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恶毒男配光环后 作者: 乔段 简介: 付溪是恶毒男配扮演者,兢兢业业的抢主角的男人,抢主角的工作,给主角下各种绊子,整天莲言莲语,做了坏事还爱甩锅的妖艳贱货。 正当剧情走到关键时刻,他强迫主角的男人跟自己订婚的时候,他的系统中毒了!发布的任务也变成了乱码! 付溪:不慌!我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强,就算连猜带蒙也一定完成任务! 【A级任务:给应训庭发短信——应先生,我好¥#@,能陪我喝一杯吗?】 付溪:应训庭?找攻的叔叔做什么?嗯……我懂了!肯定是为了博得对方家人的支持。 【A级任务:邀请应训庭到家里做客——与他分享ν∈。】 付溪:我懂!肯定是为了装白莲讨长辈欢心! 【S级任务:与主角攻解除婚约,向应训庭&*Φ,Бψ完成生命大和谐。】 付溪:就……不是很懂。 最后,从床上扶着腰坐起来的付溪,看着一连串血红【任务失败】下方,终于出现了金灿灿的【任务完成】,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产生了巨大怀疑。 这时候系统终于杀毒成功,重启上线。 系统:抱歉,我中毒后把一篇花市文和这篇文搞混了,因为那里面的攻受名字跟你和应训庭一模一样。 付溪茫然:花市是什么? 系统:没关系,要不我申请成为花市系统,听说那里换取的积分更多! 付溪:…… 不知为何,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溪、应训庭 ┃ 配角:穿梭在银河系的火箭队 ┃ 其它:穿梭在银河系的火箭队 一句话简介:问题不大! 立意:认真工作的人总能得到回报! 第1章 叔叔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N市最繁华的中心矗立着一栋CBD大厦,高耸入云,翠墨色钢化玻璃的方形格子犹如盔甲般披挂在这座庞然大物上,太阳炙热的光芒与盔甲的棱角猛烈撞击,折射出刺眼的光晕。 路过这座大厦的行人,无不露出晕眩和倾慕的表情——应氏集团,权势和金钱的象征。 付溪站在大厦门口,深吸一口气,能不能成功,在次一举了! 玻璃感应门向两边缓缓打开,付溪踏步而入,穿过前台和大厅。 “小应总难道真的要和付溪结婚啊?” “订婚!订婚而已!只要不结婚还是有机会脱离苦海的。” “佛祖保佑小应总立刻清醒过来别做傻事!付溪这种辣鸡根本配不上我们小应总,yue……” 这些话付溪早就听腻了,飘进耳朵里就跟白噪音没什么区别。他无视一双双窥探的目光,径直拐向右边的走廊尽头,这里设有一座专属的指纹电梯,只有应氏集团的核心人物才能使用。 可不管他是什么态度,吃瓜群众总能找到新的攻击点。 “他脸皮真的好厚啊……”被人这么说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虽然很讨厌付溪,但他脸皮厚这一点我是真的佩服。我要是有他那脸皮和心理素质,我早就晋升主管了。”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付溪的脾气出了名的差。不在意流言是一回事,当着他的面嘴碎个不停就是另一回事了。 付溪转身扫视大厅,所有人立刻缩了肩膀装鹌鹑。 “应氏花钱雇你们是把大厅当菜市场闲聊的?不想干可以马上到财务结算滚蛋。” 鹌鹑们的尖嘴像缠上了胶带,大厅里落针可闻。 付溪把食指放在指纹扫描仪上,“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他敞开了怀抱。在电梯门关闭的缝隙中,付溪看到鹌鹑们又叽喳起来,恼恨地瞪着电梯的方向。 电梯上升,棕灰色玻璃墙面光洁可鉴,倒映着付溪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海军蓝灰的外套裹着白色衬衫,下方是浅灰色细条纹长裤,身形削瘦但比例匀称,这套裁剪合体的西装更称得他腰细腿长,像杂志封面的模特。 他脸型偏向鹅蛋脸,巴掌大,脸颊上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婴儿肥,茶色的双眸大而有神,笑起来尤为可爱到发甜。 这张脸怎么看都是讨人喜欢的,但所有人对付溪都没有好印象。 付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一个穿越管理局的任务者,为了维护小说世界的剧情稳定,专职扮演恶毒男配,就是那种抢主角男人,抢主角工作,给主角下各种绊子,整天莲言莲语,做了坏事还爱甩锅的妖艳贱货。 为了方便做任务,付溪的随身系统曾给他开了个后门,赠送他一个恶毒男配光环。只要套上这个光环,都不用他干坏事引起公愤,就能达到人见人厌,猫嫌狗不爱的效果。 十天前,剧情刚好走到主角攻受决裂分手,主角攻现在正处在不理智的低谷期,付溪的任务就是趁虚而入,让主角攻跟他订下婚约。 主角攻就是刚才大厅中讨论的主角——小应总、应冠星。这段时间付溪用尽了所有手段,威胁、哀求、蛊惑、胁迫,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对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付溪不得不动用最后的杀手锏——求助于应冠星的叔叔,应训庭。 电梯门开启,15楼,应氏集团核心高层的所在地。 付溪要去的地方,就是应氏最高掌权人、董事长应训庭的办公室。 “叔叔。”付溪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坐在宽大办公桌旁的男人从堆积成小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清致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小溪来了。” 正在汇报工作的秘书张思学立刻停顿下来,低声说:“应董,那我先出去了?”董事长果然只对付溪是不同的。虽然外界都说应训庭文雅有礼,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但只有每天跟在他身边的张思学知道,那不过是社交上的敷衍罢了。 应训庭手指点了点桌面。 张思学会意这是让自己候在一旁待命。便低头垂目,站到旁侧去。 付溪走到应训庭面前:“叔叔今天身体好些了吗?怎么还在忙,也要注意休息啊。” 应训庭批改文件的手顿住,沉默片刻后放下手中的钢笔:“冠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咳咳……” “怎么又咳嗽起来了。”付溪凑近一看,果然对方的膝盖上空无一物:“为什么不盖上毯子!”说着跑进隔间的休息室,抱出一张黑色绒毯。 “刚开完会回来……”应训庭说着又以拳抵唇,沉闷地咳嗽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付溪在他膝边蹲下:“那也不行!医生说了一定要注重保暖,叔叔一定要遵守医嘱。”细致地为他的双腿盖上绒毯,将毯子的边角掖得严严实实。 “冠星没跟你一起来?”应训庭微微低头,看着半跪着为他整理绒毯的青年,小半截葱白般的颈项袒露在衣领外,纤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他估计等会就到。”付溪咬了咬唇,像是积攒了好久的勇气,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叔叔,对不起,本来不想用这种事来麻烦你的……” 青年仰着脸,茶色双眸泪水盈动,小巧的鼻子可怜的皱着,像小朋友在外面受了委屈,不知所措,只能回家寻求最信赖的人的安慰。 实在惹人怜爱。 “没关系,是冠星又为难你了?” “冠星刚当上总经理,工作比较忙,可能……” 应训庭对张思学打了个手势:“你去找冠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马上到南苑去。” 张思学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谢谢叔叔。”付溪心头松了一口大气。应训庭只要答应的事,就绝不会让人失望。 只要完成了和应冠星订婚这个任务,他就能获得足足100点积分的奖励! 付溪感到应训庭温柔的大手落在自己头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对方的指尖大概是不经意刮过他的耳垂,颇为麻痒。 付溪想抬头,却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沉缓的声音: “放心,你母亲当年为了救我失去了生命,你父亲又在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叔叔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付溪心中叹了一口气,额头眷恋的蹭了蹭应训庭的膝盖。 脑中响起一道惋惜的电子音:[可惜了,应训庭这么好的一个靠山,马上就要死了。] 这是付溪的随身系统,编号073,督促付溪做任务,同时根据任务完成度颁发积分奖励。 付溪是个任务新人,世界等级低,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也低,100点积分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付溪无比怅然:能不能不让他死?我真的很舍不得。] 每个兴风作浪的妖艳贱货背后,都有个权势滔天的大佬做靠山。应训庭就是这个靠山。 应氏的权势别说在N市,即便是在全国也站在金字塔顶尖,应训庭又是应氏家族的掌权人,付溪这个“恶毒男配”才敢仗着有应训庭撑腰,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073:安啦,给你安排的新靠山并不比应训庭差。再说应训庭就是个NPC工具人,你没必要付出太多的感情。] [付溪翻了个白眼:你不懂。] 应训庭对他的好是出于报恩,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怜悯,也从未不需要向他索取任何回报。 而系统说的新靠山,这个人对付溪疯狂迷恋,说不定遇到特殊情况还需要献身才能通关剧情,想想就充满了担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付溪的心情低落,应训庭捏了捏他的脸颊:“叔叔答应过你的事哪次食言过?走吧,去南苑。” 付溪握住应训庭的手,仰着头由衷道:“叔叔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应训庭看着包裹在付溪双手中的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半晌后轻声道:“叔叔不是好人,也不想做好人。”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开《老婆他突然变心》,求收藏 文案 萧疏桐暗恋自己的助理聂屿风三年。 一次醉酒做梦,梦中的自己竟是聂屿风和叶家贵公子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因嫉妒得发疯做尽恶事,落得个公司倒闭、家破人亡的下场。 萧疏桐一开始并未把梦境当真,但现实发生的事逐渐与梦境重叠,他不得不黯然扼杀掉这段无终之恋,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 ------ 聂家天才辈出,更盛产变态和精神病。 聂屿风做梦都过上普通平凡的生活,他按时吃药,积极治疗,直到在大学遇到室友萧疏桐,对方性格清冷沉稳、生活简单自律,与人交往疏离有度,就连长相也符合自己的审美。 萧疏桐像一道完美的程序,将他乱码般的世界有序运行起来。 他把萧疏桐当最好的朋友,毕业后更是毫不犹豫进入对方的公司当助理。 结果突然一天,他莫名其妙被赶出了家门,开除了公司。 没了萧疏桐的生活重归混乱,聂屿风放弃吃药治疗,在无知觉的自虐中浑浑噩噩。 而萧疏桐身边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好朋友”,事业蒸蒸日上。 两个月后,聂屿风在叔叔的酒吧里看到萧疏桐带着全公司员工,给叶家那小子举应援牌、喊口号、办庆祝会。 他气闷之下酗酒、抽烟,并揍了挑衅自己的人一顿,在酒吧大闹一场。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萧疏桐突然冲过来抱着衣衫不整、满是伤痕的自己。 他浑身脏污,不舍的推开萧疏桐:“我很脏。” 萧疏桐却红了眼:“在我心里,你一点都不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疏桐好像误会自己卖身酒吧,被迫从事特殊职业,遭到X虐待,还被□□出了X瘾。 聂屿风努力解释,对方反而深信不疑,更自责更愧疚。 聂屿风:“我不是……” 萧疏桐:“我相信你,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小时候见过太多奇葩的不可描述,聂屿风恐惧恋爱结婚和亲密接触,但看着努力想“疗愈”他的萧疏桐,聂屿风怕再犯病,不得不上网求助: 【男朋友总想和我上床,该怎么拒绝?】 却惨遭臭骂、嫉妒、举报? 聂屿风只好勉为其难试一次。 事后,打开新世界大门、觉醒了家族DNA的聂屿风:真香,我可以病一辈子。 PS:清冷天使社交障碍总裁受X用生命演戏的神经病红茶婊攻。 红茶婊:把心机写的脸上并说出来,婊里如一。 攻前期人设是温柔体贴居家好男人,后期是垮着个批脸颓靡牛郎风。 第2章 你这么喜欢付溪你跟他结婚! 南苑。 应氏大厦中间层的南面,奢侈的开辟了个近五百平的花园。 花园是中式园林风格,茂林修竹、溪水潺流,其间山石点趣花团相簇,风雅至极。在这个浮躁喧嚣的城市中心,简直是一抹心灵港湾的存在,令人望之心境平缓。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心情舒畅。 “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应冠星在张思学的接引下走来,他一身黑色西装,肩阔腿长,轩昂挺拔,商业精英的装扮衬得他英俊无匹的脸更为锋芒逼人,加上他冷漠如霜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高攀不得。 只是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人还没走近就飘来一股咖啡混杂着香烟的味道,像是通宵了好几天的样子。 “冠星,你来啦。”付溪迎上去,应冠星却直接在付溪斜对面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张长条方桌,两三米远,好像付溪是挨不得的病毒,一旦沾上就会皮肤溃烂。 付溪装作没看到他的嫌恶,欣喜地坐到他左边的椅子上,柔情小意地抱怨:“你怎么才来,我和叔叔等你半个小时了。” 他扮演的这个恶毒男配虽然到处“为非作歹,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唯独对应冠星伏低做小,不论对方多嫌恶他,都能跪着舔出一条花路来。 付溪好些天没见到应冠星了,按照人设要求做出一副思之欲狂的花痴样,拖动椅子并靠着应冠星,恨不得贴到对方身上去。 应冠星身体一僵,朝右边倾斜,眉头紧皱,烦躁和不爽写满了全身。 应训庭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搭在扶手上的双手抓紧,本就苍白的指节绷得不见一丝血色。但很快他的双手又渐渐放开,轻缓而不容置喙道:“冠星!”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今天是安同科技园开发方案的最终会议,叔叔你应该知道这个会议的重要性,没什么事的话恕我不奉陪了。”应冠星起身扣上西装衣扣,离开的姿势很干脆。 付溪赶忙站起来追上应冠星,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冠星等一等,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没有什么事、比你们的婚事、更重要……”应训庭说得急,刚说完就咳嗽起来。 应冠星顿住脚,嘲讽的看了眼拦在他面前的付溪,转头对应训庭道:“我看叔叔先调理好身体才的最重要的事,免得一不小心就不能再帮某人擦屁股了。” “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叔叔说话!”付溪有些气愤,但在应冠星无情的注视下,又变成可怜兮兮的哀求样,连展开的双臂都垂了下去。 应冠星最厌恶他茶里茶气的样子:“态度?这就是我的态度。订婚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很忙。” 应训庭闭了闭眼,声音疲惫却毋庸置疑:“只要你和付溪结婚,结婚后一个月我会主动让贤把应氏的管理权交给你,同时将我手中60%的股份平分给你和付溪。” “什么?!”应冠星霍然转身,大步朝应训庭走去:“开什么玩笑!” “叔叔……你是在开玩笑吧?”付溪虽然他知道应训庭答应过他的事一定会做到,却从未想过他竟会用这种方式。 按照原著剧情是应训庭突然离世,应氏遭遇重大危机,应冠星不得不扛起责任重振应氏,跟一群豺狼虎豹杀了个血流成河才重新夺回应氏的掌控权,这样才能显得主角攻的睿智和魄力。 而此时,应训庭却在死前交出了应氏的掌控权,为什么? 应训庭却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怕的事,风轻云淡依旧:“这是我的意思,也是父亲的意思。”他微微抬首:“你的意思呢,冠星?如果你不同意结婚,我会将股份分出25%给你,剩下的35%给付溪。” 应冠星在应氏仅占股15%,付溪占5%,这样一分配两人股份将持平,付溪随便一句话都能在应氏掀起巨浪。 应冠星青筋凸起的双臂撑在桌子上,俯身迫视应训庭:“你疯了?!” 饶是他做好了被应训庭威逼利诱的也不动摇的准备,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这简直是在把应氏往火坑里推。 “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付溪也被惊到了,赶紧在心中默问系统。 [付溪:原著中有这一段?] [073:……没有,好像哪里不对。] 付溪知道哪里不对,就算应训庭对付溪再好,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赔进去,还搭上应氏。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应训庭的目光从应冠星身上移到付溪身上,那视线幽邃而深远,却没对付溪说什么,停顿片刻后又转回应冠星身上:“我的东西,我有处置的权利。” 应冠星目光沉沉地瞪着应训庭,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他下颚线紧绷如弓,撑在桌上的双手收紧成拳,骨节青白,犹如受了极大的侮辱却不得宣泄,压抑得浑身气压陡降至冰点。 应训庭却寂静如深渊之底,哪怕应冠星的怒火如陨石般撞击而来,在他哪里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响。 “应氏百年基业,你不要了?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不要了?”应冠星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应训庭极淡地笑了笑,其中的苦涩和无奈却无人知晓。连命都要没了,他拿什么去要?如果他还有时间,哪怕一年,他都不会放手,不管是应氏还是付溪。 一周前,他在办公室突然晕倒,进了医院后不论怎么检查都查不出问题,医院换了一家又一家,得出的结论全都是所有器官不明原因衰竭。 他的生命就像扩开了口的沙漏,疯狂流逝。每晚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躺在床上,总能感觉到死神就站在角落里,静静的守着他,随时会将他带走。 “叔叔,你是不是……”付溪隐约有了猜测。应训庭是不是察觉到自己活不了几天了,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应训庭垂下眼帘,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掩藏在眼底。付溪再度蹲在他脚边,刚才还未说完的半截话始终无法续出口,只能轻轻喊了一声:“叔叔……” 应训庭俯视着付溪扬起的脸,神情担忧带着一丝惊惧。他怎么舍得他宝贝担惊受怕,可他做不到,他再也无法为他遮风避雨,哪怕在死前付出了所有:“小溪,咳咳……”应训庭才说了两个字又剧烈咳嗽起来。 他面容极为痛苦,喉管像被什么扼住了一样断断续续却又使不上力,苍白的脸色泛起了喘不过气的青色。 “叔叔!”付溪立刻起身给他拍背顺气,焦急道:“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站在一边的张思学赶紧拧开保温杯,举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应训庭咳了好一会儿才平缓下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大半的精魄,萎靡地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 付溪看着极为心痛,在这个盛夏的季节,应训庭不仅穿着外套,腿上还盖着一张薄毯。死亡无理取闹地折磨着他的身体,原著中轻飘飘的一句“突然离世”置换在现实中却是束手无策的度秒如年。 “叔叔,喝点水。”付溪接过张思学手里的保温杯,小心触碰应训庭没有血色的唇,细致的喂了一点进去。 应训庭只喝了一小口便摇摇头不想再喝了。 付溪抽了张纸巾擦拭他嘴角溢出到下颚的水珠:“好些了吗?” 应训庭没有回答,双眼疲倦的半耷拉着,却一瞬不瞬的看向付溪,他眼中似有水光,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痛出来的。 “小溪……”他的声音喑哑而虚弱,却又仿佛蕴纳着无穷的力量令人不由得全神贯注去倾听:“不用有负担。” “叔叔,我……”想安慰的话刚出口,付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甚至不敢像普通人一样说句“你会好起来”,因为剧情的发展,也就是这本小说是世界意志是无法违背的,应训庭是必死无疑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如此短命。虽然系统一再告诫他应训庭只是个刷分的NPC,不能倾注太多感情,但应训庭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应冠星的目光在深深对视的两人身上游移个不停,又是这样,又是这种让人腻闷而躁郁的感觉,让他的胃翻腾得难受! 应训庭和付溪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毋庸旁人插足的氛围,无形中像有一张网裹着两人,密不透风。 如果不是付溪疯狂迷恋自己,如果不是应训庭一直在极力促进他和付溪的婚事,就看平时两人的粘腻的相处模式,应冠星都怀疑付溪跟他叔叔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应冠星深吸一口气,他怎么能像外面那些龌蹉之辈一样揣度自己的叔叔。他从小是由应训庭带大的,叔叔是个怎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没人比他更端方君子,守礼知节。 应训庭知恩善报,对付溪的宠爱不过是为了报恩,不过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善意纵容。 “叔叔,今天的事如果你只是开玩笑,我就当没发生过,我还有很重要的会议,先走了。”应冠星直起身再度要离开。 “不是玩笑。”应训庭平静陈述,抬手轻微的朝站着身后的张思学示意了一下:“张秘书,我的指示,安同科技园的相关会议全部取消。” “是。”张思学点头,立刻拿出了手机,走到墙角去下达命令。 应冠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子里的水都泼洒出来:“张思学给我站住!”他说着绕过桌子走到应训庭面前,愤怒地扯了下领带:“这场会议有多重要你最清楚不过,全公司员工为此加班熬夜……” “是谁把时间拖到这个时候的?”应训庭淡淡的反问。 “董事长,命令已经下发到各个部门经理,会议全部取消。”张思学恭敬地回到应训庭身边。 “你!”应冠星拽下领带摔在桌子上,滚到喉间的重话,在看到应训庭苍白得快透明的脸色后,又咽了回去。 “你既然知道会议的重要性,就应该处理好所有可能出现意外的私事。”应训庭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应冠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每次他做错事应训庭不打他也不骂他,只是这么极为平淡地瞥他一眼,威严自升,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瞬间低矮到尘埃里,连喘不过气来。 “婚事是你自己同意的,但是一直不给小溪答复,拖到今天你怪得了谁……当日事当日毕,这是我教过你的,迟疑和逃避,总会,付出代价……咳咳……”应训庭断断续续说完,又咳嗽个不停。 应冠星薄唇紧抿,眼中布满的红血丝浓缩得像血一样要滴下来,胸膛不住地起伏,过了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一个代价!好,很好!你要这么逼我,这个婚我不订了!你这么喜欢付溪你跟他结婚!你把股份全都给他,你把整个应家都给他啊,我不在乎!” “冠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叔叔,我想要结婚的对象明明是你……”付溪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侮辱,眼泪夺眶而出,控诉地望着应冠星。 付溪心里气得不行,要是系统给他的任务是跟应训庭结婚,他二话不说立马洗干净了自己送货上门,还每日给佛祖供奉三根高香,哪里犯的着埋汰成这个样子。 应冠星实在讨厌付溪这种用泪水伪装成弱者,裹挟着道德感对人进行指控。他扯出一抹讥冷的笑,转身走出回廊。 “冠星!” “应冠星!” 应训庭起身想将人给喊回来,却身形一晃栽回了沙发里。 “叔叔!”付溪急忙扶住应训庭,结果刚准备扶正,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脸色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叔叔,叔叔!快,快送医院!” 第3章 我答应跟付溪订婚 康华医院,急救室外。 “应先生的情况很……”一个医生委婉的停顿了下:“请两位做好心理准备。”说着关上了急救室的门。 付溪靠在冰凉雪白的瓷砖墙面上,头顶的日光灯折射在光洁的地板上,惨白而空茫,刺得他眼睛有点痛。 应训庭大概是挨不过这一次了,付溪脑中已经浮现出等会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遗憾摇头的画面。 或许、哪怕这次运气好挨过了,却无法阻挡剧情滚滚向前的车轮,不过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付溪:订婚的任务大概是完不成了。如果今天应训庭走了,先不说应冠星按个狗脾气本就不会答应订婚,应家新丧,肯定很长一段时间不允许办喜事。] [付溪在心里叹了口气:系统,我心里还是很难受,不仅仅是任务完不成……] [付溪:我知道你在嘲笑我,虽然入职培训里多次强调不能对任务世界里的人产生感情,但对我来说,有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是唯一一个不计回报对我好的人……] 付溪一时沉浸在自己沉重的思绪中,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突然察觉哪里不对劲。 [付溪:系统?系统?] 怎么回事?他的系统怎么完全没有反应。 付溪直起身来,神色凝重。往常他情绪低落的时候,系统总会在第一时刻安慰他,给他加油打气。他的系统是个随身系统,顾名思义24小时随叫随到,从未出现过呼叫无应答的情况。 [付溪:073?你在吗?系统、系统……在吗?] 无论他如何呼唤,脑海里空荡荡一片,再也没有那道熟悉的电子合成音。一道莫名恐慌袭上他的心头,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 医生和护士一边摘了口罩一边走了出来:“应先生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抱歉,我们尽力了。” 付溪脑子不可避免地晕眩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虽然早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医生宣判,心口还是堵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应训庭真的要……离开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应冠星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随即整个人像是抽了骨头一样滑靠在墙壁上,整个人疲惫惶然地像丢了魂一样。 他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南苑里应训庭倒下的那一幕,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双手发青,身体冰凉得像刚从雪地里挖出来,送到医院来的时候连心跳都停止了。 他彻底懵了,他这是把叔叔……气死了? “应先生说,他想见一面应冠星先生。”医生惋惜的语气却仿佛死亡通知书:“他说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医生,我呢?我叔叔有说让我进去看他吗?”付溪追问。 “抱歉,只叫了应冠星先生一个人的名字。”医生态度公事公办,但眼神还是透露了些许不耐烦:“请家属抓紧时间。” 应冠星的双手颤抖到痉挛,当手背贴到冰凉的瓷砖上,一个激灵才渐渐有了点真实的感觉,他惶然的看向医生,却又不敢与对方的眼睛对视。别开脸赶紧朝急救室里跑去。 付溪看着应冠星匆忙消失在急症室门口的身影,应训庭弥留之际的最后一面竟是见应冠星? “你是不是听漏了,我叔叔做任何事从不避讳我。”付溪绕开医生要进急救室,被护士拦了下来。 “你别冲动,应先生就是这样说的,我们都可以作证,这种情况还是尊重一下病人自己的决定吧。”护士温柔地劝说。康华医院是应氏的产业,她作为一名资深护士长,多少听闻过应氏的辛秘八卦,眼前这位漂亮青年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什么骄纵放肆、无法无天,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 但此刻看着付溪满脸失落焦虑的样子,一双眼盈盈如水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和传说中的恶毒形象完全不符。大概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护士长蓦地就有些心软,语气更加柔和:“也许等他们说完了,就会叫你进去。” “好……谢谢你。”付溪随便应了一句,也不再纠缠,只是孤单单的站在急症室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就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宠物,可怜兮兮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恨不得好好安慰他一番。 “看起来一点都不讨厌啊……” “他真的好好看,长成这样就算再造作也可以被原谅嘛。” “刚才他还跟护士长说了谢谢,很懂礼貌……” “乱议论什么!不想要工作了?!”主治医生一道严厉的低吼,两个不停回望付溪的护士赶紧转回了头,噤若寒蝉。 付溪隐约听到了这些议论,但他根本没放进耳朵里。他的思绪有点乱,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冷静下来马上找出新办法完成任务,但是一股莫名的慌乱萦绕在他心头,说不清是应训庭的死还是系统突然消失,搞得他坐立难安。 …… 应训庭知道自己的身体很疲惫,需要马上休息。但有件事必须立刻解决掉才能安心。 他要取消应冠星和付溪的订婚! 在南苑昏倒的时候,虽然身体陷入了昏迷但他的意识一直处在清醒状态,一道奇异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问他是否愿意签订契约、完成任务、延续寿命。 时间紧迫,他的生命已经燃至了余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者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签订契约,哪怕是与恶魔做交易,他得到了重新睁开眼的机会。 “叔叔……”应冠星刚踏进急救室就僵住了脚步,虽然在医生的死亡宣判下就有了准备,但在真正看到应训庭随时会闭过气的样子,他还是无法接受。 应训庭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雪白的枕头、雪白的被单,整个人深埋在一片惨白之中,像某种生命终结后的悲伤仪式。 应冠星不敢置信他印象中那个无所不能,像一棵参天巨树般让人仰止的应训庭,变成了深秋枝头上一片随时会被寒风带走的枯叶。 “冠星……”仅仅两个字,虚弱得像是透支了所有的力气才喊出声来。 “叔叔,我在。”应冠星恍然回神,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将他惊扰:“你想说什么?” “你和小溪……咳咳……”应训庭刚说了几个字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像常年失修的家电,一打开开关所有零件都发出无休无止的痛苦噪音。 应冠星赶紧端起床头柜子上的温水杯:“你先别说,喝点水。”被子里插了根吸管,是之前的医护人员准备的。他小心地递到应训庭嘴边,对方却小弧度地摇了摇头。 应冠星只能等他咳完。 “你和小溪的……婚事……” “我答应了!” “你……” 应冠星把水杯放回去,面色冰冷而麻木:“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心里还只装着他。”应冠星自嘲一笑:“我以为你醒来第一个叫我进来,是终于想起谁才是你的亲侄子,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答应跟付溪订婚,会尽快完成。等安同科技园的方案敲定,最迟这个月底。” “……”应训庭深缓了一口气,因为力而不逮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勉强你……” “叔叔,你不用以退为进。”应冠星轻嗤了一声:“我从小是你带大的,比起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你更像我的父亲,不辞辛劳教育我,培养我,却从不要求我回报什么……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很亏欠付溪,怕自己……”应冠星把那个“死”字咽了回去,喉头哽咽了一下,继续说:“你害怕付溪以后没了你的照顾,会受欺负。你放心,你欠付溪的我帮你还,不会让他受欺负。” “……”倒也不用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委曲求全。应训庭想要开口,又不停地咳嗽起来:“你,不用……咳咳……”五脏六腑痛得更移位了一样,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欠付溪父母的救命之恩,我欠你的养育之恩,欠了债就要还,这是你教我的。”应冠星烦躁地抓了把本就凌乱的头发,想着应训庭已是半只脚踏在生命的尽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耐与愤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尖锐:“你知道,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到。