是肢体僵硬，一路上都靠人背着。 “看的出来你很爱他。”易卿坐在阿扎公主一边。 阿扎公主不屑：“别用什么爱一个人就是放手来劝我，那不过是爱而不得的自我安慰。” “那你现在觉得你是得到了吗？你霸着他一副驱壳就可以幸福了吗？” 阿扎公主抚过白成义的脸颊：“我最起码不是一无所得。” “你真弱小。”易卿不带嘲讽，抬头看着天空。 “你说什么？”阿扎公主生气的看着易卿。 “我说你弱小，你喜欢白成义，白成义不喜欢你，你无法承载自己的喜欢，于是就把喜欢寄托在白成义的驱壳上，还觉得自己成功了。” “哼。”阿扎公主嗤笑“那你呢，如果萧靖寒现在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找个地方活的好好的，我又不是那种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 “你会这样说是你不足够喜欢他。” “喜欢这种东西吧，没有什么足够不足够的，只是相遇的时间刚刚好，谁都没有错过，然后用自己的善意和对方生活，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一个人努力，唯独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既然无法定义，也就不必有什么执念。” 阿扎公主对易卿的言论不屑一顾：“你还是太年轻。” 易卿没有反驳。 不管怎么说，阿扎公主愿意和他们一起去神殿，她是北狄皇庭的人，自小被选为圣女，可惜在继任圣女之前认识了白成义，她的人生就成了这样。 陆天左他们在离城处理离城的事儿，时间到了就把古丽放了，至于尼安亲王和拉卓郡主肯定不会放。 青子衿在离城停留了十天也离开离城了，离开的时候表情很不好。 “小姐，看样子萧将军是和青家闹翻了。”柳儿笑着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青家讨好萧靖寒也不过是想开边市之后得到好处而已。”平昔年很自信的说。 “是，老爷让小姐去负责江南的生意，小姐是不是……”柳儿不敢催促。 “准备准备走吧。”平昔年也不想在离城待了，她很快就会再见到萧靖寒他们的。 萧靖寒在路上走了十二天终于看到了北狄神殿，果真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去，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想要攀上去几乎不可能。 “这就是羊道。”阿扎公主指着一面悬崖。 “这哪儿有路。”鬼大人觉得阿扎公主是逗他们玩儿。 然而看到几只野羊悬挂在峭壁上，在舔峭壁上的石头。 易卿一脸牙疼的看着阿扎公主，这种野羊，只要有一点凸出的地方就能走上去，他们又不是羊。 “应该可以。”萧靖寒看着那一面悬崖“只要羊能上去，证明有落脚点。” “那是羊脚。”易卿比划了一下大小，而且体型和平衡能力都是不能比的“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那就是圣女继任大典，到时候想办法混进去，不过可能性非常小。”阿扎公主抱臂。 “我来想办法吧。”鬼大人看着那悬崖。 关键是太高了，易卿和白成义又必须被人带上去，这就增加了难度。 鬼浮山和铁影的人都有飞爪，用飞爪攀爬，找到最容易上去的地方，一切安排妥当，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第364章 入神泉 圣女继任是北狄神殿最热闹的事情，比北狄皇室祭天都要热闹，所以崖壁上传出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别人的主意。 他们到神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好在神殿有篝火照明，月亮也不错，反射着雪山的光，看起来无比圣洁。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进来，我也不用费那么多事儿了。”易卿小声说。 萧靖寒穿着斗篷护着易卿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他以前都没想过能把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 “跟我来。”阿扎公主带着他们。 这次带上阿扎公主并没有费什么口舌，也许她也想让白成义恢复成正常人，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神殿非常大，易卿意外这种时代竟然能建这么大的神殿，到底是怎么建成的。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往前，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障碍，但是到神泉外面遇到了麻烦。 神泉外面有长明灯，一次十二个人守夜从不间断，神泉通道的拱门只要有人过就会响起号角声，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几乎不可能。 “那就是紫色琉璃？”易卿看到神泉中间的紫色琉璃被震撼到了。 怪不得北狄会这么在意神殿，认为紫色琉璃是救赎。 那紫色琉璃在神泉正中间，植株直径两米多，夜空下叶子是蓝色的，花是紫色的，还散发着荧光如梦如幻。 “恩，入神泉不能碰到紫色琉璃，不然会丧命于此。”阿扎公主看着紫色琉璃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目光变的深邃。 “如果那拱门发出号角声，多长时间会来人？”萧靖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几个呼吸。”阿扎公主直接说。 “如果不能碰到紫色琉璃，那神泉的大小，一次也就能下去四个人。”鬼大人看着那神泉。 神泉就在眼前，谁不想进去泡泡。 “一个人要在里面待一炷香的时间。”阿扎公主有说到。 “那就麻烦了。”鬼大人看着四周。 易卿想那拱门是红外的吗？过拱门就会有号角声：“就没有不发出号角声的办法？” “确切的说是神泉下面有个机关，只要上面的重量有变化，就会触动号角声。”阿扎解释。 易卿一听就知道无解了，转即看着鬼大人：“让你的人在上风口把这个点燃。” “没用的，这些人长期守护紫色琉璃，一般的药物对他们没用。”阿扎公主有些蔑视。 “不试试怎么知道。”易卿已经准备了，当然不会浪费。 鬼大人派人过去了，几个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十二个人慢慢的睡着了。 阿扎公主意外的看向易卿，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早知道你多准备点儿，把整个神殿的人都迷晕，我们就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了。”鬼大人看向易卿。 “你以为这药是大白菜，想要多少有多少，这开放的空间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不错了，要是把整个神殿都罩着，那不就成了瘴气。”易卿没好气的说。 “速战速决，你们撑一炷香的时间。”萧靖寒吩咐。 一行人一进拱门，号角立马响了起来，这号角声在寂静的夜里的无比嘹亮，响彻宙宇。 “我去！”易卿捂了一下耳朵“你没给我说声音这么大。” “这声音可以传到皇城。”阿扎立马把白成义丢到神泉里。 那边狄国公也进神泉了，鬼大人现在身中蛊毒，见到这样的东西当然不会放过，占了神泉最后一个位置。 易卿近距离看紫色琉璃，才发现那不是一棵，而是有很多花缠绕在藤蔓上，七叶一开花，远看就像是一株。 原来是一种寄生植物，她就说嘛，所有的生命都是有寿命的，尤其是花卉类，就算再神奇也有枯萎的一天，北狄把会枯萎的东西当做神物有些不合常理。 这紫色琉璃并不是不会枯萎，只是新生的花替代了枯萎的花，如此生生不息，所以才给人一种永远绽放的感觉。 不等她多想，北狄神殿的人已经过来了。 “擅闯神殿动神泉者，死！”领头的人一声怒吼，众人杀了过来。 “我看谁敢动。”易卿拿着火把作势要丢到紫色琉璃上。 “你疯了。”阿扎公主没想到易卿会这样。 “比疯我肯定比不过你。”易卿看了阿扎公主一眼。 其实她知道紫色琉璃对北狄人来说有多珍贵的时候就想到这个了，所以她只要进了神殿，让萧靖寒泡到神泉里就好了。 大祭司看到易卿这样不敢让人往前，现在只是有人闯入神泉，如果紫色琉璃被毁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若是敢毁了紫色琉璃，我和你同归于尽。”阿扎公主盯着易卿。 “你现在站谁一边？”易卿看着阿扎公主。 阿扎公主扶着白成义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这是两码事。” 易卿当然知道是两码事：“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让他们打过来，我们都死在这里？” 阿扎公主沉默了。 现在易卿他们距离紫色琉璃太近，大祭司他们只能忍着，只要有一个闪失，这紫色琉璃毁了，北狄神殿也不用存在了。 反正今天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要不把萧靖寒他们治好闯出去，要么治不好就这样出去。 萧靖寒示意了一下，一边一个铁影接过易卿手里的火把，易卿正要去抢被萧靖寒直接拉到神泉里了。 “哎……”鬼大人吓了一跳。 这神泉只能容下四个人，易卿一进就五个人了，不过萧靖寒和紧紧的贴在一起，倒没有影响神泉里的情况。 这个时候异样的事情发生了，中间的紫色琉璃的荧光大胜，还有荧光飞舞。 “那是……”易卿惊讶“花粉？” 而大祭司他们看到这样的异象虔诚的跪在地上，这对他们来说是神迹，为何几个番邦的人能让圣花出现这样的神迹。 阿扎公主也十分震撼，传说紫色琉璃就是出现了这样的神迹，才会他们敬为圣花。 北狄皇城那边，因为号角响起，他们已经派人马直奔神殿而来，如今圣女继任在即绝不可出任何差错，不然神殿会被质疑，皇室的权威也会受到威胁。 第365章 神迹 北狄本就是一个联合皇庭，各个首领基本都是各自为政，皇庭为了控制各个首领用了很多手段。 而北狄神殿是其中最强大的手段，只有让他们相信皇庭的权柄是萨满真神给的，各个首领才没有忤逆之意。 易卿并不知道这些，就是知道她也会这么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紫色琉璃流光消失，看着比之前暗沉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阿扎震惊的看着紫色琉璃。 “你放心，这紫色琉璃不会有事。”易卿很确定。 一刻钟到，萧靖寒运功已经没有任何阻碍，白成义猛吐一口气之后昏死了过去。 易卿从神泉里出来，萧靖寒接过铁影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一会儿闯出去的时候，你躲在我身后。” “其实可以商量。”易卿看着挡着他们路的那些人。 “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私闯神殿是死罪，皇庭的大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阿扎公主笑着说。 易卿看向阿扎公主，这人到底是什么立场：“这样的话，白成义也要死在这里。”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阿扎公主不在意。 阿扎公主再次刷新了她乖张的程度，也许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只是一瞬间一种想法占领了上风就做了那样的决定。 “要真是这样，你不早就和他同寝同穴了。”易卿靠近萧靖寒“我们过去和大祭司谈谈。” 萧靖寒点头，他现在紫色琉璃已经解了，已经不忌惮神殿的人，但是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北狄的大军赶来，他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易卿走到大祭司一边，大祭司身后的人都十分警惕：“我想和大祭司谈谈。” “私闯神殿进神泉，没什么好谈的，我今天就是拼着玉石俱焚也要把你们给杀了。”大祭司盯着易卿。 “大祭司如此忠心难能可贵，但是这样就真的对北狄皇室好吗？”易卿笑吟吟的说“刚才的异象大祭司也看到了，大祭司有能力让我们一个都逃不出去吗？只要我们逃出去了一个人，这件事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北狄神殿如何自处？” 大祭司一脸凝重，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更有甚至，紫色琉璃距离我们这么近，我们若是把紫色琉璃给毁了，那北狄精神支柱将不在，到时候分崩离析也不是没可能。”易卿威胁到。 易卿能想到的，大祭司当然会想到，可是就让他们这样走了，大祭司愧对神灵。 “所以我们找一个折中的法子，你们放我们离开，这里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至于北狄皇庭来的大军，我们自己对付，这样神殿就可以置身事外，继续保持自己的非凡地位。”易卿商量到。 大祭司犹豫了，他抬头看向紫色琉璃，结果紫色琉璃在他的目光中快速的暗淡枯萎，他的目光变的惊恐。 “杀了他们。”大祭司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我去！”易卿回头看到紫色琉璃竟然在这个时候枯萎了。 他们被困在神泉周围狭小的地方，好在他们带的都是高手，神殿的人不畏死，前赴后继的冲过来，神泉周围很快堆满了尸体。 易卿想要是北狄大军来就更糟糕了，他们想要逃走几乎不可能。 突然神泉周围的光又亮了起来。 “你们看！”易卿突然发现神泉中间的藤蔓快速生长。 众人停下打斗，看中间的藤蔓快速的蔓延，越过神泉到他们站立的地方，顺着地面开始长，吸干了地上的血迹，缠绕着地上的尸体。 “快离开这里。”萧靖寒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况。 神殿的人也被惊呆了。 众人离开神泉所在的平台，眼睁睁的看着那藤蔓绕着地上的尸体，尸体肉眼可见的变干，最后化为粉尘。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飘舞着离开的流萤光点又回来了，落在那藤蔓上快速的舒展开七个叶子开出了紫色琉璃。 这次不再是神泉中间有紫色琉璃，是整个平台都是紫色琉璃，在夜空之下无比的壮观。 易卿深吸了一口气，这花看着美的梦幻，没想到生长方式如此残酷。 “这是神迹。”阿扎公主最先反应过来。 这是神殿给自己挖的一个坑，大祭司自然不愿意承认这神迹是番外人造就的，为了保守这个密，他答应放易卿他们离开。 关键是他认为易卿他们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自己要是得罪了，可能会触动天怒。 等北狄的大军到的时候，大祭司以天降祥瑞为名，解释了号角响起之事。 萧靖寒他们连夜赶路，等天亮的时候已经距离神殿很远了，他们在一处山谷休息吃东西。 易卿一直在想紫色琉璃的事儿，昨天晚上的突变，让她觉得紫色琉璃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吸食人的鲜血可以长那么大，那不是食人花吗？ “成义，你醒了？”狄国公看到白成义睁开眼激动的叫了起来。 “义父。”白成义还很虚弱，叫了一声眼泪就流下来了。 阿扎公主在一边看着，最后选择背对着白成义没有过去。 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是有时候又是饮鸩止渴，不管怎么样都会死人。 “你是……小寒？”白成义看到萧靖寒“都这么大了。” 白成义醒来，不光狄国公和萧靖寒激动，连铁影的人都非常激动。 “你不过去？”易卿和白成义没什么交情，但是看到阿扎公主也不过去就好奇了。 “天天看着，有什么好看的。”阿扎公主不在意的说。 “是么？”易卿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个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说后悔。” “我硬的起来。” 易卿立马就有歧义了，当即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阿扎公主生气。 “我想笑。”易卿笑的更开心。 “不好，北狄的人马追过来了。”鬼大人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 铁影的人也贴着地面听声音。 “有一百多人。”萧靖寒也听出来了“立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应战。” 第366章 回到离城 这个距离，这个人数，他们逃不掉了，只能背水一战。 他们刚找了一个制高点，北狄的人马就到了。 “萧靖寒！”科洛亲王没想到竟然是萧靖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带这么一点人来北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科洛亲王现在在皇庭过的并不好，攻占离城失败支持他的人锐减，所以昨夜才会请命去神殿，他毕竟是皇室中人，可以进神殿盘问。 “那今天就看谁留下谁了。”萧靖寒拿过自己的横刀。 易卿有些紧张，这么多人，萧靖寒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 双方也不废话直接打了起来，易卿他们被安置在巨石后面。 “你的人行吗？”易卿趴在那里看下面打斗。 “不行也是你们的人不行。”鬼大人知道他的人不行。 杀手擅长隐匿，一击必中，身法灵活，但是力量欠缺。 而这种规模的打斗，要的是力量和技巧，还有相互之间的配合，铁影的人本就是在行伍里选的，最擅长这些。 “我给你说清楚了，你接了我的任务，这些杀手死了可和我们没关系，别想问我们要抚恤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鬼浮山的杀手已经死了两个了。 “你以为我们鬼浮山像你这样赖皮吗？” 两个人正说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被发现了，几个人围杀了过来。 这里只有阿扎公主会点儿武功，鬼大人不能用武功，只能的尽量的躲闪。 最惨的是白成义，他虽然醒了，却动都不能动。 阿扎公主护着白成义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在她顾不过来的时候，一个北狄士兵直接杀向白成义，阿扎公主飞身过去挡住了。 白成义惊讶的看着阿扎公主，他虽然被做成琉璃木偶，但是他一直有意识，知道阿扎公主这些年做的事儿，他没有丝毫感动，甚至更加厌恶。 而这一瞬间，所有的厌恶都烟消云散，他咬牙提起一边的剑刺死了那个士兵。 “阿扎。”白成义抱着阿扎公主。 易卿站在一边没过去，阿扎公主被刺破心脏了，戈一拔出来必死无疑，就算给她一套完整的医疗器械，她也无力回天。 阿扎公主听到白成义叫她努力的笑了起来：“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白成义咬牙点头。 初见的时候，白成义以为阿扎是一个普通的北狄女子，像一只桀骜不驯的豹子，他想驯服这样一只豹子，他认为仅此而已。 后来知道了阿扎的身份，阿扎为了她被北狄逐出皇庭，也不再是神殿的圣女，他不为所动，一直到他被阿扎做成琉璃木偶。 这些年他生不如死，但是阻止不了阿扎用血为他续命。 阿扎笑了起来，转向易卿：“你听，我赢了。” 易卿只想说这女人真是疯子，可怜又可恨的疯子，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人活一世各有追求，哪儿有那么多让别人承认的输赢，不过是自己的选择而已。 “我们有个女儿，她一个人一定很孤单，我要去照顾她，告诉她，她父亲很爱她。”阿扎笑着看着白成义。 白成义想说对不起，终究没有说出口，努力的点了点头。 易卿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场面，转过头不看他们，看到萧靖寒生擒了科洛亲王。 “阿扎？阿扎！”白成义叫着阿扎的名字，但是阿扎公主再也没有回应他。 众人看着白成义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萧靖寒看着他们。 他们抓了科洛亲王，也只能威胁到科洛亲王带来的人，萧靖寒的身份特殊，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北狄有足够的理由向大晋出兵。 众人骑上马开始奔逃。 萧靖寒带了四个铁影和易卿继续顺着小路走，易卿有身孕，不能骑马奔逃。 幸好科洛亲王的属下被看的严实，这个消息没有及时传回北狄皇庭，再有狄国公和鬼大人他们的障眼法，易卿他们赶回离城之后北狄才出兵到离城。 现在萧靖寒已经解了紫色琉璃，一点都不忌惮北狄，拿着北狄的两位亲王开始谈条件，这次是丝毫不让。 易卿趁着这个时间把拉卓郡主的手术做了，看着活蹦乱跳的拉卓郡主，易卿又想到了阿扎公主。 “哎，我回来怎么没见你义兄？”易卿问一边的萧靖寒。 “他去玉蝶殿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易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白成义是把阿扎公主葬在那里了，毕竟那里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那北狄就没追究阿扎公主的事儿？” 萧靖寒笑了一下：“北狄倒是想追究，但是拿什么追究？他们现在在大肆鼓吹紫色琉璃长大是北狄要昌盛的象征，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去过神泉，而且就是我们去神泉的时候紫色琉璃长大了，那怎么给北狄的人解释。” 所以这件事北狄比他们都想隐瞒，再说阿扎公主早就不是公主了，现在也就靠着一点亲情追究，北狄皇庭不会那么出力不讨好。 易卿有些感慨，虽然她和阿扎公主相处的时间很短，对她的爱情观不敢苟同，还是有些惋惜。 皇上收到了离城的文书，一份是北狄和大晋议和的文书，一份是萧靖寒带着铁影和一群杀手去北狄的事情。 看来萧靖寒是有事儿瞒着他，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都开始瞒他了。 如今京城的人已经知道萧靖寒去了离城，而且大破北狄军队扬我国威，而皇上的脸色有些沉重。 “皇上是否在想萧将军如今已经是一品将军了，这次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要怎么犒赏。”齐王看着皇上一直不落棋子。 “树大招风。”皇上干脆不下棋了，站起来背着手看着外面。 他当然相信萧靖寒没有二心，可是萧靖寒不在这段时间，的确有很多弹劾萧靖寒的折子，他不知道怎么处理。 “其实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忧虑。”齐王站起来走到皇上身边。 皇上转身看着齐王。 “现在的萧将军不是一个人了。”齐王想到易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第367章 玉蝶殿过夜 离城冷的比较早，一进九月就开始冷了，易卿就懒得出门，连平日喜欢逛的药师铺子都不去了。 开边市的事情也定下了，他们是时候启程了，但是白成义一直没有回来。 “我明天亲自去接义兄回来，你在家里等我。”萧靖寒看易卿最近像一只小懒猫，不是窝在躺椅里就是窝在床上。 “我也要去。”易卿想这个时候的玉蝶山应该更好看了。 萧靖寒点了一下易卿的鼻子：“不是不想出门吗？” “那是没有你陪我出门。”易卿偶尔也会给萧靖寒喂颗糖，吃坏他的牙齿，让他在外面吃不了东西。 外面的风很冷，马车里暖烘烘的，萧靖寒一手揽着易卿，一手在那里批阅文书，易卿就窝在他怀里看他批阅文书，结果马车晃着她睡着了。 萧靖寒看到一份文书，是北狄要和亲的文书，里面的和亲对象竟然是他，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易卿一眼，然后把文书给合上了，幸好易卿没看见。 雪姑姑和白玉棠还在玉蝶殿，阿扎公主这乖张的一生也改变了白玉棠。 她和雪姑姑已经去找过她的家人了，因为战乱她的家人早就找不到了，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看到易卿，白玉棠微微避了一下，谁都没想到，他们再见竟然是这样的境遇。 “白大人在后院。”雪姑姑行礼，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萧靖寒带着易卿去后院，这里比之前更加安静。 “我就不进去了。”易卿站在门口。 她和白成义不熟，而且男人之间说话有女人在场不合适。 萧靖寒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给易卿披上，这才转身去推开门。 院子里多了一个简单的新坟，是白成义亲手砌的，现在他坐在那里像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义兄。”萧靖寒叫了一声。 白成义做了一个深呼吸：“要回京了吗？” “恩。” “我暂时不回去了。”白成义看着那墓碑。 “狄国公和义姐都很担心你。” “我这个人自认潇洒，给别人添了无数的麻烦，以前觉得朝廷对我不公平，现在想想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这些年白成义不能动，想的事情最多，如今他的手已经不能拿兵器了，就回不到军营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易卿在外面无聊的走来走去，侧目看到白玉棠走了过来，然后直接跪下了。 “干嘛？”易卿看着白玉棠的样子。 “之前的事，对不起。”白玉棠很诚恳的说。 易卿是看在白成义的份儿上没杀白玉棠，要不然就白玉棠做的事儿，易卿想杀她几百次：“我不打算原谅。” “那我就长跪不起。” “这种威胁对我没用。”易卿嗤笑“再说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我原谅不原谅你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突然想求一个心安？” 她说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了，白玉棠对她另有所求。 “如今我孤身一身，我想追随将军夫人。”白玉棠叩首。 易卿就知道，这白玉棠去过京城，可能不想在离城了。 只要她原谅了，那别人也会原谅，她和白成义这一层关系，到了京城也不会被亏待。 “那我就命令你在玉蝶殿为阿扎公主守墓。”易卿看着白玉棠。 白玉棠眼睛闪烁了一下。 “怎么？不愿意？”易卿打量着白玉棠。 这个时候萧靖寒推门出来了，看白玉棠和易卿在那里。 “我愿意。”白玉棠看到萧靖寒立马叩首。 萧靖寒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径直走到易卿一边：“这天色看着可能会下雪，我们早点儿下山吧。” “他不走？”易卿意外。 “义兄需要静静。”萧靖寒也不强迫白成义。 两个人到前面准备离开，盐粒一样的雪簌簌落下，地面很快就白了一层。 “这样下山很危险。”萧靖寒想易卿路上会辛苦。 “那就在这里住一晚吧，积雪也会比这个好走一点。”易卿也知道。 雪姑姑和白玉棠给他们准备了吃的，下雪的时候天地昏黄一片苍苍，纵然是在夜里也有莹莹的光。 白玉棠端着托盘过来：“山上夜里无趣，之前萧夫人收集医书，这里也有些医书，萧夫人可以打发时间。” 易卿想白玉棠这么乖巧，肯定还是想离开这里：“放这里吧。” 白玉棠放下：“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说完退下了。 “她想做什么？”萧靖寒帮易卿拿过一本医书“这是北狄的文字，你认识吗？” “你认识？”易卿当然不认识。 “当然。” “那就劳烦将军为我读一下。”易卿一脸讨好的说。 萧靖寒笑而不语，易卿只好在萧靖寒下巴上亲了一下。 “一页一下。”萧靖寒得逞的笑。 易卿恶作剧一般把手伸到萧靖寒的怀里，反正萧靖寒现在不能把她怎么样。 “夫人想帮我？”萧靖寒在易卿耳边轻声说。 易卿想到自己连筷子都拿不起来的手，立马要缩回来，结果被萧靖寒按住了，把她横抱起来就走。 “把玉蝶殿的医书都收拾一下，明天一并带走。”萧靖寒吩咐。 易卿这自掘坟墓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萧靖寒看把易卿累成那样，就穿了单衣提着剑出去了，惹的易卿笑了起来。 “你还笑。”萧靖寒不满的看着易卿。 “看来这次要来一个小棉袄了。”易卿看到萧靖寒只能忍着的样子笑的更欢了。 没过多长时间，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易卿一听整个人都机灵了，这山上除了雪姑姑和白玉棠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带来的都是男子，谁会做这么荒唐的事儿。 她想了一下笑了起来，觉得这件事好玩儿了。 “将军好厉害，啊，啊……”白玉棠的声音越来越大“夫人知道将军过来了吗？” “你要是敢告诉她，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你。” “咯咯咯……”白玉棠笑了起来“原来将军喜欢这样，那玉棠死而无憾。” 接着声音更猛烈了。 易卿抱臂看着房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眼底却一片冰寒。 第368章 不可活 竟然在她面前玩儿这么低级的把戏，白玉棠是真的活腻了，她一脚踢开白玉棠的房门。 白玉棠惊恐的叫了一声，一道黑影逃出后窗。 “萧夫人不要误会。”白玉棠把自己用被子裹起来。 “我当然不会误会。”易卿看着白玉棠的样子“来人。” 两个铁影从外面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扔到外面。”易卿直接说。 “这……”两个铁影面面相觑，这样扔出去有点不合适。 “这里是玉蝶殿，萧夫人有什么资格把我扔出去。再说夫人这样做，就不怕触怒了不该触怒的人。”白玉棠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说的是萧靖寒吧。”易卿看着白玉棠的样子“那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他在这里，你会死的更惨。” “将军才不舍得。”白玉棠笑的妩媚。 易卿冷笑：“白玉棠，在京城输的那么惨都没让你长记性，你真以为这天下所有的男子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说你太不了解萧靖寒了，他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不可能见我进来就逃窜，还有你太侮辱萧靖寒的审美了，长成你这样的，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关键是萧靖寒的功夫，怎么可能让人有说话的力气，更不要说现在精神抖擞的和她说话了。 这可怜的妞太不了了解萧靖寒了。 白玉棠想自己大意了，可是如今箭已离弦，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天下的男人都一副德性。” “他不是天下的男子，他可是能止小儿夜哭的战神。”易卿笑吟吟的看着白玉棠。 “你就那么自信。” “这自信是他给我的。”易卿看白玉棠那不甘心的样子“这玉蝶山能帮你的只有雪姑姑吧，去把雪姑姑找来。” 这次雪姑姑很快就来了，她跪在地上躲避了一下易卿的眼睛。 “雪姑姑，我知道你是为了白玉棠好，想让她以后有个去处，但是你觉得这样为白玉棠寻个去处合适吗？”易卿看着雪姑姑。 雪姑姑没有说话，她知道不合适，但是白玉棠苦苦哀求她，她以前有愧于白玉棠，所以才会这样。 “不说没关系，反正不管你们说不说，我今天都不会留你们。”易卿转身。 “我要见将军。”白玉棠在做最后的挣扎。 萧靖寒回来看到所有人都围在他们隔壁的房间，就好奇的走了过去。 白玉棠看着萧靖寒眼睛亮了起来：“将军。”她作势要下床，露出白嫩的香肩，又欲盖弥彰的拉了一下。 萧靖寒转身看着易卿：“夫人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看戏。”易卿萧靖寒出汗出的头发和衣领都湿了“有人在表演将军你红杏出墙的戏码？” 萧靖寒不解的皱眉。 易卿清了清嗓子，不吝赐教的又给萧靖寒表演了一次，萧靖寒立马捂着易卿的嘴，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听易卿这样的声音全冒出来了。 “将军你听我说，我是……”白玉棠试图解释。 萧靖寒拔出铁影的横刀，往后一甩直接把白玉棠割喉，也割断了白玉棠想说的话，他弯腰把易卿横抱起来回去了。 后面传来雪姑姑倒地的声音。 “你就不问问清楚？”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你好好睡觉，我去洗一下。”萧靖寒说着就要走。 “哎……”易卿拉着试图逃走的萧靖寒“将军这是怎么了？” 萧靖寒已经努力克制了，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你就不好奇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我有没有怀疑？”易卿故意冲萧靖寒眨了一下眼。 萧靖寒附身用炙热的目光看着易卿：“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能对自己的夫君做什么？”易卿直接攀着萧靖寒的脖子，她能看出萧靖寒解毒之后一直在克制，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儿，估计是白玉棠也看出来了。 萧靖寒喘着粗气：“别闹。”但是他又不舍得推开易卿，只能忍受着被一点一点焚烧的煎熬。 之前想易卿给他生个女儿，现在后悔了，这才刚开始，想想要忍那么长时间他就感到绝望。 “铄哥哥，不喜欢这样吗？”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万一等她卸货了，她男人坏了怎么办？ 萧靖寒身体一僵，再也无法控制了：“卿儿。” 萧靖寒细碎的吻落在易卿的额头身体有些颤抖，脑子变的有些混乱，明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甘之若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已经控制不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了。 易卿看着萧靖寒这样，慢慢的往下滑，她和萧靖寒这么长时间了，从未这样帮过他。 萧靖寒没想到易卿会为他这样，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整个人变的更疯狂。 不过最后还是冲了几桶冷水作罢，不能让他的女人太累了。 白成义并不在意白玉棠和雪姑姑的死，把她们两个也葬在玉蝶殿了，萧靖寒他们等雪停了就离开玉蝶殿。 往年到了冬天，离城都是戒严状态，即便是北狄大军不来攻城，北狄的一些首领也会来抢离城周围百姓的粮食。 今年却异常的安静，北狄吃了败仗，两个皇子被抓，赔了不少银子和马匹，再说边市已经开了，他们可以换取一些东西休养生息。 狄国公先回京城了，他快马加鞭没和萧靖寒他们一起。 “你让铁影搜集这些干嘛？”萧靖寒看易卿津津有味的看沿途百姓对官员的评价。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易卿笑眯眯的说。 “这是……”萧靖寒以前从不管这些事情。 易卿抬手制止：“我知道这是吏部的事儿，是巡抚的事儿，是钦差的事儿，只要不是你的事儿，你都可以管。” “要是真这么做了，会让皇上很为难的。”萧靖寒向来严于律己，除了打仗的事儿，别的事儿从不过问。 “要的就是让他为难，他为难了，要给别人说法了，就有理由处罚你了，事情就好办了。”易卿都安排的妥妥的。 萧靖寒看着易卿笑了起来，居功自傲总比功高盖主好，这样谁都放心。 第369章 谁怕谁 所以萧靖寒还没到京城，弹劾萧靖寒的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到皇上的玉案上，今天是仗责某县令，明天是鞭打某知府…… 以前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儿，现在是证据确凿，萧靖寒这一路回来，沿途官员一半都没幸免。 “传令礼部，不用准备迎接一品大将军，等他回来让他立马进宫见朕。”皇上气的把送奏折的小宫人都砸了一遍。 等到年关的时候，萧靖寒的马车总算是到京城了。 京城也是大雪纷飞，路上的行人抄手低头匆匆的赶路。 “你这在边关立了大功的活人回来，还没当初抬一个空棺材回来隆重。”易卿打趣到。 萧靖寒看易卿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萧将军，皇上传你立马进宫。”礼部侍郎宋今朝站在城门口终于等到萧靖寒了。 到了年关是礼部最忙的时候，还是派了一个侍郎在这里等着，算是给萧靖寒面子了。 “你们把夫人送回家。”萧靖寒换了马，骑马去皇宫了。 薛淼儿立马从鬼大人的马车里钻了出来，上了易卿的马车，还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那方槐有那么吓人吗？”易卿看着薛淼儿的样子。 “何止是吓人，简直是吓死人。”薛淼儿心有余悸。 “哎，你也是习武之人，遇到高手应该崇拜才对。”易卿知道薛淼儿一路都不想和鬼大人一辆马车。 “那得看是什么习武之人了。” 易卿笑了起来，虽然同为习武之人，但是鬼大人作为一个杀手，和薛淼儿追求的行侠仗义的习武之人是不同的。 马车没走多远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薛淼儿掀开车帘。 “有人挡路了。”车夫试图绕一下。 易卿本来不在意，但是眼睛瞥了一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等一下。”她坐起来顺着车帘看了出去，还真是路幼鸣。 只见她倒在地上，被几个家丁围着，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 因为萧靖寒的事儿她离开的比较匆忙，之前让路幼鸣做的事儿没有详细交代，没想到还没到家就遇到了路幼鸣。 “今天这店铺，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们杜家买你的铺子是给你面子。”杜姝兰从店铺门口走了出来俯视着倒在地上路幼鸣。 路幼鸣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秦妙走了出来“王法是皇室定的，我娘可是皇室长公主。” 易卿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秦妙，秦妙扶着腰身，肚子已经很大了。 看来她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京城的人都没闲着。 “是么？”易卿掀开车帘让薛淼儿扶着她下车了“那敢问你姓什么？” 她把长公主的把柄都给邓啸了，长公主的女儿还敢在京城这么嚣张。 秦妙愣了一下才认出易卿：“是你。” 路幼鸣看到萧夫人眼睛亮了，易卿瞥了她一眼，她立马收敛，她是萧夫人安排在外面的人，要低调。 “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易卿笑眯眯的看着秦妙。 见到易卿，秦妙就想起她曾经的脸：“你最好别管闲事。” “让你不舒服的事儿怎么能叫闲事呢？”易卿看了路幼鸣一眼“他们都有谁对你动手了。” “他们几个都动手了。”路幼鸣挺直腰杆。 “淼儿。”易卿命令。 薛淼儿长鞭一甩不用热身就开始打，这一路被对鬼大人的恐惧支配着，好不容易能活动拳脚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几个人顿时被打的哭爹喊娘躺地上装死，想他们和这姑娘有什么仇怨，竟然下手这么狠。 “你……”秦妙气的胸口起伏。 “嫂子，你有身孕，不能生气。”杜姝兰慌忙安慰，却在那里挤眉弄眼提醒秦妙。 杜姝兰是东阳伯的女儿，东阳伯是京城的三流权贵，靠着吃老本维持家业，京城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长公主府一出事，他立马讨好长公主，顺利让儿子娶了秦妙，得了不少好处。 皇上对长公主是不满，但是长公主毕竟是皇室中人，东阳伯也跟着水涨船高。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秦妙说着走到易卿面前。 “谁怕谁。”易卿抖开披风扶着自己的腰。 “你……”秦妙没想到易卿竟然也有身孕了“你一定是个女儿。” “承你吉言，我家将军天天烧高香想要个女儿。” 秦妙被气的跺脚。 “你可小心点儿，雪大路滑，你小姑子还跟着呢，如果出了什么事儿，她也脱不了干系。”易卿懒得搭理秦妙这个蠢货。 被人当枪使还这么得意，果真和长公主一样长个脑袋就是摆设。 杜姝兰眼珠子转了一下，如果秦妙真在这里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嫂子这身体金贵，不和乱七八糟的人一般见识。” “对。”秦妙得意。 易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后看着薛淼儿。 薛淼儿差点儿一鞭子抽到杜姝兰脸上，及时舍了鞭子打了杜姝兰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一品诰命夫人是乱七八糟的人。” 杜姝兰被打的脑壳嗡嗡嗡的响，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才想起刚才对方说我家将军。 在京城能让长公主的女儿忌惮，夫君是将军，自己是一品诰命，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直接跪在地上，别说她了，就是她嫂子现在的身份见到一品诰命都要行礼。 “兰儿。”秦妙看着杜姝兰的样子“起来。” 杜姝兰不敢。 “滚远一点，别让我再看见，我见一次打一次。”易卿厌恶的说。 “是，是，是。”杜姝兰扶着秦妙就走。 看着杜家人狼狈的逃离，路幼鸣心中那叫一个舒畅，觉得跟着萧夫人跟对了。 “夫人，你可回来了，里面请。”路幼鸣一脸狗腿。 易卿带着薛淼儿进去，铺子里生了炭火倒也暖和。 “怎么回事？”易卿看着路幼鸣。 “我之前按照夫人的吩咐盘下了这家铺子，夫人说卖什么不用我担心，后来萧将军出事，夫人也没个口信，我只好先卖起了胭脂水粉，生意也不错，结果这铺子被杜家看上了，杜家带着长公主的女儿来强买。”路幼鸣简单的说。 第370章 责罚 路幼鸣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易卿也大致知道她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这是铺子的账本，夫人过目。”路幼鸣把账本拿了出来。 易卿示意薛淼儿接着：“这铺子你先看着，到时候我自有打算。” 那边萧靖寒已经到皇宫了，皇上已经给他准备了三大箱的折子。 “你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你的。”皇上有些得意“别的事儿就算了，你从离城回来祸害沿途的官员干嘛？” “离城粮草多出于沿途之地，我敲打敲打他们。” “你倒是敲打的开心了，这些怎么办？朕是一国之君，总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萧靖寒随意的看了几本折子丢到箱子里了：“臣在查获奸细，大破北狄，俘虏北狄两位皇子，保边关安宁，此番回朝，皇上只派了一个礼部侍郎去传口谕，不已经是惩罚了。” 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觉得他这不在意的语气肯定是跟着易卿学的：“你就不生气。” “都是为国效力，生什么气。” 皇上实在找不到借口说萧靖寒了：“你此番守护离城有功，但是私征青家粮草，处置沿途官员，算是功过相抵，另外……” 萧靖寒看着皇上。 “你私自去北狄做什么？”皇上的表情变的凝重。 “出了一点小事。”萧靖寒知道皇上会知道，甘承佑去离城不是白去的。 “我从不怀疑你的忠心，我也希望你会对我坦诚。”皇上想他和萧靖寒以前是无话不说的“你本不打算去离城，突然去离城了，到底是为什么？” 萧靖寒沉默了一会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那天在宫外遇刺，虽然只受了一点伤，但是中了紫色琉璃，只有北狄神殿的神泉可以解毒。” “什么？”皇上震惊了“那狄国公……” 萧靖寒点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皇上会为了我和北狄开战吗？”萧靖寒看着皇上。 皇上想了许久慢慢的摇头：“大晋的情况你和我一样清楚。” “我也不想让皇上为难，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去北狄神殿了，那……” “皇上不用担心，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能不担心吗？”皇上转身拿了一本奏折“你以为你拦下北狄的文书就没事了？国书直接送来了，北狄和大晋是否能有十年安稳就看你了。” 萧靖寒接过一看，竟然是联姻的国书。 “这是神殿大祭司卜算的来的，而且神殿大祭司开春之后会亲自带领使团来大晋。”皇上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直接国书丢到火盆里了。 “你……”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臣毁国书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萧靖寒行礼。 皇上吸了一口气看着萧靖寒：“你以为你这样就没事了，为了大晋……” 萧靖寒面不改色。 皇上看着萧靖寒这样就生气：“你走，你立马走，朕不想看到你。” 萧靖寒起身就离开了御书房，回家陪夫人不好么？ 皇上在御书房转来转去，这萧靖寒没娶亲的时候他担心，现在娶了亲，他闹心。 “你不是想在家陪夫人吗，我让你好好陪。”他说着就去写圣旨。 从他登基以来，写给萧靖寒的圣旨不是升官就是褒奖，这还是第一次责罚。 萧靖寒前脚到家，皇上的圣旨后面就到了，不但功过相抵，还责令他在家反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旨的宫人还没回宫，这个消息就像被吹落的蒲公英，飞的京城到处都是。 那些等着看萧靖寒笑话的人欢呼起来了，没想到他萧靖寒也有这么一天。 萧靖寒一个不善交际的武将，得罪的人多了。 易卿回到家就知道这个消息，想狗皇帝是不是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她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如此我就可以天天在家陪夫人了。”萧靖寒开心。 “是不是还有其它事儿？”易卿狐疑的看着萧靖寒，狗皇帝不可能这么不给萧靖寒脸，风尘仆仆的回来就给了一巴掌。 “我烧了国书。”萧靖寒直接说。 “你烧国书干嘛？” “北狄送来联姻的国书，联姻对象是我。”萧靖寒也不隐瞒了。 他本不想让易卿知道这件事，但是北狄使团一来，易卿肯定会知道，到时候会以为他是故意隐瞒。 “我……”易卿差点儿口吐芬芳“北狄要是敢这样，我就敢说他们家的紫色琉璃是怎么回事。” 萧靖寒看着易卿的样子笑了起来：“这算什么责罚，官职没降，爵位没收，不过就是皇上生气了。” “他敢收一下试试。”易卿没好气的说。 “难道夫人不想我在家陪着？”萧靖寒继续哄。 易卿想了想：“刚好最近有事儿要忙。” 萧靖寒以为两个人可以清闲的在一起了，就像当初在李家村那样，易卿亲自下厨给他做云英面，没想到易卿有事儿要忙。 包子下了学堂就赶回来，进门一路小跑到堂屋，连书袋都没来得及取下来。 “包子，娘想死你了。”易卿张开怀抱。 包子站在他娘面前打量了打量，这次没错了：“我真的要有妹妹了吗？” 易卿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可能是弟弟。” 包子瞬间没了兴致了，后退一步行礼：“孩儿先去洗漱了，一会儿再来见礼。” 易卿看着一本正经的包子，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怀了一个情敌。 包子洗漱完换了衣服，这才又来堂屋，那一板一眼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学的。 “在书院有人欺负你吗？”易卿有些担心。 “我有金鞭。”包子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娘，他娘这么傻可怎么办，他一定要快点儿长大。 在易卿看来自己是被嫌弃了：“那也是你娘给你求的。” “是，是，是。”包子表示就满足一下这个笨女人的虚荣心。 “习武骑射可有落下。”萧靖寒问到。 “请父亲考校。”包子行礼。 “我们刚回来，问这些干嘛？包子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易卿摸着包子的头。 她儿子这么死板，以后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我想吃饺子。”包子一点都不客气“娘亲手包的饺子。” “你娘路上太累。”萧靖寒不同意。 第371章 柴米油盐 他的夫人还的他护着，儿子都靠不住。 包子歪头看着他娘，一脸询问的样子。 “没事，没事，包子想吃我就亲自包。”易卿立马答应了。 以前易卿和包子几乎不分开的，自从和萧靖寒在一起之后，她总是长时间离开包子，这娘当的越来越不称职了。 萧靖寒看易卿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厨房的厨娘准备好了东西，看着自家主子亲自下厨都战战兢兢的。 “揉面啊，不是让你搓衣服。”易卿笑着看着萧靖寒揉面“这样，这样……”她说着在一边比划。 好不容易把面团揉好了放在一边醒着，开始准备馅料。 “我们的调饺子馅不是做丸子。”易卿看萧靖寒把肉都剁成肉泥了。 “你不是说越细越好？” 易卿无奈的扶额：“我说是肉沫，肉沫，沫！” “我再来，你看剁成什么样。”萧靖寒也不生气，想起了他准备回家吃云英面，结果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即便是柴米油盐，他也会陪着易卿。 “你们家这样做饭的吗？”鬼大人找到厨房，趴在门口看着他们。 包子扭头看了鬼大人一眼，瞳孔微缩了一下，十分警惕。 “哟，这个小孩真可爱。”鬼大人说着往里面走。 “站住！”萧靖寒和易卿同时开口。 鬼大人无趣的站在那里。 “方槐，我可没说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你要是敢靠近萧铎，我就还你银子，你解毒的事情就另请高明吧。”易卿威胁到。 鬼大人想了想又退到厨房门口了：“赶紧做，我都快饿死了。”他说完就走。 虽然现在他们同行，并不意味着他们成朋友了，包子是易卿的软肋，她不可能让鬼大人靠近包子。 “他是谁？”包子微微吐了一口气。 “方槐，很危险，别搭理他。”易卿叮嘱包子。 包子点头，他也感觉那个人很危险。 等饺子包好已经是深夜了，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饺子，易卿又调了一个汤，不管卖相怎么样，三个人都吃的很开心。 收拾完回房间，易卿和萧靖寒说起方槐的事儿。 “想要给他解毒，肯定要去南疆一趟，我们也正好去看看紫苏，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易卿挺想紫苏的。 萧靖寒侧身看着易卿：“就算是去南疆，最早也要过了年。” “就算是？”易卿奇怪“不能去吗？” “如今我可是在家思过，而且我的身份如果去南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是骚乱。” 易卿想想也是：“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慢慢想办法。” 萧靖寒这次回来本应该风光无限，结果皇上一道圣旨功过相抵，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在家思过，所以很少有人来将军府拜访。 “爹，这是……”袁和从看着他爹准备好的礼物。 “你姐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萧将军回来，你和你姐带点儿礼物去道谢。”袁问渠吩咐。 袁和从意外：“爹以前不是不主张和将军府来往吗？” “让你去你就去吧。”袁问渠没有解释。 袁和从也不问了，收拾了一下去将军府了。 易卿睡到自然醒，看到萧靖寒坐在屋子里看书，看到她醒来让人把洗漱的东西端了进来。 “睡觉睡到自然醒，就差数钱数到手抽筋了。”易卿洗漱完坐在萧靖寒对面“包子呢？” “去书院了，这几天要测试。” 易卿想包子昨天回来，估计是忙中偷闲。 两个人刚吃了早饭，就听说邓大人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邓啸看着更冷酷了，易卿真担心他这样做事，哪一天会猝死。 “在离城可还顺利？”邓啸直接问易卿。 萧靖寒知道邓啸是故意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有我家将军在，肯定顺利。”易卿立马灭火，想邓啸玩儿火不要带上她行不行“我正有事问你，我可是把签给你了，你别什么都没查到。” 邓啸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长公主的确是京城一带最大的幕后主使，这事儿还牵涉到废帝。”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 “难道废帝当初用这个东西控制人？”易卿看着邓啸。 邓啸点头：“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因为牵扯太大，皇上还没有决定。” “这件事和废帝有关，废帝用如意糕控制人，长公主参与这件事，那就是说一直到现在长公主还用这种东西控制着人，这些人有的是朝廷中人。”萧靖寒知道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忌惮。 邓啸点头：“其实就是囚禁了长公主，这如意糕的来路不断，还会有别人做这事儿。” “来路不断？你是知道这如意糕是从哪儿来的了？” “是从南疆来的，甚至和南疆皇室有关。”邓啸猜测。 “什么？”易卿惊讶。 “夫人，袁公子和袁小姐求见。”桑桑行礼。 “让他们稍等一会儿。”邓啸直接说。 易卿不满的看了邓啸一眼，不过示意桑桑按邓啸说的做，以为邓啸还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说。 桑桑行礼退下。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掺和袁家和谢家的事儿。”邓啸语重心长的说。 “袁家和谢家又有什么事儿了。”易卿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纪元的故事。 “谢家当年退婚太难看，如今袁小姐病好了狠狠的羞辱了谢家一番，这事儿都惊动皇后和太后了，两家现在正斗的火热。”邓啸提醒。 其实在易卿医治袁翎飞的时候萧靖寒已经提醒过她了，她还是帮袁翎飞治病了。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易卿还以为是什么事“你还是赶紧把如意糕的事情彻底解决了。” 邓啸表示彻底解决不了。 袁翎飞曾经也是华冠京城，如今过了婚嫁的年龄但是容貌依然无可挑剔，易卿没想到当初看到的那个外星人，现在成了仙女下凡。 “萧夫人。”袁和从和袁翎飞起身行礼。 “多谢萧夫人救命之恩。”袁翎飞深深一福“略备薄礼还请萧夫人笑纳。” 第372章 凑一桌麻将 易卿太喜欢这些薄礼了，现在京城的人好像都知道她喜欢名贵药材，动辄就是送名贵药材。 “袁小姐太客气了，你们家已经给过诊金了。”易卿嘴上这样说，看着那些药材眼睛亮晶晶的。 “诊金是诊金，恩情是恩情，若不是萧夫人，我只能蒙羞而死。”袁翎飞十分感激。 易卿拿药材的手顿了一下：“我只管治病救人，羞不羞的是你们自己的人生观。” 袁翎飞有些尴尬。 “我刚从离城回来，有些疲惫，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不留你们了。”易卿直接下逐客令。 “那我们就不叨扰了，萧夫人有什么需要，我们袁家定竭尽全力。”袁和从慌忙行礼。 他觉得他姐太心急了，见一面就想把萧夫人拉到他们家一边。 易卿看着他们两个离开，都说袁小姐聪慧无双，难道是如意糕用多了，脑子坏掉了？ 袁和从来的时候是骑马的，走的时候直接坐马车了。 “姐，萧夫人最怕麻烦，姐这样说不是要得罪萧夫人吗？”袁和从头大。 “是我心急了。”袁翎飞没想到萧夫人根本就不给人面子。 袁和从不知道怎么说了，当年谢家的事做的不地道，但是现在谢家已经被羞辱了，他姐还是执念着不放。 没有亲身经历过袁翎飞的痛苦，自然不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态。 谢宏逸本和她两小无猜却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把她推向万丈深渊，然后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娶妻生子，受别人的敬仰，她在谢宏逸的生命里好像没出现过，让袁翎飞怎么能甘心。 这刚回来，一上午就是两个大麻烦，易卿不在意袁家的事儿，但是如意糕的事儿她不能坐视不理。 “夫人想什么？”萧靖寒看易卿拧眉苦思。 “如果我能帮被长公主控制的人戒了如意糕，这件事是不是就好解决了。”易卿看着萧靖寒。 “你以为那些人是真的想戒如意糕？”萧靖寒淡笑了一下。 易卿不理解。 “那些人是被如意糕控制没错，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意糕的存在，让他们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团体。” 易卿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可是会死人的。” “对他们来说，有些事情比死还可怕。” 易卿认真的想了想：“我不知道你说的比死还可怕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萧靖寒就知道易卿会这样：“那我让邓啸把名单送来。” “其实也不用，长期用如意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带我去见见朝廷官员，我能看出来。”易卿得意“不过这样的事儿可不能便宜了狗……” 萧靖寒看着易卿。 “我的药很贵的。”易卿抗议。 吃过午饭，易卿本打算睡会儿，结果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 “怎么回事？”易卿不耐烦的问了一声。 “杜少夫人登门拜访。”桑桑小声说。 “杜少夫人？”易卿觉得自己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是东阳伯的儿媳，长公主的长女。”桑桑解释。 易卿知道是谁了，那个秦妙昨天在她这里吃瘪了，估计是知道皇上没有封赏将军府，特意来嘲讽的，她随便穿了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哟，这不是萧夫人吗？我说昨天怎么灰溜溜的一个人回京城，原来是根本没人接。”秦妙嘲讽。 “秦妙，我说你是眼瞎还是脑残，皇上有没有封赏将军府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皇上就是没有封赏，这里还是一品将军府，我还是一品诰命，都不是你能得罪的人，你识相一点赶紧回去，把他们给我赶出去。”易卿直接说。 跟着秦妙来的是杜家的另外一个小姐杜姝雪，本来还想在将军府耀武扬威的，结果被易卿直接吓到了。 易卿说的没错，皇上就是没有封赏，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秦妙就这样直接被萧家的大门拍的脸生疼，灰溜溜的就走了。 易卿的睡意也被赶走了，坐在堂屋那里生气。 “属下知道杜家的一些事情。”若鸿小声说。 易卿扭头，不知道若鸿什么时候来她身边了：“什么事儿？” “秦妙的夫君杜兴怀在外面养了三房外室，用的是秦妙的嫁妆。”若鸿直接说。 “那加上秦妙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不让她们聚聚不太可惜了吗？”易卿笑到，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 “将军让属下盯着所有和夫人有过节的人。” 易卿知道萧靖寒是个小心眼儿：“那怀恩候府呢？” “自从白玉棠离开京城之后，怀恩候府就更加落魄了，易唯薇被赶出长公主府，幸好有江南文家接济。” 易卿奇怪，之前江南文家不是不接济怀恩候他们了，现在怎么又开始接济了：“为什么？” “江南文家用怀恩候身份之便在京城做生意。” 易卿恍然，不过是怀恩候的身份是她外公给的，名是怀恩，却做着忘恩负义的事儿，这个账是时候算算了。 “这样，我看那秦妙实在太闲了，你去安排一下，让她和杜兴怀的另外三个女人聚聚，让她别来烦我了。”易卿吩咐。 “是。”若鸿去安排了。 安排完这件事易卿神清气爽的去药房了，解如意糕的药要配出来，另外再做点儿美容养颜的、瘦身美体的、遍体生香的药，这可是京城独一份，就不信没钱赚。 晚上皇上顺着密道来找萧靖寒，昨天他被萧靖寒气糊涂了，冷静下来就有些愧疚了。 易卿才不信狗皇帝会愧疚，肯定是有求于他们。 “之前邓啸母亲的病就是你治好的，那能不能再治一些人？”皇上看着易卿。 “不能。”易卿拒绝的干净利落。 “医者父母心。”皇上晓之以情。 “那他们就忍心让他们的父母受委屈，让他们的父母饿着。”易卿没好气的说。 皇上看易卿的样子：“说吧，多少钱？” “一个药丸一两银子。”易卿笑眯眯的说。 “你怎么不去抢？”皇上觉得易卿这是趁火打劫。 “抢太没技术含量了，不适合我这种高端人才。”易卿一脸感慨的说。 第373章 动力 皇上听到易卿这样说眼眸微垂。 那黄晶晶虽然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但是她知道那个世界的东西，皇上闲着没事就当成传奇听，也知道他们那边的一些术语。 黄晶晶什么都不会，易卿会做出连弩，可能也会别的东西。 萧靖寒看到皇上这样就知道他有想法了：“时候不早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皇上清了一下嗓子：“我不累。” 易卿也察觉到问题了，但是想想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我听闻你们那个世界光怪陆离，不但人可以用飞机在天上飞，两个人相隔千万里也能说话，最关键的是一种叫原子弹的东西，可以一下灭了一个城池。”皇上看着易卿“你要是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想要皇位你给不给？ 易卿腹诽一下给了皇上一个白眼：“是黄晶晶给你说的吧。” “她没胆量骗我。”皇上很自信的说。 “这些真不是骗你的，但是那是建立在庞大的工业基础上，你知道我们那里一个国家有多少人吗？十三亿。那里所有人都读书识字，一夫一妻，人人平等，人活到七八十岁都是正常的，四世同堂更是常态。你看看现在的情况，你这个当皇帝的，还在为百姓温饱发愁，那基础能一样吗？”易卿嘲讽到。 她只是一个穿越者，不是神，就算带了手机电脑飞机过来，那也需要能源，就算她牛逼到切割磁感线发电，那也需要稳压器、电流转换器，充电器，真不是九块九包邮的一条充电线能解决的。 皇上和萧靖寒都听愣了，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强大的国家吗？ “被吓到了？”易卿看着皇上的样子“她说那些话，你当志怪传奇听听就行了，还真以为能一梦三千年。你还是想一下怎么处理长公主和如意糕的事儿吧。” 皇上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有生之年，能见到那样的泱泱大国，也就无憾了。” 易卿听的头大，她觉得那个黄晶晶得收拾一下，让她这样乱说，这狗皇帝不知道要给她找多少麻烦。 “不同时期有不同时期的问题，你此生能做一个明君已经不容易，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易卿难得和皇帝好好说一句话。 皇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易卿看着皇上的样子，他遇到一个穿越者就想电话飞机了，若是遇到一个修仙者，是不是想长生不老了？ “现在还是长公主和如意糕的事儿比较要紧，也是你能解决的。”易卿硬生生的试图掰回话题。 这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关系到皇家颜面，还必须根除：“他们得吃多少药才能好？” “这得看有多严重，一共有多少人。”易卿眯起了眼睛。 皇上觉得易卿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银子：“若长公主不开口，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人。” “长公主那里就没有名单什么的。”易卿疑惑。 “就算是有，现在也没找到。”皇上也很无奈。 更有甚者牵扯的人太多，他也无法直接给处理了。 “无妨，皇上只有把满朝文武都聚起来，我能看出到底是谁。”易卿很自信的说“不过药钱可是一文钱都不能少。” “行，行，行……”皇上就当是赏萧靖寒这次平了离城之乱。 商量了许久，皇上才从密道离开，两个人把密道盖好。 “我以为我们回来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易卿觉得麻烦。 “朝廷之事错综沉珂，就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若是牵扯到这件事里的官员过多，到时候皇上也很忌惮。”萧靖寒觉得这是个麻烦。 “那我可以赚很多钱了。”易卿想想就觉得开心。 萧靖寒看到易卿这样笑了起来，只要他夫人开心就好。 只要能赚钱，易卿就有了动力，一大早就让人在京城的药铺买药，自己在将军府的产业里找房子准备开作坊。 “夫人，狄夫人来了。”桑桑行礼。 易卿把自己写的东西交给拒霜：“立马去把这件事办了。” “是。” 狄夫人抬了很多东西来，在院子里摆了一片。 “这是……”易卿看着也不像是送礼的。 “马上要到年关了，我看你们太忙，就帮你们把年货置办了，你先看看，少什么我让下人再置办。”狄氏小心的看着易卿。 易卿真没想起来，以前在乡下就他们两三个人，现在也是一大家子了：“我也不知道需要什么，娘既然置办了，应该不会少。” “年货我帮你置办了，年礼你要上点儿心，如今将军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能因为年礼失了体面。”狄氏提醒。 易卿觉得太麻烦了：“这事儿就让拒霜去忙吧，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狄氏看着易卿的样子心疼，都怪她从小没把女儿带的身边，让她现在什么都不会：“你若是不会，我派两个姑姑过来帮你。” 易卿只是觉得麻烦：“不用了，将军应该也不喜欢这些。” 狄氏知道萧靖寒不喜欢，他根本不喜欢和京城那些人来往：“你是他的贤内助，总要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易卿无话可说了，就装作在那里看年货，顺便问问有什么讲究，岔开这个话题。 “对了，宫里是不是也要准备很多年货？”易卿看着各色蜜饯突然问。 “当然要准备，到时候宫里有很多宴席，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狄氏不知道易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都是贡品吗？” “贡品只是一部分，皇宫也会大量的采买。” “是固定的商户？还是在集市上采买？”易卿的眼睛一亮。 “有固定的皇商，也有根据需要在集市上采买的。”狄氏更加疑惑了。 易卿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府上还有一些事情，就不留娘了，有什么需要我会找娘的。”易卿直接把她便宜娘给送走了。 狄氏觉得莫名其妙，易卿怎么突然这么忙。 “拒霜，你去把江南文家所有的铺子给我整理一下，看看都是卖什么东西。”易卿吩咐到。 第374章 打个赌 她正在想怎么夺了怀恩候的爵位，一时间没有办法，突然就有了眉目。 刚吩咐完拒霜，宫里就来人了，皇后娘娘召她明天进宫，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怀恩候的爵位不夺，还让他留着过年呢？ 萧靖寒看易卿从早忙到晚，本以为在家没事两个人可以过二人世界，结果怎么是他被冷落了。 “将军？”陆天左看将军那望眼欲穿的样子叫了一声。 “什么事儿？”萧靖寒有些不悦。 这次他被喝令在家思过，但是陆天左和常志远都有赏赐，累计了军功，只是官职没什么变化。 “以前将军府没人，过年也没什么，今年兄弟们问你怎么过。”陆天左笑着说。 “你们自己过自己的，不要来烦我。”萧靖寒无趣的说。 陆天左心里感慨一下将军娶了媳妇忘了兄弟：“那军户犒赏的事儿……” 陆天左说到这个，萧靖寒的表情滞了一下。 陆天左说的军户犒赏其实是跟着萧靖寒战死的一些人，萧靖寒每年都会拿自己的银子补贴一下那些人，今年事儿比较多，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和往年一样吧。”萧靖寒微微叹气。 “可是将军没钱。”陆天左小声提醒。 萧靖寒这才想起来，他的家产现在都是易卿的，这事儿要和易卿商量一下才行：“你先回去吧，我来安排。” “是。”陆天左行礼离开。 晚上易卿和拒霜在算账，府上入项都是俸禄和赏赐，今年俸禄没少，但是没什么赏赐，算一下竟然还不够府里的开支。 “府里开支怎么这么大？”易卿看着各种开支项，单单是各类家丁的月钱，府里修葺什么的，竟然开支都这么大。 “这还是府里不怎么和外人来往，送礼这一项省了。”拒霜叹气“我听说别的人家，每年送礼都能送穷。” 易卿想到她娘说的年礼，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些庄子怎么没进项？” 拒霜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听说这庄子上大多都是军户，将军下令不收租金。” 易卿第一反应就是萧靖寒是冤大头：“你把这些庄子还有田产都整理一下，我去和将军说。” “是。” 拒霜继续整理账目，易卿想了想去找萧靖寒了。 萧靖寒就在账房外面徘徊，看到易卿出来干干的笑了一下。 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有事。” “的确有点事儿和夫人商量。”萧靖寒拉着易卿的手回房间。 萧靖寒把打算犒赏军户的事儿说了一下，易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萧靖寒，她以为萧靖寒是一个冤大头，没想到还是一个超级冤大头。 “银子不多，也就几千两。”萧靖寒觉得易卿的表情怪怪的。 “也就几千两，将军可知道村子里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开销是多少？”易卿直接问。 萧靖寒想了想摇头。 “二两。”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我让拒霜核对了账目，将军每年还不收那些军户租子。我知道将军的初衷是好的，不想让那些将士的家人受苦，可是升米恩斗米仇，将军这样没有底线的对他们好，估计要养出一群白眼狼。” 易卿在村子里生活过很长时间，村子里的人若是老老实实的，那肯定淳朴。 一旦见有人不劳而获，走了歪门邪道赚钱了，那所谓的淳朴瞬间就成了贪婪。 他们没有什么学问，更不知道克制，只知道得到之后就想得到更多。 “不会吧……”萧靖寒不太确定。 “将军可见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不如我和将军打个赌如何？”易卿挑眉。 “赌什么？” “就赌将军今年不给他们犒赏，他们会找上门来要，若是将军不给，他们就会恶意中伤，而且他们的日子在庄子上本就算好的。”易卿看着萧靖寒。 “我们夫妻何必打赌。”萧靖寒觉得易卿太严肃了。 “不打赌将军就看不清真相，今天我不给银子，将军不想和我置气就会想别的办法，终归是我们之间的隔阂。” 萧靖寒没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易卿不给，他肯定会自己想别的办法。 “若是将军赢了，以后每年的犒赏我分毫不差的给发下去，若是我赢了，城外的庄子和田产，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靖寒想了想，他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他继续这样：“好。” 夫妻之间，走过万水千山，却抗不过柴米油盐，易卿要把这个苗头给掐死。 一大早拒霜就把文家的产业给送来了。 易卿翻看了一下：“这文家竟然有出海的商船。” “文家在江南是二流世家，但是海船之事也能分一杯羹。” 易卿点头，把册子对给了拒霜：“我一会儿进宫，中午可能不回来了，你给我盯着府里，如果有庄子上的人来要犒赏，你先把人给稳住。” 拒霜有些难以置信：“庄子一点租子都不收，还来要犒赏？” “有些人就是那样的脸。”易卿想想还是不放心，打算把萧靖寒也带到宫里。 这件事也不能说是萧靖寒的错，从他的位置上来看，他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情。 “好。”拒霜记下了。 吩咐完家里的事儿，易卿拉着萧靖寒进宫，萧靖寒也乐得易卿粘着他。 两个人到宫门口下马车，刚好看到谢宏逸从皇宫里出来，见到萧靖寒谢宏逸没有行礼的意思。 “皇上让萧将军在家思过，萧将军这是违抗圣令私自出府？”谢宏逸说着瞥了易卿一眼。 易卿看这个人长的人模人样的，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本将军的事儿，不用谢大人过问。”萧靖寒冷冷的看着谢宏逸。 “那萧靖寒的考核可能会有些不好看。”谢宏逸略带几分威胁的说，他是吏部侍郎，负责百官考校，官员升迁变动都要他们整理了送到皇上那里批阅。 “皇上说让我家将军在家思过，我家将军觉得这个程度不够，出门也要思过，尤其是见皇上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吗？”易卿看着谢宏逸。 “萧夫人还真是牙尖嘴利，怪不得连邓大人都喜欢找萧夫人。”谢宏逸眼底一抹嘲讽。 萧靖寒猛的身体一侧要对谢宏逸出手，易卿慌忙挽着萧靖寒的手腕。 第375章 洒脱 易卿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竟然知道她这么多事儿，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她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将军，疯狗在狮子面前乱叫，狮子有反应就输了。”易卿嘲讽的说。 “你……粗鲁！”谢宏逸恼怒。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贤良淑德的人。”易卿看着谢宏逸“倒是你，话说的好听，人却腌臜到骨子里了，将军，我们走。”她说完就走。 谢宏逸被气的脸色铁青，觉得萧夫人就像一个泼妇。 “他是谁？”易卿转身就问萧靖寒。 “谢宏逸，现任吏部侍郎。” “和袁小姐有婚约的谢家是什么关系？”易卿瞬间就明白了。 之前萧靖寒和邓啸都提醒过她，她还是治好了袁翎飞，没想到谢家真记恨上她了。 “就是他和袁小姐有婚约。” “袁小姐是不是眼瞎，这样的人都能看上。”易卿一脸嫌弃“那你的考校没事吧？” “考校只对一般的官员。” …… 两个人并没有压低声音，谢宏逸在后面气的脸成了猪肝色。 他的官职在萧靖寒之下，只能趁着萧靖寒被皇上责罚的时候逞口舌之快。 易卿觉得和谢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皇后召她进宫不会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你一个人去行吗？”萧靖寒有些担心的看着易卿。 “我和你一起进宫的，就是皇后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这个时候下手。”易卿不在意。 萧靖寒点头：“那我去找皇上了，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易卿没打算小心。 往年这个时候是皇后最忙的时候，今年到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看新做的衣服。 “娘娘，萧夫人来了。”慕雨带着易卿进内殿行礼。 易卿正要行礼，皇后招了一下手，不让她行礼。 “来帮我看看今年这衣服怎么样？”皇后笑着问。 易卿觉得皇后这大半年变化很大，感觉人都年轻了，她看着衣服上的刺绣，手拎了一下：“这也太重了。” “我也觉得重。”皇后示意宫女把衣服平铺起来。 若是皇后只是自称了一次我，易卿以为是自称错了，接连两次就不是错了，而是皇后故意的。 别看这小小的称呼，待人的态度已经不同。 “你让我进宫就是帮你看衣服的？”易卿看着皇后那闲适的样子。 “来人。”皇后叫了一声。 一排宫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种赏赐。 “到年关了，其他命妇的赏赐都送到府上了，你回来的晚，我比较忙，就让你进宫帮我看看东西，顺便让你看看赏赐是否满意，不满意我让人再准备。” 这个易卿喜欢，绫罗绸缎，珍珠玛瑙，还有贡品的胭脂水粉，女子用的东西一样没落下。 “可还满意？”皇后笑盈盈的看着易卿。 “当然满意了。”易卿还是很知足的。 “送到将军府上去。”皇后命令。 众人端着东西退下。 “没别的事儿了？”易卿觉得她和皇后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好，突然之间对她这么好，有点非奸即盗的感觉。 皇后看着易卿那狐疑的样子：“你帮袁小姐治病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你没错。当初要和袁家退亲我就阻挠过，但是毕竟是家里的事儿，我不能太过干涉。” 易卿吐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治病救人，又不是不收钱，搞的我像拉帮结派一样。” “这京城的事儿就是这样，你要习惯。”皇后看易卿简单的样子，除了萧靖寒，别人还真护不了易卿。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易卿不在意。 皇后无奈的笑了一下：“你这个将军夫人，当的比我这个皇后都洒脱。” “皇后娘娘，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易卿笑了起来。 “说。” “宫里要不要采买烟花爆竹之类，文家的铺子有卖烟花爆竹，皇后娘娘让人从文家的铺子采买。” “你这是替你父亲拉生意？”皇后意外的看着易卿。 据她所知他们父女之间水火不容，之前易卿故意让怀恩候难看，怎么可能突然对怀恩候这么好了。 “实话给你说了吧，怀恩候的爵位是我外公的军功换的，如今我爹娘已经合离，但是爵位是皇上封的，不能连他的爵位都收了，他一个怀恩候却做忘恩负义的事儿，简直就是浪费国库粮食，我要找个借口让皇上把他的爵位给收了。”易卿直接说。 皇后听易卿这样说笑了起来：“你这样就不怕被人弹劾？” “反正这事儿你知我知。”易卿看皇后不生气，这事儿应该就是成了。 皇后点头：“我派人去做，你可不要再参与了，就你这样什么话都说出来，肯定要得罪人。” “好。”易卿乐见其成“改天我做点儿养颜丸，定让皇后美美的。” “别人都是送金银珠宝，你倒好，竟然是送药。” “我那不是药，我那是保健品。”易卿更正。 皇后也不计较到底是药还是保健品了，自从袁翎飞的事情之后，皇后彻底相信易卿的医术：“你没事多进宫陪我说说话就好了，之前说让我出宫找你，你自己一声不吭的跑离城去了。” “事发突然。”易卿不想提这一茬“对了，宫里有个黄晶晶，现在怎么样了？” “她啊，被皇上单独关在铜雀台，没有皇上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要是说不得宠吧，皇上经常会去看她，要是说得宠，皇上没给她任何名分，也不让她见外人。”皇后觉得很奇怪。 黄晶晶在宫里的身份很特殊，若是以前她肯定要查个明白，现在她懒得管这些。 易卿恍然，皇上还真把黄晶晶当成一个讲故事的了。 陪着皇后到中午，皇上那边来人叫易卿过去用膳，易卿说皇后已经准备好了，她就在这边吃，顺便让萧靖寒也过去吃。 “你听听，你听听，皇后最会蛊惑人心，现在连易卿都听她的了。”皇上生气的说。 “那微臣就过去了。”萧靖寒拱手。 “你什么意思？你让我一个人吃饭？”皇上看着一桌子菜。 “皇上本就是孤寡，一个人吃饭才有气势。”萧靖寒一脸恭敬的说。 皇上都要砸桌子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第376章 今时不同往日 于是有史以来，皇上第一次让人把饭摆到椒兰宫去，在椒兰宫就是和皇后一起吃了。 以往除了必须皇上和皇后同时出席的宴席，两个人不会同桌吃饭。 “你来干嘛？”易卿看着皇上。 萧靖寒挥手，让一边的宫人都退下了，好歹给皇上留点面子。 “这是朕的皇宫，朕怎么不能来。”皇上说着坐了首位。 易卿看着皇上那不要脸的样子，这一国之君赖皮起来，真没别人什么事儿了：“我家将军来那叫秀色可餐，你来就是影响食欲。” “你什么意思？”皇上看着易卿。 他好在也是一表人才，比萧靖寒温润沉稳，他怎么就影响食欲了。 “我的意思是，皇上你往这里一坐，吓的我们都不敢吃饭了。”易卿说着翻了一个白眼。 “朕恕你们无罪。”皇上对易卿的解释很满意。 “坐下吃饭吧。”萧靖寒给易卿扶了一下椅子，让她再这样说下个，估计吃不下饭的就是皇上了。 皇后站在那里没坐，皇上拿起了筷子才觉得不对：“你也坐吧。” “臣妾还是一会儿再吃吧。”皇后垂眸。 “皇后娘娘和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好客气的，坐下吃就是了。”易卿看着皇后的样子。 “坐。”皇上命令。 皇后这才坐下。 皇上拿起筷子愣了一下，皇后拿了公筷给皇上夹菜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皇上这才反应过来了，宫人都被萧靖寒支开了，没人给他布菜。 易卿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咬了一口：“你是小孩吗？还让……” 萧靖寒夹了一块咕噜肉塞易卿嘴里：“好吃吗？”他提示易卿不要再乱说。 只有他们三个人算了，现在皇后也在这里，皇上也是要面子的。 “一点都不好吃，肉没炖好，凉了就变硬了，什么味道都没有了。”易卿用力的嚼了几下。 皇上顿时像找到了知己，这皇宫里的饭菜，从御膳房送过去都凉的差不多了，不管什么样的美味，到了嘴里都没什么滋味了。 “那我让人送到小厨房热一下。”皇后立马说。 饭菜送去热，萧靖寒找了一个借口把易卿拉到一边。 “今时不同往日，你在皇上面前收敛一点。”萧靖寒提醒易卿。 “我要是收敛一点，皇上才觉得今时不同往日，你别忘了，皇上还指望着我解决如意糕的事儿，没关系。”易卿就是恃宠而骄。 “我说的是你不要牵扯到后宫嫔妃的争斗里。”萧靖寒轻轻的点了一下易卿的额头。 “你说的不对。”易卿很认真的看着萧靖寒。 “怎么？” “就像我们在宫门口遇到谢宏逸，不管我们怎么做，总是有人要各种臆测说是非，不如让那些人没资格说话。”易卿很自信的说。 萧靖寒听易卿这样说笑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小心翼翼了？ 可能京城和边关不同，但是一定是因为他有牵挂的人了。 “好。”萧靖寒不再说易卿了。 皇上和皇后沉默的坐在那里，皇上的食指已经在明艳的锦袍上敲了一百下了，皇后连垂眸的动作都没变。 “听说今天谢侍郎来椒兰宫了。”皇上没忍住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寂静。 “只是家里一些琐事。”皇后平静的回答。 “你既然已经进宫，就是皇家之人，做事要大局为重。” 皇后这才慢慢抬起头：“皇上大可放心，如今朝中已经没有谢家门生的说法，都是天子门生。” 皇上被皇后堵的不知道怎么说，他娶皇后的确是这样的心思：“那是朝堂的事儿，皇后不用过问。” 皇后没有说话。 “你……”皇上看着皇后的样子，怎么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薛贵妃死了这么长时间了，皇上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尤其是这大半年，皇后放权后宫，选绣女入宫，也不在他面前晃悠了，他对皇后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有时候仔细想想，他对皇后的确不公平。 可是自己说的狠话太多了，皇后不在他面前服软，他也拉不下脸。 “皇上，饭菜热好了。”慕雨过来行礼。 四个人吃了午饭，萧靖寒就带着易卿回去了。 “你想夺了怀恩候的爵位，告诉我就行，何必自己动手。”萧靖寒听了易卿的计划装作生气。 “我的仇我当然要自己报了。”易卿靠在萧靖寒的胳膊上“不过真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做。” “什么事儿？”萧靖寒听说易卿有事就开心了。 “那怀恩候没脸没皮的，要是爵位真被夺了，肯定会死皮赖脸的往将军府凑，看着他就心烦，麻烦将军把他扔出京城。” “乐意效劳。”萧靖寒握着易卿的手亲了一下。 “将军。”和泰停下马叫了一声。 “怎么了？”萧靖寒掀开车帘，看到将军府门口围了一群百姓“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和泰刚跟着将军到京城，连路都没认清。 “估计是庄子上的那些军户。”易卿扒着窗户看了一下。 萧靖寒听易卿这样说就要下车。 “哎……”易卿拉着萧靖寒“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萧靖寒顿住了：“那娘子想怎么说？” “我已经给拒霜说过了，让她先把人稳住，我们等明天再说。”易卿看向萧靖寒。 萧靖寒只是太顾念同袍情义，又不是傻子，如果易卿说的是真的，他也没必要继续这样。 两个人顺着后门回家，拒霜知道夫人回来了，慌忙过来回禀。 “怎么样？”易卿端起萧靖寒给她倒的茶。 “那些都是将军庄子上的军户，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要将军给犒赏。”拒霜小心的说“我登记了住址和户主，说回头禀明将军，他们还不走。” “你把你登记好的东西给陆天左，让他去详细的查查，看那些人家到底怎么样，明天你去给他们说将军被皇上责罚，如今已经没钱了。”易卿吩咐到。 “是。”拒霜行礼下去。 “这些事儿让府上的人去查就好，为什么要陆天左去？”萧靖寒觉得大材小用了。 “他们是军户，是将军的同袍，又不是府上的杂事，当然要将军的人去查合适。”易卿理直气壮的说。 第377章 全部赶走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其实真正原因是堵上军营里那些人的嘴。 萧靖寒做这事儿不是一年两年了，突然转变定遭人非议，让陆天左去做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喝了茶休息了一会儿，若鸿回来了。 “夫人交代的事儿已经办妥了。”若鸿行礼。 “什么事儿？”萧靖寒觉得易卿回来之后有点忙。 “冤家路窄，回来就遇到秦妙欺负我的人，所以我就让若鸿去把东阳伯儿子的三个外室凑到一起了，刚好陪陪有身孕无聊的秦妙。”易卿一脸轻松的说。 萧靖寒笑了起来，那秦妙得罪谁不好要得罪他家夫人。 “走，我们去看看热闹。”易卿起身就走。 不过他们来的有点晚，四个人已经打做一团了，都说自己是杜兴怀最喜欢的女人，还各种罗列证据，结果说的都是秦妙的嫁妆。 这个时候秦妙杀人的心都有了，让手下的人打不解气，直接亲自上手，然后……孩子掉了。 胭脂铺里乱做一团。 “萧夫人，萧夫人医术高超，一定能救杜夫人。”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外面的人赶紧去找易卿了。 易卿坐在对面的楼上看热闹，直接缩到萧靖寒的怀里，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不想救她？”萧靖寒宽大的袖子护着易卿。 “不是不想救，这种情况根本就没得救。”易卿没好气的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随便一个大夫都能处理，我去不是惹一堆麻烦。” 萧靖寒不管易卿是什么理由，只要知道易卿不想去就行。 杜家下人跑萧府跑了个空，回来的时候别的大夫已经到了，孩子真没保住。 萧靖寒和易卿到夜深才回家，看到他们门口还有人在等着。 “还真有耐心。”易卿说着径直走向大门。 “哎……”萧靖寒想易卿白天不是避开这些人，现在怎么主动过去了。 “他们不认识夫君，夫君不要表明身份就是。”易卿说着就过去。 看到有人回来，等在门口的人立马精神了。 “来人，把这些人都赶走，我将军府门口，怎么成了乞丐的卧榻。”易卿冷冽的说。 门口的侍卫看了萧将军一眼，萧靖寒示意了一下，他们立马去赶人。 “我们是将军府的军户，如今将军不发犒赏，我们年都过不去了。”一个人慌忙说。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将军府可没有私兵，你们怎么可能是将军府的军户。”易卿盯着那些人。 “不是，不是。”那人慌忙解释“我们的家人跟着萧将军战死了，将军每年都会给犒赏，今年还没给。” “将军为什么要给你们犒赏？”直接问。 “我家儿郎为萧将军战死了。” “错！你家儿郎是为了保家卫国死的，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死的，只是萧将军带着他们，让他们少死几个，让他们死的有意义而已。” “那也是死者为大，将军怎么能说不给就不给了。” “死者为大但是你们没死啊。”易卿嘲讽的看着那些人“他们战死沙场，是朝廷没给你们抚恤还是在赋税上没给优待？至于将军给的犒赏，那是将军的情义，不是欠你们的，必须给。” 那人愣了一下：“你是谁，我们要见将军。” 易卿就知道这些人的套路，胡搅蛮缠不行就不和你说话，然后找一个好说话的人欺负。 “你们要见将军是你们的事儿，不要在我家门口就行。”易卿示意赶人。 “这是将军府，我们为什么不能在。” “闹事之前先弄清楚情况，现在这将军府已经是我的了，我说不让你们在，你们就不能在。”易卿说着就让人驱赶“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将军如今被皇上责罚，已经没有银子了，你们就是在这里胡搅蛮缠也没用。” 萧靖寒被皇上责罚和萧靖寒没有银子了都是事实，但是这是两码事，被易卿这样说出来，别人觉得是萧靖寒被皇上责罚，所以没有银子了。 “你骗人。”那人理直气壮的“这么大的将军府得有多少银子。” 易卿冷笑：“按照你的说法，萧将军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你们的犒赏给了。” “你少糊弄我，萧将军有的是银子。”那人可不敢松口说自己就是那个意思。 易卿看了萧靖寒一眼，要是萧靖寒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那他就白活这么大了。 “全部赶走。”易卿不在继续和他们废话。 之前那些话是让萧靖寒听的，不是她真有心情陪他们说这些无聊的话。 一群人又哭又闹，但是抵不过将军府门口的侍卫，都被赶走了。 易卿本来打算让拒霜明天再做这件事，没想到这些人比她想的还要过分，这是打算把萧靖寒搓骨熬油也要自己拿点儿好处。 萧靖寒很沉默，易卿也没有说她。 “夫人！”桑桑看到夫人回来慌忙过来禀报。 易卿示意了一下，桑桑立马站在一边。 “我去书房有点事儿。”萧靖寒说着就走。 “将军这是怎么了？”桑桑小声问。 易卿觉得萧靖寒这是被打击了，不想让人看到：“没事，你有什么事儿？” “下午杜家人来请夫人去看病，夫人不在家。”桑桑慌忙说。 “哦，还有呢？”易卿想自己幸好不在家，若是下午被抓个正着，怎么说也会落个见死不救的下场。 “外面那些军户家眷要将军府给他们吃的，奴婢问问夫人有什么安排。” 易卿嗤笑：“不用管，让他们闹。” “啊？”桑桑以为自己听错。 “没事就早点儿休息吧。”易卿说着就走。 夫人虽然面上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心里是真的善良，竟然不管那些人，肯定是那些人做了什么惹怒夫人的事儿。 易卿轻轻的敲了敲门，这才推开一道门缝看着萧靖寒，看萧靖寒笑了一下，她进屋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因为那些军户不开心？”易卿挤到萧靖寒的怀里。 萧靖寒拦着易卿，他一心为那些军户想，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让他心寒：“无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378章 被弹劾 若是真的无妨，萧靖寒也不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一个人静静。 易卿顺着萧靖寒的肋骨摸到他的软肋，用力的按了一下：“疼吗？” 萧靖寒不知道易卿要干嘛：“不疼。” 易卿觉得自己力气白用了：“我按的是你的软肋部分，受压很容易疼。” “是么？”萧靖寒握着易卿的手“大概是夫人不舍得按我吧。” 易卿怎么觉得和萧靖寒讲一个道理这么费劲儿呢？ “我是告诉你，每个人身上都有软肋，这是生而为人的属性，不是一个人有多强大就可以避免，你重情义，之前白成义是那样，现在军户也是这样，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他们贪得无厌，你不能因为他们的错而怀疑自己。” 萧靖寒看着易卿，握着易卿的手在自己的下巴上轻轻的蹭着：“夫人这是在安慰我？” “当然了，你是我夫君，别人不能为难。”易卿很霸气的说。 萧靖寒把易卿抱的紧了一点：“其实夫人有更简单的方式安慰我。” 卧槽！ 易卿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安慰萧靖寒了，虽然他有软肋，但是他皮厚啊。 第二天那些军户又围了过来，逢人就说自己的可怜，易卿觉得现在没有写标语的习惯，要是会写标语的话估计要写上：无良将军府，还我卖命钱。 易卿和萧靖寒在药房里做药丸，这如意糕的解药其实和如意糕差不多，易卿不能让别人参与制作。 “年礼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易卿问萧靖寒。 就像狄氏说的，他们现在毕竟在京城，日常一些关系面上还要过得去。 “不用了。”萧靖寒真不在意这些。 这次他回来被皇上责罚，几乎没人为他求情，他并不是在意这些，只是让他趁机看清楚了一些人而已。 反正朝中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别人对他的态度只看他的位置。 易卿也一阵轻松，她和京城那些权贵不熟，谁知道送了会怎么样。 那边怀恩候府没出事，萧靖寒就被弹劾了，原因是扣发阵亡将士的抚恤和犒赏，皇上把萧靖寒召到太和殿。 太和殿是每天上朝的地方，看到萧靖寒来，大部分朝臣都低头不语，有的偷偷看一眼传说中的战神。 “参见皇上。”萧靖寒行礼。 “萧将军可知道朕召你来所为何事？”皇上看着萧靖寒一身轻松的样子，觉得他是故意的。 让萧靖寒思过之后，皇上才察觉到萧靖寒是故意的。 以往有萧靖寒协助，他做事没那么忙，现在他天天忙的像条狗，萧靖寒却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心里不平衡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萧靖寒叫回来才行。 “军户围将军府不散一事，臣没计较。”萧靖寒一本正经的说。 要不是正上朝，皇上要拿奏折砸萧靖寒了。 谢宏逸出列：“萧将军，那些军户说萧将军扣发他们的抚恤和犒赏。” 众人偷偷看萧靖寒，萧靖寒是大晋的战神，以前凶名远播，说他茹毛饮血，以头骨为酒樽，日饮三百杯而不醉。 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 “可有证据？”萧靖寒不看谢宏逸。 “那些军户已经围在将军府，还需要什么证据？” “那是不是说随便一个人说谢大人玩忽职守、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目无王法，本将军就可以弹劾谢大人呢？”萧靖寒这才瞥了谢宏逸一眼。 谢宏逸慌忙行礼：“皇上，微臣……” 皇上怎么觉得萧靖寒的口才变好了：“谢大人可有证据？” 谢宏逸有些惶恐：“那些军户就在城外，皇上可传召进宫对峙。” “谢大人让几个草民军户和本将军对峙，这是在羞辱本将军吗？”萧靖寒嘲讽。 谢宏逸吓了一跳。 他之前被萧靖寒轻视，咽不下这口气，刚好萧靖寒被皇上责罚，他知道军户的事情，就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萧靖寒雪上加霜，也就忽略了这些。 萧靖寒再怎么说都是大晋的一品大将军，如今没有证明他有错，却要和几个草民对峙，这不单单是羞辱萧靖寒，也是在踩踏皇上的智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说抚恤犒赏之事关乎军队安稳，皇上不可草率。”谢宏逸跪在行礼。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死死咬着萧靖寒，不然就是他错了。 “陆副将觐见。”外面的宫人通传。 “宣。”皇上看了谢宏逸一眼。 皇上不喜欢皇后，连带也不喜欢谢家一脉的人，但是谢家在朝中的力量根深蒂固，他只能选择隐忍。 陆天左捧着厚厚的一摞文书进来行礼：“启禀皇上，这些是将军府外军户的详细情况。” “呈上来。”皇上觉得萧靖寒的动作挺快的，不会是故意给谢家挖坑吧，那就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宫人把折子呈给皇上。 “那些军户早就拿了抚恤和犒赏，耕种萧将军的土地从未给过租子，将军垂怜，每年还会接济一些银子，今年将军府有变，且那些军户得了这些年的便宜，每一户都过的富庶，将军便没有再接济，那些军户就闹到将军府要银子。”陆天左大致说了一下。 “这些刁民！”皇上气的重重的把折子合上了。 谢宏逸脸色变的苍白，他只想让萧靖寒吃瘪，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来人，传朕旨意，扰乱将军府，污我大晋将领，把那些刁民仗责四十，以儆效尤。”皇上下令。 帮他守护江山的人竟然被几个刁民欺负，他怎么能忍。 “是。”陆天左行礼。 “吾皇圣明。”朝臣慌忙行礼。 皇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他谢宏逸：“谢大人偏听偏信，不分是非曲直，太过主观臆断，不适合在吏部任职，罚三年俸禄，在家思过，未有召见不得进宫。” 谢宏逸有些惊恐的看着皇上，这是要断了他的仕途？ “谢大人，还不快领旨谢恩？”萧靖寒看谢宏逸的样子。 “臣——领旨谢恩。”谢宏逸深深的叩头。 如今谢家日渐势弱，皇后又不得宠，他只能收敛一点，回头再想办法，他早晚要让萧家付出代价。 第379章 银子没给够 众人知道皇上对萧靖寒有多偏心了。 萧靖寒从离城回来，把沿途的官员敲打了一遍，回来之后也不过是没有犒赏，让他在家思过，其它什么影响都没有。 而谢宏逸就直接罚奉，在吏部的官职也可能保不住了。 不过没办法，谁让萧靖寒军功太多，这朝中论军功，也就狄国公能和萧靖寒比了。 皇上带萧靖寒去御书房：“你说说你，以前多威风，战神将军，能止小儿夜哭，怎么就被几个刁民欺负了，还有那个谢宏逸，他官职还没你高，就想骑你头上了，你怎么得罪谢家了？……” 萧靖寒想皇上什么时候唠叨起来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唠叨。 “你在听吗？”皇上看着萧靖寒淡定中透着不耐烦，自己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萧靖寒点头：“要不我去把那些刁民给杀了？谢家给平了？” 皇上愣愕的看着萧靖寒三秒，食指无奈的指着他：“萧靖寒，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萧靖寒不回答了，心底甚至有点想笑，不过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皇上不容易。 他叱咤边关，面对的都是敌人，只有胜负。 可是朝堂是权衡，自己的手心手背都肉。 “滚，滚，滚，你赶紧滚。”皇上为他担心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担心了什么。 “微臣告退。”萧靖寒潇洒的走了。 皇上看着萧靖寒的背影竟然慢慢的笑了起来。 他一直担心萧靖寒回京不适应京城的情况，现在看来自己担心多了，他一回来，京城那些人担心一下自己才对。 萧靖寒在宫门口看到谢宏逸，他的目光有些阴鸷，在等着见皇后。 “将军。”陆天左看到萧靖寒出来兴奋的叫了一声。 萧靖寒看了过去。 “幸亏将军让我去查了，不然不知道要被某些人诬陷成什么样呢。”陆天左说着看了谢宏逸一眼。 谢家和陆家是姻亲，当年陆氏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到谢家，之后两家的来往变少，而谢宏逸也一直被陆天寻压一头，这关系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好了，这两天辛苦你了。”萧靖寒不看谢宏逸。 “这怎么能算辛苦，只是将军以后不要对某些人太好了，被他们一闹，别人还以为将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陆天左觉得晦气。 两个人离开，宫人出来给谢宏逸传话了，皇后娘娘不见谢宏逸。 鬼大人实在无聊，就在将军府溜达，虽然他现在不能动用武功，但是以他的隐匿能力，将军府的护卫也奈何不了他。 “你在做如意糕？”鬼大人在药房窗户那里看了很久才确定。 易卿被鬼大人一吓，手里的药丸直接被按扁了，她一脸牙疼的看着鬼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竟然敢做如意糕？”鬼大人忽视易卿的问题“哎，你能做如意糕，咱们两个合作怎么样？到时候金山银山都有了。” 易卿看着鬼大人的样子：“你做杀手没原则了？” “之所以有原则，是银子没给够。” 易卿觉得鬼大人实在的欠打：“我看你还是离这东西远点儿，你体内的蛊虫对这东西……”她表情滞了一下。 “怎么？”鬼大人看易卿，在他面前晃手，结果手被萧靖寒抓住了“疼——”他表示抗议。 萧靖寒一脸冰霜的盯着鬼大人：“我说过你不能离开你的院子。” 鬼大人不屑：“欺负我现在不能用武功不是。” 萧靖寒想动手。 “走了。”鬼大人立马脚底抹油溜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靖寒看着易卿：“他没做什么吧？” “之前我忽视了，鬼大人中的蛊毒，应该是培养在炼制如意糕的植物上，而且量非常大。”易卿凝重的看着萧靖寒。 一旦说到她专业的事儿，她就变的十分专注。 “看来我们一定要去一趟南疆了。”萧靖寒拧眉。 “对了，皇上召见你没事吧，我看门口那些人被带走了。”易卿立马换了话题。 “没什么事儿，不过多亏你让陆天左去调查了那些军户，不然会有点麻烦。” “没事就行，这次是谁针对你？” “谢宏逸。” 易卿磨牙，敢欺负她的男人，改天下药让他终身不举。 皇后支着太阳穴，谢家的事儿让她头疼，回头她娘肯定来找她，现在她在宫里处境本来就不好，再被家人这样拖累。 想想更加疲惫了，当初为了讨好皇上，她帮皇上削了谢家的权势，那个时候她父亲也帮她，可是现在谢家式微，她父亲也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 也许她父亲帮她，不过是想她坐稳皇后之位，诞下皇嗣，到时候他们谢家作为皇亲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谢国公明白极盛而衰的道理，再说皇上登基的时候对他们让利太多，这些早晚是要讨回去的，只是现在皇上还无暇顾及而已。 “娘娘。”慕雨轻轻的唤了一声。 皇后抬头正要呵斥，结果看到皇上站在窗户那里看着外面。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道皇上驾临……”皇后慌忙起来行礼。 皇上挥手让她免礼：“我记得之前那里没有种花木，现在怎么种上忍冬了？” “臣妾无趣的时候种的。”皇后有些奇怪，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有事做挺好。”皇上扭头看着皇后“你可恨朕？” 皇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正要表示自己的忠心，嘴角蠕动了一下慢慢说：“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恨过。” “大胆！”皇上觉得皇后和易卿来往之后胆子越来越大了。 “但是作为一个皇后，皇上是对的。”皇后也不惶恐，慢慢的说。 到她现在的处境，还有什么害怕的。 “有什么区别？”皇上来了兴致。 “对一个女人来说，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定然有小女子性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多爱自己一点；对一个皇后来说，皇上是天下之主，要顾怜的是天下，哪儿有那么多儿女情长，臣妾能站在皇上背后，让皇上不为后宫烦恼已经是幸事。”皇后很认真的说。 第380章 怀恩候下场 皇后认识易卿对她最大的影响应该是学会了开解自己，就算是自我麻木，也会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他以前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接受皇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她杀了。 可是皇后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引起他注意了，他却开始反思自己了。 “你起来吧，地上凉。”皇上说完转身不看皇后。 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慕雨扶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起身的时候略微有些踉跄。 “谢家的事儿你应该知道了，谢宏逸诬陷萧靖寒是事实。”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来给皇后解释一下。 “是，萧将军劳苦功高，重罚谢大人是正常的。”皇后对谢宏逸的称呼都疏远了。 皇上眼眸斜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你真这样认为。” “臣妾不但是皇上的妻，也是大召的皇后，自然要为大召着想。” “你能这样想最好。”皇上说完就走了。 皇上离开皇后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好像有点承受不住皇上突然之间的好。 “娘娘。”慕雨被吓了一跳。 “本宫没事。”皇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把本宫珍藏的一套竹根杯给萧夫人送去。” “啊？”慕雨以为自己听错了。 “算了。”皇后自嘲了一下“去把这几天宫内采买东西的册子拿来。” 怀恩候和文家的事儿她已经在办了，这宫内的采买有流程，她要慢慢等着才行。 第二天，皇宫在文家采买的烟花爆了，烧了几间房子，但是这不是几间房子的事儿，而是被扣上了弑君的罪名。 说他们试图用烟花爆竹制造爆炸，到时候危害皇上的性命。 这个罪名就大了，怀恩候直接被抓了起来，文家不光在京城的人被抓的彻底，就连江南文家也受到了牵连，要被抄家流放。 易卿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有些意外，想皇后真够恨的，怪不得皇上之前对皇后那么忌惮，看着文文弱弱一个女子，狠起来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她正在想这件事，邓啸带着锦衣卫从外面进来了。 “带萧夫人去锦衣卫问话。”邓啸直接说。 “什么情况？”易卿看着邓啸那一脸严肃的样子。 “怀恩候要见你，说你要是不去的话，他就说烟花爆竹的事儿是你指使的。”邓啸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 易卿再次体会到疯狗的可怕，真的逮谁咬谁，都不让人反应的：“你信？” “你就不想见见？”邓啸反问。 易卿反应过来了，她和怀恩候的恩怨匪浅，只是她懒得搭理而已，原则上这个时候她应该欢天喜地的扬放鞭炮庆祝。 “那就去见见。”易卿倒也爽快。 萧靖寒走了过来，看着邓啸，邓啸知道萧靖寒偷偷的去过北狄，虽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却感觉萧靖寒的气势有些不同。 “那就一起吧。”邓啸也不和萧靖寒对着干了，反正没赢过。 邓啸已经让锦衣卫把牢房给清扫了一下，毕竟易卿现在有身孕了，见不得那些脏污。 “女儿，女儿，女儿……”怀恩候看到易卿来的时候拼命的叫了起来“快救救爹，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身后是文氏和易唯薇，两个女人眼底都有怨毒，但是看着一脸希翼和悔过。 “什么都不知道？收人银子的时候知道吗？”易卿看着的怀恩候那狼狈的样子。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那都是文氏带回来的。”他突然反应过来了，立马把文氏拉了过来“都是她，和我真的没关系。” “长行？”文氏看着怀恩候，没想到这个时候怀恩候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给推了出去。 易长行一巴掌打在文氏脸上：“都是你这个贱婢，当初是你蛊惑我让我换了卿儿，是你让我那样对狄氏，这些都是你的错。” 文氏被打懵了，易长行现在狰狞的看着她，没有一点往日的情义。 “看什么看？都是你这个贱婢。”易长行说着又打了起来。 “易长行，我给你拼了，你说娶狄氏是迫不得已，天天与我温存，你说等你什么都有了就把狄氏给休了……”文氏也不甘示弱，和易长行扭打了起来。 别看文氏以前柔弱的风一吹就会倒一样，打起架来指甲牙齿齐用，也是锋利异常。 易卿想易长行真是吃软饭上瘾，如今又这样一点颜面都不要，这样的人活着，只能说是一个直立行走的动物。 “你带我来就给我看这个？”易卿看向邓啸。 邓啸摸了一下鼻子：“我也没想到。” 这个时候一个锦衣卫过来，给了邓啸一个册子，邓啸看过册子之后笑了一下。 “给你一点更好看的。”邓啸把册子给了易卿。 易卿看过之后笑了起来：“看看怀恩候是什么反应。” 邓啸示意了一下，一边一个锦衣卫拿鞭子抽牢房的栅栏：“别吵了，再吵大刑伺候。” 易长行和文氏这才分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身上都挂了彩。 邓啸往前一步：“文氏，我们查到你和京城很多官员和商贾有来往，你老实交代，那些人和这次的事儿有没有关系。” 易长行头顶的绿草开始蹭蹭的往外冒，震惊的看着文氏。 文氏眼底一片慌乱。 “而且我们还查到，你根本不是文家的女儿，不过是文家养的瘦马，到了京城就是为文家笼络人的，你老实交代，可以减轻一点罪责。”邓啸继续说。 文氏瘫坐在地上，她的确不是文家的女儿，只是在文家养的一众瘦马里最为出色，所以被派到京城。 易长行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放着好好的国公之女不要，竟然疼惜了一个瘦马这么多年？ 易卿看着易长行的样子，如果这世上没有报应，她就把害过她的人都送下地狱，而坏人本身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地狱。 “走吧。”易卿准备回去放鞭炮。 “易卿，你要是不救我，我就说这些事儿都是你指使的。”易长行突然神经质的跳了起来“到时候将军府也脱不了干系。” 第381章 不愿意醒 在生死关头，易长行的智商总算是上线了，他很清楚他以前那样对易卿，易卿是不可能救他的，那就只有威胁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易卿的父亲，他们脱不了干系。 易卿嘲讽的看着易长行：“之前谢宏逸说我家将军克扣军户的抚恤和犒赏，结果被罚奉三年在家思过，而且皇上还说他不适合在吏部了。你觉得你一个阶下囚拿什么和谢家比？” “你是我的女儿，死都是我的女儿。”易长行知道他不能和谢家比。 易卿嗤笑：“易长行你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觉得咬死了这一点你就有一线生机了？我告诉你，那样你会死的更惨，你现在承受的算什么？我年幼失怙，被你们折磨的生不如死，这件事追究起来，你觉得是狄国公会放过你，还是将军府会放过你。” 易长行的目光有惊恐：“那都是文氏做的。” “我看你是吃软饭上瘾了吧？以前吃狄氏的软饭，现在吃文家的软饭，还能把自己的过错推的这么一干二净，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只手遮天？” 易长行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你放心，你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易卿盯着易长行。 易长行遍体冰寒，彻底的感觉到了绝望。 一边的萧靖寒往前走了一步，让易卿靠在自己怀里，他不知道易卿当初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如此的决然。 易卿往后靠在萧靖寒身上了，有萧靖寒她还怕什么。 “我们走吧。”萧靖寒护着易卿。 易卿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靖寒横抱起来了。 邓啸被糊了一脸的狗粮，想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洒狗粮。 “邓指挥使。”易唯薇看到邓啸要走就叫了起来。 邓啸回头看着易唯薇。 易唯薇捋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我与指挥使还有些旧情。” 邓啸想了想，易唯薇所谓的旧情就是在他家门口等他么？ “还望指挥使网开一面，小女子以身相许。”易唯薇娇羞的说。 邓啸全身起鸡皮疙瘩，以往易唯薇送上门他都不看一眼，这个时候说以身相许，好像是给他面子一样。 “让她去骑木驴。”邓啸说着就走。 “指挥使，指挥使……”易唯薇疯狂的叫着。 邓啸向来都不是怜香惜玉之辈，他可能把所有的怜香惜玉都给了易卿。 “我没事。”易卿看着萧靖寒那一脸凝重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以前受过那么多苦。”萧靖寒轻轻的蹭着易卿的额头。 “都过去了，对我来说，易卿小时候的事儿，是别人的事儿。”易卿直接说。 萧靖寒点头：“纵然是这样，易长行也罪不可赦。” “没想到皇后这么狠，连皇宫都敢烧。”易卿之前没想会这么严重。 “可能有什么意外吧。”萧靖寒觉得皇后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易卿也不知道。 两个人回到家，门口等着一行宫人。 “萧夫人，皇上宣你进宫看看。”宫人着急的说。 “怎么了？”萧靖寒一脸凝重。 “皇后娘娘去查看宫里年关买的东西，刚好遇到文家的东西起火爆炸，皇后娘娘受伤了，到现在都没醒。”宫人着急的说。 易卿和萧靖寒对视了一下，还真是意外，事情会这么严重，是因为皇后到现在都没醒。 两个人立马进宫，年关将至，皇后娘娘昏迷不醒可是大事。 皇后其实没受什么伤，当时有很多宫人在一边护着，太医说了没事，可是两天过去了，人一直没醒，皇上这才派人去把易卿召进宫。 椒兰宫里很压抑，一众宫人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皇上在皇后床边坐着，不管怎么说皇后这个时候也不能出事。 “皇上，萧将军和萧夫人来了。”小德子小声禀报。 “让他们进来。”皇上立马有了一些精神。 萧靖寒没想到皇上也会这样，抱拳行礼就站在一边。 易卿过去检查了一下皇后的情况，皇后的身体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人的确是昏迷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皇后她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来是一种很复杂的成因，到底怎么醒来易卿也不是很确定。 “怎么样？”皇上有些紧张的看着易卿。 易卿犹豫了一下，皇上立马屏退左右。 “皇后娘娘应该是不愿意醒来。”易卿有些无奈的说。 “不愿意醒来？”皇上不解。 “这种情况也属于一种应激保护，也许是因为不愿意面对现实生活，也许是梦里有她无法割舍的东西，所以她不愿意醒来。”易卿摊手。 “她是一国之母，她怎么能……”皇上生气。 萧靖寒拉了一下易卿，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皇上看到萧靖寒这样没有继续往下说。 “皇上借一步说话。”萧靖寒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皇上。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带着萧靖寒出去了。 易卿坐在床边，继续给皇后检查，看到皇后手腕上系着一根陈旧的红绳。 她贵为一国之母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手腕上竟然带了一条红绳。 萧靖寒行礼：“皇后这些年也许是真的太累了。” 皇上瞪了萧靖寒一眼，但是没有生气。 以前萧靖寒就劝皇上试着接纳皇后，皇后为了嫁给皇上是用了一些手段，但是对皇上的心是真的，而且把后宫处理的那么好，皇上对皇后不公平。 “两天才让易卿进宫，那么干净利落的夺了怀恩候的爵位，连江南文家都不放过，皇上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来的太完美了？”萧靖寒又追问到。 他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想把权力都集中到自己手里，不管是权臣还是地方各自为政的那些藩王城主。 这次虽然只是一个怀恩候，一个文家，皇上也是看到了希望，而且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反对，谢家因为皇后的事儿还必须支持他。 萧靖寒在知道皇后昏迷的时候，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这是天佑大召。”皇上有些底气不足。 “不是，是易卿想办法夺怀恩候的爵位，皇后在帮她，最后让皇上得了全部的好处。” 第382章 梦里什么都有 如果不是皇后昏迷了，皇上还趁机实施自己的计划，萧靖寒一辈子都不会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皇上意外的看着萧靖寒，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都不知道。 “我以前认识的皇上，为国为民，为了天下苍生不因祸福而转移，可是如今皇上所有是目的都是权柄。”萧靖寒看着皇上。 皇上有些生气，看了萧靖寒一眼没说什么。 “皇上没错，若想大召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改变这种纷乱的现状，可是皇上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本心。曾经一个薛贵妃，难道就消磨掉了皇上所有的情义？”萧靖寒质问。 一直到现在，没有人敢提薛贵妃，那是皇上一个不能让人看到的伤口，即便是腐烂了，也只能自己忍着。 那个时候萧靖寒以为是好事儿，皇上要走的本就是一条孤寡之路，不能感情用事，可是如今皇上却陷入了偏执，他就不得不说了。 “你——”皇上生气的看着萧靖寒。 “皇上，以史为镜，可以见兴替。”萧靖寒并不退让。 “也就你敢这样和我说话。”皇上突然之间颓了几分。 其实皇后昏迷两天不醒的时候，皇上已经在反思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皇上和皇后之间，注定了没有海誓山盟，没有从一而终，能相守到老已经是不容易。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易卿拖着下巴在看一边的药材，看到他们进来就站了起来。 “皇后怎么才能醒来？”皇上直接问。 “我不知道。”易卿真不知道“不过你看。”她掀开皇后的手腕。 皇上看着皇后手腕上的红线，心里顿了一下。 那个时候他们很小，皇上只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皇子，皇后还是谢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为了帮他手镯被摔断了。 他就系了这红绳在皇后手上，说以后给他买天下最漂亮的手镯。 可是后来他全部忘了。 在他眼里皇后就是那个不择手段要嫁给他的女子，因为皇后他不能娶薛氏为妻，又有薛氏的种种挑拨，他恨极了皇后。 “你们出去吧。”皇上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萧靖寒拉着易卿离开房间。 “什么情况？”易卿小声问萧靖寒。 “皇后是真的昏睡不醒吗？”萧靖寒小声问易卿。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我只是提醒你人心。”萧靖寒在易卿耳边小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易卿看了萧靖寒一眼，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真的昏睡了。” 萧靖寒点头。 虽然这件事导致皇后昏迷不信，但是易卿还是觉得皇上缺钱，所以才会把和文氏有关的所有人家都抄家了。 抄的京城人心惶惶的。 可是有谢家坐镇，官员里没任何反应。 好在皇后已经醒了，不然别人觉皇上就不只是抄家，而是要灭门了。 以前别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的关系不好，这样看来传言有误，当然也有和易卿想的一样，皇上是借这个机会充盈一下国库。 易卿进宫看皇后，皇后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身体也完全没问题。 “我有一个问题。”易卿看着皇后。 皇后挥手屏退了左右的人：“问吧。” “你为什么不想醒来？” 易卿知道不该问，但是她实在安奈不住好奇。 皇后笑了一下：“梦里多好啊，梦里什么都有。” 皇后没有具体的解释，但是易卿知道了。 “梦想照进现实，梦再好也是虚无的，不如醒来好好过。”易卿轻松的说。 “你说的对，我以后不再那么执念了，怀恩候的事怎么样了？”皇后问到。 “你都昏迷不醒了，那一群人怎么可能幸免，文家在京城的人全部处斩，易长行剥了爵位流放到……”易卿顿了一下。 “怎么了？”皇后看着易卿。 “没什么，易长行要被流放到闽南，明天就出京。”易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他们会再见。 “这件事总算是了了。”皇后感慨。 不过因为这件事谢宏逸官复原职，又开始嘚瑟了。 年关京城异常热闹，负责流放易长行一家的官吏十分丧气。 “以前哪儿有这样的事儿，都要过年了，还要立马流放。” “你也不看看他得罪的是谁。” …… 萧靖寒带着易卿上了城墙，看着易长行一家人离开京城。 “为什么流放到闽南？”易卿狐疑的看着萧靖寒。 “流放到哪儿差别不是很大，闽南虽然不苦难，但是多蛇虫鼠蚁和瘴气，想要活下去也不容易。” 易卿没有再问。 年前皇上特意宴请百官一次，这次是京城但凡有品阶的官员都到了，声势非常浩大，易卿扮做宫人跟着皇上看了一遍，把吃如意糕的官员都记下，竟然有五十多人。 皇上看到那名单脊背发寒，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么大的纰漏。 “这吃如意糕的官员，大多都是一个衙门全吃，我估计里面做事的小吏也不能幸免，不然不可能被捂的这么严实。”萧靖寒看着那名单。 皇上点头：“让邓啸协助你暗中查一下。” 这事儿本来就是邓啸的事儿，只是现在干系重大，需更加谨慎。 “我觉得邓啸之前说的对，如果不断了这如意糕的源头，早晚还会出事。”萧靖寒请命。 “京城事了，我以让你巡查之名去南疆边界。”皇上答应了。 马上就要过年，包子也放假了，易卿天天做药都快成药了，被包子的给拉出来了。 “夫人之前让准备的作坊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去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年就可以招人做事了。”拒霜禀报。 “挺快的呀，走，去看看。”易卿也顺便活动一下。 马车刚在门口停下，就看到他们作坊一边围了很多人，还有穿着盔甲的士兵。 “何思泰？”易卿下车就看到他。 何思泰回头，看到了萧夫人，犹豫了一下抱拳行礼：“萧夫人。” “你们这是干嘛？”易卿看着他们。 “这个作坊药味太大，影响到长公主赏花，长公主命我们给砸了。”何思泰直接说。 第383章 我会赔的 拒霜当初找作坊的时候，考虑到会影响到周围的人，就找的比较偏僻一点的，相邻的都是一些游园，平时没什么人，没想到竟然会挨着长公主的游园。 “你们这是找事儿吧。”易卿看着何思泰“这里现在只放了一些药材，而且没有味道重的药材，我在自己作坊里都影响到她赏花了。” 何思泰低头：“萧夫人别为难在下。” “我为难你？别的不说，这是我正儿八经买的房子，长公主有什么资格动辄就要砸我的房子。”易卿觉得长公主可能盯着她很久了。 “长公主会按照买房的价格赔偿。”何思泰小声说。 谁都知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打的脸疼。 “按照买房的价格赔偿？”易卿看着何思泰“拒霜，去给将军说一下，我要把长公主的园子给砸了，让他准备买园子的钱。” “是。”拒霜行礼。 何思泰慌张：“公主的园子是皇上赐的。” “那就更好办了，让皇伯伯赐给我娘亲即可。”萧铎一本正经的说。 何思泰正要反驳，看到萧铎的金鞭，这金鞭现在在京城可是名声显赫，没人敢招惹。 “还不快去。”易卿可不是说说吓唬他们的。 “萧夫人，这事儿可以再商量。”何思泰可不想事情闹成那样，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些下人。 “长公主要砸我的作坊的时候，你可和长公主说再商量商量了？”易卿看着何思泰“你觉得我是好捏的软柿子？” “在下不敢。”何思泰直接跪下。 易卿越过何思泰进了作坊，刚和怀恩候算完账，长公主就蹦出来了，还真是债不过年。 没过多长时间萧靖寒就知道这件事了，他有些宠溺的笑了一下，听说易卿这么恃宠而骄他就放心了。 “你带府里的侍卫去听候夫人派遣，夫人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萧靖寒吩咐。 和泰刚到京城，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领命退下了。 这作坊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感觉地方有点小了，到时候雇佣人多的话也是一个问题。 她刚看完作坊出来，就看到长公主带人过来。 长公主气大财粗，一到年关宴会几乎是天天有，这个园子里种满了梅花，是冬日里主要办宴会的地方。 “大长公主，这是亲自来过问一个小小的作坊？”易卿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正记恨易卿，要不是易卿不择手段让她女儿没有嫁到将军府，也不至于嫁到杜家闹成这样。 “本公主还看不上这个小小的作坊，给我砸。”长公主下令。 “我看谁敢！”易卿怒视着那些人。 “你一个小小的诰命，敢和本公主叫板。”长公主蔑视着易卿“我就是把房子给砸了，也是你碍了本公主的事儿，该砸！” 众人正要动手，和泰带着一种侍卫跑了过来，严严实实的护在易卿前面。 “将军有令，一切听夫人的。”和泰命令到。 易卿松了一口气，不然回头就是出了这一口气，今天她也要在长公主手里吃点儿亏。 “这些人试图袭击我，给我打！”易卿命令。 将军府的侍卫都是萧靖寒精挑细选的，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几乎是直接碾压过去的。 和泰和何思泰交手，何思泰一剑过去差点儿伤到他，他急忙避开，还是被划破了衣领，脖子上带的吊坠露了出来。 “你吊坠哪儿来的？”何思泰惊讶的看着和泰。 “你认识？”和泰看着自己的吊坠。 他从小和家人走散了，一直带着这个吊坠，应该和自己的身份有关，只是没人认识。 “何思泰！”长公主看自己的人被萧家的人打的满地打滚，愤怒的叫了一声。 和泰听到何思泰的名字也愣了一下。 何思泰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给长公主行礼：“公主，如今我们不是萧府的对手，还要从长计议。” “本宫就是养一条狗也知道为本宫拼死。”长公主一巴掌打在何思泰的脸上“你只有战死，没有退缩。” 何思泰看了和泰一眼：“长公主往后退，以免伤了长公主。” 长公主这才走到一边。 “和泰，你拦着那个何思泰，别人给我把这个园子砸了，我看这个园子碍眼。”易卿直接说。 长公主倒是想阻拦，但是她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气的进宫告状去了。 皇上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年关国库的空缺刚补的七七八八，大长公主又来哭诉了。 他一脸牙疼的吸了一口冷气：“据朕所知，萧夫人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皇姐可是什么事儿惹怒了她。” “皇上这是在怀疑我？”长公主看着皇上“还不是因为她妒心太强，因为妙儿的事儿怀恨在心，所以处处找茬。” 皇上觉得易卿没那么闲：“那就把萧夫人叫来对峙。” “皇上还是不相信我。”大长公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易卿正在看大长公主的园子，简直是美奂绝伦，那个狗皇帝天天哭穷，长公主随便一个园子都这么漂亮。 宫里来人，易卿也不让他们继续拆，自己跟着宫人就进宫了。 一众宫人看向易卿的表情都怪怪的，整个京城敢这样惹大长公主的人，估计也就这个萧夫人了。 “臣妇见过皇上。”易卿行礼。 皇上点头：“大长公主说你拆了她的游园，可有此事？” “有。”易卿点头。 “皇上可是听清楚了，她自己承认了。”大长公主嘲讽的看着易卿。 以前萧靖寒如日中天就算了，如今萧靖寒凯旋都被皇上责罚，易卿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为何要砸长公主的园子？”皇上装作生气。 “是长公主说的，砸了东西，按照购置的价格买了就是，如今我砸了长公主的园子，就按长公主当初买园子的价格赔长公主。”易卿一脸认真的说。 “本宫何时说过？”长公主恼怒。 “长公主不是说砸了我的作坊，按照我买作坊的银子赔就是，那我砸了长公主的园子，定不会让长公主的吃亏，也会按照购置园子的时候的价格赔的。” 第384章 千万别客气 这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事儿，若是讲道理，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现在不过是皇上护着谁的问题。 而易卿笃定皇上会护着她，她现在掌握着如意糕的解药，皇上就算不想护也得护着。 长公主生来就有的权柄是很厉害，但是她无可替代的能力，也让人必须妥协。 “哼！按照购置的价格赔？”长公主冷哼“那是皇上赐给本公主的园子，岂是银子能解决的？” “那就更容易了。”易卿行礼“让皇上把园子转赐给我就行了。” “放肆！”大长公主呵斥。 易卿也不生气：“皇上觉得呢？”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之前的事儿做了。”皇上说着开始写字据。 之前易卿狮子大开口卖给他如意糕的解药，现在他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银子给省下来。 大长公主有些奇怪，看着小德子端着托盘把一纸文书给易卿。 易卿看着上面的内容咬牙，皇上这是趁火打劫，果真没有一个好相处的。 “怎么样？”皇上看着易卿那生气的样子心里就乐了，总算是赢了一次。 “皇上最好言而有信。”易卿磨牙签字，这笔账她记下了。 皇上看到易卿的签字就开心了：“皇姐，萧夫人于我大晋有功，就把那个园子赐给萧夫人吧，这是为了大晋社稷，皇姐不会在意吧？” 大长公主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不知道皇上和易卿到底有什么交易，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皇上莫要被人诟病好臣之妻！” 皇上本来有些得意的脸瞬间变的冰寒：“大长公主注意自己的言行，大长公主目无法纪，随意打砸京城一品诰命的宅院，如今在这里大放厥词，朕觉得大长公主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来人，把大长公主禁足在公主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 大长公主有恃无恐：“皇上，人言可畏，皇上这么紧张，那本宫说的话就不是子虚乌有，若是皇上真把本宫禁足在公主府，天下人不知道要怎么说皇上了。” 她在京城暗地里的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皇上真让她不痛快了，她就让皇上也不痛快。 这样的威胁皇上知道是什么意思，幸好他们已经知道了大长公主的底牌，不然到时候大长公主真有什么企图，他就手忙脚乱了。 “长公主还真是有恃无恐。”皇上压低声音，同时也压制着自己的怒意“可能要让长公主失望了。” 长公主盯着皇上，她觉得皇上不可能知道她做的事儿，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容她这么长时间。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够大，到时候皇上就是知道了，也会很忌惮，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来人，朕体恤长公主，留长公主在栖南宫，长公主喜欢清净，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长公主。”皇上改了命令。 “你敢把我软禁在宫里。”大长公主威胁“你的朝堂必乱。” “那朕就等着。”皇上示意宫人把大长公主带走。 大长公主端庄的站了起来，看了易卿一眼，她以前未把易卿放在眼里，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小瞧了易卿。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大长公主说着就走。 皇上看着大长公主的背影，知道大长公主的骨子里其实看不起他，他曾经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过的还没有受宠的宫人好。 而长公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若不是他得势，长公主可能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易卿正要告退，看到萧靖寒从一边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还在想回家怎么给萧靖寒解释，萧靖寒竟然一直在这里。 “将军——”易卿立马卖个好。 萧靖寒走过去把易卿护在身后：“臣告退。” “你什么意思？”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你不会相信了她说的话吧？” “不是。” “那是什么？”皇上觉得没什么了。 “做药丸很累。”萧靖寒黑着脸说。 他知道易卿喜欢赚钱，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单子现在没了，她肯定不开心。 皇上一阵无语：“你知道那园子多少钱吗？说到底是我赔了。” “皇上赏赐下去的东西，还要算一下价格看赔没赔本吗？”萧靖寒反问。 皇上被堵的无话可说：“滚，滚，滚，你们赶紧滚。”他觉得没法和他们讲道理了。 “房契和地契。”易卿提醒。 “回头我让人送你们府上。”皇上现在胃很撑、胸口疼。 易卿这才开心的离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喜欢那个园子？”萧靖寒看易卿的样子。 “园子不园子的没什么，主要是长公主被关起来了，以后就清净了。”易卿心里偷着乐，长公主这次被关起来，估计再也出不来了。 萧靖寒眼底冰寒，长公主敢那样说易卿，他要让大晋以后再无大长公主。 易卿以为自己清净了，一大早秦倩就来萧府了，让易卿去皇上那里求情把长公主放出来。 “易卿，我娘是皇室长公主，地位何等尊贵，你们萧府不过是得了皇上那么一点恩宠而已，改天我娘被放出来，定然会算这笔账，你趁早将功赎罪，到时候我会为你说两句好话。”秦倩威胁。 易卿第一次见秦倩的时候，没觉得秦倩是个傻子，现在怎么觉得她这么智障呢？ “你的意思是让我求皇上放长公主出来找我算账？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易卿嘲讽到。 “我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是不珍惜，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千万别客气。”易卿一脸认真“让我好好的体会一下被长公主支配的恐惧。” “你——”秦倩指着易卿。 “你这指头不想要了吗？”薛淼儿霸气的挡在易卿前面。 “你个……”秦倩要呵斥。 萧铎拿出自己的鞭子玩儿，平时觉得上学挺无趣的，现在没人让他打了，他觉得更加无趣了，开始明白淼儿姐姐的寂寞了。 “你……你们……”秦倩被气的胸口起伏，不知道说什么。 第385章 狄氏动武 长公主府的地位本就尴尬，两个女儿什么封号都没有，没有了长公主，他们什么都不是。 而易卿是出了名是不讲理，砸了长公主的游园，皇上还把那游园赐给了易卿，不知道真相的人，肯定会有一万个想法。 “滚！”易卿看着秦倩觉得碍眼。 秦倩狼狈的离开，看到门口排队给将军府送礼的，她慌忙捂着脸跑了。 当初萧靖寒凯旋却因犯下错误被皇上责罚，京城权贵几乎没有来走动的，如今易氏打了长公主的脸，长公主却被关了起来，众人立马看清楚了形势，趁着年关都来走动了。 易卿来者不拒，回头有看上眼的就留着，看不上眼的直接变卖成银子，谁会和钱过不去。 就这样到过年，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算是易卿穿越过来之后过的第一个热闹年，但是身体不方便就不出去凑热闹了。 薛淼儿去和她爹过年了，和泰和何思泰竟然是亲兄弟，认亲之后萧靖寒给他放了假回家了。 拒霜和甘二妹也回家过年了，鬼大人觉得新鲜出去玩儿了，将军府的人倒是比平时少了。 大年三十晚上是宫宴，皇后叮嘱易卿一定要去，易卿才不情愿的进宫了。 “一会儿男女分席，你要是不舒服就让若鸿去找我。”萧靖寒叮嘱。 “好。”易卿只是来走个过场，打算和皇后打个招呼就回去。 萧靖寒看易卿那不在意的样子，本来想叮嘱她，想了想又算了，易卿又不傻。 慕雨引着易卿去后殿见皇后，结果刚到后殿就被一阵嘈杂声吸引了。 “你女儿就是不检点，身边有那么多男人又不是什么秘密。”谢夫人指着狄氏。 狄氏与其说是被众人拉着，不如说是被众人按着，按的她头都抬不起来。 “你们谢家做了那样的腌臜事儿竟然怪到我女儿头上了，你敢说你儿子在知道袁家小姐有隐疾之前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袁家小姐生病你们说她和别人苟合，还闹的沸沸扬扬，差点儿把袁小姐给逼死。”狄氏挣扎着说。 “谁家儿郎不三妻四妾的，你女儿敢对天发誓说袁小姐只是生病了，不是有身孕了。”谢夫人倒是一身的轻松。 “我敢！”易卿走到他们身后。 众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易卿会在这个时候来。 慕雨一脸无奈，没想到让萧夫人遇到了这样一幕。 谢夫人看到易卿过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诰命服：“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夫人。” “是我怎么了？”易卿打量了一下谢夫人，这是陆天寻的姑母，陆天寻那天人一样的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姑母。 “卿儿。”狄氏叫了一声。 易卿看了过去，压着她娘的人和她年纪差不多，应该都是权贵家里的媳妇，她慢慢的走了过去。 若鸿看到她这样慌忙站在一边护着，慕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忙去禀报皇后娘娘了。 看到易卿走过来，那些人慢慢的松开了狄氏，按过狄氏的手不知道怎么安放。 就在众人不知道易卿想做什么的时候，易卿一巴掌打在一个贵妇脸上，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她一个接着一个，把按她母亲的人打了一个遍。 易卿向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今天狄氏维护她，她自然要让狄氏有面子。 “放肆！”谢夫人被气的脸通红。 “到底是谁放肆？”易卿慢悠悠的站在她娘一边“我娘可是一品诰命，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碰的，恰好，我也是一品诰命，打几个不知尊卑的贱妇怎么了？” 被打的妇人哪个不是权贵家的嫡妻，被易卿骂成贱妇个个愤愤不平。 谢夫人的眼眸紧了一下，才意识到易卿虽然年龄小，却也已经是一品诰命，按照身份已经和她平起平坐了。 “萧夫人目无尊卑，可知道长幼有序。”谢夫人训斥到。 “我还知道为老不尊呢。”易卿藐视着谢夫人。 这谢夫人出身陆家，为何陆夫人那般受人尊敬，这谢夫人到了谢家就成这副德性了。 “你……”谢夫人是第一次见易卿，只听说她牙尖嘴利，之前大闹长公主的宴席长公主都没办法，以为她不过是依仗着萧靖寒而已。 “乡下长大的丫头，果真没有一点礼数。” 这句话直接刺疼了狄氏：“陆氏，你别太过分了。” 谢夫人看到自己刺痛了狄氏就更加嚣张了：“我说的是事实，她不光在乡下长大，还在乡下生了孩子，你说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不知道家里进了多少男人，才能把一个孩子给养大。” 这次不等易卿生气，狄氏直接动武了。 众人才想起来，狄氏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就习武。 因为她从小习武，比别的大家闺秀粗鲁了几分，长大之后没什么朋友，就特别想融入别人的圈子里，和别人玩的时候也处处退让。 这一点也导致了她看上了斯文败类易长行。 都说为母则强，狄氏这性子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但是她不允许有人辱骂她的女儿。 这次没人敢拦狄氏了，谢夫人被打的抱头鼠窜，往别人身后藏，那些人可不想触这霉头都惊慌躲开。 谢夫人慌不择路直接冲到刚赶来的皇后面前，被皇后一边的人挡住了，狄氏追上就是一脚，直接把谢夫人踢倒在地。 “参见皇后娘娘。”众命妇看到皇后娘娘来慌忙行礼。 “皇后娘娘……”谢夫人也狼狈的叫了一声。 她是皇后的母亲，虽然进宫之后皇后和她不怎么亲近了，但是这个时候不可能不管她。 “狄氏那个泼妇疯了，请皇后娘娘做主。”谢夫人趴着跪下。 皇后看了一眼狄氏，又看向一脸清闲的易卿，她娘都和人打架了，她怎么一脸清闲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看着她们。 众人相互看看跪在那里垂眸，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什么态度，没人敢先说。 “狄氏那个泼妇，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折了。”谢夫人指着狄氏。 易卿的眼睛眯了了一下，既然那么想折骨头就成全她。 第386章 仇不隔夜 狄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动手的确不对，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动手。 谢夫人跪在地上十分得意，不管怎么说，皇后都是她女儿，她如今被人打了，皇后肯定会站在她一边。 众人也是这样想的，今天是谢夫人故意针对狄氏没错，但是狄氏动手就不对了。 “萧夫人，可是这样？”皇后看向易卿。 易卿往前一步行礼：“谢夫人一口一个泼妇，那就不过是几个妇人争吵，谢夫人舌头长，我娘就出手矫正一下。” “你……”谢夫人看着有恃无恐的易卿。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诸位的衣衫和发饰乱成这样成何体统，赶紧去收拾一下。”皇后淡淡的说。 谢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后，这可是她的女儿，竟然会这样对她。 狄氏也有些难以置信。 “易氏，你随本宫来。”皇后娘娘带着易卿就走。 易卿恶作剧的对着谢夫人做了一个鬼脸，差点儿把谢夫人给气的背过去。 到了后殿，皇后继续让宫女给她整理宫装，易卿懒散的坐在一边的贵妃榻上，走了这么一段她有点累了。 “谢夫人因为你治好袁小姐的事儿谴责你？”皇后直接问。 “不知道。”确切的说易卿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治病救人，别人怎么想我怎么知道。” 皇后笑了一下，若是别人这样说，她可能会不信，但是易卿这样说她肯定相信：“我娘高高在上习惯了，这次被袁家折损了面子，谢家的声望都受到了影响，她咬着这件事不放也正常。” 易卿觉得是闲的了：“倒是你这样对你娘，你娘要生气了。” 皇后笑了一下示意一边的人退下她：“我自有应对她的法子。” 皇后和她娘斗智斗勇到这么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今天她敢这样做，就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对了。 “那就谢了。” 皇后看了一下易卿的小腹：“什么时候生？” 易卿大致算了一下：“一两个月吧。” “若是生了，我做他干娘如何？” “你可别吓他。”易卿虽然选择了皇后，但是没想和皇后走的太近，毕竟那个狗皇帝太擅长权衡，她可不想成为权衡的一部分。 “那如果是女儿，我就认她做干女儿如何？”皇后退了一步。 “行。”易卿点头。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等宴会开始，皇后和易卿一起出去了，皇后派人把易卿送到她的位置上，她的位置竟然和谢夫人挨着。 “哼！”谢夫人白了易卿一眼。 易卿往后看，看到一个脸上有巴掌印的命妇，这才知道那是谢家少夫人。 狄氏的座位在易卿的对面。 打谢夫人的时候狄氏正在气头上，现在想想有些后怕，万一连累到易卿就不好了，看到易卿没事她才放心。 年夜宫宴的仪式进行完，皇后就借口离开了。 易卿看皇后离开自己也准备走，就让若鸿去叫萧靖寒了。 谢夫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阴阳怪气的说：“萧夫人，做人要多积德，不然不利子嗣。” “那你是不是特缺德，才生出谢宏逸那样的儿子。”这谢夫人敢诅咒她的孩子，真是觉得自己命长了。 谢夫人被气的咬牙才不失态：“萧夫人不要太过分。” “这叫过分吗？”易卿一脸茫然的样子“对谢夫人，这是我的常态。” 谢夫人忍无可忍：“荡妇！” 易卿拿着面前的汤羹直接泼了过去。 谁都没想到易卿敢突然这样，一碗汤羹都落到谢夫人身上了。 “谢夫人没事吧。”易卿慌忙拿着手帕给谢夫人擦“我这身体不方便，谢夫人喝汤让宫人取就是，非要我动手干嘛？” 在手帕的掩饰下，她拿着毫毛一样的银针刺入谢夫人的膝盖，那针极细，刺入的时候只有轻微的疼痛，谢夫人正在气头上没有察觉。 等银针没入肌肤，连一点针眼都没有。 狄氏一直注意着易卿这边，出了这事儿狄氏慌忙过来，谢夫人被狄氏打的有心理阴影面积，本来想发火生生的忍住了。 “谢夫人赶紧去换一下衣服吧。”易卿忍住笑。 谢夫人气的都要抓狂了，但是在宫宴上不好发作，只好生生的忍住了，带着儿媳去换衣服。 “你没事吧？”狄氏担心的看着易卿。 “没事。”易卿觉得这种仇不过夜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以前就不该让那些人有蹦跶的机会，简直给自己添堵。 若鸿已经过来了，扶着易卿出去，狄氏也跟着出去了。 萧靖寒看到狄氏拱手行礼。 “将军。”易卿站在萧靖寒一边。 萧靖寒看易卿心情这么好，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儿。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狄氏有些担心易卿的身体。 “娘也早点回去吧，以后不用和那些人客气。” 狄氏本来还想问问易卿皇后娘娘是什么态度，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也就不问了。 萧靖寒拉着易卿的手离开，摸到她食指上带着的护戒：“之前没见你戴这个。” “这是我的新宝贝。”易卿得意。 那么细的银针即便是找对了位置，也很难插入，她就想了这个法子。 萧靖寒拎起易卿的手看了看，一个护戒竟然敢和他争宝贝的位置。 谢夫人换了衣服要回宴席，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发现自己的膝盖不会动了。 “娘？”谢少夫人吓了一跳。 “我的腿……”谢夫人惊恐了起来。 “快去找皇后娘娘宣太医。”谢少夫人慌忙吩咐。 易卿乐颠颠的回家了，谢家炸了锅，谢夫人的腿突然不会动了，太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说年龄大了，身体出状况是正常的。 “狄氏，肯定是狄氏。”谢夫人咬牙切齿的说。 谢大人在床边走来走去，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老爷，药煎好了。”下人端着药过来。 谢大人直接给打翻了：“药？什么药？大过年的吃什么药，这是让我们谢家一年都晦气吗？” 丫鬟被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第387章 核心目的 这个时候过年的钟声响了起来，坐在床上的谢夫人拢了一下衣服没有之前的沮丧，变的端庄起来，好像之前和狄氏争吵、被萧夫人气的脸色发紫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就是高门大户的风范，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面子，哪怕打断了牙往肚里吞都要护着面子，这门面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从这一天开始谢夫人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萧靖寒和易卿只参加了年夜的宫宴，之后的宫宴都给推了，皇上和皇后也不再强求，他们算是明白了，只要易卿来肯定会闹出一些事情。 过年易卿带着萧靖寒去了曹家一趟，宜安伯已经不在京城了，范氏也不用担心什么。 徐懋之带着冉冉去了一趟将军府，平时看着斯文呆板的徐懋之，竟然把萧靖寒喝的半醉，然后徐懋之被人扶着离开了。 男人的友谊是一起喝醉过酒，不过想和萧靖寒建立友谊，估计喝醉一次不够。 狄氏今年也没和别人走动，倒是经常来将军府，萧靖寒担心狄氏尴尬，每次她来就避开。 狄氏给易卿的孩子准备了很多小衣服，还有一些用的，她知道易卿不会女红别人准备她不放心。 “已经够多了。”易卿看着那一箱子小衣服，自己生几个孩子才用的完“桑桑，把这些都收起来。” 她叫了一声，桑桑却没回应，就扭头看着一边的丫鬟。 “桑姑姑这两天总是出门。”丫鬟小声说。 易卿奇怪，就让别人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等狄氏离开，易卿在暖阁的窗户那里坐着，她突然意识到从自己这次回来开始，桑桑好像容易魂不守舍，只是过年的时候事儿太多，她给忽略了。 “双儿呢？”易卿又想到一个很少出现的人。 双儿一直胆小，一般在后院里待着不敢出来见人，但是也不至于一直没见到。 “我去给娘找来。”包子自告奋勇的跑了过去。 易卿笑了起来，可能家里就双儿一个和包子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包子对双儿有些不同。 过了一会儿包子带着双儿过来了，双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双儿，过来，这大过年的怎么不出来玩儿。”易卿拿点心给她吃。 双儿摇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易卿想双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比刚来将军府的时候还拘谨：“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双儿这才偷偷的看了易卿一眼，在她的意识里，萧夫人的确可以做所有事儿的主：“我娘不让我出来了。” 易卿想桑桑真是的，在将军府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拘谨。 突然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以前桑桑不会这样。 “包子，你带双儿下去玩儿。”易卿支着头想这件事。 包子刚把双儿带走，桑桑就匆忙的回来了，被门口的侍卫直接带到暖阁。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儿？”桑桑十分谨慎。 “过年为什么不让桑桑出来玩儿？”易卿漫不经心的问。 当初她用桑桑，想的是为母则强，桑桑能豁的出去，现在看来双儿就是桑桑的软肋，谁握住谁就能用到桑桑。 “我怕双儿给夫人添乱。” “我都不怕她乱，你怕什么？” 桑桑噗通跪下了。 “怎么？有话要和我说？”易卿看着桑桑那纠结的样子。 “实不相瞒，将军和夫人不在府上那段时间，柯家人找上我了，他们让我盯着将军府，不然就夺走双儿，我怕……”桑桑哭了起来。 “所以你最近神秘的进进进出出是为了见柯家人？” 桑桑点头：“他们问我的都是将军的一些喜好，还有将军和夫人的关系，我都找借口搪塞了，今天他们让我提供将军的行踪，我……” 易卿看着桑桑：“为何不早点儿告诉我？” “夫人天天太忙，柯家那边逼的紧，再说双儿是柯家的血脉，我担心给夫人带来麻烦。”桑桑擦了眼泪。 之前把双儿救出来已经是大恩了，她实在不敢再麻烦夫人。 “你倒是想着不给我添麻烦，到时候柯家会给我找更多麻烦。”易卿觉得桑桑不能留在她身边了，没有双儿她什么都不怕，有了双儿她什么害怕“你都告诉柯家什么了？” “奴婢……”桑桑犹豫“只说了谁来过府上，别的也没说。” 易卿冷哼，这还算没说：“柯家最近可有宴会？” 桑桑一个机灵，不知道夫人这是要干嘛：“初十有个宴会，邀请了一些贵妇名媛，还想让我旁敲侧击让夫人也去。” “准备一下，我们去。”看在桑桑做的不是太过分的份儿上，易卿也不会不管这件事“另外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柯家敢打将军府的注意，她就让柯家知道什么叫硌牙。 桑桑意外的看着自家夫人，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易卿也没解释。 回头易卿让若鸿把柯家的资料给送来了，柯善龙本是谢家的门生，那个时候谢家如日中天柯善龙以三甲状元的身份投了谢家，后来又娶了穆国公的女儿，可谓是平步青云。 “你真要对付柯善龙？”萧靖寒看着易卿。 “不是我要对付他，是他找不自在。”易卿看着萧靖寒“你不想我动他。” 萧靖寒想了想：“柯善龙这个人能力强到让人动不了他，官场那么多尔虞我诈，他能独善其身，吏部官员考核有太多猫腻，他就是能做到让人无可挑剔，至于卖官鬻爵的事儿，吏部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但是他能做天衣无缝。” “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易卿不信。 “皇上怎么可能会动这样一个人？”萧靖寒想易卿想的简单了“皇上让办的事儿他给办了，皇上想办的事儿他给办了，偏偏看起来刚正不阿，至于柯家的那些妻妾，本就不归朝廷管，又没闹出什么事儿，谁有办法？” 这样说来柯善龙还真不好对付。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就更好办了。”易卿笑了起来。 “你有注意了？”萧靖寒意外。 “其实我的核心是帮桑桑，又不是对付柯善龙。”易卿挑眉。 第388章 借箭射雕 大奸若忠说的大概就是柯善龙这种人，明明什么事儿都做了，偏偏又一副独善其身的样子，让人无从下手。 十五之前举办宴会的府邸很多，算是一种攀比，去的人的数量和在京城的威望成正比。 当然也分很多圈子，先是皇室贵胄和皇亲国戚，然后公侯伯封位的世袭家族，接下来是京城有实权的官员…… 这些关系错综复杂又相互制衡，最后体现在后院家眷的宴会上。 穆氏一大早就核查了一遍宴会的准备，她家的宴会要是实权官员里面最好的。 “萧将军今天会来，你们都好好给我表现，谁能得到萧将军的青睐，嫁妆我亲自准备。”穆氏看着一众庶女。 她只生了柯建勋一个嫡子，剩下的都是柯善龙和别的女人生的一群庶子和庶女，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是。”一众女子委身行礼，知道这是她们翻身的机会，可以离开柯家，风风光光的嫁入将军府。 穆氏刚准备好，就开始有人来了，没过多久穆氏就发现不对，今年来的女眷竟然把家里适龄的女子都带来了，有的竟然不请自来，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穆氏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萧将军要来他家作客的事儿已经传遍了京城，估计这些人都是冲着萧将军来的。 知道这件事她紧紧的咬着牙关，自己威胁桑桑那么长时间才把萧将军请来，竟然便宜了别人。 但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穆氏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待。 眼看中午了，所有的客人都来了，萧将军和萧夫人还没有来。 “柯夫人，不会是萧将军不来了吧？”一个妇人有些失望的问。 “萧府回话说一定会来。”穆氏这样说着也有些担心。 现在别人都知道萧将军和萧夫人要来，要是不来了，她的脸往哪儿放？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一辆马车终于姗姗来迟，萧靖寒扶着易卿从马车上下来了，易卿一伸手牵着一边的双儿。 桑桑低头跟着后面。 她今天打扮的也很明艳，一袭暗红色的长袍把她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虽然不再年轻，那成熟的风韵让人更垂涎。 穆氏看到桑桑眼底透出一丝满意，这贱婢以前就不老实，没想到离开了柯府倒有点用处。 “萧将军、萧夫人。”柯善龙拱手见礼，目不斜视，好像桑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臣妇穆氏，见过萧将军，萧夫人。”穆氏行礼。 “怎么这么多人？”易卿故作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 “听闻萧夫人要来，我们都来凑个热闹。”一个命妇慌忙说，眼睛却偷偷的打量萧靖寒。 易卿恍然：“哦，原来是来看热闹的。” 穆氏有些尴尬：“萧将军、萧夫人，里面请。” “不用了。”易卿站在门口“我在牙子那里买了一个丫头，这丫头一口咬定是柯大人的女儿，我想这不是小事儿，就来问问柯大人。” 穆氏脸色巨变，她当然知道双儿是柯家的女儿，不然怎么威胁桑桑。 “呐，这是买的时候的收据。”易卿说着拿了出来“如果真是柯大人的女儿，就麻烦把银子还给我，如果不是，我就放心了，这事儿要说个清楚，不然被人搬弄是非就不好了了。” 易卿这样当面打柯家的脸，柯善龙竟然面不改色。 “我柯家的儿女都好好的在后院，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儿，萧夫人肯定是弄错了。”柯善龙很确定的说。 众人本来有疑虑，但是看柯善龙这么确定，也就相信柯善龙了。 “我也觉得肯定不是柯家的女儿，但是呢……”易卿侧身把桑桑让了出来“有人说她以前是柯家的侍俾，这女儿就是她生的。我想柯家肯定做不出生了儿女还赶走母亲这种让人惨绝人寰的事，但是人言可畏，我还是要来确定一下。” 桑桑虽然长的姣好，又有魔鬼身材，但是柯善龙对她没什么印象：“既然萧夫人都说了我柯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那肯定不是我柯家的人。” “这事儿说明白就好了，不然被人说的乱七八糟的，到时候有误会就不好了。”易卿笑眯眯的说。 这个柯善龙还真出了她的意外，她以为柯善龙会试图辩解一番，没想到直接全部否认，这是一个对谁都好的选择。 关键是柯善龙并不在意桑桑，也不在意一个连自己都没印象的女儿。 “萧夫人说的是。”柯善龙拱手。 在别人看来，桑桑和双儿是真的和柯家无关，易卿听人说了来问这件事也没什么。 但是也有人精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果萧夫人真的为了柯家好，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带人来问，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柯家都十分难堪。 易卿今天来只为桑桑的事，但是看到人群里有很多妙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打她男人的主意，也不上称称一下自己的分量。 她侧目看了萧靖寒一眼：“将军，年轻女子就好啊，环肥燕瘦的，一个比一个标致。” “不及夫人万分之一。”萧靖寒知道易卿又耍小性子了，他乐得配合。 “那若是有女子自荐枕席呢？”易卿娇滴滴的说。 “砍了。”萧靖寒冷冷的说。 这两个字一出，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脖子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觉得脖子都是冰冷的。 “杀人可是犯法的。”易卿装做不满。 “敢刺杀本将军，满门抄斩。” 这次连那些贵妇的脖子都开始凉了，他们只看上了萧靖寒的地位，却忘了他是大晋能止小儿夜哭的战神。 “你不要这么吓人。”易卿一脸怕怕的。 “我说到做到。”萧靖寒很确定的看着易卿。 柯善龙这才知道萧靖寒是什么意思，先来打他们柯家的脸，再趁着他们柯家的场子敲打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还真是借箭射雕。 但是他垂眸站着，任凭萧将军和萧夫人敲打。 “那如果是皇上赐婚呢？”易卿来了一个难度升级。 众人都支起了耳朵听萧靖寒怎么回答，萧靖寒就是再厉害，也不敢忤逆皇命。 第389章 敢不敢吃 萧靖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知道易卿是在刁难他，他还要继续配合。 易卿笑眯眯的看着萧靖寒，送分题是常态，送命题才是真爱。 这次连柯善龙都有些不淡定了，当着众人的面问这样的问题，萧夫人的嚣张程度真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觉得，萧夫人带人来问他，真的只是来问问，没别的意思。 “皇上乃一代明君，定然不会过问我儿女情长的事儿，夫人放心好了。”萧靖寒笑眯眯的说。 没办法了，为了活命，萧靖寒直接给皇上挖了一个坑，到时候皇上真强行赐婚，那就不是一代明君了。 “将军说的是，那我们就不打扰柯府的宴会了。”易卿满意的挽着萧靖寒的手臂，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了。 后面一群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们本想攀附上萧府，现在看来就是找死。 于是一众贵妇纷纷告辞，柯家瞬间冷清下来了。 书房里，柯善龙一巴掌打在穆氏的脸上，穆氏被打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柯善龙还奇怪萧靖寒为什么会来他家，那可是连宫宴都不参加的人。 “我这不是为了柯家好。”穆氏哭闹起来。 柯善龙又是一巴掌，打的穆氏不敢哭闹了，乖乖的垂眸站在那里。 她知道柯善龙是真的生气了，柯善龙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那个女人和那个女孩从此和我们柯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柯善龙几分威胁的说。 “是。”穆氏不敢造次。 她就是再不甘也不敢违抗柯善龙这个时候说出的命令。 柯善龙被这样生生的打脸，对萧靖寒也没什么记恨，不过是家中妇人生了妄念，惹萧夫人生气了，和朝廷之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个人从不把精力放在自己不能左右的事情上，比如现在对付萧靖寒。 萧靖寒之前如日中天，现在知道敛藏锋芒，况且大晋现在非常需要萧靖寒，皇上不可能把萧靖寒怎么样，他何必去碰这个钉子。 马车里易卿被萧靖寒收拾的求饶，要不是她有身孕，萧靖寒真能让她下不了马车。 “那个柯善龙也太决然了，没有丝毫犹豫。”易卿都有点佩服柯善龙了。 “桑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而且这件事的结果是一定的，他何必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挣扎。” “亲生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易卿难以置信。 “柯家虽然只有一个嫡子，但是庶子和庶女有几十个，你觉得他会在意？” 易卿想了想，庶子、庶女和家里的家生子差不多，若是没有父亲眷恋，过的还不如受宠的下人。 “就算是这样，柯善龙也真够有魄力的，我觉得他这个人是太了解人的阴暗面了，而且把人的阴暗面利用到了极致。”易卿看向萧靖寒。 萧靖寒点头，这就是柯善龙没有庞大的家族关系，能在京城走到这一步的关键：“这件事到此为止。” “要不是他们柯家找事儿，我才懒得搭理他们。”易卿斜靠在萧靖寒怀里。 回到将军府，易卿让人把双儿送回后院，把桑桑留下了。 “多谢夫人。”桑桑跪地行礼。 “我帮你解决了柯家的麻烦，不过你也不能留在府里了。”易卿歪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桑桑难以置信的抬头。 “我帮你是主仆一场，你就算是不想麻烦我，也是不相信我，你不用留在将军府了。”易卿懒懒的说。 桑桑跪在那里愣了许久，深深的叩首：“多谢夫人收留之恩，桑桑有愧于夫人，愿来世为牛马，不生任何私心的报答夫人。” 生而为人，总有很多无奈，桑桑聪慧，知道她和萧夫人之间已经有嫌隙，这嫌隙一旦产生是不可能消除的，还不如不给夫人添麻烦。 易卿看着桑桑的样子：“京城你也不能留了，你离开了将军府，柯夫人不会放过你，这几天你想想能去哪儿，等拒霜回来了，我让她给给安置。” “多谢夫人。”桑桑叩首离开。 人是易卿的人，萧靖寒也不过问，这样的人就算是悔过了，以后忠心耿耿，也不适合留在身边了。 晚上易卿和萧靖寒一人一边看书，地板下响起轻微的敲击声，两个人一个对视，易卿慌忙去关门。 萧靖寒打开地道口，皇上从下面上来。 “皇宫现在不是夜夜笙歌，你还有时间来我家。”易卿打趣到。 皇上看了易卿一眼，他要是不来，战神大将军估计要被拐走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要去找招惹柯善龙，你这一闹腾，小寒以后更无法融入京城的圈子了。” “我没想融入京城的圈子。”萧靖寒平静的说。 为了易卿他这样想过，但是现在为了易卿他不想了。 皇上顿时无话可说，他为什么开口要讨狗粮吃：“柯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善龙后院侍俾太多，都有柯夫人掌管，病死发卖都正常，我府上刚好有一个从柯家出来的婢女，柯家试图用这个婢女做内应。”萧靖寒像汇报工作一样。 “这个柯家。”皇上有些生气。 他一直都知道很多人试图往将军府塞人，要不是易卿这油盐不进的性子，估计现在将军府已经千疮百孔了。 “不过应该是柯夫人的意思。”萧靖寒觉得柯善龙可能乐见其成但是不会参与。 “那和柯善龙也脱不了干系。”皇上一脸怒意，转即无奈的看着萧靖寒“只是大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件事就委屈你了。” 易卿在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别人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皇上就厉害了，是给个甜枣打一巴掌，就问你敢吃不敢吃。 “微臣明白，只是微臣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还望皇上海涵。”萧靖寒拱手。 皇上听到萧靖寒这样说，表情瞬间就精彩了。 其实他今天晚上就是为这事儿来了，别的不说，人家北狄的国书已经送来了，点名要嫁给萧靖寒，萧靖寒当众来了这么一出，到时候萧靖寒拒婚，他怎么办？ 第390章 继续逛 易卿看看皇上的表情，再看看萧靖寒那一脸淡定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皇上看着易卿幸灾乐祸的样子，如果不是易卿，他现在也不用苦恼这个问题。 他指着易卿问萧靖寒：“你倒是说说她有什么好的，你就愿意为了她放弃天下所有的女人。” 易卿想打人了，这狗皇帝挑拨离间的不要这么明显行不行？ “她不需要有多好，她只要是易卿就行了。”萧靖寒很认真的说。 皇上酸了，萧靖寒以前对感情是不开窍，现在是窍开的有点大：“行，行，行，你们继续，我回去做我的寡人了。”他说完就走。 萧靖寒把入口盖上，易卿想在上面跺两脚，被萧靖寒给拦住了。 “给他点儿面子。”萧靖寒笑着说。 易卿就轻轻的跺了两脚：“活该他是寡人。” 萧靖寒想了想：“咱们的孩子大概什么时候出生？” “一个月左右吧。”易卿也不是很确定。 “那过了元宵节我们就去南疆。”萧靖寒想元宵节之前把京城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赶在北狄使团来京城之前离开京城，最起码不用正面对上。 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是以后的事儿。 转眼到了元宵节，京城的花灯异常热闹，易卿总算是有兴趣出去转转了。 易卿给包子买了一盏荷花灯惹的包子翻了好几次白眼，终究没舍得给丢了，逗的易卿憋笑憋的很辛苦。 萧铎同情的看了易卿一眼，这个女人也太好哄了，只要他装作不情愿还只能忍着的样子，她就能开心这么长时间，怪不得被他爹那么轻易的就骗走了。 想到这萧铎抬头看了他爹一眼，刚好看到花楼上站着三个人，萧铎盯着他们看表情慢慢的凝重。 “我们回去吧。”萧铎拉着他娘的袖子。 易卿还没尽兴，看到包子那凝重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儿？” “花楼上有刺客。”萧铎小声说。 萧靖寒心一紧，立马带着易卿和包子就走。 花楼上的刺客正准备他们走到花楼下面就拉倒花楼，即便是不能砸到他们，也会让周围一片纷乱，他们可以趁乱把易卿给杀了。 对他们来说，纷乱之中杀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是轻而易举的事。 谁知道他们快走到花楼的时候直接折了回去。 “动手！”那些人不再等。 十几个刺客带着面具冲入人群，直接袭向易卿，萧靖寒挡了一下就知道是哪儿的人了，他吹了一个唿哨，几个暗卫冲了过来。 萧铎护在易卿前面，一个路人装扮的刺客突然出手，眼看就要刺向易卿，一柄长剑挑开匕首，齐王挡在易卿面前。 易卿意外的看着齐王，转眼就看到那边被人护着的齐王妃，齐王妃看易卿的目光有些阴沉。 阴沉就阴沉吧，现在保命要紧。 “多谢齐王出手相救。”易卿难得对齐王说一句好听的。 “是不是觉得跟着萧靖寒太危险了，还是跟着本王好。”齐王玩笑到。 不等易卿反驳，萧铎就警惕的看着齐王，好像齐王要和他抢女人一样。 “我父亲之所以危险，是为大晋挡的危险，王爷养尊处优，自然不知。”萧铎一本正经的说。 萧铎虽然平日里和萧靖寒不和，但是毕竟是亲父子，分的清楚亲疏远近。 齐王笑了一下。 刺客并不和萧靖寒缠斗，一有机会就冲向易卿，可惜他们已经失去刺杀的最好机会了，现在易卿已经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易卿也发现了，这些刺客好像是冲着她来的，她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撤！”那些刺客立马遁形离开。 “不用追了。”萧靖寒叫住了暗卫，转身走到易卿身边“你没事吧？” 易卿摇头。 “见过王爷。”萧靖寒这才向齐王行礼。 “萧靖寒，看来你并不能让你的女人平平安安的。”齐王打量着萧靖寒。 “只要能跟着他，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易卿直接过去挽着萧靖寒的手臂。 齐王笑了一下，他明知道自己和易卿不可能，还喜欢时不时的给萧靖寒添点堵，像易卿这样的女子，天下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萧靖寒听到易卿这样说捋了一下她鬓角的头发：“夫人受惊了，我们回去吧。” “那刺客还会回来吗？”易卿问到。 “应该不会了。” “那我们继续游玩吧，我看齐王妃在那里，刚好一起。”易卿冲着齐王妃挥手。 “萧夫人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齐王让人把齐王妃叫了过来。 崔氏和易卿不和，之前还想坑易卿，不过有齐王在，她不敢在易卿面前太过分。 两个人并排走在前面，看着像交好的姐妹一样。 “萧夫人现在可是皇后面前的红人，能和萧夫人走在一起，真是本王妃的荣幸。”齐王妃阴阳怪气的说。 “你不喜欢我很正常，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易卿也不在意。 “你……”齐王妃没想到易卿会这么直接。 “但是我和齐王真的没有关系，他对我和别人不同，不过是怕他哪一天再有什么不治之症，我能保住他性命而已。” “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别人怎么认为我有什么办法？”易卿对别人以为什么真没兴趣，她说着拉着齐王妃的手腕。 齐王妃挣扎了一下，发现易卿是给她把脉，就安生的让易卿给她把脉。 “你——”易卿有些意外。 “怎么了？”崔氏一直在为自己没有子嗣着急。 “中毒了。” “怎么可能。”齐王妃有些激动。 “你每次月事的血是不正常的浅红色？”易卿问到。 齐王妃犹豫了一下点头，这样私密的事儿，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别人不可能知道，也不会有人问。 “那就对了，你这毒应该是小时候中的，只会不利子嗣，平时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易卿想大家族里的腌臜事儿真多。 齐王妃的脸色异常难看，她还在想是不是齐王府有人动的手脚，没想到竟然是小时候中的，她家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你能嫁给齐王做嫡妃，定然是崔家尊贵的嫡女，若是你无所出，家族里会不会张罗着通过你再给齐王府送一个女子？”易卿问到。 第391章 他是个意外 这是大家族里的常规操作，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没有子嗣的嫡妻也会这样选。 齐王妃整个人都懵了，要易卿扶着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齐王和萧靖寒都看出了她们两个的异常，尤其是萧靖寒，看到易卿挺着肚子还要扶齐王妃，他很不开心。 “你知道今天这刺客的来路？”齐王低声问到。 刚才萧靖寒不让人追了，应该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专业杀手，擅长隐匿，而且今天人这么多，追究起来会伤及无辜。”萧靖寒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齐王知道萧靖寒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邓啸带人跑了过来，他听说有刺客刺杀，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易卿，没想到还真是易卿。 “邓指挥使，你不是在保护皇上吗？”齐王看着邓啸。 “抓到刺客，就是保护皇上。”邓啸行礼。 “那这里没事了，你去保护皇上吧。”齐王挥手。 “你们，保护好齐王殿下和萧将军。”邓啸吩咐一队人。 那边齐王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慌忙收敛了自己的神态，今天晚上的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那可有……”齐王妃几分哀求的看着易卿。 “毒可以解，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易卿没有立马答应，反正那毒已经那么长时间了不会死人。 齐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能理解齐王为什么对易卿那么好了，真能保命。 她平时有大夫请脉，宫里的御医也看过，都没发现她身体有异。 而且她娘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连人选都想好了，是她一个庶妹，生是惹人怜惜，她也有些印象，现在看来这件事就有猫腻了。 又逛了一会儿，易卿才带着包子回去，包子毕竟年龄小，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到了将军府门口，萧靖寒抱着易卿下了马车，走到台阶那里易卿动了一下。 “怎么了？”萧靖寒以为易卿不舒服。 “包子呢？”易卿突然想起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萧靖寒转身，看到包子幽怨的跟在后面，看到他们停下来，包子看了他们一眼，越过他们回家了。 爹娘是真爱，他就是个意外，想到还有一个意外，他心里竟然平衡了很多。 易卿看着包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靖寒把易卿放到床上：“我出去一下，你先睡。” “你是不是去找鬼大人？”易卿拉着萧靖寒的衣袖。 萧靖寒没想到易卿也察觉了：“那些刺客是鬼浮山的人。” “那我也去。”易卿直接从床上跳下来。 萧靖寒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扶着她。 鬼大人没有去看花灯，坐在院子的池塘边放花灯，他做的花灯是骷髅头的，漂在水面上看着十分诡异。 萧靖寒带着易卿过去，他招呼了一下。 “哟，想起我来了。”鬼大人玩笑着说。 “你们鬼浮山出了什么事儿？”萧靖寒直接问。 鬼大人放花灯的动作顿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我不在，有人想取而代之。” “原来你们杀手也这么不讲道义。”易卿挖苦到。 “我们是杀手，讲什么道义，只看银子给的够不够。”鬼大人说这样的话有些自嘲。 “我们在外面遇到刺客，是你们鬼浮山的人。”萧靖寒坐在鬼大人一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冲着萧夫人来的吧，他们不能直接对我下手，但是一直有人买萧夫人的命。”鬼大人说着捏碎了手里的火折子。 现在要易卿的命就是要他的命，有些人还真打的好算盘。 萧靖寒垂眸想了一会儿：“你中毒之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除非你主动联系鬼浮山了。” “我现在不能用武功，总要安排一些人保护我。” “这其中有人出卖了你。” 鬼大人当然想到了：“所以你们要赶紧把我治好，不然会有更多麻烦。” 易卿一巴掌拍在鬼大人头上，原来真的和他有关系：“你威胁我们？” “你觉得我会把鬼浮山放在眼里吗？”萧靖寒笑吟吟的看着鬼大人“鬼浮山是有点麻烦，但是我想灭还是能灭的。” “你是朝廷的战神将军，你要是出面灭鬼浮山，会让江湖上的人以为朝廷要对付江湖中人，对你来说没好处。”鬼大人有恃无恐。 易卿在一边听明白了，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权衡：“你这毒吧，比较特殊，想要治好，得加钱。” “好。”鬼大人难得大方一次“只要你能把我治好，从此鬼浮山不再接刺杀萧家人的单子。” “你这算什么加钱。”易卿觉得鬼大人太抠门了。 “成交。”萧靖寒知道鬼大人开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鬼浮山刺杀他们向来是天价，而且鬼浮山非常棘手，他即便能给灭了，也会有很多麻烦。 “还是你识货。”鬼大人举杯。 易卿在一边也听明白了。 他们在元宵节花灯街被刺杀，为了不造成恐慌当时并没有搜寻，之后邓啸带人查了一夜，到天亮才进宫复命。 “什么都没找到？”皇上的目光阴沉，丝毫没有见萧靖寒的时候的玩笑“几个大活人在京城蒸发了？” “那些是非常厉害的杀手，而且当时没看清楚容貌，想要隐藏在人群里很容易，况且……”邓啸犹豫。 “况且什么？” “况且遇刺之后，萧将军还让萧夫人继续游玩，可能知道那刺客是什么人。”邓啸猜测到。 以皇上对萧靖寒的了解，他肯定是能控制这件事，所以才让易卿继续在外面，他应该知道是什么人。 “刺客的事儿继续查，昨天他们敢刺杀我朝将军，明天不知道敢刺杀谁。” “是。”邓啸领命。 皇上想了想，派人召萧靖寒进宫。 “你说昨天的刺客是鬼浮山的杀手？”皇上看着萧靖寒“鬼浮山向来拿钱办事，难道是有人要对你不利？” “想对我不利的人多了。”萧靖寒不在意，也没说鬼大人的事“如今元宵节已过，臣该出发去闽南了。” 皇上听到萧靖寒这样说就生气：“你是想避开北狄使团吧？避不开了，北狄使团三天之后就到京城。” 第392章 北狄使团 北狄没有春节，也没有过年的风俗，所以使团早就出发来大晋了。 皇上一直瞒着萧靖寒，就是想打萧靖寒一个措手不及。 “那我明天就出发。”萧靖寒知道皇上是故意的。 “你走了，让我怎么向北狄使团交代？”皇上为难。 “北狄兵败，何必给他们交代，若是他们不服，我再打一次就好了。”萧靖寒很平静的说。 皇上听到萧靖寒这样说就头大：“你再打一次是痛快，粮草从哪儿来？”他说着搬上来一摞折子“你看看，匪患、水患、蝗灾、地震……都是来要赈济的，我拿什么赈济？” 萧靖寒站在那里不说话。 “还有南疆，之前怎么说的，支持南疆皇太女继位，连贞王都被拐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南疆还没平定下来，还有南疆的游勇屡犯我边境，现在和北狄打起来，让南疆捡便宜？”皇上觉得萧靖寒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萧靖寒眼观鼻站的工整。 皇上看到他这样更生气了，在易卿面前什么甜言蜜语都说的出来，现在变哑巴了：“那这样，只要你能解决联姻的事儿，不管和谁联姻都行，只要双方答应。” 萧靖寒拱手退下。 “我当你是答应了。”皇上在后面叫着。 萧靖寒不想答应，但是闹到这一步，他要是太强硬，皇上会很没面子，大晋也没面子。 回到家他把自己关到书房里，这件事的确让人头疼。 易卿调制好了药，听说萧靖寒回来了，就过来找萧靖寒。 以往他回来都会去药房找她，今天怎么独自一个人去书房了，难道是狗皇帝给他出难题了？ 她敲了敲了门，听到萧靖寒的生意你才推门进去：“狗皇帝找你干嘛？” 萧靖寒无奈的笑了一下：“三天之后北狄使团到京城。” “那你必须和亲？”易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皇上说如果我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就不用和亲。” “他是皇上，凭什么让你解决？”易卿生气。 萧靖寒把易卿拉到自己怀里：“如果我不是将军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是将军。”易卿表示她根本不在意这个“但是你是战场上的神，你不能离开自己的领地。” 萧靖寒紧紧的抱着易卿，他就知道易卿懂他：“如果一定要选，我选你。” “别那么丧气，还有三天呢，三天之内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易卿很确定的说。 萧靖寒没有回答，三天改变两国的联姻，有些不可能。 易卿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她打算把北狄那个来联姻的公主给毒死，那就不用联姻了。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这种事儿肯定瞒不过狗皇帝，到时候不知道他怎么找事呢。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两个人把萧铎送到书院，还没想出解决联姻的办法。 北狄使团到京城，萧靖寒和易卿进宫参加接风宴，易卿就是来看看那个北狄公主。 皇后派慕雨请易卿过去，今天皇后也要盛装出席，还没有穿戴完毕。 “娘娘，萧夫人来了。”慕雨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自己对着铜镜“易卿来看看我今天的妆容怎么样？” “皇后娘娘穿什么衣服都是给那衣服面子，让它有衬托皇后娘娘的机会。”易卿马屁拍的贼溜，表情却漫不经心。 皇后笑了起来：“你要是愿意哄人，没人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可惜易卿不愿意，想让她说好听的，得看她心情怎么样。 “北狄使团来联姻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皇后转身看着易卿。 “皇后娘娘是不是想让我以大局为重，只要将军的心还在我这里就行？” 皇后知道易卿异常聪明：“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易卿没有回答。 “这是为了大晋。”皇后又说到。 “北狄明明是战败了，却要逼着萧靖寒娶他们的公主，这是什么道理？大晋明明是胜了，还要说什么大国风范，让臣子做这样的牺牲，皇后娘娘告诉我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易卿直接问。 皇后被易卿问住了。 “只要萧靖寒不点头，谁都别想逼他娶别人，只要萧靖寒的宅院里有别的女人，我易卿立马让位。”她说完就走。 皇后愣在那里了，这天下的女子，大多隐忍卑微，易卿真是与众不同。 易卿到前面的时候，萧靖寒已经等在那里了。 “皇后娘娘没为难你吧？”萧靖寒小声问。 “她怎么为难我？”易卿毫不在意“我倒要看看这个北狄公主到底怎么样，敢和我抢男人。” 萧靖寒笑了起来。 今天接见北狄使团，萧靖寒和易卿坐在一起，竟然在北狄使团里见到了一个熟人，带领使团来的竟然是尼安亲王，后面有一个带着权杖的长者，应该是神殿的祭祀。 “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尼安亲王亲切的和萧靖寒打招呼“多谢萧夫人，拉卓已经彻底恢复了。” 易卿没搭理他，他感谢人的方式很特别：让别人家宅不宁。 “尼安亲王请入席。”礼官看萧将军和萧夫人都不悦的样子，慌忙让尼安亲王入席。 尼安亲王带人入席，后面跟着一个带面纱女子，应该就是这次来和亲的迪娜公主。 “紫眸。”易卿在萧靖寒耳边小声的说。 那迪娜公主竟然是紫眸，易卿觉得按照北狄人的肤色，不可能出现紫眸的少女，不过紫眸本来就是变异的瞳孔，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萧靖寒侧向易卿宠溺的笑了一下：“莫不是夫人先动心了？” “我见犹怜懂不懂？”易卿玩笑。 两个人的小动作在别人眼里就是举止亲昵，皇上都没眼看了。 礼官宣读了贺词，大抵就是希望两国交好什么的，易卿也听不懂那些拗口的词，宣读完宴席开始，皇上站起来和北狄使团同饮。 易卿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迪娜公主身上，想她喝酒的时候应该会撩开面纱，也许就能一睹芳容了，结果在迪娜公主撩开面纱的时候，易卿竟然恍惚了一下。 第393章 失眠的皇上 她立马扣住自己的手腕，想自己是不是月份大了，容易感到疲惫，结果自己的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萧靖寒看到易卿的小动作。 “没什么。”易卿被萧靖寒扶着坐下“那迪娜公主一会儿是不是要献舞？”易卿小声问。 “恩。” “想办法击落她的面纱。”易卿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恍惚特别奇怪。 萧靖寒不知道易卿是什么用意，微微的点了点头。 北狄公主一双紫眸如晶玉本就让人惊奇，舞姿更是妖娆惑人，大晋一众朝臣的眼睛都直了。 易卿注意的是一边的尼安亲王，这人有标准的伪君子，打着主和的幌子，其实不择手段，明明知道萧靖寒的性子，却点名了要和萧靖寒和亲，这是明摆着挑拨他们君臣，却让人无法反驳。 尼安亲王对大晋朝臣的反应很满意，目光扫过看到易卿在打量他，对于易卿举了一下酒。 他已经知道萧靖寒他们去过神殿，神殿紫色琉璃的异象和他们有关，这件事他们都有顾虑，所以谁都不会提。 易卿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那边迪娜公主已经借着跳舞向皇上敬酒，她半蹲行礼敬酒，魔鬼身材从皇上的角度看一览无余，而这个时候她的面纱滑落了，露出皎月一般的面容。 易卿看向萧靖寒，萧靖寒微微摇头。 易卿看向惊慌的拢起面纱的迪娜公主，那惊慌的样子更让人怜惜。 尼安亲王起身致歉：“迪娜公主第一次到贵国，定然是被皇上威严吓到了才会失态，请皇上恕罪。” “无妨。”皇上看了看放在桌案上的酒杯，想起了南疆来使的事儿，就趁着这个机会没有喝酒“迪娜公主请入席。” 众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只有易卿在那里惋惜，虽然迪娜公主的面纱掉了，但是她并没有看到迪娜公主的容貌。 其实不光易卿没有看到迪娜公主的容貌，看到迪娜公主面纱掉落的皇上也没看仔细迪娜公主的容貌，只是那惊鸿一瞥挠人心肺。 宴席结束之后他回到寝宫，一躺下就想到迪娜公主面纱掉落那惊慌的样子，心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就越想知道迪娜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那个迪娜公主肯定有问题。”易卿在马车很笃定的说“北狄的圣物是紫色琉璃，如果真有一个北狄公主生来有紫色眼眸，北狄定然会封为神迹，像神灵一样供奉起来，不可能还让她来和亲。” 萧靖寒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在边关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北狄有一位紫色眼眸的公主：“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能改变什么，和亲的女子只要有公主之名就好了。” 易卿想想也是：“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看那狗皇帝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说不定自己把人收了，和亲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了。” 萧靖寒也觉得皇上今天好像动了心思。 易卿现在月份大了，晚上的觉特别浅，一点动静就会醒，半夜突然醒来，看到萧靖寒已经坐起来了。 “怎么了？”她一个机灵。 “没什么……”萧靖寒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吵醒易卿了“皇上来了。” 易卿就说自己怎么听到什么敲击声：“现在什么时候？他大半夜来干嘛？”她本来是清醒的，听说是皇上来了，顿时又困又烦躁。 “你继续睡吧，这个时候来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萧靖寒披了衣服就要出去。 “好。”易卿懒懒的抱着萧靖寒的手臂“现在对他来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肯定是为了北狄公主。” 一双睡眼朦胧，烛光下更显得她肤如凝脂，萧靖寒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他抚了一下易卿的头发：“这件事我来处理。” 萧靖寒离开，易卿翻身躺下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一直在想迪娜公主面纱掉落的瞬间，她肯定是故意的。 皇上今晚失眠精神看着很萎靡，看到萧靖寒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坐在一边的桌子那里。 “有酒吗？”皇上一脸苦恼。 萧靖寒觉得奇怪，就算是为了北狄使团的事儿，皇上也不至于苦恼成这样：“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说，难道他能说自己脑子里全是迪娜公主的靓影，然后睡不着？ “最近事儿多，就想和你喝两杯。”皇上故作惆怅想搪塞过去。 萧靖寒以为皇上是为了北狄使团的事儿来的，结果却不提北狄使团的事：“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上了酒菜，皇上刚倒上酒，易卿就过来了，皇上看到她就嫌弃。 “夜里寒意重，你怎么起来了。”萧靖寒说着给易卿加了一件披风。 皇上顿时觉得酒不香了，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孤家寡人的心情油然而生，连自己为什么惆怅都忘记了。 易卿看着皇上的样子心情瞬间大好：“皇上大半夜跑到我们将军府来借酒浇愁了？” “朕才不用借酒浇愁。”皇上直接把酒给喝了。 “你敢说你不是失眠了，睡不着？”易卿脱口而出，然后才觉得有些不对。 她给人看病望闻问切，看皇上的脸色也没想能让皇上失眠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事。 皇上被易卿拆穿也不尴尬：“还不是有人善妒，连夫君纳个妾室都不许。” 易卿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她不许萧靖寒纳妾不是一两天的事，皇上又不是刚知道：“你不会是看上北狄公主了吧？” 皇上的眼眸不自觉的闪烁了一下。 “还真是？”易卿看着皇上的样子“那这事不就好办了，你是皇上，她还没嫁人，你直接把她给收了，万事大吉。” 萧靖寒却觉得有些不对，除了之前的薛贵妃从小就陪着皇上，别的女人皇上根本没在意过。 皇上觉得易卿说的轻巧，但是没有反驳。 易卿以为皇上就是这样想的：“这事儿多简单，还有什么好想的？” 萧靖寒想皇上不会真动心思了？疑惑的看着他。 这事皇上有些不好说出口：“朕怎么可能动这样的心思，只是……”他觉得丢脸就丢脸了，他在他们夫妻面前丢的脸还少吗“朕躺下就想到迪娜公主面纱掉落的瞬间，没看到她的容貌，却想的睡不着。” 第394章 已经死了 易卿和萧靖寒都听愣了，说了半天，皇上这是得了相思病？ 皇上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真没那心思，只是……” 易卿反常的没笑：“你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 皇上摇头。 “这就奇怪了。”易卿想到自己看迪娜公主喝酒的时候恍惚了一下“那个距离，皇上不可能没看清楚。” “是朕根本就没想看。”皇上趁机表明自己是清白的。 “这不是想看不想看的问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易卿看着皇上那小孩子样儿。 “我……”皇上想了想“是很奇怪，明明那个人就在我面前，我却怎么都看不清楚，还忍不住去想。” 易卿贼笑了起来：“要不你把她给收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皇上就知道易卿不会说好话：“要是真这么简单，我至于苦恼。你先想办法让我睡着。” “这个好办。”易卿不等皇上反应一针就下去了。 皇上正要问，结果一口气提上来还没说话人就昏睡过去了。 “他没事吧？”萧靖寒被吓了一跳。 “没事，睡几个时辰就好。”易卿说着给皇上把脉。 皇上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皇宫里就会有子嗣了。 萧靖寒把皇上送回去交给了甘承佑，回来的时候已经鸡鸣了。 易卿晚上没睡好白天在补觉，吃了早饭刚躺下就听说北狄使团来拜会。 “让将军去见见他们就好了。”易卿懒懒的不想起床。 “迪娜公主来了。”若鸿小声说。 易卿赶忙就坐起来：“给我梳妆。” 若鸿看到自家夫人这样有点想笑，只得忍着去给夫人梳妆。 这些事情平时是有桑桑做的，现在桑桑不在了，若鸿有些生疏，易卿想再找两个婢女在身边，到时候带孩子也方便。 今天来的不单单是迪娜公主，还有尼安亲王。 萧靖寒招呼他们坐下上茶，易卿就由若鸿扶着过来了。 “夫人。”萧靖寒本来一脸冰寒，看到易卿过来宠溺一笑。 “听说迪娜公主来了。”易卿坐在萧靖寒一边，直接看向一身紫衣的迪娜公主“穿成这样不冷吗？” 现在大晋天寒，迪娜公主却穿一袭轻纱，如同紫色的云朵，如梦似幻。 迪娜公主行礼：“我北狄天寒，大晋对我们来说已经很暖和了。” 易卿看着尼安亲王穿的严严实实的皮草：“我看是迪娜公主是火气比较大。” 尼安亲王之前和易卿接触，知道易卿说话不讲规矩：“迪娜她天生不畏寒，多谢萧夫人关心。” “说吧，今天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儿。”易卿直接问。 尼安亲王赔笑：“迪娜为两国和亲而来，且一直仰慕萧将军，特意来拜会。” 迪娜公主行礼。 “哦。”易卿一点都不客气“你们北狄送来和亲的公主没脸见人吗？要一直蒙着脸。” 迪娜有些尴尬。 “迪娜为和亲而来，没有成亲，自然要避讳。”尼安亲王解释。 “既然就避讳，就乖乖待在驿馆避讳，别蒙着脸出来还说什么避讳，你们就不心虚吗？”易卿嘲讽。 尼安亲王赔笑：“萧夫人和以前一样真性情。” “我纯粹是说话不好听。”易卿一点面子都不给尼安亲王留“仰慕我家将军就不用了，仰慕我家将军的人多了，轮不到你们北狄，至于和亲，那是皇上的事儿，要是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去找皇上。”她说着要逐客的样子。 “萧将军？”尼安亲王看着萧靖寒。 “夫人说的是，况且尼安亲王毕竟是北狄亲王，和本将军走的太近都说不清楚，还是请回吧。”萧靖寒直接说。 尼安亲王表情干干的，他向来靠游说得的人心，没想到自己的手段在萧靖寒和易卿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本王就不打扰萧将军了。”尼安亲王起身告辞。 “不送。”萧靖寒没有站起来。 尼安亲王很没面子，带着迪娜就走了。 易卿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没闻到，刚才尼安亲王和迪娜公主离开她才闻到。 萧靖寒扶了一下额头，他一阵恍惚，脑子里都是迪娜公主转身离开的样子。 “你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 “我……”萧靖寒努力的想了一下“头有些不舒服。” 易卿坐在萧靖寒的腿上给萧靖寒按太阳穴：“肯定是那狗皇帝闹的，让人连觉都不能好好睡。” 萧靖寒笑了起来：“皇上今天早上没上早朝，你是不是扎的狠了？” 易卿手上用力，萧靖寒装作吃痛拢着她的手。 “给你开玩笑的，皇上平日里也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萧靖寒握着易卿的手“娘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鬼大人冲到大厅，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侧了一下身，这两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你怎么出来了？”易卿有些生气的看着鬼大人。 上次刺客的事儿还没和鬼大人算，他说他能处理，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 “尼安亲王来了？”鬼大人斜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 “恩。”萧靖寒不知道鬼大人有什么事儿。 “他身边那女子是谁？”鬼大人直接问到。 “北狄的迪娜公主。”易卿想鬼大人怎么突然在意起一个女子来了。 “迪娜公主？”鬼大人眼珠子转了一下“不是早就死了吗？” “死了？”易卿意外。 “恩，迪娜公主天生肌肤毛发皆白，不能见强光，身体非常孱弱，听说养在神殿，不到十四岁就死了。”鬼大人想这是诈尸了？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果真是北狄的把戏。 “你确定迪娜公主已经死了？”易卿又问了一遍。 “当然确定，毕竟那迪娜公主的娘是我们鬼浮山的人。”鬼大人说出口之后立马避了一下，装作很随意的样子。 易卿觉得这关系肯定不一般，不过和他们没关系的话，他们也不会问。 “倒是那个女子感觉有些不同。”鬼大人说着凝眸。 “你可知道北狄有一位紫眸女子？”易卿有些激动。 第395章 自家的猪 这种少见的身体特质肯定会流传很广，易卿知道身份这东西可以封赐，但是她总觉得那个迪娜公主怪怪的。 “紫眸？”鬼大人讥笑，突然收敛了笑意眼珠子转了一下“北狄没有紫眸的人，但是有办法可以让人的眸子变成紫色，不过……” “不过什么？”易卿激动了？ “你问这个干嘛？”鬼大人难得见到易卿有在意的事情。 “早点解决紫眸的事儿可以早去南疆给你解毒。”易卿笑意盈盈的看着鬼大人，却让人感觉是威胁。 鬼大人想了一下妥协了：“我听说有一种萨满秘法，名为惑心，选窈窕少女献祭，若是成功便有魅惑苍生之能，届时眼眸会变成紫色。” “这种献祭不会和紫色琉璃有关吧？”易卿想北狄那么粗狂的民族，为什么会喜欢神秘的紫色。 “当然了，这些都是北狄的大祭司掌管的。” “那……这种献祭有什么缺点？”易卿看着鬼大人。 “我怎么知道？”鬼大人摊手“就连这个我以前也以为是传说，今天见到那个紫衣女子，突然就想起来了。” 易见近距离见过紫色琉璃，想那里应该是三种生物相互寄生依存，现在看来不止三种生物，可能有她没发现的东西。 不过既然是被做出来的，那就肯定有弱点。 皇上一觉睡了七八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听时间就暗自磨牙，觉得易卿肯定是借这个机会报仇。 “尼安亲王带着迪娜公主去将军府了一趟，很快就出来了。”甘承佑小声汇报。 皇上想了想：“盯紧北狄使团。”他觉得北狄使团这次肯定另有目的。 在离城吃了那么大的亏，萧靖寒只身去北狄神殿全身而退，北狄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易卿拿着一个水晶瓶子，里面装的是北狄神殿神泉带回来的水，她研究了很长了时间，缺少研究仪器，这个数量又支撑不起做对比试验，所以一直就没动。 这次迪娜公主又和紫色琉璃有关，她才想到这个水。 北狄不怀好意是肯定的，但是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易卿还没想出个头绪来，不过单单一定要和萧靖寒和亲就够她头大的了。 “若鸿。”易卿叫了一声。 “夫人。”若鸿进来行礼。 “准备马车，去袁国公府。”易卿吩咐。 “是。”若鸿行礼退下。 易卿正准备出门，薛淼儿蹦跶着回来了，过年给她放个假都把她放野了，现在才知道回来。 “见过萧夫人。”袁和从行礼。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易卿看着袁和从的样子，一看就是想拱他们家的大白菜。 “恰好遇到。”袁和从行礼。 “我发现京城太小了，不管在哪儿都能遇到他。”薛淼儿跑到易卿一边“是不是要出门，我现在对京城非常熟悉。” “不会是袁大人带你把京城玩儿了一个遍吧？”易卿说着眼角看向袁和从。 袁和从干干一笑。 “就是刚好遇到。”薛淼儿很确定的说。 这还是曾经那个会玩儿神仙跳的薛淼儿吗？也太好骗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兵遇到秀才的时候，被秀才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刚好我要去袁家一趟。”易卿带上袁和从就走了。 薛淼儿坐上马车还探着脖子，借着马车晃动车帘露出的缝隙看外面的袁和从。 “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易卿看着薛淼儿的样子。 “我的眼力怎么样？”薛淼儿一脸得意。 易卿打量着薛淼儿，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见长，连她都以为自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原来她家的才是猪。 “怎么样吗？”薛淼儿看易卿打量她。 “人是没问题，但是你想好了，袁家可是高门大户，你……”易卿本来想说薛淼儿和袁家的差别太大“喜欢就好。” “我也觉得挺好。”薛淼儿得意。 易卿笑了一下，既然薛淼儿是自己的人，她肯定护着，那袁和从从见到薛淼儿就贼心不死，如果能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一行人到袁国公门外，看到了尼安亲王的马车。 尼安亲王可真忙，上午去将军府，下午就来国公府，不会是想把京城的权贵拜访一遍吧？ 门房通传，袁和从已经带着易卿他们去堂屋了，而尼安亲王刚好要走。 易卿又闻到那股奇怪的香味了，她看向迪娜公主，迪娜公主冲她颔首一下，那紫色的眸子好像会流动一样。 “萧夫人。”袁国公笑着叫了一声。 之前易卿来袁家没有见过袁国公，现在见到袁国公，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笑意总是从眼眶里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让人觉得亲切。 “袁国公。”易卿笑着叫了一声，转即看向尼安亲王“尼安亲王还真是忙，上午拜会将军府，下午来袁国公府，知道的知道迪娜公主是来和萧将军和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尼安亲王是带着妹妹来选婿的，不过我要提醒一下，我们大晋是礼仪之邦，礼以礼相待，而不是软弱好欺，让人挑三拣四。” 尼安亲王也不生气：“本王来拜见袁国公，正是感激大晋以礼相待。” “那尼安亲王可感激错人了，以礼相待尼安亲王的是大晋的皇上，你来感激袁国公，到底是什么居心？”易卿盯着尼安亲王。 袁国公听易卿这样说心里咯噔了一下：“尼安亲王慎言。” 尼安亲王拱手：“没想到你们大晋这么多规矩，只是拜访就会生出这么多是非，告辞！”他说完就走。 袁问渠得了他父亲的示意去送尼安亲王了，袁国公并没有出门。 “多谢萧夫人提醒，这尼安亲王一看就心怀不轨，只是人到了家门口，我们也不好拒之门外。”袁国公解释。 易卿知道袁家人就是八面玲珑，不然也不会游说大晋士族支持皇上，只是这种能力有利有弊而已：“袁国公客气了，我这次来是有求于袁国公。” “萧夫人请说，只要我们袁家能做到，定然竭尽全力。”袁国公不等易卿说到底什么事儿就给了承诺。 第396章 更大的目的 易卿可不觉得自己治好了袁翎飞，袁家就对她如此的感恩戴德，袁家不过是想和萧靖寒绑在一起，让自己多一条退路而已。 她也不客气：“我想请袁国公阻止这次和亲。” 袁国公意外，随即想到京城的人说萧夫人善妒：“这是朝堂的事儿，萧夫人这样……” “我就是为了朝堂。” “愿闻其详。”袁国公示意易卿坐下说。 “和亲之事，向来都是皇室成员，我家将军虽然和皇上是结拜兄弟，毕竟是异姓，况且我家将军只想保家卫国，不善朝廷权衡纷争，若是真和北狄和亲了，定然会招致很多非议，甚至让皇上和我家将军起嫌隙，实在不妥。”易卿分析着说。 “皇上定然想到这一点。”袁国公想着说。 “皇上想到了，但是不一定能做到，也许皇上需要一个台阶。”易卿笑着说。 袁国公点头：“如果真是这样，老夫出面也可以。” “多谢袁国公。”易卿行礼。 易卿从袁国公府出来，上了马车就发现萧靖寒在马车里，薛淼儿要跟着上，被若鸿拦住了，薛淼儿立马会意，乖乖的在外面了。 “来袁国公府干嘛？”萧靖寒把易卿揽到怀里，他刚离开家一回儿，易卿就跑了出来。 “让袁国公阻止北狄公主和你和亲。”易卿歪在萧靖寒怀里“这事儿皇上也不愿意，但是又不好拒绝，总要有人来背这个锅。” “你觉得袁国公会背这个锅？” “他当然不会白背这个锅，到时候皇上削地方势力统一政权的时候，肯定要拿袁国公开刀，他现在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到时候就靠你保命了。”易卿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宠溺的看着易卿，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事情这样做好像也可以。 袁国公他们一众老臣，当初助皇上登基，也成就了他们自己。 如今时过境迁，当初的妥协现在都成了隐患，只要皇上有心，早晚会清算这些事情，到时候他们定然会首当其中。 接下来几天尼安亲王竟然没有推进和亲的事情，而是拜访了京城很多权贵，其中包括齐王。 齐王府的的迎春花开的像瀑布一样，易卿和萧靖寒进了院门就看到了。 齐王负手站在栈台一边，有一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孤立的感觉。 “见过王爷。”萧靖寒行礼。 齐王微微回眸看到易卿就又扭过去了，继续看他的迎春花。 易卿一阵腹诽，莫非齐王又要切换人格了？ “萧将军，若是对一个人一见钟情，那人是不是会每天都出现在你梦里？”齐王很平静的问。 萧靖寒不自觉的把易卿往自己身后挡了一点：“王爷可能想多了。” “本王也觉得。”他这才转身。 “我去！你几天没睡觉了？”易卿看着齐王的样子。 “两天。”齐王示意他们坐。 矮桌上的红泥小炉已经煮的水，齐王拎起水壶要沏茶。 “你既然睡不好就不要喝茶了。”易卿好心的提示。 “你这是关心我？”齐王笑吟吟的看着易卿。 “喝吧，喝吧，反正睡不着，就多喝点儿。”易卿一阵嫌弃。 萧靖寒微微低头忍住笑。 萧靖寒和皇上是结拜兄弟，之前共患难，所以在皇上面前比较随意，但是在齐王面前还是比较收敛。 齐王听到易卿这样说笑了一下，冲了茶给他们：“本王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觉得很奇怪。” “什么？”易卿端起茶抿了一下，比他们府上的茶都好，回头要问狗皇帝要点儿。 “那天见过迪娜公主之后，只要躺在床上，就会想到她在本王面前躬身行礼的样子，让人想一睹真容。”齐王没皇上那么扭捏，直接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之前皇上也是这样。 “迪娜公主给你行礼的时候，是不是面纱差点儿掉？”易卿直接问。 齐王点头：“怎么？是面纱的问题？” “不是。”易卿觉得事情严重了。 之前皇上是这样，现在齐王也是这样，难道迪娜公主去拜访过的人都会这样？ 那萧靖寒为什么会没事？ “那是什么？”齐王看着易卿的反应，觉得她好像是知道什么。 “我也不清楚，看来我们都被蒙蔽了，以为尼安亲王来大晋的目的是和亲，因为我坚决反对这次和亲，我们就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和亲上了，而尼安亲王来大晋并没有那么简单。”易卿分析着说。 “那你觉得尼安亲王来大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齐王问到。 “我怎么知道。”易卿看向萧靖寒。 之前她真的是一门心思的想阻止这次和亲，她周围所有人也都围绕这件事，没想到中了尼安亲王的诡计。 “我先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然这样你身体受不了。”易卿拿出银针。 齐王点头。 易卿给齐王施针，让齐王府的下人把齐王扶回去了，她和萧靖寒留在这里。 “你刚才有没有想到什么？”易卿看向萧靖寒。 “如果真像你猜测的，那尼安亲王的目的就大了。” “难不成他想以一个使团的能力颠覆了大晋？” 萧靖寒摇头：“尼安亲王到京城，频频拜访大晋的权贵，这本是大忌，但是他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只能说明他筹谋的事情如果成功了，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易卿紧张了。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进宫，让皇上先阻止这件事。”萧靖寒也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和你一起进宫。”易卿跟着萧靖寒就走。 皇上这几天也没睡好，症状和齐王的差不多，现在整个人都十分萎靡。 易卿看到皇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如意糕吃多了。 “皇上，你要保重龙体啊。”易卿开玩笑。 皇上不想搭理她，转即看着萧靖寒：“这是京城城防军的令牌，我现在交给你。” 萧靖寒有些奇怪，皇上怎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我觉得北狄使团肯定有问题，到时候我要是控制不了，你就把他们全部留在京城。”皇上一脸凝重。 第397章 徐懋之被打 北狄使团用的是阳谋，纵然知道他们那样做不合适，但是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证据就无法干涉。 但是皇上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定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知道防患于未然。 萧靖寒收了令牌：“卿儿，给皇上施针，让皇上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现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只能先稳住。 皇上示意易卿等一下：“到时候道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你都可以调动，不要有什么顾虑。” 萧靖寒犹豫了：“臣会尽快查明是怎么回事。” 皇上点头。 “臣这次进宫就是想请皇上下令不让尼安亲王继续拜访京城权贵。”萧靖寒拱手。 “这事……没个理由不好说。”皇上想了想“交给你去办，只要有一点问题，就立马把他们限制在驿馆里。” “好。”萧靖寒领命。 易卿给皇上把脉施针，萧靖寒吩咐甘承佑派人假装刺杀尼安亲王，到时候他就让邓啸以保护北狄使团的由头，把北狄使团限制在驿馆里。 萧靖寒和易卿回府，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刚进将军府，易卿听到一阵奇怪的笛声，是从鬼大人住的院子那里传来的，她和萧靖寒对视了一下，径直去找鬼大人了。 两个人到院子门口两个侍卫拦着他们不让进，萧靖寒正要生气，被易卿拦住了。 “你看他们的眼神。”易卿示意萧靖寒。 萧靖寒这才发现两个侍卫的眼神空洞，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 “方槐，你给我出来。”易卿生气，鬼大人竟然在他们将军府用这样的把戏。 她之前在邓啸面前展示了一次催眠术，鬼大人这样控制人的心智，比她厉害多了。 笛声一停，鬼大人慢悠悠的从院子里出来，两边的侍卫的眼中立马有了光亮。 “将军。”两个人慌忙行礼。 萧靖寒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径直进鬼大人的院子里了。 “你在做什么？”易卿有些生气的看着鬼大人。 “没什么，就是你们总让人看着我，我就找点乐子，之前说到惑心，我闲着没事就用一下差不多的手段。”鬼大人说着转着手中的笛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易卿现在已经够头大了，鬼大人还不消停。 “你这也是惑心？”萧靖寒看向鬼大人。 鬼大人摇头：“我这和惑心比差远了，惑心可以引魂入梦，通过梦控制人，也可以让人在梦里不知不觉的死去。” 萧靖寒和易卿心里咯噔了一下，引魂入梦？ 皇上和齐王见过迪娜公主之后，都有闭上眼就想到迪娜的情况。 “你怎么不早说？”易卿生气。 “你们又没问。”鬼大人无辜的摊手。 “如果真的是惑心，然后引魂入梦，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易卿问到。 鬼大人摇头：“我不知道，北狄不会真用了惑心吧？那大晋可有好戏看了。” 易卿看着鬼大人那欠揍的样子：“如果我把身负惑心的人给杀了呢？” “那你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不把你千刀万剐，那些人是不会解恨的。”鬼大人笑吟吟的说。 萧靖寒瞪了鬼大人一眼，他突然明白尼安亲王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了。 两个人正和鬼大人说着，门房来禀报说冉冉来了，易卿觉得奇怪，冉冉成亲之后都没来找过她，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易卿到前厅，冉冉已经等在那里了。 “嫂子。”冉冉一脸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 “怎么了？”易卿看冉冉那着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嫂子，我哥在吗？赶紧去救救懋之。”冉冉慌忙说。 “徐懋之？”易卿想京城敢动徐懋之的人……好像挺多的，再说徐懋之那性子，得罪人也正常“你不要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狄亲王在宴请京城一些权贵子弟，我和懋之刚好遇到，懋之上前质问了几句，就被打了。” “打了？”易卿有些难以置信。 徐懋之好歹也是一个大理寺少卿，竟然被人打了？ 冉冉着急的点头。 “那个迪娜公主在不在？”易卿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和那个迪娜公主有关。 “在。”冉冉点头“就是因为懋之说和亲之人不应该抛头露面，他们才动手打了懋之。” “走！”易卿说着就走。 “要不要带上将军？”若鸿有些担心。 “必须的。”易卿又不傻。 要是那些人真被迪娜公主的惑心控制了，她这样找上去不是给人送菜吗？ 萧靖寒带着一群人过去了，酒楼里的人打了徐懋之后竟然还在喝酒看舞曲，舞台上是迪娜公主在跳舞，下面的人都看的痴了。 易卿看着台上的迪娜公主，迪娜公主竟然挑衅一般看了她一眼。 “淼儿。”易卿叫了一声。 薛淼儿点了鞭炮丢到里面。 顿时酒楼里鞭炮齐响，吓的一些人上蹿下跳，顿时乱成了一团。 尼安亲王看了迪娜公主一眼，迪娜公主惊慌的从舞台上退了下去。 “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尼安亲王生气的质问。 “尼安亲王应该更清楚才是。”萧靖寒盯着尼安亲王“你打着要和本将军和亲的幌子来京城，却让和亲公主抛头露面，做这等舞姬歌奴做的事儿，你是在羞辱本将军吗？” 他想甘承佑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低了，还让尼安亲王带人在外面四处招摇。 尼安亲王听到萧靖寒这样说慌忙赔笑：“萧将军误会了，我们北狄风俗和大晋不同，这登台跳舞之事……” “既然尼安亲王是送人来和亲，就要遵守我们大晋的规矩，难不成尼安亲王想把这里也变成北狄？”萧靖寒打断尼安亲王的话。 尼安亲王盯着萧靖寒：“萧将军这话未免太诛心了。” “本将军说的话诛心？”萧靖寒蔑视“那是因为尼安亲王把诛心的事都做出来了。” “萧将军，难道你想让两国再起战火吗？”尼安亲王威胁。 “我大晋从不畏惧别国的任何威胁，北狄就算天降祥瑞，神殿的紫色琉璃大盛，可是那种嗜血舔骨的东西，在我们大晋叫邪祟。”萧靖寒盯着尼安亲王。 第398章 攻心为上 尼安亲王听到萧靖寒这样说气势弱了一些，现在还不是和萧靖寒闹翻的时候。 不过萧靖寒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看来他是急了。 急了就好办了，到时候他们自乱阵脚，北狄就可以坐收渔利。 “亲王，不好了，驿馆有刺客。”北狄的侍卫进来禀报。 “什么？”尼安亲王表情巨变，转即看着萧靖寒“贵国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不是我们大晋的事，是北狄人的事。”萧靖寒想应该是甘承佑下手了。 “告辞！”尼安亲王转身就走。 易卿靠近萧靖寒：“走的这么急，难道驿馆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萧靖寒也是这样想的。 尼安亲王一走，被宴请的权贵子弟立马就怂了。 之前有美人在，自然要面子，现在有萧靖寒这个活阎王在，谁活的不耐烦了，一个个灰溜溜的要离开。 “站住！”易卿环视了一下那些人。 众人低头站在那里，有几个不服气的侧身斜亩很不服气，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刚才都是谁动手打徐少卿了？”易卿一个一个看过去。 “不就是打了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了？”陈亚旭斜着身子吊儿郎当的，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就从他开始。”易卿看着陈亚旭。 薛淼儿一鞭子就抽了出去，抽的陈亚旭直接跳了起来。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陈亚旭没想到萧夫人竟然真敢动手。 “楚南候，陈正浩。”萧靖寒直接说。 “知道我爹是谁还敢动手。”陈亚旭愈发的张狂。 “打！”萧靖寒下令。 陈亚旭直接跳脚，这萧靖寒也太嚣张了。 外面已经被将军府的侍卫给围起来了，所有人都没有幸免，被薛淼儿和和泰几个人打的哭爹喊娘。 “这尼安亲王到底是什么目的，连权贵子弟都拉拢？”易卿坐在一边看着薛淼儿他们收拾那些人。 “这些权贵的家主都不在京城。” “也就是说尼安亲王是故意的。” 萧靖寒点头。 整个酒楼都哭爹喊娘的，徐懋之一瘸一拐的挤了进去，看到萧将军和萧夫人在里面。 “将军。”徐懋之拱手。 “看看打你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萧靖寒示意了一下。 徐懋之觉得自己是一个斯文的人，凡事都要讲规矩，现在看到这一群人被打，突然觉得不讲规矩也挺好的。 “都在这里。”徐懋之点头。 “有没有力气过去打几下出出气。”易卿示意了一下一边的鞭子。 徐懋之摆手，扶着腰试图坐在椅子上，结果屁股太疼，只好按着桌子站在那里：“我觉得尼安亲王此番来京城所图非同小可。” “何以见得？”萧靖寒知道徐懋之在查案上独树一帜。 “我统计了他见过的所有人，短短几天，他拜访了几乎所有和皇上登基有关的重臣，而且肯定会在亥时之前回到驿馆。”徐懋之凝重的说。 萧靖寒也让人去查了，没想到徐懋之已经查好了：“那你觉得尼安亲王到底有什么目的？” “攻心为上。”徐懋之直接说“如果能用美人计让大晋朝廷起了内讧，到时候北狄肯定是坐收渔利。” 萧靖寒知道的比徐懋之多，觉得尼安亲王可不单单是用美人计挑拨，毕竟那样太明显了，他用的手段肯定是到时候让人没有还手的机会。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对付尼安亲王？”易卿觉得徐懋之就是一个人精，什么消息都没有都能猜出这些。 “当然是找个理由先关起来，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徐懋之提议。 这一点和萧靖寒不谋而合。 下面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包括陈亚旭在内所有人都认怂了，萧靖寒就不搭理他们了。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萧靖寒派暗卫去驿馆盯着，今天尼安亲王对驿馆遇刺反应那么大，那里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亥时一到，大祭司把一朵紫色琉璃放在迪娜眉心，那花朵竟然直接钻入了迪娜公主的身体，迪娜公主猛的睁开眼，一抹紫色融入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 “没想到紫色琉璃长大之后，献祭惑心竟然成功了。”尼安亲王看着躺在床上的迪娜公主“剩下的紫色琉璃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三天。”大祭司回禀。 尼安亲王有些失望：“可惜了，再多一点时间，我们的计划肯定会更完美。” 大祭司没有说话。 “不过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了，明天我就去向大晋皇上辞行，大后天在皇宫里举行宴会，到时候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趴在房顶的暗卫听不到他们说话，但是看到了那妖冶的紫色花朵，还有放紫色花朵的奇怪石臼。 “紫色琉璃。”易卿疑惑“原来紫眸惑心必须用紫色琉璃，而紫色琉璃必须用神泉的水和寄生的藤蔓，他们是把紫色琉璃做成一个同样环境的小盆景带来了。” “看来尼安亲王今天急着离开，就是为了紫色琉璃。”萧靖寒也明白了。 萧靖寒以保护北狄使团为由把他们限制在驿馆里，尼安亲王也表示理解，不过开始说和亲的事了，也说了要回去。 皇上一听尼安亲王要离开就应允了，并且在皇宫里设宴送行。 “你真要去？”萧靖寒看易卿已经准备好了。 “不然呢。”易卿觉得他们要是有动作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在今天了。 “尼安亲王一被限制在驿馆就说和亲和辞行的事，皇上估计是想那让他快点离开，所以才会答应这件事。” “袁国公已经上书皇上了，我得去盯着，万一那狗皇帝再找什么奇葩的借口。” 萧靖寒笑了一下：“行，到时候如果出什么事儿了，你就藏在我后面。” “我知道了。” 两个人正要出门，鬼大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你们不能去皇宫。”鬼大人一脸凝重的看着他们。 “为什么？”易卿不解。 “尼安亲王花重金雇佣了鬼浮山的刺客，可能已经潜入皇宫了。”鬼大人也不绕弯子。 第399章 拖延时间 他刚得到这个消息就来告诉萧靖寒他们。 鬼浮山向来拿钱办事，很少参与朝争，除非给的钱够。 尼安亲王花那么大的价钱请了鬼浮山几乎所有的杀手，事情肯定不简单。 在鬼大人眼里别人都可以死，但是易卿不能死，他才会大度的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儿？”萧靖寒也知道事情严重了。 “刚刚。” 萧靖寒想了想：“卿儿你留在将军府，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带上包子，立马离开京城。” 易卿想了想看着鬼大人：“你现在能控制鬼浮山的人吗？” 鬼大人摇头，他现在都不敢让鬼浮山的人知道他的情况，不然他可能会被自己人杀了，上次刺杀易卿就是教训。 “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应该进宫了。”易卿一脸凝重“我近距离见过紫色琉璃，尼安亲王动手的时候，定然是朝中大臣出问题的时候，我可以最快想到解决的办法。” “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萧靖寒盯着易卿“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易卿歪头看着萧靖寒神情无比坚定，最终萧靖寒妥协了，他知道易卿不是那种藏在别人后面的人，一旦她做了决定，没人能改变。 “我可以带你进宫，但是情况一旦脱离了控制，你必须听话离开。”萧靖寒叮嘱。 “好，我这个人惜命的很。”易卿欢快的答应了。 皇宫准备的是午宴，萧靖寒和易卿进宫让皇上把午宴改成晚宴，并且尽量拖延时间。 “为何？”皇上觉得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出尔反尔。 “打乱对方的节奏，尼安亲王从到京城开始，就在安排自己的计划，我们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包括今天的宴会，我们只要打乱了他的安排，就能让他露出马脚。”萧靖寒很确定的说。 “可是宴会已经定下了。”皇上觉得这是个问题。 “可以开流水席，把歌舞演奏安排的满满的，让午宴一直持续成晚宴。”易卿提议。 “这……”皇上觉得是个问题。 “只要皇上答应，宴会安排我会皇后娘娘商量。”易卿看着皇上。 皇上想了想点头，这件事他们的确一直很被动。 易卿行礼，转身去找皇后了。 尼安亲王带着迪娜公主已经在大殿了，萧靖寒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油盐不进也会被人利用，所有人都在关注萧靖寒拒绝和亲的事儿，他早就暗度陈仓了。 礼部侍郎宋今朝带着尼安亲王他们到了宴会，开始给他们介绍大晋的各种婚庆规制。 “李大人，今天是送行宴，怎么介绍这些？”尼安亲王忍不住打断宋今朝的话。 宋今朝今天的任务是用一切办法拖住尼安亲王：“尼安亲王不是来和亲的吗？自然要了解大晋的各种规制，难道说尼安亲王其实并不在意迪娜公主和亲的事情？” “可是我们和亲的对象是萧将军，宋大人都说到皇室规制了。”尼安亲王觉得这个宋今朝是故意的。 “可是迪娜公主是北狄皇室中人，再者，萧将军和皇上私交甚好，皇上未登基的时候，萧将军是皇上八拜之交……”宋今朝开始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尼安亲王只好硬着头皮听着，眼看午饭的点都要过了，宋今朝还没说完，关键是皇上竟然没有说开始宴会。 “宋大人，你们大晋是礼仪之邦，做事都要讲规矩，如今饭点都过了，为何宴会还不开始？”尼安亲王实在忍不住了。 “尼安亲王有所不知，我们大晋是礼仪之邦，款待尼安亲王的宴会，有严苛要求，不单是饭点的问题，还要查看吉时，宴席规格等都有严苛的要求，比如今天招待亲王的就是流水席……”宋今朝开始详细的介绍。 易卿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过来看尼安亲王这边的情况，看宋今朝在滔滔不绝的给尼安亲王介绍，中间连一个顿号都不用。 萧靖寒伸手挡住了易卿的眼睛：“看什么呢？” “这个宋大人是不是在礼部混的不好？”易卿玩笑着说。 萧靖寒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你怎么知道？” “不然不会什么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都让他来做。”易卿嗤笑了一下说。 萧靖寒点头：“今天的要是成了，我向皇上提一下。” 易卿点头。 一直到申时过半，所谓的流水席才开始，不等尼安亲王开口，大臣一个跟着一个上奏，有的对大晋和北狄交好歌功颂德，有的反对北狄公主和萧靖寒联姻，为此争个不休。 尼安亲王被晾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急躁了，但是就是插不上话。 他觉得大晋这些文官真是能扯，若是放在他们北狄，早就拉出去砍了。 他每次都插不上话，气的他只能喝茶灭火，结果空腹喝茶肚子开始叫的欢实，每次忍不住去茅房，结果什么情况都没有，回来肚子里又开始翻腾。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黄昏，总算是吃了点像样的东西，尼安亲王也拉的爽快了，就是浑身无力。 “皇上，我们北狄诚意满满，和萧将军和亲，也是看重萧将军，没想到我们北狄的诚意，在大晋朝臣心里竟然是居心叵测。”尼安亲王有些愤怒的说。 “不然呢？”易卿已经吃饱喝足了，把啃干净的一根鸡腿骨往桌子上一丢，一脸鄙视的看着尼安亲王。 “连萧夫人也这样以为，那这和亲不和也罢，今天就让迪娜献舞一曲，也算是好聚好散。”尼安亲王愤怒的说。 易卿觉得这个也太简单了。 这个时候和泰在萧靖寒耳边一阵低语，萧靖寒点了点头，易卿知道暗卫的布置已经完成了，就算是鬼浮山的刺客出现，也不会有事。 “好啊。”易卿笑吟吟的看着尼安亲王，她觉得这一切的终结和献舞有关。 迪娜公主去换了衣服过来，易卿拎着酒壶给迪娜公主倒了一杯酒。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你身不由己，既然尼安亲王说和亲作罢，祝你以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易卿敬迪娜公主。 迪娜公主看着易卿手里的酒杯，紫眸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400章 功亏一篑 众人看着他们两个，萧夫人真是霸气，不知道迪娜公主会怎么应对。 “萧夫人，迪娜公主不胜酒力。”尼安亲王走过来要给迪娜公主挡酒。 萧靖寒起身，挡在尼安亲王面前，让尼安亲王无法为迪娜挡酒。 “这是女子饮用的甜酒，不是你们北狄的烈酒，如果迪娜公主不喝，就说明迪娜公主并不甘心这样，这舞也不用跳了，我们大晋欣赏不起。”易卿威胁到。 迪娜公主看着酒杯，犹豫了许久，这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在她拿酒杯的时候，易卿感觉到一丝奇特的冰凉，那冰凉好像能通过她的手指往身体里游走一样。 她装作扶自己的肩膀，直接封住了自己的穴位，阻止那冰凉继续往身体里游走。 “好了。”迪娜公主看着易卿，嘴角一抹冷笑。 易卿也笑了一下：“迪娜公主请。”她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 乐声起，迪娜公主开始跳舞。 易卿回到自己的位置，偷偷给自己施针，想逼出那一丝冰凉，她总觉得那一丝冰凉十分危险。 “怎么了？”萧靖寒发现易卿的异样。 “没事。”易卿努力的笑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她觉得小腹一动，一股暖流慢慢的散开，到她手臂的时候瞬间化成了惊涛骇浪，把那一丝寒意逼到指尖。 她立马抬手对着酒杯，一条细如发丝的东西从她指尖掉到酒杯里，她顺手倒了一杯酒，那红色的东西翻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酒壶里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易卿用神殿神泉的水调制的，一般人根本喝不出来。 她刚舒了一口气，一阵奇怪的笛声响起，惊的她头有些懵侧头揉太阳穴，结果看到萧靖寒眼神有些茫然，他立马给萧靖寒施针，护着萧靖寒清明。 “萧夫人果真厉害。”尼安亲王已经站起来了。 易卿环视了一下宴会上的朝臣，但凡被迪娜公主拜访过的人都变的目光空洞。 “大胆！”宋今朝呵斥到“敢在我大晋的宴会上如此放肆。” 宴会上不是所有人都被蛊惑了，但是看到这种情况，没人敢站出来。 尼安亲王一剑过去想杀了宋今朝，萧靖寒飞身拦住了，但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易卿虽然护着他神台清明，但是对身体肯定有影响。 “哼！萧将军，你以为你还能力挽狂澜吗？”尼安亲王用剑指着萧靖寒。 这个时候邓啸带人把宴会给包围了，易卿过去扶着萧靖寒。 “看来你们也有准备。”尼安亲王环视了一下宴会周围出现的锦衣卫“不过已经晚了，这些人都被引魂入梦，随时都会不知不觉的在梦中死去。” 邓啸紧张的看了萧靖寒一眼。 “看来这惑心的引魂入梦，必须要先做好准备，所以尼安亲王事先拜会了那些要下手的人，然后通过宴会把他们给聚在一起，再用特定的笛声开启，我没猜错的话，那笛声是你们北狄的大祭司吹的吧。”易卿分析着说。 “就算你知道惑心，现在一切都晚了，只要入梦，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尼安亲王很自信的说。 “那你也无法离开大晋。”易卿看着尼安亲王。 “那又如何，我们北狄有很多皇子，我牺牲了，定然会回到萨满真神的身边，而你们大晋总是内斗，现如今谁能登基力挽狂澜？到时候我们北狄长驱直入，整个大晋都是我们北狄的。”尼安亲王有些癫狂的说。 “所以你和科洛亲王不和是假的，只是为了麻痹大晋，让大晋以为你们内乱，不足为惧。”易卿突然反应过来。 “萧夫人真的很聪慧，可惜不是我们北狄的人，那就是必须死的敌人。”尼安亲王看向易卿的目光无比的凌厉。 易卿不惧反笑：“引魂入梦也不过是惑人心智而已，只要心智足够坚定，即便是在梦中，也是自己的主场。” 尼安亲王笑了起来：“刚才说萧夫人聪慧，现在得说萧夫人天真了，若心智真的足够强大，怎么可能会被引魂入梦。” “别和他废话，先拿下他。”邓啸十分担心。 “迪娜动手。”尼安亲王下令。 然而等他回头的时候，迪娜已经跪伏在地上，皮肤下面好像有虫子在蠕动。 “二妹。”易卿叫了一声。 甘二妹拎着一个大袋子跑了过来，解开袋子把一些黄色的半干粉末围着迪娜公主洒了一圈。 尼安亲王睁大了眼睛：“你们做了什么？” “尼安亲王真以为我们对你做的事一无所知吗？”易卿扶着萧靖寒远离尼安亲王，邓啸他们把尼安亲王围了起来。 “我们早就发现惑心要靠紫色琉璃维持，刚好我手里有神泉的水，如果我没猜错神泉的水和紫色琉璃那些东西相互依存相互限制，刚才给迪娜的那杯酒，其实是神泉的水。”易卿笑着说。 尼安亲王听到易卿这样说笑了起来：“现在他们已经陷入了梦境，如果迪娜死了，他们就永远出不来了。” “这梦是惑心编织的，如果惑心过了亥时消失了呢？”易卿问到。 尼安亲王表情一滞，没想到易卿连这个都知道：“动手！” 他命令一下，周围立马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出现，他又懵了。 “你是在命令鬼浮山的人吧？”易卿看着尼安亲王的表情“可惜了，他们只要一动就会被发现，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拦住他们了。” “你们……”尼安亲王没想到自己缜密的计划，会这样被毁于一旦“你们今天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对！”易卿也不隐瞒。 随着外面的打斗声慢慢的消失，依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尼安亲王知道鬼浮山的人可能全部被杀了。 尼安亲王有些认命了：“萧靖寒，你以为你现在护着皇上就可以高枕无忧，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我就自拔于乡野，告老还乡，陪着老婆孩子。”萧靖寒很平静的说。 “我不信。”尼安亲王看着萧靖寒那平静的样子“难道你甘愿自己戎马一生，最后落一个卸磨杀驴的下场？” 第401章 要生了 这宴会上还有很多人是清醒的，只是被迪娜公主的变化吓傻了。 尼安亲王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问萧靖寒是诛心。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若这天下有道，我愿走马以粪。”萧靖寒很笃定的说。 他本就不是追逐权利之辈，不过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了，他就去做了，事了拂衣才是他的追求。 易卿的眼眸转了一下，尼安亲王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说皇上其实可以听到？ 就在这个时候，亥时的报更鼓声响了起来，众人不自觉的看向迪娜公主。 迪娜公主本来就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现在她突然仰面躺在地上，脸上和头发的颜色慢慢的褪掉，看着像一个白毛鬼。 易卿意外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迪娜公主，鬼大人给她说迪娜公主已经死了，而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迪娜公主。 随着迪娜公主身上的颜色褪去，那些被引魂入梦的人慢慢的醒来了，看到宴会上的情况都被吓的避开了眼睛。 皇上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虽然入梦了，却不是完全被梦境控制，估计是易卿之前给他施针，让他没有那么虚弱。 “动手！”皇上下令。 “我是……”尼安亲王没想到大晋的皇上竟然会这么果决。 不等他说完，邓啸一剑割喉，让尼安亲王没有说话的机会。 邓啸转身单膝跪下。 “贼子北狄尼安亲王，意图行刺寡人，令离城将士往北狄推进一百里，问北狄要个说法。”皇上下令。 “吾皇圣明！”众朝臣行礼。 宴会结束，众朝臣战战兢兢的离开，萧靖寒被皇上宣召到御书房，易卿在御书房外面等着。 齐王要给易卿披披风，被易卿拒绝了。 “别！”易卿看着齐王的样子“王爷别开这样的玩笑，我家将军会当真的。” 齐王笑了一下：“想不想知道皇上到底进了什么梦中？” “皇上最怕的事情。”易卿直接说“废帝之乱。” 齐王觉得易卿太聪明了，这样的女人不容易幸福，总是一眼看透了所有的事情，太过理智。 “你是怎么站队的？”易卿小声问。 “我是一个皇子，从来不需要站队。”齐王很自信。 他知道易卿又救了他一次，若不是易卿之前施针让他得以休息好，他在梦中肯定无法控制自己。 易卿知道齐王有这样的自信，她侧目看着齐王，目光狡黠：“那别人呢？” 齐王笑了一下没说。 易卿觉得没意思，先提了这件事，又不说到底。 但是她也没有问。 齐王难得没有说话，两个人安静的在御书房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小德子出来传易卿进去。 易卿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其实是为了皇上诊脉，确定皇上被引魂入梦之后没有什么别的情况。 诊脉完确定没别的情况，易卿和萧靖寒才离开，齐王还在外面等着。 易卿走了几步，回头看齐王已经进御书房了，这才小声说：“齐王今天一直这样等着很反常。” 萧靖寒点头。 人的梦里会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这次尼安亲王的计划虽然没有直接成功，但是对大晋来说是很大的隐患。 “皇上就没给你说什么？”易卿不死心的问到。 “皇上让我连夜去离城。”萧靖寒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直接说了。 “好。”易卿完全没有反对“这次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我推了，让外公去。”萧靖寒轻笑了一下。 易卿不会阻止萧靖寒去做必须做的事情，但是知道他们的计划没有改变还是很开心：“那去闽南的事呢？” “可能要晚几天。” 京城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会有变动，这个时候他们不适合离开京城。 两个人刚出皇宫，十几个刺客就围杀了过来，萧靖寒认出是鬼浮山的杀手。 这个应该是尼安亲王的后手，幸亏皇上行事果决除掉了尼安亲王，就尼安亲王这接连不断的诡计，真让人防不胜防。 萧靖寒一边有暗卫，但是对方动手太快，易卿躲闪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腹部传来一阵巨疼。 今天宴会的时候，易卿就觉得腹部有异样，而且因为腹部的异样，才解了迪娜公主给她下的东西，这样一撞，她觉得她要生了。 “淼儿，二妹，护我进皇宫。”易卿咬牙。 萧靖寒看到易卿的样子，招式更加凌厉，那几个杀手很快就被处理了。 “卿儿……”萧靖寒抱着易卿往皇宫里跑，这个时候他只能带易卿进皇宫“快传御医。”他命令到。 萧靖寒抱着易卿去了皇后的椒兰宫，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儿，皇后也还没有休息，立马让人准备。 皇上知道这件事之后也过来了，顿时整个椒兰宫的人都紧张起来了。 易卿自己是大夫，但是自己早产也是第一次，还有出血的情况，她有些担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萧靖寒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把地砖都快走穿了。 皇上还是第一次见到萧靖寒这样，突然想起这个儿郎浑身是血都面不改色的样子，没想到当父亲竟然会让他变成这样。 “你不要担心，她命硬的很。”皇上想安抚萧靖寒。 “我怎么能不担心。”萧靖寒生气“你没当过父亲，当然不知道。” 这句话直接戳到皇上的心窝子上，他转身到一边自怨自怜去了。 当初他也期望过，想过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最喜欢的人，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 萧靖寒想自己是不是说的过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只是想你身陷千军万马都泰然自若，却因为易卿生个孩子都这么紧张。”皇上体会不了这样的感觉。 萧靖寒想了想笑了起来：“那千军万马最后祈祷的不过是平和的新生。” 皇上想了想看着头顶的天空，不知不觉已经后半夜了，今天晚上京城也不太平：“你给想好名字了没？” “小名萧星。”萧靖寒想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给易卿，就像他们一直都期盼到来的女儿一样。 第402章 妹妹成弟弟 皇上觉得在起名这方面，萧靖寒真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易卿怎么看上他的。 “那等他行冠礼了，我赐他字。”黄上忍了。 “冠礼？”萧靖寒意外“我取的是女儿的名字。” 皇上觉得萧靖寒没出息：“那要是一个儿子呢？” 萧靖寒没想过，他和易卿一直想要个女儿。 皇后也是第一次见人生孩子，以她的身份不方便靠近，皇上和萧靖寒在门口，她就站在远一点的亭子里。 “怎么没声音？”皇后担心。 她只知道别人生孩子疼的要死要活的叫声能传很远，易卿是不是出事儿了，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萧夫人忍着呢，娘娘不用担心。”慕雨安抚。 皇后怎么可能不担心，想想她还是第一次担心别的女人。 孩子的啼哭声和卯时的更鼓声同时响起。 皇上和萧靖寒同时回头看着房间。 “夫人怎么样？”萧靖寒激动的看着出来了甘二妹。 “夫人没事。”甘二妹也十分激动。 “男孩，女孩？”皇上这才有机会问。 “男孩。”甘二妹激动的忘了规矩。 一听是一个男孩，萧靖寒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估计易卿要失望了。 “赏！”皇上顿时龙颜大悦。 皇后这才过来：“萧将军真是好福气。” 萧靖寒却有些头大，回头怎么告诉包子妹妹变成弟弟了？ 等宫人把房间收拾好，萧靖寒被被允许进去，易卿累的够呛，不过坚持着指挥宫人做事。 “男孩。”萧靖寒把孩子抱到易卿身边“名字怎么办？” 他们之前都没准备男孩的名字，现在有点突然。 “他来的这么突然，就叫萧然吧。”易卿向来不喜欢想这些事情，总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萧靖寒觉得也可以：“你累了，赶紧休息吧。” 易卿的确很累，但是还是坚持着把药喝了才睡，她有些早产，调理身子是大事。 皇上和皇后一夜没有睡觉，等易卿没事了皇上才松了一口子，若是易卿在皇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他觉得萧靖寒能把他的皇宫给掀了。 皇后站的皇上身边躬身行礼，皇上站着不动，两个人陷入了尴尬之中。 “朕今天在椒兰宫就寝。”皇上先开口了。 皇后意外的看着皇上，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给朕宽衣。”皇上转身进屋。 “皇上突然留下，臣妾还没准备。”皇后有些意外的跟在皇上后面。 皇上去哪个宫里就寝，都会让宫人提前准备，今天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准备。 皇上觉得麻烦：“不过是睡一觉，要准备什么？” 皇后只好给皇上宽衣，准备好之后就要退下。 “皇后去哪儿？”皇上看着皇后要离开。 “臣妾去偏殿。”皇后小声说，垂在袖子里的手轻轻的搅着。 她嫁给皇上这么多年，其实没有夫妻之实，皇上就算在她这里就寝，也会让她偏殿，皇上留宿椒兰宫不过是为了保住她皇后的名头而已。 皇上看着皇后的样子拉过她的手：“今天不用去偏殿了。” 皇后震惊的抬头。 皇上看到皇后那震惊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这么多年了，皇后一直这样，护他们两个颜面周全。 但是他不会解释，他是皇上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是。”皇后也没说什么。 已经日上三竿，椒兰宫里还是寂静一片，邓啸回来复命，在椒兰宫外等了很长时间。 昨夜皇上清理了几个大臣，没有给任何理由，也没有人出来袒护。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易卿才醒，先看了看孩子，自己才吃了点儿东西。 “你一直没睡？”易卿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笑了一下：“我不困。” 他不敢睡，他担心他看不到易卿的时候，易卿再出什么事儿。 “你又不是铁打的。”易卿动了一下“我们等天黑了就回去吧。” “你现在能动吗？”萧靖寒担心。 “我没事。” 等天黑的时候，萧靖寒带着易卿回将军府，这才通知狄家和曹家易卿产子的事儿，还派人把萧铎给接了回来。 萧铎看着那个红猴一样的小崽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怎么不是妹妹。” 萧靖寒不知道这个怎么解释：“有弟弟也挺好的，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骑马，你可以教他射箭。” “那如果只有一匹马，我们都想骑怎么办？” 萧靖寒觉得包子出送命题的能力都快赶上他娘了：“爹有钱，可以再买一只。” 萧铎歪头看了看他爹，他觉得这不是马的问题，问题不是妹妹。 萧靖寒怎么觉得包子对妹妹的执念比他们还深，看来以后要再努力一点。 萧将军喜得麟儿，皇上赐了一大堆东西下来，别人很清楚，这次又是萧靖寒救了皇上，但是尼安亲王的事儿不能明说，就找了这样一个由头赏赐。 狄氏这次也不顾忌萧靖寒了，搬到将军府住，伺候易卿月子。 范氏见天也来看看，易卿现在是众星捧月。 所有人都围着易卿和萧然转，萧铎在家了待了两天就去书院了，弟弟没什么好看的。 “萧铎，别人都喜欢你弟弟，不喜欢你了。”书院的孩子取笑萧铎。 “是啊，你什么都没有，皇上赏赐了你弟弟那么多东西。” …… 萧铎摸了摸腰间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抽了出去，那个小不点算什么，他出生的时候，娘亲是他一个人的，比那个小不点好太多。 最后陆天寻带着萧铎去了一趟萧家，平时萧铎震慑一下别人就行了，这次却把人打的下不了床，总要有个交代。 “打的人御赐金鞭打不得吗？”萧靖寒看着陆天寻。 “毕竟都是孩子。”陆天寻觉得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那可是把人打死了？” “没有。” “金鞭能打，又没把人打死，皇上赐下金鞭的时候又没限制年龄，有什么问题吗？”萧靖寒疑惑。 陆天寻想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因为这种事来和萧靖寒理论：“毕竟都是萧铎的同窗，颜面上有些过不去。” “颜面是个好东西，自己不好好护着，让别人打了，却怨别人，这是什么道理？”萧靖寒理直气壮的问。 第403章 多条死路 陆天寻为了保持自己的颜面，只能认同了萧将军的观点，然后告辞离开萧家了。 萧靖寒看着站在一边的萧铎，他知道包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打人的。 “我去书院了。”包子觉得他爹要和他算账了。 “既然山长都找到家里了，你也该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以后打人的时候，也好让别人无法找到我们家里。”萧靖寒拉着萧铎坐下。 萧铎不想说，他是男子汉，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生气。 “你娘刚生完小弟弟，你不想你娘生气吧？”萧靖寒看包子那倔强的样子，就把易卿给搬了出来。 萧铎生气的看向他爹。 萧靖寒知道包子妥协了：“好了，我们商量好，到时候你娘知道了，我也能帮你说话。” “他们说娘生了小弟弟就不喜欢我了。”萧铎不情愿的解释。 在萧靖寒眼里，包子一向成熟稳重，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儿生气：“所以你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娘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打他们。” 萧靖寒觉得包子认真的拍起马屁来真是无敌了：“即便有了弟弟，你也是萧家的嫡长子，是他的长兄，以后你也要护着弟弟。” 萧铎有些不情愿的点头。 “是不是因为皇上赏赐了很东西？”萧靖寒又问到。 萧铎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是嫡长子，他现在太小，他的东西先交给你管，你去找拒霜，看看赏赐的东西造册，先归到你的私库里。”萧靖寒吩咐。 萧铎想了想点头，既然自己都是兄长了，这些小事也不好太计较了。 一直到深夜萧靖寒才有机会照顾易卿，白天有狄氏和范氏守着，他根本就没机会。 “我们去南疆吧。”易卿喂了孩子靠在萧靖寒身边小声说。 “你还在坐月子。”萧靖寒以为易卿太着急。 “就是因为我在坐月子，你是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在我身边战战兢兢的，我都快被他们吓到了，还不停的让我喝汤，我都喝吐了，你说我是大夫，我什么不知道，还给我弄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受不了了。”易卿说着自己委屈起来。 萧靖寒看着易卿那无奈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不让他们来就行了。” “那可是你娘。”这才是让易卿为难的地方。 “无妨。”萧靖寒不在意这个。 只留了几个易卿留的人，萧靖寒直接闭门谢客了。 有萧铎的时候萧靖寒并不知道，现在有了萧然，萧靖寒打算给办个满月酒，两个人商量到最后决定到时候只请关系好的几个人来吃一顿饭就好。 原本将军府添丁是大事，但是因为京城最近动静太多，人人自危，就很少有人来道贺。 鬼大人也不急着去南疆了，反正易卿现在这样也去不了南疆，鬼浮山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也不用担心鬼浮山的人会对他不利。 其实要不是中毒了，在将军府待着也不错，清闲果真容易让人堕落。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离城传来消息，北狄和尼安亲王划清界限，并赔偿了大量的马匹和牛羊，尼安亲王这件事才算过去。 “那尼安亲王的尸骨是不是也不能葬回北狄了？”易卿知道这个结果有些感慨。 萧靖寒点头：“既然划清界限了，是不可能讨要骸骨了。” “他处心积虑的为了北狄，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吧？” “不走正道，不管自以为目的多伟大，终究见不得光。” 易卿想想也是。 这个尼安亲王何必呢？到头来客死异乡还要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让人把尼安亲王火化了，骨灰给尼安亲王的家眷送回去。”易卿提议。 萧靖寒想了想点头。 攻心为上。 此番尼安亲王到京城用的就是攻心，北狄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断绝和尼安亲王的关系，让尼安亲王死都不能葬在皇陵，定然会寒了尼安亲王一系的心，这骨灰送回去，就是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们这件事。 这件事皇上没有反对，用的是易卿和拉卓郡主有交情的名义，由将军府的下人送去了，这样就和朝堂没什么关系了。 这几天的鬼大人有事没事过来转转，惹的萧靖寒无时无刻的守在易卿身边。 “哎，我认你儿子做干儿子怎么样？”鬼大人和萧靖寒商量。 萧靖寒不搭理他。 “我鬼浮山好歹也是雄踞一方，到时候你儿子多个靠山。”鬼大人向来不喜欢小孩，可是看着萧然从那么丑变的有点可爱，他突然有点喜欢小孩了。 “我看你是想拿我将军府当靠山吧。”萧靖寒冷漠的说。 鬼大人觉得萧靖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鬼浮山连你们朝廷都没怕过。” “刺杀这种事情，只要不要命谁都可以做。” 鬼大人不想搭理萧靖寒，转即去和易卿商量：“你可想清楚了，多个干爹多条路。” “你这是多条死路吧？”易卿的嘴比萧靖寒更毒“你们鬼浮山这次参与北狄和大晋的朝争，估计老窝都没有了。” 鬼大人觉得他们欺负人，转身就走。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想他可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鬼大人，现在认个干儿子都这么难。 萧然的满月酒倒是很多人来道贺，不过萧靖寒没有接待，只请了亲近的一些人，连皇上都来了。 这次皇上准备了两份礼物，连萧铎那一份也给补上了，萧铎面上很高冷，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皇后也一起来了，易卿看皇后的状态，看来皇后最近过的不错。 众人都在前面庆祝萧然满月，皇上和萧靖寒去后院了。 “你这次去闽南，顺便去楚南候的地界看一下。”皇上小声说。 “出了什么事儿？” “有探子来报，闵王之子出现在楚南候地界。” “什么？”萧靖寒意外“消息属实吗？” “他还是一个孩子，长的快变化大，但是如果楚南候真做了这样的事，楚南候地界肯定有别的动静，你只要留意就好，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传消息回来即可。” 萧靖寒点头。 第404章 平壤 当时河南叛乱用的就是闵王之子的名头，当时情况紧急，平定了河南之后闵王之子也没了下落。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在楚南候的地界。 易卿纠结了许久，最后没带萧然，家里养了奶羊，告诉下人怎么喂，另外让萧铎每天回来看着。 等到天地之间一片翠绿的时候，萧靖寒他们终于出发去闽南了，这次赶时间，路上也不看风景。 楚南候的封地平壤是去闽南的必经之地，水陆交汇、鱼米之乡，唯一的弊端就是无险可守，盛世的时候自然是歌舞升平，若是乱世这里就三天两头易主。 萧靖寒这次是巡察使的身份，主要去问责贞王，路过平壤而已。 他特意提前一天通知楚南候，想见见楚南候即可，谁知道到渡口的时候，平壤的官员已经浩浩荡荡的等在那里了。 “见过萧将军。”楚南候拱手。 他身后的官员齐齐行礼。 “本官只是路过这里略作修整，楚南候不必这样声势浩大。”萧靖寒一眼看过去全是崭新的官服。 “萧将军是我们大晋的战神，即便只是路过这里，我们也不能怠慢，府邸略备薄酒，给萧靖寒接风洗尘。”楚南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事已至此，萧靖寒也不推辞，牵着易卿的手过去了。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平壤山清水秀比京城风光好太多了，易卿坐上马车就掀开车帘看外面。 “狗皇帝天天哭穷，他治下的官吏倒是肥的流油，你看那两个人脚步虚浮，手腕脖子那么细，定然沉迷酒色山珍海味吃多了。”易卿小声说。 萧靖寒按下车帘歪头看着易卿：“有什么好看的？” 易卿生萧然他忍了快一年，刚出月子就又赶路，她现在竟然还有心情看别的男人。 易卿笑了起来：“说吧，你在平壤停留有什么事儿？” 萧然还在家里，萧靖寒知道她担心萧然，一直在赶路，偏偏到了平壤停了下来，这也太明显了。 萧靖寒揽过易卿在她耳边轻声说到：“皇上得到密报，闵王之子可能在楚南候地界。” 易卿也一阵意外：“他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 萧靖寒点头。 “我觉得这件事……”易卿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当时孟家和林家的人一个都没逃走，偏偏让一个小孩逃走了，而且那么小一个孩子是怎么到河南的，还让两个人动了辅佐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萧靖寒反应过来了。 “一个小孩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易卿确定。 萧靖寒知道是这样。 易卿靠近易卿小声说：“皇上要是真找到人了打算怎么处理？同是皇室中人，却是人家的杀父仇人，杀吧那么小一个小孩什么都不知道，不杀肯定是一个隐患。” 萧靖寒也想过：“这个我们就不用担心了。”他说着鼻尖在易卿的耳朵上蹭。 “别闹。”易卿被他蹭的痒到了心里，觉得这样坐着很危险，试图逃脱。 萧靖寒怎么可能让她逃脱：“别动，不然真要出事了。” 马车走了快两刻钟才到楚南候的府邸，易卿看到楚南候的府邸吸了一口冷气，和楚南候的府邸一比，他们将军府实在是太寒碜了。 “请。”楚南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靖寒牵着易卿的手进门。 陈家的女眷挤在走廊那里看大晋的战神，以为是身高八尺面目狰狞的恶汉，没想到长的俊秀如玉，让人一看倾心。 “哎，有人在偷看你。”易卿玩笑着说。 “你自己的夫君，自己也不管管。”萧靖寒宠溺的看向易卿。 易卿想这还是她的错了？ 一行人到了宴客厅，萧靖寒带着易卿到次坐落座，众人也纷纷落座。 “父亲，听说萧将军来府上做客。”陈飞燕带着一众女婢走了上来。 楚南候知道他女儿对萧靖寒动了心思，他也乐见其成：“这位就是我们大晋的战神萧将军。” 陈飞燕含羞带娇的行礼。 “萧将军，这是小女陈飞燕，一直仰慕萧将军。”楚南候介绍。 萧靖寒不看陈飞燕，对着楚南候颔首。 陈飞燕略微尴尬，她是平壤第一美人，仰慕她的文人雅士无数，萧靖寒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萧将军莅临，小女愿献舞一支，欢迎萧将军。”陈飞燕就不信萧靖寒不看她。 易卿拿着酒杯在桌子上画圈圈：论老公太抢手怎么办？ “如此甚好。”楚南候直接决定了。 陈飞燕下去准备，楚南候给萧靖寒介绍平壤的官吏，相互寒暄。 易卿有些无趣的左右看看，看到外面有下人在交头接耳，想包子在就好了，可以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想到包子易卿又想萧然了，要赶紧把这些事情忙完，回去好好带孩子。 陈飞燕换了衣服来献舞，舞姿婀娜若寒宫来客，随时都会回广寒一般。 萧靖寒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专心的给易卿夹菜。 “我吃撑了。”易卿靠在萧靖寒手臂上小声说。 “多吃点儿才有力气。”萧靖寒附身声音更小。 去你的有力气，易卿什么都不想吃了。 陈飞燕一直关注着萧靖寒，结果萧靖寒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一着急崴了脚，众人下意识的要站起来。 “飞燕没事吧。”楚南候一脸担心。 “没事，就是坏了萧将军的兴致。”陈飞燕可怜楚楚的看向萧靖寒。 “本官本就不喜这种事情，只是想在平壤休息一下，不知道房间安排好了没有？”萧靖寒冷冰冰的问。 顺道帮皇上看一下没关系，但是在这里太麻烦就算了，他没那么多时间。 “来人，带萧将军下去。”楚南候看到萧靖寒不耐烦，就吩咐到。 “是。”一边的下人行礼。 萧靖寒离开，席间的官吏也都退下了，楚南候去书房，书房里坐着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赫然是离开离城的平昔年。 “楚南候这是何意？”平昔年把自己写的字放在蜡烛上烧了。 “我不懂平小姐什么意思。” “楚南候想用陈小姐拉拢萧靖寒，我劝楚南候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平昔年有些嘲讽。 第405章 倭人 平昔年太了解楚南候了，也了解萧靖寒对女人的态度，易卿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存在。 “平小姐想多了，萧将军是一品大将军，又有爵位，我以礼相迎是正常的。”楚南候打哈哈。 平昔年也不再说：“只要易卿在，萧靖寒不会看别的任何女人。” 楚南候觉得平昔年说的太夸张了，试问天下男子哪个不喜欢年轻貌美的，那萧夫人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是和他女儿比差远了。 “多谢平小姐提醒。”楚南候也不得罪平昔年，他们平壤想要通货赢利，要和平家合作“我看那萧靖寒着急离开，肯定只是路过。” “只是路过？”平昔年嘲讽“萧夫人的孩子刚满月，两个人就匆匆的离开京城，沿途都没有停留，唯独在平壤停留，楚南候觉得只是路过吗？” 楚南候的眼眸低转了一下，他也觉得萧靖寒不仅仅是路过：“那依平小姐的意思呢？” “我非官场中人，看事情和态度和楚南候不同，这些事情还得楚南候自己体会才行。”平昔年笑着说。 楚南候笑了起来：“我听闻平小姐曾差点儿嫁给了萧将军，定然对他多一分了解，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平小姐若是知道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对你我都好。” 平昔年眼底一抹得逞：“皇上定然对楚南候起疑心了。” 楚南候心里咯噔了一下，最近京城的消息几乎断了，他正担心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他要早做准备才行。 “不过这件事还要楚南候自己判定，告辞。”平昔年说完就走。 春天的雨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只留满屋沁人心脾的清凉。 平昔年伸手接了一滴屋檐滴落的水，纤细的手，血红的丹蔻，挂着水珠玲珑剔透，嘴角的笑慢慢的肆意。 “小姐，已经打听到了萧将军的住处。”柳儿行礼。 “很好，动手。”平昔年弹掉了指尖的水滴。 柳儿犹豫了一下：“若是老爷知道了……” 平昔年盯着柳儿。 柳儿心颤动了一下，自从离开离城，她觉得小姐像变了一个人：“是。”她行礼退下。 平昔年转即看着窗外的漆黑，又笑了起来。 她刚抛出饵，鱼立马就上钩了，萧靖寒不好对付，但是皇室里面龌龊事儿太多，萧靖寒对皇室又忠心耿耿，所以来的人只可能是萧靖寒。 易卿被累的动不了，萧靖寒给她洗了一下裹起来抱到床上，隔着毯子抱着易卿。 “你是不打算在平壤停留了？”易卿小声问。 “此事本就是顺便，如果惹了一身麻烦耽误了正事儿就不好了。”萧靖寒一本正经的解释。 他觉得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带上面具吧，不然每天哄易卿都够他累的了。 “那如果楚南候真有不臣之心呢？” 萧靖寒摇头：“楚南候这个人有点野心，不过也只是贪财好色，当年皇上势弱，地方纷纷割据，他才敢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占据了平壤，平壤是鱼米之乡却无险可守，这里根本不是称王之地。” 易卿想想也是：“那闵王之子出现在这里就奇怪了。” 萧靖寒也觉得奇怪：“其实闵王之子若是默默无闻的活着，倒也可善终。” 两个人正说着，屋内的蜡烛突然灭了，弩箭从窗外射入，萧靖寒抱着易卿滚到床下。 外面很快响起了打斗声。 “王爷，你没事吧。”和泰在门口叫了一声。 “没事。”萧靖寒低沉的回到。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打斗声消失，地上躺着几个黑衣人。 “倭人？”萧靖寒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海外有倭人精通各种遁术，善隐匿刺杀，但是倭人想进大晋境内十分不容易，这里竟然出现了倭人。 “萧将军。”楚南候知道萧靖寒被刺杀慌忙过来了“是本侯疏忽，没保护好萧将军。” 萧靖寒看着楚南候，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萧将军放心，本侯一定彻查这件事，给萧将军一个交代。”楚南候保证。 “是给皇上一个交代，本将军是奉旨巡查，刚到平壤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侯爷一句彻查就算完了？”萧靖寒盯着楚南候。 “是，是。”楚南候点头“来人呐，赶紧给王爷再换一个住处。” 被刺客这么一闹，易卿也精神了，换了住处根本睡不着。 “这楚南候不会这么傻，我们还住在他家呢，他就开始刺杀我们。”易卿盘腿坐在床上歪头分析。 萧靖寒双手交叠枕在后面看着易卿：“那依夫人之见呢？” “我觉得我们这一趟不会顺利。”易卿很凝重的说。 “看明天楚南候给我们什么交代吧。”萧靖寒也觉得这件事透着怪异。 楚南候安顿了萧靖寒没有回自己住处，径直去找平昔年了。 “这大半夜的侯爷不休息，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平昔年一脸不悦，和楚南候保持距离。 楚南候看平昔年刚起床脸上还带着红晕，不自觉的多瞟了两眼：“萧靖寒被刺杀了。” “哦？”平昔年意外“死了没？” “若是死了，本侯怎么会来找你。” “没死就对了。”平昔年一脸自信。 “为何？” “萧将军一路谨慎，就算来平壤都是前一天才通知侯爷的，什么刺客这么厉害，能这么快知道萧将军的行踪，入侯府如入无人之地，精确的找到萧将军的住处。”平昔年分析着说。 楚南候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是萧靖寒演戏给我看？” “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 楚南候的眼珠子乱转：“哼！他白天表现的不想在平壤多留，晚上就闹这么一出，本侯若是让他这样走了，到时候他肯定会在皇上面前诬陷本侯。” “侯爷英明。”平昔年恭维。 如果真的是这样，萧靖寒来平壤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哼！什么战神，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敢在本侯面前耍这样的把戏，本王就让他好看。”楚南候最喜欢在美女面前吹牛。 “那侯爷打算怎么做？”平昔年笑吟吟的问。 楚南候眯着眼睛看着平昔年，笑的意味难明：“本侯自有妙计，本侯帮你出这口气，你打算怎么报答本侯啊？” 第406章 着急离开 楚南候向来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这次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平昔年眼眸低转娇笑了一下：“侯爷未免也太着急了，那萧靖寒可不好对付，况且他身后还有皇上。” “到了我的地盘，就由不得他了。”楚南候自信。 早起易卿刚吃了早饭，陈飞燕就来拜访，萧靖寒被楚南候叫过去了，这里只有易卿一个人。 薛淼儿顺也不顺的看着陈飞燕，怎么看她都不是好人。 “平壤这个时节雨水多，屋子里还是要备些炭火，不然湿气太重。”陈飞燕让人往屋子里搬了炭火。 易卿看陈飞燕那贤惠的样子：“昨天陈小姐的脚崴了，可好些了？” “多谢萧夫人关心，练习跳舞难免会扭伤，我已经习惯了。”陈飞燕一副认命的样子“我们陈家烟雨阁在下雨的时候十分漂亮，萧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易卿拒绝的干净利落“昨天晚上被刺杀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将军让我在房间里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陈飞燕表情干干的：“是我冒昧了，萧夫人跟着萧将军在路上很辛苦吧。” 易卿觉得她是没话找话说：“我家将军不舍得让我辛苦。”她一把狗粮直接塞过去，也不管陈飞燕能不能咽下。 陈飞燕的表情干干的：“真羡慕萧将军和萧夫人的感情。” “你又不知道我们感情怎么样，羡慕什么？” 陈飞燕被易卿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听萧夫人这样说，萧夫人和萧将军的感情定然非常好。” “那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陈飞燕的脸有些绷不住了：“既然萧夫人不想出去，那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千万不要客气，我先告辞了。” “好。”易卿点头。 陈飞燕出了易卿住的她院子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手帕都快绞碎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油盐不进的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南候在平昔年面前说的霸气，但是只想着赶紧把萧靖寒送走，如果萧靖寒走了，那就说明没事了。 “这些倭人应该是顺着闽南方向来的，这就越界了，不好查。”楚南候十分为难。 萧靖寒点头：“我正好要去闽南，到时候让闽南驻守帮忙查。” 楚南候有些意外：“这样说来萧将军是要走？” “恩，我本就是路过这里修整一下，刚到平壤那些倭人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可能是冲着侯爷你来的，结果遇到了我，侯爷还是小心一点。”萧靖寒提醒。 “多谢萧将军提醒。”楚南候拱手“只是这阴雨霏霏的不好上路，萧将军何不等雨停了再上路。” “不必了，我们走水路，这时节水路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要尽快去闽南。”萧靖寒很坚决。 “这可不行，萧将军刚来，我还没尽地主之谊，不如这样，萧将军再休息一天，明天再走。”楚南候挽留。 “多谢侯爷美意，只是倭人刺杀之事太过紧急，而且我差点儿在侯爷府上出事，若是再停留，可能会招人非议。” 楚南候想这和平昔年说的不一样，难道萧靖寒真的只是路过，刺客的事儿和他无关？ 那就是真有人要对萧靖寒不利了，还是在他府上，很有可能就是想针对他的，更有甚者要一箭双雕。 楚南候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萧靖寒尽快离开对他们谁都好。 “那我立马让人准备。”楚南候直接说。 “多谢侯爷。”萧靖寒拱手退下了。 萧靖寒一离开，楚南候就想到底是谁要对他不利，难道是有人盯上平壤富庶，想要针对他？ 想到这里，楚南候更加警惕了。 “他们要走？”平昔年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意外。 “是，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去让他们的船出点儿意外。”平昔年吩咐。 柳儿担心：“若是我们出手太频繁，让他们怀疑了怎么办？” 平昔年不在意：“你放心，他们肯定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关键是萧靖寒他们不知道平昔年在平壤，楚南候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不可能把平昔年在平壤的事儿说出去。 “我们真就这样走了？”易卿有些不确定。 他们都被刺杀了，竟然被楚南候一句话搪塞的要离开了？ “不然呢？”萧靖寒看着易卿“我今天试探过楚南候了，应该不是他，所以可能有第三方存在，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留在这里很不明智。” “第三方？”易卿想了想“会是谁？” “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萧靖寒都被刺杀习惯了，不管大晋还是敌国都有很多想让他死的人。 易卿踮起脚尖攀着萧靖寒的脖子仔细的摸了摸。 “怎么了？”萧靖寒只手握着易卿的腰贴紧自己，微微附身看着易卿，眼眸炙热。 “摸摸你的脖子结实不结实，我可不想守寡。”易卿玩笑着说。 萧靖寒轻轻的一托易卿，易卿轻巧的跳到萧靖寒的身上抱着他。 “你放心，你想守寡都不行。”萧靖寒想易卿当初嫁给他，就是想守寡。 “夫人……”薛淼儿跑了进来，看到屋子的情况转身就出门，直接被门槛绊倒了“嗷呜——” 易卿从萧靖寒身上跳下来：“怎么了？” “疼！”薛淼儿委屈。 易卿给了薛淼儿一个白眼：“你慌慌张张进来干嘛？” “东西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薛淼儿顿时更加委屈了，想袁和从了。 “走吧。”易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听我说，如果真有第三方，我们暂时可能无法离开平壤。”萧靖寒靠近易卿小声说。 易卿想想也是。 楚南候昨天大张旗鼓的把萧靖寒接来，今天送行就有些仓促了，不过礼物准备了不少，一边的陈飞燕一脸幽怨。 “还请萧将军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我为大晋守着楚南是殚精竭虑。”楚南候垂着胸口表示忠诚。 “侯爷放心，皇上心里有数，定然不会亏待侯爷的。”萧靖寒笑吟吟的说。 第407章 船被烧 易卿在一边听的想笑，萧靖寒讲起客套话也是无懈可击，真是孺子可教。 “那就好，那就好。”楚南候眉开眼笑。 “告辞。”萧靖寒拱手告辞。 小雨还在下，地上湿漉漉的，天地在云雾中交织在一起，新发的柳条在烟雨中愈发的婀娜。 楚南下雨的时候真如水墨丹青一般，如诗如画，第一次见赏心悦目。 “我们现在是离开陈家了，如果你说的第三方不让我们离开会用什么手段？”易卿靠在萧靖寒怀里看着外面的烟雨。 “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萧靖寒觉得对方肯定会出手的。 “楚南候府那么大，我们刚到楚南候府，如果对方真是冲着我们来的，那肯定对楚南候府非常了解，你觉得会是谁？” 易卿并不是很了解萧靖寒的社会关系，不过萧靖寒做事向来都有准备，既然来了平壤，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萧靖寒摇头：“真不知道。” “那会不会是鬼大人的原因？” “不可能，他没进楚南候府。”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在一起，一直都是前后呼应着，他们到楚南侯府，鬼大人就在码头住下了，根本没进楚南候府。 “那这个第三方可藏的够深的。”易卿疑惑。 两个人正聊着，一个侍卫策马过来，遇到他们的马车立马勒马下马。 “启禀王爷，我们的船走水，全部被烧毁。”侍卫拱手。 “烧了？”易卿想对方真够狠的，直接把他们的船给烧了。 “怎么起火的？”这一点也出了萧靖寒的意料。 “属下不知，只是突然火光冲天，很快化为灰烬。” “你先退下吧。”萧靖寒吩咐“去码头，住驿馆。” 易卿本来不想搭理这件事，但是竟然把他们的船给烧了，这件事不能忍。 他们到的时候河面上还冒着黑烟，船真的被烧的一干二净。 “是猛火油和磷粉。”易卿闻到空气中的味道“去盘查起火前后船上和船周围所有的人。” 对方这么仓促的把他们的船给烧了，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是。”和泰行礼。 易卿盯着水面上的狼烟，楚南候想让他们快点离开，暗中的人却不想让他们离开平壤，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挂着平字的旗帜：“平家的商船？” “恩。”萧靖寒并不意外“平家的商号遍布大江南北，这河道上每天都有平家的商船。” 易卿想平家怪不得那么有钱：“那平昔年会不会在平壤？” 这个萧靖寒就不知道了，离城一别之后，他就没再关注过平昔年。 而易卿多了一个心眼，平昔年来鬼大人都敢下手，这个女人不简单。 “外面冷，我们回驿馆吧。”萧靖寒拢了一下易卿的斗篷。 驿馆的房间了放了炭盆，易卿进屋就换了衣服，这样的天气感觉衣服粘腻冰凉，好像没干一样。 她刚换好衣服，外面的人就通传说楚南候来了。 他来的还真及时，萧靖寒的船在平壤被烧，这可是大事。 “萧将军，我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楚南候信誓旦旦的说。 “出门在外遇到意外很正常，只是我们的船被烧了，会耽误赶路，我想先借侯爷一只船，等回来的时候还上。” “没问题。”楚南候一口答应了。 萧靖寒刚来平然一天，先被刺杀，接着被烧船，要是让他继续在楚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萧靖寒送走。 易卿有些不愿意的看着一边，她这到平壤什么事儿都没做，就担惊受怕了，就让她这样走了，她十分不爽。 “那就有劳侯爷了。”萧靖寒拱手。 “应该的，应该的。”楚南候本来怀疑萧靖寒是打算接这个理由不走了，谁知道借船都要走，看来真不是冲着楚南来的“这驿馆简陋，不如萧将军同我回去，明天再走。” “不了。”萧靖寒直接拒绝“我觉得昨天的事儿太过蹊跷，若是住楚南候府再出什么事，就是我想在皇上面前帮侯爷说话，别人也会有非议。” 楚南候想想也是：“那实在委屈萧将军了。” “都是为朝廷效命。” 楚南候没有接萧靖寒回侯府，但是送来了很多吃用的东西。 “这楚南候真是财大气粗。”易卿看着楚南候送来的东西“你就不想把后面的人找出来？” “我们的船都被烧了，看来他是急了，只要我们不让他达到目的，他就会继续出手，肯定会露出破绽。” 话是这样说，可是易卿觉得太被动了。 两个人吃了晚饭坐在露台那里看河两岸的渔火，码头上聚集了往来的商船，烟雨朦胧中橘黄色的灯光点点，别有一番风味。 “将军。”和泰小声禀报。 “让他进来。”萧靖寒脸色很难看。 和泰行礼退下。 易卿看着萧靖寒：“鬼大人？” 萧靖寒点头。 鬼大人拎着一块东西悠哉悠哉的进来了，他给自己易容了，不过看上去更魅惑众生，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没想到我们堂堂的战神将军，也有船被烧的一天。”鬼大人说着把手里拎的一块东西丢到易卿一边。 易卿拿起来闻了闻表情巨变：“哪儿来的？” “一艘船上。”鬼大人对易卿的反应很满意。 “什么？”萧靖寒不知道易卿为什么那么凝重。 “如意糕。”易卿递给萧靖寒。 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如意糕的产地和运输线路，把这东西在大晋境内彻底瓦解，没想到在平壤竟然遇到了如意糕。 萧靖寒的表情也凝重了：“谁家的船？” “一艘很不起眼的小船，当时我派人去平家的船上溜溜，结果有一艘船没有平家的旗帜，但是和平家的商队在一起，就在那艘船上找到了这个，船上都是平家的高手，我没打草惊蛇。” 鬼大人成现在这样都是拜平昔年所赐，遇到平家的商船自然不会放过，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猫腻。 “那你可见到平昔年了？”易卿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了。 第408章 沉船 当初他们一到离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好像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一样，后来证明连他们去离城都是有人设计好的。 这次又是这样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若是让我见到她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鬼大人冷冷的嗤笑。 “你怀疑她在平壤？”萧靖寒也反应过来了。 易卿不确定，如果真是这样，那平家还真是手眼通天。 现在想想，平昔年能从薛贵妃手里买消息，那不单单是和薛贵妃搭上了关系，而且双方很了解，才会知道对方手里有自己想要的消息。 如果如意糕的事儿和平家有关，那大长公主和平家估计不是一般的关系。 “和泰。”萧靖寒吩咐和泰去查。 如果平昔年真的在平壤，那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那个女人比你们想象的厉害的多。”鬼大人看着远处的灯火“平家从商百年，废帝之乱平家不但没受影响还捞了不少好处，一个商贾，能做到这一步，能力不容小觑。” 这件事萧靖寒知道，废帝之乱，不少皇子跃跃欲试，暗中都有人资助，有些人是站队了，而有些人是资助了所有的皇子，这样不管谁登基都是稳赢。 至于那些没有成功的，不过是损失一些钱财。 “多谢提醒。”萧靖寒拱手。 “哟！不容易啊，会感谢了。”鬼大人玩笑着说。 “对了，你拿了如意糕出来，有没有被平家人发现？”易卿突然想起来了。 “我的人办事你放心，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那你让你的人跟一段，等出了平壤地界，把那船给劫了。”易卿不能让这些东西流入京城。 “让我做事可是要收钱的。”鬼大人做了一个要钱的动作。 易卿掏了掏，拿出一文钱放在桌子上：“给。” 鬼大人一阵无语，还是收了：“那东西我就拿走了……” “你……”易卿看着鬼大人。 “那东西过量了是毒药，适量了是良药，我用得着。”鬼大人起身就走。 “敢让我知道东西从你那里流出来，绝不轻饶。”易卿威胁。 鬼大人背对着易卿摆了摆手。 事情到现在就更加复杂了，看来闵王之子的事儿也和平家有关？只是平家现在已经举足轻重，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平昔年知道楚南候借给萧靖寒船让萧靖寒离开，她拿着棋子不知道怎么放下。 萧靖寒先被刺杀，然后船又被人烧了，竟然心平气和的什么都不追究？ 她有些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姐，萧将军一行人就住在驿馆，楚南候也准备好了船，明天一早萧将军他们就离开。”柳儿小声说。 “我知道了。”平昔年盯着棋盘。 易卿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萧靖寒一点都不把楚南候放在眼里，为何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么奇怪？ “小姐，那批货在码头停留三天了，何时进京？”柳儿又问到。 平昔年干脆把棋子儿丢到棋娄里了：“大长公主到现在都没放出来，京城太安静了，不正常，这批货运往别处。” “是。” 平昔年看着棋盘看了很久，直接把棋盘给掀翻了：“想走我就让你走。” 事情的变化一直不在她的计划之中，那就不要什么计划了。 楚南候亲自把萧靖寒和易卿送上船，只要船一出平壤，萧靖寒不管出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了。 看着船离开，楚南候吐了一口气，只要萧靖寒能走，这船送给萧靖寒都行。 只是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的让人烦躁。 萧靖寒的船刚行出两刻钟的时间，船就开始漏水了，慢慢的彻底沉下去了。 开阔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竹筏。 其中一只竹筏特别宽大，上面有椅子和雨伞，平昔年就坐在上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声令下，一众水鬼都潜入水下。 萧靖寒和易卿坐在马车里看着水面，看的不怎么真切，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乘坐的船真的沉入水底了。 “你怎么猜到的？”易卿冲着萧靖寒眨眼，一脸求教的样子。 萧靖寒的目光无比阴沉：“和泰。” 他一声令下，和泰带着暗卫直接冲到河中央。 平昔年一直想不明白萧靖寒为什么怎么都不追究在平壤的事，只是因为在平壤遇到了一个让易卿吃醋的陈飞燕。 他知道易卿急着回家，也不想在这上面耽误时间，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易卿于死地，萧靖寒就不能忍了。 平昔年一惊，知道她上当了，但是已经晚了，她一跃跳入水中，水面上响起了打斗声。 “你是确定对方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平壤。”易卿突然反应过来了。 之前用的两招都是想挑拨他们和楚南候的关系，萧靖寒和楚南候相互猜忌起来，事情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他们藏在暗中坐收渔利。 可是萧靖寒急于离开平壤，让对方没有在平壤下手的机会，就只能兵行险着。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萧靖寒把易卿抱在怀里。 这样的话他说很多次，但是每次说的时候他都有些害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都是易卿可能会出事的时候。 “有你在，我肯定放心。”易卿往萧靖寒的怀里挤了挤。 下面的打斗很快结束，河面有丝丝血红，但是从易卿他们的位置看不到。 “将军。”和泰抱拳“他们的首领跑了。” “跑了？”萧靖寒的声音像凌冽的冰凌。 “属下无能。”和泰跪下“不过对方应该是一个女子。”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这么厉害的女子，他们只认识一个。 “回平壤。”萧靖寒下令“你带人在河两岸搜寻，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是。”和泰领命。 既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离开平壤，那他就让那个人死在平壤好了。 “我估计她已经顺着河到下游了。”易卿看着被烟雾笼罩的水面，如果真的是平昔年，能这么冷静的逃走，她应该是想好对策了。 第409章 早就打算好了 如果真的是她，那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布置好了，他们只要到了平壤就会很被动，幸好他们乱了对方的节奏，才扳回一局。 易卿都要佩服这个女人的坚毅了，每次都是大手笔，可惜她遇到的人是萧靖寒。 “如果真的是平昔年，你打算怎么处理？”易卿小声问萧靖寒。 “直接杀了。”萧靖寒毫不犹豫。 在离城的时候，萧靖寒没有把平昔年直接杀了，是因为事情摆到明面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平家虽然是商户，但是势力十分庞大，连皇上都要迁就平家，只要让平家知道他们抓了平昔年，那一定不能轻易给杀了。 但是如果平昔年刺杀萧靖寒，被萧靖寒当场杀了，平家就是生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和萧靖寒鱼死网破，最起码表面上不能。 “估计杀不了。”易卿觉得平昔年的回血能力太强，这次既然被她逃走了，估计她会更加谨慎。 萧靖寒带人气势汹汹的去楚南候府了，之前他不想追究这件事，所以一直退让，如今他要用楚南候，自然要拿点儿手段。 楚南候正听曲乐，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侯爷，侯爷，不好了……”下人跪在地上，惊的琴师的调子都跑了几分。 “什么不好了？难不成萧靖寒又回来了。”楚南候侧身斜躺在美人肩上，正一脸陶醉的听曲儿，被人打断一脸不悦。 “看来侯爷是知道我回不来了。”萧靖寒进门质问。 楚南候吓的差点儿侧翻：“萧将军？” 萧靖寒盯着楚南候，把楚南候盯的一个哆嗦。 “萧将军怎么回来了？”楚南候匆忙站起来。 “我还想问侯爷？侯爷借给我的船怎么沉了？” “沉了？”楚南候瞪大眼睛“不可能啊。” “那不如侯爷带上水鬼同我去看看？”萧靖寒质问“我刚到侯府就被刺杀，我觉得侯爷不可能在自家刺杀本将军，接着船被烧了，我想和侯爷没关系，但是这次可是侯爷借给我的船，侯爷不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楚南候觉得邪门了：“我真不知道。” “那我问你，平家大小姐平昔年可在平壤？” “这……”楚南候心里一个激灵，想他和平家做的事儿不会让朝廷知道了吧。 “那就是在了？”萧靖寒诈到“我听人说平家的上船围在侯爷借给我们的船一边，本以为只是同在水面上，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南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本将军和平家多次交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让平家不满，想必侯爷不知道吧。”萧靖寒继续说。 楚南候听萧靖寒这样说立马就明了了，反复的想想，平昔年就住在侯府，知道萧靖寒住在什么地方，也是平昔年的诱导，才让他以为萧靖寒来楚南是为了对付他。 如果真是这样，平家就是想借他的手除掉萧靖寒，这简直是置他于死地。 可是他和平家做的事儿也不能让萧靖寒知道，这件事最好是他自己处理。 “平家商船在平壤停留这么长时间，侯爷不要说什么都不知道。”萧靖寒看楚南候也是心怀鬼胎。 “平家大小姐的确跟着这次的商船，因为连阴雨就停留了一段时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楚南候把自己撇的干净。 萧靖寒看楚南候的样子，觉得肯定有猫腻：“本将军是在楚南遇到的事儿，侯爷难辞其咎，还请侯爷配合，清查平家在平壤的商号。” “好。”楚南候一口答应了。 楚南候知道平家有多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敲平家一点银子。 萧靖寒没有住楚南候府，带着易卿住了驿馆。 “你让楚南候查平家，不是让他监守自盗吗？”易卿玩笑着说。 其实她知道萧靖寒为什么这样做，这件事如果真是平昔年做的，那么平昔年肯定利用了楚南候，楚南候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他们就决裂了。 “我已经让人盯着平家了，一定要找到闵王之子。”萧靖寒低沉的说。 易卿觉得这件事是出力不讨好，找到了能怎么样？ 萧靖寒看出了易卿的心思：“皇室血脉终究是一个隐患。” 易卿点头。 平昔年上岸的时候嘴唇青紫，接应她的人慌忙拿了狐裘给她披上。 她之所以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是因为不管她多么确定一件事，都会给自己留后手。 可是遇到萧靖寒她还是大意了。 “小姐？”柳儿轻轻的叫了一声。 “让平壤的商船迅速离开平壤，我们去闽南。”平昔年不做任何停留。 萧靖寒已经有堤防了，她再回平壤就是自投罗网。 楚南候那个老东西根本靠不住，说不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敲诈她一笔。 “是。”柳儿行礼。 萧靖寒很快打听到平昔年在平壤的时候就住在楚南候府，而向皇上汇报闵王之子的暗线已经没有消息，大概率已经被平家给处理了，这条线是断了。 “楚南候和平家关系不一般。”易卿分析着说。 萧靖寒点头：“而且楚南有卖如意糕。” “你的意思是……”易卿吸了一口冷气。 萧靖寒点头，如意糕的事儿比他们之前想的要麻烦很多：“看来平昔年已经离开平壤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以我的名义封了平家在平壤的所有商号，并不允许平家的商船过平壤，让平家主动找我。” 易卿点头：“可是以楚南候和平家的关系，他会这样做吗？” “一边是平家给他的好处，一边是和别人合谋害我，你觉得楚南候会怎么选？” 楚南候又不傻，他和平家本来就是利益关系，这事是萧靖寒做的，到时候他帮平家说话自然要拿好处。 “你就不怕皇上利用这件事拿楚南候开刀？到时候你可首当其中。”易卿提醒。 萧靖寒笑了一下。 易卿的表情慢慢的变的阴沉：“那狗皇帝不会早就打算好了吧？收回地方政权的事儿本来就打算让你做？” 之前的确是这样的，萧靖寒假死回京就是为了钓出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可惜易卿出现了，让萧靖寒提前活过来了。 第410章 再见乔野 易卿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转身背对着萧靖寒不搭理他。 她以为萧靖寒假死只是因为河南的事儿，没想到他们已经筹划了那么远了。 “好了。”萧靖寒从背后抱着易卿“我没想瞒着，只是认识你之后，发生了太多意外。” “所以你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易卿生气的是这个。 萧靖寒慢慢的抱紧了易卿，他的确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毕竟朝野之争比战场更加残酷：“那是以前。” 易卿想了想转身抱着萧靖寒，突然很心疼萧靖寒，以前只有他一个人，是别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战神，却没想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不生气了？”萧靖寒轻轻的揉了揉易卿的头发。 “生气。”易卿气恼的说“可是心疼多于生气。” 萧靖寒把易卿抱的更紧了：“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有那样的想法了。” 他们在平壤停留了三天，封了平家在平壤的商号，扣了平家的商船，唯独没有找到船上的如意糕。 当然那些如意糕已经被鬼大人给拿走了，而平家以为是楚南候搜走的，楚南候以为是平家私藏起来了。 萧靖寒也趁机查了一下楚南候，漏税瞒报是有，但是不臣之心没有证据，应该真是被平家利用了。 一行人继续南下，水路三天就到了闽南，来迎接他们的是闽南的驻守乔野。 他本是福建的驻守，今年刚升任闽南驻守。 易卿对这个人的印象比较深刻，当初就是他压着贞王进京的，本以为贞王没事这个乔野就要倒霉了，没想到不但没有倒霉，还成了闽南的驻守。 “下官见过萧将军。”乔野行礼。 “乔大人不必客气。”萧靖寒背手“之前在平壤的时候遇到一行倭人刺杀本将军，倭人已经到闽南，为何不见乔大人的奏折里提到闽南有倭人之事。” “这……”乔野凝思了一下“那倭人行迹诡异，且闽南一带地势复杂，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 “哼！”萧靖寒没给乔野好脸色。 “下官一定严查倭人之事。” “若是被本将军知道大晋境内有人和倭人有联系，定不轻饶。”萧靖寒威胁。 “是。”乔野拱手“下官已经为将军准备好了住处，将军随我来。” 乔野给萧靖寒准备的是一处庭院，闽南天气闷热，多竹楼开轩，这样的庭院倒是别具一格。 “闽南官员为将军准备了接风宴，还请将军赏脸。”乔野看萧靖寒对庭院还比较满意。 “不必了，本将军此番主要查个地方驻守的情况，乔大人吩咐下去就好。” “是。”乔野也不强求，行礼退下了。 易卿被热的不行，先去换了衣服，坐在露台那里乘凉，没想到闽南已经这么热了。 “这个乔野怎么还升官了？”易卿不解的问。 “乔野出身闽南乔家，是闽南士族，闽南之地偏远，毗邻南疆，还有海上倭人，想要守住闽南要依靠本地的士族，所以只要他们不添乱，不犯下什么大错，皇上也不会轻易动。” “你的意思是，乔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易卿没好气的说。 “只能说各取所需。” 易卿觉得这是妥协：“这乔野之前敢对付贞王，现在对你这么客气，觉得怪怪的。” 萧靖寒也觉得怪怪的，但是他觉得的乔野并不敢对他下手。 两个人正聊天，和泰过来。 “将军，平家大小姐平昔年来拜访。”和泰行礼。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估计平昔年是为平家在平壤的生意而来。 “让她进来。”易卿翘起二郎腿。 萧靖寒宠溺的笑了一下，易卿在平壤吃了点儿亏，这会儿估计要出气了。 平昔年带来了很多礼物，大多都是海外的。 “这金丝砗磲是佛家至宝，千金难得。”平昔年捧到易卿面前“萧夫人可中意？” “不过就是贝壳，有什么好中意的。”易卿瞥了一眼，成色的确不错，可能受捕捞技术的限制，现在金丝砗磲的价格就是很贵。 “还是萧夫人见多识广。”平昔年把砗磲放到托盘上“我们还真是有缘分，我刚到闽南不久，萧夫人就来了。” “这大概就是冤家路窄吧。” 平昔年委屈：“萧夫人为何这样说，我是真心实意的来看萧夫人的，并为以前的事情道歉。” 这女强人绿茶起来，定然是目的明确，之前在暗地里动手没成功，现在开始摆到明面上了。 “看在你送的这些东西的份儿上，我接受了，不过以后见我绕着走，以免我想起以前的事儿，到时候我就是拿人的手也不短。”易卿笑眯眯的说。 平昔年十分委屈的行礼：“多谢萧夫人。只是今天还有一件事要求萧将军。”她看了萧靖寒一眼开始说正事儿了。 “如果是平家在平壤的事儿，平小姐不用说了，待查清楚原委，朝廷自然会给平家一个交代。”萧靖寒直接说。 平昔年一脸为难：“平家商船上有商盐，若是货运不及时，恐会影响当地百姓的生活，请萧将军三思。” 她这是活脱脱的威胁萧靖寒了。 “我知道了，只要平家配合，会查的很快。”萧靖寒根本不看平昔年。 “多谢萧将军。”平昔年行礼。 平昔年离开，易卿立马让人把平昔年带来的东西一字摆开。 薛淼儿看着新奇，伸手要拿桌子上的琉璃环佩，被易卿拍开了手。 “我就摸摸。”薛淼儿不开心。 易卿拿出一个放大镜，她才不相信平昔年有那么好心。 “她做事虚虚实实，也许这次就是虚晃一下，让你放低警惕的。”萧靖寒看易卿那么凝重。 “不管她怎么虚虚实实，我都如临大敌。”易卿一个一个看了过去“拿雄黄酒来。” 雄黄酒里有雄黄，那雄黄量大了连人都能杀死，更何况是细菌和活着幼虫。 甘二妹拿了雄黄酒来，易卿把一颗珍珠泡到雄黄酒里，立马有细长的东西在雄黄酒里蠕动，吓的萧靖寒立马把易卿给拉开。 “没事。”易卿看酒里没动静了，拿银针在酒了搅了两下，挑起细长的虫子，那虫子不到一寸长，还是透明的。 “我这就派人把她处理了。”萧靖寒的目光会杀人。 第411章 有备无患 这平昔年竟然打着求情的幌子对易卿下手，也太明目张胆了，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等一下，可不止这个。”易卿用手帕拿起一块龙涎香“这的确是上好的龙涎香，但是被加了其它的东西，若是熏香会让人产生幻觉。” 她放下龙涎香用树枝挑起之前薛淼儿要碰的琉璃环佩：“这个环佩看着清澈，流光溢彩，其实是染色的，这种染料长期佩戴会让人须发脱落，肺腑虚弱……” 易卿一件一件介绍过去，听的萧靖寒都吸了一口冷气，这些招数真是防不胜防。 薛淼儿被吓的距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这些是平昔年害你的证据，我这就抓了平家的人。”萧靖寒说着就要下令。 “我们刚到闽南，是乔野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平昔年就来了，你这样去抓平昔年，若是乔野护着她，你岂不是要和乔野闹翻了？”易卿分析着说。 萧靖寒知道是这样，但是今天的事，如果易卿不是大夫，早就中招了，送来的每一件东西都藏着杀机。 “我自会处理。”萧靖寒彻底容不下平昔年了。 “平昔年如此处心积虑只是为了杀我，这账我要和她慢慢算，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鬼大人的蛊毒，若是他的蛊毒解了，还怕没人收拾平昔年吗？”易卿笑吟吟的说。 萧靖寒还是不情愿。 “好了，跟着包子学学，有顾虑的时候离他们远一点，抓住机会了再把他们置于死地。”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别的都好说，可是关于易卿，萧靖寒学不来。 “若鸿。”易卿叫了一声。 若鸿过来行礼。 “把这个洒到平昔年的洗澡水里。”易卿给了若鸿一个瓶子。 “你早就准备好了？”萧靖寒看易卿的样子。 “有备无患。”易卿在平壤猜想这件事和平昔年有关的时候，就准备了一些东西，谁知道她还没找平昔年，平昔年倒是先找上她了。 若鸿接了的瓶子：“是。” 平昔年把东西给易卿送去，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找乔野了。 乔野看到平昔年来示意一边的人退下：“见到萧靖寒了？” “恩。”平昔年坐在一边椅子上。 “事成之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乔野走到平昔年身边，把平昔年圈在椅子里，附身看着平昔年。 平昔年娇笑了一下，纤手轻划过乔野的脸庞：“即便没有这件事，天下谁人能和乔大人相比？” 乔野听到平昔年这样说得意起来，直接把平昔年横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那不如先收点儿利息。” 平昔年抵着乔野的胸口：“现在萧靖寒在闽南，我们凡事都要小心。” “哼！不就是一个走狗，怕他做什么？” 平昔年听到乔野这样说眼底一抹阴狠，很快就掩饰起来：“他可不是一般的走狗，咬人咬的厉害。” “放心好了，这次我让他有去无回，南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到了边境，我们就立马动手，到时候南疆皇太女杀了大晋的战神，大晋定然出兵，我们就坐收渔利。”乔野说着就要动手动脚。 “那个项北征可靠吗？”平昔年还是有些疑虑。 “可靠不可靠，要看有没有共同的利益，如今南疆皇太女已经和他势均力敌，皇太女有贞王支持，他只能和我们合作。”乔野很自信的说。 平昔年娇笑：“还是乔大人想的周到，除掉萧靖寒，皇上就失去了臂膀，到时候对闽南更是鞭长莫及。” 乔野低头看着平昔年：“你真舍得他死？” “我巴不得他死。” “那我们……”乔野要更进一步。 “我们现在要谨慎一点，估计萧夫人很快就会出事，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出一丝纰漏，我得先回去准备了。”平昔年翻身离开乔野。 乔野有些不甘心：“他们刚到，怕什么。” “对付萧靖寒任何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平昔年知道一定尼安亲王去京城的事儿，尼安亲王的谋略她也清楚，敢去京城定然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那样的下场。 离城之后，她安排的钉子被拔了很多，有些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好吧，等萧靖寒死了，你可就没有借口了。”乔野笑眯眯的说。 “只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平昔年说完就走。 乔野捻了一下指尖，嗅着上面的味道，只要他娶了平昔年，就等于在大晋拥有了一个通货网和情报网，到时候就是大晋的江山都不在话下。 平昔年回到住处一阵恶心：“给我准备洗澡水。” 她会让萧靖寒死在自己手里，同样也会为萧靖寒报仇，就乔野那副德行，还想占她的便宜利用她，殊不知萧靖寒的死期也是他的祭日。 鬼大人到了闽南就坐不住了，找了机会就过来找易卿了。 “现在已经到闽南了，过了闽南就是南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鬼大人盯着易卿。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到闽南就被人下了那么多东西，小命都差点儿没了，你还催。”易卿没好气的说。 “呵！谁那么不开眼给你下东西，你不加倍还回去就不是你的作风。”鬼大人才不相信。 “平昔年。”易卿直接说。 听到平昔年三个字，鬼大人的目光阴沉了一下，那个女人竟然敢对他下蛊，不过也是因为他掉以轻心了。 易卿看着鬼大人的样子：“你都中招了，我出点儿什么意外多正常，我要是出事了，可都是因为你。” 鬼大人看着易卿眼眸低转，随即附身胳膊肘支着桌面一脸深情的看着易卿：“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萧靖寒的剑直接架到鬼大人的脖子上，鬼大人却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脖子太硬没人能砍断不是？”易卿慌忙过去靠在萧靖寒一边“要不你一剑把他给杀了，我们这就回京城，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鬼大人觉得易卿这个女人实在太狠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的。” “我收了你的银子是要治好你，又没说不杀你。”易卿摊手。 第412章 妇科病 活着不好吗？ 一定要找死！ 以前是邓啸，邓啸好不容易收敛了，现在又来了一个鬼大人。 找死你也等自己好了再找了，现在废人一个还试图挑衅，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鬼大人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无奈的举手点头：“平家不光和鬼浮山来往密切，和北狄、南疆的关系也不一般，你们小心一点。”他说完退着离开了。 鬼大人离开，萧靖寒才收了自己的剑。 “你就别吓他了。”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我不是吓他，他真有那样的想法，我真杀了他。” 易卿无奈的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真是你猜测的样子，乔野和平昔年已经有联系，他们肯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萧靖寒分析“我安排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去南疆。” “可是还联系不上紫苏。”易卿准备去南疆的时候就开始联系紫苏，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的人也联系不上，现在南疆内部十分混乱，估计消息传不过去。” 易卿觉得没那么简单：“好，等一天再出发。” “为什么？”萧靖寒奇怪。 “等等你就知道了。”易卿笑的神秘。 若鸿回来复命，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把药放在平昔年的洗澡水里了。 “白天就洗澡？”易卿想平昔年这是什么癖好。 闽南虽然比较热，也不至于随时都洗个澡。 平昔年在浴桶里泡了许久，还是觉得身上有乔野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又让人准备了熏香，她躺在躺椅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她下面痒了起来，她也没多想。 吃过早饭萧靖寒和易卿带着平昔年给她送的东西去平家了。 “我家小姐不舒服，不见客。”柳儿拦着他们。 “她不见客，我可不是她不想见就能不见的。”易卿直接往里面闯。 柳儿拦不住他们，易卿带人已经到了堂屋里面。 平昔年的脸色非常难看，被那种怪异的痒折腾的一夜没睡，自己反复洗了，也不知道吃什么药，不好叫大夫来看。 “我看平小姐不是好好的吗？”易卿打量着平昔年。 妇科病向来都是难言之隐，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时代，她一般不会用这么损的招，谁让平昔年不是一般人呢。 “萧夫人有什么事儿？”平昔年盯着易卿。 易卿转身看着昨天平昔年送去的东西：“我觉得平小姐比我更适合这些东西，想了想还是给送回来了。” “好。”平昔年现在只想让易卿他们快点儿走“若是萧夫人没有其它的事儿就请回吧。” 她现在连想易卿这个时候为什么来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都被折磨的异常狂躁。 易卿慢悠悠的在一边坐下了：“平小姐急什么吗？我们在京城见过，在离城见过，没想到在闽南也能见面，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草民不敢和一品诰命夫人有缘分。”平昔年忍的额头冒汗。 “缘分这东西和身份无关。”易卿一本正经的看着平昔年“能在大晋的天南海北重逢，不是缘分是什么？” 平昔年咬牙看着易卿：“草民真的有要紧的事儿，萧夫人请回吧。” “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将军在这里，说不定能帮上忙。” 平昔年扶着桌子，裙摆下面并拢着腿，十分艰难的忍着，最后还是转身跑回净室了。 除了易卿，别人都看的莫名其妙。 萧靖寒看向易卿，不知道易卿究竟给平昔年下了什么东西，竟然会让平昔年成这样。 柳儿被关在净室外面着急的敲门，平昔年在净室里羞愤的想要杀人。 这种情况来的太突然了，又不像是中毒，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我家小姐不方便待客，萧将军和萧夫人请回吧。”柳儿出来送客。 “我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和平小姐说，不如带我们去院子里转转，我们可以慢慢等平小姐。”易卿很大方的说。 “两位还是改天再来吧。”柳儿继续逐客。 “我不想改天再来。”易卿说着就走。 柳儿不敢怠慢，慌忙派人跟着过去了。 平家在闽南的宅院很大，闽南的宅院大多花木茂盛，植物都比京城大一号，这个时节有很多绿色的树叶掉落。 往里面走草木更深，倒是十分幽静。 两个人正走着，跟着他们的几个下人被敲晕了。 萧靖寒准备的马车就在平家外面，一行人离开平家上了马车就走。 萧靖寒本来就打算离开，易卿要来平家，那就从平家离开，也好让平家和乔野之间多一分猜疑。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萧靖寒看着易卿。 “没事，就是会痒而已，三天之后就好了。”易卿忍不住笑。 “真的只是这样？”萧靖寒靠近易卿。 “不然呢？”易卿直接攀着萧靖寒的脖子“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萧靖寒是过来人，看到平昔年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易卿又这么主动，他差点儿没忍住。 城门口萧靖寒也安排好了，一行人出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乔野也是晚上才知道萧靖寒他们失踪的，萧靖寒最后去的地方是平家，他以为平昔年没忍住直接把萧靖寒给杀了，这样就麻烦了。 平昔年现在忍受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说，整个人暴躁的想要杀人，下人也不敢来触霉头，所以萧靖寒一行人失踪的事儿下人也没敢说。 乔野带人来平家，看到平家人人自危的样子，以为真是平昔年做了什么，径直去找平昔年。 “乔大人，你不能进去。”柳儿拼命的拦着。 乔野一脚踢开了柳儿，直接踢开平昔年的屋门。 平昔年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没来得及收拾好，乔野闯进来的时候，她衣衫不整的趴在床上。 乔野看着平昔年的样子，直接扑了过去：“平小姐一个人玩儿多没意思。” 平昔年已经被那种痒折磨的不知道怎么办，乔野趁人之危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出口，她不管不顾的和乔野在一起。 乔野没想到平昔年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竟然会这么热烈，自然更不客气了，连自己来干嘛都忘记了。 第413章 清尧 早起易卿被窗外的情况吓了一跳，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看不清楚两边的情况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看自己竟然是在悬崖峭壁上。 “醒了？”萧靖寒从外面进来。 虽然知道要赶路，还是没忍住让易卿受累了。 “这什么地方？”易卿距离窗户远一点。 “这是去南疆的一条近路，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走着过去了。”萧靖寒过去拉着易卿“你放心，我背着你。” 易卿被萧靖寒逗笑了：“说的我不能走路一样。” 事实上易卿还真不能走，这里根本没有路，不是悬崖峭壁就是山涧飞渡，易卿和鬼大人他们全程都要人帮助才能过。 她觉得自己都变成猿猴了。 平昔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全身酸痛还被人侧压着，她动了一下才看到身边的乔野。 “没想到昔年在床上这么主动。”乔野意犹未尽的又要开始。 平昔年脑子懵了一下就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对乔野生出了杀心，但是很快那种难忍的痒又出现了。 “还会害羞了，我喜欢。”乔野很蛮横的压了过来。 闽南和南疆的边境是一片雨林，雨林里有各种蛇虫鼠蚁，一般人不敢跨越，易卿准备了足够的驱虫粉，还是遇到了两条巨蟒，好在他们人多给杀了。 “我们现在已经在南疆了，你打算从什么地方下手？”萧靖寒转向易卿。 “我们要找鬼大人中的蛊虫。”易卿一脸凝重。 “你说那蛊虫是如意草培养的，是不是我们只要找到种如意草的地方就好了。”萧靖寒分析。 “种如意草和培养蛊虫是两码事，我们要先找到平家在南疆的商队。” 只有找到平家在南疆的商队，看他们和什么人有联系，从这关系网种找到巫师，就可能找到养蛊虫的地方。 “那我们要先去清尧，从闽南到南疆第一个城池就是清尧，那里肯定有平家的商队。”萧靖寒分析。 一行人换上了南疆的衣服，一起去清尧。 清尧距离闽南百十里路，他们走的小道距离清尧反倒远了一点，而且路不好走。 平昔年把自己泡在浴桶里，那种难忍的痒终于消失了，但是事情也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萧靖寒他们在她家消失，乔野拿着这件事威胁她，她反倒觉得是乔野的诡计，说不定乔野已经对萧靖寒下手，想把这件事扣到他们平家头上。 还有一个可能是萧靖寒试图在闽南偷偷的查什么事情，不好出面，然后用这样的方式挑拨平家和乔家的关系。 “小姐。”柳儿拿了衣服进来。 平昔年换了衣服，摸了一下中指上的戒指，她倒要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易卿算着平昔年的药效也要过了，嘴角一直挂着笑，任凭她有千般诡计，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鬼大人看着易卿的样子：“你这表情是谁要倒霉了？” 易卿也不掩饰：“我先帮你收了点儿利息。” 鬼大人想了想：“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和平昔年也是水火不容。” 易卿嗤笑了一下：“哎，等你的蛊毒解了，你打算怎么对付平昔年？” “刚开始我只是想杀了她，后来我觉得杀她是便宜她了，就打算让平家败落，让她生不如死。”鬼大人把小石子丢到火堆里。 易卿瞬间觉得还是杀手温柔一点：“让平家败落？平家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怎么让平家败落。” “这你就不懂了，平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站在太高，根本摔不起。”鬼大人得意的说。 易卿看着鬼大人的样子，果真没让她失望。 萧靖寒安排好守夜，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在聊天，过去坐在易卿身边看着她。 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想笑，这都老夫老妻了，还是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不过怎么这么可爱呢？ 萧靖寒干脆把易卿揽在怀里，看她再笑的莫名其妙。 “得！我去睡了。”鬼大人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黑夜里的火炬，光芒万丈。 乔野加派人手在闽南找萧靖寒他们，但是萧靖寒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就让他有点怀疑平家了。 他们乔家最闽南根深蒂固，萧靖寒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这么彻底，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来人。”乔野低沉的叫了一声。 “大人。”侍卫进来。 “给我盯着平家所有的商号。”乔野吩咐。 现在平昔年已经是他的了，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敢在他面前耍花招早晚给收拾了。 就在他们相互猜忌的时候，易卿和萧靖寒他们已经到了清尧。 清尧本来就有不少大晋人，他来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行人找了一家酒楼坐下，这里的饭菜和大晋完全不同，什么东西都放在一起煮，然后用大芭蕉叶子盛着，不是用勺子就是直接抓着吃。 易卿穿越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吃手抓饭，不过兴致不大，感觉卫生条件不达标。 “饭来喽。”店小二给他们上菜。 易卿看着和肉一起煮的米饭：“这味道……” “早就听说南疆的五彩饭，果真名不虚传。”鬼大人说着先吃了起来。 易卿没有吃：“给我上白米饭，再来点烤肉。” “好勒。”店小二立马下去了。 萧靖寒看易卿不吃他也没有吃：“这味道有问题吗？” “放的香料太多，我不太确定，还是谨慎一点。”易卿看着鬼大人吃的香“路上也没苛待你，看把你饿的。” 鬼大人得意，他是心情好，现在已经到了清尧，他已经派人先行盯着平家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解了。 想到这里他的手突然停住了，猛然按着自己胸口把吃的东西给吐了出来：“有毒！” 和泰他们立马拔出兵刃把萧靖寒他们保护在中间。 薛淼儿直接懵在那里了，然后试图把自己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只是一瞬间鬼大人痛苦的额头冒冷汗，易卿慌忙过去给他施针。 第414章 红烟阁 周围的人被他们吓了一跳，纷纷躲藏了起来。 老板带着几个伙计过来，觉得他们是在找事儿：“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敢在我的地盘上讹诈。” “谁讹你了。”薛淼儿看鬼大人那痛苦的样子，这个鬼大人平时一点情绪都没有，能痛苦成这样肯定是中毒了“他都这样肯定是中毒了。” “那你也吃了东西，你为什么没事。”老板看着薛淼儿。 “我……”薛淼儿有些底气不足了，自己好像真的没事儿。 那边鬼大人一口血吐了出来，人昏死过去了。 “我看你们就是讹诈。”老板也不看鬼大人“把他们给抓起来送官府。” “你敢说你的饭菜里什么都没加吗？”易卿拔出银针看着老板。 “我怎么不敢说，我要是在饭菜里加了东西，我就把我的酒楼给关了。”老板信誓旦旦的说。 “哼！你的饭菜里加了少量的如意草，才会让人越吃越喜欢吃。”易卿直接说。 周围的人惊讶的相互看了看。 在南疆如意草管也十分严苛，但是南疆很适合种如意草，还有野生的如意草，管起来很难。 “你胡说。”老板急了。 他用的量非常小，只是当调料改善味道，并不会影响人的身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想要测出来也不难。” 老板有些怂了，他店的生意非常好靠的就是如意草，如果被人知道了，他这店肯定是开不下去了。 他眼底一抹阴狠：“你们不是南疆人吧，你们这些大晋人，总是来抢我们南疆人的生意，你这是栽赃陷害，把他们给赶出去。” 周围的店小二动手，一边的侍卫直接给打倒在地。 店里的食客看到打了起来立马逃了出去。 老板转身就要跑，被和泰给拦住了。 “说，你的如意草是哪儿来的。”易卿看着那个老板。 “我……”老板眼神闪烁。 和泰的手里的剑轻轻动了一下划破老板的肌肤。 “我说，我说，是红烟阁，我只是买一点如意草，听说他们能炼制如意糕。”老板慌忙说。 “红烟阁？”易卿怎么听着这个名字怪怪的。 不过红烟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如意草，只有老主顾才会被引荐买到如意草。 易卿把鬼大人安置好。 “他到底怎么了？”萧靖寒可不想鬼大人这个时候死了。 “他体内的蛊毒是如意草养的，今天饭菜里有如意糕草，被我压制住的蛊毒有躁动了，所以才会这样。” “这样说来，这蛊毒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让人不敢碰如意草。” “不对。”易卿觉得萧靖寒太天真了“这蛊毒是直接杀人的，不过是因为被压制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红烟阁看看。” 红烟阁是清尧有名的消金窟，是清尧城主开设的，清尧的权贵都喜欢去那个地方，做生意的人也喜欢去那里攀附权贵。 萧靖寒一到红烟阁门口就一群女子簇拥过来，他一个眼神过去，那些女子乖乖的站好，不敢再造次。 易卿看着萧靖寒那么受欢迎的样子有些吃醋：“我长的也不错。”她看看自己的男装。 萧靖寒笑了一下带着她往里面走。 里面更加热闹，有些人喝醉了跌跌撞撞的，也有故意往人身上撞。 根据酒楼老板的交代，他们要去找一个叫如意的姑娘，他的如意草就是如意卖给他的。 “奇怪了，这里怎么都是大晋的女子。”易卿一路走过来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大晋的商人很多，想家的时候自然也会想大晋的女子。” “你很了解呀。”易卿阴阳怪气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往易卿一边碰了她一下：“朝廷每年会流放罪臣家眷到边关。” 易卿也知道这事儿，她在边关待过。 “二位第一次来，想要什么样的姑娘。”老鸨迎了过来。 “把姑娘都叫来，我们挑挑。”萧靖寒示意了一下和泰。 和泰直接给老鸨一个金元宝。 “好嘞。”老鸨立马就兴奋了。 两个人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易卿轻轻的扫了一下鼻尖。 “怎么了？”萧靖寒看易卿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有些不舒服。 “这里点过如意糕。”易卿小声说。 萧靖寒让和泰把窗户都给打开。 没过多长时间老鸨就带着一群姑娘进来了，大部分都是大晋女子，有个别是南疆女子，看到萧靖寒和易卿容貌出众，笑都甜了几分。 “都报一下名字吧。”萧靖寒斜靠在桌子上，靠近易卿一边。 “奴婢莺莺。” “奴婢婷婷。” …… 一遍报过去竟然没有如意，萧靖寒想那个酒楼老板不会是骗他们，还是说酒楼老板又过来报信了。 “这都是什么名字啊？”易卿一脸不耐烦“就没有什么吉祥一点的名字，我们做生意的就喜欢讨个彩头。”易卿大大咧咧的说。 萧靖寒看她熟练的样子，想她以前这样的事儿没少做吧。 “哎哟，只要爷开心，想叫他们什么就叫他们什么。”老鸨慌忙赔笑。 “你逗我玩儿呢？没好名字我就不开心。”易卿装作生气。 老鸨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到吉祥的名字，我们这里有个叫如意的，只是今天已经有客了。” 萧靖寒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金元宝。 “这不是钱的事儿，是……”老鸨为难。 萧靖寒又放了一个金元宝。 “如意她真的走不开。” 萧靖寒继续放。 “客人你就别为难我了。”老鸨更加为难了。 易卿直接拿走了一个。 萧靖寒这个败家爷们儿，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敢这样花。 “哎……”老鸨一看易卿拿走了一个就急了“客官不要急吗，我帮你想想办法。” 易卿看老鸨的样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身手又要去拿。 老鸨立马按着桌子上的金元宝：“我这就去叫如意。” “这还差不多，谁做生意和钱过不去。”易卿抛着手里的金元宝玩儿。 老鸨看易卿手里那个金元宝心在滴血，觉得今天赔了一个金元宝：“那个……如意姑娘的价格有点高。” 第415章 只剩五天 坐地起价是奸商常用的套路。 易卿看着老鸨手里的两个金元宝：“那看来我们和如意无缘，钱留下，我们走。” “别呀，别呀，我这就去叫。”老鸨转身就跑，唯恐他们反悔一样。 没过多久老鸨带着一个女子进来了，那女子穿一件浅绿色的裙子，一眼看过去都是褶皱，脸色有些暗沉，头上的首饰看着十分廉价。 “两位，如意来了。”老鸨谄媚的笑着。 萧靖寒看向易卿，易卿微微的点了点头。 “给我们上点儿酒菜。”萧靖寒又丢给老鸨一个金元宝。 “好嘞。”老鸨觉得今天是赚疯了，这样的姿色都能帮她转这么银子，看来以后要给姑娘们起一个寓意好的名字。 如意虽然姿色不怎么样，年龄也大了，见到他们也不卑不亢：“两位找我是有事吧。” 易卿站起来绕着如意走了一圈：“年轻的时候姿色应该不错，你有孩子。” 如意的脸色这才变了：“两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易卿只是看出来了而已，别人有孩子和她没关系“只要你回答我们的问题，这个就是你的了。”她拿出一个金元宝。 如意看着那金元宝：“知无不言。” 易卿看的出来她很缺钱：“你卖的如意草是从哪儿来的。” 如意眼睛闪烁了一下：“无可奉告。” “价钱不够？” “不是价钱的事。”如意不能说。 这个时候老鸨从外面进来，带人上了酒菜。 “两位慢慢用，需要什么招呼一声。”老鸨说完就出去了。 之后不管易卿怎么和如意说，如意都不愿意再说这件事，两个人只好无功而返。 “早知道这样，我们盯着如意就好了。”易卿心疼自己那些银子。 萧靖寒笑了一下：“我派人去盯着如意。” 两个人在清尧的大街上慢慢的走着，清尧晚上也很热闹，大抵是因为白天太热，人不怎么出来，晚上才出来活动。 竹筐里有卖水果，炉子里烤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昆虫，还有竹筒盛的汤，坐在路边的矮桌上就能吃的开心。 易卿逛的兴致勃勃，还买了烤鸡腿吃。 烤鸡腿刷了一种奇怪的酱，吃起来酸酸的，倒别有一番风味。 很快他们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女子，易卿瞬间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萧靖寒看到易卿这小性子，拉着她的手就走，到河边上了一只小船。 船家收了银子，顺着河慢慢划，这样可以看到清尧的夜景，也不会被人打扰。 “萧靖寒，你一直都这么受欢迎吗？”易卿趴在船一边扭头看着萧靖寒。 清尧的灯火倒影在水里，又映射到易卿的眸子里，萧靖寒看过去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人间所有的烟火。 “不是。”萧靖寒微微的笑着。 “我才……”易卿正要反驳，突然想萧靖寒当初是被赶出萧家的。 不管他现在被多少人喜欢，可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有人把他赶出家门，让他无家可归。 “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样呢？我喜欢就行，你也只能被我喜欢。”易卿傲娇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点头，认识易卿之前，他护着万家灯火，却从不知道那灯火对他有什么意义，只有看到她眸子里灯火，才觉得这个世间有了温度。 两个人乘船游了清尧，回到住处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啊。”鬼大人既生气又委屈。 他都昏迷了，他们两个竟然出去游玩了。 “怎么了？”易卿今天心情不错，不和他一个病人计较。 “你们去红烟阁见到那个如意，打听出了什么？”鬼大人着急。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们做什么？”易卿不想搭理她。 “那个如意和平家商号有来往，她儿子在平家人手里。”鬼大人直接说“我的线索也就到这里。” “那你盯着平家的人就好了。”易卿没好气的说。 “我猜平家除了明面上的商号之外，还有暗部，而这个如意就是清尧链接平家和暗部的关键，我的人也没来几天，知道的不比你们多。”鬼大人是在平壤的时候见到和平家无关的小船才想起这件事的。 易卿和萧靖寒对视了一下。 “你们近距离接触过如意，真什么都不知道？”鬼大人不相信。 易卿这个人精，没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这次真是易卿大意了，如意实在是太低调了，任凭她怎么看都是一个落魄的烟花女子，想她卖如意草可能是为了养儿子，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关键。 “长的不怎么样。”易卿想搪塞过去。 鬼大人一听易卿这样说就知道她肯定什么都没看出来：“给我把脉。” 易卿过去给鬼大人把脉，脸色立马变的阴沉。 “我没多少时间了。”鬼大人直接说。 他误食了含如意草的东西，如今那蛊毒在他身体里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 易卿抬手：“不要那么悲观吗，我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我相信你。”鬼大人垂下袖子转身离开了。 萧靖寒难得没有吃醋：“他还有多长时间？” “不出任何意外的话五天。” 但是在清尧太容易出意外了，这里太容易出现如意草，只要鬼大人体内的蛊虫受到一点刺激就会难以遏制。 