而且,你也太小看付溪了,全世界的人都恨不得躲着他走,偏偏你觉得他是个柔弱的小可怜,呵……我相信就算哪天连应氏都没了,他也一样会过得很好。” “我说了、不用……”应训庭好不容易攒了一口气说出这五个字,又被应冠星打断:“叔叔留点力气,我知道你最想见的人是付溪,我去把他叫进来。” “……” 应冠星冷着脸走出了急救室。 第4章 叔叔,你安心的走吧 【完成A级任务:恭喜宿主强迫应冠星同意订婚。任务奖励:10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完成B级任务:与应冠星订购婚房,任务奖励:50点。】 任务完成了?这个折磨了他十天的任务竟然完成了? 付溪猛地站直了身体:[系统?系统?!] 脑海里空荡荡,还是没有回应。但系统能及时反馈消息,说明系统没有消失,这让付溪稍微安了心。 但是这个时候突然完成任务……付溪怔了一下,瞬间想通了为什么应训庭会在生命最后一刻要见的人是应冠星。 想必是应训庭以自己的死亡做筹码,被迫应冠星同意订婚。付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鼻子微酸。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仗着有应训庭这个金大腿保驾护航,他做起任务来跟开挂卡bug一样,积分疯狂上涨,连系统都惊叹他走了大运,做一个世界的任务奖励抵得上别人忙活两个世界。 付溪心中涌起巨大的不舍和愧疚,应训庭对他真的太好了,这种好纯粹、无私、不掺杂丁点杂质。一直以来,应训庭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刷分利器,他享受着对方给予他的关爱和帮助,却从没为应训庭做过什么。现在人都要死了,至少应该当面好好感谢他! 付溪直起身来,他要抓紧时间去见应训庭最后一面! 付溪冲到急救室门口,正好撞到从里面出来的应冠星,脆弱的鼻尖撞在应冠星硬实的胸膛上,疼得他眼冒泪花。 “你!”应冠星正要训斥他莽撞,却对上付溪捂住鼻子只留外面的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怜又无辜。茶色的双眼饱含控诉,看得应冠星觉得自己活似犯了天大的罪恶。 “你怎么出来了?”付溪瓮声瓮气的问道。 应冠星从罪恶感中清醒过来,浑身一阵恶寒,装可怜不过是付溪的惯用伎俩,他向来能轻松识破对方拙劣的表演,今天怎么着了道。 本就因在叔叔那里受了气很不爽,应冠星对付溪的不满更大:“叔叔用命威胁我跟你订婚,你这回满意了吧?”他无比嘲讽的睨了付溪一眼:“好好感谢他吧。” 付溪急着去见应训庭最后一面,没注意到应冠星刚才的哪一丝不自然。不过应冠星的说法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应训庭确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把他托付给了应冠星,怪不得应冠星怨气这么大。 付溪赶紧推门而入,就看到应训庭半躺在床上正直直的看向自己。他虽然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疲惫虚弱得仿佛下一秒闭上眼就再也不会醒来,但精神状态却意外良好,甚至比在南苑的时候还好。 “小溪。”连说话的气息也足了不少。 这大概是回光返照吧,应训庭的生命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付溪心情更低落了。他走到病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应训庭的手:“叔叔,冠星说你让他同意跟我订婚了,真的很感谢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操心我的事。” 应训庭视线下移,看着自己和付溪交握的手。只有付溪求自己帮忙的时候,或帮他达成了某些愿望的时候,付溪才会主动亲近他。 而这种亲近99%都的因为应冠星而起。 应训庭抽回自己的手,因为身体虚弱他抽回得很轻很慢,像植物的根须剥离他赖以生存的土壤。很疼,但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付溪即便是虚握着应训庭的手,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拒绝和疏离:“叔叔?” “我,没有同意。”应训庭抬了抬眼,定定的看着付溪,缓慢道:“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尊重冠星个人的,意愿……” “啊?”付溪有点懵,他看了眼系统控制面板,上面清晰写着应冠星同意订婚。而且刚才在门口应冠星也亲口说他同意了。 应训庭极有耐心的重复道:“我不想再,强迫,冠星。”自从和脑中那个突然出现的怪声音达成合作后,他的身体竟然真的在短时间内恢复起来。虽然说话还有些吃力,但至少不再像之前一开口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痛苦。 “你说你不想再强迫应冠星,要尊重他的意愿,所以你没有同意订婚?”付溪向他确认。 应训庭点点头。 付溪叹息了一声,猜想这大概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毕竟应冠星是他的亲侄子,在临死之际血浓于水的亲情血缘终于战胜了小说世界的NPC设定,觉醒了对应冠星的疼爱。 付溪再次温柔地握住应训庭的双手:“好,听叔叔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应训庭错愕,付溪为什么如此镇定听话:“你,同意了?” “嗯,我同意了。”付溪哀怜的看着他,如果这是应训庭最后的心愿,他还是能轻易满足的。反正任务完成积分到手,再说按照剧情的安排,他这个恶毒男配绝不可能跟主角攻订婚成功。 他一定要让应训庭安心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你……”应训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付溪为爱痴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手:“你,为了我,愿意放弃跟冠星订婚?” “愿意。”付溪无比肯定的点头,想着自己这两年仗着应训庭的纵容溺爱刷到那么多积分,不禁眼眶一热真情实意道:“叔叔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的一切都是叔叔给的,没有叔叔就没有今天的我,叔叔还从未对我提过什么要求,我也没有什么能为叔叔做的,既然叔叔说不要订婚,我就不订婚了!” 应训庭彻底怔住,居然这么简单?!多少次心痛割舍,多少句言不由衷的祝福,多少回站在原地目送付溪像飞蛾扑向应冠星…… 那些无法开口的话,那些隐忍在心底的情感,如果他早一点表露出来…… “叔叔,你怎么了?”付溪紧张得站了起来,见应训庭的精气神骤然萎靡,双眼空洞像被剥离了魂魄,正是一副油尽灯枯随时都可能闭眼的样子。 应训庭感到付溪虚抱着自己,他冰冷的身体清晰的贴着对方暖融融的体温。他的鼻尖刚好擦在付溪柔软的颈项边,鼻息间不再是病房中弥漫的消毒水气息,而是属于付溪的、淡淡的好似玫瑰的没药香。 他有些沉溺地捕捉着付溪的气息,如果他早知道付溪如此听话,只要他开口要求放弃应冠星就会放弃,他这两年来的折磨真是荒唐又可笑。 一想到他整整错过了两天的时间,应训庭就觉得心中憋闷得发疼,偏偏这种痛又怪不得任何人。不过好在峰回路转,他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小溪……”应训庭缓缓抬起手搭在付溪的背上,心潮涌动到难以抑制:“你真的、愿意为我……不订婚?你不爱……冠星了?” “我不会跟他订婚的。“付溪听着他越发颤抖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深吸一口气,万分不舍的轻拍了下应训庭的肩膀,他本来想告诉他自己不爱应冠星那傻逼,但崩人设会扣积分,付溪只得顿了顿,遗憾的换了句话说:“叔叔你放心,你最终的愿望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叔叔,你安心的走吧。” “……” 生命体征监护仪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作者有话说: 注:没(mò)药香。玫瑰有很多种香气:大马士革、水果香、柑橘香、辛辣香、蜂蜜香、没药香、红茶香、酚类香等等…… 第5章 马上就有新靠山来照顾我 “家属让开。”刚刚离开的医生护士像打仗一样,又推着各种医疗器械冲了回来。 “家属请到外面等待。”之前劝慰过付溪的护士长推着他出急救室。 付溪像个木偶,呆愣的盯着病床的方向。 护士长心中叹了口气,此刻的付溪有种邪神终于被赶下神坛的狼狈。 面对生离死别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他最大的靠山马上就要倒了,以后再没了兴风作浪的资本,这副如丧考妣的可怜样着实让人恨不起来,就是不知道他以后如何应对以前得罪过的人的报复。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护士长冷漠的关上了门。 付溪的手臂被重重的扯了一下,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听到应冠星怒冲冲的质问声:“叔叔怎么了?” 付溪晃了晃神,艰涩道:“叔叔他……应该去另一个世界了……” 应冠星的愤怒凝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他颓然的回到椅子上坐下,心里堵得厉害,这世上唯一关爱他的人就要离开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往常他不顺心的时候…… 某个人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点,这个人总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安慰他,排解他的苦闷。 不过,现在陪在他身边的,能跟他说句话的人只有付溪了。应冠星想到这辈子都要和付溪捆绑在一起,心口简直窒息得发痛。 他心生厌恶,不禁抬头看向付溪,这家伙还站在原地,垂着脑袋,肩膀耷拉,可怜得像个蜷缩在角落里呜咽的小动物。 应冠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乖巧安静的样子,甚至难得对他产生了同情的心理。应冠星突发奇想,如果付溪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倒也没那么讨厌。 “冠星,你叔叔呢?” 付溪和应冠星同时闻声望去,一个苍老的身影杵着拐杖而来,他身边搀扶着个人高马大的迷彩服壮汉,身后拥着乌泱泱一大群人,来势汹汹。 剧情的转折点来了! 应训庭突然去世没来得及立遗嘱,应氏一大家子为瓜分应训庭留下的庞大遗产大打出手,闹得整个N市都鸡飞狗跳。 商业竞争对手抓准时机趁虚而入,差点掏空整个应氏集团。 应冠星便是在这种绝境中扛起振兴应氏的重担,逆风翻盘。而付溪也在这场遗产争夺战中被撕得粉碎,被赶出了应家。 “爷爷。”应冠星起身迎上去,神色警惕的看向老爷子身后那群人,皱眉道:“他们跟来干什么?” 当然是冲着应训庭那60%的股份来的。付溪走到应冠星身旁站定,只对老爷子打了招呼:“爷爷。”他性格傲慢无礼,从不将应家别的亲戚放在眼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是家里人和股东,有什么不能来的。” 老爷子名叫应长岭,年逾七十,虽然满头花白但身子硬朗,一双眼鹰似的慑人,岁月沉淀下的威严不减反增,深沉得可怕,犹似潜在海面下的巨鲨,令人生畏不敢靠近。 应冠星冷笑,应长岭背后那群所谓的“家里人”哪里像是来奔丧,一个个喜出望外连装都懒得装的丑陋嘴脸,简直就是跟在应长岭这头巨鲨屁股后面的臭鱼烂虾,想在应训庭死后啃噬他身上的肉。 应冠星双眼在这群人身上巡察了一遍,陪在老爷子身边的迷彩服保镖手上提着公文包,假遗嘱估计就装在里面。应冠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群人听到了应训庭濒死的消息,打算赶到医院伪造遗嘱。 “我看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像是来见我叔叔最后一面,倒像是来喝喜酒的。” “应冠星你什么态度!” “不会说话不要说,应老管管你的好孙子!”叔伯们羞愤难当,有人连脖子都气红了,七嘴八舌的要让应冠星道歉,要应长岭给个说法,场面立刻嘈嚷起来。 付溪一直都知道应冠星很能怼人,但没想到他这么不给应长岭和亲叔伯们面子,当众讽刺,毫不留情。就老爷子那火爆脾气,肯定要炸。 果不其然,应长岭怒而举起拐杖就朝应冠星胸口戳去,应冠星灵活躲开,戳了个空:“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脸这么说长辈,立刻给我道歉!” “长辈?”应冠星嘴角一扯,轻飘飘的说了句:“真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应长岭当着这么多人的被应冠星下了脸,威信全失,气得手抖:“吃里扒外的不肖子孙……你、你给我滚开!”奈何应冠星年轻力壮,应长岭无法拿他怎么样,只能挥舞着拐杖驱赶应冠星,着急地朝急救室走去。 应冠星这回却不躲了,挡在了走廊中央,沉声道:“叔叔还在急救中。” “我没瞎!”应长岭一拐杖抽在应冠星肩膀上,暴怒:“滚开!” 老爷子人老弥坚,这一拐杖抽得虎虎生威,应冠星生生挨了下来没吭声。 那拐杖抽过去带起风声,抽在应冠星肌肉上一阵闷响,付溪听着都觉得疼。平时看老头子挺疼应冠星的,居然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付溪做出心疼不已又愤怒的样子:“你怎么能打冠星,他可是你的亲孙子。” 应长岭睨了付溪一眼:“这里轮到你说话了?滚一边去。”说着又一拐杖朝应冠星抽去。 付溪毫不犹豫挡在应冠星身前,正好抽打在肩胛骨上,疼得他猛抽一口冷气:“好痛!” 卧槽,怎么会这么痛?! 他曾用积分兑换了痛感降低,所以才会如此干脆的帮应冠星挡一拐杖。按理说这一拐杖打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怎么会痛得跟骨头敲碎的一样。 “你怎么样?”应冠星很清楚这一棍打在身上有多疼,付溪身体娇惯,竟然想都没想就挡在他面前,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付溪额头疼出细密的冷汗:“我左边肩膀,全麻了……” “你……”应冠星说不出重话,却将付溪护到身后:“一边去。” 付溪疼得心里骂脏话,表面上却不得不为了人设,英勇无畏的站到应冠星前面:“这个时候怎么能躲开,某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示弱他们就越猖狂。” 应长岭身后那群拥趸听到他话,直接气炸了:“你说谁欺软怕硬呢!小崽子毛没长几根,嘴倒是厉得很。”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好狗不挡道。” “我听说再疯的狗,要是没了主人,都会夹着尾巴做人,怎么还能吠个不停,真是奇怪。” 付溪心里直呼好家伙。 以前有应训庭撑腰的时候,这群老家伙没少腆着脸巴结他,“小溪”、“溪少爷”喊得比爹还亲,眼下应训庭要死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那以前跟在狗屁股后面献殷勤的家伙是什么?狗奴才?”付溪冷笑。 应冠星以前只觉得付溪说话就跟没过脑子一样,乖张无礼,听他说一个字都觉得烦。今天听他骂人却无比顺耳,大概是难得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你!”这群中年男人养尊处优惯了,走哪里不是被人捧,也就付溪敢直戳他们肺管子。 “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狗东西嘴里就从没说过一句好话。呵!马上应训庭就死了,咱们看他还嘴硬得几时!” 这人嘴上不把付溪当回事,却不敢拿付溪怎么样,转头看向应长岭:“应老,你这两个小辈也太无法无天了!” 应长岭气得一张脸铁青,他身为应家家主,早年风光凛凛,走到哪里不唯他马首是瞻。谁知一场大病,他不得不把家业交给小儿子应训庭代为管理。 这一管理,应训庭就褫夺了他董事长的位置,还让他在亲朋面前抬不起头来。 应冠星跟应训庭学歪了,到底还是亲孙子,付溪算个什么东西?早就想把这碍眼的家伙给拔除了! “滚!”应长岭举着拐杖就去挥打付溪。 应冠星一把拉过付溪,躲开了应长岭的拐杖。付溪略微吃惊,应冠星竟然帮了他,这还是两人闹崩后,应冠星第一次主动接触他。 “你居然还护着他?好,好得很,看来你被你叔叔洗脑得不轻!”应长岭眯起眼睛,他这孙子讨厌付溪跟躲瘟神似的,今天居然站到一个阵营里去了。 等他把遗嘱的弄好,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付溪这个作精。 “应老,先别管他们了,抓紧时间!” “对对,赶紧进去!” 应长岭冷哼,吩咐身边的保镖:“阿彬,拦住他们。” “是。”阿彬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应长岭,活动双臂热身,肌肉高高耸起,关节“咯嚓”作响,高大的身躯像厚实的围墙挡在了应冠星和付溪的面前。 “爷爷!你真要做这么绝?”应冠星大喊。 应长岭脚步一顿。 “叔叔也是你的儿子,你非要在他临死之前,让他走得不安心?” 应长岭回头,脸上只有讥讽和痛快:“他何时把我当过老子,还想走得安心?他走了我才安心!” 犹如胜利的宣誓,应长岭昂首带头,浩浩荡荡一群人朝着急救室冲锋。 应冠星和付溪想阻止,奈何他们来医院来的匆忙,身边没带什么人,再加上面前挡着个大块头,更是有心无力。 应冠星气极,眼看着应长岭那群人就要抵达急救室门口,他几乎是扯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拳冲到了阿彬的脸上。 “给我把门撞开!”应长岭一声令下,几个健壮些的中年男人抬脚就朝急救室的门踹去。 这场面着实荒唐,巨大的踹门声吸引了不少医护人员和病人来围观。 “天,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人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他们都是应家人!为首的那个是应氏以前的董事长应长岭!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人家自己的医院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应长岭?是他啊,听说应氏集团差点毁在他手上,还好他小儿子出息,不仅让应氏起死回生,还成为全国多个领域的龙头企业……” 应长岭脸颊肌肉抖动:“保安!保安死去哪里了!”他明明做好了部署,将这一层楼的出入口都安排人把持,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看热闹的家伙。 旁边跟着他的人也慌了神:“保、保……我们来的时候保安都在啊……”他们不过仗着康华医院是自家开了,才敢在应训庭病危之际明目张胆的伪造遗嘱。 看着吃瓜群众像飞蛾一样扑过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伪造遗嘱的事会曝光,应氏的企业形象也会受损。 “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应长岭一拐杖抽在了近身的两个人身上:“快去啊!”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跟这群酒囊饭袋合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好,我马上就去……”那人被抽得跳脚,正要小跑去看看情况。 “不用去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瘦高男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他面容冷静,没什么情绪,永远是那副公事公办的精英脸。 “张思学,你来干什么?”应长岭脸色沉了下去,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张思学。这个秘书当初还是他挑选进公司的,结果却成了应训庭最忠诚最得力的一条狗。 张思学脚步沉稳,一步步走向急救室门口。 “张秘书,你……”应冠星立刻甩开阿彬,他看到张思学身后跟着两名律师打扮的女人,后头还缀着十几名黑衣保镖,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付溪也有些怔,律师的出现就很奇怪。这很可能意味着应训庭早就留有一手,可原著中没有这个剧情啊。 张思学朝微微颔首:“应经理,付先生,稍安勿躁。”说罢径直走到应长岭面前,顿住:“应老费心了,董事长之前立了遗嘱,并已到公证处公证。” 两位女律师适时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立在张思学身旁,满脸司法人士的严肃冷冰。 十几名保镖在急救室门口一字排开,把那些想踹门的人拦得严严实实。 应长岭看着三张比石头还冷硬的脸,血压跟抽泵机似的往上涌。 “什、什么,立了遗嘱?” “这不可能!” 应氏那群老蛀虫瞬间慌了,应训庭年纪轻轻,之前只说是身体不适,怎么可能立遗嘱还公证了。 对啊,这不可能。 付溪记得系统亲口对他说过,应训庭是突发死亡,根本没来得及立遗嘱,所以应氏才会在他死后乱成一锅粥。 张思学:“如果董事长真的不幸离世,我会在此当众宣布遗嘱。” “我的天,急救室里的居然是应训庭,他那么年轻居然要死了?” “怪不得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来抢遗产的。” “这群家伙怎么好意思来抢应训庭的遗产,听说整应氏是应训庭一个人扛起来的,应氏一大家族的人全靠他养活,结果快死了这群人不仅没有半点感恩,还要冲进急救室抢遗产,哎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应长岭饶是见惯的大风大浪,也遭不住有人当面撕他的脸皮。这群人看热闹的家伙嘴上说着应氏、应家人,眼睛却全都盯在他一个人的脸上。 那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眼神像刀子切割在他脸皮上,火辣辣的痛。 “应老,这、这怎么办啊?” “遗嘱里的分配肯定没我们的份儿,这可不行,应老你是答应了我们的!” “闭嘴!闹什么闹,立了遗嘱又怎样,公证了又怎样,反正他今天必死无疑,遗嘱之后的操作可不是一个死人说了算。” 应长岭深吸一口气,让颤抖手臂平静下来,他侧头瞥了眼急救室的门,心头冷笑不止,你以为只有你留了后手吗? 等他拿到遗产,这些外人的置喙又算得了什么。 付溪和应冠星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应训庭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在南苑,为了订婚一事,应训庭让应冠星二选一: 如果同意在一个月后和付溪结婚,他不仅主动让贤应氏的管理权给应冠星,还会将手头60%的股份平分给应冠星和付溪。 如果不同意结婚,他会将股份分出25%给应冠星,剩下的35%给付溪。 付溪和应冠星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难过。 他们都以为的玩笑话,居然是真的。 应冠星的身形晃了晃,他一直很怨愤叔叔对自己和付溪的区别对待。 而这今天这场闹剧才让他发现,叔叔对他才是真正放在了心上,他竟然把如此庞大的遗产留给了自己。 为了防止遗产被分割,为了稳固他在公司的地位,将股份平分给他和付溪才是最优解。 叔叔欠付溪父母的恩情太大,为了报答恩情,他不得不把赌注压在自己身上。 付溪虽然分到了将近五分之一的股份,但付溪爱他如狂,不论如何股份都会回到自己手上,而为了股份就算他不和付溪结婚,也会照顾付溪一辈子。 应冠星不知道该说应训庭机关算尽,还是呕心沥血才想出了这个万全之策。 即便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愿,但想到叔叔已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没什么好怨言的。 如果这就是叔叔的意愿,他理当遵守。应冠星放低了声音,第一次尝试用温柔的语气对付溪说:“付溪,不论以后如何,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 付溪:??? 那倒也不必,马上就有新靠山来照顾我。 第6章 新大腿出现 场面僵持犹如沸水的临界点,就差添最后一把柴。 而这根柴的着火点还紧闭在急症室内。 一刻钟过去了,急症室仍旧静悄悄,完全不顾门外人有多么煎熬。 之前围过来的吃瓜群众已经被驱散了个干净。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擦着额头的汗,小跑到应长岭身边:“应老,我已经重新安排好保安守好各个入口,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应长岭的脸色却没有多好看,虽然把苍蝇赶走了,但今天的事情恐怕这时候已经传遍了整个上层圈子。 实在丢脸。 应长岭转念想到他的脸皮早就被他那个白眼狼儿子败了个干净,现在再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豪门的腌臜事哪家少过?大家会尊敬笑到最后的人。 “起来。”应冠星来到走廊上安置的休息椅前,冷冷俯视坐在椅子上,身材略显肥胖的男人。 “干、什么?”肥胖男人吓了一跳,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你这么对四叔公说话的?” 应冠星嗤了一声,这群扒着应家吸血的蜱虫在他眼中丑得不分彼此,根本不值得他去区分什么叔公、叔伯。 “叫你起来没听到吗?”应冠星踹在椅脚上,地面划出“刺啦”声,刮得人耳神经疼。 “你、你、你……”肥胖男人又惊又怒。 应冠星高大的身形笼罩而下,压迫感有如实质般让人喘不过气,肥胖男人连忙从座位上爬了起来。 应冠星指着空出来的座位,对付溪说:“你来坐。” 付溪:“……我?” “嗯。”应冠星看他略显呆滞的表情,双眼瞪得圆溜溜,嘴唇微张,竟也有些可爱。 付溪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是他脑子出问题看到幻觉了,还是应冠星脑子出了问题? 难道应冠星是为了股份才对他180°大转弯?别人信这里有,付溪却从不会怀疑主角攻高傲的人品。 所以,应冠星到底为什么突然对他好? 应冠星看他被惊得不可置信的样子,心情竟奇妙的略微上扬。 付溪在他这里从没得到过如此温柔的待遇,心里大概感动得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吧。 “你手臂受伤了,坐下。”应冠星说完就掉头看向急症室,他不想给付溪过多的关注,害怕这个满脑子恋爱的废渣会激动得做出丢脸的行为。 付溪手臂疼得厉害,倒也没推迟。 周围人看应冠星竟然对付溪如此温柔体贴,也跟见鬼似的。 “他俩好上了?” “应冠星不是把对付溪的嫌弃恨不得刻脸上的吗?我在总部好几次看到付溪带着礼物去应冠星办公室卖好,都被无情的赶出来,别提多狼狈。” 应长岭听得眉头紧皱。 他和应冠星的关系虽然不怎么融洽,但毕竟是他最爱的大儿子的孩子,是他的亲孙子。应冠星头脑优秀,气魄十足,很有他当年的风采。是他心中除了大儿子以外的唯一认可继承人。 绝不能让付溪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沾污了他的亲孙子。 此刻,急救室内。 医生护士并没有进行争分夺秒的急救,一大帮子人极在墙头的显示屏前,围观急救室外的监控视频。 医生和护士虽然都戴着口罩,但眼神中流露的情绪过于丰富,明显能看出他们的心情既尴尬又有窥视八卦的兴奋。 最后,他们忍不住看向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手术半途突然醒过来·身体机能莫名恢复·开口要求看监控——的医学奇迹。 真是好一出豪门狗血大戏,就是不知这次事件的主角作何感想。 应训庭没什么感想,他平静地看着他父亲带着人和应冠星起冲突、踹急救室的门,直到应长岭一拐杖抽到了付溪身上。 应训庭立刻掀开被子要下床,他对付溪百般呵护,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老家伙不仅出言羞辱,还敢用拐棍抽打付溪。 老家伙手劲有多重,他亲身体会过。这棍子抽在付溪身上不知多痛,画面中付溪疼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了,估计手臂都青了。 这时,监控中的应冠星突然对付溪将付溪护在身后,付溪却英勇无畏的再次挡在应冠星身前。 应训庭准备下床的动作顿住。 这一拐杖是付溪主动替应冠星挨的,没有丝毫犹豫,犹如本能。 应训庭缓缓放下被子,不到一小时前,付溪才亲口承诺过要放弃应冠星。 说得干脆利落,信誓旦旦。 生命监护仪发出“嘀嘀”两声警报,医护人员急忙回头。 应训庭捏了捏眉心。 医生紧张的凑到床前关切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应训庭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一个人的爱意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也许,付溪只是习惯了对应冠星好。 监控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秘书张思学的出现如定海神针逆转了局势,急救室里响起激动的欢呼声,大家都为此松了口气,反观当事人脸色却越来越冷。 应冠星给付溪抢了个座位。 嚣张霸道,跟演偶像剧似的。付溪更是一副花痴样,盯着应冠星潇洒转身的背影,半天没挪动眼睛。 “嘀嘀——” 刚走开的医护人员又赶紧围到了床边。 “要不再给您做个检查吧?”生命检测仪这么报警个不停,总有种病人反复去世的惊悚感。 “不用了。”应训庭掀开被子,动身下床:“找把轮椅来,我要出去。” “您……现在就要出去?”主治医生略有迟疑。 “嗯。”应训庭冷淡道。再不出去,付溪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急救室中有备用轮椅,护士们争先恐后去找来放到应训庭。 没别的原因,大家都想吃更激烈的瓜。 试想,急救室外一群人为了遗产大打出手,结果应训庭四肢健全的从急救室里走了出去。 那场面,何等酸爽。 “我来扶您。” “我来,我来!”护士们热情更盛。 应训庭手臂一挡,正要拒绝,突然转念一想,接受了护士们的好意。 他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逞能。 但就在开门之际,监控视频里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他的大哥应珙铭。 “停下。”应训庭蹙起眉头,打了个手势,为他推轮椅的护士将他推回到了监控视频前。 付溪对应珙铭的出现并没有多少惊讶,原著中简单提及过,这个常年混迹于西欧的败家子在应训庭死后第二天就回国争家产了。 应珙铭以为应家的权势落在自己儿子上手,就能鸠占鹊巢重新获得对应氏的掌控权,没想到应冠星毫不买他这个亲生父亲的账,几套组合拳下来教他做人,又灰溜溜地滚回了西欧。 应珙铭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炮灰角色。 应珙铭虽然比原著中登场的时间提前的一天,但更让付溪意外的是应珙铭身后跟来的一个年轻男人。 即便年轻男人戴着一副墨镜,低调沉默,但付溪还是认出了他来。这个男人就是付溪寂静投靠的新大腿,即将在N市商界掀起一场风暴的反派人物——俞仕珣。 剧情线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之前在系统那里了解到,他和俞仕珣的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私人宴会上,俞仕珣对他一见钟情,随即展开了疯狂的追求。那时候的他正好被应家扫地出门,别无去处,只能投靠俞仕珣。 俞仕珣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还是和应珙铭一起出现?原著中这两个人似乎没什么关系。 “阿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老爷子喜出望外,连忙上前迎接应珙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听说弟弟出了事,赶回来得匆忙。”应珙铭衬衣西裤,手臂上挽着一件驼色薄风衣,发型有些凌乱,确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样子。 应训庭从出事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他就从近万里之外的西欧赶回来,难道是坐火箭不成? 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没人会相信他的说辞。 付溪听到应冠星不屑的“嗤”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医院回廊回音效果很好,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十分不给他亲爹面子。 应家的叔伯们大概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但又不好表示,他们虽然也脸皮厚,但在厚如城墙,最擅颠倒黑白的应珙铭面前还是自愧不如。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应珙铭轻笑一声,他面容风流多情,一双眼睛尤为含情脉脉,当他用这双眼认真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叔伯们被他这样一双眼扫视而过,又尬又恼,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主要还是赶巧,我在瑞士认识了一个年轻人。”应珙铭说着拍了拍他身后俞仕珣的肩膀:“就是这位,他是一个相当有才华的年轻人。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聊着聊着他说他手头有个项目要回国做,我很感兴趣,决定他跟一起回来出份力,其实我回国已经有三天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俞仕珣身上,年轻男人身形挺拔,即便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出他长得一副好相貌,只是态度颇为冷漠,轻微点了下头算做打招呼,双唇紧抿,没有说话的意思。 不过众人对他也没太大的兴趣,叔伯们因为误会了应珙铭,悻悻地笑了起来,连忙热络地和应珙铭打招呼。 “你在看什么?” 付溪正看俞仕珣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冷的质问声。 付溪抬头,看到应冠星略显不悦的脸。 “我喊了你三声!” “……”还真没注意到。俞仕珣的突然出现,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在意应冠星的想法。再说,平时应冠星连是眼神都懒得给他,今天怎么就盯着他不放了。 “问你话,你看他做什么?!”应冠星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付溪一时间真没反应过来,看俞仕珣做什么?当然是看到新大腿心里高兴!但是看到应冠星的脸色越来越黑,付溪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随口忽悠:“就是太久没看到你爸爸,多看两眼。” 应冠星明显不信他:“说实话。” “……我怀疑他之前就知道了叔叔的情况,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很可能是要跟你抢遗产……”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挺厉害,你就是这么哄骗叔叔的?”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付溪搞不懂他怎么突然拧巴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是什么眼神?恨不得扑到人身上去了!” 有这么明显?毕竟谁能拒绝得了金大腿的魅力呢。 付溪看他这架势,估计得不到答案不会罢休,只好继续胡诌:“我要是说实话,你别生气。” 应冠星冷笑一声,大有看你能编出个什么名堂的意思。 付溪:“你说你爸在这个时候带他回来,不仅对他称赞有加,还要跟他一起做项目……他会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啊?” “……”应冠星实属没想到付溪的脑洞有这么大,但竟然挺合理?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种可能性很低,以应珙铭肆意妄为的性格要是有了私生子早就带回家了,他不会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付溪会有这种想法,应冠星觉得可笑之余,竟觉得挺有意思,怒气也消了一大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让他心理舒服了起来。 “冠星,看到爸爸回来也不来迎接一下,还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应珙铭走到应冠星面前,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保养得很好,跟应冠星站在一起竟然没老多少,加上两人面容上有四五分相似,看上去就像是比应冠星年长一些的哥哥,翩翩风度沉淀上岁月的成熟感,更显魅力。 应冠星懒散的抬起下颚,他比应珙铭高出小半个头,垂着眼皮下视应珙铭,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哦,刚刚在讨论一个问题。” 应珙铭在亲生儿子如此无礼的注视下,竟也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什么问题?”应珙铭笑意融融,一副慈父的亲昵表情。 “在讨论跟着你来的那小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应冠星说得吊儿郎当,声音不大不小,医院走廊自带回音效果,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个清清楚楚。 应珙铭脸上的笑容僵了大半,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胡说什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多个儿子,不仅要重新考虑站队,钱也要少分一大部分。 “好了,要紧的事先办了再说。”应珙铭知道自己儿子跟他不对付,也不指望应冠星能帮他说句好话,赶紧转移了话题:“听说训庭近来身体不大好,但是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每天也能到公司处理事务,怎么可能提前立遗嘱?张秘书所谓的遗嘱,我觉得有待验证,大家说是不是?” “说的没错,应训庭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立遗嘱。” “他是突然发病送进医院急救,怎么可能来得及立遗嘱,肯定是假的。” “张秘书你空口白话,拿着个文件夹就想把我们唬住了?绝对不行,把你的‘遗嘱’拿出来看看!” 刚刚偃旗息鼓的叔伯们战斗力高涨,一窝蜂地冲到张思学面前,张思学带来的保镖赶紧拦住,叔伯们的保安也不甘示弱,两方安保人员混战成一团。 张思学护着两名女律师被挤在角落里,前面只有三名保镖挡着,叔伯们冲得更勇,十几只爪子像鬼手一样去抓张思学怀里的文件袋。 张思学的西装皱了,扣子崩了,连眼镜也掉了,情况不容乐观。 付溪还从未见过张思学如此狼狈过,人好好一个文质彬彬的精英秘书,被这群疯子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付溪忍不住起身想去帮忙,却被应冠星拦了下来:“坐下,别给我找麻烦。” “遗嘱都要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 “不是正好吗?我也很想看看遗嘱上写的是什么。” 付溪一听,特么这不是坑我嘛。之前应训庭说了要分给自己30%的股份,这群吸血鬼看到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应冠星看出他的想法:“怕什么,只要我们宣布结婚,股份合并后他们就不敢怎么样了。” 付溪:“……”问题是我并不会和你结婚。 这时,应珙铭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大声道:“张秘书,你说遗嘱公证了,还带了律师来做证明,正好我也带了,可以公正公开的验证一下遗嘱的真假。” 他说完,电梯口正好打开,先出来了两个穿着律师摸样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穿着迷彩服的黑人,各个身强体壮,目测最低身高至少190,带头的手里拿着枪,后面的拎着棒球棍,外露的胳膊肌肉高隆,伤疤纵横,杀气腾腾。 这几个气场犹如从战火中走来,扭动四肢关节“咔嚓”作响的黑人,很快让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其中一个外形最为强壮的黑人来到应珙铭身边,声音粗噶低沉,态度恭敬:“Monsieur(先生)。” 应珙铭点了点头,指着张思学说了几句法语,那黑人扭动了下脖子,朝身后的黑人兄弟打了个手势,一群人如一座移动的黑色大山,几下就把张思学带来的保镖碾成碎片,那个领头的黑人揪起张思学的领口,探囊取物般抢了他手中的文件袋。 “应珙铭,你这是违反法律!”张思学奋力推搡那个黑人,不仅没推动,反而被黑人抓住胳膊狠狠摔在了墙上,发生一声闷响。两个女律师吓得两色发白,瑟瑟发抖的躲到了一边去。 应珙铭微微一笑,接过黑人递过来的文件袋,正要拆开。 “警察!不许动,蹲下,蹲下!抱头!” “不许动,不许动!趴下,抱头!”领头的黑人下意识反抗,却被警察用枪抵住了脑袋,反手压倒在地,一脚踹开了黑人手里的枪,再也不敢动弹。 “有人报警说他正在遭受人生威胁,还出现的恐怖分子,所有人不得反抗,协助调查!” 在十几名刑警的火速镇压下,现场除了警察的吼骂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应珙铭慢慢举起手来,刚拆封的遗嘱被五指捏变了形状,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掉,阴森冰冷。 妈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报警? 是啊,付溪也完全懵了,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一段。而且谁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报警,这操作也太骚了。 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 应训庭坐着轮椅,在护士的推动下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虽然面色苍白虚弱,但精神状态不差,上位者气势依旧,完全不像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付溪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你没死?!”应珙铭手中的文件袋“啪嗒”掉落在地上。 应长岭更是松了拐杖,身子一跌,要是不有人扶着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众位叔伯更是惊的惊,抖了抖,又恨又颓丧。 “多亏了咱们国家是个法治社会,容不得某些人乱来。”应训庭朝刑警颔首:“我是报警人,感谢出警调查。” 第7章 婚约还是有效的 夜晚,警察局。 一大帮子人去警察局做了口供笔录,折腾得快到凌晨,大部分人都还恍惚着,还没从下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比起别人还失落、震惊于应训庭顽强的生命力,痛惜于自己与金钱的失之交臂,付溪的内心是惊恐的。 看着坐在不远处和警察交流的应训庭,他语速缓慢,气息稍显虚弱,但和警察的问答条理分明,思路清晰,精神状态也十分良好。 丁点没有之前说两个字就咳嗽两分钟的病状。 应训庭还活着!身体状况甚至恢复良好! 付溪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捏住,快喘不过气来。 应训庭还活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剧情线彻底混乱了! 系统的突然故障、应冠星的态度突然转变、应珙铭和俞仕珣的提前登场,所有这一切无不在证明他遇上世界剧情线紊乱,这可是穿越管理局几亿分之一的故障概率啊! “系统、系统?”付溪试探性的在心中呼喊,没有回答。 “系统?073?”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比起白天的侥幸心理和自我安慰,付溪现在可以肯定系统与他失联了。 世界剧情线紊乱,与系统失联是穿越者最害怕遇上的情况,无异于灭顶之灾。 直白的说,就是穿越者被彻底禁锢于小说世界,完全替代他所扮演的角色生活下去。付溪会完全变成的原著世界里的“付溪”,不再享有穿越管理局所赠予的特权:痛感度、生老病死豁免权、规避小说世界规则的因果链等等。 付溪迟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左胳膊,疼痛感是如此清晰,皮肤、肌肉连着骨头都在痛,仿佛被应长岭抽的那棍子就在上一秒。 “系……统?”付溪颤巍巍的再在脑海中呼喊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难道他真正要留在这个世界,以恶毒男配的身份生活? 刚入职穿越管理局的时候,给他们培训的老师说过,遇上这种灾祸,管理局暂时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在小说世界线走向完结后,分析人员从中提取记录发现: 拒绝走剧情线跑路的员工不仅无法逃脱因果线的操控,还死的更惨更快; 选择走剧情线的员工却因为剧情线混乱,失去了方向和目标,错一步全盘皆输,一部分人会因为心理压力和精分导致的自我身份认知紊乱而自杀,而另一部分人哪怕智慧超群,心理抗压能力极强,最后也难逃因果线的绞杀。 毕竟他们这些“恶毒男配”,只能在凄惨中死去才能衬托主角们的美好。 付溪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从脚底直窜入脑门,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应冠星找人买了点水和食物,刚提着袋子回来就看到付溪惨白一张脸,精神恍惚犹如灵魂出窍。 付溪艰难抬头,望着应冠星,这张他“深爱”了五年英俊脸庞,此刻却如此模糊陌生。 应冠星的人生轨迹他很清楚,也记得系统给他说过的每一个应冠星和沈栎相爱相杀关键剧情点,但细节他不知道啊! 付溪是个职场新手,进入的小说世界等级低,权限低,可操作空间小,需要系统手把手教导,这也导致了他对系统任务的高度依赖。 没了系统,他相当于半个瞎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面对应冠星算得上温柔的关心,付溪只觉未知的剧情线在逼近,他却不知道做出何种决定。 因为,错了一步就是死。 “吃点东西。”应冠星递过去一瓶水和两个面包,付溪却没接,他的眼角余光看着自己面前虚悬于半空中的控制面板,上面还停留着一行: 【完成B级任务:与应冠星订购婚房,任务奖励:50点。】 完成任务获得的点数是穿越者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点数兑换寿命和高级道具、商品,但在遭遇世界剧情线紊乱后,这些都成了无用之物。 以前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了乌有。 但好歹与应冠星订购婚房这一点,还是给指出了一条短暂的出路。 付溪打起精神,目光再聚到应冠星脸上时。 要活下去,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秒,而且一步都不能错。 正好应冠星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的态度好转了很多,也许这个任务做起来并不难。 付溪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接过面包和水,迅速拾起了人设面具:“谢谢,正好有点饿了,冠星对我真好。” 应冠星怔住,付溪的笑容和他依旧对自己的粘腻,竟有让他有了种终于得到付溪正视,果然付溪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一种喜悦感。 刚才他喊了付溪两声,付溪却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不单单是之前的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好似付溪完全将他阻绝在外,不允许贴近。那一瞬,他心里是烦躁的。 他竟然也有巴巴等着付溪给他关注的时候?虽然只有一丁点,但也足够让应冠星不爽。 他清楚记得他之前对付溪有多厌恶,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扭转了态度,这太诡异了。 “冠星,你也坐下来一起吃。”付溪朝长座椅旁边挪了些,让出更多空位。 应冠星正要依言坐下,突然目光凝滞停留在付溪的脸上。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之前他看付溪对他笑的时候,只只觉得谄媚、算计、造作,而此刻付溪的笑容看起来就像饴糖一般诱人,仿佛能闻到香甜的气息。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付溪疑问。 “没有……”应冠星挨着付溪坐下,警察局的休息椅并不宽敞,不然他不会贴付溪这么近,也就不会闻到付溪身上一股怡人如玫瑰般的香味。 应冠星从来都知道付溪生活得很精致,毕竟对比沈栎,付溪要相貌没相貌,要才华没才华,性格也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后只能靠把自己堆成一颗昂贵的圣诞树来获得优越感。 付溪越用昂贵的奢侈品和珠宝装扮自己,应冠星越是鄙夷,越觉得他是一个没灵魂的空花瓶。 但此刻,他发现付溪的脸好像也并不比沈栎逊色,沈栎五官清隽而高傲,是时尚界的宠儿,而付溪的五官稠丽,艳亮缱绻。 鼻尖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也变得令人有些遐想。 “冠星,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付溪将自己手中的面包递过去:“要跟我换吗?我这个看起来比较好吃。” 应冠星看着付溪拿着面包的手,纤长莹白如名匠雕琢而出,根根匀称,指尖圆润缀着淡红,漂亮得像展览柜里呈放的艺术品。 “要吃吗?”付溪再朝他递近了几分。 应冠星猛地站了起来,撇开付溪递过去的面包:“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付溪看应冠星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难以出口的话在犹豫不决,应冠星却在触及他的视线不耐烦地转开了头,看向远处。 过了小片刻,应冠星才回过头来,像是下了十二分的决定迎上付溪的目光,疏冷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接受,现在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但为了避免更多的错误,还是早点说的好,免得你误会。” 付溪心头一沉,不好的预感升起。 “之前我答应和你结婚,是为了完成叔叔的遗愿,现在他没事了,所以你我之间的婚约作废。”应冠星说完,似有卸了几百斤包袱般如释重负。 “啪嗒”塑料水瓶和面包都掉在地上,付溪弯腰去捡:“是吗?” 他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又像在呢喃。 应冠星看他弯腰去捡面包和水瓶弓起的背部,昂贵的布料紧紧贴附出完美的弧度,收束进细而韧的腰间。 应冠星像是被刺痛了般移开视线,盯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 “叔叔那边应该快完了,我已经做好了安排,等会你和他一起坐车回去,公司还有事,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应冠星,你就这么负不起责任吗?”付溪看他转过身就要离开,赶紧喊到。 应冠星顿住脚,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轮椅滑动的声音渐渐逼近。 “是啊,冠星,你不能这么付不起责任。” “叔叔?” “叔叔!” 付溪和应冠星见到应训庭坐着轮椅过来,立刻起身上前。 应训庭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天知道他疲惫的不止是和警察打交道,而是脑子里的那个突然出现的,自称是高级AI的家伙,给他颁布了一个任务。 【完成B级任务:让应冠星与付溪订购婚房。完成奖励:50点。】 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个人,如同一对相配的玉璧。 应训庭十指交叉,双臂压在座椅的扶手上,表情温和,语气却冰冷没有丝毫情感:“婚约还是有效的。” 第8章 这种情况必须尽早杜绝 应家在医院的那场闹剧,终于以沦为上流社会笑柄的形式收场。 应长岭气进了医院,应珙铭和他那帮黑人兄弟还在警察局收押着,搞事的叔伯们荣获了拘留所几日游,整个应氏来了一顿大清洗,正是换个领导班子的好时机。 应氏集团,会议室内。 应训庭坐在办公桌前,修长的食指压着一张刚印刷出来,还带着油墨气息的A4纸。 正上方赫然写着六个大字:董事长任命书。 应训庭食指轻轻一推,任命书顺滑的在对面应冠星眼底下展示了内容。 “以后应氏的重担就交到你手上了。” “叔叔?!”应冠星震惊得无以复加,无法想象应训庭会做出这等决定。他不解的看着应训庭,对方的神情却风轻云淡,仿佛交给他的只是一个小项目。 “我对你很有信心。”应训庭姿态笃定。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这是……” “我之前已经说过,要把应氏的股份分给你的付溪。” “但那是因为你当时快要……” “同样有效!” 应冠星还要反驳,应训庭却丢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却又愤怒无比的要求:“只要你同意和付溪订婚。” 应冠星就像被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倍觉屈辱。 他确实很想得到应氏。 但在他畅想中,应该是自己的能力得到公司同事和业界同仁的认可,应训庭最终才将应氏这艘巨轮的船舵转交到自己手上,而不是靠和付溪的联姻,乞丐一样得到应氏。 可同时,他确实违背了和付溪结婚的誓约,诚然叔叔活了过来,但婚约是他亲口承诺过的。 甚至,在心底深处,他已经隐隐觉得和付溪结婚并不再像以前那么抗拒。 这两天来他刻意躲着付溪,但那天在医院和警察局里他对付溪异于往常的认知,总让他在闲暇时刻循环往复的想起,付溪对他的维护,付溪对他的关切,付溪的笑容和身上的香气,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以为对付溪太过苛刻过分,逐渐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名不正言不顺,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叔叔那天在医院没有…… 一滴冷汗滑过应冠星的鬓角,他喉结干涉的动了动,声音低哑:“我拒绝。” “好。”应训庭也答应得很爽快,他身体朝后一靠,躺进舒适的轮椅中,下巴微扬看着应冠星有些发白的脸色:“那么我在应氏的60%股份将分出25%给你,剩下的35%给付溪。” “那你呢?”应冠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累了,身体也不好,该退休了。”应训庭将搭在自己腿上薄毛毯轻轻朝上拉了拉,依旧站在他身旁候着的张思学立刻取出保温杯拧开,送到了应训庭面前。 应冠星看应训庭动作缓慢的喝了两口热水,氤氲的水气飘拂在他的金丝框眼睛上,称得他整个人都缥缈起来。 他以前就看不清自己这位叔叔,此刻更觉得这个人像是再蒙上的一层迷雾。 “为什么?”他不信什么累了,身体不好的借口。应训庭的状况看上去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坐着轮椅,但并非残废。按照医院的说法,之前的病痛折磨坏了身体,部分机能萎缩导致四肢无力,需要常年的静养和复健。 “付溪对公司的事不懂,我已经委任张秘书代为管理。”应训庭平静陈述。 “我不是问这个。”应冠星烦躁地甩开桌上的任命书:“应氏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没有你就没今天的应氏。从你回国的那天起,我亲眼看到你一砖一瓦把应氏建设出了今天的规模,说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也不为过。前几年,你吃住都在公司,把公司当做家来住。” “你曾经对我说过,应氏是你的骄傲,是你的命,发展应氏就是你此生唯一的追求!” “你现在却轻而易举的把你最珍视的东西拱手而出,我不相信!” 面对应冠星几近嘶吼的质问,应训庭依旧平静无波:“人总是会变的。” 短短几个字,让应冠星起伏不定的胸口更加急促。 他敬重应训庭。 从小,当他开始认知这个世界起,他就是在应训庭的注视下长大,严厉却又不失温情。穿衣吃饭,求学问业,每一次成长,每一个人生节点,背后都离不开应训庭的悉心教诲。 虽说两人的叔侄关系,但比起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在应冠星心中,应训庭这个叔叔胜似父亲。 更何况应训庭强大而智慧超群,任何事情到了他的手上都有解决之道,应冠星也从未见过什么麻烦事难倒过他。 在他眼中,应训庭是只能仰望的存在,是信念的坚石,是效仿的偶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应训庭意志。 应训庭一生的追求是发展应氏,在这样的熏陶下,应冠星也视应氏为己任,早做好了为之奋斗一生的准备。 但此刻,应训庭说他要放弃应氏,放弃得轻而易举。 应冠星无法接受。 “我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 是什么改变了我? 应训庭突然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淡:“是死亡。” 那天在医院里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是一个自称是系统的外来生物用仅剩的能量救了他一命,作为代价,他必须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 接下来的两天里,依附在他脑海里的那个半残系统断断续续对他说了一些事,应训庭才知道自己是个小说里的NPC式的人物。 这个世界有两个主角,一个是沈栎,一个就是他的侄子——应冠星。而他这个叔叔不过是主角的踏脚石,是应冠星攀登顶峰的一个工具。 他的作用就是在主角小的时候又当保姆又当老师,给爹不亲妈不爱的主角塑造一个正直的三观。主角长大后,他一手创建的,在国内商界打下半壁江山的应氏却为主角做了嫁衣。 然后他就被小说世界的剧情线无情的发放饭盒,惨死退场。 “死过一次后,对很多事情有了新想法。”应训庭如是说。 应冠星不知道应训庭有了什么新想法,但看直觉告诉他就算他追问到底应训庭也不会说。 应冠星垂首,任命书上的内容极为简单,每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那你以后做什么?”以他对应训庭的了解,或者说仅凭男人的直觉,即便应训庭给人的感觉总是温文尔雅,风轻云淡,但一个聪慧通天,权利掌控达到过顶峰的男人,狩猎和进攻才是他的本性,是写进基因里的争夺欲。 “有很多事要做,你不用担心我寂寞。”应训庭从系统那里了解到,他必须完成系统的任务兑换点数延续自己和系统的寿命,所以为了剧情线成功走向完结,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按照原剧情的要求,他死后应氏大乱,应冠星临危受命接过应氏,重掌大权。 系统还曾说,原本剧情发展的许多细节需要高度完成,但因为出了大故障,应训庭又是它临时停靠的“死人”,无法进入管理局的编制,只能放弃细节的完成度,但主线绝不能偏。 所以,应训庭撇开那些繁琐拉杂的争权夺势的细节,直接把董事长之位让给了应冠星。 早点走完剧情,他也好早点解脱。 [“你……不能、这样……做!”]系统快气死了,细枝末节是可以省略,但谁说剧情可以跳跃完成的。 从应训庭做出这个决定开始,脑海中嘈杂的电子音就没停过,可惜系统的能量严重匮乏,这小东西要攒半小时的能量才能憋出一句话。 并非应训庭不遵守系统的约定,商人本性,多年的经验无不证明,哪怕跟合作对象签了上千页的合同,也有毁约翻脸的情况。 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愿意耗尽能量救他一命,为什么不能跳过细节,为什么要遵守这样那样的规定,完成任务的点数又是从而来,又如何转换成能量,这些问题都需要细究。 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应训庭无法对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AI产生信任。 给剧情摁下快进键会发生什么? 他很期待。 应冠星拿起桌上的任命书,还到了应训庭面前:“我还需要时间考虑。” “公司的事张秘书很熟悉,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地方可以直接问他。”应训庭这句话的意思是从现在起,他就不再是应氏的董事长,张思学将代理公司的一切事务。 应冠星皱眉:“为什么这么快,我才进公司不久,安同科技园是我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光是一个项目的管理经验完全不足以让我接管应氏。” 应冠星没说的是,在以前,应训庭对他的教导是手把手传授,直到他能独当一面才会安心的放他去真实应对。 应冠星并非蠢人,其实大多数的事情他一点即透,并非需要扶着应训庭当拐杖,但应氏集团如此庞然大物,随随便便交给他确实太不符合常理。 “你父亲回来了,他有什么目的我想你很清楚。” 应冠星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应训庭知道他动摇了,子女对父母的爱可以很绵长温暖,对父母的恨也可以至死不休,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恰好,应冠星对应珙铭只有恨,而且恨得非常非常深。 “我和你父亲虽是亲兄弟,但关系却并不和睦。之前我在应氏有绝对的话语权,他愤恨之下去了西欧,这些年一直不甘心。我不想把事做得太绝,但他并不这样想,我现在身体欠佳,不适合经营应氏,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你父亲的算计。” “冠星,应氏和你都需要做一个选择。” 应冠星沉默了。 应训庭也不再催促他,办公室里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响,应冠星才动起来,这次他主动拿起任命书,语态郑重:“我知道了,我接受任命。” “好。”应训庭右手微抬,做了个手势:“张秘书,做一份正式的任命书,尽快安排董事会。现在可以跟冠星进行初步的工作交接。” “是。”张思学朝应训庭微微弯身,然后起身对应冠星做了个请:“应董,这边。”当即就更改了称呼。 应训庭望着应冠星跟着张思学出去的背影,阖上眼,放松的靠入座椅中。 他如此之早将董事长的位置委任给应冠星,除开系统任务,还有一个出自私心的理由。 那天在医院,应冠星对付溪的保护和关切,后来在警察局里对付溪神色不自然的偷看,都显示出应冠星对付溪有了非同一般的关注。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付溪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但这种情况必须尽早杜绝。 董事长这个职位,可没多余的时间谈情说爱。 第9章 订婚的事还是尽早定下来的好 应氏集团,南苑。 昨夜下了一场雨,南苑里的植物叶片上还蜷捧着宿雨,小心躲避午后艳阳的侦察。 付溪坐在凉亭中,等待着应训庭的到来。 这两天的日子实在难熬,对未来的恐惧和如何才能走对剧情避免惨死,焦灼着他分分秒秒。 而唯一指明方向的订婚房的任务,又因为应冠星的避而不见陷入泥沼。 直到今天早上接到应训庭的电话,说有要事商量。 前思后虑,付溪想完成任务的转机还是在应训庭身上,立刻就赶来了。 “小溪。” 应训庭控制着轮椅,出现在东边的回廊口。 “叔叔。”付溪赶紧迎了上去,帮着应训庭推到凉亭里:“这两天你都在忙什么,我找你说没空,冠星也说没空,我感觉我被你们抛弃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应训庭仰头看他,见付溪的装扮还如平日里一丝不苟,神色间却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怎么了,这两天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应训庭语气温和如常,对他的关心依旧,付溪松口气之后,觉得他的话就像一碗冬日里的暖汤浇灌进他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以言表的感动,连这两天来的烦郁都有所缓解。 失去系统后他就真正成了这世界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犹如一个超脱轮回的天上人被贬入凡尘,堕入六道轮回再尝生老病死之苦。 他无论多么愤恨痛苦,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让自己尽快接受并作出改变。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能依靠的人只有两个:应训庭、俞仕珣。 对比之下,一个对他予取予求不图回报,一个爱他如狂却百般占有控制,他自然选择应训庭。 时隔两天再见到应训庭,付溪都惊讶于自己对他竟然如此想念和渴望,就像在滔天洪水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勉强有了喘息的机会。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应训庭讶然于付溪眼中情绪的复杂,像只被抛弃的小兽在渴求温暖源的靠近。 “两天没看见叔叔,很想念。我去探望你,你还让张思学拒绝和我见面。”这很反常,以前应训庭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也让付溪一度怀疑剧情线发生变化后,是否连应训庭对他的关爱也发生了变化。 “抱歉,这两天精神状态很差,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这两天和那个半个小时才能吐一句话的AI交流,实在耗费心神,他干脆将自己锁在房里,谁也不见。 看着应训庭依旧坐着轮椅的状态,付溪猜想到这两天对于应训庭来说也挺难熬,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听张思学说,因为之前的被病痛折磨得身体机能萎缩,需要常年静养、做康复训练,什么时候能脱离轮椅只能听天由命。 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天骄跌落到半瘫的地步,付溪一时间也分不清他和应训庭到底谁更惨。 “叔叔你现在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付溪不由自主的将声音放低放柔,弯下膝盖半蹲在应训庭的轮椅旁。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只要遵从医嘱认真休养锻炼,总有一天会好起来。”应训庭说着笑了笑,表现得颇为宽慰。 他其实身体并无大碍,主要原因是系统能源不足的问题。从他和系统签订契约开始,维持他生命运转的能量就由系统提供。 系统虚弱他就虚弱,系统强大他就强大。 “叔叔,以后我会用心照顾你的。”付溪为他的豁达震动,在和应训庭认识的五年里,这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逆境,从不气馁,永远能保持最完好的应对姿态。 “不用这么感伤。”应训庭看他如此难过的样子,突然有种说出真相的冲动好让他开心起来,但话到嘴边,想起付溪对应冠星的痴恋,他的快乐从来只被应冠星左右,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应训庭顿了顿,话锋一转:“虽然不知道哪一天能站起来,但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付溪听了这话不禁鼻尖一酸,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痛,忍不住扑到应训庭怀里环抱着他,好像这样就能汲取一点能量,让自己坦然地面对死亡。 应训庭被他扑得一懵,这回是真的四肢僵硬无法动弹了,他无法理解付溪为何突然有这么浓烈的感情。 “怎么了?” 付溪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应训庭被他的脑袋蹭得心里直发软,抚摸他头顶的动作越发轻柔。 这时,南苑入口处,应冠星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过,透过不甚疏密的树枝间,恰好看到付溪扑到应训庭怀里,应训庭神态柔和得一塌糊涂,左手爱怜无比的轻抚着付溪的头顶。 “应总?”中年男人喊了应冠星一声,对方却置若罔闻,不得不小声提醒:“我们还进去吗?” 应冠星:“嗯,我先去跟我叔叔打个招呼。”他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年轻女人吩咐道:“Diana,你先带胡总到右边的凉亭里,我等会就过来。” Diana是应冠星进入应氏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做事干练,察言观色之力极强,她立刻挡在胡总面前:“胡总,我先带您过去休息一下。” 胡总很识趣的跟着Diana去了。 应冠星知道付溪和应训庭很亲密,就像长辈对晚辈的溺爱,晚辈对长辈的崇敬,简单纯粹,哪怕有时候腻歪得让人心烦。 可不知道为何,应冠星总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侧身躲过花坛里斜伸而出灌木枝条,在距离两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应冠星赫然停住脚步,他才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和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做贼一样。 可眼睛就像被定住了,透过绿叶层叠的间隙,应训庭和付溪相互偎依的样子犹如一幅美好的图像,他不由自主的抬脚又朝前走了两步。 南苑的灌木并不高大,绝不足以遮挡他的身形,而凉亭里的两人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时,应冠星见付溪突然从应训庭的怀里抬起头来,仰视道: “订婚的事,我想再问问叔叔的意见。