这是他们之前都没想到的。 “我亲自去跟着如意。”易卿一脸凝重。 如意今天帮老鸨赚了不少银子，所以不用打扫红烟阁，早一点回住处了，回到住处就看到她儿子叶思躺在地上抽搐。 “思儿，思儿……”如意被吓的魂不守舍，抱起儿子就往外跑。 易卿睡的正香，感觉到萧靖寒起身了，她也一个机灵醒了，看到萧靖寒从外面回来，脸上有些纠结。 “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纠结的样子。 萧靖寒只是纠结要不要叫醒易卿：“如意的儿子病危，现在正到处找大夫。” “好事儿啊。”易卿说着就起床。 萧靖寒带着易卿悄悄到一家医馆，南疆是巫医，医馆里放的东西奇奇怪怪的。 易卿他们到的时候，那个巫医正用一个黝黑的牛角一样的东西冲着叶思身上刺来刺去，躺在病床上的叶思脸色苍白翻着白眼，样子十分吓人。 第416章 面对的是谁 一边的如意虔诚的跪着，哭成了一个泪人，丝毫没有之前见易卿他们的时候冷静的样子。 易卿示意了一下萧靖寒，萧靖寒让人把巫医待下去了，她立马过去救人。 竟然是羊癫疯，如果救治不及时，真的会出人命。 如意被吓了一跳，随即认出了萧靖寒：“你们……” “我在救你儿子的命。”易卿快速的施针。 如意看她儿子慢慢的平复下来，这才相信了她。 等易卿拔出银针，叶思沉沉的睡着了。 如意看到儿子没事跪下了：“多谢。” “我还是想问之前的问题。”易卿直接说。 如意意外的看着易卿，突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我不能说，我如果说了，他就没命了。” “我可以保你们平安。”萧靖寒直接说。 如意摇头：“你不知道你们要面对的是谁。” “平家？”易卿问到。 如意意外，随即苦笑：“不单单是平家。” “不管是谁，我都可以保你们性命。”萧靖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 易卿看如意犹豫：“你儿子这病只是暂时稳住了，以后还可能再犯。” 如意立马紧张的看着易卿。 “我可以告诉你怎么预防，怎么急救，能保你儿子平安，但是……”易卿和她谈条件。 如意想了想无奈的点头：“还有南疆驸马项北征。” “什么？”易卿真有些意外。 “我本是江南人氏，家里种桑养蚕小有家业，后来家父得罪了平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我被卖到了这里，遇到南疆驸马项北征，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看平家人对他客气，就想靠他离开这里。” “于是就怀了叶思，本想以此条件让他放我离开，谁知道我无意间看到他毒死了一个怀有他孩子的女子，原来他不允许任何女子怀他的孩子，我便不敢说了。” “后来我知道她是南疆的驸马项北征，而平家人也知道我有身孕，于是帮我偷偷的把孩子给生下来了，生下来之后平家就用孩子要挟，让我成了平家和暗部的联系人，主要负责如意糕的接洽。”如意一脸绝望。 “如意糕的接洽？那你是知道暗部的人在哪儿了。”易卿有些激动。 如意摇头：“我只负责一些转卖出来的如意糕，后来为了存钱，自己也卖一点如意草。” “你也用如意草了。”易卿盯着如意。 如意点头，她在这样的环境里，经常会到崩溃的边缘，如果没有叶思和如意草，她根本坚持不下来。 “我只知道他们说一个叫野狐岭的地方，别的就不知道了。”如意努力的回想。 易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孩子，告诉如意这到底是什么病，应该怎么照顾，犯病的时候要怎么急救。 如意千恩万谢。 萧靖寒让人带着他们母子离开了，虽然是在南疆，萧靖寒想护他们母子周全不是难事。 “我们现在就去野狐岭。”易卿一刻也不耽误。 萧靖寒看外面的天还一片漆黑：“等天亮吧。” 如意平时有平家人看着，昨天叶思生病他们也看到，所以没有拦着如意出去，谁知道竟然一夜未归，而且人找不到了。 平家立马警惕起来了，开始到处找人。 萧靖寒他们已经离开清尧去野狐岭了，那是距离清尧五十多里路的一道山岭，传说有狐仙作祟人迹罕至。 找到野狐岭不是难事，但是要找到种如意草的地方就不容易了。 “有人进出肯定有路，我们顺着路找。”易卿看地上的路。 但是野狐岭太大了，有些路走着走着就没有了，他们在山林里转了两天什么都没找到。 “这样下去不行啊。”易卿叉腰苦恼。 鬼大人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这样赶路对他的身体损耗很大，这样下去还没找到中如意草的地方，他就先去了。 “等天黑了，我们再出去找。”萧靖寒让人先休息。 他觉得他们可能进了一个迷宫里面，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易卿点头：“我们先休息，晚上再找。” 有人的地方就有灯火，现在的情况晚上比白天更容易找到。 一行人清理出来一个地方休息，易卿给鬼大人把脉，又给他吃了药。 “我突然很想知道，当初死在我手里的人，他们死的时候在想什么。”鬼大人感慨着说。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再杀他们？”易卿玩笑。 “以前没想过问。”鬼大人看着易卿“死就是死了，有什么好问的。” “你不会是因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想问了。” 鬼大人觉得是这样，他以前不知道生有何欢，所以也不去想死有何惧，没想到轮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在想这个问题了。 “我一直认为我不怕死，死……只是一种状态。”鬼大人很认真的说。 “那是你没死过。” “说的好像你死过一样。” 易卿顿了一下，她真死过。 萧靖寒走了过来，鬼大人扭到一边不看萧靖寒，他拉了易卿去一边了。 “又吃醋了？”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如果……”萧靖寒靠近易卿压低声音“如果在我们找到蛊虫之前他就死了呢？” “那是他的命，但是只要他没死，我就会竭尽全力去找。”易卿很坚定的说。 萧靖寒点头，他尊重易卿的选择：“那你不能和他走太近。” “他只是病人。” 萧靖寒不接受这个解释。 “好，好，好，不说。”易卿环着萧靖寒的腰抬头看着他，怎么发现他有时候越来越幼稚了“萧靖寒，别人知不知道你这么容易耍小脾气？” “你说呢？”萧靖寒低头逼向易卿。 易卿笑了起来，要是别人知道萧靖寒竟然会吃醋耍小脾气，估计下巴都能掉一地。 等天黑的时候，一行人摸黑开始找，山林里虫子很多，晚上比白天更危险，要不是易卿配制的强效驱虫粉，他们才不敢晚上赶路。 鬼大人突然又开始疼了，他额头冒汗，忍住继续前行。 “嘶——”鬼大人终于忍不住全身的巨疼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易卿紧张的小声问，想鬼大人不会挺不过今天晚上了吧。 第417章 巫彭 他们带着鬼大人就是想找到蛊虫的时候第一时间给他解毒，但是没想到他们找到这里竟然会迷路。 “我没事。”鬼大人压住那种疼痛，连喘气都颤抖起来。 易卿摸黑给鬼大人的把脉，软软的指尖，微微冰凉的感觉，让鬼大人生出了想把它窝在手里的心思。 “怎么会这样？”易卿意外。 鬼大人体内的蛊虫好像又被刺激了，现在异常活跃，她之前的药根本压制不住了。 “我不怕死。”鬼大人轻声说。 “你就不想你还有那么多银子没花。”易卿和他说话，顺着他的手腕摸索而上封他的穴位。 黑夜之中，易卿专注的眸子异常的闪亮，看的鬼大人忘记了疼痛。 易卿没发现鬼大人的异常，封住了鬼大人的穴道之后吐了一口气：“大家注意了，这周围可能有如意草，都小心一点。” 如意草燃烧和如意糕的味道易卿能分辨出来，但是这样的环境如意草花的味道易卿辨别不出来，而鬼大人体内的蛊虫对那种味道异常敏感，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鬼大人被人背着前行，没走多远果真看到了灯火，还有月下大片的如意草。 那如意草的花玲珑剔透，在月光下婀娜多姿，给人一种唯美的感觉，可是就是这样的花，能炼制出让人沉迷的如意糕，使人家破人亡。 “你们在一边盯着，我们去找巫师。”易卿拉着萧靖寒就往里面走。 这周围有人巡逻，萧靖寒和易卿避开了巡逻，去找巫师所在。 “你怎么知道哪儿有巫师？”萧靖寒看前面好几个亮着灯的茅草屋。 “味道。”易卿拉着萧靖寒往里面走“蛊虫的培育和炼制非常危险，一般不会在人多的地方。” 萧靖寒想想也是，就护着易卿继续往前，中途看到有几个茅草屋里在炼制如意糕，如意草的种子本就很小，表面有很薄的一层浆，把那一层浆收集起来，再慢慢的炼制，出来之后比黄金都要贵。 易卿无意间踩到一边的柴禾，发出了断裂声。 “谁？”一个巡逻的人立马跑了过来。 萧靖寒带着易卿一跃，到一边的草丛里藏了起来。 “你太紧张了吧。”另外一个巡逻的人看四周无人。 “最近风声太紧，上面让我们都警惕点儿。” “我看你就是太紧张了，外面那么多屏障，如果真的有人来，早就有信号了。” …… 易卿微微的吐了一口气。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易卿终于找到一个茅草屋，这个茅草屋比较特别，屋檐下挂着很多风干的昆虫，还有各种瓶瓶罐罐。 “应该就是这里了。”易卿悄悄的去窗户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信号烟火升空，周围立马有火把亮了起来。 萧靖寒正要冲出去，结果看到人向另外一个地方汇集，兵戈之声响起。 “还有别人来？”易卿意外。 “走。”萧靖寒拉着易卿就进房间。 巫彭穿着宽大的巫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的挽着，看着很杂乱，正在匆忙的收自己的瓶瓶罐罐，被一柄长剑架在脖子上。 “有话好说。”巫彭抱着自己瓶瓶罐罐。 萧靖寒示意了一下易卿，易卿过去拿对方抱着的瓶瓶罐罐，巫彭抱着不松。 “我只找一种蛊虫。”易卿以为巫师是一个老者，没想到看着挺年轻。 “你给我说，我给你。”巫彭护着自己的东西。 “用如意草培养的，进入人的身体不知不觉，可以迅速夺人性命。” “我这里的蛊虫都可以。”巫彭有些炫耀的说。 “平昔年拿走的。”易卿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想鬼大人他们若是被人发现了就完了。 巫彭愣了一下。 “你知道平昔年？”易卿看对方的表情变化。 “她拿走的是幻生蛊，能种的不知不觉，一旦种下没有活的可能。”巫彭说着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按着其中一个绿色的瓶子。 易卿直接拿过那个绿色的瓶子：“这就是幻生蛊？” 巫彭着急：“她拿走了很长时间了，如果没用那蛊虫肯定死了，如果用了，那人肯定死了。” 易卿想了想：“幻生蛊？你的意思是说，用了这蛊虫的人，好像是活着的？” 巫彭想捂自己的嘴，但是怀里抱的东西太多抽不出手来。 萧靖寒手里的剑微微动了一下。 巫彭十分无奈：“幻生蛊要先种死蛊，确定对方已经死了，然后再种生蛊，这样人就可以像活着一样。” “是被寄生的行尸走肉吧？”易卿觉得这方法和北狄的琉璃木偶有异曲同工之妙。 巫彭点头：“这样可以保持尸身像活人一样存活半年到一年。” “如果只种了死蛊呢？”易卿想鬼大人肯定没被种活蛊，她遇到鬼大人的时候他还没死。 “必死无疑。”巫彭很自信的说。 “如果还活着呢？”易卿看着巫彭。 “不可能，如果能活过一天，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装蛊虫。”巫彭很确定的说。 “我是说，真的还活着呢？”易卿很确定。 巫彭看着易卿那确定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了。 这个时候萧靖寒听到有人靠近，立马挟持着巫彭躲在门后。 “巫彭大人，有人偷袭，我们护送巫彭大人先离开。”外面的侍卫叫了一声。 萧靖寒手上用了一点力气。 “我还在收拾我的宝贝呢，你们不要进来，赶紧去保护如意糕，我这里不用你们担心。”巫彭命令到。 “是。”那侍卫慌忙离开。 巫彭对他们来说是活阎王一样的存在，根本不需要保护，只是出于尊重。 “真有人活着？”巫彭听人走远有些狐疑的问易卿。 “恩。”易卿点头。 “不可能啊。”巫彭反复的想。 “如果真活着，怎么救？”易卿看着巫彭。 “如果真活着，把生蛊养在如意露中，划开中蛊人的肌肤，死蛊感应到生蛊和如意露就会离开中蛊人的身体。”巫彭很大方的说。 易卿想了一下，立马出去发了他们的信号，鬼大人的身体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这里有生蛊和如意露，只能立马在这里帮他解蛊。 第418章 项北征 那边鬼大人一行人已经和人打起来了，当时信号升空，他们有些意外，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行踪，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护鬼大人，他们已经和人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又有信号升空，他们才发现之前是别人的信号，于是立马带着鬼大人去发信号的地方。 鬼大人已经昏迷了，全身的经脉暴起，好像随时都会爆裂一样。 “真的是幻生蛊。”巫彭看到鬼大人都吃惊了“这……已经半年多了？”他比易卿还兴奋。 “赶紧的。”易卿发现巫彭这个人可能是一个蛊痴。 “哦。”巫彭立马准备好如意露和生蛊。 易卿划开鬼大人的腕部静脉，同时封住了他的穴道，不至于让他流血致死。 鬼大人体内的蛊虫肉眼可见的涌出身体。 因为易卿的信号，又有人攻打了过来，萧靖寒和鬼浮山的杀手当在门外。 鬼大人中蛊毒的时间太长，巫彭中间加了两次生蛊和如意露，这才把鬼大人的体内的死蛊全部引到身体外面。 等蛊虫全部离开鬼大人的身体，易卿立马给他施针行脉，虽然蛊虫引出体外了，但是之前蛊虫躁动的太厉害，鬼大人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撤！”贞王看到信号以为项北征有援兵，只好先撤退。 他们一撤，这边的人立马包围过来了。 项北征看皇太女的人撤走，知道他们这里还有别人来，就带人去巫彭那里了。 “萧靖寒？”项北征意外的看着萧靖寒。 他身材颀长，浓眉如剑，眉心狭窄，目光阴狠多于凌厉，虽然相貌堂堂，给人的感觉却不好。 萧靖寒意外，这里竟然有人认识他。 项北征突然笑的肆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靖寒竟然会一个人跑到南疆来，看来上天都在帮他。 只要他用萧靖寒做威胁，到时候不怕大晋不妥协。 “把他给我拿下。”项北征下令。 易卿听到外面的声音额头冒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萧靖寒。 “他是大晋战神萧靖寒？”巫彭兴奋了“那你就是他的夫人易卿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易卿奇怪。 “你救了南疆的皇太女。”巫彭撩着自己的头发靠近易卿一点“她伤成那样了，你是什么救的？” “我今天能活着就慢慢告诉你。”易卿专注的给鬼大人疏通经脉。 “也对，这幻生蛊都能被你压着，皇太女的伤不是问题。”巫彭自言自语的说“你救了皇太女，那就是项驸马的仇敌，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项北征？”易卿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项北征。 “恩。” “这是项北征的地盘？” “当然了。” “平昔年能从你这里拿走蛊虫，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告诉我你怎么压制幻生蛊的，我就告诉你。” “我只用知道他们有合作就行了。” “你这人真无趣。”巫彭在一边看的专注“你这针法是从哪儿学的？” 鬼大人猛的咳嗽了一下，全身的剧痛让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真活了。”巫彭像看宝贝一样看着鬼大人。 鬼大人努力的睁开眼，看着额头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的易卿。 在他昏迷的那一瞬间，他唯一想的是他死定了，人在要死的时候，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高尚的理由。 “萧靖寒。”项北征叫了一声。 他的属下压着薛淼儿和甘二妹他们过来。 萧靖寒停下往后退了一步。 “你再动，我就杀了他们。”项北征威胁到。 薛淼儿咬牙，她不想死，但是她深深的知道，如果一定要死，她只能比将军早死。 易卿听到这声音从房屋里出来，看到薛淼儿浑身是血：“项北征，你堂堂一个驸马，竟然会拿女子威胁别人。” 萧靖寒一愣，没想到对方是项北征，关键是项北征为什么会认识他。 “萧夫人。”项北征看着易卿，目光变的阴狠。 若不是易卿救了陈遇安，如今的南疆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说不定他已经挥师北上，直取大晋京城了。 萧靖寒感觉到项北征表情变化，把易卿严实的护在自己身后。 项北征看着萧靖寒的样子：“听说萧将军可以千军万马这种取人首级，不知道在意不在意这几个人的首级。” 他示意了一下，一边的士兵就杀了一个侍卫。 “你想怎么样？”萧靖寒眼睛眯了一下。 “我能把萧将军怎么样，萧将军是南疆的贵客，我想请萧将军到府上一叙，不知可赏脸。”项北征看着手里的兵刃。 “赏！必须得赏，你都讨要了，我家将军怎么能不赏。”易卿嘲讽着说“不过他们若是再伤一丝一毫，项驸马这脸就是不想要了。” 项北征的脸色变的很难看，随即笑了起来：“还是萧夫人明事理，来人，送萧将军和萧夫人去休息。” 萧靖寒只好放下了长剑，护着易卿过去。 项北征看着他们离开，直接进了巫彭的房间，环视了一下巫彭的房间，看到一边的血迹和巫彭身上的伤也不意外。 “他们来找你做什么？”项北征对巫彭还算客气。 “问我患子莲的解法。”巫彭坦荡的说。 项北征神秘的笑了一下，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大晋狗皇帝的情况，不然也不会让萧靖寒冒这么大的险来南疆。 “你告诉他了？”项北征看向巫彭。 “患子莲我知道，但是他们说的东西我不知道，刚好驸马带人来了，那个萧夫人看我不知道也没为难我。”彭越摊手。 项北征点头，转身要离开。 “项驸马。”巫彭拦着项北征一脸讨好的搓手。 “什么事儿？” “我能不能去拜访一下那个萧夫人。” “哦？” “萧夫人能医治好皇……”巫彭拖长了声调“逆贼皇太女，肯定有过人之处，我想找她讨教讨教，说不定能把如意糕炼制的更好。” 项北征知道巫彭的脾性，他会说这样的话才正常：“好。” 项北征离开，周围的人也走了，巫彭才打开一边的木板，把里面的鬼大人扶了出来。 鬼大人的经脉虽然疏通了，但是现在非常虚弱，随便一个人都能挟持他。 第419章 一箭双雕 易卿知道他们今天肯定无法逃走了，所以就和巫彭做了交易，教他压制幻生蛊的办法，让他护鬼大人周全。 对巫彭来说，跟着项北征和皇太女没区别，只是看谁能给他提供更好的条件。 他非常佩服易卿的医术，所以易卿一和他做交易，他立马就答应了。 巫彭给鬼大人把脉：“真的好了。” 鬼大人不承巫彭的情，这都是易卿安排的：“给我找点儿吃的东西。” 那边贞王已经退回他们扎寨的地方，这次去毁项北征种如意草的地方他们计划了很久，没想到出了这样一个意外，让他们前功尽弃。 “怎么样？”紫苏有些紧张的看着贞王。 “他们有援军，我们只好先撤了。”贞王有些抱歉。 紫苏有些失望，随即安慰贞王：“没事，最起码我们知道了确切的位置，项北征以后不敢那么猖狂。” 之前大晋支持紫苏，让紫苏有和项北征一战之力的能力，但是项北征这个人太过阴险，很擅长蛊惑人心，又用如意糕控制一些人，双方现在是不相上下。 贞王没说话，他又不傻，皇上现在的态度就是任由南疆内耗，他好高枕无忧，能让他在这里，也是他闹着要入赘，皇上拿他没办法。 “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紫苏转身。 贞王从背后抱着紫苏：“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紫苏相信贞王的真心，可是他不是普通人，是大晋的王爷，有太多身不由己：“好。” 贞王听到紫苏这样说，开心的像一个孩子。 紫苏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给易卿写了很多信，一直没有回信，如今项北征用如意糕控制人，她想让易卿帮她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萧靖寒和易卿被带到一个木楼上，算是这里比较好的房子。 “这个项北征给我们安排的住处还不错。”易卿想起那个狗皇帝曾把他们关在牢房里“你没受伤吧？” 萧靖寒摇头：“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易卿往一边的竹床上一躺：“出去不出去再说，这段时间快把我累死了，先好好休息一下。” 萧靖寒过去坐在床边，竹床不堪重负咯吱了一声：“他呢？” 易卿知道萧靖寒说的是鬼大人：“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他。”萧靖寒刮了一下易卿的鼻子“就算巫彭肯帮你，项北征也不好忽悠。” 听到萧靖寒这样说，易卿侧身拦着萧靖寒，让萧靖寒躺下。 萧靖寒一阵激动，却被易卿按着了。 “你对项北征了解多少？”易卿贴在萧靖寒的耳边轻声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以你的身份要让项北征相信，肯定要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告诉巫彭，我们来南疆的目的是找患子莲的解药。” “患子莲？” “皇上当初中的毒，主药是产子南疆的患子莲。”易卿小声说“按理说项北征即便知道了这件事，也会问我，但是他却没有。” “这说明他知道这件事？”萧靖寒猜测着说。 易卿点头。 皇上中毒的事儿一直没有查出一个结果，只当是废帝之后皇宫太混乱，下毒的人可能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萧靖寒难以置信。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能项北征还没想明白，我们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两个人没有多说，易卿之前一直担心鬼大人的毒，现在松了一口气，很快就睡着了。 王启尧是项北征的军师，他也是大晋人，四十多岁的年龄，留着山羊胡，一双三角眼看着很精明，脸色是不健康的青紫色。 “这样说来，萧靖寒是带人来南疆找解药的。”王启尧总结。 “可惜薛贵妃死了，若是她不死，我们能更轻易的拿下大晋。”项北征十分惋惜。 “那少主想怎么处置萧靖寒。” “萧靖寒可是那狗皇帝的臂膀，若不是他，那狗皇帝也不会坐上皇位，我真想把他给杀了。”项北征有些无奈的说。 “看来少主是想清楚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稳固南疆，一切再从长计议。” “恩，我打算明天把他们送到磁西。” “不如我们来个一箭双雕。”王启尧笑着说。 “哦？” “皇太女和萧夫人私交甚好，我们把萧夫人要送到磁西的消息散播出去，皇太女肯定会营救，到时候……” 项北征点头：“陈遇安输就输在太重感情，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只要萧靖寒在身边，易卿不管在哪儿都睡的踏实。 萧靖寒觉得回去要把他们的床换成小床，这样易卿就只能挨着他睡了。 早起有人伺候他们洗漱，又给他们送了吃的，易卿吃饱喝足，坐在木楼上看外面的如意草，最美丽的最致命，在如意草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萧夫人真是惬意。”项北征带人上来。 萧靖寒护在易卿一边。 “我不惬意你又不会把我给放了。”易卿说着站了起来“紫苏怎么那么眼瞎，当初会看上你这个渣渣。” 项北征盯着易卿，随即笑了一下：“萧将军和萧夫人来南疆，恕我招待不周，所以特意送萧将军和萧夫人去磁西，好好招待。”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 磁西是南疆少有的有城墙的城池，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他们被送到那里，想要逃走就不容易了。 “不用了。”萧靖寒拒绝“我此番来南疆，不过是带着夫人带出看看，就不劳烦项驸马了。” “既然萧将军来了，就由不得萧将军了。”项北征笑了一下。 “这烟……”易卿扇了一下鼻尖。 萧靖寒也察觉到不对，但是浅浅的烟和雾霭，他根本无处可藏。 “萧将军放心，不过是让萧将军四肢无力，不会伤及性命。”项北征很大度的说。 这种方式，就算萧靖寒不大意也避不开，只好让他们带着上路了。 和他们一起上路的竟然还有巫彭。 “你们选一种的蛊吧。”巫彭和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我也是奉命行事，最起码我让你们选了。” 第420章 气死了 巫彭说的那么坦诚，都快把人给感动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了。”易卿没好气的说。 “那倒不用。”巫彭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选这一款我新研制的傀儡蛊，一旦被种下蛊，子虫就会成母虫的傀儡。”他拿出一个褐色的瓶子。 易卿看着的那么认真的巫彭，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你还不确定效果吧？” “额……”巫彭没想到竟然被拆穿了“试试就知道了。” “你这没有唯一变量的对比试验，试试也不行，毕竟这蛊虫的炼制有很多差异。”易卿认真的和他探讨起来。 巫彭有些听不懂什么叫唯一变量的对比试验：“所以我想先找你试试。万一不行，说不定你自己能给解了。” 易卿想她是一个大夫就活该被试虫？ 萧靖寒拿过瓶子，巫彭一脸希翼的看着萧靖寒。 “别！”易卿慌忙阻止萧靖寒，以为他要试。 萧靖寒直接把瓶子给扔出去了。 “你不种也别扔啊。”巫彭慌忙下车去找。 萧靖寒和易卿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到紫苏那里了，紫苏十分意外，没想到易卿竟然来南疆了，还落到项北征的手里。 若是被送到磁西，想要营救就不容易了。 “跟我走。”她二话不说就带人去营救。 “等一下。”贞王慌忙拦着“萧靖寒的武功非同一般，不可能轻易被抓住，小心有诈。” “那我也要亲自去看看，若是真被送到磁西就来不及了。” “我带人去，他们抓了我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他们可以拿你威胁大晋，到时候我的处境更被动。” 贞王知道是这样，低头不语。 紫苏带人就走，即便知道是陷阱，但是他们用易卿当饵，紫苏也肯定会去。 巫彭没给易卿和萧靖寒下蛊毒，坐在马车里听易卿给他讲压制幻生蛊的办法，听到开心的时候十分激动。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他们的人马被人团团包围。 紫苏看着马车叫到：“易卿？” 易卿一愣，立马掀开车帘瞬间激动了：“紫苏？” 她就想此次来南疆说不定能见到紫苏，没想到真的见到紫苏了，就是见面的方式有些危险。 “留下马车里的人，饶你们不死。”紫苏剑指着送萧靖寒他们的人。 “好大的口气。”项北征带人把紫苏给包围了。 弓箭手把紫苏他们围在中间，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紫苏并不意外项北征会出现：“你若是敢对萧靖寒有一丝不利，大晋的皇帝饶不了你。” “现在不是我对他不利，而是你对他不利，到时候我就说皇太女刺杀来南疆寻药的萧将军，而我帮萧将军报仇了。”项北征一脸的得意。 “你不会让我杀他的。”紫苏很确定的说。 大晋的皇帝就想看他们这样内耗，若是项北征打破了这种平衡，大晋皇帝肯定会针对项北征，而且有萧靖寒这个现成的理由。 项北征盯着紫苏，太聪明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就凭你这自信，他今天死定了。” “等一下。”易卿走了出来。 那药对他们的确有用，但是不影响他们正常活动：“项北征，你是不是吃软饭吃上瘾了，都不和紫苏叙叙旧吗？” 项北征胸口堵了一下，他现在的南疆的驸马，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你说你脚踏两只船就算了，最后还选了一只破船，听说南疆皇次女最喜欢养面首，你是投其所好才和她在一起的，不要脸到你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易卿嘲讽到“你还杀怀你孩子的女人，你这是压抑到不挑食了吗？” “住口！”项北征不知道易卿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怎么？做的出来还不让别人说了，怪不得你偷偷摸摸的藏在南疆，就是见不得光，也不知道……” “我让你住口！”项北征一箭射向易卿。 萧靖寒眼疾手快把易卿拉到马车里。 “对一个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你就是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靠女人上位还有理了……”易卿在马车里继续嘲讽。 紫苏微微皱眉，易卿向来嘴上不饶人，但是还是见她第一次对人进行人身攻击，难道她这两年过的不好，脾气也变的暴躁了。 那边项北征被易卿气的大喘气，易卿的话每一句都戳在他的软肋上，他感觉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虽然周围的人根本不敢看他。 萧靖寒也微微皱眉，他觉得易卿是在故意刺激项北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项北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两眼一翻往后倒去，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成了。”易卿兴奋的看了过去。 项北征一倒，他带来的人立马慌了。 “紫苏。”易卿叫了一声。 紫苏这才反应过来，冲杀过来救易卿他们。 巫彭也顾不上易卿他们，慌忙去看项北征，要是项北征出事了，他们都要跟着遭殃。 对方失去了主帅，很快就被紫苏杀的片甲不留。 这个时候鬼大人也赶来了，一行人带着易卿他们撤退。 那边巫彭也稳住了项北征的情况，但是他和易卿不同，对羊癫疯没那么了解，是用别的方法稳住项北征的，项北征昏死过去了。 “你怎么才来。”易卿看着死皮赖脸坐在车辕上的鬼大人。 “我现在能来已经不错了，我把他们的如意糕都给烧了。”鬼大人一脸邀功的样子。 “你可真行。”易卿都不知道怎么说鬼大人了，这样一来就是闻到就吸到了。 “我又做错了？”鬼大人有些懵。 “你把如意糕给烧了，那不是所有人都吸食如意糕了。”萧靖寒也反应过来了。 “额……”鬼大人没想那么多“反正偏僻，再说都是他们的人。” 做错还有理了。 紫苏在前面带路，他们很快就到了紫苏的营地。 这是他们的临时营地，只是为了毁了那些如意糕，没想到项北征竟然在这里。 贞王真在着急，看到紫苏回来慌忙迎了上去，结果看到萧靖寒和易卿，立马捂着自己的脸。 “你也知道没脸啊。”易卿没好气的说。 “我是为了真爱。”贞王硬着脖子强词夺理。 第421章 项北征的身份 贞王要入赘的事儿在大晋知道的人不多，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现在贞王和紫苏在一起的事儿，知道的人也很少。 萧靖寒拱手行礼。 一行人到了营帐。 “你是不是对项北征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能把他气的口吐白沫。”紫苏一脸凝重的看着易卿。 今天要不是易卿把项北征气的口吐白沫，他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全身而退。 易卿听到紫苏这样问就得意起来：“我之前遇到了项北征的儿子，他儿子有羊癫疯，这病是遗传的，所以我猜想项北征也有这种病，这种病不能生气，一旦被气的厉害了，就会发病。” 众人恍然，随即笑了起来。 “你说项北征在外面有孩子？”紫苏没有笑，一脸疑惑。 “还不止一个，之前怀了他孩子的女子都被他给杀了。”易卿觉得那个项北征真够狠厉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的了手。 紫苏眼眸转了一下：“项北征和陈遇晴一直标榜伉俪情深，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说着看向贞王。 贞王立马举手发誓：“我对你肯定是忠贞不二的。” 易卿一阵无语，堂堂贞王也有被人拿捏的死死的时候。 “好了，就算我们这次顺利逃出，行踪也被人发现了，我们要尽快回去。”萧靖寒提醒到。 “我刚到见到紫苏，屁股还没坐热呢。”易卿过去挽着紫苏的手臂。 紫苏笑了一下，真羡慕易卿，还是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萧靖寒转即看向贞王。 贞王扭到一边，萧靖寒不舍得说自己女人，他就敢说他的女人了。 “刚逃出来都挺累的，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走吧。”紫苏看出萧靖寒的意思。 “就这么定了。”易卿拉着紫苏就出去。 易卿和紫苏一出去，营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男的了。 “你刚好来了，帮我一个忙呗。”贞王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微微侧身表示不想帮，但是没有直接拒绝。 “项北征抓了你，也是你的敌人了，不如我们去毁了他种如意草的地方，出出气。”贞王提议。 “已经被我烧了。”鬼大人直接说。 “烧了？”贞王惊讶的看着鬼大人“你是谁啊？” “方槐。”萧靖寒直接说。 鬼大人撇了一下嘴，这名字是他中毒的时候为了掩饰他的身份易卿给起的，他现在已经好了，不需要躲躲藏藏的。 “不知道方兄现在在哪儿高就。”贞王觉得这肯定是一个人才。 萧靖寒一听贞王这样说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皇上让我带王爷回去。” “我还有事。”贞王一溜烟跑了。 鬼大人顺也不顺的打量着萧靖寒。 “这里是南疆，你最好收敛一点。”萧靖寒提示。 “你们大晋我都不怕，区区南疆算什么？”鬼大人抱臂“我给你说清楚，你们给我解毒我是付了银子的，各不相欠。” 萧靖寒没搭理他。 紫苏把易卿带回她的营帐，虽然这么长时间没见，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两个人丝毫没有生疏。 “之前大晋的皇帝答应我帮你，你怎么还没把项北征给平了？”易卿以为紫苏已经成女皇了，她也算是有一个女皇闺蜜了。 “大晋皇帝的确帮我了，不然我也不会和项北征势均力敌，但是……”紫苏有些为难“他怎么可能想让南疆安稳强盛。” “也对！”易卿点头“那你怎么一封信都不给我写？我一到夏天就担心你。” 紫苏以前一到夏天就会去找她，虽然后来知道紫苏到底在做什么，但是还是会担心。 “你没收到我的信？”紫苏意外的看着易卿，易卿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骗她。 “啊？”易卿看着紫苏的神情“包子还经常惦记你呢。” “我写了，最起码两个月一封。”紫苏觉得她写给易卿的信可能被人拦下了。 “写了？”易卿拧眉想了想“难道是谁给拦下来了？” 紫苏不能确定：“你们来南疆有什么事儿？” 易卿没隐瞒，把大致经过说了一下，对外是巡查，对皇上来说是查如意糕的源头，对易卿来说是给鬼大人解毒。 现在除了巡查算是都做完了。 “没想到我离开京城之后，你经历了这么多事。”紫苏意外。 “谁说不是。”易卿有点命途多舛的感觉。 “照你这么说，和项北征合作的应该是平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项北征军饷那么宽裕。”紫苏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 “还有这种事儿？”易卿也没想到会这样。 “平家比你想的要强大的多，大晋几个商贾联合甚至会影响到南疆的政权。”紫苏凝重的说。 “这么严重？” “不过他们向来不会只支持一边，这次却坚定的站在项北征一边。” “也许她觉得从你这里得不到什么好处。” 紫苏肯定不会给平家什么好处。 “对了，项北征在你们南疆到底是什么身份？”易卿对项北征是身份十分好奇。 “他本是南疆赫炎家族的养子，我父皇对他十分赏识。” “养子？”易卿没想到项北征是这个身份“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有传言说他是赫炎家族族长外室所生。” “那赫炎族长惧内？” “并不。” “那就是了，如果不惧内，外室所生也不至于冒充养子。” 紫苏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而且项北征好像并不在意这样的流言。” “也许是不屑呢？”易卿看着紫苏。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和我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我也不可能从他那里听到半句真话。” 易卿听紫苏这样说一阵感慨，这种事情，说多了都是伤。 “那你留意一下项北征的身份，我明天就要回大晋了。”易卿知道她不能在南疆停留的时间长“等我回去了，就去找那个虚伪的狗皇帝。” “不用了，我们南疆的事情自己解决。”紫苏不想易卿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易卿想想也是，那个狗皇帝是不可能白白帮紫苏的，到时候又生出一堆幺蛾子，还有萧靖寒夹在中间为难。 “那你有什么我能帮的事儿就直说。”易卿拍着紫苏的肩膀。 “还有真有一件。”紫苏也不客气。 第422章 有靠山的人 紫苏不会让易卿去找大晋皇帝，那是朝廷的事儿，但是如果是易卿的个人能力，紫苏一点都不客气。 “你还真不客气，说吧。”易卿很大方。 “你能不能解如意糕？” 易卿顿了一下：“可以解，但是这种东西终究要靠人的意志力，就算我帮他们戒了，如果不严苛控制，他们还有可能会再吃。” 紫苏点头：“如今南疆一些文官被项北征用如意糕控制着，我很被动。” “还有一个办法。”易卿眼睛亮了一下。 “什么办法？” “你认识巫彭吗？” “他是南疆最年轻的巫师，只是这个人亦正亦邪乖张的很，本不参与朝廷的事情，不知道项北征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他。” “他擅长蛊虫，我帮人把如意糕戒了，到时候让他炼出排斥如意糕的蛊虫，只要有人再吃，就会被蛊虫折磨。” “这个办法好，可是怎么说服巫彭？” “这个我来。” 就是大晋皇帝要，易卿都没给解如意糕的方法，但是易卿倾囊给了紫苏。 如意糕的解药依然是如意糕，只是如意糕成瘾之后吃的量会越来越大，而易卿控制摄入，让人不那么痛苦，然后慢慢戒掉。 “这个方子决不可外传，戒如意糕的时候，你给药也要控制的精确。”易卿提醒。 “好。” 晚上两个人躺在营帐里，说起以前在李家村的事儿。 要不是紫苏身负大仇，她甚至觉得那样的日子挺好。 “别想的那么复杂，我也以为游天下终老是我的毕生宏愿，可是遇到了萧靖寒，才知道得一人白首才是心安之地。”易卿说着有些自嘲“贞王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可别让他连你都没有了。” “我不想连累他。” “你以前怎么没想不想连累我？”易卿想想挺后怕的。 那个时候上她不过是一个村姑，不知道紫苏的身份，如果南疆的人找上门了，她能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连累你的。”紫苏知道易卿是玩笑。 “我告诉你，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人这一辈子啊，总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有那么多连累不连累，你凭什么为别人做决定。” 紫苏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也开始当他的说客了？” “你走的路是一条孤寡之路，他出身皇室，比别人更知道怎么陪你。”易卿语重深长的说。 虽然易卿天天骂那个狗皇帝，但是也知道他的不易，连萧靖寒都可以说这天下他不管了，但是狗皇帝不行，他除了在那个位置上就是死。 紫苏听易卿这样说表情也变的凝重，在没有平定南疆之前，她没想过和贞王会有结果。 至于平定南疆之后有什么结果…… 她也不是很清楚。 项北征醒来之后已经在磁西了，身边冷冷清清的，只有巫彭蹲在一边看他那些罐子。 “驸马，你醒了。”巫彭说着把自己的罐子收起来“陛下说你醒了让你去找她。” 听到巫彭这样说，项北征的胸口又是一堵：“我这是怎么了？” “气急攻心，导致外邪入侵。”巫彭解释“驸马以后最后不要生气，可能会复发。”他越说声音越小。 项北征看着巫彭：“你下去吧。” 巫彭一溜烟就跑了。 他不喜欢在磁西，虽然这是南疆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可是对巫彭来说太嘈杂了。 项北征自己努力的半坐起来，试图倒点儿水喝，结果发现水壶里竟然没水，这时想起他以前习武之后，陈遇安肯定会给他准备茶水。 想到这里他直接把水壶给扔了，他是要成大事的人，怎么能想这些儿女情长。 陈遇安怎么都不可能助他北上取大晋，而陈遇晴可以。 就算他和陈遇晴在一起之后，陈遇晴原形毕露，他还是可以用陈遇晴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陈遇安不但没死，还得了大晋的助力，他很清楚，若不是大晋想让他们内耗，现在他已经被陈遇安给灭了。 所以他只能剑走偏锋，趁大晋内忧外患的时候让大晋腐朽，这样他才会有机会。 其实今天易卿刺激项北征的事有的是猜的，只要能让男人丢脸的事儿，她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还让她给猜中了。 当初项北征和陈遇晴在一起，也有陈遇晴主动，只要是陈遇安的东西，陈遇晴都想试试，皇太女之位是这样，男人也是这样。 可惜了是三分钟热度，当了皇太女只想为所欲为，和项北征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就厌烦了。 项北征也不是真的对她矢志不渝，只是她的身份和性子适合而已，两个人倒是相安无事，但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有别的男人，哪怕那个女人是女皇。 “来人。”项北征叫了一声。 “少主。”王启尧进来行礼。 “马上联系清尧驻守、平家和闽南乔家，就说萧靖寒在南疆，让他有去无回。”项北征吩咐。 王启尧犹豫：“若是被大晋皇帝知道了。” “他偷偷来南疆，没有大晋的国书，只要做的够干净，大晋皇帝就是知道了能怎么样？”项北征反问。 “是。”王启尧还是有些犹豫。 他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一旦处理不好，到时候就树了萧靖寒这个强敌，对他们很不好。 但是萧靖寒就在南疆，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让萧靖寒走了，谁都不甘心。 既然种如意草的地方已经被毁了，紫苏他们也要尽快离开这里。 现如今南疆境内她和项北征的势力范围犬牙交错，若不是势弱的时候和项北征狭路相逢，项北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倒是你要小心一点，项北征被你气的犯病，他这个人小肚鸡肠，到时候可不会考虑萧将军的身份。”紫苏提醒易卿。 “你就放心吧。”易卿靠在萧靖寒一边“我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 紫苏笑了起来，看易卿这样，和萧靖寒在一起应该很幸福。 “我也可以给你靠靠。”贞王立马凑到紫苏身边。 “那你可要再努力一点，让自己变的可靠。”易卿难得没有嫌弃贞王。 第423章 不走了 紫苏他们回自己领地的，萧靖寒他们回大晋。 “我们去清尧置办点补给。”萧靖寒看着前面的岔路。 他们不能走官道，现在就算鬼大人好了，走小路回大晋也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路上的吃喝要准备一下。 “我要吃上次的烤鸡。”易卿现在一身轻松，就开始腹中空空。 这次来南疆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回去还可以用如意草隐瞒鬼大人的事，简直完美。 “什么鸡？”鬼大人往前凑，被萧靖寒挡住了，一脸不情愿。 一行人去往清尧，突然被路边冲出的一行人包围了，众人立马把萧靖寒和易卿护在中间。 对方首领看了一下画像：“杀！” 他们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对方已经冲杀过来了。 鬼大人现在正想活动一下筋骨，一个人就把对方杀的差不多了。 “等一下。”易卿眼看他就要杀最后一个了。 鬼大人干净利落的一拧，那人瘫软在地上了。 “我不是让你等一下吗？”易卿看着一脸不在意的鬼大人有些生气。 他们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被人刺杀了。 萧靖寒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纸，那是一张赏金榜，上面的人是他，杀他者得黄金万两。 “嘁！早知道是冲着你来的，就让你解决了。”鬼大人懒懒的说。 “我看你是手痒的不行，特别想打架。”易卿也凑了过去。 “应该是项北征。”萧靖寒收起了赏金榜。 “他敢对你动手，就不怕狗皇帝找他麻烦？”易卿想项北征太嚣张了。 “我来南疆没有国书，没有文牒，谁能证明我的身份？”萧靖寒的目光阴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易卿拧眉“项北征和平家有联系，平家和乔野说不清，若是他们联合起来……” 之前在闽南的时候，平昔年就对她下手了，显然是没有把萧靖寒放在眼里，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三方联合，他们会非常被动。 萧靖寒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立马回大晋。” 没有补给路上可以狩猎，只是会麻烦一点，但是他们刚入丛林试图回大晋就被人发现了，他们才意识到事情比他们想的要严重。 但凡发现他们行踪的人都会有奖励，会用信号弹提醒别人他们的位置，如果他们继续回大晋，那条隐秘的路就会被发现。 而且那条路十分险要，若是路上被人发现，他们会很被动。 “我看你们是回不去了。”鬼大人看着萧靖寒和易卿。 萧靖寒自己回去不是问题，但是带着易卿回去的确很危险，他不想让易卿冒险。 “我们暂时不回去了，你先回去。”易卿看着鬼大人。 “你想干嘛？”鬼大人看着易卿那认真的样子。 “既然项北征不想让我们回去，我们就留在南疆。”易卿看向萧靖寒。 萧靖寒知道易卿是什么意思了，她本来就想留下来帮紫苏，现在又回不去了，她肯定要去帮紫苏。 “好。”萧靖寒点头。 “我估计平昔年和乔野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南疆，到时候会放松警惕，是你对付平昔年的大好机会。”易卿看着鬼大人。 听到对付平昔年，鬼大人的目光变的深邃。 “而且南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易卿有些玩味。 他们就此分开，这次易卿连薛淼儿和甘二妹都没带，只有萧靖寒和几个暗卫。 易卿把萧靖寒易容成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自己皮肤也涂的黝黑，双眼皮变单眼皮，看着和土著的南疆人差不多。 “怎么样？”易卿献宝一样对着萧靖寒展示自己的脸。 萧靖寒捏了一下易卿的脸，纵然易容成这样，她的眸子还是熠熠生辉：“走吧。” “我什么都没说，你知道我想去哪儿？”易卿意外。 “你是想帮紫苏，我想了想，不是不能帮。” “你是想好怎么给狗皇帝解释了吧。”易卿就知道“不过我们不去找紫苏，我们去赫炎家族。” 萧靖寒微微皱眉：“赫炎木雷？” “那是谁？”易卿奇怪。 “应该是现在赫炎家族的族长。” “你认识赫炎家族的人？”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为什么？” “当时废帝干涉南疆家族的事情，差点儿挑起两国战事，就是因为赫炎家族，那赫炎木雷是外室所生，是出使大晋的随从，不知道为何被废帝看中，和废帝私交甚好，还力挺他继承赫炎家族。”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易卿没想到竟然又扯到废帝。 “二十年前了吧，当时废帝还只是雄心壮志的皇子。” “二十年前？”易卿重复了一下“看来我们要去见见这个赫炎木雷了。” 萧靖寒不解：“好。” 两个人不在边境就没有人追杀了，他们一路平安的去磁西。 人生该去的地儿真是一个都不会少，之前项北征抓他们去磁西，他们逃走了，现在竟然自己来磁西了。 磁西有城墙，虽然不高大，但是护城河修的很好，河里放着食人鱼和蚂蟥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有人敢横过。 易卿看着水里的东西，觉得敢从栈桥上过的人都是勇士。 南疆没有严苛的路引制度，只要交钱就可以进城，他们在路上已经换了南疆的银币，交钱的时候也没人怀疑。 “那是……大象。”易卿进了磁西就看到路上有大象在溜达。 萧靖寒看着易卿惊讶的样子：“走。”他拉着易卿过去。 磁西的大象是可以骑的，只要花钱就能骑大象在城里溜达。 萧靖寒正要给大象主人钱，结果大象主人突然跪下了，一边走来一群衣着亮丽的南疆贵族。 “这大象我们征用了。”赫炎北风倨傲的说。 易卿扭头，看到一个浑身孔雀绿，连鬓角都插了绿孔雀翎的男子。 看着那绿的发光的孔雀翎，易卿想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还要骑上大象去招摇。 萧靖寒的脸色变的阴沉，他现在本就易容的凶神恶煞，脸一阴沉就给人一种要动手的感觉。 “怎么？”赫炎北风被吓的小心肝一颤“敢和我们赫炎家族作对？” 第424章 策反巫彭 易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刚到磁西就遇到了赫炎家族的人？ 赫炎北风以为她是害怕了，整个人更倨傲了：“还不快让开。” 易卿挡了一下萧靖寒，两个人让到一边。 赫炎北风清了障碍，躬身谄笑对后面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遇晴打量了一下易卿，长的那么丑，怎么眼中的光会那么明亮，让人有些不舒服，想到当初的陈遇安。 “把她眼睛给挖了。”她扮做男装，拿一柄折扇，人走过去了，折扇往后指向易卿。 易卿只想说一句卧槽，人果真不能低调，这样都会被欺负。 “等着干嘛，还不快动手。”赫炎北风看着后面的随从。 那随从对视了一下，直接过去按易卿。 萧靖寒正要动手，项北征一跃挡在易卿面前。 “这不是驸马爷吗。”赫炎北风一脸讥笑。 “这里是闹市，陛下这样会寒人心的。”项北征拱手。 “你不是说会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安安稳稳的吗？别人的心寒不寒和我什么关系。”陈遇晴打开折扇。 易卿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以为遇到赫炎家族的人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了，这两个人的谁？ 项北征叫她陛下，那就是南疆现在的女皇陈遇晴？ 但是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易卿好像又变成闯入瓜地的猹，被一地的瓜围着无从下口，这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儿。 项北征拱手：“我亲自去办。” “算了。”陈遇晴蔑视了项北征一下“你是看她眼里的光像以前那个女人吧，你果真对她旧情未了。” “陛下……”项北征试图解释。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说你处理就带走处理吧，别让我再看见。”陈遇晴说着就走。 项北征这次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在陈遇晴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而已，他回头看向易卿，易卿柔弱的低头，很附和她现在的易容的模样。 “给你了。”项北征看着一边赶过来的巫彭。 “我？”巫彭觉得莫名其妙“给我？” “陛下想要她的眼睛。”项北征说着追着陈遇晴过去。 “那对不起了。”巫彭搓手，势如疾风直取易卿的眼睛。 萧靖寒伸手挡住了巫彭的手。 “疼……”巫彭惨叫。 结果惨叫声还没继续就戛然而止，易卿银针下去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无法说话，他震惊的看着易卿。 “走，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易卿转身就走。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么快该见的不该见的都遇到了。 原本易卿是想先回大晋，然后利用鬼浮山的势力把巫彭掠到大晋去，到时候就好办了。 谁知道他们现在回不了大晋，刚到磁西就遇到了巫彭。 三个人找了一个隐僻的茶棚坐下，易卿这才拔了巫彭身上的银针，他手伸到袖子里想取蛊虫。 “别浪费你的蛊虫了。”易卿看着巫彭。 巫彭到袖子口的手顿住了：“你到底是谁？” “想不想要压制幻生蛊的办法了。”易卿直接说。 巫彭惊讶，伸长脖子看了看左右，压低身子小声说：“驸马现在正在赏金杀你们，你们竟然跑到磁西了，你们这脸是怎么弄的？” “怎么？你对黄金动心了。”易卿玩儿着手里的银针。 巫彭笑了起来：“那倒不是，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养蛊虫，还那么重，我拿不动。” 这解释也真够清奇的。 “我找你是想和你聊聊人生。”易卿语重心长的说。 还没开始正文，巫彭就有一种人生艰难的感觉：“怎么聊？” “第一个问题，你的毕生追求是什么？” “当然是在蛊虫造诣上登峰造极。” “那你登峰造极的标准是什么？” 巫彭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白问：“能控制更多的人。” “那就是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巫彭拧眉，好像是这样的。 “那就是没有你说的登峰造极。”易卿摊手。 巫彭被绕的有些迷糊，但是好像挺对的样子：“那你说是什么？” “是在现有的程度上完美的控制。”易卿一脸严肃“蛊虫的作用本就不同，只是看是否能通过你的炼制，让一种蛊虫实现你想达到的目的，而你能完美的控制这种蛊虫，别像幻生蛊一样，你只知道人死定了，害死人多容易啊，难的是能起死回生。” 巫彭想了想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你说你的目的是杀人吗？”易卿问到。 “嗯……”巫彭慌忙摇头。 “那你所谓的杀更多的人，和你的初衷是相悖的，如此南辕北辙，你怎么实现自己的终极目标？” 巫彭想了想点头：“那我该怎么办？” “还是从幻生蛊入手，我已经教你的压制的办法了，你要做到完美的控制，想让一个人生就能生，想让一个人死，一个人就必须去见阎王，想让一个人不碰什么东西，那个人就不能碰什么东西。” 易卿说完松了一口气，她铺垫了那么多，总算是说到重头戏了。 巫彭兴奋的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回头就和驸马说，让他给我更多的人试蛊。” “错！”易卿算是知道项北征拿什么说服巫彭了。 巫彭被易卿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这种想法就是错误的，我没有接触过蛊虫，不知道幻生蛊，我为什么会有压制幻生蛊的方法？”易卿一脸凝重的问到。 “为什么？”巫彭懵懵的。 “是因为敬畏，你炼制的蛊虫是要用到人身上的，你要先对人的生命有敬畏，而你现在试试不行就换个人，对你来说很无所谓，你觉得这样会成功吗？” 巫彭的头越来越大，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但是好有道理。 易卿趁热打铁：“一个人一定要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并选择正确的道路，这样才能有所成就。” …… 巫彭是个蛊痴，在绕逻辑上肯定绕不过易卿，于是就被易卿说的去跟着紫苏解如意糕了。 看着巫彭离开磁西，易卿突然一个机灵：“哎呀，就想着策反他，忘记问项北征的事情了。” “他这样也不会知道项北征的事情。”萧靖寒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第425章 太子 赫炎北风陪着女皇玩儿了一天晃晃悠悠的回家，想项北征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小时候父亲对他那么好，长大了还能当驸马。 现在项北征当了驸马又怎么样，还不是给女皇做牛做马，不如他在女皇身边得宠。 易卿和萧靖寒躲在暗处，原来萧靖寒说的人选是这个人。 磁西城不容易离开，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在事成之后顺利的离开。 萧靖寒正要动手，那边有一队侍卫过来了。 “少爷，老爷找你过去。”侍卫行礼。 赫炎北风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宝贝养子。”他说完转身去另外一个庭院。 和大晋的高门大户不同，南疆的宅院是完全分离的，一个家族形成一个院落群，这里地势落差太大，也没有大路和马车。 “难道说赫炎家族的族长对项北征比对他亲儿子还好？”易卿疑惑。 “跟过去看看。”萧靖寒带着易卿就过去。 南疆多竹楼，屋顶多用茅草，即便是大户人家，也是装饰的精美一点，这样的房屋不合适落在房顶上，幸好房屋一边植被茂密，适合隐匿人。 “爹。”赫炎北风垂手懒懒的叫了一声。 赫炎木雷恼怒的扭头看着赫炎北风：“你今天又去陪陛下了？” “陛下召见，我不能不去吗？”赫炎木雷说着眼睛看向一边。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一定要助你哥稳固自己的位置，你倒好，不但不帮你哥，还挑拨你哥和陛下的关系。” “我哥，我哥。”赫炎北风厌烦重复了两遍“他算我什么哥？不过是父亲的养子，父亲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这件事你不用过问，你只要知道，你哥的地位，关乎着我们赫炎家族的荣耀。” “不就是一个驸马吗？”赫炎北风不在乎“说不定改天我就是驸马了。” “你住口！”赫炎木雷这次是真生气了“鼠目寸光。” “我是鼠目寸光，那爹是什么呢？”赫炎北风不屑。 赫炎木雷被气的无话可说，他可能是得了报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总是和他对着干：“你从明天开始就在家中，不得离开家一步，不然……” “不然怎么？” “你就别想继承赫炎家族。”赫炎木雷威胁。 “我还不稀罕。”赫炎北风脖子硬了起来“南疆谁不知道爹为了继承赫炎家族，和大晋废帝勾结，杀父弑兄，父亲还以为赫炎家族是荣耀，在外人看来就是耻辱。” “你……”赫炎木雷被气的颤抖。 “我若成了驸马，到时候陛下生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南疆的皇，谁还在意一个区区的赫炎家族。” “鼠目寸光，鼠目寸光。”赫炎木雷恨铁不成钢。 “我鼠目寸光，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远大抱负。”赫炎北风更加嘲讽了。 赫炎木雷忍了又忍，最终忍住了：“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爹的良苦用心。” “那可别太晚了，到时候连你儿子都看不到。” 赫炎木雷又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 南疆多蚊虫，易卿和萧靖寒身上带的有驱虫的香囊，虫子都绕开他们飞，引起了蒙迪的好奇，她端着水果慢慢的走近。 眼看就要发现易卿和萧靖寒了，赫炎北风叫了一声。 “你做什么呢？”赫炎北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蒙迪。 蒙迪慌忙把水果端了过去，小心的捧到桌子上，还是好奇的勾头看了看那棵扇芭蕉。 赫炎木雷拿了一个莲雾咬了一口：“爹要是没有其它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我没有爹的远大抱负。”他说着就走。 赫炎木雷被气的直接把果盘打翻了，一边的蒙迪吓的慌忙跪下。 “都退下。”赫炎木雷发现自己失态了。 蒙迪退下的时候又看了看那棵扇芭蕉，总觉得那里怪怪的，看的易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易卿示意萧靖寒可以走了，萧靖寒把易卿按的更低一点。 这个时候项北征从里间走了出来，赫炎木雷给项北征行礼。 易卿直接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犬子无知，太子恕罪。”赫炎木雷恭敬。 “不知者无罪。”项北征负手站在那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既然他那么想当驸马，就让他当吧。” 赫炎木雷吓的直接跪下了：“求太子放过北风。” 项北征是赫炎木雷养大的，知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若是北风真成了驸马，到时候项北征清理南疆皇室，他儿子定然在其中。 项北征嗤笑了一下，这个赫炎木雷倒是有眼力劲儿：“义父不用太紧张，陛下如今对我已经不在意了，我需要一个人能左右陛下，若是北风能胜任，那就是功臣。” 赫炎木雷跪在地上眼珠子乱转：“北风的性子太子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无法胜任，太子还是找一个可靠的人。” 易卿不知道萧靖寒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心里是惊涛骇浪，赫炎木雷称项北征为太子，是哪儿的太子？ “义父不必谦虚了，如今如意草被烧，我们会遇到一些麻烦，陈遇晴那边需要有人稳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项北征容不下任何和他作对的人。 赫炎木雷没办法：“那还请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他日饶小儿一命。” “义父说的什么话，我父皇给我起名北征，定然是让我北上征伐大晋，到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按照之前的协定，南疆是赫炎家族的，我不会过问。”项北征说的是让赫炎木雷安心，但是并没有许诺不杀赫炎北风。 赫炎木雷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但是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回头路，只能再劝劝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这次萧靖寒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南疆还有一个废帝的儿子，还在这里自称太子，控制南疆是为了攻打大晋。 幸好易卿救了紫苏，让项北征的计划被打破，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在南疆自顾不暇，无力去攻打大晋，不然大晋腹背受敌，他就是战神也无暇顾及。 “谁？”项北征突然扭头盯着外面。 第426章 蒙迪母亲 萧靖寒和易卿被吓了一跳，萧靖寒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这个时候侍女阿曼慢慢的走了进来，行礼都很敷衍，赫炎木雷舒了一口气。 “姑奶奶知道少主来了，让少主过去一趟。”阿曼禀报。 “知道了。”项北征有些不耐烦。 阿曼说的姑奶奶是项北征的亲生母亲赫炎姝，是现在赫炎家最特殊的存在。 项北征离开，赫炎木雷想了想去找赫炎北风了。 “我们跟着哪个？”易卿小声问。 今天的瓜够她吃一阵子的了。 萧靖寒想跟着项北征，看项北征要去见的人究竟是谁，结果蒙迪看主子都离开了，就又过来了。 蒙迪是赫炎家的家生子，生来就是赫炎家的仆人，但是她的母亲被赶到乡下去了，做着最苦最累的事儿，她机灵漂亮，才又被带了回来。 易卿都有点佩服这个仆人恒心了，为什么一定要过来看看？ 如果已经发现了他们，难道不应该叫人？ “啊呜——”蒙迪看到萧靖寒和易卿慌忙捂着自己的嘴，一副怕自己叫出来的样子。 “不要乱叫，不然杀了你。”易卿本想对蒙迪用针的没想到蒙迪自己乖乖的把嘴捂上了。 蒙迪慌忙点头：“你们跟我来。”她说着前面带路。 易卿和萧靖寒奇怪，就跟着蒙迪过去了，蒙迪把他们带到一个隐蔽的围墙那里，掀开垂幔，下面有一个人可以钻出去的洞。 “你要放我们走？”易卿觉得奇怪。 “你们快走吧，我一个人发现了你们，会被认为是我带你们进来的。”蒙迪双手合十哀求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们在那里的？”易卿很想不明白。 “我没有发现你们，我只是发现那里飞虫都绕着飞，以为有什么宝贝。”蒙迪是被好奇给害死的。 易卿意外的看着蒙迪，她的观察力也太厉害了：“你有家人生病了？” 蒙迪惊讶的看着易卿。 易卿有些得意，她早就闻到了，这个女子身上有药味，应该是长期熬药留下的，虽然带了黄角兰遮掩，还是不能逃过她的鼻子。 而且她的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身体康健，不可能是自己生病了，那就只可能是家人生病了。 “我是个大夫，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易卿解释。 听到易卿是大夫，蒙迪的眼睛亮了：“你真的是大夫？那能不能帮我娘看病。” “可以，但是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好。”蒙迪直接答应了。 “你就不怕出卖赫炎家族？” 蒙迪并不在意：“赫炎家族的嫡系只剩下那个姑奶奶了，我也没必要效忠赫炎家族。” 易卿早就看出这个侍女有些不同，看的倒是通透：“你叫什么名字？” “蒙迪。”蒙迪直接说“你们跟我来。”她说着先钻出了那个洞。 萧靖寒看了看那个洞，带着易卿一跃出了院墙。 蒙迪的家在赫炎家族的最外圈，蒙迪带着他们避开了所有人过去了。 快到蒙迪家的时候，易卿就闻到一股药味，十分驳杂，看来蒙迪已经请了不少大夫。 蒙迪家的茅草屋低矮潮湿，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周围还种了一些驱蚊虫的草。 “阿娘。”蒙迪兴奋的进了窝棚“我带了大夫回来。” “不用请大夫了，我这病……”蒙迪的母亲拉缇有气无力，看到有外人进来就没有继续说。 易卿看着蒙迪母亲面黄肌瘦，眼眶暗沉，小腹却异常隆起。 “大夫。”蒙迪看着易卿。 易卿走了过去，掀开蒙迪母亲的手臂看了看，又轻轻的按压了一下蒙迪母亲的腹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拖延的时间长，年龄大了，我告诉你几种草药，你能找来几种就找来几种。” 南疆这个地方药草丰富，一般人都认识几种草药，易卿说的没有配比，蒙迪很快就去找了。 易卿去反复的清洗了自己的手，和萧靖寒找了撅头挖了一个坑，又在坑里铺上了石灰。 两个人都很沉默，今天晚上知道的事儿太多，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蒙迪的母亲到底是怎么了？”萧靖寒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是寄生虫，还是很多种。” 南疆这样的卫生条件，有寄生虫很正常，只是蒙迪的母亲感染的寄生虫种类比较多，平时营养又跟不上，所以才会被拖延成这样。 “寄生虫？”萧靖寒有些意外。 “恩，人体内有寄生虫很正常，尤其有些是共生的。”易卿不在意的说。 “我以为是蛊虫。”萧靖寒觉得不正常。 蒙迪很快就回来了，她竟然把易卿说的所有的药草都找到了。 “这些都有毒。”蒙迪狐疑的看着易卿。 “是药三分毒，毒和药本就是一体的。”易卿闻了闻药的味道，确定成色之后分成三份“煮水给你娘喝，家里有没有红糖。” 蒙迪摇头。 易卿拿了几个银币给蒙迪：“你买一些红糖回来，剩下的买成你娘喜欢吃的。” 磁西城的晚上很热闹，这个时候赶的快还能买到东西。 “我怎么能……”蒙迪不想拿易卿的钱。 “你有钱吗？”易卿直接问。 蒙迪没钱，她家的钱给她娘治病已经花光了。 “赶紧去吧，不然买不到了。”易卿自己去煮药。 现煮的打虫药，谁吃谁酸爽。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她？”萧靖寒有些奇怪。 “直觉。”易卿看向萧靖寒“聪明而执着的人，一般比较牢靠。” 萧靖寒觉得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 拉缇看着他们夫妻在外面忙，本来已经绝望了又生出了一点希望，也许她真的能好，不让她女儿一个人受累。 易卿煮了打虫药，端给拉缇：“这药喝后半个时辰之内，你去我们新挖的坑里如厕。” “你们是蒙迪的朋友吧。”拉缇看着易卿。 “是。”易卿觉得不是，他们刚认识。 “好，好。”拉缇开心的时候，眼里终于有了光，看的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大美人“我这病可能不会好了，她有朋友我很开心。” “你不是什么了大病，肯定会好。”易卿觉得自己的医术被怀疑了。 拉缇只觉得易卿是在安慰她：“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真的不在了，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第427章 所有猜测 易卿表示今天她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难道南疆家族都是有秘密组成的吗？随便一个人都有秘密。 “你肯定会好的，到时候你自己告诉她。”易卿不想知道。 “蒙迪是赫炎世子的女儿。”拉缇不管易卿想不想知道直接说。 “啊？”易卿愣住了“二十年前赫炎家族的世子？” “是。”拉缇感慨着说“我当时是世子的侍女，被世子喜爱，知道我有身孕之后，世子要娶我，可是赫炎木雷杀父弑兄，我就永远守住这个秘密了，想为世子留一点血脉。” 易卿想了想，蒙迪母亲说的时间应该不到二十年，二十年前是赫炎木雷去大晋的时候，赫炎家的事儿是赫炎木雷从大晋回来之后发生的。 “现在不要告诉她，以免她掩饰不了，被赫炎木雷给发现了。”拉缇说着喝下药。 易卿看着蒙迪母亲喝药，不过是一个打虫药，怎么像在喝毒药一样，还开始交代后事了。 易卿拿着碗出来，萧靖寒站的低矮的屋檐下。 “她应该知道很多事情。”萧靖寒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等明天吧。”易卿今天晚上已经太累了。 两个人坐在木梯上等着蒙迪回来，想蒙迪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易卿靠在萧靖寒的手臂上昏昏欲睡，萧靖寒托着易卿的下巴，让她不至于晃了晃去，突然屋传来痛苦的声响，易卿猛的起身进去。 拉缇像虾米一样蜷缩的床上，额头冒汗。 易卿抓着的拉缇的手腕把脉：“药猛了。” 她估算了提拉的体重，没想到估算的有些不准，用的药量有点大了。 这个时候蒙迪抱着一堆东西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母亲痛苦的蜷缩在床上，怀里的东西哗啦就掉了。 “阿娘。”蒙迪冲到床边抓着易卿的手“你对我阿娘做了什么？” “你冷静点儿。”易卿说着拿出银针给蒙迪母亲施针，试图通过针灸减轻蒙迪母亲的痛感。 一晚上蒙迪和易卿都没睡觉，拉缇来了几次，体表的寄生虫反应太大，让她痒痛难忍，易卿要想各种办法给她止痒。 太阳升起的时候，蒙迪去给母亲买泡药浴的药了，易卿才在外面休息了一下。 “给你。”易卿把药递给萧靖寒。 “这不是蒙迪母亲的药吗？”萧靖寒看着碗。 “寄生虫传染的厉害，我们先喝点儿，顺便打打虫。”易卿说完自己先喝了。 萧靖寒笑了一下也喝了：“这里休息不方便，一会儿我们去客栈休息一下。” 易卿也是这样想的。 蒙迪买回来药煮药浴，易卿和萧靖寒找过去了。 这一晚上的折腾，蒙迪也知道她阿娘是怎么回事了，对易卿非常感激。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蒙迪看易卿也十分疲惫。 “你在赫炎家时间长，可知道赫炎家所谓的姑奶奶是谁？”易卿直接问。 “那是族长的姐姐，我听人说赫炎家的姑奶奶原本是赫炎家嫡系，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被逐出赫炎家，后来现在的族长弑父杀兄当上了族长，就把姑奶奶又迎接了回来。” 易卿没有猜错，像蒙迪这种观察入微又十分聪慧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信息库：“那她和项北征是什么关系。” “我听府里的老人说，驸马是姑奶奶带回来的，然后被寄养在族长名下，而且我觉得……”蒙迪猜测“族长对驸马的态度很恭敬。” “因为他是驸马？” 蒙迪摇头：“在项少爷还不是驸马的时候，族长对他都十分恭敬。” 易卿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姑奶奶呢？” “姑奶奶很少见外人，有一次我偷偷的翻墙去看了一眼，穿着晋人的衣服，看着十分华贵。”蒙迪小声说。 “晋人的衣服？你们姑奶奶是大晋人？” 蒙迪很确定的摇头：“不是，可能是因为上等人喜欢穿晋人的服饰。” 易卿觉得不是，既然项北征是废帝的儿子，那他的母亲是谁？ 赫炎家族的姑奶奶为什么被赶出家门，后来被赫炎木雷给迎了回来，赫炎木雷杀她父兄，她就一点都不生气？ 易卿想了想转身去蒙迪母亲的房间。 蒙迪母亲已经醒了，肚子也变平了，但是想要养好还要一段时间。 “多谢神医。”拉缇十分激动，她被疾病折磨的太痛苦了。 “二十年前赫炎家族的女儿为什么被赶出赫炎家？”易卿直接问。 拉缇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个？” “难道你就不想为你的丈夫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拉缇意外的看着易卿。 她只是一个下等人，报仇这事儿只能想想，但是如果能报仇，她肯定会报仇。 “赫炎姝有了身孕，不知道因为什么和族长大吵一架，族长就把她赶出了赫炎家。”拉缇直接说。 易卿已经猜到是这样了：“谁的孩子。” 拉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那一年小姐偷偷的跟着南疆的使团去了大晋，回来的时候就有了身孕，这件事好像还和赫炎木雷有关。” “去了大晋，有了身孕，和赫炎木雷有关。”易卿整理了一下这些消息“这些事情还有谁知道？” 拉缇摇头：“这事儿只有老族长和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我也是后来听少爷说的，赫炎木雷掌控了赫炎家之后，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给杀了。” 拉缇做事十分谨慎，当时都没想自己会有名分，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她和少爷的关系，也就被赫炎木雷忽略了。 “我知道了。”易卿已经捋出大致的脉络来了。 年轻的赫炎姝偷偷的去了大晋，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废帝在一起了，这件事赫炎木雷也知道，赫炎姝有了废帝的孩子被赶出赫炎家，然后赫炎木雷在废帝的帮助下夺得赫炎家族族长之位，迎回赫炎姝，把赫炎姝和废帝的儿子当做养子养的明面上。 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问题了：赫炎族长为什么明明知道赫炎姝怀的是谁的孩子，还要把她赶出赫炎家。 第428章 偷出玉玺 易卿觉得这就是赫炎姝明知道赫炎木雷杀父弑兄，还和赫炎木雷和平相处的原因。 想明白了这些，易卿又去找蒙迪了。 蒙迪悄无声息的出来一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赫炎家族的注意。 “没事，你放心好了。”蒙迪一点都不在意。 她虽然不喜欢赫炎家族，但是和赫炎家族的下人关系很好，在赫炎家族混的是如鱼得水。 “你再帮我办一件事，会比较危险。”易卿直接把丑话说在前面。 “什么？” “找到证明项北征身份的信物。”易卿直接说。 “驸马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蒙迪奇怪。 “总之，你认为有什么奇怪的，就看看。”易卿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 蒙迪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我有什么发现怎么找你。” “三天之后我来找你，你自己要小心。” “好。”蒙迪点头。 萧靖寒带着易卿找了客栈，一回头看到易卿已经斜倒在床上睡着了，他过去把易卿的鞋子脱了，身体放正，拉了毯子盖着她的肚子。 要不是磁西城的防护有些特别，暗卫不方便在里面行动，他也不会让易卿亲自去做这些事情，不过看她挺开心的。 乔野怎么都没想到萧靖寒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了南疆，还把如意草给烧了。 如意糕大量流入京城，他作为闽南边陲的驻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也是他的一项收入。 “看来萧靖寒来闽南的目的就是去南疆。”平昔年狐疑的说。 “他去南疆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易卿和南疆皇太女关系极好，现在南疆的形势的胶着，估计易卿是想去帮皇太女。”平昔年猜测着说。 “不可能，萧靖寒作为大晋的将军，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管有没有可能，这是我们的机会，如果他们在南疆死了，和我们就更没关系了。”平昔年笑着说。 乔野的眼珠子低垂了一下，贞王在南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皇上首肯的，这个时候萧靖寒又去，估计也是皇上的意思。 可是不知者无罪，只要没有皇上的圣旨，他就可以先把萧靖寒给解决了：“也对，你们平家在南疆有不少势力，这次要劳烦昔年了。” 平昔年嗤笑：“我们平家不过是一介商贾，能有什么势力，乔驻守太高看我们平家了。” 她不会轻易答应乔野，除非给她足够的好处。 “他们把如意草给烧了，这是断我们的财路，昔年真不在意？” “如意草半年就长一茬，我们平家等的起。” 乔野看着平昔年的样子，逼近平昔年：“难道你不想让萧靖寒死了？” 平昔年的目光变的深沉了一点：“我们也只能找到萧靖寒的行踪，剩下的就劳烦乔驻守了。” “没问题。”乔野直接答应了。 易卿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萧靖寒买了一大堆吃的，把桌子放的满满的。 “这南疆的食物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一样买了一些回来。”萧靖寒招手。 易卿虽然觉得萧靖寒是在喂猪，还是很开心。 “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易卿吃着烤干巴看着萧靖寒。 “什么？” “如果赫炎姝怀的是废帝的孩子，那赫炎家族为什么把她逐出赫炎家？”易卿之前太困了，根本没有脑力去想，现在睡好了还没忘记这个问题。 “表示忠心。”萧靖寒擦了一下易卿嘴角的辣椒。 “啊？” “南疆皇室并不是非常稳固，南疆的几大家族有取而代之的意图，若是赫炎姝嫁给了废帝，那谋篡之心昭然若揭，所以赫炎家的族长为了对皇室表示忠心，就把赫炎姝赶出了家门。” 易卿意外，不过想想也正常，这官场的弯弯道道实在太多了，动辄就要牺牲：“难道赫炎家族就不想谋篡皇位？” “可能是不想，也可能是没准备好，如果是没准备好，你觉得赫炎姝能顺利嫁给废帝？”萧靖寒也只是猜测。 “你的意思是，赫炎家的老族长为了保赫炎姝性命才把她逐出家族的，结果被赫炎姝记恨了。” “是有这么一个可能，不然她一个被逐出家族的女子，还未婚有孕，怎么可能在南疆过的那么好。”萧靖寒说到这里又开始愧疚了，当初易卿是怎么过的？ “对哦。”易卿歪头想了起来。 易卿和萧靖寒休息了三天，这个期间几个暗卫也进城了，并找到了一处低矮的城墙，那里长着一棵大树，从那里用轻功可以离开磁西，已经有人在外面接应。 蒙迪是一个八面玲珑的，模样又谦恭，在赫炎家族混的的确很好，这三天她想办法去了姑奶奶的院子，还偷了一个盒子出来。 她有些紧张的等易卿和萧靖寒来，如果时间长了，她担心被人发现。 “你们可算来了。”蒙迪看着易卿和萧靖寒“你们看这个。”她把盒子交给易卿。 “黑铁木，鲁工锁，钥匙呢？”易卿看着蒙迪。 蒙迪摇头：“我看项少爷金贵这个盒子，姑奶奶也藏的严实，就给偷出来了。” 易卿都佩服蒙迪了，这样的东西都能偷出来：“可是怎么开？” 萧靖寒接过盒子，直接一拧，把锁环给拧断了。 易卿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操作？ 萧靖寒打开看了一下立马合上了。 “什么啊？”易卿只看到一个玉石雕刻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必须立马离开南疆。”萧靖寒说着就要走。 “哎……”蒙迪拦着他们“我偷了东西，要是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杀了，你们带我和我娘走吧。” 萧靖寒毫不犹豫：“赶快收拾东西。” “好。”蒙迪一听说能离开这里，立马过去收拾东西，她想离开这里很久了。 易卿看着萧靖寒那么凝重的抱着盒子，悄悄的走到萧靖寒身边靠近他：“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传国玉玺。” 易卿直接捂着自己的嘴。 卧槽！ 传国玉玺竟然在这里，那狗皇帝是怎么登基的？ 怪不得萧靖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就是这里。”一个侍卫带着一群人围了过来“蒙迪，你这个小偷，赶紧出来。” 第429章 护城墙上 在南疆奴仆偷东西就会被直接打死。 蒙迪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真不想在赫炎家族了，觉得这两个人很厉害，能带她走就行，压根没想自己偷的是什么东西。 “拦下。”萧靖寒命令。 四个暗卫冲了出来，拦着那些侍卫，直接给杀了。 “不要收拾了，快走。”易卿叫到。 蒙迪扶着她娘从屋子里出来，跟着易卿他们就跑。 纵然暗卫把一队侍卫都杀了，萧靖寒也没有从城门离开，带着他们去城墙那里。 他们前脚刚走，后面一队护城军就来了。 虽然易卿和萧靖寒易容了，但是平家有自己的办法，通过分析行踪还是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地，可惜慢了一步，就跟着找到蒙迪家了。 蒙迪家外面的侍卫并没有被掩埋，他们跟着痕迹追了过去。 萧靖寒感觉到有人追来：“去引开。” 一个暗卫留下，折了一根棍子，看到护城军靠近，横着棍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棍子乱晃，好像那里有很多人一样。 一行人到了城墙那里，过着有些不方便，刚把蒙迪和拉缇送过去，项北征带的护城军就追上来了。 “护送夫人先走。”萧靖寒把盒子给了易卿，转身看着项北征。 “萧靖寒。”项北征咬牙切齿。 他在边境部署的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萧靖寒会反其道而行来了磁西，要不是平家的手段，他都不知道萧靖寒竟然在磁西。 看到易卿手里的盒子，项北征直接震惊了：“弓箭手准备，绝对不可放走一人。” 萧靖寒横了重剑：“快走。” 易卿一点都不耽误，被暗卫护着越过护城河。 “出城追。”项北征快疯了。 他从未想过玉玺竟然会被人拿走，难道大晋的传国玉玺在赫炎家的消息泄露了？ 萧靖寒来南疆不是为那狗皇帝寻药，而是为了找玉玺？ 箭矢像雨点一般射过来，萧靖寒一一荡开，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转身离开的机会，一转身就会被射成筛子。 “保护夫人离开。”萧靖寒吩咐。 易卿隔岸看着萧靖寒，心里十分着急，不过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只有离开才是帮萧靖寒，只好跟着暗卫就离开。 “快去追。”项北征看着逃走的易卿：“萧靖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很多人都说过我的死期，但是他们都死了。”萧靖寒横剑看着项北征“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余孽，何惧之有。” 项北征被萧靖寒说出了身份更是恼羞成怒：“杀！” 磁西的城墙上长了密密的苔藓，本就有些滑，血浸湿了那些苔藓更滑了，尸体堆在城墙上，掉进护城河里，河里成了一片血红。 萧靖寒的武功很高，但是比不过源源不断的有人来，项北征已经红了眼，今天就算是把磁西的护城军都埋在这里，他也一定要杀了萧靖寒。 萧靖寒脱力脚下一滑，干脆脚底用力，试图跃到城墙那边。 虽然那边也有人。 “放箭！”项北征看着萧靖寒落到水里。 无数的箭矢落到水里，萧靖寒已经消失在红色的河水里。 厮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杀的人胆颤心惊的，比千军万马交锋都要恐怖，萧靖寒给人一种他就是千军万马的感觉。 “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项北征愤怒的看着河面。 易卿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她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一种恐惧在她浑身蔓延，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萧靖寒出事了。 “夫人？”暗卫叫了一声。 易卿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走。” 她跟着暗卫迅速的离开了。 从护城河里打捞上来的大多都是白骨，有的还有一些血肉，看的人毛骨悚然。 项北征黑着脸看着打捞上来的尸骸，若是玉玺丢了，他作为大晋正统的证据就没有了，他隐瞒了这么多年，就是担心大晋皇帝找到这里。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萧靖寒偷走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直接放萧靖寒他们离开。 不对！ 这个萧靖寒太狡猾了，来南疆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故布迷阵，他的真正目的就是偷玉玺，不然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对！ 一定是这样的。 他只是低估了萧靖寒的阴险和狡诈。 这个时候去追易卿他们的统领回来了。 “启禀驸马，他们进了饶泽，我们……”统领小声的说。 “一群废物。”项北征直接把人给杀了。 那边打捞尸体的人被吓了一条，都直愣愣的看着驸马，没有察觉到他们布下的大网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捞，打捞不上来你们都得死。”项北征威胁。 众人慌忙打捞，连河里的食人鱼和蚂蟥都打捞上来了。 饶泽是一片凶险的沼泽，但是里面长着一些珍惜的药材吸引着采药人来采，不是熟悉这里的人，根本无法离开饶泽。 易卿是第一次来，但是她很了解沼泽，天黑的时候他们就穿过了沼泽。 蒙迪这次也被吓傻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项少爷带着护城军追杀。 “你知道皇太女的势力在哪儿吗？”易卿盯着火堆想了许久才问。 “我听人说过了饶泽，再走一天的路就到了。”蒙迪小声说。 “留下一个人在这里保护他们，其他人跟我走。”易卿等不了一天。 “我们和你一起走。”蒙迪慌忙说。 “你娘的身体不行。”易卿丢给她一个香囊“可以驱虫。” 蒙迪会注意到他们其实就是因为这个香囊，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蒙迪能直接把玉玺给偷了出来。 蒙迪有些低落。 “我没事，你们把蒙迪带走。”拉缇担心有危险。 “我不走。”蒙迪看着她娘。 “你护送他们再走一段，不要生火，到时候去找紫苏。”易卿吩咐。 那暗卫点头。 现在易卿只能靠紫苏了。 分好之后，三个暗卫护送着易卿连夜赶路，在漆黑的树林里穿梭。 易卿和项北征的想法是一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萧靖寒说过，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不管，她相信萧靖寒。 第430章 会 易卿并不知道紫苏到底在哪儿，但是只要到了紫苏的领地应该就能找到了。 而现在紫苏也在担心易卿，她知道项北征封锁了边境，可是边境由项北征把持，项北征为了不让她去帮易卿，这几天动作频繁，她分心乏力。 苏格从外面跑进来行礼。 “可有消息？”紫苏慌忙问。 苏格摇头：“我派人打听了，不光边关严查，还有轮番巡查边境线，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直接处死，已经杀了不少人。” 紫苏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有什么别的大动静？”贞王看到紫苏这表情慌忙问。 “没有。” 贞王转向紫苏舒了一口气：“最起码他们现在没事，就算是在南疆境内，项北征想抓萧靖寒也不容易。” 紫苏估计项北征是被易卿气的了，如意草又被烧了，所以才会这样气急败坏。 “主上。”一个侍卫进来行礼“外面一位自称易卿的女子求见。” 紫苏的眼睛立马亮了，直接跑了出去。 易卿在树林赶路十分狼狈，身上都是泥块，头发也乱糟糟的，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个盒子。 紫苏从未见过易卿这么狼狈过，就算在李家村被人针对的时候，她也是一边怡然自得一边暗戳戳的把仇给报了。 她走过去扶着易卿，把一边的人都惊呆了，堂堂的皇太女竟然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贞王呢？”易卿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在这里。”贞王看着易卿的样子心里觉得不妙。 只要萧靖寒在，不可能让易卿这么狼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萧靖寒出事了。 萧靖寒出事了？ 连他都不敢想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苏带易卿去一边的书房，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贞王看着易卿这样不敢说话。 “你写信让皇帝出兵辅助紫苏灭了项北征。”易卿坐了下来。 贞王有些别扭，小声说：“不可能。” “项北征是废帝和赫炎家族小姐赫炎姝之子，控制南疆就是为了攻打大晋。”易卿看着贞王。 贞王意外：“不可能吧。” 易卿掀开面前的盒子。 “这……”贞王慌忙去给盖上“哪儿来的？” “赫炎家找到的。” “你的意思是大晋的玉玺一直在赫炎家？”贞王难以置信“那皇宫里那个……” 皇宫里的玉玺是假的，这个连贞王都不知道，只有当时的玉雕师父、皇上和萧靖寒知道。 皇上是公认的皇室正统，带领皇室和臣子推翻了废帝，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儿，所以没人怀疑放在皇宫里的玉玺竟然是假的。 易卿本不用告诉贞王，现在告诉贞王是为贞王和紫苏多一重保障，以后他和紫苏的事儿就好说了。 “现在你觉得皇上会出兵吗？”易卿看着贞王。 “会！”贞王很确定的说“那这个……” 易卿拢了一下，表示暂时不会给狗皇帝。 “萧靖寒呢？”紫苏看着易卿，能让易卿成这样不是因为她知道了这个秘密，而是因为萧靖寒。 “我们离开磁西的时候被项北征追杀，他让暗卫护送我先离开，他在后面挡着，到现在没有消息。”她说着眼泪无声的滑落。 紫苏和贞王对视了一下，他们两个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了出来，项北征一定和他们不死不休。 “我现在就送消息回去。”贞王立马开始写密函。 “不要用闽南的人马。”易卿补充到。 “闽南的人马当然不能用，乔野不是什么好东西。”贞王现在还记恨着乔野。 “我带你去清洗一下。”紫苏扶易卿起来。 易卿抱着装玉玺的盒子和紫苏一起离开。 “你放心，我会动用我所有的力量去帮你找萧靖寒。”紫苏安抚到。 但是她心里清楚磁西的城防被称为有进无出，易卿能逃出来是有高手护送，萧靖寒在后面断后，最好的结果是被项北征抓住，项北征想拿他换玉玺，这样起码还能活命。 项北征已经把整条河都捞的差不多了，捞到后面都是陈年骨骸，已经碎了，其实连他也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有没有萧靖寒的骨骸。 只是他第一次想让萧靖寒活着，只要萧靖寒活着，他手里就有筹码和易卿交换，让易卿还回玉玺，若是玉玺到了大晋皇帝手里，他再想得到是不可能了。 陈遇晴的花车在河边停下，懒懒的下了花车，一边的赫炎北风躬身扶着陈遇晴。 “驸马这是在做什么？”陈遇晴看着堆积如山的骨骸“你是不是分不清楚哪个才是你的家了？赫炎家丢了一个东西，你就出动城防军，搅的磁西鸡犬不宁，让我好奇驸马到底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是啊。”赫炎北风一边附和“我看父亲好像也没什么反应，难道说那东西只对你非常重要？” 项北征现在没心情和他们斗，当然也不能说他丢了什么，若是陈遇晴知道了，估计第一个时间就会出卖他。 “倒不是丢的东西金贵，而是偷东西的人可能是大晋的战神将军萧靖寒。”项北征一脸凝重的说。 “大晋的战神将军？”陈遇晴不在意“你不是在边关部署了那么多人，他怎么跑到磁西来了？” “鼠辈狡诈，声东击西。”项北征凝重的说。 “能让大晋的战神将军声东击西来偷东西，驸马还这么看重，到底是什么东西？”赫炎北风有些挑衅的看着项北征。 项北征盯着赫炎北风。 “驸马不要这样看人家，人家好怕的。”赫炎北风往陈遇晴一边躲了一点。 陈遇晴笑了起来，赫炎北风对她来说只是玩物，那也是她的玩物，不容别人置喙：“北风说的很对，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大晋的战神这么看中。” 项北征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一些私人物件，不便告知。” “私人物件，不便告知？”陈遇晴嗤笑了一下“看来驸马的秘密还挺多，是我小看了驸马了。” 项北征拱手行礼，不再解释。 “既然是驸马的私人物件，那就驸马一个人打捞吧，所有护城军回军营。”陈遇晴下令，自己转身回花车了。 第431章 朕是不可能的 项北征的拳头慢慢的握紧，早晚他要一雪今天的耻辱。 易卿收拾好贞王也写好了密函，她看了看让贞王送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磁西那边我会派人处理。”紫苏安慰到。 易卿赶路一直都没睡觉，却还是看着紫苏不闭眼。 “我在一边守着。”紫苏安慰。 易卿这才闭眼，紧紧的抱着装玉玺的盒子睡觉了。 刚闭上眼睛，她就梦到萧靖寒从城墙上掉了下来，浑身是血，河里还有无数的食人鱼围了过去，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游不到萧靖寒身边。 紫苏看她满头是汗拿了布巾给她擦汗，易卿一个反手银针差点儿刺入紫苏的身体，慌忙收了起来。 “对不起。”易卿有些恐慌。 紫苏没有生气，她不知道易卿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事，是不是做噩梦了。” 易卿点头，当初在离城的时候，她以为她已经够恐惧了，根本没想过后来她会被更大的恐惧包围。 “那都是梦，是你太担心了。”紫苏擦了易卿额头上的汗。 她当初刚逃离南疆，是易卿救了她，那个时候她也经常做噩梦，易卿就这样安慰她。 “有没有人能从磁西护城河里活着出来？”易卿看着紫苏。 紫苏犹豫了许久还是摇头，就算现实很残忍，她也不能骗易卿，她知道易卿终究会接受这些。 “我睡了多长时间？”易卿想了想反倒振作起来了。 “三个时辰。” “巫彭来找你没有？” “来了，他正在炼制让人不能碰如意草的蛊虫。” “你把项北征是大晋废帝余孽的消息放出去，另外，赫炎家还有后人，你看怎么用这些消息，准备和项北征开战，先占了磁西。”易卿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紫苏想了想：“磁西城不可强攻，这些消息对我们的确有利，但是……想要占了磁西不可能。” “能打多少是多少。”易卿直接说。 紫苏点头。 那边项北征还在苦恼萧靖寒的事儿，这边紫苏已经开始部署了。 她和项北征交战了这么长时间，对彼此都很了解。 陈遇晴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择手段，项北征也根本没有想保全南疆，所以两个人做起事情来毫无顾忌，甚至用如意糕来控制南疆大臣。 但是陈遇安不能这样。 她做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全南疆，所以她容易瞻前顾后，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这次知道了项北征的身份，再加上赫炎家族的事儿，一定会给陈遇晴来一个釜底抽薪。 皇上已经知道萧靖寒失踪了，上次去离城，他偷偷的去了北狄，这次是闽南他又失踪，不会是去南疆了吧？ 想到易卿和南疆皇太女的关系，估计真是去南疆了。 现在南疆的形势对他最有利，他巴不得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皇上，贞王的加急密函。”小德子小跑着奉上密函。 皇上想贞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以前写信敷衍他一下就算了，现在竟然用加急密函了，能有什么正事儿？让他为南疆皇太女出兵是不可能的。 看了密函皇上猛然站了起来：“立马招陆天左进宫。” 这次狄国公去离城，常志远跟着去了，那边还有白成义，陆天左就被留在京城了，在张罗着给他找媳妇。 陆天左厌烦的不能再厌烦了，想想天天和这些动辄就哭了的女人一起生活，自己还不得被眼泪给淹死。 “左儿，你看这个如何？”陆夫人指着花园里赏花的女子。 “这花开的不错，什么花啊。”陆天左打哈哈。 陆夫人生气：“为娘倒是不想逼你，谁让你没本事呢，不能自己找一个回来，或者像人家萧将军，有人追上门要嫁。” 陆天左一听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女方家里我都说过了，今天你选了谁都人家都嫁，你一定要给我选一个出来。”陆夫人很强势的说“我不指望你们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只要给陆家传宗接代就行。” “那不是还有……”陆天左小声说。 陆夫人一个眼神过去，陆天左立马就怂了。 他哥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但是他不行，谁让他哥那么优秀呢？ “陆将军，皇上急召陆将军进宫。”御前侍卫拱手。 陆天左一溜烟就跑：“娘，皇上急召肯定是大事，我先去忙了。” 陆夫人气恼，别人家孙子都不止一个了，她这两个儿子可怎么办。 按照常理说，皇上是不可能出兵南疆，助南疆皇太女平定内乱。 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是常理，玉玺的事儿一直在他头顶悬着，他用假玉玺登基，这件事现在只有他和萧靖寒知道，若是南疆皇太女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抖出来，估计暗处那些人就又蠢蠢欲动了。 项北征竟然是废帝的儿子，废帝当初偷偷的把玉玺送到了南疆，怪不得他暗中查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项北征？ 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意愿：向北征。 幸好发现的早，只要在南疆把项北征杀了，这件事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末将参见皇上。”陆天左到御书房行礼。 “朕认命你为甫南大将军，点兵五万，去南疆助南疆皇太女平定内乱，对南疆反贼首领格杀勿论，现在就点兵启程，不得有误。”皇上让小德子把圣旨和国书同时交给陆天左。 陆天左都震惊了，按照他的分析，皇上是不可能出兵助南疆的。 他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圣旨和国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朕已经下令你可以沿途征粮，但是消耗数量要如实记录，双方核对，以免地方官员以此便利浑水摸鱼。”皇上又说道。 陆天左想这肯定不正常，这也太急了：“皇上，南疆和闽南相邻，为何不直接从闽南调兵，也可以节省时间。” “你此番去南疆，若是在闽南遇阻，可以调集闽南周围的禁军。”皇上又给了陆天左一道军令。 陆天左更加困惑了，这件事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 “萧将军去了闽南，若是遇到萧将军……”陆天左请示。 第432章 出兵 陆天左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和萧将军有关，萧将军去的就是闽南，而他要直接带兵去南疆。 “你带领的人马可以尽数交给他。”皇上凝重的说。 贞王虽然没说萧靖寒的结果，但是他觉得萧靖寒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这也是他急着出兵的原因之一，以前他有萧靖寒，萧靖寒一出对方就闻风丧胆，如果萧靖寒没有了，他怎么办？ 以前总是和萧靖寒嬉笑怒骂，现在才知道是真的依靠萧靖寒。 “是。”陆天左行礼。 “带上信鸽，每天传回军情。”皇上不容这件事有任何闪失。 “是。” 在京城很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天左已经点了兵离开京城了。 而南疆的易卿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甚至不敢睡觉，闭上眼就会看到萧靖寒浑身是血，她只能让自己累到坚持不住，才会睡一会儿。 “我让人打听了，说项北征没有捞到萧靖寒的尸体。”紫苏小声说。 “确定吗？” 紫苏不确定：“当时他刚掉下去项北征就让人打捞了，打捞上来了很多完整的尸体，唯独没有萧靖寒的。也许……” “可是这么多天了，他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我。” “也许他受伤了，行动不方便。” “项北征怎么可能不让人去找受伤的人。” 紫苏知道是这样：“他没找到。你别这样想，你以前不总是往好的方面想，还想着当寡妇，现在……” 易卿听到紫苏这样眼泪哗啦就掉下来了，把紫苏吓了一跳。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紫苏本想安慰易卿，怎么安慰着安慰着哭了起来“还有包子和小然呢。” 听到紫苏这样说，易卿慌忙擦了一下眼泪：“我知道，我就是……” 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只要萧靖寒还活着，就是到天涯海角，哪怕穿越时空，她都会去找萧靖寒。 可是现在有时候她有点不敢去找，没有找到也许还有活着的希望，但是找到了尸体，那就是彻底没希望了。 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是现在她真的怕了。 两个人正说着巫彭跑了进来，他终于舍得换衣服了，看起来像一个阳光好少年。 “你说的不行啊，我用幻生蛊，人再碰如意草还不能死，太难了。”巫彭头大的坐在一边的台阶上。 “剂量。”易卿直接说“你们炼蛊，万虫得一蛊，若是百虫得一蛊呢？” “不可能，那样蛊不够强悍，很容易死去，别说在人的身体里控制人了。”巫彭很确定的说。 “那就解决虫会轻易死的问题。” 巫彭想想也是：“我去了。”他说完就走。 易卿看着巫彭，当初她到处行医，简单的治病救人就可以了，可是突然有一天遇到了萧靖寒。 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且他满眼都是你，当失去的时候，不管还有多少事情，都觉得和自己无关了。 紫苏看易卿又失神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蒙迪的母亲拉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易卿摇头：“我还是多做点儿金疮药和驱虫药，战事一开始就不够了。” 陆天左不理解皇上为什么让他们行军这么急，更不理解为什么要针对闽南驻守乔野。 他只见过乔野一次，当初乔野押送贞王回京，他远远的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不怎么喜欢那个乔野，但是从吏部的档案上来看，那个乔野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那么年轻就成了闽南驻守。 闽南多虫蚁瘴气，但是同样出产和丰富，若是经营的好，也是一个富庶的地方。 乔野现在也十分震惊。 这次皇上的命令不是单单一个帮皇太女，而是帮皇太女平定南疆。 帮只是客气，看帮多少，而直接说结果，就不一样了。 皇太女之前是允诺了两国和平，但是这个允诺对大晋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难不成一个外忧内患的南疆还想攻打大晋不成？ 只有南疆内耗对大晋才最有利的，当然对乔野也是最有利的，南疆双方人马只是为了让他不站队就给他不少好处。 “不可能啊。”平昔年也想不明白。 “怎么不可能，大军两天就到闽南了，我们怎么办？”乔野看着平昔年。 “乔驻守说的是什么怎么办？”平昔年看着乔野。 乔野想了想：“对啊！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平昔年拧眉，难道皇上是因为萧靖寒在南疆，所以派兵去南疆的？ 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这样，皇上估计一开始就派兵去南疆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去南疆。 乔野看着平昔年：“你们平家在京城的眼线多，打听一下皇上为何突然出兵南疆。” “好。”平昔年这次没说什么“乔驻守那边可不要出问题了。” “我这边能出什么问题？”乔野摊手。 平昔年看着乔野的样子，觉得如果真出了问题，乔野肯定会先把她给推出去：“如意糕的事儿乔驻守的属下也知道吧？尤其是边关驻守那些人，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闽南和南疆本就有如意草，还有郎中当成药材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乔野表示无所谓。 平昔年心里叫了一声老狐狸：“那最好不过，现在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也要去安排安排了，我要去江南一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乔驻守了。” 乔野打量了一下平昔年：“不如我们把日子定一下。” “乔驻守是朝廷命官，乔家在闽南一带是名门望族，真会让我进门？”平昔年打趣。 “一个贵妾，没人会说什么，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就好。”乔野又开始动手动脚。 平昔年心里一阵恶心，以前对她还算客气，现在直说她是贵妾了：“这事我要和家里商量一下，毕竟我是家里的嫡长女。” 乔野也不急，反正平昔年已经是他的人了：“商量一下也是好的，你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登门，不会让你难堪。” “乔驻守有心了。”平昔年笑不到眼底，掩饰着眼底的厌恶。 第433章 小丑 所谓的亲自登门，不过是想去炫耀一下，另外图谋平家的产业。 乔家所谓的名门望族，实际上虚伪的狠，这些年官商勾结，根本不给别人活路。 平家也不给别人活路，包括乔家都是别人。 陆天左带着人马加急行军到了闽南，闽南驻守乔野亲自迎接。 “陆将军一路辛苦了，我特意给将士们准备了接风宴。”乔野拱手。 陆天左摸了一下鼻子，这乔野身上一股什么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女人身上的：“皇上有令，路上不得有任何耽误，东西我们吃了，接风就算了。” 乔野表情干干的：“请。” 乔野准备的倒稳妥，没有进城就在外面搭建了营帐。 “请。”乔野敬陆天左。 “行军不得饮酒。”陆天左倒了茶水。 乔野只好自己喝了：“陆将军这一路辛苦了，前段时间萧将军来巡查，突然不见了踪迹，我寻了良久未果，正要禀明皇上。” “什么？”陆天左看着乔野：“巡查未果应该立马禀明，乔驻守隐瞒了这么长时间，万一萧将军出事怎么办。” 乔野听陆天左这样说，估计陆天左是不知道萧靖寒在南疆的事儿：“萧将军是我们大晋的战神，我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儿。” “什么叫你以为？”陆天左急了“我有皇命在身，不方便去寻找，乔驻守要赶紧给找回来，到时候萧将军有个为什么闪失，乔驻守担待不起。” “是，是，是……”乔野这才放心了，只要皇上急发兵和萧靖寒没关系就好。 他也越来越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南疆这段时间可谓是风云突变，项北征是大晋废帝余孽，赫炎家翻案，证实当年赫炎木雷勾结大晋废帝杀父弑兄…… 陈遇晴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项北征决裂，而项北征早就控制了南疆朝廷的人马，直接把陈遇晴给囚禁起来了。 他暂时不会杀陈遇晴，不能让别人说他忘恩负义，连他囚禁陈遇晴都找了一个大义炳然的理由。 南疆的地牢很潮湿，巨石的缝隙里有一层水，幽暗的环境下苔藓长了密密的一层，还有虫子悄无声息的从上面爬过。 项北征亲自端着酒菜下了地牢，两边的守卫都退了出去。 “你这个叛贼。”陈遇晴恼怒的看着项北征。 “我本就不是南疆人，算什么叛贼？”项北征笑吟吟的说。 他把酒菜放好，摆的像强迫症一样整齐。 “我是不会吃的。”陈遇晴脸扭到一边。 “我只送来，吃不吃是你的事儿。”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了。” “磁西的宝库怎么打开？” 陈遇晴听到项北征这样说笑了起来：“项北征啊项北征，当年你助我登上帝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项北征点头。 “可惜你的算盘落空了。”陈遇晴懒懒的拿过一杯酒“不光磁西，南疆皇家所有的藏宝库，都只有真正的皇太女能打开。”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南疆真正的皇太女，体内有皇蛊，藏宝库的大门需要皇蛊打开，也就是说，只有南疆真正的皇的血才会打开藏宝库的大门。” 项北征懵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陈遇晴为了满足自己的奢欲，总是横征暴敛，却从来没有动过藏宝库，他以为那藏宝库只有到特殊的时候才能打开，却没想到是她根本就打不开。 “你怎么可能没有皇蛊？”项北征有些难以置信。 “皇蛊又不是子母蛊，要被传承，父皇当年选了陈遇安之后就把皇蛊传个了她。”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这是皇室秘辛，我也是在父皇死的时候才知道的。”陈遇晴从那个时候恨上了她父皇。 她以为她是最后的赢家，陈遇安的一切都是她的，原来她早就出局了。 项北征笑了起来：“我只要知道藏宝库的位置，就是挖我也要给挖出来。”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藏宝库周围有很多蛊虫，皇蛊一出，百蛊臣服，所以用皇蛊进去不会有事，但是硬闯的话，藏宝库里的蛊虫会杀死一个城池的人。” 项北征的心慢慢的变的冰冷了，原来这一切早就被安排的妥妥的，他以为他控制了一切，不过是一个小丑。 “后悔了？”陈遇晴看着项北征的样子“后悔当初选了我，而不是陈遇安，落的这样的下场？” 当初项北征若是选了陈遇安，若是没有征服大晋的野心，就算他的出身被人知道了，以他的身份也会不死。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那就不是项北征了。 他项北征活着就是为了向北征伐，权御天下。 “那你就没用了。”项北征直接捏着陈遇晴的脖子。 陈遇晴的脸瞬间通红：“你不杀我，是为了表示你并非绝情无义的人，你若杀了我，别人就不敢追随你了。” “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项北征手上一用力，陈遇晴整个人都垂下了“只要我说你还活着就好了。” 他把陈遇晴扔到地上，弹了弹手上本就不存在的尘土，弯腰拿起一杯酒喝了。 事到如今，他只要杀了陈遇安就好了。 两军在磁西城外交战。 “对方怎么这么疯狂？”紫苏站在战车上看着冲过来的人马。 “是如意糕。”易卿看着那些人的情况。 项北征疯了，竟然给将士吃如意糕。 “他是想玉石俱焚？”紫苏看向易卿。 “他是想就算自己破了，也要沾你一身臭鸡蛋。”易卿慢悠悠的说。 她一直盯着磁西城，或者说盯着城外的护城河，就算把护城河给抽干了，她都要找到萧靖寒。 “不好了，对方的人不要命，你们先撤。”贞王退到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号角声响了起来，周围起了狼烟，无数的士兵冲杀了出来。 “有埋伏。”紫苏的表情巨变“这项北征不会是把他能调动的所有兵力都调到这里了吧？” 这样的话边境就无人守备，若是有什么状况，南疆就像无人之地。 “这烟……”易卿看着周围的狼烟“也是如意糕。” 第434章 兵临城下 他们没想到这一战可能的决战，这样的情形他们没有赢的可能。 “赶紧走，不然被包围了就走不了了。”贞王着急。 “杀！”紫苏振臂一呼。 项北征站在城墙上，看着双方人马厮杀到一起，他确定他已经赢了，今天他准备的是瓮中捉鳖。 人马从三面包抄，紫苏他们越来越靠近磁西城的城门，栈桥已经被拉起了，他们没有准备任何过河攻城的东西。 “陈遇安，我这个人念旧情，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以前的事儿我可以既往不咎。”项北征很大度的说。 贞王立马紧张的看向紫苏。 紫苏差点儿笑了出来：“项北征，谁给你的脸？让陈遇晴出来见我。” “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人。” “你已经把她给杀了吧。”陈遇安太了解项北征了。 她和项北征自小就认识，小时候她还护着项北征，后来项北征出卖她，她回到南疆和项北征斗智斗勇，了解项北征所有的阴暗和手段。 他都让将士用如意糕了，定然是黔驴技穷，也不会留着让他难堪了那么长时间的陈遇晴。 紫苏对陈遇晴已经没有什么情义了，虽然别人还以为她是南疆的皇太女，是陈遇安，而她从遇到易卿之后就是紫苏了。 项北征眯起眼睛，嘴角抿成一挑线，嘴角一抹狞笑：“当初是她主动对我示好，我不过一个臣子，迫不得已。” “所以你是被强了？”易卿嘲讽到。 上次她嘲讽项北征的时候，萧靖寒还在她身边，她预测到了结果，嬉笑怒骂，而现在胸口全是压不住的戾气。 项北征被噎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慌忙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这样说来，你也是受害者，不如你打开城门，放下栈桥，我们听你哭诉一番，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也算你舍身忘已的为别人做点儿好事儿了。”易卿的语调很低沉。 “你……”项北征又有些生气，他发现他在易卿面前总是会忍不住生气，易卿那毒舌，专说人的痛处，还往痛处加热撒盐，自己吃的美滋滋。 “把他们全部拿下。”项北征学聪明了，不给易卿说话的机会。 周围的士兵露出嗜血的眼睛向他们攻来。 紫苏看向贞王：“我让人护送你出去。” “我要留下保护你。”贞王挡在紫苏前面。 紫苏抬手想把贞王给敲晕，被易卿拦住了。 “有时候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是后悔。”易卿看着紫苏。 贞王扭头看着紫苏，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开窍，这世上若是没有我的眷恋，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死了呢？”紫苏之前不能理解易卿的恐惧，突然之间明白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把我忘了，如果我们一起，那就刚好一起长眠了。”贞王很认真的说。 紫苏的眼眶酸了一下：“如果是我死了。” “我不许你死。”贞王眼睛盯着前方。 不正经的人一旦霸气起来，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易卿看着磁西城下的护城河，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也许不告别就还有希望。 对方的人马已经冲杀过来了，易卿被三个暗卫保护着倒也没人能近她的身。 虽然紫苏的人马骁勇，可是人数悬殊太大，含有如意糕的狼烟又让人不顾生死，他们已经被逼到护城河边上了。 项北征搭箭在弦瞄准陈遇安，在箭要射出的时候，他转向了易卿。 在最后关头，他最想杀的人竟然是易卿。 若是易卿没有救陈遇安，这南疆早就是他的了。 他北上征伐大晋，夺回自己的一切，做这天下的皇。 这一切都是因为易卿。 易卿若有所感猛的扭头盯着城墙上的项北征。 箭离弦，三个暗卫都被牵制住了，眼见就射到易卿了，突然一支箭横飞过来击落了射向易卿的箭。 易卿扭头，看到陆天寻策马而来。 下面丛林密布、狼烟弥漫、嘶吼震天，项北征一直盯着中间的陈遇安他们，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来了援军。 陆天寻解决了易卿的危机，策马过去直接跃下马：“我来晚了。” “怎么是你来了？”易卿奇怪。 “皇上让天左在京城点兵来南疆，定然是闽南的人不可靠，还那么急，肯定是南疆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而你们在闽南。”陆天寻分析着说。 “所以你就认为在南疆的人是我们？”易卿看着陆天寻。 “我知道南疆适合种如意草，很难被人发现。”陆天寻知道如意糕的事儿。 他虽然不在朝廷，但是朝廷的事儿看的更加通透，加上以前他有腿疾，也没有人会堤防他，他知道的事情更多。 因为项北征把边关的人马都调到磁西了，所以他们一路到磁西几乎没任何阻拦，又打听到南疆最近频频战乱，就循着直接到磁西了。 紫苏和贞王冲杀了过去。 “我南疆将士，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紫苏振臂一呼。 听到的人愣了一下，立马丢了自己的兵器。 “我南疆将士，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紫苏又吼了一声。 慢慢的以紫苏为中心，放下兵器的人越来越多，一场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项北征震撼的站在城墙上，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竟然被紫苏一句话给土崩瓦解了。 紫苏扭头看着城墙上的项北征：“你本是大晋废帝之后，非我南疆之人，隐瞒身份祸乱南疆，人人得而诛之。” “你有什么证据？”项北征咬死，他确定陈遇安不会有证据。 知道当年的事儿的人都死了，他母亲是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想要证据？”紫苏看着城墙上的项北征“赫炎家族直系后人可以证明。” “你说赫炎木雷。” “他一个杀父弑兄的庶子，没有赫炎家族赤莲认可，算什么直系。” 赫炎家直系有子母蛊，但凡赫炎家直系，就会打开赤莲。 “好啊，若是你能找来一个能打开赤莲的赫炎家族后人，我就认下这件事。”项北征很自信的说“如果不能，皇太女这样信口雌黄，定是一个不可信的人。” 第435章 自己找 项北征以为紫苏是通过大晋的玉玺猜想到他的身份，并未意想到还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藏在战车上的拉缇和蒙迪在士兵的护送下慢慢的走到前面。 来攻打磁西城，紫苏就带上了拉缇母女，为的就是和项北征对上时，让项北征无法狡辩。 “我可以证明。”拉缇走到前面：“当年赫炎姝从大晋回来就有了大晋废帝的孩子，老爷为了不让小姐和大晋废帝联姻，乱了南疆的君臣之礼，就把小姐赶出了家门，小姐的孩子就是你。” 项北征看着站在城下拉缇，他根本不知道拉缇是谁：“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证明？” “我是赫炎家族世子的女人，她是世子的亲生女儿。”拉缇拉着蒙迪：“若是不相信，请赫炎家赤莲，一试便知。”拉缇直接说。 如今皇太女归来，会为赫炎家报仇雪恨，她没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她要为死去的少爷和老爷报仇。 赫炎家的赤莲不是秘密，那是对家族直系的认可，众人听拉缇这样说，就知道她没有撒谎。 项北征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我何须与你对峙。”他说着就下了城楼。 易卿拿了一个大喇叭给紫苏：“可以让声音传的远一点。” 紫苏感觉拿着这个东西怪怪的，还是拿了：“磁西城的守城军，项北征非我南疆子民，居心叵测，我们要一起赶走这样的豺狼……” 很快磁西城里就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栈桥被放了下来，百姓和一些守城军出来欢迎皇太女。 众人一起进了城，直接去陈遇晴的宫殿，那里已经乱成了一片，有人想拿着东西逃跑，有人护着不让拿。 他们找了所有地方，最终才在地牢里找到了陈遇晴的尸体，尸体上爬满了虫子，已经面目全非了。 “项北征跑了。”苏格进来行礼。 紫苏知道今天想抓到项北征不容易。 项北征一定是见自己大势已去，下城楼的时候就跑了，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 不对！ 南疆从来都不是他的家。 紫苏看着地上的尸体：“把她埋了吧，不留碑铭。” “是。”苏格行礼。 陆天左带人驻扎在城外，清理战场的事儿都是南疆的人做的，贞王出来和他们接洽。 “将军失踪了？”陆天左瞪大眼睛，好像反应不过来。 在他眼里，将军是无所不能的，竟然会失踪了。 可是这次南疆行对萧靖寒来说是无数的意外，如意糕牵扯到这么多势力是意外，项北征的身份是意外，大晋的玉玺的赫炎家更是意外。 贞王感慨的拍了拍陆天左的肩膀，他和萧靖寒出生入死，知道这个消息无法接受很正常。 “我一定会找到将军的，就算把南疆翻过来，我也会把将军找到。”陆天左信誓旦旦的说。 他以为失踪了就是失踪了，不会有别的事情。 将军是大晋是战神，无所不能，也不会有意外。 贞王没说什么，难道让他直接说萧靖寒可能已经死了？ 这次大晋是全力协助南疆皇太女收服南疆，加上陈遇晴已死，项北征的身份被人知道成了丧家之犬，陈遇安横推过去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易卿呢？”紫苏回到住处没看到易卿。 “萧夫人说她出去找萧将军。”苏格小声说。 “我让你们看着她，你们是怎么看的？”紫苏生气。 “让她出去吧，让她做点事心里会好点儿。”贞王跟了进来“她不是莽撞的人，过了那个档口就好了，不会出什么事儿。” “那是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对感情反应慢，可能时间越长越伤心。” 贞王还真不知道。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萧夫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苏格有些不确定。 “项北征还没有抓到，万一她遇到项北征的人怎么办？”紫苏怎么可能放心。 南疆是热带气候，易卿已经看过磁西一带的地图了，带着三个暗卫往磁西护城河的下游走，并且穿上了巫医袍。 萧靖寒受了重伤肯定要请大夫，就算他昏迷不醒，救她的人也会帮他请大夫。 她顺着河道慢慢的走着，沿途只要有村落，她就进去打听，顺便帮村子里的人看病。 这里寄生虫很多，只是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易卿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治疗寄生虫的办法。 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给人看病，吃点东西，然后继续上路。 紫苏带人终于找到了易卿，看到她专注的给人看病就没有过去打扰她，一直等到她忙完了才带人过来。 “我已经让人找了，你何必这样。”紫苏心疼。 “也许他在用一般方法找不到的地方。”易卿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紫苏看着易卿，在她的认知里，易卿是一个不会沮丧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她都是胸有成竹。 可是萧靖寒一出事，她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整个人看着无比凝重。 “那你也要让我的人跟着，项北征应该还在南疆。” “你看，项北征那么大一个活人，在南疆你都找不到，更何况是他。”易卿努力的笑了一下：“而且你现在挺忙的，南疆百废待兴都要靠你，对了，什么时候登基？” “日子算出来了，下个月初三。” 易卿点头：“你是想抓项北征吧？” 紫苏的确是这样想的，项北征对南疆太了解了，他出逃在外就是一个隐患：“回去帮我。” “我想项北征不会去送死，而且这个人阴毒，很有可能会用毒。”易卿想着说。 “这也是我担心的。”紫苏看着易卿“我需要你。” 易卿看了一眼远方：“听他们说前面还有两个村落，我去看看就回去，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忙完了就回去了。” “我陪你。”紫苏怎么可能不担心。 项北征没有跑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早就经营了自己的势力和营地，离开磁西之后他就去自己的营地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任凭陈遇安怎么都想不到他就在距离磁西不远的地方。 他听完探子汇报的消息冷笑了一下：“登基之日就是你的死期，藏宝库挖的怎么样了？” “已经快挖到了。”王启尧回。 第436章 紫苏登基 易卿猜到了项北征会用毒，但是并不知道南疆有这样一个藏宝库。 紫苏只知道藏宝库，小时候父皇带她去看过，但是她并没往这方面想，毕竟陈遇晴登基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易卿没有找到萧靖寒，只好跟着紫苏回去，磁西城已经在准备新皇登基的事儿。 “巫彭呢？”易卿回到住处没找到巫彭。 “哦，他回巫峡了。你找他什么事儿？”紫苏给易卿整理东西。 “幻生蛊的事儿我又有点想法。”易卿以为巫彭是一个散巫，没什么传承，没想到竟然是巫峡的人。 巫峡是南疆神秘巫族的领地，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是名声很响亮。 “他说我登基之前赶回来，你放心吧。”紫苏知道易卿还是担心她。 “好。”易卿也不再问了。 所有人都忙，易卿也想帮忙，但是容易走神，打碎东西是常见的，有时候自己会绊到东西摔倒，或者干脆踩空了。 “小心。”陆天寻飞身过去扶着易卿。 易卿差点儿摔倒才反应过来，推开陆天寻往后退了一步。 陆天寻看着易卿，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南疆和大晋的院落不同，有些不习惯。”易卿笑着解释。 陆天寻看着易卿的样子，知道纵然萧靖寒不在易卿身边，别人也不会有机会：“南疆之乱已经平了，不如我先送你回京，照看两个孩子。” 易卿听到两个孩子人有了点儿精神：“不了，紫苏邀请我观礼，我晚点再走。” 陆天寻点头：“你不要太伤心了，萧靖寒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 易卿听到萧靖寒的名字心里又抽了一下：“不说这个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武功？” “你忘了我的腿是怎么断的了？”陆天寻问到。 “哦。”易卿根本就没在意：“那在云山书院做一个山长实在委屈你了。” “我喜欢做。”陆天寻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与其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不如为大晋培养出一些栋梁之才，那才是大晋的未来。” 易卿点头，人各有志：“那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天左有军令，再说南疆女帝登基，我们大晋的人马在南疆不合适，他要先回去，我……”陆天寻看着易卿“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易卿直接拒绝“我身边有侍卫。” 陆天寻没有回易卿，他想萧靖寒还活着，这样易卿会幸福，如果萧靖寒再也不出现了，就算只是看着易卿安稳，他也愿意。 “夫人，夫人……”薛淼儿哭着跑了过来，一边还有憨憨的甘二妹。 易卿转身看着薛淼儿，之前他们来磁西的时候没让他们跟着，这战乱一起，她们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了，这会儿才找了过来。 “夫人没事就好。”薛淼儿激动的看着易卿。 易卿想天不怕地不怕的薛淼儿也有哭的时候：“让陆山长见笑了，告辞。”她带着薛淼儿和甘二妹就走。 两个人跟着易卿回到房间，围着易卿说他们分开这段时间的事儿。 薛淼儿以为他们最后都会回大晋，于是和甘二妹偷偷到边关了，她们两个目标小，也没人注意。 后来大晋出兵南疆，南疆内乱，她们两个又听到萧将军出事的消息，就又折了回来。 “夫人，我看到边关将士有吃如意糕的。”甘二妹小声说。 她跟着易卿学医术，现在已经小有所成了。 “果真如此。”易卿就知道如意糕的事儿和闽南驻守脱不了干系。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就是一片，来钱太快，本就是不管人生死的东西。 “萧将军……”薛淼儿试探着问。 “我们要在南疆待一段时间。”易卿没解释。 两个人也不问了。 新帝登基是大事，大晋的人马一撤，南疆的朝臣也无话可说了，他们之前被项北征的如意糕控制，现在紫苏帮他们解了，他们对紫苏自是感恩戴德。 “真霸气。”易卿看紫苏穿上女帝衣冠。 “给你。”紫苏交给易卿一个令牌。 “什么？”易卿反复看了看。 “我的令牌，你在南疆只要出示令牌，如我亲临。”紫苏很清楚，她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易卿，不单单是救命之恩。 “这么珍贵，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南疆抢了。”易卿玩笑着说。 “你要是想抢，还轮的上我登基吗？”紫苏一点都不担心，她太了解易卿了。 “行，这个我暂时有点用处。”易卿还要继续找萧靖寒。 紫苏也知道她说的有点用处是什么，就没有问。 “项北征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易卿问到。 紫苏摇头：“我只查到了他培养了自己的亲卫，但是那么一群人突然之间一点踪迹都没有。” “人多的话，总要吃喝，不可能没有一点踪迹。”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就是没有踪迹。” “难道是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不可能啊。”易卿拧眉。 如果项北征真提前准备好了这些，那肯定是知道有危险，这次不可能这么被动。 “你放心，我已经全部部署好了，到时候只要他敢出现，我就让他有来无回。”紫苏很自信的说。 易卿有些担心的点头。 登基仪式开始，易卿他们作为大晋友人在一边观礼，面前的放着一排铜盆，每个盆子里装着和盆子齐平的清水，清水无波，代表着新皇会带领他们过安乐平静的生活。 易卿一直盯着那盆子看。 “怎么了？”陆天寻觉得奇怪。 “你有没有觉得盆子表面有波纹？”易卿一开始以为是周围奏乐震的，可是刚才乐声都停了，还是有水波，而且震动的很整齐。 “好像有一点。”陆天寻盯着看的仔细。 那水纹异常的轻微，如果不专注的看，几乎看不到。 “可能是……”陆天寻以为是周围的风吹的，或者是巫祝跳舞祈福的时候引起的。 “停一下！”易卿直接打断了那边的仪式。 众人齐齐的看了过去。 “打断祭祀是大不敬，会被神灵降罚的。”南疆祭祀生气的吼到。 第437章 藏宝库 南疆的大臣也不满的看着易卿，不管这个易卿和女帝什么关系，都不应该在登基的时候突然叫停。 紫苏看着易卿。 “有问题。”易卿很确定的说。 “怎么了？”紫苏直接走过来了。 “你看。”易卿指着水盆。 “这是……”紫苏也发现问题了“所有礼乐巫祝全部停下。” 周围瞬间变的安静下来了，但是盆子里的水依然在微微震动，而且震动的很密集。 这铜盆是特制的，和下面铜柱是一体，铜柱埋入土地三分。 “来人，在皇宫周围搜寻，一定要……”紫苏下令。 “啊——”下面有人叫了起来。 众人看了过去，看到一条蛊虫从地下钻了出来，差点儿就爬到那人身上了。 “地下有惨叫声。”陆天寻也听到了。 “地下？”易卿看向紫苏。 紫苏恍然醒悟：“众将士保护好大臣，你们随我来。” 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她以为已经没用的地方，如果项北征真藏在那个地方，还真有可能完全不被发现。 巫彭看到那么多蛊虫有些兴奋，正想去抓点儿研究，就被苏格给拉走了。 紫苏正要进大殿，项北征一剑挡住紫苏的路，带着他的人当在那里，紫苏往后一躲双方人马对峙起来。 “项北征，你竟然藏在藏宝库里。”紫苏看着项北征。 项北征知道紫苏误会了，也没解释：“那又如何？” 易卿看着项北征：“紫苏，杀了他。” 紫苏挥手，后面的人都冲杀了过去，紫苏也要过去，被易卿拉住了。 “我帮你杀了他。”紫苏看着易卿。 “他不在藏宝库，这些蛊虫是突然从地下出来的，可能和藏宝库有关。”易卿扭头看着下面蛊虫“这些蛊虫已经够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紫苏也反应过来了，这个项北征狡诈，不可能做没用的事情：“走。” “巫彭。”易卿叫了一声。 巫彭刚火中取栗一样捡了两条蛊虫，被易卿一叫没捏好又被跑了，气的他跺脚。 “走。”易卿示意巫彭往里面跑。 巫彭只好跟了过去。 项北征看陈遇安他们往里面走，立马杀了过去，这更证明了易卿的猜测，项北征是来阻止他们去藏宝库的。 藏宝库的秘密只有继任国君知道，虽然陈遇安是皇太女，但是她离开南疆太早，陈遇晴没有皇蛊，就算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不能用藏宝库。 先皇对陈遇晴太寒心，又知道陈遇安没死，只可惜他到死都没见陈遇安一面，只好告诉了陈遇晴，想有一天陈遇安回来，降服陈遇晴的时候，陈遇晴为了保命，会告诉她这个秘密。 可是陈遇晴先一步被项北征杀了。 南疆的藏宝库在皇宫地下，是历代皇帝藏宝用的，往地下的通道很宽，可以马车通行，他们到通道口的时候，通道里已经全是蛊虫。 “全部是毒蛊。”巫彭惊讶的看着通道里密密麻麻的蛊虫。 他也怂了，他自认蛊虫无双，但是有这么多的毒蛊，根本就没给人留活路。 “你以为你赢了吗？”项北征看着紫苏“不过是让整个磁西城为你陪葬。” 紫苏看着通往藏宝库的通道，突然想到她父皇带着她去藏宝库的情形。 父皇将手放在开藏宝库的机关上，拿开的时候手被刺了一个伤口，她听到无数虫子爬动的声音。 “呀！父皇，你流血了。”小紫苏趴在父皇宽大的手掌上认真的吹了吹“疼不疼。” “你要记住，我们南疆是用血来捍卫的。” “恩，我记住了。” 南疆皇看陈遇安那么认真，也知道她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站直了看着缓缓打开的宝库大门。 “父皇，有虫子。”当时她十分好奇。 “你放心，这是守护我们皇室藏宝库的蛊虫。”南疆皇笑着说。 “那会咬我们吗？” “不会，我们是皇。”南疆皇牵着陈遇安的手进了藏宝库。 她当时年幼，并不知道什么珍贵，只觉得好看，具体看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们快走吧。”贞王在一边护着紫苏，不让那些虫子靠近。 项北征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紫苏想了一下直接往前迈了一步。 “紫苏！”贞王慌忙拉着她。 有蛊虫爬到紫苏身上了，然后瞬间又爬开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蛊虫的反应，这些蛊虫竟然不咬紫苏。 “是皇蛊。”巫彭震撼的说。 皇蛊是皇室秘辛，皇蛊一出，百蛊臣服，巫彭只以为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边项北征转身就逃走，他们已经发现了皇蛊，以巫彭和易卿的能力，很快就会猜到其中的奥秘。 “拦住他。”紫苏下令。 然而项北征并不恋战，借着毒蛊的阻挠转身就逃。 “快想办法处理这些蛊虫。”易卿提醒。 紫苏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血滴在她的帝袍上，周围的蛊虫纷纷让路。 易卿和巫彭跟着紫苏往前走，看到了藏宝库的大门。 大门上花纹繁复，是南疆的创世图腾和一些传说，密集的阳纹又组成一个巨大的太阳图案。 紫苏把手放在开启大门的机关上，她的手上本就有伤口，但是又被刺了一下。 片刻之后，在外面逃窜的蛊虫慢慢往回跑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磁西城的人震惊了，今天皇太女登基，整个磁西城都出现了这么多蛊虫，难道是上天动怒了？ 然后很快蛊虫又退了回去，有惊无险。 紫苏和易卿看着藏宝库的大门慢慢的打开，里面的光亮透了出来，夜明珠找到金银珠宝上熠熠生辉，丝毫没有以为深埋地下而明珠蒙尘。 “好了。”紫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父皇早就把皇蛊放到她身上了，只有她才能打开藏宝库的大门，也许父皇一直在等她回来，而她终究让父皇失望了。 “走吧，大典还没结束。”易卿提醒紫苏。 紫苏点头，转身要关了藏宝库的大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飞了进去。 “项北征？”紫苏看清楚了进去的人。 第438章 巫峡 他们以为项北征已经逃走了，没想到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哈哈哈哈……”项北征笑的张狂“南疆的藏宝是我的了，有了这些金银珠宝，我一定能东山再起，我是才是大晋正统的皇室血脉。” 易卿觉得项北征疯了：“这门别人从里面能打开吗？” “不能。”紫苏已经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是藏宝库唯一的钥匙，进出都要用到。 “关门。”易卿直接说。 紫苏也反应过来了，直接一拍大门上的图腾，门缓缓的关上了。 而在藏宝库里的项北征还在得意，南疆的宝藏现在都属于他了。 易卿看着有些癫狂的项北征，突然不明白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追逐功名利禄之徒。 这风波一过，紫苏终于可以安心的登基了。 忙活了一天，易卿回到自己住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开始想萧靖寒，促成今天这一切的应该是萧靖寒，没有萧靖寒护下大晋的玉玺，就没有后面这一切。 她刚坐下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进。” 巫彭推门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他今天抓了几只毒蛊就不见人了，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出现，这会儿不知道慌慌张张的来干嘛。 “江湖救急。”巫彭侧坐在易卿对面。 “说。” “我师妹救了一个人，那人伤的太重，用续命蛊养在寒冰床上，你不是号称神医吗？去给他看看。”巫彭这次回来可是身负重任。 “好。”易卿没有拒绝，她希望萧靖寒身负重伤的话，也有人愿意二话不说的救他。 “你答应了？”巫彭有些意外。 “你是不想让我答应？” “不是。”巫彭也不想坑易卿“我师妹有些乖张，她好像十分重视那个人，你要是治不好，我担心她为难你。” “她喜欢的人？”易卿这才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在意一个男人。” 易卿一听是个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不认识？” “我都没看到脸。”巫彭也好奇那男人长什么样“脸上也受伤了，包的严严实实的。” 易卿恍然，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怎么听到有人身受重伤就觉得是萧靖寒：“明天出发。” “好。”巫彭开心的起身出去了。 易卿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又发呆了，护城河下游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接下来应该怎么找？ 陆天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 易卿扭头看到是陆天寻：“山长有什么事儿？” “看你的门开着，灯亮着。”陆天寻说着走了过来。 他们不住在同一个院落，陆天寻怎么可能看到，他本来就是来找易卿的。 他坐在易卿对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玉玺已经送回去了，南疆帝女已经登基，他们在南疆的事儿已经完了。 “我想在南疆到处走走。”易卿没有正面回答。 “找萧靖寒？”陆天寻让易卿正视这个问题。 “恩。”易卿点头。 “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找你的。”陆天寻觉得易卿太偏执了。 易卿知道，只要萧靖寒还活着，一定会找她的，这才是她心伤的原因：“那陆山长有什么打算？” “陪着你。”陆天寻直接说。 他在想当初易卿被易唯薇设计到他房间里的时候，他没有避开，也许他和易卿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谢谢，不需要。”易卿直接拒绝了。 “萧靖寒也不想你一个人。” 听到陆天寻这样说，易卿顿了一下，随即苦笑：“我和将军对感情的态度是一样的，不喜欢就不想亏欠，若是陆山长一定要说是自己的事儿，那请一定不要和我有关。” 陆天寻知道易卿会这么决然，但是他一点都不气馁，他就喜欢易卿对感情的态度：“和你无关，我也想找到萧将军。” 话已至此，易卿也不好说什么。 紫苏刚登基，要忙的事情很多。 项北征死了，但是还有一些项北征的部下没有清理，之前不断的纷乱，已经让南疆积弱积贫，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虽然有巫彭在，你还是要小心一点。”紫苏也不知道巫峡在什么地方，她转向巫彭“我知道你们巫峡向来不服朝廷的管教，但是易卿若是在巫峡出了任何闪失，我就是翻了南疆，也会把巫峡给平了。” “放心吧。”巫彭赔笑，想现在不带易卿去还来得及吗？她那个师妹也不好对付，这左右可能都要把巫峡给平了。 “好了，你就好好当你的女皇吧，我有个南疆的女皇给我撑腰还怕什么。”易卿看着紫苏。 紫苏点头。 看着易卿他们一行人离开，紫苏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可以让人不顾生死，却有无数人想寻其真谛。 想到这里她看向贞王，贞王也在认真的看着她。 易卿以为巫峡是很远的地方，没想到走了两天就到了巫峡的入口。 这是一个并不隐秘的洞口，但是陆天寻觉得这个洞口怪怪的。 “这是阵法吧？”陆天寻看着周围。 巫彭转身看着陆天寻：“你知道什么，跟紧我，不要跟丢了。”他说着先进了洞口，右手划着洞壁。 陆天寻没有再说，走到易卿前面跟着巫彭，学着他的样子右手扶着洞壁。 “为什么不照明呢？”薛淼儿感觉洞里黑漆漆的。 “不想死在这里就千万不要照明。”巫彭慌忙提醒。 薛淼儿抓紧甘二妹：“这周围有没有虫子？” “我看不见。”甘二妹心里也毛毛的。 易卿觉得他们一直在走下坡路，只是非常缓，有些感觉不出来。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长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那光亮依然很弱，出了洞口才发现他们在悬崖下面。 “小心一点，不要乱走。”巫彭叮嘱，带着他们顺着一条小路往前。 易卿警惕的看着周围，她不是不相信巫彭，而是这里太诡异了，这里好像不是悬崖，而是一个巨大的地缝，还能听到暗河的轰隆声，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南疆很热，他们穿的很凉快，可是到了这里一片冰凉，让人不自觉的抱臂。 她正这样想着，前面飞过来一群蝙蝠，把他们吓了一跳，薛淼儿吓的尖叫了起来。 “师妹，师妹，这些都是我请来给那人治伤的。”巫彭慌忙叫了起来。 第439章 找到萧靖寒 巫彭的声音刚落，石壁后面的台阶那里走出来了一个女子，穿着一件绣着红边的黑色巫袍，帽子压的低低的。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鼻子以下，露出的小巧白皙的下巴有一种玉雕的剔透感，而不是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 巫敏虽然是巫彭的师妹，但是蛊毒的造诣在巫彭之上，所以才能留在巫峡。 而且她性子清冷，不愿意接触外人，尤其是到她领地上的外人。 易卿略微打量了一下，巫彭性子乖张没有正邪之分，但是和他这个师妹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谁是？”巫敏也扫过他们。 巫彭有些紧张，但不敢撒谎，指着易卿：“她。” “剩下都拉去喂虫子。”巫敏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我们走。”易卿立马说。 怪不得巫彭提醒她的时候吞吞吐吐的，她以为过来给人看伤，就算态度再不好也不会怎么样，没想到还真有。 “我们巫峡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巫敏威胁到。 “好了。”巫彭夹在中间为难，他看着小师妹“人家是来救人的，你多少客气一点。”他转身看着易卿“这巫峡的确不让外人进，你们也收敛一点。” “可是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进巫峡，是你说人不能移动。”易卿看着巫彭。 巫彭为难，只好转向他的小师妹：“她真是神医，当年皇太女的伤你也清楚，她给治好的。” 巫敏重新打量了一下易卿。 “你们清楚皇太女的伤？”易卿狐疑的看着他们“紫苏的伤和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巫峡是护国巫师所建，要护南疆皇室，当年皇太女受伤我们试图救过。”巫彭怎么觉得易卿怀疑女帝当初受伤是他们做的。 “那你为何不护紫苏？”易卿不相信。 “她只是皇室之争的一个失败者，又不是皇室，我们助她逃走已经仁至义尽了。”巫敏不屑。 易卿恍然，怪不得紫苏受伤那么重还能逃到大晋腹地，原来是巫峡在后面帮助。 “可是你说的失败者，现在已经登基称帝，成了你们巫峡要护着的皇室。” “那又如何？”巫敏不以为然。 “好了，好了，不是来为人治伤的吗？怎么扯起这些来了。”巫彭觉得他们再说一会儿就打起来了“我先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先让她去看看，如果治不好，现在就拉去喂虫子。”巫敏侧身说。 易卿身后的人齐齐的兵器横了一下。 巫彭吓的跪下了。 “威胁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巫峡是你的领地没错，这里都是你养的蛊虫，自信能把我们留在这里，但是！”易卿盯着巫敏“我们也不会让你舒舒坦坦的。” “她是女帝的救命恩人，我来的时候女帝说了，她如果出事，就是把南疆翻过来，都会为她报仇。”巫彭突然想起来了。 本来他不想说这件事的，到时候有结下仇怨了，可是不说，这事儿就没完没了。 “哼！”巫敏还是让步了“带他们去你的住处休息，不得乱走。”她说完就走。 “好嘞。”巫彭一脸狗腿样。 易卿嫌弃的看着巫彭，他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巫峡竟然这么没地位。 “我师妹是天才，天才懂不懂？”巫彭想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不过在易卿那里已经挽回不了了，这不是对方是天才的问题，而是他本身太怂。 一行人去了巫彭的住处，是一个很大的地下溶洞，十分潮湿，不过是通风的。 “这怎么休息？”薛淼儿看着里面什么都没有。 “很快的，很快的，去看一眼，不行我送你们回去。”巫彭以前不觉得，现在也觉得自己这里挺寒碜的。 陆天寻打量了一下这个溶洞：“你们南疆是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溶洞？” “不知道。”巫彭不关心这一块“你们不要乱走动，外面有很多蛊虫，我师妹盯着你们呢。” 陆天寻点头。 巫彭带着易卿去见他师妹，一路上给易卿说他这个小师妹有多乖张，让易卿小心一点。 “你这是是恐吓我？”易卿干脆站在那里不走了。 “我只是……”巫彭只是想易卿略微低调一点。 “那我不看了，你让她爱找谁就找谁，难不成我来给人看个伤，还得跪下求着她。”易卿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 “你师妹就是那个意思。”易卿打断巫彭的话。 巫敏从一边走了出来：“你只要能治好他，我欠你一个人情。” 巫彭瞪大了眼睛，他师妹竟然会说欠人人情？ 易卿打量了一下巫敏，看来那个人对巫敏来说真的很重要：“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走。”巫敏前面带路。 易卿后面跟着，突然意识到巫彭没有跟过来，就回头看着巫彭。 巫彭挥手：“前面是我们巫峡禁地，只有留守巫峡的人能进。” 易卿没想到巫敏竟然把人安排到巫峡禁地，看来那个人对巫敏来说特别重要。 两个人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两边的长满苔藓的崖壁渗出水来，时不时有小虫子从上面爬过去。 巫敏以为易卿会害怕，侧目看了她几次她都一脸淡然的样子，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观赏。 “像你这样不怕虫子的女子不多。”巫敏终于先开口了。 “害怕来自未知和无法控制，你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易卿很坦然的说。 巫敏没有再说。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一个更大溶洞那里，那里长着一种奇怪的藤蔓，藤和叶子都是白色的，中间有一点点黄绿色的纹理，大概因为常年生活在地下，连叶绿素都退化了。 走过那些藤蔓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放伤者的地方。 那人放在寒冰床上，整个人都包裹的严实，但是易卿瞬间就震惊了。 这个人她刻入骨髓的熟悉，纵然看不到脸，身体也消瘦了不少，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萧靖寒怎么可能在这里？ 怪不得项北征把护城河里所有的东西都打捞了也没有找到，不管她怎么找都没一点踪迹。 “你认识他？”巫敏发现了易卿的异常。 第440章 起疑 听到巫敏这样问，易卿才回神，刚才她没控制住情绪一下就被巫敏看出来了。 巫敏愿意把萧靖寒放禁地来养护，定然对她意义非凡，若是这个时候让巫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说不定一气之下把他们给扔出去了。 “又没看到脸，怎么可能认识。”易卿眼睛没移开“只是第一次见到伤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还能活着。” “那是当然，有这寒冰床和续命蛊，只要人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他死。”巫敏自信的说。 “已经伤成这样了，为何还要救他？”易卿转向巫敏看着她。 巫敏笑了一下：“难得这天下有一个让我一见倾心的男人，死了太可惜了。” 易卿点头，这样更不能告诉巫敏他们的关系了：“我治伤的方式比较特别，需要脱衣检查。” “你能治好他？”巫敏意外。 易卿心想不能也要能：“还没详细检查，我不能确定。” “好。”巫敏直接答应了。 “帮我一下。”易卿走到寒冰床一边。 巫敏挡着易卿要动萧靖寒的手：“他身上有续命蛊，小心一点。” “续命蛊伤人？”易卿暗自咬牙。 “续命蛊不伤人，但是你要是不能治好他，续命蛊又离开了他，他必死无疑。” “那要怎么做？” 巫敏拿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血滴在盖萧靖寒的白布上，一些细若游丝的蛊虫从萧靖寒身上抽离了出来，开始吸食巫敏的血。 易卿惊讶的看着巫敏。 “这续命蛊是我养的，说白了用我的命，续他的命。”巫敏笑了起来。 易卿本来还想怎么从巫敏手里把萧靖寒抢走，听到巫敏这样说有些意外，萧靖寒的命原来是被巫敏这样续下来的。 “快点儿检查，要在蛊虫回到他身体里之前检查完。”巫敏提醒。 易卿慌忙检查，萧靖寒伤的很重，竟然有多处粉碎性骨折，体表的蹭伤也很严重，不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有些粉碎性骨折之后又造成内伤，这样的伤他竟然活下来了。 “快点儿。”巫敏提醒。 易卿立马把萧靖寒放好，那些续命蛊迅速钻到萧靖寒的身体里。 “你一点医术都不会吗？最起码把外伤给处理一下。”易卿担心萧靖寒身上留伤疤。 “能活着就不错了。”巫敏看易卿的手法的确很特殊“能救吗？” “能，就是有点慢，我还需要很多药材。”易卿直接说。 “只要能救就行，药材不是事儿。” “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易卿不敢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被巫敏看出来了。 “我带你出去。”巫敏带着易卿出去。 众人在巫彭的住处坐立不安，那个巫敏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现在易卿一个人过去，就算她不杀易卿，给易卿下点儿什么蛊怎么办？ 陆天寻倒是很淡定，他觉得巫敏不会伤易卿，她那么骄傲一个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屑出尔反尔。 他在脑子里在绘制沿途的地图，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从他们进树林开始就进入了一个阵法，他们必须通过特定的路径才能到这里，至于没有通过特定的路径有什么结果他就不知道了。 薛淼儿在洞口转来转去，如果不是怕虫子，她已经去找夫人了。 “夫人。”薛淼儿看到易卿回来慌忙招手。 易卿和巫彭一起进去了。 “那个女人没把夫人什么样吧。”薛淼儿仔细的查看。 “没有。”易卿看着他们“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出去给我找一些东西，巫彭在外面接应你们。”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保护你。”薛淼儿赖着不走。 “你必须去，你得去京城一趟。”易卿看着薛淼儿。 这次她要的工具和药材有点多，必须要去京城，让狗皇帝帮忙才行。 “你们跟着淼儿，路上保护淼儿的安全。”易卿吩咐三个暗卫。 “我们都走了，谁保护你？”薛淼儿以为只让她一个人回去。 “我留下。”陆天寻直接说。 “陆山长也不能留下来，我吩咐的事情淼儿做不好，要陆山长协助才行。”易卿不想陆天寻留下。 陆天寻摇头：“既然要回京城，到时候我在书信上写清楚，让别人去置办也行，只有你和二妹在这里，我真不放心。” 易卿还要坚持。 “其实我也挺不放心的。”巫彭可不想易卿在这里出事“到时候我要在外面接应他们，就你们两个在这里，不安全。” 易卿想了想点头：“那你再安排一个住处。另外我给你写点儿药材，你立马给去找来，越快越好。” “好。” 巫敏看着巫彭带人出去，怎么觉得这个易卿对这个伤人特在在意呢？ 巫峡的白天非常短，天光一暗，巫峡下面就彻底暗下来了，易卿还担心晚上这里会漆黑一片，结果一暗就一些虫子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像蚕一样的虫子，后面一截能发光，足够能把整个峡谷都照亮。 “我们怎么做饭？”甘二妹不敢离开巫彭的住处，这里到处都是潮湿一片，连柴禾都没有。 巫敏拎着一个食盒过来：“这些是你们的吃的。”她放下食盒就要走。 “等一下。”易卿叫住巫敏“就算不能做饭，也要煎药，你用血养续命蛊也要补气血，总要柴禾的。” 巫敏想了想：“这里不能生火，明天我给你们安排。”她说完就走。 易卿知道巫敏妥协了，严苛的说她应该感谢巫敏，如果不是巫敏用续命蛊，萧靖寒肯定活不到现在。 甘二妹打开食盒：“啊？都是一些水果和点心。” “先应付着吃点儿吧。”易卿压住心里的激动 她现在必须留在巫峡，还不能让别人察觉出来异常，知道萧靖寒在这里人越少越好。 陆天寻有些狐疑的看着易卿，今天易卿安排薛淼儿他们回去的时候他就起疑了，觉得易卿特别在意那个病人。 现在巫敏的态度这么苛刻，易卿竟然不生气。 “巫敏让你治的人到底是谁？你怎么那么在意，不惜动用你所有的力量？”陆天寻看着易卿。 第441章 天坑 易卿拿着一个鸡蛋果的手顿了一下，看来今天她太激动了，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个伤患比较特殊，全身很多粉碎性骨折，伤及脊柱，还有内伤，原则上是不可能活的，但是却一直吊着一口气，我想挑战一下。”易卿一本正经的说。 陆天寻还是有些狐疑。 “陆山长，夫人要是治不好那个人，我们都要被喂虫子，夫人在意不是很正常的吗？”甘二妹分析着说。 陆天寻更不相信甘二妹的分析，他更愿意相信是易卿说的原因。 “好了，明天开始我教二妹一些新的东西，到时候你要做我的助手。”易卿不想再说。 “像上次给袁小姐治病那样吗？”甘二妹眼睛瞬间亮了，跃跃欲试。 “比上次难千倍。”易卿直接说。 “好。”甘二妹兴奋起来。 外面的巫敏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珠低转了一下，难道真是她想多了拖？ 今天易卿的表现让她觉得易卿有什么事儿瞒着她，看来也是个医痴。 巫彭的洞窟虽然大，但是没有隔档的东西，甘二妹护着易卿睡在里面，陆天寻睡在洞窟的另外一边。 听着甘二妹呼噜声，易卿把她晃醒，然后给她扎了几针，甘二妹这才不打呼噜了，陆天寻在那边笑了起来。 易卿没搭理他，躺在甘二妹里面睡觉了。 早上醒来还有稀稀落落亮着的虫子，有一些天光，不过下面很昏暗。 易卿抬头看着头顶的裂缝，在想这是南疆什么地方，若是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萧靖寒，她就早点儿弄张南疆的地图看看，看什么地方和这里比较相似。 “晚上睡的还好吗？”陆天寻也出来了。 “还好。”易卿距离陆天寻远一点“陆山长从小锦衣玉食，怕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等巫彭回来，就带陆山长出去。” 陆天寻的确没经历过这样的环境：“那你呢？一个女子，怎么吃的了这样苦。” “这算什么。”易卿直接说“比这更苦的时候我都经历过。” 陆天寻不知道易卿都经历过什么：“你是说之前在乡下的时候？” 易卿没有回答。 陆天寻以为易卿不想提起那些事情：“以后不会了，如果要在这里时间长，我去同巫敏商量一下，置办一些东西进来，毕竟你休息不好，会影响医术。” “好啊。”易卿倒是没拒绝。 又过了一会儿天光更亮了一些，巫敏来带他们了。 “跟我走。”她说着走到前面。 陆天寻快走了一步走到易卿前面：“巫敏姑娘，我们……” 巫敏猛的回头，伸手对着陆天寻，一条半尺长的蜈蚣趴在她手背上，对着陆天寻弓起身子。 陆天寻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只蜈蚣。 “以后称呼我圣女。”巫敏带着威胁的说。 陆天寻的心跳很快，面对人还说好，面对无法沟通的虫子，他心里没底：“巫峡圣女，既然我们要在这里长住，需要置办点东西。” 巫敏收了蜈蚣转身：“写好了给我。” “好。”陆天寻暗自吐了一口气。 刚才易卿也被吓了一跳，这巫敏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三个人跟着巫敏走了很长时间，易卿觉得他们可能走了另外一条路，这个方向没有路过禁地。 一直到太阳直射到里面的时候，他们才到了一个地方，这里地方比较开阔，抬头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上面长着很多茂密的树木，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天坑。 “这里可以生火，不过要往中间去一点。”巫敏走到易卿身边给了她一个火折子“至于怎么生活你们自己想办法，需要什么告诉我。” 易卿点头：“好。” “这里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不能在巫峡里乱跑，遇到毒蛊中毒，我是不会救的。”巫敏说完就走。 “我们这样怎么生活吗？连个山洞都没有。”甘二妹瞬间觉得有果子吃也不错。 “天坑一般都会形成单独气候，活下去不是问题，再说她答应给我们置办东西。”易卿倒是很乐观。 陆天寻点头：“我先在四周看看，你们不要乱跑。”他说着继续往中间去了。 “夫人，为什么她不让我们在山洞里生火？”甘二妹不解。 “这样的裂缝和溶洞，多是喀斯特地貌，再加上里面潮湿，如果生火了，潮湿的岩石遇热可能掉落，更严重的整个山洞都会坍塌。”易卿分析着说。 虽然说着这个地缝里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人了，但是任何意外都有可能会发生。 “啊？这么严重。”甘二妹没懂什么叫喀斯特地貌，只听结果很严重。 易卿虽然不知道巫峡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应该是有前车之鉴。 这巫峡看着只有巫敏一个人，不过应该有其它人，不然谁给巫敏准备的东西，她肯定不会自己去准备东西。 “小心一点，虽然巫敏说这里没有蛊虫，但是会有别的虫子。”易卿提醒。 “可是好像什么虫子都没有。”甘二妹拿着树枝在草丛里拨弄。 易卿也发现了，这里好像真的什么虫子都没有，她往里面走了走，里面的地势稍微有点高，草反倒没有那么茂密了，一点虫子也没有。 陆天寻走了过来：“我在这里看过了，没有可以容身的山洞，看来我们只能露营了。” 易卿抬头看着头顶的树：“你会建茅草屋吗？” 陆天寻也看了过去：“不会。” “砍树会吧？”易卿打算就在这里先安置下来。 “会。”陆天寻有些尴尬。 本来是他要照顾易卿的，结果却成了易卿要照看他。 易卿把树皮扯下来揉揉当绳子，甘二妹一身的力气，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搭建成一个茅草屋的雏形了。 这里没有那种会发光的虫子，但是可以生火，巫敏让人送来了吃了东西，他们吃了一点围火堆搓绳子，把茅草给整理到一起。 陆天寻看易卿那熟练的样子，她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你是一个大夫，怎么会做这些？”陆天寻好奇的问。 “大夫也要活着。”易卿看出了陆天寻的疑惑，她觉得她得找机会把陆天寻给赶走，他太聪明了。 第442章 同命相连 聪明本来不是坏事，可是聪明到知道了别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就威胁到别人了。 活着对陆天寻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可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有些人只是活着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没别的意思。”陆天寻不会编茅草，就只好搓树皮。 把粗糙的树皮搓的很坚韧，要反复的揉搓，沾一手的树浆，那是一种奇怪的味道，手被搓的发红发木都没有知觉。 三个人没事就在这里建茅草屋，易卿本想给萧靖寒行针的，但是他现在的身体亏的太厉害，没有进补行针会有危险。 关键是她不能表现的特别在意，若是巫敏怀疑了，接下来就麻烦了。 巫彭出去了五天才回来，回来背了很大一袋药材，看到他们建的茅草屋都意外了。 “哎，这么多药，你喂牛呢？”巫彭被累的够呛。 “这只是暂时用的。”易卿给巫彭一个册子“把这上面的药也买回来，还有我要的东西。” “啊？”巫彭看着那册子“我都怀疑你是利用我买药了。” “你可以不买。”易卿摊手。 “买！”巫彭想自己都摊上了什么事儿。 易卿检查了几个药罐子：“另外你去泥瓦匠那里让他们做两个这样的小炉子。” “这么小的炉子能干嘛？”巫彭看着图。 “从这里到禁地应该挺远的，而且下面凉，这里煎好药拿到那里就凉了，我需要小火炉给拎过去。”易卿解释。 “巫峡里不许有明火，我告诉你几次了。”巫彭想易卿也太用心了。 他们认识的也有一段时间了，易卿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也会有这样细致入微的时候。 易卿想了想，转身画了一个盅，盖子和罐体是可以通过旋口扣上：“让紫苏命令瓷器师傅用最快的速度烧出来。” 巫彭看了看：“这盅不错，我以后可以拿来养蛊。” 易卿瞪了巫彭一眼。 “姑奶奶，你好歹让我休息一下，我这几天可是马不停蹄。”巫彭委屈。 “要不你这样和你小师妹说？”易卿挑眉。 “我去，我这就去。”巫彭想自己为什么要摊上这样的事儿，两边都是姑奶奶。 易卿又写了一些东西，她暂时能想到的，都给写了出来。 巫彭拿着易卿写的让他准备的东西给他小师妹看，巫峡里能带进来什么东西，最后还得他小师妹做主。 巫敏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你有没有觉得她对这个人太上心了。” “小命都在你手里能不上心么。”巫彭小声嘀咕。 巫敏瞥了巫彭一眼。 “我是说她这个人本是医者父母心，做事非常周到，只是师妹不了解她。”巫彭眼睛睁的大大的，瞎话说的正正的。 巫敏想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可是对方连诊金都没有说，竟然打算住在巫峡长期给治疗，这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 “是么？”巫敏知道她这个师兄从不在意蛊虫之外的事情，给搪塞一下就好“其实就算女帝毁了巫峡，我也可以跑。” 巫彭呆住了：“小师妹，你不能这样，好歹你是在巫峡长大的。” “所以师兄还是老老实实的说。” 巫彭怎么说呢？ 他纠结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易卿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热络：“我和她关系好，之前帮了她一个大忙，帮着她炼制了不让人碰如意糕的蛊虫。” “不让人碰如意糕的蛊虫？”巫敏意外。 “你是不知道，她连如意糕都能解，只是如意糕这东西，就算是解了，想吃还会继续吃，我就炼制了不能碰如意糕的蛊虫，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人再吃这东西了。”巫彭觉得肯定是这样，不然易卿不可能答应她的这么痛快。 “最好是这样。”巫敏看得出她师兄没有撒谎。 巫彭吐了一口气，他也开始怀疑了，易卿好像是太用心了。 易卿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让人怀疑了。 这巫峡看着只有巫敏一个人，其实是有巫奴在这里帮巫敏做事，只是巫敏不喜欢有人，不让进巫峡，需要什么就让他们准备了送来。 这续命蛊要七天喂一次，巫敏去喂续命蛊的时候就把易卿叫过去检查萧靖寒的身体。 这次不用巫敏提醒易卿就知道怎么做了，续命蛊虽然会让萧靖寒的身体机能衰退的很慢，但是也是在慢慢的衰退。 “怎么样？”巫敏看易卿的表情有些凝重。 “等药到了，你就可以把续命蛊收了。”易卿直接说。 “你真有把握？”巫敏不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对续命蛊有依赖吧？” 巫敏没想到易卿这么快就察觉了：“对，我养的续命蛊续他的命，他的命就和我相连。” 易卿心里落了一下，难道她救活萧靖寒之后，萧靖寒要和别人同命相连？ “在想什么？”巫敏有些警惕的看着易卿。 “我在想在续命蛊损你元气，你这样舍命救一个人，值得吗？”易卿坦然的看着巫敏。 巫敏看着躺在寒冰床上的萧靖寒：“没想过。” 虽然她遇到这个男子的时候，这个男子已经重伤昏迷，还是一眼就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无趣的人生瞬间有了目标。 易卿笑了一下：“你也是真性情。” “我们不熟，别定义我，你回去吧。”巫敏不看易卿。 易卿转身就走。 巫敏看着易卿离开的那么平静，又想自己是不是多想了，易卿真的只是对医术有偏执，想救活一个不可能救活的人而已。 易卿要忍住很大的冲动才能走的这么淡然，现在的萧靖寒容不得一点闪失，她只能忍住。 让巫彭准备的东西终于到了，易卿通知巫敏准备，她连夜给萧靖寒熬药，等一有天光就把熬好的药放在自己设计的保温盒子里。 “两碗？”陆天寻奇怪的看着易卿“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要一次吃两碗药？” “这一份是给巫敏补气血的。”易卿让陆天寻端着“她养续命蛊很耗费元气。” “我看她未必领情。”陆天寻觉得巫敏那个人若是不愿意，看都不会看别人一眼。 “那就仰仗陆山长巧舌如簧了。”易卿笑了一下。 第443章 我可以帮你 看到易卿笑，陆天寻也不好拒绝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见到她笑一下。 “我尽力。”陆天寻端着给巫敏的药。 没过多长时间，有一个巫奴过来带领他们过去。 易卿和陆天寻对视了一下，巫敏竟然派巫奴来了，还真是少见。 巫敏在禁地的入口等着易卿，看到来了两个人有些不悦：“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在巫峡内私自走动。” “我一个人端不了两份药。”易卿微微抬了一下手里的盒子。 巫敏看向易卿：“你可以提前说，我找巫奴给你端药。” “我一个人过来觉得不安全。”易卿拒绝。 巫敏怎么那么不相信，她已经观察易卿一段时间了，这个女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绝对不是那种会担心自己不安全的人。 “你一个人端着药随我进去。”巫敏说着就走。 “等一下，这一份是给你准备的，巫峡圣女还是趁热喝了吧。”易卿示意了一下陆天寻端着的药。 陆天寻放下盒子，把里面的药盅拿了出来，用这个法子药凉的很慢，不过陆天寻觉得还是有些凉了。 “给我的？”巫敏有些意外。 “你养续命蛊伤元气，这汤药可以补元气。”易卿解释。 “你有那么好心？”巫敏不信。 “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好心？”易卿看着巫敏。 她觉得很奇怪，巫敏从小在巫峡长大，不喜欢和人接触，对人充满了敌意，怎么感觉像受到过什么伤害一样。 巫敏被易卿问住了。 “我们借住在贵处，还是要仰仗巫峡圣女，巫峡圣女要多保重身体才是。”陆天寻把药盅往巫敏面前送了一点。 “谁知道你们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巫敏嘲讽。 陆天寻想了一下，直接端着药盅喝了一口：“这下巫峡圣女可以放心了。” 易卿看着陆天寻，她说让陆天寻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就这样用？ 巫敏看了陆天寻一眼，只手拿过药盅一饮而尽，药并不是很苦，就是味道非常奇怪。 巫敏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从养续命蛊到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别这个人还没醒，她就出问题了。 易卿看她喝完：“可以进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山洞，巫敏收续命蛊，易卿用长流银匜（一种有长柄，给无法张嘴的病人喂药的器皿，类似于现在的喂食器）喂药。 这个时间非常短，巫敏不用单独喂一次续命蛊。 易卿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两个人倒是配合默契。 只是喂过药之后，易卿看到那蛊虫在萧靖寒皮肤下移动，她的心揪了一下。 “怎么？”巫敏看易卿皱眉。 “南疆蛊虫真是奇特，这样活在人的身体里竟然可以帮人续命。”易卿说着收了长流银匜“这药每天一次，喂七天，七天之后身体若是有好转，就可以收续命蛊了。” “你不确定能好转？”巫敏听出了易卿说话的关键。 “因为他身体里有蛊虫，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易卿看着巫敏也不退缩。 巫敏想了一下没有为难易卿：“走吧。” “你的药是每天两次，你可以派巫奴去取。” “就让陆天寻送来。”巫敏走在易卿后面。 “你是想让他给你试药吧？” “难不成你连他都要害？” “问题是我没想害你。” 巫敏没搭理她，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两个人的聊天总是不愉快，出了山洞易卿和陆天寻就被送回去了。 “巫敏让你每天给她送药，另外要给她试药。”易卿回到住处才给陆天寻说这件事。 陆天寻对于今天巫敏和他共用一个药盅有些不悦，为了易卿个还是忍了。 黄昏的时候巫奴来等着陆天寻，陆天寻给巫敏送药去了。 他本事谦谦君子，如今做这样的事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生不出一点贬低来。 巫敏看陆天寻喝了一口才拿过药盅给喝完了，陆天寻收了药盅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巫敏叫住了陆天寻。 “巫峡圣女还有什么事儿？”陆天寻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你喜欢那个易卿吧？”巫敏直接问“但是她已经嫁人了，她嫁人了还在外奔波，定然是过的不幸福，可是为何拒绝你？” “这些和巫峡圣女无关。”陆天寻看向巫敏。 “当然和我无关，不过看在你帮我试药是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巫敏自信的说。 不光易卿在猜想巫敏，巫敏也在分析易卿，毕竟是她要合作的人。 “不需要。”陆天寻知道南疆有蛊术，可以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死心塌地，但是他不需要，他对易卿不是要得到，而是要让易卿幸福。 巫敏来兴致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需要。” “我喜欢的是她，她任何样子，而不只是待在我身边的样子。” 巫敏笑了起来：“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男人，易卿不选你，是她眼瞎。” “她有更好的。”陆天寻心里叹息，他自认为很完美，可是无法和萧靖寒比“再说喜欢这种事情不是因为好不好，就算她喜欢的人在别人眼里没有我好，只要她喜欢。” 巫敏微微歪头，第一次露出女儿态的思索：“你这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 “这世上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必一定要让别人清楚。”陆天寻说完就走。 巫敏嗤笑了一下，求而不得的自我安慰，自己还信以为真，这些人真可怜。 陆天寻回到住处，看到易卿分药，突然想到巫敏说的话，自嘲的笑了一下。 易卿回头刚好看到他自嘲的笑：“怎么了？” 陆天寻侧身抿了一下唇掩饰刚才的失态，这才又转向易卿：“药巫敏已经喝了，只是态度不太好。” “她态度不好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易卿想刚来的时候，巫敏说把他们拉去喂虫子，现在好歹不喂虫子了，还会多说两句话“把药盅放在这里，我给洗一下。” “我来洗吧。”陆天寻现在已经会洗碗了，这样的事儿他以前想都不会想。 “不错呀。”易卿看着陆天寻。 第444章 怕打雷 原本易卿想把陆天寻赶走，担心到时候陆天寻发现萧靖寒就在这里会引起巫敏的怀疑。 今天陆天寻给巫敏试药，她突然改变想法了，不管巫敏是故意还是长期一个人生活对这些无意识，都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也许巫敏对萧靖寒只是见到一个男人比较新奇而已，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爱。 至于算不算坑陆天寻…… 陆家正逼着陆天左成亲传宗接代，根本不敢逼陆天寻，算是已经放弃陆天寻会娶亲这件事了。 巫敏虽然乖张，却也是真性情，他们两个要是真能在一起，可是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麻烦。 “陆山长这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洗东西？”易卿玩笑着问。 陆天寻拿着药盅想了想，这是巫敏用过的，那他到底是帮易卿的忙，还是帮巫敏洗？ “不过就是洗一个东西。”陆天寻干脆不回答。 易卿就知道，陆天寻这个人精，怕是想到她到底为什么这样问了。 早上易卿和陆天寻一起过去，晚上陆天寻一个人过去，巫敏问陆天寻的问题越来越多，陆天寻也越来越不想回答。 这天乌云密闭，易卿让陆天寻早点儿过去，虽然外面下雨下不到地缝里，但是也会有水汇集到这里。 幸好天坑下面一般都有地下河，他们也不至于被积水淹了。 陆天寻走到半路就开始电闪雷鸣，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想易卿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害怕。 到了巫敏的洞窟外面，巫奴乖乖的退下了。 “巫峡圣女。”陆天寻见巫敏没出来就叫了一声。 里面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他一愣慌忙走了进去，看到巫敏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围还爬着很多虫子。 陆天寻看到这样的情况，以为巫敏是炼蛊被反噬，慌忙拿了一根树枝过去把巫敏身上的虫子挑开。 又一声惊雷落下，巫敏猛的抱着陆天寻，勒的陆天寻浑身都是疼的，他才反应过来巫敏是怕打雷。 当即陆天寻想巫敏都吓成这样，易卿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想推开巫敏离开，结果巫敏就像长到他身上了一样，还有虫子顺着巫敏身上爬到陆天寻身上。 这次陆天寻不敢动了，万一被咬一口，他就只能含笑九泉了。 那种白胖胖的虫子有点像会发光的虫子，但是和别的虫子不同，爬在身上热乎乎的，有点像在给人取暖。 “不要，不要……”巫敏听到打雷的声音就惊恐的叫了起来，把陆天寻抱的更紧。 陆天寻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想他死因是不会是保护女子的时候，被女子抱的太紧，给勒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雷声停了，巫敏的神志恢复，手一抬一条蜈蚣就对着陆天寻。 陆天寻手里还拿着之前的树枝，一招过去，爬在巫敏手上的蜈蚣已经断成两段，落在地上翻滚。 “你……”巫敏一阵心疼。 “你不要以为我们对你恭敬是怕你，只是因为易卿想和你一起治好一个伤患，是因为你是巫彭的师妹。我们若是不想留在这里，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陆天寻说完就要走。 “站住！”巫敏生气。 陆天寻站住，并没有回头。 “给我试药。”巫敏命令。 陆天寻走了过去，拿出药盅端起喝了一口，有些凉了，比之前苦了一些。 巫敏走过去端起药盅一饮而尽：“今天的事儿，不许告诉任何人。” 陆天寻没有搭理她，收拾东西离开了。 巫敏盯着陆天寻的背影，他应该杀了这个男人的，为什么没杀？ 易卿左等右等才等到的陆天寻回来：“今天怎么这么长时间？我差点儿去找你。” “担心我？”陆天寻看着易卿。 易卿被陆天寻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肯定是被一窝端。” 陆天寻并不在意易卿这样说：“下雨了，耽误了点儿时间。” 易卿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确是下雨了，但是这天坑、地缝很深，根本就没有雨。 “好了，我去洗药盅了。”陆天寻说着就过去，都忘记问易卿有没有怕打雷。 陆天寻从易卿身边经过，一丝沁凉的味道划过易卿的鼻尖，是一种奇怪的味道，易卿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巫敏。 可能巫敏长期炼蛊，药物和虫子身上的气味混合，还有这地缝特殊的环境，所以会让她身上有那样的味道。 她勾头转身看着陆天寻，她只是这样想想，没想到进度竟然这么快，她还是小看了陆天寻了。 第二天早上，易卿还没煎好药，巫敏已经出现在天坑的入口了。 “早。”易卿随意的打了一个招呼。 巫敏听说他们在这里建了茅草屋，想他们能建成什么样，没想到还像模像样的，加上易卿煎药的小火炉，在晨光中然人觉得很温暖。 温暖？ 巫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火光和温暖，对她的虫子不好。 易卿看她没回应就不再搭理她，自己专注的煎药。 虽然只给萧靖寒熬了一些基础的汤药，但是她已经做了好几套手术方案，每次检查她都会调整，然后想办法解决各种意外。 巫敏选距离易卿最远的一块石头坐下：“我听说药要趁热喝。” 易卿觉得巫敏是在没话找话：“是啊，所以我才用塞满棉絮的锦盒送熬好的药，这样凉的比较慢。” “你很用心？” “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用心的做，不然不是浪费时间。” 两个人又开始沉默，一直到陆天寻和甘二妹都出来。 “你过来。”陆天寻警惕的叫了巫敏一声，自己先走远了。 巫敏跟着陆天寻过去。 甘二妹看他们走远小声的问：“夫人，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突然怪怪的。” “你也看出来了？”易卿想笑。 “那个圣女不会把陆山长给杀了吧。”甘二妹担心。 易卿还以为甘二妹是开窍了，原来是想歪了：“你杀猪杀多了，动辄就说杀。” “这和杀猪能一样吗。”甘二妹小声嘟囔。 “反正都是要拱大白菜的猪。”易卿没好气的说。 甘二妹不知道怎么又和白菜扯上关系了：“那让巫彭下次回来带点儿白菜？” 第445章 动了心思 易卿突然觉得白菜挺无辜的。 巫敏跟着陆天寻走到距离易卿很远的地方，确定他们说话易卿听不到了才停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天寻看着巫敏。 “这是我的地方，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巫敏毫不在意。 “昨天的事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也不要出现在这里。” “其实你是怕易卿知道吧？”巫敏恍然“你看着坦坦荡荡的，也有事儿要瞒着她？” 陆天寻看着巫敏那挑衅的样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巫敏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巫峡第一次有这么多外人，她有些无法适应，不自觉的就会想到这些人，所以没事来看看。 陆天寻有些无语：“我喜欢易卿，但是我没有任何想要改变她的意愿，至于我的事没告诉她，是她没有问。” “虚伪。”巫敏转身就走。 陆天寻不知道自己怎么虚伪了，是巫敏不让他告诉别人，现在竟然成了他虚伪？ 巫敏回来的时候易卿刚好在倒药：“既然你来了，就趁热喝了。” 巫敏扭头看着跟着回来的陆天寻：“试药。” “太烫。”陆天寻觉得巫敏是在故意找事儿。 “你想办法。”巫敏看着陆天寻。 陆天寻只好过去把药盅里的药倒到广口的海碗里，吹了吹才喝了一口，还是太烫，又小心的吹着。 易卿干脆不看了，转身过去看另外一个药罐子。 巫敏看着陆天寻认真的吹凉药，不自觉的有些走神。 “可以了。”陆天寻试了一下温度。 巫敏也不试，直接喝下去了：“咳咳咳……”她刚喝下去就吐了出来，烫的她舌头都是疼的“这么烫。” 她咬牙卷舌头忍住疼，装的很高冷。 “我明明……”陆天寻觉得巫敏就是在找事儿。 “你吃凉的东西吃习惯了，吃不了热的东西。”易卿给巫敏了一颗莲雾“刚好药罐里还有一些，你再等等。” 巫敏低头咬了一口莲雾，这才压下舌头被烫的发疼的感觉：“我平时怎么不烫。” “你的药是先煎好的，每次送去的时候就比那个人的药凉一点，所以你不觉得烫。”易卿解释。 陆天寻也反应过来了，他每次喝药的时候，觉得药有点凉，他以为是凉的太快了，却没想到易卿是故意的。 巫敏打量了一下易卿：“算你有心。” 易卿可没想讨好巫敏什么：“那就再等一会儿。”她不搭理巫敏了。 巫敏自己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觉得可以把医术和蛊术结合，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等巫敏的药凉了，她坐在那里看着陆天寻。 陆天寻不想搭理巫敏：“这药我已经试过了。” “装在碗里的没有试过。”巫敏理所应当的说。 “怎么？你怕这碗有毒？”陆天寻今天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说不定呢。” 陆天寻性子非常好，但是今天忍不住了。 “咳咳……”易卿提醒。 陆天寻看了易卿一眼，端起巫敏的碗喝了一口：“可以了？” 巫敏这才满意的端起药碗把药给喝了。 易卿和甘二妹看的偷笑，打死她们也不相信陆天寻和巫敏之间没情况。 “好了，我的药也准备好了，我们走吧。”易卿端起盒子。 “你也去。”巫敏指着陆天寻。 “他要在这里看我炮制的药材。”易卿慌忙说。 陆天寻正要找借口不去，听到易卿这样说有些意外。 “不是还有她吗？”巫敏看了一下一边的甘二妹。 “我……”甘二妹指着自己“要去打柴。”她拎着砍刀就走。 巫敏看了陆天寻一眼：“那走吧。” 易卿吐了一口气，看他们今天这样，万一巫敏要带陆天寻去看萧靖寒，事情就被人知道了。 巫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察觉到易卿的异常，两个人直接去了禁地。 巫敏在收续命蛊的时候差点儿出了岔子。 “你小心点儿。”易卿不自觉的说话带着怒意。 巫敏瞪着易卿。 “我都做了这么多努力了，你可别让我功亏一篑。”易卿嘲讽。 巫敏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放心，他死不了。” “之前看你对他小心翼翼的，怎么突然开始不上心了。”易卿快速的给萧靖寒喂药。萧靖寒现在的情况再有两天就可以抽续命蛊了，这续命蛊对药效真的有影响，好在在易卿的控制范围之内。 巫敏看易卿喂了药，放好续命蛊，这才问到：“按照你们大晋的习俗，成亲的女子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已经成亲了，为何还能在外面行医。” “这要看嫁给谁了。”易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若是嫁给知你懂你、支持你的人，成亲之后自然可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没有后顾之忧。” 巫敏对易卿的观点持怀疑态度：“你是被赶出家门的吧？为了面子这样说。” “你看像吗？”易卿摊手。 “那就是你不喜欢你夫君。” 易卿听到巫敏这样说笑了一下：“我和你没有熟悉到可以聊这些事的程度。” 巫敏盯着易卿看她先离开禁地，走在易卿的后面还有些不甘心：“你可知道陆天寻喜欢你。” “知道。” “可是你已经成亲了。” “他也知道，而且我已经告诉他，我不会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他跟着你，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 “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依然选择跟着我，我又赶不走他。”易卿转身看着巫敏“这些和你没关系吧？” 这次巫敏终于消停了，没有再问什么。 但是易卿很清楚，巫敏对陆天寻有心思了，所以才会这样。 陆天寻颜值在线，大活人一个，每天在巫敏面前晃两圈，可高冷，可儒雅，别说是没见过世面的巫敏，就是游历了大片的森林，也会为陆天寻倾倒。 易卿回到住处，陆天寻慌忙迎了过来。 “她没为难你吧？”陆天寻担心的看着易卿。 “她能怎么为难我，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易卿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天寻。 第446章 如鱼在水 她觉得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们两个不会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陆天寻越是难以启齿，这件事可能越严重。 “没什么。”陆天寻伸手要接易卿手里的东西“我来清理吧。” “不用。”易卿拒绝的干净利落“陆山长以前处事淡然，怎么觉得现在也有些患得患失了？” 陆天寻有些为难的笑了一下：“可能在你面前的时候想尽量的完美。” “不需要，那样就不真实了。”易卿去收拾东西。 又了两天，巫敏和易卿合作把续命蛊给撤了。 “我不知道撤了会有什么变化，要在这里守着。”易卿看着巫敏。 “我陪你。”巫敏去一边打坐。 “你们这禁地只有这么一个寒冰床，有什么好警惕的。”易卿一直都很不理解。 巫敏拿起脖子上挂的骨笛轻轻的吹了一段，禁地的洞壁慢慢的动起来了，竟然都是虫子。 易卿立马闭嘴了，她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发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蛊虫。 巫敏看着崖壁也有些意外，怎么觉得蛊虫动的比较慢呢？ 两个人一边一个坐着，易卿时不时的给萧靖寒把脉检查身体变化。 巫敏以往一坐就是一天，今天刚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陆天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易卿靠着寒冰床微微抬头“曾经他是大晋京城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之一，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芝兰玉树、文武双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他。后来他受伤了，腿断了，就沉寂下来了，被我治好腿之后做了云山书院的山长。” 易卿只知道陆天寻以前非常优秀，至于有什么个人履历她不是很清楚，就用了一堆形容词来堆砌。 “他怎么受的伤？”巫敏问的时候眼底多了一分戾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受伤的时候我还在乡下。” “那后来就没人嫁给他了？” “当然不是。”易卿嗤笑了一下“他刚好，上门说亲的媒婆把陆家的门槛都踏平了好几个，可能是因为他腿受伤的时候看多了世态炎凉，就没有应下那些亲事，家里人也不敢催他。” 巫敏想了想没有再问。 如果是易卿治好了陆天寻的腿，陆天寻这样对易卿就说的过去了。 “有人。”巫敏说着站了起来“你跟我出去。” “那……”易卿看着躺在寒冰床上的萧靖寒。 “处理了就回来。”巫敏盯着易卿，要易卿先出去。 陆天寻正想怎么进去就看到巫敏和易卿出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巫敏打量着陆天寻，目光落在他拿着的披风上。 那披风是男子的大氅改的，改的还有些粗糙。 “这里比较凉，我给易卿送件衣服。”陆天寻走到易卿身边想给她披上。 易卿避了一下：“不用。我和陆山长说的很明白了，陆山长做什么我左右不了，但是请不要和我有关，尤其是让我必须接受。” 陆天寻的目光瞬间暗淡了，悬在那里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收回来，感觉有几分无力。 “我冷。”巫敏拿过陆天寻手里的衣服揽在怀里“不过这是我们巫峡的禁地，陆山长还是不要过来的好。”她说完转身回去。 易卿跟着过去了，她们进去之后，洞口跑出来十几只巴掌大的蜘蛛，迅速在洞口结网。 陆天寻愣愣的站在那里，随即自嘲的笑了一下。 一开始易卿就告诉他没有结果，他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喜欢就是喜欢，看见她就欢喜。 可是他终究不是圣人，也希望自己的喜欢会有回应，哪怕是一点点的变化，没有丝毫回应的爱恋，真的会消磨掉人的热情。 巫敏回到禁地，把一件披风横来竖去反复看了看：“这个可以改成巫袍吗？” “可以，你们巫袍不是随便往身上一裹就行。”易卿看巫敏和一件披风较劲儿。 巫敏听出了易卿语气里的调侃：“你为什么那么决然的拒绝他？” “我又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难道要收下他的礼物，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让他觉得他可以和我在一起了？”易卿反问。 巫敏第一次见到易卿这样的女子：“都说你们大晋女子柔情似水，竟然也有这么绝情的时候。” “对自己的夫君叫柔情似水，对所有的男子都那样，那叫水性杨花，在我们大晋是要被浸猪笼的。” “那你对你的夫君怎么样？”巫敏好奇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入的了易卿的心。 “对我的夫君……”易卿认真的想了想，以前习惯了萧靖寒在她身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认真的想了许久“如鱼在水。” “如鱼在水？”巫敏不解。 “鱼离开了水会死，水没有了鱼便是一生死寂。”易卿看着洞口的方向鼻子微微的发酸。 巫敏不怎么能理解：“那你还离开他？” “我怎么发现你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越来越有兴趣了。” “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些无聊的俗人是怎么生活的。”巫敏瞬间高冷起来。 “既然都说了是无聊的俗人，那有什么好了解的。” 巫敏不搭理易卿，继续摆弄手里的披风，易卿在一边踱来踱去，这寒冰床一边真的很冷，以前只是来喂一下药没有这样的感觉。 萧靖寒抽了续命蛊之后身体比之前虚弱了一些，好在还在易卿的控制范围之内。 “怎么样？”巫敏看易卿一脸凝重。 “你之前把他放在寒冰床上，这寒冰床可以让他的伤情不恶化，现在他的伤情已经稳定了需要恢复，再放在寒冰床上不适合他恢复。” “你想把他挪出去？” “等我给他做了手术，术后没有不良反应就要挪出去，你们巫峡都比较冷，我想把他挪到我们住的地方。” 巫敏看着易卿：“你们住的地方条件不好。” “所以你要再建一个像样一点的房子，干净，通风，对他身体恢复有利。”易卿看着巫敏一脸平静，好像只是提议。 其实她的心里无比紧张，背在身后的手拇指紧紧的顶着食指，都有些疼了，担心巫敏会察觉到她的意图。 第447章 手术成功 若是换成别人或者别的事情，她比谁都潇洒，可是和萧靖寒有关就不行。 “你是想让我派人修葺你的房子吧？”巫敏嗤笑“我就是建也不会管你的小茅草屋。” “随便。”易卿摊手，凭她对巫敏的了解，巫敏这是答应了。 巫敏总觉得易卿的有些反应怪怪的，明明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还是认真的分析：“这件事你来负责。” 她向来不会处理这些杂事，现在巫彭又不在，她就让易卿做了。 易卿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陆天寻面对着入口的方向坐在火堆那里，易卿一进来他抬头就看到了。 “在巫敏那边没好好吃东西吧。”陆天寻莫名的有些拘谨“我烤了鹧鸪和鱼，你吃点儿。”他说着站了起来。 易卿坐过去，这一天在寒冰床那里，都快把她给冻透了：“你那大氅被巫敏拿去当巫袍穿了。” “没事。”陆天寻强笑了一下。 “我们之间的事儿我给你说的很清楚，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事情，我还会那样做。”易卿这标准的吃人的嘴不软。 “我知道，是我唐突了。”陆天寻一脸抱歉。 以前他对女子不假颜色淡然处之，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些女子，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心中的惶恐不会比别人少一分。 “从明天开始这里要建一个新屋，等我给那个伤患做了手术，会移到这里养伤。”易卿只是告诉陆天寻。 陆天寻点头。 等了大半个月，薛淼儿终于把易卿要的东西都给带来了，这次将军府的暗卫都来了，就在巫峡外面听命。 “你……”巫敏看着易卿手里拿的东西“要用这些东西救人？” “他全身多处骨折，我需要划开他的皮肤给全部正位接上。”易卿已经做了很长时间准备，连手术工具都让薛淼儿打制了三套过来。 “划开皮肤全部给接上？”巫敏意外的看着易卿。 “恩，我需要做准备，你要是不害怕的话，到时候在一边看着。” “好。”巫敏表示自己不可能害怕。 易卿最近一直锻炼，让自己保持最好的状态，她觉得萧靖寒最近好像有意识了，但是有巫敏在，他又不敢详细的查看。 巫彭和薛淼儿抢烤好的肉吃，薛淼儿是此道的行家，巫彭只有被戏弄的份儿。 “巫彭。”易卿叫了一声。 “干嘛？”巫彭一脸不情愿的看向易卿，觉得他们主仆合伙欺负他。 “我有点事儿问你。”易卿转身走到一边。 巫彭不情愿的跟了过去：“什么事儿？” “续命蛊抽走之后还有影响吗？” “当然有了，续命蛊同命相连，只要那些续命蛊还活着，就能控制被续过命的人。” 易卿就害怕会这样。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巫彭看向易卿。 “也就是说，被续命的人身体里还有蛊虫。”易卿知道蛊虫的一些原理，想要控制就必须有对应的蛊。 “可以这么说。”巫彭没有炼制过续命蛊。 “怎么取出了？” “只要续命蛊死了就行了。”巫彭摊手。 易卿觉得这比较麻烦，巫敏最近对陆天寻感兴趣，但是若是知道她一直在隐瞒，可能会大发雷霆。 “我想知道巫敏以前经历过什么。”易卿小声问。 “嘘——”巫彭慌忙让易卿禁声。 “怎么？” 巫彭警惕的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小声说到：“你千万不要问这件事，这件事在我们巫峡是秘辛。” “为何？” 巫彭的声音更小了：“巫敏本就是有传承的巫师，她家里有一位长辈走了偏门成了邪巫，试图用他们一家人炼制人蛊，幸好被巫峡长老路过救下了，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巫峡长老没给任何人说，也不许别人议论这件事。” 易卿恍然，她就说巫敏为何对人的态度是那样，经历过痛苦的人一般很难在再开心。 “你可千万别去问她，隐晦的都不行。”巫彭提醒。 “那你这样和我说就不怕她？” “我要是不给你说，你自己去问，到时候更麻烦。”巫彭瞥了易卿一眼“你把人治好就就行，别的不要问，她的人情很值钱。” 易卿没有再问，现在是问题是怎么把萧靖寒身体里的蛊虫给取出来。 易卿做了一套手术用的防护服，和巫敏进去先把寒冰床布置成手术台的样子，把萧靖寒的脸给盖上了。 “这是为何？”巫敏有些奇怪。 “把一个人开膛破肚的时候还看着他脸，人会受影响。” “你这是害怕。”巫敏嗤笑。 等做好了这些，甘二妹才进来。 巫敏本以为易卿是故弄玄虚，看到易卿动刀做手术，她下意识的扭到一边。 禁地的温度本就低，是一个很适合做手术的环境，又有易卿反复斟酌过的手术方案，手术相对比较顺利。 这放在现代都是一个大手术，易卿从上午做到黄昏总算完成了，等伤口全部缝合，她晃了一下差点儿一头栽地上。 巫敏不自觉的伸手扶住易卿。 她向来看不上大晋娇弱的女子，虽然易卿之前已经让她刮目相看，这次才被她认可。 “谢谢。”易卿按着寒冰床“把煎好的药拿来。” 甘二妹也坚持一天了，不过她心神耗费的少，转身出去端药。 “术后一天一夜非常重要，看他能不能熬过去，我得守着。”易卿看着巫敏。 “你都这样了，让我师兄守着吧。” “我守着比较方便，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第一时间解决。”易卿很坚决的说。 巫敏摇头：“你这样就是守在一边，也没有精力处理。” 这个时候甘二妹端药进来，易卿背过甘二妹不让甘二妹看到，用长流银匜给萧靖寒喂了药，确定他脉搏没事才放心。 “师兄。”巫敏叫了一声。 巫彭从外面跑进来：“来了，来了。” “你在这里守着他。”巫敏吩咐。 “好。”巫彭好奇的看了看“是不是死了？要盖着脸？” 巫敏和易卿同时看了过去，巫彭一个激灵，讪讪的站在一边，他就是开个玩笑。 “我们走了，你好好盯着，有任何异常就叫易卿。”巫敏说着转身。 巫彭掀开萧靖寒脸上的布，表情巨变，惊呼出声。 第448章 不敢就对了 巫敏和易卿同时回头，连甘二妹也看了过去，易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千防万防没想到在这一刻被发现了。 “怎么了？”巫敏看着巫彭大惊小怪的样子。 “这脸白的也太吓人了。”巫彭立马把布给盖上。 “死在师兄手下的人多了，什么时候脸白都能吓到师兄。”巫敏一脸狐疑的看着巫彭。 “额……死人脸白很正常，但是活人脸白成这样，让人感觉像诈尸。”巫彭护着嘴小声说。 巫敏冷哼了一下，带着易卿就出去。 甘二妹感觉自己在做梦，或者说自己看错了，都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夫人离开禁地的。 “你就在我这里休息，也近。”巫敏说给易卿听却看着陆天寻。 她们在里面做了一天手术，陆天寻他们就在外面等了一天。 “不用了，你这里太冷，我休息不好。”易卿说着就走。 甘二妹小跑过去紧跟着自家夫人，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幸好薛淼儿扶了一下。 “你小心点儿。”薛淼儿看甘二妹有些失魂落魄。 巫敏也熬了一天，这会儿也有些疲惫，没发现他们的异常，转身回去休息了。 易卿回到自己的房屋，甘二妹也跟了过去，还转身把屋门给关了。 “夫人，夫人，那人……”甘二妹有些激动。 易卿点头：“没错，不得告诉任何人。” “是。”甘二妹瞬间开心了，原来他们一直要救治的人是将军。 易卿轻吐了一口气：“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她斜靠在床边。 甘二妹欢天喜地的出去，只要将军好了，夫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怎么这么开心？”薛淼儿狐疑的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甘二妹。 “夫人说我的医术见涨。”甘二妹得意。 “嘁！”薛淼儿看着甘二妹那憨样“那至于神神秘秘的，还要把屋门给关上。” “夫人太疲惫。”甘二妹哼着小曲儿就走。 薛淼儿看着甘二妹的背影嘟囔：“不就是被夸了一句吗？至于开心成这样？” 现在巫彭也很头大，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师妹救的人竟然是萧靖寒，易卿之所以这么用心也是为了救萧靖寒，不过看他师妹的样子，肯定不知道她救的人就是易卿的丈夫萧靖寒。 就他师妹那性子，要是知道自己一直被易卿欺骗，到时候还不杀了易卿。 易卿也真够胆大的，竟然在他师妹这里暗度陈仓把所有人瞒的严严实实的。 幸好这里是他们巫峡的禁地，不许外人进来，别人也没发现萧靖寒在这里。 他扭头看看躺在寒冰床上的萧靖寒，他也太命大了，不过他是掉到护城河里的，怎么会到他们巫峡呢？ 易卿本来想强打精神再熬一天，谁知道斜躺着就睡着了，一觉就是第二天中午，她看到外面的光亮，一个机灵从床上翻了下来。 “夫人。”薛淼儿慌忙过来。 “我睡了多长时间？”易卿有些紧张。 “夫人睡了一夜。”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中午。” 易卿看着薛淼儿，这叫一夜？ 薛淼儿被易卿看的心里毛毛的，觉得夫人这样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易卿擦了一下脸就去巫峡禁地，虽然萧靖寒有什么事儿巫彭肯定会派人通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幸好这次巫彭靠谱了一次，认出萧靖寒之后也隐瞒下来。 巫敏今天起的也比较晚，那样熬一天也挺累的，易卿来的时候，她正坐在自己洞窟前拨弄一只松鼠玩儿。 这巫峡的松鼠比外面的大很多，像一直肥硕的成年兔子，身形依然很灵敏。 之前巫敏反复强调没有她的允许不得到处走动，但是易卿他们在这里时间长了，她也没有那么严苛。 “我想去看看术后的情况。”易卿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不是说很成功吗？担心什么？”巫敏的手指一弹，松鼠一跳跑远了，巫敏抬头看着裂缝里的天光“你来巫峡也快一个月了吧？” 易卿心里咯噔了一下，巫敏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巫彭给巫敏说萧靖寒的身份了？ “恩。”易卿手里已经准备好了银针。 “我们谈谈合作怎么样？”巫敏看着易卿。 “合作？”易卿不知道她和巫敏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用你的解刨和缝合术配合我的蛊术，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大的蛊虫。”巫敏看着易卿。 易卿轻笑了一下，这巫敏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自己的专业：“我可以教你。” 巫敏意外的看着易卿，一般人可不愿意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交给别人：“什么条件？” “没想好。” “先说好，你的条件得我能做到的才行，不伤及我的性命。” “好。” “成交。”巫敏点头“你自己去吧。” 易卿转身去禁地，到禁地洞口的时候，易卿才反应过来巫敏为什么让她自己来，这里布满了蛛丝，她根本进不去。 这个时候一阵骨笛声响起，一边的蜘蛛爬出来把自己的丝快速的吃完，然后不见了踪迹。 易卿突然也有点想养虫子了，简直太方便了。 巫彭在寒冰床一边冻的瑟瑟发抖，看到易卿来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给我带吃的没有？” “你没吃东西？” “在我师妹眼里，我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巫彭自怜的说“真没带？” 易卿自己都没吃东西，怎么会想到巫彭没吃东西。 巫彭更加伤心了，突然想起正事儿了，指着躺在寒冰床上的萧靖寒：“你没告诉我师妹他是谁？” “不敢！” 巫彭嗤笑：“不敢就对了，我师妹那个人，自己不要的向来不在意，但凡在意的就是毁了也不许别人动，不过她最讨厌的是自己相信的人骗她。” “她又不相信我。”易卿不觉得她和巫敏现在已经算得上信任了。 “已经不错了，就我知道的，你们是唯一一群在巫峡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巫彭觉得他师妹肯定是在意易卿他们。 易卿想自己能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萧靖寒在这里，为了留下来，为了萧靖寒不出意外，她也是天天提心吊胆的。 “要不你们逃走吧。”巫彭提议。 第449章 瞒不住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要不然到时候双方闹起来，能把这巫峡给翻过来。 易卿早就想到逃走了，但是萧靖寒要做手术，要术后恢复，关键是他一直昏迷，等他身体好了，到时候还要检查他为什么昏迷，这样怎么逃走？ “你放心，你不用担心我，我师妹看着很凶，做不出来残杀同门的事儿。”巫彭安慰易卿。 易卿没搭理他，过去检查了一下萧靖寒的情况，轻微的发热是正常的，可能是因为这寒冰床萧靖寒的体征很稳定。 晚上是易卿亲自给萧靖寒喂的药，一天过去情况应该稳定了。 “他为什么还不醒？”巫敏以为易卿手术之后人应该会醒来。 “他受的伤太重，可能还有其他我们没有检查出来的问题。”易卿也好奇。 巫敏拧眉：“那他会不会一辈子都昏迷？” 易卿想过这个问题，这么重的伤，又昏迷这么长时间，很有可能成植物人：“应该不会。” 巫敏有些惋惜：“我让巫奴在你一边多盖了一件屋子，到时候你教我的解刨和缝合术。” “好。”易卿直接答应了。 易卿知道萧靖寒这个秘密终究要瞒不住了，回到住处就把他们的人都召集到一起。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薛淼儿想手术做完了，应该可以走了。 “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易卿环视了一下他们“有一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陆天寻看着易卿，他心里突然莫名的落了一下。 “我一直在医治的人是萧靖寒。”易卿直接说。 薛淼儿吃惊，甘二妹低头，陆天寻一脸恍然。 “将军？”薛淼儿有些难以置信。 “小点儿声。”甘二妹拉了一下薛淼儿。 “你也知道？”薛淼儿凑到甘二妹耳边。 “刚知道的。” 薛淼儿一脸委屈的看着易卿，甘二妹都知道，她竟然不知道，她不是夫人最亲近的武俾了。 易卿没搭理她，而是看向陆天寻：“抱歉。” “没什么抱歉的。”陆天寻看着易卿，如果是这样，那么易卿的种种异常都说的通了“恭喜你。” “谢谢。” “你是想让我们继续隐瞒这件事吧？”陆天寻猜测易卿的用意。 “恩。”易卿点头“现在将军还在昏迷，身体也不能乱动，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夫人放心，我的嘴最严。”薛淼儿信誓旦旦。 “你明天就回京城，给我守着将军府。”易卿不是不相信薛淼儿，而是她的性子容易让人发现端倪。 “我——”薛淼儿有些不服气“好吧。”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方便留在这里了。”陆天寻不想让萧靖寒误会。 “还得麻烦陆山长留下。”易卿一脸抱歉“将军毕竟是男子，为了不引起巫敏的怀疑，有时候照顾起来不方便，别人又不能进巫峡，所以要劳烦陆山长。” 陆天寻想了想点头：“愿意效劳。” 萧靖寒又在寒冰床上躺了三天，三天之后他的屋子盖好了，巫奴把萧靖寒抬了过去。 巫敏也跟着过来了，打量了一下新建成的木屋：“我的木屋呢？” “还没建成。”易卿带着巫敏出去“呐。” 巫敏看一群巫奴正在搬木头：“陆山长的呢？” “你不帮我们建木屋，我们住的还是之前的茅草屋。” 巫敏看了一下一边的茅草屋：“寒碜。”她说完就要走“人我交给你了，他要是醒不来，你负责。” 易卿没有说话。 巫敏扭头看着易卿：“怎么？后悔了？” “算不上后悔，我也希望我治的伤患都能康健，只是他太长时间无法醒来，我岂不是要一直住在这里。”易卿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 巫敏打量了一下易卿：“那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以前她不想别人打扰她，易卿他们住在这里倒是安分，从来不会打扰她，她也不介意他们住在这里。 易卿看着巫敏的背影，她以为巫敏会说让她带着人离开，没想到竟然是让她留下来。 “啧啧啧……”巫彭凑了过来“我师妹可能真会让你们留下来。” 易卿扭头看着巫彭。 巫彭往后退了一步：“我马上就出去，绝对不乱说。” 易卿觉得巫彭就是猪队友，还是让他出去好一点：“我让你置办的药材继续置办。” “你都有多少药材了？”巫彭有些不能理解。 易卿没有解释，萧靖寒的伤现在没事了，但是人一直昏迷不醒，这样长期躺着会让他的他肌肉萎缩，她必须用针灸和药浴保持他身体机能。 虽然萧靖寒被挪到了这里，巫敏的药还没停，人的元气伤着容易补着难。 南疆的夏天雨很多，他们在地缝里虽然不闷热，也十分潮湿，易卿用炭火把萧靖寒用的东西都给烘干。 巫敏一定要等陆天寻给她送药喝，然后和陆天寻一起过来，跟着易卿学医术。 只能说每个人的天分不同，巫敏学解刨还没甘二妹学的好，易卿还是很有耐心的教。 转眼一个月过去，萧靖寒的伤几乎全好了，连伤疤都恢复的差不多，但是人依然昏迷着。 巫敏解刨兔子解刨的有些烦躁，回头看到易卿在给躺在躺椅上的萧靖寒按摩，她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这两个人很般配。 有这个想法让她更烦躁了：“二妹，把这兔子送去喂虫子。” 甘二妹站在那里不动，她还想着中午吃兔子呢。 “中午要吃麻辣兔丁。”陆天寻过来给甘二妹解围。 “鱼生痰肉生火，这些东西不过是口腹之欲，对人不利。”巫敏嘲讽。 “二妹，把兔子拿厨房去，切成丁放点儿黄酒腌着。”易卿觉得巫敏就是在找事儿。 “亏你还是大夫。”巫敏抱臂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睛斜看了一下躺在躺椅上的萧靖寒“他真不会醒了？” 山中日月，巫敏也从未在意过时间，但是这一个月她开始在意了。 “他若是醒不来，你不是要失望了？”易卿把萧靖寒盖好。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巫敏一脸悠然的看着天空“我炼蛊失败的次数多了。” 第450章 闻香留人 听到巫敏这样说，易卿的眼眸紧了一下，难道巫敏所谓的在意不过是把萧靖寒当成蛊虫对待？ “不过你可要失望了。”巫敏扭头看着易卿，看到了易卿眼里的阴霾“怎么？” “难道一个人的性命在你眼里和蛊虫无异？”易卿质问。 巫敏觉得易卿质问的莫名其妙：“都是性命，有什么差别。” 易卿的拳头紧握了起来。 陆天寻看到易卿这样慌忙过来：“天地万物皆有灵，灵无差别，但是对人来说还是有差别的，毕竟人是有感情的。” 易卿总担心别人露出马脚，结果是她最容易忍不住，因为这里她最在意萧靖寒。 “呵！也只有那些文绉绉的书生会说这些没用的理论来。”巫敏不屑。 “我去做饭。”易卿转身就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对巫敏下手。 厨房里炖着两盅补汤，现在已经香气四溢。 甘二妹把兔子处理好了，眼巴巴的等着夫人给他们做麻辣兔丁，简直是人间美味。 “夫人，你没事吧。”甘二妹看着自家夫人。 “没事。”易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其实巫敏这样说她应该开心才是，巫敏不在意萧靖寒，她就更容易把萧靖寒带走，可是就是这样，她也不想别人说萧靖寒。 等收拾好了心绪，易卿开始做饭。 葱姜蒜和大料放在一起爆香，再有辣椒刺激嗅觉和味蕾，舌头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口水。 巫敏悠然自得的坐在外面，想易卿那吃瘪的样子，闻到这味道慢慢的坐直了，扭头看到到陆天寻在看着她，她略显尴尬，又转身坐在那里了。 “这是什么味儿。”巫敏忍不住问。 “烟火味。”陆天寻说着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别故作高深，到底是什么味儿。” “就是你说的不利身体的香辣兔丁。” “她还会做饭？”巫敏有些不信，以为易卿一直要带着一个下人，应该不会做饭。 “她会很多东西。”陆天寻也是这段时间才了解易卿的。 以前只知道易卿医术高超，只是性子不好，惹的京城的权贵不喜欢，还得罪了谢家。 当时他也觉得易卿这样不明智，谢家和袁家不管怎么样对她都没什么好处，现在才明白易卿真是只是治病，好处坏处和她都没关系。 巫敏听到陆天寻这样说又扭头看着陆天寻：“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没希望呢？” 陆天寻不说话了，萧靖寒就躺在这里，他能有什么希望？ “好好的怎么生气了。”巫敏看巫奴已经在一边等着了，不过她今天没有离开的打算。 易卿做了一个香辣兔丁，香辣兔丁很大份，她就又简单的炒了两个菜尖。 南疆和饮食和大晋有很大的差别，这里的人喜欢吃各种菜尖，有些在大晋很苦涩的野菜尖，在这里竟然没有苦涩的味道，还另有一番风味。 “吃饭了。”易卿看甘二妹摆好了饭菜就叫了一声。 陆天寻洗了一下手过去，没有叫巫敏。 巫敏在等着他们邀请，结果一个一个的都过去了，好像把她给忘记了。 “她怎么还不走？”易卿小声问陆天寻。 “这叫闻香留人。”陆天寻说完坐下。 易卿眼眸低转了一下，转身也坐下了，甘二妹这才坐了下位。 巫敏看他们都要开始吃饭了：“咳咳……”她大声的咳了两声，咳的嗓子都疼了。 “你不舒服？”易卿给自己盛饭“回头我给你熬点儿川贝枇杷膏。” 巫敏觉得易卿是故意的：“你们都吃饭让我坐在这里合适吗？” “你又不走，这是你的地盘，我们又不能把你赶走。” “我……”巫敏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我也要吃饭。” “你是圣女，圣女是吃圣果喝露水的，不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 巫敏蹭的站了起来：“你是故意的吧？” “我当然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的规矩。”易卿心里暗笑，所谓的高冷不过是没有遇到能和自己玩儿到一起的人而已。 巫敏干脆自己过去坐下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尝尝你们这些俗人吃的东西。”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易卿示意甘二妹给巫敏盛饭。 虽然她故意晾着巫敏，却也没想不让巫敏吃东西。 论如何把一个仙女拉下神坛：让她开始吃辣。 “不客气。”巫敏高高在上的说。 虽然麻辣兔丁闻着很香，看着很诱人，但是对于巫敏来说是一种尝试，她小心的吃了一口，像是试毒一样。 嚼了一下表情微微的变了一下，嚼的动作开始变快：“也不怎么样吗？”她说着开始夹菜。 易卿看着巫敏那口是心非的样子，想她那么霸气的女人，动辄把人拉去喂虫子，竟然因为一道菜口是心非，女人啊！ 巫敏夹菜的速度越来越快，看别人都像和她抢一样，风卷残云一般三道菜就没有了。 巫敏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大料夹了一颗。 “这个不能吃。”易卿看着巫敏那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知道，我就看看。”巫敏只好又给放下了“做饭就做这么一点，不知道还以为我巫峡圣女苛待你们了。” “我们是三个人的饭菜，你一个人吃了一半。”陆天寻都忍不住吐槽了。 他向来不会说人这些的，可是今天没忍住，他好不容易尝到了易卿的手艺，竟然这样没了。 “有吗？”巫敏觉得自己没吃多少。 “算了，算了，我再做点儿。”易卿看他们都要吵起来的样子。 易卿又做了蒜苗炒腊肉、用炖鸡汤的鸡做了一个手撕鸡，外加一个酒酿圆子汤，刚上桌又被清盘了，好在这次人也吃的差不多了。 巫敏出现了久违的饱腹感，还让人莫名的开心。 从进巫峡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吃过热的食物，就算吃点儿肉也是冷的水煮肉，食物对她来说不过是不让她饿死而已。 “给你。”易卿递给巫敏一杯茶。 “我不喝。”巫敏闻着味道怪怪的。 “你长时间不吃油腻的东西，一次吃这么多会肠胃不适，而且还吃了辣的，可能会拉肚子。”易卿提醒。 “你害我？”巫敏觉得易卿是故意的。 第451章 钓鱼 易卿莫名其妙的看着的巫敏，吃的时候是她主动去抢着吃的，现在倒成了别人害她。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巫敏身上爬出一条虫子来。 “至于吗？”易卿没好气的看了巫敏一眼“饮食变化引起的肠胃不适很正常，大惊小怪的。” 巫敏动了一下虫子又爬了回去：“如果我死了，你们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巫峡。” 易卿毫不在意：“明天让人送点儿鱼来，我给你们做鱼吃。” “鱼？”巫敏想了一下“巫峡的河里有很多鱼。” 易卿一直知道这里有暗河，进来的时候还听到过暗河的声音，但是没有见到过。 巫峡的暗河并不是秘密，巫敏带着他们去捞鱼，这里比外面还要冷一点，易卿不自觉的抱臂，拐歪之后一堆枯骨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这暗河每年都会冲来一点东西。”巫敏看到易卿被吓到不自觉的得意了一下。 易卿看着巫敏的样子，这叫冲来一点东西？你对东西的定义也太宽泛了。 “你救的那个人也是从这里冲出来的？”陆天寻突然想明白萧靖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恩。”巫敏没有解释。 其实她已经掌握了这里会冲出来东西的时间规律，每年有那么几天，她就会来看看，看看今年会冲出什么，算是她在巫峡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易卿也明白萧靖寒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伤和粉碎性的骨折了，应该是他阴差阳错进入暗河之后在里面撞的。 也是他命大，先用龟息法沉入水底，然后被冲到这里，而他其实一直都在护着自己心脉，这也是他一直吊着一口气的原因。 至于那天在护城河里为什么没有被食人鱼攻击，肯定是因为那天掉入河里的人太多，而萧靖寒身上一直带着驱虫的香囊，才避开护城河里那些东西。 没想到萧靖寒有这样的际遇，不过这样算来，巫峡应该距离京城很近，如果太远的话，萧靖寒在暗河里就死了。 “这里这么多骨骸，水里的鱼能吃吗？”易卿看了看左右。 “不是这里。”巫敏带着他们继续往前面走。 巫峡的地缝已经够错综复杂了，到了地下溶洞更是四通八达，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条很小的小溪，连接着又一个寒潭。 寒潭的顶上长着一片和禁地洞口差不多的藤蔓，不过连黄色纹理都没有了，彻底的晶莹剔透。 寒潭里有鱼，时不时的跃起去吃那藤蔓。 易卿看到跃起的鱼，体型修长，不到一尺长，竟然能一跃快两米，这肉质肯定没得说。 “嘶——”陆天寻碰了一下寒潭里的水“这么冰怎么捞？” “可以钓。”易卿揪了一片一边的藤蔓丢到水里，立马有鱼游上来抢。 易卿取下一支发簪弯成鱼钩，用绳子系着，上面缠了藤蔓，一伸过去立马有好几条鱼跳了起来。 易卿觉得这些鱼都没见过世面，也太轻易被钓上来了。 既然鱼就在巫峡里，易卿也不多钓，钓了两条就走。 晚上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两个鱼头炖汤，本以为足够了，她端了鱼头汤去喂萧靖寒，回来的时候盘子光光的，只剩她碗里两块鱼肉。 “你慢慢吃。”巫敏起身就走。 “要不我再去钓一条。”陆天寻有些尴尬，那巫敏也太能吃了，要不是他给易卿留了一点，肯定被巫敏给吃完了。 “不用，这些就够了。”易卿没有生气。 这鱼味道简直绝了，单单清蒸就是满满的鲜美，易卿穿越前后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怪不得巫敏连圣女光环都不要了。 从这天开始巫敏就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萧靖寒失踪的事儿终究是瞒不住了，但是皇上也仅仅说是失踪，外人猜想应该是死了。 项北征的身份不是秘密，这也解释了皇上为何突然出兵南疆，助南疆女帝平内乱，如果是因为这个，别人猜测萧靖寒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去查这件事，那生还的可能就更小了。 皇上看到一边放着的玉玺就会想到以前和萧靖寒相处的种种，心里的愧疚就多了一分。 “皇上，皇上，大喜，皇后娘娘有身孕了。”小德子兴奋的跑到御书房。 皇上愣了一下，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想到萧靖寒以前总是给他说，让他对皇后好一点，现在他终于反思了，可是说这句话的人不在了。 “赏！”皇上有些沉重的说。 小德子看到皇上这样，知道皇上又在想萧将军了：“是。” “皇后有嗣，萧夫人功不可没，赏……”皇上顿了一下“八龙金铃铛，从此不用下跪，一品之下不用行礼。” 他知道易卿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萧靖寒一直想的都是护好他的家室，如今他不在了，他就替萧靖寒好好护着。 “皇上？”小德子震惊了。 “去安排吧。”皇上起身去皇后宫里。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好了，而那个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好的人却没有回来。 狄夫人经常去将军府门口转转，想了想没有进去，小然还小，铎儿那么懂事，自己这样进去倒是让两个孩子伤心。 虽然她不是以泪洗面，却也是心如死灰，她这一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为了面子找了易长行那样一个男人，生个女儿还被人调换了，到头了茫茫然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冉冉一直觉得萧将军不会有事的，徐懋之也没有放弃打听，可是易卿好像也在南疆消失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京城开始落雪的时候，南疆终于不那么闷热了，不过这些对巫峡没什么影响，巫峡在地下四季都差不多。 “你这样不对。”陆天寻教巫敏大晋的字。 “太难了，不学了。”巫敏直接把毛笔丢在桌子上。 陆天寻把毛笔捡起来放在笔洗里，拿布巾擦了桌子上墨迹：“练字本就是修身养性的，不可操之过急。” 他说话儒雅，动作温柔，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连巫敏都被影响了不少。 巫敏的肤色比之前看着健康了的很多，脸变的红润，眼睛也灵动了起来，听陆天寻这样说低转了一下眼眸看向易卿的方向。 “她的字写的怎么样？”她趴在竹椅的靠背上问到。 第452章 我才不喜欢 陆天寻听到巫敏这样问看了易卿一眼笑了一下。 “怎么？”巫敏不知道陆天寻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做书法家，写的字别人能看懂即可。” “那我为什么要写那么好？”巫敏不干了。 “字如其人。”陆天寻平静的说。 “那她那样的有谁要啊。”巫敏说完偷偷的看向陆天寻，这里有个要不到的“我的意思是……” “没什么，她的字只要她喜欢的人能看懂就好。” 巫敏想了一下：“那我写的字你能看懂吗？” 陆天寻被巫敏问愣住了。 “我的字是你教的，你要是看不懂，就太失败了。”巫敏说着起身就走。 和陆天寻相处了大半年，巫敏认可了陆天寻这个人，倒也能和平相处，两个人止于礼，也没什么进展。 “你每天都这样不烦吗？”巫敏走到易卿一边看着易卿。 “要不你来？”易卿让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巫敏往后退了一步。 “是谁当初说他是上天送给你的？你非常在意。” 巫敏认真的看了看萧靖寒，萧靖寒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人更俊朗了：“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易卿耸肩，她算是看出来了，巫敏就是一只颜值狗，还把见色起意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你现在不喜欢了？”易卿一脸不信的样子。 “谁说我喜欢他了？”巫敏的眼神略微慌乱，眼角不自觉的偷看陆天寻，看陆天寻没看这边才微微放心。 “那他要是醒来呢？” “醒来就醒来呗，和我什么关系。”巫敏抱臂。 “这可是你说的。”易卿总算是等到这句话了。 “就是我说的。”巫敏很确定的说。 “你记住就好。”易卿偷偷的得意，看来时间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她终于把巫敏给熬松口了。 “你治好他就算了，还这么精心的照顾他，别告诉我你喜欢他。” “对！”易卿点头。 巫敏难以置信的看着易卿：“你都成亲了，你喜欢别的男人。” “恩。” 巫敏打量着易卿，一脸敬易卿是条汉子的样子：“万一他一辈子醒不来呢？” “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不对。”巫敏不相信“你已经成亲了，你的夫君非常好，你怎么可能喜欢别的男人。” “长的帅。”易卿理直气壮的说“这个人就是颜值狗，而且喜新厌旧，你看这人安安静静的躺着，看着赏心悦目，还不会和我吵架，省的惹我生气。” 巫敏觉得易卿是真的开心，但是她是真的不敢苟同，和一个活死人过一辈子，到底得有多喜欢。 陆天寻在那边听了苦笑，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好，根本没有什么输赢。 “怎么？”易卿看着巫敏。 巫敏看了看萧靖寒又看着易卿，觉得女人太吓人了：“我敬你是条汉子。”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巫峡的圣女是可以成亲的，巫峡本就不是什么严苛的门派，当初建巫峡的巫师也十分散漫，只是巫峡的传承必须传下去。 新年对大晋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节日，就算他们身在南疆，也在一起庆祝一下。 贴了对联，准备了烟花爆竹，易卿亲自下的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一群人围着桌子过除夕。 “没给家人写信报平安吗？”易卿靠近陆天寻小声问。 陆天寻摇头：“没事。” 就萧靖寒现在这样，若是被人发现他还活着，肯定会有很多麻烦，还是这样让他彻底消失的好。 “你呢。”陆天寻看着易卿。 “淼儿每个月都有信，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易卿也没有写。 巫敏本来坐在另外一边，看到他们两个靠近说话绕了一下坐在他们两个中间：“你们两个在密谋什么？” 易卿看着巫敏那样：“我们那里有一道菜叫爆炒虫蛹，改天想试试。” “好吃吗？”巫敏认真的看着她易卿。 易卿清了一下嗓子，以前巫敏的反应是：你敢动我的蛊虫试试！ 现在也是吃货上身，只关心味道如何。 “她和你开玩笑的，你们南疆不是没有新年吗？”陆天寻看易卿那尴尬的样子帮她解围。 “南疆有巫神节。”巫敏说着目光有些暗淡“喝酒。” 甘二妹和巫彭也在一起喝酒，易卿看了看他们自己出去放烟花了，想只要过了年一切就好了吧？ “陛下，陛下……”宫侍小跑着通禀女帝。 紫苏在陪贞王过除夕，她是南疆女帝，本不应该过这样的节日，但是贞王在这里，她愿意偷偷的陪贞王过。 “何事大惊小怪。”紫苏立马坐正。 “西南方向出现异象。”宫侍紧张的说。 紫苏和贞王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齐齐站起来走了出去，站在高台上看到西南方向一闪一闪的光。 “巫眼绝地。”紫苏一脸凝重。 巫眼绝地是南疆的禁地，没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传说那里瘴气毒虫密布，还有地底猛兽，会吞噬所有靠近的人。 而且那个地方到了夏天闪电非常密集，又增加了那里的神秘感。 “我怎么看着像放烟花。”贞王猜测着说。 “放烟花？”紫苏意外的看着贞王“你确定？” “看着像。”贞王也不是很确定。 易卿在外面放烟花，巫敏和陆天寻也出来了，陆天寻抬头看着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终于露出了些许的思念之情。 “你们大晋在这一天都要放烟花？”巫敏第一次见到烟花眼睛亮晶晶的。 “有钱人家会放烟花。”陆天寻以前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突然有点怀念了。 他以前纵然腿有疾，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领地，不管他多不在意陆家给他的庇护和荣耀，那都是真切存在的，现在才知道离开了那些自己也会担心。 “那易卿家是不是很有钱？”巫敏突然问。 陆天寻笑了一下：“她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一直没有问？” 巫敏没有问是因为不在意，现在问了，自然是在意了：“看着她不像。” 易卿自从来巫峡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做，没有养尊处优的样子，尤其是亲力亲为的照顾萧靖寒，让她更觉得易卿顶多是一个开医馆的。 第453章 一夜烟火 陆天寻听巫敏这样说也很认同，谁能想到一品诰命不但亲自下厨，还能亲手建茅草屋。 “那她夫君是什么人？”巫敏又问到。 “大晋战神，一品大将军，萧靖寒。” 巫敏意外的看着陆天寻：“大晋的战神？” “你知道？” “听说过，听说他铁骑长枪踏北狄，长的凶神恶煞，临阵而驰，能把对面的士兵给吓死。易卿是不是被他吓的逃出来了？”巫敏小声的问。 陆天寻有些同情萧靖寒了，不知道他的人，总是会说他长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还形成了共识。 “你自己问她。”陆天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易卿放完了烟花从中间走了过来：“噫，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看你放烟花。”陆天寻让了一下。 “你们喝你们的，我先去歇息了。”易卿想去陪陪萧靖寒。 “哎……”巫敏要拦易卿。 “她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我们去吃饭吧，一会儿菜要凉了。”陆天寻拦着巫敏。 他知道易卿可能想去陪陪萧靖寒，这样的时候只有萧靖寒能安慰她。 巫敏奇怪的看着陆天寻，陆天寻平时不是总喜欢在易卿身边晃悠，今天除夕竟然让易卿回去。 “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可能想家了。”陆天寻看巫敏解释。 “你不想家？” “我……”陆天寻不知道怎么说“有点。” “这里有你的房子，以后也算你的家了。”巫敏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小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陆天寻面前这样。 “走吧，回去吃饭。”陆天寻知道巫敏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不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个自己认为不可能会喜欢的人，就这样和他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还一点一点的靠近。 易卿推开萧靖寒的屋门，房间里没有点灯，外面的光照进来被窗户纸模糊了，昏暗而温柔。 她没有点灯，慢慢的走到床边握着萧靖寒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今天是除夕，不知道包子他们在家怎么样，不在京城也挺好的，省的去参加繁琐的宫宴，每次去参加宫宴总是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儿，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觉得我好欺负。” “淼儿写信说皇上赐我了一个八龙金铃铛，估计是拿玉玺换的，皇上做事从来不吃亏。”易卿额头抵着萧靖寒的手指“我就是……”她鼻子酸的有点说不出来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小然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他才满月，现在肯定长牙了，会跑了，就是……肯定不认识我们。” 易卿咬牙忍住鼻子的酸楚，努力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挺累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你也偶尔睁开眼看看我。”她说着抚萧靖寒的脉搏。 萧靖寒的脉搏和心跳也是她的脉搏和心跳，让她可以努力的活下去。 这段时间她教巫敏医术，同样也从巫敏那里学了蛊术，已经把萧靖寒体内的续命蛊给清了，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情况，那蛊虫不到心脉。 磁西城那边紫苏让人去查巫彭这大半年的行踪。 “你说……巫彭特意从大晋人手里买了一些烟火？”紫苏看着苏格。 “是。”苏格行礼“巫彭这大半年采买了许多东西，包括烟火。” 紫苏和贞王对视了一下，他们知道易卿跟着巫彭去巫峡了，南疆境内很少有用烟火的，难道说巫峡就在那个地方？ 巫峡在南疆非常神秘，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距离磁西这么近的巫眼绝地。 “你先下去吧。”紫苏看着巫眼绝地的方向。 易卿在那里应该没有危险，因为只有大晋人有过新年放烟花的习俗，巫峡的人让她在那里放烟花，应该过的不错。 “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就放心了。”紫苏松了一口气。 “我真没想到易卿那样的人能在一个地方待这么长时间。”贞王有些不理解“她不找萧靖寒了？” 紫苏听到贞王这样说微微的蹙眉，就易卿那性子怎么可能不找萧靖寒，除非萧靖寒就在那里。 易卿趴在萧靖寒的床边睡着了，醒来外面已经有了光亮，她慌忙起身看外面十分安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巫敏对萧靖寒已经没兴趣了，她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巫敏这个人太乖张，万一又有什么什么想法，再说她一直在隐瞒巫敏。 她到小厅发现昨晚的桌子还没收拾，地上滚了一地的酒坛子，他们四个昨天不会把所有的酒都给喝了吧？ “二妹？”易卿叫了一声，结果没人回答“陆山长？”还是没有人回答。 易卿叉腰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真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别人就算了，陆天寻竟然也这么能喝。 她正弯腰收拾结果听到了一声尖叫，吓的她差点儿把东西给摔了。 巫敏看着身边的陆天寻，陆天寻也被她吵醒了，两个人一时间都懵了，巫敏反射性的伸手，结果只有光洁的手臂，上面的守宫砂都消失了。 易卿一听声音不对慌忙去陆天寻屋门口：“陆山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天寻现在也一脸苦恼，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出这样的意外：“你先去忙。” 易卿觉得没事才怪，巫敏的声音从他房间里传出来，不过陆天寻只要还活着问题就不大：“好。” 陆天寻拉了衣服把巫敏裹上，手顿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把巫敏拉到怀里了：“往后余生皆是你。” 本来还在纠结生气的巫敏瞬间愣住了，陆天寻这是在说喜欢她吗？ 陆天寻喜欢过易卿，那样一个肆意明媚的女子，至于对别的女人只能说不讨厌，对于现在的巫敏，他只能说一定要找一个女人共度余生的话，他会选巫敏。 “你……”巫敏有些不确定“你是说要娶我？不会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怕我杀了你。” “我并没有害怕被杀。”陆天寻是真的不怕，但是事情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为何要选最惨的一种“现在的我真是这样想的。” 第454章 碎碎平安 让陆天寻这样的人说情话真不容易，即便是说了也是文绉绉的让人觉得别扭，也只有巫敏才会觉得好听。 陆天寻和巫敏是找到了，巫彭和甘二妹去哪儿了？ 易卿收拾了小厅去厨房，一边煮饭一边煎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是单身狗承担了所有，自己单着也要成人之美。 “需要帮忙吗？”陆天寻洗漱好在厨房找到了易卿。 “帮忙找一下二妹。”易卿看巫敏不在周围“你……” 巫敏蹭的出现在厨房门口。 “你去找甘二妹吧，一会儿要吃饭了。”易卿不问了。 “她应该跟着我师兄走了。”巫敏有些饿了，走进来开始找吃的。 “巫彭？”易卿觉得这是要把狗粮吃到底。 “你去找巫彭吧。”巫敏绕过陆天寻坐在易卿一边的小板凳上。 “巫彭不在这里应该是回巫峡了，我们不能在巫峡内随意走动。”陆天寻表示他不方便。 巫敏直接把骨笛丢给陆天寻：“快去吧。” 陆天寻看了一下骨笛，知道这是他们巫峡的传承信物，带着这个巫峡里的巫重就不会攻击他，他转身去找巫彭了。 “你也太相信他了。”易卿发现女人一旦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就会变的毫无保留。 巫敏觉得这个很正常，以前他们在这里的时候，虽然说不能到处走动，也是经常走动：“听说你们大晋人成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礼数多的很。” 易卿想巫敏这是想嫁给陆天寻了：“的确有这样的，但是也有天地为媒，日月为证，相遇即佳期，白首不相离。” 巫敏想了想：“你们大晋的说法可真多。” “你想嫁给陆天寻？” 巫敏垂眸，难得露出一些娇羞：“我们巫峡倒是随意，按照你们大晋的规矩，我可能要去大晋，这巫峡的传承需要我找到人才行。” 易卿没想到巫敏还真是这样想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到：“大晋和南疆的风俗本就有很多不同，你还是巫峡圣女，若是真去了大晋，我担心你会不适应。” “放心吧。”巫敏不在意的说。 易卿听到巫敏这样说就不再过问了，再说陆天寻也是一个别人不敢招惹的存在，到时候只要陆天寻护着巫敏，巫敏便能安乐。 等易卿做好了早饭，萧靖寒的药都喂完了，陆天寻才带着巫彭和甘二妹过来了，看两个人的样子也出意外了。 “夫人。”甘二妹直接跪下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怎么了？”易卿斜看了一眼甘二妹。 巫彭慢慢跪下：“求萧夫人把二妹嫁给我。” 这个除夕过的真实在，这里一共五个人一晚上就成两对，难道这里住着月老，以后找不到对象的男女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成双成对了？ “二妹，你可愿意？”易卿看着甘二妹。 “我……”甘二妹犹豫，偷偷的看了巫彭一眼。 “别说什么舍不得离开我，你这一看就是愿意了，既然你愿意我就同意了，你家人那边我来做主。”这个主易卿还是能做的。 “那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夫人了。”甘二妹紧张。 “只要想见距离不是问题，到时候巫彭每年可以带着你去京城住一段时间。”易卿真不在意这些，。 “多谢夫人。”甘二妹叩头。 巫敏看了陆天寻一样，人家巫彭都这么直接了，她和陆天寻也不用那么扭捏。 “好了，先吃饭吧。”易卿为他们感到开心也觉得心累。 甘二妹慌忙站起来摆饭。 吃过早饭易卿看巫彭帮着甘二妹收拾东西，结果把碗给摔了，巫敏不自觉的一个眼神过去，把巫彭吓的差点儿捏耳朵。 “碎碎平安。”易卿看着巫敏的样子“我们大晋的风俗。” 巫敏脸上的冰冷瞬间化开，转向陆天寻的时候已经一脸可爱：“是这样吗？” 易卿想女人是不是都会变脸，还变的特别快那种。 陆天寻温煦一笑：“大晋的新年，人都喜欢讨个彩头，若是出了这样的失误也不能问责，就会说一些吉利的话。” 巫敏恍然：“这样啊。那你们大晋人新年还做什么？” “你们去慢慢说，别影响别人做事。”易卿慌忙让他们打住，这还没完没了了。 巫敏带着陆天寻就出去，以后让陆天寻距离易卿远一点才好。 从这一天开始，易卿周围就充斥着各种狗粮的味道，甘二妹还好，巫敏简直是故意的，连吃饭都开始变的可爱起来。 “我说你好歹是一个圣女，就不能矜持一点？”易卿觉得自己没眼看了。 “你们大晋的女子才需要矜持，我们南疆的不需要。”巫敏得意。 “陆山长？”易卿看向陆天寻。 陆天寻笑了一下：“没有外人，敏儿可以放肆一点。” 易卿低头不搭理他们了，这狗粮她不干。 巫敏得意的笑。 陆天寻垂眸的时候眼底都是冷静，巫敏明明知道他喜欢易卿，他自然不能站在易卿一边，那样巫敏就会针对易卿。 “我打算带你回家。”陆天寻突然说。 巫敏听陆天寻这样说立马开心了：“什么时候？” “看你什么时候想去。”陆天寻一副很尊重巫敏的样子。 巫敏有些纠结的看了巫彭一眼，巫彭被看愣了，这个和他没关系吧？ “师兄若是留在巫峡，甘二妹也要留下。”巫敏看着易卿，甘二妹的事向来都是易卿做主。 易卿看了甘二妹一眼：“你什么打算？” “我听夫人的。” 易卿想了想：“那你就先留在南疆，回头我给你置办嫁妆，有我做主你也是名正言顺。” “多谢夫人。”甘二妹行礼。 这个时候突然地面晃动了一下，几个人迅速跑到外面，看到外面有无数飞鸟尖叫盘旋。 “不好，有人在闯巫峡。”巫敏转身就走。 巫彭跟着巫敏就走。 在外人眼里这里是巫眼绝地，不单单是有去无回还有敬畏，南疆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卿和陆天寻对视了一下，都猜测是有人在找他们，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紫苏是不可能闯巫峡的。 第455章 一直在骗我 两个人正疑惑的时候，感觉整个巫峡好像都慢慢的动了，巫峡的蛊虫比他们想的要多，简直就是虫子组成的。 易卿这才明白巫峡的人为什么有恃无恐的生活在这里，原则上喀斯特地貌很脆弱，这样的地缝很容易有碎裂坍塌，但是因为这里几乎被虫子填满了，他们能控制虫子，自然也就控制了这里。 明白这些易卿心里更加感慨，幸亏她之前足够谨慎，不然在这里巫敏真的会让她连骨头都不剩。 之前陆天寻猜的不错，这巫峡的外面的确有阵法，配合巫峡的蛊虫，一旦有人没有按照固定的线路进巫峡，就会陷入巫峡的陷阱。 苏格带着人疾速往后退，却感觉虫子越来越多，这巫眼绝地果真不能靠近。 “怎么样？”贞王看到苏格退了回来。 “王爷快走，这里到处都是虫子。”苏格护着贞王。 “你们还走的了吗？”巫敏借助树上的藤蔓直接荡了过来。 巫彭紧跟在后，周围有很多巫奴护着。 苏格和贞王执剑警惕的背靠在一起。 “苏格？贞王？”巫彭意外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发现了逆贼项北征的藏匿地，误闯到了这里。”苏格慌忙说。 “一派胡言，把他们都杀了。”巫敏下令。 “不能杀。”巫彭慌忙拦着“他们是皇室中人。” “只要不是皇室血脉有什么杀不得。”巫敏一脸凌冽。 “他们和陆天寻关系很好。”巫彭直接说，他现在发现陆天寻在巫敏这里比较有用。 “带回去。”巫敏示意了一下巫奴。 苏格正要反抗，被巫彭示意不要反抗，苏格有些犹豫的看向贞王。 “你打的过这些虫子？”贞王不怕那些巫奴，但是这密密麻麻的虫子让他头皮发麻。 苏格摇头。 贞王直接把自己的剑给收了：“误会，真的是误会……” 贞王和苏格被带回了巫峡，剩下的人就在外面被巫奴看着，他们径直去找易卿他们了。 “你们怎么来了？”易卿看着贞王和苏格。 她和陆天寻猜测是紫苏他们的人，但是没想到是贞王他们。 “见过贞王殿下。”陆天寻行礼。 “你们就一直在这里？”贞王也挺意外的，他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坐在竹椅上的萧靖寒“萧靖寒？” 他这一叫所有人都愣住了，易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贞王，陆天寻不自觉的往巫敏一边挪了一点，要是巫敏发怒了，他还可以拦一下，巫彭有点想逃走，他觉得他们完了。 巫敏盯着易卿，她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 贞王知道自己闯祸了：“我的意思是萧靖寒真放心你……”他试图圆谎。 “怪不得你一直这么尽心尽力，因为他就是萧靖寒。”巫敏彻底明白了。 之前她对易卿的作为有些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以为易卿真的是医者父母心，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易卿吸了一口气：“是。” 她一直没想好怎么和巫敏说，什么时候说，被贞王这样戳破，她反倒坦然了。 “你一直都在骗我。”巫敏恼怒。 “我不能让他有丝毫闪失。”易卿也不回避“若是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会让我这样救他吗？” 众人看着巫敏。 巫敏没必要撒谎：“不会。” 别说是那个时候，就是现在她也不可能动用禁地寒冰床耗费那么多资源救别人的男人。 “那就抱歉了。”易卿也不生气，巫敏没有责任必须救萧靖寒，纵然是这样，这个恩情她也记下了。 陆天寻往巫敏一边走了一步：“也许他们是让我们认识的桥梁。” 巫敏看着陆天寻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对！” 刚才剑拔弩张的状态因为巫敏这一笑瞬间就松懈下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他现在没用了。”巫敏说着拿出续命蛊“听说大晋的战神武功盖世，以后就让他做我们的护卫。” “不可！”陆天寻紧张起来。 巫敏滴血入蛊催动了续命蛊，然而萧靖寒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巫敏意外，突然反应过来了，冷冰冰的盯着易卿“你从我这里偷学了蛊虫之术把他的续命蛊给解了？” “是。”易卿点头“不过他的蛊虫自始至终未入心脉，你根本控制不了他。” “不可能。”巫敏不信“那他为什么无法醒来？” 这也是易卿非常好奇的地方，她现在非常了解萧靖寒的身体情况，唯独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了。”陆天寻看着巫敏“你要随我回京城见父母，萧靖寒是我们大晋的战神，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大晋便无人敢动你，若是你一定要动萧靖寒，我愿意陪着你，永不回大晋。” 巫敏听到陆天寻这样说表情慢慢垮了，随即孤傲的转身：“既然是你的男人，你早点儿给带出去，别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我还得感激你。” 易卿这才放心：“你对我夫君的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 “虚伪。”巫敏说完就走“师兄，把他们都送出去，省的浪费我们巫峡的粮食。” “好勒。”巫彭知道他们安全了，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连甘二妹都给巫彭给送出去了，担心他师妹万一再有什么想不开的谴责别人。 巫敏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在这里住了，竟然有点不习惯这里的潮湿，可是也只有这样的潮湿不会骗她。 陆天寻站在洞口。 “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巫敏嗤笑。 “你不走，我就陪着你。” “你也一开始就知道那是萧靖寒，为了易卿你一直在骗我。” “萧靖寒这件事，从我或者易卿的角度来说，只能瞒着你。”陆天寻很诚恳的说“就算你救了萧靖寒，若是萧靖寒在你这里死了，不单单是巫峡，连整个南疆可能都在劫难逃。” “那和我……”巫敏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几乎不出巫峡，在巫峡内活的肆意，可是她不是完全没有顾虑。 “这本是大恩，为何要变成仇怨。”陆天寻凝重的说。 “为何我们在一起之后，你还不告诉我这件事，为了易卿吧？”巫敏更在意这个。 第456章 离开巫峡 其实在知道她救的人就是萧靖寒的时候，巫敏最生气的是陆天寻也一直瞒着她，她觉得这是因为陆天寻自始至终喜欢的只有易卿。 “一开始隐瞒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再说萧靖寒还没有醒来，不能出任何意外。”陆天寻想易卿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巫敏看着陆天寻。 陆天寻低头想了许久：“这是两码事，我不告诉你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若是出了意外后果很严重，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不够信任。” “这有区别吗？” “有。”陆天寻看着巫敏“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告诉你是不信任，这件事牵扯到大晋朝廷和南疆。” “那你说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巫敏歪头。 “我从小到大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件？” “你和易卿的事儿。” “好。”陆天寻点头“那就要从她帮我医腿开始……” 他和易卿之间一直都是止于礼，没什么不能说的，还顺便说了一点易卿和萧靖寒的事儿，听的巫敏都笑起来了。 那边巫彭已经把他们送出了巫峡，出了森林就有官道，萧靖寒被安置到马车上。 “你不回去？”易卿看着巫彭也要上车。 “我又不嫌命长。”巫彭才不回去，他师妹一生气，巫峡可能都没了。 “你可想好了，你现在不回去，回头可能回不去了。” “没事，没事，我们巫峡没那么多规矩。”巫彭迫不及待的离开。 巫峡距离磁西城不远，他们天黑的时候就到了磁西城，易卿才知道巫彭之前是故意带着他们绕路，让他们无法确定巫峡的位置。 已经有斥候回去禀报紫苏了，紫苏就等在大殿门口，看到贞王他们回来就迎了过去。 贞王看到紫苏迎了过来，激动的下马要来个拥抱，结果紫苏越过贞王去易卿身边了。 “吓死我了，听说他们冒犯了巫峡，没有牵连到你吧。”紫苏检查易卿的身体“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这叫苗条。”易卿怎么觉得紫苏突然有点婆婆妈妈的了“你们怎么找去的。” “我们回去慢慢说。”紫苏拉着易卿就走。 后面苏格他们把萧靖寒小心翼翼的抬下来，一同进去了。 易卿看萧靖寒被安置好才有空闲和紫苏说话，一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吃的。 “还是你了解我。”易卿坐下就开始吃。 “你慢点儿，听说的巫峡的圣女乖张跋扈，但凡巫奴都被她毒的口不能言，你在巫峡那么长时间没事吧？” “她虽然有些乖张，却也不是不能相处，贞王他们怎么找到那里的？”易卿奇怪。 “你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在巫峡放烟火了？” “是啊。” “从皇宫可以看到巫峡烟火的光，我们猜测你在那里，能放烟火应该是平安的，后来我们抓到了项北征的属下，找到了之前项北征的藏匿点，竟然是在地下，他已经经营了好多年了，怪不得不管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易卿恍然：“你的意思是项北征所在的溶洞也在巫峡那边。” 紫苏点头：“对了，我们从那里搜出来了一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回头我拿给你看看。” “对我有用？”易卿表示项北征的事本来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项北征的东西怎么可能对她有用。 “里面记载了项北征和平家、乔家勾结在大晋贩卖如意糕的事儿，还有他试图和北狄联合攻打大晋。” 易卿的筷子顿了一下，突然想起尼安亲王当初送给她的灰犀鸟头骨手持来。 当时她就好奇，北狄并没有灰犀鸟，却有成色那么好的手持，而且就她知道的消息，北狄和南疆不通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可惜了尼安亲王身死不能归故里，项北征也成了阶下囚。 “你就不想拿着这些东西继续和北狄合作？”易卿玩笑着说“平家可是大肥羊，以前还能左右南疆的朝政。” “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平家还有活路没有？”紫苏笑着说。 “没有。”易卿说着吃东西。 等易卿吃完，紫苏让人把东西撤了，两个人到外面喝茶聊天。 “不亏是大晋的战神，命这么大，如果他一直无法醒来呢？你有什么打算？”紫苏有些担心的看着易卿。 “能有什么打算？”易卿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我现在算是发现了，人果真不能咒自己。” 紫苏想起易卿易卿总念叨着要当寡妇的事：“你要是不管这件事，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人活着怎么可能什么事儿都不管。 第二天紫苏让人把项北征留下的一些东西送来了，易卿看的胆战心惊，要是被项北征再经营几年，纵然大晋还有能力讨伐项北征，自己也要伤筋动骨。 平昔年这一年过的水深火热，一开始货物被劫，对方好像是盯着他们平家劫的，只要是他们平家的货物对方都劫。 她动用了平家所有的力量才知道是鬼浮山干的，鬼浮山因为参与北狄和大晋的朝争元气大伤，和平昔年联手的鬼浮山杀手也死了，她以为这是鬼浮山的报复。 后来她才知道是鬼大人干的，她有些难以置信，鬼大人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鬼大人要是还活着，定会直接取她性命，怎么可能让她还活着。 不过她还是匆忙的嫁到了乔家。 乔野娶她是图谋平家的商路，可不是给平昔年庇佑的，乔夫人也不是善茬，见天就想扒平昔年一层皮，幸好平昔年的手段过硬，才堪堪在乔家站稳脚跟。 这样已经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精力，根本没有心思分出来反击鬼浮山。 再说鬼浮山要怎么反击？ “小姐，小姐……”柳儿匆匆忙忙的跑进房间。 “又怎么了？”平昔年现在听到柳儿这样叫就头疼，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萧夫人出现了，还带着重伤昏迷的萧将军。”柳儿有些激动的说。 平昔年直接站了起来：“在哪儿？” “在南疆皇宫估计很快就要回大晋了。” 第457章 离开南疆 平昔年在磁西城一直有细作，这次项北征被杀，平家被针对，平昔年都没有把细作撤回来，为的就是时刻盯着易卿的消息。 不看着易卿和萧靖寒死，她不甘心。 “给我梳妆。”平昔年坐到梳妆台前。 平昔年很少主动找乔野，男人不能巴着，你越巴着对方就越端着，说白了不过是看谁更在意对方一点。 她到乔野的宅院，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在玩闹，那女子看到平昔年来不但不退避还挑衅一般看了平昔年一眼。 这些都是乔夫人的手段，反正乔野会有别的女人，不如在乔野身边换点儿听话的女人，像平昔年这样的她不想再遇到第二个。 “老爷。”平昔年平静的行礼。 “什么事儿？”乔野继续逗怀里的美人玩儿。 以为娶了平昔年就可以控制平家的商路，谁知道娶了平昔年之后平家这么多事儿，还让他帮着处理，再这样下去平昔年就成了累赘了。 “南疆传来了消息，老爷确定要这样听吗？”平昔年笑吟吟的看着乔野。 一听是南疆的消息，乔野直接把那女子丢到地上，那女子也有眼力劲儿慌忙退下。 平昔年看着乔野的反应，他们之间有什么情深不过是利益而已。 “说。”乔野有些不耐烦。 “易卿带着昏迷的萧靖寒出现了，不日要回京。”平昔年也不绕弯子。 “这样都没死。”乔野有些意外。 “算算时间，萧靖寒应该昏迷了快一年了，估计身体非常弱，只要稍微出点意外……” 乔野看着平昔年：“你还想杀萧靖寒。” “我可是为了大人着想。”平昔年慢悠悠的说“萧靖寒他们到南疆就毁了项北征的如意草，之后又一直针对项北征，最后查到项北征是废帝余孽让大晋出兵辅助南疆皇太女登基，你觉得他会只知道这些？” 乔野的眼珠子转了起来，其实他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但是朝廷一直没有动静，他就存了侥幸心理。 “大晋出兵南疆本就劳民伤财，再加上萧靖寒下落不明，皇上定然会隐忍，但是萧靖寒活着回京了，皇上肯定会秋后算账。”平昔年知道乔野的心里：“皇上削藩势在必行，闽南虽然不是藩王，但是割据之势明显，况且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皇上惩办闽南理所应当。” 乔野思虑了良久看着平昔年：“若是这样，你们平家也首当其中。” “所以我来找大人商量，我们现在是夫妻，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平昔年娇笑。 她知道怎么讨好乔野，只是非常不屑，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一个鬼浮山已经够她头疼了，如果易卿和萧靖寒活着回来肯定会找她算账，刺杀的事儿萧靖寒就算没有证据也容不下她。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乔野揽过平昔年。 “为大人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易卿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是巫敏急着去见公婆，她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回京城，毕竟萧靖寒现在的情况就是回了京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就算有皇上照看，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别人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顶多是同情。 可是两个孩子在京城，她也不能一直这样。 “你到了京城给我写信，如果在京城有什么不顺心的随时可以来南疆。”紫苏送易卿到京城外。 “谁敢让我不顺心我就让她不顺身。”易卿很自信的说“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 这个紫苏相信，但是有时候总是会身不由己，就算她在这个位置，也会有身不由己：“总之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好。”易卿一口答应了。 “你放心吧，我会把他们送出南疆，到了大晋就没人敢动他们了。”贞王保证。 紫苏还是有些不放心。 项北征虽然死了，但是和他联手的人还活着，而且她还带着那么多证据，有些人不会让他们顺利回去的。 “我们走了。”易卿挥手。 看着易卿离开，紫苏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她现在的身份不能护送易卿回去。 贞王骑马在易卿的马车一边：“你回去在皇上面前多帮我说说话。” “你入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皇上，让我怎么说。” “紫苏是南疆女帝，我不可能把她娶回去。”贞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只在意利益，我能怎么办？” 易卿笑了一下，让那狗皇帝落下面子真的很不容易，除非…… “行，我回去帮你说说，不过你不要指望有太好的结果。”易卿为了紫苏答应了。 “我先谢过你了。”贞王开心。 这次大晋帮南疆女帝平定叛乱登基，南疆女帝和大晋修好，这次又有萧靖寒在其中，紫苏大张旗鼓的派人护送回去，为的就是避免有人会对萧靖寒不利。 那些山匪什么的肯定不敢对萧靖寒下手，乔家若是对萧靖寒下手了，那就是公然和朝廷作对，他肯定不敢，这样对萧靖寒不利的人就更少了。 边境的官吏显然有些怠慢，易卿出示了萧靖寒的令牌，他们依然坚持要检查。 “这是南疆护送的队伍，你们这样是对南疆不敬，难道就不怕坏了两国的关系。”陆天寻觉得他们是故意的。 “这是上面的规定，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那兵长说着就要去巫敏身上检查。 巫敏伸手一只蜈蚣就爬了出来，吓的那兵长往后跳了一步就拔刀，易卿身边的暗卫直接把那兵长给斩杀了。 “此人意图刺杀大晋一品将军，死有余辜。”易卿眼神扫过去“你们一个个质疑萧将军身份，不屑大晋和南疆交好，我有条件怀疑你们居心叵测试图挑起两国战事。” 众人听到易卿这样说偷偷的相互看了看，低头不语。 就算是上面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这样和萧将军对上，那是大晋的战神。 “让开！”易卿看着那些人。 另外一个兵长慌忙过来行礼：“萧夫人息怒，最近闽南不太平，我们这样也是为了萧夫人好，如果萧夫人真要硬闯，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无法负责。” “也就是说，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易卿看着他们。 第458章 有埋伏 众人听到易卿这样说被吓的直接跪下了。 “萧夫人息怒，在下只是觉得最近闽南不太平，要谨慎一点。”那兵长额头开始冒汗。 巫敏一摔袖子，一只蜘蛛落在那兵长脸上：“说。” 兵长看到那是一只毒蜘蛛吸了一口气直接被吓昏死过去了。 巫敏没想到大晋人竟然这么怕蜘蛛，怏怏的把蜘蛛给收回来。 易卿觉得今天他们肯定是要硬闯了，乔野在这里安排人羞辱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硬闯，之后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拿这件事推诿。 这个乔野还真上不了台面，只能偷摸的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易卿有一品诰命的封号在身，也不怕这些人。 “我也不为难你们，让开！”易卿呵斥。 众人相互看了看只好让开了。 巫敏没想到易卿竟然这么霸气，却为了萧靖寒在她那里委屈了那么长时间。 众人过了关卡，陆天寻策马追到易卿的马车那里：“你这样硬闯关卡，到时候被乔野参一本可是百口莫辩。” “这要看皇上态度。”易卿根本不在意，她现在担心的是怎么平安的过了闽南。 过了边境的关卡，之后就没什么人阻拦，赶了两天的路还没有出闽南的群山。 黄昏的时候他们找了一个安营扎寨，易卿一直看着前面的山林。 “看什么呢？”巫敏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有埋伏。”易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你这都能看出来？”巫敏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时间倦鸟归巢，可是那些鸟盘旋不落，看样子人还不少。” 巫敏这才注意到上面盘旋的鸟：“那我们怎么办？” 易卿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关键是萧靖寒：“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她说完就去和陆天寻商量了。 她觉得这只是开始，他们在能预判的情况下一定要保存好实力，现在即便是让朝廷的人来接，也要过闽南这一关，所以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晚上篝火烧了起来，南疆那些士兵轮流在那里值夜，突然破空之声响起，无数的箭矢射了过来，接着就是厮杀声。 “倭人。”易卿躲在一边的石壁后面。 她趁着夜色已经把萧靖寒转移出营帐了，那边还有巫敏布置的蛊虫，只要对方真的出现，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倭人？”巫敏奇怪“你还得罪倭人了？” 易卿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巫敏一眼：“倭人在大晋和南疆非抢即盗，用我们得罪吗？” 巫敏只听说过倭人，也知道倭人的品性：“你们刚到大晋，那些倭人不可能在这里等着你们，再说了，你说他们非抢即盗，你们现在有什么好抢的？” “你说的没错，除非这样做对他们有好处。”易卿冷哼了一声。 之前他们还没到闽南，楚南候就说过倭人流窜的事儿，到了闽南事发突然他们直接去了南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还是和倭人遇上了。 闽南之事易卿他们知之甚少，本就临海多山，地势非常复杂，适合人居住的人非常少，倒是很适合这些流寇藏匿。 那边倭人也察觉到他们中埋伏了正在奋力抵抗。 “你的蛊虫能跟踪吗？”易卿看着那些人。 “小菜一碟。”巫敏表示易卿这是在侮辱她的能力。 “一会儿放走三个人，跟踪过去。” 陆天寻带着南疆的护卫很快就把倭人诛杀了，按照易卿的指示放走了三个人，然后让暗卫跟了过去。 “怎么样？”巫敏得意的看着易卿。 “还不错。”易卿环视了一下那些人的尸体，能赢的这么快多亏了巫敏的蛊虫。 易卿亲自去看那些受伤的人，毕竟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太平，她只能靠这些人了。 陆天寻坐在篝火边分析这件事。 乔野那个人他略有耳闻，出身闽南乔家，在当地的势力错综复杂，当初敢把贞王送到京城，可见他在闽南是多么有恃无恐，连皇上都有几分忌惮。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乔野为什么要对萧靖寒下手。 萧靖寒和乔野没什么交集，两个人也没有利益冲突，萧靖寒只是路过闽南就去南疆了，也不可能在见面之后有什么矛盾。 而且一旦杀萧靖寒不成功，不管有没有证据皇上都不会放过乔野，他为何要这样做？ 那边易卿已经处理完了伤员的伤，洗了手过来坐在陆天寻的对面。 “你今天和那些倭人交手，觉得他们的武功怎么样？”易卿问到。 “身法有些诡异，武功只能算是一般。”陆天寻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烧的更旺“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真的是乔野，他为什么要杀你们？” “这件事比较复杂。”易卿回来之前就想到这种可能了“你可知道京城有人贩卖如意糕的事？” 陆天寻微微点头：“略有耳闻，难道这如意糕和乔野有关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如意糕由项北征在南疆种植熬制，然后由平家商队运到京城，途中乔家，楚南候陈家都有参与，最后到京城有大长公主主导。” “什么？”陆天寻有些震惊“如果真是这样，那……” “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而且将军府和平昔年有积怨，我们在来的时候已经被刺杀过，到了闽南乔野给安排住处之后，平昔年第一时间过去拜访。” 陆天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们走大陆掩护，你和萧将军由暗卫保护偷偷回去。” 易卿摇头：“我和萧靖寒现在必须用马车只能走官道，平昔年那个人心思缜密，这样的办法根本行不通，到时候还会因为力量分散被打的无还手之力。” 陆天寻想了想点头：“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所以你要做好准备，既然他们敢这样动手，就是打算鱼死网破了，也许乔野没这个打算，但是平昔年等不了了。”易卿说着眼眸深沉。 平昔年穿一身劲装看着眼前的地图，这是从南疆出闽南唯一一条路，萧靖寒现在昏迷，不管用什么方法肯定会走这条路。 他不走就会被困死在闽南，他若走这条就是死路，平昔年已经做好了陪葬的准备。 第459章 违反常理 易卿不是猜平昔年等不了了，而是分析出平昔年等不了了。 鬼大人已经好了一年了，这一年他肯定没有闲着，平昔年现在的处境肯定十分煎熬。 现在对平昔年来说没有来日方长只能孤注一掷，来日她会更没有机会。 平昔年生来就有平家的荣耀，自己能力又非常强，一个女子能让家族认可，管理家族的生意，这样的女人能力定然强过男子百倍。 所以她很骄傲，也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骄傲，萧靖寒和易卿不但碰了，还放在脚下踩了几下，所以只要平昔年还活着，她就过不去这一道坎。 平昔年的确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乱七八糟了，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让她的人生变的乱七八糟的人。 “小姐。”柳儿从外面进来“失败了。” 平昔年一脸早就知道的样子没什么反应，但是一边的池边信二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十分悲伤。 “无一生还？”平昔年平静的问。 “重伤回来了三个。”柳儿小声说。 “杀了。”平昔年下令。 “你这是什么意思？”池边信二愤怒的看着平昔年。 “那么多人，只剩三个重伤还能回来，定然是对方故意的，对方的队伍里有擅长蛊虫的人，若是被跟踪了，我们就被发现了。”平昔年面无表情。 池边信二犹豫：“那可以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不被发现就可以了。” 平昔年看着池边信二，若不是他们平家元气大伤，她也不至于和倭人合作：“他们若是被抓了，把你做的事儿供出来，到时候乔大人就会全力剿杀倭人。” 池边信二犹豫。 “只要我们事成，你得到的好处还不抵三个重伤快死的人？”平昔年嘲讽。 池边信二妥协了：“你要说话算数。” 等暗卫追到他们的营地的时候只看到三个人的尸体，正要回去复命突然中了埋伏，幸好他们反应快，这才侥幸逃走了。 平昔年就知道是这样，易卿可不是好对付的。 池边信二知道这件事之后开始佩服平昔年了。 两个暗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易卿他们还在原地休整，听两个暗卫回禀嗤笑了一下，这还真是平昔年的作风。 “这平昔年竟然这么狠。”虽然易卿给陆天寻说过了，陆天寻还是有些意外。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不信你问问你身边那位。”易卿示意了一下巫敏。 巫敏看着易卿就要抬手。 “她很温柔。”陆天寻揽了一下巫敏。 巫敏瞬间就开心了。 易卿摇头，都说女人的温柔是最强的武器，那男人的温柔简直就是核武器，陆天寻对巫敏只要足够善良就可以了，至于说有多少爱，只有陆天寻自己知道。 并不是易卿还以为陆天寻喜欢的还是她，而是一个男人爱别人的总量是有限的，不管在谁身上消耗了，以后就变少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陆天寻有些担心。 “他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违反一下常理。”易卿笑着说。 “违反常理？”陆天寻有些不理解。 “速度对动物来说可以决定生死，但是有一些动物的动作非常慢，它们就靠这种违反常理的方式活着。”易卿举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着急赶路，慢慢走？”陆天寻想了一下摇头“我们的人有限，根本消耗不起。” “那就沿途要求护送，官府不护送我们就找当地的镖局，或者直接征用壮丁。”易卿突然想到她和萧靖寒认识的时候。 当时萧靖寒大张旗鼓的抬着棺材回京，一路上何等的冷清，一代战神陨落的时候，众人避他如瘟神，想想就觉得凄凉。 “万一对方混进护送的队伍暗杀怎么办？”陆天寻担心。 “倭人和大晋人的体征不同，倭人是混不进来的，再说他们只要没有准备好，我们还能征到一部分能用的，接下来沿途宣扬战神的丰功伟绩，这就靠陆山长了。”易卿笑了一下。 陆天寻笑的有些无奈，他这是要当说书先生了：“行，下一处是陵川，陵川有文庙，非常注重文人，我们就在陵川好好休整一下，而且只要拖延的时间够，皇上派的人肯定会赶到。” 他们距离陵川不过一天的路程，硬生生走成了两天，到了陵川更是大张旗鼓，一方面是带着国书的南疆特使，一方面是战神萧靖寒，还有传说中天人之姿的陆家长子陆天寻。 一时间陵川无比轰动，陆天寻还说要和当地的学子切磋，引得陵川一带的学子纷纷聚集到陵川。 易卿他们说驿馆条件差，让当地知府给找了一个园林，带着萧靖寒住下了。 “安排好了吗？”易卿看到巫敏进来。 “安排好了，你放心，现在就是一只蚊子进这个院子我都会察觉。”巫敏看易卿那么小心。 易卿觉得平昔年不会在陵川下手，既然她用了倭人，那就是乔野还有顾虑，只要有顾虑就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多谢。”易卿很诚恳。 “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我要去看陆天寻把陵川学子切了。”巫敏欢喜的要出去。 “你不能去，你去了谁控制那些蛊虫。”易卿拉着巫敏。 “你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巫敏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恋爱的女人果真不靠谱，易卿转身去萧靖寒身边。 现在萧靖寒的身体状态和正常人无异，她长期用银针刺激萧靖寒的穴位，以免他出现肌肉萎缩，现在他醒来几乎不用做复健。 所以现在只是他什么时候醒来的问题了。 平昔年坐在楼上喝茶，注意力却在对面的楼上，那里陆天寻明面上是说和陵川的学子切磋，其实在说大晋战神萧靖寒。 萧靖寒之前被称为大晋战神，传出来给人的感觉却是杀人无数非常吓人，大多人都不知道萧靖寒的丰功伟绩，还有那些可歌可泣的事。 现在被陆天寻宣扬，萧靖寒瞬间成为一个拯救万民的大英雄，容貌斧劈刀凿俊美无俦所以要戴面具震慑对手。 第460章 逼出陵川城 平昔年看了许久嘴角冷笑了一下。 那易卿是知道他们无法快速离开闽南，干脆停在闽南等援兵。 这的确是一个法子，不过也在平昔年的计划之中。 “小姐。”柳儿进来行礼。 “什么事儿？”平昔年一脸淡定。 “萧夫人要求陵川出兵护卫，并且和镖局联系，还出钱招壮丁。” 这次平昔年意外了，她以为易卿是不打算离开，这样看来她是试图声东击西。 平昔年冷笑了一下，斗智他们在伯仲之间，如果拼狠呢？ “传令下去，放火。”平昔年下令，在陵川城里她的确不会动手，但是她可以把易卿逼出陵川城。 易卿的确没有想到，毕竟平家和乔家都有顾虑，不可能让平昔年乱来。 蛊虫怕火，火烧起来的时候蛊虫迅速逃走。 巫敏看的兴致勃勃，完全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铃铛在响。 好在这园林很大，易卿带着萧靖寒逃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看着房屋燃烧。 陵川城知府来告罪，慌忙又给找了一个庭院，比这个园林小很多，好在比较舒服，等他们安置好了，陆天寻他们才从外面回来。 “将军没事吧？”陆天寻看易卿没事就放心了。 易卿没搭理陆天寻直接看着巫敏：“你说没事的。” 巫敏理亏，往陆天寻身边躲了一点。 “是在下护卫不周。”陆天寻告罪。 易卿白了陆天寻一眼，他的女人天都敢翻，还需要这样护着。 陆天寻苦笑：“之前我们想错了，看来他们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发现，在陵川就开始动手了。” “所以这是你的错。”巫敏立马跳了出来看着易卿。 易卿其实没有追究他们责任的意思，她觉得这个不可能啊，就算平昔年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乔家和平家都不想活了？ “她不至于成亡命之徒吧。”易卿狐疑的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更谨慎一点。”陆天寻一脸凝重。 吃了晚饭休息，易卿给萧靖寒换了衣服，她心里不踏实，准备随时带着萧靖寒逃命，果真到了后半夜响起了密集的铜锣声，他们住的宅院又起火了。 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不光他们住的宅院，连带着周围的宅院也瞬间成了火海，一时间呼救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几个暗卫立马护着萧靖寒和易卿到了空旷的地方，陆天寻和巫敏也过来了，巫敏在一边布置了蛊虫不让人靠近。 “我去看看。”陆天寻看着那火球还在往下面落。 巫敏担心的拉着陆天寻。 “不用去了。”易卿看已经成这样了，他们这些人也帮不了什么忙。 大火烧了一夜，陵川城知府忙活了大半夜，死了十几个人，宅院周围的房舍基本上全部烧了。 易卿听知府禀报面若寒霜，平昔年为了杀她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还有就是……”陵川城知府一脸犹豫。 “说。”易卿知道重点来了。 “萧将军和萧夫人刚到陵川城就接连发生了两起火灾，昨天晚上更是天降火球，外面纷纷传言陵川城福薄，承受不住战神这样的大人物，为了陵川城的百姓，请……”陵川城知府一脸为难。 易卿恍然，平昔年这样折腾，终究是不敢在陵川城里下手：“我知道了，我们今天下午就离开陵川城。” “是。”陵川城知府大喜。 这两起火灾他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趟这趟浑水，到时候夹在中间只能被夹死。 “不过我要的人一个都不能少，之后是事儿就和知府没关系。”易卿看着陵川城知府。 “是。”陵川城知府行礼。 等陵川城知府退下，陆天寻走了过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原来易卿并没有猜错，平昔年不会在陵川城对他们下手，但是可以把他们逼出陵川城。 “不然呢？”易卿摊手“这知府说的好听，外面流传的可不会这么好听，我们只要留在这里，平昔年就会一直这样，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萧靖寒也会因此被世人诟病。” 陆天寻深吸了一口气，平昔年这是在用阳谋：“接下来还有谭阳、硕丰两个城池，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京城来的消息肯定会被全部拦截，他们也不知道京城派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闯啊，不然呢？”易卿没好气的说。 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退都退不回去，只能硬闯。 到了下午，萧靖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陵川城。 他们有南疆的人马护送，本来只有三辆马车，还有六辆装东西的平板车，这次出城竟然有十六辆马车，还都一模一样。 “故布疑云，堤防着刺杀。”平昔年站在城楼上一脸嘲讽“别说是十六辆了，就是六十辆，我也全部给毁了，晚上行动。” 在她准备晚上行动的时候，萧靖寒他们已经在官道上疾驰了，我们上午就离开陵川城，留下了陆天寻和巫敏在这里故布疑阵。 之前她不打算这样做，是因为敌在暗他们在明，现在她只是打一个时间差，平昔年不放过任何一个刺杀他们的机会，他们只能尽量乱了对方的节奏。 晚上陆天寻他们到安营扎寨，很快就遇到了偷袭，这次他们根本就不应战，丢弃了东西就跑。 在陵川城招募的人跑往陵川城方向跑，陆天寻他们往谭阳方向跑，算算时间易卿他们应该快到谭阳了。 平昔年这次亲自出现了，发现马车和平板车里都是空的，他们一打开车门就有大量的马蜂飞了出来，那边平板车上的箱子里也是。 她被人护着十分狼狈的到一边，还是被马蜂蛰了一下，柳儿慌忙给她擦药。 “追。”平昔年恼怒。 她瞬间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易卿估计早就离开陵川城了，她一开始就没有被逼无奈，只是和她打了一个时间差。 柳儿有些担心：“小姐，不如我们先禀报乔大人。” 平昔年盯着柳儿，柳儿怯怯的低头。 “追随我者，这次的事不管成不成，皆赏白银百两。”平昔年下令。 第461章 烛阴谷 众人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都知道跟着平昔年有钱，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柳儿却十分担心，因为这件事不管成不成，这些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那她呢？ 她知道小姐太多秘密，如今小姐越来越偏执，她早晚会被小姐处理掉。 易卿到了谭阳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她并没有入谭阳，而是派了南疆的使者去见谭阳知府，要求谭阳知府协同护送，他们不做修整就继续上路了。 乔野已经知会过谭阳知府了，谭阳知府免不了要打官腔，易卿就是猜到了这样才会只留一个人在这里。 陆天寻到谭阳的时候看到易卿他们留下的消息直接又跟了上去。 他们刚走平昔年就追到谭阳了。 平昔年对闽南很熟悉，又提前做好了准备了，速度要比易卿他们快很多。 到了谭阳入谭阳城，知府悄悄的把平昔年他们接到府衙。 “乔夫人，人已经留在这里了。”知府一脸谄媚。 “其他人呢？”平昔年隔着窗棂看着大厅里坐着的使者。 “说在外面的驿馆，萧将军尊贵，要让我们把长街给扫干净了迎接，入住的府邸要大，还要防走水。”谭阳知府想萧将军的面子也太大了一点。 “一群废物。”平昔年带着人就走。 易卿在陵川城声势浩大，在谭阳根本就没打算停留，不过是让她在这里耽误时间而已，她倒要看看易卿带着昏迷的萧靖寒能跑多块。 易卿带着昏迷的萧靖寒的确比较慢，没有到硕丰的时候已经被陆天寻他们追上了，陆天寻带着南疆的护送队，他们的队伍又变的声势浩大。 “过了硕丰两天就出闽南了，只要出闽南我们就安全了。”易卿心思更加沉稳。 平昔年本就狗急跳墙了，越是在他们要离开闽南的时候，平昔年就越不择手段，她有预感，她可能要和平昔年遇上了。 陆天寻也知道越到后面越危险，到这一步乔野可能也会出手：“你有什么打算？” “一张一弛我们都用过了，而且出了闽南她就没机会了，这次我们只能正面对上。”易卿很平静的说“你们带着萧靖寒藏起来，我去会会她。” “不行。”陆天寻直接拒绝了“你若是出事了，你那两个孩子怎么办？萧将军不醒，他们无所依靠，萧将军若是醒了，这里谁能活？” 易卿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现在就算她知道平昔年到底要做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们就那么笃定我们打不过他们？”巫敏看着两个人那沉重的样子“闽南有很多虫子，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控制一些。” 陆天寻和易卿看着巫敏。 “真的，我们南疆蛊术最基础的就是御虫，出了闽南我可能没什么办法，但是闽南的虫子还很多。” 易卿想了想：“需要什么样的环境？” “最好是偏僻一点的地方，虫子比较多。”巫敏直接说。 “闽南烛阴谷是陆路出闽南的必经之路，常年潮湿，是大晋非常有名的多虫子的地方。”陆天寻说到。 “好。”易卿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并不知道烛阴谷。 “过了硕丰就是烛阴谷，我们快速赶路的话，明天就会到烛阴谷。”陆天寻提议。 “赶路。”易卿想都不想。 平昔年带人在后面马不停蹄的追，她大致算了一下速度，到硕丰的时候应该能追上易卿，这次她要直接杀了易卿他们，就算是同归于尽，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回头了。 易卿他们到硕丰停都没停，直接表明了身份，看守硕丰的官兵想要阻拦被易卿的霸气吓到了，只好乖乖让他们过去。 刚过硕丰关卡后面的斥候就禀报有追兵。 “我带人拦截一下，你到前面准备。”陆天寻勒马看着巫敏“你放心，我只是阻拦一下，到时候你们给我信号。” “不用阻拦，一起走。”易卿策马就走。 巫敏抬头看着了一眼山崖，拿起脖子上挂的骨笛吹了起来，很快乌压压的蝙蝠飞了过来，向后面飞了过去。 “蝙蝠侠？”易卿被吓的伏在马背上“快走。” 有蝙蝠的阻拦，他们顺利的到了烛阴谷，这里比巫峡宽很多，两边高耸的悬崖，下面也比较暗。 “陆山长，你们去部署。”易卿把马车上的吃喝端了下来。 “我们去忙你吃东西啊？”巫敏不服气。 “我给你们争取时间。”易卿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开始摆东西。 “你要正面见平昔年？”陆天寻知道易卿要做什么。 “不然呢？”易卿耳朵贴了一下地面“他们马上就来了，你们赶紧准备。” “万一……”陆天寻担心。 “你放心好了，她肯定有很多话要和我说。”易卿指了一下石头一边的碎石“把这里清理一下。” 立马过去了两个暗卫开始清理那些石头。 陆天寻想了想：“留仪仗队，其他的都去埋伏。” 易卿刚摆好了东西，平昔年的人就到了，眼看着有数百人，有倭人、武师，还有大晋的士兵。 平昔年给的银子，比他们当一辈子兵的饷银都多，自然会有人富贵险中求。 平昔年勒马看着易卿，她脸上被马蜂蛰的伤还没好彻底，看起来有点滑稽：“怎么不跑了？” “我为什么要跑。”易卿慢悠悠的说“你的脸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诊治。” 平昔年环视了一下这里，她知道这里有埋伏：“既然不跑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易卿笑了起来：“平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信，不过以前好像没赢过。” 平昔年听到易卿这样说眼底多了一丝阴霾：“那又如何，只看谁能笑到最后。” “谁能笑到最后？”易卿重复了一遍点头“从你做这个选择开始，你就不可能笑到最后了。” 今天的结果只可能是易卿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平家和乔家被满门抄斩；易卿他们侥幸赢了，平家和乔家被满门抄斩。 易卿的结果会改变，但是平昔年和她背后势力的命运已经确定了。 “我只要看着你们死就足够了。”平昔年并不在意。 “为此你可以枉顾陵川城百姓的性命，可以不管家人的死活。”易卿盯着平昔年。 第462章 堵截 平昔年听到易卿这样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笑的有些嘲讽。 “他们的死活和我什么关系。”平昔年毫不在意“这天下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只是谁死的问题，只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问题，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么一瞬间易卿不想和平昔年说话了，话已至此不过是你死我亡的事儿。 “没想到你这么偏激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连生死你都这么不在意，又何必在意人间情爱，还有金银玉帛这些身外之物，说到底你不过是不在意别人的死活，而自己的分毫都不许别人碰。” 平昔年一点都不回避：“我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说你对今天跟着你来的人也是这样，他们不过是你达到目的的手段，也许你许诺了他们不少银子，但是要有命花才行，而且……”易卿扫过易卿身后的人“即便他们今天没有死在这里，回头朝廷追究起来，也是牵连家人的重罪。” 平昔年笑了起来：“易卿，死到临头了，你还耍这样的手段，既然他们为了银子跟着我，难道就没想清楚这一点？” “那谁知道呢，财帛动人心，也许他们没想清楚。”易卿也不气急“我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好好想想，你们同倭人合作，追杀大晋的战神，这是通敌叛国要诛灭九族的。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让皇上不追究离开之人。” 后面有人听到易卿这样说有些心动了，他们有些人本来就是脑子一热过来的，毕竟给的银子太多了。 “你们觉得她还会活着离开这里吗？”平昔年饶有兴致的看着易卿“她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你们走与不走有什么关系？” 易卿无奈的笑了一下：“平小姐，人要谦逊一点，不然到时候脸太疼。” “我不需要在你面前谦逊。”平昔年不可能在易卿面前低头。 “所以你就为了自己对萧靖寒爱而不得，要把平家推向万劫不复。”易卿换了话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没想自己会挑拨成功，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你还好意思说把平家推向万劫不复，现在我不这样你就会放过平家了吗？” “可以商量。” 平昔年可没有和易卿商量的意思：“你敢和我抢人，就要做好这样的准备。” 平昔年说起了往事，没有缅怀的意思，只是让易卿死的明白一点。 天慢慢的昏暗，红泥小炉里的炭火把水壶的底映的红亮，水开了，正是沏茶的好时候。 易卿坐在火边一脸闲适，好像面对的不是要她性命的人，而是来找她的故友。 “放箭！”平昔年估算好了时间。 其实她也知道易卿试图拖延时间，不过易卿拖延了又怎么样？萧靖寒并不能逃多远。 易卿一个转身就藏在巨石后面的缝隙里，箭矢飞过她毫发无伤。 这个时候又有大量的蝙蝠飞过，数量比之前还多，有些人惊慌落马开始打蝙蝠。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各种各样的虫子爬了出来。 “你没事吧。”巫敏把易卿扶起来。 “没事。”易卿看着周围的虫子。 “带萧夫人藏起来，这里交给我。”陆天寻命令。 他正说着，后面又响起了马蹄声，他们以为是接他们的人到了，回头看到是乔野，试图带萧靖寒离开的马车也被逼回来了。 “乔野？”易卿看向乔野。 “萧夫人，好久不见，你和萧将军上次不辞而别真让我担心。”乔野笑着说。 “萧将军在此，我命令你保护萧将军安危。”易卿明知道乔野是来杀他们的，但是她不会直接说这样的话，她要乔野自己拒绝。 “萧夫人，不好意思了，本官带的是朝廷禁军，只听皇上的命令，没有皇上的命令出动我的人，我可能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乔野笑吟吟的说。 在平昔年追杀萧靖寒他们的时候，乔野已经在烛阴谷等着了，他觉得平昔年不是易卿一行人的对手，毕竟对方有陆天寻。 他和陆天寻没有交集，但是陆天寻这个人名声太响，总要堤防着。 易卿看着乔野，之前她猜乔野不会亲自动手，这次她真的猜错了。 想想也是，如果他们真死在闽南了，皇上痛失臂膀，做事不会像以前那样肆意，而且为了一个死人让闽南叛乱有点不划算。 所以皇上就是为萧靖寒报仇，也是稳定之后的事情，谁知道这段时间会出什么样的变故。 “那乔大人是来看热闹的了？”易卿冷笑。 “路过。”乔野让人把烛阴谷给堵了，易卿他们逃都没地方逃。 “乔大人不光路过，还会堵路。”易卿看到萧靖寒的马车回来，直接跳到萧靖寒的马车上了，再下来的时候拿了一个箱子“给兵刃擦毒，见血封喉。” 陆天寻想了想接过箱子，里面放着十二个瓶子，看来易卿早就准备好了。 黑色的瓶子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山谷里竟然弥漫起一股奇特的香味。 平昔年安静的看着易卿做着最后的挣扎，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成就。 转即她微微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乔野。 悬崖下十分昏暗，她并看不清楚乔野，但是她的眼底一片冰寒，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陆天寻擦好剑转身看着巫敏：“一会儿我掩护你离开。” “那你呢？”巫敏紧张的看着陆天寻。 陆天寻把巫敏揽在自己怀里：“我今天若能活着，必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把你从南疆迎娶到大晋；若我不在了，你就用蛊虫把我忘了。” “不。”巫敏很坚定的说。 易卿看到他们这样转向平昔年：“你要杀的是我，不必伤及无辜。” “现在想当好人了？”平昔年嘲讽“这里谁无辜？若不是他们，你早死了。动手！” 兵戈相接，厮杀之声在山谷里回荡，巫敏试图控制虫子冲散乔野的人马，冲出一条路来，但是火光太多，虫子不好控制。 易卿护在马车一边，以前都是萧靖寒护她，这次轮到她护萧靖寒了，不知道能护多长时间，也要护到最后一刻。 第463章 醒来 平昔年搭箭瞄准易卿，她现在会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她会是大晋最耀眼的女子，而不是卑微的做别人的妾室。 不过过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长箭离弦，易卿并没有察觉，拉车的马受惊跳跃甩的马车侧翻，易卿也被甩的倒在一边，箭射在车框上，她回头看到平昔年又开始搭箭。 她顾不上平昔年搭箭慌忙爬到马车里看萧靖寒的情况。 平昔年看到易卿这样眼神更加狠厉，把弓拉满，箭离弦而去。 陆天寻看到箭矢飞过来要过去阻拦，但是被人拦住了，眼看箭矢要射中易卿，突然被击落了。 这个时候破空之声响起，一些黑影出现在战场上。 鬼大人挡在易卿前面：“我说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吧，一个大男人还要你护着。” “哼！”萧靖寒冷哼了一声，最没脸说这话的就是鬼大人。 萧靖寒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襟前也沾满了血。 易卿一直都知道萧靖寒护住了自己的心脉，却不知道他一直昏迷就是因为护住了心脉。 他护心脉可以保自己的命，谁知道巫敏给他用了续命蛊，接着易卿又给他做了手术，导致这一层保护成了枷锁，而他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冲开这一层枷锁。 易卿不了解武功的玄妙，心脉又关乎性命，所以易卿一直没想过这个，移动萧靖寒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他出什么意外。 这次他在马车上被摔了一下，心脉受到震荡被直接冲开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易卿震惊的看着萧靖寒，没想到萧靖寒竟然这样醒了。 “我的女人我自己守护。”萧靖寒弯腰捡了一柄弯刀。 “你行吗？”鬼大人也意外萧靖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而且看着就像是睡醒了一样，身体没有任何障碍。 “你看好了。”萧靖寒直接冲杀了过去。 萧靖寒一醒所有人都慌了，他战神的名号是生生在战场上闯出来的。 “杀！”乔野知道他死定了，如果能把萧靖寒杀死在这里，他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萧靖寒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擒贼先擒王。 这件事虽然是平昔年主导，但是没有乔野平昔年在闽南不敢这么嚣张。 “我乃大晋战神，一品大将军萧靖寒，尔等真要同乔野这个逆贼负隅顽抗吗？”萧靖寒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那些士兵听到萧靖寒的话愣住了，那一瞬间的时间，萧靖寒直接取了乔野的首级，敢动他的女人还需要讲道理吗？ 那边平昔年也慌了，逃跑都来不及，直接被拿下了。 跟着乔野的人立马缴兵归顺，现在乔野都死了，他们有什么好打的。 局势从扭转到结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易卿被暗卫护着站在一边，眼里只有萧靖寒。 萧靖寒真的是属于战场的，在战场上他就是神，任何人都要臣服于他的脚下。 “看傻了？”鬼大人看没什么忙的就先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易卿有些意外。 “我听说乔野有动作就跟过来看看，算你命大。”鬼大人嗤笑。 易卿没有反驳，虽然萧靖寒醒了，但是没有鬼大人提前拦住了那一支箭，她也是非死即伤。 “你是怎么回事，这都一年了，你还让平昔年活蹦乱跳的。”易卿换了话题。 “要不是我这一年把她逼的无路可走，她怎么可能狗急跳墙对……”鬼大人说到这里有些理亏没继续往下说。 “你把平昔年逼的狗急跳墙的，她不甘心就对我下手了，你还真有能耐。”易卿没好气的说。 两个人正说着，萧靖寒过来了。 平昔年带的人大部分都逃走了，没有逃走的也被鬼浮山的人给杀了，乔野带来的那些人缴兵之后乖乖的等着，他们是士兵，逃走也没用。 易卿直接跑过去扑到萧靖寒怀里，鬼大人抬头摸了一下额头，没眼看了。 “吓死我了。”易卿撒娇的说。 “我也是。”萧靖寒紧紧的抱着易卿。 易卿之前猜的没错，萧靖寒是有意识的，只是大部分时间里意识并不清楚，但是知道易卿一直在陪着他。 在他醒来的那一瞬间，听到外面的兵戈声，箭矢被击落的声音，他的心揪到一起，他真的很害怕。 “我说你们够了，这还忙着呢。”鬼大人有些受不了了。 “原地修整。”萧靖寒下令。 这事儿陆天寻去做了，巫敏看到萧靖寒醒来一直没敢过来。 以前的萧靖寒重伤昏迷，身上就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醒来之后更吓人了，就是她都觉得脊背发寒。 陆天寻让人打扫了战场，安排好过来看到巫敏一个人坐在那里：“怎么一个人？” 巫敏立马抱着陆天寻的手臂：“我以前那样对萧靖寒，他会不会和我算账？” 陆天寻笑了起来：“你放心吧，萧将军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可易卿是。” 陆天寻知道巫敏担心什么了，拉着巫敏就过去了。 鬼大人正在说这一年的事儿，他又不懂经商，干脆直接抢了，只要是平家的货物他都抢，现在的平家行商已经行不通了。 “平家根深蒂固，资产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是行商不成，名下的良田和铺子也可以让平家世代荣华。”易卿没好气的说。 她以为鬼大人多大的能耐呢，竟然用这么直接的手段，的确会让平家元气大伤，但是距离彻底灭了平家还差很多。 “没事，现在平昔年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想怎么收拾平家都行。”萧靖寒一脸宠溺的看着易卿。 刚好陆天寻带着巫敏过来，巫敏看到萧靖寒这样的神情心里更慌了，她觉得自己完了了，萧靖寒这么喜欢易卿，要是知道她之前要把易卿拉去喂虫子肯定饶不了她。 “将军。”陆天寻行礼。 萧靖寒微微点头，转即瞥了巫敏一眼。 “我好歹也救了你。”巫敏紧张的藏在陆天寻身后。 萧靖寒当然知道巫敏救了他，不过态度可不怎么样，要不是易卿一直隐忍周旋，自己估计早就被这个巫敏拉去喂虫子了。 第464章 凌雪儿 萧靖寒这样的神情让陆天寻都有些捉摸不定了，于是把巫敏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易卿看着巫敏的样子，果真没人不怕萧靖寒，巫敏也就趁着萧靖寒昏迷不醒的时候欺负他一下。 “咳，咳。”易卿拖长了语调“你这是要挟恩图报？” 巫敏瞪了易卿一眼，这么吓人的男人，真不知道易卿是怎么看上的。 “好了将军，不知者无罪，这个人情我们欠下了。”易卿撒娇。 “辛苦夫人了。”萧靖寒这才作罢。 陆天寻行礼带着巫敏坐在一边：“乔野是闽南驻守，将军这样把乔野给杀了，万一……” “我这里有乔野的罪证，再有乔野试图击杀朝廷一品大将军，死有余辜。”易卿说着目光阴沉，今天幸好萧靖寒醒了，萧靖寒不醒后果不堪设想。 萧靖寒点头：“你现在写信给贞王，让贞王立马回楚南，明天出了闽南，你们在那里等着，我把闽南的事儿给解决了。” 陆天寻惊讶，萧靖寒杀了乔野，那就是宣布对闽南开战，闽南的士族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会团结起来对抗朝廷，萧靖寒竟然要把闽南的事儿给解决了？ “你是想……”易卿反应过来了。 萧靖寒点头。 就乔野在闽南的作为，不满乔野的人肯定很多，这里原本就是贞王的封地，这次贞王回来，有萧靖寒的雷霆手段辅助，完全可以做到清洗了闽南，还能让闽南安稳。 易卿笑了一下：“估计贞王也很乐意。” 当年贞王被乔野陷害，皇上为了稳定闽南，也为了保全贞王把贞王留在京城，这才有了贞王和紫苏认识。 “你们说清楚一点。”鬼大人看着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样子。 “就你这智商，给你说清楚你也不清楚，今天都累了，安排好守夜早点儿休息。”易卿懒懒的说。 她不是今天累了，是这一年都没轻闲过，现在萧靖寒醒了，她彻底轻松起来。 营帐没有搭好易卿就窝在萧靖寒的怀里睡着了，也没有人敢打扰他们，都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易卿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萧靖寒依然把她揽在怀里。 “上路怎么不叫醒我？”易卿动了一下。 “看你睡的安稳，就让你多睡一会儿，离开闽南你住在葛岭口，那里的守备是我以前的部下。”萧靖寒和易卿商量。 易卿闻到香味，坐起来拿小桌子上的东西吃：“那你在闽南要多长时间？” “短则半月，最长一个月。”萧靖寒也不可能在闽南待时间太长，到时候如果真处理不好，那就把贞王留在闽南，反正这是他的烂摊子。 如果他早些年在闽南的时候把乔家的事情搞定了，乔野也不至于有能力敢对他下手。 易卿看着萧靖寒不说话。 “要那么长时间啊。”易卿眼眸低垂。 以前萧靖寒去做什么易卿都不担心，这次他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萧靖寒只要离开她的视线，她就容易多想。 “你放心，等贞王接管了闽南，我就去找你。”萧靖寒感觉易卿好像更粘他了。 以前他总觉得易卿什么都不需要他，现在才发现易卿需要的只是他这个人，正如她说的，她自己什么都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因为喜欢。 易卿不放心：“要不处理了乔家之后，我也去闽南。” 萧靖寒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易卿不想和他分开，但是他这次去闽南十分凶险，他已经杀了乔野，这次去闽南要用雷霆手段，免不了厮杀。 “那没事，你先忙自己的。”易卿看萧靖寒犹豫，知道他不想带自己“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萧靖寒揽过易卿：“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去找你。” 葛岭口在一道关口，地势险要，守在在这里的凌洪年纪比萧靖寒长，但是之前的确是萧靖寒的属下。 当年萧靖寒回京城，凌洪被分到葛岭口任职也是萧靖寒求的。 听说来地人是萧靖寒，凌洪一路小跑着过去迎接。 “将军。”凌空见到萧靖寒立马单膝跪下。 “免礼。”萧靖寒一脸泰然。 他和易卿不同，易卿不喜欢人下跪，他救过凌洪的命，凌洪这样感激也正常。 “借我三百精兵，另外照看好我夫人。”萧靖寒直接说。 “是。”凌洪想都不想。 没有朝廷的命令私自借给别人精兵是要被问罪的，凌洪却想都不想，易卿意外的看了一眼萧靖寒，这以后他就算交了兵权，皇上估计也会堤防他。 凌洪带着他们进城，迎面一个青衣女子策马飞驰而来，到了他们面前勒马。 “雪儿，快下来。”凌洪下意识的挡在前面。 凌雪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她一袭青衣肌肤胜雪，杏目灵动顾盼生辉，笑的时候露出两个酒窝，加上红扑扑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 “哥，我听说萧将军来了。”凌雪儿说着看向萧靖寒。 这里能被她哥形容成天人之姿的也就这个男子了。 “还不快见过萧将军。”凌洪让了一下“舍妹雪儿自小顽劣，还请将军见谅。” “萧将军。”凌雪儿调皮行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靖寒“家兄常说战神萧将军是神仙一样的人，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萧靖寒微微侧身看着凌洪：“身为将士，不得泄露军营之事。” “是。”凌洪心里咯噔了一下。 “家兄只是说萧将军有多厉害，并未说军营之事，我恨不得为男子，也可以跟着萧将军打仗，保家卫国。”凌雪儿雄赳赳的说。 易卿看着凌雪儿，看起来十分可爱，可是太自我了，根本不管别人的态度，只顾着自己可爱。 “府邸在何处？”萧靖寒依然没有搭理凌雪儿。 “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凌雪儿自来熟，转身把马丢给一边的人，试图走到萧靖寒一边。 “夫人，上马车。”萧靖寒干脆扶着易卿上马车了。 凌洪瞪了凌雪儿一眼，凌雪儿吐了一下舌头不在意。 “萧将军，我们葛岭口风景独好，将军若是喜欢，雪儿带着将军到处看看。”凌雪儿继续问。 “凌姑娘，将军不喜欢吵闹。”陆天寻策马往前一点，挡在他们中间。 第465章 会有报应 凌雪儿听到陆天寻这样说一脸可爱的抬头看了陆天寻一眼，这才往一边走了一点。 她这个表情让巫敏生气了，指头一弹一只毒蜘蛛跳了过去，稳稳的落在凌雪儿的肩膀上，顺着凌雪儿的脖子开始爬。 “啊——”凌雪儿摸了一下惨叫了起来。 顿时迎接的队伍乱了起来，暗卫和鬼浮山的人把萧靖寒他们护在中间。 凌雪儿中毒被送到医馆，易卿他们才清净的住进了凌家。 凌家的宅院并不大，幸好有一个单独的宅院，本是以后留凌雪儿的，他们人少刚好够住。 “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凌洪拱手行礼。 萧靖寒对这个小院子还算满意：“带我去点兵。” 他们去点兵了，巫敏和鬼大人留在院子里。 “你往她身上丢的什么虫？”易卿知道凌雪儿突然那样肯定是巫敏动了手脚。 “一只鬼面黑斑蛛，也就起几天黑斑，死不了。”巫敏没好气的说“你们大晋的女子都这么喜欢看别人的男人吗？” “那凌雪儿看上陆天寻了？”易卿想笑。 “不然呢？”巫敏凝重的说“鬼面黑斑蛛虽然不是很珍贵，也不能随便浪费。” 易卿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你还是把陆天寻带回南疆藏起来吧，别人看一眼都不行，也只能在巫峡实现了。” “要是别人看萧靖寒呢？”巫敏有些嘲讽的看着易卿。 “让他以后什么都看不到。”易卿摊手。 鬼大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那你们看别的男人呢？” 两个人同时看着鬼大人，鬼大人瞬间怂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平昔年？”鬼大人换了话题。 “放了。”易卿直接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鬼大人满意的点头。 “你可别太快给杀了。”易卿提醒。 “你放心好了，我会派人盯着平昔年，让她什么都做不了。”鬼大人笑着说。 萧靖寒在葛岭口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带人去闽南了，陆天寻跟着萧靖寒过去了，鬼大人带着鬼浮山的部分人留在葛岭口保护易卿。 易卿站在城墙上看着萧靖寒他们离开，连路上的尘土都落下了，易卿还有些发呆的看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凌洪等了许久看萧夫人没反应，只好行礼了：“下官听闻萧夫人医术高超，舍妹被虫子叮咬现在浑身黑斑，劳烦萧夫人去看看。” “既然知道是被虫子咬的，也只是起了黑斑，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也正好在屋子里收敛一下性子。”易卿淡淡的说。 凌洪惶恐的行礼：“是。” 他妹妹他自己清楚，从小娇惯，已经到了婚嫁年龄却谁都看不上，昨天见到萧将军神情就不同了。 其实他也想若是将军喜欢，他可以让他妹妹嫁过去，现在很明显将军不喜欢，他也不敢造次。 “带我去见平昔年。”易卿转身就走。 她和平昔年见面，每次都不友好，而这是第一次平昔年看起来有些狼狈。 葛岭口是一个兵家要地，用的是军营的铁牢，平昔年本就穿着简单的劲装，一路颠簸被带到这里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端庄，不过她看到易卿的时候还是挺直了脊背，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 易卿看到她这个动作笑了一下：“平昔年，你若是一直爱惜自己的羽毛，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平昔年捋鬓角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的转身看着易卿：“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虽然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可是哪儿有那么多平白的运气，若不是我救了鬼大人，他即便是路过也不会看我一眼。” 平昔年意外：“什么？你救了鬼大人？” “不然呢？”易卿耸肩。 其实一直到现在，平昔年都接受不了鬼大人还活着的事实，鬼大人没死是她所有计划里最失败的一环。 “不可能。”平昔年为了毒死鬼大人给了项北征很多资源，鬼大人怎么可能会没死。 鬼大人带上面具走了过来，他一直以面具示人，以至于别人只认识他的面具，而不是认识他的人。 “有什么不可能？”鬼大人看这平昔年。 平昔年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绊到床板直接坐在地上了，眼底全是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当一个人的信念被击垮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那才是真正的颠覆。 平昔年向来运筹帷幄没有出过意外，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易卿看着这样的平昔年也失去了兴致：“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有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 平昔年看着易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不需要好，我只要问心无愧。” “哼，好一个问心无愧，你敢说你对这世人皆无愧。” “我何必对世人皆无愧，就像世人不知道我是谁一样，我只需要对我相处之人无愧即可。”易卿笑着说“平昔年，我们打个堵，我放你出去，你依然一无所有。” “你敢吗？”平昔年觉得只要她出去，一切就会从头开始。 “我怎么不敢，我不过是出去让你看看属于你的报应。”易卿笑着说“凌将军，放人。”她说完就走。 凌洪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把人给放了。 出了监狱，平昔年抬头遮挡了一下太阳。 其实她自己清楚，现在乔野死了，她肯定不能回闽南。 不过平家她一定能回去，这些年她用如意糕为平家赚了不少银子，而且她知道平家那些腌臜事儿，平家不敢不让她回去。 刚走到城门口，一支箭矢就射了过来，平昔年来不及躲闪，一边一个人为她荡开了，看了她一眼径直走了。 平昔年心底一片冰寒，有人想让她死。 巫敏在葛岭口十分无趣就缠着易卿给她讲大晋的规矩，这些易卿也是一知半解，说到什么两个人都不认同的，还同仇敌忾的吐槽起来。 萧靖寒隔天就会传消息回来，易卿也没有那么担心。 巫敏坐在窗户一边的阴影里，看到凌雪儿蹦蹦跳跳的来他们这里：“哎？找你的。” 易卿勾头看了一下：“为什么不是找你的？” 第466章 你是不是傻 易卿以为凌雪儿被虫子咬了一次应该知道收敛了，没想到还敢过来。 她今天穿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梳一个简单的灵蛇髻，一支霜花步摇跟着她一蹦一蹦的晃着，娇俏可爱。 “易姐姐，这是我们葛岭口有名的芙蓉糕，姐姐尝尝看。”凌雪儿放下食盒就坐在易卿对面。 “首先我现在是萧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你见我要行礼，其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我房间，还有，我没有妹妹，也不想有。”易卿淡漠的看着凌雪儿。 凌雪儿听到易卿这样说嘴扁了扁，一脸的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有些事情一有苗头就要给按死，尤其是打她男人主意这件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难不成还要等着他们成了红颜知己再把自己给绿了。 “易姐姐是不喜欢我吗？”凌雪儿忍住委屈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怯怯的看着易卿，可怜楚楚，仿佛被欺负的话都不敢说。 一边的巫敏在认真的观摩，原来大晋的女子是这般模样，看的她都要疼惜起来了。 “我又不认识你，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只是讨厌人不讲规矩。”易卿漫不经心的说。 要说不讲规矩，易卿最不讲规矩，但是她说的规矩不是刻板的定出来的规矩，而是做事的原则。 “我从小听萧将军的丰功伟绩，十分崇拜萧将军，萧夫人能嫁给萧将军，定然不是寻常女子，想和萧夫人多亲近一些。”凌雪儿垂眸一脸诚恳。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给你一句忠告，萧将军不喜欢别人靠近，会让他厌恶。”易卿想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对方略微知道一点好歹，都不会继续纠缠。 凌雪儿垂眸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哦，那萧夫人也挺辛苦的吧。” 巫敏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们大晋女子都听不懂人说话的吗？人家的意思是你别打人家男人的主意了，你是不是傻。” “我没有……”凌雪儿一脸惶恐的看着易卿：“萧夫人不要这样污蔑我。” 巫敏听的目瞪口呆，这女人都做的这么明显了，还说别人污蔑。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污蔑你了？”易卿说着瞥了巫敏一眼，话说的没错，但是显然不是这种女人的对手“你若是不想让别人污蔑，就距离污蔑你的人远一点，不要跑到人家面前什么事儿都做了，还说别人污蔑你，你这样实在太为难别人。” 凌雪儿直接抽泣起来。 “好了，你莫不是一大早来寻我晦气，这芙蓉糕我不喜欢吃，你拿下去吧。”易卿懒懒的说。 凌雪儿就是再脸皮厚，听到易卿这样说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了：“萧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传唤小女子。”她委身行礼，看着很懂规矩。 巫敏听到易卿这样说话目瞪口呆，感觉她不认识易卿了。 “把你的嘴合上。”易卿看巫敏那惊讶的样子。 “你竟然会这样说话？”巫敏兴致勃勃的说。 “和京城那些女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什么都学会了。”易卿看着凌雪儿离开“说到底我们现在住在凌家，不能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巫敏想你这样还叫给人家面子？ 凌雪儿抽泣着去找凌洪，凌洪刚好和下面的百夫长商议事情，看到凌雪儿这样都一阵心疼。 凌雪儿天天去军营里玩儿，和这些人都很熟悉。 “哥——”凌雪儿忍住哭，一脸委屈。 “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凌洪让凌雪儿先退下。 “雪儿这是怎么了，给你陈大哥说，陈大哥帮你出气。”陈丰年心疼的说。 “就是，在葛岭口谁敢欺负我们雪儿。”一边的人附和。 …… 凌洪听到他们起哄有些生气，转即对着凌雪儿：“你先下去，我们在商量正事。” “凌将军，雪儿被欺负了就是大事。”陈丰年直接说。 凌雪儿一脸感激的看着陈丰年，看的陈丰年心花怒放。 他知道雪儿不可能嫁给他，但是能让雪儿多看几眼也可以，于是他更来精神了。 “将军也不想想，要是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了，我们当兵还有什么用。”陈丰年义愤填膺。 “就是！”一边的人附和。 凌洪看着他们不嫌事大的样子，现在葛岭口能让雪儿吃瘪的还能有谁？ 那天萧将军来他就看出了雪儿的心思，她被虫子咬了在屋里待了几天，昨天刚好就说要带萧夫人到处看看，那能有什么事儿？ “哥——”凌雪儿依然看着她哥，说到底这里还是她哥说了算。 “将军……”陈丰年也催促。 “说。”凌洪就让他妹妹死心。 “我今天好心带了芙蓉糕去看萧夫人，谁知道萧夫人冷嘲热讽的，说我心思不纯。”凌雪儿抽噎。 “萧夫人？”陈丰年有些傻眼“雪儿，那些权贵眼高于顶，我们何必去触那霉头。” 凌雪儿看着刚才还信誓旦旦的陈丰年，现在立马就转变了态度：“我只是尽一下地主之谊。” “人家看不上我们这小地方就算了。”陈丰年劝说到“那萧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皇上还昭告天下赏赐给她八龙金铃铛，见皇上都可以不跪，现在除了皇后娘娘，萧夫人应该是大晋最尊贵的女人了。” 陈丰年就喜欢听这些事情，尤其是关于萧靖寒的，他们当兵的都有一个志向：为将当如萧靖寒。 凌雪儿听到陈丰年这样说都忘记委屈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赶紧回去吧，不要耽误我们商量正事。”凌洪以为他妹妹是被吓到了，以后也能消停一点。 凌雪儿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激动，没想到嫁给萧靖寒竟然这么尊贵，再想到萧靖寒的天人之姿，她更按耐不住了，她一定要嫁给萧靖寒。 易卿也不出宅院，每天在院子里转转，和巫敏一起练字，然后相互嫌弃，顶多再打趣一下鬼大人，日子一天一天数着过的太慢了。 鬼大人阔步进来，吓的院子门口的侍女都灰溜溜的跑了，他走向在莲花缸那里喂鱼的易卿：“我今天听到一件新鲜事，你要不要听听。” 第467章 写信素材 易卿一脸怏怏的，现在她只对萧靖寒的事情有兴趣，别的都没兴趣。 “和你有关的。”鬼大人不死心的趴在莲花缸一边的石桌上。 易卿依然不想搭理他。 “萧靖寒知道了会生气。”鬼大人盯着易卿。 易卿这才有了点儿兴致：“爱说不说。” 鬼大人被忽视的彻彻底底，有些丧气的踩在一边的石凳上：“算了，我就告诉你吧。现在外面流传你养了男子在宅院，所以才天天不出门。” 易卿看向鬼大人。 “根据描述呢，那个男子可能是我。”鬼大人一脸得意的看着易卿。 易卿歪头想了一下，不再搭理这件事。 “你就不生气？”鬼大人不能理解。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仔细算一下你的确是我养的，从离城跟着我们到京城，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不是养了一天两天，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跑到闽南吗？” 鬼大人被易卿气的不轻：“我花钱了。” “你也不算算你那点儿钱够吗。” 鬼大人做了几个深呼吸：“行！我看谁敢说我去把谁舌头给拔了。”他说完就走。 易卿拧眉想了一下突然开心了，把鱼食全部丢到莲花缸里，弹了弹手上沾着的鱼食转身跑回房间。 萧靖寒每次给她写信都有新的事情，她天天在这里都不知道给他回点儿什么，好不容易出了点事，她一定要告诉萧靖寒。 当时萧靖寒来葛岭口声势浩大，直接点兵离开让葛岭口的将士十分震惊，现在易卿的事儿被添油加醋的说出来，顿时在葛岭口传的沸沸扬扬。 “雪儿！”凌洪叫住偷偷的跑回来的凌雪儿。 “哥——”凌雪儿背着手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萧夫人现在住在我们府上，传出去点儿什么对我们府上也不好，尤其是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凌洪训斥到。 “别人做的事儿和我什么关系，哥还不如去说说那个萧夫人，若不是她做了什么事，别人怎么可能说三道四的。”凌雪儿说完就走。 凌洪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妹妹，以前妹妹在家吃了不少苦，现在他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乱子。 萧靖寒看到易卿的信笑了起来，本想给凌洪写信告诫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易卿最怕无聊，有点儿事让她玩玩也好。 况且每次都是易卿安慰他，这次轮到他安慰易卿了。 易卿收到回信兴致勃勃的去回信了，看的巫敏一阵羡慕，她也想给陆天寻写信，但是没有什么好写的。 葛岭口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易卿一点都不关心，甚至还让鬼大人去打听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第一次见到听自己的八卦听的这么开心的。 “我堂堂鬼浮山的鬼大人，怎么成了街头打听小道消息的混混了。”鬼大人一脸不服气。 “你能保证你以后无伤无病吗？”易卿笑眯眯的威胁。 “我去！”鬼大人只好去了。 过了几天易卿没反应，又传出易卿克夫的流言来，说就是因为易卿萧将军才有大难，以后也会灾祸不断，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易卿依然没什么反应，把这些消息当成了自己写信的素材，不然自己提起笔不但字写的丑，还不知道写什么。 萧靖寒看着易卿的信不自觉的嘴角挂着笑。 “他怎么了？”贞王看着萧靖寒这诡异的样子。 虽然萧靖寒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在贞王眼里无比的诡异，总觉得萧靖寒的笑好像在透露着什么。 他收到信就来闽南了，别的事儿他不上心，清扫乔家的事儿他十分乐意，当年那诬陷和押送之仇还没报。 而且乔野还动不动就把爪子伸到南疆，这个账必须清算。 现在有萧靖寒来坐镇，出了什么事儿也都是萧靖寒的，他肯定要来占这个便宜。 “萧夫人来信了。”陆天寻觉得贞王太无知了，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只有易卿的信会让萧靖寒有这样的反应。 “隔一天一封信，至于吗？”贞王不屑。 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斥候，奉上南疆女帝写给贞王的信，贞王立马侧身护着。 “隔一天一封信至于吗？”陆天寻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还给贞王，想巫敏是不会写信吗？给他送一只虫子来也行啊？ 萧靖寒把易卿的信收好，抬头看到贞王偷偷摸摸的样子：“乔家的势力已经被我清理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贞王了。” “什么？”贞王慌忙把信藏到怀里。 “闽南山多，民过疾苦，王爷当初在闽南推行减免赋税的政策可行，此番查抄乔家，发现乔家利用各种手段搜刮民脂民膏，王爷可以此上书皇上。只是推行这件事定然会伤害到很多人的利益，王爷可以用乔野的前车之鉴敲打，相信可以事半功倍。”萧靖寒直接说。 贞王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以后还管着闽南？那我媳妇怎么办？我岂不是要和我媳妇分居两地了？不行，不行，我看看乔野的下场就走。” 萧靖寒看着贞王，贞王被看的心虚。 “我真不行，你也不想想，当初我一个乔野都搞不定，万一以后出来一个王野、赵野，那我不是白白浪费你一片苦心。”贞王装怂。 “贞王殿下说的是。”萧靖寒点头“贞王殿下连一个闽南都管不好，回头在南疆身份尴尬，又没什么能力，南疆女帝的压力定然很大。” “谁说的。”贞王立马不服气了“给我时间，我能让闽南也成鱼米之乡。” “好，那臣就这样上书皇上了。”萧靖寒拱手“所有交割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臣还有要事要离开了。”他说完就走。 “不是……”贞王想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埋了“你不能不管我啊。”他过去挡着萧靖寒不让他走。 “我是一个武将，文治武功，我该做的事儿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王爷的了。”萧靖寒一跃越过贞王走了。 贞王无奈，转身看着陆天寻：“你是文人吧。” “在下没有功名在身。”陆天寻也立马脱身，萧靖寒都回去了，他要是不回去巫敏肯定会找他算账。 第468章 惊喜 贞王看看左右，怎么都感觉自己被坑了。 萧靖寒把从葛岭口带来的精兵留下了，和陆天寻一起回葛岭口。 往日这个时候信已经到了，可是今天都过去半天了，眼看天都快黑了，送信的人还没有来，易卿的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的伸长脖子往外看。 “你别晃了。”巫敏蹲在地上数蚂蚁，被易卿晃的没心思数了。 “我晃了吗？”易卿甩了甩胳膊“我这是锻炼身体。” 巫敏不想搭理易卿了：“不就萧靖寒一天没给你写信吗，你至于着急成这样。” “我急了吗？”易卿看着巫敏。 “急了。”巫敏很认真的说。 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依然没有人来送信，易卿夹菜就像挑豆子一样，整个人都怏怏的。 “她这是怎么了？”鬼大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萧靖寒今天没给她写信。”巫敏看着易卿的样子想笑。 鬼大人打了一个冷颤，他还是觉得以前的易卿正常一点：“吃饭，吃饭。” “吃不下。”易卿筷子放在在碟子上。 “为何？”萧靖寒从外面走了进来。 易卿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都产生幻觉了。” 鬼大人和巫敏看着进来的萧靖寒，难道他们也幻觉了？ 萧靖寒过去坐在易卿一边拉着易卿的手放自己脸颊上：“是不是幻觉？” “咳咳咳……”鬼大人被呛到了，起身就走“我吃饱了。” 巫敏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萧靖寒和易卿的样子，她最近在学大晋女子和男子相处，这是很好的观摩对象。 “敏儿没吃饱吗？”陆天寻进来就看到巫敏兴致勃勃的。 “没有。”巫敏头都不抬。 “我认为你吃饱了。”陆天寻弯腰把巫敏横抱起来就走。 “哎——”巫敏有点没反应过来。 鬼大人站在门槛那里看了看内外，顿时更加凄凉了，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结结实实的吃了两把狗粮，还得顺便把门给关上。 易卿直接扑到萧靖寒怀里，原来见到一个人可以这么欢喜。 萧靖寒开心的抱着易卿：“还能吃下吗？” “能，我能吃下一头牛。”易卿顿时就有了胃口。 萧靖寒轻轻的点了一下易卿的鼻子，拿起筷子和碟子：“想吃什么？” 易卿看着萧靖寒拿筷子的手：“你。” “你确定？”萧靖寒手微微的颤了一下。 “你不确定？”易卿反问。 萧靖寒有什么不确定的，放下筷子和碟子把易卿横抱起来就走。 陆天寻把巫敏放在椅子上，抱臂看着巫敏：“你刚才是在看萧靖寒？” “我只是学一下你们大晋男女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巫敏觉得没什么问题。 陆天寻知道巫敏真是这样想的：“你想学什么就告诉我，我可以教你。” “那日凌雪儿来找易卿，虽然是讨好易卿的，可是我就是听着别扭，我直接告诉她易卿讨厌她，她却委屈的哭了，若是日后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让别人哭了，你会不会很为难。”