我记得在医院里叔叔病危的时候让我放弃冠星,我当时答应了。但是在警察局的时候,叔叔又要冠星负责,我想确认一下叔叔对订婚这件事的到底是怎么看的。”任务能否完成,应训庭的态度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应训庭抚摸付溪脑袋的手顿住,心底那股柔情如抽丝般散去:“我想问问你的想法,你还想和冠星结婚吗?” 付溪愣了一下,应训庭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 应训庭一直以来都站在他这边,只除了医院濒死的那一次。今天又提出这样反常的问题,难道他是不想自己和应冠星结婚。 “叔叔为什么……这么问?” 应训庭眼角余光有一瞬的停滞,不远处的灌木丛背后黑色西装,身影熟悉。 “我决定把公司交给冠星。” “你把公司让给他?为什么要给他?”原著中应冠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剧情的中后期才当上董事长,这节奏也太提前了吧,董事长每天要处理的事比工地上的砖还多,哪还有时间和主角受沈栎谈恋爱,跟别提和情敌竞争。 “今天早上他已经接受了董事长任命书。”应训庭道。 “他怎么可以……”这怎么行!付溪站起来,不解的低头看着应训庭:“他进公司两年不到,才熟悉了集团的人事和各项目的情况,单独主导的项目是个未开工的安同科技园,不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践经验他都非常欠缺,你怎么能任命他当董事长?!” 应训庭诧异,付溪口里只有应冠星的好话,哪怕应冠星确实做错了,也盲目的把他当个宝一样护着,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付溪如此客观的否定了应冠星。 应冠星也听得抿紧了嘴唇,虽然付溪说的是事实,和他早上说的别无一二,但为何这么刺耳。 应训庭说:“为应氏工作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再说我的身体也不允许高强度的奔波和操劳。” “那你会在旁边协助他办公吗?”付溪问。 应训庭摇头:“不会,既然给了任命书我就该放手并尊重他对公司的管理和决策,冠星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的骄傲,我相信公司在他的手上会发展得更好。” “这也太荒唐了。” “你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 当然荒唐,先不说应冠星的能力都是在绝境中拼杀出来的,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领导偌大集团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剧情线需要应冠星在人生谷底和沈栎患难见真情,才能将两人的感情推向高-潮。 如果应冠星不费吹灰之力就走上人生巅峰,那他要怎样才能激活主角光环和沈栎相濡以沫的爱情携手白头。 “这绝对不行!”付溪果决道:“应冠星贸然当上董事长,首先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服众,更不能掌好应氏这艘巨轮的舵。其次,你的退出会导致集团高层出现权利真空,恰好应珙铭回来了,他肯定会为了争夺权利把公司闹得天翻地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应冠星能不能斗得过应珙铭还是问号。最后,叔叔你能忍心看着你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公司被他们糟蹋了吗?” 应训庭敏锐的注意到,付溪激烈的话语中连名带姓的叫着“应冠星”,口气生冷的陈述不带一丝亲密。 应训庭眸光一动,试探性的引诱他继续说下去:“你就这么信不过冠星吗?” “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付溪握住应训庭的手,诚恳道:“是应氏和应冠星都不能没有叔叔做依靠。” 应训庭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小弧度,但很快消失,没有人发现他这一刻难以自持泄露的心情。因为主角马上就要登场了。 应训庭注视着应冠星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身体和脸部表情都像刚从冻库里拿出来一样,寒色逼人。 “冠星,你来啦。” 付溪猛然回头,正好撞上应冠星的司马脸,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 卧槽,刚才的那番话被他听到了! 什么时候来的?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特么居然做起贼来了! “刚刚有合作要谈,正好约在了南苑。我过来是想说一声,早上我同意了董事长任命书,也相当于同意了叔叔说的和付溪的婚约。” ???还有这事? 这么大个事也不事先跟他说一声,太坑了! 应冠星转头直视付溪又震惊又尴尬的表情,心头那股愤恼的情绪突然得到的畅快的宣泄:“叔叔已经决定把他持有的60%股份,分给你和我。就像你说的,公司离开了叔叔会极不稳定,所以为了公司的发展,免得股东有异议,订婚的事还是尽早定下来的好。” “叔叔,就拜托你帮我和付溪定个日子。” 应训庭:“……” 第10章 明天去选婚房 应冠星上任应氏董事长一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付溪无论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 同时,订婚也提上了议程,暂定于二十天后,日期是9.27。 “叔叔,我觉得订婚后再让冠星出任董事长比较好。一来他有个适应期,二来也留点时间让我和他培养下感情,三来我和冠星真正订婚后恐怕才能压下股东们心里的不满。”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应训庭颔首。 “既然你觉得有道理,那不如……” “所以我送你们一套房子,就在公司附近。” “什么?”付溪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每天在公司和老宅间往返,在路上会耽误不少时间,在公司附近买一套房子,不仅方便他工作,你也可以搬过去照顾他培养感情,公司的股东看到你们住在一起,也就不敢再置喙什么。”应训庭如是说道。 卸任应氏集团的董事长职务后,应训庭就回到老宅休养,深居简出。 老宅是应家在N市二环上,藏在城市公园深处的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古宅,经过多年的维护、修饰和扩建,如今已是一座古今结合的大型住宅。 付溪和应冠星都住在这里。 “你是说……你要送我们一套婚房?”付溪这两天还在想着找什么理由买婚房,应训庭却像知道他心中所想所求,先一步提出要送他和应冠星一套房子做订婚礼物。 “对。”应训庭颔首,他注意到付溪的表情在听到他的提议后确实很欢喜,但更多的迷茫和不可置信。 “怎么,你不高兴叔叔的安排?” “那,那倒不是……”该怎么说,高兴是肯定很高兴。但这也太顺利了,想订婚就订婚,想买婚房就买婚房,应训庭就像路标一样,将前行的方向清晰指引。 彼时,应冠星难得准点下班,刚进了门坐下沙发。 “怎么,你们在说什么?”他看到付溪表情有些怔愣,眼神泛着光,款款望着应训庭。 恰好管家送上一杯冰水,打断了应冠星心里那丝不舒服,玻璃杯的冰沁让他回过神来,赶紧喝一口像是要压住什么,才听到应训庭说要给他和付溪买一套婚房。 “婚房?”应冠星放下水杯,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付溪,对方的注意力仍旧着重在应训庭身上。 从他进门的时候付溪虚虚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没再给过多余的关注,此刻想起刚才的那个招呼声,也显得敷衍至极。 “你怎么想?”应冠星问。 付溪听了他的话,停顿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自己,舔了舔唇说:“我,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一副勉强的表情,好像是谁在压迫他似的。应冠星灌了俩大口冰水,心头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窜。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很喜欢,算了。” “啊?我很喜欢!”付溪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翻脸,简直莫名其妙,明明回来的时候脸色挺好的,不过应冠星一向喜怒无常,翻脸的花样比川剧变脸还多。 付溪赶紧挂上笑容,主动起身坐到应冠星身边:“叔叔说你当上董事长后,每天往返公司和老宅很耽搁时间,叔叔打算在公司附近买一套房子送给我们,这样你也轻松一些。叔叔一直对你很关心。” 叔叔、叔叔、叔叔…… 三句话不离“叔叔”,应冠星莫名就有种买婚房这件事是付溪听了应训庭的话才同意的感觉。 付溪见应冠星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冷。害怕他反悔不肯买婚房,讨好的放低姿态,双手握住应冠星的手臂,连笑容也职业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叔叔说如果我们真正住在一起,也更容易说服股东们。” 老宅占地面积大,房间多如牛毛,虽说大家都住在一起,表面上听起来很亲密,但一个月见不着面是常有的事。 就像应训庭和应长岭这两父子如此不对付,但也都住在老宅里井水不犯河水。以前付溪和应冠星也是如此,明明一个屋檐下却仿佛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 股东们根本不认可他们是一个整体。 “冠星,你觉得呢?”付溪希冀的望着他,这是最有说服力的两个理由了,如果应冠星不同意,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应冠星双唇紧抿,付溪的贴近,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玫瑰没药香像一个开关把他这几天刻意压抑下去的混乱感又释放出来,连头脑也跟着混沌。 还有他抓住自己胳膊的十指,温度穿透衬衫布料熨帖在他的肌肤上,清晰而灼人,恍惚间让他以为两人之间没了那块布料,零距离紧贴。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怎么对付溪有了这种荒谬的感觉,他应该是讨厌这个人的,甚至厌恶到恨不得这个人从此消失。但从医院那天开始,心绪和理智就像断线的风筝,失踪在缥缈的天空中。 应冠星偏过头,正好看到付溪在眼底绽放的笑容,甜腻如饴糖沁入心底,化作一丝丝晶糖蔓延、融化。 应冠星突然听到耳膜上震动的心跳声,属于自己的、有力的、逐渐急促起来的心跳声,接着血液也激勇起来。 “我……”他嘴唇发干,下意识的舔了一下。 “明天是周末,把房子选了。”应训庭直接把事情定了,同时转头对管家说:“张伯,该吃晚饭了,让人上菜。” 张伯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应冠星如梦初醒,快速抽回被付溪握着的手臂,捂住额头处的发际线,掌心是密集的冷汗。 “老宅挺好,我不觉得麻烦,不用买婚房。” “冠星,不要任性。”应训庭沉声道:“买婚房有助于你在公司站稳脚跟,百利无一害!” “不是任性!”应冠星高声驳斥,霍然起身,和付溪拉开距离后,鼻息间远离了那股会让他混沌的香气,他才觉得头脑清晰了一些。 “我……”应冠星深吸一口气,猛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样子就像一直应激的猫:“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还应该多……考虑一下。” 付溪也觉得他一惊一乍的有点反常,但他心里只想着如何让应冠星答应买婚房,没有做他想。 付溪发现应冠星拒绝的态度并不如以往决绝,毕竟以前他提出个什么建议,有时候话还没说话就被应冠星不耐烦的否决。 也许还有一丝希望,付溪也站了起来,刚张嘴就顿住了,如何才能说服应冠星?最合理的两个理由已经被应冠星拒绝了。 “先生,可以吃饭了。”管家张伯和保姆佣人已经张罗好饭菜,食物的香气飘散在客厅中。 “先吃饭。”应冠星转身要走。 付溪看他逃也似的步伐,想也没想就把人拉住,没过脑的话倾倒而出:“冠星,我们同居后我也能好好照顾你,给你洗衣服做饭,和你一起分担公司里的烦心事,我,我……”付溪实在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理由当做筹码说服应冠星,洗衣服做饭这种事保姆做得比他强多了。 分担公司的烦恼?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搞笑。 “我还可以……”说不下去了,付溪绝望了。他的存在对于应冠星来说就是不可原谅的,就算他有再多的本事撞上应冠星这堵南墙都是枉然。 可以什么? 应冠星却因为这没说完的半句话停下了脚步。 付溪无力的垂下头,感觉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后脑勺凉飕飕,就像地狱的阴风吹了过来。 应冠星看不到付溪脸上的表情,但是刚说出那样一句话又低下头,是害羞了? 在他眼底是付溪葱白般的细长颈项,颈侧阴影处凹进的小窝,半遮于衣领中。 可以什么? 付溪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家伙能做什么?不添乱就算好的了,但是后半截没说出的话就像一副画卷在他脑海中展开。 繁忙工作一天后回到家,整洁干净的房间内,付溪已经做好了一桌菜在等着他。 吃完饭,收拾好剩余的家务,然后再处理一下公司的事务就该就寝了。 同居后,他们又是彼此的未婚夫,以付溪对他的迷恋程度和占有欲,肯定会要求跟他睡一个房间。 “我还而已”的后半句,一切都在不言中…… “洗衣服做饭这种事有保姆,用不着你动手。”应训庭几乎是生硬的说出这句话。 付溪悲伤的点头认同,他确实很没用。但他不能气馁,小命就靠着这个任务续了,说什么也要让应冠星买婚房。 付溪绞尽脑汁想再找个理由劝服应冠星,却发现所有路都是死胡同,他茫然间抬起头,见应冠星双目沉沉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他说什么。 “我……”付溪惊奇的发现,自从他说了会帮应冠星洗衣服做饭后,这家伙就停住脚步没走了,难不成他是想让我夸下海口,以后用家务活折磨我? 管他是不是这么想,先画的饼再说:“可以不要保姆,毕竟只有我和冠星两个人住,我会学着做家务……” “好了!”应训庭冷斥了一声,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面容依旧冷静的说:“该吃饭了,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看房子。” “嗯……”应冠星含糊的应了一声,他也不清楚自己回答的是吃饭,还是去看房子。 这是答应了?付溪没想到这样竟然成了,激动得一把抓住应冠星的手说:“冠星,你真好。” 应训庭听到那个轻微到掠过耳朵就消失不见的“嗯”,还有付溪欣喜若狂的样子,双手手紧紧攥住轮椅的拉杆。 “叔叔我来推你过去。”付溪看到应训庭攥紧拉杆的手背青筋崩起,以为他不舒服,赶紧走到他身边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菜。” 应冠星看着付溪推着应训庭走远,头也不回,亲密无间的氛围就像跟刚才对他激情表白的人不是同一个。 应冠星皱紧眉头,原本翘起的嘴角僵硬的压了下去。 第11章 1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上午9点。 付溪和应训庭、应冠星来到一家楼盘的会所中心门前。 楼盘名为仓溪谷,是国内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开发的精品项目,主打高端住宅,以别墅和大平层为主。 付溪对买哪套房子并不在意,只要完成任务就好。而且有应训庭在,他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搞定。 仓溪谷楼盘的开发商赵总已经等候在大门口,看样子是等了不就,一见到车停在门口,立马热情的迎了过来。 赵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中等,笑容亲切有感染力。见到应训庭和应冠星,十分激动:“应董!小应总!欢迎欢迎!很荣幸二位莅临仓溪谷,来来,我们到二楼的包间详谈。” “赵总。”应训庭礼貌性的与赵总握了手。 赵总身边还站着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五官还算周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做工精细裁剪贴身,但这个年轻男人扯扯袖子、扭动肩膀的一些细微的不自在动作,反倒把这件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穿出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应董,这是我儿子,赵越。”赵总拍了下儿子的背,赵越不太情愿的朝前挪了两步:“应董,你好。” 他今天本来是要去参加一个游艇派对,据说他的梦中男神沈栎也会去,结果他爸非要拉他来和应氏的人套近乎,心里呕死了。 作为沈栎的粉丝兼追求者,赵越当然知道应冠星和沈栎的二三事,对应冠星的嫉妒羡慕恨堪比82年酿的陈醋,得知两人分手的消息后呼朋唤友happy了三天三夜。 虽然两人已经分手,但借用粉圈里的一句话,脱粉不脱黑,赵越对应冠星不爽到了极点,同时还非常厌恶应冠星的一个疯批舔狗——付溪。这家伙不仅长得妖艳贱货倒胃口,心肠也是蛇蝎毒辣,仗着认了应训庭当叔叔,常常利用权势打压羞辱沈栎,无所不用其极。 话说,一般有应冠星的地方就有付溪,而且听说两人快要订婚了,怎么没见着付溪的人? 此时,付溪刚好从车上拿出薄毯,盖在应训庭的膝盖上。 “小应总!”赵总和应训庭寒暄完,又和应冠星打招呼,语气惊叹艳羡:“听说小应总马上就要接任董事长的位置了,真是年少有为啊!太了不起了。” “赵总过誉了。”应冠星回握赵总伸过来的手,本该一触即分的握手礼节,赵总却明显感到应冠星握手的力道和停顿。 赵总怔了一下,应冠星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赵总顺着应冠星视线望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正直勾勾的盯着站在应训庭身后,一个漂亮得惊人的青年。 “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啊?”赵总一把拉住犯痴的儿子,挡到他身前,笑容和蔼,好奇的看着付溪。 漂亮青年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按理说这等相貌应该很容易记住。 “付溪。”因为人设不受待见,付溪以前跟应训庭出席各种宴会、活动,如非必要,没几个人愿意主动认识他。这位赵总还是第一个如此亲切问他名字的人。 “付、付溪?!”赵总笑容一僵,因为过于惊异连嘴角都抽了一下,但好歹是老江湖,很快遮掩过去:“啊,是付溪小公子,幸会幸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长相、这气质我还以为是哪个顶流巨星!” 赵总其实并非第一次见到付溪,主要是面前这人和印象中的反差太大了。 一年前的某个慈善晚会,他也像今天这样主动找应训庭寒暄,见应训庭身边站着个陌生的小青年,小青年五官还算不错,但心机城府涂满了脸,姿态也矫揉造作,给人个感觉相当糟糕,多看一眼都是在污染视力。 当时他非常疑惑,这种人怎么配站在应训庭身边。 私下找朋友问了,才知道这个小年轻是外面疯传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应训庭的救命恩人。 此刻再见到付溪,赵总突然怀疑一年前见到的是不是本人,除了五官线条还有一点点熟悉感,眼前的付溪整个人从相貌到气质简直是脱胎换骨、女娲再造,漂亮得让人心醉神驰。 “赵总说笑。”赵总的彩虹屁在付溪听来,不过是看在应训庭的面子上说的违心话,听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赵越就没他爹那么见机,震惊得嘴巴能塞进个灯泡:“付溪?你特么是付溪?!” 这个好看得丝毫不比沈栎逊色的青年是付溪?是他没睡醒还是白日见鬼了! 不可能!付溪那作天作地的样子化成灰他都认得,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神仙颜值的美人。 付溪眉头一拧,这蠢白甜怎么回事?一副被打击得怀疑人生的样子。 他以前只见过听到他名号后震惊转厌恶的,却没见过震惊后变迷茫的。 赵总一巴掌拍在他那蠢儿子的脑袋上:“怎么说话的,道歉!”赵总紧张赔笑道:“我这儿子被他妈惯坏了,总是没大没小,但还好没什么坏心眼。本来今天是想带他来见见贵客涨点见识,没想到一开口就丢了大脸,还望三位海涵。” 赵总赔完礼,见应训庭和应冠星这对叔侄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冷了好几度。转头一看,自家的糟心货还盯着付溪看呢,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赵总气得差点心梗,狠狠拧了下赵越的胳膊,直把赵越疼得“嗷”的大叫一声。 “让你给付溪道歉!” 赵越一边疼得龇牙咧嘴搓着胳膊,心想他的细皮嫩肉肯定被老头子拧青了,一边还是忍不住暗中观察漂亮诱人得像颗甜豆的付溪:“对,对不起……” 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付溪,是他记忆出现的问题还是对面的人被夺舍了? “噗。”付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的表情也搞笑了,就像小孩见到了恐怖故事里的真人,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偷看,说不定脑子里正幻想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能呼风唤雨。 付溪这一声笑让应冠星的脸色更黑了,尤其是对面蠢货见到付溪灿烂笑容后一脸痴相。 “赵总,我想仓溪谷的房子不太适合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聚吧。”应训庭说完,拍了拍付溪的手背,示意他推自己回车上。 应冠星也干脆的转身离去。 “啊?!应董,小应总!”赵总慌忙冲下台阶,急吼吼的拦在三人前面:“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先别走啊……” 他昨天接到应训庭的电话,说是要亲自来仓溪谷看房,兴奋得大半夜没睡。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少人想和应家攀上关系都不得门路。赵总昨晚模拟了几十遍怎么和应家搞好关系,甚至想到搞好关系后,他们赵家从此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 “应董,哎!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仓溪谷的房子是整个N市最好的,保证让能让您满意……”赵总姿态放低,好话说尽,发现应训庭和应冠星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赵总脑子转得飞快,听说应训庭对付溪极尽宠爱,他儿子刚才的行为肯定是触到了这位大佬的逆鳞。 赵总能做到今天的成就,不仅靠脑子好,还因为他处理问题的尤为果决漂亮。眼看着应训庭的轮椅已经到了车门口,赵总当机立断大义灭亲,一脚踹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滚滚!丢人现眼的东西,好心带你来长见识,你给我掉链子,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这蠢东西!” 赵越被他老爹一脚踹到腿肚子,疼得他怀疑腿不是断了要不是有台阶边的扶手挡着,铁定摔在地上。 “爸!”赵越被踹得莫名其妙,还要抗议,一对上他爹杀人的眼神,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赵总还是别太苛责小孩子,他不懂事,你多花点心思教育教育。”应训庭又道:“房子是买来做婚房的,也不是光看一家,如果没选到合眼缘的,我再来麻烦赵总。” 赵总见应训庭脸色缓和下来,好歹给了个空头支票,心里虽然痛得慌,但也不敢再说多什么,只能苦哈哈的送应训庭等人上车:“是是,我肯定会好好教育我那蠢东西。应董有需求的话,随时联系我。” 付溪心里其实有些惋惜,他并不在乎赵越怎么看他,只想早点买房子完成任务。但应训庭和应冠星都走得干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付溪正在扶应训庭上车,就在此刻,脑中突然想起一阵嘈杂的电子音。 [嗞……嗞嗞……] 是、是系统的声音! “怎么了?”应训庭见付溪停顿下来,转头问道。 “我……没事。”付溪激动心脏如擂鼓,系统回来了! 仿佛地狱的上空裂出细缝,阳光穿刺进来,重见光明! 正好要上车,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和系统交流一下。 [A□任务,□□仓溪谷口口C区4号口口。] 系统任务怎么乱码了? [系统?系统?!]付溪是心中不停互换 [嗞、嗞……]脑中响起一阵嘈杂的电子音,像是回应。 [系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任务是乱码?] [嗞嗞……]像极了馈电严重快嗝屁了一样。 不过好歹能联系上了,付溪吊在半空中、受了好几天的罪的心脏终于能放松下来。 付溪赶紧点开控制面板,看着新出现的任务,一大半的字已经被和谐掉了,隐约还是能提取出关键信息:仓溪谷C区4号。 是一个地址。 仓溪谷? 付溪骤然回头,楼盘会所的门头上正好挂着三个金字:仓溪谷。 按照小说发展的戏剧性要求,上一个任务让他买婚房,下一个任务给了个楼盘地址,肯定是要他买这个房子! “付、付先生。”赵总见付溪回头,快速提起精神露出笑容:“付先生要不要再看看,我们仓溪谷这次主打的精品园艺型别墅,风景优美、保密性好,里面入驻了不少政要和明星呢。” 明星? 付溪借着赵总的热情相邀下楼梯:“叔叔,赵总的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要不我们还是看一下吧。” 应训庭沉默了一下:“你真想去看?” 赵总眼前一亮,原来掌管话语权的人在付溪这儿呢。传闻应训庭宠付溪宠到天上,没想到是真的。 “付先生,来都来了不如先去看一看我们的房子,我敢打包票您看了我们的房子后就再看不上别的了!” 付溪笑了笑,对应训庭说:“正好仓溪谷里面也有个‘溪’字,很有缘分。” 应训庭点头:“那就去看看。” 此时,会所建筑的一个拐角阴影处,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正好奇的偷看付溪去而复返。 此人正是被一脚踹飞的赵越,他拿出手机,对着付溪拍了几张照片,发送到朋友圈。 你们猜猜这是谁?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不到十秒钟,评论就炸锅了。 ——卧槽,这是什么人间极品!1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赵狗你换偶像了?这是啥时候新出的小鲜肉明星,不比沈栎差啊。 ——[口水][口水]赵狗快给我发个定位!我要马上见到他! ——只有我注意到这个极品仙男后面的男人吗,虽然拍得很模糊,但五官太优越根本遮掩不住,就是看着有点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赵越一边嫌弃这群人的没节操,一边又莫名暗爽等他说出真相后这群舔狗的会是什么反应。 这么想着就这么做。 赵越立刻回复了几个舔得最卖力的两个损友。 ——这是付溪。 ——滚你妈的,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 ——真是付溪,我骗你天打雷劈。 ——不可能!我又不是没见过付溪,他那张兴风作浪的脸我可太印象深刻了。他是整容了?这他妈哪家美容医院,手艺也太好了! ——感觉没整容,不仅脸不一样了连气质都不一样了。如果真整容了,那得是女娲才整得出来,脱胎换骨了都。 ——劳资不信,除非我亲眼看到。 ——有种你就来,不来是孙子!付溪现在就在我家售楼部的会所中心,应冠星和应训庭都在,说是要买婚房。 ——卧槽,婚房?!他俩要结婚了?孙子你等着,我马上来! ——我也要来!赵狗你等着! 第12章 是沈栎!顶流巨星! 系统回归,付溪连脚步都轻快了些,脑子里像有个小喇叭在放《欢乐颂》,心情飞扬。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兴?”应训庭侧首。 应冠星转头看付溪,果然见他连眉梢眼角和煦如春风拂过,漾漾生波。付溪本是站在应训庭身后推着轮椅,两人连面都没对照过,应训庭是如何感知付溪的情绪变化的。 而他与付溪身旁隔着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竟然无所察觉。 “想到马上要买到婚房,心里高兴。”付溪说到。 当然高兴了,系统总算回来了,小命也有了保障。虽然系统还是个哑巴,颁布的任务也缺胳膊断腿,但好歹有个盼头。 这几天睡不好也吃不下,总觉得脖子上吊着根绳子,好不容易脚落地,终于能松口气了。 应冠星看着付溪脸上的笑容,像一路鲜花次第绽放,灿烂得闪人眼。 选个婚房就高兴成这样?结婚的时候岂不是要幸福得昏过去。 或许是他的过于注视,付溪抬眼望过来。 应冠星犹如上课走神被抓包的学生,赶紧挪开了眼,像是要缓解某种尴尬,他随口问出了刚才的疑惑:“叔叔,你怎么知道付溪很高兴?” “小溪推的速度和平时不太一样。”应训庭回头看了眼付溪,蓦地笑了起来。 俩人像是有某种默契,彼此间的笑容仿若一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交换。 应冠星那一根根因为付溪笑容而兴奋异常的脑神经,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泼了一盆冷水,冰冻了。心里那股熟悉而又莫名的烦躁感像某种气体发酵后顶在喉咙处,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不,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情绪? 叔叔和付溪之间的亲密,不过是因为两人认识的时间久,相处时间多而培养出的默契罢了。 就像他和他的秘书Diana天天在一起工作,不也有很多不用明说,只要一个眼神就心知肚明的暗语。 Diana……应冠星皱眉,楼盘会所门口的一个画面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付溪在决定重回仓溪谷的时候,只询问了应训庭的意见,明明是他和付溪的婚房,却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如果是Diana帮他选房子,会详细询问他喜欢哪种建筑风格,什么户型,有没有特定的品牌选择…… 付溪,却从未与他探讨过。 此时,走在前面带路的赵总在一面金色大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三位贵客里面请,所有房源资料都准备齐了,我还安排了我们公司最好的置业经理做讲解。” 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四名西装白领立刻迎了上来。 “赵总!”“应董好!”“小应总好!” 声音清脆,笑容满分,赵总的员工们热情程度跟他一脉相承,企业文化十分鲜明。 “来来来,今天的主角是这位,我们的付先生。他本月末就要和小应总订婚了,要在我们这里选一套婚房。”赵总两句话让所有员工侧目,立刻把恭敬、仰慕的目光投射到付溪身上。 付溪被看得一个激灵,四名员工两男两女,八只眼睛都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尤其是两个女员工的神色,竟然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喜。 得益于“恶毒男配”光环,付溪走到哪儿都是人见人嫌,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每个人都跟小天使一样热情友爱。 “付先生,这里请。”两位女员工就像景区的锦鲤见到了鱼食,挤掉两个男员工簇拥到付溪跟前。 “付先生有理想的户型需求吗?” “付先生是喜欢大平层还的独栋?” 昨晚21点他们接到赵总的电话,说应氏集团的董事长要来买房子,叮嘱他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政要名人到他们楼盘买房早已司空见惯,起初还没当回事,结果凌晨1点又接到赵总的电话勒令她们一定要把单子拿下。 四人蒙上被子刚睡着,凌晨2点又接到赵总的电话,三令五申拿不下单子就卷铺盖滚蛋,拿下了就每人分6‰的提成,外加年终奖翻倍! 好家伙,四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掀开被子不睡了,摩拳擦掌的准备起了第二天的售房计划。 此刻见到付溪,就跟吹响了冲锋号的战士要去攻占高地,斗志满满。 “付先生,我们仓溪谷大致有五种类型的风格,分别是简欧式、泰式、俄式、中式和地中海风格,如果您有需求的话我们也会请专业的设计师为您量身定做,不知道您有什么意愿?”两位女员工一左一右的挽着付溪,恨不得把他贴成夹心饼干,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一辈子都见不着几个,就是提成和年终奖不拿也心甘情愿。 “随便吧……你们先把宣传册给我看看。”付溪被两个漂亮女孩挽着,完全没有身处花丛中的窃喜,反倒吓得不轻:“我自己会走!” “付先生,我是负责高档别墅C区的顾问。”一个男员工见缝插针到付溪身前,展开手中精美的宣传册:“C区是我们仓溪谷质量和设计最好的房子,我们请的是K国的顶级建筑设计团队打造的房屋外观和户型……” “C区?”付溪立刻抓住这个字眼。 系统任务不就是让他找C区4号! 男员工眼前一亮,指着内页上的一张照片:“您看,这是我们的宣传照,纯实物拍摄,连滤镜都没加,就是这么大气漂亮!” 付溪获救般躲到男员工身边,男员工赶紧领着付溪坐到卡座里,气得两个女员工直捏拳头。 应冠星和应训庭皆是一怔,付溪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虽然如今社会不少人调侃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让人跪下叫爸爸,但这一条似乎在付溪身上并不存在。 讨厌付溪的人太多了,有些讨厌甚至来得莫名其妙,每次他和付溪出门,总能被路边的陌生人躲瘟疫一样嫌恶避开。 在应训庭的眼中,付溪长得一张得天独厚的好相貌,性格活泼可爱,除有些小任性再没别的缺点,与大部分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付溪。 此刻看到两个女销售两眼放光的围着付溪转,就感觉本该如此才对,付溪是属于镁光灯的明星。 应冠星也对付溪的万人嫌的程度深有感触,但今天在会所门口赵家父子的异常表现,再到这四个员工火热如追星现场的表现…… 这几天,付溪的身上就像谜团一样让人猜不透。 应冠星看付溪和那个男销售员聊得火热,两人膝盖挨着膝盖,袖口擦得袖口,突然就觉得碍眼。 他手放到应训庭的轮椅上,正要推着他过去,赵总堆满了笑脸来找应训庭聊天。 “应董,我最近生意上遇到了一些事,想跟您讨教讨教。” 应冠星见惯了赵总这种人的花花肠子,无非是想和应训庭搭上关系,一般情况下他和应训庭都不会理,但是此刻…… 赶在应训庭拒绝之前,应冠星说道:“叔叔,你们先聊,我去付溪那边看看。” 应训庭拒绝赵总的话堵回了喉咙里,他朝付溪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那个男销售说了什么,付溪的神色显得很高兴。 而眼前这位巴巴望着他,就差把“我想跟你尬聊”写在脸上的赵总,应训庭五指压在轮椅的扶手上,淡淡道:“谈不上讨教,赵总有什么疑惑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交流。” 应冠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叔叔的性格他拿捏得很准,温雅彬彬,文儒有礼,为人处事更是如细雨春风,从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所以,他绝不会拒绝赵总。 此时,付溪刚从身边的男销售了解到,C-4还没卖出去,便让男销售拿出这套房子的资料来看。 “付先生真是太有眼光了,这套C-4其实是我们仓溪谷的压轴珍品。”男销售拿出平板为付溪展示:“您看,这就是C-4的3D图。” “确实很漂亮。”从审美的角度来说,这栋中式风格建筑的确实美轮美奂,南庭北院,园林楼阁,删除了不少旧中式的繁复沉重,添加了一些造型轻快的现代装饰材料,整体看起来更明朗通透,山水翠松点缀之下,色彩鲜亮葱郁,好似一块上好的青玉。 “我偷偷告诉您哦……”男销售稍微压低了声音,像是要分享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什么?” “你知道C-4的对面,C-5住的是谁吗?”男销售按捺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期待的看着付溪,像是等他知道这个谜底就会激动得尖叫起来。 付溪被他这表情搞得有点想笑,系统让他买C-4的时候他就有猜测了,加上赵总说过有明星也住在仓溪谷里,周围住着谁不言而喻。 “是谁?”付溪还是配合的摆出了好奇的求知欲。 “是沈栎!顶流巨星!” “不用谈了,我们换一个楼盘买房子。”应冠星拿起付溪手中的平板扔到一边。 男销售人傻了,直愣愣的问了一句:“为、为什么?” 剩下的三个销售也惊了,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买了。 应冠星冷冷的睨视他:“没有为什么。”他拉起付溪:“走!” 第13章 一笑泯恩仇 完了,房子买不成了。 怎么恰巧就被应冠星听到了?! 如果自己强势要买房子,以应冠星的性格绝不会答应,他肯定认为自己买这套房子是故意恶心沈栎。 付溪后悔没早点跟销售通气,别让他提起沈栎。等签了购房合同,积分拿到手,应冠星知道了也就没什么了,大不了把房子退了。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起来!”应冠星见付溪还稳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为什么要走?”付溪抽回手,反问:“他住得,我就住不得了?” 不管怎样绝不能离开,只怕走出这个大门,房子就再也别想买了。 “你!”应冠星最讨厌的就是付溪这种任性妄为的脾气,在对上沈栎的时候尤甚,就像个点燃的炸药桶。 但想着自己已经决定了跟付溪结婚,只好耐着性子劝说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N市这么多房子,你何必跟他做邻居找气受?” 不喜欢沈栎?为什么? 四个销售惊呆了。 沈栎不仅是国内的顶流巨星,在国际上也有不小的知名度,多少人做梦都想和这样英俊帅气的明星做朋友,为什么会讨厌沈栎? “你说得很对。”付溪点了点头。 “那我们离开,重新……”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刚才那栋房子。” 应冠星见他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态度,就想起之前他和沈栎在一起的时候,付溪总是三天两头找沈栎麻烦,稍有不如他的意能作得天翻地覆,反正他的好叔叔会给他兜底,也导致了他越发的肆无忌惮,没有底线。 他当初会和沈栎分手,有一半的责任在付溪。 “我不喜欢!”应冠星冷硬道,放在以前他早就掉头走人了。 “反正你们都分手了,已经是陌生人了,我买栋房子住在他隔壁有什么关系。” 什、什么?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四个销售员目瞪口呆,这个人居然和沈栎谈过恋爱?! 给付溪推荐C-4房子的男销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居然脑残的跟付溪炫耀能和沈栎做邻居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想想C-4和C-5的户型和朝向,C-4是中式,建筑外形较低矮,C-5是简欧式,高出了一个阁楼。也许哪天沈栎站在楼顶花园上欣赏风景,就能看见隔壁庭园里,前男友和他的新婚伴侣秀恩爱,还不得心梗进医院。 完了,这单子怕是谈不成了…… “确实是陌生人了,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过不去。以前你千方百计找他麻烦就算了,现在你还不放过他?你怎么这么歹毒!” “我怎么歹毒了?两栋房子虽然挨得近,但他是明星,几个月不着家是常有的事,你的工作也忙,根本不可能碰到面。再说两栋房子的占地面积那么大,跟隔了几条街没什么区别,约等于是两个世界。” “我都不介意,你在介意什么?”付溪目光灼灼的看着应冠星:“或者说,你是害怕什么?” 我去,这个理由太完美竟然无法反驳。 四个销售不禁为付溪的口才折服,如果不是他们把这几栋豪宅的户型图和视角角度了熟于胸,就真的信了。 “我介意?”应冠星只觉得这几天是被猪油蒙了心,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付溪正常了,是可以沟通的,甚至脑抽之下决定跟他订婚。果然这个人的恶毒是没有改变的。 “算了,你恨沈栎你自己恨去吧,你想怎么恶心他都不关我的事了,你也不再拐弯抹角的来试探我的态度,我绝不可能配合你。”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要买这房子,就取消订婚!” 草,就知道应冠星这臭脾气是不会答应的。 系统给的这个任务也太狗血了,居然要他和沈栎做邻居,以后怕是要天天干架。应冠星坚决反对也在情理之中。 付溪左思右想也再找不到说服应冠星的理由,确实这事儿他不占理。 可是按照剧情的发展,应该是他们都不知道隔壁邻居是沈栎,等他们搬进去了,某个意外的一天,沈栎和应冠星不小心碰到一起,才发现前男友竟然住在我隔壁。 这是一个很好的剧情,但为什么应冠星会提前知道,结果还没开始计划就破产了。 “在吵什么?”应训庭听到这边吵起来,停止和赵总交谈,由赵总推了过来。 “我选中了一栋房子,冠星不同意。”付溪说。 应冠星冷嗤了一声。 “出什么问题了?”应训庭问。 “沈栎住在隔壁。” “沈栎?”应训庭了然。沈栎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主角,怪不得系统给他安排了一个帮助付溪和应冠星买婚房的任务,原来是要让这两个人重新产生交集。 恐怕付溪和应冠星买的这个婚房,最后会变成应冠星和沈栎破镜重圆的爱巢。 “我说了,要么重新选栋房子,要么取消订婚。”应冠星态度坚决。 赵总一听到这话差点背过气去,赶紧要劝说,却听到应训庭开了口:“这事简单。” 简单?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屏息听取他的决定。 “既然小溪确实喜欢这栋房子,那就让沈栎搬走好了。” 大概是应训庭说得太轻描淡写,在场的人都被这个决定震得说不出话来。 “沈栎的那栋房子我会买下来,同时给他一笔钱,重新换个喜欢的住所,这样没问题了吧?” “这不是给一笔钱……”应冠星反驳,应训庭却打断他道:“整个过程不需要你和付溪出面,我来处理,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你觉得我不尊重沈栎?”应训庭问:“既然分手了,就一别两宽。你不是沈栎,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 应冠星答不出话来,他和沈栎确实分手了,就如同付溪所说的那样,他们是陌生人了。但毕竟爱过,在这场恋爱中,沈栎为他付出了太多,等到分手之后的午夜梦回,他才逐渐醒悟过来,他究竟愧欠了沈栎多少。 分手是沈栎提出来的,冷静而决绝,他当时也是气头上,不仅恶言相向,也没有做出任何挽留的举措,以为沈栎还会像以前那样,过两天就主动求和。 但是他等了半个月,沈栎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主动发消息,也没有再回他给他买了那件小公寓。 最后,应冠星尝试性的给对方发了一条微信,却收到了一条无情的系统信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应冠星闭了闭双眼,他不想再打扰沈栎,更不想为付溪的任性买单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每次想起沈栎,应冠星心底都是绵长的刺痛,他以一种孤绝的语气说道:“订婚是你逼迫我的,难道买个婚房你也要逼我?如果你们非要这样……”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赵总,打扰了。” 一个戴着灰蓝色渔夫帽的年轻男人推开了包间的大门。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身材颀长,戴着墨镜,无法看清相貌。 包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个突然闯进的人发生了变化。应冠星还未说完的话像一个所有人都不想解开的谜团,被刨进了深渊之中。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冒失的年轻男人。 付溪却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啊,你是……”赵总有点懵。 年轻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五官俊美,但气质有些冷郁的脸来。 “哎呀,是俞先生!”赵总反应极快,立刻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俞仕珣是N市老豪门张家家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最近才回国,据说能力极强,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功创办三个跨领域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比起张家那个扶不起墙的嫡子强了百倍。张家家主已经有了把继承权传给俞仕珣的想法。 “赵总,好久不见。”俞仕珣朝赵总颔首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了进来。 付溪惊愕的看着他,大反派跑这里来干什么? 俞仕珣也回望过来。这个男人的一双眼就像寒秋里幽冷的雨,凉的寂寥。 两人对视的时间极短,俞仕珣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明明连句话都没说过,付溪却有种自己被对方盯上的感觉。想到原著中俞仕珣对“付溪”一见钟情,性格阴鸷独断,控制欲强,恨不得分分秒秒把“付溪”捆绑在身边。 不由得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我是来找应冠星先生的。”俞仕珣说罢,两步走到应冠星面前。 应冠星记得这个人,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跟在他父亲身后,被付溪误认为是应珙铭的私生子。 和他父亲混在一起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 应冠星面容冰冷,没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 两人身量相当,如此近距离站在一起,相隔不到一米,彼此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像是有两股无形的气场在较量,谁也没有退却的意思。 赵总心里叫苦不迭,怎么感觉快要打起来了,这叫个什么事! 四个销售早就躲到角落里去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要默默吃瓜就好。 “你找冠星什么事?”最终还是应训庭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俞仕珣低头看向应训庭:“应董,以前经常听人提起您在商界的辉煌事迹,非常敬佩,一直想跟您见一面,今天总算如愿了。” “谬赞。” “我今天来不过是忠人所托,等办完了事再向您求教。” 应训庭不置可否,只是默默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虽然话里话外礼节到位,但神色和举动中皆是锋芒。 从外表上来看,气质冷郁像一把淬了冰的枪,有着令人难以防备的危险。 是个棘手的家伙。 “听说应冠星先生今天来这里买婚房,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你父亲。”俞仕珣连声线都低沉喑冷,但却并不让人讨厌:“他感到很欣慰,说想早点看到你们的结婚典礼。他这个做父亲也不知道对你很亏欠,就想给你买套婚房。他现在人还在拘留所里,就拜托我过来帮他付钱。” “我不需要,你可以离开了。”应冠星拒绝得干脆,但突然又想到:“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这里买婚房?” 俞仕珣偏头看了眼苦哈哈的赵总:“这就多亏了赵总的公子,他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我向他询问了一下,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赵总的脸色扭曲得比苦瓜还苦,表面陪着笑道歉,内心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拆解了八百遍,今天晚上非得把他扒皮了不可。 “还是应董说得对,太缺管教了,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给他补课。” “这么说来,买婚房这件事应该全N市都知道了。”应训庭问。 “差,差不多是这样……”赵总都快哭出来了,他儿子的交际网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玩的一起狐朋狗友是真的多,发条朋友圈几百人点赞是常有的事,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能让这群蠢货兴奋好几天,更别提应氏结婚这种大新闻。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他叫来,我……哎!”赵总后悔得捶胸顿足。 “确实全N市都知道了。”俞仕珣拿出手机,缓缓道:“不光是买婚房这件事,朋友圈里还因为一张图吵了起来,现在已经……冲突升级到约架的程度。” “什么照片?” 俞仕珣修长的手指滑动着屏幕,停顿后拇指双击,像是在放大图片。这时,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付溪。 付溪不懂他看自己做什么,但眼神中的意味深长足够让人联想不好的事情。大反派就是危机制造机,付溪不知道他会搞出幺蛾子出来。 俞仕珣将放大后的照片展示在应训庭面前。 是付溪的半身照。 应训庭认出背景在仓溪谷楼盘的会所中心门口,当时付溪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在仓溪谷买房。 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技术很好。精准的定格了付溪央求自己那一刻的表情,付他的笑容一直很甜,尤其是求人撒娇的时候,能让人的心都融化了,无法拒绝。 照片中的付溪微微欠身,轻垂的眉眼温柔脉脉,绯色的嘴唇微张,像是有千万句情话要诉说,又像是要对俯身之人送上甜吻。 应训庭心脏蓦地收紧,照片被切割掉的付溪正对着的人就是自己,这种视觉上错位解读迅速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延伸出去,心悸之情犹如微妙的电流颤动着他抓紧在扶手上的指节。 俞仕珣食指一点,照片缩回,露出了赵越朋友圈下方的最新留言。 ——付溪这是在跟应冠星说话?赵老师摄影技术又进步了!这特么拍得也太甜了,不愧要结婚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把照片放大,手机放到我嘴边,付溪亲的就是我!prprpr~ ——这他妈是付溪!你们跪舔这种人是有病啊! 评论看到这里,四肢百脉乱窜的小电流断闸熄火,应训庭手也不抖了,不可控的想法也撕得粉碎。 这时,应冠星一手抢过俞仕珣的手机,点开图片一看,怔住了。照片里付溪的笑容和那天在警察局里一模一样,就是被这个笑容欺骗,他才以为付溪变正常了,逐渐失去了原则。 付溪的笑容有毒! 果然,评论里都是被他笑容迷惑的人,完全不计较付溪以前做过的恶事,跪舔得毫无压力。 这算不算“一笑泯恩仇”? 应冠星还看到不少误以为付溪要亲吻他的评论,他心里清楚,在售楼会所门口付溪都没搭理过他,付溪说话的对象一直是应训庭。 应冠星下意识的去看应训庭看到这张照片的反应,很冷淡,脸上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你们在看什么。”付溪见他们看了半天也不说句话,凑过来想看一眼手机,应冠星却眼疾手快关了屏幕,手机丢回给了俞仕珣。 付溪皱眉:“你干什么,什么照片不能给我看?” 并非不能看照片,而是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不想让你看见。 此时此刻,应训庭和应冠星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 “是一张关于你的照片,拍的很好看。”俞仕珣将手机把玩在掌心,微微偏头俯视付溪:“你想看吗?” 他的眼神和语气暗含着引诱的意味,于付溪而言,在看原著的时候俞仕珣给他的印象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打开就等于毁灭。 以前有系统在身边做指导,他还能全身而退,如今系统半瘫,他可不想肉身博刺刀,死七零八落。 “那,我还是不看了……”付溪在他冷郁如冰雾的注视下,像只被大露珠兜头砸中的蜗牛,惊吓地缩回了壳里。 “哦。”俞仕珣像是被他过于怂包的表现取悦到了,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收回了手机:“那还真是可惜。” 死变态! 付溪被他的笑容吓得朝后一退,撞到应冠星身上没站稳差点摔倒,应冠星伸手扶住,付溪恰巧摔进他怀里。 一股浓郁的没药香冲入鼻息间,应冠星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和付溪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两人现在的姿势就像他将付溪半抱在怀里,犹如热恋的中的情侣那般粘黏不可分。 而他的手掌正好扶在付溪的腰肢上,纤细而柔软,凹进入的弧度与他手掌的宽度契合完美,犹如浇筑的模型和模具,严丝合缝。 但是下一秒,怀中的温软玉香就挣脱出去了。 “不好意思啊,踩到你了。”付溪仰头问应冠星:“疼不疼?” 疼? 应冠星低头一看,皮鞋上确实有个浅浅的鞋印。付溪什么时候踩到他的完全没感觉,身体的记忆只有萦绕不散的没药香,和手掌上驱之不去的柔软。 应冠星深吸一口气,刚刚还在跟付溪吵架,提醒自己再一次认清付溪恶毒的人品,结果一个简单的碰撞又产生了动摇。 付溪看他脸色越发难看,估计是踩疼了:“我,我只是不小心,你别生气!” 付溪怕他又发飙找自己麻烦,麻溜的躲到应训庭身后求庇护。 应冠星不想再去理付溪,转头问俞仕珣:“你刚才说有人因为那张照片约架,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沈栎的粉丝听说你要和付溪结婚的消息,觉得很愤慨。然后赵越朋友圈里有一部分人因为那张照片拍的很好看,为付溪说好话,两方人马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最终决定打一架分胜负。” 俞仕珣说到此处,颇有些戏谑看向应冠星:“这件事闹到了沈栎面前,沈栎劝说无果,决定亲自出面解决。” “对了,两方人马约架的地点就定在仓溪谷售楼会所门口。” “什么?你说沈栎要来?”付溪两眼一黑,沈栎来了婚房肯定是买不成了。 第14章 双腿酸软十分钟 沈栎要来的消息,婚房购买计划不得不停摆。 其实按应冠星的说法,他们可以换一个楼盘买房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所有人都默契的停留在了仓溪谷的包间里。 有人在等待一个转机,有人在等一个结局,还有的人在等一个判决。 “他们为什么非要选在会所门口?”付溪不解,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简直是专门来坏他的事。 “因为他们想看看你。”俞仕珣顿了顿,大概是接下来要说的话太好笑,语气中也带起些许笑意:“看看是你整容了,还是赵越在撒谎。” “什么鬼?什么叫我整容了,我一直长这样好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付溪走到俞仕珣面前:“照片给我看看。” 俞仕珣将手机递了过去。 “密码!”付溪无语,刚才给应训庭和应冠星看的时候,手机是解锁状态,给他看的时候,就留了一手,逼着自己找他问密码。 “090515。”声音低如轻喃,只够让付溪听到。 付溪按照他的口令输入,解锁的那一刻愣住了,这不就是那天在医院里他和俞仕珣的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吗? 9月5号下午15点左右。 因为前几天和应训庭商量婚期,翻着日历本选日子,对9月的的每一天都很敏感。 俞仕珣将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间设置成手机密码,原因不言而喻。 付溪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对方也回看着他,原本平静的神色在捕捉到付溪不一般的情绪后,瞬间发生了变化,就像猎人在本不期待的陷阱里,竟然发现了落入其中的猎物。 俞仕珣兴致盎然的看着付溪,欣赏他获知自己秘密后的惊慌和无措。 这一刻,付溪感觉自己就像被危险的绳索捆住,无法动弹。 “你看我做什么,看手机。”俞仕珣好心的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相册在这里,你点开就能看到。” 付溪狼狈的移开了视线,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相册里有个“个人收藏”的文件夹,里面只收藏了一张照片。 这份特殊待遇让付溪拿手机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文件夹不用点开就能看清楚,这张照片是自己的半身照,很普通,和他照镜子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尽管完全不想再和俞仕珣说一句话,付溪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张照片……怎么了?”这群人刚才一个个神色凝重的样子,还以为是拍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结果就这样? 付溪这句话反倒让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愕然,再看付溪自然无比的懵懂疑惑,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张照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俞仕珣将手机从付溪手中拿回,哑然失笑:“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也就你这个变态反派觉得好看。 付溪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一定认知的,毕竟系统曾调侃过,如果不给他套个“恶毒男配”光环,很多人在看到他的脸后大概会三观跟着五官走。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他长了一张建模脸,在“恶毒男配”光环之下,任何人都会觉得他丑陋不堪。 等等,按照设定的安排,应训庭和俞仕珣因为角色特殊,是唯二能免除被光环影响的,他们能看到自己的真实相貌。这也是应训庭能爱护他,俞仕珣能对他一见钟情的因素之一。 可俞仕珣刚才说,有两拨人为了这张照片约架,还有人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整容了?也就是说……系统半瘫后也影响了光环的作用? 联想到应冠星这几天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刚才赵家父子的奇怪反应,四位销售人员也对他热情得过火…… 付溪瞬间感到了森森恶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还怎么做任务?! [系统!系统!] 付溪在脑海中急切的唤了几声,没有回应,连“嗞嗞”的电流声都没有,任务栏里的字仍旧一堆乱码。 他现在急需找到一个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光环还在不在。付溪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四个躲在角落里吃瓜的销售人员已经被赵总给赶出去了。 剩下的人中,应训庭和俞仕珣不用问,应冠星肯定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剩下瑟瑟发抖的赵总了。 “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付溪一把拉住赵总走到角落里。 赵总一脸懵逼,且立刻察觉到三道落在他身上的不怎么友好的视线。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赵总早已把趋吉避祸的本领深入到了骨髓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佬的视线跟刀刮似的,但凭借第六感,他第一时间挣开了付溪拉着自己的手。 “付付先生,你什么什么事直接说……”伶牙俐齿的赵总连嘴巴都不利索了,只盼这小祖宗能快点问完放自己一条生路。 “你觉得我……呃……”一时间付溪竟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觉得我好不好看?赵总肯定会恭维他好看。 “我觉得你……那个……”赵总看付溪这么为难也很理解,毕竟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自家未婚夫还帮着情敌说话,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大概病急乱投医才来找他这个老家伙商量这么重要的事,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小青年,长得又这么招人爱,赵总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付先生,过来人给你讲句话,你觉得有用就听着,觉得没用就当闲聊,别放在心上。” “啊?” “等会沈栎要是真的来了,你这婚房不仅买不成了,事情还会闹大,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对应家来说都丢脸。” 恶毒男配不怕丢脸,就怕丢得不够狠。但付溪听赵总的口气好像还有下文,便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看啊,事情闹大是沈栎主动要来咱们会所劝架,那如果把事情闹得更大呢?” “闹得更大?” “本来这件事再怎么闹,也仅限于N市上流圈子的人知道。但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狗仔呢?狗仔来了,网红闻着腥也来了,粉丝就更别提了。沈栎还敢来吗?那群约架的人还敢来吗?” “沈栎可能不会来了,但我的婚房也买不成了。” “您还非得买C-4啊,不能换一套别的?您要不换个A区,B区……” “就要C-4。” “哎……”赵总搞不懂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付溪为啥还固执着要买C-4,不过搞房地产这么多年,再奇葩的客户他都遇见过。 急顾客所急,需顾客所需。赵总凭借着多年的销售经验,愣是给付溪找到了法子:“也行,那就让沈栎心甘情愿的搬走!” “不少明星来我们这里买房子,就是看上了咱们的私密性,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沈栎当初来买房,就是明星朋友推荐的。” “一旦向全天下公布沈栎的确切住址,就算凭借仓溪谷强大的安保力量普通人和狗仔也打扰不到他,他也会觉得不舒心重新找个地方。” 但我并不想让沈栎搬走,不然主角攻受怎么谈恋爱。付溪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赵总恐怕会血压飙升到砍人的地步,所以换了个方式问:“重点是要让应冠星同意买房。” 这就给赵总整不会了,多年来第一次没能抓准客户的诉求。明明是王不见王的情敌,却非要和情敌做邻居。 等等,赵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恩怨情仇没见过,仇敌们向来是两看相厌各走一边,只有那些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才会想尽办法做出超越常人理解的事。 他就曾经见过,原配和小三打得天昏地暗,小三委委屈屈求老公给名分,终于闹得上法庭离婚,结果刚一签字,那头小三和原配跑了,老公得了个净身出户。 按照这个思路,付溪岂不是为了沈栎才非得买C-4…… 贵圈好乱啊! 突然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赵总,感觉自己的脖子更凉了。 他好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被应家的名头蒙了心,非要接下这个单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应冠星结婚?”应冠星和沈栎都分手了,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我爱他啊。”你这话什么意思,考验我的人设? 赵总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还以为你是想和沈栎暗度陈仓,没想到是享齐人之福。 付溪看赵总整个人都不好的样子:“你什么表情,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敢不敢!”赵总脑袋摇成拨浪鼓:“就是觉得这件事难度有点高。” “确实很难。”总算有个人知道他的苦楚了,付溪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总要试一试对吧,人还是要有希望的,万一成功了呢。” “……”你要成功才有鬼了!怪不得你风评这么差,这想法也太毁三观了。 不过豪门多奇葩,赵总转念一想,豪门里发生的腌臜事比电视剧精彩多了,三观什么的就是拿来震碎的,不得不说以付溪的相貌和身形,要是没人为他争风吃醋才是奇怪的事。 “也许……可能还是又希望的,你长得这么好看,自身条件又这么好……” “等等!”付溪咋的听到赵总这句话,才想起最初他找赵总就是为了问他自己长得好不好看,刚才一打岔差点给忘了:“你说什么,你刚刚说我什么?” “额,我……”赵总吓了一跳,见他陡然凝重的语气以为自己冒犯了他,迟疑不语。 “没事,你刚刚怎么说的再重复一遍。” 赵总在付溪压迫感十足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就,就说你长得好……自身条件好……” 完了,光环真的没了…… 这句话是赵总自己说出来的,而且回答得很诚恳,绝没有说谎恭维他的意思。 以后任务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去做无比恶毒的事情保持人设?以前那些讨厌他的人会不会态度转变?尤其是某些三观跟着五官走的配角们,会不会从沈栎的阵营倒戈,反而站到他这边来。 “你还好吧?”赵总见付溪脸色唰的惨白,一副大受打击到的样子,难道还不能夸他好看了? “我觉得我需要抢救一下……”系统不是说过这玩意儿终生有效的吗?植入后就与他身体融为一体,攒够积分才能获得隐去光环的控制权。 “喂!”赵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付溪,那边一直观察他和付溪对话的三个男人同时冲了过来,没想到最快到达的竟是推轮椅的应训庭。 “怎么回事!”应训庭一手抓住付溪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他靠在自己的轮椅上:“你跟他说什么了?!” 紧随其后的应冠星、俞仕珣都是紧张的看了付溪一眼,见他没什么大概,便气势咄咄的转向赵总。 赵总冤枉啊,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付溪那堆虎狼之词他可不敢告诉这几位大佬:“我没有、我真没有……” “赵总赵总,不好啦!有好多人来我们会所中心,像是要打架一样,您看要不要报警!”之前被赶出的一名女销售慌里慌张的推门而入。 “什么,人来了?”赵总脑筋转得极快,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很有一套:“千万别找警察!这群家伙都是些公子少爷,惹不得。你去找副总先稳住这群人,再把所有保安都调过来维持现场秩序和安全,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知道了。”女销售偷看了付溪一眼,语气隐含激动:“还有一件事,沈栎先生来了,说要见付溪先生。” “啊,这么快?他坐火箭来的?” “不是,赵总您忘了,他就住在仓溪谷。他今天没出门,直接从C区过来的。” “……” “你身体不舒服,我代你去见他,也正好跟他商量卖房子的事。”应训庭对付溪说。 付溪定了定神,他和沈栎也许久也见面了。就算是沈栎不来找他,他也得找个机会去见见沈栎。婚房的突破点就在沈栎身上。 “我去见他。”付溪松开应训庭扶他的手,站直,问还站在门口的女销售:“沈栎在哪里,你带我去。” 付溪刚走两步,就被拉住了手。 “我和你一起。” 是应冠星。 付溪倒是能理解,是怕他去找沈栎麻烦。尽管分手了,主角攻还是时时刻刻在意主角受的,容不得别人欺负。 但是按照人设,付溪得佯装愤怒:“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应冠星的态度却异常强硬,抓住付溪手腕的力道不减反增。 “你还这么护着他?还是你太思念他,想见他?!” 应冠星像是被说中,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依旧没放开付溪的手:“鉴于你之前对沈栎所做的事,我不会放心你和他单独见面。你怎么理解都行,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沈栎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半开的包间门口:“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这时,付溪脑中突然响起一阵“嗞嗞”的电流声,紧接着“叮”的提示音。 控制面板上的任务栏更新了。 【A级任务:向沈栎口口,请口口原谅,央求口口口拥抱。任务失败惩罚:双腿酸软十分钟。】 什么鬼?! 任务失败不是扣积分吗?双腿酸软十分钟是什么玩意儿? 求沈栎原谅又是什么东西,他还做不做恶毒男配了?! 第15章 将付溪赶出应家 沈栎不愧是顶流巨星,站在赵总金碧辉煌的豪华包间门口,价格昂贵的装修硬生生的沦为了陪衬。 