巫敏一本正经的问。 “不会。” “若那个人是你的亲人呢？” “我说的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陆天寻早就想好这件事了“你本不是大晋的女子，也不用学她们的做派，我陆天寻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耍手段。” 巫敏听到陆天寻这样说就开心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那你为何不给我写信？” “你说我字写的丑。”巫敏气鼓鼓的“我已经每天都在练了，你看。”她让陆天寻看自己手上被笔杆磨的地方。 陆天寻看着巫敏手上磨出的红印子，她肌肤娇嫩，红色的印记在上面很显眼：“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还是写不好。”巫敏焉焉的。 陆天寻轻轻拢着巫敏的手：“你的字在我眼里已经是最好看的了。” “真的吗？”巫敏一阵激动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陆天寻点头。 这个时候易卿房间里传出奇怪的动静，巫敏瞬间被吸引了，侧耳听的认真。 “他们是不是在打架？”巫敏认真的问陆天寻。 陆天寻抬手堵着巫敏的耳朵：“不要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响。” “你脸怎么红了？”巫敏轻轻的碰了一下陆天寻的脸“还是烫的。” 陆天寻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附身到巫敏耳边：“敏儿，有些东西得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我再教你。” 除却除夕那天酒后荒唐，陆天寻对巫敏一直都是以礼相待。 巫敏觉得耳朵痒痒的，微微歪了一下刚好碰到陆天寻的唇，两个人都愣了。 “我听说葛岭口的景色很美，我带你去看。”陆天寻带着巫敏就走，再这样真会出事。 “现在是晚上。”巫敏看着外面黑漆漆的。 “夜景。”陆天寻不能再在这里待了。 鬼大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有墙角两个鬼鬼祟祟的婆子，听到院子里的声响老脸通红。 “真不知检点。”一个婆子唾弃到。 “我们赶紧去告诉小姐。”另外一个婆子小脚跑的飞快。 “等等我。” 凌雪儿托着下巴有些丧气的拨弄着烛台，外面都传成那样了，那个萧夫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派去的婆子没有告诉萧夫人这些？ 明天要是再没反应，她打算自己去一趟，看看那个萧夫人还能不能沉住气。 “小姐，小姐……”两个婆子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 “什么事？”凌雪儿一脸可爱，但是微微的有些不悦。 “小姐，萧夫人真的和那个男人那样了。”一个婆子激动的说。 “那样？”凌雪儿皱眉。 “哎呀，还是我说吧。”另外一个婆子嫌弃，转即谄媚的看着自家小姐“孤男寡女在一起的事儿。” “真的？”凌雪儿眼睛立马亮了。 “当然是真的，声音都传到院子外面了。”那婆子谄媚。 凌雪儿激动的直接出去，走到门口又觉得这样便宜了萧夫人了：“你们去把陈大哥他们都请来，就说我新学做了一道菜，让他们来尝尝，我哥在家不在？” “将军好像去巡营了。”婆子不确定。 凌雪儿眼眸低转了一下：“快去。” 第469章 女神幻灭 陈丰年他们都没有成家，和几个百夫长住在军营不远的宅院里，一来就是来一群，凌雪儿叫他们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也不怀疑有什么，直接来了。 一到凌家，地上散落着一地东西，凌雪儿也倒在地上，众人吃了一惊。 “雪儿，你怎么了？”陈丰年担心的扶起凌雪儿。 “有刺客，往后院跑了。”凌雪儿指着易卿所在宅院的方向。 “走。”陈丰年带人就过去。 凌雪儿也立马跟了过去，这样的好戏她怎么可能错过。 萧靖寒和易卿正情到深处，屋门被一脚踹开了，萧靖寒立马把易卿盖的严实。 “谁！”萧靖寒看过去目光能杀人。 “萧夫人，你房间里竟然有男人。”凌雪儿听到男人的声音就激动的叫了起来。 竟然被她抓了个正着，这样易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易卿恼怒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难道是她对凌雪儿太好了？让凌雪儿觉得可以随意算计她。 “你怎么对得起萧将军，让萧将军以后怎么见人。”凌雪儿说的更激动了。 萧靖寒抽出床头的剑，一剑横扫了过去，冲到前面的百夫长慌忙横档，还是被一剑荡开了纷纷倒在地上。 萧靖寒趁机披上衣服，看着倒了一地的人。 “萧，萧，萧将军！”陈丰年本要起身和对方拼命，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直接跪下了。 凌雪儿傻眼了，萧靖寒什么时候回来了？ 萧靖寒为了给易卿一个惊喜，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翻墙到的小院，所以没人知道萧靖寒回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萧靖寒盯着凌雪儿。 凌雪儿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而且萧靖寒太吓人了。 “都滚出去，把凌洪叫来。”萧靖寒冷冰冰的说。 他本来打算明天再说这件事，这些人还真不让事儿过夜，今天就自己找来了。 众人慌忙退了出去，一个下人去找凌将军，别人也不敢离开，整整齐齐的跪在外面，凌雪儿站在一边一脸难以置信。 “哟，我就离开一会儿，你们就这么热闹了。”鬼大人坐在墙头笑吟吟的看着下面。 他一袭夜行衣，完全隐匿在夜里，还带着面具，只有萧靖寒能感知到他的位置。 “若我不在，这些人闯进来怎么办？”萧靖寒连带的生鬼大人的气。 “你不在这些人肯定不会来。”鬼大人慢悠悠的说“那位凌家大小姐天天让人盯着这个院子，还让人在外面散布萧夫人的流言，今天是你们动静太大，她才装作有刺客，把这些没脑子的人骗来了。” 凌雪儿听到鬼大人这样说脸色煞白：“不是的，不是我……” 萧靖寒一个眼神过去，凌雪儿吓的不敢说话。 跪在庭院里的人震惊，平时活泼可爱的雪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过多长时间凌洪慌慌张张的跑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还有脸色铁青的萧靖寒吓的直接跪下了。 “下官凌洪见过萧将军。”凌洪行大礼，他知道出事了，还是不小的事儿。 “凌洪，我把妻室交给你照顾，在你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萧靖寒看着凌洪。 凌洪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看左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将军明示。” “还是你妹妹说吧。”萧靖寒冷哼。 “哥——我没有。”凌雪儿嘴一扁就要哭。 “把凌雪儿身边所有的下人都叫来。”易卿已经穿好了衣服从屋子里出来了，今天不把凌雪儿按的死的不能再死，她就不叫易卿，太特么扫兴了。 “快去！”凌洪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若是也参与其中，到时候谁保雪儿。 没过多长时间，凌雪儿身边的下人都来了。 凌洪非常宠爱这个妹妹，贴身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加上办事婆子，洒扫下人竟然有十几个。 不过是一个守备口的将军，给自己妹妹添置了这么多的下人。 “这么多下人，估计凌家的家法都不够用了，就让这些百夫长代劳吧！”易卿二话不说就打。 那些下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直接就要挨打，那些百夫长一个个孔武有力，被他们打几下不就没命了。 那些百夫长愣住了，打人也要有个理由吧。 “不过你们要是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凌雪儿都让你们做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儿，不但可以免打，我会替你们赎身，带你们离开葛岭口。”易卿直接说。 那些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小姐得罪的这位夫人生气了。 “我说我说。”一个婆子立马说了“小姐让我们轮流盯着夫人，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回禀。” “说夫人养男人的事儿也是小姐让我散播出去的。” “萧夫人克夫的事儿也是小姐说出去的，不信可以去问西葛门的算命瞎子……”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凌雪儿做的事儿说的彻底，没有关于易卿的就说别人的。 什么小姐根本没有下过厨房，说自己做的饭请别人吃，都是家里的厨子做的；小姐送给别人的荷包都是家里绣娘做的；小姐去过军营回来就嫌弃一身汗臭要洗澡…… 听的易卿刷新了一下自己的认知，原来真的可以有人把两面三刀做的这么淋漓尽致。 凌洪在一边捂脸，他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他妹妹喜欢就由着她的性子，现在被别人知道了就不一样了。 陈丰年他们听的目瞪口呆，女神的毁灭果真就在一瞬间，之前还是白月光，想这娶回去宜室宜家，现在成了白米饭，还是发霉发毛那种。 凌雪儿在一边着急的哭，但是她留在身边的人都是恭维她的，个个都嘴上功夫厉害，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好了。”易卿看那些人也说的差不多了“污蔑一品诰命，凌将军知道是什么罪吗？” 凌洪叩首：“都是在下的错。” “凌将军行伍出身，关心家人是正常的。”易卿一脸很好说话的样子，转即看着萧靖寒“将军，既然我们来了，不如将军就给凌小姐指一门亲事，也省的以后再生什么是非。” 第470章 比武招亲 凌雪儿听易卿这样说又瘫软在地上了，她一直吊着这些人不过就是想嫁个好人家，到时候飞上枝头坐享富贵荣华，若是被随便指婚了，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凌洪听到易卿这样说，知道这是给他一个台阶，慌忙叩首：“请将军为舍妹指婚。” “我不嫁！”凌雪儿叫到。 萧靖寒没搭理她，扫过面前跪着几个百夫长，然后目光定格在陈丰年身上：“我看你冲的最快，定然是爱慕凌小姐，就你吧。” 陈丰年傻眼了：“启禀将军，末将誓死报效朝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敢谈婚嫁之事。” 本来叫着不嫁的凌雪儿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丰年，她知道以前陈丰年有多喜欢她，没想到竟然会不娶她，这简直是羞辱。 “这是指婚。”萧靖寒看着陈丰年。 陈丰年脊背一阵冰寒，他知道他完了，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他就是被萧将军盯上了，以后别想有任何长进了。 凌洪也看向陈丰年，虽然陈丰年平时有些吊儿郎当的，还喜欢打听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是他非常机敏，能力绝不是现在这样，他妹妹嫁给陈丰年也不错。 陈丰年被两个人盯着，压力更大了：“请萧将军明鉴，末将不功成名就，绝不谈婚嫁之事。”他是铁了心不娶凌雪儿。 萧靖寒听陈丰年这样说，突然想起他的义兄白成义：“那本将军调你去边关如何？” 边关现在虽然战事不多，也比这里危险百倍，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积攒军功的机会也多。 “多谢将军提拔。”陈丰年慌忙叩首。 “你不要谢的太早，你在葛岭口是百夫长，到了边关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要靠自己建功立业。”萧靖寒觉得这个陈丰年也是一个人精。 “是。”陈丰年应下了。 凌洪心里叹息。 萧靖寒扫视了过去，看到其他人噤若寒蝉，这些人竟然隐隐的以陈丰年为首，看来这个陈丰年也不是一无是处。 “既然这样，本将军也不好乱点鸳鸯谱，这件事凌洪去办，本将军三日后离开葛岭口，要喝到凌小姐的喜酒。”萧靖寒直接说。 凌洪无奈，知道将军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只是这么短时间让他去哪儿给他妹妹找个好人家，再说这样一闹，好人家怎么敢娶他妹妹。 “是。”凌洪行礼。 凌雪儿是被拖着出去的，一众百夫长纷纷告辞，唯恐被萧将军给记恨上。 鬼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既然萧靖寒回来了，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 萧靖寒刚才被打断有些生气，不过也刚好吃点儿东西，他赶路回来都没好好吃东西。 “我都写信告诉你这些了，你也不管。”易卿撒娇。 “我是怕你无聊，你要是真在意这些，那凌雪儿还能活蹦乱跳的。”萧靖寒很喜欢易卿对他撒娇。 易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凌雪儿也是倒霉，遇到你这样一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萧靖寒不满的瞪了易卿一眼：“一会儿再收拾你。” 易卿被收拾的第二天早上下不了床，开始后悔之前把萧靖寒照顾的太好了，身体竟然这么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易卿才起床，她身边没有下人，萧靖寒帮她收拾，两个人差点儿又滚到床上。 “凌洪给凌雪儿举办比武招亲，你要不要去看看？”萧靖寒提议。 “好啊，叫上巫敏，我给她讲解一下。”易卿来兴致了。 萧靖寒略微有些排斥巫敏，幸好有陆天寻在，巫敏没有用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来挟持。 “走吧。”易卿拉着萧靖寒就走。 巫敏早就出去了，陆天寻现在觉得重视夫妻关系，远离萧靖寒和易卿，以免一对比就闹合离。 凌雪儿比武招亲的阵仗很大，但是没一个人上去，倒是在流传凌小姐为什么比武招亲，引的下面的人一阵感慨，幸好他们家没有娶这样的女子。 易卿站在台下，看着盛装的凌雪儿一脸冰寒的坐在那里，显然她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可是又反抗不了。 离开了凌家她什么都不是。 自己没有能力就不要生出那么多是非，到头来自己又不想承担，天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怎么没人上去比武呢？”易卿伸长脖子看着台子周围。 “这葛岭口有驻军，少有江湖人士，普通百姓是不会参见这样的比武的。”萧靖寒解释。 “如果没人比，那谁上去就是谁的，为什么没人上？” 萧靖寒觉得易卿想的简单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上的，你看见了没？”他示意了一下一边的台阶。 易卿看了过去，她个头比较矮，被人挡着看不清楚。 原来她看电视上一跃上台抱得美人归的桥段都是骗人的，比武招亲也要登记家世婚否，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上的。 “我看不清楚。”易卿踮脚。 萧靖寒弯腰把易卿扛到自己肩上，众人羡慕的看了过去，连台上的凌雪儿都看了过来。 她一脸愤恨的看着易卿，如果不是易卿，她不可能这么狼狈。 “也没什么看到的。”易卿只看到了凌雪儿，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想来表情也不会好。 萧靖寒弯腰把易卿放下：“那我带你到处逛逛，过两天我们就离开了，给包子买点儿东西。” “好。”易卿点头。 凌雪儿两天比武招亲无果，第三天只能抛绣球了，结果没人敢经过城门，唯恐被绣球砸中。 谁能想到当初在葛岭口炙手可热的凌小姐，竟然会落的这样的田地，到了这个地步，是真没人敢娶了。 凌雪儿从早上哭到黄昏，眼睛都哭肿了，一边的凌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事到如今他能怪谁？ 当初他明明知道他妹妹的意图，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事情才到了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易卿和萧靖寒开始吃晚饭了，明天就要离开，今天凌洪却没时间来给他们践行，饭桌上大部分都是葛岭口的特色菜，离开葛岭口很难吃到。 “如果真的没人娶凌雪儿，凌雪儿怎么办？”巫敏好奇的问。 第471章 自梳 易卿和陆天寻同时看着巫敏，巫敏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难道不是吗？”巫敏摊手“万一我以后遇到这样的事……” “你不会！”陆天寻打断了巫敏的话。 易卿看向萧靖寒，萧靖寒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萧靖寒知道易卿在想什么：“陆山长非朝廷官员，有陆家的声望，陆山长的才学，还有之前的经历，普天之下能为难陆山长的人的确不多。” 易卿意外的看向陆天寻，好像真是这样。 陆天寻笑了一下：“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萧将军才是中流砥柱。” 每个人的身份不同，要面对的事情自然不同，比如邦交之间定然不会打陆天寻的主意，陆天寻的分量不够，但是论实权，陆天寻自然没法和萧靖寒比。 “哎呀，这还没回京呢，就有莺莺燕燕的攀附上来，回京了咱们家门口怕是要被堵的不能进出了。”易卿换了话题玩笑到。 “我看谁敢。”萧靖寒不是开玩笑的。 四个人正吃着，凌洪带着凌雪儿过来了，凌雪儿的发髻已经盘起，做妇人髻。 “见过将军，萧夫人，陆公子。”凌洪恭敬的行礼。 不知道是不是易卿的错觉，她觉得凌洪比他们刚来的时候更家恭敬了。 “说。”萧靖寒在别人面前向来不多说一个字。 “师妹顽劣，难觅良人，自愿自梳，以后恪守女德，不出门半步。”凌洪行礼。 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凌雪儿已经是一脸的沧桑，丝毫不见之前的明媚，站在凌洪身后无比的温顺。 “自梳？”巫敏好奇。 陆天寻慌忙拉着巫敏，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大晋注重女子德行，寡妇虽然可以再嫁，那也是极少的事情。 而南疆闭塞，注重繁衍，女子再嫁很正常，有些地方甚至一个女子有多个男人，只要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就行。 “难得凌小姐有心，回头让皇上赏赐一块匾额下来。”易卿直接把凌雪儿的路给堵死了。 “这……”凌洪为难。 “难不成凌将军只是应付我们一下，回头嫁娶随意？”易卿看着凌洪。 “当然不是。”凌洪慌忙说。 “凌将军，凌小姐做的事儿，难道你真的一无所知？我给你留面子，你当我好骗？”易卿看着凌洪。 凌洪低头。 “凌雪儿也不小了，要为自己做的事儿付出代价。”易卿不留情面。 “是。”凌洪不敢再说别的。 “你真要把我逼死吗？”凌雪儿恼怒的指着易卿。 “我逼你？”易卿被凌雪儿逗笑了“你到处传那些流言的时候，你设计让人闯到我房间的时候，何尝不是把我置于死地？” 凌雪儿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那你不是没事吗？” “我没事是我的能力，是将军相信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如今我对你做的事儿，不及你对我做的十分之一，你却说我要把你逼死，那我把你逼死又如何？”易卿嘲讽。 “雪儿。”凌洪慌忙拉了一下他妹妹。 “凌将军，你一开始就应该清楚，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你让她肆意妄为，别人可不会。”易卿看着还试图护妹的凌洪“你护着她，定然是伤了别人，那别人怎么办？” 凌洪羞愧的低头。 “你身为将士，护的是大晋百姓的安稳，可是现在因为你而让别人不安稳，那百姓如何看待大晋的将士？因为你们这样的人，让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情何以堪？” “下官知罪。”凌洪知道自己一开始就错的彻底。 他以前跟着萧将军，本应该了解萧将军的为人，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不过是在葛岭口安逸了。 “知罪就去反思吧，如果太忙反思不好，我就让皇上派个人来，让你清闲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萧靖寒淡淡的说。 “是。”凌洪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凌雪儿终于知道他们的差别了，她在葛岭口所有人都宠着她哄着她，她依仗自己的容貌觉得没有什么是办不成的，现在才知道有些人不是斗不过她，是懒得搭理她。 萧靖寒他们离开葛岭口，这次不但有南疆的人马护送，葛岭口也出了一些人，浩浩荡荡的去京城，所过之处官员迎送好不气派。 刚好夏初，正是一年之中景色最好的时候，易卿沿途欣赏风景，到了城池就给包子买点儿东西，还有小然的。 皇上这段时间也是容光焕发，在萧靖寒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皇后生了小皇子，直接被封为太子，取名越，生的活泼可爱。 后来萧靖寒醒来的消息穿到京城，皇上更加开心了，上朝的时候气势和以前都不同了。 京城那些权贵对萧靖寒不敢再有丝毫不敬，若说之前萧靖寒只是一介武夫，现在萧靖寒诛废帝余孽，平闽南之乱，这可不是随便一个武将能做到的。 当然他们不知道如意糕和平家的事儿，若是知道这些事儿，估计会更加谨慎。 萧靖寒回京，百官相迎，声势浩大，这才是大晋一品将军凯旋的阵仗。 这个阵仗早就应该给萧靖寒了，在他第一次回京的时候，在他带兵抵御北狄的时候，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没有得到这份荣耀。 现在属于他的荣耀终于属于他了，还是和他最爱的人一起。 “这阵仗也太大了。”易卿上了朝廷派来的马车。 萧靖寒把车帘放下，珍珠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皇上想要给他而已。 “你给大晋做的，远不止得到这些。”萧靖寒看着易卿。 “世人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现在这样，会不会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易卿一脸认真的看着萧靖寒。 “世人还都喜欢锦上添花，只要足够强大，何必惧怕风霜。”萧靖寒现在有信心可以护易卿了。 易卿一脸打量的看着萧靖寒：“一回儿见了狗皇帝，你也要这么霸气。” 萧靖寒笑了起来，让易卿改这个称呼真不容易。 第472章 白成义归来 皇上在等萧靖寒的时候比得了皇子都要激动，看的一边的宫人都不敢说话。 皇后有点想笑：“皇上既然这么担心萧将军，为何不直接到宫门口接。” 皇上是这样想的，可是不能让易卿太得意了，以前她就百无禁忌，现在有了这样的殊荣，还不上天了。 “朕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皇上一本正经的说。 皇后偷偷的笑，她最近也摸住皇上的性子了，虽然他是君，他也是一个人。 萧靖寒的马车到了大殿下面才停下，皇上和皇后站在最高的台阶上，萧靖寒挽着易卿拾阶而上。 这迎面而来的狗粮吃的皇上无比酸爽，看了皇后一眼微微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皇后会意挽着皇上，这样失了端庄，却让皇上在萧靖寒面前找回了几分莫须有的面子，皇后想到这些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萧靖寒和易卿上前行礼，皇上虚扶一下。 “此次萧将军清废帝余孽，助南疆平叛乱，让我大晋与南疆休百年之好，功不可没，朕封你为镇北侯。”皇上有些激动的说。 萧靖寒行礼：“请皇上收回成命，答应微臣一个条件即可。” 皇上听到萧靖寒这样说就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又要提什么虽然不大但是他不能答应的要求：“朕已经下了诏书封你为镇北侯，不能更改。” 易卿提一口气就要理论，皇后笑着冲易卿微微摇头，易卿这才压住了自己的脾气。 “好了，镇北侯归来，君臣同庆，摆宴。”皇上转身去大殿，看着有点像落荒而逃。 所有人朝臣都向萧靖寒祝贺，想和萧靖寒拉关系，易卿却坐在那里怏怏的，这个时候皇后身边的侍女过来请易卿过去。 易卿直接去了皇后的寝宫，看到皇后正在哄孩子：“这是太子？” “恩。”皇后看易卿那么欢喜也很开心，易卿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和那些恭维的人不同。 易卿凑近看了看：“怎么带点儿胎毒？” 皇后表情巨变，以为有人要害太子：“可有办法医治？” 易卿看皇后那紧张的样子：“没事，是幼儿的一种应激症状，我给他配点儿药就行了，而且现在症状很轻微。”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一边的人都退下，这才小声的说：“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你们刚出事那会儿，皇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让司天监请天命书，给所有的寺庙捐香油钱，都有朝臣上书抗议了。” 易卿听到皇后这样表情变的微妙：“皇后娘娘，皇上对萧靖寒这么好你不吃醋？” 皇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易卿说的是什么意思，嗔笑起来：“你真是百无禁忌，皇上和萧将军自小认识，有些兄弟情义很正常，我在后宫里管那些女人都管不过来，怎么会像你这样多想。” 易卿本来没有多想，被皇后这样一说才多想的：“皇后娘娘把我叫过来不会只是给我说这个吧？” “还真有一件事要和你说。”皇后示意易卿做好心理准备。 “皇后娘娘说吧，我现在没什么接受不了的。”易卿分析了一下，包子和小然没事，那她身边也不会有别的事儿了。 “白成义回来了。”皇后直接说。 “回来就回来吗。”易卿以为是什么事，当初萧靖寒让白成义回来他不回来，现在回来也没什么。 “想求娶狄氏，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这是皇后想说的重点。 易卿愣愣的看着皇后，想狄家这关系也太乱了一点，虽然只是称呼的问题，但是如果白成义真追求成功了，她这是多了一个便宜后爹？ 她要好好捋一下。 “现在你回来了，你娘肯定会问你的意见，虽然说合离再嫁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他们的关系特殊。”皇后提醒。 易卿摇头：“如果我娘问我的意见，肯定是她心里愿意了，若是自己根本不愿意，就不会问我的意见。” “那你有什么打算。” “多个后爹多条路。”易卿感慨着说。 虽然称呼有点混乱，但是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白成义折腾了那么多年，估计心心念念的是这件事。 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娘娘觉得有什么不妥？”易卿觉得皇后好像不怎么满意这件事。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京城权贵都爱极了面子，你娘要是真这样了，怕会影响你的名声。” “我有什么名声，没事。”易卿不在意。 又和皇后聊了一会儿，外面宫人来禀报说萧将军来接萧夫人回家，皇后才让易卿离开。 萧靖寒面若冰霜的站在椒兰宫外面，吓的路过的宫女都绕着走，看到易卿过来立马温暖的笑了，把一边的小宫女都看呆了。 “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易卿快走了几步到萧靖寒身边。 萧靖寒自然而然的拉着易卿的手，她的手很纤细，握在手心里感觉很踏实：“皇上体谅我车马劳顿让我先离开。” 那点儿车马劳顿对萧靖寒来说不算什么，他主要是想见易卿，只是分开了一会儿就想见。 “皇后娘娘给我说了一件事……”易卿把白成义和她娘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两个人聊着这件事出了宫门，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还有一些宫里的随从。 “这是皇宫的马车。”易卿看是皇上接他们进城的马车。 “恩，这以后是镇北侯府的仪仗马车，以镇北侯的身份出行的时候可以用。”萧靖寒扶着易卿上马车。 这马车比他们家大很多，看起来很厚重，人在里面睡觉都很舒服，毕竟是仪仗，看起来很有面。 “那个狗皇帝终于舍得放点儿血了。”易卿对这辆马车挺满意的，以后可以带着包子他们一起出去玩。 萧靖寒看易卿打量直接把她揽到怀里：“你真不怕义兄的事影响到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易卿歪头看着萧靖寒“不会你不支持这件事吧？” 萧靖寒无奈的笑了一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皇后娘娘都直接和你说了，你以为这件事真那么简单。” 第473章 陆夫人上门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心里嘀咕了一下，不过没多想，反正过几天就知道了。 马车到将军府，将军府的下人都出来迎接，一边还有宫人抬着匾额在那里等着，这一品将军府的匾额很快就要换成镇北侯府了。 若鸿抱着小然站在那里，小然好奇的看着下车上下来的人，并没有亲昵的表情。 倒是一直高冷的包子有点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别人说他父母失踪了，他一直不愿意相信，他想肯定是他娘懒，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偷懒了。 “包子。”易卿张开双臂。 包子在那里站了三秒，没忍住跑了过去：“娘亲，你们怎么才回来。” 易卿鼻子一酸，揉着包子的头：“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 萧靖寒在一边有些气闷，忍住把包子拎开的冲动，就便宜这小子一会儿。 若鸿抱着小然过来：“小少爷，快叫爹爹娘亲。” 小然往若鸿怀里躲了一下，对他说这两个人是陌生人，虽然看着挺亲切，但是并不认识。 “这是爹娘，快叫爹娘。”包子看着小然。 小然听到哥哥这样说有些委屈，还是稚嫩的开口了：“爹，娘。” 易卿笑着眼泪流出来了，若非这样的意外，她不想再和孩子分开：“乖，我们回家。” “恭迎将军、夫人回府。”将军府的下人齐齐的行礼。 内务府的宫人也凑过来了：“萧将军，把这匾额挂上奴才也好回去复命。” 萧靖寒抬头看着门口的匾额，其实他更喜欢将军府的匾额：“挂一边吧。” 宫人听傻眼了：“这——” “横着挂一起吧。”易卿也不为难那些宫人。 “是。”那宫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事。 这一年多包子长高了不少，因为陆天寻不在，书院里又去了新的山长，自然没有陆天寻那样照顾包子，不过包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包子了，从他父母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发誓要守护这个家。 小然很快和易卿熟悉了，一口一声娘亲叫着，不过有点怕萧靖寒，不敢太造次。 一家人其乐融融，易卿总算是放心了。 晚上易卿躺在床上想这一年的事像是在做梦一样，不过好歹都过去了。 第二天易卿打算睡个懒觉，结果萧靖寒前面出去，后面陆夫人就来了。 易卿以为第一个来的会是她娘，没想到竟然是陆夫人。 陆夫人这一年也苍老了不少，估计是因为陆天寻失踪，她忧思伤神导致的。 “陆夫人。”易卿到了堂屋打招呼。 陆夫人站了起来，虽然易卿年轻，但是她们两个的封位是一样的，现在萧靖寒被封位镇北侯，儿子也早有封位，易卿的身份隐隐的比她要高上一点。 “陆夫人坐啊。”易卿怎么觉得陆夫人对她十分客气。 陆夫人看到易卿坐下才坐下：“老身今天来有两件事。” 易卿意外：“除了巫敏的事儿还有什么事儿？” 陆夫人知道她有点多管闲事了：“听说那巫敏是南疆是巫师，巫师会不会……” 昨天陆天寻带着巫敏回家，也没有隐瞒巫敏的身份，虽然陆家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肯定会担忧。 “陆夫人是担心巫敏对陆家人不利。”易卿猜测着问。 陆夫人听易卿说的这么直接有些尴尬：“毕竟非我族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陆山长在自己的族类里找不到喜欢的。”易卿摊手“之前陆山长一直不成亲，陆夫人是不是想只要是个女子就行，现在巫敏不管身份地位容貌都不错，陆夫人又开始挑了，陆夫人这样让陆山长很为难。” 陆夫人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她之前的确是想只要是个女子就行，能给天寻留个香火。 “再说陆山长是何等睿智之人，定然不会找乱七八糟的人，既然巫敏入了陆山长的眼，进了陆山长的心，陆夫人何必担心。” “我怕天寻是被蛊虫控制了。”陆夫人也不绕弯弯了。 “这个陆夫人大可放心，巫敏是我家将军的救命恩人，虽然性子有些乖张，但是心地善良。”易卿打算为巫敏撑腰。 陆夫人一听巫敏是萧靖寒的救命恩人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他们陆家不需要攀附富贵，但是在京城风云变幻莫测，像萧靖寒这样的人谁不想结交。 可惜萧靖寒性子太清冷，一般人根本没机会，萧夫人竟然说巫敏救过萧靖寒，那就是记下了这个恩情。 “那我就放心了。”陆夫人笑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呢？”易卿以前没意识到陆夫人竟然也会市侩。 “还有你娘的事儿。”陆夫人直接说“你娘虽然和易长行已经合离可以婚嫁，但是她的身份地位特殊，还有那个白成义太过明目张胆，若是他们成亲了，定然会带起一些不正之风，不利女德。” 易卿听愣了，这才明白萧靖寒说的过几天她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也难怪皇后娘娘会亲自和她说这件事。 原来这件事不是她娘婚嫁的事儿，还牵扯到女德了。 “不利女德？”易卿笑了“不知道不利哪一条女德？若易长行是忠烈之辈，为国捐躯，或者为了家人死而后已，我娘为他不嫁倒也值得，如今我娘已经合离，那易长行，宠妾灭妻，还闹出狸猫换太子的事，更不要说他最后的做为，我娘再嫁再正常不过。” 这次轮到陆夫人愣了，没想到萧夫人会支持她娘：“狄氏身份特殊，且是你的母亲，所嫁之人还是之前的义弟。” “若说身份特殊，大长公主的身份更加特殊吧？怎么不见陆夫人之前和她说不利女德。”易卿直接回到。 陆夫人被易卿堵的无话可说：“此番我也是为了萧夫人好，人言可畏，这走在大街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给淹死。” “我堂堂大晋一品诰命，镇北侯夫人，我看谁敢吐我。”易卿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知道易卿不好惹，但是如今她两个儿子和镇北侯府都走的近，她也是为了易卿好，没想到易卿竟然完全不屑。 第474章 维护亲娘 陆夫人之所以在京城贵妇之中声望颇高，大多是因为女德这一块。 可以和夫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把宅院内外打理的整整齐齐的，便是一个女子应该做的事儿。 “萧夫人既然这样说，就是老身多嘴了，只是……”陆夫人有些不甘心。 “夫人，老夫人来了。”若鸿上来禀报。 “快请。”易卿直接说。 本来她和狄氏的关系一般，狄氏对她好她知道，但是她不喜欢狄氏的性子，现在有外人，她肯定要给狄氏面子。 狄氏只带了梁秋来，快步的进来，看到陆夫人也在这里不自觉的顿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和将军正准备去看娘，娘就先来了。”易卿看到狄氏这样，知道她之前已经被针对了，直接过去挽着狄氏的手臂。 她可以对她便宜生母有意见，也不许别人随意指责。 狄氏意外的看着易卿，虽然易卿之前也偶尔对她亲昵，却不似现在这样护着的她。 陆夫人的眼眸低垂了一下，京城人都知道萧夫人因为从小被换的事情和她生母关系不好，这样看来关系挺好的。 “你们刚回来，车马劳顿先好好休息才是。”狄氏轻轻的覆着易卿的手“小寒呢？” “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易卿想到这个有些生气，萧靖寒一大早走话都没给她留。 “他刚被封了镇北侯，朝廷那边官服和印章都要造册交接，应该是去忙了。”狄氏看易卿不高兴了，慌忙给解释。 易卿想想也是，扶着她娘做了主位：“陆夫人，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陆夫人拢了一下袖子坐的端正，墨绿银线的袖子覆在膝盖上，两个衣角对应的整整齐齐：“狄氏既然来了，那我就明说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萧夫人想想，若你真和那样的人成亲，日后萧府嫁娶也是问题。” “我儿娶不到媳妇那是自己没本事，和我娘有什么关系。”易卿想女人真是头发长想的多，就算包子年长，娶亲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十几年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狄氏意外的看着易卿，心里有些激动。 “我娘如今是孤身一人，想一个人过还是找个清清白白的人都是自己的事，陆夫人再看不过去，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易卿笑吟吟的说。 陆夫人有些坐不住了：“那老身就告辞了。”她说着起身。 “拒霜，送客。”易卿下令。 陆夫人在京城备受人敬重，每每登门都是被客客气气的送到门口，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下人送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虽然她看不过这件事，却也不顽固，回头不走动就是。 狄氏看陆夫人离开，一脸担忧的看着易卿：“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一把年纪了，从未想过再嫁，更何况是白成义。”她说道这里脸上有些怒意。 易卿摇头：“之前听将军说起过义兄的事儿，义兄曾说功成名就再娶妻，想必当时已经动了心思，只是觉得配不上娘，如今娘是孤身一人，身边也需要一个照看的。” 狄氏意外的看着易卿，以为自己听错了，易卿竟然会这样劝她。 “不过嫁与不嫁全凭娘自己决定，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 狄氏听到易卿这样说眼睛湿润了，她何德何能有这样贴心的女儿，想想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更加愧疚了。 “你不怪娘就行。”狄氏看着易卿。 易卿最受不了这样煽情的情景：“娘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就是来看看你们，看你们都挺好就放心了，你外公听说小寒回来了，也正从边关回来。”狄氏是开心。 之前狄国公去守离城了，现在北狄已经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再加上萧靖寒活着回来的消息，足够震慑北狄了，狄国公也可以回来了。 狄氏本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在易卿面前却变的有些絮叨，把这一年多他们不在京城的事儿说的七七八八。 中午一起吃了午饭才离开。 易卿起的晚没什么睡意，让拒霜把账本拿来给她看看。 自从易卿把城外的庄子卖了之后，他们账本上的数据无比好看，现在她唯一的产业就是路幼鸣经营的那个铺子，主要卖各种药丸，什么养颜丸、减肥丸、排毒丸……生意做到需要预定的地步了。 “对了，大长公主现在怎么样？”易卿突然想起来了。 “一直在府中，听说过年的时候闹了一次，皇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就消停了。”若鸿小声说。 易卿摇头，如意糕的事儿牵扯太大，皇上就是让那些官员戒了如意糕，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长公主给收拾了。 “回头我去长公主的游园看看，这药丸卖的这么好，我打算开分店。”易卿准备赚钱的事儿了。 今天陆夫人的话虽然她不喜欢听，却也提醒了她，她也是家有神兽，若是一定要再生个女儿，以后嫁娶挺花钱的。 她的想法是让他们自己赚，但是这不影响她现在就先多赚点儿。 看了账本又想了一些新品，以后各种护肤化妆的东西也要上，不要动辄就是英粉、白铅，听听就吓人。 萧靖寒回来的很晚，还把白成义给带回来了。 白成义以前回京住在狄国公府，现在闹成了这样他只能一直住在客栈，是萧靖寒去把他找回来的。 萧靖寒回来的时候听说今天陆夫人来过了，想易卿应该已经知道了白成义和狄氏的事，还是带白成义去见易卿了。 易卿听说萧靖寒把白成义带回来了兴致勃勃的跑了出来：“听说你把……”看到白成义就站在萧靖寒身后就开心的招手“白大哥。” 白成义点头，看到易卿并不生气，他松了一口气，他不想给萧靖寒添麻烦。 “你们吃饭了没？要不要喝点儿？我让厨房去准备？”易卿试探着问萧靖寒。 萧靖寒打量了一下易卿，易卿没生气算正常，但是这么热络就不正常了，她这个人怕麻烦，除非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事：“说，想知道什么？” 第475章 要拜把子 易卿被萧靖寒戳穿也不尴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白大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京城的贵妇反应那么大？”易卿悄默默的问，今天她娘刻意没说这件事，她也不好直接问。 虽然说她娘身份特殊，但是没有特殊到能让整个京城的贵妇反应这么大。 萧靖寒看着易卿，就知道她肯定是好奇什么了。 白成义尴尬的笑了一下。 “我让人准备点儿酒菜，我们慢慢说。”萧靖寒看他义兄的样子，估计说来话长。 易卿猜的没错，白成义的确很早就喜欢她娘了，本来想着功成名就就回来迎娶，结果被易长行给截胡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和北狄的圣女有了那么一段故事。 之前他不想回来是觉得没脸见狄氏，狄国公去了离城，他知道了狄氏的情况，后来萧靖寒和易卿同时失踪的消息传到边关，他担心狄氏一个人在京城就回来了。 刚开始还好，白成义住在狄国公府，狄氏还张罗着给白成义找个媳妇。 结果前一段时间狄氏带着白成义参加宴会，不知道怎么聊到立贞节牌坊的事，这事本和狄氏没什么关系，但是有和狄氏平日里不和的妇人拿着这件事编排。 说狄氏和易长行合离定然是狄氏的错，不然易长行也不会在外面养别的女人，还说狄氏刻薄，最后把易长行害到被流放的地步。 狄氏就和你妇人吵了起来，白成义看不过去护着狄氏被人嘲讽了，白成义就干脆说自己要娶狄氏。 易卿看着实诚的白成义：“你说你什么时候表白不好，竟然选了那样一个时候，京城那些妇人可不是抓着不放。” 白成义也反思过了：“我没忍住。”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忍，早早的去追，现在闹成这样，我娘不理你了吧？”易卿耸肩。 “我……”白成义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你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易卿摊手“你未婚，我娘合离，都是自由身，不坑不骗，你情我愿，大晋的律法没有规定你们不能在一起吧？” “是，是，是。”白成义激动起来。 易卿认识白成义的时候，白成义刚从琉璃人状态出来，而且经历了那样的事人比较清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 萧靖寒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想想易卿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说的地方这样的事应该是很平常。 “不过你现在可不行，你不能理解我娘顶的压力，首先要你们两个同心，其它的事儿都是小事。”易卿给支招。 “那我应该怎么办？”白成义来兴致了。 “既然你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不如就再闹一下，小闹像撒泼，大闹就是气拔山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决心，我告诉你，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偏爱的，谁敢说我娘，你就上门和他们理论。” “我找妇人理论有些不合适吧？” “那你就单方面的宣布，当然去之前要查一下对方的软肋，一上去就从软肋开始……”易卿越说越有精神。 萧靖寒本来担心易卿无法接受这件事，现在要拦着易卿掺和这件事了，按照她的法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白成义像找到了知己，恨不得直接和易卿拜把子了。 易卿没敢，那样关系岂不是更乱了。 等易卿哼着小曲儿洗漱完毕，看到萧靖寒一脸严肃的坐在床上看着她，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让萧靖寒生气的事，于是一脸惬意的翻身上床睡觉了。 萧靖寒看易卿竟然忽视他，一个侧身把易卿禁锢在床上。 “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易卿轻轻的弹了一下萧靖寒的肩膀。 萧靖寒脸色更阴沉了：“你和白大哥聊的兴致勃勃的，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额……”易卿想了想“你又没事，有事你自己也会处理，不用我问。怎么？你还想让我担心？”她攀着萧靖寒的脖子。 这萧靖寒上辈子是醋精吧，随时随地随人吃醋。 两个人正玩笑着，地板上响起了敲击声，萧靖寒立马拿易卿的衣服把她裹的严实。 “我都捂出痱子了。”易卿觉得自己需要花露水。 萧靖寒看易卿穿好了才把通道打开，甘承佑护着皇上从里面走出来。 皇上出来左右看了看，看到易卿一脸不开心他就开心了：“给我准备点儿吃的。” “你家里御厨一大堆，还缺你一口吃的？”易卿没好气的说。 “御厨能和你家的比吗？”皇上难得恭维易卿一下。 “我吩咐下人准备。”易卿看在皇上态度良好的份上就算了。 “给朕准备吃的，你还不亲自去？”皇上一脸我给你面子的样子。 易卿吸了一口气，觉得狗皇帝这是要蹬鼻子上脸，亏她还觉得狗皇帝今天的态度不错。 “去吧。”萧靖寒知道皇上的窘迫。 每日里吃喝都要被人管着，晚上若是说饿了，以后每天晚上御膳房都会给准备着，回头免不了被人扣上骄奢的帽子。 易卿看了皇上一眼，转身让厨房准备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皇上盘腿坐在蒲团上“你给我的文书是真的？” 萧靖寒点头：“那些是在项北征的藏匿地找到的。” 之前紫苏给易卿的东西，易卿给了萧靖寒，什么朝廷，什么逆贼她没什么兴趣，只要把平昔年收拾了就行。 “没想到平家这么大胆，不但帮着北狄和南疆联手，还试图用如意糕控制大晋，若是再给他们几年时间，说不定真让他们事成了。”皇上一脸阴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这是南疆女帝发现的，后来给了卿儿，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萧靖寒知道易卿不是那么冒失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便给别人看。 皇上点头：“虽然项北征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可被别人知道。” 萧靖寒狐疑的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叹气：“平家在大晋到处都有商行，牵扯利益太多，若是彻底把平家给剿了，会让诸多藩地警惕起来，到时候会有更多麻烦，对朝廷不利。” 第476章 扫地出门 萧靖寒听到皇上这样说神情变的冰冷。 他一直都知道皇上的权衡和妥协，但是这件事他妥协不了。 皇上看到萧靖寒这样慌忙说：“不过你放心，平昔年已经不是平家人了，如今乔野已死，你想怎么处理平昔年都可以，只是你雷厉风行的处理了闽南，有些事情要缓一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他知道易卿想处理平昔年的手法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依仗倒塌，万劫不复：“没有别的办法吗？” 萧靖寒向来不在意这种事情，平家怎么样他也不会关心，但是这件事和易卿有关，萧靖寒不可能随便妥协。 “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有一个商行可以替代平家，平家只是在竞争中失利，这样就很正常了。”皇上早就想好了。 “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易卿端着酒菜从外面进来。 她就知道皇上把她支开肯定有问题，原来是处理平家的事儿出问题了不敢让她知道。 皇上理亏侧身看了萧靖寒一眼，向萧靖寒求救。 “那你有什么打算？”萧靖寒知道易卿很在意这件事。 “还得我亲自出马。”易卿放下酒菜“也许现在的平昔年已经不好过了。” 易卿说的没错，平昔年已经不好过了。 平昔年已经回到了晋北之地，这是他们平家的祖地，平家的核心在这里。 “大小姐，不是老奴不留情面，这是家主吩咐的，你就别为难老奴了。”平家下人说着把后门关上了。 平昔年握着包袱手上青筋凸起，平家现在的风光一半都是她赚来的，现在平家竟然惧怕大晋朝廷，把她扫地出门。 当初她联合南疆和北狄，试图让北狄、大晋和南疆相互制衡，这样他们平家就可以坐收渔利，平家那些人谁敢这样想。 她不但想了，还这样做了，就算事情没有做成，也为平家赚了大量的银子。 “小姐。”柳儿担心的叫了一声。 “无妨，我平昔年还可以东山再起。”平昔年紧紧的握着包袱。 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掠过，直接抢走了平昔年的包袱，平昔年也被拽的倒在地上。 “小姐。”柳儿慌忙扶自家小姐起来。 平昔年紧握着拳头，她知道是鬼浮山的人。 这一路上鬼浮山的人不让她死，却也不让她过的顺心，最难的时候她不惜乞讨，到了晋北还是这样。 “鬼大人，有种你出来。”平昔年咬牙叫到。 鬼大人数了一下平昔年包袱里的银票，只想说平家真有钱，把平昔年赶出门还给几千两银子。 不过这个数目对平昔年来说真的是打发叫花子的。 皇上吃饱喝足就离开了，萧靖寒回头看到易卿已经靠在一边的小塌上睡着了，他轻轻的把易卿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易卿翻身就抱着他的手臂。 萧靖寒不敢动，怕惊醒了易卿，就拉了被子靠着斜躺着，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白成义昨天被易卿鼓励了，一大早就出去开展自己的强势护妻计划。 易卿在给萧靖寒针灸止疼，萧靖寒那样睡了一晚上，早起一边的手臂都没知觉了。 “你是不是傻？”易卿这样说着又想笑又感动，萧靖寒傻起来真没下线。 “那夫人会不会嫌弃？” 易卿托着萧靖寒的脸看了看：“就凭这张脸我都嫌弃不起来。” 萧靖寒听易卿这样说一点也不生气：“夫人喜欢就好。” 两个人正在腻歪，若鸿从外面进来行礼。 “什么事儿？”易卿有点扫兴。 “巫敏姑娘求见。”若鸿禀报。 易卿笑了起来，她觉得巫敏在陆家坚持不过三天，今天刚好第三天：“我去看看。” “先把针给拔了。”萧靖寒看到易卿那么在意别人就不开心。 “哦，哦。”易卿慌忙给萧靖寒拔针。 “我今天要去找邓啸商量处理如意糕的事儿。”萧靖寒装作无意的说。 “哦。”易卿觉得这事儿和她没关系。 不对！有关系，想想狗皇帝把她做药丸的银子给坑了，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 “你没什么要说的？”萧靖寒觉得易卿对他要做的事儿好像没你们热络。 “既然你找了邓啸，你们做事有自己的章程，我能有什么好说的？”易卿没好气的说“说的好像我说了什么，你们就会那样做。” 萧靖寒想了想觉得不会，毕竟这是朝廷的事儿不可戏言：“你不想和长公主算账了？” 易卿想到长公主就笑了：“既然你们算的结果我挺满意，干嘛亲自去算。” 她才不想出力不讨好，回头再出什么幺蛾子，皇上又要找理由坑她。 萧靖寒有些不满意，等易卿把银针全拔出去，他坐在那里抱着易卿：“你说别的事情的时候不是挺有见解的。” 易卿捏着萧靖寒的耳朵看着萧靖寒：“别人的是小事，是个人的事儿，有时候不过是找我吐槽抱怨，你要做的事儿是大事儿，有律法准则，甚至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知道我有些任性，所以就不乱说了，若是让我不痛快了，我肯定会说的。” 萧靖寒听易卿这样说心理才平衡，不然他觉得易卿只在意别人根本就不在意他：“那我出去了，今天回来的可能会有点晚。” “好。”易卿点头。 南疆的衣服都是窄袖，布料厚，颜色深，上面用粗线绣满了各种图案，看着很厚重，其实这样的衣服穿起来并不热，适合南疆的气候，透气通风又挡太阳，但是在大晋京城看起来有点异类。 巫敏蹲在堂屋外面玩儿虫子，这个时节虫子多，巫敏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引来各种虫子。 “怎么？不开心？”易卿过来的时候看到巫敏周围围着很多虫子。 是虫子陪着巫敏长大的，虫子会给她安全感，她开心的时候会找很多虫子来分享，不开心的时候也会找虫子来倾诉。 巫敏抬头看了看易卿，起身的时候一条蛇从她衣服上滑落，吓的若鸿差点儿出手把蛇给杀了。 “淡定。”易卿安抚若鸿。 若鸿怎么能淡定，夫人被伤了怎么办？ “你怎么了？”易卿看着巫敏的样子“来，我现在专治各种不和睦，经过我治疗的人都一拍两散了。” 第477章 书院出事 巫敏听到易卿这样说想直接把易卿给拍了，就知道她这个时候肯定要说风凉话。 易卿看着巫敏那生气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真不说？” “我想吃肉。”巫敏直接说。 易卿扶额，陆家这是苛待巫敏了，让巫敏出来要肉吃：“若鸿，去让厨房支个烤架。” “是。”若鸿去厨房吩咐了。 易卿和巫敏也去厨房了，支个小烤架，坐在烤架边上现烤现吃味道才完美。 巫敏吃了两份烤肉才有了精神，开始吐槽她的未来婆婆。 总之就是陆夫人嫌弃巫敏的衣服，嫌弃巫敏不懂礼数，嫌弃她虫子爬身上都不在意…… “说什么陆家为陆天寻祈福，一家人都吃素，陆天寻又不是死了，为什么要祈福？”巫敏气呼呼的说。 他们早就想到巫敏会无法融入陆家，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毕竟陆夫人看起来不是一个不容人的。 现在想想陆天寻自己不想娶亲就算了，陆天左能这么长时间没有成亲，可能和陆夫人有关，陆夫人是天天逼着陆天左娶亲，但是真有陆天左看上的了，她又挑三拣四，以至于陆天左不敢挑，也没人敢把女儿往陆夫人面前送。 “大晋不是只能为死人祈福。”易卿解释到“你以前不是也很少吃肉。” 巫敏以前的确很少吃肉，但是吃了易卿做的肉之后就成无肉不欢了。 而且大晋的饮食丰富多样，巫敏就是想尝尝。 “我现在想吃了。”巫敏说着就吃“今天还让我学礼仪，说什么陆家的儿媳妇不能带不出去，还有你们的衣服也太不好穿了，这样怎么去采药？踩着不摔倒了。” 易卿也深以为然，其实在家的时候她们不会穿那么复杂的衣服，只有参加一些宴会什么的才会穿那样的衣服。 “你没和陆天寻说？”易卿想巫敏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他回来就去什么书院，好不容易晚上回来了，他娘就各种找我有事儿，我们都没机会说话。”巫敏想还不如在巫峡。 易卿觉得陆夫人是故意的，她那么强势一个女人不愿意有事超出了她的控制：“云阳书院，我可以带你去。”她觉得这件事还得陆天寻出面才行。 只是陆天寻那么在意云阳书院吗？刚回来就去接手云阳书院。 “好啊。”巫敏拿一边的手帕擦了擦手催促易卿赶紧走。 这个时候若鸿从外面进来：“夫人，袁夫人求见。” “说我不在家。”易卿直接拒绝了。 “是。”若鸿行礼出去。 易卿和巫敏顺着后门出去了，两个人上了一辆小马车径直去云阳书院了。 陆天寻已经接手云阳书院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云阳书院还真发生了一些事儿，就在前几天有个陪读偷学，还帮自家公子作弊被发现了，被书院严惩，结果闹出了人命。 一个家奴出事本不是什么大事，结果对方的哥哥认识大晋第一美男宋致玉，宋致玉不但容貌俊美还精通调香、诗词、字画、音律，引得京城无数女子为之疯狂。 一向不问世事的宋致玉竟然过问了这件事，于是这件事闹了起来。 他们到云阳书院的时候，书院门口堵了很多人，要云阳书院给个说法。 “他们是在做什么？”巫敏好奇。 易卿让若鸿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大概就是孩子在学校出事了，家人抬棺材堵学校门，以达到获取赔偿的目的。 但是这不是后世，也许真有什么冤屈，易卿也不好立马下定论。 “我们走后门。”易卿示意了一下。 早先冉冉在云阳书院做事，易卿对后门很熟悉，一行人从后门进了云阳书院。 不光陆天寻在云阳书院，徐懋之竟然也在，看到易卿过来慌忙迎了上来。 “萧夫人怎么来了？”徐懋之意外。 “我来找包子的，顺便带巫敏来。”易卿示意了一下徐懋之“你陪我去看看包子。” 徐懋之点头，两个人离开，留陆天寻和巫敏在屋子里。 “听说死了一个陪读，顶多府尹来看看，怎么闹到大理寺了？”易卿奇怪。 “这件事的确是府尹那边管的，但是牵扯到了官宦之家，皇上让我们大理寺配合，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了大晋科考制度的问题了。”徐懋之有些头疼。 他擅长从蛛丝马迹上发现事情的真相，这件事的真相明明白白，但是衍生出来的问题太麻烦。 “科考制度？”易卿没关注过这个“有什么问题？” “大晋的科考制度是举荐加考试，只要参加考试就要有三位举荐人，对于名门望族、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非常难。”徐懋之叹气。 “你的意思是没有举荐就无法参加考试？” “恩，参加了考试，如果举荐人出了问题，参加科考的人就会被牵连。” “这样不太坑了吗？” “朝廷的本意是让德高望重的人举荐品行兼优的人，让学子不至于跟着心术不正的人误入歧途，这本是一个相互监督互相选择的过程，可惜……” “这样是不是太过刻板了？”易卿依然不敢苟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这样的话，一旦一个人出事，牵连的人就太多了。” “所以朝廷规定了，直接举荐人有牵连，别人不予追究。”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包子的住处。 学院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停课了，学子没有回家聚在住处聊天，看到易卿他们来都一脸打量。 之前易卿不在京城的时候，徐懋之经常来书院看包子，说白了就是给包子撑腰，这里的有些人认识他。 “包子是不是不合群？”易卿走到最里面的住所，包子是一个人一个学舍，还带院子那种。 “用铎儿的话说，是别人不配和他一起。”徐懋之说着笑了起来。 他是一个自诩清高的人，但是在萧铎这里无话可说，若非萧铎和他父亲一样是清冷的性子不喜欢争名逐利，他早就名誉京城了。 易卿刚到院子门口，萧铎猛然回头看到他们才松懈下来。 “你怎么了？”易卿不知道包子为什么会那么警惕。 “我想知道莫空是怎么死的。”萧铎一字一顿的说。 第478章 真正死因 易卿听的莫名其妙，转即看着徐懋之。 “这次云阳书院死的陪读叫莫空。”徐懋之给易卿解释。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死的？”易卿意外。 “在陈家溺水而亡，我亲自去查看过了。”徐懋之并不知道包子有这样的执念。 “他水性特别好，不会溺水而亡。”陈铎很笃定的说。 “他在书院受了责罚身体不支，回去之后又被陈家人责罚，落水之后水寒，溺水而亡。”徐懋之解释。 “我不信。”陈铎盯着徐懋之。 徐懋之是他姑父，为人耿直又擅长破案，他不怀疑他姑父做了什么，但是他不相信这件事。 易卿看着徐懋之：“你去看了？” “府尹的仵作去看了，之后我对比文书看了一下，没什么出入。” “也就是说你去看尸体了，但是没有亲自验尸？”易卿看着徐懋之。 徐懋之点头：“我接手的时候事是事情已经闹大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科考的问题，我着重解决这个问题。” “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不应该忽略真正的死因。”易卿没那么多想法，只想弄明白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件事牵扯甚广，设计到权贵学子寒门学子，直接针对的是朝廷的科考制度，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发生骇人听闻的文字狱。 徐懋之点头：“莫空的尸体还在义庄，我回头就去看看。” 萧铎听到徐懋之这样说往徐懋之面前走了一步，想要和徐懋之一起去。 “他是你的朋友？”易卿意外了。 包子从小被人欺负，从来没有朋友，也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萧铎犹豫了一下点头。 虽然莫空只是一个陪读，他们两个交集也没什么交集，但是萧铎想和莫空交朋友。 “我去验尸。”易卿直接说。 徐懋之惊喜，他见过易卿看尸体，比刑部大理寺那些仵作厉害多了。 没有通知巫敏，三个人从后门去义庄，义庄门口有两拨人在打架，徐懋之下马车表明了身份，两拨人这才分开。 “草民叩见徐大人。”两边的人行礼。 “你们是谁为何在此处打架？”徐懋之打量了一下两边的人，看到一边的人带着陈家的腰牌。 “草民是千里镖局的武师姜勋，接了莫家护人的单子，在此保护莫家小公子的尸身不被下葬。”姜勋行礼。 徐懋之听到姜勋这样说知道有问题了，转即看着另一边人。 “小的孙兴，是陈家的护院，莫空本是我们陈家的人，契约期限不到应该归我们陈家处置，还望徐大人明察。”孙兴叩首。 “此事关系到命案，已经转接到大理寺，任何人不的干涉，孙兴等人扰乱查案，仗责二十，拉下去。”徐懋之下令。 “大人，我们是楚南候陈家人。”孙兴叫着说。 徐懋之没搭理他，让人把他们给拖下去了。 易卿打量了一下姜勋：“据我所知莫家没钱雇佣武师，谁让你来的？” “是宋公子。”姜勋也不隐瞒。 易卿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位举世无双的宋公子：“我们要重验莫空的尸体。” “是。”姜勋让开。 义庄里虽然温度低，却也并不是有专业制冷的停尸房，有轻微的尸体腐烂味道。 “怕吗？”易卿走到莫空的尸体一边，想包子毕竟还小。 包子摇头。 徐懋之把之前的文书拿了出来：“这是之前验尸的文书。” 易卿打开看了看，古代的尸检是表面尸检，没有完善的解刨技术，只能通过表面的伤痕来判定死者是怎么死的。 “这肚子被水胀的这么大，肯定是溺水。”徐懋之看是尸布。 “掀开。”易卿直接说。 徐懋之看了萧铎一眼，慢慢把尸布掀开。 过去了五天了，尸僵已经消失，所有的痕迹都在尸体上固定了。 易卿观察了一下，拿着手帕放在尸体胸口，按了按胸腔的不同部位：“这溺水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徐懋之来兴致了。 “他腹中的积水主要分部在胃部，也就是说他溺水而亡之前喝了大量的水，应该是挣扎的时候喝的，可是能喝这么大量的水才淹死，一般情况早就上岸了。”易卿分析着说。 “也对。” “这尸体本身就有问题，如果莫空落水没人发现，他的尸体应该是泡了一段时间，皮肤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易卿看白痴一样看着徐懋之，没想到他也有白痴的时候。 “陈家人说听到呼救去搭救，已经死了。”徐懋之表示这不是他的问题。 这次轮到易卿尴尬了：“那有些地方也不会这么白吧。”她指着莫空的手臂“连尸斑都没有。”易卿说到这里一个机灵：“尸斑都没有？” 她拿着手帕开始检查手臂，结果手臂上有一层铅粉，竟然是被涂白的。 “我知道了，有人在你来看尸体的时候把尸体处理了，所以你只看到溺水的痕迹。”易卿恍然“派人用烈酒把莫空的尸体擦一边。” 徐懋之立马派人擦莫空的尸体。 仵作一般会用醋蒸法让尸体上隐藏的伤痕出现，不过莫空的尸体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伤痕基本上都出现了。 徐懋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加之义庄里面昏暗，他才会被蒙骗。 等尸体擦拭完毕，尸体上出现了一些伤痕。 “膝盖上的是学院罚跪的，背部的是陈家家法打的，那这手臂上、头顶和后背这种圆形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徐懋之分析着上面的伤口。 “被人用棍子戳到水里的。”易卿一脸冰寒。 “你是说……”徐懋之也吸了一口冷气。 “只要仔细盘问一下陈鸿身边的下人就行了。” “娘亲的意思是，莫空是被人丢到水里，用棍子戳着把他淹死的？”萧铎分析出来了。 “你放心，这件事娘会处理的。”易卿慌忙安抚。 萧铎解下腰间的鞭子，他要亲自去。 “你可别乱来，这是可是人命案。”徐懋之被萧铎的样子吓了一跳。 既然义庄这里出了问题，徐懋之从大理寺叫人来先从义庄开始查。 易卿带着萧铎离开了，反正书院现在也没开课，她打算带萧铎回家，结果被一辆马车给拦住了。 第479章 另有真相 双辕车，枣红马，马髻上串着珠玉铃铛十分华美。 若鸿已经挡在夫人前面，这马车在路中间，感觉来者不善。 “草民宋致玉，邀萧夫人至寒舍一叙。”宋致玉慢悠悠的说。 “不去。”易卿没看到宋致玉的人，但是声音慵懒魅惑，就这声音都会让女子痴迷。 “草民诚心相邀，萧夫人何必拒草民于千里之外。”宋致玉依然声如清泉让人很舒服。 “你诚心不诚心是你的事儿，我接受不接受是我的事，我不去。”易卿拒绝的干净利落。 宋致玉透过纱帘看着站在路上的萧夫人，萧夫人原本也不被权贵接纳，竟然可以肆意的活成这样：“难道萧夫人不想知道莫空之死的真相？” 易卿垂眸看了萧铎一眼，转即看着宋致玉：“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不管你们有什么雄图大志，都不应该利用他。” 宋致玉意外：“萧夫人已经知道一切了？” “早晚会知道。”易卿带着萧铎和若鸿就走。 宋致玉的马车占了大部分的路，易卿通过的时候距离宋致玉的马车很近，闻到马车上的味道径直走了。 若鸿经过的时候好奇的看了一下，轻纱朦胧，只有一道修长的侧影，并没有看到容貌。 “公子。”修竹看萧夫人已经走远了，轻轻的叫了一声。 “这萧夫人的确有趣。”宋致玉自嘲一笑。 这都下午了易卿还没有吃饭，先喝了一大壶茶，拒霜搬了一大摞拜帖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易卿拿过看了一下“夏夫人？”她看着拒霜“是谁？” “是国子监夏大学士的夫人。”拒霜回禀。 将军和夫人不在京城的这一年多，拒霜做的最多的就是去帮路幼鸣证做账，路幼鸣那个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说他们铺子的客人权贵居多，拒霜慢慢的也就知道了。 “没听说过。”易卿换了一本“周夫人？” “是礼部尚书的夫人。”拒霜解释。 易卿又翻了一本出来：“贾夫人？” “是贾太师的儿媳。” “儿媳？”易卿觉得拒霜这个介绍怪怪的。 “贾太师的儿子死于废帝之乱，贾夫人立志为相公守寡，皇上还赐了贞节牌坊，封为一品诰命。” 易卿突然觉得一品诰命有些不值钱，怎么是随随便便都是一品诰命。 那是因为所有的一品诰命都在京城，而且同等级的人最容易相互往来，以前易卿年轻，萧靖寒的争议太大，所以没人来和易卿亲近。 易卿把拜帖丢在托盘里：“大学士，礼部，有贞节牌坊的贾夫人……”易卿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估摸着是为了她娘的事来的。 她之前也没想她娘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别人不敢找她娘，反倒都来找她了。 “先收起来。”易卿打算问问白成义那天除了他不合时宜的表白之外，还发生了什么事儿。 吃了东西易卿就犯困，本想去逗逗小然，结果小然在睡觉，她也干脆睡觉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易卿看着窗户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夫人，徐大人在外面等着呢。”若鸿禀报“徐夫人也来了。” 易卿这才起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晃悠着出去了。 “嫂子。”冉冉看到易卿十分欢喜“嫂子还没休息过来吗？”冉冉看易卿疲惫的样子。 “刚睡醒。”易卿今天睡的时间长了，反倒有些不舒服“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本想嫂子和大哥刚回来，定然十分疲惫要好好休息，结果听说上门拜访的人不少，嫂子还去云阳书院了，我若是不来，嫂子要以为我不在意了。”冉冉一脸娇憨。 看着冉冉这样，就知道徐懋之对她很好，不然也不会这般小女子姿态，都开始会撒娇了：“我们不用在意这些。” 徐懋之行礼：“义庄的人我查过了，尸体不是陈家人动的手脚。” “就不能让嫂子好好休息一下，见面就说这些事情。”冉冉装作生气。 徐懋之有些尴尬，他本就是一个工作狂，这件事又这么严重，他当然忍不住了。 “是莫家，确切的说是宋致玉。”易卿直接说。 今天宋致玉拦她，她就想到这件事有问题了，只是没有证实而已。 “他们？”徐懋之有些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如果过早让这件事真相大白，便不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和注意力。”易卿很确定的说“你查一下宋致玉的背景。” “不用查，宋致玉和我同年参加的科考，是当年呼声最高的人，可惜在殿试前夕他的夫子牵扯到舞弊案里了，他被牵连无法参加殿试，我才成了那年的状元。”徐懋之说着干笑了一下。 “那就说的过去了，莫空的事情现在闹成了科考的事情，说的是像莫空这样的出身卑微的寒门之人，纵然有机会读书，最后也会因为举荐制度而断送仕途，就算好不容易有了举荐，也会因为别人的事儿被牵连，而宋致玉就是因为这样的事被牵连了。” “对啊。”徐懋之完全想明白了“我这就去提审莫等闲和宋致玉。” “等等。”易卿拦住他。 “还有什么吩咐？” “皇上让你限期破案了没？”易卿贼笑起来。 “皇上说越快越好。” “没限期就行，你先去把宋致玉和莫等闲彻查一遍，再把陈家的人彻查一遍，确定莫空真的是被陈家人给害死的。” 徐懋之看着易卿：“你想让这件事闹大？” “虽然这举荐制度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真的对寒门不公平，虽然说十年寒窗凭什么比得过别人开国之功、数代积累，但是总不能埋没人才，毕竟长治久安靠源源不断的人才，纵然有瑕疵，也不能因噎废食。” 徐懋之有些不敢苟同，徐懋之出身世家，可惜门丁凋零，到他这一辈只有他一个人了，父母也早早去了，不过他骨子里还是世家之人。 “寒门之人想用十年寒窗改变命运，心思大多狭义，到了官场也只能攀附，这举荐制度，其实也是让所有仕途之人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从而有所为。” 第480章 顾虑 易卿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拉帮结派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虽然徐懋之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就不怕皇上说你们结党营私。”易卿没好气的说。 “天下学子皆为天子门生，结党也是皇上的党，营私也是为天下营私。”徐懋之正义秉然的说。 易卿还是第一次发现徐懋之是一个杠精，她转向冉冉。 冉冉心领神会也一点都不为难，她嫂子肯定是对的：“朝廷的事儿我不懂，可是我觉得莫家挺可怜的，若是有办法，谁愿意拿自己亲人的死做文章，还不是为自己谋私利。” 徐懋之无奈的点头：“夫人说的是，为夫一定好好查这件事。” 易卿心里一阵得意，当着冉冉的面和她杠，秒秒钟给打回原型。 三个人正说着，白成义兴致勃勃的回来了，看来今天收获不错。 “徐大人。”白成义打了一个招呼。 易卿还想介绍一下呢，结果人家竟然认识。 “白大哥。”徐懋之拱手。 “你们怎么认识的？”易卿好奇。 徐懋之掩鼻轻咳了一下：“那天白大哥在宴会上对狄夫人表明心意，京城谁人不知，狄夫人更是横剑相互，一剑荡开四个护卫，把京城的贵妇都吓破胆了。” “噗——”易卿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白成义以为易卿笑话他，挠头尴尬：“义姐她多年不习武，比以前差多了。” 易卿想这是差不差的问题吗？ 怪不得那些贵妇不敢去找她娘，她娘一拔剑谁不害怕。 “我娘终于拔剑了，还是为白大哥，白大哥要再接再厉才行。”易卿给白成义加油。 “好。”白成义拱手“我先去忙了，你们聊。” 冉冉看着白成义离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嫂子：“嫂子，你支持伯母和白大哥在一起？”她说完脑子里也是一团乱。 “怎么？”易卿看着冉冉。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到时候应该怎么称呼。”冉冉干干的说。 徐懋之好心提醒：“你若是支持狄诰命，怕是要和京城大部分贵妇为敌。” 易卿觉得京城是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嫁个人能上升到不利女德，一起凶杀案能闹出科举制度的弊端，真的太麻烦了。 “那又如何。”易卿满不在乎。 “对！”然然很坚定的站在她嫂子一边。 徐懋之本来要去办案，得了易卿这样的指示干脆直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他觉得他堕落了，都能做这样的事儿了。 易卿让拒霜准备点儿礼物，打算明天去狄国公府一趟，为白成义添把火。 “薛淼儿呢？”易卿玩弄着皇上赐下的金铃铛突然想起薛淼儿了。 “回天狼寨扫墓了，算算时间快回来了。”拒霜不是很确定。 薛淼儿她父亲进京之后在守备营里任差，山匪出身的薛天朗并不适应军营，但是有萧靖寒罩着别人也不敢太过分。 在萧靖寒和易卿失踪半年的时候，那些人以为萧靖寒不会回来了，终于原形毕露，开始各种欺负薛天朗，薛天朗怎么受的了这样的气，差点儿把一个百夫长给打死。 这件事是邓啸摆平的，不过薛天朗也不能在守备营里了，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过了年就以回家扫墓为名回了天狼寨。 “她怎么不告诉我？”易卿意外。 薛淼儿写信的时候只写将军府的事儿，没写过别的事情。 “她可能不想让夫人担心吧。”拒霜不确定的说“不过我听说淼儿姐姐被针对好像和袁公子有关。” “袁公子？”易卿想了一下“袁和从？” “是，淼儿姐姐回来之后，袁公子经常上门，后来被楚南候陈家针对了，好像是陈家小姐看上袁公子了。”拒霜因为这事儿还愤愤不平过。 “陈家小姐？”易卿想不会那么巧吧“陈飞燕？” “是。” 一年前萧靖寒他们在平壤出事，之后又有萧靖寒失踪，楚南候把家眷送到了京城一些，表明自己对皇上的忠心，其中就有陈飞燕。 让陈飞燕来京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京城权贵联姻，这样以后也好有个帮手。 袁和从是京城权贵里少有的才貌双全又出身贵胄的，于是很快就被陈飞燕飞盯上了。 陈飞燕被称为平壤第一美，到京城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也能排的上名号，被一些贵胄纨绔求娶，可是陈飞燕是见过萧靖寒的人，一般人根本看不上，也就袁和从能入她眼。 结果袁和从对她爱答不理，让她十分气恼，就把怒火发到薛淼儿身上了。 那个时候他们以为萧靖寒不会回来了，那薛淼儿就是丧家之犬。 薛淼儿又是一个受不了气的，又不能在京城惹事儿，于是就回天狼寨了。 “呵！”易卿冷哼了一声“地狱无门偏进来。”她弹了一下铃铛。 她挑选好了礼物，刚好萧靖寒也回来了，她陪着萧靖寒吃饭，把陈家的事儿说了出来。 “这件事……”萧靖寒放下筷子覆上易卿的手。 “怎么？”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意思“又很为难？” “闽南的事儿有贞王顶着，乔家非正式的藩王，只能算当地的大势力，就这样有些藩王已经有些动作了，楚南候是有封地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陈家给收拾了，恐怕会引起藩王之乱。”萧靖寒很凝重的说。 他直接诛杀乔野平闽南，那是在气头上，而且证据确凿，但是若是让那些藩王意识到他们被针对了，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北狄和南疆都没问题了，不这个时候收拾那些人要等到什么时候？”易卿觉得萧靖寒说的不对。 “我们在整理项北征的东西的时候，在一卷锦帛上发现了夹层，项北征除了用如意糕外，还试图用蛊虫控制人。”萧靖寒担心的说。 “那不是巫彭吗？” 萧靖寒摇头：“不是巫彭，通过项北征留下的东西可以看出，对方的条件是灭了南疆之后，要助他把巫峡灭了。” “灭巫峡？？”易卿意外“那就是和巫峡有仇，项北征明面上用巫彭，背地里却在用巫峡的仇人，那个人到底要为项北征做什么？”易卿以为项北征的事儿已经结束了，结果又出了一张锦帛。 第481章 滚！ 难道这些人都是八爪鱼，动辄就留七八个后手，还是掉了还能再长出来那种。 “这个人和项北征是单线联系，现在项北征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萧靖寒担心之前他们已经有计划了，那个人会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 “既然项北征已经死了，那个人就没人合作了，应该不会做什么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如果他做了呢？你也知道蛊虫无孔不入，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他还藏在暗处。” 易卿直接趴在桌子上，一脸的不服气。 萧靖寒抚着易卿的后脑勺：“再给我一点时间。” 易卿把萧靖寒的手放在桌子上，侧脸趴在萧靖寒手上：“我可能太着急了。” 萧靖寒摇头：“夫人想做就做吧。” “真的？”易卿这才开心。 “你是不是已经做了。” “没有啊。”易卿不认账“你今天出去怎么样？” “如意糕从一年前就断了源头，长公主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次不过是清算一下，顺便把有些蛀虫给清理了。”萧靖寒看易卿转移了话题就不问了。 “我明天想去看看娘，然后去看看之前长公主的那个院子，打算把作坊开大一点。”易卿开心的说。 萧靖寒点头：“外出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易卿瞬间就满血复活了。 易卿和萧靖寒同时起床，萧靖寒先把易卿送到狄家才去锦衣卫，现在萧靖寒被皇上封为亲临特使，可以查问京城的任何事情。 这个特权别人想都不敢想，皇上说给萧靖寒就给了，但是别人不敢说什么，萧靖寒有那样的能力。 狄氏看到是萧靖寒送易卿来的别提多开心了，但是招待易卿的时候有些尴尬了，都是干果之类的，连一个像样的点心都没有。 狄国公府主子少，点心都是出去买的，这几天狄国公府的人出门就别人指指点点的，狄氏干脆不让人出门了。 “我让人出去买点心回来。”狄氏说着要吩咐人。 “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吃城西的烧鹅了。”易卿看她娘那尴尬的样子，估计因为白成义的事儿她娘都不敢出门了。 “这……”狄氏尴尬。 “走吧。”易卿挽着她娘的手臂，她总结出来了，狄氏抗拒不了她这个动作：“娘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有违伦常、妨碍别人的事儿，何必因为别人的喜好为难自己。” 狄氏知道易卿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担心你，我这一把年纪了，才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娘不用担心我，儿孙自有儿孙福，娘如今被她们多说了几句就妥协了，会让别人觉得狄国公府和镇北侯府好欺负，随便一个人都想过来捏几下搓两把。” 狄氏一听就生气了：“她们敢！” “她们怎么不敢，那些人最喜欢锦上添花，最擅长蹬鼻子上脸，想想在京城狄家和萧家的身份地位，谁敢说什么是非，不过是娘总是试图和她们在一起，才闹成这样。” 狄氏本来就是一个耳根子软的，听易卿这样说想想也是：“可惜了我们狄家人丁稀落。” “娘这样想就不对了，每个家族的资源是有限的，那些子女多的家族自然要每个都分一些，外公只有娘一个女儿，什么都是娘的，不然易长行凭什么用外公的军功换了爵位。”易卿不在意这件事，但是狄氏在意。 提到易长行，狄氏的目光也有些阴沉，不管怎么说卿儿也是他的女儿，最后竟然那样陷害卿儿。 “娘知道。”狄氏说着没底气。 “娘若是知道，怎么会被那些妇人牵着鼻子走。” 两个人说着走到了马车一边，易卿让了一下想让狄氏先上车，狄氏手抬了一下，想扶易卿上车，刚好易卿让开，她以为易卿不想搭理她，手悬在那里有些尴尬。 易卿看到狄氏这样，想狄氏这讨好型人格也太严重了，怪不得处处被人欺负，她直接扶着狄氏：“娘是长辈。” 狄氏看到易卿这个动作眼眶湿了一下，以前她总是护着易唯薇，易唯薇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她没给易家生下一个男丁，被易长行数落就忍着，唯恐她女儿受一点委屈，末了却是那样一个结果。 易卿扶着狄氏坐了首位：“娘是将门之后，舞刀弄枪长大的，不用学别人绵里藏针的功夫，娘不想想，平日里都是他们找娘办事，娘何曾需要过她们，娘也学学她们端着架子的样子。” 狄氏点头：“我以后都听你的。” 易卿笑的尴尬，她说了半天是白说了？ 她想让她娘自己强大，结果得了一句：以后都听你的。 想了想易卿放弃了，如果她娘一定要听一个人的，听一个给她正确路的人也行。 易卿喜欢吃城西醉香居的烧鹅，这次回来一直有事就没吃到，干脆和她娘一起过去了，反正萧靖寒中午不在家，她不想一个人吃饭。 “那不是狄氏吗？”贾夫人在楼上看到了狄氏。 谢夫人扭头看了一眼还看到了易卿：“还真是，这个时候还敢出门，也不嫌丢人。” “有些人就是不要脸，如果是我直接一根绳吊死算了。”贾夫人一脸的厌恶。 谢夫人听到贾夫人这样说觉得也是，眼看着小二要带着她们上楼：“白兰，去拦着他们，别让他们上来污了贾夫人的眼。” “是。”白兰行礼过去。 易卿和狄氏有说有笑的上楼，结果被白兰拦住了。 “我们夫人邀贾夫人在这里，请两位夫人另寻它处。”白兰行礼。 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可不敢在狄氏和易卿面前太嚣张，这是主子的命令，她不敢违背。 狄氏和易卿都看到了谢夫人，谢夫人瞥了一下她们一脸不屑。 狄氏按了一下易卿的手想护着易卿，易卿抬头环视了一下楼上，客人稀稀落落的坐着，应该不是被包场了。 “你们夫人算什么东西，敢让本诰命另寻它处，滚！”易卿让了一下让若鸿走在前面。 若鸿一脚把白兰踢倒在地上，躬身请自家夫人上楼。 “反了，反了……”谢夫人被易卿气的气儿都不顺了。 第482章 气到中风 易卿扶着她娘慢悠悠的上了楼，这谢夫人好歹也是出自陆家人，没脑子起来真感人，皇后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一个谢夫人敢让一个下人这样对她。 她不管谢夫人被气的身上像身上爬了蚂蚁到处都不舒服，扶着她娘过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一只烧鹅、一份凉拌口条、一份蚂蚁上树、一份烧豆腐、再来一份卤蹄筋。”易卿吩咐到。 小二站在一边噤若寒蝉，最后硬着头皮躬身小声说：“这位夫人，你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吧，那位可是谢国公府的谢夫人，有诰命封号在身，夫人还是不要和她置气了。” “是么？”易卿看小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这个小二耳朵不好，刚才没听到她的自称“那你觉得现在京城里最厉害的诰命是哪个？” 小二刚才是被吓到了，现在回过神也没反应过来：“说起来最厉害的，应该是镇北侯府的萧夫人，不但是京城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外公是狄国公，母亲是一品诰命，丈夫更了不得了，是当朝的一品大将军，靠自己军功封了镇北侯，我听人说是因为萧将军太年轻才只被封了侯爵，再高担心他压不住。” 说到这些小二特别有精神，萧将军回来没几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萧将军的传说。 “我就是你说的京城最厉害的一品诰命萧夫人。”易卿笑眯眯的，突然脸色就变了“还不快上菜。” 小二下巴都快惊掉了，慌忙躬身退下：“是，是，是。” 谢夫人看到小二那卑躬屈膝的样子更加不开心了，她以为易卿会过来见礼，没想到根本不搭理她。 “不过一个诰命，就敢出来欺压百姓。”谢夫人扬声说道。 狄氏要起来和谢夫人理论，易卿压了她娘的手。 “为一个长舌妇生气，不值当。”易卿慢悠悠的说。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谢夫人那边听的真真切切，突然想到易卿点的菜里有一份凉拌口条，觉得是故意针对她的。 “你什么意思？”谢夫人坐不住了，直接走了过来。 狄氏猛的站了起来，这次易卿没拦着，她也想被狄氏拔刀相向的霸气偏爱一下。 “你什么意思？”狄氏反问到“你们针对我就算了，和我女儿什么关系。” “哼！一个窝出来的，半斤八两。”谢夫人嘲讽。 “一个窝出来的没错，但是有些人是被赶出去的。”易卿嘲讽到。 这直接戳到了谢夫人的软肋，当年她为了嫁到谢家差点儿和陆家闹翻，最后陆家念及家人情义送了嫁妆，这才让她不至于奔走成妾，但是从此和陆氏断绝了关系。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碍于陆家的声望和谢家的地位，也没人敢乱说，今天易卿这样说出来，像踩到了谢夫人的尾巴。 “你……”谢夫人指着易卿手指有些颤抖。 狄氏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不愿意揭人短，就算是对方找事儿，她也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其实不管你怎么样都是你的事，别人没资格说什么，但是偏偏你不知好歹，自己屁股坐不正还想搅别人家的事，那我们就拿出来比较一下。”易卿看着谢夫人气的脸色都发红了，想再气一下会不会中风。 贾夫人这会儿才过来了：“好了，好了，都认识，不要伤了和气，谢夫人也是为了你们好。” 易卿嘲讽的看了贾夫人：“那贾夫人还是赶紧回家吧，一个寡妇在外面招摇过市，不知道的人会想入非非的。” “你什么意思？”贾夫人瞬间涨红了脸。 她虽然是一个寡妇，但是又不愿意别人当着她的面说。 “我也是为了贾夫人好。”易卿阴阳怪气的说。 “萧夫人，你别太过分了。”谢夫人护着贾夫人“贾夫人可是有皇上御赐的贞节牌坊。” “所以她是御赐守寡，这是荣耀，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是为了贾夫人好。”易卿摊手。 两个人被气的呼吸都变重了。 这个时候醉香居的老板亲自上来了，他一身大厨装扮，长的魁梧，一般都不搭理客人，一听说是萧夫人来了，就亲自上来了。 他年轻的时候是想参军的，觉得自己好歹也能捞个千夫长，可是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就这样被做烧鹅给耽误了。 “萧夫人，这是草民亲自为萧夫人选的今天店里最好的一只烧鹅。”醉香居老板一脸热络。 易卿看着端上来的烧鹅，色泽红亮油润，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呵！最好的一只烧鹅，还没我们那只大。”谢夫人嘲讽。 易卿觉得不懂吃真可怕。 “这烧鹅以中、小个为优。”醉香居老板立马说。 “所以你给我们的是不好的了。”谢夫人立马把矛头指向醉香居老板。 “谢夫人何必和一只鹅过不去，这鹅和人一样，千差万别，只能说……什么人配吃什么鹅。”易卿说着笑了起来。 “你……”谢夫人看着易卿“你们……”她转向醉香居老板。 醉香居老板抱臂，他人高马大，眩二头肌鼓起来比女子的腿都要粗，看的谢夫人瞬间就怂了。 “我们走！”谢夫人带着贾夫人就走。 “谢夫人，可别忘了结账，鹅是好鹅。”易卿在后面叫着。 周围的人都看向狼狈离开的谢夫人，谢夫人气急差点儿踩空台阶，显得更加狼狈了。 贾夫人下意识的走慢了两步和谢夫人拉开了距离。 易卿看到贾夫人这样嘴角一抹笑。 “萧夫人慢用，今天这顿饭草民请了，想吃什么尽管点。”醉香居老板很大方的说。 “赏。”易卿很大方。 若鸿拿了一个银元宝给醉香居老板，醉香居老板没有推辞，这是赏钱，又不是结账。 狄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谢夫人和贾夫人如此狼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娘，贾夫人守寡多少年了？”易卿靠近狄氏小声问。 虽然她知道废帝之乱，但是皇室的人物年龄差别太大，她总是分不清楚。 “有十年了吧，你干嘛问这个？”狄氏有些好奇。 第483章 事业规划 易卿看到贾夫人的拜帖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以为都是针对她娘的，今天第一次见贾夫人，觉得京城好玩儿的事情挺多的。 她是一个大夫，最擅长望闻问切，望排在第一，她一眼就能看出每个人的身体情况。 “没什么。”易卿说着就开始撒娇了“娘为了白大哥都可以对别人拔刀相向，为了我怎么就不行？” “那是他们派了护院要赶你白大哥……”狄氏立马急了。 “那些护院不过是走狗，娘打他们掉了身份，要打就打主人，看那些狗还敢仗人势。”易卿没好气的说。 “她们毕竟是京城贵妇。” “别看他们一个个端着架子，谁的生活还不是一地鸡毛，就说那个谢夫人，要不是陆家保全了她的颜面，她肯定成为京城人嗤笑的妾室，她也不过是得了面子，这些年不能进陆家的门，没了陆家给她撑腰，她的日子能怎么好。” “不会吧？”狄氏有些不相信。 “娘就等着看吧。”易卿一定要把她娘这想法给掰正了。 吃了午饭两个人去荣颜堂给狄氏挑选了一些东西，狄氏先离开，易卿留下和路幼鸣商量荣颜堂经营的事情。 这荣颜堂从开到现在一起就大事小事不断，幸亏路幼鸣机敏能来事儿，才能有现在的气候。 “夫人，市面上面已经开始有效仿我们荣颜堂的铺子了，还重金聘走了我们的制药师傅。”路幼鸣担心。 “谁家的铺子？”易卿想谁这么不要脸。 “贾家。”路幼鸣说来就生气“那个贾夫人就是软刀子，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夫人和将军出事之后没少打我们荣颜堂的主意，幸好皇上赏赐的八龙金铃铛，才让那些人收敛了一点。” 易卿没想到那金铃铛还有这样的妙用：“这账慢慢算，我打算把之前公主那游园改成作坊。”她说着拿出了章程给路幼鸣。 路幼鸣看了一下意外：“招女子做工？” “有什么不妥？”易卿奇怪路幼鸣会在意这一点。 “没什么不妥，只是女子多不识字，不认药材，这样会耽误时间。” “没事，我会定期去作坊里授课，教她们。” 易卿之前想开个医馆，结果被萧靖寒给搅黄了，她现在的身份抛头露面的确是非多，而且以她一人之力也改变不了什么，干脆开个专门培养女子大夫的地方，到时候天下女子也方便看病。 “那太好了。”路幼鸣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妥。 他们去园子里看了看，那里的房舍本就够用，把隔壁院子里的东西搬过来，再购置一点，很快就可以开始了。 易卿打算打制几个铜锅，花露水、纯露什么的也做起来，以后她要打造一个养颜美容的帝国。 宋致玉和莫等闲对面坐着，他们两个担心了一天，结果徐大人那边没什么动静。 姜勋回来禀报了，莫空身上的伤已经被发现了，就徐懋之的能力不可能没发现莫空真正的死因，这件事很快就会了结才对。 徐懋之的文采在宋致玉之下，但是他擅长断案，分析能力在宋致玉之上，宋致玉一直都知道。 而且徐懋之那个人耿直，不可能帮他们隐瞒这件事。 宋致玉本想走萧夫人这条路，结果萧夫人根本就不搭理他，他以为这件事不能继续了，没想到竟然没什么变化。 “这件事不管成不成，宋兄都会被牵连。”莫等闲担心的看着宋致玉。 “我若是怕被牵连就不会做这件事了，实不相瞒，我答应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宋致玉洒脱的说。 莫等闲点头：“吾等何惧死，只求活的有意义。” “只是对不起另弟。” 莫等闲摇头：“若非宋兄，他也是死的不明不白，只是那些权贵为富不仁，纵然真相大白，也不会受到惩罚。”他说着拳头紧握，青筋崩起，身体微微颤抖。 “也许……可以。”宋致玉不太确定的说。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终归是好事，而且他觉得那个萧夫人虽然不愿意搭理他，却也没有直接说出真相，已经是在帮他了。 易卿出去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往躺椅上一躺，整个人都舒服了。 “夫人，皇后娘娘让你明天进宫一趟。”拒霜端了茶水过来。 “什么事儿？”易卿怎么觉得自己刚去过皇宫。 “来的嬷嬷没说，就是表情不太好。” “给你脸色看了？”易卿想问问是哪个嬷嬷，回头敲打一下。 “不是。”拒霜摇头“好像是挺担心这件事的。” 易卿歪头想了想，对她来说不好的事情应该是今天把谢夫人和贾夫人嘲讽了，那也不会这么快吧？ “好了，我知道了。”易卿并不在意“你去忙吧，若鸿……” 拒霜离开，若鸿过来行礼。 “王爷说你们不止一个人，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易卿问。 “都在京城，若是有需要随时传唤。” “你派两个人潜入贾家盯着，尤其盯着贾夫人，若是她吃药，就把药渣给带回来。”易卿吩咐。 “是。”若鸿也不问为什么。 萧靖寒回来的很晚，易卿立马过来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按肩，让萧靖寒都有些受宠若惊。 “说吧，什么事。”萧靖寒忍住笑。 “长公主的事儿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易卿问到。 “这件事本是一年前就该处理的，现在已经放凉了，善后都做完了，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皇上可能会给长公主留个身份。” 易卿觉得这些人真是够了，什么事都要捂着腐烂化脓，最后彻底好不了了：“我今天出门遇到谢夫人和贾夫人了，发生了点口角。” “你没受气吧？”萧靖寒转身握着易卿的手。 “没有。”易卿顺势坐到萧靖寒怀里“就是我刚回来，拒霜就说皇后娘娘找我，我反复的想了想，皇后娘娘找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没事就行，不用在意他们。”萧靖寒看易卿这么乖巧什么都好说。 “万一我把她们都得罪了呢？”易卿试探着问。 萧靖寒勾头打量着易卿。 “怎么？”易卿被萧靖寒看的不自在，想自己说的没什么问题。 第484章 百无禁忌 自从萧靖寒受伤昏迷一年之后，易卿觉得自己的顾虑变多了，做事的时候也开始准备好了再做，以免出什么意外，毕竟自己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 “你要记住，是那些人担心会不会得罪你，而不是你担心会不会得罪他们。”萧靖寒有些不满，他的女人何必在别人面前谨小慎微的。 “真的？”易卿看着萧靖寒“要是我像长公主那样离经叛道呢？” “你试试——”萧靖寒掐着易卿的腰。 易卿觉得这是一个误会。 她说的重点在离经叛道，而萧靖寒在意的是像长公主一样。 所以她只能倒霉了。 到椒兰宫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易卿有气无力的，到了皇后的房间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一边的下人看的紧张，想要提醒一下萧夫人，皇后示意他们都退下。 “你这是怎么了？”皇后过来给易卿倒茶。 “谢谢。”易卿拿茶杯都没力气，萧靖寒这是真打算让她下不了床：“皇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 “你和谢夫人是怎么回事？”皇后直接问。 谢夫人是皇后的母亲，但是皇后现在的身份不能直接那样称呼。 “她来告状了？”易卿就知道。 “那毕竟是我母亲，她来这里一哭二闹的，还说看不到太子长大，我能怎么样。”皇后无奈的说。 易卿差点儿把这层关系忘记了，谢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怪不得会那么嚣张。 她把醉香居的事儿详细的说了一遍，其实也没多少交涉：“你说她一把年纪了，心眼怎么那么小。” “你敢提她私奔到的谢家的事，怪不得把她气成那样。”皇后对这件事也很无奈。 易卿刚回来她就担心这件事会闹起来，就很隐晦的提醒了一下易卿，结果还是闹起来了。 “她都那样说我了，我不回敬一下有点说不过去。”易卿觉得自己这是正常的礼尚往来。 “你真支持你娘和白成义在一起？” “他们一不违背伦常，二没违背律法，女德也没写合离妇人不能再嫁，这本和别人没关系，我就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抓着不放。”易卿一脸莫名其妙。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她们之间总有一些规则，违背了，就会被排斥。” “那我决定排斥她们。”易卿把茶杯里茶一饮而尽，喝出了壮士扼腕的气势。 皇后知道劝不动易卿，但是总要让别人知道她做这件事了：“你呀，总是这么百无禁忌。”整个大晋也只有萧靖寒能护住她。 易卿觉得委屈：“明明是别人为难我。” “是——”皇后点头。 易卿支着桌子靠近皇后：“如果我揭开京城贵妇圈子的遮羞布，让贵妇圈子一片混乱，你觉得怎么样？” 皇后看着易卿，觉得易卿不是说如果，而是真会这样做：“大户人家谁家没一点腌臜事儿，放眼整个京城就连陆家都有我娘那个不能提起的存在，你把水搅浑没什么，但是想让这水清澈见底，扯了他们的遮羞布，那是要命。” 易卿坐直，觉得有些无趣，那些人自己都见不得光，还冠冕堂皇的指责别人。 “你是不是已经想做了？”皇后看着易卿怏怏的样子。 “我就是想想。”易卿一脸干笑。 皇后觉得易卿敢想就敢做：“这事儿就当我求了，你千万别做。” 之前她觉得京城那么多贵妇针对狄氏是麻烦，现在才知道易卿才是真正的麻烦，她一个人真能把京城给掀翻了。 “别！”易卿看着皇后的样子“我可承受不起。” 皇后把易卿留到快关宫门的时候才让她回去，担心她一回去就琢磨对付京城贵妇的事。 易卿刚到家，白成义就兴奋的迎了过来。 “给你看个好东西。”白成义拿出一个册子。 易卿接过一看，都是京城那些权贵的腌臜事，不光有针对她娘的，没针对她娘的人也有：“你哪儿来这么多消息？” “买的啊。”白成义理所应当的说“京城有专门贩卖这些消息的人。” 易卿立马就想到了狗仔，这个行业原来也是源远流长。 “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有脸说你娘，她们再敢说，我就把这些砸她们脸上。”白成义生气的说。 易卿合了册子收起来：“这事我来处理，你就去多陪陪我娘，现在狄府的人不怎么出门，你就买点儿点心、小吃送去。” “不找那些人事了？”白成义有些不甘心。 “白大哥一个大男人找她们事儿掉价，我来就行。”易卿笑着说。 白成义看着易卿，之前易卿可不是这样说的。 易卿知道自己之前不是这样说的：“计划有变，不过白大哥放心，目的不变。” 白成义这才满意：“行，我明天就去狄府。” 易卿翻看着白成义拿回来的册子，她真是小看白成义了，这样的法子都能被他想到，这白成义也是将帅之才，只是性子里有些侠义之道，且不拘小节，又分不清这些，所以到现在没什么成就。 从头翻看到尾，竟然没有关于贾家的，看来京城这些收集消息的人也不怎么样。 “娘亲。”小然小跑着进屋。 易卿弯腰把小然捞到怀里，回来这几天小然虽然认识他们了，但是他们每天都跑来跑去，也没时间带小然玩儿。 “夫人，小少爷又不吃晚饭了。”拒霜一脸为难。 小然是她们三个带大的，将军和夫人不在家，她们也不敢往府里添人，就一边学一边带，把小然给带大了。 不过小然最亲近的是薛淼儿，因为她想怎么玩儿，薛淼儿就陪他怎么玩儿 真想不到薛淼儿那跳脱的性子，竟然会有耐心带孩子。 “小然怎么不吃饭了？”易卿说着轻轻的按了一下小然的肚子，担心他是小儿积食，幸好没什么问题。 “小然想淼儿姨了，要淼儿姨喂才吃饭。”小然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娘，让人拒绝不了。 易卿想自己生的儿子都是怎么回事，以前包子喜欢紫苏，现在小然喜欢薛淼儿，难道她这个亲娘不香吗？ “小然先把饭吃了，娘派人去把淼儿姨接回来。”易卿接过拒霜手里的碗。 第485章 银翘金银花茶 小然一听就乖乖吃饭了，还冲拒霜挤眉弄眼的，易卿顿时有一种后妈的感觉。 小然吃了饭就在房间里玩儿，易卿带孩子比较佛，向来都是重要的东西收起来，剩下的随便玩儿，坏了买新的，孩子坏了她治。 “若鸿，你明天派人去看看薛淼儿那边是怎么回事。”易卿吩咐。 “是。”若鸿也想薛淼儿了，虽然整天大大咧咧的没个规矩，这么长时间不在家挺想的。 萧靖寒回来的时候小然已经睡着了，易卿让拒霜把小然抱走，她和萧靖寒说进宫的事。 “这件事夫人不用在意，皇上忌惮藩王，京城这些官吏该敲打就敲打。”萧靖寒不在意的说“徐懋之说你过问云阳书院的事了？” “额……”易卿以为萧靖寒忙着如意糕的事，不会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关系重大，总要查的仔仔细细的。” 萧靖寒看着易卿搪塞的样子，知道她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其实这举荐加科考的制度，皇上本就有些不同意，但是这件事触及了权贵的利益，皇上也不好直接提，只是这次涉及的是楚南候，一个不慎……发起这件事的人就会性命不保。” “为什么不是楚南候一家性命不保？” 萧靖寒看着易卿。 易卿有些不情愿：“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是一个利益团体的事。” “夫人真聪明。” 易卿坐在萧靖寒对面托着下巴拧眉：“打狗还得看主人……”她突然舒展眉头“如果主人把狗给卖了呢？” “卖狗？”萧靖寒看着易卿。 “你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易卿说完就去睡觉，一副养精蓄锐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谢夫人这事过去了三天，京城到处都流传着易卿如何跋扈的欺负谢夫人的事，在那些人眼里，易卿都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动辄就打人的女罗刹。 易卿听着路幼鸣汇报完工作顺便给她八卦，她听的津津有味。 “夫人这都影响到我们招人了，夫人想招的是女子，清白人家的女子，谁想去我们荣颜堂。”路幼鸣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家夫人“连去荣颜堂的人都少了。” “我知道了。”易卿想若鸿那些人的动作也太慢了，这都三天了还没个消息，看来这贾夫人出奇的谨慎，想揪着她的尾巴不容易。 路幼鸣没办法：“那我先回去了。” 路幼鸣刚回去，若鸿就带着一份药渣回来了：“这是贾夫人今天喝的药的药渣，这药是她亲自煎的，煎了之后亲自去把药渣埋到后花园里。”她说完把药渣放到桌子上。 易卿拨弄了一下药渣：“贾府种的有药材？” “派去的人不认识药材，不如我再派去一个。” “不用了，这两味药材也可以当成花木，种在家里没人会注意。”易卿翻看完笑吟吟的“避子汤。” 若鸿震惊：“贾夫人一直守寡，而且这个年龄了，怎么会用避子汤。” “贾夫人还不到四十，保养的又好，会有身孕很正常。” “那贾夫人……”若鸿震惊了。 “收拾一下，我们去贾府。”易卿直接说。 原本易卿是想直接让贾夫人难堪的，但是皇后都亲自找她了，她总要给皇后留点儿面子，这事儿私下了结就好。 贾府常年闭门，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开一下正门，平时都是走侧门的。 易卿是乘坐皇上赏赐的马车去的，贾家看到这样的阵仗只能出门相迎。 贾太师今天进宫了，贾夫人亲自来了。 “萧夫人今天怎么得空来寒舍了。”贾夫人笑脸相迎，身体微微的弓着，这低人一等的姿态做的十成十。 “没空，是特意来的。”易卿拎着一小包药渣径直进了贾府。 贾府比较小，用的东西也都是有些年份的，却不是陈旧的感觉，而是非常厚重，让人无法轻视。 贾夫人跟在易卿一边，眼角一直打量着易卿拎的东西，感觉是一包药，不知道易卿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萧夫人喜欢什么茶？”贾夫人跟着到了坐了次位询问到。 “连翘金银花茶。”易卿直接说。 贾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萧夫人真会开玩笑，这连翘和金银花怎么能调制成茶。” “我是大夫啊，我会。”易卿笑盈盈的说“不如我教教贾夫人？” 贾夫人脸上有些绷不住，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只是我这可是秘方，劳烦贾夫人清退左右。”易卿一点都不客气。 “那我要听听是什么秘方，你们都退下。”贾夫人平复了一下心绪，萧夫人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找她，不敢对她不利。 “若鸿，你到门口守着。”易卿吩咐。 等若鸿离开，堂屋里只剩下易卿和贾夫人。 易卿把药渣放到贾夫人一边：“这里面连翘和金银花需要处理一下，不然用的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利。” 贾夫人猛的站了起来，脸色变的煞白，呼吸都有些粗重。 易卿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好像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知道萧夫人在说什么。”贾夫人慢慢坐下脸扭到一边。 “我单独和贾夫人说这件事，贾夫人竟然不知道，那不如找个时间和京城的贵妇聚聚，咱们一起探讨一下。” 贾夫人震惊的看着易卿，过了许久表情慢慢的垮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女人吗，有需求很正常，这是自己的事情，我娘的事儿也是自己的事，我只是想让贾夫人为我娘说句话而已。” 贾夫人想了很久：“好。” “贾夫人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即便是贾夫人不在了，我也有证据。”易卿慢条斯理的说“这人不过是身前身后名。” 贾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确有别的想法：“萧夫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那也比不上贾夫人天衣无缝。” “要我怎么说？” “三天之后我会举办一次宴会，到时候贾夫人只要站在我一边就行了。” “好。”贾夫人不愿意再和易卿说话。 “贾夫人放心，只要贾夫人不再生是非，这个秘密到我为止。”易卿安抚到。 第486章 说客 易卿并不怕贾夫人会做什么兔子急了也咬人的事儿，她没什么好咬的，只是有贾夫人这个帮手，她以后做事会方便很多。 贾夫人盯着易卿，她并不相信易卿，或者说她谁都不相信，不然也不会自己亲自煎药了，但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 “那就多谢萧夫人了。”贾夫人随即笑了起来。 “不客气。”易卿起身就走。 易卿走后，贾夫人直接生了火盆，把那药渣给烧了，就算她知道易卿派人潜入贾家了又怎么样，现在她有把柄在易卿手里，即便是鱼死都不可能网破。 “夫人不怕贾夫人做出什么偏激的事？”若鸿有些担心。 “这种人不会死的。”易卿嘲讽。 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这个时候去陆家怎么感觉是蹭饭的，易卿干脆先回家吃饭了，结果到门口看到陆家的马车停在他们家门口。 “什么回事？”易卿盯着陆家的马车问一边的守卫。 “陆夫人已经在府里等夫人半天了。”侍卫回禀。 易卿奇怪了，她还没去找陆夫人，陆夫人倒先来找她了。 看到易卿回来，陆夫人慌忙站了起来：“萧夫人。” “陆夫人请坐，不知道陆夫人来有什么事儿？”易卿真的很好奇，虽然陆夫人反对她娘和白成义在一起，上次说过之后，陆夫人好像也没什么大反应。 “有件事我想请萧夫人帮忙。”陆夫人说着干干的看了看左右，想让易卿清退左右。 “陆夫人但说无妨。” 陆夫人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听说萧夫人和巫敏关系不错，还请萧夫人劝说一下，让她搬回陆府住。” “巫敏什么时候搬出去的？”易卿还不知道这件事。 巫敏是京城也就认识她和陆天寻，搬出了陆家没来她这里，能住什么地方？ “搬出去两天了。”陆夫人一脸尴尬“还有就是想请萧夫人劝说一下天寻，让天寻不要过问寒门学子请命的事。” 易卿这两天没关注这件事，也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这件事我帮不了。”她直接拒绝。 开玩笑，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支持的，她怎么可能会拆自己的台。 陆夫人有些不死心：“天寻贵胄出身，就算不走仕途，也是德高望重之辈，若是他坚持做这件事，定然会把自己毁了。” “陆夫人，我觉得这个是立场问题，并不是这件事本身的对错。也许陆山长促成了这件事，能名留青史，在大晋文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夫人是来找易卿劝说陆天寻的，结果易卿竟然劝说起她来了：“寒门有多少学子？这天下终究是士族贵胄的，我不能让天寻去冒这个险。” “哪怕只有一个我们也不能否认他的存在。”易卿对这件事很执着。 “为了可能有一个的存在，赌上一个人实实在在的大好前程，值吗？” 易卿想了想：“陆山长是陆夫人的骄傲，陆夫人把他教的非常好，他明理笃行，洞察是非，既然他选择了这样做，定然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比他的前程更有价值。” 陆夫人愣愣的看着易卿无话可说，她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件事…… “至于巫敏的事情我会问一下，巫敏毕竟没有过门，到了大晋有大晋的规矩，在外面住也正常。”易卿没有立马答应这件事。 她估计是有别的事情，想想之前陆夫人对巫敏的态度，巫敏不在陆府住她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件事。 “那就劳烦萧夫人了。”陆夫人一脸思虑。 “我刚好有件事要麻烦陆夫人。”易卿干脆直接说了。 陆夫人意外的看着易卿。 “就是我娘的事，我想找个机会给关心这件事的人一个交代，说到底这是狄家的家事，到时候陆夫人不用过问就好。” 陆夫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有求于易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件事的确是我过了，萧夫人放心，我不会再过问。” 送走陆夫人易卿支着下巴分析这件事，也不知道宋致玉是怎么说服陆天寻的，毕竟陆天寻那么骄傲。 “若鸿，云阳书院那边是怎么回事？” “寒门学子请命已经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关于举荐株连的问题，也被提了出来。”只要是夫人参与过的事情，若鸿都会一直都盯着。 “那莫空之死呢？” “这件事……徐大人在查。” 易卿听到若鸿这样说直接笑了起来，徐懋之磨洋工起来也是没谁了。 “夫人笑什么？”若鸿不明白。 “去给徐大人说，毕竟是命案，不能拖时间太长。”易卿虽然知道宋致玉他们的目的，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枉死。 “是。” “巫敏的事儿呢？” “巫敏姑娘搬到了云阳书院外面的一个宅院里，陆山长也不回家了。” 易卿恍然，看来陆夫人在意的并不是巫敏不回去了，而是陆天寻不回去了。 陆天寻不回去可能和陆夫人反对他支持寒门学子有关。 其实想想让陆天寻这样出身的人去支持寒门学子也挺不容易的。 “你明天派人去把巫敏接过来，另外看看将军府哪个院子适合办宴会，把之前送帖子的人都邀请来参加宴会。”易卿说着伸了一下懒腰“夏夫人那边的人也准备好。” “是。”若鸿行礼。 萧靖寒晚上回来的时候易卿正在看宴会的菜品，打算有些菜品改一下。 “到时候要闹的不愉快，何必准备的那么认真？”萧靖寒过去和菜品目录争宠。 “到时候闹的不愉快是不愉快的事儿，准备还是要准备好。”易卿按着目录“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到时候闹的不愉快浪费了多可惜，所以要用便宜的，还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东西。” 萧靖寒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易卿在意的不是菜品，而是怎么省下银子。 两个人说着地板被敲响了，易卿真想过去跺一脚，这狗皇帝把她家当后花园了，闲着没事就来溜溜。 萧靖寒过去打开了地道，这次没有甘承佑，是皇上一个人来的。 “去给我准备点儿吃的。”皇上扭头看到了易卿，立马笑了起来。 第487章 自己解决 易卿想狗皇帝找借口能不能不要找的这么千篇一律，拿着菜谱起身就走。 萧靖寒带着皇上坐在一边的矮桌那里：“皇上是为寒门学子的事儿来的吧？” 皇上因为这件事头疼，普天之下都是他的子民，不分贵胄和寒门，但是他们各有各的利益，左手和右手打架的事儿，实在太难权衡了。 “你不知道那些朝臣吵成什么样了，一个个的都要以死相谏了。”皇上生气。 “看来皇上是支持寒门学子。”萧靖寒笑着说。 “是啊，我也曾吃过苦，吃过苦的人更能体谅普通百姓，为普通百姓谋福，你看看当今这朝堂，除了司农有几个人懂农事，我大笔的银子拨出去，还天天给我弄的乱七八糟，没一个懂的。”皇上生气“这天下谁不吃饭，没粮食怎么养军队，没军队百姓怎么安居乐业，他们也不想想……” 皇上一开始吐槽就停不下来，有一种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听众的感觉。 等皇上说累了，水壶里的茶都喝没了，看看左右想起来吃的东西还没到：“准备个吃的这么慢？” “我去催催。”萧靖寒起身出去。 易卿在药房里都快睡着了，萧靖寒过去给她盖件衣服。 “啊？”易卿猛的清醒了“狗皇帝走了？” “皇上是真的饿了，要吃的。”萧靖寒看着易卿笑了起来。 易卿有些无语：“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还让不让活了。” “简单准备一点就行。” 府上的厨房晚上都会准备吃的，要是萧靖寒回来的晚了就萧靖寒吃，萧靖寒回来的早就给晚上守夜的人吃。 易卿准备了一些给皇上端过去，看皇上吃的狼吞虎咽，这是真把娃给饿着了。 “寒门学子的请命的事你也有参与，你现在什么看法？”萧靖寒问易卿的意见。 皇上差点儿被噎住，对萧靖寒指着自己的喉咙，萧靖寒给他倒了一杯水，皇上喝下之后气儿才顺了。 “你刚才说什么？”皇上有些难以置信。 萧靖寒和易卿这才回京几天，狄氏的事情易卿能处理好就不错了，怎么还和这件事有关系了。 易卿看着皇上那夸张的样子：“和我没关系，就是陈家打死下人的事我知道一点。” “陈家打死人的事？”皇上看着萧靖寒。 这到底都是什么事儿，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寒门学子请命的事，是因为陈家幼子陈鸿的书童莫空之死引起的。”萧靖寒解释。 皇上还真不知道，他知道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闹到一起了，没人提过这件事：“怎么死的？” 萧靖寒看向易卿。 易卿清了一下嗓子：“陈家幼子陈鸿不学无术用他的书童莫空作弊被云阳书院发现了，云阳书院惩罚了莫空，之后莫空回到陈家溺水而亡，而包子说莫空的水性很好，不可能溺水而亡。” 皇上想了想：“那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皇上交给徐大人调查，应该已经有结果了。”易卿不会你们傻直接告诉皇上是被按在水里给淹死的。 皇上想了想，他让徐懋之调查的是寒门学子的事儿，怎么成了人命案了：“我回头问问。” “现在的问题是士族和寒门学子之间的博弈，你有什么看法？”萧靖寒又把问题给拉回来了。 易卿看了看皇上，又看着萧靖寒。 这件事要不是皇上默许不可能扯这么大，既然皇上默许了，就是皇上支持了，只是狗皇帝不能亲自出面得罪权贵而已。 “我觉得吧，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让他们自己辩论，谁赢了听谁的。”易卿直接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皇上瞬间精神了“我明天就颁布。” 送走了皇上，萧靖寒和易卿总算是消停了。 “辛苦你了。”萧靖寒揽着易卿。 “不辛苦，你在这个位置上，哪儿有那么多独善其身，这样已经算是好了。”易卿对这个看的很开。 萧靖寒笑了一下：“虽然皇上有很多的顾虑，但是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他知道让易卿隐忍、权衡是不可能了，好在易卿并不是冒失的，做什么事情不考虑后果，大不了他来处理。 皇上第二天就公布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的请柬也发出去了，之前送去拜帖的人都有请柬。 这是易卿第一次发拜帖，但是收到拜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次不得不去的鸿门宴，狄氏的事儿很有可能会在这个宴会上解决。 “夫人。”若鸿行礼。 “怎么了？”易卿在忙着策划荣颜堂的新品。 “去天狼寨的人飞鸽传书回来了，薛淼儿在当地遇到了一点麻烦。”若鸿小声说。 易卿抬头看着若鸿。 “薛淼儿父亲薛天朗杀人了现在关来大牢里，若不是他的身份就要处斩了。”若鸿觉得意外。 “杀人？”易卿意外“怎么回事？” “那薛天朗本就是刀头舔血的匪寇，这次回天狼寨和当地的士绅起了冲突杀人了。” 易卿一阵牙疼，她这是标准的流年不利，从回京城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你去查一下薛天朗的职位有没有保留，如果有保留就用军方的名义先把他调到河南刺史那里关押。” 若鸿点头：“将军的身份特殊，万一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怎么办？” 易卿想想也是：“你去告诉袁和从这件事。” “是。”若鸿行礼。 若鸿刚离开，门房来人禀报，说宋致玉登门拜访。 “不见。”易卿觉得她见宋致玉就是找死，萧靖寒那个醋坛子还不把她给淹了。 “外面有很多女子围着他的马车，如果他不走，将军们没法进人了。”门房为难。 易卿觉得那个宋致玉肯定是故意的，他要是偷偷的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阵仗：“让他进来。” 宋致玉懒懒的坐在马车上，周围的女子尖叫，头发乱了，胭脂花了，就连绣花鞋都掉了几只，那些女子都全然不知，只顾着围绕着宋致玉的马车尖叫。 第488章 画蛇添足 宋致玉当然是故意的，不然怎么能和传说中的萧夫人坐下来谈谈。 皇上宣布了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他总觉得这件事里有人在控制，而且肯定不是徐懋之，徐懋之那个人虽然不是老顽固，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最终他还是想到了路过他的马车不侧目的萧夫人，这件事看似和她无关，却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了转变。 追求宋致玉的人被镇北侯府的侍卫拦在外面，拦的侍卫一手的胭脂香。 易卿看着轻摇折扇一身风流的宋致玉慢慢的走过来了，确认过眼神，真不如他们家将军。 宋致玉眼角的余光也早早的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萧夫人，只见她穿一件素雅的天青色褂子，发髻简单的梳着，不饰珠钗，应该是一个不喜欢累赘的人。 “贱民宋致玉见过萧夫人。”宋致玉规规矩矩的行礼，十分恭敬。 易卿想了想宋致玉的身份，现在的确是贱民，曾经风华绝代的书生，本可前途无量，却成了一个贱民，这样的落差的确很难接受。 “说吧，什么事儿。”易卿没有让宋致玉坐下的意思。 “在下是来感谢萧夫人的。”宋致玉直接说。 不管他的猜测是真是假，他都想把萧家拉入这件事，这样他们的胜算才更大。 那边萧府的人已经去禀报萧靖寒了，宋致玉去找夫人这么大的事，要是禀报的晚了，回去要被将军收拾了。 萧靖寒正在邓啸核对名单，有些人是被锦衣卫暗中处理了，有些人送到刑部或者大理寺，这件事总算是要尘埃落定了。 “将军。”和泰进来躬身行礼，一副有要事要禀报的样子。 邓啸侧身，表示自己不想听。 “说吧。”萧靖寒没那么小气。 “宋致玉去府上拜访夫人了。”和泰直接说。 萧靖寒放下名册就站了起来。 “哈哈哈……”邓啸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萧靖寒竟然怕别的男人靠近易卿。” 萧靖寒看着邓啸那得意的样子：“反正你是不能体会了。” 邓啸立马变脸，萧靖寒不搭理他，径直回去了。 看着萧靖寒离开，邓啸自嘲一笑摇头叹气，他算是栽到他们夫妇手里了。 易卿本来没想搭理宋致玉，连堂屋都没让他进，但是宋致玉的才学、见解和气度让易卿没办法直接把他赶走。 “不管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利用一个死去孩童的事实。”易卿是不会放过这件事的。 “是。”宋致玉没有否认“律法规定我有什么罪，我都认。只是萧夫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绝望，我没有其它办法。” 莫空的死不是因为宋致玉，但是对宋致玉来说是一个契机，是他在绝望之中看到的唯一一点光，所以即便知道这样不对，他也义无反顾。 看着宋致玉那决然的样子，易卿突然能理解了，她知道宋致玉不是坏人，只是有些规则不合适而已，他试图改变而已，他没有别的办法，连血溅朝堂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易卿就算能理解宋致玉，也不会掺合到这件事里。 她可以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推波助澜，但是不能出面主导这件事，这对她来说是两个概念。 “仅仅是来感谢萧夫人。”宋致玉躬身。 “我看你是想让别人以为镇北侯府支持你吧？”萧靖寒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易卿被萧靖寒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致玉转身行礼，脊背冰寒却面色不改：“见过萧将军。” 萧靖寒瞥了宋致玉一眼越过宋致玉走到易卿面前，看易卿没让宋致玉进堂屋，他就不生气了：“我不在家时，不许陌生男子进将军府。” “是。”一边的下人行礼。 易卿拉着萧靖寒，看他那小气的样子：“事情忙完了？” “恩。”萧靖寒看易卿这么乖脸上有些绷不住了，转即看向宋致玉“你们的事儿是朝堂大事，是天下文人的事儿，圣上自有定夺，你不用在这里画蛇添足。” 宋致玉一惊直接跪下了叩头：“多谢萧将军。” “退下吧。”萧靖寒不再看他。 宋致玉是一个孤傲的人，纵然身为贱民也不会对人卑躬屈膝磕头作揖，可是听到萧靖寒那句话他激动的跪下了，眼眶都湿了。 他起身作揖，为了掩饰自己湿红的眼眶一直低头离开。 “他干嘛那么激动？”易卿有些不理解。 “他的目的达到了，能不激动吗。”萧靖寒点了一下易卿的鼻尖：“这样的人以后不要见。” “怎么？将军是怕自己没他漂亮？”易卿玩笑。 萧靖寒看易卿那得意的小模样：“我觉得你不会那么没品位。” “我觉得宋致玉挺好的，你看……”易卿故意说“哎……”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扛在肩膀上回房间，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不抓住就太可惜了。 易卿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萧靖寒坐在床边笑意盈盈的喂她，气的易卿咬着筷子不松口。 “看来还挺有力气。”萧靖寒说着凑近易卿，吓的她慌忙给松开了。 “你说宋致玉的目的达到了，皇上已经答应他们的请命了？”易卿觉得不可能啊，辩论还没开始。 “你可知道宋致玉的先生为何牵扯到科考舞弊里？”萧靖寒问到。 易卿摇头，她只听徐懋之说过这件事，并不知道细节。 “宋致玉的先生也反对过这样的制度，都快成功了，可惜因为舞弊锒铛入狱，最后死在狱中。”萧靖寒说着有些沉重。 “你的意思是宋致玉的先生是被陷害的？”易卿恍然。 “皇上已经让徐懋之重新查这件事，如果宋致玉的先生真是被陷害的，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赢。”萧靖寒很确定的说。 “为什么？”易卿觉得这个没有直接关系。 萧靖寒看着一脸懵懂的易卿，有时候她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就那么笨呢：“牵扯到那件事里的人比较多，有些现在在京城还德高望重。” “要是这样宋致玉他们不就不会赢了，那些人肯定不会让翻案。”易卿觉得就狗皇帝那尿性，肯定又要权衡了。 第489章 宋致玉被刺 易卿想的没错，关系到这么多人的陈年旧案想要翻案几乎不可能，追查的狠了他那个皇帝都成光杆皇帝了。 “想给宋致玉先生翻案几乎不可能，但是可以交换。”萧靖寒提醒易卿。 易卿恍然：“你的意思是，皇上以这件事为要挟，让那些人支持这件事。” 萧靖寒点头。 “那宋致玉的先生不就白白被冤枉了。”易卿觉得有些不公平。 “人死成枯骨，是非功过后人说，想要改变，总要有牺牲。”这一点萧靖寒的体会最深刻，他是一路杀过来的。 下午邓啸拿着一摞名册直接找到将军府了，萧靖寒看他的表情无比深沉。 邓啸一脸没看到萧靖寒的样子，感慨着对易卿说：“你是没看到，今天上午萧靖寒听说宋致玉来看你了，什么都不管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那是我家将军在意我。”易卿抱着萧靖寒的手臂。 萧靖寒立马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得意。 邓啸扭到一边，这狗粮的味道挺好，就是有点撑。 “你们忙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点儿吃的。”易卿才不想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心累。 看着易卿离开，邓啸从一摞册子里抽了一本交给萧靖寒：“宋致玉的先生薛泊正可能是被害死的，皇上交给锦衣卫秘密调查了。” 萧靖寒接过册子看了看：“看来当年的事非常复杂。” “皇上担心宋致玉会有危险，让他先住在你这里。”邓啸忍不住想笑。 萧靖寒觉得邓啸肯定是来看他的笑话的：“既然知道他可能有危险，你在这里干嘛？” “那你就是答应了？”邓啸抱臂“我以为你会把他赶走。” 萧靖寒的确想把宋致玉赶走，但这是正事。 宋致玉让人关了伶馆，祭拜过自己的先生之后就开始准备辩论的事儿，他现在的身份不能亲自上台辩论，但是可以做准备。 他之所以选择当伶人是因为这样的身份能接触到很多权贵，这样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弱点，好为这件事做准备。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一定要完成先生的遗愿。 “先生，快走！”修竹浑身是血冲到房间里，用身体挡着门。 外面有人在用力的撞屋门，震的修竹不断的吐血。 “修竹！”宋致玉看着修竹的样子。 “先生快走。”修竹不让先生靠近。 宋致玉拿过一边整理好的东西转身就要跳窗，然而屋门被撞开了，修竹死在黑衣人的剑下，还是死死的抱着黑衣人的腿。 黑衣人一时间挣脱不开把剑甩了出去，想把宋致玉给杀了，宋致玉为了护怀里的册子躬身挡着。 剑划过他的背留下一道剑伤。 他正要跳听到外面有密集的脚步声，那黑衣人一听有人来，顾不上宋致玉转身就跑，可惜没有逃走被锦衣卫拦着直接自杀了。 宋致玉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想到这件事还招致杀身之祸。 “宋公子，我们指挥使让你先住在萧将军府。”锦衣卫命令到。 “麻烦你们把修竹送到义庄去。”宋致玉说着拿出一袋银子。 那锦衣卫看了一眼收了，让人把修竹的尸体抬走。 “死了？”邓啸看着自己的属下“尸体呢？” “已经抬回锦衣卫了。” 邓啸看了萧靖寒一眼，带着他的人就离开，这次丢人丢大了，若不是他先来萧靖寒这里调侃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我和你一起去。”萧靖寒觉得这件事严重了。 当年的事儿萧靖寒并不清楚，现在卷宗里也只是记载着发生了什么事，死了几个人，但是没有经历过当时事的书生，应该无法体会当时的凶险。 萧靖寒和邓啸一起去锦衣卫了，易卿让人给宋致玉治伤，宋致玉的伤口不深就是有点长，上了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易卿好奇的问。 宋致玉摇头：“我一个伶人贱民，能得罪什么人？” “那就是因为这次寒门学子请命的事儿了？”易卿猜测着说“也不至于杀你吧，你想想是不是有什么和你先生有关的东西。” 宋致玉拧眉想了许久：“没有，先生是在牢狱里过世的，过世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 易卿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那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慢慢想想你先生活着的时候有没有突然说很奇怪的话。” “先生被抓之前，总是望天兴叹，然后苦笑，我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宋致玉只记得这些。 易卿想了想：“你先生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出事了？” 宋致玉想了想：“好像知道。” 易卿觉得这个好玩儿了，估计又遇到了一个权衡的主：“你先好好养伤。” 叮嘱完这些她就离开了，反正有萧靖寒和邓啸，不用她操心。 萧靖寒和邓啸检查了一下尸体，对方下颚藏了毒丸，只要遇到危险就会服毒自尽。 “刺杀一个伶人，至于这么夸张吗？”邓啸抱臂看着地上的人“看着不像京城人士。” 萧靖寒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死者的手，动了一下他的脖子，看到一个奇怪的纹身：“倭人。” “倭人？”邓啸立马凝重了，牵扯到倭人事情就严重了。 “应该只是一个倭人杀手而已。”萧靖寒站了起来。 虽然大晋和倭人水火不容，但是京城也有一些倭人，他们一般藏匿在鱼龙混杂之地，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营生。 “就算宋致玉推动了寒门学子请命的事儿，也不至于被杀啊？”邓啸分析着说。 “除非宋致玉手里有更重要的东西，或者对方怀疑宋致玉手里有更重要的东西。”萧靖寒也觉得宋致玉不至于被杀。 “那你好好问问宋致玉。”邓啸要顺着这个倭人杀手的线索去查。 宋致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先生虽然给他引荐，但是别的事情不让他知道，可能当时先生就有预感了。 萧靖寒也没问出什么，这件事只能看锦衣卫那边再查出什么线索了。 “没有宋致玉给他们整理东西，那些寒门学子行不行啊？”易卿有些担心“你说他们杀宋致玉，是不是知道宋致玉才是寒门学子的主心骨。” 第490章 憋着 宋致玉说的没错，在不同的阶层见识和认知都是不同的，他只有知道权贵的生活，知道他们的想法才会知己知彼。 而那些权贵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们在气势上就占了上风，这一场辩论本就是不公平的。 萧靖寒摇头：“就算是因为这个也不至于，一个宋致玉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那是为什么？”易卿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你说刺杀宋致玉的是倭人，当年宋致玉他先生案子有关的人里，有谁接触过倭人。” “让邓啸查。”萧靖寒看着易卿“你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西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和娘再商量一下细节。” 之前易卿想办一次宴会，结果被大长公主给截了，没想到易卿再举办宴会的时候，是长公主落魄的时候，果真不能得罪易卿。 狄氏也不擅长办宴会：“陆夫人最擅长这样的事，袁夫人也不错，不如我们去请教一下她们。” “还是算了。”这样易卿已经觉得麻烦了，更不要说去请教别人。 “只是这些人……”狄氏犹豫“会来吗？” “不敢不来。”易卿笑了起来。 那些人的确是不敢不来，明明知道易卿邀请她们不怀好意，还要笑着来，甚至试图和将军府扯上一点关系。 易卿去西苑的时候才知道，皇上定下的权贵和寒门学子的辩论点竟然是在西华庭，从西苑的后门出去过一条街就是西华庭。 西华庭因废帝在这里诛杀学子而闻名。 当年废帝无道，百名学子手执万民书为民请命，痛斥废帝昏庸，最后被尽数诛杀在西华庭。 皇上登基之后重建西华庭，立碑纪念学子的刚正不阿，希望天下学子都能像他们一样为民请命，纠帝行事偏移。 易卿听萧靖寒给她说西华庭的事，想这被说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皆有铮铮傲骨，宁折不屈。 也许会有人觉得他们傻，明明知道是那样一个君王，还要以死相谏。 正是他们走了走不通的路，用尸骨告诉别人这样不行。 “当年死在西华庭的学子都是什么学子？”易卿突然问到。 “多为寒门学子。”萧靖寒知道皇上的意图。 “这狗皇帝站队都站的这么隐晦。”易卿觉得皇上都这样了，宋致玉他们要是还输了，那就不能怨狗皇帝了。 萧靖寒轻轻的弹了一下易卿的额头：“在外人面前不可这样口无遮拦。” “知道了。”易卿一脸不愿意的昂着自己的小脸“你打疼我了。” 萧靖寒笑了一下在易卿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带孩子一样宠一个女子，就像傲娇的易卿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幼稚的在一个男人面前撒娇。 易卿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来了，这里负责接待的是狄氏身边的梁秋姑姑，拒霜带人在一边听从差遣。 陆夫人早就来了，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萧夫人说的没错，再说她儿子搅和到寒门学子请命的事里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就用萧家欠下的这个人情，也许能保她儿子无虞。 “今个儿真是奇怪，以往这样的宴会贾夫人早早就来了，我今天派人邀请她同行，她却说身体有些不方便，莫不是不来了？”周夫人走到陆夫人一边好奇的问。 “周夫人不知道了吧。”一边的夏夫人走了过来“之前萧夫人在醉香居让谢夫人和贾夫人没面子，为此还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皇后娘娘把萧夫人召到宫里训斥了一天，估摸着今天是为了给谢夫人道歉。” 陆夫人看了夏夫人一眼：“那日皇后娘娘的确传唤萧夫人进宫，却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揣度了。” 夏夫人不服气：“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萧夫人为了她娘的事把我们都叫到一起说道说道。” “怎么可能。”周夫人嗤笑“若是这样，以后谁还敢进萧家的门。” 陆夫人心底叹气，不知道这些人哪儿来的底气：“我今个儿起的早了，有些不舒服，过去休息一下。”她干脆不管这些人了。 众人聚在那里议论纷纷，都想今天狄氏会不会来，若是狄氏来了，就让她低头认错，以后也不是不能和她一起。 易卿他们的马车到了大门那边，引得门口的人侧目。 “我下去了。”易卿看萧靖寒没有下车的意思。 “恩，谨慎一点。”萧靖寒知道易卿不会出事，把别人得罪了也无所谓，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若鸿挑开了车帘：“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易卿被若鸿扶着下车，门口站的人不自觉的往这边靠拢。 “萧夫人好大的面子，做东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夏夫人阴阳怪气的说。 “还未到我定下的时间，我都提前来了，夏夫人是太闲了吗？要提前来这么长时间数落我这个东家。”易卿直接怼了过去。 夏夫人脸色非常难看：“萧夫人定的时间刚好是饭点，若是到点来，在别人看来我们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不然呢？”易卿觉得这些人真有意思“就不能让吃饭变的纯粹一点吗？” “你……”夏夫人倒是想倚老卖老，可是她不过是三品诰命，和易卿没法比。 “好了，总归时间还早，东家来了，就先入席吧。”陆夫人出来解围。 易卿瞥了她们一眼径直进了西苑。 后面夏夫人气的表情都管理不好了，一群人围着安慰她。 “算了，算了，萧夫人连大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你何必去触她的霉头。” “就是，何必这个时候和她过不去。” ……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夏夫人扬声说给易卿听。 “憋着！”易卿头也不回，留下两个字径直走了。 这次夏夫人被气的胸口都是疼的，一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这怎么越安慰还越来劲儿了。 陆夫人看着她们的样子摇头转身进了西苑，难道她们还不明白吗？既然萧夫人这样大张旗鼓的邀请他们来，就是准备好了砧板，她们完全没有身为鱼肉的自觉。 第491章 入场 夏夫人虽然吵的厉害，不过是想在气势上站了上风，还有那种莫须有的虚荣感，证明她敢和一品诰命叫板。 可惜易卿根本不在意这些。 “人没到齐？”易卿到西苑的时候发现竟然有自己认识的人没来。 “谢夫人和贾夫人没来。”若鸿小声说。 谢夫人就算了，身份、地位和辈分在那里放着呢，估计到时候要压轴出场给易卿一个下马威。 “贾夫人那边没事吧？”易卿担心贾夫人那边出什么事。 “属下已经派人盯着了。”若鸿也很谨慎。 等众人都进了西苑，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才在西苑门口停下，贾夫人带着一个新面孔的小丫鬟下了马车，很低调的进了西苑。 她倒是想不来，但是她不敢。 “贾夫人，你的位置在这里。”易卿看贾夫人悄悄的想坐到后面。 众人看了过去，看到贾夫人穿一件浅黛色的素雅褂子，用的牙白的领子，头上的珠花也是有些暗哑的银白色，整个人都很暗淡，很容易被忽略。 易卿看到贾夫人这装扮有点想笑，上次见贾夫人的时候，她虽然也穿的很素雅，但是不管是领口绣花还是珠玉点缀都精致到极致，属于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低调。 而这次站在那里不说话估计没人会注意到她。 这个贾夫人还真是个高手，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一个守寡妇人，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坐在后面就行。”贾夫人笑的勉强。 “贾夫人怎么能这样说自己，贾夫人可是有皇上御赐的牌坊，是京城女子楷模。”易卿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啊。”夏夫人附和“寡妇怎么了，寡妇也比有些人不守妇道的强。”她说着挑衅一般看了易卿一眼。 易卿笑的意味深长，那边贾夫人的脸却是火辣辣的疼。 “走，我们过去坐。”夏夫人挽着贾夫人就过去。 易卿看着她们的样子心底笑的更欢了，这贾夫人把自己塑造的太完美了，还笼络了一群迷妹，自己把自己捧的太高了，想要一直端着真不容易。 陆夫人看了看她们的样子，坐在易卿给她安排的位置上，今天能不说话最好。 周夫人坐下来不自觉的环视了一周，这些人参加宴会都是争奇斗艳的，贾夫人那么低调的被环绕在中间反倒独树一帜，让人无法忽略。 她觉得这是贾夫人故意的，一个寡妇还这么招摇的出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怎么不见狄诰命？”周夫人特意问到。 “这谢夫人还没来，急什么。”易卿侧身坐着“大家桌子上有点心，先吃着。” 她话是这样说，但是谁敢吃。 “狄诰命怎么能和谢夫人比，谢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夏夫人嘲笑。 易卿漫不经心的拿起自己的八龙金铃铛晃着玩儿，众人一看到这个金铃铛立马闭嘴了。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八龙金铃铛，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身份地位高的很。 “我这个人没那么在意别人的身份地位，这人与人相处，处得来就多走动，处不来就各不相干，何必一定要凑上去比一个高下，能有什么好处。”易卿漫不经心的说。 众人低头不敢说话，这里也只有萧夫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皇后在宫里有些着急，算算时间易卿操办的宴会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她今天会怎么折腾，偏偏她又不能过问这件事。 “娘娘，我听说萧夫人是在萧家西苑举办，萧家西苑距离西华庭很近，不如娘娘用这个为由头去看看。”慕雨提议。 皇后摇头：“这个更不能了。”她也是头大。 她父亲曾是文官之首，说的是门生遍天下，其实都是权贵学子，当年的事闹的那么大，她父亲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她不能过问这件事，皇上说让她回避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那奴婢派人出宫打听一下。” 皇后摇头：“算了，本宫操那么多心干嘛。”她转身去看太子了。 易卿压倒性的优势让那些贵妇都乖乖的，众人时不时的看看陆夫人，看到陆夫人眼观鼻跪坐的周正，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们一样。 “谢夫人到——”外面的小斯传唱。 易卿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毕竟谢夫人年长。 众人跟着易卿走了过去，看到谢夫人穿着隆重的诰命服，连自己的仪仗都带来了，感觉像是在参加宫宴。 “哎哟，我这种小院子，谢夫人盛装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易卿装的很震惊。 谢夫人正要呵斥易卿不懂礼数，结果看到她手指挑着八龙金铃铛玩儿，那些准备好的训斥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了。 “少假惺惺的。”谢夫人不屑。 “那我也多谢谢夫人来看我这样假惺惺的。”易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的心提起来了，相互看了看身边的人，这一会儿要是吵起来了，她们要站在谁边？ 当即她们又看了看陆夫人她们，这些贵妇隐隐以那几个人为首，到时候肯定要看那几个人的态度。 宴会还没有开始，众人就感觉暗流汹涌，反观易卿笑意盈盈的，一副坐看风云起的样子。 “我前段时间刚回京城，回来诸位就拜访我，我实在没时间，今天就把大家聚到一起，有事说事，没事吃个饭。”易卿很随意的说。 “我看今天的饭不好吃吧。”谢夫人端着架子。 “谢夫人没尝，怎么知道不好吃？”易卿示意人上菜“考虑到诸位年龄大了，特意选了口感绵软好消化的饭菜。” 众人微微的吐了一口气，真怕还没开始吃就掀桌子。 “萧夫人知道我说的不是饭菜的味道。”谢夫人嘲讽。 众人刚吐出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虽然知道这件事肯定要说，但是像谢夫人说的这么直接，这么咄咄逼人好像也不好。 “那是色和香？”易卿笑吟吟的看着谢夫人“这种空有面子的东西就算了，毕竟好不好看是给别人看的，好不好吃只有自己知道。” 第492章 天理不容 众人还以为易卿是想忍气吞声把宴会给办好，没想到两句下来就冷不丁的让谢夫人下不来台。 空有面子说的不就是谢夫人吗？ 陆夫人余光偷偷的看了易卿一眼，真不知道京城那些人为什么觉得萧夫人好欺负，她只是不屑欺负别人而已。 “你……”谢夫人恼怒的瞪着易卿。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易卿看着谢夫人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在家里过的应该不顺心。 人都是觉得自己不顺心才发脾气的，而有些人只要别人没有做到她想要的，就怎么看都不顺心。 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坐的端庄：“既然萧夫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就直接说吧，狄氏的事儿，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我可不想和让人耻辱人坐在一起吃饭。”她说着看了狄氏一眼。 狄氏的头低的低低的。 “你这个泼妇说什么呢？”白成义直接跳了出来。 他本在后面盯着，担心狄氏会出什么事，听到谢夫人这样说一个没忍住就跳了出来。 易卿被白成义吓了一跳，这真是一个憨憨。 “狄氏！”谢夫人被吓的大叫了一声。 “觉得我娘好欺负不是？”易卿也站了起来“我娘的事和你有关系？谢夫人也太容易感到耻辱了，那当初差点儿奔走成妾，是不是应该羞愧而死？” 众人被易卿吓了一跳，估计普天之下也只有易卿敢这样和谢夫人说话了。 “你，你，你……”谢夫人没想到易卿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 “我怎么了？”易卿嘲讽“怎么？你当初不知廉耻是为了真爱，我娘合离再嫁就是天理不容，我倒是要问问你这是什么天理。” 易卿本不想这样说的，只有她和谢夫人的时候，谢夫人说的过分了，她会隐晦的嘲讽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至于让人太难看。 但是谢夫人自己站不正还圣母，根本不顾别人的颜面，那就不要怪她了。 “萧夫人，你太过分了。”夏夫人生气的站了起来。 “是么？”易卿嗤笑“把人带上来。” 若鸿带着蒋元礼上来，蒋元礼躲躲闪闪的，看着有些猥琐。 夏夫人看到蒋元礼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身体都晃了一下。 “夏夫人可觉得我过分？”易卿看着夏夫人的样子。 夏夫人嘴唇哆嗦了许久，才发出声音：“这是狄家的事儿，不违法纪，男婚女嫁实数正常。”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不会有人查到这件事了，有时候她还有恃无恐，但是蒋元礼当着众人的面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 她与蒋元礼有旧，当年蒋元礼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家里略有薄财，两个人一见倾心说好了高中之后就提亲。 可惜蒋元礼没有高中，夏夫人本想和蒋元礼私奔，但是蒋元礼说为了她好，不能让她过苦日子，就自己走了。 之后夏夫人嫁人，又遇到了落魄的蒋元礼，蒋元礼说他病重，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夏夫人就用自己的嫁妆给他治病。 蒋元礼好了之后对她感激涕零，立下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夏夫人又心动了。 而且那个时候她有身孕，夏大人对她不怎么搭理，反倒收了几个丫鬟，夏夫人就对蒋元礼更死心塌地。 这些年夏夫人一直养着蒋元礼，蒋元礼说为了夏夫人一直不娶。 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这个故事有猫腻，其实蒋元礼早就成家，一妻二妾还有两个儿子，他只是贪夏夫人的银子而已。 众人奇怪的看着夏夫人，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为何夏夫人见到这个男人就方寸大乱。 “夏夫人，不用被她威胁，有什么事直说，我们都相信你。”周夫人看到夏夫人这样立马说。 她看似是帮夏夫人的，其实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夫人相信夏夫人什么？”易卿转向周夫人。 “萧夫人，别以为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我们就会妥协，你娘做的事就是天理不容。”周夫人嘲讽。 “天理不容？”易卿点头“那我就让周夫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理不容。” 若鸿带着六个女子上来，众人看到六个女子的模样吓的往后退了几步，那六个女子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周夫人有没有觉得这六个女子很眼熟。”易卿看着周夫人。 “没有。”周夫人扭到一边闭目拿着佛珠念起了阿弥陀佛“我不认识她们，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吓人的东西。” “吓人的东西？”易卿的声音变的凌厉“原来人命在周夫人眼里是吓人的东西。” 众人距离周夫人远一点，看周夫人的表现，萧夫人不是无缘无故叫来这六个人的。 “你们自己说说吧。”易卿让到一边。 “奴婢阿香。”阿香身上全是灼伤，奇丑无比“因为肌肤如雪遍体生香得周大人喜爱，便被周夫人带到庵庙用烙铁灼伤了所有的肌肤。” “奴婢阿巧。”阿巧抬起自己的双臂，光秃秃的双臂没有手“因为一双纤细巧手被周大人夸赞，便被周夫人将手放在车轮下生生的压去。” “奴婢阿莲。”阿莲双目空洞“本是周家的家生子，因为老爷说我眼睛长的水灵，就被夫人……”她说着眼里流出了血泪。 …… 最后一个奴婢跪在地上张大嘴指着自己嘴，里面空洞，赫然是没有了舌头，吓的众人又往后退了一步。 周夫人念阿弥陀佛念的越来越快，而众人看周夫人像看一个魔头。 易卿一把扯过周夫人的佛珠摔在地上，牦牛骨佛珠散落一地，配珠是鹤顶红，中间那一抹红尤其刺眼。 她可以放过贾夫人，可以放过夏夫人，但是不可能放过周夫人。 白成义给她的册子里并没有这些，只是说周夫人捐了一座庵庙，会把府中女子送去守庵，她让若鸿去查了一下，就查出这个结果。 “周夫人，你现在倒是给我说说，什么叫天理不容。”易卿盯着周夫人。 周夫人全身颤抖，突然发疯一样怒吼到：“她们活该，不过是贱婢，还想碰我的东西。” 第493章 谁有意见 众人听到周夫人这样说吸了一口冷气，谁家府上没处理过有非分之想的下人，但是像周夫人这样处理的还是第一次见。 “碰你的东西？”易卿看着周夫人那张狂的样子，觉得她早就疯了“那你算什么东西。” 周围一片寂静，心里有些恐惧，她们算是明白了，得罪了萧夫人，萧夫人真能把京城给掀翻了。 就拿周夫人这件事来说，试问谁敢这样做，周大人是礼部尚书，周夫人也是出身名门，这样得罪的不是一个周夫人，而是两个家族。 “我算什么东西？”周夫人喃喃的自嘲。 她也不知道她算什么东西，她当年义无反顾的嫁给周大人，靠着家族的力量助他当上礼部尚书，最后呢？ 最后不过是看着一个又一个新人的娇笑，她还要手持着佛珠大度，凭什么？ “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台阶，让他有喜新厌旧的机会。”周夫人看着自己的手“我也曾肤若凝脂，有一双纤纤细手，也曾声如百灵，巧笑回眸引无数人痴迷，可是现在呢？不过是浮华皮囊下的一副枯骨而已。” 周围的贵妇听到周夫人这样说都微微的低头，只有陆夫人一脸凝重，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估计不能善终了，易卿也不能独善其身。 “萧夫人。”谢夫人看着易卿“你好狠毒，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是想把周夫人给逼死。” “我把她逼死？”易卿嗤笑“这六个是活着的，死了的不止十六个。” 人群一阵惊呼，都忘记拿手帕掩嘴了。 “不过她自己做过的事儿而已，谢夫人却说我要把她逼死，那她直接杀人的时候，谢夫人是不是说周夫人是好人，送那些人去极乐净土。”易卿嘲讽，圣母的理论向来别出心裁。 “你……”谢夫人盯着易卿“既然你已经知道，报官即可，为何要这样。”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们都知道，谁的锦袍之下不是一地鸡毛，还试图把别人钉到耻辱柱上。”易卿环视着众人。 众人不敢看易卿的眼睛。 周夫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知道她今天完了：“易卿，我要杀了你。”她掏出匕首刺向易卿。 狄氏距离易卿最近，直接抓住周夫人的手腕捏掉她的匕首。 衣袖一甩，露出周夫人满是伤痕的手臂，好像是钝刀子划的，伤口还很深。 看到周夫人手臂上的伤众人又被吓了一跳，这周夫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这么狠。 易卿看着周夫人的手臂，她应该早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对她的生理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没人意识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周夫人在那里乱扑。 若鸿过去点了周夫人的睡穴，周夫人直接他昏睡过去了。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易卿看着她们的样子：“还有谁觉得我娘和白成义在一起不合适的？” 众人不敢说话了，萧夫人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谁敢说什么。 “那好，就是你们都会祝福我娘和白成义了，到时候诸位都去喝一杯喜酒。”易卿笑眯眯的说。 众人看着易卿的笑，觉得比周夫人的张狂还可怕。 “易卿，你不要欺人太甚。”谢夫人咬牙。 “我……”易卿正要反驳，看到和泰跑了过来。 “夫人，谢国公昏死过去了，夫人快去看看。”和泰行礼。 众人吃了一惊，谢国公昏死过去了，转即都看向谢夫人。 “你说什么？”谢夫人抓着和泰。 如今谢家都靠谢国公撑着，毕竟谢国公靠的是声望，自从天下学子都是天子门生之后，谢家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谢国公昏死过去了。”和泰又说了一遍。 “走。”易卿跟着和泰就走“娘，帮忙照看一下客人。”易卿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 谢夫人顾不上仪容，跟着易卿跑了过去。 易卿把宴会闹成这样，已经没人敢留下了，刚好易卿匆忙离开，他们也都找机会告辞了，周夫人那边有人去报官了。 “对不住了。”狄氏一脸抱歉的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反复的想了想：“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们不对，你正经合离，遇到心疼你的人再嫁也正常。” 狄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陆夫人。 “是我们迂腐了。”陆夫人苦笑。 她知道那不是迂腐，而是不想有人撼动她们的威望。 “多谢。”狄氏有些激动。 现在她才明白了，其实她也想和白成义在一起，就在那个少年策马离开说让她等他功成名就回来的时候。 只是造化弄人，她听不得流言蜚语，学什么榜下捉婿，一蹉跎就是这么多年。 陆夫人点头，易卿说的没错，谁的锦袍之下不是一地鸡毛，却一定要把别人的扯开，显示自己的优越。 西华庭周围围满了人，萧靖寒带着易卿一跃到了中间。 谢国公躺在地上脸色已经变的铁青，眼看出气多进气少。 “都让开。”易卿呵斥到。 “怎么叫了一个女人来。”周大人有些生气。 易卿拿起手里的金铃铛晃了一下，周围的人立马怂了。 皇上赏赐易卿八龙金铃铛的时候，说她有起死回生之能，这句话犹如圣旨谁敢质疑。 关键不是她的医术有多厉害，而是这个女人没人能惹的起。 “都让开！”易卿看他们都还探头围着。 萧靖寒看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直接用剑把围着的人给荡开了，顿时官员倒了一地，躺在那里惨叫。 易卿快速诊脉，施针护住谢国公的心脉。 今天她担心把那些贵妇气死几个，就早早的做了准备，她不让死，没人能死，结果却用在西华庭这边了。 她的速度极快，和泰和若鸿赶过来挡在一边，不让别人打扰他们家夫人施救。 “怎么样？”萧靖寒看易卿一脸凝重，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派人去谢家，看看谢国公吃了什么药，不管是药丸还是药渣都找出来，平时给谢国公看病的大夫也找来。”易卿吩咐。 “你的意思是谢国公不是突然生病了，而是被人下毒了？”萧靖寒猜测着问。 这个时候给谢国公下毒，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 第494章 有点贵 先是宋致玉被刺杀，接着是谢国公昏死可能被下毒了，这件事怎么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快去。”易卿觉得萧靖寒的脑洞真大。 萧靖寒立马派人去。 谢国公昏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宫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和皇后都来了，易卿还在给谢国公施救，人还没有醒来。 “若鸿，赶紧去把巫敏找来。”易卿觉得没有呼吸机她施救有点难。 若鸿慌忙去找巫敏。 “谢国公怎么样？”皇上有些紧张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摇头。 皇上有些丧气，示意了一下萧靖寒走到一边：“你可知道谢国公真出事了会有什么后果？” “寒门学子不但请命不成，还要受到责罚，最轻流放边关。”萧靖寒直接说。 这真的是最轻的，若是被人说成书生祸国下了文字狱，到时候死的就不单单是请命的这些人，他们的同窗好友都会受到牵连。 皇上点头，如果谢国公真的死了，他必须给权贵大臣一个交代，到时候不但科举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死。 “所以易卿一定要救活谢国公。”皇上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救不活呢？”萧靖寒表示这个和他夫人什么关系。 皇上无奈的扶着萧靖寒的肩膀：“如果易卿救活了谢国公，朕允许她处理了楚南候。” 萧靖寒看着皇上，怪不得易卿一直叫他狗皇帝，还真够狗的，明明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说的像恩赐一样。 “你什么眼神？”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萧靖寒看向一边不搭理他。 “皇上，这一切都是寒门学子之乱引起的，请皇上一定要给谢国公一个交代，不然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的。”夏大学士跪地叩头。 “求皇上主持公道。”一众朝臣跪在那里。 那边以莫等闲为首的寒门学子傻眼了，他们有宋致玉给的章程有陆天寻出头，辩论一开始就势如破竹，没想到谢国公突然昏死过去，这肯定要算到他们头上。 皇上看看一群大臣，再看看那边的寒门学子，谢国公年纪本来就大了，为何突然在这里昏死。 谢家人也来了，谢夫人差点儿哭晕过去，谢老爷倒是比较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夫人是谢国公的夫人。 现在只看易卿能不能救活谢国公，救活了，一切都好说，救不活，这些寒门学子不管无辜不无辜都要付出代价。 这个时候若鸿带着巫敏越过众人到了中间。 “你是何人，敢擅闯……”侍卫把巫敏阻拦在外面。 “巫敏，赶紧进来。”易卿听到他们的声音。 皇上示意了一下，侍卫赶紧让到一边。 巫敏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你急匆匆的把我叫来干嘛？” “续命蛊还能用吗？”易卿看向巫敏，她需要先吊着谢国公的命。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巫敏没好气的说“你不会是让我救这个老头子吧？太丑了。” 易卿看着巫敏：“我给你准备嫁妆。” “我要十里红妆。”巫敏立马开心了。 “你要价也太高了。”易卿看着巫敏。 “你可以不给。”巫敏摊手。 “赶紧的。”易卿觉得巫敏别的没学会，这讨价还价的本领学的倒挺快。 巫敏来大晋的时候带了一些保命救命的蛊虫以防万一，结果被易卿用上了。 有了续命蛊，易卿可以放开手脚施救，很快就稳住了谢国公的病情。 眼看着太阳西斜，易卿才从营帐里出来。 “怎么样？”皇后慌忙凑了过去。 “命保住了，就问谢家人救不救。”易卿沉重的说。 “救，当然救了。”皇后想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有点贵。”易卿为难。 废话，她可答应了巫敏十里红妆，难不成救个对头还得让她搭银子？ “不管多贵都救。”皇后知道易卿是什么意思了，易卿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二十万两。”易卿直接说。 皇后看着易卿，这易卿也太狠了。 “这是友情价，之前救了一个都六十万两呢。”易卿说到这件事心里不爽，那是赔本买卖，让萧靖寒命都差点儿搭进去。 “救。”皇后拉不下脸和易卿讨价还价。 “好，人可以移动了，你看你们给移到什么地方。”易卿整个人都放松了。 “镇北侯府。”皇上直接说。 “开什么玩笑，真当我家是收容所了？”易卿看着皇上。 先把宋致玉安排到她家，现在又把谢国公安排到她家。 “朕可以再出一万两。”只有把谢国公放到萧家皇上才放心，易卿肯定不会让谢国公死在自己家里。 “三万两。”易卿伸出三根指头。 “你抢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谢老爷叫了起来。 “呐。”易卿摊手“不是我的问题，是谢家人要钱不要命。” 皇上看了一眼他没出息的岳丈，吓的谢老爷缩了一下脖子。 “我们给，我们给。”谢夫人可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行吧，一共二十三万两，银票和人一起进门。”易卿很大方的说。 外面寒门学子舒了一口气，那些权贵官员面面相觑，都有些下不来台。 易卿动了一下肩膀人跟着晃悠了一下，萧靖寒慌忙过去扶着。 “内人不适，微臣告辞。”萧靖寒带着易卿就走。 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就想生气，他这是怕把易卿给牵扯到这些事里来。 易卿的确是累了，午饭没吃做了这么长时间手术，要不是巫敏的续命蛊，今天谢国公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饿……”易卿窝在萧靖寒怀里懒懒的说。 萧靖寒打开食盒，拿了点心喂易卿：“慢点儿。” 易卿现在觉得吃什么都是香的：“对了，西苑那边没事吧？” “你都闹成那样了，还能有什么事？”萧靖寒没想到易卿下手这么狠“周夫人已经被抓到刑部了。” “她要是不被抓到刑部，我不白忙活了。”易卿没好气的说。 萧靖寒点头，他本不想让易卿下手这么狠，但是想到周夫人的所作所为，好像也只有这样：“周大人是谢国公的得意门生。” “那周夫人是周大人的夫人？”易卿并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关系。 第495章 荣耀 对于易卿来说这些关系太复杂了，怪不得以前表兄妹可以成亲，这些关系要是拉出来，简直全天下皆是表兄妹。 萧靖寒看易卿的反应：“算了，你先吃点儿东西，谢国公真没事了？” “性命无忧。”易卿说着拧眉“我让你找的人你都找了没？” “应该都在锦衣卫了。”萧靖寒让邓啸去抓了。 “那我们去锦衣卫一趟。” “你不累？”萧靖寒看着易卿。 “我有些问题要问一下。” “你怀疑是他们给谢国公下的毒？”萧靖寒一脸凝重。 易卿看着萧靖寒：“我觉得你对毒有误解，药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脱离剂量说毒性都是耍流忙。” “我看你精神挺好。”萧靖寒握着易卿的腰。 “好困。”易卿立马钻到萧靖寒臂弯里装死。 邓啸最近很苦闷，自从萧靖寒回来之后，他就成了为萧靖寒跑腿的了，而且事儿还特别的多，如意糕的事情还没彻底收尾，就开始忙寒门学子请命的事。 “薛泊正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萧靖寒和邓啸一起往里面走。 “我查过卷宗，薛泊正死后刑部大牢换过一批牢头，那些人都不在京城了。”邓啸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了。 “和刑部还有关系。” “而且我查到谢国公年轻的时候出使过倭国，先帝以为海外仙岛在倭国，于是派谢国公以出使倭国之名去查看。”邓啸得意的说。 经过废帝之乱，很多东西都查不到了，能查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谢国公可能和倭人还有联系？”易卿惊讶了。 “这一点还不能确认。”邓啸没有直接的证据，当然不能说谢国公。 易卿摇头。 他们说着已经到了后衙。 易卿让找的人并没有任何罪名，还都是和谢国公有关的，就没有关入牢房，只是关在后衙的一间屋子里。 就是这样已经把三个人吓的不轻，谁进了锦衣卫都要脱一层皮。 “这是谢府的管家方达，负责照顾谢国公的起居，这是给谢国公请脉的牛太医，这是经常给谢国公看病的杜神医。”邓啸介绍了一下。 三个人起身拱手行礼。 “这是从谢府搜到的药。”邓啸拿过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三个白瓷罐子。 “这是小的给谢国公配制的养心丹，谢国公已经吃了两年了。”杜神医慌忙解释。 “在下可以作证。”牛太医点头。 易卿拿过闻了闻：“谢国公每天都吃吗？” “是。”方管家点头“国公爷容易胸闷，吃了这药之后好多了。” “这药有什么禁忌？”易卿把三个白瓷罐子都打开，其中两个已经空了。 “药终究是药，不能多吃，每天一颗即可，谢国公一次取一个月的量。”杜神医回到。 “那谢国公这个月什么时候取的药。”易卿看三个瓷罐。 “国公都是月底三十让我去取药，说月初不吉利。”方管家回到。 “三十？”易卿笑了“今天十一，药罐空了两个。”易卿拿着两个空的药罐。 “不可能啊，小的昨天伺候国公爷吃药的时候刚好空了一个罐子。”方管家很确定。 “那你今天伺候国公爷吃药了没？” 方达摇头：“国公爷今天要去西华庭，早起什么都是自己准备的。”他说着表情微微变了一下。 “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管家有些慌乱的摇头。 他想到了国公爷的一个习惯，若是遇到重大的事情，国公爷就会亲自整理自己的东西，慢条斯理的，好像要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样子。 “你最好老实说。”邓啸看着方达“谋害国公爷的罪名你担不起。” 方达被邓啸吓的跪下了：“国公爷有个习惯，若是遇到重大的事情就会亲自整理自己要用的东西，今天国公爷起的很早，连自己房间都是亲自整理的。” 易卿和萧靖寒对视了一下，看来谢国公知道今天会发生重大的事情。 “杜神医，谢国公可知道这药不能多吃。”易卿看向杜神医。 杜神医已经慌了：“当然知道，是药三分毒，而且是特意为国公爷准备的，肯定会交代的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国公爷自己吃了过量的药？”邓啸看着杜神医。 杜神医也被吓跪了：“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的药没问题。” “他的药没问题，这药的确不能多吃，一次十颗足以要了谢国公的命。”易卿想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谢国公故意的？”邓啸想不明白“谢国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说呢？”易卿给了邓啸一个白眼。 邓啸干干的清了一下嗓子：“这要有证据。” “证据应该在薛泊正的死因上，还有如果寒门学子请命成功了呢？”萧靖寒看着邓啸。 寒门学子请命成功了，谢国公的威望不复存在，那就是晚年不保。 邓啸恍然。 易卿想谢国公真够狠的，他肯定是分析了利弊，只有这样他才会死在自己的荣耀上。 这些人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荣耀简直疯了。 从锦衣卫回到将军府天已经黑了，易卿还是顶着困顿去检查了一下谢国公的情况，病情是稳定了，但是什么时候醒是一个问题。 皇上知道这件事之后很震惊，谢国公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竟然不惜以死来改变这件事。 皇后跪在皇上一边不说话，她知道现在这情况没什么好说的。 “你起来吧。”皇上等了许久皇后也没说什么。 想想如今谢国公要用这样的手段保全自己的声誉，是因为这些年谢国公的势力被削弱的太厉害了。 皇后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只要她还是皇后，谢家就还有退路，若是她激怒了皇上，谢家是真的走上绝路了。 “你可怨朕？”皇上看着皇后柔顺的样子。 “回头想想，家人之所以把我送进宫，就是想为谢家留一条退路，谢家后人在文坛没有出类拔萃的，没落也是正常。”皇后分析着说。 皇上点头，就算谢家的势力没有被削弱的这么厉害，谢国公一不在，谢家依然是树倒猢狲散，把谢云送进宫已经是谢家最好的选择了。 只要谢云还是皇后，谢家还有两代人的机会。 第496章 薛淼儿回京 两个人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一眼看到底，之前还有薛贵妃从中作梗，皇上会讨厌皇后很正常。 “你能想清楚这些朕很欣慰，你放心，朕会保住谢家的名声。”皇上给了皇后承诺。 “多谢皇上。”皇后行礼。 皇上肯定要保住谢家的声誉，最起码这个时候会保住，若是寒门学子请命成功，谢国公又身败名裂，岂不是让他们针锋相对？ 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第二天皇上就宣布谢国公无碍，辩论继续。 这次权贵官员一方失去了谢国公坐镇，而且皇上的态度隐晦，他们在气势上落了下风，而且他们的对手是陆天寻，陆天寻在权贵里都是翘楚，谁人能敌。 但是辩论还是持续了两天，熬垮了好几个官员，陆天寻依然屹立不倒，寒门学子备受鼓舞士气高涨。 最后所有的论题权贵都败了，他们硬撑都没有意义了，只好低头。 易卿在家里清闲了两天，巫敏已经抽了续命蛊，谢国公除了没醒也没别的问题。 “我告诉你，只要他人没死，你就得给我准备嫁妆。”巫敏和易卿并排坐在躺椅上。 “给你。”易卿直接给了巫敏十万两银票。 “什么意思？” “十万两银子，足够置办十里红妆了。” “你别忽悠我，你可是收了人家二十三万两。” 易卿觉得巫敏现在不好忽悠了：“我是收了二十三万两，其中二十万两是治疗费，咱俩一人一半，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住宿费是住在我家，都是我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巫敏点头“可是治疗费是治疗费，你给我说的十里红妆又不是治疗费。” 易卿直接把盒子拿回来了：“那我之前没说给你治疗费，可以不给你。” “可以啊。”巫敏摊手。 易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姑娘到底好骗不好骗？ “夫人。”若鸿进来行礼，后面带着薛淼儿。 “易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爹。”薛淼儿直接跪下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眼巴巴的看着易卿。 易卿看她撒娇的样子：“你先起来，我不是让袁和从去了。” 薛淼儿不起：“你不救我爹我就不起。” “那你跪着吧。”易卿没好气的说“都学会威胁我了。” 薛淼儿立马起来拍了拍膝盖：“我爹真的是为民除害。” “跟着我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没脑子，就你爹的身份，能为民除害把自己除成杀人犯？”易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之前有天狼寨，那里的士绅恶霸都比较收敛，自从天狼寨没了之后，那里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些恶霸开始危害一方。 那些混混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在律法的边缘捞好处，他们把道德底线践踏的支离破碎，唯独不犯法，把人逼的自杀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那个叫孟天佑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调戏民女、恃强凌弱、逼良为娼……被当地人恨的牙痒痒的，就是拿他没办法，他还逼到天狼寨的地盘上了。 “我爹只是找他理论，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不经打，被打死了。”薛淼儿也很委屈。 “叫什么来着？”易卿宁拧眉。 “孟天佑。”薛淼儿重复了一遍。 “和以前河南布政使孟家有什么关系？”易卿直接问到。 薛淼儿想了想：“没什么关系吧？都是姓孟？” 易卿觉得薛天朗摊上这事儿很正常：“若鸿，去查一下这个孟天佑，告诉袁和从，就算他只是姓孟，也要和之前的布政使孟家扯上关系，把薛天朗给救出来。” “是。”若鸿行礼。 遇到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这样就行了？”薛淼儿有些意外。 易卿拧眉看着薛淼儿，按理说袁和从不会那么笨，连薛天朗都救不出来。 “怎么了？”薛淼儿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袁和从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回来了？”易卿看着薛淼儿。 “他说让我放心，他一定会救出我爹的。” “那你来我面前哭什么？” “我觉得多个人救我爹更容易一点。” “你还以为一加一等于二呢。”易卿觉得薛天朗应该没什么大事，不然薛淼儿不会这么淡定。 只是既然薛淼儿这么淡定，袁和从为什么没有救出薛天朗和薛淼儿一起回来呢？ 想到这里易卿有些担心：“若鸿，你去找陆天左，让陆天左带一对亲卫私服去找袁和从。” 他们从河南回来之后就过问过河南的事儿，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这件事有些奇怪。 “要不要和将军说一下。”若鸿请示，毕竟要用到军中人马。 “恩。”易卿点头。 若鸿离开，薛淼儿坐在易卿一边吃东西。 “淼儿姨。”小然小跑着过来。 “小然——”薛淼儿直接把小然给抱起来。 易卿看到小然这么喜欢薛淼儿，再想想自己回来的时候小然都不认识她，莫名的又是一阵心酸，以后再也不离开两个崽了。 薛淼儿回来就开始带小然，易卿觉得这样不行，怕薛淼儿把小然给带傻了，得找一个像紫苏那样聪明的人带小然。 想想紫苏都成女帝了，好像也找不来第二个，易卿就觉得这件事挺难的。 萧靖寒回来问易卿陆天左的事：“你是担心袁和从在河南有危险？” “我让袁和从去救薛淼儿，他告不下来假就不要官职，你觉得他会舍得和薛淼儿分开？再说以袁和从的能力，袁家在大晋的影响力，救薛天朗并不是难事。” “所以你怀疑袁和从出事了？”萧靖寒想想也是。 易卿摇头：“我怀疑他遇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儿，因为他不确定，所以不让薛淼儿跟着他犯险。” 萧靖寒相信易卿的判断，河南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指不定有余孽什么的，况且一直到现在闵王之子都没有找到。 “周夫人死在大牢里了。”萧靖寒突然说“周大人被查出来包庇周夫人受到株连，被革职处理，你猜新任的礼部侍郎是谁？” “宋今朝。”易卿直接说。 萧靖寒看着易卿，目光慢慢变的危险。 “你别误会啊，那个人太愣了，愣的让人不能忽视。”易卿慌忙解释。 第497章 鸡犬升天 这醋坛子真是越陈年越酸，易卿觉得指不定哪一天就成醋精了。 萧靖寒依然不开心：“把他的名字忘了。” “好。”易卿一口答应“那别人呢？”她赶紧换话题“薛泊正是怎么死的？” “锦衣卫还在查。”萧靖寒没有说结果。 当初的人已经四散了，就算是找到就真相大白，那也需要时间找到那些人。 易卿是标准的管杀不管埋，不管是狄氏的事情，还是寒门学子的事情，反正都不是她的事情，她给割一刀已经不错了，难不成还当老妈子给埋了。 只要别人不找她麻烦，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易卿吃过早饭去看了一下谢国公的情况，恢复的很好，人还醒来了一次，就是不太清醒。 一把年纪了，心血管出问题的时候大脑缺氧时间长，这次就算是醒来，以后生活也是麻烦。 出了谢国公的房间，易卿看到宋致玉在走廊那里等着，看到她躬身行礼。 “换药了没？”易卿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换了，我的伤已无大碍，多谢萧夫人收留，在下不便叨扰。”宋致玉是来告辞的。 “你是急着去和莫等闲他们庆祝吧。”易卿看着宋致玉的样子，他已经知道寒门学子赢了。 “我想去给师傅上一柱香，告慰他在天之灵。”宋致玉真的很激动。 易卿点头：“你们为寒门学子求一条出路没错，但是一个人的路要怎么走终究是自己的事儿，寒门难出贵子很正常，见识和所求限制了他们的眼界，又容易在财色之中迷失，成为你们之中的老鼠屎，你当自戒。” “多谢萧夫人提醒。”宋致玉对易卿更加恭敬了。 “去吧。” 宋致玉行礼离开，易卿微微感慨。 “夫人为何想帮他？”若鸿奇怪。 “任何自强的人我都会顺手帮一下。”易卿做这件事不是因为对方是宋致玉。 若鸿点头。 易卿去药房给谢国公配药，这几天谢家不停的有人来，和谢国公关系紧密的人也来，易卿全部拒绝了，她只负责让谢国公活着，别的不管。 “夫人，陈小姐来访。”拒霜进来禀报。 “哪个陈小姐。”易卿并不在意，这两天贵妇消停了，怎么开始有小姐上门了。 “楚南候府陈小姐。” 易卿这才抬起头：“陈飞燕？” 拒霜点头。 在平壤的时候对萧靖寒献媚不够还追到家里来了：“走，去看看。” 一年多不见陈飞燕多了端庄少了灵秀，更像大家闺秀了，看来到京城之后没少下功夫。 “见过萧夫人。”陈飞燕行礼。 易卿宴请京城贵妇的事是挺严重的，但是没什么人议论，易卿那句谁的锦袍之下不是一地鸡毛，让不少人闭嘴不敢议论这件事。 所以京城的人只知道周夫人被抓了，别的细节不清楚。 “恩，坐。”易卿说着过去坐了上坐“陈小姐别来无恙。” “多谢萧夫人挂念，一切安好。”陈飞燕眼角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易卿。 听闻她医术高超，但是见死不救，估计是用医术威胁萧将军和萧将军在一起的。 “说吧，来有什么事？”易卿直接问。 “听说萧夫人有个婢女叫薛淼儿，是山匪出身，极难管教，这京城到处都是权贵，可不要让她给萧夫人招致了灾祸。” 易卿歪头食指支着太阳穴轻轻的揉了两下，想起若鸿给她说陈飞燕看上袁和从的事，为此薛淼儿被陈飞燕针对了。 这种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的事儿易卿没什么兴趣，但是找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陈小姐可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易卿斜坐着看着陈飞燕。 陈飞燕表情微微的变了一下：“请萧夫人教诲。” “我府上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难道萧夫人要因为一个下人和我们楚南候府作对？”陈飞燕威胁。 “一个下人也是我们将军府自己人，别人只是别人。”易卿从未把薛淼儿当成下人，也轮不到别人在这里说。 “好。”陈飞燕咬牙应了。 “对了，陈府最近不是有人命官司，陈小姐还有闲情出来说别人，莫不要一回头连自己的家都没了。” 陈飞燕忍住怒意，她真不敢对手持八龙金铃铛的一品诰命发脾气：“我这是好心，既然萧夫人不在意那我就告辞了。”她起身行礼离开。 薛淼儿一直在一边偷听，看到陈飞燕走才跑了出来。 “看你那怂样，也就敢在我面前嚣张。”易卿嗔怒到。 薛淼儿一脸讨好的凑到易卿面前，现在她才清楚自己抱的大腿有多大：“我那不是不想给你惹麻烦吗。” “你别给我丢人就行，老实交代，你离开京城是不是和陈飞燕有关。” 薛淼儿大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比划：“是有那么一点点点……” 易卿怎么发现自己收了一个窝里横的，赶紧把她嫁出去祸害别人。 晚上萧靖寒回来的时候说莫空的案子开始审了，徐懋之主审的，之前为了拖延时间，他把这件事查的铁证如山，陈家完全没有狡辩的余地。 至于遮掩尸体的事竟然完全没人提，毕竟这次寒门学子赢了，皇上不允许这件事再出一点意外，宋致玉就占了这个便宜。 “皇上会怎么处置陈家？”易卿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直接把莫空淹死的是陈家幼子陈鸿，那陈鸿才十岁，顶多罚楚南候俸禄，让楚南候带回去严加管教。” “十岁都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了，要是等他长大了还了得。”易卿生气。 “大晋的律法对孩子网开一面。再说那莫空本就是陈家的家奴，别家的家奴这样死了，都不会有人追究。”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说差点儿生气，家奴的命都不是命了，想了想没和他吵，扭到一边生气。 萧靖寒知道在易卿眼里没有那么多身份地位的差别：“好了，今天早点儿睡，明天陪我一同进宫。” “我不去。”易卿心情不好。 “谢国公在我们府上，你不见任何因为谢国公来的人，皇上若是不问问有点说不过去。”萧靖寒哄着说。 第498章 这事没完 易卿就知道那三万两不是白拿的，狗皇帝总要想办法赚回去一点。 “只是进宫一趟，你也陪皇后说说话，这次受打击最大的是谢家，谢夫人在宫里哭了好几次了，皇后下令让她在家修养，不然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萧靖寒想让易卿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易卿这才勾头看着萧靖寒：“那为什么我不让他们进来见谢国公就没人来见了？” “额……”萧靖寒不知道怎么解释。 “若鸿。”易卿叫了一声。 若鸿进来行礼：“夫人。” “那些来看谢国公的人是怎么走的？”易卿直接问。 若鸿看了看自家将军，看来将军还没告诉夫人：“将军把将军府门口的整条街都封了，并下令但凡来探望谢国公都是图谋不轨，直接送到大理寺。” 易卿难以置信的看着萧靖寒，她就好奇了，这次她说话这么管用，不让别人来看谢国公就真的没人来了。 “你不是嫌那些人烦吗？就打发了。”萧靖寒一脸平静的说。 易卿看着萧靖寒，他这叫打发了？ “这样会不会太高调？”易卿靠在萧靖寒手臂上小声问。 “我也有这想法，所以和夫人商量一下，不如把这条街的宅院都买下来，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易卿觉得萧靖寒对高调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是算了，明天我们进宫一趟，谢国公估计也就那样了，让谢家人给接走就没事了。” “你的意思是谢国公以后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恩。”易卿点头“他本来就是年纪大了，什么病都会出现，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 萧靖寒一脸凝重。 “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谢家想要的可不只是谢国公活着。”萧靖寒觉得这件事麻烦了。 “人生老病死很正常，不管是谁都要经历。” “我知道。”萧靖寒看易卿急了就安她“你不用担心，只是明天见皇后的时候说话谨慎一点，毕竟那是皇后的家人。” 易卿点头。 易卿在将军府是清闲了，不知道萧靖寒在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萧靖寒是担心有人会对易卿不利。 陈飞燕能过去，也是查了身份下了马车只身一人过去，萧靖寒担心易卿完全没事又会无聊，所以才放过去一两个。 皇后面上不管这件事，但是神情还是有些疲惫，易卿到椒兰宫的时候，皇后正坐在太子的小床一边发呆。 慕雨带着易卿进去要禀报，易卿制止了，示意慕雨先出去。 “皇后娘娘？”易卿试探着叫了一声。 “哦。”皇后恍然“你来了，坐。” 易卿坐在一边的锦杌上：“我以为皇后娘娘现在正在精神抖擞的处理谢家的事。” 皇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得放好自己的位置，人总要身正名顺，才能做好别的事情，不然自己都是一堆事，怎么处理别的事。” 易卿点头皇后娘娘这件事倒是看的通透，若是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还想帮着谢家，那就是和皇上作对，估计连皇后的位置都会受到威胁。 皇后现在有太子，只要她的位置稳固，得到皇上的敬重，谢家再差也是皇亲国戚。 “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皇后关心的是这件事。 “额……”易卿想到萧靖寒的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 皇后立马紧张了：“难道……性命堪忧？” “那倒不是。”易卿慌忙说“谢国公已经醒来了，就是当时昏迷的时间有点长，醒来之后可能对身体有些影响，不会像以前那样健朗。” 皇后输了一口气：“这没事，年纪大的人总会腿脚不方便。” “我的意思是……可以起居言语都不方便。” 皇后愣了一下微微叹气：“总归还活着。” 那边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谢国公虽然活着，但是以后什么都做不了了，起居都需要人照顾，到时候肯定会有人闹。 “你赶紧把街道给解封了。”皇上没好气的看着萧靖寒“找的什么破理由，有人要盗取谢国公身上的机密，我看你是怕有人把易卿给偷跑了吧。” 萧靖寒也不生气：“只要皇上让谢家把谢国公接走，我立马就解封。” 皇上有些苦恼，这件事也不能一直瞒着：“行吧，我让太医去看看，只要谢国公身体没事，就让谢家人把谢国公给接回去。” 萧靖寒和易卿吃了午饭才出宫，出宫的时候易卿带着四个太医，四个太医都是战战兢兢的，担心出一点意外自己就性命不保了。 刚出宫门就看到谢夫人在外面等着，她面色阴沉，一看就是专门在这里等易卿的。 “见萧夫人一面真不容易。”谢夫人看着易卿。 她几次想去将军府都被拦住了，闹到皇后那里皇后竟然让她在家静养，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咽下。 “我没记错的话，皇后娘娘让谢夫人在家静养吧？”易卿挽着萧靖寒的手臂“看来谢夫人养的不错，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把国公爷困在你们府上多长时间？”谢夫人质问。 萧靖寒一脸冰霜：“皇上下旨，让四位太医去检查一下谢国公的身体，若是没别的问题，谢国公就可以回去了。” 谢夫人看向萧靖寒身后的四位太医。 “我等奉了皇上的旨意去为谢国公诊脉。”一个太医恭敬的行礼。 那天牛太医离开锦衣卫，太医院里的太医都问他谢国公到底是怎么回事，牛太医什么都不说，但是这些太医都是人精，既然牛太医可以毫发无伤，证明是谢国公自己的问题。 “是么？那刚好一起，我去把谢国公接回去。”谢夫人咄咄逼人。 “好啊。”易卿真不想让谢国公在他们家多待。 一行人一起去了将军府，刚好看到将军府的下人伺候谢国公去净室回来，谢国公几乎是脚不着地的被人架着。 “这就是你说的好了？”谢夫人看到谢国公的样子，本想过去扶一把，却看到谢国公流着哈喇子就把手缩回来了“我告诉你，你不把国公爷治的像以前一样健朗，这事就没完。” 第499章 家有贤妻 易卿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今天进宫和皇后说，又带了太医回来。 “治不了。”易卿摊手。 “治不了？”谢夫人怒视着易卿“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会就救好？” “我什么时候说的。”易卿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但是从未敢自大，毕竟人的身体非常复杂，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意外都不出。 “我不管，总之你得把谢国公治的和以前一样。”谢夫人蛮横的说。 “请谢夫人出去。”萧靖寒也不和萧夫人讲理了。 “我看谁敢。”谢夫人看着一边的人。 若鸿和薛淼儿一边一个直接把谢夫人给架出去了。 “泼妇。”易卿看着谢夫人的样子转身看着四个太医“你们给谢国公检查一下。” 四个人行礼，过去给谢国公仔细的检查，说实话他们真的很好奇萧夫人是怎么救活谢国公的，就当时的情况谢国公不可能活。 易卿在一边看着，谢国公的眼睛微微的挣扎，呼吸有些吃力，显然很不甘心，但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他回去万一……”萧靖寒有些担心。 “你放心，死过一次的人就是活的再痛苦都不会想死。”易卿略微嘲讽。 谢国公的眼珠子慢慢的转了一下看着易卿。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他也不用活的这么痛苦。 易卿和谢国公对视，谢国公的眼睛有些浑浊，但是眼神深沉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样？”易卿嘴角挂着一抹笑问一边的太医。 “谢国公这身体……”太医很为难“不会像以前一样了吗？” “不会，但是做好复健的话，应该可以自己走路，自己吃饭。”这点自信易卿还是有的。 太医不知道复健是什么，觉得应该是一种医术：“那谢国公已经没什么了。” 谢夫人还在外面骂，扰的易卿不耐烦的挖了一下耳朵，萧靖寒转身出去，谢夫人乖乖的没有再骂人了。 易卿奇怪的出去看，看到八个侍卫提刀看着谢夫人和她两个下人，主仆三人在中间瑟瑟发抖，易卿差点儿笑了出来。 在四个太医的见证下，谢国公被谢夫人他们接走了，一直到出了将军府，谢夫人才扬言要去皇后那里告他们。 “我算是知道谢家为什么没落了。”易卿看着谢家的马车。 “怎么？” “家母毁三代，就谢夫人这样，家里怎么可能出有出息的。” 那天易卿见过谢老爷了，看着软弱自私在谢夫人面前唯唯诺诺的，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怕老婆又窝里横，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看来我们萧家要兴盛了。”萧靖寒满意的说。 “你怎么知道？”易卿看着一脸自信的萧靖寒。 “家有贤妻。” 易卿笑了起来，萧靖寒真是找任何机会往她脸上贴金：“别人可不这样认为。” “你又不是别人的夫人，何必管他们怎么样。” 谢国公虽然回府了，但是谢家像办丧事一样，上上下下都哭丧着脸，就差直接把白绫给挂起来了。 听说谢国公从萧家回来，之前想见谢国公的人也都一窝蜂的来了，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谢夫人就在那里控诉是易卿故意把谢国公医治成这样的。 早上皇上的桌子上摆了厚厚一摞弹劾易卿的折子，顺带连萧靖寒都弹劾上了，说他们草菅人命、公报私仇什么的。 “怎么办？”皇上看着站在桌子前面的萧靖寒。 萧靖寒知道谢国公的事可能会闹起来，但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直接在朝堂上弹劾：“皇上清楚，如果不是卿儿，现在谢国公已经死了。” “我知道没用啊，得他们认这件事才行。”皇上也很苦恼。 将军府门口被人丢了很多臭鸡蛋烂菜叶，路幼鸣看到这种情况只能悄默默的从后门进了将军府。 “你这一大早不开铺子了？”易卿看路幼鸣有些狼狈。 路幼鸣往地上一跪：“夫人，别说开铺子了，我的小命差点儿就没了，也不知道是谁说荣颜堂是夫人的铺子，夫人把德高望重的谢国公的害死了，现在都堵在铺子门口泼狗血、扔鸡蛋呢。” 易卿知道将军府门口有，但是那些人不敢丢到门上，就是路上有，易卿也懒得搭理，但是砸她的铺子不行。 “什么？”易卿恼怒“是谁干的？” “夫人是不知道谢国公在京城的威望有多高吧？若不是在天子脚下估计都有人给谢国公立生祠了，京城文人把谢国公当成文曲拜，夫人如今把谢国公治死了，那些人可不是恨死夫人了，自己不好出面，就让家里下人来。”路幼鸣很委屈，也亏是她了，一般人怎么做的了荣颜堂的掌柜。 易卿还真小看了这件事，没想到谢国公的威望竟然会这么高。 “谁说夫人把他给治死了？”薛淼儿不服气“要不是夫人他就死了。” 路幼鸣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谢国公没死？” “死是没死，就是起居不便。” “不好！”易卿吸了一口冷气“若鸿，你派人保护谢国公。” “是。”若鸿行礼退下。 薛淼儿和路幼鸣品了一下震惊的看着易卿。 “夫人不会是怕有人对谢国公不利吧？”路幼鸣不敢相信。 “如果所有人都说谢国公死了，结果谢国公没死，那谢家的颜面何存？”易卿只是有些担心。 其实京城高墙大院里的事传的没那么快，除非是有人在市井坊间推波助澜，谢国公昨天回去今天就成这样了，谢家为了报复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邓啸听说这件事派锦衣卫来守着将军府门口，有锦衣卫在任何人不敢造次。 “你怎么来了？”易卿听说邓啸来了就来前院“锦衣卫这么闲的吗？” “我再忙也不能像某些人不管你被堵在家里不能出门。”邓啸向来是抓住任何机会排挤萧靖寒。 “呵，我一万多平的院子，家里转一圈就要半天，我出门干嘛？”易卿不遗余力的打击邓啸，省的每次他都在萧靖寒面前生事。 邓啸听易卿这样说知道她是真不在意这件事：“派出去查薛泊正的人有消息了。” 第500章 两人往事 易卿听到这件事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寒门学子请命的事儿解决了，但是薛泊正死在牢里这件事还悬着，现在谢家又闹成这样，易卿恶意的想薛泊正的死最好和谢家有关，到时候让谢家身败名裂。 邓啸看到易卿这样苦笑了一下：“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里面请。”易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若鸿和薛淼儿一边一个，看的路幼鸣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家里来客人了，怎么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之前看守薛泊正的牢头找到了？”易卿看邓啸放下茶盏迫不及待的问。 邓啸慢悠悠的，难得易卿会着急：“我们查到薛泊正和谢国公是同乡，当年薛泊正到京城的时候投靠了谢国公，当时谢国公还不是国公，只是吏部侍郎。” 易卿想了想：“负责科考的？” 邓啸点头：“后来薛泊正落榜被谢国公留在府上，过了几年又参加了科考，这个时候谢国公已经是吏部尚书，而薛泊正考了一个末位，以他当时的情况只能在京城衙门当一个小吏。” “这样说来谢国公和薛泊正的关系很好才是。”易卿拧眉想到。 “可是薛泊正没有当小吏，就去了云阳书院教书，好像是从那个时候两个人闹翻了，还有不少人说薛泊正忘恩负义，后来云阳书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薛泊正离开了云阳书院自己建了一个浮云草堂，专门为学子解惑，没过几年名声大噪很多学子慕名而来，若是寒门学子他可以分文不取，权贵子弟他千金解一惑，京城有些夫子不服气去一争高下也都铩羽而归，一直到后来他门下学子好几个作弊，他被牵连。”若不是查这件事，邓啸都不知道京城以前还有这样的人物。 “那这个薛泊正应该很厉害才对，当年为什么没有高中？”易卿不解。 “当年……”邓啸深吸一口气“你以为科考真的只是拼学识吗？” 易卿没那么天真：“那几个作弊的学子呢？” 邓啸垂眸想了一下：“都羞愧自杀了。” “都厚脸皮作弊了，还会羞愧自杀？”易卿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邓啸摇头：“当时是皇上登基的恩科，事情闹的比较大，为了给别的学子一个交代，处理的很快。” “处理这件事的人是不是谢国公？”易卿问到。 邓啸点头：“当时谢国公已经被封为国公，是天下学子之首，他为这件事愧疚自责还自罚俸禄。” 易卿又是不相信：“对了，一般文人若是没走仕途都看不起当官的，为何谢国公位高权重还威望这么高？” “谢国公的才学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邓啸感慨“他的《知何方》《问苍茫》《击水行》几乎是所有学子都会读的文章。” “这是谢国公写的？”易卿有些意外。 包子也背写过这些文章，她当时还想到底是什么才情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 “恩，学子皆孤傲，若非真心佩服，当年谢国公一呼他们就站在皇上一边。”邓啸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想想都很热血。 易卿怎么觉得查一个薛泊正扯出谢国公这么多事来，而且她怎么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奇怪了：“我们来分析一下，薛泊正教书解惑的时候，寒门学子可以分文不取，权贵子弟要一惑千金，证明他是站在寒门学子一边的。后来他因为科考舞弊而死，但是他的学生宋致玉却坚定的要完成他先生的遗愿：改了举荐对寒门学子的不公平。” 邓啸拧眉：“这说明什么呢？” 易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先去查牢头吧，这么长时间一个牢头都没查出来，若鸿，准备一下我们进宫。” 邓啸就这么被鄙视了：“你现在进宫可没什么好事。” “有好事我会进宫？”易卿当然知道没好事。 “今天上朝的时候你和萧靖寒被弹劾了，你现在进宫就是触霉头。”邓啸好心提醒。 “我去看看谁敢弹劾我。”易卿说着就走。 邓啸眼皮跳了两下，怎么觉得京城有人要倒霉了。 皇上没去找易卿算账，易卿倒自己找到皇宫里来了，他斜眼看了看萧靖寒，表示这是易卿自己送来的。 萧靖寒忽视皇上那提醒的眼神，走到易卿一边挡住她：“想我了？” 皇上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这是他的御书房，不是萧家，就不能收敛一点点。 “有点事问问皇上。”易卿看萧靖寒护着她的样子。 “找我什么事？”皇上一听是找他的就开心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刚登基那一年恩科的舞弊案？”易卿直接问。 皇上想都不想就生气了：“记得，当然记得，我本打算广开恩科招纳有识之士，特意放宽了各种要求，谁知道他们以为朕好欺竟然舞弊，真是给天下读书人丢脸。” “当时主办这件事的是谢国公。”易卿又问。 “是，若非谢国公为我分忧，平息了天下学子的怒火，那件事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所以，当时你的主要目的是平息天下学子的怒火，而没有查舞弊案的真相。”易卿不自觉的表情严肃起来了。 皇上一愣看向萧靖寒，萧靖寒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易卿，怎么觉得易卿这样问是有目的的。 “是不是？”易卿看着皇上的样子。 皇上点头：“当时我刚登基，最受不得动荡。” 易卿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萧靖寒不想让易卿掺合到朝堂的事情里来，不如让她直接把话在皇上面前说清楚了。 “如果当年的恩科有寒门学子得到重用，势必会影响到朝廷的一些决策，更重要的是寒门在朝廷有话语权了，定然会影响到有些人的利益。”易卿分析着说。 皇上和萧靖寒同时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上当年想让寒门学子入朝堂。”易卿看着皇上。 皇上点头：“只有他们知道百姓真正的疾苦，朕不想重复何不食肉糜的悲剧，权贵之中就算有心系天下的，有些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会做出正确的决策。”他对这个平衡一直很头疼。 第501章 平昔年跑了 有些事情是改变不是一朝一夕，需要合适的时机还有触发的契机，才能水到渠成自由行。 对皇上来说更是这样，也许事情发生的时候别人看他大刀阔斧，可是别人不知道他在事情发生之前已经准备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谢国公知道这件事。”易卿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阴沉。 “恩，而且谢国公很支持这件事，他也是寒门出身。”皇上感慨。 “什么？”易卿意外“谢国公是寒门出身？” “谢国公出身寒门，奋发自强，被郭相看中把女儿嫁给了他，他才在朝中大展拳脚。”皇上很欣慰的说。 “郭相是谁？”易卿又听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先帝的时候左右宰相制度还在，郭相是当时的左宰相。”萧靖寒解释。 “可惜废帝之乱郭相投靠了废帝，幸好谢国公大义灭亲。”皇上提到这件事还很感激。 “我去！”易卿觉得谢国公这个人都可以写一本几百万字的自传了“大义灭亲？就是杀了郭相一家？” 皇上点头。 “废帝虽然昏庸，那也是皇室正统，郭相到底做了什么，要被自己的女婿灭了满门？”易卿很不理解的说。 萧靖寒已经来不及堵易卿的嘴了，只能谨慎的看着皇上。 皇上听的目瞪口呆，易卿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这样说废帝的。 易卿说的没错，废帝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室正统，当时那些朝臣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臣服，至于郭相到底做了什么，好像真没人问过，谢修贤就得了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易卿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啊，两个人这是什么表情。 “皇上……”萧靖寒拱手。 皇上抬手制止了萧靖寒抬头看着易卿：“你在查谢国公？” “我……”易卿一开始没想查谢国公“我家门口被堵的不能出入了，铺子都被人砸了，还到处说我治死了谢国公，我冤不冤。” “怎么回事？”萧靖寒担心的看着易卿。 “就是这么回事，外面都说我把谢国公给治死了。”易卿没好气的说。 皇上知道易卿把谢国公治成那样肯定会出事，但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是被人针对了。” “谁敢针对我？”易卿没好气的说。 萧靖寒轻轻的碰了一下易卿的手臂，易卿立马乖巧了。 “好了，我知道了，谢国公真的只能那样了？”皇上有些不甘心。 “起死回生都没说能生的和以前一样，这人只要还能自主呼吸那都算活着的吧？”易卿有些无语。 就在这连伤寒都能死人的时代，她好不容易救活了一个病情严重的心血管患者，因为大脑缺氧时间长造成患者以后无法正常生活，结果还成她的错了。 皇上看易卿急了慌忙安慰：“愚民无知，愚民无知。” 易卿这才作罢：“谢家的事儿赶紧给我解决了，你要是不给我解决，到时候我把谢家给解决了，再出什么麻烦我可不管。” 皇上一听易卿要把谢家解决了来兴致了：“你打算怎么解决？” 话到嘴边易卿给咽下去了，谢家好歹是皇后的娘家：“他可是皇上的岳丈。” 皇上想了想算了：“我尽快解决。” 萧靖寒和易卿一起离开，萧靖寒扶着易卿上马车突然把易卿一拉藏到自己身后，车里窜出一个黑影和萧靖寒打斗到一起，一边的侍卫也围了过来。 “武功见涨。”鬼大人往后退了一步和萧靖寒分开。 “朋友打着玩儿的。”易卿转身驱散围过来的侍卫，这才看着鬼大人“你就不能低调一点。” “实力不允许。”鬼大人得意的说。 “老窝都被端了，还实力不允许，你被人端窝的实力不允许你有窝吧。”易卿嘲讽，如果有的选，她肯定选择让鬼大人做个真正的鬼。 “我新建了一个更好的。”鬼大人笑着说“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易卿觉得肯定没好事儿。 “平昔年换脸跑了。”鬼大人靠近他们小声说。 “什么？”易卿难以置信的看着鬼大人。 “谁知道她竟然认识鬼面，之前鬼浮山和她窜通的就是鬼面，她还把鬼面给杀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谁是平昔年了。”鬼大人小声嘀咕。 “你还有有脸说。”易卿觉得自己真高估了鬼大人了，说的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连一个女人都盯不住。 鬼大人的确挺没脸说的，但是他觉得平昔年肯定会再找易卿，所以就来找易卿了：“你想想办法啊。” “我——”易卿能想什么办法“回去慢慢说。” 三个人到将军府的时候，锦衣卫还在外面，门口已经被清理了，但是看到门口的锦衣卫萧靖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鬼大人是一直盯着平昔年的，像猫戏老鼠一样不让平昔年死，看着平昔年一次一次的绝望，可是没想到平昔年借助晋北的地道摆脱了他，然后换脸了。 要不是鬼面被杀之后心有不甘用鬼浮山特有的暗号留下了这个消息，鬼大人都不知道平昔年已经换脸了。 “你一直盯着她，她都和什么人接触了？”易卿真不知道怎么说鬼大人了。 “她可能留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暗号。”鬼大人也反思过这件事。 易卿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换脸有什么弱点？” “鬼面的换脸术出神入化没有任何弱点。”鬼大人很自信的说。 “你还骄傲起来了。” 鬼大人有些尴尬：“要恢复三个月时间，所以你们这段时间还是安全的。” “说的好像我怕平昔年一样，她以前靠着平家我都没怕过，更何况她现在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易卿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心里知道现在的平昔年开始恐怖了，以前的平昔年没有经历过疾苦，不过是爱而不得，现在的平昔年连换脸都做的出来，估计没什么做不出来。 “我会禀报皇上严查京城所有出入口。”萧靖寒想让平昔年没有进京城的机会。 “挡不住的。”易卿想了想看着鬼大人“你去把平家所有人都给我查一遍。” “啊？”鬼大人瞬间懵了“你知道平家有多少人吗？” 第502章 人间财神 像平家那样的雄踞一方的商户世家，人多的别人想象不到，单单老宅就有几百个房间，有些地位低的妾生子还是好几个挤一个房间。 鬼大人虽然嚣张，要不是平昔年要把他杀了，他也不会和平家作对，那不是一个量级的。 “能有多少人？”易卿奇怪。 “平昔年有一个三伯，无所事事就生孩子了，今年都五十了还添了两个儿子，关键他孙子都十几个了。”鬼大人说着都觉得累。 “无所事事平家就不管管，生那么多谁养？”易卿觉得这个数量的确有些吓人。 鬼大人觉得和易卿说这个真累，干脆扭到一边不说了。 “晋北是通衢要塞，历来兵家必争还有许多匪寇，住在那里的人每年都会有死伤，所以都喜欢子孙满堂，子孙越多家族就越强大。”萧靖寒解释。 易卿听懵了，觉得生一个足球队算什么，人家能生一支军队：“那就查十四到二十二的。” “你是想查和平昔年年龄差不多的？”萧靖寒明白了。 易卿点头：“虽然我不懂换脸术，但是这换脸术肯定不是随便就可以换的。” 鬼大人也不懂，他一直认为是可以随便换的：“有什么要求。” “脸太小的换不上。”易卿现在和鬼大人说话都带着情绪，一个平昔年他们都能给折腾出一个有生之年系列。 鬼大人知道易卿是调侃他：“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快去查？” “你总得让我吃口饭吧。” 知道平昔年还活着，易卿连谢国公的事都不上心了，吃过饭就在屋子里一直写写画画。 “怎么了？”萧靖寒从后面圈着易卿“平昔年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这个女人简直是魔鬼。”易卿知道她做不到平昔年那么狠厉。 “下次找到我亲手杀了她。”萧靖寒冷冷的说。 “她这样又藏到暗处了，她的手段防不胜防。” 萧靖寒也知道：“我让铁影也查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易卿点头。 过了两天皇上不但没有解决谢国公的事，反倒是越闹越厉害了，除了大臣请命，有些学子也开始请命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皇上顺着地道来找萧靖寒。 “他们请命的目的是什么？”易卿不解。 “把你交出去。”皇上直接说。 他这话一说出口，房间里温度都低了几分，不放冰块都感觉有点冷。 “把我交出去干嘛？”易卿觉得这简直是无理取闹“我不过是一个大夫，我好歹把谢国公救活了，有我什么事？” “他们针对的可能是我。”萧靖寒慢慢的说。 皇上叹气。 他也是这样想的，一个易卿真不至于让人做到这个程度，除非是针对萧靖寒。 萧靖寒为人清冷不怎么和别人来往，几乎没有弱点，而且他军功太多，就算是犯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易卿是萧靖寒的软肋，他们想要对付萧靖寒就只能对易卿下手，刚好趁着寒门学子请命的热度，让人反应不过来。 “你这是被曲线针对了？”易卿看着萧靖寒觉得自己挺可怜，转即叉腰看着皇上“到底是谁这么缺心眼？” “不想让朝廷强大的人。”萧靖寒一直都知道是谁。 “开什么玩笑，谁不想让朝廷强大？”易卿觉得没道理。 “藩王。”皇上看着易卿。 易卿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藩王的确不想让朝廷强大，朝廷一强大除了外患就开始收拾他们，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又扯到这事上来了。”易卿看着一边不想聊了。 “没有查出这件事是谁在推波助澜吗？”萧靖寒这两天陪着易卿，派出去查消息的人还没回来。 “好像和穆家有点关系。”皇上也不确定。 “穆家？”萧靖寒奇怪“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易卿奇怪。 “你可知道穆家家主为何被封为国公？”皇上看着易卿那无知的样子。 易卿摇头，又不是她封的，她怎么可能知道。 “穆家富可敌国，当年先皇为了拉拢穆家，找了各种由头封穆家家主为国公，为的是让穆家成为朝廷的一份子。”萧靖寒解释。 易卿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是真正的霸气：“岂不是说朝廷都要看穆家的脸色？” “那倒不至于，只是需要用穆家的时候比较方便。”萧靖寒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干笑了一下，他也是没办法：“皇上也要吃饭嘛。” “可是穆家向来不过问朝廷的事儿，怎么会突然对这件事推波助澜？”萧靖寒觉得他们可能想错了。 “我也好奇。” 三个人说了很长时间也没说出一个结果，皇上就先回去了。 易卿躺在床上睡不着，来回翻了几次被萧靖寒直接捞到怀里了。 “热。”易卿排斥。 现在正是暑天最热的时候，心里有事就更热了。 萧靖寒没松开：“在想什么呢？” “给我说说穆家的事儿。”易卿见挣不开就粘到萧靖寒身上，热死他。 穆家是京城世家，虽然只有一个空封位，但是地位非同一般，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有钱，被称为人间财神。 这样说吧，平家在穆家面前只是一个小弟，见到穆家都要绕道走。 先皇在位的时候，什么时候没钱了就找穆国公进宫下棋，然后说当皇帝真难，穆国公二话不说就给钱。 当然穆家也从朝廷这里得到不少好处，比如穆家的银票也可以流通，官银会给做保，陆路水路的税收免的也不少。 只是穆家一直低调，不是京城顶级的权贵不会知道穆家有多厉害。 易卿听的目瞪口呆，感慨一下自己孤陋寡闻，想扳倒一个平家已经够不容易了，这里还有一个穆家。 “按你这样说，穆家不可能过问这件事。”易卿想不明白。 “我也觉得，可是皇上都说了，那应该就是真的。”萧靖寒有些为难“穆家只是比较强大的一个，还有一些像穆家那样的世家，虽然他们不在京城，也很低调，但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他们支持谁，谁就会在那个位置上。” 易卿听萧靖寒这样说吸了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皇上和他们既是同盟又是敌对。” 第503章 穆家 萧靖寒点头，这才是最麻烦的。 易卿想了许久，在萧靖寒等着她出什么结论的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早上比较凉快易卿想多睡一会儿，结果听到拒霜来说包子回来了，她奇怪不是休沐日而且一大早包子怎么回来了。 包子回来就回自己的院子习武了，易卿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继续习武。 易卿绕着包子看了看，像极了他小时候被欺负之后回到家的样子，自己什么都不说就想着变强。 只是包子的性子，现在谁还敢欺负他？ “说吧！娘去帮你出气。”易卿一脸严肃的说“现在京城谁还敢……” 她没说下去，想到萧靖寒在御书房轻轻碰她的手臂，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怕家人有事。 萧铎没听他娘继续说就扭头看着他娘：“没关系的，等我长大了，谁都不敢欺负娘。” “没人欺负我。”易卿看着萧铎“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云阳书院是别人建的，他们说若是谢国公的事没个交代就平了云阳书院。”萧铎过来坐在他娘一边“是不是我想帮莫空的事惹到麻烦了？”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易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排挤你了？” “他们不敢。”萧铎不怕那些人，只是不想云阳书院没有了。 “铎儿放心，娘一定解决这件事。”易卿摸着萧铎的头，就算是穆家也不行。 穆家向来很低调，围墙的青砖黛瓦都比别人家暗淡几分，没了棱角只剩下厚重。 门庭也不是很高，青石的台阶粗糙的恰到好处，走在上面不滑不硌脚，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一年一换，每次都做的一模一样这连皇宫都做不到。 穆国公是继承的封位，年龄并不大，他有两子一女，把女儿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 穆立雪生的娇俏可爱，巴掌大的小脸杏目流转，活脱脱的山林里跑出来的小狐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嗓音也如百灵鸟一样清脆。 “爹爹，我还要等多长时间。”她拉着穆国公的袖子撒娇。 “快好了，快好了。”穆国公哄着说“你不要看萧靖寒长的俊朗，他常年行军打仗定然是个粗人，你喜欢他什么啊。” “我就喜欢他是个粗人。”穆立雪任性的抬着下巴撒娇。 “行，行，行。”穆国公点头。 那天萧靖寒回京百官相迎，刚好被在外面玩儿的穆立雪看到了，顿时芳心暗许，后来听说萧靖寒极其宠爱自己的妻子，穆立雪更心动了，被那样一个男子宠着才要喜欢。 穆国公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独女嫁过去做小，于是就想办法让萧靖寒把易卿给休了，刚好发生了易卿把谢国公治病没治好的事儿，他就毫无忌惮的推波助澜，还故意让皇上知道了。 现在只要舍弃一个易卿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怪不得皇上和萧靖寒都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穆国公出手当然奇怪了，他是个女儿奴，女儿不管想要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正常的。 自从包子回来易卿开始正视这件事，惹她可以，惹她儿子不行，尤其是一群大人。 “夫人，查清楚了，云阳书院是穆家建的，云阳书院的地也是穆家的。”若鸿谨慎的说。 “穆家？”易卿觉得自己没得罪穆家“穆家和谢家关系怎么样？”易卿以为穆家是为了谢家出气。 “很少来往。” “很少来往。”易卿重复了一下，这就更奇怪了。 想想也是，穆家是富可敌国的商户，谢家是天下文人之首，商户嫌弃文人迂腐一身酸臭，文人嫌弃商户奸诈全是铜臭。 “是不是将军得罪过穆家？”易卿看着若鸿。 “将军常年在边关，回来之后的事夫人都知道，和穆家并无交集。”若鸿也想不明白。 “算了，既然穆家利用谢家的事，那我就把谢家解决了。”易卿不知道穆家有什么目的，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她过不去这个坎儿“你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浮云草堂。” 当年薛泊正因为舞弊案收牵连而死，但是浮云草堂依然存在，被一个叫于一恪的秀才改成了私塾。 “将军有令，夫人若是出门必须有将军陪着，他不在家夫人不能出门。”若鸿为难。 “他现在不是不在家吗？”易卿觉得萧靖寒也太谨慎了。 “奴婢这就派人去叫将军回来。”若鸿行礼。 萧靖寒在吏部衙门，吏部所有的大小官吏都垂首站在那里，汇报最近弹劾他们的官吏的相信情况。 一众官吏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但是没人敢忤逆萧靖寒，他可不单单是一品大将军，还是镇北侯，关键他面前放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剑，谁也不敢往上面碰。 和泰进来行礼。 “说。”萧靖寒也不回避那些官吏。 “府里来了下人，说夫人想出门。”和泰面不改色。 吏部的官吏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左右，将军府是什么情况，连萧夫人出门都要禀报？ 萧靖寒起身收起了面前的剑：“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去弹劾救死扶伤的大夫，那普天之下谁还敢当大夫？我夫人真有错我会兜着，不用你们在那里信口雌黄，把所有的弹劾官吏都给我整理出来，今天关衙门之前送到将军府上，我倒要看看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是。”众人慌忙行礼，只要这个阎王不在这里盯着就行。 萧靖寒离开，吏部一众官员吐气擦汗，动作那叫整齐划一。 “柯大人怎么还没来啊？”吏部侍郎看看左右。 “我看这件事是皇上默许的，不然闹成这样皇上都没说什么。”一边有人小声说。 “赶紧整理吧，你们可别忘了，大晋的战神有另外一个称呼叫活阎王。” …… 众人摇头叹息开始整理，他们其中也有人弹劾了，正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易卿等萧靖寒等的无聊，就把谢国公享誉天下的三篇文章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三篇文章有困惑，有迷茫，最后还是坚定的前行，看的人荡气回肠，怪不得被天下学子推崇。 第504章 浮云草堂 萧靖寒回来后，若鸿要去禀报易卿却被萧靖寒制止了，他轻声轻脚的往易卿一边走。 “回来啦？”易卿猛的转身给萧靖寒一个鬼脸。 萧靖寒看到易卿这样笑了起来，走过去看易卿看的东西：“怎么在看这个？” “之前不喜欢谢家，不了解谢国公，没想到谢国公的文采竟然这么好。”易卿感慨着说“他只有这三篇文章吗？” 萧靖寒不是太了解：“我让人去查一下。” “不用，我就是顺便问问，我们去浮云草堂吧。”易卿说着站了起来。 “你要查薛泊正？” “我就是去看看，现在朝廷官员接住谢家的事闹的这么厉害，后面不管是谁，只要我们先解决了谢家的事就好了。” 萧靖寒点头。 易卿把包子和小然也带上了，她回来就没带孩子出去过，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玩。 “浮云草堂？”萧铎听到他们要去浮云草堂有些意外。 “怎么？你不想去？”易卿看包子那奇怪的表情。 “不是，只是听人说但凡去过浮云草堂的童生，云阳书院都不会收。” “为什么？”易卿意外。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去浮云草堂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本就进不了云阳书院。”萧铎猜测到。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萧铎摇头：“云阳书院并不是教书那么简单，陆山长不在那一年出了很多是非。” 易卿当然不知道这些：“我们只是去看看。” “我不在意。”萧铎安慰他娘。 一家四口到浮云草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草堂里传出孩童稚嫩的读书声，院子里有鸡鸭在跑，看到他们来一个书童走了过来。 “几位可是来求学的？”书童很有礼貌。 “我们来找于先生。”易卿微微颔首，这书童穿的虽然破旧，但是彬彬有礼。 “那几位等一下，先生一会儿就授完课了。”书童把他们引到院子里草亭里。 小然毕竟是孩子，对院子里的小动物很有兴趣，易卿带着他在院子里跑着玩儿。 萧靖寒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回头看到专注的听读书声的萧铎：“你没学过？” “早就学过了。”萧铎一脸冷漠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掩饰不住得意“爹学过吗？” “这是谢国公的击水行。”萧靖寒怎么可能被儿子比下去“你可知道谢国公是什么时候写的。” “是建和二年，谢国公在自己寿宴上所写。”萧铎眼中有些鄙视“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 “谢国公一共有三篇文章最受世人瞩目，《知何方》《问苍茫》《击水行》，其中又以《击水行》流传最广，文中夜雨屋漏、涸辙残喘，本是人生最凄凉之事，在他的笔下却是一片坦然，破船载酒击水行，纵然经历了一切风浪，纵然知道前途渺茫，依然不改他的方向。”萧铎说到这里有些激动。 萧靖寒知道击水行，也会被击水行感动，但是他没有萧铎理解那么深刻，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 “我了解了一下，当时谢国公已经是国公，为天下文人之首，在他的位置上，还有什么求而不得要竭尽全力没有结果也不后悔的事。”萧铎看着他父亲。 萧靖寒真没想过：“也许……”他编都编不出来。 “听说你们找我。”于一恪过来拱手行礼。 易卿看到于一恪过来抱着小然也过来了：“你可是浮云草堂的于先生？” “正是在下。”于一恪看这两个人器宇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 “我们想了解一下薛泊正薛先生的生平。”易卿直接说。 于一恪表情微微变了一下：“请问你们是……” “镇北侯萧靖寒。”萧靖寒直接说。 于一恪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在下见过萧将军，萧夫人。” “不必拘礼。”萧靖寒平静的说。 于一恪还是行了一个叩首礼：“听宋兄说此番寒门学子能获胜多亏了萧夫人，请受在下一拜。” “好了，不用客气了，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薛泊正的事。”这头磕的易卿都没法问了。 于一恪把他们请到薛泊正的房间里，里面的东西几乎没动，还都干干净净的：“这是先生的房间。” “你和他薛泊正是什么关系？”易卿看薛泊正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很简单，觉得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 “薛先生是在下的恩师，在到京城赶考盘缠用完了又染了伤寒，也因此错过了那次恩科，之后先生被牵连，先生入狱之前把浮云草堂托付给了我，告诉我要让更多人识字明理。”于一恪说着眼眶开始湿了。 “薛先生就没留下字画什么的？”易卿发现这个房间里有书桌书柜，却没有文房四宝。 “我认识先生的时候，先生已经不碰笔墨了，我听说先生建浮云草堂之后就没碰过笔墨，即便是需要写东西，也是让人代写的。”于一恪也很好奇。 “他手废了？”易卿职业病的问。 “先生的手好好的。”于一恪觉得萧夫人问的有点过分，但也不敢说什么。 小然抱了一个木雕过来，献宝一样举着让他娘看。 “这是先生做的。”于一恪解释。 易卿接过小然手里的木雕，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她扭头看了过去，一边的墙角堆着很多木雕，雕的是十二生肖。 “先生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做木雕。”于一恪说着心里微微叹气。 易卿更加觉得薛泊正奇怪了，一个文人不碰笔墨…… 不对！ 薛泊正以前肯定碰笔墨，不然他怎么参加了两次科考，很有可能是建浮云草堂之后不碰了，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碰到笔墨了。 萧靖寒也想到了：“薛先生可还有什么家人？” “听说还有一儿一女都在老家，先生出事之后，我们打算凑点儿银子给薛先生的家人送去，可是薛先生怎么都不说他老家在什么地方。”于一恪说到这里也十分困惑。 “看来这个薛泊正有秘密，还是不小的秘密。”易卿说着听到轰塌声，扭头看到小然把一堆木雕给滚落了“小然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 第505章 三舍集 小然比包子小时候淘气多了，果真什么样的人带出来什么样的娃，她又开始想紫苏了。 “没事，没事……”于一恪担心把小公子砸到了，慌忙过去整理。 易卿捡起一个木雕，看到后面有个数字，她又拿起了一个看了看，后面也是数字：“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雕刻的时间。”于一恪也不知道“先生一般都是初一到初十雕东西，剩下的时间就找木头，想怎么雕。” 易卿又看了几个，不是所有的木雕上都有数字，有数字的是少数：“薛先生雕刻的木雕都在这里？” “是，上面有先生的落款，先生出事之后说会有人来收拾他的东西，让我们不要动。”于一恪一直以为薛先生说的人是他的家人。 “那有人来过没有？”易卿蹲在地上看那些木雕。 “府尹、刑部、吏部、大理寺都来过。” “吏部来干嘛？”易卿觉得吏部管的有些宽了。 “说是查看先生还有没有其他的同党，我们先生真的只是被牵连的，他笔墨都不碰，怎么可能有同党。”于一恪有些激动的说。 “那这些书怎么还在这里？”易卿扭头看着书柜上的书。 “这些之前被带走了，后来又给送回来了。”于一恪那段时间也是提心吊胆的，所以记这些记的特别清楚。 易卿放下木雕走到书柜那里看了看，都是一些普通的书，既然已经看过了，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 “三舍集。”易卿看着最上面的一本书“薛先生的？” “是谢国公的。”萧铎走了过来“谢国公，名仓，字修贤，号三舍，诗文被人整理成三舍集。” 易卿想谢国公真够厉害的，书都卖的这么好：“你们也学这个？” “不学。”萧铎摇头“而且现在学院里已经没有三舍集了。” “为何？”易卿不解。 “谢国公是三篇乐府诗名声太大，其它的作品就泯然于众。”萧铎说起这些没什么忌惮的。 “一个人写的东西不可能差别那么大吧。”易卿翻看了两页就被打脸了，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可能有人会突然之间醍醐灌顶。” 萧铎想他娘真会自我安慰。 易卿觉得她被包子嫌弃了，看到儿子这么优秀，老母亲就是被嫌弃也很开心。 萧靖寒拿过三舍集看了两页看不下去了，原来谢国公以前写的诗文这么差劲儿：“这本书你经常看？”他看书磨损的比较厉害。 “不是，是薛先生经常看。”于一恪行礼。 他们又看了一会儿，于一恪知道的也有限，不过他和宋致玉说了同样一件事，就是他出事之前一段时间忧心忡忡，但是没和任何人说。 “小然……”易卿一回头看到小然把所有的木雕都摆在一起。 “要！”小然扑在木雕上不起。 于一恪笑了起来：“既然小公子喜欢，这些木雕就送给小公子了，先生非常喜欢小孩，肯定会同意的。” “那就谢谢了。”易卿有些不好意思。 她好像没亲手给小然做过什么，也不知道小然喜欢什么。 一百二十个木雕装了一大箱子才装完，易卿怎么觉得他们是来打劫的。 “我觉得薛泊正的事处处透着古怪。”易卿看小然抱着木雕玩的开心。 萧靖寒点头：“等等看邓啸能查到什么。” “到时候薛泊正翻案，我看谢家还有什么好闹的。”易卿没好气的说。 一行人回到家里，一边一个侍女在若鸿耳边低语了两声，若鸿的脸色大变，慌忙过去禀报。 “夫人，谢家人要对谢国公不利。”若鸿小声说。 “我去！”易卿只是想以防万一，没想到真会这样“现在怎么样？” “被我们的人换了药，暂时没事，就问夫人打算怎么办。”若鸿说着把药交给夫人。 易卿闻了闻，这还是之前的养心丸，不过这药吃多少，怎么吃都是问题。 “你们给换成什么药了。”易卿狐疑的看着若鸿。 “用房间里的枣泥酥里的枣泥搓的。” 易卿差点儿笑出来，这次安排去的人挺机灵：“既然谢家已经开始动手了，估计也要找上门了，我们等等看。” 谢夫人跪在佛堂里念经，师太敲了一下一边的钵盂她才慢慢的睁眼，谢国公如今这样是生不如死，既然有人愿意推波助澜，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扳倒萧家，若是以后谢家式微萧家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谢国公还活着，皇上就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想清楚这些她微微的吐了一口气，就她夫君那样她已经不指望了，在朝廷里领个修书的闲置，只能指望她儿子两个儿子有点出息。 他们谢家一定要是京城第一大家族，任何人都不能看不起。 萧靖寒带着易卿穿着夜行衣悄悄的潜入谢国公的房间，房间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易卿下意识的扫了一下鼻尖。 “这谢家大张旗鼓的把谢国公接回来就这样照顾的。”易卿小声说。 萧靖寒也没想到谢家会这样对谢国公：“我去把窗户开一下。” “千万别，我看一下就走。”易卿悄悄的走了过去。 谢国公已经睡着了，为了安全起见易卿还是先给扎了一针，然后才诊脉。 “嘁！”易卿诊脉之后拉起谢国公的手臂看了一下“都生疹子了，估计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换洗过。” 在他们府上的时候，易卿让下人每天都换洗，屋子里还放了冰块，当大爷一样伺候着，回来就成了这样。 萧靖寒正要笑对易卿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着易卿藏在一边的帷幔后面，看到一个黑衣人潜入房间要喂谢国公吃药。 萧靖寒立马出手，对方躲闪了一下，药丸掉到地上，他正要去捡被萧靖寒拦住了，易卿快速的捡起药丸。 对方一看是两个人，立马破窗而逃。 “有刺客！抓刺客！”逃出去的人大叫了一声。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萧靖寒带着易卿一跃藏到床顶的房梁上，等他们藏好了，谢家的下人才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跑。 第506章 海檬树 易卿看谢家的速度，是等着刺客来刺杀谢国公吗？ 结果又等了一会儿谢家人才进来了，为首的是谢夫人，一众下人警惕的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谢夫人才慢慢的往前。 “国公爷怎么样？”谢夫人让管家去看了一下。 “国公爷没事。”管家舒了一口气。 “赶紧去报官，一定要把刺客抓到。”谢夫人下令。 “是。”管家行礼退下了。 谢夫人走到床前，这个角度萧靖寒和易卿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表情，怎么觉得谢夫人有些失望呢？ 可不是吗，现在外面都说谢国公死了，谢国公却还躺在这里，到时候真要拉出来对证，他们谢家也占不住理。 两个人一直等到后半夜，城防军的人都来了，还在外面保护，谢家这才消停。 就在萧靖寒准备走的时候，发现之前离开的那个黑衣人又回来了，又试图给谢国公喂药。 这个距离萧靖寒直接拔出床头的剑对方给杀了。 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不等黑衣人有什么反应，把剑一推拉着黑衣人的手握着剑柄，在他的怀里一摸摸出一个药瓶，看到他绑腿上的匕首直接拔了出来。 “有刺客！”萧靖寒叫了一声。 这次他们趁着混乱离开了。 “你那样傻子也知道还有别人。”易卿看他们已经远离谢家了就问萧靖寒。 “他们得能找到。”萧靖寒不在意。 易卿想想也是：“你为什么要拿走那个人的匕首？” “倭人。”萧靖寒拿出匕首看了看。 “倭人？”易卿看着那匕首“我们最近遇到的倭人有点多。” 上次刺杀宋致玉的是倭人，这次刺杀谢国公的又是倭人，这京城到底有多少倭人，或者说这次刺杀谢国公的倭人和之前的倭人有没有联系。 “你看看这药。”萧靖寒把药交给易卿。 易卿拿过闻了闻：“这味道……” “怎么？” “我们回家好好看看。”易卿不敢随便下定义。 两个人回到房间关了门就听到地板一阵敲击，易卿有些生气，萧靖寒过去把地道打开了。 “你们去干嘛了，让我等这么长时间。”皇上出了地道开始抱怨，然后看到他们两个都穿着夜行衣立马闭嘴了。 今天甘承佑没有和他来，万一易卿起了杀心，大晋就要改朝换代了。 “今天暗卫来报谢家给谢国公吃药了，我带着卿儿去看看。”萧靖寒看皇上那装作很警惕的样子。 “谢家给谢国公吃药怎么了？”皇上觉得谢国公现在还不能下床，吃药很正常。 “就之前谢国公吃的药，大量给谢国公吃。”易卿直接说。 “什么？”皇上知道谢国公为什么突然昏迷了，如果不是易卿就真的死了，他有些难以置信“谢家这是要杀了谢国公？” “暗卫已经把药给换了，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又遇到了刺客，刺客给谢国公吃药，我们阻拦了，把刺客杀了。”萧靖寒看皇上的样子。 “是谁要害谢国公？”皇上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让谢国公死。 “我觉得他们的目的不是害谢国公。”易卿把药丸捻开仔细的闻了闻“经过我的治疗之后谢国公已经不需要吃之前的药了，谢家给谢国公大量吃之前的药，不过是为了让谢国公有和之前一样的死法，证明我没害死了谢国公。而这个药的主要成分是海檬树的果实，吃了之后，也会有突发心血管病一样的死法，死状和吃那个药的结果差不多。” 皇上和萧靖寒看着易卿，不过他们知道听不懂易卿说什么很正常。 “海檬树是什么？”萧靖寒没听说过。 “海外的一种树，全株有毒，果实最毒。”易卿没想到这里也有海檬树，不过根据气候大晋境内不会有海檬树。 “海外？”皇上觉得这件事扯的有点远了。 “对了，去的是倭人。”萧靖寒提示。 “看来现在所有的人都想借助谢国公让我死。”易卿的目光变的低沉。 皇上和萧靖寒对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好像就是这样的。 “皇上来有什么事？”萧靖寒突然反应过来了。 “哦。”皇上这才想起来他来的目的“现在大臣给出的解决方法是让你休了易卿，你和这件事就无关了，我也不用处罚你了。” “不可能。”萧靖寒想都不想。 皇上当然知道不可能：“我的压力很大。” 萧靖寒看着皇上：“狄国公要回来了，实在不行我让你去离城两年。” 易卿听皇上这样说觉得问题很严重了：“既然是这样，我们更不可能退缩了。” 皇上知道易卿是一个怕麻烦的，这次怎么突然固执起来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总是想和稀泥，和到最后什么都说不清楚了。”易卿不让步。 皇上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大不了皇上办个宫宴，庆祝谢国公康复，到时候所有人都看着谢国公活着，看谁还拿这件事做文章。”易卿觉得这个不是大事，但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混淆视听，谢家人又故意不解释，所以成了现在这样。 “这……”皇上有些为难。 “邓啸去查谢国公了，等邓啸那边出结果吧。”萧靖寒提议。 皇上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等皇上离开，萧靖寒和易卿换了衣服，萧靖寒把易卿揽在怀里，两个人看着桌子上的药丸，想这件事谢国公是唯一的突破口。 “来，我们把事情再捋一下。”易卿说着要起身。 萧靖寒按着易卿：“你向来怕麻烦，这次怎么这么固执？” “你知道包子为什么回来了吗？”易卿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还没想这件事：“为什么？” “有人说谢国公的事若是没个交代就平了云阳书院。”而这件事的核心是易卿，包子纵然不在意别人，不可能不在意他娘。 萧靖寒听到易卿这样说眼底一片冰寒：“穆家！” “虽然不知道穆家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即便是穆家，我也不会退让。”易卿很坚定的说，大有就算萧靖寒不管，她也要死磕到底的样子。 第507章 拼图 包子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即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安慰她，现在因为她包子被针对，她怎么可能退让。 萧靖寒抱紧怀里的人：“怎么不早告诉我。” “太忙，忘了。”易卿说的简单。 “所以你去浮云草堂是为了查薛泊正和谢国公之间的联系？”萧靖寒就奇怪易卿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去浮云草堂。 “恩。” “好，我们来捋一下。”萧靖寒松开易卿。 两个人把他们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写了下来，然后对应的整理了一下，尤其是当年舞弊被牵连的案子。 “你有没有发现……”易卿指着时间轴“谢国公写《知何方》的时候，是薛泊正第一次落第之后，谢国公写《问苍茫》的时候，是薛泊正第二次得了末位却没有任职的时候，谢国公写《击水行》薛泊正离开云山书院建浮云草堂的时候。” 萧靖寒也有些意外：“这能说明什么？” “这三篇乐府诗的时间跨度这么长，却一看就是一个人写的，虽然当时的心境不同，我今天看了薛泊正房间里的三舍集，和这个文风完全不同，而且谢国公在写了这三首乐府诗之后销毁了他以前写的东西，而薛泊正建了浮云草堂之后不碰笔墨，一个不碰笔墨的人为什么要建私塾？这就是《击水行》，不管怎么样也要拼一下。” “你的意思是……”萧靖寒吸了一口冷气。 “我现在没证据，但是从两个人的不正常来看，他们肯定有问题。”易卿很确定的说“还有谢国公杀郭相一家的事，也要彻查。” “好。”萧靖寒点头收起他们写的东西：“你先睡觉，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易卿抓着萧靖寒的衣襟。 “找徐懋之。” 易卿点头，徐懋之是这方面的高手，只要有蛛丝马迹徐懋之肯定能给查一个水落石出。 一大早徐懋之就以谢国公被刺杀之名去了谢府，把谢国公书房里面的东西搬的干净。 “你们这是做什么？国公爷是被刺杀，你们搬国公爷的东西做什么？”谢夫人拦着那些人。 “谢夫人，谢国公是天下文人之首，被刺杀很有可能和文墨有关，我们要查清楚，以免国公爷遇到什么危险。”徐懋之振振有词的说。 “我看你们是贪图国公爷的字画吧。”谢夫人尖刻的说。 徐懋之也不生气：“谢夫人放心，我们搬走的东西都有造册核对，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会全部送回来的。” “那在这里看不行。” “行，就是大理寺的人天天在谢府，谢夫人确定没问题？” 谢夫人想了想：“你们都轻点儿，国公爷的东西金贵的很。”她说着推开了徐懋之。 徐懋之一个趔趄撞到一边的木雕框上，木雕一斜，一个暗柜被打开了，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谢国公的书房里竟然有暗柜。 “来人，轻点儿搬。”徐懋之心底欢喜。 谢夫人也愣住了，谢国公什么时候有一个暗柜：“不行，这些东西我要亲自检查。” “好。”徐懋之让人在一边等着。 谢夫人以为是什么宝贵的东西，竟然都是一个叫薛泊正的人的字画，她看了两副就没兴致了。 徐懋之却兴奋的不行，谢国公竟然收集了这么多薛泊正的字画，说两个人没关系谁都不信，于是让人全部给搬走了。 易卿看小然在玩儿木雕，她坐在一边看天下图志，想看看哪儿有海檬树，可惜资料太少，而且形容的比较笼统，她找了一会儿就找不耐烦了。 “夫人，白大人来了。”若鸿行礼。 易卿扭头看到白成义打不过来，脸上有些气恼。 “白大哥怎么了？”易卿觉得白成义来肯定有事。 白成义直接坐在易卿对面：“这几天我和你娘准备成亲的事，也不知道你和小寒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易卿不在意“发生了这么多事，没人去找我娘？” “那天之后我就让狄国公府闭门谢客了，你娘好不容易答应我了，万一谁再去说点儿什么，你娘又要变卦了。” “高明。”易卿竖起大拇指。 “小寒呢？”白成义进来没见萧靖寒。 “估计在忙着解决这件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 “你不要让我娘知道这件事就行了。”易卿想她娘要是知道了，估计要第一个过来哭哭啼啼。 “你放心，过几天国公爷就要回来了，看那些人还敢说什么。” 易卿没指望她外公。 “有个事……”白成义干笑。 “直说。”易卿就知道没什好事。 “我给你娘说开始置办成亲用的东西，结果外面的铺子一听是狄府就不买给我，我可是花钱的。”白成义想想就生气。 易卿听到白成义这样说目光低沉了一下，这和对包子的手段一样：“白大哥都需要什么写个册子，我给白大哥置办了。” “这怎么好意思，到时候花多少钱你给我说。”白成义笑的嘴角都裂到耳朵根了。 易卿想他还能再虚伪一点吗？今天来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 白成义欢天喜地的离开，易卿扭头看到小然把木雕都拼到了一起。 “这还是拼图？”易卿有些意外的蹲在小然一边。 小然是无意之间把两个木雕卡到一起了，然后就开始一个一个试着卡，还真让他拼成了一块。 “拼的是什么啊。”易卿反过来看了看“我去！” 之前于一恪给她说薛泊正初一到初十雕刻，剩下的时间找木头，易卿以为这是不同的木头，拼到一起才发现这是一整块木头。 “淼儿，把所有木雕都翻过来。”易卿撸了一下袖子。 正面这样一个一个试着太慢了，如果真是同一块木头，只要顺着木头的纹理很快就会拼在一起。 小然也来精神了，三个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所有的木雕拼到一起了，然后用木框框紧了翻过来，真的全部拼好了。 “娘亲好厉害。”小然抱着易卿的腿。 易卿也觉得自己厉害，然后像强迫症一样看着有几个木雕有点高，以为自己没拼好，过去按不下去就拔了出来，发现那是有数字的。 第508章 木雕玄机 易卿想起来有几个木雕上的确有数字，她看了一下另外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拔出来之后上面的确有数字。 她接连把十个高一点的木雕都拔了出来，十个上面都有数字。 薛淼儿看到易卿拔的顺利，自己也去拔，结果根本就拔不出来：“这几个是不是坏了啊。” “不是。”易卿试着把几个木雕换一个地方插，结果根本插不进去“这是刻意的。” 她横竖数了数木雕所在的位置，发现所在的位置和木雕之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那这些数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反过来。”易卿让下人把拼好的木雕又翻了过来。 易卿也没看出这是什么材质，纹理比较散乱，应该是长树瘤的地方，再加上木雕拼起来的纹理，如山峦、如波涛…… “波涛？”易卿一个机灵“水？击水行？”她一阵狂喜“去把击水行的文章拿来。” 若鸿慌忙去拿文章，差点儿和进来的拒霜撞了一个满怀。 “夫人，穆夫人求见。”拒霜按着胸口，被若鸿撞了一下太疼了。 “让她等一会儿。”易卿现在内心狂喜，如果这东西是薛泊正刻意留下来的，那么可能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拒霜有些为难“好。”她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若鸿很快把击水行的文章拿来了，易卿对照每一行的数字：“谢修贤欺世盗名杀无辜。” “这……”若鸿也一脸震惊。 “呵！”易卿笑了起来，谢修贤可能到死都想不到，让他成名的诗里竟然藏着他的罪证。 “属下这就派人叫将军回来。”若鸿有些激动。 “把这木雕好好收起来。”易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穆夫人四十多的年纪看着还是美艳动人，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目含秋水，少女到她面前都会被她秒杀。 易卿风风火火的到前厅：“不好意思让穆夫人久等了。”她坐下就开始喝水，实在太激动了。 穆夫人看着易卿的样子，只听人说她没规矩，还真这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萧夫人好歹是一品诰命，要端庄得体，不要给萧将军丢人。” 易卿把嘴里的水咽下，京城的人有病吧，认识都不认识跑到别人家里教训别人：“我端庄不端庄，得体不得体，都是在自己家里，倒是穆夫人大张旗鼓的跑别人家里训斥别人，这是什么修养？” 穆夫人听到易卿这样说嗤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长辈。” “长辈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倚老卖老了。”易卿嘲讽到“穆夫人，我们不熟，没交情，你也不用扯什么为了我好，直接说来干嘛的吧。” 穆夫人打量着易卿，老爷说的没错，萧靖寒那样的人杰娶这样一个夫人真是白瞎了，要不是她为了富贵上了萧靖寒的床，这萧夫人的位置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坐。 “既然萧夫人这样说，我就直说了，萧夫人刚从南疆回来就把京城闹的沸沸扬扬，你让京城之人怎么看萧将军。”穆夫人语重深长的说。 “怎么看我家将军是别人的事儿，别人眼红眼瞎我们有什么办法。”易卿一脸为难。 穆夫人被易卿堵的接下来不知道怎么说：“你身为人妇总要为丈夫着想。” “我为我家将军着想了，就是对他不离不弃，够合格了吧。” 穆夫人没想到这个萧夫人竟然这么难缠：“你若是真为萧将军着想就应该离开他，不要让他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只为了和你在一起。” 易卿狐疑的看着穆夫人，穆家暗戳戳的闹这么多事儿出来，就是为了拆散她和萧靖寒？ 为什么啊？ 穆夫人不知道易卿在想什么：“萧将军有大好前程，若是因为你前程尽毁你对得起萧将军吗？” “有什么对不起的？”易卿笑吟吟的看着穆夫人“如果萧靖寒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他也不用做什么将军了。” “你……”穆夫人没想到易卿竟然这么嚣张“若是萧将军知道你说这样的话要寒了心。” “本将军很欣慰。”萧靖寒阔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听说穆夫人来府上就赶紧回来了，既然这件事和穆家有关，闹到现在穆家也该说他们的目的了，让他没想到的是穆夫人亲自来了。 易卿看到萧靖寒进来看着他笑了起来。 萧靖寒直接过去把易卿揽在怀里：“穆夫人不用操我们萧家的心，我夫人说的没错，我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了，也不用当什么将军了。” 穆夫人站了起来：“萧将军可想好了。” “在皇上面前，本将军也会这样说。”萧靖寒盯着穆夫人。 穆夫人养尊处优一身贵气，在皇后面前也没半分卑微，可是被萧靖寒这样盯着竟然有些心虚：“告辞。” “不送。”萧靖寒冷冷的说。 “将军不要这么凶嘛？”易卿撒娇“要是被人说出去去了，又要说将军的不敬长辈了。” “夫人放心，我离开萧家之后，除了夫人的长辈，没有其他长辈了。”萧靖寒哄到。 穆夫人听到他们这样说顿了一下，气的快步离开。 易卿伸长脖子看穆夫人故作端庄的离开，兴奋的拉着萧靖寒往后院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萧靖寒看易卿那兴奋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大晋的边疆他打下来了，对这天下无愧了，若是一定要选，他当然选和妻儿在一起。 易卿让人把那些木雕组成的拼图框好了，当着萧靖寒的面又抠了一次，得意的给萧靖寒看。 “谢修贤欺世盗名杀无辜。”萧靖寒看解谜出来的文字。 易卿点头：“虽然不知道薛泊正和谢修贤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是薛泊正办浮云草堂之后不碰笔墨肯定是有深意的，而且他没有留下任何文墨，这对一个名声鼎盛的先生来说不正常。” 萧靖寒当然知道不正常：“只是谢国公现在成了那样，问也问不出什么。” “邓啸不是说谢修贤和薛泊正是同乡吗？也许薛泊正的家人知道什么？”易卿想到薛泊正的家人。 “我已经让人邓啸去找了，这两天可能就到京城了。”萧靖寒在邓啸派人去薛泊正老家的时候，就让邓啸把薛家人带回京城。 第509章 会误会 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一朝国公，那是朝廷的颜面，到时候闹起来不可能善了，萧靖寒早就做好准备了。 “我觉得薛泊正没想放过谢修贤，他肯定会留下其他的东西。”易卿很确定的说。 如果《击水行》真是薛泊正写的，那么就是薛泊正已经打算和谢修贤死磕到底了，只是谢国公在这件事上一手遮天，薛泊正又枉死狱中，所以才会一直没被人发现。 这次要不是谢家死咬着不放，穆家又试图利用这件事，易卿也不可能查的这么彻底。 “恩。”萧靖寒点头“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和皇上说调查谢国公了。” 两个人正说着，和泰进来行礼。 “将军，徐大人来了。”和泰禀报。 徐懋之把从谢国公书房里拿出来的东西送到大理寺就慌忙来了，他本来就是借谢国公被刺杀之名查谢国公，现在搜出这么多薛泊正的东西，肯定要来和萧靖寒商量一下。 “萧将军。”徐懋之看到萧靖寒过来慌忙行礼。 “怎么了？”易卿看到徐懋之那紧张的样子。 “我以谢国公被刺之名查了谢国公的书房，在书房里发现了一个暗柜，暗柜里全是薛泊正的字画。”徐懋之把拿来的一副交给萧靖寒。 “这是《知何方》？”易卿虽然不懂书法，但是薛泊正的字看起来很好看。 徐懋之指着下面落款的时间：“当时谢国公写《知何方》是在一次文人聚会上即兴而写，而那次聚会在这个时间之后。” 萧靖寒不是很了解这些：“这个谢家可以否认。”他收起了卷轴“你仔细看那些东西，看看有没有其他证据。” 徐懋之点头：“如果《知何方》不是谢国公写的，那谢国公就是我朝最大的欺世盗名之徒。”他最痛恨这个。 他们没告诉徐懋之他们发现的东西，徐懋之既然已经怀疑了，肯定会用自己的办法继续查下去。 穆夫人刚进门口穆立雪就欢快的小跑过去。 “娘，那萧夫人怎么说？”穆立雪挽着她娘。 穆夫人听到这个就来气，自己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那易氏拿什么比：“易氏从小在乡下长大，不识好歹，雪儿不用担心。” “我知道娘出马肯定行。”穆立雪更开心了。 穆氏想到萧靖寒的态度，是真不知道他们穆家有多厉害：“你爹呢？” “爹在书房呢。” “你先去玩儿吧，我找你爹商量点事。”穆氏说着去了穆国公的书房。 穆国公正在看账册，穆家的账册都是羊皮暗纹特制的，上面有图案防伪，还有书写规则，几乎造不了假。 书房里的家具用的全是紫檀木，散发着紫檀的香味。 “老爷。”穆夫人自己推门进来。 “回来了，萧家怎么说？”穆国公放下账册。 “那易氏不知好歹，萧靖寒也不知轻重，以为现在正受恩宠就可以不把我们穆家放在眼里。”穆夫人有些生气。 穆国公笑了一下：“夫人何必因为这事生气。” 穆夫人的确很少生气，可是今天易卿说话太气人了：“我不是为雪儿的事情着急吗，若是让雪儿知道萧家的态度，她要着急了。” 穆国公听到他夫人这样说凝重的点头：“这样，我去和皇上谈谈。” “万一那萧靖寒抗旨不尊，为了易氏连将军都不当了呢？” 穆国公不屑：“萧靖寒若是不当一品大将军了，岂不是更好对付。” 穆夫人想想也是：“那谢家那边……” 穆国公叹气，他派人去给谢国公下药，想以此逼皇上处置了易卿，谁知道谢家竟然有准备，派去的人死在谢国公身边了。 现在大理寺和锦衣卫都盯着这件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家那边先那样吧。”穆国公可以推波助澜但是不可能亲自出面，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算了，但是直接出面就不好了。 下午皇上下旨把谢国公又送到萧府了，易卿觉得现在谢国公还不能死，就认了。 “这么多？”拒霜看着夫人开出的药方“府上谁生病要这么多药？” “给谢国公药浴的，你赶紧吩咐下去。”易卿想想谢国公身上的味儿就不舒服。 “哦。”拒霜拿了药方离开了。 若鸿从外面进来行礼：“袁夫人求见。” 易卿回来之后袁夫人送过礼祝贺，再说他们和袁家的关系还不错，袁和从现在还在河南给她跑腿，就去前厅见袁夫人了。 袁夫人身边竟然跟着陈飞燕，陈飞燕在袁夫人面前十分乖巧，袁夫人有些无奈的样子。 “袁夫人。”易卿见礼。 袁夫人慌忙还礼，幸好她没有掺合狄氏的事情，易卿连陆夫人脸都没给，那些人总算是消停了。 “不知道袁夫人匆忙来有什么事？”易卿让人上茶。 “听说……是萧夫人让小儿去河南的。”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袁夫人听谁说的。”易卿装做不知道。 袁夫人看向陈飞燕。 陈飞燕几分倨傲：“那薛淼儿是萧府的下人，不是萧夫人让袁大人去接人还能有谁？我已经打听过了，袁公子去河南之前见过萧府的人。” 易卿想这陈飞燕是狗皮膏药吗，以前打她男人的主意，现在打她家下人男人的主意：“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是你让袁公子去河南的，如今袁公子消息全无，你要负责。”陈飞燕直接说。 易卿想了想看向袁夫人：“袁夫人想让我为令郎负责？” “不是，不是。”袁夫人听着这话怪怪的“就是想知道小儿去河南有什么事，我也好让人去寻。” 易卿已经派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家一个下人怎么能让袁公子去接，再说我家的下人已经回来了，袁公子现在的事我真不知道。” 她没有撒谎，一开始是她让袁和从去解决薛天朗的事，可是薛淼儿回来了，袁和从失去了消息，她现在真不知道。 “那就打扰了。”袁夫人起身。 “没事。”易卿起来送袁夫人“我记得袁公子很为别人着想，绝不做不利别的女子名声的事，袁夫人这样带着别家的小姐，会被人误会的。” 第510章 拒绝了 袁夫人知道易卿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带陈飞燕，只是他担心袁和从，陈飞燕给了她这个消息，她就带着陈飞燕一起来问问。 “萧夫人说的是。”袁夫人颔首。 陈飞燕勾头剜了易卿一眼，提醒她不要太过分。 易卿根本就不搭理她，让人把他们送走。 她抱臂想袁和从的事，想袁和从不会那么弱鸡，不但薛天朗没救回来，自己都丢了。 下了早朝穆国公已经在御书房等着皇上了，皇上面上热络其实心知肚明，这次穆国公在谢家的事上推波助澜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穆国公难得进宫一次，来，一定要陪朕好好说说话。”皇上笑着说。 “皇上，微臣进宫是听说萧将军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这样下去怕对朝廷有影响，皇上要尽快做决定才行。”穆国公行礼。 皇上径直过去坐下了，本想赐座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对这件事穆国公有何见解？” “微臣以为这件事主要是因为萧将军的夫人，萧将军的夫人当初嫁到将军府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如就休了，也简单。”穆国公直言不讳。 “穆国公可不能这样说，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好不容易有了家室，这样给休了，怕是要寒了狄国公的心。”皇上提醒穆国公易卿不是没有靠山，任别人拿捏的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今朝野上下呼声一片，就是狄国公也会支持微臣的选择。”穆国公微微拧眉。 易卿从小在外，有了萧靖寒的孩子死皮赖脸的嫁进了将军府，这些和狄家都没有关系，之后怀恩候被流放，易卿也从未出面，穆国公倒是忽略了这一层关系。 “那你先和狄国公商量一下？”皇上看着穆国公“反正狄国公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皇上的言下之意是穆国公要是敢欺负易卿，也得掂量一下。 “此事关系国体，皇上明鉴。”穆国公行礼“江南水患，微臣愿意捐银一百万两，动用微臣在江南的船队，解决江南水患。” 皇上听到穆国公这样说动心了，或者说他很好奇穆国公为何一定要这样做：“这……” 穆国公就知道，皇上终究考虑的还是利益。 “这也是萧将军的事儿，不如穆国公直接去和萧将军商议，也许萧将军愿意为了大晋百姓的福祉把萧夫人给休了？”皇上一脸猜测的说。 开什么玩笑，让他应下这件事，他可没这面子，一百万两是挺让人动心的，但是一个一品大将军可绝对不值这个价。 穆国公奇怪皇上现在为何油盐不进：“此事还需皇上出面。” “穆国公啊，这件事终究是萧家的家事，你让朕怎么办？至于谢国公的事，朕当时也在场，若不是萧夫人谢国公已经一命呜呼了，市井现在谣传萧夫人害死了谢国公本就是诬陷，朕难道也要不分黑白？”皇上苦口婆心的说。 穆国公听皇上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只好行礼：“希望皇上为了大晋再考虑考虑。” 穆国公离开御书房，萧靖寒已经在御书房外面等着了。 穆国公瞥了萧靖寒一眼，他真没看上萧靖寒，行伍出身的一个粗人，到时候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出了什么事他女儿怎么办？ “穆国公。”萧靖寒颔首。 “萧将军的夫人最近把京城搅的满城风雨，萧将军看起来倒是闲适的很。”穆国公嗤笑。 “不过一些宵小之徒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推波助澜，假以时日定见真伪。”萧靖寒一脸冷漠。 他这当着穆国公的面骂人，穆国公也只能受着。 “那本国公就等着看看了。”穆国公说完就走。 萧靖寒进了御书房行礼。 皇上走到萧靖寒一边拉着他坐在一边的圈椅行：“你怎么得罪穆国公了？” “我和穆国公没有任何交集。” “你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他这万年不进宫的老狐狸能亲自进宫暗示朕让你休妻？” 萧靖寒目光立马变的阴沉。 “我没答应。”皇上慌忙安抚“你来有什么事？” “我请皇上让大理寺立案重新调查当年恩科的舞弊案，还有受牵连的薛泊正。”萧靖寒直接说。 “你现在自己还一堆事呢？怎么要重新查这件事？” “现在的事儿皆因谢国公而起，如果我们查出谢国公是一个欺世盗名滥杀无辜之徒，那么这件事就迎刃而解。” 皇上意外的看着萧靖寒：“你……确定？” “我们已经查到，谢国公传世的三篇乐府诗可能都不是他写的，而是当年寄住在他府上的薛泊正所写，而谢国公很有可能利用当年的舞弊案铲除异己。” 皇上一听表情变的阴沉，怪不得萧靖寒和易卿都问当年舞弊案的事，原来其中有这样的隐情：“查可以查，但是一定要证据确凿，毕竟这不是谢修贤他一个人的事。” “是。”萧靖寒行礼。 穆国公以为他提出那么优渥的条件皇上肯定会答应，没想到皇上竟然拒绝了，这让他有些意难平，想若是没有他们穆家支持，他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 “老爷？”穆夫人看到穆国公回来慌忙迎了上来。 “雪儿呢？”穆国公看到雪儿不在家。 “去银楼给自己打首饰了。”穆夫人笑着说“皇上怎么说？” “我以百万两白银助皇上平息江南水患为条件，皇上竟然没有答应。” “怎么可能？”穆夫人也十分震惊。 “我们都低估了那个易氏，别忘了她爷爷是狄国公。”穆国公一脸阴沉的坐下。 “那……”穆夫人有些茫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穆国公想了一会儿“我设宴邀请萧靖寒，只要见过我家雪儿，就肯定会喜欢上我家雪儿。” “如果没喜欢呢？”穆夫人担心。 穆国公看了穆夫人一眼：“我自我办法，你只要准备好宴席就行了。” 易卿这段时间出门都要有萧靖寒陪着，逛街都没法好好逛，就易容带着若鸿悄悄的出门了，都说大街小巷都在说她害死了谢国公，她要去听听大街小巷到底是怎么说的。 第511章 我在治病 这个时节大街上有点热，易卿带着若鸿溜了一会儿找了一个茶楼，里面有人说书，众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小二，这先生在说什么？”易卿问给他们的上茶的小二。 “说萧夫人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小二笑着说“这是京城现在最受欢迎的话本。” “萧夫人不为人知的事？”易卿怎么听着有点像在说她“哪个萧夫人？” “当然是当朝一品大将军的夫人了，在京城除了她谁还能直接说萧夫人。”小二得意的说“一看客官就是不怎么出门吧？萧夫人故意医死谢国公，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说这萧夫人的生平，连她以前在李家村住养汉子的事儿都被人扒出来了。” 若鸿目光凌厉的盯着的小二，把小二吓的一哆嗦，托盘差点儿掉了。 “没事，没事。”易卿看着若鸿的样子“萧夫人养汉子萧将军不知道？”她饶有兴致的问到。 “萧将军当时没回来，当然不知道，听说萧夫人认识南疆女帝，给萧将军下了蛊，让萧将军对她言听计从的。”小二有点怕若鸿就距离易卿近点儿“客官听先生说着，想知道什么了可以打赏。”他说完就走。 易卿看向高台上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她要打赏别人知道自己的事儿？易卿想想就笑了。 “夫人若是生气，我让人抓了那说书先生。”若鸿小声说。 “不用，不过是讨口饭吃。”易卿不在意的看着那先生。 说书先生说到他们去南疆那一段，按照说书先生的说法是她要去饲喂萧靖寒体内的蛊虫，不然萧靖寒就会苏醒。 说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搬弄是非，只要有一个关键词，他们就能杜撰出一部史诗级的恩怨情仇，听的易卿都要相信了。 “若鸿，你派人查一下，京城一共有多少说书先生在说这件事，把那些说书先生都盯起来。”易卿突然说。 “夫人为何不直接把他们抓起来问罪？”若鸿不解。 “那不是太便宜了？”易卿支着腮帮子。 两个人正说着，小二引着穆小姐进来，穆小姐一袭水蓝色的纱裙，上面织绣众星捧月的图案，裙角用金丝银线绣了祥云，走路的时候不至于让纱裙飞舞，失了仪态。 身后跟着两个大丫鬟冬语和冬青，后面还有六个随侍丫鬟，一个个柔美俏丽，穿的衣服比普通的大家闺秀都要好。 “把这里的人清了，小姐要在这里听说书。”冬语吩咐小二。 “是。”小二躬身“诸位不好意思，请到另外一边就坐。” “凭什么？这茶楼是她家的啊？”一个茶客不服的说。 “小声点儿，没看到穆家人吗？这阵势应该是穆家大小姐，这茶楼真是他们家的。”另外一个人小声的提醒。 众人一听是穆家大小姐灰溜溜的让到另外一边了。 易卿坐的位置刚好不在清场范围之内，不过那些人一离开，易卿就成了距离穆小姐最近的一桌。 “穆家大小姐？”易卿靠近若鸿小声问。 “她穆国公的独女。”若鸿解释。 易卿恍然，她对穆家不了解，只知道穆国公：“穆国公在京城有很多产业？” “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若鸿压低声音“穆家是世家，在京城到底多少产业估计要去户部才能查清楚，这还只能查到明面上的。” 易卿一阵感慨，树大根深真不是吹的。 穆立雪选了很长时间东西这会儿有些口渴了，吃着点心喝着茶听着说书。 那说书先生一听穆家小姐来了说的更卖力了，把萧夫人说的各种滑稽不堪，把茶客都说笑了。 “这些人……”若鸿生气的要起身。 易卿按着若鸿的手腕：“低调，我易容出来的，不要被人认出来了。” “可是他们这样……”若鸿咽不下去这口气。 易卿正打算安慰若鸿，觉得这样不对，她被人编排成这样若鸿都生气了，她还要安慰若鸿，不如让若鸿直接去掀摊子算了。 她正这样想着听到穆小姐咯咯咯的笑的欢快，引得不少人侧目。 “就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有脸嫁给萧将军。”穆立雪嘲讽到。 易卿听到穆立雪这样说要去和她理论，被若鸿拉拉住了。 “夫人，若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今天可能走不了了。”若鸿提醒。 易卿磨牙忍下了，回头一定要算这笔账。 她正这样想着，听到穆立雪身边的丫鬟惊慌的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冬青惊恐的看着自家小姐，试图给自家小姐抚背。 但见穆立雪脖子伸长嘴巴长大，手努力的指着自己的喉咙却发不出声来，脸色也开始通红。 易卿看到穆立雪这样，想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让她吃东西的时候大笑，食物呛到气管里去了。 “快叫大夫。”冬语慌忙吩咐。 “你家小姐这样，等大夫来了，她就一命呜呼了。”易卿安奈住心底得意走了过去。 “你敢诅咒我家小姐。”冬语盯着易卿心思急转，不管怎么样要找个借口减轻责罚。 “你看她呼吸都呼吸不上了，你说一个人能憋气多长时间？”易卿问到。 冬语和冬青对视了一下，看对方知道他们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就求了过来。 “这位姑娘能看出我家小姐为何成这样，定能救我家小姐，还请救救我家小姐。”冬语立马跪了过来。 别的丫鬟一看也跪下了，若是小姐出事了，她们肯定要陪葬。 “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易卿为难。 “不管怎么样都要救我们家小姐，定重谢。”冬语慌忙说。 “行，你们把你们家小姐扶起来。”易卿很大方的说。 冬青和冬语慌忙亲自把自家小姐扶起来。 易卿一挽袖子大巴掌就抽了下去，听别人编排她很好笑不是？现在还笑的出来吗？ 冬青懵了，慌忙拦着：“你为何打我家小姐。” “你们还救你们家小姐不救了？”易卿看着她们的样子“我这是在救人。” 冬语眼珠转了一下：“你若是救不好我家小姐，我们家国公不会放过你的。” 易卿看着两个丫鬟的小心思：“放心。”祸害遗千年。 第512章 卖消息 冬语和冬青相互看了看，扶着自家小姐让继续打，易卿估摸着时间打的手疼了才停下来，绕到后面一巴掌下去，穆小姐终于把气管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咳咳咳……”穆立雪总算能喘上气了，转身指着易卿“你……” 易卿弹弹手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好像嫌脏一样：“穆小姐没事，以后不要吃东西的时候笑的那么开心，真会出人命。” 易卿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穆立雪，若是穆立雪这个时候责罚易卿，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可是穆立雪脸上火辣辣的疼，气的肺都要炸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抽耳光，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我爹登门拜谢。”穆立雪咬牙切齿，回头让她爹灭了她满门。 “我是萧家下人，略懂医术。”易卿笑吟吟的看着穆立雪。 “哪个萧家？”穆立雪表情立马换了。 “在京城直接说萧家能是哪个萧家？” “镇北侯府？”穆立雪意外。 “恩。”易卿点头。 “没想到你是萧家的人，看座。”穆立雪很大方的说“你今天救了本小姐，本小姐重重有赏。”她示意了一下一边的冬青。 冬青会意拿过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套珍珠头面，用的是粉色的珍珠簪花，这样的手艺在京城没几家银楼做的到。 “喜欢吗？”穆立雪看对方打开盒子波澜不惊的样子。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易卿合上盒子，她跟着萧靖寒什么样的珠宝没见过，这头面虽然工艺繁复，但是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你就收下吧，本小姐还有事儿要问你。”穆立雪示意了一下。 几个丫鬟一排站好，盯着那些想听耳根的人，那些人灰溜溜的扭到一边，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穆小姐想知道什么？”易卿按着盒子，一副其实对这首饰很动心的样子。 “萧夫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的和别的男人有染？”穆立雪小声问。 易卿看着穆立雪：“穆小姐待字闺中，这样打听别的男人不好吧？” 穆立雪示意了一下，又一套纯金掐丝头面送到易卿面前。 易卿看着两套头面都是价值不菲，唯一的感觉就是穆家真有钱：“萧夫人这个人啊，心眼特别小，睚眦必报，千万不要惹她。” “呵！”穆立雪嗤笑了一下“你怕她？” “我当然怕了，她发狠起来连自己都怕。”易卿看着穆立雪的样子，千万不要让她发狠。 穆立雪想了想：“那她和萧将军的关系怎么样？” “难道穆小姐不知道现在的将军府的府邸是在萧夫人名下吗？萧将军对她言听计从。” “那萧夫人是不是给萧将军下了蛊？”穆立雪小声问。 “应该是。”易卿点头，爱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蛊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蛊，要怎么解？”穆立雪不自觉的瞪大眼睛。 “这个……”易卿为难了“若是我告诉你了，我可能不能留在将军府了。” “你要多少钱。”穆立雪表示自己懂。 “十万两。” 穆立雪打量了一下易卿，没想到她竟然狮子大开口。 “我在萧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别想随便把我打发了。”易卿装的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你先给五万两，三天之后我们在这里碰面，到时候你结剩下的五万两，我告诉你消息。”易卿很谨慎的说。 “好。”穆立雪直接给了易卿五万两银票。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儿，穆立雪也不顶着巴掌印留在这里了，在一群丫鬟的掩护下离开。 “夫人？”若鸿狐疑的看着自家夫人。 “现在立马去把这五万两全部提了。”易卿把银票给了若鸿，这是穆家的银票，到时候穆家可以不让她提，她就竹篮打水了“找几个脸生的人。” “是。”若鸿行礼。 穆立雪到家的时候脸肿的更厉害了，看的穆夫人心疼。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穆夫人说着环视了一下一边的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几个丫鬟被吓的跪下。 “娘没事。”穆立雪得到萧家的消息反倒很开心“我知道怎么让萧将军喜欢我了。” “傻孩子，只要你喜欢，娘和你爹肯定为你取来，何必你自己去忙活。”穆夫人更心疼了“赶紧去把最好的消肿药拿来。” 若鸿取了银子又绕了几圈，把银子送到作坊那边，确定不会被穆家的人发现，之后易卿带着若鸿回家了，两个人进了后门左顾右盼，唯恐被人发现。 “在外面玩儿开心了？”萧靖寒阴沉着脸从一边走了过来。 他千叮咛万嘱咐易卿只能在他陪着的时候才能出门，她还是带着若鸿就出门了。 “我不是没一个人出门吗。”易卿一脸讨好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看易卿易容之后更加娇俏，示意若鸿退下，易卿慌忙接过若鸿抱着的东西。 “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易卿得意的展示自己的两套头面。 萧靖寒以为易卿给他买东西了，结果却是两套女子头面：“你想要这些，我让银楼送来就好。” “那能一样吗？这是穆小姐买的。”易卿看萧靖寒不生气了就说到。 “穆国公府的小姐？” 易卿点头，得意的把今天遇到穆小姐的事儿说了一遍，萧靖寒听完脸色阴沉。 “我没吃亏。”易卿想自己说的没错啊。 萧靖寒接过易卿抱着的东西放到一边，拉过易卿的手：“手疼吗？” 易卿看着自己的小手被萧靖寒拉着：“被你拉着就不疼了。” 萧靖寒这才被易卿逗笑：“我已经禀明皇上了，要彻查当年的舞弊案，你不要再操心了。” “这是两码事，我觉得穆小姐喜欢你，穆国公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妾，所以才推波助澜，目的是想让你把我给休了，穆小姐可以名正言顺的嫁进来。” 萧靖寒知道穆国公推波助澜是想让他把易卿给休了，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回事：“你想多了，那个穆小姐我见都没见过。” 第513章 亲自邀请 除了易卿萧靖寒没有正眼看过别的女子，更不要说知道对方是谁，长的美丑。 “那谁知道呢，万一我家将军威名远扬，有些闺中女子非常爱慕呢。”易卿玩笑着说。 萧靖寒盯着易卿：“那夫人呢？” 易卿觉得萧靖寒的眼神很危险：“我逛了一天累了。”她说着就要走。 “那我带娘子去休息一下。”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横抱起来。 谢家一晚上遇到两拨刺客，这次把谢国公送到将军府谢家不敢说什么了，想谢国公在萧府出事了，萧家不管怎么都摆脱不了干系。 一大早谢夫人就来看谢国公，易卿没让人拦着，她倒要看看谢夫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谢夫人几次试图把萧府的人支开，萧府的人就是不离开，气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好偷偷的把药下到谢国公的茶水里。 做完这些谢夫人才离开。 她前脚离开，后面拒霜就带人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发现茶水可能有就问题禀报了夫人。 易卿知道谢国公有意识，不过还是给他施针，让他更清醒一点。 “这是谢夫人给你留的，应该是乌头。”易卿倒了一杯茶“之前想给你过量的养心丹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这次是肯定会要了你的命。” 谢国公咬牙。 “你也不用生气，你们都是一家人。”易卿笑吟吟的说“想想你死在萧家对谢家有多大的好处，不但扳倒了萧家，皇上因为皇后娘娘你还会垂怜你们谢家，可是皇上再垂怜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谢国公不能动，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易卿。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现世报知道吧？尤其的父子之间的现世报，毕竟是你教他怎么做的。”易卿一点都不在意“祸害遗千年，所以你也别想着死了，就活着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个祸害吧。” 她话音刚落谢国公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喘着气盯着易卿。 “我去！”易卿把茶杯放下站了起来“给谢国公收拾一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国公虽然话说不真切，但是能说话了。 易卿一笑，像谢国公这样的病人，刺激一下，可能就好了：“让谢国公活着啊。”她说完就走。 谢国公虽然能说话了，但是说不利索，身体也不能动。 萧靖寒、邓啸和徐懋之一起查当年的舞弊案，三个人同时出手，不管什么样的陈年旧案都能水落石出。 去薛泊正老家的锦衣卫带着薛泊正的后人到京城，还带来了薛泊正早年文章的石雕。 薛泊正的家人说，就在薛泊正离开云阳书院的时候，他们家起火了，他父亲所有的东西都被烧了，只留下这一个石刻。 之后他们家周围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一直到他父亲去世那些人才离开。 这虽然不能当成直接证据，但是可以当成间接证据。 当年刑部大牢的牢头也找到了，薛泊正原本是要流放的，因为谢国公干涉，薛泊正没有被流放，被关在刑部大牢，除了谢国公之外谁都不能看望。 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官员也找到了，证明谢国公亲自过问这件事，卷宗都是谢国公暗示下写的。 毕竟薛泊正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而谢国公是一国国公，他们根本没得选。 “你去哪儿？”穆夫人看到她女儿鬼鬼祟祟的要出门。 “出去逛逛。”穆立雪小声的说，她没有告诉她娘买通萧府下人的事。 “今天晚上你父亲要宴请萧将军，你的舞练的怎么样了？”穆夫人心疼的看着她女儿，要这样去讨好一个男人。 “已经好了，去出去转一圈，晚上肯定没事。”穆立雪一溜烟就跑了。 易卿写好药方让拒霜核算成本，遇到穆家之后，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很穷，人家穆立雪给五万两眼睛都不眨的，她却要隐藏身份，这样很不爽。 “夫人，我们真不去了？”若鸿小声问。 “去干嘛？”易卿都没打算去要穆立雪那五万两，做人不能太贪“去告诉她她被骗了吗？” 若鸿忍住笑站在一边。 穆立雪一直等到下午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气的差点砸东西。 她之所以那么大方是因为那是穆家的银票，到时候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让银票无法兑就行了。 “小姐，银楼那边说银子已经被取走了。”冬语小声说。 “五万两？”穆立雪磨牙“等我嫁到了萧家，一定要让那个丫鬟求死不得。” 冬语一边吐了一口气，一个下人得了五万两银子，估计早就离开京城了。 萧靖寒刚出了锦衣卫就被穆国公拦着了：“萧将军。” 萧靖寒颔首行礼。 “多亏萧将军让离城安稳，我们穆家才能在离城做生意，在府上略备薄酒感谢萧将军，还请萧将军赏脸。”穆国公扬声说。 现在是下衙门的时间，不少官吏路过这里，穆国公已经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如果萧靖寒不搭理有些说不过去了。 “平定边境是本将军分内之事，穆国公若是感激就去感激皇上圣明。”萧靖寒还是拒绝了。 穆国公也不生气：“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本国公亲自来邀请萧将军，将军不给面子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萧靖寒不能不去，回头要被人说架子大，一来二去不知道闹出什么是非。 “多谢。”萧靖寒只好跟着穆国公过去了。 邓啸从衙门出来，看着萧靖寒跟着穆国公去穆家笑了起来，穆国公处心积虑的，估计这次萧靖寒要栽了。 萧靖寒对穆国公不是很了解，一直在京城的邓啸对穆国公非常了解，能让穆国公这么不要脸的大动干戈，肯定是为了他女儿。 想到这里邓啸就觉得有意思了，接过属下牵过来的马策马去镇北侯府了。 易卿看下人扶着谢国公走路，其实复健主要靠意志力，易卿之前知道谢国公好好做复健可能还会走路，但是不想搭理他，没想她一刺激竟然好的这么快，眼看着可能会站起来。 “夫人，邓指挥使来访。”若鸿行礼。 “他来干什么？”易卿没好气的说“扶好谢国公。”她叮嘱了一下转身去前厅了。 第514章 穆府宴席 邓啸在前厅踱步，谢国公的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到时候萧家肯定又要在风头浪尖，这个时候萧靖寒要是出点事儿就更热闹了。 “你来干嘛？”易卿还没进前厅走着问到。 “蹭饭，反正你家今天的饭吃不完。”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饭吃不完。” “你准备萧靖寒的饭了没？” “那肯定。” “他今天不回来了，他的饭不就要剩下来了，我就替他吃了。”邓啸笑着说。 易卿不想搭理邓啸，蹭饭都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个你真不用代劳，我们家人多。”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萧靖寒去哪儿了？”邓啸几分得意的看着易卿。 易卿就知道邓啸来肯定没好事。 “你可以不说。”易卿让他憋着。 邓啸清了一下嗓子：“萧靖寒现在可是穆家的座上宾，穆国公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是豆蔻年华，她要星星穆国公绝对不给月亮。” 易卿这才看向邓啸。 “你就不想去看看？”邓啸看易卿有想法了。 “你是不是知道穆小姐看上萧靖寒了。” “何止是知道，我听说好几个银楼都接了穆家的单子，给穆小姐打造首饰做嫁妆了，粗略算一下比公主出嫁都要排场。”邓啸想这次萧靖寒是摊上事儿了。 易卿想了想，她觉得能算计萧靖寒的人还没出生呢：“那萧靖寒得看上穆立雪才行。” “他能不能看上是他的事，这人都进了穆家，万一生米煮成熟饭，那可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 易卿觉得不可能：“要是穆国公真有这样的打算，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弄出那么多事来。” 邓啸想想也是：“那他还有别的目的？” “你不是想蹭饭吗？我们家现在就开饭。”易卿表情一转笑眯眯的看着邓啸。 邓啸心里叫了一声不好，怎么觉得要被易卿给算计了：“我突然不饿了。” “不饿也得吃，摆饭！”易卿吩咐。 他们萧家的饭，是想来蹭就来蹭，不想吃就可以走的？ 萧靖寒已经到了穆家，这是他第一次来穆家，发现穆家内宅真的是别有洞天，席上菜品让人大开眼界，熊掌、象拔、鱼翅、鹿筋……就是皇上用膳平时设宴也不会同时用这么珍馐。 穆国公这是在给萧靖寒下马威，让他知道穆家的底蕴：“萧将军怎么不动筷子？” “我不喜奇珍之食，多残虐之物。”萧靖寒直接说。 “我以为萧将军驰骋沙场早就习惯这些。” “我夫人不喜欢，我便不喜欢了。”萧靖寒看着穆国公。 “堂堂男子怎么会被一个女子左右。”穆国公面色不悦。 “若是自己喜欢之人，定然会甘之若饴。” 穆立雪藏的后面听萧靖寒说话，听她这样说更加欣喜。 穆夫人担心她女儿会不开心：“这萧靖寒也太不知好歹了。” “娘，若是能被这样的男子喜欢，死也值了。”穆立雪抓着她娘的手“我什么时候过去跳舞。” 穆夫人真看不出萧靖寒有什么好的，再说萧靖寒那么喜欢易氏，到时候也是个麻烦：“快了，你准备一下。” 虽然萧靖寒说不喜这下酒菜，穆国公也没有让人换，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迁就一个将军。 乐声起，一众舞女鱼贯而入，穆立雪如众星捧月一般进来，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如月中仙子，让人看的移不开眼睛。 穆国公转向萧靖寒要夸赞自己的女儿，结果看到萧靖寒侧目根本就不看他女儿，这让他很生气：“萧将军很不满意老夫的招待。” “穆国公亲自邀请，不敢不来。”萧靖寒表示自己就是很不满意。 “既然来了，将军就委屈着吧。”穆国公生气“给萧将军倒酒。” 萧靖寒觉得这酒有问题，但是并不是很在意，给他下毒的人多了，再说穆国公又不敢把他给毒死，他就陪穆国公走个过场。 穆立雪一脸热切的进来，结果萧靖寒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气急之下崴了脚，穆国公心疼的直接站了起来。 “雪儿没事吧。”穆国公亲自过去扶着。 “既然穆国公家中有事，在下先告辞了。”萧靖寒行礼就走。 “我跳的不好吗？”程立雪十分委屈的看着萧靖寒。 “和其它舞女无异。”萧靖寒平静的说。 穆国公气的指着萧靖寒，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把小姐扶下去，本国公还没喝尽兴，我们继续喝。” 邓啸在萧家吃过晚饭就换上夜行衣去穆家了，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萧家蹭饭，结果要做这样的事。 他对穆家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穆国公宴请萧靖寒的地方，趴在墙头上看穆国公款待萧靖寒，这规格比皇上吃的都奢侈，看来今天穆国公所图甚大。 易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觉得穆国公今天肯定不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么简单，他那么宠他女儿，不可能不顾忌他女儿的名声。 “夫人若是担心，不如直接去穆家看看。”若鸿知道夫人是担心将军。 易卿摇头：“不对。” 若鸿觉得夫人答非所问，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对，只好在一边等着。 “夫人，幕府来人了，说将军在幕府喝醉了，要夫人去接将军。”门房进来行礼。 “这才对吗。”易卿突然就笑了。 若鸿不知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带上府上的人，走！”易卿说着叮嘱了若鸿一声，若鸿点头。 萧靖寒摇摇晃晃的被穆家人扶到一个房间里，房门一开，一股温香的气息飘了出来，让萧靖寒的神志更迷糊了几分。 他若是不装作醉酒就无法离开宴席，装作醉酒就不能出穆国公府，穆国公这次是给他设了一下死局，而且轻易的放他离开，应该是穆国公自信这些酒量足以对付他了。 两个下人把萧靖寒送到房间就离开，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一个想听墙角，另外一个拉着他就走，若是被国公知道了，估计小命就没了。 穆立雪一脸欣喜的看着萧靖寒，虽然她娘叮嘱她只是走一个过场，但是她觉得生米煮成熟饭更保险一点。 “萧将军。”穆立雪过去扶萧靖寒。 第515章 梦游 萧靖寒眼底一抹冷笑，直接把穆立雪给敲晕了，自己摇摇晃晃的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酒中放的药会让酒的后劲儿很大，任凭是谁都以为萧靖寒只是醉了。 没想到穆国公为了他女儿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偏偏他还不得不中计，现在在想怎么应对。 “堂堂的萧将军也有今天。”邓啸幸灾乐祸的进来。 萧靖寒一看是邓啸就放松了警惕：“你怎么来了。” “你家的饭果真不会白吃。”邓啸过去扶着萧靖寒“走吧。” 两个人正要离开，听到外面有人过来，两个人瞬间紧张起来，这里可是穆国公府，邓啸一个人还好说，带着四肢无力的萧靖寒想不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 “实在抱歉，我家老爷也没想到萧将军不胜酒力竟然喝醉了。”穆夫人带着易卿去房间。 易卿脸色阴沉，萧靖寒酒量再不济也不可能会醉到睡到别人家，今天邓啸敢给她出意外，她就让邓啸变性。 萧靖寒和邓啸听到外面的声音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看着地上的穆立雪，原来穆家是想让易卿看到这个场景。 “邓指挥使觉得穆国公的女儿怎么样？”萧靖寒突然想起易卿被易唯薇设计那次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邓啸松开萧靖寒想他摔倒在地上算了。 萧靖寒晃悠了两下没倒下：“不然呢？” 声音越来越近，两个人这个时候想要离开肯定不可能。 穆夫人走到门口让易卿自己敲门：“府上有未出阁的女眷，不方便留萧将军在府上，萧夫人还是把萧将军带回去的好。” 易卿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好。”她推门就进去，穆夫人跟着就要进去，被易卿挡在门外了“穆夫人不方便进来吧？” 穆夫人怏怏的往后退了一步：“萧将军酒醉，我担心萧夫人扶不住。” “若鸿。”易卿叫了一声。 若鸿跟着她家夫人进门。 穆夫人心底冷哼，就让易卿自己进去，看她怎么办。 “穆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易卿看到床上躺着邓啸和穆立雪忍住笑转身呵斥“我家将军呢？” 穆夫人慌忙带着冲了进去，正要说话看到床上竟然是邓啸，关键邓啸还衣衫不整：“邓指挥使……你，你……”穆夫人说不出话来了。 “穆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易卿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想要陷害我吗？” 穆夫人现在自己也是懵的。 “穆夫人为何把萧夫人带来？”邓啸似笑非笑的说“我自会为穆小姐负责，不用穆夫人拉别人来作证。” 穆夫人听到邓啸这样说冲了过去，看到里面躺着同样衣衫不整的穆立雪：“我要杀了你……”她说着冲向邓啸。 邓啸闪开，穆立雪直接趴到床上了。 “雪儿？雪儿？雪儿快醒醒。”穆夫人晃着床上的穆立雪。 易卿看向邓啸，邓啸示意了一下屏风，易卿看了过去，知道萧靖寒躲在屏风后面这才放心：“穆夫人，我家将军呢？” 穆夫人现在哪儿有心思管萧靖寒：“快去把老爷叫来。” 穆家顿时乱作一团，没人发现几个黑影悄悄的离开了穆家，等穆国公过来，穆立雪已经醒了在那里抽泣，一边的下人一句话都不敢说，邓啸和易卿坐在一边，一副要让穆家给说法的样子。 穆国公这个千年老狐狸竟然会被几个后辈给戏耍了，还关系到他的宝贝女儿，他还不能直接把这几个人给处理了，自己放的老虎，最后自己骑虎难下了。 “穆国公我家将军呢？”易卿盯着穆国公。 穆国公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让人封了穆家找萧靖寒，今天只要找到萧靖寒，这件事还有余地。 “萧将军喝醉了，可能到什么地方吐了，我已经派人找了。”穆国公面色不善转即看着邓啸“邓指挥使怎么来我们穆家了？” 邓啸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说：“最近京城事情太多，下官太过疲惫，梦游症犯了。” 易卿听邓啸这样说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笑，没想到邓啸也是一个演技派，临场发挥的能力无与伦比。 穆国公冷笑：“我看邓指挥使病的不轻，不如老夫禀明皇上，让邓指挥使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我有药，他只要按时吃药就行，皇上知道。”易卿必须把邓啸的台子给撑起来。 “是么？看来萧夫人和邓指挥使关系很不一般。”穆国公根本不担心得罪他们，就怕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之间不清不楚了。 “都是为皇上办事的。”邓啸直接把皇上给拉出来了。 虽然他知道皇上也给穆国公面子，那穆国公去找皇上啊。 穆国公阴阳怪气的和他们说了许久，下人来禀报萧靖寒没有找到，穆国公的脸色才挂不住了。 易卿看穆国公的样子：“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家将军早该找到了吧，这么晚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国公府也不合适。” “萧将军不胜酒力已经顺着后门离开了。”穆国公连理由都懒得编了，要不是不能把这两个人给杀了，他就直接问这两个人怎么把萧靖寒给弄出去了。 “国公早说嘛，害我等了这么长时间，告辞。”易卿说着站了起来。 邓啸也跟着站了起来：“下官也告辞了。” “等一下。”穆国公让人端上来两托盘黄橙橙的金元宝“今天的事是本府的家事，还请两位积点口德。” 易卿瞥了那一托盘金子有点动心，随即嗤笑了一下：“既然国公说了是积口德，就不用给封口费了，口德是个好东东西，人最好都积点，不然舌头太长了，走夜路的时候别人还以为是鬼呢。” 穆国公暗自咬牙：“萧夫人说的是，邓指挥使留下，老夫和邓指挥使有事商量。” “关于我和令爱的事，不用商量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令爱。”邓啸躬身行礼跟着易卿就走。 穆国公听到邓啸这样说，再看他像见鬼一样逃走，气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一个宫人竟然敢看不上他女儿。 第516章 不行就长眠 这个他真误会邓啸了，邓啸很纯粹的不想一个人留在穆国公府，看穆国公的样子可能随时都会杀人。 易卿穆国公不敢杀，毕竟后面有萧靖寒和狄国公，他就算深受皇上信任，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可不指望易卿那么有义气，到时候为他报仇。 “你等等我。”邓啸出了穆国公府走快两步追上易卿。 “你就不能跑快点儿，万一穆国公一个想不开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易卿拎着裙摆脚步不停。 邓啸笑了起来：“哎，那么多金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太沉，没银票好拿。” “你不要让我也没法要了，回头你得补给我。”邓啸玩笑着说。 易卿觉得邓啸脸皮的厚度真是与日俱增：“穆国公的女儿你都不要，你还在意那一点金子？” “我不是不敢要吗？”邓啸玩笑。 “呵！”易卿怎么那么不相信呢“总之赶紧回家报平安。” 邓啸准备跟着易卿上马车，马车一边的下人拦了一下，一边的下人牵了一匹马过来，他恍然，估计是萧靖寒在马车里，他只好过去接了缰绳。 “时候不早了，我送萧夫人回府。”邓啸骑上马一脸感慨。 易卿也察觉到萧靖寒在马车里，慌忙上了马车，车里没有灯，车头挂的灯笼有一丝光进来，车里十分昏暗。 萧靖寒本来浑身无力，看到易卿进来直接侧身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这才微微心安。 易卿感觉到萧靖寒没有力气，也不挣扎，直接搭脉检查了一下：“只是一些加速酒醉和让人四肢无力的药，看来穆国公真没想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夫人在里面没事吧？”萧靖寒在易卿耳边轻声说。 “穆国公杀我和邓啸的心都有了，最后还是憋住了。”易卿笑了起来“邓啸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 那边萧靖寒和易卿轻快的回了将军府，这边穆家穆夫人哭成了泪人。 当时萧靖寒已经浑身无力了，所以敲穆立雪的时候劲儿大了一点，他只想万无一失，没想到穆立雪柔弱，那一击差点儿把穆立雪给敲死了。 穆府的大夫好不容易让穆立雪醒了，穆立雪人还是懵的，后脑勺肿了很大一个包，不敢在枕头上压。 “娘，萧将军呢？”穆立雪一醒就慌忙问到。 “我可怜的女儿，干嘛喜欢那个负心汉。”穆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萧靖寒，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穆国公看到女儿这样更加心疼了。 “爹？”穆立雪她意外的看着他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夫人想让她女儿把萧靖寒就忘了，就把萧靖寒如何阴险的设计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女儿，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能嫁。” “邓指挥使？”穆立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但是没有仔细看过。 锦衣卫出行威风八面，那是皇上的颜面，没几个人敢正视，而邓啸又是锦衣卫唯一的指挥使，可见皇上对他的信任。 “女儿好好睡吧，不要想那么多。”穆夫人看她女儿在凝思，以为她女儿在伤心。 穆立雪后脑勺肿着不能平躺，稍微压到就疼醒了，根本睡不着。 易卿扶着萧靖寒回房间，听到地板响了起来，她关了房间门气呼呼的去打开地道，皇上正要诉苦，看到易卿那生气的样子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易卿也不搭理他，过去给萧靖寒喂水，给他配解救的药。 “你这是怎么了？”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还能怎么了？”易卿没好气的说“被穆国公下毒了，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的一品大将军就栽在那里了。” 皇上立马一脸凝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靖寒看皇上担心，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听的皇上不知道怎么说。 他认为男人三宫六院很正常，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他现在都立太子了，一群朝臣还让他充实后宫呢。 他倒不是有多喜欢皇后，只想后宫里只有皇后一个人，只是他经历了废帝之乱，并不想有那么多子嗣，到时候兄弟相残。 “穆国公为了他的女儿真的脸都不要了，你就不……”皇上说着看到易卿瞪过来，他怏怏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萧靖寒此生只可能有易卿一位妻子，不会有其他任何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原因，都不可能有其他女人。”萧靖寒很果决的再和皇上说一次。 皇上清了清嗓子，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之前不敢应下穆国公，到时候穆国公的事成了他的事了，他还办不好。 “朕头疼啊。”皇上等了大半夜就是找萧靖寒诉苦的。 “要不我给你扎几针？保证针到病除，以后再也不会疼了。”易卿威胁着说，一边扶着萧靖寒给萧靖寒喂药。 皇上看着易卿给萧靖寒喂药，怎么觉得那药很好喝的样子，有点想尝尝。 “皇上又为什么发愁？”萧靖寒喝的拿叫一个酸爽，也不是苦，就是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 易卿直接塞了一颗蜜饯给他，萧靖寒这才笑了起来。 皇上顿时不想说了，他觉得自己更苦了，天下没有比他更苦的了。 “不想说就回去睡觉，没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易卿似笑非笑的说。 “那要是解决不了呢？”皇上觉得易卿是妇人之见。 “那就多睡睡，不行就长眠，你解决不了就让别人去解决。”易卿摊手。 “你……”皇上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骂他去死。 萧靖寒的慌忙护着易卿，易卿这话就有点口无遮拦了：“卿儿的意思是皇上发愁是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皇上觉得易卿不是那个意思：“那你们赶紧把谢国公的事解决了吧，一群大臣不做正事儿就扯着这件事没完。”皇上表示这是你们的事。 萧靖寒拧眉点头：“的确要解决了。” “对了，谢国公好了，现在能说话能走路了，就是有些迟缓。”易卿给他们说。 “你之前是不是故意不治好他的。”皇上立马说。 第517章 移情别恋 易卿听到皇上这样说又想骂人了，不迂回，直接骂那种。 “卿儿能让他活着已经是仁慈了。”萧靖寒冷着脸说。 皇上听到萧靖寒这样说无话可说，你丫护易卿护的无法无天了。 被骂了一顿，顺带吃了成吨的狗粮，皇上怏怏的从地道离开，离开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说江南水患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明天再说吧。 邓啸到衙门吩咐完事情就去大理寺，从锦衣卫出来的时候，感觉有辆马车上的人在盯着他，他瞥了一下装作没看到策马走了。 后面的马车果真跟了过去。 邓啸故意把马车带到一个死胡同，让属下把马车给包围了。 “出来。”邓啸策马走到马车前面。 “我家小姐在此，邓指挥使还敢造次。”冬语大着胆子说。 邓啸拔刀挑开车帘，看到里面坐着三位女子，被保护在中间那为赫然就是穆家小姐穆立雪。 他收了长刀，想穆家昨天才发生那样的事，今天就让穆小姐出来，还真是娇宠。 “穆小姐没事不要乱在外面走动，若是遇到坏人就不好了。”邓啸愣愣的说。 穆立雪昨天并没有见邓啸，刚才邓啸用刀挑开车帘，她顺着缝隙看到邓啸，顿时心跳加快了。 邓啸生的柔美，加上眉梢的冷冽，让穆立雪芳心暗许。 如果说之前喜欢萧靖寒是因为他的气势，觉得女人就应该嫁那样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开疆拓土，振臂一呼山河震荡。 而对邓啸的欢喜是看到他的眉梢就欢呼雀跃，也许之前她对萧靖寒是仰慕，把仰慕当成了喜欢。 “我，我……”穆立雪激动的话说不清楚“我有话要和邓指挥使说。” “说。”邓啸根本不想搭理她。 “悄悄话，邓指挥使可否移步车中。”穆立雪说完脸颊滚烫，头也不敢抬。 冬语和冬青意外的看向她们家小姐，她们家小姐孤傲，能看别人一眼就不错了，竟然邀请一个男子进马车？ 不过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两个人沉默了，国公没有处置她们纯粹是因为担心别人察觉到这件事。 “小姐，和男子同乘有伤……”冬语小声说。 “出去。”程立雪低声呵斥。 “是。”冬语和冬青不敢再说话了。 邓啸不想进马车，可是想到他和穆家小姐本就有不可告人的事，估计穆小姐是想敲打一下是他。 再说他真不能做什么，于是进了穆家的马车。 “穆小姐有什么话直说。”邓啸虽然进了马车，依然目不斜视，不看穆立雪一眼。 穆立雪偷偷的看了邓啸一眼，悄悄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听说……我和邓指挥使……有……” 邓啸这才瞥了穆立雪一眼，吓的穆立雪立马低头。 “穆小姐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邓啸冷冷的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穆立雪慌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 邓啸以为自己听错了，侧目打量穆立雪。 穆立雪一脸希翼的看着邓啸，一脸询问的样子。 “穆小姐这样决定令尊可知道？”邓啸心底有点想笑。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也不在意男女之事，只对易卿动过心，纵然知道不可能和易卿在一起，也会守护她一辈子，别的女人他从未想过。 “我爹肯定会答应的。”穆立雪慌忙说。 “不必了。”邓啸很果决的说“我不答应。” “为什么？”穆立雪急了“你要为我负责的。” 邓啸想自己这是被赖上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需要对穆小姐负任何责任。” 穆立雪看着近在迟只的邓啸心一横直接扑过去抱着邓啸的腰：“现在有了。” 邓啸瞬间身体绷紧直接甩开穆立雪跳下马车。 “啊——”穆立雪往后撞到后脑勺又惨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冬语和冬青慌了。 “大胆，你敢对我家小姐……”冬语看着邓啸呵斥。 “我没事，我没事……”穆立雪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是一脸开心，觉得邓啸是个正人君子。 冬语和冬青愣住了，她们家小姐竟然会迁就别人了。 “邓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和我爹娘商量好。”穆立雪很认真的看着邓啸。 邓啸想穆立雪开什么玩笑，穆国公是绝对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的。 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穆立雪伸长了脖子看不到邓啸了才缩回马车里，撞到车厢又是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小姐？”冬语看她家小姐的样子，比之前见到萧将军都要热切“见邓指挥使的事情还是不要和老爷、夫人说了。” “为什么？”穆立雪生气。 “锦衣卫都是……”冬语有些难以启齿“太监。” 穆立雪愣了一下，她算知道邓啸为什么会那样了，那对一个男人的打击该有多大，他一个人肯定很痛苦。 不过她以后不会让邓啸痛苦了。 “回家。”穆立雪想到这里自我感动了一把，更加确定要嫁给邓啸了。 易卿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现在就盯着谢国公复健，以方便到时候谢国公有体力被气死。 她正剥着香榧吃，巫敏有气无力的过来了。 “你来都不让人通报一下。”易卿看着巫敏的样子“怎么了？” “我的嫁妆啊？”巫敏没好气的说。 易卿真给忘了，还有答应白成义的事儿，到时候一起准备算了：“陆家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吧？” 巫敏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在她眼里陆家已经有很多东西了，不用准备那么多。 “今天早上我看很多人去陆家，好像说陆家定制的东西要退后了，陆天寻他娘看着很生气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巫敏没好气的说。 自从陆天寻帮寒门学子赢了辩论之后就回陆家住了，巫敏也就跟着回去了，陆夫人虽然没有再为难巫敏，但是有些习惯还有冲突。 “谁那么大胆，敢退陆家的东西。”易卿想陆家也是京城为数不多的，别人不愿意得罪的存在，难道因为寒门学子的事被整个京城的权贵给针对了？ 第518章 预防针 想想应该不应该，如果被针对在那件事结束的时候应该就被针对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再说那次是陆天寻赢了，为了利益那些人肯定会和陆天寻搞好关系，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得罪陆天寻。 陆天寻虽然没有入仕，但是在闽南的时候被临时任用过，而且以陆天寻的能力，他要是入仕定然是平步青云，谁和自己过不去要得罪这样一个人。 “我怎么知道？”巫敏焉焉的。 刚来大晋的时候有些新奇，现在新奇过了，各种规矩，即便她可以不讲规矩，但是别人也讲规矩，所以她一个人无趣的很，也就来找易卿玩儿。 “我帮你问问。”易卿示意了一下若鸿“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若鸿下去吩咐了。 巫敏看着颤巍巍的走路的谢国公：“你医术不错啊，他都会走路了。” “愤怒是一种力量。”易卿玩笑着说。 巫敏以为易卿说的是一气之下把他治好了：“你不是应该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 “脏了我的银针。”易卿没好气的说。 谢国公听到易卿这样说活动都快了一点，扭头盯着易卿，易卿根本就不搭理他。 中午的时候若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因为京城很多铺子都接了穆家的单子，不光是把陆家的单子推了，很多家的单子都推了。 易卿听的目瞪口呆，穆国公还不死心？ “穆家比你家都厉害？”巫敏不相信。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些铺子可能就是穆家的。” 巫敏真有些不信：“那岂不是说穆家比南疆都厉害？” 易卿觉得他们的认知有些差别：“你放心好了，我肯定给你准备好。” 她想到的是内务府，回头和皇后商量一下，让内务府赶制出来一批应该没问题，刚好她进宫去给皇上打一针预防针，省的到时候谢国公的事发了，皇后有点接受不了。 萧靖寒也同意易卿这样做，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易卿进宫了。 皇后这几天深居简出很明显的是避嫌，连各宫来请安都免了。 易卿到后宫的时候，听到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说皇后娘娘失宠了，在猜测谁会得宠。 易卿瞥了一眼那些宫女：“若鸿，在后宫打宫女没事吧？” “应该没事。”若鸿想夫人连皇上都不怕，打几个宫女真没什么。 “那行，去把她们打一顿，让她们长长记性。”易卿吩咐。 “其实不用我们动手，吩咐一声就行了。”若鸿觉得他们家夫人太低调了“夫人有八龙金铃铛。” 易卿差点儿又把这一茬给忘了，于是让几个宫女相互掌嘴，几个宫女只能乖乖的跪在那里相互掌嘴。 “这里宫里的贵人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贵人，不是几个贱婢就可以妄议的。”易卿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宫女“回头把她们赶出宫去，省的宫里乌烟瘴气的，我都不想来了。” 几个宫女跪在那里苦苦哀求，易卿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在她眼皮子下面玩儿这样的把戏，几个宫女就敢在她一边议论，不过是后宫里有不安分的女人想试探她而已，她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到了椒兰宫，皇后穿着便服在陪太子学走路，太子摇摇晃晃的直接扑到易卿身上了，抱着易卿的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易卿，要把人给萌化了。 皇后看到太子这样想让慕雨把太子抱开，却看到易卿弯腰把太子抱了起来，拿手里的金铃铛逗太子玩儿。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进宫了？”皇后觉得易卿可能没好事。 这一点她和皇上已经形成共识了，但凡是易卿主动进宫的，肯定没什么好事。 “有点事我觉得还是提前和你明说了。”易卿抱着太子坐下，把太子放在自己腿上，吓的皇后不自觉伸出手，看易卿抱的稳又缩了回去。 “谢家的事儿？”皇后坐在一边让人给易卿倒茶。 之前易卿已经给她说过了，现在又进宫，估计事情会比较严重。 “恩。”易卿点头“如果谢家身败名裂了，你……” 皇后笑了一下：“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这么早封太子？” 易卿没想过，皇后生的孩子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封为太子很正常吧。 “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是太子的母后。”皇后看着易卿。 不过正因为这样，皇后也觉得皇上会对谢家下手，这是一个权衡。 “还可以这样？”易卿觉得自己想的多了。 “如果谢家真做了什么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事，那也是自己的事。”皇后又不傻。 她爷爷是天下文人之首，若是没点儿手段，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至于她爷爷大义灭亲的事儿，她从不去深思，毕竟那是废帝时候的事儿，不会有人去追究这件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易卿舒了一口气，原来皇后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是靠谢家的助力。 皇后笑了一下：“你会担心我，也是在意我。” “不，我是怕你记我小黑账，回头找我算账。” “我敢吗？”皇后玩笑着说。 虽然她们两个把话说的坦诚布公，但是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底就行。 “对了，还有一件事，穆国公要嫁女儿，京城大部分银楼和织坊都为穆府做东西，我娘和巫敏的嫁妆都没地方做了，皇后娘娘能不能徇私一下，让内务府给赶制一批出来，数量也不是很大。” 皇后觉得这个的确是徇私了：“内务府有时候还会让外面的银楼做东西，现在外面的银楼不接单子，估计内务府也很忙。” 易卿想想也是。 “我查一下内务府的库存，你把你需要的东西做成册子送来，我给你凑一下。”皇后答应这件事了。 “太好了。” “穆国公嫁女儿可是大事，皇上肯定会赏赐，很有可能让我去穆府添妆，我怎么没听说？”皇后狐疑的看着易卿。 “这事儿吧。”易卿也不知道怎么说“穆国公的女儿看上的人是萧靖寒。” “什么？”皇后意外的看着易卿“且不说萧靖寒不可能娶穆立雪，穆国公也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做妾啊。” 第519章 堂审 这件事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皇后虽然不知道里面的是非，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对，说起来又和谢家有关系了。”易卿干脆全部给说了。 皇后听后十分意外，没想到短短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穆家还真不把谢家放在眼里，竟然敢这样利用谢家。 “还有一件事……”易卿更加谨慎了“慕雨先把太子抱一边去。” 太子好像特别喜欢易卿，黏在她怀里不想走，慕雨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哄了出来，为了让太子松开萧夫人的金铃铛，特意拿了一个玉铃铛过来。 皇后都奇怪了：“太子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可能他觉得我是大夫。”易卿玩笑。 “你和萧靖寒就没打算要个女儿？到时候嫁给我儿子。” “千万别。”易卿被吓到了“我女儿才不要和一群女人抢男人。”易卿说完看到皇后神情有些低落“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就是……你懂吧？” 皇后当然懂：“你要给我说什么，太子那么小又听不懂。” 易卿清了清嗓子：“谢夫人两次给谢国公下毒。” “什么？”皇后直接站了起来。 “第一次是在谢家，她要给谢国公吃过量的养心丹，第二次是在我们家，把乌头粉下到谢国公的茶水里。”易卿压低声音。 “我娘……”皇后难以置信。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省的到时候再出什么是非。”易卿知道对皇后来说挺难接受的。 “是我娘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谢家人都知道？”皇后很快冷静下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易卿摇头“其实我们萧家和谢家也没什么仇怨，就是我娘的事让谢夫人觉得特别没面子。” 皇后当然知道这件事：“多谢你了，我就不留你了，回头你让人把单子送来就行。” “好。”易卿知道皇后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易卿离开之后皇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过了许久目光才慢慢的变的坚毅，谢家本是她的靠山，现在成了她的累赘。 “娘娘。”慕雨进来说了萧夫人到后宫处置宫女的事儿。 皇后笑了一下，易卿知道这么多事还坚定的维护着她，她心里很欣慰：“你去把内务府的账册拿来。” “是。”慕雨行礼退下了。 易卿很快从后宫出来，看到萧靖寒等在宫门口等着，远远的几个宫女在偷看。 萧靖寒本来一脸阴沉，看到易卿过来就笑着走了过去：“我还担心皇后留你吃饭。”他拉起易卿的手。 “皇后现在没心情。” “你全部说了？” “我已经知道了，遮遮掩掩的最后反倒说不清楚。”易卿一开始没想全部说，只是打一个预防针，不过谢国公的事儿她没说。 “明天三司会审舞弊案，到时候薛泊正和谢修贤的案子会一同审，你要不要去听听？”萧靖寒等在这里就是想告诉易卿这件事。 “当然要去了。”易卿看着萧靖寒“那些人针对我了这么长时间，我得去看看他们的嘴脸。” 萧靖寒点头，他就知道易卿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当年的舞弊案结束的太快，反正不过几个寒门学子没人会在意，没有人会想到过去这么多年，那个案子会被翻出来三司会审，凡是和当年案子有关的人活着的都到场了，包括身体欠佳的谢国公。 公堂设置在大理寺，不过主审不是大理寺卿而是大理寺少卿徐懋之，一边刑部尚书和京都府尹，一边是锦衣卫。 再往下就是谢国公了，还站着一群和当年有关的官吏，公堂上一片静悄悄的，没有开始的意思。 “徐大人？”刑部尚书李恩同提醒了一下。 “再等等。”徐懋之看着门口的方向，这种时候竟然迟到。 “人已经到齐了，徐大人还在等什么？”李恩同不满。 “萧将军，萧夫人到。”外面的人通传。 众人扭头看到萧靖寒和易卿进来了，易卿穿着自己的诰命服，第一次觉得这衣服挺有用的。 “萧将军，一介女流怎么能这样的堂审？”李恩同拱手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易卿把八龙金铃铛绕在手指上转着玩儿：“现在可以了吗？” 李恩同的脸憋成猪肝色：“萧夫人里面请。” 易卿同情的看着了李恩同一眼，想他年纪都这么大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找点儿事心里才自在。 众人看向李恩同，他这两年才提上来的刑部尚书，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是第一次遇到三司会审，估计是想耍一下威风。 “升堂。”徐懋之拍了一下惊堂木。 先被带上来的薛泊正一家人，他们陈述了薛泊正进城之后遇到谢修贤，一开始写信回家让他们放心，后来写信让他们小心的事儿。 “一派胡言！”谢国公很吃力的说。 “是不是一派胡言，有证据证明。”徐懋之说着让人把在谢国公书房暗柜里找到字画全部搬了出来“这些是在谢国公书房的暗柜里找到的，全部都是薛泊正的墨宝，其中《知何方》落款时间，比谢国公当众做《知何方》时间要早。” 谢国公看着那些东西脸色有些苍白，他终于明白这几天在萧府的时候，易卿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薛泊正沽名钓誉，抄写的时候故意把时间提前了。”谢国公一脸阴沉。 “他若是沽名钓誉，为何这副字只在谢国公书房的暗柜里，没有别人知道。”徐懋之问到。 “徐大人这是偏向薛家了。”李恩同看向徐懋之“谢国公何等声名，怎么能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人相论？” “是么？”徐懋之看了李恩同一眼，他并不是怀疑李恩同和谢国公是一伙的，因为天下有很多像李恩同这样特别推崇谢国公的人“把谢国公以前的文章拿上来，把薛泊正年轻时留下的石刻拿上来。” 一个人可能会有变化，但是不可能瞬间从骨子里彻底变了，尤其是行文习惯，那是一个人长期形成的。 “谢国公以为把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毁了，就万事大吉了。”徐懋之问到。 当时刚好是废帝之乱，这些东西毁的不着痕迹，没人会觉得是谢国公故意毁的。 第520章 证据确凿 薛泊正处心积虑的留了下来，应该是早就察觉了，但是他没有办法，可是依然选择和谢修贤沉默的对抗。 在坐的都是文人，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传当年的牢头。”徐懋之吩咐。 一件一件证据摆出来，众人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诬陷！”谢国公颤巍巍的说“他们联合起来诬陷本国公。” 他死死的盯着易卿，他以死来维护自己的声誉和利益，没想到被易卿救活了，易卿拼尽全力的救他，只是让他活着承受这份屈辱。 “是么？”易卿看着谢国公见了黄河也心不死的样子“把东西抬上来。” 萧家下人把生肖木雕抬了上来，已经拼凑好了。 “这些木雕你不陌生吧？”易卿站了起来“你可知道《击水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国公看着地上的木雕，他当然知道，当年薛泊正以终生不用笔为条件离开，之后就一直做木雕，他还提醒过薛泊正，别想用刻刀写字。 薛泊正是正人君子，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不会用，但是留下了这些木雕。 易卿抽出中间能动的几个木雕对应《击水行》：“谢修贤欺世盗名杀无辜！” 众人震惊了，没想到谢国公传世的《击水行》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谢国公直接站了起来，没想到薛泊正竟然留了这么一手，他早就知道《击水行》写的就是不会向他屈服，但是他垂涎薛泊正的才华，依然公开了《击水行》。 “至于当年的舞弊案，根本不是薛泊正受学子牵连，而是你为了让薛泊正听话设计杀了那些学子！”易卿指着谢修贤。 所有人都低头，这件事证据确凿的，再有当年刑部的证词，谢国公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一直到下午这个案子才审完，谢国公的身份特殊，别人都直接判了，谢国公要皇上判，不过要先收押了。 “我要住当年关薛泊正的牢房。”谢国公被扶着离开的时候突然说。 易卿瞥了谢修贤一眼，他偷了薛泊正所有的东西，现在竟然还想住薛泊正住过的牢房。 “这里是大理寺，当年薛泊正关在刑部。”徐懋之拒绝了谢国公的请求。 谢国公一脸失望，人也更加苍老了。 该收押的收押，该安抚的安抚，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等告示一贴谢国公就会从人人敬昂的文人之首，变成人人唾弃的欺世盗名之徒。 易卿一身轻松，看以后穆家怎么搞事情，这就是和她搞事情的下场。 “走吧，一起去庆祝一下。”邓啸走到他们身边。 “我夫人累了，要回去休息。”萧靖寒护着易卿。 邓啸觉得无趣：“我刚帮过你。” “我记着。”萧靖寒领那个情。 邓啸无语了：“行，你们回去吧。” 易卿走到大理寺门口，看到穆立雪带着一群丫鬟站在一边，下意识的靠近萧靖寒，结果被穆立雪翻了一个白眼。 易卿不知道穆立雪这白眼是什么意思，故意挽着萧靖寒很亲昵，看她还怎么淡定，结果穆立雪真的没有搭理他们。 她回头看了看穆立雪，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了？” “和我们什么关系？”萧靖寒看易卿那好奇的样子。 易卿觉得当然有关系了，之前还闹出那多事，现在看都不看一眼，有钱人就是可以任性的善变。 “邓大人！”穆立雪看到邓啸出来欢快的跑了过去。 易卿的下巴差点儿掉地上，回头直愣愣的看着一脸迷妹的穆立雪，她这是转移目标了？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抱到马车上了，看了邓啸一眼自己也上马车了。 “穆小姐有什么事？”邓啸微微皱眉。 “我听说邓大人戳穿了谢修贤的假面真是厉害，邓大人忙到现在还没吃饭，我请邓大人吃饭。”穆立雪眼睛弯成月牙，努力让自己可爱。 “下官要进宫复命。”邓啸说着就走。 “那我和你一起进宫。”穆立雪跟着邓啸。 “穆小姐请自重。”邓啸也不能像对易唯薇那样不搭理。 “我知道你怕我嫌弃你，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邓啸想嫌弃穆立雪：“告辞。”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策马就走。 穆立雪有些丧气，小声嘟囔：“肯定是为了我好，赶紧准备马车进宫。” 易卿放下车帘，难以置信的看着萧靖寒：“穆立雪真移情别恋了？她什么眼神？怎么会看上邓啸。” 萧靖寒却暗自窃喜，看来这件事解决的挺彻底，这下轮到穆国公头疼过了：“邓啸也是年轻有为。” 易卿想了想，觉得穆立雪是未经人事，有些事情根本不知道，这事要是闹大了也挺麻烦的。 “娘子担心什么？”萧靖寒看不满意了。 “我担心穆立雪一定要嫁给邓啸，穆国公不同意，但是又阻拦不了，会不会对邓啸不利？”易卿认真的分析。 萧靖寒不由分说扣着易卿的后脑勺开始欺负她，一直到易卿浑身无力求饶才松开她。 “你竟然在我面前担心别的男人。”萧靖寒附在易卿耳边小声说。 易卿想萧靖寒能不能换一个生气的理由：“我，我……”她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皇上看完了堂审文书，没想到一朝国公竟然是这样来的，他突然想到易卿说郭家的事儿，想了想没让人查。 废帝的事儿好不容易压了下去，若是查到一些冤假错案，有些人肯定会安奈不住的。 “皇上，谢国公怎么判？”徐懋之请命。 皇上把文书丢在玉案上：“削去国公封号，罢除一切特权，念在他年老有病在家静养，至死不许出谢家一步。” “那薛泊正……”徐懋之想给薛泊正正名。 皇上也头疼这件事：“薛泊正虽然被谢修贤利用，但是他一生无功名，为他翻案吧。” “微臣在谢修贤书房的暗柜里找到薛泊正的墨宝，造诣之高，当世无双。”徐懋之直接说“那些东西可否还给他的家人。” “哦？”皇上意外了“呈上来看看。” 皇上知道徐懋之骨子里也是清傲之人，这样赞誉一个人让他意外。 第521章 像是重逢 不过想想也是，谢修贤靠薛泊正三篇乐府诗便可以得传世之名，薛泊正其他东西也不会差。 皇上本来对薛泊正的案子不是很在意，可是看到薛泊正的墨宝瞬间大怒，谢修贤那个匹夫，竟然让大晋错失这样的才俊，让人扼腕叹息。 “来人，把谢修贤罪名昭告天下。”皇上生气的吩咐。 小德子哆嗦了一下，除了萧将军的事儿之外，皇上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皇上是真的生气，若是薛泊正没死，他可以文有薛泊正，武有萧靖寒，这天下何患不平，那谢老匹夫竟然为了生平虚名，打压这样的人才，尤其还死在他登基之后，这不能忍。 昭告天下和关押在家是两个概念，一旦昭告天下谢国公注定要遗臭万年成为文人之耻，谢国公还要活着承受这样的骂名。 那些文人以前都以能见到谢国公为荣，若是能得谢国公指点更是荣幸之至，现在那些留有谢国公的东西的人都把东西给烧了，路过谢府都绕着走，这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谢国公的责罚虽然没有变，但是谢家人完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谢家后人不可能再走仕途，只能挂一个皇亲之名，厚着脸皮享一点福泽。 谢夫人想见皇后，皇后下令不见谢家任何人，让他们在家好好反思一下。 并非皇后绝情，若是这个时候皇后拎不清轻重，若是她也被牵连了，谢家连一点皇亲福泽都没有了。 若是家门正直，她并不介意为家门出头，可是发生了这样证据确凿的事，让她怎么出头。 皇上没有谴责谢家其他人，已经是给足了谢家的颜面，若是再生是非，就谁也保不住他们了。 易卿想的完美结果就是这件事昭告天下，让谢国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是她只是想想，毕竟谢家不是只有谢国公一个人，是整个家族，结果竟然真的是这样。 “我听说徐懋之把薛泊正的字画送到宫里，皇上给了薛家人一大笔赏赐，把字画珍藏到私库，看来皇上是见识了薛泊正的才学才会这么动怒。”萧靖寒给易卿解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求贤若渴呢？”易卿狐疑。 “不然他为何会支持寒门学子。” 易卿想想也是：“这件事总算是完了，我外公回来了，我们明天出城接他。” 萧靖寒点头，狄国公回来，他们肯定要出去接。 狄国公只是戍边归来并不是凯旋，皇上派了礼部尚书去迎接，加上萧靖寒在规格已经超了。 易卿看到她外公进城站了起来，狄国公离开仪仗队策马过来。 “听说有人欺负你？”狄国公一脸阴沉。 “怎么可能。”易卿笑了起来，她挺喜欢这个老人。 “谁敢欺负你，外公就帮你出气。”狄国公看了一下一边，他女儿没来，心里有些没落。 “我娘在忙外公回府的事儿，一会儿进宫面圣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易卿慌忙解释。 其实她娘还是不想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怕被人议论。 这一点易卿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她娘有些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间让她全部改了也不现实，最起码现在不添乱了，也算是是进步。 “后面马车里是谁？”易卿看到后面一辆马车。 “哦，一位故人的儿子，得了怪病要来京城看病。”狄国公解释了一下。 易卿狐疑的看了一下那辆马车，怎么觉得那马车里的人在盯着她，让她很不舒服，她第一反应是里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狄国公，皇上已经在宫里等着了。”宋今朝过来行礼。 易卿看着宋今朝，皇上这是逮着一只羊薅羊毛，以前宋今朝是侍郎的时候让他来接人，现在宋今朝是尚书了，还是让他来接人。 “卿儿先把靳公子送到狄府。”狄国公策马要进宫。 萧靖寒本来打算进宫，一听马车里是男的就不进了：“我和卿儿一起去吧。” “行。”狄国公看他们小两口一会儿都不想分开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狄国公进宫，两个人相视过去带着车里的人去狄国公府。 “多谢两位。”靳宵挑开车帘非常礼貌的致谢。 易卿瞥了那个柔弱的男子一眼，不知道她外公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不客气，靳公子在京城可有住处？” “已经在置办，不会打扰狄公太久。”靳宵说着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既然靳公子见不得风就放下车帘好好休息。”萧靖寒看那比女子还美的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是。”靳宵放下车帘不再说话。 萧靖寒护着易卿到了他们的马车里，直接把她放在腿上。 “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那奇怪的样子。 “你是不是见那男子长的俊美就多看了几眼。”萧靖寒一脸醋味的看着易卿。 易卿无奈的给萧靖寒顺毛：“你不觉得那男子怪怪的吗？” “怪漂亮。” 