华丽的暗纹壁纸、昂贵的水晶灯柱、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这些装饰物因沈栎的到来,仿佛有了生命在流动,熠熠生辉。 他仅仅是站立在门口,并没有任何动作,却俨然站在舞台的中央,轻易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我来这里没别的意思。”沈栎缓缓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高定西装,像孔雀的尾羽般华丽高雅,和他那张精致而昳丽的脸相得益彰。漂亮的桃花眼流转多情,却又给人不可近视的疏离感,犹如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玄月。 最终,沈栎站定在付溪面前,他比付溪还高出小半个头,垂眼俯视,气势上完全把付溪打压到了尘埃里。 付溪当然知道为啥自己会矮几厘米就矮进尘埃里,因为系统刚发布的破任务。 求原谅?还要求沈栎的拥抱? 这让他恶毒男配的威风往哪儿搁!他以前肆无忌惮的找沈栎麻烦,使了多少绊子,两人的仇怨可谓势同水火。而今他终于把应冠星搞到手,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正是最得意洋洋的时候,破系统让他给沈栎跪下唱征服?这不符合剧情啊! “我由衷的祝愿你和冠星,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沈栎唇角翘起一抹美好的弧度,态度真诚,语气喜悦,发自内心的送出祝福。 “你……”你这话很反常啊主角受!大半个月没见,沈栎的变化也太大了。 虽然按照剧情,沈栎经历了和应冠星分手的失恋之痛,事业上也因为上升期开始转型,确实会有不小的变化,尤其沈栎又是个明星,造型风格半天一个样都是正常的。 但不管怎么变,一个人的内核是不会变的,就像玉石被雕琢成了白菜,成分还是玉石绝不可能变成真白菜。 而此刻的沈栎,付溪却觉得他陌生得像换了个灵魂。 应冠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深深看着沈栎,不可置信的问:“你是真心的?” “真心的。”沈栎点头,笑容畅快洒脱,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笑出声:“我甚至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如果你们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应冠星想过沈栎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气愤、恼恨?也可能是哀伤、后悔,甚至想过沈栎重新找他,央求他不要和付溪订婚。 但他从未想到,沈栎会毫无芥蒂的送上祝福。 这样的沈栎,太陌生了。 陌生的像一根刺扎进了心里,应冠星不信沈栎会真心实意的祝福他和付溪。 他和沈栎的恋爱,是沈栎主动追求他的。 沈栎对他的追求认真、耐心,无限包容他暴躁的脾气,幼儿园的老师恐怕都没有沈栎这般不屈不挠。 沈栎是个明星,他们认识的时候刚因一部电影爆红,片约广告综艺的通告邀请如雪花堆积在他工作室里,忙得昏天暗地。 即便这样,沈栎也会每天抽出时间对他嘘寒问暖,叮嘱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将粉丝寄来的礼物分享给他,在社交平台和综艺节目访谈中,无数次的暗中表白,说着让粉丝尖叫的情话。 “我是一个很长情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一辈子。” “他对我来说太遥不可及了,在他面前我没有自信,也没有勇气,甚至不敢奢望他多看我一眼。” “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好,但我的好对他来说可能不需要。” 沈栎对他的爱太卑微,像等在原地的戈多,忍耐漫长的孤独祈求着他的到来,又像是虔诚的信徒,跋山涉水跪拜朝圣,只为了他一眼的垂怜。 沈栎对他的爱太容易满足,他闲得无聊的时候回沈栎一条短信,就能秒收到五六条回复,语句欢快,表情包丰富可爱。他一个不经心的想法,沈栎便如获至宝,耗尽心神和财力也要满足他。 应冠星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沈栎对他爱得如此炙热疯狂,大概是上辈子对他亏欠太多,所以才在这辈子展开一场报复性的补偿,弥补犯下的罪恶。 如此一个为了爱他而毫无保留的人,没有人能不动摇。 应冠星决定跟沈栎在一起的那一天,临近圣诞,是他的生日。纷飞的白雪中点缀着节日的喜庆,宾客带来祝福,蛋糕和红酒的香气熏蒸着烛光,温暖朦胧。 他倚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和窗沿上越积越高的雪花等待着沈栎的生日惊喜,时针向西,星光渐沉,当宾客散尽,酒宴冰凉,天地苍茫一片,仍旧没有等到他最期待的礼物。 后来他实在气不过,想着只给沈栎最后一次机会,拨打了手机。 “我在你家大门口,左边的柏树下面等你。付溪说今天你家来的都是贵客,你不想我在贵客面前给你丢脸,要等贵客走了后,你才来找我。” 凌晨两点,簌簌落雪的寒冬,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连路灯都没有的树丛中。应冠星心头一悸,心底坚硬荒凉的土壤上终于有坚韧的草籽破土而出,探出了一抹嫩绿。 那一瞬,他投降了。从未有人进过的心墙因为沈栎而变得柔软脆弱。 他想也没想,踩踏着拖鞋冲破了夜幕和飞雪,将那个痴傻的身影拥入怀中。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立刻拥着沈栎回了房间,为他准备换洗的衣服,再把凉掉的饭菜热了一通,注满一浴缸的热水。他没有假于佣人之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心甘情愿的伺候一个人。 于是他得到有生以来,最好的生日礼物。 窗外飞雪不歇,沈栎在他颈侧哭泣不止。 至今,应冠星都还记得那一晚的美好,像烙印般深刻,无法抹去。 以至于沈栎的那句“我真心的祝福你和付溪,甚至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应冠星的理智不受控制脱口而出:“你是真心的,祝福我和付溪?” 沈栎失笑,像是被这个问题愉悦到了:“我会让你和付溪体会到我的真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要和付溪说清楚一些事。” 他转头看向付溪:“我和应冠星早已分手,没有任何瓜葛了,也不会来破坏你们的关系。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付溪愕然,沈栎的态度竟然十足的郑重,严肃如一份政府的红头文件。 为什么? 应冠星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沈栎说的很明白,他甚至在极力撇清和自己、付溪的关系。 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样也挺好,他为了得到应氏选择了付溪,沈栎为了演艺事业放弃了他,仿佛是命运的捉弄,一切都在冥冥中安排好了,又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残酷。 “既然你说你真心祝福我和冠星,还特地为我们准备了礼物,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我想换一个礼物。”付溪说。 沈栎此刻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机不可失,正是完成任务的最佳时刻。 “什么请求。” “我想和你做邻居,买你隔壁的C-4。” 沈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应冠星一肚子不爽瞬间被点燃,扯着付溪的胳膊怒吼:“你有病啊,你怎么还想着买那套房子?” “他自己说的要让我们体会到他的真心,刚说的话难道就吞回去?” “你他妈……” “冠星!”应训庭一声训斥打断了应冠星的粗话。应冠星烦躁的踹了下沙发,踱了几步找了个椅子坐下,背对着众人,似是不打算再理这破事。 “你为什么要买C-4?”沈栎问。 “因为喜欢,既然你说你和冠星没有瓜葛了,你是大明星很忙,冠星马上就要成为应氏的董事长,也很忙。你们一年到头可能见不到半面,我们不会影响到你。” 沈栎却突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和冠星搬走了,谁来照顾庭哥?” 付溪还在思索之际,应训庭适时的接过了话头:“小栎,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我能照顾好自己。” “是吗?”沈栎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下去。 付溪见沈栎这态度,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沈家还没破产前,“应沈”两家世代交好,来往频繁。 原著中有提起,沈栎小时候经常被父母带到应家做客。 沈栎从小聪颖好学,别家小孩还在玩泥巴的年纪,沈栎已经拿了一柜子的奖杯奖状。出于对知识的渴望和喜爱,恰好又遇到了成绩优异,学识渊博的应训庭,小小的沈栎一下子就折服了,在他眼中应训庭犹如无所不知的神仙,崇拜至极。 应训庭也把沈栎当弟弟对待,悉心教导。 后来沈家破产,沈栎遭债主逼迫,应训庭念及旧情,出面帮沈栎渡过一劫,并动用关系将他送到国外避难,还提供了一笔资金供他读书,给他母亲治病。 应训庭对沈栎而言犹如再造父母,谁的面子他都可以不卖,唯独应训庭的不能不卖。 “前段时间听说你出了事,我很想去看看你,但是当时医院被应长岭封锁了,我进不去。等你出院了又谢绝见客。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只能托人打听你的情况,好在今天见到了你无恙,也就安心了。”沈栎说着半蹲在应训庭的轮椅旁,轻轻的握着应训庭的手,眼中含着泪,尽是心疼。 “不用担心,我很好。”应训庭说着咳嗽了两声,不着痕迹的抽了手,以拳抵唇。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大病初愈,一些小毛病是正常的。医生说不能劳累,所以我就把公司交给了冠星。” “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康复吗?”在沈栎心中,应训庭强大如天神,如今却坐在轮椅上,犹如神坠入了凡尘,心痛之余又有无限怜意。 “不太清楚,不过医生说努力做康复训练,总有一天就能站起来。” 沈栎见他说得轻松平淡,又恍然想起小时候,他每次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去找应训庭,那些困扰得他头疼的数字,在应训庭手中却像乖乖听指挥的小兵,任凭他调遣,任何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后来,每次遇到麻烦,学习上、生活上、情感上……他都忍不住想,要是庭哥,他会怎么做? 久而久之,这个想法就像一道程序植入到他的大脑里,每次大脑运转时的祈使句:庭哥也会遇到这种事吗?要是庭哥会怎么做呢?庭哥…… “一定会成功的。”沈栎坚信。 “谢谢。”应训庭的下句话却让沉浸在过往的沈栎兜头浇了盆冷水:“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你,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拒绝也没什么。” “什么事?”沈栎隐约有了不好的想法。 “小溪很喜欢C-4那套房子,但是他和冠星的存在多少会给你带来困扰。我想从你手中买下C-5,价格你来定。如果你要购买新房,不论是在N市还是全国任何地方,都由我来支付。” 沈栎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嘴角微微颤动,哪怕作为一个获奖无数的优秀演员,他有着绝佳的表情管理能力,却也抑制不住酸涩的语气:“庭哥对付溪真是太好了,好得让人嫉妒……” “因为我欠小溪太多了,总是想弥补他。”应训庭如是说。 “弥补?”沈栎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似如嘲讽。你对付溪的情感可不是弥补。 那年,应冠星生日,他拍完戏已经接近零点,匆匆赶到应家老宅,因为想抄近路从后院翻进去,落地的时候抬头一望,正巧看到应训庭在书房里批阅文件。 从出国到至今回来,他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一时间忘了什么生日,忘了滚满身的雪,忘了手中摔破包装袋的礼物,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遥望。不过是二楼的距离,应训庭的位置却像住在月亮上的广寒宫。 而付溪就像那只受尽万千宠爱的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应训庭身边。 从来只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应训庭立刻丢下了钢笔,摘下金丝框眼镜,温柔的与付溪交谈。 沈栎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训庭和付溪那个草包有什么好谈的,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回的不停歇。 雪夜暗幕之下,散发着柔光的室内越来越温暖,躲柏树下的他被大学覆盖越来越冷。 后来付溪累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训庭小心翼翼的为他盖上毛毯。 然后他看见,应训庭半跪在沙发旁边,手指轻柔的抚弄付溪的脸颊,怕将人惊扰,又想多贪婪的触碰些。 沈栎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应训庭,在他心中苦行僧般修行的神佛,却跪倒在付溪这种俗物脚下,甚至做出偷亲这种事。 那一刻他真的要疯了,妒忌和恨意像火一样焚烧着理智,他攥紧手中的礼物下一秒就要砸向落地窗,应冠星的电话打来了。 沈栎已经不记得自己跟应冠星说了什么,恍然惊醒之时,看见应冠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踩着被雪水浸湿的拖鞋,冲过来将他拥入怀中。 望着眼前这张与应训庭六七分相似的脸,沈栎脑中只剩下一个疯狂的想法。 “小栎,你同意吗?” 沈栎抬头,面对应训庭的询问,心中又恨又讥诮。你这么爱付溪,却只能偷偷摸摸连表白都不敢,还要巴巴的帮付溪追应冠星,亲手为他们布置婚。这一刀刀的割在心口上不知有多疼呢。 “我想问,等付溪和应冠星搬出去,你还一个人住在老宅里吗?”沈栎缓缓道:“我小时候去老宅玩,就觉得太大了,尤其是晚上总觉得很孤独。” 虽然应训庭掩饰得很好,沈栎还是从他微微闪动的眸子中看到了刺痛。 “庭哥,我有一个建议。”沈栎笑道:“你也别买我房子,你一个人住在老宅不方便,多冷清啊。你搬过来和我住吧,我有空也能照顾你,冠星和付溪住在隔壁,有什么事也方便过来。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现在轮到我回报你了。” 应训庭沉沉的看着半靠在他轮椅旁的青年:“听起来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当然完美,都是庭哥以前教得好。”沈栎低笑,昳丽的容貌上的神态比起广场中心的巨幅海报还要生动惑人。 应训庭朝躲到角落里的赵总招手:“赵总,麻烦将C-4的合同拿来,可以签字了。” 赵总:???这也能成? 付溪心里好歹松了一口大气,只等签好字就能完成任务拿到积分了。 本不打算管这破事的应冠星骤然听到应训庭说可以签合同了,猛的站起来,力道之大差点撞翻了椅子:“签合同,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同意了,你和付溪住C-4,庭哥搬过来和我住C-5,也好有个照应。”沈栎说:“皆大欢喜,不是吗?” 应冠星目瞪口呆,不过离开了三五分钟,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赵总赶紧让人把合同拿来,摆放在茶几上。 做了许久观众的俞仕珣,手指夹着一张黑色卡片,压在了合同上:“刷这张卡。” 众人抬头看应冠星,等他做决定。 应冠星胸腔鼓胀,起伏不停,像一只随时会爆炸的气球,整个事件他就是个局外人,被裹挟、被要求,现在连决定也被做了。 “行,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房子要买就买,谁想住就谁住,我反正是不会住的。” “但你要把字签了。”应训庭陈述。 “好,签字是吧。”应冠星已经破罐子破摔,抓住合同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签完合同后把笔一摔,怒火冲冲对付溪说:“付溪,你有本事就继续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撂下这句狠话,应冠星扬长而去。 付溪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他不后悔,任务总算完成了,能苟命了。 【完成B级任务:恭喜宿主与应冠星购买婚房成功。】 控制面板上显示人物完成,付溪一口气还没松就懵了,奖励的任务点数呢?去哪里了? 与此同时,应训庭脑海中也响起了提示音 【完成B级任务:恭喜宿主成功让付溪与应冠星购买婚房,奖励点数:50。请宿主再接再厉完成A级任务:将付溪赶出应家,任务奖励:120点。】 应训庭:??? 沈栎见付溪签完字后完全没有喜悦之情,反而丧得能出殡:“你怎么回事?”别是被应冠星一句话嚇到想反悔。 同时,他发现应训庭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你们怎么了?购房合同有问题?” 赵总吓得一哆嗦:“不、不可能,我们的合同是专业律师团队制订的,没问题……” 付溪没管他二人,而是在脑海中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 [073你别给我装死,我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点数呢?你私吞了?] [073!痛感没有了,光环没有了,点数也没有了。我还做个屁的任务啊?!] 不管他怎么咒骂,系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就在付溪要放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丝丝反应。 [嗞……嗞……] [073!] [您好,055为您服务。] [055?为什么突然换系统?073呢?] [恭喜您在系统故障风暴中幸运存活下来,请珍惜生命,赚取魅力值获得能量活下去。] [为什么会故障,管理局不给我个说法吗?不给赔偿吗?你们凭什么这样!] [重点事项:本次重生后,宿主将不再享有“痛点免除”、“长生不老”的福利,请尽快做好生命健康的保障。] [你们不可能这样,我要申诉!] [申诉无效,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赚取魅力值获得能量活下去。 警告!!!系统能量耗尽,开启休眠模式! 警告!!!系统能量耗尽,开启休眠模式! 警告!!!系统能量耗尽,开启休眠模式!] [混蛋你别装死!你这任务怎么做?为什么全是乱码?!你让我做任务好歹给我说清楚要做什么啊!] [A级口口:向沈栎口口,请口口口口,央求口口口拥抱。任务失败口口口口口口口] 第16章 开启惩戒模式 不能接受! 这也太荒谬了。 加入穿越管理局的时候,付溪是同意了将个人意志数据化的,也就是说他的意识,或许说他的灵魂是不灭的。 “痛点免除”、“长生不死”是员工享有的基本福利,如果连这两点都不再有,那和之前系统故障消失,只能自生自灭的惨状有什么区别。 按照这个什么055的说法,BUG无法申诉,不交代具体情况,发布的任务是马赛克,不仅克扣任务点数,完不成还会被惩罚。 太无厘头了! 求得沈栎的原谅,还要求拥抱?不完成双腿酸软10分钟? 这个任务也太奇怪了。 难道是先向沈栎求和,放松他的警惕,再方便做坏事? 但是这个做法完全不符合人设,原著中的“付溪”一直恶毒得很直白,从来没什么弯弯绕绕。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沈栎皱眉,今天的付溪有点奇怪。从他进来后就有所发觉,虽然还是那么令人厌恶,但隐隐有种付溪比以前棘手的感觉。 以前的付溪愚蠢好斗,脑子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干了坏事喜欢得意宣扬。按理说他成功和应冠星订婚、买婚房、还特地买了他隔壁的房子来气自己,恐怕高兴地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真的要道歉吗?付溪迟疑了。 不是他拉不下脸来道歉,作为一个合格的角色扮演者,系统安排什么任务就做什么任务,绝无怨言。 但是以前做任务有奖励点,10点兑换一天寿命。 这个055说的魅力值又是什么?没有规则,也没说具体作用。 “没什么。”付溪心中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他笑了笑:“就是想对你说一声感谢,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订婚礼物。” “是吗。”沈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应训庭:“你喜欢就好。助人者,必有福报。帮助你,也是帮助我自己。” “付先生,合同都在这里面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赵总将装了购房合同的文件袋递给付溪。 付溪接过合同的时候,听到沈栎说:“粉丝还滞留在会所大厅里,我必须要去处理了,期待你早日入住。” “庭哥,我也期待和你成为室友的那一天。” 付溪看着沈栎从座位上起来,微笑着跟应训庭告别,转身走向大门口。 他没有叫住沈栎,任由他离去。 一步一步,沈栎的身影渐行渐远,付溪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 脑海中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此时沈栎正走过走廊的拐角,下一秒,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什么都没发生。 付溪瞥了眼搁放在桌上的手机,从任务发布之初到现在,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任务栏上没有时间限定,双腿酸软……的惩罚,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溪,走吧。”应训庭说。 “好。”付溪推动轮椅,朝着门外走去。 俞仕珣也跟着两人离开。 赵总一路护送他们下了楼,因为前厅还有大量闹事的公子少爷,便安排了从后花园一个僻静侧门出口。 “已经通知司机在门口等着了,出去就能上车。” “劳烦了。” 这是销售会所供的后花园,供贵客休憩玩耍,或洽谈交流。 不过此刻并没什么人,静谧而闲适。 穿过高大棕榈树,入眼是一大片清波碧漾的人造湖,五六只黑天鹅结队巡视着它们的领地,在芦苇和睡莲之间游弋。 付溪推着应训庭穿过宽大的遮阳伞,前面是一大丛灌木,道路变得有些窄,不过距离门口也就不到百米。 “走了,再会。”俞仕珣先一步走上小道。 离开之前,他似有侧目回望一瞥,凉薄的眉眼,似有某种深意。 等付溪细看的时候,俞仕珣颀长的身影已趋近门口,很快就消失在铁艺门外。 “你和他认识?” 付溪听到应训庭问,答道:“不认识。” “是吗?” “叔叔……认识他吗?”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付溪听他语气生冷,像是对俞仕珣有些不满:“叔叔好像不太喜欢他?” 当然不喜欢。刚才系统对他发布任务,要将付溪赶出应家,顺便给他科普接下来的原著剧情。 付溪被应长岭和应冠星赶出应家后,无处可去,遇见俞仕珣。 俞仕珣对付溪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付溪想要借俞仕珣的力量报复应冠星和沈栎,委曲求全答应和俞仕珣在一起。 俞仕珣对付溪爱得发疯,有着偏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但是系统没说付溪对俞仕珣是什么态度。 “你呢,觉得他怎么样?我看他好像对你很关心的样子。”应训庭问。 “有……吗?”付溪不知为何被应训庭这么问,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和应珙铭混在一起,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你不要和这种人往来。” 这还是应训庭第一次干涉他的交友情况,虽然他内心是不想和俞仕珣过多接触的,但世界线可不会放过他。 应训庭等了片刻没等到付溪的回答,抬头望去:“之前你找他拿手机看照片,问他要密码,他很爽快的就告诉你了是吧?你听到密码的时候,表情很惊讶,为什么?” 付溪推动轮椅的手握紧,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应训庭。又害怕过长的停顿会引起他的猜疑,但话到了嘴边就像卡壳了一样,应训庭非常聪明,一般的借口根本无法…… “快看!付溪!”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 “这边!这边!在售楼部后面的花园里!” 那人站在小便池边方便,无聊的看了下窗外风景,这一看就刚好看到付溪推着应训庭经过。 霎时间,静谧的后花园热闹起来,呼啦啦一大群人冲了过来,前后拦住了去路,将付溪和应训庭为包抄了。 “我靠,真的不一样了!” “比照片上还好看,这特么哪家医院做的手术,太绝了!” “就算换一张再好看的皮,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恶毒。你们别被他骗了,他根本不配和沈栎比。” 眼看就要到出口,却在这时候横生事端。 “让开!”应训庭一声冷斥,这群人不得不后退三舍,但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碍于应训庭的威压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但总有胆肥的敢凑上来假装和付溪说话套近乎,想趁机看清他的脸。 “喂,付溪……” 付溪感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背,就是此时,脑中响起了一道迟来的电子音。 【任务失败,开启惩戒模式:双腿酸软十分钟。】 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抽取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付溪只觉得双腿飘忽忽的犹如踩在云端,又好像独立在高高的梅花桩上,风一吹就会狠狠摔成八块。 “付溪,你让我看看……卧槽!”那人只不过轻轻拍了下付溪的肩头,想骗付溪转过来脸来偷看一眼,结果没想到手刚碰到付溪的肩膀,付溪身子一斜就摔进了人工湖里,砸起了巨大的水花。 “天啊,他掉进水里了!” “艹,我就说他换张皮也换不了他那颗歹毒的心,碰一下就跳水,碰瓷水平可以申遗了!” “付溪!”应训庭记得付溪是会水的,紧张之余没有太过担心,但很快他发现付溪并没有浮水,身体就像石块沉入水中,没有半点挣扎。 “付溪!付溪!”应训庭挣扎着起来,刚才完成任务兑换了120点数,勉强能支撑身体行动将付溪救上来。 他支起身体就要跳进湖里,手臂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 “庭哥,我去!” 是沈栎,他话刚说完,一跃扎进了湖里,游向付溪。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8-18 22:55:29~2021-08-22 00:3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开启惩戒模式:晕眩十分钟 落水得太突然,当冰凉的湖水灌入口鼻,夺走了所有的呼吸,付溪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惩罚有多么可怕。 他努力张开双臂,拼命浮水,但双腿失去了控制力,根本无法蹬水借力。 人工湖并不深,他的双腿甚至能触底,可是酸软无力的状态根本无法站稳。 更糟糕的是,腿抽筋了。 “救……”缺氧让意识昏沉,碧粼粼的水面像切割的厚玻璃片,光怪陆离的碎裂、聚合。 这是要死了吗? 他只是想做一个实验,试探这个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不过拒绝了一个普通的任务,系统却要夺走他的生命。 [早已跟宿主说过,要做好身体健康保护意识。] [你、混蛋……]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我……] [友情提示,宿主现在已和普通人无异,天人五衰、病痛衰老,一样也逃不了,请珍惜唯一的一次生命,努力积攒魅力值。] 很快,付溪的意识涣散,身体逐渐沉到水底。 “救起来了!” “沈栎把他救起来了!” “快把人拉起来,快!” 沈栎托着付溪浮出水面,岸上围满了人。 “快搭把手把人拉上来。” “沈栎,抓住我的手!” 趴在岸边的人纷纷伸出援手,先是将付溪给拉上了岸,再将沈栎也拉了起来。 付溪被人平放在岸边,沈栎跪在旁边大口喘气。 “让开!”应训庭一声怒叱,众人不敢触他霉头,赶紧让出一条路。 之前那个拍付溪肩膀的人吓都魂都没了,他手刚碰到付溪,真的只是轻轻的挨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付溪会掉进水里。 这会儿付溪被沈栎救上来了,赶紧过去问:“怎么样?人还活着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轻轻挨了一下,我真的……” “应董,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人直接哭了起来。 “滚!”应训庭脸色森寒可怕,众人不敢直面他的怒气,有人好心的赶紧拉开了罪魁祸首。 应训庭来到付溪身边后,立刻推来轮椅跪在地上,手指放在付溪鼻息间,似乎已没了呼吸。 “付溪?” 此刻的付溪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胸口不见半点起伏,了无生机。 “付溪!”应训庭再将手指放在他的颈动脉处,没有跳动! 不容耽搁,应训庭立刻交叠双手在付溪胸口做起心肺复苏:“付溪!!” 双手用力下压,一次、两次、三次…… 快醒过来!醒过来! 每下压一次,应训庭心中的希望增一分,又减两分。 没有反应…… 他不得不一手捏着付溪的下巴朝后仰,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对准他苍白的嘴唇做人工呼吸。 “庭哥……”沈栎错愕惊呼,双手紧紧揪住湿漉漉的裤腿。 他救付溪,一是为了阻止应训庭自己跳下去发生危险,二是在应训庭面前救了付溪能刷个好感度。 按理说他救得很及时,付溪大概就是个鼻腔口腔呛水的程度,怎么会溺水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得应训庭心肺复苏+人工付溪。 明知道应训庭的人工呼吸是救人,但那一次次的唇齿接触,却让他妒火中烧。 他好后悔,他不该救付溪。眼看着应训庭做了半天努力,付溪没有丁点反应,他心里渐渐产生了阴暗的想法:要是付溪真的死了…… 要是死了该多好! “付溪?!”应训庭感到唇下的人的喉咙似乎动了一下。 “咳咳……”付溪咳出了一些水。 “付溪!!”应训庭赶紧侧过付溪的身体,好让他呼吸更顺畅,吐出更多的水。 “咳咳……咳……”付溪咳得太用力,喉咙疼得像钢丝刮过一样,他艰难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应训庭:“叔……”是你救了我吗? “太好了,终于醒了!”应训庭的声音都在哽咽,将付溪拥在怀中,手掌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颊:“我差点以为你……” 付溪张了张嘴,呛了太多水,呼吸还不顺畅,说不出话来。但是听着耳边应训庭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看着上方湛蓝的天空,总算有种活过来的真实感。 居然活过来了? 沈栎看着应训庭劫后余生的庆幸,搂着付溪的神态就像稀世珍宝失而复得。 心里的失望和恨意像涨潮一样淹没了他,刚才他主动跳下去救付溪就是个错误,又或者他为什么没在水里多拖延上几秒。 “应董,救护车来了,快让付先生去医院看看!”赵总在得知付溪落水后,第一时间找来救生员,打了119。 结果救生员刚到,应训庭已经开始救人了,手法专业根本用不着他们。 赵总心理叫苦不迭,只盼着付溪能没事,不然他得去给付溪陪葬。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将付溪放上去,送进了救护车。 赵总连忙把应训庭扶起来坐回轮椅上,小心翼翼的说:“应董,医院不远,我送你过去。” 应训庭握住轮椅扶手后,双手还在颤抖,但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好。” 赵总心里也送了口气,推动轮椅出后门。 “等等。”应训庭转头,看着还跪坐在地上,被粉丝围住的沈栎:“小栎,谢谢你救了付溪。你也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沈栎抬头,哪怕耳边充斥着粉丝叽叽喳喳的关切声、夸赞声,他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应训庭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 “好,我刚才被付溪勒得脖子快断气了,肌肉也有点拉伤。” “被溺水的人勒住脖子是最危险的,水性再强的人也会被拖累淹死,沈栎你太勇敢了。” “对啊,沈栎你有没有事?你的嗓子可是天使之音,要是伤到了就太可惜了。” “可不是嘛,要是因为救付溪把嗓子……咳咳……” “不碍事,没大家说的那么夸张。”沈栎说着看了下应训庭,对方却全神贯注的望着救护车。 沈栎双手捏成拳头,艳阳九月天,他湿透的全身却冰冷如在凛冬。 …… 付溪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喉咙也火辣辣的疼。 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睁眼发现自己在病房里躺着,应训庭就在床边,趴在他手的位置休息。 “叔、叔……” “醒了?”应训庭听见动静立刻坐了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付溪摇摇头:“想喝、水……” 应训庭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喂他喝了两大口:“好些了吗?” 温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付溪顿时觉得精神好多了:“是叔叔,救了我吗?” “不是,是沈栎跳下救你的。” 沈栎?这倒是奇怪了,沈栎最讨厌他不过,怎么会救他。 “但是,我记得是叔叔,急救……” “你被沈栎救上来后,我发现你没了呼吸,情况紧急就给你做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应训庭一边解释,一边注意付溪的神情。 他以为付溪不记得了,但既然付溪知道,他又不禁期待起什么。 “谢谢,叔叔。”付溪说着,不禁眼眶湿润。 他当时虽然昏迷过去,但还有知觉,大概是系统让他深刻体会惩罚的可怕,他就像单脚踮在平衡木上摇摇晃晃,半步踏错就是地狱。 就在他要坠入深渊的时候,耳边传来应训庭的呼唤,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胸腔过于疼痛的挤压,还有唇上冰凉的触感,大口大口的空气冲撞他的喉咙,在窒息和用力捕捉氧气的恐惧中,应训庭是他唯一能求生的浮木。 “你这是怎么了?”应训庭用拇指揩掉他眼角的泪水,温柔的低声道:“别怕,有叔叔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叔叔对我太好了……如果这次没有你……”付溪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有应训庭在,他恐怕就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太平间。 “叔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直以来,付溪虽然很感激应训庭对他的帮助,但系统告诉他,小说里的人物都是NPC,不能对他们产生感情,更不能迷恋上他们。不然做完任务时会很难抽身,会特别痛苦。 073举过很多反面例子,以前有一些宿主和小说世界的NPC产生感情,眷恋“它们”无条件的爱和牺牲,要么导致任务失败,要么精神崩溃。 “因为……”应训庭指腹轻柔的擦过他的眼角,凝视他盛着泪光的双眼,红通通的,可怜得像个被打湿的幼兽。 “因为我……” [警告!宿主不能……对小说世界的、人物……产生感情,不能爱……影响任务完……否则将会、死亡……警告!警……] 嘲哳的电子音在应训庭的脑海中拉响警报。 “叔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付溪喃喃,盛满的泪水从眼角滚落,像是在逼问应训庭,又像是在逼问自己。 应训庭怔忪,手指从付溪颊边滑过,落在了枕头上:“因为我曾经向小溪的父母承诺过,要守护你一生一世,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是吗……”付溪想系统是对的,NPC是没有心的,哪怕他们被世界规则设定得完美无缺,哪怕他们对你的付出一心一意。 “是哪里不舒服吗?”应训庭用手掌擦掉他的眼泪,以为是溺水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不用害怕,已经过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叔叔说,我就在这里陪你。” “要不要吃东西?” 付溪摇头。 “那就好好休息,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付溪看着他温雅俊美的脸,他对自己的关心毫不作假,体贴水到渠成般自然。 在应训庭这里,他是特别的存在,他从未见应训庭对其他人如此耐心亲密。 以前的剧情中,此刻的应训庭已经死了。但他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自己床边,多出了许多无法预料的变数。 “叔叔,你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 “叔叔,你会给我找个婶婶吗?你喜欢什么样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付溪笑了笑,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在应训庭的脸上:“因为叔叔对我太好了,一想到叔叔以后会组建新的家庭,心里眼里只有婶婶,我就很吃醋。” “胡思乱想些什么……”应训庭用右手遮住付溪的双眼,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无法控制的表情,尽力让声音镇定如常:“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叔叔知道,我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付溪将手覆盖在应训庭遮住自己双眼的手上:“我想叔叔只对我一个人好,不然我会特别特别嫉妒。” “嗯……”应训庭淡淡应了一声,不知是在敷衍付溪还是在敷衍自己:“睡吧。”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在抽回的一瞬间被付溪握住。 “叔叔,要不然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 应训庭能感觉到付溪的睫羽像在自己的掌心颤动,好不可怜。 “付溪,你给叔叔出了好大一个难题,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 “结婚”两个字让付溪松开了手。 “对不起叔叔。”我太贪婪了。 应训庭收回自己的手,看付溪紧闭着双眼,睫羽间还有莹莹细碎的泪光。 “好好睡吧。” 付溪不想睡,他察觉出来应训庭不想和他说话,只好闭眼养神。 大概是他太疲惫了,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 等付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病房内黑乎乎一片,窗外却是万户千灯。 “叔叔?” 没有回答,房间里很安静,应训庭不知道去哪儿了。 付溪想找自己的手机看看时间,没找到,才想起来他落水了,手机肯定也逃不了进水的命运,早就死机了。 付溪掀开被子起床,去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才看到自己床头上挂着时钟,21点。 咔哒—— 房门把手打开的声音。 “叔……”付溪以为是应训庭,但高高的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必然不是。 啪嗒。 那人按了门口的开关,病房被照亮。 来的人居然是沈栎。 “你醒了?”沈栎走进来,目光先是扫视了一圈房间。 “看见我叔叔了吗?”付溪问。 “叔叔?”沈栎笑了:“你怎么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睁开眼就要找妈妈。你都要和应冠星结婚了,怎么还扒着庭哥不放,该来照顾你的人是应冠星,他人呢?” 【B级任务:请口口沈栎原谅,口口道谢,口口拥抱。失败惩罚:晕眩十分钟。】 新系统真的很执拗,看来非得要他完成这个任务才肯罢休。 上次任务失败的惩罚是双腿酸软十分钟,看似普通,却让他差点溺水而亡。 [055,你的惩罚我领教了,死亡确实很可怕,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妥协。] [宿主和系统是一对一绑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为了威胁我差点把我弄死,如果不是应训庭救了我,怕是你我都已经被格式化了吧?] [但是我不喜欢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想变成你的提线木偶。] [你白天还对我发过警告,说你能量耗尽要开启休眠模式,怎么不会儿的功夫又跑出来催促我做任务?] 脑海里空净净的,没有回答。 [晕眩十分钟的惩罚是什么?被吊灯砸到?撞到墙上脑震荡?] [你要是不回答我,这个任务我还是不会做。大不了大家一起数据清零!]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还以为你真死了呢,你说话倒是挺麻溜的,怎么发布个任务全是和谐词?] [请宿主认真……] [你信不信我马上让沈栎走人!以后有我的地方没有他,有他地方没有我,一辈子都见不到面!] [……] [说话!] [能量不充足,无法显示完全,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会在恰当的时机为你解释疑惑。] [恰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沈栎见付溪被自己的羞辱了,半天没吭声,只坐在床边不说话。 他本来是想利用探病的借口,来看应训庭,结果应训庭没在这里。 “既然你没什么大碍,我走了。” [沈栎要走了。] 沈栎转身走到门口,前面不远处就是电梯,离开这里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我不是073那种低等系统,不会被格式化,劝宿主好好做任务。] [是吗?那你惩罚我吧。] [……] [沈栎马上到电梯口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除非你杀死我,不然有我的地方没有他,有他的地方……] [事故障碍导致世界线改变了你不需要再做恶毒男配必须和所有主要人物打理好关系并获得他们的好感度升级魅力值你越受欢迎我的能量就越多。] “沈栎,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付溪喊住沈栎。 见系统终于妥协,付溪也不再逼他。只要打开了这个口子,那些疑问总能得到答案。 沈栎手指刚放在电梯按键上:“什么话?” “你能回来吗?” 沈栎并不想为他浪费时间,手指已经按下了摁钮。 “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付溪跑出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沈栎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阵嫌恶,用力甩开。 “你做什么?!” “沈栎,谢谢你救了我。”付溪说道,态度非常诚恳。 沈栎嗤笑了一声,有点意外付溪居然像模像样的对他表示感谢,但也许是溺水差点死去对他造成的阴影太大,才会勉强做几分钟正常人。 “并不稀罕你的谢谢,如果你早点和应冠星结婚,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以前我对你做了许多错事,希望你原谅我。” 沈栎狐疑的看着他,很是怀疑他有什么别的目的,毕竟以前的付溪给他下了不少绊子。 但想到付溪如愿以偿快和应冠星结婚了,两人现在不是情敌,付溪刚从鬼门关回来,性情大变想通一些事也算正常。 不过这不代表他会给付溪好脸色,想到白天应训庭为了救活付溪那不顾一切的样子,是那么惶然惊恐,仿佛只要付溪死了,天都塌下来了。 沈栎沉了脸色,冷漠又充满恨意:“怎么,现在想做个好人了?” “希望你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 沈栎瞥向付溪苍白的脸,好像是在真诚的渴求他的原谅。那无辜可怜的样子,竟让他有种自己才是那个恶人。 “我不是圣母。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什么都一笔勾销,收起你的可怜相,我不吃这一套。”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沈栎不禁怀疑付溪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付溪这个“胜利者”为什么要来找他这个“失败者”求原谅?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付溪:“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也不怪沈栎不信,连付溪自己都不信。 “好吧。”这个任务本身就很奇怪,虽然055声称要让他和所有人搞好关系,但是搞好关系并不是一句求原谅就能达成的。 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按任务要求把步骤走完再说。 付溪张开双手抱住沈栎:“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想请求你原谅。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这句话付溪说得很真心,哪怕不为了系统任务,沈栎确实救了他。 沈栎打死也没想到付溪会来抱他,付溪没有用力,他的手臂很软,仅仅是搭在他肩头上,没有过多的冒犯。像是一种试探,又像是一种祈求的服软。 付溪白皙的颈项就在眼前,看起来格外的纤细脆弱,就像是只坏猫咪主动露出的肚皮讨好求饶,这一瞬,沈栎发现付溪是真的想得到他的原谅。 意识到自己突如起来的心软,沈栎一把推开付溪:“你他妈有病吧!” 【任务失败,开启惩戒模式:晕眩十分钟】 艹,说惩戒就惩戒吗? [等等,万一我等会就说服了沈栎了呢?你特么……] 没有丝毫延迟,晕眩感就像火车穿越隧道,轰然而至。 他被沈栎这么一推,脑袋磕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其实并不痛,但晕眩感就像是被撞出了脑震荡,付溪已不知今夕何夕,一阵天旋地转间就躺到了地上。 “喂!搞什么?付溪!”沈栎没想到他不太用力的一推付溪就一躺不起了,他立马把付溪拉起来。 “喂!你别装死!你是不是故意碰瓷我?!” 我没有装死,也不想这样…… 付溪在心里艰难的回答道。 叮—— 电梯门在这时开了。 “付溪!” “沈栎,你在做什么!” 电梯里,应训庭和应冠星同时出现,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这种状况。 沈栎脸一黑,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总算知道付溪到底要干什么了,还真当他良心发现要跟自己道歉,结果还是为了陷害他。 第18章 口口应冠星同居 还好这次只是单纯的晕眩。 等付溪终于能身体的控制权,发现自己又躺回了床上。 [055,我们需要约法三章,你这样突然判定任务失败,非常不道德。] “病人好像清醒过来了,没事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说道。 付溪睁开眼,看到病床旁站着一个女医生,正在收拾医疗器械。 “付溪,怎么回事,刚刚怎么晕倒了?”应训庭问道。 应训庭回来了? 付溪看到旁边还站着应冠星和沈栎,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沈栎,看他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惨了,天大的误会。 完全能想象他晕倒后,沈栎肯定以为他又在碰瓷。 如果正巧被应冠星和应训庭看到,恐怕沈栎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心梗无数次了。 “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晕倒了,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不关沈栎的事。”付溪说完心里就咯噔了,这话怎么这么绿茶:“不是,我真的……” “算了,就是我推的。”沈栎心里呕得想吐血,他被付溪陷害不是一次两次了,再怎么澄清都没用,而且就算调监控,也是他先推了付溪一把。 “不是,跟你没关系。”付溪赶紧解释:“我是真心想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还有以前针对你做的一些错事道歉……” “你道歉就好好道歉,你抱我做什么?”沈栎要气疯了,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相信这个混蛋的说辞。俗话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怎么能突然被付溪蒙了心。 “……向你展示我的真心?”付溪搓了搓拇指和食指给他比了个心。 “……”什么鬼? “也就是说,不是沈栎把你推倒的?”应冠星捏了捏眉心,白天他一气之下回了公司忙项目,同时关了手机免得被打扰。等忙完已经到晚上了,这才开机,然后就收到了无数的电话和短信。 看到付溪溺水的消息,他马不停蹄的又赶来医院,又遇上这场闹剧。 “不是他。” “是我。” 付溪和沈栎异口同声说道。 沈栎诧异的看着付溪,他其实并不想承认,他当时只想把付溪推开,用的力道并不重。 但应训庭已经调了监控,视频很快会送到他手上,就算沈栎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而且经由医生检查,付溪不是装晕,是真晕。 “这只是一场误会。”付溪直接做了定论。 此时,医院的监控正好发到应训庭的微信里,付溪握住他点开微信的手:“要不就别看了,直接删掉吧。” “删掉?”应训庭看了眼沈栎,又转回头看了眼付溪,这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默契。 应冠星惊愕,付溪对沈栎的敌视和怨恨就像永不熄灭的火山,怎么可能有这么友好的时刻。 沈栎更是不敢置信,付溪不找他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有这么与人为善的时候? “确实是误会,叔叔能拿给我删掉吗?”付溪朝他摊开手掌。 “好。”应训庭将手机放到他掌心。 付溪将视频删除后,再将手机还给了应训庭,笑着对沈栎说:“删除了。” 沈栎面色有一点僵硬,这极短的时间内,他的心情从怀疑到猜忌,到勉强动摇信任付溪,再到被欺骗的愤恨,而此刻,他竟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他的心情。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沈栎压了压唇角,表情不太自然:“也原谅你了。” “谢谢你,沈栎。”不论是出自私心还是为了任务,付溪是真的谢谢沈栎这句原谅。 付溪很难不猜想,如果再得不到沈栎的原谅,偏执狂系统会不会有一次给他安排这个求原谅的任务。 现在终于解脱了。 沈栎看着付溪脸上轻松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他的原谅人生都圆满了。 沈栎怔一下,心情微妙。 “既然误会解开了,我就先走了。”这个地方沈栎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这算什么?他和付溪和解了? 站在电梯门口,沈栎踢了一下墙角,心里不甘,却又觉得挫败。 他莫名就想起付溪为他比的那个心,还有他调皮又讨好的笑容,想想就气得发心烦,偏偏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病房中,付溪正在质问系统。 [055,我这任务算完成了吧?我觉得沈栎这次是真的原谅我了,就跟你说不能轻易判定任务的成败。而且你的惩罚机制有问题,我要申请赔偿!] [……] [你怎么不说话?] 055并不想说话,它并不是什么系统。 它是一部小说里的世界意志,由于前几年智网主神扫黄打非,它作为一个搞颜色的世界意志自然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好在它跑得快,没有像其他同类被无情的格式换,数据清零,但也因此元气大伤。 原本它再收集几年数据就能升级为世界规则,成为一个独立的意志存在,却没想到功败垂成。 在逃跑的过程中,它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新生的小说世界,等级很低,世界线都不完成,它完全有能力掌控这个世界的主角,制定剧情发展线。 令它没想到的是,这个残缺是小说世界居然有穿越管理局的员工来补齐剧情。 穿越管理局的系统能量巨大,而且拥有掌控世界线的能力,它不得不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终于在前几天找到了机会。 重要配角应训庭即将死去,世界线出现波动,它便趁此机会抢夺了073的能量,替换073成为付溪的系统。 它本该将073彻底抹杀,却没想到这家伙还偷藏了一个内核,不仅延续了应训庭的寿命,还绑定了应训庭。 而它因为抢夺073的位置耗费了巨大的能量,且并不具有颁布任务的代码,在控制面板上它打出的文字只能以乱码的形式出现。 为了获得能量,更为了早一步积攒出能力抹杀系统073,它不得不逼迫付溪做任务,获得魅力值。 做为一个搞黄色的世界意志,所谓魅力值不过是装饰后的说辞,它需要付溪和所有的重要角色都发展出不可描述的关系,以获取能量。 但是,付溪却不是一个好操控的角色。 [055,请你下次发布任务的时候,要么规定时限,要么制定出让人信服的标准。] [还有,新的世界线是什么样的,我有权知道吧?] 055看着不停叫嚣的付溪,恨不得抹杀掉他的意识。 但它不能,它还得靠付溪赚取能量,同时还不能让付溪怀疑它的目的,偏偏付溪在它的底线上反复践踏。 不能忍,它一定要给付溪一个更深刻的教训。 【A级任务:口口应冠星同居,口口时限:24小时。口口惩罚:失去意识一小时。】 [055?!新的世界线到底是怎样的?] [我为什么要和应冠星同居,沈栎呢,他怎么办?] 055并不理会,它有的是办法让付溪就范。 此时,应训庭那边也收到了新的任务提示。 【A级任务:阻止付溪和应冠星同居,完成时限:24小时。奖励点数:150。】 应训庭眉心一蹙,见应冠星正看着付溪,表情柔和了不少。 自从刚才付溪主动删除视频,和沈栎和解,这个举动不知道是戳动了应冠星的某个软处,看向付溪的神情添了不少温柔和认可。 “小溪,本来之前医生说你已没什么大碍,醒来就可以出院回家。但是突然又晕倒,我想还是在医院多观察一天。”应训庭说道。 付溪脑子里混乱得很,自从055发布的任务后,不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再出现了。 此时应训庭说让他在医院多住一天,他当然是愿意的,但是055要求他和应冠星同居,不完成任务就会失去意识一小时。 失去意识一小时可不是睡一觉的问题,在哪里失去意识一小时才是重点。 “你别纠结了,叔叔说得对,你在医院再观察一天更保险。”应冠星说道。 付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时限有24小时,他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思考。 应冠星见他乖巧点头,心中又是一软。 此时的付溪脸色还有些苍白,半坐在病床上,包裹在白色的被单和枕头之中,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可怜。 他走过来揉了揉付溪的脑袋,本只想安慰他几句,却感觉到付溪在他的轻揉之下僵了身体,大概是从来没感受过自己这么温柔的关爱,是受宠若惊了? 他看见付溪惊讶的抬头,茶色的眼眸中有瑟缩和无措,但是水润的双瞳中倒映着他的影像,像是满心满眼的装着他这个人。 应冠星心头一动,情不自禁的说道:“是不是晚上一个人在医院会害怕,要不我今天来陪你。” “那,那倒不用。”付溪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拒绝得太明显,赶紧补救道:“明天就要开董事长交接任命会了,非常关键。我在医院没问题的。” “付溪说得没错,明天是正式交接董事长的日子,你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应训庭说。 应冠星的提议一下子遭到了两个人的拒绝,虽然他们的理由都非常充分,但总有一种被人往外赶的嫌弃感。 本来他只是随口一提,却被付溪和应训庭一致否决,心里那种不爽感瞬间执拗起来:“都准备好了,周六我就处理好了一切工作,今天白天回公司又和Diana排演过两次,保证明天万无一失。” 应冠星回绝了应训庭,又对付溪说道:“你今天不小心落水,如果不是我提前离开也许就不会发生,我也有责任,月底我们就要订婚了,如果这种情况我不陪在你身边,就太没人性了。” 付溪目瞪口呆,应冠星居然为了他愿意留宿医院,而且明天还要参加董事长交接任命会。 他不得不怀疑,应冠星对他有了好感。 新的世界线是什么?他和应冠星谈恋爱结婚,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冠星,任命会不是儿戏!”应训庭冷斥道。 “那我和付溪的婚姻是儿戏吗?他月底就是我的伴侣了!” “只是订婚!” 应冠星神色骤变:“只是订婚?叔叔,你什么意思?” 应训庭知道自己失言了,如果不是系统作梗,不允许他表露出对付溪的感情,他早就斩断一切纷扰,不论用出什么手段,都要让付溪纳入怀中。 系统要求宿主断绝对NPC的情感,他做不到断绝对付溪的感情。 他只能一边做任务,一边找出系统的漏洞。 “冠星,你知道我是如何看到这次订婚的吗?”应训庭依旧镇定,说话有条不紊:“你知道为什么只是订婚,而非结婚吗?因为我还想给你们留一条后路。” 应冠星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 应训庭这句话真正戳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想法。 他一开始之所以会答应和付溪订婚,就是想着订婚并不代表着结婚,不尽可以无限期拖延结婚日期,还可以在找到理由后,与付溪解除婚约。 他怀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勉强和付溪在一起,然后发现付溪也有可爱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甚至可以尝试去了解他。 “冠星,你真的愿意和付溪结婚吗?” 面对这一问,应冠星在付溪的注视下,想答却答不出来。 “付溪,我……” 付溪被他这纠结的样子看得头皮发紧,生怕应冠星在应训庭的逼问下去拷问自己的内心,万一他真的喜欢上自己怎么办? “冠星,没关系的,能和你订婚我已经很开心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彼此,你今天能主动提出来照顾我,说明你心里有我。慢慢来,顺其自然。” 了解剧情线的应训庭却知道,他们没有以后了。 “嗯。”应冠星浅淡的应了一声,付溪的话似乎安抚了他心中的躁郁,也让他在应训庭的训斥下没那么狼狈,但是他突然惊觉自己对付溪的忽视太严重了。 付溪见应冠星虽然神色松动了些,但情绪依旧不平静,便道:“今晚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那怎么行?”应冠星驳斥 “可以。”应训庭点头同意。 “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没什么问题,而且家里有家庭医生,就算出了什么状况,也不会有大问题。”付溪想的是,既然应冠星还在照不照顾他过夜的问题上纠结,那便把这个问题彻底解除掉。 应训庭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后悔当初提出让付溪多住一天院的主意了,完全没料到应冠星会主动提出为付溪守夜。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应冠星追问确认。 付溪实在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我真的没问题,我们回去吧。” 应冠星这才放心,主动帮付溪拿起了生活物品。 …… 第二天清晨。 付溪在应家老宅中的房间中醒来,一睁眼,他就点开了控制面板,上面有任务时限的倒计时。 【任务完成时限倒计时:12:31】 昨晚晚上回来后,收拾完毕已经接近凌晨。 因为在医院里睡得太多,一直到凌晨3点才又来了睡意,此刻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董事长交接任命会定在今天早上9点开始,按照流程,交接会会一直开到中午,应冠星和股东们共进午餐后,下午需要向全体员工开新董事长上任大会,晚上和股东、集团高层一起举办晚宴。 付溪作为股东本来也该去参加,但应训庭和应冠星仍旧劝他在家里休息,如果对晚宴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参加。 这就是让付溪坐立难安的选择,晚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的话,代表着他想办法让应冠星同意同居,不去的话就是拒绝完成任务。 同居意味着什么,付溪是个成年人,很明白。 但是他不明白系统这么做的目的,也并不想和应冠星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以前073如果安排他做一些和别人亲密接触的任务,只要他不愿意,073会给他提供一个代理躯壳。 这个055却什么都没提供,明摆着是要他亲自上阵。 傍晚之前,他都在努力和系统沟通,好话歹话说尽,系统连气都不冒一个。 眼见着控制面板上的时间还剩两个小时,仍旧没和系统说上一句话。 付溪最终做出决定,换上礼服,到应氏集团去参加晚宴。 因为按照系统的尿性,就算他不做任务接受惩罚,系统还是会让他一直重刷这个任务,直到达到它的要求。 同时,付溪还察觉到,上一次任务他拒绝完成的时候,是被系统溺水惩罚。而第二次他积极去做任务,虽然没完成,但只是普通的晕眩。 也许,他只要摆出一副积极的态度就行了。 想通后,付溪很快开车到了应氏集团的大门口。 今晚的晚宴办得很盛大,除了应氏的股东和员工,还邀请了一些与应氏合作的企业代表。 宴会在十二楼,这是专门用来办集团晚宴的楼层,一半室内,一半露台,面积近千平方,十分宽广。 付溪上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应冠星已念完了致辞,举着酒杯与宾客聊天。 付溪看看时间,还剩一个半小时,他必须做出要和应冠星商量同居的样子,迷惑系统。 今晚的应冠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他穿裁剪贴合的黑色西装,打理得干净利落,像是海报上被精心修饰的明星,比平时更加英俊耀眼。 应冠星被众星拱月,围得水泄不通,付溪很快发现,他根本插-入不进去。 努力的小半天,付溪才勉强和应冠星打了个招呼:“冠星,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应冠星说了一句,立刻就被热情的贵客拉住了手。 “应董!恭喜恭喜!来,我们这边等你好久了,可不能不给面子。” 应冠星朝付溪歉意一笑:“我先过去跟他们聊两句,等会来找你。” 付溪耸耸肩,这可不是他不做任务,而是应冠星太忙了,连句话的时间都不给他。 他决定去跟应训庭打个招呼了再回来,逛了这么大一圈,也没见到他人。 “付溪。”肩膀被人从身后怕了一下。 付溪回头,却见是俞仕珣:“是你?你怎么来了?”应家和张家并没有多少生意往来,关系不熟,而俞仕珣又是张家的私生子,应该不会受邀。 俞仕珣很快给了他答案,指了指身后的来人:“来长长见识。” 是应珙铭。 付溪皱眉:“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俞仕珣:“儿子的光辉时刻,作为父亲不想错过。” “小溪,我送的婚房喜欢吗?”应珙铭打扮得时尚风流,整张脸风采照人,完全看不出是在拘留所蹲了几天的人。 付溪并不想跟他搭话,应珙铭是看不起他的,更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以前他刚来应家的时候,应珙铭就毫不遮掩的表示对他的嫌恶,不过有应训庭在,他从未吃过亏。 后来应珙铭被应训庭赶出国,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 付溪随意敷衍了一句:“挺喜欢,谢谢。” 应珙铭笑了起来,笑意却没达眼底:“我送了你这么一份大礼,你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父亲。” 付溪被他这句话给恶心坏了。 原著中,就是应珙铭为了谋杀应训庭制造了一场车祸,没想到应训庭命大没死,被路过的付溪的父母给救了。 应珙铭怀恨在心,报复了付溪的母亲,死于车祸。 应训庭查出是应珙铭所为,却因为还没在应氏站稳脚跟,又有老爷子施压,无法将应珙铭绳之以法,便将他赶出了国。 应训庭为了报恩,又为了护住付溪,才将付溪接到应家照顾。但应训庭害怕付溪伤心做出极端行为,并未将应珙铭做的恶事告诉付溪。 这也导致在原著中,“付溪”喜欢上应冠星后,还去讨好过几次应珙铭。 不过此时,故事线改变,没有系统的要求,付溪自然不会去做这种蠢事满足应珙铭变态的心理。 “小溪,过来。”应训庭从左边的人群中,由秘书张思学推过来。 付溪赶紧走了过去,站在应训庭身边:“叔叔,找了你大半天,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走吧,不要和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应训庭说完就让张思学推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应珙铭。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人?”应珙铭一脚踩住应训庭轮椅的滑轮,转身走到他面前:“我的好弟弟,我一回国就让我蹲了几天拘留所,里面的日子真不好过,我想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开《颤栗指数》,求收藏 海雾侵蚀而来弥漫天地,可怖的巨物撕裂异界之壁,降临人间,城市被践踏,活物被狩猎。 人类丧失了故土、光明和自由,逃匿于地下城瑟缩苟且。 绝望的人类伏拜在祭坛下,献上祭品,旧日支配者们从泥塑中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异能觉醒,基因被重新表达,一个全新的时代来临,邪神与祂狂热的信徒。 作为一个无法觉醒异能的废物,颂夏被父母兄弟抛弃后,蜗居于平民窟一间破旧的小公寓中,甚至凑不出下个月的房租。 为了生存,颂夏不得不加入探险组织,无意中掘开了一座地下宫殿,诡异的王座上立着一个黑色陶俑。 从此之后,无论颂夏走到哪里,总有一个缩小的陶俑挂件扒在他身上,砸不烂,踹不掉。 每当月夜降临,小陶俑会在月光下投射出张牙舞爪的触手,与睡梦中的颂夏纠缠,等他醒来身上总是疲惫又布满痕迹。 【我是你的神,享用你是我的权利……】 【逃跑会受到神罚。】 【屈服于我!】 听说守护特罗城的邪神亲睐于颂夏,颂夏的父母决定将他作为祭品,献给邪神以提升小儿子的异能。 深海之渊,愤怒的真神从美梦中惊醒,张开巨大的触手,搅动洋流,撕裂海雾,踏上了寻找自己祭品的道路。 某日,特罗城百姓惊恐的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深渊怪物毁坏了他们的海岸,摧跨了他们的港口,淹没了他们的城墙,怪物比异界生物还要庞大凶残,仅仅两只触手就能将进犯者撕得粉碎。 特罗城的百姓群情激愤,跪求他们尊贵的守护神一定要歼灭这个入侵者。 特罗城新闻头条如实记录了这场战斗: 第一天:“狰狞的怪物占据了出海口,玷污了我们的栖息地” 第二天:“狠毒的侵略者咆哮着要我们送还他的祭品” 第三天:“残暴的魔鬼杀死了特罗城守护神” 第四天:“热烈欢迎阿撒托斯先生莅临特罗城” 第五天:“造物主与祂的王后将于今日抵达他忠诚的特罗城” ----------- ※1vs1,HE,克苏鲁世界观,深黑残向,但甜。 ※禁欲万年想要个老婆想得发狂,摸一下手指就能GC的攻X冷血理智只想挣钱种田攒粮的受 ※私设较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只为了让脆皮鸭更入味。 第19章 完成A级任务,应冠星答应同居。 应珙铭明显来者不善。 付溪挡在应训庭面前:“我叔叔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张思学将轮椅朝后拉开一段距离, 侧身向前,隐隐将应训庭护住。 “怎么会没有说的?”应珙铭笑盈盈的, 完全没把两人的阻拦放在眼里:“我们俩是亲兄弟, 从小一块儿长大,有着说不完的话。” “我还记得小时候啊,训庭你追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哥哥, 亲得不行。后来当上董事长了,权利大了, 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着实让我很伤心。” 应训庭看出应珙铭今天是不会罢休了,以他的肆意妄为的性格,最喜欢在大庭广众之找人麻烦, 让人出丑。 “看来四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或者说你在国外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把当年跪在地上说过的话给忘了。” “你还好意思说?!”应珙铭脸色沉得发青,笑容也阴冷了几分,他没想到应训庭居然会当众说出四年前在书房中的那一幕。 应训庭惯会装正人君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给人留三分余地。 当初应训庭调查出来那场车祸是他安排的, 付溪的母亲也是他买凶将人撞死。好在应训庭证据不全,不能将他送交法院,但他也因此见识到了这个弟弟狠辣的手段。 不得已, 他只能跪地求饶, 在一间只有两个人的书房里。应训庭坐在皮椅上,俯视着几乎跪趴在地上的他。 