易卿生气的捏了一下萧靖寒的脸颊，可惜脸颊比较硬，她捏不动：“他是外公带回来的人，你忘了他们上次带回来一个白玉棠，这次万一又有问题呢。” “肯定有问题，我看那男子看你的眼光不一样。” 易卿愣了一下，她就说那男子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来，被萧靖寒一提醒想起来了，那男子看她的目光不像初见，而像是重逢。 她当初去过离城，难道在去离城的路上认识了谁，结果她自己没注意，而对方记得她？ “难道真是你的故人？”萧靖寒看易卿拧眉。 易卿摇头：“肯定不是，长成这样的，如果我见过肯定记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肯定不认识。” “所以你还是觉得他俊美。” 易卿觉得这天没法好好聊了，干脆欺负他一下算了。 萧靖寒看到易卿主动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从回应变成了索取，让易卿瘫在他怀里才罢休。 “将军，狄国公府到了。”和泰在外面通禀。 “恩。”萧靖寒横抱着易卿出了马车。 狄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萧靖寒抱着易卿下车脸色大变：“卿儿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去房间。”萧靖寒一本正经的说。 第522章 找上门 易卿听萧靖寒这样说更没脸了，扭到萧靖寒一边不让别人看到。 狄氏听萧靖寒这样说紧张起来，慌忙引着他们去易卿的房间，把靳宵给忘到外面了。 马车里的靳宵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形，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惨白的指节凸起，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 萧靖寒看他义姐那么担心，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狄公让我们带来了一个客人，岳母……” “哎呦，我把这个给忘了，你好好照顾卿儿，我过去看看就来。”狄氏说着还担心的看着易卿。 “岳母不用来了，卿儿就是想休息一下。”萧靖寒可不想被人打扰。 狄氏一听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嘲的笑了一下，慌忙去迎接客人了。 萧靖寒反脚把门给关上，迫不及待的把易卿放到床上。 “今天有客人。”易卿看萧靖寒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还敢说客人的事儿？”萧靖寒盯着易卿。 易卿表示不敢了，这货是不是找个借口就要欺负她。 狄氏到门口的时候，靳宵已经等在门口了，他身体孱弱戴了幂离，见到狄氏撩开幂离行礼。 “在下靳宵，见过伯母。”靳宵弱弱的附身努力把动作做的标准，看的人心疼。 “你这孩子，国公都给我说了，赶紧进来。”狄氏带着靳宵进了宅院“国公说你要在京城置办宅院，置办什么啊？国公府这么大还不够你住的。” “在下生来体弱，怕影响到别人。” “你说你有病还要一个人住，让别人怎么放心。”狄氏心疼的说。 狄氏说着白成义过来了，他知道狄公带了一个故人之子回来。 “小子不行啊，以后得多练练。”白成义说着要拍靳宵的肩膀。 靳宵避了一下，让白成义有些尴尬。 “抱歉。”靳宵表示不愿意和人接触。 白成义怏怏的收了手：“像姑娘家一样，走，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狄公被皇上留下用了午宴，萧靖寒和易卿吃了午饭在后院等着狄公回来，狄家的后院比较简单，只种了一些长青的树木，没种什么花草。 “接下来就是我娘和巫敏的亲事，都是事。”易卿靠在萧靖寒的肩膀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进宫看看皇后？” 易卿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接触，但是和皇后几次接触下来，易卿挺喜欢皇后的。 “恩。”萧靖寒点头“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易卿怎么觉得萧靖寒突然大方了，看来萧靖寒也想让她做这件事：“我怎么觉得你向来不排斥我和皇后接触？” 萧靖寒笑了一下，因为他对皇上比较放心。 易卿是轻松一点了，邓啸可一点都不轻松，他竟然被穆立雪给缠上了，他去哪儿穆立雪都跟着，就算他去义庄看尸体，穆立雪吓的要死也要在门口等着，以穆立雪的身份他也赶不走。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帮萧靖寒了，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 今天好不容易穆立雪没跟着了，他中午回家吃饭，看到穆立雪竟然和他娘在一起吃饭，他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逼他结婚也越来越强烈，他都打算去买个女子回来应付一下了，结果穆立雪来了。 “啸儿。”邓母现在知道邓啸在外面体面也不叫他小名了“来看看这姑娘多好。” 穆立雪得意的看着邓啸：“伯母很喜欢我。” 邓啸看着穆立雪给他娘夹菜，那么高傲一个大小姐，跑到他家里做这样的事儿：“你出来。” “伯母，他凶我。”穆立雪委屈巴巴的往邓母身边靠了一点。 “啸儿。”邓母装作生气“先坐下吃饭。” 邓啸只好先坐下吃饭，看到穆立雪那得逞的样子，他也只能忍着。 “邓大哥，吃这个。”穆立雪给邓啸夹菜。 邓啸想发脾气，被他娘一个眼神过去，他只好乖乖的给吃了。 穆立雪一看这样可以就继续给邓啸夹菜，她发现来邓家真是来对了，不如自己以后就不走了。 好不容易忍过吃饭，邓母又不睡觉，非要看他们聊天，邓啸有些忍不了了。 “娘，我带她去咱们家转转。”邓啸干脆揽着穆立雪的肩膀，这样他娘就放心了。 “好，好，快去，快去。”邓母催促，自己她已经困的不想睁眼了。 穆立雪靠着邓啸欣喜，原来邓啸的肩膀这么宽，果真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转了弯他娘看不到了了，邓啸立马松开穆立雪。 “多有冒犯，还请穆小姐恕罪。”邓啸行礼。 “没关系，继续。”穆立雪抱着邓啸的腰。 “穆小姐请自重。”邓啸这是第二次被抱住了，很不自在。 “我不重。”穆立雪装作听不懂邓啸的话。 “哎呦——”邓母跟着过来，看他们两个这样立马捂了眼睛转身就走。 邓啸松了一口气，他娘现在也开始有心眼了：“穆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嫁给你啊。”穆立雪很认真的说“我爹只是暂时不同意，你放心他们都听我的，肯定会同意的。” 邓啸真没想到穆立雪会这么固执：“穆小姐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成亲的事本来就是你愿意娶我，我愿意嫁你，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穆立雪昂着脸看着邓啸。 邓啸看她那认真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绝了。 其实之前穆家对萧靖寒他们做的事儿，是穆国公想让自己女儿名正言顺嫁到萧家设计的，穆立雪并不是很清楚，关键她认为一切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所以你是愿意了？”穆立雪看邓啸不说话。 “我们是不可能的。”邓啸用力的扯开穆立雪的手。 穆立雪被扯开又抱了过去：“我不管，你都对我这样了，你得负责。” 邓啸真从未被人这样粘着过，他还不敢用太强硬的手段，手臂支着十分无奈。 狄国公从宫里回来的比较晚，易卿都在后院睡着了，等狄国公回来，他们寒暄了一下就准备回去。 “外公，那靳宵靳公子是？”易卿谨慎的问到。 第523章 真不行 说实在的，现在易卿真怕了这些所谓的故人之子了，上次白玉棠闹出的事情，让她先跑北狄再跑南疆，萧靖寒还差点儿没了。 狄国公感慨了一下：“当年我征战被困在晋北，被敌军追杀，是一个戏班子救了我，后来我到处征战就没再见过他们，一直到我被封为国公，就让人送去了一笔银子，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 “谁知道因为常年征战，那戏班子已经解散了，只剩下老班主和他的女儿，她女儿嫁人之后死了相公，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还得了怪病，你说我能不管吗？”狄国公看着他们。 “卿儿懂医术，让卿儿给他看看吧。”萧靖寒知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是想让易卿看病。 “我也是这样想的。”狄国公看着易卿“要不——” 易卿看着他们两个，他们都这样说了，还问她干嘛。 靳宵有睡午觉的习惯，现在已经醒了，被叫到堂屋那里，这次他没有戴幂离，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如仙人一般。 “狄公，伯母，萧将军，萧夫人。”靳宵恭敬的行礼。 “宵儿，你嫂子是大夫，让她给你看看。”狄国公示意易卿。 易卿想自己怎么又成了嫂子了，她突然有点不喜欢嫂子这个称呼。 “多谢嫂子。”靳宵坐在一边露出胳膊。 易卿看着靳宵的手腕，比女子的手腕都要白皙，手指修长，这样的手她只在画上见过。 她内心感慨着给靳宵把脉：“你是不是畏光，容易呼吸不畅。” “是。嫂子真的神医。” 靳宵说话轻轻的，柔柔的，让人听了很舒服，但是听的易卿耳朵里却不自觉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这病不好治，要长期用药，回头我给你开点儿药你长期吃着。”易卿说着收了手。 靳宵一副认命的样子：“多谢，我娘只想我能多活几天就行了。” “不要说那丧气话，你嫂子医术非常厉害，肯定会治好你的。”狄国公安抚。 易卿表示真治不好，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病应该是基因缺陷引起，若不是他出现了并发症，她检查都检查不出来。 但是他的身体有点奇怪，难道是基因缺陷的原因千奇百怪，所以会有这个问题。 “我尽力。”易卿也只能这样说。 给靳宵看完了病，萧靖寒和易卿才离开，刚出狄国公府的大门就看到邓啸在那里等着。 “什么时候邓指挥使这么闲了。”易卿打趣。 “之前欠我一个人情，现在还了。”邓啸阴沉着脸说。 “怎么了？”易卿还是第一次见邓啸这样。 邓啸看了一眼穆家的马车，穆立雪激动的冲他挥手。 “什么情况？”易卿机械的转身。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现在她天天跟着我，你想办法给解决了。”邓啸没好气的说。 “她……”易卿又看了穆立雪一眼，惹的穆立雪给了她一个白眼“不会真喜欢你了吧？” “为什么不会？”邓啸看着易卿“我邓啸也是一表人才，只有你眼瞎才会只喜欢萧靖寒。” 萧靖寒把易卿拉到自己身后，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邓啸。 “好了，好了，总之你把这个麻烦给我解决了。”邓啸不和他们玩笑。 “我觉得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易卿趴在萧靖寒身后露出一个脑袋。 邓啸是老大不小了，但是他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娶，买一个回去应付一下他娘没问题，这个可是穆国公的独女，穆国公连萧靖寒都敢对付，他可不觉得自己比萧靖寒厉害。 “总之你们欠我人情。”邓啸不管。 “的确不合适。”萧靖寒知道易卿也是在玩笑。 “我说了她也不听。”易卿无奈的说。 “你没说怎么知道。”邓啸抱臂。 “那我去说说。”易卿只好去找穆立雪了。 冬语和冬青拦着易卿不让她上马车，易卿转身冲邓啸耸肩。 “你上来吧。”穆立雪看易卿和邓啸关系不错，就让易卿上马车了。 易卿上了穆立雪的马车吸了一口冷气，更觉得自己穷了，原来宝石真的是用来嵌马车的。 “你是不是为邓啸来的。”穆立雪盯着易卿。 “恩。”易卿点头。 “邓啸是不是让你来说服我离开他的。” “恩。” “你告诉他，没门。”穆立雪很坚决的说。 “你之前不是喜欢萧靖寒吗？”易卿真的很想不明白。 “我那是我觉得他长的不错，再说萧靖寒都娶亲生子了，有什么好喜欢的。”穆立雪早就把萧靖寒这一茬给忘记了。 易卿一直都知道萧靖寒可以靠脸吃饭，还是第一次被说的这么直接：“你早点儿有这个觉悟多好，省的你爹瞎折腾，不过邓啸他……” 穆立雪盯着易卿，盯的易卿不好继续说下去了，遇到这样死心眼儿的，她也没辙。 “你要是来帮邓啸劝我的就算了，反正我这辈子非他不嫁。”穆立雪很坚定的说。 “那他要是坚决不娶呢？” “我知道他家在哪儿，他娘特别喜欢我。” 易卿表示邓啸他娘只要是一个母的都喜欢：“你好歹是大家闺秀，矜持一点。” “我为什么要矜持？”穆立雪看着易卿“你当初跑到将军府的时候也不见多矜持。” 易卿看着穆立雪，她还是做过功课：“真不行？” “不行。” 易卿败给穆立雪了：“你要真这么坚持，你等着你爹收拾邓啸吧。” “他敢对邓啸不利我就死给他看。” “你到底看中邓啸什么了？”易卿真的很不能理解了，就算她当初是一个打算当寡妇的人，也没想陪着邓啸当寡妇。 穆立雪眼珠子转了一下，一脸幸福模样：“长的好看。” 易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执着的颜值狗：“这天下长的好看的多了。” “可是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穆立雪很认真的说。 “什么时候？”易卿想邓啸动作不会这么快吧？ “就那天你去找萧将军的时候，虽然他是梦游，但是我们已经算是同床过了。”穆立雪才不管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认定了这个事实。 第524章 态度坚定 其实穆立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想把邓啸给杀了，但是毕竟是第一个和她那么亲近的男子，所以就有了她偷偷去看邓啸那一幕。 结果一见邓啸误终身，她迅速转移了目标。 易卿目瞪口呆的看着穆立雪，这样也算：“我觉得这事你爹应该已经给你解释清楚了。”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是第一个和我同床的男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易卿只想说：缘，妙不可言！ “不如你帮帮我吧？”穆立雪抓着易卿的手腕，知道邓啸和萧家走的很近。 易卿本来是来劝穆立雪的，转眼又被穆立雪拉拢了，她慢慢的推掉穆立雪的手，下意识的觉得穆立雪的手还没有靳宵的手好看。 “我真不能帮你。”易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件事真的很麻烦。” “我知道你的铺子被砸了，我给你两个新的。”穆立雪直接说。 “不是铺子的问题……” “三个。”穆立雪竖起三根手指头看着易卿。 易卿看着穆立雪的三根手指头，发现邓啸真贵。 “还是繁华街道的旺铺，不过那是我的嫁妆，我只有嫁人了才能做主，而我只嫁给邓啸。”穆立雪得意的看着易卿，她觉得易卿心动了。 “不帮！”易卿说完转身就下车，她担心自己再留一段时间就忍不住要帮穆立雪了。 她逃一样的回到萧靖寒身边，萧靖寒以为穆立雪欺负易卿了，护着易卿眼神阴冷的看了一眼穆家的马车。 “她把你怎么了？”邓啸也是这样想的。 “邓啸，你真贵，她出三个繁华街道是旺铺让我帮她，我但凡意志力不强肯定妥协了，那可是有价无市的铺子。”易卿十分惋惜的说。 邓啸没想到易卿竟然差点儿被策反：“你到底帮谁？” “我真帮不了。”易卿丢给邓啸一瓶药“上好的金疮药，你最近小心一点，我们走了。”她推着萧靖寒就走。 邓啸接过金疮药正要发脾气，抬头看到易卿和萧靖寒已经走了，他看着药瓶笑了一下给收了起来。 易卿趴在车窗那里扒一条缝看着外面，看到邓啸一离开穆立雪跟着就走了，她才坐直拍着胸口。 “不用怕她。”萧靖寒看易卿的样子。 “不是怕，谢国公我都没怕过，我这个人吧……”易卿也不知道怎么说“不怕别人对我不好，就怕别人对我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 萧靖寒拦着易卿：“不用想那么多。” 易卿靠在萧靖寒怀里，当初在巫峡是陆天寻帮她解围，因为陆天寻知道那是唯一的能保全所有人的办法。 可能对陆天寻来说，只要不是易卿就谁都可以，如果喜欢巫敏能让易卿不为难，他就喜欢巫敏了。 纵然只是这样，他也会宠巫敏，毕竟他有很强的责任心。 两个人回到家，看到院子里有很多礼物。 “这些是送礼的单子。”拒霜到册子拿来。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送来这么多东西？”易卿奇怪“重阳节？我有那么老吗？” 萧靖寒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都到重阳节了：“每年重阳东碣山的菊花都会开的特别漂亮，我带你去看。” “可以入药吗？”易卿职业病的问到。 “让厨房准备菊花酥。”萧靖寒想易卿眼里心里都是药。 易卿觉得萧靖寒小心眼儿。 穆国公这两天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女儿喜欢的都是什么人，萧靖寒就算了，身份地位和能力还能配得上他女儿，只要把他的正妻给处理了就好了。 现在竟然喜欢邓啸。 邓啸是什么人？是个宫人。 他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宫人。 听到他女儿又跑出去了，穆国公把小姐院子里剩下的人都打了一顿，自己气的长吁短叹。 “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穆夫人也气的肝疼。 “这个邓啸……”穆国公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时候穆立雪回来了，看院子里跪了一院子人，她径直走了过去，这样的事情她见的多了，都习惯了。 “爹，怎么又打我的人了。”穆立雪进了堂屋坐下就倒水喝。 “我说了，只要你敢出门，我就打你身边的人。” 穆立雪不在意：“反正这些人是爹花钱买回来的，打死了爹还得买，你就不用打了，也不用生气了。” 穆国公被自己女儿气笑了：“所以你不打算改。” “爹不是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为什么要改？”穆立雪摊手。 穆国公按着自己的胸口，反复安慰自己是亲生的。 “雪儿，你爹也是为了你好。”穆夫人连责罚都是小声的，怕她女儿生气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为了我好不就应该给我想要的，让我顺心，我现在就想嫁给邓啸，他好歹是锦衣卫，出去多威风，而且没有家室，也不用爹帮我想办法，只要你们答应就好了。”穆立雪认真的分析。 穆国公就是答应不了，他要是能答应用得着这样：“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爹，你不是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你给我的陪嫁让我一辈子吃穿不愁，那我对男人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我喜欢就好，我为什么不能嫁邓啸，就算他是宫人，我也要嫁给他。”穆立雪不是和他们商量，说完就走。 穆国公只有遇到自己女儿的事才会生气，这次是差点儿被气死。 “老爷也不用气成这样，雪儿的心性不定，现在是邓啸她眼皮下面，她心心念念的，如果邓啸不在了，过几天她就忘了。”穆夫人安抚。 穆国公想想也是：“那让邓啸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恩。”穆夫人点头。 但是锦衣卫是皇上亲卫，只有皇上能调遣，而且是为皇上做事，邓啸几乎不能离开京城。 易卿进宫了一趟，皇后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凡事看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之后就是准备她娘和巫敏的婚事，她连自己的婚事都没准备过，现在要准备别人的婚事，突然有点岁月不饶人的感觉。 “夫人，夫人……”若鸿小跑着进来“靳公子晕倒了，狄国公让夫人过去看看。” 第525章 为了家庭和睦 易卿眼眸低转了一下，如果那个靳宵真有问题，多接触几次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走。”她让若鸿带了她的药箱。 狄国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易卿来慌忙迎了上去：“卿儿，你赶紧去看看吧。” 易卿进门的时候靳宵已经醒了，只是看着非常柔弱苍白。 “不好意思，让萧夫人白跑一趟了。”靳宵艰难的颔首“我体弱，很容易晕倒，醒来就没事了。” 易卿怎么看他不像没事的样子：“我给你的药你没吃？” “吃了，可能突然换药，有些不适应。”靳宵不确定的说。 易卿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他之前吃的什么药，不过这样长期吃药的人，药对他的作用都不大了。 “我给你把脉。”易卿坐了过去。 靳宵微微斜靠手伸了出来，易卿每次看到那一只如玉雕一样的手就有些羡慕，自己的手放他手腕上都有些惭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手。 “你身子太虚了，要好好养着才行。”易卿站了起来“尤其不要郁结于心，心情好了身体也会好很多。” “我孤身来京城，也没有认识的人。”靳宵垂眸。 “卿儿最近没什么事吧？你带着宵儿在京城逛逛。”狄国公立马说。 “我……”易卿立马要拒绝。 “多谢嫂子。”靳宵人畜无害的看着易卿。 易卿内心一阵卧槽，怎么会是这样一只小奶狗，她家那不是小狼狗，是一匹狼王，你就不怕被嘶吃了。 “他这身体别人陪着他我也不放心。”狄国公看向易卿。 易卿表示现在她有点不放心自己了：“那我明天来接他。”她说完就跑。 到家的时候萧靖寒还没有到家，易卿让厨房做了东西送到他们房间里，点好了蜡烛放好洗澡水，洒上花瓣，为了家庭和睦她拼了。 萧靖寒回来的时候看到易卿下巴趴在桌子上，一脸幽怨的看着面前的蜡烛，看到他回来慢慢的站了起来。 看到易卿穿的衣服萧靖寒反手把门给锁了，拉了外套把易卿给裹了起来。 易卿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身材就被裹成了一个粽子：“萧靖寒你干嘛？” “你不怕我了吗？”萧靖寒把易卿抱在自己胸前努力的克制自己。 易卿看到萧靖寒这样：“有件事我给你商量一下。” “不是什么好事。”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但凡你对我示好，肯定是不想我生气，那就不是什么好事。” 易卿觉得萧靖寒真是逻辑鬼才，毫无漏洞：“那你说吧，是我向你示好你不生气呢，还是我不管你让你生气。”意思是这件事她一定会做。 “那得看夫人了。”萧靖寒抱着一起去床榻那里，一扭头看到净室里准备好了洗澡水“还是夫人准备的周全。” “咱们先说事。”易卿觉得自己多想了，这大狼根本不需要示好。 萧靖寒已经褪了易卿的衣服，抱着她到浴桶里了：“说。” 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这样让她怎么说？ 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这样，易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一看外面的天光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将军呢？”易卿赶紧下床。 “将军去衙门了。”若鸿不知道夫人为什么那么着急。 “赶紧给我换衣服。”易卿坐在镜子前面，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都是痕迹，萧靖寒这是没打算让她出门“高领的。” “高领的热。”若鸿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易卿只好把脖子上的痕迹给遮挡了一下，反正是成年人了，这也不是什么事儿。 等她到狄国公府刚好跟上吃午饭，狄国公看她来吃饭别提多高兴了，把靳宵也叫了过来。 “总算是能热热闹闹的吃个饭了。”狄国公满意的看着他们“都多吃点儿。” “多谢狄公，家仆已经找好了房子，我这两天就要搬过去了。”靳宵拱手。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用找房子，家里够大。”狄国公装作生气。 “我是带病之身，怕过了病气给别人。”靳宵有些幽怨，还偷偷的看了易卿一眼。 “我们家里有神医。”狄国公看向易卿“靳宵的病就交给你了。” 易卿答应不了，她真治不了，而且她总觉得这个靳宵透着古怪，担心是第二个白玉棠：“吃饭了，一会儿还要带靳公子出去逛。” “好，好。”狄国公这才开始吃饭。 其实易卿对京城也不是很熟悉，她也就去一下自己的铺子，去吃烧鹅什么的，走的路线很固定，幸好若鸿对京城比较熟悉。 “其实京城也没什么好逛的，你想逛什么？”易卿距离靳宵最远坐着。 “药铺。”靳宵侧颜微微一笑，感觉花儿都开了。 易卿扭到一边，看他简直像看慢放的唯美画面。 “我久病也会点儿医术，唯一喜欢逛的就是药铺。”靳宵解释。 “倒也是。”易卿点头“若鸿，去药铺。” 可能靳宵长期吃药，身上有一股药味，是易卿比较习惯的味道，慢慢的易卿对他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两个人去京城最大的药铺落尘斋，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易卿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是穆国公的产业。 凭这个店名，易卿对穆国公的好感多了一分，但是看到药铺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易卿觉得穆国公不过是一个商人，和那些叫着买够三十送鸡蛋的药店没什么区别。 “进药铺能不买药吗？”靳宵小心翼翼的问易卿，好像怕给她添麻烦一样。 “那我们就买点儿。”易卿也不好发脾气“刚好我要买一些雪莲，我们去看看。” “多谢嫂子。” 易卿有点受不了这柔柔的声音，快一步先走了，靳宵侧了一下，为易卿挡住一边的人。 掌柜听说她要雪莲就把她请到楼上：“这是我们店新到的雪莲，刚从北狄运来的。” “现在边市不是开了吗？雪莲还很难得？”易卿坐在一边椅子上，环视了一下房中的药柜，闻着这味道大多都是名贵的补药。 “边市是开了，但是卖到大晋的多是玉石马匹，药材很少。”掌柜听易卿这样说也不敢糊弄她“你看这一棵雪莲，根叶完整，品相上佳。” 易卿拿起反复看了看：“不是新货。” “这是刚到的，怎么可能不是新货，你看这颜色。”掌柜的有些急眼。 第526章 眼瞎的颜值狗 他们做药材的就怕被人说药是假的，这可是关乎到人命的事儿。 “我嫂子说不是，那肯定不是，你去换一棵给我们。”靳宵慢慢的说。 “我这就是新货，你们不会是买不起，就这样诋毁我们落尘斋，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落尘斋是什么地方。”掌柜的审视着易卿。 “萧夫人。”穆立雪上楼一脸得意的看着易卿。 易卿一阵无语：“好巧。” “不巧，我特意让人盯着你，等你出门了就找你。”穆立雪坐在易卿一边，她怕去将军府遇到萧靖寒。 易卿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和穆立雪说的很清楚了，这穆立雪是听不懂人话吗？ “那有什么事直说。”易卿往后一靠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想清楚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跟着你，跟到你答应为止。” “你跟也应该跟着邓啸，你跟着我干嘛，你又不是要嫁给我。”易卿不知道穆立雪这是什么逻辑。 “邓啸不在京城。”穆立雪焉焉的，如果邓啸在京城，她才不会有心思跟着易卿。 “那你跟着我更没用了。”易卿摊手。 靳宵低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穆立雪没好气的说。 “我笑这位小姐真是直爽，不知道谁有幸得姑娘芳心。”靳宵柔和的说。 “你管得着吗？”穆立雪一脸嫌弃。 易卿看看穆立雪再看看靳宵，穆立雪不是颜值狗吗？怎么会嫌弃靳宵，这颜值走到大街上不知道要引多少女子尖叫。 “怎么了？”穆立雪看着易卿。 “我觉得你眼睛可能有点问题。”易卿怀疑的说。 穆立雪抬手，一边的冬青立马递上一个小镜子，她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这胭脂不行。”穆立雪摇头。 易卿觉得不是眼睛的问题，是脑子的问题。 “你看上了什么？我送你。”穆立雪把镜子给冬青。 “你家的雪莲是陈货，非要给我说的新货。”易卿才不要穆立雪送。 穆立雪扭头看着掌柜：“真有这样的事儿？” 掌柜的为难：“小姐，真的是新货，刚到的，你看这成色。”他拿出了盒子。 “我又不懂。”穆立雪看着易卿。 “这成色的确像新货，但是这是特殊的方法处理的，其实药效已经很差了。”易卿分析着说。 “这，我……”掌柜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平家可不敢这样糊弄我们落尘斋。” 听到是平家，易卿的眼眸垂了一下，平家最近的损失太大，难道想做假药的生意。 “平家怎么不敢糊弄我们穆家？”穆立雪对这些不是很了解。 掌柜的无奈，转身对易卿行礼：“那请这位夫人掌掌眼，我们这里还有一批平家的货。” “好吧。”易卿起身，结果想到自己还带着靳宵“靳公子，你帮一下忙，去站药铺门口。” “为何？”靳宵不懂。 “有点小事，你先去站着。”易卿说完跟着掌柜的过去了。 靳宵不知道易卿要做什么，只好下楼去药铺门口站着。 穆立雪跟着易卿去看药材，平家的一批雪莲都有问题，以至于没有对比看不出来了，还有龙筋草，这两种东西只在北狄有产。 “平家太过分了，回去我就让我爹收拾平家。”穆立雪生气的说。 易卿不关心这些他，听到外面有喧闹声踱步到窗户那里，看到药铺外面已经围满了女子，一个个挥动着小手帕踮脚探身。 “看什么呢？”穆立雪跟了过来。 “你不是说你喜欢邓啸是因为邓啸长的好看吗？看到下面的女子了吗？现在知道什么叫长的好看了吧。”易卿想治一下穆立雪这只颜值狗。 “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穆立雪嗤笑。 “京城第一美男宋致玉呢？” “一个伶人，就算诗词歌赋全精通有什么用？” “陆山长呢？” “天天板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高深莫测的样子，装！” “袁和从。” “你说袁家也是有身份的人，袁和从见谁都笑眯眯的，掉价！” …… 易卿被穆立雪说的无语了，看来在穆立雪眼里只有邓啸好，就算他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她都有点心动想帮一下穆立雪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走吧。”易卿担心一会儿靳宵被看死了。 靳宵被一群人围着，有些惶恐的站在中间，努力的笑着，看着更楚楚可怜了，看到易卿走进立马过去抱着易卿。 “嫂子，我怕。”靳宵像是被吓到了。 不等易卿有什么反应，若鸿直接把靳宵给拉开了，要是让将军知道别的男人抱了他们家夫人，可能会杀人。 “赶紧把他送回去。”易卿被靳宵抱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鸿派人护着靳宵回狄家。 “他是谁啊？”穆立雪更加嫌弃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这样。 “我外公的故人之子。”易卿感觉手腕上被靳宵抓过的地方还有些冰凉。 本来带靳宵出来逛街的，最后被穆立雪拉着逛了半天，回去的时候累的半死，她果真不适合逛街。 “夫人累了。”萧靖寒正在看文书，看到易卿回来就合上了。 “出去遇到穆立雪了，差点儿把我给逛死。”易卿瘫坐在椅子上。 “没有别的？”萧靖寒附身把易卿圈在椅子里。 易卿立马警惕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夫人就不解释一下靳宵的事情？”萧靖寒提醒。 “额——”易卿眼睛看了看周围，今天出去肯定有暗卫跟着“我昨天就想给你说的，是外公让我陪他出去逛的，不是因为……” 萧靖寒知道是这样还会生气：“他碰你什么地方了？” “就……”易卿不知道怎么解释，人都被抱住了。 萧靖寒直接把易卿放在床上，一寸一寸的吻了过去，就算是和别的男人有普通的接触也不行，尤其是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怀好意。 “你——”易卿感觉到萧靖寒的霸道，但是说不出话来。 “以后还敢吗？”萧靖寒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易卿。 她知道萧靖寒不是和她开玩笑的，真会让她下不了床：“不敢了，不敢了。” 第527章 赏菊 易卿看路幼鸣送来的账本，荣颜堂重建，还要扩大规模，日常的杂事太多了，路幼鸣也是见天就往将军府跑。 “最近雪莲的价格飞涨。”路幼鸣抱怨“听说都被穆家全占了。” “穆家的药铺是大，但是别的药铺不可能完全没有，我们用的量又不大。”易卿突然那想到落尘斋见到的雪莲。 “我们用的量是不大，可是最近涨的太贵了。”路幼鸣觉得肉疼“以前碎的只要几两到十几两，现在几十两都买不到，我们的药就没利润了。” “这么贵？”易卿想要是这样的话，就让穆立雪送她一点了。 “还有龙筋草。” 易卿顿住了，上次平家出事的药材就是雪莲和龙筋草：“你去查一下这两味药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味药材一样养颜一样养筋骨，都十分珍贵，平时用的很少，不可能会缺的这么厉害。 “好。”路幼鸣点头。 易卿怕被萧靖寒收拾，乖乖的在家待了几天，每天陪小然，看医书，顺便研究一下新的护肤品，日子过的也挺快。 皇后娘娘帮她定制的东西也到了，狄氏那一份好说，巫敏的十里红妆有点难，她让拒霜列了一个单子，到时候把巫敏叫上一起去挑选。 听说靳宵离开狄府了，他家的仆人已经置办好宅院了。 不过因为上次靳宵在落尘斋门口露了脸，现在他已经取代了宋致玉成为京城第一美男，听说有富家小姐堵在他门口，吓的他不敢出门。 这也导致了她外公发话，让她定时去给靳宵诊脉送药，易卿只好应了。 重阳节到了，易卿从未在意过重阳节，但是今年萧靖寒要带她去东碣山，她外公那边也说让她带靳宵去东碣山，穆立雪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也说要去东碣山，可是没人问她想不想去。 “娘亲。”小然跑的欢快，伸着胳膊让易卿抱。 易卿弯腰抱起小然：“你淼儿姨呢？”她看看左右。 薛淼儿跟着出来了，她拿了一堆小孩子玩的东西：“还是亲娘亲。” “真麻烦。”萧铎嫌弃的看了他弟弟一眼。 易卿被萧铎的样子逗笑了：“他是弟弟，不和他一般见识。” 包子小时候不说话，大了又早熟，觉得和小然有代沟。 “我想要妹妹。”萧铎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娘。 易卿觉得现在给萧铎讲生理知识以及生男生女的原理有点早了：“妹妹会有的。” “你和爹也不努力一下。”萧铎给了他娘一个白眼。 易卿觉得生理知识什么的不用讲了，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 “我们会努力的。”萧靖寒从易卿怀里抱过小然“他也是男的。” 易卿为男孩子默哀一分钟。 他们正要上车，宫里的人策马过来。 “萧将军，皇上急招。”锦衣卫行礼。 萧靖寒为难的看了易卿一眼。 “没事，你去忙吧，我带这么多人。不会有事。”易卿又接过小然。 “你们先去，我很快就去。”萧靖寒让和泰牵马。 说好的全家出游又泡汤了，薛淼儿要去袁家，袁家并不排斥袁和从和薛淼儿在一起，平时袁夫人也会把薛淼儿叫过去，让她适应一下。 快到城门的时候和靳宵的马车汇合了，他们一起出城门。 “萧夫人。”穆立雪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你们怎么这么慢。” “是你太快了。”易卿对穆立雪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立雪知道萧靖寒不在就不愿意自己在马车里，硬是挤到易卿的马车里，看到马车里还有两个孩子兴奋了。 “好可爱。”穆立雪要捏萧铎的脸被萧铎白了一眼，她转即把萧然拎到自己怀里“你生的孩子都这么可爱，以后我生的肯定更可爱。” 易卿被穆立雪噎住了，她要是嫁给邓啸，估计不会生：“你确定要生孩子？” “我……”穆立雪表情干了一下“认你孩子当干儿子吧。” 易卿看着穆立雪那开心的样子，她为了邓啸可以不生孩子：“总之我还是不支持你。” 穆立雪逗着小然玩儿，不回答易卿这个问题：“对了，我看后面还有一辆马车，是谁？” “就上次在你们家药铺被吓坏那个。” “你带他出来干嘛？到时候又被吓坏了。”穆立雪没好气的说。 “我外公说让我带着。”易卿也不想带。 萧靖寒已经进宫，皇上给了萧靖寒一封密函。 “私采矿山？”萧靖寒意外。 “恩。”皇上点头“密函上只说可能关系到朝中肱骨之臣，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萧靖寒还奇怪为什么袁和从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原来河南那边有人私采矿山。 之前薛天朗是被人故意针对的，天狼寨距离矿山的位置比较近，若是薛天朗在那里不离开，察觉到矿山的事就麻烦了。 “为了避免这件事事发之后京城有变，你秘密调一支精锐到京城，以备不时之需，记住！千万不要走漏风声。”皇上一脸凝重。 萧靖寒点头：“那河南那边？” “我已经安排了，只要查清楚就动手。” 萧靖寒行礼：“那我先告退了。” “你急着干嘛？”皇上看萧靖寒那着急的样子。 “卿儿他们去东碣山了，我不放心。”萧靖寒说着就走。 穆立雪来东碣山看菊花，这一带早就被清了，易卿看这些是可以入药的白菊，如果她把这些菊花都采了，估计要被那些文人墨士诟病了。 他们赏菊的地方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平时这里聚满了人，但是今天只有他们。 “嫂子，我去那边看看。”靳宵起身颔首，一个人走一边了。 穆立雪靠近易卿：“他那样，风一吹就倒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没那么夸张。” “哎，你和邓啸比较熟，你给我说说他都喜欢什么。” “喜欢你不要缠着他。” 穆立雪瞪着易卿：“你是故意的吧？难道你就不想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能不能成眷属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两个肯定没好结果。”易卿的态度很坚决。 “你嫁给萧靖寒也没好多少，萧靖寒可是京城的香饽饽，我听说很多户人家都想把女儿塞到将军府，到时候有你受的。” “这很多户人家包括你们穆家。” “那是我少不更事眼瞎。”穆立雪白了易卿一眼“就算是我嫁给萧靖寒，有我爹在，京城没人敢打萧靖寒的注意。” “说的谁没国公当靠山一样。” 穆立雪深吸了一口气无话可说了，易卿的外公也是国公。 “嫂子，嫂子救命……”那边靳宵叫了起来。 第528章 靳宵受伤 靳宵仓皇的往这边跑，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他步履轻飘，竟然有几分美感，身后几个混混穷追不舍。 “我说什么来着？”穆立雪挥手。 她带了很多护院来，易卿一边也有暗卫。 靳宵跑到易卿身边躲到她身后，死死的抓着易卿的手腕。 “我劝你们别管闲事。”一个混混看到易卿他们恐吓到。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我管闲事。”穆立雪挥手。 那些混混一看对方不好惹，直接丢了几个霹雳弹出去。 “小心，是迷烟。”易卿立马掩着口鼻“若鸿，带孩子离开。” 若鸿一手抱一个转身就跑。 穆家的护院自然是先护着穆立雪，易卿为了避开迷烟往后退，不小心撞到靳宵一起倒在地上了，那混混看到他们摔倒拎刀砍了过来。 “嫂子小心。”靳宵要挡着易卿。 易卿拉着靳宵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就往一边跑，结果直接滚下山坡了。 “夫人！”若鸿被吓了一跳。 “杀了他们。”穆立雪一看易卿出事就怒了。 之前没想和几个混混计较，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那几个混混怎么可能是穆家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杀了。 “易卿？”穆立雪站在上面叫了起来。 “麻烦穆小姐照顾一下我家公子。”若鸿放下小然立马下去找。 “我在这里。”易卿艰难的叫了一声。 下面有些大石缝，位置虽然不高，但是和靳宵一起滚进去被卡在里面了。 “夫人稍等一下。”若鸿听到夫人没事就放心了。 刚好这个时候萧靖寒赶到了，听到易卿出事直接跳了下去，结果看到易卿和靳宵卡在一起。 他跳下去直接把易卿给拎了出来。 “啊！”靳宵被挤到惨叫了一声。 易卿看萧靖寒那生气的样子：“我们遇到了混混，赶紧把靳公子拉上来，他受伤外公要生气了。” 这个时候若鸿带人来了，慌忙把靳宵给拉了上来。 靳宵背上和手肘上都流血了，渗出来把衣服都染成红。 “嫂子，嫂子？”靳宵手在空中乱摸“我眼睛怎么了？” 一边的侍卫扶着靳宵。 “可能是被迷烟里的石灰伤到，上去我给你看看。”易卿安抚。 萧靖寒把易卿横抱上去：“你有没有伤到？” “没有。”易卿看了靳宵一眼。 他们滚下去的时候靳宵抱把她抱的紧紧的护着她，她才会毫发无伤。 “给靳公子找大夫，我们走。”萧靖寒吩咐。 “我给他看看吧。”易卿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男女授受不亲。”萧靖寒盯着易卿。 “无妨，我只是皮外伤，随便找个大夫就好。”靳宵慌忙说，这懂事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说没事。”萧靖寒看着易卿。 易卿有些无奈，萧靖寒这方面真的太霸道了：“去查一下这些混混的身份，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若鸿行礼。 靳宵被人带回去，萧靖寒继续带着易卿赏菊，穆立雪本来就怕萧靖寒，又出了这样的意外，她麻溜的离开了。 “我好歹是大夫，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易卿和萧靖寒商量。 “不能。”萧靖寒直接说。 “你能不能……”易卿想过不和萧靖寒生气，但是一牵扯到她和别的男子接触，萧靖寒就完全不讲道理“靳宵的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没问题。”萧靖寒的表情这才好了一点。 “我总觉得怪怪的。” “那就离他远一点。” 易卿觉得没法好好聊天了，中午在东碣山吃了点儿东西又采了一些菊花，易卿觉得自己需要下下火，这才离开东碣山。 回到将军府，巫敏怏怏的趴在院子的石桌上，看到易卿回来也懒懒的。 “怎么了？”易卿坐下看着巫敏。 “今天陆天寻带着我参加重阳诗会，他什么都会，所有人都围着他，还有不少女子送他香囊、秀怕，我却什么都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 “为什么没有男子送我东西？”巫敏有些懊恼。 易卿还是第一次听有人把试图红杏出墙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额……大晋就是这样的风气，陆天寻没有接受吧？” “没有，他一直拉着我，可是别人总是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巫敏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很了解这些。 易卿奇怪陆天寻怎么突然开始交际了，以前他是不怎么喜欢交际的，难道是因为这次寒门学子的事，陆天寻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有陆天寻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易卿觉得巫敏不够坚定。 巫敏想了想摇头：“那是你没被排挤过。” 易卿被排挤的都习惯了：“那你来我这里想表达什么？” “我怎么才能变的让所有人都觉得陆天寻娶我是高攀了。”巫敏看着易卿。 易卿觉得这个挺难的：“夫妻两个为什么要分一下高攀低就，两个人在一起很好就行了。” “你不懂。”巫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先在你家住一段时间。” “不许玩儿那些虫子。”易卿提醒。 当天晚上狄国公就杀到将军府了，因为靳宵眼睛治疗不及时差点儿瞎了，狄国公当然要来问一下。 “小寒，你觉得卿儿是那种会做出格的事的人吗？你让她见死不救，如果靳宵出点儿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他家人。”狄国公十分生气。 萧靖寒为了不让易卿受责罚，说是自己不让易卿诊治的，狄国公本来还有些顾虑，怕把他外孙女训生气了，现在一点顾虑都没有了，尽情的训萧靖寒。 “卿儿是大夫，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让卿儿很为难。”狄国公苦口婆心的说“明天卿儿去看看，千万不要让靳宵出事。” “是。”易卿点头。 “我陪你去。”萧靖寒觉得自己没错“顺便向靳公子道个歉。” “这就对了嘛，靳宵没什么亲人，在京城我们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狄国公满意的说。 “不是。”萧靖寒对靳宵很排斥“只是不想让外公生气而已。”萧靖寒耿直的气人。 第529章 易卿生气 狄国公被萧靖寒气的不知道说什么，萧靖寒这么喜欢他外孙女他应该开心才对，但是这霸道劲儿是哪儿学来的？ 易卿第二天去看靳宵，靳宵的宅院很小，三个房间一个水榭，院子里的风景很好，很适合修身养性。 “没什么问题，只是皮外伤，不过你见不得太阳，平时最好少外出。”易卿给靳宵把脉。 “多谢嫂子关心。”靳宵颔首。 “走吧。”萧靖寒看易卿忙完了直接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易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萧靖寒直接接过易卿的东西，护着她离开。 易卿上了马车就扭到一边不看萧靖寒。 “怎么了？”萧靖寒觉得易卿生气生的莫名其妙。 “以前你不让我开医馆，我听你没开，现在我看个病人都不行？”易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男人不行。”萧靖寒直接说。 “你要是能让男人不生病，我就不给男人看病。” 萧靖寒看易卿是真的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自从他在生死之间游走过，他真的特别害怕出一点意外，对易卿就越来越专横。 “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易卿看着萧靖寒“难道你一定要让我天天在家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做，吃饱了躺在床上睡觉，那不是我想要的。” 易卿已经尽量不和萧靖寒生气，可是这件事她真的忍不了。 “你不是怕麻烦吗？”萧靖寒谨慎的说。 易卿的确是怕麻烦，只是不喜欢那些鸡毛蒜皮没有意义的事儿，而不是什么事都不做。 “你不要生气了。”萧靖寒小心的拉了一下易卿的袖子。 易卿看到萧靖寒这个动作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狼王也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萧靖寒把易卿揽在怀里：“我是真的很害怕，现在平昔年还没找到，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手段。” 听到平昔年易卿的表情阴沉下来了，她知道平昔年肯定会出现，会出现在她身边。 路幼鸣查了一下雪莲花和龙筋草的事儿，这两味药材比较珍贵，用的比较少，查起来也容易。 “一个穿着斗篷的老人？”易卿拧眉看着路幼鸣。 “恩，大概在一个月前，有个老人把京城大部分药铺的雪莲和龙筋草都买了。” “大部分？”易卿想了一下“你再去查一下，那个老人没买的药铺，是不是平家供货的。” “是。”路幼鸣已经查过了“我去买的时候，掌柜的说那些药铺是平家供货的，不会缺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老人没去买。” 易卿点头：“我知道了，你先把别的药材买了，这两种我来想办法。” 路幼鸣点头。 要不是鬼大人之前给她通过消息，她也不会想到平家，看来平家和平昔年还有联系，毕竟平昔年掌握了平家那么多年，手里可能有什么东西让平家妥协。 萧靖寒这两天早出晚归，穆立雪就趁机来将军府，白天家里有巫敏和穆立雪，易卿想清净一会儿都不容易。 “将军，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鬼大人？”易卿给萧靖寒捶背。 “找他做什么？” “之前他给我说平昔年换脸要长期用药，现在京城有两味药被买空了，如果平昔年用的药里有这两味药，说明平昔年可能早就进京了。” 萧靖寒紧张的抓着易卿的手：“他不是说平昔年三个月不能出现吗？” “话是这样说，平昔年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的话可信吗？”易卿没好气的说。 萧靖寒觉得也是：“好，我帮你把他找来。” 易卿就知道，男人之间果真有属于自己的联系方式。 晾了谢家那么长时间，皇后终于见了谢夫人，谢夫人尽量让自己体面，但是再美的华裳都遮掩不了骨子里的凄凉。 “你们都退下吧。”皇后看她娘倔强的行礼，知道她娘心里肯定十分恼怒。 慕雨有些担心，但是还是行礼带着一边的宫人退下了。 “娘，坐。”皇后示意了一下。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为什么不救谢家！”谢夫人按耐不住直接呵斥：“若是知道你这般无情无义，当年就不该助你进宫。” 皇后看着她娘的样子，明明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人，突然有一天好像不认识了：“我若是没救谢家，娘觉得自己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呵斥我吗？” 谢夫人冷哼：“别给自己找借口。” “我倒是要问问娘，两次给爷爷下毒是怎么回事。”皇后直接问。 谢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不重要，娘有没有做才这重要。” “没有！”谢夫人盯着皇后很坚定的说，全身绷紧，尽量让自己有气势。 皇后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她娘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样：“谢家对娘来说是什么？只是让娘有无上的尊荣吗？”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既然你不救谢家，还召我进宫做什么？”谢夫人这才微微的转了一下肩膀看着一边。 “娘每次撒谎的时候，虽然看着理直气壮，但是动作都很僵硬。”皇后漫不经心的说“我召谢夫人进宫，是提醒一下谢夫人，事已至此若是再生是非只会让谢家万劫不复。” 既然她娘推不开这些事，她也没必要再说了，不管说多少，她娘都觉得是她无情无义。 送走了谢夫人，皇后支着自己太阳穴，谢家仕途是彻底断了，只能另寻出路，只靠着蒙荫家族早晚要彻底灭亡。 易卿收到狄家送来的帖子，她娘和白成义的婚期定下了，这次是白成义入赘，这样就好说了。 反正白成义没有家人，从小跟着狄国公长大，让他入赘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易卿被巫敏和穆立雪吵的烦不胜烦就让人把冉冉叫来了，冉冉带着她儿子过来，小家伙生的和徐懋之一样机灵，小名叫希儿。 “来希儿。”易卿拿了一套玲珑锁给希儿“我这个当舅妈的什么都给错过了。” 小然看到她娘亲抱别的孩子，丢下薛淼儿颠颠的跑了过来。 “你这臭小子。”易卿一边一个抱着“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希儿来了？” “家里人都忙。”冉冉有些疲惫。 “让徐懋之多找几个下人。”易卿想徐懋之也不是那么抠门的人。 “不是下人的事。最近京城死了很多孩子，衙门里的人不够，懋之就把家里的人都用上了。”冉冉说着心揪了一下。 第530章 蛾子 徐懋之是大理寺少卿，这种事原本不是徐懋之的事，但是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闹的京城人心惶惶的，徐懋之又是刑侦人才，所以才特意指派他去破案。 “有这种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易卿意外。 “嫂子在这深宅大院的，外面的事当然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希儿放你这里几天，我也帮帮懋之。”冉冉一脸希翼的看着她嫂子。 “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解决那两个的，你倒想用起我来了。”易卿玩笑着说，看了一下远处的巫敏和穆立雪。 “她们怎么了？”冉冉还没见她们。 “为情所困。”易卿一脸严肃的说“你好好开导他们一下。” “为情所困就是想多了，不如我带她们出去忙起来，可能就好了。” 易卿想冉冉天真了：“左边那个，南疆巫峡圣女巫敏，用蛊的；右边那边，穆国公独女穆立雪。你想带着哪个出去忙？” “不用了。”冉冉瞬间就怂了。 “你说京城死了很多孩子是怎么回事？”易卿聊回这个话题。 “原本出生时间不长的孩子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一个士绅，四十岁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结果突然没了，他一怒之下差点儿把给他儿子看病的大夫打死，这事儿就闹到官府那里了，后来才意识到京城最近有很多死状差不多的婴孩。”冉冉压低声音靠近沈素商，好像在说什么忌讳。 易卿听到冉冉这样说也狐疑起来，看来又是一个惊天大案。 “不少人说是闹鬼，京城有小孩的人家都人心惶惶的。”冉冉吐了一口气。 “之前死的那些婴孩的尸体被挖出来了，那些人家接受不了，只好派人去安抚一下。” 易卿觉得徐懋之是把佣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都开始公私通用了。 两个人正说着，巫敏和穆立雪过来了。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易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是冉冉，她对这些事情比较懂，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 穆立雪立马拉着冉冉：“冉冉长的很标志，走，我们那边说话。”她拉着冉冉就走。 巫敏站在那里看着易卿。 “你也去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易卿看着巫敏那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觉得你不靠谱，我还是回去吧。”巫敏想陆天寻了。 她以为她住在易卿这里，陆天寻很快就着急的找来，谁知道陆天寻只是开始的时候来看了看，知道她在萧家就放心了。 什么叫知道她在萧家就放心了？ “好，我觉得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易卿一听巫敏要回去就开心了。 易卿送走的巫敏回来就看到鬼大人抱着小然，顿时警惕起来了，小然伸着手要玩儿鬼大人手里的面具，也不知道害怕。 “你怎么来了？”易卿真吓了一跳。 “不是你找我吗？”鬼大人把小然放在他腿上继续逗。 的确是易卿让萧靖寒找鬼大人的，但是这也太快了：“你这段时间在哪儿？” “京城一带。” 易卿还以为鬼大人回鬼浮山了，或者是晋北一带：“你不找平昔年了？” “我这是以逸待劳，平昔年肯定会来京城。” “那你有什么收获。”易卿信他才有鬼。 鬼大人想了想：“暂时没有，你找我什么事儿？” “换脸之后需要用什么药恢复？”易卿直接问。 “不清楚，这是鬼手的绝招，他不轻易让人知道。” “雪莲花和龙筋草呢？” 鬼大人顿了一下：“有可能。” “京城的雪莲花和龙筋草都被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头买了，而平家送到京城的雪莲花和龙筋草好像被特殊处理过，看着像新货，但是药效不剩多少。” “你的意思是平昔年已经到京城了？” “我不确定，平昔年身边有没有比较厉害的老头？除了给平昔年换脸的鬼手，还有谁精通此道？”易卿突然觉得平昔年可能早就准备好了。 鬼大人摇头。 “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易卿嗤笑。 “我不知道很正常，作为一个杀手，只要知道怎么杀人就行了。” 易卿没法和他聊天了：“京城婴孩死亡的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所有死亡的婴孩都通体苍白，像被抽干了血。”鬼大人还试图抓到凶犯，结果一点踪迹都没有。 易卿心中一阵恶寒：“如果都是这样，应该是一个人所为，死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点线索？” “死的都是两岁之内的孩子，身上没有明显伤口，死前也没有任何预兆，这个的孩童暴毙一般都认为不祥，家人都偷偷给埋了，所以之前没人怀疑。” “徐懋之给挖出来了，你去看看。” “我不去。”鬼大人立马拒绝了“算算时间尸体都要臭了。” 尸体的确要臭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到那些孩子死的悄无声息。 和鬼大人聊了一会儿，易卿觉得平昔年可能已经到京城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用什么办法进的京城。 冉冉真把希儿留下来了，结果这孩子白天还好，一到天黑就哭着要娘，哭的易卿头都大了，只好把他给送回去。 她抱着孩子下车，结果一只蛾子大小的东西扑棱着飞了过来，吓的易卿慌忙护着孩子，再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 “那是蝙蝠还是蛾子？”易卿觉得大小像蛾子，但是飞的方式像蝙蝠。 “蛾子吧，我看是红色的。”若鸿警惕的看着周围。 “你见过红色的蛾子吗？”易卿忙着护希儿也没看到是什么颜色。 若鸿摇头。 两个人抱着希儿去徐家，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妈子在，徐家人都没回来，易卿只好在徐家等着。 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萧靖寒策马来了，他回家看易卿不在家就追到这里了。 希儿在徐家就不哭了，易卿抱的累了把他放在一边的小床里。 这个时候又一只刚才那东西飞了过来，易卿挥手给赶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萧靖寒也没看清楚。 “可能是什么飞蛾。”易卿想拿个东西给希儿盖上，这个时候蚊子还很多。 第531章 咬伤 没过多久那飞蛾又飞来了，萧靖寒用剑鞘直接给拍飞了，画了一个抛物线落到外面的花盆里面，他也没在意。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回来，易卿只好让人搬着希儿的小床回去。 孩子睡的深沉，他们动作很轻，一直到将军府都没哭，结果到了将军府小然在哭，希儿被吵醒了也开始哭。 “小然怎么了？”易卿让若鸿哄希儿，自己去看小然了。 “被蛾子咬了。”薛淼儿一脸抱歉。 易卿看小然被咬的地方已经肿了一个包：“什么蛾子能咬这么大一个包？？”她慌忙检查小然的情况。 不检查不要紧，一检查把易卿吓了一跳，小然竟然有些发热，怪不得会哭的这么厉害。 “不哭，不哭啊。”易卿用针封住了起包周围，然后划开那个包有发白的脓血流了出来，心疼的易卿吸了一口冷气。 她反复把那些脓血都挤了出来，小然才慢慢的平静，不过还是有些发热。 “我真不是故意的，小然正在那里玩，一只蛾子飞过来就咬，我赶紧把蛾子赶走了。”薛淼儿一脸抱歉。 “那可能不是蛾子。”易卿的表情变的凝重了。 今天她去送希儿的时候也遇到了那样的蛾子，那蛾子也试图咬希儿，要不是他们看的紧，估计希儿就要被咬了。 “那是什么？”薛淼儿好奇。 这个时候陆天寻被门房的人带了进来。 他拱手行礼：“我来接敏儿回去。” 这几天陆天寻是没有来找巫敏，一方面是他真的很忙，云阳书院要整改，可以免费收才情惊艳的寒门子弟，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阻力还不小。 另一方面他想好了陆家人怎么和巫敏相处，原本说的就是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事情真发生了，往往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易卿听到陆天寻这样说有些意外，巫敏今天已经回去了，难道是出去玩儿了？ “她上午就回去了。”易卿看着陆天寻。 “可是她到现在都没回家。”陆天寻紧张了“她不会生气回南疆了？” “她要是生你的气就不会回去了，她在京城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而且她根本不屑骗我。”易卿觉得这个才是关键。 陆天寻想想也是：“可能她又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我去找找她。” “恩。”易卿现在正担心小然，也没想那么多。 巫敏那么大了，而且伸手就是蛊虫，谁遇到她谁倒霉。 “告辞。”陆天寻行礼离开。 “蛊虫？”易卿一个机灵。 虽然她没看清楚那蛾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么诡异的东西也就蛊虫会炼制出来。 “将军，让巡夜的士兵留意像蛾子大小的蝙蝠。”易卿扭头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点头。 她刚说完外面一阵吵杂声，易卿到前面的时候看到皇后抱着太子小跑着过来。 “易卿快救救太子。”皇后紧张的眼泪直流，这个时候太子要是出事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易卿慌忙从皇后手里接过太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黄昏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一下，太医说没事，后来开始发热，现在口鼻青紫，太医束手无策。”皇后不敢在路上耽误时间，亲自抱着孩子来找易卿。 易卿看着太子的情况来不及施针，直接找到被咬的包划开了，太子的情况比小然的严重多了，易卿直接用嘴吸伤口里的脓血。 萧靖寒被易卿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来。” “你又不是大夫。”易卿吐出发白的脓血“拿酒精来。” 若鸿慌忙跑去药房取酒精。 一直到吸出来的血颜色变的正常，易卿才开始给太子施针，这么小的孩子有一点差错可能就是人命，易卿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萧靖寒看易卿那么专注，突然能理解易卿说的自己有想做的事是什么意思了，这样的易卿在他眼里闪闪发光。 “人都散开，再拿几个烛台来。”萧靖寒吩咐。 跟着皇后来的人散开，只留了皇后在一边，一边多放了几个烛台把堂屋照的通透。 外面皇上也来了，他不敢打扰易卿，谢家刚出事，如果太子没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后宫的主意。 易卿接连给太子抢救了一个时辰，太子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抓药。”易卿快随写了一个药方。 若鸿看着药方头大，夫人的字真不敢恭维。 “我去。”萧靖寒接过药方。 “准备炉子过来，去搬点儿冰块。”易卿吩咐。 别人去准备这些，易卿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差点儿瘫坐在地上，扶着椅子的扶手才慢慢坐好。 “小然怎么样？”易卿松了一口气就担心小然。 “热快退了，喝了药睡着了。”拒霜小声说“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用轻纱护着小床。” “小然怎么了？”皇后紧张的问。 “和你儿子差不多。”易卿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拿了一颗自己备用的解毒丸吃。 用嘴吸毒看着很高尚，危险程度也很高，幸好这种毒好像是对血液的，而且剂量很小，她是大人危害不大。 皇后有些局促，易卿竟然放着自己的儿子来救她的儿子。 药是易卿亲自煎的，给这么小的孩子吃药，剂量也是问题，只能她凭经验控制。 给太子喂了药，易卿又检查了一下，这才彻底放心。 “不对。”易卿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在医治太子的时候，易卿突然觉得最近京城里孩童丧命案和这些蛾子大小的蝙蝠有关，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被咬之后反应这么大，那些孩童怎么会没有明显伤口？”易卿分析。 “你在说什么”皇后听易卿小声嘀咕。 “京城最近有不少两岁之内的孩童丧命，死状像是被抽干了血，没有明显伤口，我刚才以为和那种像蛾子的蝙蝠有关。”易卿有气无力的解释了一下“不过应该不是。” 萧靖寒让厨房给易卿准备了鱼汤，亲自端上来给易卿：“先吃点东西吧。” 易卿接过汤碗，她也的确有些饿了，猛然抬头，看到院子里很多蛾子大小的蝙蝠。 第532章 抓捕蝙蝠 萧靖寒也看到了，他立马挡着易卿，一边的侍卫也慌忙保护皇上、皇后和太子，堂屋里烛台多比较亮堂，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寸多长的蝙蝠，从浅红色到暗红色。 “用火把。”易卿看着那些蝙蝠好像不愿意冲到堂屋里，想起来用火驱赶。 侍卫慌忙点起了火把，那些蝙蝠虽然不敢靠近，但是也没有离开，一有机会就俯冲下来。 突然有个侍卫一拍脖子，拍到一只蝙蝠在他脖子上，摘下来才感觉到疼。 “大家小心，它咬人的时候不疼。”那侍卫慌忙提示周围的人。 如果不是他感觉到脖子上有东西，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被咬了。 易卿听到那人这样说瞬间明白了，吸血蝙蝠在吸血的时候会打麻醉剂，所以正在吸血的时候是不疼的。 从伤口来看，这种蝙蝠有毒，被发现打掉会出现中毒症状，而一直让蝙蝠吸血，最后就会死去，死去之后因为尸体苍白，伤口也会被掩盖。 “将军，抓一只给我。”易卿看着天空中的蝙蝠。 萧靖寒犹豫了一下出剑，拍了一只下来，立马护在易卿一边。 皇上看着萧靖寒的小动作，说到底还是媳妇亲。 易卿捏着蝙蝠仔细的看了一下，这蝙蝠个头很小，中空的牙齿像普通的注射器针一样，加上孩童轻微哭一下一般家庭也不在意，所以就被蝙蝠一直吸血。 而小然和太子看的紧，被咬之后立马被发现了。 “将军保护我去药房。”易卿打算把这些蝙蝠都熏下来。 她跟着巫敏学了不少巫蛊之术，知道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蛊虫，但是有些东西即便被炼成蛊虫，也会保持很多之前的特性。 萧靖寒示意了一下一边的和泰等人，护送着易卿去药房。 “哎，你们不管我们了。”皇上叫了起来。 “皇上这么多侍卫，定能无忧。”易卿觉得今天这些蝙蝠出现的太蹊跷了，说不定就是冲着皇上他们来的。 “你们……”皇上装作生气。 易卿也不搭理他，径直去药房，那些蝙蝠对他们好像没什么兴趣，俯冲了几下被萧靖寒击落就不再跟着了。 易卿快速的配好药，放在院子里生烟，很快那些蝙蝠就开始落在地上，其实不是死了，而是被药麻痹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笛声，声音不大，但是好像能穿透耳膜一样，让人很不舒服，下意识的要捂着耳朵。 就那么一瞬间蝙蝠全飞走了。 “追。”萧靖寒知道这些蝙蝠是有人控制着。 和泰他们立刻带人追了过去。 易卿让人把院子里搜寻了一遍，把落下来的蝙蝠都捡了到一起，用一个丝网笼子关了起来。 她在巫峡的时候见到很多蛊虫，其中就有各种蝙蝠，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蝙蝠，太奇特了，等明天去找巫敏问问。 想到这里易卿一个机灵，巫敏今天说回陆家结果没回，晚上京城就出现了这么多蛊虫，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如果别人知道巫敏的身份，就算没有联系，也要编排出一点联系来。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皇上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了，这才走了过来。 “蝙蝠。”易卿站直，和皇上保持距离。 “怎么会有这样的蝙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是比较特殊的蝙蝠。”易卿搪塞。 “真的？”皇上有些不相信。 萧靖寒行礼：“看着有点像巫蛊之术炼出来的蛊虫，臣一定会查清楚。” 皇上看了易卿一眼，他就知道易卿想骗他。 易卿也不在意，她就是想骗皇上。 提到巫蛊之术那肯定就牵扯到南疆，她和南疆女帝关系匪浅，还带回来一个巫峡圣女，就这些关系肯定会被说成易卿和这件事也有关。 “我知道这事和你们无关，但是毕竟非我族类，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皇上提醒易卿。 “我会查清楚的。”易卿觉得肯定和紫苏、巫敏没关系。 皇上忙了大半夜，看到太子稳定就被人护送着回宫了。 皇后留下来陪太子，现在太子还没彻底脱离危险，住在易卿这里安全一点。 易卿今天累坏了，送走皇上之后都没精力和皇后说话，过去陪着小然睡觉了。 她吸毒的时候可能有点中毒，现在身体有些沉重，要好好休息才行。 萧靖寒也在一边陪着易卿，看她那么疲惫就亲自守着房间，让易卿好好谁一觉。 巫敏在一间潮湿的房间里醒来，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这里养了大量的蛊虫，她瞬间警惕起来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回陆家的，走在路上突然巨大的恐惧袭来，让她莫名的想逃走，接着她直接晕倒了，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感觉，只有一种情况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当年被炼人蛊的时候。 那对她来说是噩梦，那现在她是不是又在噩梦之中？ 和泰带人跟丢了，他们本就没见到对方，那蝙蝠后来四散而飞，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追。 陆天寻去找了巫敏能去的所有地方，还有她可能会喜欢的地方陆天寻都去找了，但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他顺着从将军府到陆家的路沿途问，终于问到一个消息，昨天有个女子晕倒在大街上，被一个穿斗篷的老年人带走了。 陆天寻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巫敏可能是被什么歹人带走了，他立马去将军府。 易卿还在休息，萧靖寒听到他来有些不悦，吩咐若鸿他们守好房间，自己去见陆天寻。 “萧将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萧夫人。”陆天寻行礼。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给你转达。”萧靖寒不想有人打扰易卿。 “巫敏被人带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陆天寻紧张。 巫敏除了是他的未婚妻，还是南疆巫峡的圣女，没事还好，如果有事，大晋多少要给南疆一点交代。 “调动城防军，全城搜索。”萧靖寒直接说。 陆天寻想和易卿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有可能带走巫敏，这件事最好不要有人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太大。” “不然呢？”萧靖寒都让他调城防军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陆天寻行礼。 第533章 太难了 那边小然醒来了，他的声响把易卿吵醒了，易卿起来给小然检查了一下，已经彻底好了，也没有其它症状，易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和太子怎么样？”易卿醒来精神也彻底恢复了，估计是昨天太累，她最近好像容易累。 “按照夫人的吩咐，早上给太子喂了一点药，已经可以吃东西了。”若鸿小声说。 易卿梳洗好，转身抱了小然：“走，我们去看看尊贵的太子殿下。” 皇后住的地方距离她住的地方很近，以方便临时有什么事，她来的时候皇后穿了便服简单的梳了一个妆。 “太子没事吧？”易卿走到小床那里看了看。 “现在看着是没事了，这次多亏了你。”皇后一脸感激。 “我是大夫。”易卿摸了摸太子的颈脉，又检查了一下他口腔的颜色“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那些蝙蝠到底是什么？”皇后昨天也听到他们对话了“难道真的是南疆……” “我以人格担保，这件事应该和南疆没关系。”易卿很确定的说。 她回来之后，紫苏还给她写过信，南疆现在百废待兴，紫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惹事，再说还有贞王在中间。 “没有关系就好，若是闹出战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皇后感慨着说。 易卿也有些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蝙蝠可以让两岁以下的孩童死的悄无声息，所以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应该只是两岁之下的孩童。 两岁之下，家世什么的都不论，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突然之间有大量的蝙蝠出现，而且明显有针对将军府和皇上的意思，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对方改变了计划？ 她真的只是一个大夫，现在还要做侦探的事儿，太难了。 萧靖寒回去没见到易卿，就跟过来了，不过只在院子里行礼，并没有进皇后的房间。 “我先过去了，皇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易卿这几天没打算出门，实在太危险了。 萧靖寒正要说陆天寻来的事儿，外面人禀报说徐大人和徐夫人来了，两个人又去前厅了。 徐懋之急的汗都快留下来了，看到萧靖寒来慌忙走了过去：“萧将军，这次一定要救我。” “怎么了？”易卿看向来淡定的徐懋之这次也开始着急了。 “昨天晚上一夜之间京城死了十几个孩童，今天上朝我被弹劾了。”徐懋之就是来求救的。 “皇上是不是没有表态？”易卿看向萧靖寒。 萧靖寒经常不去上朝，这些事情他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 “嫂子怎么知道？”徐懋之觉得讨好易卿比较直接。 “太子差点儿出事。”易卿没好气的说“你先坐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萧靖寒已经让城防军注意的蝙蝠了，但是城防军不负责查孩童之死的事，他们只要注意蝙蝠就行。 徐懋之本想把孩童就聚在一起，这样方便保护，但是很多人家不愿意，结果昨天晚上直接死了十几个。 那些弹劾徐懋之的人说徐懋之明明知道，却不上奏，这是同谋。 “你说有我这样倒霉的同谋吗？”徐懋之觉得自己很委屈。 易卿看向萧靖寒：“怎么感觉上朝的都是一些说书的，什么奇怪理由都编排的出来。” 萧靖寒也是这样想的：“一夜之间死这么多，可有什么线索。” “就是蛾子一样的蝙蝠，红色的。”徐懋之有些无奈“那些畜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皇上不会责罚你，你去找陆天寻，尽快找到巫敏。”萧靖寒吩咐。 易卿愣了一下看着萧靖寒：“巫敏不见了？” “恩，陆天寻刚才来说巫敏昨天在大街上昏迷，被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头带走了。” “什么？”易卿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才想说，他们就来了。”萧靖寒解释。 易卿没时间和他们扯这些，把小然递给若鸿：“巫敏是在什么地方地方被人带走的，带我去看看。” “你……”萧靖寒拉着易卿的手腕，不想让她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易卿笑了一下，带上人一起去巫敏被带走的地方。 之前京城的雪莲花和龙筋草被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头带走了，现在巫敏也被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头带走了，没有确切的容貌，易卿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但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巫敏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徐懋之分析事情比陆天寻厉害，他们顺着巫敏被带走的地方开始找，根据对方的行踪找到了一个池塘边上。 “根据两边店铺小二的描述，那人很有可能来了这里。”徐懋之走到这里的时候也挺意外的。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易卿看看左右。 这个池塘不大，景色也不好，周围的住户经常来这里洗夜壶，一边的昌蒲长的茂密，让这里没什么蚊虫。 “去查一下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萧靖寒吩咐。 “档案里有，我去看一下就行，以免打草惊蛇。”徐懋之很谨慎的说。 萧靖寒点头。 他们往回走，看到一群女子围着一个地方欢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易卿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想看一下。 萧靖寒直接蹲下把她扛着肩上站起来：“能看到吗？” 易卿被他吓了一跳：“哦，那是靳宵的宅院，以前只听说他的宅院门口围满了女子，没想到是真的。” 萧靖寒一听是靳宵的立马把易卿放下来了，易卿看到萧靖寒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懋之没时间看他们这样打情骂俏：“我先走了，能不能让冉冉先在萧府住几天。” “希儿是不是没有在外面住过？”易卿才想到这件事。 “恩。”冉冉点头，希儿长这么大都在她身边，她也没有什么亲眷，只能一个人带着。 “你不知道他昨天哭成什么样了，你去住着也好。”易卿想想就头大。 冉冉有些抱歉。 巫敏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好像听到了易卿的声音，她试图往那个透光的小洞那里挪一点呼救，一边的门突然打开了。 第534章 邓啸遇刺 陆天寻知道巫敏会做噩梦，尤其是在打雷天，她会把自己吓醒。 易卿知道巫敏有一个残酷的童年，若不是被巫峡所救，她可能就是一堆枯骨了。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二叔：林摩。 他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一个魔鬼，用自己家人血亲练人蛊，巫敏是唯一活下来是一个。 她眼看着这个人死了，可是每次梦回，她都会看到林摩从尸体中爬了起来，一脸狰狞的看着她。 现在这个人真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一脸狰狞，只是这长脸足以让巫敏陷入无尽的恐惧。 “敏儿，好久不见。”林摩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的牙齿是尖尖的，像一个嗜血的怪物。 巫敏的呼吸变的沉重而急促，圣女的高冷荡然无存：“你别过来。” “你们都误会二叔了，二叔这样做也是为了林家，如果我的人蛊炼成了，我们林家就会有一个永生之人，有一个永生的巫，别说小小的南疆，整个天下都是我们林家的，而这一切最后都会属于你。”林摩蛊惑到。 巫敏看着林摩癫狂的样子，浑身都在颤抖。 “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又有机会了，我以前总是试图用同族的血，现在我用不同人的血，把他们精华抽出来注入你身上，你就可以永生了。”林摩说着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易卿回家之后又开始分析这件事，想这件事一定不要和巫敏有关系，就算她是无意的都不行。 “在想什么？”萧靖寒看易卿一脸凝重。 “我觉得绝对不会是巫敏。”易卿很确定的说。 “不用想那么多，你昨天配制的药还有没有，多配一点送到皇宫里去。”萧靖寒担心这只是开始。 易卿点头。 穆立雪都是看萧靖寒不在家才来找易卿，现在萧靖寒没出门，她就怏怏的在家待着。 “女儿啊，这是银楼新送来的首饰，你看看怎么样。”穆夫人让人端着首饰进来。 穆立雪瞥了一眼一点兴致都没有：“我又不出门，要这么多首饰干嘛。” “女人要自己漂亮，又不是给别人看的。”穆夫人要给穆立雪梳头。 穆立雪晃了一下头不让梳：“娘，邓大人什么时候才回来。” 穆夫人的手悬在那里了：“邓大人出去是给皇上办事，他什么时候回来得看皇上的意思。” “爹不是说皇上也要看我们穆家的态度吗？你去和爹说说，去求皇上让邓大人早点回来。”穆立雪拉着她娘的手。 穆夫人现在恨极了邓啸，不知道那个邓啸有什么好的，把她女儿迷成这样：“我听说今天有个诗会，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群附庸风雅的书生，有什么好看的。”穆立雪一点兴致都没有。 “说不定他们之中有下一届的状元呢。” “状元和我什么关系。”穆立雪越来越想邓啸了，突然眼睛亮了“娘，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她说着把她娘推出房间。 穆夫人不知道穆立雪又想干嘛，想了想就去和国公商量邓啸的事了。 本以为邓啸离开一段时间穆立雪就把邓啸给忘了，现在看来不让她见她却更想了。 “你说这可怎么办？”穆夫人着急。 “那就让邓啸永远不再回来。”穆国公恼怒的说。 他把女儿养这么大，都没这样对过他，一个刚认识的宫人却把他女儿迷成这样。 “那……”穆夫人知道国公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你就不用管了，没事多去看看雪儿，别让雪儿和萧家走太近。”穆国公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萧靖寒了。 “好。” 穆立雪已经出门去邓家了，邓啸不在家，但是邓啸他娘在家。 邓啸这次是去楚南候地界巡查，是皇上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还真让邓啸查到了一点事情，和倭人有关。 原来大晋境内有不少倭人，大部分都是通过平家和穆国公的商路来的，只要他们愿意成为仆从，就会有身份籍贯，以后家人也可以留在大晋。 并非大晋接受不了倭人，倭人就是一伙匪盗，每年杀闽南沿海百姓无数，让大晋怎么接受这样一群人？ 邓啸的觉非常浅，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来，而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黑衣人给包围了，看身形应该全部都是倭人。 这些人擅隐遁，而且数量这么大他肯定不是对手，他也不恋战，打着就退，结果还是受伤了。 幸好受伤之后逃入丛林，让他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邓啸拿出易卿给他的金疮药，易卿那个乌鸦嘴，还真被她给说中了，自己只能小心保命。 忍着剧痛上了药，把伤口包扎起来，然后立马往京城赶。 这些人在这里截杀他，，刀行淬毒下死手，如果他耽误了时间，可能会更加危险。 一夜安稳，早上易卿起来把京城的事问了一遍，那些蝙蝠好像只是前天晚上发疯了，昨天晚上竟然完全没出现。 “捉迷藏呢？”易卿有些想不明白。 太子已经彻底好了，病过一次的孩子好像会瞬间长大，不像之前那样看着傻乎乎的，多了几分机灵。 但是皇后没有回宫的意思，现在背后控制蝙蝠的人还没找到，皇后担心回去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就放心吧，蝙蝠只在晚上出没，我配了药送到宫里了，晚上点了烟熏，蝙蝠就不会靠近。”易卿安抚皇后。 皇后摇头：“还是在你身边安全。” 易卿算是无话可说了。 上午萧靖寒出去，狄氏和白成义来了，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我听说主要针对孩子，小然没事吧。”狄氏一脸紧张。 “有我在，没事。”易卿看她娘好像比之前还年轻了一点，果真是爱情的力量。 “没事就好，你外公这两天总是往城防营跑，也是担心这件事。”狄氏想她是不是不该成亲，一成亲就发生这样的事。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送来了一封加急快信，易卿一看是紫苏的，想紫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竟然给她送来了加急的信。 第535章 反客为主 她们两个的书信多少有些忌讳，毕竟她现在是身份不一般，两国稍微出点儿状况，易卿可能要被扣上私通外敌的名头。 所以平时都是走官方的文书，速度也比较慢。 易卿打开信看了之后表情凝固了。 “怎么了？”狄氏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娘，我现在有重要的事儿，先不和你说了。”易卿说着就出门去找萧靖寒。 邓啸不在锦衣卫，萧靖寒暂时来锦衣卫看着，保卫皇宫里的安全。 看到易卿匆匆忙忙的跑来，萧靖寒下意识的想接住她。 “你看。”易卿把紫苏的书信给萧靖寒。 萧靖寒的表情也凝重了：“和项北征合作的是林家余孽林摩，林摩是巫敏的二叔，当年试图把巫敏炼成人蛊，现在可能在京城？” “你说巫敏的失踪和那些嗜血蝙蝠是不是都和这个林摩有关？”易卿之前觉得巫敏不会有危险，现在觉得巫敏可能凶多吉少了。 “有可能，算算时间，那个林摩到京城快两个月了。”那个时候他们回来的时间不长，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件事。 “我去告诉陆天寻。”易卿担心了。 “我去吧，你好好在家待着。”萧靖寒更担心易卿了。 他们对林摩并不了解，但是就凭他用自家满门炼人蛊这件事，就知道这个人是多恐怖的存在。 “那你小心点儿。”易卿担心的看着萧靖寒。 从锦衣卫回来，易卿越想这件事觉得越严重，林摩和项北征合作，目的是灭了巫峡，如果只是灭了巫峡，他来京城干嘛？ 就算是巫敏在京城，巫敏在京城这么长时间了，他没找到巫敏，反倒是闹出吸血蝙蝠的事儿，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疯子的思维不能以常人度之，易卿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夫人，夫人……”侍卫匆匆忙忙的跑来“外面有个人，说是邓大人。” “邓啸？”易卿想这货来她家还这么神秘“让他进来吧。” “他不是邓大人，是一个车夫。”侍卫解释。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易卿说着就往外面走。 易卿到门口看到一个拉了一车草的车夫。 “邓大人在哪儿？”易卿看到车夫的衣角上有一点血迹。 “邓大人说把他送到将军府，可以给我千金。”车夫笑眯眯的讨银子。 易卿瞪了一下，周围的侍卫立马把刀架在那车夫的脖子上。 车夫就是贪财，还没见过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吓的他直接跪在地上：“在车上，草盖着。” “快点儿。”易卿示意了一下侍卫。 侍卫慌忙把草拔开，邓大人真的躺在里面，不过已经昏迷了。 易卿看到邓啸，示意了一下若鸿，若鸿给了车夫一个钱袋子，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 车夫不敢接，若鸿给丢到地上了。 那些侍卫也不管他，把邓啸扶了回去，易卿让人把邓啸放好，立马给他清理伤口。 伤口有毒，幸好她给邓啸的金疮药有杀菌解毒的作用，不然邓啸早就一命呜呼了。 “夫人。”若鸿看易卿剪开邓啸的衣服，提醒她这样将军会生气。 “你不说谁知道。”易卿说着手上不停。 邓啸的伤口比较深，再深一点就当场毙命，看来对方要要他性命。 用了大量的酒精棉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好，这才给他行针疏通经脉，让若鸿去煎药去了。 易卿下意识的觉得这是穆国公干的，去楚南候封地的事一般都是吏部派个人，这次让邓啸亲自去，估计和穆国公有关。 而且就穆国公还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不能让穆立雪当正室，穆国公不惜利用谢家推波助澜也让萧靖寒把她给休了。 这是遇到她和萧靖寒了，穆国公才没有得逞。 现在穆立雪心心念念的喜欢邓啸，穆国公不满意，又不想和女儿闹翻，就干脆把邓啸给杀了，一了百了。 易卿这个人的确怕麻烦，但是穆国公一而再的这样，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就不信穆国公不是无缝的苍蝇。 其实穆国公不但有缝，而且还有很多，但是穆家太有钱了，京城和穆家做生意的人太多，一旦动了穆家，那就是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你们那么多人，杀一个邓啸都杀不了，我养你们何用？”穆国公看着面前的跪的倭人“自行了断吧。” “邓啸已经中毒了，不可能活着。”那人不想死。 “好，那你就找到他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穆国公冷哼。 “是。” 萧靖寒回来就闻到一股药味，这药味和之前的不同，也太苦了，他闻着药味径直去了药房，看到易卿在看医书，若鸿蹲在门口煎药。 “这是谁的药？”萧靖寒说着进了药房。 “邓啸的。”易卿看到萧靖寒回来放下书“林摩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邓啸怎么在我们家？”萧靖寒只听到邓啸。 “受伤了，兵刃上还淬了剧毒，命悬一线。”易卿说着靠在椅子上“你不如把城门进出的人都查一下，那林摩精通蛊术，只能用排查的办法查到他。” “邓啸得罪谁了，那人要要他的命。”萧靖寒现在只想聊关于邓啸的事儿。 易卿猛的坐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关心邓啸呢？” 这是她领悟的一招，叫反客为主，既然萧靖寒那么在意她说别的男人，她就说萧靖寒在意那个男人，逻辑没问题。 萧靖寒真被问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门口煎药的若鸿也被自家夫人吓了一跳，这是谁先生气谁有理吗？ “我不是关心邓啸，我就是……”萧靖寒试图解释“我已经告诉陆天寻了，而且城防军听他调遣，他也在查林摩可能会住在什么地方。” “咱们说的是邓啸的事儿，你别岔开话题。”易卿继续生气。 萧靖寒想了想扭头看着外面的若鸿：“夫人交代怎么煎药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若鸿有点跟不上不将军和夫人的节奏。 萧靖寒直接把药房的门给关上了，关于邓啸的事，他和易卿一定要好好聊聊。 第536章 心有灵犀 陆天寻知道巫敏做噩梦，但是他并不知道巫敏童年的经历，知道这些的时候，他心中隐隐的担心，那个可能是巫敏永远过不去的坎儿，以前她努力的给遗忘了，现在又被人揭开，她要怎么办？ 徐懋之和陆天寻不熟，陆天寻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温润板正的人，温润板正到没有感情，现在才发现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这些是这三个月城门的进出记录。不是说来京城两个月吗？你为什么要查三个月的，这么多要查很长时间。”徐懋之让人把册子放在陆天寻面前。 “对方的行迹太隐蔽，行动的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要早。”陆天寻说着开始翻看。 徐懋之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皇上和太子都遇刺了，若是被对方得逞，大晋肯定要乱了。 皇宫的安全现在是萧靖寒负责的，皇上有些后悔让邓啸去楚南了，如果邓啸不去楚南，他能用的人还会多一点。 想到这里对穆国公有怨言了，他登基之后也没用过穆家，只是感念穆家一开始就站在他这一边，让他顺利登基。 穆家和权贵做生意他也不过问，这算不得什么结党营私，进宫两趟还是为了他女儿，之前就算了，谁知道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 “皇上，南疆女帝的急信直接送到了将军府。”甘承佑禀报。 皇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次牵扯到蛊虫本就和南疆有关，这个时候南疆女帝给易卿送信。 “要不要把萧将军叫来问一下。”甘承佑试探着问。 “算了。”皇上打算晚上亲自去问。 他不是怀疑萧靖寒会做什么，只是那个易卿做事向来只看喜好，之前为了帮南疆女帝还坑他。 易卿转身护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吓的小然直愣愣的看着她，把易卿给逗笑了。 萧然不知道他娘亲笑什么，也学着打了一个喷嚏，易卿笑的更开心了，谁说男孩子不能当小棉袄了，包子和小然都和她亲。 “孩子小时候多好，长大了就想着法子气人。”易卿看着小然。 “大公子和二公子都这么听话，长大肯定不会气夫人的。”若鸿笑着说。 “那谁知道呢。”易卿想了想觉得两个儿子应该不会气她，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会有什么冲突，为什么会气人。 “夫人，邓大人醒了。”侍女进来禀报。 易卿就知道邓啸命大，不过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她到邓啸房间的时候，邓啸已经支着坐了起来，看到易卿进来笑了一下。 他能进京城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易卿，他知道易卿肯定会救他，萧靖寒肯定会护住他，他若是回家了，只能给他娘带去麻烦。 “知道是谁要杀你？”易卿说着给邓啸把脉。 “很有可能是穆国公。”邓啸说着有些他吃力“我此番去楚南，发现穆国公、楚南候和倭人往来密切，而且追杀我的是倭人。” “你想多了，如果真是穆国公要杀你，他纯粹是因为杀了你他女儿就死心了。”易卿给邓啸检查完“既然醒来就没事了，好好养着就行了。” “不可能吧。”邓啸为人乖张，但是也不敢乖张到这个程度。 “有什么不可能的？”易卿走到一边“你想想和倭人有往来对穆国公来说是什么大事，至于让穆国公追杀你。” 别人和倭人有往来是大事，但是穆国公不是，他的生意遍天下，认识倭人多正常，都不需要解释的。 “那我娘……”邓啸担心起来了。 “你娘又不会娶穆立雪，你先养病吧。” 邓啸想了想只能安心养病。 徐懋之把京城的孩童聚在一起，点起熏蝙蝠的药材，以防再有蝙蝠来，京城可谓是全城戒备。 萧靖寒回来的很晚，京城各个地方都要部署。 “邓啸被人追杀，现在在我们家。”易卿直接和萧靖寒说。 “被人追杀？”萧靖寒想了一下“穆国公？”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易卿笑了起来“穆国公这样，我是看不过去了。” 萧靖寒觉得易卿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上次收拾了谢国公，这次又想对穆国公下手，四个国公里，谢国公是最弱的，而且是自己犯了事，穆国公可是世家。 “还没找到巫敏，蝙蝠的事情也没有解决，先忙这件事吧。”萧靖寒揉了揉易卿的发顶“再陪我吃点东西。” 易卿这没清闲几天，又开始忙这些事儿。 她已经吃过晚饭了，陪萧靖寒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的看自己的指尖。 “怎么了？”萧靖寒奇怪的看着易卿。 “没什么。”易卿搪塞了一下。 她今天给邓啸把脉的时候，突然想到靳宵的手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给别人把脉她想到的只有病人，而给靳宵把脉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感觉她的指尖是放在凝脂美玉上。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是错觉，现在想想好像只有靳宵比较特殊。 “我明天要去给靳宵看诊，你和我一起去吗？”易卿问到。 萧靖寒点头：“我明天先进宫一趟，安排好锦衣卫的事，回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好。”易卿点头。 又是安稳的一夜，京城的上空连一只蝙蝠影子都没有出现，早起徐懋之顶着黑眼圈来将军府，现在他妻儿都在这里，他也来这里蹭。 冉冉给徐懋之准备了点东西吃，徐懋之吃了就睡觉了。 “这样熬着也不是事。”易卿看徐懋之的样子。 “要是再有孩童死去，惹的龙颜震怒，我们一家都不是事了。”冉冉自嘲。 易卿觉得皇上不会那样，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靖寒忙完回来接易卿，两个人一起去靳宵那里。 靳宵家门口围了很多女子，外面停了各种马车，萧靖寒和易卿只好下车慢慢走过去。 “怎么办？”易卿觉得他们是挤不进去了。 “抱住我。”萧靖寒带着易卿一跃进了靳宵的宅院。 若鸿他们也跟着进去了，做他们家夫人侍女，没有几把刷子真的不够用。 易卿落地就看到靳宵猛烈的咳嗽，都开始吐血了。 第537章 看一下指甲 易卿赏菊回来之后还来看了一次靳宵，当时他的情况挺稳定，今天怎么这么严重。 靳宵好像没想到他们会翻墙而入，慌忙把带血的手帕藏了起来，起来见礼。 “你家门口太堵了，我们只好翻墙过来，还请见谅。”易卿解释。 靳宵一脸抱歉：“这是我的错，家门口太堵，让嫂子不得已而为之了，请。”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陪在一边往里面走。 “你的伤怎么样了？”易卿放下自己的药箱。 “皮外伤，不碍事。”靳宵坐下给他们倒水“家里也没什么好茶，嫂子不要见外。” 萧靖寒眼观鼻站在那里：“不用忙，给你把脉之后我们还有事。” 靳宵抱歉一笑，抬手放在桌子上。 易卿拿出脉枕，之前她有疑惑，今天想好好试试。 她先给靳宵把腕脉，然后又开始检查颈脉。 “我这病……”靳宵谨慎的看着易卿。 “你这病，有点奇怪。”易卿又开始摸靳宵的腕脉“我给你的药你可都按时吃了？” “按时吃了。”靳宵乖巧的说。 “看来没什么不良反应，继续吃着。”易卿说着指尖在靳宵的腕脉上慢慢的游动。 靳宵奇怪的看着易卿把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把脉的。” “独家秘方。”易卿笑着说“最近饮食上可有什么不适应的？有没有出现水土不服？” “还好，京城繁华，能买到的东西比较多，和家里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易卿这才收了手“指甲要剪短一点，比较方便。” 靳宵反手看了一下：“好。” “那我们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们。”易卿说着起身。 “好。”靳宵跟着起身。 “你不要送了，你身体不方便。”易卿挡了他一下。 萧靖寒带着易卿离开，靳宵拿过手帕又猛烈的咳嗽起来了，眼中全是恨意。 易卿一脸深思的上了马车，她近乎确定这个靳宵有问题。 “夫人怎么了？”萧靖寒看易卿那么凝重。 “东碣山那几个混混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易卿问到。 “查清楚了，就是京城的几个混混，平时还做点儿人牙子的勾当，估计是看靳宵长的清秀，想抢走了当兔儿爷。” “那几个人的尸体呢？” “夫人要他们尸体干嘛？” “混混之流最擅长保命，明知道穆家在那里清场，他们怎么可能还去冒险。”易卿分析着说。 “夫人是意思是……有人故意的？”萧靖寒想想也是。 “是不是故意的，看看尸体就知道了。” 那几个混混的尸体已经被埋了，易卿要看，萧靖寒只好带人给挖了出来。 挖开坟墓之后萧靖寒都吸了一口冷气，这也没多长时间，那几个混混的尸体却变成了粘液一样的东西，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在动。 “是蛊虫。”易卿掩鼻看着那尸体“铺一层石灰给埋了。” 一边的侍卫也被熏的不行，立马去找了石灰铺了一层再埋上。 “夫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混混去的？”萧靖寒也明白了。 易卿点头：“看来是有人要和我们下一局大棋。” 易卿觉得好难啊，她都这么乖巧可爱了，为什么总有人要算计她。 “穆国公？”萧靖寒猜测。 “邓啸的事情肯定和穆国公有关，但是这件事不一定和穆国公有关系，那些蝙蝠是蛊虫，这些人身体里出现了蛊虫，林摩在京城，这些事很有可能和林摩有关。”易卿分析着说。 但是她又不知道林摩为什么要这样做，紫苏的信上说林摩可能是只身一人来大晋的，难道他想以一己之力颠覆大晋朝廷？ 这显然不可能，除非有什么她还没想到原因。 “那你是怀疑和靳宵有关？”萧靖寒看着易卿。 易卿是靳宵那里出来突然要来看尸体，肯定是易卿在靳宵那里发现了什么，才会过来求证。 “将军真聪明，靳宵的确有病，但是……不是我们看到的病。”易卿笑着说“将军看一下自己的指甲。” 萧靖寒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指甲：“怎么了？” “今天我发现靳宵的脉象有问题，好像是女子脉象，于是我让他看一下自己的指甲，他是反手看指甲的。”易卿做了一个反手看指甲的动作“女子看指甲会反手连自己的手一起看，看漂亮不漂亮，而男的看指甲，大部分会蜷手只看指甲。” 萧靖寒看着自己的指甲恍然：“那我们赶紧把她给抓起来。” “他又没犯什么事儿，不过有一件事要立马去查。” “什么？” “查一下靳宵和平家的关系。” 之前易卿让鬼大人去查，鬼大人可能让鬼浮山的人去查了，自己在京城一带找平昔年，到现在都没把消息给她送来。 “外公不是说靳宵丧夫吗？”萧靖寒奇怪。 “如果一个女子被人负了，她一怒之下可能告诉别人，她男人已经死了。” 萧靖寒看着易卿，觉得女人真够狠的。 “不要让鬼大人去查了，不靠谱，既然是在晋北，就让铁影去查，一定要查到靳宵的父亲到底是谁，是怎么死的。”易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鬼大人说平昔年换脸的时候，他们都认为平昔年会换一张女子的脸，但是如果她换一张男子的脸呢？ 这说起来有点不真实，男女之间的差别除了脸还有骨架比例，但是如果这个男子本身就瘦弱文静，差别也不会那么大。 而且靳宵的脉象显然是用什么特殊的办法改的，她不懂这个时代的有些秘术，比如紫色琉璃那样的存在，也许还有什么比紫色琉璃还要玄奇。 “好，我这就安排。”萧靖寒听易卿不相信鬼大人，心里竟然美滋滋的。 “还有——”易卿想了一下“把靳宵接到其它的宅院里，好好看管起来。” 想到靳宵有异常，再想到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头在靳宵宅院附近消失，如果这些都有联系，那么那个老头对靳宵来说是事关重要。 “好。” “这个我来吧。”易卿想了一下“我总觉得他有其他的意图。” 第538章 靳宵搬家 靳宵的出现好像没有任何破绽，只是前有白玉棠，现在她看到这样的人就会警惕。 而靳宵身上完全看不到平昔年的影子了，连肌肤和体征都不同，做到这样天衣无缝，不可能就是在她面前显摆一下。 “他很危险。”萧靖寒不愿意了。 “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易卿笑着说“他连我给的药都不敢吃，证明他也害怕。” 两个人掩埋好尸体回城已经是下午了，去路边的酒楼里吃了点儿东西，萧靖寒去忙自己的事，易卿带着若鸿回家。 药铺门口挤满了人，易卿把熏蝙蝠的配方公开，现在人都挤着去买熏蝙蝠的药，有孩子没孩子的都备着，以免那蝙蝠饿了谁都咬。 易卿觉得这些人的想法很不错，现在蝙蝠是只咬两岁一下的，但是那天晚上蝙蝠咬了一个侍卫，虽然那个侍卫后来也没什么事。 她已经详细的研究了一下那个蝙蝠，口器比较特殊，牙齿和注射器的针头差不多，上牙吸血，下牙有麻醉剂和毒，如果让那蝙蝠吸足够长时间的血，成人也会一命呜呼。 易卿回到家就把拒霜找了过来：“我们的产业里有没有小一点的宅院，适合一两个人住，环境要好。” 拒霜想了想点头：“城东有个小宅院，非常小，胜在别致，观景也好，还有两个下人经常打扫，随时可以进去住。” 易卿愣愣的拒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宅院，平时没人住为什么有人在里面打扫？” “我听说那老两口的三个儿子都跟着将军战死了，将军特意安排的，那老两口人也实在，又没有其他亲人，就一直在那宅院里。” 易卿恍然。 之前被那些军户闹过之后，易卿不喜欢再接触那些人。 “行，你先去把那老两口接到府上来，把院子整理一下，今天晚上要住人。”易卿吩咐。 “是。”拒霜行礼退下。 “给将军说一下，我去一趟狄家，晚上就在那边吃饭，晚点儿回来。”易卿吩咐家人。 狄氏在忙自己成亲的事儿，她的意思是拜个天地简单办一下就行，但是易卿之前邀请了京城的贵妇，现在她父亲回来，说一定要大办，这样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 听说易卿过来，狄氏慌忙出来。 易卿看府里的房子在彻底清理，院子里的花卉也都换成了红色，看来这次很用心：“娘。”她看到狄氏过来叫了一声。 “这两天忙也没去看你。”狄氏看易卿和她亲近十分开心。 易卿表示她刚去看过：“刚好我这两天也不怎么在家，外公呢？” “你外公去置办东西了，之前的他说太少。”狄氏说着有些害羞。 易卿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等吧，我今天去看靳公子，发现他的宅院被很多女子围着对他干扰很大，我特意找了一个僻静的宅院，想把他接过去，也好养身体。” “靳宵这孩子倔强的很，之前不愿意住在这里，会接受你的安排吗？”狄氏担心。 “我们也是为了他好，他现在是病人，我是大夫，他跟着外公进京，如果有个什么好歹，外公怎么向靳家交代。” 狄氏点头：“的确是这样，那让他住到这里来就好了。” “娘看他那性子，可能从小有病不擅长和人接触，身边有人会不自在，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的好。” “也是。”狄氏点头“那我派人去把你外公找回来。” “不用了，现在他的宅院外面估计还围着人，我们等天黑了再去，到时候悄无声息的把他给转移了，省的再有那么多找上他。” 狄氏觉得也对。 狄国公到饭点才回来，一看易卿也在就抱怨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坐马车去靳宵那里了。 他们到的时候靳宵还在吃晚饭，吃的海参粥和清蒸鱼，他们进来靳宵慌忙让下人把饭菜给撤了。 “你继续吃。”易卿看靳宵那局促的样子。 “我下午贪睡了，起的晚，狄公来有什么事？”靳宵行礼。 狄公说明了来意：“要不是卿儿给我说，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赶紧搬过去吧。” “不用了，我这里住习惯了，若是再换地方，又要不习惯了。”靳宵推脱。 “这事你得听我的，你是病人，我是大夫，若鸿，去帮靳宵收拾东西。”易卿不由分说。 “那请稍等一下，我自己来收拾。”靳宵只好妥协。 靳宵没什么东西，只收拾了两个小箱笼，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们上了马车直奔城东。 因为蝙蝠的事情，京城有宵禁，但是一看是狄国公就慌忙让开了。 这两天没有出现的蝙蝠又出现了，围着他们的马车要扑下去，但是都一直环绕，不敢真的下来。 等他们到城东的小院子的时候，已经有侍卫在那里等着了。 “我给你安排了两个侍卫，以后再有人围着你，你也可以有人保护。”易卿看着靳宵。 “还是卿儿想的周到。”狄国公很满意。 这个小院的确精致，易卿也是第一次来，绕过一个假山就是靳宵住的地方。 “你就放心住，这些屋子我都熏过防蝙蝠的药了。”易卿把靳宵带到房间里。 “多谢。”靳宵让下人把他的箱笼放下。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易卿看靳宵已经住下了，就准备走人。 “还请嫂子把那两个侍卫带走，我不习惯。”靳宵尴尬的说“在晋北的士兵都凶神恶煞的，我怕。” “看看你，像个女子一样。”易卿没好气的说“行，那我就把侍卫带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狄国公看易卿对靳宵这么好很开心：“你放心吧，有卿儿在，你肯定会好的。” 安抚了靳宵一番，一行人才离开，把门口的两个侍卫也带走了。 他们一离开，靳宵就打开了其中一个箱笼，里面有一只如玉的蝙蝠，靳宵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盅，把那蝙蝠轻轻一捏，挤出一点透明的液体，她端着一饮而尽，还舔了一下琉璃盏。 易卿和她外公坐一辆马车回去。 “外公，靳家很有钱吗？”易卿好奇的问。 第539章 都见不得光 靳宵进京之后，一举一动都表现的很有涵养，好像是书香门第之后。 “之前就是一个戏班子，后来我给他们送了一些钱，他们的日子才好一点。”狄国公感慨着说“如果靳家早点有钱，估计靳宵的病也不会拖成这样。” “那就是说靳宵的言行礼仪是因为靳家之前是一个戏班子？”易卿好奇的问。 “戏班子怎么了？”狄国公以为易卿是看不起戏班子“靳家红火的时候，什么高宅大院都去过，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易卿笑了起来：“哦，原来靳宵从小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 “那倒不是，有靳宵的时候，靳家的戏班子已经没有了，靳宵没离开过晋北。”狄国公只想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易卿没有再问了，一个家境一般，没有离开过晋北的人，竟然喝着海参粥，吃着精致的清蒸鱼，要知道清蒸最考验厨艺，还得是上好的鱼。 还有装饭的碗碟，和她家用的一样，易卿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奢侈习惯了的人，觉得这样已经很寒碜了。 萧靖寒在狄国公府门口等易卿，才知道易卿在半路和狄国公他们分开已经回家了，萧靖寒慌忙策马回去，刚好在门口看到易卿下马车。 “将军。”易卿意外“你也刚回来。” “恩。”萧靖寒过去拉着易卿的手“你去做什么了，浑身熏的都是药味。” “我特意熏的，防蝙蝠的。”易卿知道这味道有点浓郁“我已经把靳宵换地方了，你派人盯着他原来的宅院。” “好。”萧靖寒点头。 陆天寻从拿到出入城门的册子到现在都没有睡觉，把所有的册子都看了，分析出几个可能有问题的人。 “这个林大从晋北来的。”陆天寻把册子给徐懋之“说是来探亲，之后再也没有出过京城。” “晋北……”徐懋之重复了一下“你为什么觉得他有问题？” “他进京城之后，好像彻底失踪了。” 徐懋之点头：“好，你先休息，我去找。” 陆天寻一阵眩晕，还是支着头站稳了：“你那边没再出事吧。” “谢天谢地，没有。”徐懋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 接下来几天这件事没什么进展，那些蝙蝠也没有再出现，他们一户一户的查，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叫林大的人。 萧靖寒让人盯着靳宵之前住的宅院，人去楼空之后一片静寂。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邓啸已经可以下床了，伤口只用养着就行了，但是他暂时没有离开将军府的打算，他这样出去，再遇到刺客可没那么好命。 易卿想林摩是不是把蝙蝠喂撑了，这几天蝙蝠都不饿，所以不出来了？ 靳宵那边也没出宅院，除了让下人去买点儿菜之外没其他事儿了。 就是找巫敏的事儿挺急的，不知道巫敏是不是落到林摩手里了，如果林摩再试图把巫敏炼成人蛊怎么办？ 她正担心这些，鬼大人那边终于有消息了，平家的人已经调查完了，那些女子都好好活着，该议亲的议亲，该学女红的学女红。 “她不会那么傻，用自家人的脸。”鬼大人嫌弃的说。 他现在已经不穿黑色的劲装带面具了，喜欢穿一袭银白色的劲装，脸上那股冰寒也没有了，走在大街上就是一个祸害。 “不，只有用子家人的脸，平昔年才能重回平家。”易卿很确定的说。 鬼大人想想也是：“那现在怎么办？” 易卿已经让铁影去查靳宵了：“你不是致力于让平家破产吗？继续。”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商业奇才，和他合作我很快就可以把平家搞垮，改天带你认识一下。”鬼大人得意的说。 “男的女的。”易卿警惕起来。 鬼大人觉得没意思：“有区别吗？” “女的话，你们就可以珠联璧合了。”易卿玩笑着说。 鬼大人斜眼看着易卿：“我才不是你们这种俗人，就想着娶妻生子，我有更大的理想。” “杀人？” “消除活人的怨念。”鬼大人觉得这样说自己的职业就高大上起来了。 易卿不想搭理他：“既然你最近没事，就去跟着徐懋之抓蝙蝠吧。” “抓蝙蝠干嘛？” “之前那些孩童是被蝙蝠吸血咬死的，那蝙蝠是炼制出来的蛊虫，而且数量很大，他现在人手不够很被动，你去帮帮他。” “不去。”除了易卿和萧靖寒，还没人能使唤动鬼大人。 “我可以找到平昔年。” 鬼大人立马就精神了。 “只要你能帮徐懋之抓住蝙蝠。” “蝙蝠和平昔年有什么关系？”鬼大人不服气。 “都见不得光。”易卿笑着说。 皇上连着两天顺着地道来找萧靖寒都没找到，气的他不来了，过了几天还是来找萧靖寒了，不过他很生气。 “你天天不在家去干嘛了？”皇上端着架子。 “你说去干嘛了？”易卿看到皇上抱怨就怼了回去“要不是你朝廷上的那些破事儿，我家将军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皇上听易卿这样说一点脾气都没有：“皇后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蝙蝠抓完的时候。”易卿也不知道“你家女人不回去，也是我们的错？” 皇上听到蝙蝠就头疼：“先不说这些，南疆女帝给你们发的密信是什么。”他直接问。 易卿想了想：“你监视我们？” “送信的快马大摇大摆的到你们将军府，我想不知道都难。”皇上最近太忙了，之前来了两次萧靖寒都不在，今天才又想起来。 “也没什么，之前项北征留的东西里，提到和一个邪巫合作，南疆女帝查出那个邪巫是巫峡圣女的二叔，当年因为炼制人蛊太过残忍被巫峡给杀了，不知道用怎么办法活了过来，可能来京城了。”萧靖寒解释。 “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给我说。”皇上惊讶“那这次蝙蝠的事，是不是他搞的鬼？” “我若是和皇上说了，朝中的大臣在意的可能只有南疆和大晋的关系，会说这是南疆的阴谋。” “那你可以偷偷给我说。”皇上也知道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会扩大事态。 第540章 常规不要脸 萧靖寒看看易卿，易卿表示看她干什么，她又没说不让萧靖寒说。 “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皇上看他们的样子。 “我就是……忘了。”萧靖寒是真的忘了。 “可不是吗，我家将军就是你手里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还恨不得给掰成几块到处顶着，忘点事很正常。”易卿直接怼了回去。 知道这件事之后，萧靖寒一直忙着处理，还真忘了给皇上说了。 皇上狐疑的看着他们夫妻俩：“真的？”他怎么感觉还有别的事情。 “林摩的事情是真的，我已经让陆天寻和徐懋之在京城全面寻找了，我们怀疑巫峡圣女是被林摩抓走了，林摩在十几年前就打算把巫敏炼成人蛊。”萧靖寒解释。 皇上听萧靖寒这样说感觉很新鲜：“炼成人蛊会怎么样？” 萧靖寒也不清楚，转即看着易卿。 易卿也不知道，当时巫彭只给她说炼成人蛊，也不知道炼成人蛊会怎么样：“万虫成蛊，当初林摩要把巫敏炼成人蛊的时候，屠了林家满门，也许……办法差不多。” 皇上吸了一口冷气，不管人蛊有什么用，这样的方法太残忍了：“那会不会和最近死去的孩童有关？”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萧靖寒点头。 “南疆邪术，果真惨无人道。”皇上说着眼了易卿一眼“南疆应该禁了此术，以免此术危害世人。” “南疆炼蛊和大晋炼毒差不多，关键不是做什么，关键是人心，即便没有炼蛊，没有炼毒，那些人该杀人还是会有办法杀人。”易卿知道狗皇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打压紫苏，不让她拦着。 “夫人所言极是。”萧靖寒附和。 皇上指了指他们两个不想搭理他们了。 本来皇上担心南疆女帝和易卿有什么秘密联系，现在轮到他担心林摩了，他想的是林摩是南疆人，也许是一个压制南疆的理由。 送走了皇上，易卿坐在镜子前取珠钗，如果不需要出门，她更喜欢挽一个简单的道髻，省的插那么多珠钗压的脖子疼。 萧靖寒在易卿背后踱来踱去，一脸凝重。 “你在想什么？”易卿看着镜子里的萧靖寒。 “林摩是南疆人，如果真的是他在京城犯下这么大的事，到时候皇上可能会以此为难南疆。”萧靖寒简直就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 易卿啪的一声把簪子拍在桌子上：“他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萧靖寒看着易卿那生气的样子：“这是常规。” “常规不要脸。”易卿没好气的说“那我得给紫苏说一下。” “应该不用，如果紫苏足够聪明，会派人来京城一趟表示友好。”萧靖寒想如果紫苏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以后南疆还是会出问题。 易卿点头。 那边巫敏还没有消息，他们查了所有三个月内有来探亲的人家，确定都不是林大，而京城也没有任何人有那样特征，那个林大好像进了京城之后就蒸发了一样。 “这种情况可能是他在京城早就有住所，住进去之后不怎么外出，别人根本找不到。”邓啸提示。 易卿也这样想过，但是不知道这样怎么查，现在没有那么多跟踪手段。 “那你就要找京城消息最灵通的人了。”邓啸得意。 “京城消息最灵通的人不是你们锦衣卫吗？”易卿想邓啸这是暗示她求他。 “我们锦衣卫对权贵的消息灵通，在市井之中并不灵通。”邓啸看易卿那鄙视的样子。 “你是说……乞丐？”易卿想了起来。 邓啸点头：“他们混迹于街头巷尾、墙角树下，容易被人忽略，最容易打听消息，如果他们之前没有留意，只要你出钱，他们什么消息都能给你打听到。” 易卿恍然：“那他们应该有头领吧？” “城西有个土地庙，那里有个叫翁连的人，别人叫他瓮耳朵，你可以去找他。”邓啸提示。 “谢了。”易卿说着就走。 “你打算亲自去？”邓啸看易卿的样子。 “我比较快。”易卿就是打算亲自去。 邓啸看易卿一身轻快的样子，她现在好歹是贵门妇，还是百无禁忌。 易卿带上若鸿和几个侍卫去了城西的土地庙，到的时候看到那里躺了好几个乞丐，尸体都僵硬了。 别的乞丐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老鼠，小老鼠。”翁连抱着怀里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那小孩脸色苍白已经奄奄一息了。 “请问——谁是翁耳朵。”易卿和他们打招呼。 众人回头看到易卿，看到她的装扮还带着随从，立马有些仇视。 易卿想这些乞丐有问题，明明平日里靠祈求富贵人家给一口吃的，竟然对富人这么仇视，这心态不行。 “你有什么事。”翁连看着易卿。 “我想向你打听点事。”易卿直接说。 “一百两。”翁连想都不想就说到。 若鸿要生气，易卿拦了一下，示意给他钱，若鸿只好给了对方一张银票。 翁连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二狗子，快去请大夫。” 一边的二狗子转身就跑。 “我就是大夫。”易卿看这些人舍近求远。 众人不相信的看着易卿。 “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妇，怎么可能是大夫。”二狗子不相信。 易卿觉得这些人见识短，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翁连怀里的小老鼠，当即吓了一跳，她以为这几天没有蝙蝠出没，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赶紧把他放平。”易卿看人还有救，再晚一会儿可能就没救了。 翁连看到的对方这么专注，慌忙把小老鼠给放平了。 “去打一盆水来。”易卿看着小老鼠身上厚厚一层灰垢，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都找不到蝙蝠咬了哪。 “快去打水。”翁连吩咐一边的人。 一群乞丐慌忙去打水。 易卿虽然没有带药箱，但是她随身带的有银针，立马施针护着小老鼠的心脉，小老鼠抽搐的情况稍微缓解了一点。 翁连看到小老鼠这样才放心了，看来对方真的是一个大夫，而且医术很高明。 第541章 够精明 易卿看着他们端过来的瓦盆，上面还有一个豁口，里面的水不停的洒出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若鸿，站起来。”易卿转身。 若鸿不知道自家夫人要做什么，先站了起来。 易卿在若鸿衣服下摆上撕下一块布，若鸿的衣服是没有刺绣的棉布，用起来比较方便。 若鸿吓了一跳，随即知道夫人要做什么，原来是给小老鼠清理身体。 “找到了。”易卿把小老鼠脖子和手臂都擦干净才找到被蝙蝠咬的伤口，那伤口恢复的非常快，若是不仔细找都找不到。 施针之后挤出脓血，小老鼠的情况慢慢的好转。 “真是神医。”后面的人感慨。 “若鸿，派人去拿几幅药过来。”易卿之前已经配制好了治疗的药，只是一直没人被咬，药就没用上。 “是。”若鸿转身吩咐。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翁连直接跪下。 一群乞丐也跟着跪下了，他们生的卑贱，从未有人在意过他们，突然遇到一个在意他们生死的人，他们自然感激涕零。 “举手之劳。”易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你们都起来吧，他什么时候被蝙蝠咬的？” 翁连不知道易卿说的什么意思：“被蝙蝠咬的？” “你们不知道？”易卿看翁连那疑惑的样子。 翁连摇头。 “那外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易卿想这些人还真是死的不知不觉。 “外面的尸体是这两天死的，乞丐命贱，睡一觉就没了很正常。”翁连感慨着说。 “别人说你们命贱，你们自己也认为自己命贱？”易卿说着起身去检查尸体。 这些都是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出现全身苍白的情况，还有就是这些乞丐身上实在太脏了，灰垢厚厚的一层，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易卿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同，这些被咬的尸体比普通的尸体腐烂的慢。 “他们都是被蝙蝠咬死的？”翁连后面跟着“不是说蝙蝠只咬两岁之内的孩童吗？” “不是。”易卿站了起来“一共死了几个？” “八个。”翁连有点傻眼“对了，还有小老鼠被咬了，但是没有死。” 易卿想那人真够精明的，之前对小孩下手，小孩夭折别人认为是正常的，现在对乞丐下手，乞丐死了更不会有人在意。 “回头我拿药过来把你们这里熏一下，你说你们没钱就算了，城外找个水坑洗洗澡不行吗？”易卿有些无奈。 “这位贵人，我们是乞丐啊。”翁连无奈的解释。 “乞丐就应该认为自己一辈子就是乞丐，就应该一身脏乱，爬满了跳骚？” 翁连一把年纪了，被质问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是换了话题：“贵人要问什么消息。” “我要找一个穿着斗篷的老者。”易卿这才想起来她是来干嘛的。 “穿着斗篷的老者？”翁连想了想“京城穿着斗篷的老者多了。” “他是从外地来的，两个月之前刚到京城。”易卿描述“行迹诡异，动辄就失踪。” 翁连明白了，看来对方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贵人给我说一下那个人出现在什么地方过，我一定给贵人找到。”翁连信誓旦旦的说。 “在东朝街出现过。”易卿说了巫敏被带走的地方。 “好，贵人是再来问，还是留个地儿，我们找到了就给贵人送信。”翁连一口答应。 “你们找到了让人盯着，去镇北侯府报信。”易卿直接说。 翁连一听镇北侯府直接跪下了：“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萧夫人，都说萧夫人是神医，果真名不虚传。” “你们把尸体送到大理寺处，就说我让送的，被蝙蝠咬死的。”易卿想这些尸体可以用来研究一下那些蝙蝠“你们平时也注意一点，那蝙蝠咬人不疼。” “是。”翁连点头。 易卿出门一趟又遇到了蝙蝠的踪迹，回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下衣服，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分析这件事。 萧靖寒今天回来的特别晚，终于引起了易卿的注意，她觉得萧靖寒不可能为了巫敏的事儿忙，就算是护卫皇宫，这回来的也太晚了。 “老实交代，你出去干嘛了？”易卿挂在萧靖寒的背上玩笑着问。 萧靖寒反手一捞把易卿捞到自己怀里：“有点事。” 这个回答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行吧，你天天就是忙，害得我独守空房。”易卿装作一脸幽怨。 萧靖寒被她逗笑了：“袁和从没回来是因为有人私采矿山，你让陆天左带一些人过去刚好救了他一命，他们现在正在河南查这件事，关系到朝中肱骨，皇上让我秘密调了一支精锐，到时候好控制局面。” 易卿吸了一口冷气：“谁这么大胆？” “现在还不知道，朝中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萧靖寒点了一下易卿的鼻子。 朝廷不让人养私兵，这些人就招护院，甚至是开武馆、镖局，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力量，到时候拼死抵抗，京城也会动荡。 “那个狗皇帝，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让你做。”易卿一脸不愿意的说。 萧靖寒下巴轻轻的抵着易卿的发顶：“卿儿，辛苦你了。” “那你要好好犒劳我才行。”易卿支持萧靖寒做自己想做的事。 两个人折腾了一阵刚睡下，外面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萧靖寒和易卿同时坐了起来。 他们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不可能这么急促的敲门。 “将军，夫人，云阳书院出现了很多蝙蝠，有学子被咬了。”若鸿着急的说。 易卿本来要披衣服，听到若鸿这样说直接穿着里衣跑去开门：“包子怎么样？” “不知道，是大少爷让人传话回来的。”若鸿也紧张，不然怎么敢这个时候敲门。 萧靖寒过来给易卿披上外衣：“备马！去书院！” “去把药房里的药都带上。”易卿说着穿衣服“一些人跟我们走，另外一些人在家保护好小然和希儿。” “是。” 将军府的人策马过去书院，深夜里密集的马蹄声，惊醒了路两边的人家，以为京城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暗卫在三里之内搜查。”萧靖寒看着书院上方的蝙蝠，蝙蝠能都集中在这地方，估计又有人控制。 第542章 书院惊魂 云阳书院的大门已经开了，里面有些教员和下人已经逃跑了，只留下一些护院在保护学子。 这里大多都是权贵子弟，若是出事了，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包子。”易卿被萧靖寒护着去学舍找包子。 在慌乱和尖叫之中，云阳书院的学子看到一个发髻未梳衣服腰封都没系好的妇人叫着儿子的小名往里面跑，这个画面够他们铭记一辈子，因为他们这个时候才懂什么是真正的母子情。 “娘，我在这里。”包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的院子有很多人，这里的蝙蝠大多不敢俯冲下来。 易卿看到包子没事跑过去把包子抱在怀里，真吓死她了。 自从包子到书院之后，她很少和包子在一起，而且将军府事多她也总是忽略了，经过这次之后，她打算不让包子住在书院了，每天都能看到心里才踏实。 “这是怎么回事？”萧靖寒看着云阳书院的护院李得“之前已经送了一批药到云阳书院，若是全部都熏过，蝙蝠不会这么猖狂。” 李得行礼：“回禀将军，那些是书院的教督刘大人安排的，小的不知。” “若鸿，赶紧去把药点了。”易卿现在也不追究责任，先把事情处理了才是正事。 “去把云阳书院所有的教职都请来，把今天晚上逃离云阳书院的所有教职都抓来。”萧靖寒吩咐。 陆天寻最近全力找巫敏，云阳书院的事他没有过问，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到书院的时候，有些权贵也来了，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哭，易卿在给被咬的人诊治，有些教职也都到了。 萧靖寒冷冷的看着陆天寻：“你办的好事。” “我来处理。”陆天寻知道这件事他推脱不了。 很快云阳书院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的火把和熏烟上空的蝙蝠终于退了。 “将军。”铁影进来行礼。 “找到了没？”萧靖寒一脸凝重。 “没有。”铁影已经把周围全部找了一遍。 “下去吧。”萧靖寒没有责罚他，上次在将军府那么多人也没有追到。 这个时候教督刘一峰被带来了，他战战兢兢的直接跪下。 “将军饶命啊。”刘一峰叩头。 “我将军府送到云阳书院那么多熏蝙蝠的药，都去哪儿了，为何没有用。”萧靖寒问到。 今天若不是包子的院子还能护着人，云阳书院可不是受伤几个学子这么简单。 “用了，都用了。”刘一峰惶恐的说“书院这么大——” “你撒谎，我们只用了一天，后来就没有用。”有学子叫了起来。 “对，你跟本就没给我们用。” …… 这些权贵子弟父母都在，根本不怕刘一峰，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指责起来。 “将军明鉴，云阳书院太大了，那些根本就不够用。”刘一峰辩解。 萧靖寒拔剑架在刘一峰的脖子上：“说！” 他这样吓的一边的人慌忙护着自己的儿子，结果那些学子拔开衣袖看的兴奋。 刘一峰被下的全身打颤，第一次发现大晋战神的可怕：“我说，我说，是各位大人威逼利诱，让我把熏蝙蝠的药分给他们一点。” “笔墨。”萧靖寒下令。 一边的侍卫慌忙端了笔墨过来。 “都有谁，要了多少，都写下来。”萧靖寒命令“你也可以选择用你的血写。” “下官写，下官写。”刘一峰颤抖着开始写，竟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张。 和泰拿了起来。 萧靖寒瞥了一样：“就这些？” “还，还有……”刘一峰说着继续写。 院子里只有火把的哔啵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萧将军这样子，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刘一峰只好把所有人都写了出来，想着法不责众，到时候人多了，皇上可能会网开一面。 萧靖寒看着满满的两页，真想直接杀了刘一峰，为了和别人拉点儿关系，竟然敢动他们萧家的东西，还是给孩子保命的东西。 那些逃跑的教员也被抓回来了。 “逃跑的教员和护院，仗责八十，生死有命，其他教职仗责四十，不论身份地位，保护学子的护院，每个人赏金百两，云阳书院出。”萧靖寒说到最后看着陆天寻。 “是。”陆天寻躬身行礼。 若是萧靖寒不处置，别人也肯定要生是非，萧靖寒这样快刀斩乱麻，到时候别人也无话可说了。 “至于刘一峰……”萧靖寒瞥了一样“送到锦衣卫。” “萧将军饶命啊，萧将军饶命……”刘一峰觉得自己死定了。 处理完这些已经到四更天了，萧靖寒收拾一下进宫上早朝，易卿带着包子回家，进门就看到小然的屋子里灯还亮着，围了一群人。 “夫人。”薛淼儿差点儿哭了起来。 夫人刚走就来蝙蝠了，这次的蝙蝠特别邪门，只咬两位小少爷，幸好他们准备的齐全，冉冉抱着两个孩子，其他人严严实实的把冉冉保护在中间，才挡住那些蝙蝠。 易卿想她刚去见过翁连，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是警告还是挑衅？ “大家辛苦了。”易卿拨开他们看到冉冉紧张的抱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可能熬不住都睡着了。 易卿知道他们都没被咬，还是检查了一下。 “若鸿，你现在就去看看翁连他们。”易卿有些不放心。 若鸿点头，她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城西的土地庙现在异常安静，若鸿带人过去那些人都没什么反应，这里的乞丐竟然都被蝙蝠咬死了。 她看了一圈吐了一口气，对方太狠了，正准备走听到一点动静，回头看到一个被稻草掩盖的大瓮在动。 “搬开。”若鸿慌忙说。 几个人把瓮给搬开，小老鼠蜷缩在里面，看到他们一脸惊恐。 “你是小老鼠？”若鸿意外。 小老鼠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犹豫的点头。 “他们都是被蝙蝠咬死的？” 小老鼠点头，眼眶开始泛红，他忍着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若鸿看稻草一边死的人比较多，可能当时他们合力把小老鼠给藏了起来，所以就死在这里了。 “先和我走吧。”若鸿伸手。 第543章 找到巫敏 小老鼠看着对方白净的手，好像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里等萧夫人。”小老鼠很认真的说。 若鸿想这可能是翁连最后的交代：“我就是萧夫人派来的。” 小老鼠仔细的看了看他们，这才愿意跟他们走。 易卿看着桌子上蝙蝠，她已经好久没有解刨过东西了，没想到来这里第一次解刨的是蝙蝠。 这蝙蝠的结构和普通的蝙蝠不同，里面多出来一个腺体，还有一点透明的汁液。 吸血蝙蝠会喂养同伴，当同伴受伤或者年老的时候，就会有别的蝙蝠喂养他们，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这只蝙蝠曾经也喂养过别的同伴。 不知道蝙蝠是怎么区分对方有没有喂过别的蝙蝠的，也许是它们特有的能力。 而这只蝙蝠吐出来的竟然是透明的东西，这让易卿很好奇。 “夫人。”若鸿带着小老鼠回来“翁耳朵他们都被蝙蝠咬死了。” 易卿的手顿了一下。 “你就是萧夫人。”小老鼠立马跪下“爷爷说城东的土麻子坑有问题。” 易卿想了想，土麻子坑就是上次他们找到的那个小水塘，一边的人都叫它土麻子坑。 “我知道了，若鸿带他下去洗一下，换一身衣服。” “是。”若鸿带着小老鼠退下。 易卿看着桌子上三只蝙蝠尸体，颜色越浅的，体内那个多出的腺体就越大，难道这种蝙蝠是这里的特有品种？ 她想不明白这个，萧靖寒已经在朝堂上大杀四方了，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有些去书院要药的权贵，儿子还在书院里读书，连自己的儿子的生死都不当一回事，怎么指望他做一个好官。 这次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药是将军府送过去的，这些人敢去书院要走，简直是不要命了。 当然主要是这些人里也有儿子在那里上学，也希望严惩那些人，既然有萧靖寒出头，他们只需要站个队就行了。 皇上当然震怒，该抄家的抄家，该贬职的贬职，这朝堂上终于商议一点正经事儿了，而且是当时就能解决的。 这次早朝一直到中午才散，京城十几个官员被惩处。 “这还是第一次满朝文武都支持你。”皇上太饿了，留萧靖寒一起吃饭“幸好你没直接杀人。” 萧靖寒当时是想杀的，出剑的时候就想把刘一峰给杀了，但是看到他写了那么多官员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是证人。 “他不配脏了我的剑。”萧靖寒清冷的说。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皇上十分满意，萧靖寒要是动辄就把人给杀了，不管他有没有理，他这个做皇上的都要表态。 萧靖寒快速的吃了一点东西就回家，易卿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他得赶紧回去安抚一下。 “夫人呢？”萧靖寒下马就问到。 “夫人带人去土麻子坑了。”门口的侍卫要接缰绳。 萧靖寒又翻身上马去土麻子坑了。 易卿要把土麻子坑的水给放干，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之前她没有这么紧迫，现在她很清楚，一天不找到林摩，京城就会死更多的人。 听到马蹄声，易卿扭头看到萧靖寒策马过来，萧靖寒下马把缰绳撂到马背上。 “怎么突然有放干这里的水？”萧靖寒奇怪的问易卿。 昨天他们都没睡好，他以为易卿白天会好好补觉。 “我昨天去找了一个叫翁连的人，他是京城里消息非常灵通的乞丐，昨天晚上城西土地庙周围的乞丐全部被蝙蝠咬死了。”易卿低沉的说。 她和翁连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买个消息的关系，但是是她见过的一个人。 “原来并不是京城这几天没有人死，而是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对方太狡猾。”易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她只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那就是平昔年，如今这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来看着，你回去休息吧。”萧靖寒知道易卿最近容易疲惫。 “这里有一个洞。”那边有人叫了起来。 “挖。”易卿吩咐，人也精神了一点。 巫敏躺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她的肌肤变的通透，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外面的声音让她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但是她没有力气睁眼。 很快更多的光照了进来，地上的爬虫有些怕光，纷纷的避开，光照到巫敏身上，巫敏才微微的动了一下。 “里面好像是一个地窖。”众人挖到墙，不知道怎么挖下去了。 易卿看着一边的院子，这个院子和之前靳宵住的院子背对背：“去看看里面住了什么人。” 侍卫去打开了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但是这里应该有人住过，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地窖，打开之后大量的蝙蝠飞了出来，把侍卫吓了一跳。 萧靖寒带着易卿进了宅院。 “拿火把来。”萧靖寒要下地窖。 “将军，我来吧。”和泰接过火把下去。 众人在上面翘首以盼，下面有一股阴凉的气息，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木材腐烂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蜜香，并不浑浊，闻的人胸口一阵冰凉。 “将军，巫敏姑娘在下面。”和泰意外的叫着。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慌忙下去，巫敏非常怕光，看到火拼命的躲避。 “巫敏，是我。”易卿不知道巫敏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巫敏这才微微顿了一下。 “把你外套脱了。”易卿说着要解萧靖寒的外套。 萧靖寒避开了一下：“和泰，把你外套脱了，裹上巫敏回去。” 和泰只好把自己外套脱了去裹着巫敏，巫敏总是挣扎，和泰一击刀手给敲晕了。 巫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送到马车上，留下和泰在这里清查，萧靖寒和易卿回去了。 易卿给巫敏检查身体，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眸都变成浅褐色了，人不可能在这么长时间里失去这么多黑色素，关键是巫敏的状况和那些死去的孩童差不多。 “巫敏怎么样？”陆天寻跑了进来。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易卿觉得巫敏现在有点蛊虫的特性了，难道林摩真的用巫敏练人蛊了？ 第544章 病毒 如果真的是这样，巫敏可能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陆天寻蹲在床边握着巫敏的手，巫敏的手几乎没有温度，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双手轻轻的拢着，试图帮巫敏暖热。 “你不要这样，这样对她是伤害。”易卿提醒陆天寻。 陆天寻这才放开了巫敏的手：“谁干的？” “可能是邪巫林摩。”易卿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 能把事情做的这么悄无声息，在京城还有人掩护，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林摩是一个南疆人，他根本做不到，除非有人在帮林摩。 平昔年和项北征有合作，项北征和林摩有合作，那平昔年和林摩呢？ 易卿见识过蛊虫的奇异，她救谢修贤的时候就是把蛊术和医术结合起来的，如果平昔年也是用医术和蛊术，那么她恢复起来根本不用那么长时间。 关键是巫敏的肌肤和靳宵的太像了，他们可能用过同样的东西。 靳宵的宅院里，林摩穿着斗篷在撕着半熟的烤鸡吃，他吃的很零碎，咬一口就丢，鸡骨头上还有些血渗出来，他满足的吸了一口。 靳宵拿扇子掩着口鼻：“之前我不让林先生节外生枝，林先生违约了，现在我可能也保不住林先生了。” 林摩嘿嘿的笑了两声：“若是我死了，谁帮你炼天髓液。” “和林先生说笑的，只是提醒一下林先生，萧靖寒和易卿不好对付，但凡和他们有关的事情，都要循序图之。” “我可没你那么有耐心，你让我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当时没想到林先生来京城还有自己的打算。” “你也没拦着，是你说袭击太子和皇上，让朝廷乱起来，就没人管我们的事儿了。” “之后呢？”靳宵满目清冷“林先生若是只给我提供天髓液，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人发现。” 林慕不想和他说这些：“蜜蝠是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靳宵的眼眸阴沉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我们是长期合作，林先生最近攒的天髓液也不少了，就先修整一段时间。” “一滴都不剩了。”林慕都给巫敏用了。 巫敏可是他屠了自家满门选出来的，果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只要有足够的天髓液，他有信心把巫敏炼成人蛊。 天髓液是蜜蝠分泌出来的东西，蜜蝠吸血之后会把精华吐出来养母蛊蜜蝠，数量非常少，一只蜜蝠要吸好几次血才能出现一滴，因为这种特性和蜜蜂有点像，所以他给自己的蛊虫起名蜜蝠。 之前靳宵拿出来的那一只透明的蜜蝠，是专门用来储存蝠蜜一种蜜蝠蛊，这样可以保证蝠蜜不会变质。 靳宵咬了一下牙：“林先生惹出这么多事，竟然什么都不剩了？” “万虫一蛊，人蛊更难，你以为呢？现在只是开始。”林摩不以为然。 靳宵尽量不让自己生气，他现在还用得着林摩：“既然巫敏已经被带走了，先生最近就收敛一点。” 林摩嘿嘿的笑了起来，并没有答应靳宵。 陆天寻到黄昏的时候才离开萧府，他离开没多久巫敏就醒了，她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被赶来的侍卫给挟持住了。 易卿听到这个消息匆忙的跑过来，看巫敏被人抓着不停的挣扎，肌肤变成了血红色。 她快速的施针，试图让巫敏冷静下来，巫敏好像受到了刺激挣扎的更厉害，易卿干脆把她拍晕了。 易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巫敏的经脉穴位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 “你没事吧。”萧靖寒听说也赶了过来。 “没事。”易卿揉了揉自己的手“把她捆起来。” 萧靖寒拉过易卿的手慢慢揉着：“她还能清醒吗？” “我也不知道。”易卿看到一边被咬伤的侍女“过来我看一下。” 侍女走到易卿一边，易卿对着烛光看了一下。 “有毒。”易卿抽出自己的手，立马给侍女施针。 “夫人我……”侍女觉得自己有些狂躁，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 “快控制着她。”易卿立马把针拔了出来。 侍女被控制着之后也开始挣扎，看着很癫狂。 “她怎么了？”萧靖寒护着易卿。 “巫敏现在就是一个毒人，被她咬伤了也会变的和她一样癫狂。”易卿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轻易的把巫敏救回来。 侍女也被打晕了，易卿才开始检查侍女受伤的情况，这种毒素蔓延的太快，几乎是看着毒素顺着经脉蔓延。 她觉得这个有点像丧尸病毒，一旦进入身体好像接管了身体，就算是人死了，毒素也会继续让人去撕咬，现在这个侍女还没有彻底死，所以还会有昏厥反应。 “找个铁笼子把她关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她，尤其不能被她抓伤、咬伤。”易卿吩咐。 众人有些疑惑，还是去准备了。 易卿看了床上的巫敏，她可能就是蛊虫中的母蛊，所以她没有死：“给她也准备一个铁笼子。” 昨天晚上没睡觉，处理完这些易卿倒头就睡着了，萧靖寒把她挪到床里面她都没有醒。 一大早院子里就传出了嘶吼声，易卿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易卿头还很沉没有睡够。 “昨天晚上被夫人关起来那个侍女，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疯的叫了起来。”若鸿给她家夫人准备起床要穿的衣服。 易卿眯着眼看着窗户，今天太阳很好，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她一个机灵，踩上鞋就跑了出去。 昨天被关在铁笼子的侍女不停的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痛苦的大叫，嘴角都流血了。 易卿看侍女的样子，再看看太阳：“找东西把笼子盖起来。” 下人慌忙找了东西把笼子遮挡起来，那个侍女才不叫了，但是她一脸恐惧，看到人就露出牙齿。 “夫人，她这是……”若鸿没想到会这样。 易卿想自己到底是看到生化危机了还是看到吸血鬼了？这是吸血鬼版本的生化危机？ “不要靠近她，先关着。”易卿看到她不叫就算了“不要给她任何东西吃。” “是。”一边的侍卫领命。 第545章 人蛊 易卿回去梳洗了一下，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看到包子带着小然进来，云阳书院现在停了，所有学子都在家。 “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易卿招呼了一下包子。 包子去到易卿身边，小然颠颠的跟着。 “我打算以后让你住在家里。”易卿直接说。 “好。”萧铎不是很在意这个“那你们还会经常出去吗？” 其实他们不在家的这一年，萧铎一直在家，他们回来了，萧铎不想耽误他们要妹妹，所以就去书院了，谁知道他们不争气，到现在还没动静。 “这个说不定。”易卿保证不了。 萧铎就知道，越长大才越发现亲娘不靠谱。 易卿怎么觉得自己被儿子给嫌弃了：“大人有大人的事儿。” “哦。”萧铎懒得和她说。 易卿觉得自己被儿子更嫌弃了。 “夫人，外面来了好多人，让将军府交出控制蝙蝠杀人的人。”薛淼儿跑了进来。 易卿扭头看着薛淼儿：“你去把陆天寻叫来，让他处理。” 她把巫敏救出来已经不错了，现在这种事也让她处理。 “好。”薛淼儿一听是别人的事儿就放心了。 陆天寻这几天为了找巫敏已经非常疲惫了，云阳书院刚出事，他还在整顿云阳书院的事儿，昨天来看巫敏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 晚上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早起又开始忙云阳书院的事儿，本来书院就在整改，现在事情更多了。 听到有人围着将军府让将军府交出巫敏，他策马就过来了。 进了将军府下台阶的时候差点儿踩空人踉跄了一下，幸好一边的侍卫扶着。 “陆山长，你没事吧。”侍卫担心的问。 向来风轻云淡的陆山长，如今看着也有些憔悴恍惚。 “没事。”陆天寻顺便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 他以前喜欢穿月白色和浅蓝色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鸦青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沉重。 易卿本来打算调侃陆天寻，看到陆天寻的样子就算了，这才一夜没见，怎么感觉他这么沧桑。 “巫敏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易卿直接问。 “你们昨天才把巫敏接回来，今天就有人围着将军府，之前死了孩童的家庭同仇敌忾，但是这么短时间就汇集起来有些意外。”陆天寻很冷静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控制这件事？”易卿以为是这件事比较轰动，这些人的反应比较大也正常。 “不排除这个可能。”陆天寻觉得这件事现在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你确定不是针对你们将军府的？” “你什么意思？”易卿忙这么长时间是为了谁，竟然还被人质疑。 “我并没有说是将军府的问题，只是这些事兜兜转转都绕着将军府。” 易卿嗤笑：“也许别的事情和将军府有关，但是巫敏和她二叔的事，和将军府没有一点关系。” “巫敏现在怎么样？” “你走之后醒了，发狂咬伤了一个侍女，那侍女被咬伤也神志不清的发狂。巫敏的身体已经是剧毒，不能和人接触，只要咬伤或者抓伤人，那人就会发狂咬人。” 陆天寻十指交错支在胸前想了想：“我去看看她。” “好。”易卿看陆天寻的动作，好像在分析利弊。 巫敏已经醒了，但是被关在金属笼子里，把别人给她送来的吃的都扔了出来，警惕的看着外面的人。 看到陆天寻进来，巫敏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有了焦点，随即又变的阴冷。 “你不认识我了？”陆天寻看着笼子里的巫敏“我是陆天寻。” 巫敏直勾勾的看着陆天寻，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 “在巫峡的时候，我教你写字，你怕打雷，我陪着你……”陆天寻慢慢的说着。 巫敏抓着自己头，头皮都抓破了，流出的血是很浅的颜色…… “不要伤害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陪着你的。”陆天寻扶着笼子。 巫敏猛的要抓陆天寻的手，却在按到陆天寻的手的瞬间指甲翘了起来。 “小心。”易卿没想到巫敏的攻击性会这么强“被她抓伤你会中毒。” 陆天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她还记得我，她不会伤害我。” “你们走，你们快走。”巫敏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巫敏，林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才能救你？”易卿看到巫敏清醒了一点。 听到林摩的名字，巫敏如遭雷劈，随即抬手咬着自己的手腕吸自己的血，等到咽下自己的血，巫敏才稍微冷静下来。 “巫敏？”陆天寻试探的叫了一声。 巫敏的嘴角带血，背对着陆天寻：“你走，你快走，不要看我这样。” “不管你怎么样，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样子。”陆天寻很认真的说，既然他和巫敏在一起，就要对巫敏负责。 巫敏这才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巫敏，你能清醒的时间不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易卿觉得他们真是够了，都什么时候，两个人还卿卿我我的。 “让他离笼子远一点。”巫敏也知道自己能清醒的时间不长。 陆天寻这才距离笼子远了一点。 “是人蛊。”巫敏直接说“林摩用吸血蝙蝠炼成了蜜蝠，蜜蝠吸食人血，然后酿成天髓液，只要有足够的天髓液，我就会成人蛊，靠着蜜蝠永生不死，但是天髓液是蜜蝠酿的，我用天髓液之后就会嗜血、怕光。” “怕光？”易卿脑子一个激灵“天髓液只有人蛊能用吗？” “不是，普通人用了可以快速的修复人的身体，甚至改变人的经脉，如果之前没有被当人蛊炼过，而且控制服用的量，不会像我一样。”巫敏浑身颤抖，一掌拍在自己额头。 “敏儿！”陆天寻吓了一跳。 巫敏并没有死，就像她说的一样，天髓液可以快速修复人的身体，她那一掌只是让自己昏迷了。 陆天寻去看了被巫敏咬过的侍女，那侍女也有很强的嗜血冲动。 “你的意思是，如果把这样一个人放出去，可能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变成这样。”陆天寻有些脊背发寒。 “这只是我的猜测。”易卿不想这是真的。 “我知道了。”陆天寻说完就沉默了。 第546章 死结 易卿不知道陆天寻知道什么了，知道了难道不应该去做吗？ 过了许久陆天寻才说到：“门口的百姓就劳烦萧夫人处理一下，现在的关键是找到林摩。” 易卿让陆天寻来就是为了处理那些百姓，现在陆天寻却让她处理：“我要是能处理，找你来干嘛？” “萧夫人才智过人，只是不想处理而已。”陆天寻说着行礼。 易卿不想才智过人，才智过人就活该处理烂摊子：“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林摩。” 他们已经找了这么长时间了，林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那个地窖一点踪迹都没有，现在林摩肯定更警觉了，找他是难上加难。 陆天寻也知道是这样：“知己知彼，现在我们对林摩一无所知，但是他意图炼制人蛊，应该是一个很狂妄的人，狂妄的人一般很都自大。” “你也说了是一般，林摩曾差点儿死在巫峡手里，能沉寂这么多年，他的性子可能比任何人都稳。”易卿提醒。 陆天寻想想也是：“那我就挑战他，引蛇出洞。” “万一蛇不出来呢？”易卿觉得这个办法有点笨。 “可以试试。”陆天寻说完行礼离开。 易卿眼睁睁的看着陆天寻走了，这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我们怎么办？”薛淼儿摊手“我刚才爬墙头上看了看，外面的人更多了。” 易卿想了想：“若鸿，之前我让你盯的那些说书先生都怎么样了？” 原本想盯着那些说书先生和穆家人对峙，结果穆立雪移情别恋了，她盯了个寂寞。 “还在盯着。” 易卿想了想，她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若鸿还这么认真的执行：“去把那些说书先生叫来。” “是。”若鸿下去吩咐。 “夫人叫说书先生干嘛？”薛淼儿很好奇“难不成夫人觉得外面还不够吵。” “我看你的太闲了。”易卿看薛淼儿吃饱不饿的样子“去墙头上给我盯着。” 那些说书先生最近也不编排易卿的事儿了，没人给钱，他们也犯不着去得罪萧府，萧府不追究还好，若是追究起来了他们就不能在京城待了。 没过多长时间一排说书先生就站的萧家的宅院里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萧府突然找他们干嘛？这是秋后算账吗？ “几位说书先生都是业界人才，之前把我编排有模有样，我甚是欣慰。”易卿看着他们。 一个说书先生噗通跪下了：“是有人让小的那样说的。” 他这一跪，剩下的几个都噗通噗通跪下了，觉得脖子上的脑子有些不稳。 “别呀？”易卿看着他们的样子“那么好歹挣扎一下，辩解一下。” 他们真不敢，萧将军夜平云阳书院，上一次朝十几个官员乌纱不保，他们算什么东西，敢在萧夫人面前抵赖。 “小的知错，求萧夫人开恩。” “草民知错，求萧夫人开恩。” “贱奴知错，求萧夫人开恩。” …… 一个个道歉磕头，自称还都不同，动作也不整齐，看的易卿强迫症都犯了。 “行了，行了。”易卿看着他们的样子“叫你们来，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一群说书先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萧夫人叫他们来干嘛。 “来的时候看到门外的人了吧？”易卿问到。 众人慌忙点头。 “我这里有个故事，你们编排一下出去说书，一定要说的引人入胜，让他们没心思在我们家门口闹。”易卿直接说。 几个说书先生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易卿大致把林摩练人蛊和巫敏的恩怨说了一下，里面还有南疆不择手段谋反的项北征和篡位的皇女。 几个说书先生听的津津有味。 “去吧。”易卿说完就让他们出去。 “后来呢？”几个说书先生竟然整齐划一的问。 “后来？”易卿看着他们几个人“我叫你们来是让你们说书的，不是讲故事给你们听的。” “这故事总要有个结尾。”一个说书先生听的抓耳挠肝。 “结尾？”易卿还没想好“你们现在只要把巫峡圣女说的非常可怜，那炼人蛊之人罄竹难书就可以了，结尾再说。”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想独吞这个话本，但是又不敢，所以打算合作。 他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又加了几个人物，一个人说一个人的，用登台唱戏的方式说话本，还真可以。 “夫人，这样可以吗？”若鸿有些担心。 “现在是个死结。”易卿知道陆天寻为什么不去解释，这件事太麻烦，解释就要交巫敏，一个处理不好就闹成两国的事。 皇上已经收到南疆的国书了，而且南疆女帝明年要亲自来大晋以示友好，关于林摩的事儿他们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现在人在我们这里，他们怎么竭尽全力？”皇上没好气的丢下国书。 萧靖寒知道是这样，但是最起码南疆表明了态度。 “你什么时候才会抓到那个林摩？”皇上都着急了。 “竭尽所能。”萧靖寒躬身行礼。 皇上真想把国书砸z在萧靖寒的头上。 又到了去给靳宵看诊的时间，易卿想了想不去了，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所有人都可能随时改变计划，她不想去冒险。 将军府门口几个说书先生口灿莲花，在说一个小女孩悲惨的一生，来闹事的人也没心思闹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听说书。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竟然有人专门来听说书了。 几个人不知道结尾，只能各种烘托巫峡圣女有多惨，被深爱的人抛弃，被相信的人利用，失去心爱的东西……总之把天下人认为凄惨的事情都加到她身上，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易卿也坐在墙头上听，这些说书先生真是人才，要是放在以后，那都是版权几百万的存在。 狄国公听说过来看，还真看到将军府外面人山人海，为听几个先生说书。 “卿儿。”狄国公进门看到易卿趴在墙头上“若是想听，让说书先生进来就好了。” 易卿被她外公吓了一跳：“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这里听着挺好。”她说着顺着梯子下来“外公有什么事？” 第547章 为了你好 现在京城这么忙，她外公也是闲不住的人，怎么可能闲着没事来找她。 “听说你这次没去给宵儿看诊？”狄国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要不是他晕倒了，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哦。”易卿走到她外公身边“我家里事太多。” “事太多？”狄国公说着看了一眼墙头。 “我这是时刻注意外面的动态，也好调整策略。”易卿觉得他外公来的太是时候了。 易卿不想去，这个时候一个铁影斥候回来，行礼把一个火漆封好竹筒交给易卿。 “我真忙着呢。”易卿说着打开竹筒。 铁影最近在查靳宵的身份，终于给她送来了。 狄国公看是加急加密的信件就不说话了。 “外公，你看。”易卿看完之后就兴奋了。 狄国公看过之后一脸凝重：“你又让人去查了？” 易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外公到堂屋说话。 喝了一口茶易卿慢慢说到：“其实第一次见他，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几次接触他没有任何异常，一直到上次我和将军一起看诊，我详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可能并非男子。” “什么？”狄国公意外。 “他的经脉被改过，在我诊脉的时候可以短时间掩饰，但是我检查的时间长，他会因为坚持不住而露出马脚，而且他从未喝过我给他抓的药。” 狄国公难以置信的点头。 其实易卿最早的疑惑是把脉的时候的触感，如果你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你还不排斥，就会下意识的注意他。 靳宵生的柔弱，和人同行细致入微，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可惜他遇到的是易卿。 “之前我们找到了巫敏，她被关在一个地窖里，那个地窖就在靳宵之前住的院子的背面。”易卿当时几乎确认靳宵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加上查的结果，靳宵是平昔年父亲的私生子，他们两个同父异母，而且靳宵失踪过一段时间，回去之后性子大变。” 狄国公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弄错了……” “我有一个办法，如果错了也没事。”易卿直接说。 “什么办法？” “把靳宵带到国公府，设计关到铁牢里，就说是我最新想到的治疗办法，靳宵有没有问题，只要关几天就知道了。”易卿很确定的说。 狄国公点头：“我这就去。” “外公派下人去就好。”易卿不想她外公冒险。 “好。”狄国公点头。 狄国公离开，易卿看着送回来的消息，任凭谁都不会想到，平昔年竟然换了一张男人的脸，还是跟着她外公回来的，鬼大人怎么可能会找到。 靳宵柔弱的斜靠在小塌上，看着外面的花木，明明繁花似锦，却有一种悲春伤秋的感觉，让人不忍心打扰。 “靳公子，萧夫人最近太忙，顾不上这边，我家国公让属下把靳公子接到府上，国公亲自陪靳公子去萧府。”顾长泽抱拳。 靳宵的眼神有些飘忽：“终究是惹人厌倦了。” “靳公子误会了，现在京城吸血蝙蝠横行，萧夫人对两位小公子寸步不离，不出萧府半步。”顾长泽解释。 靳宵悠悠的叹气：“既然这样，我怎好打扰狄公，我已经好了，别让狄公为难了。” “靳公子不要为难小的，狄公公务繁忙走不开，命令小的一定要把靳公子接去。”顾长泽转身“你们去帮靳公子收拾一下。” “罢了，狄公盛情难却，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自己收拾。”靳宵慢慢的起身。 顾长泽这才带人出去。 靳宵取出蜜蝠贴身带着，他最近用蜜蝠的量也开始变大了，不然就控制不了身体，但是他并不在意，从来京城的那一天他就没想活着离开。 既然是狄国公邀请他去的，易卿就不能不给他面子。 易卿从来没有给别人面子的习惯，面子的这东西是自己留的，你都不要脸了，还指望别人给你面子，凭什么啊。 靳宵到了狄国公府刚坐到床上，四周的铁笼子立马把他给围了起来，他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治疗办法。”易卿说着走了进来，在一边放了几个香炉，都是熏蝙蝠的药“这叫夺气之法，靳公子体虚其实是气不够，只要有足够的气，靳公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靳宵轻轻的捂着胸口，虽然不知道易卿是怎么配制出来的，这种药的确对蜜蝠有作用：“嫂子为何之前不和我商量。” “你是病人，要听大夫的，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但是你现在生着病呢，你天天这个也推脱，那个也推脱，病什么时候会好，所以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我保证你会好。”易卿很自信的说。 “嫂子的好意我知道，可是这样把我关着……” “是为了你好。”易卿直接打断靳宵的话“你放心每天起居用度都有人送来，你只用安心的在这里住着就好，你娘还等着你回去为靳家传宗接代呢。”她说完就走。 靳宵用袖子扇周围的烟，可是这里慢慢的到处都是烟，他根本扇不走。 狄国公在外面等着，看到易卿出来凑了过去：“这没事吧？” “没事，但是外公要注意了，给他送东西要小心，千万不要把他放出来。”易卿提醒。 “你放心。”狄国公点头。 “另外在院子里多布置点暗卫，以免有人来救他。”易卿想到了林摩。 “你是担心平家的人？” “平家的人现在估计想让她快点死。”易卿可不觉得平家的人那么在意现在的平昔年。 把靳宵关了，易卿坐车回萧府，路上看到告示栏那里围了好多人，易卿让若鸿停车，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事。 若鸿过去看了一下，直接揭了一张回来了。 易卿一看差点儿笑了出来，这是陆天寻给林摩下的挑战书，虽然一个脏字没用，但是字里行间把林摩鄙视的淋漓尽致，如果林摩不应战，那么他就是浪得虚名，以后炼什么蛊都不成。 第548章 真的是你 巫师都很忌讳诅咒，他们自己认为诅咒是可以实现的。 易卿想陆天寻真是不要命了，虽然他跟着巫敏知道蛊虫是怎么回事，但是根本就没有碰过蛊虫，那林摩神出鬼没，他可能没见到林摩的面，就被下蛊了。 “夫人，你说那个林摩会出现吗？”若鸿都有些感动了。 “你还是祈祷陆天寻不要中蛊虫比较现实一点。”易卿让若鸿把挑战书收了起来。 云阳书院的事还没处理还，陆天寻就被弹劾了，说他痴迷于江湖邪术，不配再做云阳书院的山长。 以前易卿真没想过云阳书院的山长也是一个香饽饽，竟然有这么多人盯着，但凡出一点差错就有一群人蜂拥而上。 想想她家将军也不容易，于是顺道买了一只烧鹅回去犒劳他一下。 正感慨着听到外面有卖稻花鱼的，她掀开车帘看了一下，还真是乌亮的稻花鱼，这稻花鱼是鲤鱼的变种，长在稻田里，重不过半斤，一般只有二三两大，肉质鲜美还有一股稻花味。 “停车。”易卿叫了一声，让若鸿下去把稻花鱼全买了，连装鱼的木盆都买了。 “夫人若是喜欢吃鱼，奴婢吩咐厨房买就是。”若鸿把木盆放在车前面，担心脏了马车。 “没事。”易卿就是刚好看到了。 好久没给包子他们做饭了，带了稻花鱼回去，就兴致勃勃的叫着包子要给他做饭吃，包子听到她要做饭眼睛亮了起来，小然一脸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大哥都开心了。 萧靖寒今天回来的早，回来就看到他们母子三人在后院剥鱼，小然一人蹲在木盆一边玩儿木盆里的几条鱼，包子还能帮上忙了。 易卿剥鱼是手术台级别的，一刀下去划开鱼肚而不伤到腹中那层薄膜，直接划到鱼鳃那里，然后一拉整个内脏和鱼鳃就全出来了，干净利索。 萧靖寒把衣摆掖到腰封里，蹲下帮易卿去鱼鳞：“怎么突然想吃鱼了。” “我听说陆天寻被弹劾了。”易卿想了很久了。 “恩，这次书院出事，加上巫敏的事，他被弹劾很正常。”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教书先生，竟然还会被弹劾。” 萧靖寒笑了起来：“他的确是一个教书先生，但是他是云阳书院的教书先生，而且是山长，德高望重，现在还你们年轻，以后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可估量。” “不可估量别人还敢惹他。” “所以才趁这个时候。” “我买了烧鹅回来，晚上我们吃。”易卿觉得每个人都太不容易了。 萧靖寒奇怪的看着易卿：“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知道陆天寻被弹劾了，突然觉得将军特别不容易，别人只是被弹劾一次就那么严重，你经常被弹劾，要不是军功太多，早就被那些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萧靖寒这才知道自家夫人心疼他了，笑意盈盈的看着易卿：“鱼哪有夫人美味。” 易卿差点儿划到手：“我们说正事呢。” 萧靖寒接过易卿手里刀亲自剥鱼。 刚才易卿虽然没有划到手，但是他心里揪了一下，可不敢让她再剥了。 易卿也不推脱，萧靖寒虽然不会解刨，但是刀工比她好多了：“我把靳宵关在狄国公府了。” “今天？”萧靖寒意外“找了什么理由？” “你怎么知道我找了理由？”易卿意外的看了萧靖寒一眼。 “狄国公那么在意靳宵，你没有确切证据，能把靳宵关在狄国公府，肯定找了一个说服狄国公又能瞒着靳宵的理由。” 易卿觉得萧靖寒以前肯定是让着她，什么事儿都被他一眼看透了：“你让铁影查的结果回来了，靳宵是平昔年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前还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到靳家就性情大变。” 萧靖寒恍然，之前易卿让鬼大人查所有和平昔年年龄相仿有血亲的女子，但是没有查男子：“那你怎么骗靳宵的？” “他还用骗吗？他是病人，得听我的，我就说那是我新发明的夺气治疗方法，每天就给他熏各种药。”易卿得意的笑了起来。 萧靖寒表示如果靳宵真的不是平昔年，那只能说他倒霉。 家里的厨佣都被易卿支开了，做了晚饭之后一家人就在厨房里吃了，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合乐了。 吃了饭去看了巫敏和被巫敏咬伤的那个侍女，然后看到院墙外面一片火光。 “那是怎么回事？”易卿看着外面的光亮。 “来听说书的人太多了，砸钱让那几个说书先生连夜说。”若鸿有点想笑。 易卿想了想：“你赶紧去做一个荣颜堂的牌子，宣传一下咱们荣颜堂。” 若鸿听的意外：“是。” 她家夫人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虽然靳宵被易卿关起来了，但是易卿一点都不掉以轻心，晚上还是派人严密的巡查。 易卿以为靳宵会坚持几天，结果第三天就出状况了，狄国公让人把易卿叫了过来，看到靳宵在床上扭曲十分痛苦。 “这怎么办？”狄国公想把靳宵放出来。 “等一下。”易卿看着在床上痛苦的扭曲的靳宵“他的体型在变。” 易卿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就会，一个人容貌会变但是体型不会变，没想到真的有办法会让体型也改变。 狄国公仔细一看，真发现靳宵的体型在变。 其实这个变化也在靳宵的意料之外，他以为自己带着蜜蝠坚持几天没事，结果蜜蝠被熏死了，那药不光对蜜蝠有用，对他也有用，病发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安排了。 易经换骨非常痛苦，之前他用蜜蝠支撑着没什么感觉，现在没有了蜜蝠，他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痛苦也会加倍。 随着靳宵体型变化，他的脸也开始变化了，不是变了容貌，而是肌肤微微的松弛了。 “平昔年，真的是你。”易卿看到变化之后的体型笑着说。 没错，靳宵就是平昔年，她历尽痛苦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就是为了回来报仇，没想到还是被易卿给拆穿了。 第549章 早就怀疑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算无遗策，结果却被易卿直接瓮中捉鳖，还真是讽刺。 “怎么看出来的。”平昔年忍住痛苦低沉的问，她的嗓音十分沙哑，像金属蹭在石头上，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因为你太恨我了。”易卿看着平昔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恨不得立马杀了我？” “对。”平昔年当时就是那样想的。 “所以你让我有一种重逢的感觉，之后你在我身边表现的很不同，女人更了解女人，知道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动心。”易卿心底坦然“所以你这次报复的方式是从萧靖寒身边把我抢走，让我背叛萧靖寒，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会因为自己维护的人或事和萧靖寒生气。” “难道不是？”平昔年嗤笑。 “是，但是我绝对不会因为维护一个男人和萧靖寒生气。”易卿最后一个疑惑也解开了，她之前不过是这样想想。 “你凭感觉就确定我的有问题？” “当然不是完全凭感觉，之后我给你诊脉，你的脉象的确是有病，还是病的很特殊，我们去穆家的药铺的时候，发现平家运到京城的雪莲花和龙筋草都有问题，而其它药店的雪莲花和龙筋草都被人买了，我就怀疑有人需要大量的雪莲花和龙筋草。” “那你也不至于怀疑到我的头上。” “那个时候的确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但是到东碣山赏菊的时候，你为了和我有接触自导自演了一出遇到混混的戏码，那个距离让我闻到了你身上有雪莲花和龙筋草的味道，这两种药的味道本身非常淡，除非大量的用。”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拆穿我。” “证据不够，你是我外公带回来的人，没有足够的证据，只会让我们离心。”易卿当时只是猜测，的确没有证据“所以我让人去查了靳宵，发现靳宵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才确定你就是平昔年。” “为什么？”平昔年已经做最大努力不让人怀疑了。 “因为换脸的风险非常大，最好和有血亲之人换脸，你联系了鬼手和林摩，鬼手帮你换脸，林摩解决你换脸之后恢复的问题，还有你的体型，其实你是故意让鬼大人知道你换脸的，因为你想让他知道换脸最起码要养三个月，你想要这个时间差，这样我们就不可能怀疑提前到京城的靳宵。” 平昔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十分阴森：“易卿，你真的很聪明，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你真的动心了，你根本没有那么爱萧靖寒。”平昔年看到萧靖寒到门口，眼底一抹得逞。 “你错了。”易卿的确没有察觉到萧靖寒来“人喜欢美好的事物很正常，但是成亲了就是责任，况且——，我从不觉得天下男子有比我家将军更好的。” 平昔年被一把狗粮噎的痛苦都忘记了：“这天下男子这么多，你怎么可能不对别人动心。” “那这天下男子这么多，你何苦就揪着一个有妇之夫不放？”易卿嗤笑“不过是求不得让你有了执念而已，你能有多喜欢呢？喜欢到一而再的要杀了他，毁了他。” 易卿在监牢里见过平昔年两次，都不想再见到她了，谁曾想这个平昔年会这么执着，用这样的方式再出现，这次她要看着平昔年死。 “那又如何。”平昔年咬牙。 “那你输了。”易卿没有觉得有什么如何。 平昔年又被易卿堵了一下：“你杀了我，整个京城都要给我陪葬。” “说的好像不杀你，京城就风平浪静一样。”易卿可没有那么天真“你明知道林摩在炼人蛊，你用的就是和炼人蛊一样的药，所以你的肌肤冰凉，还会畏光。” 易卿一直不知道蝙蝠体内多出来那个腺体是做什么的，一直到巫敏清醒的时候给她解释，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你也知道？”平昔年不相信。 “我当时想，你和项北征的联系那么紧密，你会不会认识和他合作的邪巫林摩，如果你也认识，那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了，你在京城有很多眼线在帮他，让他不被官府的人抓到。” 平昔年这是第三次失败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女，纵然不入皇室，也会成为皇室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可是为什么有了一个易卿，让她失去了一切。 “平昔年，是不是很不甘心？”易卿看着平昔年那痛苦的样子。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事实上，我很好。”易卿耸肩。 这个时候萧靖寒才走到易卿身后，易卿扭头看到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易卿看着嘴角含笑的萧靖寒，觉得有些不正常。 “在你说你眼里天下没有人比我好的时候。”萧靖寒说着眼中的碎光更胜，好像要雀跃起来了。 “咳咳……”易卿掩饰了一下“偷听不是好习惯。” “你又没有说不让我听，我算不得偷听。”萧靖寒附身在易卿耳边小声说。 平昔年看到他们这样亲昵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猛的扑到铁笼子上：“萧靖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靖寒知道平昔年伤不了易卿，还是下意识的护了一下：“什么为什么？你自始至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为什么。” 这是平昔年早就知道的事，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有什么比我好？” 萧靖寒懒得看平昔年一眼：“夫人打算怎么处理？” “这次不看着她身首异处我不放心。”易卿怕了平昔年的顽强。 萧靖寒点头：“我去为夫人斩了她的头颅。” “找个侍卫做吧，别脏了你的剑。”易卿有些嫌弃。 “啊——”平昔年被他们完全忽略崩溃的尖叫起来。 她拼尽全力所求，最后连一个解释都得不到，就算知道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不甘心。 在她的尖叫声中，无数的蝙蝠不忌讳现在是白天，从各个隐秘的角落里飞了出来，飞向狄国公府，引得京城的百姓一阵恐慌，躲在屋檐下看。 第550章 人蛊成 林摩在地窖里惬意的吃东西，他喜欢阴暗的地方，阴暗的地方会让他心里很踏实，让他觉得这里是属于他的。 突然他的母蛊抽搐了一下，周围的蝙蝠也躁动起来，飞着撞地窖的入口，试图飞出去。 “不好。”林摩把母蛊装起来，打开地窖的门，跟着那些蝙蝠过去。 萧靖寒护着易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多蝙蝠。 平昔年也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了起来，蜜蝠吐出天髓液喂平昔年，她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她成了母蛊。”易卿难以置信的看着平昔年。 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阴差阳错之下，平昔年竟然成了林摩心心念念的人蛊？ “快杀了她。”易卿觉得大事不妙，如果真被平昔年控制了这些蝙蝠，京城就真倒霉了。 萧靖寒刚要动手，平昔年奋力一抓竟然把铁牢给抓散了，直接抓向易卿。 萧靖寒挡在易卿前面：“外公护卿儿出去。” 他们一直都知道平昔年有武功，但是没想到平昔年的武功会这么高，还是因为成了母蛊，有了一些其他的变化。 “萧靖寒，我早就想亲手杀了你。”平昔年控制着蝙蝠攻击萧靖寒。 萧靖寒当然知道，从他去闽南开始，平昔年就一直对他下杀手。 平昔年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么多蝙蝠，让萧靖寒十分被动。 这个时候林摩赶到了，他拿出骨笛吹出一个尖锐的声音，那些蝙蝠突然停下来了，飞到林摩一边。 平昔年看到林摩来了笑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从。” “人蛊。”林摩十分意外。 他从未想过平昔年会成人蛊，平昔年没有用炼蛊之法炼制过，不管是天髓液的用量还是用法，在他的认知里都不可能让平昔年成人蛊。 “不错。”平昔年看着自己的手“只要有足够的天髓液，我就可以永生不死。” “你做梦。”林摩说着吹起骨笛。 平昔年立马头疼欲裂的半跪的地上，突然又狂笑着站了起来：“我是人蛊，不是那些没有意识的畜生，你不会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可以控制我吧。既然你求死，我就把你们都杀了。”她说着出手。 易卿十分紧张：“外公，家里还有没有熏蝙蝠的药？不对！”她突然一个机灵。 熏蝙蝠的药的确有用，对平昔年也有用，但是一开始量不够的话，会形成抗性，也许平昔年就是形成了抗性，所以才会发生了变化。 “外公有没有药房。”易卿打算重新配药。 “有。”狄国公带着易卿去药房。 萧靖寒不知道为什么林摩不想平昔年成人蛊，两个人合作总算是能和平昔年制衡了，但是平昔年很快就夺回控制蝙蝠的能力，他们又开始被动。 这个时候鬼大人赶到，他最近帮徐懋之杀蝙蝠，收效甚微，看到那么多蝙蝠飞到狄国公府，他也跟着过来。 “我这是找到蝙蝠窝了。”鬼大人说着出手。 “她是平昔年，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母蛊。”萧靖寒提示。 “平昔年？”鬼大人意外的看着靳宵。 “来的正好，新仇旧怨一起报了。”平昔年说着出手。 “你给我开玩笑呢？她武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鬼大人慌忙躲避。 “天髓液会激发人的潜力。”林摩也不是很清楚，他养成蜜蝠也没多长时间。 “穿斗篷的老者。”鬼大人看向林摩“你不会就是林摩吧。” “先对付平昔年。”萧靖寒想鬼大人废话怎么这么多。 平昔年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但是因为有大量的蝙蝠，平昔年竟然可以和他们周旋。 其实平昔年并没有打算离开，先杀了这些人，她出去在京城大杀四方，不然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愤恨。 易卿解刨过蜜蝠，这段时间一直在医治巫敏，对蜜蝠有了新认识，幸好狄国公府的药材挺全，她快速的配制出新的药。 等她配好出去的时候，发现屋门竟然锁了：“外公，外公，你开门啊。” “萧夫人，国公拍你有危险，让你在里面躲着。”门外的侍卫回禀。 易卿扭头看了看窗户，拎起椅子直接把窗户砸了，都什么时候还让她躲着，不合力杀了平昔年，平昔年会放过他们谁。 侍卫被易卿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制止，看到萧夫人拿着一把匕首要你死我活的样子。 “萧夫人不要让小的为难。”侍卫行礼。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去给找一些鸡血来，越多越好。”易卿吩咐“快点儿，不然一会儿国公府要被拆了。” “是。”侍卫慌忙去准备。 地上已经落满了蝙蝠，他们踩在蝙蝠上打斗的，但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蝙蝠，有些并不是蜜蝠，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 易卿在装有鸡血的盆里点了药材，那奇怪的味道让易卿差点儿吐了出来，但是那些蝙蝠很快被吸引过来了。 “将军快！”易卿提示。 “易卿！”平昔年眼中的恨意更胜，直接跃向易卿。 这个空挡鬼大人横剑过去，平昔年身首异处，身子冲到台阶下面，倒在易卿一边。 萧靖寒立马挑了床帷盖着尸体，怕吓到易卿。 林摩感觉到怀里的母蛊又活了过来，转身就想跑。 “抓住林摩。”易卿叫到。 林摩跃起，鬼大人直接把他拉下来了，两个人缠斗到一起。 “你没事吧？”萧靖寒看着易卿。 “没事，快去帮鬼大人。”易卿担心又被林摩跑了。 这个时候林摩怀里的母蛊掉了出来，鬼大人无意之中一脚给踩死了，林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的母蛊。”他看着鬼大人的脚下悲痛的叫了起来。 鬼大人抬脚看了一下，还嫌弃的蹭了一下地。 林摩看到鬼大人这样，瞬间暴怒，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找死。”他说着掏出一个瓶子一饮而尽。 “又要变身？”易卿看着林摩的样子。 林摩的喉头滚动，身体慢慢的鼓了起来，上面的肌肉都开始胀大。 “打啊，你还等他变身成功啊？”易卿看萧靖寒和鬼大人都看着林摩慢慢的变化。 第551章 最后的真相 鬼大人听到易卿这样说立马出手，林摩挡住了鬼大人的攻击，开始发狂一样攻击。 易卿看着蜜蝠一个一个死去，那些普通的蝙蝠发出吱吱的叫声飞远了。 “萧靖寒，来帮忙。”鬼大人发现对方有些难缠，幸好他速度够快，对方才没有把他给锤爆。 “你是时候练练了。”萧靖寒要保护易卿，担心易卿害怕。 没有蝙蝠的干扰，林摩即便是变身了也不是鬼大人的对手，但是鬼大人一时半会想拿下林摩也不可能。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靖寒正要出手，林摩却直接趴在地上了，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鬼大人过去用剑指着林摩，林摩一动不动。 看来那药有时效，而且副作用非常大。 “等一下。”易卿看鬼大人要杀林摩“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你想怎么样？”林摩有气无力嘿嘿笑着“怎么才肯给我一个痛快？” “你什么时候认识平昔年的？”易卿直接问。 “几年前，她去南疆，我被蛊虫反噬，被她救了。”林摩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后她把我介绍给了项北征，我表面上和项北征合作，其实是帮她盯着项北征。” “你给过平昔年蛊毒？”易卿想到巫敏用蛊毒对付鬼大人，虽然那蛊毒是巫彭给的，但是平昔年不可能只用一次。 “恩，给的多了，不记得有多少？”林摩笑着说“这个女人才是最毒的蛊毒。” “你们没什么区别。”易卿想到林摩做的事儿。 “呵呵呵。”林摩笑着“她给自己家人下蛊，控制了平家，她一死，我一死，他们体内的蛊虫不继续饲喂，平家很多人都要死。” 易卿意外，她还是太年轻，以为平昔年只是知道平家的一些秘辛挟持平家，没想到是蛊毒控制平家。 “所以平昔年要换脸的时候先通知了你？”易卿想到有关系，但是没弄清楚先后顺序。 “是，但是她担心我对她下蛊，所以坚持换脸，只用天髓液恢复。” “她一开始就知道天髓液是什么？” “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想用人血精炼天髓的法子。” 易卿看了一眼床帏盖着的尸体，她也觉得是最毒妇人心：“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炼人蛊是为了我们林家，她还想控制我，门儿都没有。”林摩是一个有原则的邪巫。 “京城是不是有很多平家眼线在帮你。” “是。” “她为什么要袭击皇上和云阳书院？” “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为什么之前选两岁之内的孩童？” “她说两岁之内的孩童最为纯净。” “后来你为什么杀了那些乞丐。” “我遇到了敏儿，需要大量的天髓液，又不能被你们发现，谁知道你们还是发现了。” 这样一切就通了，一己私欲真可以枉顾天下人的性命。 “有什么办法救巫敏。”易卿把这个问题放在最后问，因为她十分担心。 林摩笑了起来了：“现在蜜蝠母蛊已经死了，没有任何办法救她。” 易卿盯着林摩：“她是你们林家最后一个人了。” 林摩想了许久，好像没有想明白易卿问的是什么：“与其活成一只蝼蚁，死有何惧。” “把他关起来。”易卿下令。 “不杀了？”鬼大人意外。 在地上的林摩终于有了一点力气，直接撞到鬼大人指着他的长刀上。 “是他先动的手。”鬼大人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林摩。 易卿看到是林摩求死，她本想留着林摩问一下他炼制蜜蝠的方法，也许可以找到救巫敏的办法，现在只能她自己慢慢研究了。 “把这里清理一下。”萧靖寒吩咐。 “平昔年的尸体要焚烧了。”易卿想到巫敏的身上有剧毒，平昔年不知道有没有毒。 “我还有用。”萧靖寒制止了。 “怎么？”易卿意外的看着萧靖寒。 “家门口还围着那么多人，陆天寻因为这件事还在被弹劾，这两具尸体得去解释一下。” 易卿恍然：“那你去吧。” 这件事闹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结果了，关键是平昔年这次终于死了。 平昔年一死，估计平家也离垮不远了。 “等等我。”鬼大人跟在易卿身后。 “你干嘛？”易卿看着鬼大人“上次说介绍你认识一个做生意的奇才，你不想见见？” “现在平家不用你对付都要垮，你还想做什么？” “那么大的平家要垮了，你就不想分一杯羹？”鬼大人贼贼的说。 易卿想想也是，平家倒了，那么多的商路和铺子，还有空出来市场，她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不能便宜了别人。 “明天吧，你定好地方了通知我。”今天易卿有些累了。 “行，那我明天就找你。” 萧靖寒带着两具尸体到大理寺，这个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平昔年的身份要公布吗？”徐懋之不确定的问。 萧靖寒也意识到平昔年的身份有些特殊：“你去请示一下。” “好。”徐懋之现在是越来越会当官了。 平家的眼线当然要清理，这件事就交给锦衣卫了。 易卿那边也给说书先生说了结果，一群说书先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编不下去了。 “夫人，陶先生求见。”若鸿过来行礼。 “谁？”易卿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就是那些说书先生里的一个。” “哦。”怪不得她不认识“他要干嘛？” “说是有事儿和夫人商量。” 易卿点头：“让他进来吧。” 这个说书的陶先生叫陶三文，是京城也小有名气，听他说书要交三文钱，所以得了这个称呼。 “见过萧夫人。”陶三文进来行礼。 “别人都走了，你为何不走？”易卿看陶三文拎着一个袋子。 “这是这几天赚的银子。”陶三文给放到地上。 “之前说了，这些银子都是你们的。” “草民想和萧夫人合作开一个听书馆。”陶三文直接说。 易卿没想到这还是一个有想法的说书先生：“你也知道我为何把你们找来，你觉得我会和你们这些人合作吗？” 第552章 四合酒楼 易卿把他们找来，纯粹是因为之前得罪过她，她是不会和为了一点银子就没有下限的人合作的。 “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们不对，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们不过是一个说书的，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市井小民讨口饭吃，再说我们也反抗不了那些权贵。”陶三文不卑不亢的说。 易卿被他逗笑了：“不过就是讨口饭吃，这里的银子够你吃很久了，你为何拿来和我合作？” “其实小民贪图那点钱财，是一直在攒钱开听书馆，但是想在京城做事，除了有钱，还得有点关系，尤其是我们这种逗人一笑的行当。” 易卿想想也是：“那你说怎么合作？” 陶三文立马拿出了合作的章程躬身递过去。 易卿示意若鸿给她，拿过看了看做的不错，看来他花了不少心思。 “此次萧夫人让几位说书先生同台说书，也是新奇，以后听书馆也可以这样，到时候说书先生有了稳定的收入，也不用为了一口吃的而不要尊严。”陶三文解释。 易卿仔细的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还是字写的不错：“听书馆的位置选好了吗？” 陶三文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位置你的选好，价钱不用考虑，只考虑最适合的地方。” 陶三文这才反应过来：“萧夫人这是答应了？” “赚钱的生意我为什么不做。”易卿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你先找好地方，到时候我会派账房去核算一下一共要花多少钱，请的说书先生可以是固定月钱，也可以和听书馆分，但是一旦选了以后就不会改。” “是。”陶三文忍不住激动，他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经营上我不会出面，你们也要约束，不要做什么违法犯忌的事，如果有人找上门了，我肯定不会放过。” “好。”陶三文点头。 “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吧。” 陶三文一脸感激的离开。 易卿又看了看那章程：“不要抱怨没机会，自己想要还想别人送上门，有机会才怪。” 若鸿笑了起来。 易卿发现巫敏和被咬伤的侍女突然安静下来了，估计和母蛊死了有关，只要安静下来，易卿就可以慢慢想办法治，一直发狂太吓人了。 当天下午朝廷公布了吸血蝙蝠案的结果，并把平昔年和林摩的尸体当众烧了，围在将军府门口的人这才全部撤了。 “皇上为何不公布那是平昔年？”易卿有些不明白。 “我告诉他平昔年给平家人下了蛊毒，平昔年一死，平家可能要死不少人。” “这有什么关系？” “平家那么大的家业，谁不眼馋。” 易卿恍然猛的坐直看着萧靖寒：“你的意思是狗皇帝也打平家家产的主意？” 萧靖寒轻轻按了一下易卿的发顶：“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和鬼大人商量着分点儿平家的产业，平昔年针对我这么长时间，我多少分点儿平家的产业不过分吧。” 萧靖寒没想到易卿也有这样的打算：“江南的可以动，海上的和晋北的最好不要动。” 易卿有些不服气，明明是她打下大雁，凭什么便宜了那个狗皇帝。 “皇上指望这些东西治江南水患。” “江南有水患，那平家在江南的产业也不怎么样。”易卿气鼓鼓的说。 “江南本是富庶之地，若是经营好了，产出肯定好，晋北是要塞，皇上打算握在自己手里也正常。” 易卿想了想算了，就算狗皇帝不吞，那些在商界混的肯定也会蜂拥而上，就鬼大人要给她介绍的那个人，估计也是嗅到了鱼腥。 “对了，明天鬼大人要介绍我认识一个人，你和我一起去呗。”易卿抱着萧靖寒的手臂。 “男的女的？”萧靖寒直接问。 “女的我怎么可能带你去。”易卿想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出去见三个有两个都看上她男人，幸好萧靖寒对外面的人没兴趣，要是遇到那种带的出去就带不回来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萧靖寒看易卿那小心眼的样子：“好，不过邓啸是不是该走了？” “哦，他怀疑是穆国公对他下的手，打算彻底养好伤再走，不然再被刺杀他打不过。”易卿差点儿把邓啸给忘了。 最近邓啸比较乖，不让他出来他就不出来，每天下人送饭，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萧靖寒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易卿觉得萧靖寒有心事。 “皇上在邓啸和穆国公之前会选穆国公。”萧靖寒小声说。 “我知道。”易卿吐了一口气“不然穆国公怎么那么有恃无恐。” 吸血蝙蝠的事了，冉冉也搬回去了，包子还没去书院的打算，最近书院事儿太多，没人有心思读书，到了书院也是议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鬼大人才来叫易卿他们，看到萧靖寒也要跟着去就不乐意了。 “我又不会把她给丢了。”鬼大人觉得萧靖寒看易卿看的也太死了。 “我家卿儿聪慧，断然不会把自己丢了，只是卿儿愿意带着我，我十分荣幸。”萧靖寒一本正经的说。 鬼大人听完吸了一口气指指他们：“易卿，我们是去谈合作的，你带着一个活阎王去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想和我合作的人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觉得我会赔本。”易卿拉着萧靖寒就上马车。 鬼大人也想跟着上去，被萧靖寒拦在外面，他只好去前面自己的马车。 四合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如果易卿没有猜错的话这也是穆国公的产业，别的不说，单单在寸土寸金繁华地带有这么大一片地就是天价，更不要说盖四栋这么大的三层酒楼，中间亭台楼榭环廊相连，还可以泛舟游园，水上畅饮。 “这四合酒楼晚上最漂亮，今天是宴请你，所以选了中午。”鬼大人没好气的白了萧靖寒一眼。 三个人正走着，一个醉汉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差点儿撞到易卿身上，萧靖寒慌忙护着易卿，那醉汉撞到扶栏上了。 “你是不是找死。”谢宏逸嚣张的指着萧靖寒。 第553章 名不虚传 看清楚了是谁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宏逸。 谢宏逸喝的醉醺醺的，还没认出对方是谁：“哟，小娘子长的不错。”他说着就往易卿身边凑。 鬼大人一脚把谢宏逸给踹到水里，他都不能多看一眼的女人，怎么能轮到别人冲撞。 下面的水也就一尺多深，谢宏宇酒醉，落水就在那里扑腾，溅起泥浆无数。 萧靖寒护着易卿往后退了一步：“他之前是吏部侍郎。” 鬼大人对大晋的官员没兴趣：“吏部尚书都不行。” 他们正说着，四合酒楼的护院就来了，慌忙把谢宏逸给扶了出去，这种酒醉惹事的他们见的多了，对方一看就不是能得罪的。 护院匆忙的把谢宏逸抬走，来四合酒楼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谁都得罪不起，再说谢家刚失势，谢家公子又喝醉成这样，他们也不想生是非。 易卿扭头看着谢宏逸的样子，以前好歹也装的斯文儒雅，受点挫折之后竟然成这样。 萧靖寒伸手挡住易卿的眼：“看什么？” “谢家人都被免去官职了？”易卿有些意外。 “并没有，但是谢家出了那样的事，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有人对他们当街辱骂，更不要说去衙门被人冷嘲热讽。”萧靖寒解释。 易卿也不同情谢家，既然靠谢家庇佑，就有做好承受这份羞辱的准备。 三个人到南楼三层，青子衿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他们了。 “我介绍一下，这是晋北青家的三公子青子衿。”鬼大人给易卿介绍。 “咳咳咳……”易卿听到这个介绍被自己呛到了。 “萧夫人不舒服？”青子衿不知道对方为何反应这么大。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突然嗓子有点痒。”易卿干笑起来。 还真是苍天可曾饶过谁，当年她假扮青家三公子，现在竟然遇到真正的青家三公子了，这个青家三公子一看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不然不会结交到鬼大人。 萧靖寒给易卿扶了一下背。 “你自己还是大夫，就不会注意点。”鬼大人狐疑的看了易卿一样，觉得肯定有事。 “里面请。”青子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易卿刚坐下，一边的小悠过来给她倒茶，这个小悠柳腰花态活脱脱的美人坯子，虽然比桑桑青涩了一点，假以时日肯定不输桑桑，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雀舌，入口甜润清香，和狗皇帝的茶差不多。 “那我就直接说，子衿刚从江南来，对平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只是当地官府也虎视眈眈，你们打算怎么解决？”鬼大人看着他们。 “皇上刚派人到楚南巡视过，楚南应该会收敛一点。”萧靖寒虽然不从商，但是知道一些事情。 “萧将军此言差矣，各地官吏都是欺上瞒下，再说瓜分平家这件事他们也不会亲自出面，皇上的巡查对他们没有一点作用。”青子衿微微叹气。 他到江南本想大展拳脚，谁知道处处受制，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成就，遇到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可以趁机搭上将军府，以后若是有机会进京城也有个靠山。 “陈家……”易卿想想就生气。 “要不……我去把陈家人杀了？”鬼大人觉得这样太麻烦了。 “你是从商呢还是继续做杀手？”易卿没好气的看着鬼大人，就是致富路上的猪队友。 鬼大人捏起茶杯喝了一口。 青子衿看鬼大人的反应，他知道鬼大人的身份，还是第一次见鬼大人吃瘪，这个萧夫人果真名不虚传。 “穆家呢？”萧靖寒看着青子衿。 “穆家在江南的产业本来就在缩减，这次应该不会参与。”青子衿也不确定。 “穆家在江南的产业缩减？”萧靖寒有些意外。 “恩。”青子衿点头，他之所以能有点成就，就是捡了一下穆家缩减的产业“穆家暗地里的产业这几年都在慢慢出售，因为表面上那些越做越好，所以也没人发现。” 易卿没想到穆家还有两幅面孔，怪不得这么不好对付。 “你想要吗？”萧靖寒看着易卿。 “当然想了，正经来的银子又不烫手。”易卿想这问题需要问吗？ “好。”萧靖寒这一句好，好像就把这件事给确定下来了。 “不过我自己会想办法，将军是保卫天下的，这事我自己来就好。”易卿笑眯眯的说。 易卿既然这样说了，萧靖寒也不干涉，这些都是易卿的事情，她开心就好，那些产业要或者不要不是重点。 四个人说着开始上菜，菜品无比精致，看的人眼花缭乱，关键还挺好吃，能做到色香味俱全还在味道最好的时候送到饭桌上，这四合酒楼贵有贵的道理，别的不说，穆家人真的挺会做生意。 吃饭的时候萧靖寒就不说话了，一直给易卿夹菜，主要是青子衿说江南的情况，易卿认真的听着，她即便的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也要靠自己的实力拿到平家在江南的产业。 吃过饭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了，萧靖寒带着易卿出去，走到马车那里的时候差点儿被人撞到。 “陶三文？”易卿看着被人推搡的差点儿撞到她的人。 “萧夫人。”陶三文慌忙行礼。 “怎么回事？”易卿看着推陶三文的两个侍卫。 那两个侍卫看到萧靖寒不好招惹，就收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萧夫人让我找地方，我觉得这个三喜坊不错，就想进去看看，谁知道……”陶三文干笑着。 易卿看陶三文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衫，脚上的靴子都磨的毛边，定然是这些下人狗眼看人低，所以才会这样对他。 “这三喜坊是谁的？”易卿看了看。 这三喜坊距离四合酒楼很近，也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怪不得陶三文会看上。 “听说是陈家的，陈家已经挂了牌子在卖了。”陶三文也不太确定。 “陈家？”易卿有些不确定“楚南候陈家？” “正是。” 易卿靠近萧靖寒一点：“现在什么情况，在朝廷当官很穷吗？都开始变卖家财了？” 萧靖寒也不知道：“进去看看。” 第554章 谢宏逸死了 那两个侍卫看到萧靖寒要进就卑躬屈膝的引他进去，三喜坊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买家。 这个地方的铺子和宅院，只要有人出，京城的人肯定会蜂拥而至，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大事，没人会卖这个地方的房舍。 “陈飞燕。”易卿轻轻的拉了一下萧靖寒的袖子。 上次见陈飞燕是她跟着袁夫人去问袁和从的事，之后就没有见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看来真的是陈家的。”易卿看着陈飞燕。 陈飞燕也看到易卿，黛眉轻佻几分倨傲，看的易卿差点儿笑了出来。 “萧夫人笑什么？”陈飞燕扬声问到。 众人回头看到萧靖寒和易卿，有人认出了萧靖寒慌忙过来行礼，一时间所有人都围着萧靖寒和易卿，看的陈飞燕恼羞成怒。 “我笑你智障的那么得意。”易卿笑的更开了。 就算陈飞燕以前认为自己年轻貌美，别人都会喜欢她，现在也进京城这么长时间了，知道京城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年轻美貌的女子，连权贵都是多如牛毛。 “你……”陈飞燕气的指着易卿。 “好了，这三喜坊是你们陈家的？”易卿懒得和她计较。 “当然是了，不过不卖给你。”陈飞燕得意。 “哦。”易卿点头，挽着萧靖寒“我们走吧。” 萧靖寒带着易卿就走。 “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卖给萧将军？”一个人质问到。 “是啊，萧将军为我们大晋做了多少事，陈小姐怎么能这样？” “我看陈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宅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 “对，不能买。”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就往外面走。 “哎——”陈飞燕没想到会这样。 易卿听着后面的议论靠近萧靖寒：“什么时候你的名声变的这么好了？” “好像是说书先生在我们家外面说书之后。”萧靖寒其实不在意这个，但是能让易卿开心他还是很开心。 “看来陶三文还挺有用。”易卿看了一边的陶三文一眼“走。” 陶三文不知道萧夫人叫他去干嘛，跟着萧夫人就出去。 “若鸿，你带陶先生去买几套成衣，给他置办一些东西，让他以后体面一点。”易卿吩咐到。 “是。”若鸿带着陶三文就走。 陈飞燕知道这三喜坊是快香饽饽，京城人肯定会竞相购买，谁知道来了一个易卿搅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易卿，你给我等着。”陈飞燕气的跺脚，却没有到办法。 她真是智障的得意，她现在有什么能和易卿比？若问现在京城谁最不能惹，那肯定的易卿。 外公是国公，母亲是一品诰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夫君是萧靖寒，一个毫无原则护着他的战神。 和青子衿商量好之后，易卿就要筹现银了，拼现银的时候到了。 想到这里易卿知道陈家为什么要卖三喜坊了，卖了三喜坊可以吞平家的产业，幸好她没让陈家卖成功。 邓啸还没有回家的意思，竟然都练上书法了。 “你这伤已经好彻底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易卿和萧靖寒过来赶人。 “我的字写的怎么样？”邓啸放下毛笔。 “这是字的问题吗？”易卿不想搭理他。 “我偷偷的回去看了，穆立雪经常去看我娘，我家被一些高手盯着，一旦我出现了他们就会动手。”邓啸早就想回家了。 易卿看向萧靖寒。 “现在的确是一个死结。”萧靖寒也承认现在的情况。 “那就没办法了？”易卿想自己遇到的都是什么破事，动辄就是死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穆立雪不喜欢邓啸，从此和邓啸没有关系。”萧靖寒直接说。 就算穆国公不开心，也犯不着因为邓啸得罪皇上。 “你们就不能说一个简单的办法？”易卿觉得这个最难了“现在穆立雪就是一根筋，别的根本不想。” 易卿已经尽力了，以前巫敏还好说，毕竟是巫峡没见过世面，但是穆立雪什么没见过？在她眼里只有自己喜欢不喜欢，没有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邓啸和萧靖寒都看着易卿，萧靖寒瞪了邓啸一眼，邓啸才点头继续练字。 “那你就打算一直躲在我家？”易卿觉得这个不是办法“要不……我给穆立雪暗示你可能出了意外。” “不行，我娘会知道。” “她那么在意你，我给她说不能让你娘知道，她应该不会告诉你娘。” 邓啸不确定。 “我试试吗。”易卿想死马当做活马医。 “那就劳烦了。”邓啸拱手。 “对了，你这次去楚南都查到了什么，给我看看呗。”易卿眯起眼睛看着邓啸。 邓啸还没把这些文书给皇上，若是他给皇上了，估计穆国公就知道他还活着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说着给了易卿。 易卿看了看对自己还挺有用：“谢了。” “你不会是要把这个东西给皇上吧？”邓啸直接说。 “反正是他的事，不给他给谁。”易卿要挟制住皇上和楚南候，这样她瓜分平家在江南的产业就容易多了。 晚上易卿坐在地道口，这是唯一一次她想那个狗皇帝会来，结果等到睡觉的时候都没来。 “天天没事就来，现在需要他了，不见影儿了。”易卿抱怨。 萧靖寒笑了起来，皇上现在估计也在想着怎么收了平家，也好稳固禁晋北。 皇上的确是这样想的，从平昔年第一次针对萧家开始，他就想收了这些大商贾，他治个水患都没钱，这些大商贾买个消息就花五十万两银子，简直欺人太甚。 之后易卿和平昔年斗智斗勇，易卿还差点儿栽到她手里，这次终于让平昔年彻底死了，想想他们夫妻还真是大晋的福星。 最近事儿太多，易卿好不容易好好睡个觉，结果一大早冉冉跑来了。 “什么事？”易卿穿着里衣下床，人还晕晕乎乎的。 “谢宏逸死了。”冉冉很凝重的说。 易卿意外：“你说什么？” “谢宏逸死了，被人杀了，还挖了心肝。”冉冉说着身上起鸡皮疙瘩。 易卿瞪大眼睛，她昨天还见谢宏逸了，今天就死了：“谁干的？” 冉冉摇头：“皇上把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办了，四合酒楼的说昨天他和嫂子起过冲突，还把他给踢到池塘里了，懋之让我来和你说一声。” 第555章 吓跑了 谢宏逸是被打更人发现的，天不亮徐懋之就去查了，现在人抬到大理寺了，因为谢宏逸是从四合酒楼出来被杀的，现在正在盘问四合酒楼的人。 徐懋之不是怀疑这件事和萧家有关系，只是想让易卿去看看尸体，快点破案也省的牵扯到萧家。 易卿有点反应不过来，吸血蝙蝠刚死，又出这样的命案，京城最近有些邪门：“你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和你去看看。” “好。”冉冉点头。 让冉冉来好说话，也不会引起人猜测。 易卿刚换好衣服，鬼大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被若鸿拦在门口。 “易卿，青老三被抓了，你去把他救出来。”鬼大人在外面叫着。 易卿整理着衣领出来：“青老三是谁？” “青子衿。”鬼大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易卿。 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他怎么了？”易卿没好气的问。 “谢宏逸在四合酒楼的吃喝记的是他的账，谢宏逸被杀了，他被怀疑。”鬼大人直接说“肯定不是青老三。” “那他为什么要帮谢宏逸买单？”易卿觉得关系好复杂。 “之前他想在京城找个靠山，辗转找了谢家，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现在谢家虽然倒了，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吗，他就没放弃。” “人为财死。”易卿说着去后院。 “哎，你干嘛去？”鬼大人看易卿没出门的打算。 “我这一天天的，要去看看我两个宝贝儿子，家里还有两个病人，今天本来说去找穆立雪，你们早上一来，我又要跑断腿。”易卿要先去检查一下巫敏和那个侍女的情况。 “有马车。”鬼大人觉得不用走路。 谢宏逸死相很惨，被人挖了心肝，谢夫人跪在一边哭的肝肠寸断，他们谢家这是怎么了？不光名声坏了，人还被杀了。 “萧家，都是因为萧家，要不是萧家，我们谢家也不会这样，他们一家都不得好死。”陆氏哭着诅咒着。 一边站着谢宏逸的妻子文氏，她低头垂泪，却没有谢夫人那样痛苦，最近谢家发生的事儿已经让谢家人精疲力尽了。 谢宏宁在和徐懋之商量这件事，说他大哥平时和什么人不和。 徐懋之瞥了一眼谢夫人，若是被萧夫人听到她这样咒骂，谢家可能又要倒霉了：“谢公子能不能先安抚一下谢夫人。” “谁家遇到这样的事不伤心。”谢宏宁没有去安慰的意思“京城谁不知道谢夫人睚眦必报，昨天我兄长酒醉可能冲撞了她，她让人把我兄长踢入泥潭，若是没解气，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徐懋之有些同情谢家了，你没能力就不要学人家不讲理：“没有证据，就是大理寺也不能乱说。” 这个时候易卿来了，只带了若鸿来，鬼大人和冉冉在外面等着。 “还我儿命来。”谢夫人直接扑向易卿。 若鸿正要阻挡，易卿拉开若鸿一脚踢在谢夫人的肩膀上，把谢夫人踢到一边，众人都看呆了。 “别在这里倚老卖老的撒泼，随便给人扣帽子，当我萧家好欺负不是。”易卿呵斥。 谢夫人被吓住了，谢宏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去一边扶着他娘。 “娘，我们现在惹不起萧家。”谢宏宁没压低声音十分伤悲。 易卿看着谢宏宁，估计是谢宏逸的兄弟，之前没见过：“别一个两个在这里撒泼装可怜，案子破了自然就真相大白，徐大人，尸体呢。” 徐懋之以为谢家人要闹，还想应该怎么解决，没想到被他嫂子一脚给解决了，以后萧夫人就是他亲嫂子，比亲的还亲。 “大理寺办案，谢夫人先回避一下。”徐懋之要清场。 “我们不走，谁知道她要怎么对我儿的身体。”谢夫人哭着。 “一个死人我能对他怎么样？”易卿真佩服谢家人的脑回路“不走就不走了，直接看尸体。” 徐懋之让人把尸布掀开，吓的谢家人直接跑了出去，只有文氏还垂眸在那里站着，不过看样子吓的不轻。 早知道这样徐懋之就不把尸体盖起来，还能清净一点。 “谢少夫人，你也出去吧。”徐懋之看只剩下文氏了。 “求大人一定要还我家大爷一个公道。”文氏行礼退下。 易卿觉得这个女人还算稳重：“她是谁？” “谢宏逸的妻子文氏。”徐懋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谢家唯一一个能推开事的。” 易卿扭头看了一眼：“文氏？” 她对姓文的没什么好感，原主就是一个姓文的害成那样的。 “哦，江南文家的嫡女。”徐懋之想到一件事来了。 “还真有关系。”易卿没好气的说“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她绕过去看尸体。 “在距离四合酒楼不远的小巷子里。”徐懋之说着拿过卷宗“这是现场的情况。” 易卿接过看了看：“发现的时候是靠墙坐着的？” “恩。” “没有心肝？”易卿难以置信“别的脏器没有流出来？” 剖心说的简单，心脏被肋骨保护着，能让尸体保持完整还给取出来，那是技术活。 “没有。”这就是徐懋之震撼的地方。 易卿想这个时代有没有解刨学，竟然能做到这么完美：“他是被活着掏出心肝的。” “啊？”徐懋之更震惊了“那他不叫？” “如果他没有意识呢？”易卿围着尸体仔细看。 “你的意思是他中毒了。” “昨天上午我见他的时候他烂醉如泥，被踢到池塘里之后都做了什么？” “我们问过四合酒楼的伙计了，从池塘带出来之后就给他沐浴更衣，之后一直在睡，醒来在四合酒楼大发脾气，四合酒楼的酒娘婉儿陪着他喝了很多才好，等出酒楼的时候又烂醉如泥了。” 易卿捏开谢宏逸的嘴看了看：“他失血这么多，身体的尸斑却相对明显，说明死之前身体发热，毛细血管充血严重，可能会有剧烈的挣扎。”易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尸体看起来没有外伤“或者是什么特殊手法让他身体发热，从作案手法和杀死他的办法来看，应该是寻仇。” 徐懋之恍然：“我这就去查和谢家有仇的人。” “最好是血海深仇，对方已经盯了他好多年了，而且这个人可能是个厨子，也可能是个大夫。” 第556章 继续关着 易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对方的手段残忍而精密，一看就是准备很长时间了。 这个时代想要学解刨只能靠实践，庖丁解牛那种，而且需要大量的练手，这种情况若不是这两个职业，早就被人说成异类了。 “厨子？”徐懋之点头。 易卿看着谢宏逸的尸体：“那个酒娘没问题吧？” “我已经查过了，没问题，家底清白，在四合酒楼好多年了。” “没有破案之前，不要下任何结论。”易卿突然想起来了“你抓了一个叫青子衿的人？” “恩，他一直在给谢宏逸付账，十分可疑。”徐懋之点头。 “我们去见见他。”易卿答应鬼大人要把青子衿给救出去。 青子衿坐在牢房里掐稻草，大理寺的牢房比刑部好多了，这关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权贵，一般不会胡闹。 听到牢门开的声音青子衿抬头，看到是萧夫人慌忙起身。 “萧夫人，我是冤枉的。”青子衿叫到。 “所有被关到牢房里的人都叫着自己是冤枉的。”易卿没好气的说。 青子衿立马不说话了。 易卿侧身看徐懋之：“凭他给谢宏逸付账这一点不能定他的罪吧？” “谢宏逸的马车也是他的，本应该把谢宏逸送到谢家，结果谢宏逸死在了半路。”徐懋之解释。 易卿出去再和鬼大人算账，说事不说重点。 “马车是我的，但是送他回去的车夫不是我的人，我的车夫被人叫进去喝酒了，四合酒楼的杂役可以作证。”青子衿慌忙说。”所以关键的车夫呢？“易卿看向徐懋之。 “他的车夫昨天晚上喝醉，一头栽到莲花池里淹死了。”徐懋之摊手。 易卿看向青子衿：“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也觉得太巧了。”青子衿无奈的揪着稻草。 易卿看到他这个小动作想笑，怎么觉得像一个女子：“谁叫你车夫进去喝酒的？” “我经常去四合酒楼，车夫就会到杂房讨一碗酒喝，久而久之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喝酒。”青子衿想的是车夫可能从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也就放任他这种行为。 “那就先关着你吧，等案子破了再说。”易卿也救不了青子衿。 “我以前想找谢家当靠山，怎么可能杀谢家的人。”青子衿解释。 “也许是因为你在谢家人身上花钱太多，谢家不认账，你恼羞成怒。”易卿分析着说。 青子衿听的目瞪口呆，这是来救他的，还是陷害他的？ “好了，什么可能都有，你现在出去也没事，就先待着吧。”易卿看青子衿的样子“你是怎么搭上谢家的。” “我和江南文家有些来往，文家嫡女嫁到了谢家，我帮他们带东西，一来二往就搭上了。”青子衿想自己也太倒霉了。 “那你觉得谢宏逸和他夫人关系怎么样？”易卿突然说。 青子衿抓着稻草的手顿了一下：“这是他们的家事。” “现在谢宏逸死了，那就不是家事了。” “谢家书香门第，声望及高，文氏在谢家过的并不好，谢夫人不待见她是一个商女，刚到谢家的时候，谢宏逸喜欢她的时候还好，后来感情没那么好了，她在谢家就更难了。”青子衿感慨着说。 易卿点头。 “你不会是怀疑文氏吧？”徐懋之想解释。 “不是，我刚才看文氏没有那么悲伤。”易卿想男人的脑洞也真大。 “哦。” “我走了，好好看着他。”易卿说完就走。 青子衿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他这个时候被放出去也没用，谢家可能还会找他的事。 鬼大人看易卿出来一脸兴奋，结果没看到青子衿：“人呢？” “在里面关着。”易卿说着往外走。 “我不是说让你把他救出来吗？” “你去啊。” “我要是能去，用你去吗？” “你也知道救出来就要还他清白，现在谢宏逸的案子没破，他出来谢家会找他事，还是让他在里面待着安全一点。” “也对。”鬼大人听易卿这样说就轻松了。 “走吧。”易卿说着就走。 “去哪儿。” 易卿打量了一下鬼大人：“你好好收拾一下，给你介绍一个美女。” “有你美吗？”鬼大人打量着易卿。 “各有千秋，没有对比性，赶紧的。”易卿说着上马车了。 若鸿已经打听到了，穆立雪今天在邓家，她也刚好去看看邓老夫人，他如意糕已经彻底解了，但是人年纪大了很容易出问题。 邓老夫人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易卿是谁了，易卿反复的解释了，邓老夫人才装作自己记起来的样子。 易卿给邓老夫人检查了一下，也没什么大病，可能没睡好，就给邓老夫人施针，先让她好好睡觉，又给开了一些安神的汤药，每天晚上喝。 “原来你早就认识邓老夫人了。”穆立雪有些不服气的看着易卿。 易卿能说当年她被邓啸抓来给他娘看病吗？ 不能。 “我是大夫。”易卿看看左右“邓老夫人睡着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带了东西来。”穆立雪不想出去。 “人都睡着了，你在这里干嘛？” 易卿这样一说，穆立雪的眼圈直接红了。 “他娘在这里，他肯定会回来的。”穆立雪说着开始哭。 “行，行，行。”易卿看着穆立雪的样子“这是存了快二十年眼泪，全部流给邓啸。” 穆立雪这才止住哭：“我们出去吃饭。”她说着就走。 易卿难以置信的看着穆立雪，女人翻脸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这不是快慢的问题，这是太突然了。 穆立雪想去四合酒楼，易卿给她说四合酒楼的事，两个人去吃烧鹅了。 等烧鹅上来的时候，易卿看着烧鹅想谢夫人吃个烧鹅都要和她争一下，现在却成了那样，别人可能觉得和她有关，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从来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谢宏逸死了活该。”穆立雪听说这件事有点大快人心的感觉。 “为什么？” “四合酒楼的酒娘虽然做陪笑的行当，那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她们是真的懂酒，我听说谢宏逸看上了一个酒娘，甜言蜜语的哄骗那个酒娘，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酒娘上吊死了，别人都说和谢宏逸有关。”穆立雪气鼓鼓的说。 第557章 没救了 易卿意外的看着穆立雪，她可不觉得穆立雪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相反她任性妄为，薄凉肆意，在意的东西非常少。 “什么了？”穆立雪奇怪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意四合楼的酒娘？”易卿意外。 穆立雪眼眸垂了一下：“我想在意。” 易卿也不在意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五年了吧。”穆立雪也不太确定。 易卿算了算时间，看来这个谢宏逸还真是一个到处说深情的人：“你给我说一下是谁，我看是不是有人给那酒娘报仇。” “不。”穆立雪直接拒绝。 “你这是包庇嫌犯。” “那你告我。” 易卿看穆立雪真是不嫌事儿大。 穆立雪看易卿无话可说得意起来，刚好上菜了，她夹了一筷子吃的津津有味，故意气易卿的样子。 “算了，你先吃饭，我怕我说了你会吃不下。”易卿说着也吃饭。 “你要说什么？”穆立雪好奇。 “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易卿说着吃饭。 “你到底想说什么吗？”穆立雪不行了。 易卿看着穆立雪的样子，小样儿，想气她，看谁吃不下饭：“我说了先吃饭，不吃饭不说。” 穆立雪胡乱的塞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我刚知道，邓啸去楚南应该早就回来了，到现在没回来就可能是……”易卿暗示穆立雪。 穆立雪直愣愣的看着易卿，吸了一下鼻子侧脸：“不可能，他是锦衣卫是，是皇上的人，武功还那么高，别人能把他怎么样。” “她就是这么说说，也许他有别的事情。”易卿看穆立雪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这事儿是乱说的吗？”穆立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瞬间崩溃了，眼泪流了出来“万一成真的怎么样？” 周围的食客被吓了一跳，易卿慌忙示意冬语和冬青挡着。 “你不要那么激动，我真的只是说说。”易卿也吓了一跳“你们也不熟，他也不喜欢你，你不用这么激动。” 穆立雪哽咽真看着易卿：“易卿我告诉你，他活着我嫁给他的人，他真出事了，我就嫁给他的牌位，从此素衣不饰簪。” 易卿看着穆立雪那坚定的样子，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突然之间在意一件东西了，那对她来说就是全部。 “我知道，我知道。”易卿慌忙安抚。 穆立雪起身就走：“我一定会找到他。” 易卿无奈的按着自己的额头，她真的太难了。 鬼大人等着易卿给他介绍美女，结果易卿去了邓家一圈好像把他给忘了。 易卿没有忘，本想让穆立雪看看什么叫天涯何处无芳草，结果邓啸那根草已经种到她心里了，没救了。 穆立雪急匆匆的回到家，家里的账房正在汇总账目，她径直冲到侧厅里，所有人都停下来了。 “雪儿回来了，你们先退下。”穆国公心情大好。 虽然邓啸的尸体没有找到，但是他也觉得邓啸是死了，如果他没有死，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出现。 “我要找邓啸，如果连爹都找不到，我就嫁给他的牌位。”穆立雪很坚定的说。 穆国公整个人顿在那里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爹如果找不到邓啸的活人，我就嫁给他的牌位。”穆立雪很坚定的又说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穆国公咬牙喘着粗气。 “再说多少遍都是这样，爹想让我幸福，只要此生和邓啸有关我就幸福，若是爹一定要反对，就恕女儿不孝。”穆立雪说着拿出剪刀剪掉自己一缕头发。 穆国公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看到穆立雪这样胸口刺疼，捂着胸口气都喘不过来了。 “国公，国公……”一边的下人吓坏了。 穆国公躺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了，穆夫人坐在床边垂泪，她想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金贵的养大的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为了嫁给一个宫人做出这样的事儿。 “老爷。”穆夫人看穆国公缓过气。 “雪儿呢？”穆国公提到雪儿胸口还是疼。 “知道自己错了，在外面跪着呢。”穆夫人小声说。 穆国公就是开不了口说不要这个女儿了：“你去给她说，她想嫁给邓啸我不反对，但是要邓啸答应娶她才行，若是邓啸不亲自到我们家答应，一年之后，她必须听我们的。” “那……”穆夫人想了一下明白了“我这就去给她说。” 邓啸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不会出现了，有一年时间什么事儿都会改变，也不用他们家人闹成这样。 穆立雪一听她爹答应了，兴奋的跳了起来：“我这就告诉易姐姐去。”她转身就跑。 穆夫人小声的嘀咕：“易姐姐？”她一个机灵“萧家易氏？” 穆夫人不喜欢易卿，想她女儿怎么和易氏搅和到一起了，下意识觉得没好事。 易卿在穆立雪离开之后好好吃了个饭，之后去了大理寺一趟，让徐懋之查一下那个酒娘的事，这种事情很好查，穆立雪不告诉她也能查到。 随后才和若鸿回家，刚坐下休息穆立雪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一步跳两三个台阶，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易姐姐，易姐姐，我家人答应了。”穆立雪发现她连开心的事儿都没有人分享，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易卿。 易卿看着穆立雪那兴奋的样子，想这娃不会是被家人给坑了：“你家人怎么说的？” “我爹说只要一年之内邓大人亲自去我家说愿意娶我，就答应我们的事。”穆立雪激动的说。 易卿清了清嗓子，不忍心打击穆立雪，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穆国公肯定以为邓啸已经死了，那邓啸肯定不会出现，到时候穆立雪自己也会失望，再说时间一长，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你什么意思？”穆立雪看易卿一点都不开心。 “挺好，挺好。”易卿点头。 “我现在就告诉邓伯母。”穆立雪转身就跑，踩到裙角直接摔到台阶下面了。 易卿看着就疼：“你赶紧起来我个你擦点儿药。” “没事。”穆立雪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不疼。”说完继续跑了。 易卿看着穆立雪那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样子，真的又有些不忍心了，想了想起身去后院。 第558章 在意不在意 也许会说曾经那不顾一切的样子是不成熟，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感觉那个时候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易卿深思熟虑的结果是穆立雪和邓啸不能在一起，而且她一直坚持，现在她动摇了。 走廊尽头，易卿一转身就看到了邓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你听到了？”易卿看着邓啸那发呆的样子。 “真是好笑。”邓啸说完转身就走。 “你凭什么觉得的别人奋不顾身的样子好笑？”易卿叫到。 邓啸站住，想了想继续走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是把你当朋友，但是我不想你后悔。” 邓啸没有回头，他从成锦衣卫开始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易卿有些失望，穆立雪送她金山银山都打动不了她，但是刚才穆立雪整个人都发光的样子，让她想帮穆立雪一把。 “我就不信了。”易卿叉腰。 她前脚干刑侦，后脚又成红娘了。 谢宏逸之死引起不小的风波，民间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活该，谢家坏事做多了就要有报应。 “你怎么看？”皇上看着萧靖寒。 “我只会打仗。”萧靖寒不想和这件事有关系了。 皇上看着萧靖寒的样子：“你是只想打仗，可是朝廷里有人说你之前踢了谢宏逸一脚，不解气又把他给杀了。” “不是我踢的。” “一点小事你都要否认。” “真不是。”萧靖寒看着皇上。 皇上这才松口：“不管是不是，这件事赶紧给办了。” “有徐懋之。” 皇上以前也相信徐懋之，徐懋之没让他失望过：“难道你就没发现，但凡和你家有牵扯的事情，都是比较诡异的事情，一般人解决不了。” 萧靖寒看着皇上，那表情是问皇上是什么意思。 “行，行，我给了徐懋之三天，不然官职不保。”皇上想那是你小舅子，你自己看着办。 萧靖寒想了想转身离开。 皇上微微叹气，想了想去找皇后了。 谢家接连出这样的事，皇后也开始变的孤寡了，没有娘家人帮衬，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 萧靖寒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府门口有几辆马车，他狐疑的看了看那些马车。 “将军，你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侍卫真为自家将军着急。 “怎么了？”萧靖寒奇怪的看着门口的侍卫。 “夫人不知为何，突然把京城有名的小倌都叫来了。”侍卫一脸尴尬。 萧靖寒气的立马回家，上了两个台阶又折了回来：“那是本将军叫的，不可乱说。” 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还看将军那么生气，怎么转身就成了将军自己叫的。 萧靖寒脚下生风走到后院，看到易卿坐在小亭子里，下面站了六个装扮妖冶的男子，垂首唯唯诺诺的站在下面。 易卿看到萧靖寒回来冲他挑了一下眉，随即吩咐那些小倌：“我说的你们都记好了没？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门。” “夫人还是饶了我们吧，我们……”一个小倌娘里娘气的撒娇。 若鸿按在佩刀上的大拇指一顶，刀出鞘了几寸。 六个小倌一溜烟就跑了。 易卿示意若鸿退下，这才蹦蹦跳跳的到萧靖寒身边：“怎么了？一脸人赃并获的样子？”她攀着萧靖寒的脖子。 萧靖寒看着易卿：“你又在干嘛？” 易卿听到萧靖寒这样问一阵感慨，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把她今天早上到现在做的事儿都说了一遍，觉得她比狗皇帝都累。 “所以你找这些小倌来，是为了让他们教邓啸？”萧靖寒看着易卿。 “恩。”易卿点头“这夫妻之间虽然需要房内和谐，但是也不是全部，只要两个人可以相互体谅，其实快乐的方式有很多。” “看来夫人懂的很多。”萧靖寒说着把易卿横抱起来。 “我可是大夫。”易卿表示抗议。 “除了大夫该干的事你没干，别的都干了。”萧靖寒抱着她就走。 这个时候邓啸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邓啸的院门一开，几个小倌被邓啸扔了出来。 易卿吓的捂着自己的脸，小声催促萧靖寒：“快走，快走……” 邓啸越过那几个小倌出来了，看着萧靖寒抱着易卿他盯着萧靖寒，目光能杀人。 易卿往萧靖寒的怀里拱了拱，邓啸要杀人的样子也很吓人。 “滚！”邓啸对着一边的小倌吼到。 几个小倌屁滚尿流的跑了。 “你听我解释。”易卿看萧靖寒不走，觉得今天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人有需求很正常，我们要正视这个需求，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邓啸不搭理她，直接就走，走到萧靖寒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管好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很好。”萧靖寒看着邓啸的样子“倒是你，为何不放过自己。” “你不懂，不在意的话没关系，若是在意了，就不想她会受到一点伤害。”邓啸一脸深沉的说。 易卿直接从萧靖寒身上跳下来：“邓啸你给我说清楚，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没在意过我？” 邓啸本来很生气，但是听到易卿这样说突然乐了：“那你是想我会在意你？” “呸！谁想你在意我，但是你不能嘴上说着在意给添麻烦，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你玩儿谁呢？”易卿气的叉腰。 邓啸看着易卿的样子，他对易卿的在意是霸道：“反正你心心念念的做寡妇，有什么区别。” “做寡妇我也只做……”易卿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你才想做寡妇，亏我帮你掩饰周旋，想让你们有个好结果，原来你都是玩儿我的，老娘以后不管你这些破事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送。” 邓啸抱臂不走了：“我是你救的，你觉得你会逃脱干系？” “我有我家将军护着，能不能逃脱关系都是我的事儿。” 萧靖寒看着易卿的样子，本来想生气也被她逗乐了：“邓啸，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既然穆国公说出了那样的话，你觉得你可能会活？” 邓啸当然知道自己活不了：“那我就在你们家住一年，一年之后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转身又回自己的小院了。 第559章 摸骨 易卿目瞪口呆的看着邓啸的背影，男人不要脸的时候还可以这样？ “我们把他赶走吧。”易卿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知道易卿是开玩笑的：“谢宏逸的案子皇上给了徐懋之三天时间，今天是第一天。” “这么短时间，徐懋之肯定不会破案。”易卿很确定的说。 “你也低看他？”萧靖寒看着易卿。 “不是我低看他，而是这个案子可能比较复杂。”易卿说着抱臂支着下巴“对方对谢宏太了解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四方酒楼的人，就算不是四方酒楼的人，也有里面的人帮忙。将军晚上和我去四方酒楼见一个叫婉儿的酒娘。” “夫人觉得她有问题？” “她是最后一个陪谢宏逸喝酒的人，我就是想去看看。”易卿也说不上来。 “你说凶手是四方酒楼的人，不会说的就是那个酒娘吧？”萧靖寒怀疑。 易卿摇头：“说不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个人换了衣服就去四合酒楼。 鬼大人说的没错，这里晚上果真比白天更好看，无数的烛光把亭台楼阁照的通亮，有人泛舟夜饮，好不畅快。 萧靖寒带着易卿到谢宏逸落入池塘的地方，那里已经被修缮过了，没有任何痕迹。 “谢家真是败落了，谢宏逸死了，对四合酒楼一点影响都没有。”易卿看着周围来来往往拱手交谈一脸欢喜的食客。 “他又不是死在酒楼里，再说这酒楼是穆国公的，来问话都要客客气气的，更何况是来这里查案。”萧靖寒护着易卿避开食客。 “京城人真有钱，这四合酒楼随便一桌酒席就是几十两，青子衿请我们吃那一桌是一千多两的，生意还这么好。” “这里可不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 两个人说找婉儿，四合酒楼的伙计把他们引到后面的院子里，婉儿在后面洗衣服。 “你就是婉儿？”易卿看着蹲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婉儿。 婉儿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你们要是问谢公子的事儿，我真不知道，该说的都和官老爷说了。” “没有，我就是听说你很懂酒，找你来试酒。” 婉儿摇头：“出来吃饭的都讨个乐呵，谢公子刚在我这里喝酒就没了性命，管事不让我上桌了。” 四合酒楼的确有这样的规定。 “你把手擦一下起来。”易卿命令到。 婉儿在裙子上擦了一下手站起来：“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儿？” 易卿过去拉着婉儿的手，反复的摸了摸她的手骨。 婉儿要把自己的手抽出去：“夫人这是要干嘛？” “好灵巧的一双手，在这里洗衣服可惜了。”易卿松开婉儿“不如跟我回去如何？” “夫人玩笑了，我并不是卖身到四合酒楼，只是在这里做事而已，我自己有事做，不需要去做别的事儿。” 易卿恍然：“那打扰了。”她带着萧靖寒就走。 “没看出来夫人还会摸骨。”萧靖寒玩笑着说。 “不是她。”易卿很确定。 “谢宏逸出事的时候很多人看着她在酒楼里，怎么可能是她。”萧靖寒觉得易卿多此一举了。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易卿回头看了婉儿一眼“她幼年生活还算殷实，最起码不用做粗活。” “何以见得？” “小时候养尊处优的手，和从小就操劳的手是不一样的。”易卿说着就走。 他们在四合酒楼等到谢宏逸离开酒楼的时间才往外走，这个时候外面还有很多马车。 刚从酒楼里出来，不适应外面昏暗的灯光，看什么都不清楚，马车上灯笼很昏暗，他们看到一个醉汉被人扶上马车，马车就走了。 易卿和萧靖寒上了马车，到谢宏逸被害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拐弯丁字巷。”易卿看了看左右“这里下车左右都不会发现。”她说着和萧靖寒一起走进巷子。 当时谢宏逸喝的不省人事被扶到这里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晃晃悠悠的被人扶着。 “两个人。”易卿突然说。 “何以见得？”萧靖寒意外。 “谢宏逸身上的伤口我看过了，那个尺寸只够脏器挤着出来，凶手的手不大，很有可能是一个女子，但是谢宏逸身高八尺，还算壮硕，一个女子扶不了那么高大一个男人。”易卿原本以为是一个人。 “你以为是酒娘婉儿？” 易卿摇头：“她的手做不到，凶手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找了一个最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 墙上还留着谢宏逸死的时候的轮廓，地上的血迹引来的苍蝇在飞舞，好像是最后的狂欢。 易卿看了一会儿和萧靖寒一起离开了，谢家得罪的人太多了，易卿撕下谢家的伪装，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谢家恨的牙痒痒的，所以调查仇杀太难了。 但是易卿坚持对方为了杀谢宏逸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 徐懋之真的太难了，虽然有些人的死和谢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因为谢修贤死的人真不少，这让他查到什么时候。 关键对方把现场处理的太干净了，一点证据都没有。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徐懋之什么都没查到，直接被关在大理寺了，冉冉跑到易卿那里哭。 “早知道就不当官了，平时那么累，办不好事儿还要被关起来。”冉冉在一边抱怨。 冉冉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这次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皇上还真这样？把徐懋之关起来了，谁给他办事。”易卿拧眉。 “听说转到刑部了。”冉冉说着就生气。 易卿看着冉冉：“你对这些事情还挺关心。” “我能不关心吗？”冉冉心累“他这个人只知道闷头做事，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尤其是朝廷那些人，没一个省油的。” “只要皇上圣明，徐懋之这样也没什么。”易卿觉得冉冉这个比喻不对。 “那现在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这个案子现在是烫手山芋，徐懋之被关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没事就去看看他。”易卿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徐懋之虽然能力强，但是毕竟年轻，不知道多少人不服，这个时候受点打击也好，顺便敲打一下别人，不要能力不够就倚老卖老，不好好做事。 “真的？”冉冉狐疑的看着易卿。 “当然是真的。”易卿很确定，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是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给他做点吃的送去，希儿先放你家。”冉冉说完就走。 第560章 谢宏宁之死 易卿看着在她面前跑来跑去的希儿，所以她现在又转职做保姆了？ 看着希儿在她面前跑，小然也过来凑热闹，小孩就是这样，平时对你爱答不理，如果再来一个小孩，他就立马过来争宠。 刑部尚书李恩同易卿上次也见过，他接了谢家的案子有些兴奋，这个可是一个大案子，证明他的时候到了。 拿过大理寺是卷宗，把徐懋之怀疑的人全部抓了起来挨个审问，把刑部大牢给抓满了。 本来李恩同还得意，可是抓到现在知道出事儿了，当年谢家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没两天李恩同就被弹劾，这样抓人屈打成招，不知道要造成多少冤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谢宏宁死了，死法和谢宏逸的一样，被人掏了心肝，尸体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 这次京城是真炸开锅了，被传成怨鬼索命，要掏人心肝。 谢家哀嚎一片，不过更多的是恐惧，他们发现凶手好像盯上了他们谢家，下一个人不知道是谁。 有人说谢家是活该，欺鬼神遭了报应了，但是这种死法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虽然对谢家的所作所为生气，但是手足接连死去她不可能坐视不理，请示了皇上之后出宫见易卿了。 “我又不是大理寺卿，也不是刑部的，我真帮不了。”易卿听了皇后来意十分无奈。 “之前谢家的案子那么隐秘你都能查出来，求求你了。”皇后把姿态放的很低。 之前是因为谢家惹到易卿了，易卿顺便给查出来，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再说她已经帮徐懋之看过尸体了，徐懋之没查出来不能赖她。 “真不是我我不帮你……”易卿为难。 皇后一脸希翼的看着易卿。 “这件事真的……”易卿也不知道怎么查“万一又查出是谢家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谢家可能无法在京城了。” 皇后愣了一下：“谢家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应该受到惩处，但是凶手这样也应该绳之以法。” “行吧，我就去问问徐懋之有没有什么进展，不保证能查出来。”易卿依然不敢直接答应。 “好。”皇后一脸感激。 易卿总觉得凶手这样做肯定是有用意的，手段那么隐秘，又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好像就是在逼他们查。 徐懋之还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易卿去的时候，他的牢房里堆满了卷宗，坐牢归坐牢，事还要做。 听到声音徐懋之没有抬头，看卷宗看的专注。 “看什么那么专注？”易卿看牢房门是开着，干脆直接进去了。 她猜的没错，皇上没想把徐懋之怎么样，就是徐懋之太年轻，锐气太盛，很多人都不服他，借着这个机会让别人闭嘴。 徐懋之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和谢修贤有关的卷宗。” “这么多？”易卿意外。 “这还是他成国公之后的。” “他成国公之前的呢？” 徐懋之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废帝之乱的时候被全部毁了。” 易卿恍然：“谢修贤也太精明了。” “不然怎么能以布衣之身当上国公呢？”徐懋之感慨。 “对了，我听说谢修贤在废帝之乱之前在郭家，后来大义灭亲灭了郭家满门，那郭家还有没有后人？” 徐懋之有些失望：“我一开始也想到了郭家，但是郭家真的没有后人了，当时谢修贤是郭家的女婿，郭家人都很相信他，诛杀郭家的时候，只要是郭家的血亲都到了。他连自己的发妻和儿女都杀了。” 易卿吃惊：“那……谢老爷是谁的儿子？” “是他一个小妾的儿子。” 易卿想谢修贤的心肝真够黑的，郭家能让谢修贤有那样的体面和位置，对他应该不会太差，他诛杀郭家满门，连妻儿都不放过。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帮郭家人报仇？”易卿猜测。 “我也这样想，但是这样几乎无从查起。”徐懋之把卷宗给易卿“这是谢宏宁的现场文书，你看看。” 易卿接过看了看：“饮酒未归？谢宏逸还没下葬吧？” 这个案子没有了结，谢家人还试图找到谢宏逸的心肝一起入土，按照现在的规定，有家丧的人是不能饮酒的，尤其是至亲之人。 “恩，谢宏宁原本没有官职，他哥哥谢宏逸过世之后，谢家在朝廷就没人了，谢宏宁为了顶替他哥哥的官职，拿了皇上之前赏赐的御酒去找吏部尚书了。”徐懋之解释。 “吏部尚书不是柯善龙吗？此人做事非常严谨，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见谢宏宁。”易卿有些不解。 徐懋之笑了一下：“柯大人做事的确十分严谨，但是他有一个癖好，特别喜欢酒，也不多喝，就是喜欢。” 易卿想柯善龙这个人还真够分裂的：“那谢宏宁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是偷偷的去的。” 易卿点头，看来谢家为了仕途是拼了：“柯善龙没有被抓起来？” “柯善龙在酒楼见的谢宏宁，但是并没有和谢宏宁一起喝酒，带着谢宏宁送的酒离开了，之后谢宏宁一个人在酒楼喝酒，酒楼的伙计和掌柜都可以证明。” 易卿看着文书上的记载：“祥裕酒楼？在哪儿？” “距离柯家不远。” “一个人喝酒，也是离开了酒楼之后被杀的，还真干净。” “所以这肯定是特意针对谢家，蓄谋已久的事。” 易卿合上文书：“对方做事这么缜密，若是想对付谢家，肯定早就对付了，为何要等这个时候。” “这还用说，若是以前，这件事肯定会查的很严，现在谢家声名狼藉，没人会在意谢家。”徐懋之早就想清楚了。 “我觉得不单单是这样，如果只是这样，他们就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 徐懋之眼珠子转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别的事儿？” “总之他们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天衣无缝，还用那样的手段，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易卿开始分析对方的心理“我建议你再查一下当年郭家的事儿。” “能查吗？”徐懋之看着易卿“那可是废帝的宰辅，当年郭相同意废帝登基，一直被人称为乱臣贼子。” 第561章 跪坐的典故 这是郭家不可能翻案的原因，皇上也不允许。 狗皇帝也这样说过，易卿觉得既然这样这个案子就不用查了，反正查不查只看你们需要不需要。 “除了这件事，郭相应该是一个好官，毕竟他是先皇钦点的。”徐懋之其实也特别想查这件事。 易卿想了想：“如果撇开废帝，只说先帝钦点呢？” 徐懋之摇头：“你还是去看看尸体，看看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易卿点头。 这次谢宏宁的尸体在刑部，刑部的人试图拦着易卿，但是她有八龙金铃铛在手，那些人不敢拦她，她直接闯入后衙。 李恩同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萧夫人，就算你有八龙金铃铛在手，你也不能干涉朝廷办案。” “就算我没有八龙金铃铛，也是天下有难匹夫有责，谢家子弟被挖心肝一案到李大人手里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多死了一个人还有什么进展？抓的人还都是徐懋之之前筛选出来的，你说说你能干什么？”易卿嘲讽到。 普天之下敢这样嘲讽李恩同的人没几个，偏偏易卿还真能这样嘲讽他，他还得忍着。 “办案需要时间。”李恩同干干的说。 “你的意思是只要时间足够长，别人就会遗忘吧？”易卿嗤笑“尸体在哪儿，我要验尸。” “这不和规矩。”李恩同反对。 “那好，我就去给皇上说，李大人一天就能找到凶手。”易卿耸肩。 “我……”李恩同不敢得罪易卿。 易卿转身就走。 “萧夫人……”李恩同拎着衣摆慌忙追了过去“看尸体不适合萧夫人的身份。” “我适合什么轮到你来规定？”易卿头也不回。 这个李恩同除了添堵一点用处都没有，想要快速破案，还得徐懋之出来。 李恩同跟着易卿一直跟到皇宫，皇上正和大臣商议祭天的事儿，易卿风风火火的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李恩同。 “你们去准备吧。”皇上让别人先退下“怎么了？” “微臣叩见皇上。”李恩同跪地行礼。 皇上看了易卿一眼，她不是不管谢家的事儿，现在怎么闹到刑部了。 “什么事儿？”皇上看易卿不说话就问李恩同。 李恩同偷看了萧夫人一眼，觉得让萧夫人说出来不知道说成这样，还是他来说的好：“谢家身份特殊，且案件复杂，微臣以为还是交给大理寺的好。” “之前李大人信誓旦旦的说会找到凶手，现在又要给大理寺，这朝廷的事儿难不成由你说的算？”皇上直接斥责。 “皇上饶命，微臣也是想为皇上尽绵薄之力。”李恩同跪伏在地上，怎么感觉皇上说话的语气有点熟悉。 “那李大人觉得大理寺哪位官员适合查这个案子。” “大理寺少卿徐大人最为合适。”李恩同慌忙推荐。 “可是他被关起来了。”皇上为难。 “可以戴罪立功。” 皇上点头：“行，既然李大人都这样说了，那就先把徐懋之放出来，不过这件事既然是李大人说的，之后查谢家的事儿，李大人要全力配合徐懋之。” “是。” 皇上这才看着易卿：“萧夫人有什么事儿？” “臣妇要看谢宏宁的尸体。” “既然徐大人负责这个案子，你找徐大人即可。”皇上想萧家人都是什么喜好，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好。”易卿转身就走。 李恩同现在才知道有些人是真不能得罪，人家不是怕你，是懒得搭理你。 徐懋之从牢房出来，谢宏宁的尸体也送到大理寺了，这次谢家没人来，倒是清净。 谢宏宁和谢宏逸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连死的时候坐的样子都差不多。 “对方为什么要让尸体是跪坐着？”易卿上次就觉得奇怪。 如果谢宏逸的尸体是一个意外，那谢宏宁也这样坐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坐着？”徐懋之拧眉想了很久“关于谢修贤还真有一个跪坐的典故。” “什么？” “当年郭相在东碣山赏菊的时候为学子解惑，当时学子提问太多，还拿了自己的文章给郭相看，郭相身边的人手不够，谢修贤跪坐而侍……”徐懋之说着看向易卿。 “也就是那个时候，郭相看中了谢修贤？”易卿没想到还真有关系。 “是，此后谢修贤以解惑为由，多次在郭相门口跪坐等候，终究成了郭相的座上宾。”徐懋之只是听一些说书的提了一嘴，毕竟废帝之后，没人敢说这些事儿了“难道真的是郭家后人？” “我说了，不一定是郭家后人，也有可能像宋致玉对薛泊正那样，纯粹是追随。” 徐懋之头大：“那现在怎么办？” “谢家只有那么两个儿子，现在已经死了，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放过别人，先把谢家人保护起来。” “谢家可不止那两个儿子，谢夫人强势，只让自己生的嫡子在府中，谢老爷的庶子都被养在庄子上。”徐懋之小声说。 易卿还以为谢家的关系简单，原来富贵人家没有一个简单的。 看了尸体易卿一脸凝重，上次她就觉得手法熟悉，想想觉得不可能，这次又发生这样的事儿，她有些狐疑。 今天没有什么结果，易卿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萧靖寒正准备出去找她，刚好遇到易卿回来。 “你要插手谢家的事？”萧靖寒有些担心。 “皇后亲自找我，我能怎么办？”易卿很为难。 “刚好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 “谢家如今这样，皇后在宫中也会有影响，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和皇后结为姐妹。”萧靖寒小声说着和易卿一起进堂屋。 “那狗皇帝什么意思？”易卿不解“当初那么讨厌皇后，现在开始为皇后筹谋了？” 萧靖寒想皇上这是得罪易卿了，易卿又说：“现在的后宫需要稳定。” “皇后现在没有了谢家，皇上就不用怕外戚，还真打的一手好算盘。”易卿没好气的说。 萧靖寒也知道皇上是这样想的。 “那也得等谢家的事完了之后。”易卿懒懒的瘫坐在椅子上“我得想个办法。” “什么？” “现在毫无头绪，筛选也像大海捞针一样，我打算引蛇出洞，可是谢家的嫡子都已经死了，连个诱饵都找不到。”易卿说着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第562章 郭家往事 萧靖寒知道易卿在为谢家的案子发愁，这次连徐懋之都束手无策，对方太狡猾。 “对了，京城有谁比较了解郭相？”易卿突然问。 萧靖寒顿了一下：“废帝之乱之后，那一朝官员没死的大部分被流放了，有一些明哲保身的也告老还乡了。”萧靖寒认真的想了想“袁国公。” 易卿意外：“袁国公当年是怎么明哲保身的？” “袁国公在废帝篡位的时候离开京城了。” 易卿恍然，果真活的比较长的都是比较能逃的：“那我们去问问他当年郭相的事。” 萧靖寒一脸凝重：“若是你知道郭相是被冤枉的，是被谢修贤害死的，你会为郭相翻案？” “会。”易卿想都不想就说。 “好。”萧靖寒宠溺的看着易卿，好像她把海翻了也无所谓。 袁家人听说萧靖寒和易卿来了，都到门口迎接，虽然谢家的事儿和袁家没关系，但是看着谢家成这样，袁家人也开心。 只是袁和从一直没回来，袁家人十分担心。 “我们此次来是拜访袁国公的。”萧靖寒直接为袁老爷说明了来意。 “父亲他老人家睡的早，我去看看。”袁问渠说完亲自去后院了。 袁夫人把他们带到堂屋：“听说萧夫人想要三喜坊？” 易卿意外：“袁夫人怎么知道的？” “陈小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在萧夫人那里吃亏，到处和人说。”袁夫人让人给易卿上茶“若是萧夫人想要三喜坊，我做个中间人，可以便宜一点。” 易卿看向萧靖寒。 “当时我们只是路过，并没有决定。”萧靖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样啊。”袁夫人恍然“倒是我着急了，以为萧夫人喜欢。” 他们又聊了一下袁翎飞，袁翎飞已经在议亲了，给别人续弦，对方夫人难产没了，留下两个孩子，和袁翎飞倒也般配。 正聊着袁老爷过来了，袁国公没有睡觉，要见他们两个。 两个人到袁国公的院子，袁国公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他们了。 “萧将军和萧夫人大晚上来访，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袁国公示意他们不用行礼，让他们坐在一边。 “袁国公真是料事如神。”萧靖寒坐下。 “说吧。”袁国公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 萧家对袁家有恩，袁国公知道迟早要还的，只是看对方提什么条件。 “我想问一下郭相的事。”萧靖寒直接说。 袁国公意外的看着萧靖寒，他以为萧靖寒来找他是想让他出面同意削藩的事儿：“郭相？” “我们怀疑谢家人被杀，可能是郭相的后人或者和郭相有关的人为郭相报仇。”易卿解释。 “谢铭恩死了？”袁国公一脸意外。 “不是谢老爷，是谢老爷的两个儿子。”易卿看袁国公的反应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哦——”袁国公低头想了想“怎么死的？” “被人挖了心肝，跪坐在地上。”易卿看着袁国公的反应。 袁国公猛的抬头。 “据我所知，谢修贤当年在东碣山对郭相跪坐而侍，才入了郭相的眼。”易卿觉得袁国公也是想到了这个。 袁国公点头：“的确，郭相是个惜才之人，看谢修贤谦卑，奈何出身卑微，加上郭相的小女看上了谢修贤，所以招他为婿，助他前程，可惜啊——”他深深叹气。 皇上登基之后事儿太多，袁国公在那个时候也发生了很多事，袁国公就没想这些事，可是萧夫人一提到这些，他竟然全部想起来了。 也许他不是忘记了，只是不想去想过去那些是是非非了，皇位上的人都换了三个，他们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可惜什么？”易卿觉得她问到关键了。 “当年废帝登基，残害忠良，我们逃离京城是郭相帮助的，他明明有机会逃离京城，可是选择了留下，之后听说他成了废帝肱骨，为虎作伥，我们也很痛心，跟着皇上打回京城，我们都想问问郭相为何要这样做，可惜他被谢修贤斩杀了满门，为此谢修贤成了功臣。”袁国公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但是没人给他答案。 “我有一个问题。”易卿疑惑。 “萧夫人请说。” “当年郭相满门被斩杀搜出了多少家财？”易卿问到。 “这——”袁国公并没有注意“皇室卷宗应该有记录。” 易卿点头：“国公知道不知道，当时留在京城和郭相关系不错。现在还活着的人？” 袁国公摇头：“当时太乱了。” “斩杀郭家满门，肯定不是谢修贤一个人干的，当时参与斩杀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的？” “当时斩杀郭家的是谢修贤的人，之后谢修贤带人和他们一起杀进皇宫，那些人在攻打皇宫的时候全死了，哦，对了，为此谢修贤还专门把它们葬在一起，给他们上香。”袁国公突然说。 “谢了。”易卿颔首。 袁国公想了想：“你们怀疑是郭家的后人杀了谢家的人？” “现在只是这样怀疑，没有证据。”萧靖寒看着袁国公那一脸试探的样子“国公想说什么？” “如果……郭家真是被冤枉的，我愿意为郭家出面。”袁国公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郭家对很多人有恩，没有郭家很多人都无法离开京城，但是郭相跟了废帝，晚节不保，没有人敢祭拜他。 “好。”萧靖寒拱手。 袁国公又说了一些郭相的事，郭家是世家，郭相为人堂堂正正，唯一的诟病就是跟了废帝。 两个人离开袁家的时候大街上十分清冷，易卿抬头看到寒星点点，突然觉得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 “我们明天去看看那些跟着谢修贤斩杀了郭家满门的人的墓。”易卿想那些人死的太齐整了。 “好。”萧靖寒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带兵打仗，知道刀剑无眼，但是能全死的这么精准的确很奇怪。 那些人被埋在城外是西峰岭，这里算是一个风水宝地，被谢家买来安葬那些追随谢修贤的人，一边还有墓碑铭记他们的功劳。 “这里……”易卿本想挖坟验尸的，但是到了这里看到那些坟墓的时候，易卿改变了主意。 第563章 墓地玄机 这里的墓排列的非常奇怪，看似是依着地势修建的，但是同样一起死的人，墓碑什么的都有差别，太不正常了。 “这好像是一个阵法。”萧靖寒也觉得不对。 “去找个道士来。”易卿吩咐。 虽然她是穿越的，却并不相信鬼神之事，但是有人心中有鬼就会相信这些。 没过长时间一个道士就被带来了，本以为要赚一笔了，一看是这里他就怂了。 “你看看这墓葬有什么不妥？”易卿看着唯唯诺诺的道士，想肯定是一个骗子。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这事儿我做不了。”那道士一脸为难。 “为什么做不了。” “你看这墓地，表面上看是风水宝地，可以福泽后人，但是这葬法不对，再加上排列和阵法就是一个养鬼生财地，下葬他们的人要是再恶毒一点，对尸体用了符咒，或者周围埋了朱砂什么的，那些鬼逃都逃不了，只能在这里消磨，消磨的时间长了怨气就重，我真做不了。”道士作揖求饶命。 “挖坟，开棺。”易卿下令“先用盗铲捣穴。” 一般说墓地阴气重，不过是土葬之后尸体腐烂变化引起的，久而久之会有些对人体不好气体。 “挖不得。”道士慌了“放出怨鬼会出人命的。” 萧靖寒看了那道士一眼，道士不敢说话了。 几个士兵先用盗铲捣了几个洞，然后慢慢的把坟挖开，发现里面的人不是正面下葬的，而是一个奇怪的姿势，好像在祈祷。 “我说的没错吧。”道士立马激动了。 “可是我们没事。”易卿不知道那道士兴奋个什么。 道士立马怂了：“这位将军煞气太重，百鬼不近，保全了我们。” “你去找几个道行高的道士来，给他们做一场法事。”萧靖寒说着带着易卿就走。 “等一下。”易卿蹲在墓坑一边“把那根肋骨捡上来。” 侍卫下去把易卿指的肋骨捡了上来，易卿用手帕垫着仔细看了看。 “中毒了。”易卿看着骨头的颜色。 现在大部分毒都是砒霜，也就是硫化物，所以会让骨骼的颜色发生变化。 “我们走。”易卿包起那一根骨头就走。 萧靖寒接过骨头，虽然他不信什么邪祟，也不想易卿接触这些。 两个人到皇宫的时候皇上正在用午膳，看到他们来就屏退了左右。 “来，来，来，坐下一起吃。”皇上想让易卿知道皇宫里的饭菜到底有多难吃。 易卿把一截肋骨放在桌子上。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皇上说着伸手就拿了过去。 易卿看着皇上那得意的样子就没提醒他。 “这什么？”皇上看着手帕里包着的一截肋骨“骨头？” “恩。”易卿点头。 “拿根骨头干嘛？”皇上放下就要继续吃饭。 “人骨。”易卿直接说。 皇上立马放下筷子，拿一边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拿走，拿走，赶紧拿走。” 萧靖寒给拿到了一边。 “你们两个带一截人骨进宫干嘛？”皇上看着他们两个人。 “我们打听了一下，当年跟着谢修贤斩杀郭府全家的人都死了，就去看了那些人的坟墓，发现那里不但用了歹毒的阵法，死者的骨头有中毒痕迹。”萧靖寒解释。 皇上一听萧靖寒这样说更没心思吃饭了：“你的意思是……” “我们找到袁国公，袁国公说当年他们能顺利离京是因为郭相的帮助，所以，郭相一家之死另有隐情。”萧靖寒很确定的说。 皇上直愣愣的看了看他们两个，示意了一下萧靖寒：“你跟我过来。”他说着就走。 易卿一个人留在那里吃饭，御膳也不过如此，怪不得狗皇帝天天被饿成那样。 皇上带着萧靖寒去御书房，还把御书房的门给关了。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皇上看着萧靖寒“郭相如果是冤枉的，那我就是错的。” “皇上没错，皇上是被谢修贤蒙蔽了。” “那也是我是非不分，万一因为这件事再翻出其他的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是皇上逼着卿儿插手这件事的。”萧靖寒一开始就知道，不然皇后也不可能去找易卿。 “我……”皇上十分无奈，他也没想到这事儿会和郭家有关。 他突然想到易卿说过，废帝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郭相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满门抄斩。 他以为不过是有人不服他那样处理谢家，他要给揪出来讲讲道理，没想到这次比薛泊正的事儿更严重。 “这事之后，你让皇后如何自处？”皇上看着萧靖寒。 “我和卿儿商量过了，到时候她和皇后娘娘结为异姓姐妹。” “那是我以为只是没有谢家了，没想到能让谢家被满门抄斩。”皇上有些生气的说，谢修贤现在已经被天下人唾弃了，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儿，不杀谢修贤不足以平民愤，只是让他怎么杀谢修贤？ “没有皇上以为。”萧靖寒不说话了。 “你去吃饭，我要想想。”皇上心在很烦躁。 本想让他们帮着解决问题，他们倒好，制造了一堆问题。 萧靖寒去陪着易卿吃饭了，虽然宫里的饭菜味道不怎么样，食材是真好，易卿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他到底想干嘛？”易卿看萧靖寒过来。 “好好想想。”萧靖寒也不管皇上了。 “他是该好好想想了。” “你一会儿去看看皇后？”萧靖寒看着易卿。 “行。” 皇上需要慢慢想想，易卿先吃完饭就去看皇后了，皇后带着太子在玩儿，自从太子被蝙蝠咬过之后，皇后就天天寸步不离的照顾太子。 “是不是有结果了？”皇后坐在一边和易卿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太子。 “不是好结果。”易卿有些丧气。 “还有比声名狼藉更差的吗？” “不满门抄斩，不足以平民愤。” 皇后顿住了，慢慢转身看着易卿，到底是什么事能会让易卿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易卿没有回避皇后的目光，反正她迟早要知道。 “你说吧，都被你说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皇后说的平淡，但是她的心揪在一起，指尖冰凉。 第564章 玩大了 她以为谢家已经够糟糕了，从巅峰到现在不过一瞬间，没想到还能更糟糕。 “如果我没有猜错，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当年你爷爷处心积虑的进了郭家，在郭家的帮助下平步青云，虽然才学不惊艳，给人的感觉很踏实，郭相也愿意教导他。” “后来你爷爷遇到了薛泊正，被薛泊正的才学惊艳到了，于是生出了把薛泊正的才学占为己有的心思，当时是废帝之治，一片混乱，被你爷爷得逞了。”易卿看着皇后。 “这和薛泊正有什么关系？”皇后不明白。 易卿没有解释皇后的疑惑继续说道：“郭相为了保护你爷爷，并没有让他继续高升，看他才学突飞猛进，就让他在学子间有很高的声誉，但是你爷爷真正渴望的是权力，就对郭相有了积怨，后来他知道了郭相留在京城真正的意图是为了保护京城的正义之士，等到皇上卷土重来的时候助皇上一臂之力，你爷爷就又动了心思，把郭相所有的准备都窃为己有，并在皇上打入京城的时候设计斩杀了郭家满门，包括自己的妻儿。” 皇后听到易卿这样说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皇后想都想不到，她爷爷竟然会做的出来。 “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样？”易卿看着皇后。 皇后颓然的坐了许久：“我请皇上废后，我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如果这是真的，被天下人都知道了，她这个位置肯定保不住了。 “你请我查这件事，后悔吗？”易卿看着皇后的样子。 “我不想这是真的，但是我不后悔。”皇后很确定的说。 易卿吐了一口气：“我们不能选出身，但是在有主动选择权的时候，可以选自己做什么。” 皇后苦笑了一下：“真羡慕你。” “什么？” “你的家人对你不好，你没有那么纠结。”皇后自嘲的笑了一下。 “哪儿有那么多纠结，问心无愧就好。” 皇后想，如果她爷爷当时死了，没有被易卿救回来，事情就不会这么为难，但是那对郭家不公平。 快黄昏的时候，皇上才把萧靖寒和易卿叫到御书房，他想了一个下午，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杀害谢家人的事真的是郭家后人或者郭家的追随者做的，目的是为郭家翻案，我给郭家一个机会，我会贴出告示，他们敢承认谢家的事是他们做的，我就重审郭家一案，但是要过钉板，接受大晋律法的惩处。”皇上看着萧靖寒和易卿。 “你这样是不是太苛刻了？”易卿觉得狗皇帝就是找事儿。 “他们若是不敢站在太阳下面，我怎么给他们光明。”皇上做这个决定也很难。 易卿竟然被说服了：“那要是不是他们呢？” “不是他们就继续查。”皇上下令。 易卿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萧靖寒知道皇上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君王不能错，一旦他错过一次，他的威严就会受损。 “皇上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萧靖寒看易卿上了马车还是闷闷不乐的。 “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是怎么了？” “我在想人为什么那么容易被欺骗，不过是每个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易卿一脸感慨。 “好了，你累了一天了，回去早点儿休息。”萧靖寒把易卿揽在怀里。 到了将军府易卿已经睡着了，萧靖寒抱着她回去。 易卿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在中午了，醒来饿的不行，看到萧靖寒坐在一边的桌子那里看东西。 “你今天没事？”易卿抬手挡了一下光。 “没事。”萧靖寒是担心易卿一直不醒是不是生病了，就没敢出去。 易卿走到门口看了看：“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接连她醒来就被人叫着有事，突然之间没事了，易卿有些意外。 “你想有什么事儿？”萧靖寒起身走到易卿身边“包子天天惦记要妹妹的事儿？” 易卿想萧靖寒就不能想点儿正事儿，萧靖寒觉得这个就是正事。 “夫人，出大事儿了。”薛淼儿一惊一乍的跑了过来，看到将军也在就往后退了一步。 “出什么大事了？”易卿看着薛淼儿的样子。 “皇上贴了告示，说只要有人认杀了谢家人的事就重审郭家的案子，结果大理寺去了百十号人，争着滚钉板，郭家是什么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薛淼儿十分不解。 萧靖寒和易卿对视了一下，这下好像玩儿大了。 皇上的告示到底是怎么写的？不会是本末倒置了吧？ 易卿换了衣服和萧靖寒一起去大理寺，大理寺门口果真围满了人，都是一些老人，也有一些青壮年，都说是自己杀了谢家的人，要滚钉板，求皇上重审郭家的案子。 这些人大多穿着短打一脸沧桑，但是目光坚定，十分激动，仿佛赴死对他们来说是荣耀。 易卿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若非皇上当年为了尽快稳定直接把这件事掩盖下来了，郭家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会失去薛泊正。” 萧靖寒知道皇上错了，错的十分彻底，郭家的事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他提一下，可能就不是这个结果。 但是他太在意郭相辅佐废帝的事了，以至于这件事被彻底的淹没。 “婉儿？”易卿看到婉儿也走到人群里。 易卿看了萧靖寒一眼，两个人一起下了马车。 徐懋之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皇上说的是杀谢家人的凶手，若是想为郭家翻案就自首，滚钉板之后皇上重查郭家的案子，但是杀人者必须接受律法的惩处。 “我，郭家庶女郭苓，亲手杀了谢宏逸和谢宏宁，特来投案自首。”婉儿跪在地上捧上血书。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了，直愣愣的看着跪在前面的婉儿。 “苍天有眼，郭家还有后。”一位老者叫了一声，噗通跪在地上了。 接连着所有人都跪下了，一时间呼声一片。 萧靖寒和易卿刚走到人后面显得特备突兀，徐懋之一眼就看到他们，慌忙过来把他们带到里面。 “怎么办？”徐懋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怎么办？” 易卿看着徐懋之，问他的狗皇帝去，这娄子不是她捅的。 第565章 沉冤得雪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群又动了，几个人趴在钉板上为婉儿铺了一条路，让婉儿踩着过去，那些人年纪本来就大了，根本经不住趴在钉板上，当即就昏死过去了。 易卿看到外面的情况：“有人受伤我去看一下。”她转身就跑。 反正不是她的事儿。 婉儿含泪踩着那些人过了钉板，看到从台阶上跑下来的易卿，微微的颔首。 易卿清了一下嗓子：“站着干什么，钉板已经过了，赶紧把人抬下来。” 一边的侍卫慌忙把趴在钉板上的人给抬了下来，有两个已经断气了，剩下的易卿开始医治。 滚钉板本来要见皇上告御状才能用，大多设置在皇宫，这次皇上不过是想震慑一下那些人，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上听了宫外的消息抬头看着天空，乌云汇集，眼看就要下雨了。 “出宫。”皇上扭头让小德子摆驾。 婉儿自称是郭家的幺女，叫郭苓，当年郭相为了麻痹废帝把家人全部放在老宅，但是为他们准备了藏身的地方。 谁能想到郭相没有死在废帝手里，却死在自己一直扶持的人手里，谢修贤知道郭家人都藏在什么地方，就全部给杀了。 但是一家里总有那么一个年幼调皮的，钻出去玩儿没跟上和别人一起藏身就藏在家里的狗窝里，亲眼看着家人被杀。 那一夜很乱，城里到处都厮杀声、哭喊声，有人逃命，有人追赶，小孩子身上沾了血很正常。 “可是你有不在场的证据。”徐懋之很严谨的问。 “那是普通的障眼法，我说我在里面，别人就信了，毕竟我是酒娘，在我身边的人都喝过酒，自己也不能确定。”婉儿很坦荡的说。 “可是……”徐懋之还要问。 “咳咳……”易卿清了一下嗓子。 徐懋之看向易卿。 “照你这么说，你早就可以杀了谢家的人，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到现在才动手？”易卿更在意这个。 “我要的不是杀人，是为我们郭家讨个公道，可是谢家一手遮天，我知道我没机会，就一直在等。”婉儿咬牙说“我等到谢家声名狼藉了，可是只查了薛泊正的事儿，我们郭家的事却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写了状子偷偷送到刑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你们不会查郭家的事，你们都认为我爷爷是个奸邪。” “你为什么要偷偷送到刑部？”徐懋之奇怪。 “在审谢家之前，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还活着，我还要为郭家翻案。”婉儿很坚定的说“原本我想把状子放在谢宏逸和谢宏宁身上，想了想既然之前没有消息，我放了也没用，所以我打算亲手结束了谢家所有人，不然无法去见郭家人。” 易卿听到婉儿这样说微微的拧眉，婉儿说的是郭家人，而不是我的家人。 “皇上驾到——”外面的宫人唱传。 众人慌忙起身过去行礼。 婉儿跪在地上勾头看着皇上进来，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她做到了。 皇上看到跪在地上的婉儿，一边的宫人慌忙抬了椅子放在一边，皇上没有上主审，而是坐在一边听审。 “徐懋之，你继续审，朕听着。”皇上下令。 徐懋之行礼又上了主审的位置。 堂外的人都愿意作证，当年郭相为了救反对废帝的人才陪在废帝身边，外面流传他种种恶名，只有被郭相救过的人才知道，郭相这样做是为了保住大晋的江山。 可惜后来谢修贤只手遮天，这些事情被他全部压了下来，有些为郭相发声的人都惨遭毒手，皇上对此不闻不问，这些人就不敢说什么了。 如今知道郭相有后，朝廷要重申此案，他们立马就站了出来，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赚到了，即便是死，也要在死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皇上看着堂下那些视死如归的人，他们大多是废帝时候的文人，可惜被牵连苟且偷生，所以才默默无闻。 “把谢修贤带来。”皇上一脸阴沉。 薛泊正的事儿谢修贤已经够心狠手辣，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件陈年旧案。 然而那些人到谢家的时候，谢修贤已经自杀了，自杀之前留了一封书信，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皇上看到那书信都笑了，这样一个人，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反倒是这个天下负了他。 即便是这样谢修贤的尸体也被带到了大理寺，接受迟来的审判。 证据大多都是萧靖寒和易卿准备的，还有婉儿和那些人作证，终于弄清楚了谢修贤残害郭相满门的真相。 这个真相太过沉重，即便是郭家赢了，也开心不起来。 “传朕旨意，寻回郭相一族骨骸大葬，此事是朕用人不明，祭天恕罪，以慰亡灵。”皇上宣布。 所有人都跪下高呼万岁，只有易卿站在一边。 这件事审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谢氏被抄家流放，当年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若是自首从轻处理，若是被查出来，一切从严。 皇上回宫的时候，一声闷雷落下，紧跟着是瓢泼大雨。 现在已经快到初冬了，却突然有这样的大雨，别人都说这是郭家沉冤得雪了。 皇后素衣跪在宫门口，没有宫人给她撑伞，衣服淋湿了，皇上进宫就看到这样。 “谁在伺候皇后？”皇上看到这样怒吼了一声。 躲在一边避雨的宫人这才小跑着过来叩头。 “臣妾自请削去皇后封号，从此青灯古佛为皇上祈福，为谢家恕罪。”皇后叩头。 皇上没有回来的时候，谢家的事儿已经传到皇宫里了，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可能要被废了，成也谢家败也谢家。 皇上拉着皇后的手让她站起来，两个人也算经历了很多风雨，这些年皇后的确是一个贤内助。 “你已经出嫁，就是皇室中人，和谢家没有关系。”皇上握着皇后冰凉的手“只是皇后之位……” 皇上很清楚，谢家出了这样的事儿，群臣肯定会以此逼迫他废了皇后。 他的位置没人敢觊觎，那是谋反。 但是皇后的位置觊觎的人太多了，他们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第566章 废后 在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求之不得，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在处理谢家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想到了皇后。 “外面凉，先回宫吧。”皇上拉着皇后的手上了车辇。 皇后感觉到皇上手心的温度，第一次觉得自己为皇上不管做什么都值了，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萧靖寒和易卿回到将军府，今天有那么多人为郭家出头，易卿也挺震惊的，这件事如果一直不解决，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毒瘤。 “那皇后怎么办？”易卿坐下想了许久突然问。 “估计皇上也在为这件事苦恼。”萧靖寒很清楚。 他们都很清楚，若是没有封太子，皇后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可是现在太子已经封了，皇后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 “我明天去上朝。”萧靖寒觉得明天上朝肯定会说这件事。 “好。”易卿知道萧靖寒会保皇后：“我能不能也进宫，我不去上朝。” “好。”萧靖寒觉得易卿既然想进宫了，说不定真跑到朝堂上去了。 不过他并不是很介意，易卿有八龙金铃铛，在大晋只有备受恩宠的亲王才有这样待遇，即便是闯了朝堂，谁能把她怎么样。 穆国公站在屋檐下看着屋檐滴水，看来皇上的翅膀硬了，敢给郭相一族翻案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见先帝一面都受宠若惊的小皇子了，而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了。 这样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了。 刚下过雨的早上异常清冷，到了宫门口萧靖寒拉着易卿进宫，看到他们的大臣慌忙让路，等萧靖寒走过之后开始低声的议论。 “萧将军怎么带着萧夫人进宫了？” “不知道，难不成要带着萧夫人上朝？” “乱了，乱了，真是乱了。” …… 众人议论纷纷，到了大殿立马安静下来了，看到易卿坐在大殿外面，宫人给她准备了带软垫的禅椅，她坐在上面打量路过她身边的大臣。 那些大臣立马拢了袖子快步进大殿，好像怕被易卿盯上一样。 皇上一到，一众朝臣就请命让皇上废了皇后，谢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若是继续让谢氏之女承皇后之位，会让天下人唾弃。 皇上就知道会这样。 萧靖寒环视过那几个说的最欢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不敢和萧靖寒对视，声音小了一些。 “镇北侯怎么看？”皇上看向萧靖寒。 “天子无家事，虽然说这是皇上的家事，别人有意见也很正常。”萧靖寒行礼。 众人听萧靖寒这样说立马附和。 “镇北侯所言极是，皇上三思。” …… 皇上是想让萧靖寒保住皇后的，结果萧靖寒这样说，气的皇上差点儿跺脚。 “既然说这是皇上的家事，那皇后是皇室中人和谢家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人在这里搬弄什么是非？”萧靖寒话锋一转，凌厉的看向那些人。 众臣懵了，镇北侯这是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坑了。 “镇北侯所言极是。”皇上立马眉开眼笑。 “皇后娘娘生于谢家，这是皇后娘娘不能选的事儿，不管之前查薛泊正的事儿，还是这次查郭相的事儿，皇后娘娘都建议彻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枉顾我大晋律法之人，因为她是我们大晋的皇后。而如今你们却说皇后是是谢家之女，要废了皇后，我要问问在场的大臣，你们谁能选自己的出身？” 众人交头接耳，他们认为萧靖寒强词夺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在他有能力的时候，可以选择自己做什么。 易卿在外面听的不大真切，还是觉得她家将军很霸气。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带着宫人去大殿，易卿见到她慌忙拦着。 “你怎么来了？”皇后意外的看着易卿。 “担心今天朝中那些大臣生是非。”易卿看着皇后一身素衣“你这是干嘛？” 皇后苦笑了一下：“我不想让皇上为难，不过是一个名分，我不要也罢。” “别人都在为你努力争取，你说什么不要也罢，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讲名正言顺，如今谢家没了，你在深宫只有这个名分，怎么能不要也罢。” 皇后意外的看着易卿。 “怎么？” “你向来不在意别的东西，现在怎么也开始争了。”皇后不解。 “我不在意，是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非我所愿。如今你有太子，而这个身份是你在宫中安身立命之所在，况且你喜欢皇上，皇上如今心里也有你，你若是放弃了，想想以后的路怎么办。” 皇后垂眸，以后的路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她不想皇上现在为难。 “在这深宫之中，你以为你不争就没事了？只要你让出了这个位置，你不死别人就不放心。”易卿劝说。 “我何尝不知道是这样，可是我不想让皇上为难。” “他遇到的难事多了，这个算啥，走，回去换一身衣服，让那些人看看你身为皇后的霸气。”易卿拉着皇后就走。 幸亏她来了，她要是不来，皇后自己去说自己不干了，到时候就真麻烦了。 皇后穿上自己的宫装，一袭黄袍明艳霸气。 易卿看着镜子里的皇后：“为太子想想。” 皇后点头。 虽然萧靖寒力保皇后，之前也为那些人挖了一个坑，但是那些人不会轻易松口，大殿里吵成一片，但不敢太过分，毕竟对面是萧靖寒，殿前可以佩剑，一个生气就把他们给砍了。 “皇后娘娘驾到。”外面的宫人通传。 朝臣一愣，转身躬身行礼。 不管他们吵成什么样，现在皇后还是皇后，当着皇上的面他们不敢怎么样。 皇后带着易卿进来给皇上行礼。 “免礼。”皇上看到皇后盛装进来十分欣慰。 “听说有人要皇上废了皇后？”易卿直接看向一众朝臣“谁来给我说说理由。”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让对方去说。 “你们不说我来说。”易卿看着一群人“谢氏一族欺世盗名、谋害忠良，做出惨绝人寰的事，所以你们认为皇后娘娘出身谢氏，也难辞其咎。” “是。”众人行礼。 “大晋的律法上，已嫁女子，可要被家族株连？”易卿问到。 第567章 义结金兰 这个大晋的律法上还真没有写，但是众人都不服气。 “我知道，抛开律法，还有道德，还有很多潜在的规则，既然这些规则没有写到律法里面，那就是说它没有十分明确的危害性，你是不是觉得皇后娘娘现在没有危害性，就挑软柿子捏？”易卿看着他们。 众人低头。 萧靖寒觉得奇怪，这些人敢在他面前叫嚣，却不敢在易卿面前叫嚣。 “皇后之位，讲的是德言工容，你们给我说说皇后娘娘不附和哪一条？”易卿质问。 柯善龙出列：“萧夫人，我们如此是为了大晋的社稷，若是天下人知道皇后娘娘有这样的出身，皇室的威仪势必受损。” “按照柯大人这样说，天下人都不敢娶柯大人的女儿了。”易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柯善龙。 柯善龙表情一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据我所知，柯大人后院子女无数却无名分，柯夫人也不怎么管，放纵下人或丢或卖，堂堂一个吏部尚书，后院如此混乱，谁敢娶柯家的女儿？都说家母毁三代，娶了你们柯家的女儿，可能自家的血统都混乱了。”易卿嘲讽。 有些人不打他的脸他都不长记性，这个柯善龙并非善类，却总是义正言辞的样子。 “萧夫人……”柯善龙咬牙。 “别说你们是为了大晋的江山，为了大晋的江山，今天把你的官帽全摘了，皇上要无为而治，把你们的家产全部没收了，皇上要天下为公了，你们谁愿意？”易卿直接问。 皇上在龙椅上差点儿跳了下来，这个易卿平时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了，在朝堂上都敢这么嚣张。 大殿上的朝臣顿时哑口无言，皇上做事可能要斟酌，而萧夫人是一个疯子，谁得罪了她，她能把人挖地三尺的往死里整，谢家就是一个例子。 “都不想是吧，不想就好好为朝廷分忧，江南水患还没解决，倭人在大晋频生事端，你们倒是去给解决了。”易卿质问。 皇后心中感动：“萧夫人说的没错，本宫早是一国之后，为的是天下子民，谢家之事本宫从未姑息，本宫也不许任何打着谢家的幌子伤皇室的颜面。” 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下朝之后，易卿请皇上让司天监准备她和皇后义结金兰的事儿。 “不用这样吧。”皇后看着易卿和宫人一起准备东西。 “必须这样，不然别人还觉得你好欺负。” 皇后一脸感激的看着易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姐妹也值了。”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意那些东西？” “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就可以。”易卿很自信的说“我这一身的医术便是我安身立命之所在。” 皇后想了想也是。 “而你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任何人都不能轻视的原因。”易卿看着皇后。 皇后想了想点头。 因为爱一个人而坚强，因为不爱一个人而对什么都无所谓，一个人何必总是因为别人而改变。 皇上对这件事的结果也很满意，皇后没有母家是有些被动，但是同样解决了外戚的麻烦。 “谢家什么时候流放？”萧靖寒站在不远处看易卿和皇后娘娘在义结金兰。 “这几天吧。”皇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天我知道那些人为郭相伸冤，不惜以血肉之躯铺钉板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无冕之王。” 萧靖寒点头。 “一个谢修贤让我失去那么多贤能之人，可恨至极。”皇上最感慨的还是这一点。 “皇上也要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皇上就没有一点错？” 皇上点头，当初谢修贤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中他下怀，所以他才会重用谢修贤，当时有人说过他，忠言逆耳，又不利于当时的局势，他依然选择了饮鸩止渴。 易卿从皇宫里出来得了一大堆赏赐，别人都知道，易卿和皇后义结金兰，以后镇北侯就是皇后娘娘的靠山。 皇上吩咐司天监准备的，那就是皇上促成了这件事，关于废皇后这件事没人敢再说了。 青子衿从大理寺的牢房里出来了，和易卿见了一面就回楚南准备收平家的事儿了，鬼大人和他一起去，说是保护青子衿。 穆立雪到处悬赏找邓啸，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 当时把邓啸送到将军府的那个车夫贪图高额的赏金，把这件事告诉了穆立雪，穆立雪有些难以置信的去找易卿。 易卿在给包子做书袋，她要给包子做一个非常实用的书袋。 “易卿！”穆立雪直接冲到易卿面前。 “夫人，我们拦不住。”门房的人行礼。 “穆小姐来不用拦。”易卿示意一边的人退下“坐。” 穆立雪看着易卿一脸淡定：“亏我把你当成好朋友，邓啸在你府上，你竟然一直不告诉我。” 易卿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不在意了：“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他在哪儿，让他出来见我。” “我又没拦着他，他见不见你是他的事儿。”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他，到处在找他，你不但不告诉我，还暗示我他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我，他真的已经死了，你父亲求皇上把邓啸派到楚南，邓啸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埋伏，杀他的人刀上淬了毒，若不是我之前给了他能解毒的金疮药，他命大用最快的速度回来了，他就真死了。”易卿很确定的说。 穆立雪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劝过他了，邓啸以为他不见你是为了你好，我说服不了他，所以就由着他去。”易卿摊手。 “那你告诉我啊。”穆立雪现在真把易卿当朋友。 “他说不让我告诉你，你说让我告诉你，你让我怎么选择？” 穆立雪想了想：“他现在在哪儿？” “带她去。”易卿继续给包子缝书袋，还是缝书袋好，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 若鸿带着穆立雪去后院，邓啸以为是易卿来了，一抬头看到了穆立雪，那一瞬间他有些慌乱，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第568章 邓啸受辱 穆立雪看着脸扭到一边的邓啸，以为邓啸不想见她，她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 若鸿转身离开，顺便把院门关上了。 “易卿骗我说你可能死了，我一直在找你。”穆立雪低头绞着指头，眼泪掉的手指上“我都想好了，不管你到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找到你。” “不用。”邓啸一脸冰冷。 “我爹说了，只要你到我家当着他的面说你愿意娶我，他就让我嫁给你。” 邓啸想告诉她真相，但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去：“我不愿意。” “为什么？”穆立雪听到邓啸这样说有些崩溃“我有什么不好的我改。”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我改不了，也不想改。” “我不在意你是一个锦衣卫。”穆立雪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孩子我们可以抱养一个，你不用担心养孩子的钱，我有很多嫁妆。” “你还不明白吗？是我的问题，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娶你……” 过了许久穆立雪才失魂落魄的从邓啸的小院子里出来，易卿勾头看了一眼立马装作自己没看到。 穆立雪好像没看到易卿，像一个木偶一样机械的往外走。 “哎？我说不行吧？”易卿看穆立雪的样子就知道还不行。 穆立雪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易卿：“你们家宅院多少钱，我买了。” 易卿觉得穆立雪可能是被打击坏了：“不卖。” “我家很有钱——”穆立雪说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从小我想要什么就可以要什么，可是现在钱有什么用？不管怎么样邓啸哥哥都不喜欢我……”她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你别哭啊。”易卿真受不了一个人动辄在她面前哭的昏天地暗的“赶紧去把邓啸给叫来。” “别叫他。”穆立雪抽噎着制止。 “你不是想见他吗？” “让我先补个妆。”穆立雪抽噎着去找镜子。 易卿真败给穆立雪了，现在都什么情况还惦记着这些：“我看也不用邓啸来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我想不清楚，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穆立雪一听不叫邓啸了她又哭了起来。 “他喜不喜欢你是他的事儿，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易卿看着穆立雪“这是一个人的感觉，主观意愿，仅仅如此。” 穆立雪擦了擦眼泪：“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她说完就走。 易卿看着穆立雪的背影，这也太顽强了，屡败屡战。 穆国公没想到邓啸不但活着，还在萧家活的好好的，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结果被萧家给坏了。 穆国公第一次来萧家，看到萧家的护院正在演练，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人，个个魁梧身法不错。 “穆国公。”萧靖寒行礼。 穆国公微微点头：“我今天来问萧将军要一个人。” 萧靖寒想了想：“我这里没有能给穆国公的人。” “萧将军确定？”穆国公没想到萧靖寒拒绝的这么干脆。 “当然确定。” “你可知道，若是我要，皇上也保不住他，萧将军何必这么固执？” “不是固执，是有可为，有可不为。”萧靖寒看着穆国公的眼睛。 穆国公点头：“那我也就不进去坐了，萧将军好自为之。” 穆国公刚走易卿就走了过来，穆立雪前脚找到邓啸，穆国公后脚就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他干嘛？”易卿小声问。 “要邓啸。” “邓啸最近成了香饽饽了，谁都来要。”易卿觉得邓啸挺可怜的“反正穆国公已经知道他活着了，就让他回家吧。” 萧靖寒点头。 邓啸也不藏着了，先进宫复命，然后径直回家了。 易卿以为穆国公会直接杀了邓啸，没想到邓啸竟然安然无事，第二天邓啸就被免去了职务，还找了几个莫须有的理由没收了邓啸的全部家财。 “这狗皇帝。”易卿知道这件事之后有些恼怒。 萧靖寒没有说易卿，这件事本就是皇上在妥协。 邓啸没地方可以去，就带着他娘来萧家，他可以再去找事儿，但是不想他娘跟着吃苦。 易卿留下邓母，她知道邓啸是不会寄人篱下的，也就没有挽留邓啸。 邓啸是锦衣卫，以前何等风光，如今脱下锦衣卫的飞鱼服，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宫人，被人冷嘲热讽也只能忍着。 穆国公倒是没有拦着穆立雪找邓啸，他就是让穆立雪看到邓啸那狼狈的样子，也好让穆立雪死心。 “这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吗？”一群混混拦着邓啸的路“以前多威风，再威风一个给我们看看，说不定我们心情好赏你一个铜板。”他们说着肆意的狂笑起来。 邓啸转身就要走。 “别走啊，听说你们锦衣卫也是宫人，让我们看看呗，看看给你银子。”那混混不依不饶的围着邓啸。 邓啸握紧了拳头。 穆立雪在马车上看着那些人羞辱邓啸，也紧紧的握着拳头。 “看到了吗？他什么都不是，你跟着他能干嘛？”穆国公看他女儿的样子。 也许是他对女儿太娇惯了，让雪儿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喜欢邓啸那一身华服。 “爹，你太过分了。”穆立雪拿过车夫的鞭子直接跳下马车。 那些人推搡着邓啸，各种羞辱邓啸，邓啸忍不住要动手了。 穆立雪从后面走了过去，拿着鞭子直接抽了下去，那些混混没看到来的人是谁一手抓着鞭子一带就把穆立雪带倒在地上了。 “雪儿。”邓啸看那混混要去抓穆立雪立马过去。 穆立雪趴在地上看着邓啸跑向她开心的笑了。 邓啸捡起地上的鞭子，直接抽了过去，那些混混哪儿是邓啸的对手，很快就被抽的躺在地上打滚惨叫。 “穆小姐。”邓啸扶起穆立雪。 “邓啸哥哥，我好害怕。”穆立雪立马扑到邓啸的怀里。 邓啸身体一僵硬，差点儿忘了穆立雪还有这么一招。 这个时候几个护城军走了过来，拨开人群。 “邓大人，现在你已经不是邓指挥使了，还敢当街行凶，带回去。”百夫长命令到。 “我看谁敢。”穆立雪挡着邓啸。 “穆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把穆小姐带走，动手。”百夫长下令。 第569章 穆国公事发 邓啸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的，可是即便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你们敢动我，我就让我爹惩治你们。”穆立雪挡在邓啸前面不走。 “得罪了。”百夫长挥手。 “你得罪的起吗？”易卿带着若鸿走了过来。 “你是谁？”白夫人看向易卿，见她只带了一个丫鬟也不担心。 “敢在我家夫人面前放肆。”若鸿说着就出手。 百夫长被若鸿打了一顿，恼羞成怒：“公然袭击护城军，好大……” 萧靖寒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了过来：“怎么了？” “萧将军。”百夫长吓的全身哆嗦。 萧靖寒把冰糖葫芦给易卿：“他惹你了？” “恩，他凶我。”易卿可怜兮兮的点头。 萧靖寒这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自行回去领军棍，以后在护城军除名。” “萧将军饶命。”百夫长叩头。 萧靖寒不看他一眼：“走吧，这里乱糟糟的。”他扶着易卿就走。 后面穆立雪拉着邓啸就跟了过去。 穆国公脸色阴沉，他女儿护着邓啸就算了，萧家竟然又来闲事，他让车夫赶车过去挡住了萧靖寒他们的路。 “萧将军最近在京城管的有点宽。”穆国公看着萧靖寒。 “能者多劳。”萧靖寒看着穆国公。 “皇上知道萧将军如此专横吗？” “穆国公可以去告诉皇上。” 穆国公看着萧靖寒那有恃无恐的样子：“萧将军，做人要低调。” “我觉得这句话比较适合穆国公。” 穆国公看着萧靖寒，转即看着穆立雪：“上马车回家。” “我不。”穆立雪紧紧的抱着邓啸的手臂。 “你今天若是不回家，你以后什么都没有了。”穆国公威胁。 “我有邓啸哥哥就可以了。”穆立雪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邓啸看向穆立雪，本想把她推开的，但是犹豫了。 穆国公看着他们的样子脸越来越铁青。 易卿看邓啸没有推开穆立雪，眼里笑意多了几分：“我记得穆国公曾说过，只要邓啸到国公府说他愿意娶穆小姐，穆国公就把她女儿嫁给她。” “对！”穆立雪兴奋。 “我们穆家的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走！”穆国公放下车帘离开。 “还是国公呢，言而无信。”易卿嘟囔着说。 他们都很清楚，穆国公一开始就没打算这样做。 “邓啸哥哥，你是不是答应娶我了。”穆立雪一脸炙热的看着邓啸。 邓啸不知道怎么拒绝，看向易卿。 “看我干嘛？”易卿转身就走“人家又不是要嫁给我。” “走吧。”萧靖寒叫了邓啸一声。 “你若是带我走，就要和穆国公为敌了。”邓啸犹豫着说。 “如果穆国公那样认为，我也没办法。”萧靖寒还没怕过和谁为敌。 皇上也舍不得邓啸，但是穆国公那边施压，他只能先委屈邓啸了，不过皇上一而再的退让，也会对穆国公有积怨。 邓啸和穆立雪住在萧府，易卿开始忙着做她的药店和吞并平家，巫敏的情况也稳定了，被咬伤的那个侍女神志恢复了，想要彻底治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有萧家做靠山废除皇后的事儿没人再提了，甚至都没人敢说扩充后宫了，皇上和皇后也比较清净。 易卿最烦的是穆立雪在院子里一口一个邓啸哥哥的叫，还不停的绕着她叫，再这样易卿都想把他们给赶出去了。 转眼五天过去了，穆国公还挺能忍，竟然真的没有来看穆立雪。 萧靖寒匆忙的从外面进来：“邓啸呢？” “估计被穆立雪追的到处跑，你叫一声。”易卿现在听到邓啸就头疼，感觉身边放一个复读机。 邓啸的确被穆立雪追的到处跑，听说萧靖寒找他慌忙过来。 “你找我。”邓啸示意萧靖寒把他给带出去。 “跟我走。”萧靖寒带着邓啸就走。 “等等我。”穆立雪跟着就要去。 “他们去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易卿叫住穆立雪。 穆立雪一脸不情愿：“万一邓啸哥哥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易卿歪头捂了一下耳朵，真不想听。 现在穆国公府里也一片紧张，聚集了三百名全副甲胄府兵。 昨天晚上传来的消息，朝廷已经发现他私采矿山的事儿了，肯定很快就会对他下手，他必须尽快离开京城。 从他私采矿山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结果，所以这些年他疏通了大晋境内的所有关卡，一旦出事，他就立马逃向海外。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老爷，我们真不管雪儿了吗？”穆夫人担心。 “她现在没事，我们一走，有邓啸在，皇上也不会为难她。”穆国公很确定的说。 他是怎么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邓啸，但是现在邓啸可以保住他女儿的性命。 护城军早就被他买通了，会给他们开一个城门，只要出了京城，他就是一路顺风，朝廷想追上他是不可能的。 现在只等夜幕降临，一切都会发生的悄无声息。 皇上看到萧靖寒和邓啸进来，把密函给他们看。 “穆国公私采矿山？”邓啸瞬间担心穆立雪了。 “刚才朕召见穆国公，穆国公称病拒绝了，估计他已经知道了，探子来报穆国公府已经聚集了三百府兵，估计是想冲出京城。萧靖寒去控制护城军，朕担心护城军有被穆国公收买的，邓啸带一支精锐去把穆国公带到宫里，如果他抗拒，就直接抓来，不可伤他性命。”皇上叮嘱。 私采矿山的确是重罪，但是罪不至死，刚死了一个谢修贤死有余辜，但是穆国公没有别的事情，如果不反抗会从轻发落。 “是。”两人行礼。 “白天人多，会伤及无辜，等到晚上再动手。”皇上吩咐。 路口的摊位收了起来，一队护城军跑步过去，百姓看到这个阵势把门栓栓紧了一点。 “国公，不好了，朝廷的人把他们府邸包围了。”门口的探子禀报。 “谁带的人？”穆国公猛的站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比皇上早一步受收到消息，现在看来皇上和他同时收到了消息。 “邓指挥使。”探子回禀。 第570章 没打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穆国公重重的坐下了。 邓啸带的人，那萧靖寒呢？ 若是皇上真发现了，肯定会派萧靖寒过来，现在萧靖寒没有过来，只能说明萧靖寒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开门。”穆国公下令。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国公爷做了这么多准备，现在竟然要直接开门。 “是。”一边的侍卫去开门。 邓啸带人进了穆国公府，看着坐在堂屋中间的穆国公，两边的府兵都穿着精钢盔甲严阵以待，他很清楚，这要是打起来，估计是一场血战。 “穆国公，皇上请穆国公进宫一趟。”邓啸行礼。 穆国公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邓啸：“你愿意娶我女儿吗？” 邓啸向来公私分明，这个时候不会说儿女情长：“皇上召见穆国公进宫，穆国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 “你回答完我这个问题，我就进宫。”穆国公直接说。 “愿意。”邓啸直接答应了。 穆国公猛烈的咳嗽了两下，微微点头，这个时候邓啸可以保住他的女儿：“好。”他慢慢的起身，人好像瞬间苍老了，但是他挺直腰杆，步履坚韧。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一场血战，但是穆国公是一个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邓啸出现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不必做无谓的挣扎。 皇上需要江山稳定，只要他愿意低头，皇上就不会把一切做的太绝。 不得不说穆国公太了解皇上了。 皇上在宫里着急的等着，萧靖寒和邓啸同时出马肯定会万无一失，但是没有回来他就还是不放心。 “启禀皇上，邓指挥使带着穆国公求见。”小德子小跑着进来行礼。 皇上脸上狂喜，算算时间事情应该很顺利，双方并没有动武：“宣！”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棋盘，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罪臣叩见皇上。”穆国公跪地叩头。 这是除了皇上登基的时候，穆国公第一次对他行下跪大礼。 “国公请起。”皇上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罪臣不敢。”穆国公跪在地上“皇上想怎么处罚罪臣，罪臣都无怨言。”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们穆家，只要人还活着就能东山再起，只要态度够好，皇上顶多收回他们穆家所有的产业。 “国公何出此言，江南年年水患，国公若是愿意捐点银子修缮最好。”皇上直接说。 “罪臣愿意倾尽家财重修江南水利。” 穆国公大方的让皇上都不好意思了：“矿山之类是国之重器，还是给朝廷的好。” “是。”穆国公叩头“罪臣愿意自请削去国公封号，罪臣德不配位。” 穆国公很清楚，他犯下这样的事儿，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惩罚，他主动不主动皇上都会这样做，但是他主动了，两边都会好看一点。 皇上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脸痛惜：“国公是我大晋元勋做出这样的事实在让朕痛心，以后留在京城宅院颐养天年吧。” “草民，谢主隆恩。”穆国公叩首，已经改了自己的称呼。 易卿早上醒来摸了一下身边一个机灵坐起来，吓的若鸿慌忙跑了进来。 “夫人。”若鸿行礼。 “将军一夜未归？”易卿觉得出大事了。 昨天他带邓啸出去的时候一脸凝重，现在京城能让他在意的事情并不多，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将军让夫人放心，城防军那里出了点儿问题，处理完了就回来。” 易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捂着自己胸口，怎么觉得最近身体有些奇怪，想了想她给自己把脉，表情突然凝固了，她竟然有身孕了！ “夫人怎么了？”若鸿看着夫人发愣。 “没什么。”易卿笑了起来“给我准备早饭。” 穆国公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是城防军那边的确有点事，不光是城防军，还有一些禁军都被穆国公收买了。 穆国公要离开京城，这些蛰伏的力量就蠢蠢欲动，萧靖寒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力量一网打尽。 这些事儿他们一直都有准备，只是萧靖寒消失了一年，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本来穆国公最起码要被抄家流放，因为他态度非常好，变成了穆国公自愿捐出全部家财，自请削封号，执行这件事的是锦衣卫。 这件事说的好听，但是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穆国公肯定犯了大事，所以才会这样。 “邓啸怎么还不回来？”穆立雪背着手在门口转来转去。 “他又不会把自己丢了。”易卿在想自己怀孕的事儿，她还以为是最近事多没来月事，平时也没注意，现在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做对胎儿不利的事。 “他是不会把自己丢了，万一他不想回来怎么办？”穆立雪说着觉得很有可能这样，转身看着易卿“你家萧将军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易卿摊手。 “我回去让我爹去找找。”穆立雪说着就要出门。 刚好萧靖寒一身甲胄走了进来，吓的穆立雪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看萧靖寒。 萧靖寒没看穆立雪，让人脱了他的甲胄走到易卿一边：“怎么在这里？” “今天太阳好，若鸿说护城军出事了，严重不严重？”易卿看萧靖寒甲胄干净，应该是没什么事。 萧靖寒犹豫了一下：“我们进去说吧。” “那个——”穆立雪壮着胆子问“邓啸呢？” “他还在忙，先送穆小姐回房休息。”萧靖寒吩咐。 穆立雪不相信：“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 易卿看着穆立雪那激动的样子：“我家将军从不撒谎，肯定是没事，你先回房间吧。”她知道出事了，而且和穆立雪有关。 穆立雪不愿意回房间，但是被萧府的下人送回了房间。 “到底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凝重的样子。 “穆国公私采矿山被皇上知道了，穆国公原本聚集了府兵，想冲出京城逃到海外，被邓啸包围之后投降了。”萧靖寒直接说。 易卿没想到是穆国公，还以为是什么隐藏大佬：“那你之前准备的一支精锐不是白准备了？” “若不是之前准备的精锐，让穆国公权衡之后发现反抗不划算，他怎么可能轻易投降，不过想要瓦解穆国公其它的安排还需要一段时间。”萧靖寒是回来给易卿报个平安。 第571章 探口风 易卿想想也是，只是现在穆立雪那边怎么办？ “邓啸去干嘛了？”易卿觉得这件事还是邓啸和穆立雪说为好。 “昨天邓啸带人去的穆府，是他把穆国公带到宫里的。” 易卿直接笑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只是转的太快了。 “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易卿昂着小脸一脸得意。 “什么？”萧靖寒看易卿这么开心应该是好消息。 “你又要当爹了。”易卿一脸严肃的看着萧靖寒。 萧靖寒愣了一下，慢慢的看向易卿的小腹，单膝跪在易卿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真的？” 易卿点头。 萧靖寒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我真的又要当爹了。” 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我还能骗你不成？” 萧靖寒激动的把易卿横抱了起来，心想这次一定要是一个女儿。 单单收穆家在京城的产业就用了八天，收的京城人心惶惶的，比大规模的查抄都吓人，如果穆国公抵抗，到时候官府查抄，估计会更吓人。 穆国公看着自己明里暗里的产业都被翻了出来，想这些年皇上也没闲着，早就把他们这些人查的底朝天了。 既然是这样，那查他们是迟早的事儿，只是卡在这个点上而已。 易卿为了安抚穆立雪答应她只要她好好带着，她就一定让邓啸娶她，穆立雪就乖乖的在屋子里绣嫁衣了。 她的嫁衣本是绣娘绣的，可是她和家人闹成这样，到时候不知道家里给她准备不准备，她又等不及，就自己绣了。 “怎么办？”易卿靠在柱子上看差点儿把嫁衣绣成血衣的穆立雪“要是她知道穆家没了，抄穆家的就是邓啸，她会有什么反应。” “让邓啸自己解决。”萧靖寒不管“你现在只要好好养胎。” “我这……”易卿想了一下靠在萧靖寒怀里妩媚的看着萧靖寒“将军，人家好想你。” 此时不逗萧靖寒更待何时，反正他只能忍着，易卿就喜欢看他想吃又只能忍着的样子。 萧靖寒知道她是故意的：“我把夫人的相思之情都记的清清楚楚，十个月之后加倍奉还。” 易卿内心一阵卧槽，萧靖寒都开始换套路了，她不想玩儿了。 邓啸在整理穆家的东西，这些年他们锦衣卫明里暗里调查这些雄踞一方的权贵，查出穆家这么多东西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他想不明白，穆国公已经富可敌国了，为什么还要私采矿山。 他当然不清楚，到了穆国公这个地步，穆家的产业只能增长不能减少，减少就意味着败落，毕竟牵扯到里面的人太多。 他整理好了东西拿给皇上过目，皇上让他拿给穆国公看，既然是穆国公捐的，自然要走个过场。 穆国公府外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里面的下人已经全部换了，还有锦衣卫全天盯着。 看到邓啸拿来的东西，穆国公直接签字了：“这几天可见到雪儿了？” “太忙，没见。”邓啸很平静。 穆国公之前想置他于死地，后来让皇上削他官职被人羞辱，原本他和穆国公应该不共戴天，但是他们中间有一个穆立雪。 以前穆国公那样做是为了穆立雪，现在邓啸这样也是为了穆立雪。 “她性子烈，知道这件事若是生气了，你好好哄哄。”穆国公竟然一脸慈祥。 邓啸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会耽误穆小姐。” “其实雪儿说的没错，既然你答应了，就要娶他，那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穆国公看着邓啸。 邓啸进宫复命之后就去萧府了，但是在萧府门口转悠了很长时间没进去。 “下人禀报说你在门口转悠，我以为他们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易卿被若鸿扶着从里面出来“怎么？不知道怎么面对穆立雪？” 邓啸低头。 “你还有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易卿打趣。 邓啸的确薄情，那也是他没有感觉到多少情义，自从入了锦衣卫他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不管披着什么样的华服，别人眼里他都什么都不是。 易卿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过他，而穆立雪的眼里心里都是他，为了维护他什么都可以抛下，他对穆立雪就算没有深爱也有愧疚，不想辜负那一腔真心。 “她还不知道？”邓啸站在台阶下昂头看着易卿。 “我们又不是冤大头，为什么要和她说。” “这事儿可是你们两口子计划的。” “和我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得罪了你，就等着家破人亡，谢国公和穆国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这话我不爱听了，他们家破人亡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谢国公做有些事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穆国公私采矿山又不是我逼着他的。”易卿摊手。 “别人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们一得罪你就事发了，就家破人亡了。”邓啸深谙和易卿对话之道，那就是一定要比她更赖皮。 易卿听到邓啸这样说蔑视了他一下：“这样也挺好，看谁还敢再招惹我，我乐得清净，邓指挥使想转就在这里转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邓啸慌忙小碎步跑上台阶拦住易卿：“你们女人好说话，你先去帮我探探口风。” “她可只听你的话，我去有什么用？” “我们查穆国公的时候查到了陈家，只要我往下查，陈家很有可能会被抄家。”邓啸知道陈家也在易卿的小黑账上。 易卿打量了一下邓啸：“说的好像这件事由你决定一样。” “当然不是由我决定，陈家毕竟有封地，但是我可以推一把。” 易卿想了想，邓啸竟然敢这样说，肯定有他的办法：“我只探探口风。” “好。”邓啸点头。 穆立雪还在兴致勃勃的绣自己的嫁衣，没发现易卿进来了。 “你绣这是什么？”易卿歪头看穆立雪绣的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白头。”穆立雪开心的展示“寓意白头到老，是不是很喜庆。” “你这刚成亲就准备着死的事儿有什么好喜庆的。”易卿说着坐在穆立雪一边。 穆立雪一脸不开心的瞪着易卿，瞪的易卿干干的清了一下嗓子。 “绣的挺好的。”易卿扭到一边“你觉得在大晋私采矿山是什么罪？” “抄家灭族。”穆立雪直接说。 “私采矿山有很多原因，就一定要抄家灭族？” 第572章 真凶 穆立雪听易卿这样说狐疑的看着易卿：“你家不会……” “你说什么呢？”易卿给了穆立雪一个白眼“我就是问问你。” “矿山是朝廷的东西，私采矿山就是目无朝廷，不管对方是想牟利还是想屯兵造反，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儿，不论原因，都会从重。” “懂的还不少。” “那是当然，你真以为我穆家大小姐白当的。”穆立雪得意。 “那如果是你爹私采矿山呢？”易卿试探着问。 穆立雪直接愣住了。 “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啊……”易卿以为穆立雪接受不了。 穆立雪突然兴奋了：“那我和邓啸就可以在一起了。”她激动的拉着易卿“你想啊，我家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最起码身份地位家财都没有了，到时候我爹就不会说邓啸配不上我了。说不定我爹还想让我嫁给邓啸，最起码可以保我一生安乐。” “咳咳咳……”易卿被穆立雪给呛到了。 他们谨小慎微的想怎么告诉穆立雪这件事，没想到这个坑爹的竟然会这样想，要是早告诉她，她可能还要拉着一万响的鞭炮去庆祝一下。 “怎么了？”穆立雪看着易卿的样子。 “没什么，你这心态挺好，永远能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爹私采矿山被朝廷抓了，愿意捐出所有家财赎罪……” 穆立雪猛的抓着易卿的手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易卿看着穆立雪的样子，这应该是她真实的反应：“真的。” “所以……你这段时间不让我出门是不想我知道这件事？”穆立雪的智商突然就在线了。 “我不是怕你……”易卿想解释一下。 穆立雪起身就跑，到院子里被邓啸拉住了，她打量着邓啸一身飞鱼服。 邓啸被免去官职是穆国公去求皇上的，现在邓啸又穿上了飞鱼服，证明穆家真的倒了。 “萧夫人说的是真的？”穆立雪看着邓啸。 邓啸点头。 “走。”穆立雪拉着邓啸就出去。 易卿站在屋门口抱臂看着他们离开，一个人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并不痛苦，痛苦的是他走着走着不走了，还认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别人对不起他。 穆国公还住在原来的宅院里，不过大门拆了，平民不能用那么大的门楼。 穆立雪站在家门口看着匠人在忙活，苦笑了一下，这样的大门，她以前做的马车都进不去：“我爹娘没事吧？” “没事，这一切都是穆国公自愿的，皇上没有为难穆家。” “那我可能没那么多嫁妆了。”穆立雪突然说。 邓啸有些哭笑不得：“我养你。” 谢国公和穆国公的事儿都尘埃落定了，但是杀谢宏逸和谢宏宁的真正凶手一直没抓到，婉儿认下了所有的罪责，可是谁都知道肯定不止婉儿一个人。 皇上的意思是既然有人认罪，郭相一家又受了那么大的冤屈，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徐懋之是一根筋，他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来。 “我在尸体上发现了这个。”徐懋之拿出一方素帕，里面包着几根弯曲的黑色的东西。 易卿接过看了看：“虫子腿？” 徐懋之点头：“恩，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为什么会有虫子？” 易卿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之前她不敢想象这是真的：“你去菜市场找一户姓甘的屠户。” “姓甘的屠户？”徐懋之想了想“甘二妹家？” 他知道易卿之前的助手甘二妹之前就是一个屠户。 易卿点头，寻常人做不到那么干净利落，但是甘二妹是她特意训练出来的，甘二妹绝对能做到，而且她一开始就觉得那伤口有些熟悉。 “我这就去。”徐懋之拿过帕子就跑了出去。 易卿坐在那里愣了许久，她不想是甘二妹，毕竟在她的意识里，甘二妹和巫彭现在在南疆，不可能在京城。 可是同时出现虫子和那样的解刨手法，除了他们两个，易卿想不到别人了。 甘家本来就没什么人，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徐懋之找到了一封信，是甘二妹留下的。 甘二妹才是真正的郭家后人，婉儿是甘二妹以前的丫鬟，两个人的感情特别好，郭家被灭门之后，婉儿年龄大被四合酒楼选中当了酒娘，而甘二妹因为生病被甘家夫妇救了，从此成了甘家的女儿。 她一直都在等，所以能进将军府的时候才会那么兴奋，想有一天借助将军府的力量为郭家报仇。 知道谢家身败名裂她和巫彭赶到京城想为郭家平反，结果他们偷偷投的状纸如泥牛入海，所以他们打算自己报仇。 婉儿是帮凶，谢宏逸经常在四合酒楼，婉儿利用酒娘之便知道谢宏逸离开的时间，并悄无声息的支开了青家的车夫，车夫之死还真是一个意外。 他们并没有想陷害青家，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后来朝廷发了告示，婉儿为了保甘二妹先一步去自首。 甘二妹并不想推脱什么，她只是不想为她而死的人白死。 易卿看了甘二妹留下的书信，估计这个时候她已经和巫彭远走高飞了。 “这怎么办？”徐懋之没想到会是这样。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通缉就通缉。”易卿知道这一码归一码，谢家要惩处，杀人的人也要付出代价，只是情有可原从轻处理而已。 徐懋之也是这样想的。 这段时间易卿先参加了她娘的婚宴，京城贵妇来了大半，都是来道喜，再也都没人敢说狄氏这样有什么不对。 接着参加了邓啸的婚宴，邓啸的婚宴比较简单，没请几个人，不过萧靖寒和易卿到场，还有皇上送来的贺礼，也算隆重。 年底的时候薛淼儿和袁和从也成亲了，袁家举办的很隆重，不让任何人对薛淼儿的身份有非议，有易卿为薛淼儿撑腰，也没人敢非议。 唯一遗憾的是巫敏还没有醒，除夕夜陆天寻吃了团圆饭就来陪巫敏，想起去年的烟花，这样算起来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儿，他也改变了很多，他变的开始有期盼了，期盼巫敏什么时候会醒来。 第573章 大结局 以前易卿最讨厌宫宴，总是有奇奇怪怪她都不认识的人过来找的她的事儿。 现在易卿依然讨厌宫宴，总有奇奇怪怪她不认识的人来套近乎，明明没见过，却像是认识了好久一样。 略微应付了一下萧靖寒就过来带她离开了。 “我们不回家吗？”易卿看萧靖寒是往深宫里走。 “带你去一个地方。”萧靖寒神秘的说。 皇宫最高的地方是观星台，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京城的景色，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台阶上的积雪清理干净了。 萧靖寒拉着易卿的手走上观星台，看到京城的万家灯火，这是易卿第一次站这么高看自己生活的地方。 “好看吗？”萧靖寒从后面抱着易卿。 “恩。”易卿点头“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萧靖寒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地方不用找，别人都知道这是京城最高的地方，只是不是谁都能上来，现在他有能力带易卿上来。 “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萧靖寒小声说。 “那还是算了，我不喜欢进宫。”易卿摇头。 这一年皇上吞并了平家，实质上控制了晋北；穆国公捐献全部家财，自皇上登基以来国库第一次充盈，水患匪寇都有钱解决了；谢国公之后寒门学子进入朝堂，有志之士争向效忠朝廷，一时间大晋上下一心…… 萧靖寒战神的名声没有那么响了，但是萧夫人神医的名声越来越响。 易卿推广成药，让更多人能及时救治又降低了救治的成本，深得民心。又建了女子医馆，教女子行医，以后女人看病也不用那么麻烦。 还有就是陈家，牵扯到了很多事，主要是私囤铁锭，被说有谋逆之嫌，全家被流放，楚南也成了朝廷的直接辖地。 这次别的藩地没有说话，这样罪名谁都担不起，关键是他们意识到皇上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要依靠他们的皇上了。 春夏之交，南疆女帝亲自到京城，表示愿意和大晋结永世之好。 贞王如今控制了闽南，用闽南之地逼皇上答应他嫁到南疆去，皇上之好削了他所有的实权，让他去闽南了，紫苏和贞王总算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通缉甘二妹是怎么回事？”紫苏和易卿聊到这件事。 “她身世可怜，但是做的事有违法度，自然要通缉。”易卿在这件事上没有护短“他们在南疆过的怎么样？” “巫彭现在控制巫峡，谁能把他们怎么样。”紫苏知道易卿是什么意思了“你这快要生了吧？” “一个多月吧。”易卿抚着自己的肚子“这次一定要是一个女儿。” 紫苏知道易卿一直想要个女儿：“我这两天就要回去了，等你生了孩子一定要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南疆冬天不冷。” “好。”易卿很爽快的答应了。 南疆的使团离开那天，易卿没有去送紫苏，她和紫苏早就习惯了聚聚散散，只要她们有能力，再见不是难事，何必有什么伤感。 易卿生孩子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大事，皇上早早的就准备了赏赐，狄国公那边也是什么都准备了，虽然萧府已经有两位少爷了，但是这次尤为隆重。 陆天寻想把巫敏带回陆府，易卿没同意，虽然现在巫敏没什么动静，万一突然有什么变化，她也来得及照看。 刚进夏天就开始下雨，易卿担心生孩子之后会潮，还特意让人建了一个烘衣服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易卿半夜因为阵痛突然醒来，吓的睡在小塌上的萧靖寒也醒来了。 “怎么了？”萧靖寒去扶易卿。 “我可能要生了？”易卿下床。 “来人，把稳婆叫来。”萧靖寒慌忙叫了一声。 “先不用。”易卿扶着萧靖寒“我在屋子里转转。” 萧靖寒小心翼翼的扶着易卿，易卿慢慢是在屋子了走动，女人生孩子非常危险，像在鬼门关走一遭一样。 但是女人生孩子也是常态，不用那么恐惧，只要想不管有多疼都会过去。 外面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里里外外灯火通明的，却看到易卿扶着腰慢慢的在屋子里转悠，众人只能在外面看着。 外面的雨还没彻底停，按照时间这个时候快要天亮了，可是因为下雨还是漆黑一片。 “可以了。”易卿慌忙躺在自己准备好的接生床上“让稳婆进来。” 萧靖寒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让稳婆先进去。 易卿这是生第三个孩子了，比较有经验。 萧靖寒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看的别人胆战心惊的。 孩子的啼哭声响起，一缕金色的阳光也透过云层照了过来，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露脸了。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稳婆激动的叫着。 萧靖寒激动的要进去，坐在走廊尽头的包子一听是个妹妹比他爹跑的都快，生怕他爹抢了他的妹妹一样。 萧靖寒走到易卿一边，看包子激动的看着妹妹。 “幸好是个妹妹，不然要被他嫌弃了。”易卿打趣。 “夫人辛苦了。”萧靖寒心疼易卿。 萧府喜得千金有一种普天同庆的感觉，皇上让司天监给起个名字，结果易卿看所有人都这么高兴，直接定了小名叫熙儿，让别人白忙活一场，不过那些人又开始想熙儿及笄的时候一定不能任由易卿这样任性了。 这一年皇后也有了身孕生下一位公主，自此也没人再说谢家的事儿了。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狄氏有了身孕，这次白成义是入赘，狄家也算有后了。 只是包子他们想想自己可能要有一个比自己还小的舅舅或者小姨，就感觉有些头疼。 到了冬天易卿和萧靖寒商量着去南疆看紫苏，萧靖寒有些为难。 “怎么了？”易卿看着萧靖寒的样子。 “皇上想削藩。”萧靖寒小声说。 “啊？”易卿心想那狗皇帝就不会让人消停一会儿“之前还说不能太过了，怎么这么快就要开始了？” “那些人对穆国公和陈家之事的反应并不大，况且现在朝廷已经稳定了，有能力做这件事了。” 易卿点头：“又让你去做？” 萧靖寒无奈的笑了一下。 “行吧。”易卿也不阻拦，就像现在萧靖寒不阻拦她行医制药一样“只是你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一定要记得回家。” “好。”萧靖寒把易卿揽在怀里。 人生哪儿有全文完，只有一段时间属于我们的一个故事结束了，未来还有很多事情，只要夫妻同心就都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