他昂贵的西装衬衣被扯碎成布条,右腿、左臂粉碎性骨折, 背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 至今, 他还深深的记得应训庭当时的眼神, 即便当时两人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但那眼神就像一把冰冷的枪抵在他的太阳穴,只要他敢有所动作,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应训庭就会马上要了他的命! 那是他一生的耻辱,每当他在巴黎午夜梦醒,他都愤怒得发狂,哪怕他躺在豪华的酒店里,身边睡着美艳无比的女人,账户上有着数不清零的资产,但他不甘心! 应氏应该是他的!他是长子,父亲命定的继承人是他,应训庭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应珙铭,你违背了当初发的誓,你说过永远不回国我才给你一条生路。”应训庭朝张思学做了个手势让他不用护着自己,然后主动挪动轮椅到了应珙铭面前:“你应该很清楚,四年前要不是父亲施压,你根本不可能走出书房。” “呵,我四年前可能走不出。那四年后呢?”应珙铭嘲弄的笑了一声,看着应训庭的双腿,目的明显的打量着他的轮椅:“我听你医生说了,你很难再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本来我以为拿回应氏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结果你把应氏交给了冠星……感谢你帮我养了儿子,也感谢你主动把应氏让了出来,如果你现在带着你的轮椅滚蛋的话,我可以把以前的愁怨一笔勾销。” “应珙铭,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哪怕付溪知道剧情,也被应珙铭的所作所为震惊到了。 应珙铭瞥了眼付溪,不悦道:“你好歹要和冠星结婚了,也算我半个儿子了。怎么不帮着自己爸爸说话,反而帮着外人说话。” “你还知道自己爸爸的身份啊。这么多年冠星是怎么长大的,你有负过一点责吗?你在国外潇洒,对冠星不闻不问,现在冠星当上董事长了,你就想起自己有个儿子了。你觉得像你这种人渣,冠星会搭理你吗?” 应珙铭即便被付溪指着鼻子骂也是面不改色:“这不是有我的好弟弟尽心尽责的帮我养吗?大概是知道对不起哥哥,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良心不安才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 “再说,他把自己哥哥赶出家门,他不照顾冠星,谁来照顾?” “我算知道了,在你眼里就从来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付溪眼看着控制面板上的时间还剩下40分钟,他还有任务要做,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应珙铭身上,直接道:“对于你这么自私的人,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叔叔,我们走。” 应珙铭直接伸出手臂将付溪和应训庭拦住:“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说走就走。”他笑着指着前方过来的人:“不留着你们,冠星还不肯过来。” 确实是应珙铭的做事风格,非常能恶心人。 付溪看见应冠星一边谢绝那些想和他寒暄的人,一边朝他们这边赶。大概是看到了应珙铭这个不速之客,他才不得不撇下贵客走过来。 明眼可以看见,应冠星越走近,脸上的表情越难看。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记得没给你发邀请函。”应冠星对对他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从来没什么客气的。 “当然是来祝贺你当上董事长的,作为你的爸爸,我感到很骄傲。”应珙铭丝毫没有因为应冠星冷漠的态度而气恼,反而笑容满面的说:“为了表达我的心意,之前已经送过一套婚房给你做礼物,这次呢,我也给你带来了一个大项目。我保证你很心动。” “我不需要什么大项目。”应冠星完全不想跟他废话,他来时还带了几个保安,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等在他身后。 应冠星给保安下达指示:“这两个人你们好好看管,必要的时候直接赶出去,更不要再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到集团顾问。” 应训庭卸任后,如今的身份是集团顾问。 几个保安立刻把应珙铭和俞仕珣围拢,不让他们再靠近。 “你就这么对自己亲生父亲?!”应珙铭气极,挺身上前想要推开保安和应冠星说话,却被保安几个推搡,踉跄后跌好几步。 应冠星头也不回,只当没听见,吩咐张思学:“多调一点安保上来,问问Diana是怎么办事的,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安同科技园,你卡在报建这个进度了是吧?一直通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应珙铭大喊。 应冠星闻言倏地顿住脚步,回头冷冷注视着应珙铭。 应珙铭见状就知道应冠星对这件事并非无动于衷,他指了指围在面前的保安,意思再明显不过。 应冠星对他的做派实在恶心,应珙铭确实拿捏到了他的痛处,安同科技园项目是他进入应氏后争取到的第一个项目,是应训庭为了锻炼他,也为了让他积攒经验资历,能在应氏站稳位置的一次重要条件。 当初他向股东保证过,一定会将这个项目做得有声有色,至少为应氏今年年终收益创收5%点。 安同科技园这个项目对于应氏来说,价值非常,高层已经做了计划,将在两年后将公司的发展重心转移到科技园的企业招收和孵化上,形成一整套高新科技的产业链,暗地里的招商早已完成,企业们就等着三年后竣工入驻,同时公司也找到了出口分销的渠道,正在初步洽谈中。 但是这个项目的进展却并不顺利,报建申请总是被规划局卡得刁难,资料打回来一次又一次重做,别说创收了,手头能用的钱都已经用完了,整个项目快变成了吞金黑洞。 项目不好做是正常的,但以有应氏的招牌在还不好做,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应训庭多次上规划局打听,得到的答复不是政策有变动,就是项目不够完善,需要重新评估。 今天的董事长交接任命会,也因为这件事横生了不少波折,不少股东都对他的能力存疑,话里话外都是他没有资格担任董事长,好在有叔叔在旁鼎力支持,并向股东们保证他一定会带领应氏走上新的高峰。 应冠星不知道应训庭哪来的信心觉得他一定能撑起应氏,但这无疑是对他的最大的鼓励和肯定。 安同科技园他一定会全力拿下,不仅是为了向应氏的所有员工和股东证明自己,也是为了报答应训庭的养育之恩。 应珙铭的话确实很让他心动,但是以他对自己这位父亲的了解,好事从来轮不上他这个儿子。 应冠星冷漠的转回头,决定将应珙铭的诱惑彻底抛到脑后。 “应冠星!”应珙铭的一声大喊:“张局是我们这边的人,不管你再做多少努力都是无用功。张家给政府的诚意比应氏高多了,你觉得张局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 应冠星的目光蓦地盯在了旁边看戏的俞仕珣身上。 俞仕珣接收到他的视线,嘴角翘起一抹淡笑,笃定自信,像是对今晚的事情已胜券在握。 付溪想起,这个叫安同科技园的项目,在原著中是被俞仕珣给吃下去的! 原本的剧情应该是应训庭死后,应氏分崩离析,应冠星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个科技园的项目,投资者迅速撤资,签了合同的商家也纷纷撤离。应冠星疲于应对股东和外敌的发难,智能遗憾的退出了这个项目。 应冠星的退出,恰巧造就了俞仕珣的崛起,安同科技园虽然不是俞仕珣站到顶峰的关键,却是一块相当重要的基石,接手后的科技园千疮百孔,但好歹俞仕珣还是将其扭亏为盈将其发展起来,给政府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才收获了更多的橄榄枝。 “我要重回应氏,只要你分给我5%的股份,我就让张家退出竞争。最迟下周,你就能收到申报通过的消息。”应珙铭无不诱惑的说道。 “同时张家注资,牵线N市政府,在安同科技园旁修建东南最大的物流仓储中心,并与港口对接,获得一部分管理权。”俞仕珣补充到。 他说完,径直走向应冠星,保安伸手要阻拦,反而是应训庭开了口:“让他过来。” “叔叔……”应冠星嘴唇有些发干,他对这个提议非常心动,哪怕怀疑这是个坑,但如果真的能做成,今后应氏就不再囿于一两个行业。如果说现在的应氏是只巨兽,那物流仓储中心和港口管理权,就等于给这只巨兽插上了翅膀,纵横无阻。 付溪却知道,这个提议正是俞仕珣之后的商业帝国版图,他真正做到了这一点。而属于应冠星的制胜法宝并不在这里,而是如赌博一样一头扎进了新能量的开发,实现了弯道超车。 “你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应训庭笑了笑,他扶了下黑色的镜框。他如今获知了后面的剧情,知道应冠星和俞仕珣之后会厮杀得你死我活。 但现在剧情变了,如果让这两个人合作的话,以张家做跳板,将整个N市变成应氏集团的后花园,再尽快投入新能量的开发,应冠星的人生巅峰会不会提前到来呢? 应珙铭见应训庭突然出来主持大局,应冠星、俞仕珣都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发号施令。连在旁边偷听的贵宾也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放。 应珙铭的嫉妒就像炼狱中无法扑灭的业火,无论什么时候,应训庭只要一句话就能吸引走所有人的关注力,所有人都像在祈求恩赐一样,哪怕他垂怜的一眼也是无上的荣幸。 “你已经不是应氏的董事长了,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顾问。这么大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应训庭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情感。 应珙铭却像被电棍捅了太阳穴,眦目欲裂,恨不得去踹翻他的轮椅,再将他那一身的高傲踩得稀碎。 付溪注意到应珙铭过于毒辣的目光,赶紧叫了保安:“拦住他!绝对不要让这个人靠近我叔叔。” 应珙铭杀人似的剜了付溪一眼,随后对俞仕珣说:“这件事我不允许一些没资格的人参与,你要是……” “我知道。”俞仕珣打断他:“不过还是先谢谢应伯的推荐,不然猴年马月我才能和两位应董搭上关系。” 应珙铭脸色稍缓:“还是你知恩图报……”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应伯年纪也大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也许明天早上就能听到我的好消息了。”俞仕珣好言劝道。 “你!”应珙铭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男人,这个一直讨好他,配合他所有计划,被他稳稳拿捏在手心的小辈。 “俞先生是吧?不如我们到休息室详谈?”应训庭道。 “谢谢应董。”俞仕珣从善如流的答道,并不认为当着应冠星的面叫应训庭“应董”有什么不对。 应冠星清楚他还没有担任应氏董事长的资格,也做好了长时间听别人叫应训庭“应董”的准备,但不知道为何,面前这个姓俞的这声“应董”,硬是给他听出了挑衅和蔑视的意味。 “俞仕珣!你什么意思,你过河拆桥?!”应珙铭一把揪住应珙铭的衣襟,咬牙切齿:“你不要忘了是谁才有你的今天!” “话不应该这么说,应伯你自己看看,如果你强行介入这场会谈的话,应董可能会拒绝。”俞仕珣眸光转向应冠星:“应先生,你说是吧。” 应冠星眼皮一跳,看着对方那张笑容如同面具的一张脸,不爽的感觉更盛。但姓俞的说得没错,如果这场会谈少了应珙铭的话,可信度会提高不少。 “这里确实不欢迎你,请回。” 应珙铭气怒无比,一拳头砸向俞仕珣的脸,却被俞仕珣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拳头:“应伯,你的要求我都一一兑现了,之前承诺过你的事,也必定会完成。也请你在关键时刻不要胡来,扰乱了计划。” “你他妈……” 俞仕珣手腕一个巧劲,甩开了应珙铭的拳头,连带着应珙铭因为惯性差点摔倒在地上。俞仕珣阴郁的双眼里只有冷漠:“今晚这么多贵客,应伯是个要脸面的人,千万别再给人留下坏印象了。” 应珙铭鼓胀着一张发青的脸,明明脸上没有受到丁点外伤,却像被人揍了十拳八拳,肿得有像个脸颊发亮的青蛙。 他还想冲上去,却被保安架着胳膊,半威胁着拖到了角落里。 “走吧。”应训庭淡淡的说了一句,张思学便推着他离开了这个闹剧之地。 俞仕珣整了整衣领,随后跟到应训庭的轮椅旁,笑容礼貌,低声道:“应董还喜欢这个投名状吗?” 应训庭近距离看着这张俊美得邪气的脸,脑中回想起剧情中对他心狠手辣的描写:“应珙铭不值一提,如果你的投名状如此浅薄的话,应氏将看不到你的诚意。” 俞仕珣闻言,略微思索后:“那应董想要什么诚意?” 你只要离付溪远远的,就是最好的诚意。 应训庭还没答话,应冠星已经冷冷的替他回绝了:“诚意不是嘴上说说,要看你拿得出多少本事。” “应先生说的是。”俞仕珣似乎并没有被挤兑的不快,反倒心情很好的对应冠星说:“我很自信自己能得到应董的肯定。” 付溪听到他们对话夹枪带棒,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俨然已经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而控制面板上的时间已剩23分钟,心脏不由得紧张起来。 “冠星,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正和俞仕珣争锋相对的应冠星听到这么一句话,思维像是被突然断开了,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你能到旁边来一下吗?只要一会儿的时间。”付溪小声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应训庭的面说同居的事,他没由来的手心发汗,甚至连声音都勉强得颤抖。 “你……”应冠星本想拒绝,他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现在横插进来一个俞仕珣,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利用起自己的时间。但看到付溪那双盈盈而动的眼和期盼的神态,再想到他昨天刚落水,今天精神大概也没恢复好,便软了心:“行吧,你快说完,我还有事要忙。” “小溪。”应训庭的控制面板上同样挂着偌大的倒计时,还剩20分钟。 “半小时后公司安排的活动就开始了,冠星要上去致辞。等他致完辞时间就多了,你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跟他商量吧。” “叔叔说得对,现在有重要的事要谈,你再稍微等一下。”应冠星道。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但是为了避免被系统抓住把柄,付溪还想再假意争取一下。 “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就一分钟!” 此时,张思学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应训庭先一步进入休息室内“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付溪一看休息室内的环境,面积不过十平米大,小声说句话都能被人听见。 此时俞仕珣和应冠星已经进去了,张思学站在门口望着他,眼神无声的询问:进不进去?不进去我可要关门了。 付溪深吸一口气,比起被系统剥夺意识一小时的恐惧,还是当众求应冠星同居社死稍微能接受一点。 社死就社死吧,万一系统操作他的身体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张秘书,小溪大概是不想进来,你关上门在外面照顾着他一点。”应训庭说。 “我想,我想!”付溪根本不敢去看应训庭的脸色,一个箭步蹿进了休息室内,心情就跟进了牢房一样,等待着20分钟后的秋后问斩。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付溪完全不敢去看应训庭的脸,紧着嗓子一股脑的把话说了出来:“冠星我想说的是你每天这么忙要不我们先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 反正如此不合时宜的脑残的提议,应冠星肯定会训斥他一顿,然后冷酷的拒绝。 “你……”应冠星确实没想到付溪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一个近乎无厘头的要求,不过他也习惯了付溪这么一直不着调,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如果不按付溪的要求来,指不定又会像昨天买婚房一样闹天闹地。 为了不耽搁宝贵的时间,应冠星随口敷衍了句:“那你先找房子吧。” “那,那你是同意了?”付溪的尾音差点颤成波浪线。 “嗯嗯。”应冠星可不想再经历昨天买婚房的崩溃。再说他每天那么忙,就算和付溪同居也可能早上他去上班了付溪还没醒,晚上他回去,付溪已经做了好几个梦了。 “……” 【完成A级任务,应冠星答应同居。】 付溪很懵,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任务失败,未能阻止付溪和应冠星同居,扣除点数100点。】 好了,这下又要多坐几天轮椅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开《颤栗指数》,求收藏 海雾侵蚀而来弥漫天地,可怖的巨物撕裂异界之壁,降临人间,城市被践踏,活物被狩猎。 人类丧失了故土、光明和自由,逃匿于地下城瑟缩苟且。 绝望的人类伏拜在祭坛下,献上祭品,旧日支配者们从泥塑中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异能觉醒,基因被重新表达,一个全新的时代来临,邪神与祂狂热的信徒。 作为一个无法觉醒异能的废物,颂夏被父母兄弟抛弃后,蜗居于平民窟一间破旧的小公寓中,甚至凑不出下个月的房租。 为了生存,颂夏不得不加入探险组织,无意中掘开了一座地下宫殿,诡异的王座上立着一个黑色陶俑。 从此之后,无论颂夏走到哪里,总有一个缩小的陶俑挂件扒在他身上,砸不烂,踹不掉。 每当月夜降临,小陶俑会在月光下投射出张牙舞爪的触手,与睡梦中的颂夏纠缠,等他醒来身上总是疲惫又布满痕迹。 【我是你的神,享用你是我的权利……】 【逃跑会受到神罚。】 【屈服于我!】 听说守护特罗城的邪神亲睐于颂夏,颂夏的父母决定将他作为祭品,献给邪神以提升小儿子的异能。 深海之渊,愤怒的真神从美梦中惊醒,张开巨大的触手,搅动洋流,撕裂海雾,踏上了寻找自己祭品的道路。 某日,特罗城百姓惊恐的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深渊怪物毁坏了他们的海岸,摧跨了他们的港口,淹没了他们的城墙,怪物比异界生物还要庞大凶残,仅仅两只触手就能将进犯者撕得粉碎。 特罗城的百姓群情激愤,跪求他们尊贵的守护神一定要歼灭这个入侵者。 特罗城新闻头条如实记录了这场战斗: 第一天:“狰狞的怪物占据了出海口,玷污了我们的栖息地” 第二天:“狠毒的侵略者咆哮着要我们送还他的祭品” 第三天:“残暴的魔鬼杀死了特罗城守护神” 第四天:“热烈欢迎阿撒托斯先生莅临特罗城” 第五天:“造物主与祂的王后将于今日抵达他忠诚的特罗城” ----------- ※1vs1,HE,克苏鲁世界观,深黑残向,但甜。 ※禁欲万年想要个老婆想得发狂,摸一下手指就能GC的攻X冷血理智只想挣钱种田攒粮的受 ※私设较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只为了让脆皮鸭更入味。 第20章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就是……他得不到 小小的休息室里, 突然安静。 现场气氛一度非常微妙,就像是喧闹的舞场突然被摁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停滞状态的迷茫。 “你们……”应冠星明显察觉出气氛的的诡异, 但又相当莫名其妙。 付溪额头渗出冷汗,笑容僵在脸上,脑子里兀的闪过一句话:你这是在玩火。 应冠星似乎已经开始进入未婚夫夫的状态, 而且越来越适应他的无理取闹。 这样无法掌控的剧情走向,太让人惶恐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假戏真做和应冠星领证结婚? 俞仕珣目光一转, 视线像做解剖一样解读付溪脸上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你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付溪被他说得眼皮一跳:“我只是、觉得很,很惊喜……”说完才发觉说话的口气又干又涩,牵强得就像小学生第一次撒谎, 连他自己都不信。 霎时间应冠星、应训庭都看向付溪。 “你们先聊!你们聊,我到一边去坐着。”付溪实在扛不住这些质问的审视, 连忙角落里的沙发上当壁花。 应冠星皱眉,付溪的不正常让他无端端的不舒服,不像以前那种对付溪厌恶的不舒服,但具体他又说不上来。同时, 俞仕珣对付溪的过于关注也让他心情烦躁。 “好了,说正事!”但此刻并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应冠星主动在在茶几旁坐下, 示意俞仕珣不要多管他家的私事。 俞仕珣无所谓的笑了笑, 转头看向应训庭:“应董,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先提一下我的要求。我想持有应氏5%的股份。” “感觉……应董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是觉得我提的要求过分了?” 应训庭的脸色难看当然不是因为5%的股份, 但俞仕珣的要求也确实有点过分。 “为什么想要应氏的股份?” “合作当然是要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才走得长远。”俞仕珣继续道:“当然,我也会让出张氏的部分股份给你。” “给我?”应训庭不得不更加着重的审视俞仕珣:“可惜我手上没有丁点股份和你交换了。” “你不是占有应氏60%的股份?”俞仕珣愕然。 “那是在今天以前。”应训庭的股份分割手续还未完成,这件事在今早的董事会上也只是有所提及,并未对外公布。 俞仕珣不可理解的看着应训庭:“那你还剩多少股份?” “零。”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将自己一手建立的公司的股份全部分割出去,饶是俞仕珣在国外见惯了各种商业奇闻,也没见过公司所有者在正值壮年的时候全权退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股份都卖给了谁?” “我的身体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工作,冠星来掌管公司再合适不过。俞先生不用担心,无论是冠星的品格还是能力都值得信赖。如果有缘合作的话,时间和成绩会证明一切。” “至于股份的去向……”应训庭也没打算隐瞒,这件事应该很快会传遍整个上流社会:“我会将股份平分给了冠星和付溪。” “平分?”俞仕珣不由得看向付溪,对方正低着头玩手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门外多少人想进来参与这次的会谈,付溪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却完全在状态之外,确实很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付溪是应训庭为了报恩养在身边的一个吉祥物。 但俞仕珣从未听过为了一个吉祥物,能将自己一半的股份赠送出去,还要逼自己的侄子与其结婚。 那么付溪在应训庭心中,在应氏集团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应董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俞仕珣问。这个项目,他主要是想和应训庭合作。在国外的时候,他一直在挑选回国后适合合作的人选,不论从人品,能力还是项目的相关的重叠范围,应训庭都是最优之选。 当然,重点中的重点,在N市只有和应训庭合作,才能彻底打垮张家。 而此时,应训庭不仅辞去了董事长的职位,还将股份分割清零,如果应训庭真的放手应氏,如他所说的那样静养天年,那他的计划恐怕要发生巨大的变化。 “如果俞先生问的是事业上的打算,我暂时没有,或许以后都不会有。生活上的计划我倒是有很多,不过俞先生可能对此就没太大兴趣了。”应训庭回答道。 不可能! 俞仕珣脑中毫不迟疑的出现了这三个字,眼前的男人精神状态极好,哪怕就像外面传闻的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但是身体上的残缺并不影响他的智慧。 人是欲望的囚徒,胜负欲是刻在基因里的劣根。 “恕我冒昧,应董以后的生活规划,我也很感兴趣。”俞仕珣意有所指道。 应冠星也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曾经他也问过应训庭相同的问题,得到的是和今天一样的答案,但他心里清楚,应训庭绝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而坐在角落里装作看手机的付溪,也抬起了眼,应训庭恐怕是以后剧情发展最大的变数,他的抉择必将影响每一个重要角色的行动。 应训庭:“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不知道应董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另一半呢?为应氏操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休息下来,身边要是没有一个知心人陪着,多寂寞啊。”俞仕珣说完,敏锐的发现应训庭的神色冷了好几度。 俞仕珣惯会察言观色,这是他从懂事起就学会的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技能。 “我认识许多优秀的女性,当然,男性也很多。如果应董有需要的……” “不需要。我的私事就不劳俞先生费心了。” 旁人也许发现不了,俞仕珣却可以打包票,应训庭的态度骤然间发生了变化,情绪也有很大的波动。 一个男人如果不贪恋权势,那么他必定有其它更高的情感上的追求。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应训庭来说,达到顶峰的事业已经没什么挑战性了,他也许决定了去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但应训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到一边。 剩下的就是情感上的需求。 俞仕珣只能在这方面做做试探,这一试探果然有所收获。 普通男人在聊到男女情感问题的时候,往往情绪是非常轻松愉快的,而应训庭却态度冰冷。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就是……他得不到。 究竟是不行还是得不到,俞仕珣从脑中调出之前查过的关于应训庭的资料。他身边一直没有过密的女性朋友,男性朋友除开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剩下的只有三个人:秘书张思学,侄子应冠星,救命恩人付溪。 俞仕珣是一个做事很细致的人,尤其关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一个人应对事件时的情绪变化。 所以,他很早就研究过应训庭和张思学之前的关系,张思学早已结婚,并且应训庭对张思学的态度向来公私分明。 那么就剩应冠星和付溪了。 应冠星是他一手带大的亲侄子,付溪是他宠在手心的掌中宝。 应训庭对这两人都有着过分的维护和纵容。 俞仕珣眯起眼,视线在应冠星和付溪身上扫视而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进入休息室的时候,付溪提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要和应冠星提前搬出去住,开启同居生活。 他记得应训庭当时的脸色不太好看,开始还以为是不高兴他提出分股份的事,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付溪说的这句话。 找到问题的关键就好办事了。 “应董,刚才是我唐突了。说回正事,我还是希望这项合作由你来起领头作用。不是我对应先生有意见,而是业界只看招牌和口碑,偏偏这两样东西最需要时间积累。” “我说过,应氏现在由冠星全权执掌,俞先生有任何需求,和冠星详谈是最合适的。”应训庭道。 应冠星直言:“今晚来的都是政商要人,我本该在外面宴谢这些百忙中抽空来的贵客。现在我撇下他们来和俞先生会谈,给足了诚意。但我却没感到俞先生对应氏的丝毫诚意,我不得不怀疑俞先生提出这个项目的真实意图。” 应冠星知道,对他的质疑以后会越来越多,如果不在源头斩断,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尾大不掉两头顾不上。 “活动马上要开始了,我还要上台致辞。俞先生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等做好了对应氏的真正了解,再来找我,随时欢迎。”应冠星起身,振了振西装衣领,一副即将离开的样子。 对于应冠星的反将一军,俞仕珣并不放在心上。 他不是没了解过应冠星,对方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理想主义新手,至今还没一个能拿出手的成绩,躲藏在应训庭的羽翼下自以为是的横冲直撞。 他要是带着这么大的项目和应冠星合作,与扶贫无异。 “应先生有事要忙我也不好耽搁,请。”俞仕珣微微一笑,起身的同时还做了个手势,像是十分乐意他的提前离场。 应冠星冷嘲一声:“俞先生有这个自知之明是最好不过的,俞先生请自便。”他说着便站到应训庭身后,微微俯身说:“叔叔,我们先出去吧,活动要开始了。” 俞仕珣对他的逐客令已有预料,他确实很想和应训庭合作,但他从不是个急于求成的人。 “应董,我想我们会很快就再见面的。” 应训庭当然知道他们会很快见面,毕竟系统刚发布了一个任务: 【A级任务:帮助俞仕珣获得5%的应氏股份,奖励点数:120】 而此时,付溪也的控制面板上也刷新的任务条: 【A级任务:将口口股份口口5%口口俞仕珣,口口时限:72小时。口口惩罚:双眼失明2小时。】 提取关键词,不就是要他把自己的股份分出5%给俞仕珣吗? 付溪感到了055的深深恶意,一边要他跟应冠星同居,一边又要他和俞仕珣暗度陈仓?看刚才应冠星和俞仕珣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应冠星要是知道他敢分出5%给俞仕珣,还不得闹上天? 等等,如果他真的分给俞仕珣5%的股份,惹得应冠星发怒,这岂不是解除婚约捆绑的好时机? 付溪跟着应冠星出休息室的时候,与站在门口的俞仕珣擦肩而过,不由得看了过去。 俞仕珣一下子察觉到了付溪偷看的视线,对方的眼神中蕴动着特别的深意,像是隐藏着什么计划或秘密。 很有意思,俞仕珣勾起了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个基友的文: 《穿进我和死对头的CP文里》 作者/一悟兮 文案: 天雪门的傲娇少尊主顾子归,穿进了一本和自己死对头安召南的cp文里。 如果不按原书剧情和安召南谈恋爱,就要天天遭雷劈! 被逼无奈,少尊主只能硬着头皮开启了自己屈辱、不甘的恋爱之路。 **任务开始** 剧情:请和安召南牵手。 顾子归:好。(我回去就给他把手掰断!) 安召南:嚯,好怕。 剧情:请和安召南拥抱。 顾子归:可以。(就当提前练习背刺仇敌!) 安召南:你姿势不对,手得这样这样。 剧情:请和安召南亲嘴儿。 顾子归:???(我忍,就当啃块肥猪肉了。) 安召南:* ̄︶ ̄ **任务升级** 剧情:请和安召南困觉。 顾子归:困个屁!就算你把老子的天灵盖击穿,也绝无可能! 剧情:雷击系统即将开启,倒计时3、2、1…… 顾子归:等等等等一等!让我想一想。等会儿……安召南你脱老子衣服做什么? 剧情:请继续和安召南困觉,嘿嘿。 顾子归:又双叒???我日你仙人板板!这到底是本什么书?不玩了,拿本尊的剑来! 安召南:啧啧啧。 围观群众:(羞涩)这是我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 ** *人设:天然傲娇、嘴毒心善野马受VS城府极深、刻薄腹黑钓系攻 *攻受双穿 第21章 我不会放手了,哪怕是与世界意志对抗 活动开始, 应冠星再一次上台演讲致辞。 这一次的演讲比较轻松随意,他甚至和大胆的员工开起了玩笑。现场的气氛迅速升温, 漂亮的灯光, 热闹的音乐,充盈在鼻尖的食物的香气,还有回荡在耳边悠扬的音乐。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好。 应冠星致完辞, 下了演讲台,穿着表演服的女员工们妆容艳丽, 身段妖娆,团团将应冠星围住,像是开了什么玩笑,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应冠星和她们说了些什么, 女员工又发出整齐的惊叹声。 “小溪。” “小溪?” 应训庭喊了两声,才见付溪如有所觉的回过神来。 “叔叔。”付溪抬眼:“什么事?” 应训庭一边用眼角余光关注应冠星和员工们的互动, 一边看向付溪:“我怎么觉得你从休息室里出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嗯……”付溪随后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后才回想清楚刚才应训庭说了什么话,连忙说:“可能是没怎么休息好。我昨天在医院里睡了太多, 晚上回去后到凌晨3点才睡着,可能是作息颠倒的原因,精神不太好。” “是吗。”应训庭定定的看着他一会儿, 转过头去看应冠星:“刚才你说要和冠星提前出去同居?” 付溪听到“同居”两个字就觉得尴尬, 他刚才走神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想起在休息室门口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脚趾头都能抠出个太平洋,更奇葩的是应冠星居然答应了。 他心里愁啊, 恨不得有个记忆橡皮, 把应冠星脑子里的记忆给擦干净。 但这不可能, 所以等会晚会结束了,他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应训庭一方面好奇付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付溪确实很喜欢应冠星,但提出这个要求的时机太不合时宜了。 他昨天接到【阻止付溪和应冠星同居】的任务的时候,要求时限是24小时。 起初,一整个白天付溪都没出现。晚上宴会开始的时候,付溪也不见踪影。 但是控制面板上的倒计时越来越近,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所以他主动将应冠星引荐给以前的合作伙伴认识,主要卖人情让业界的前辈多多提携应冠星,这一来一往,总能让应冠星忙得脱不开身。 就是时间剩下不到一个半小时,付溪来了。 往常,付溪会先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今晚,付溪一踏进会场就忙着寻找应冠星身影,神态焦急而冷重,像是要找他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应训庭暗中观察了很久,待付溪发现真的和应冠星说不上话后,放弃的站到一边,表情又像解脱了一样轻松下来。 “你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呢?”应训庭一连三问。 付溪被问得心砰砰跳,尤其是应训庭质疑的语气,不像是在责怪他不懂礼节胡来,而像是探究什么秘密一样。 “对不起叔叔,我当时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给你添麻烦了。”付溪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来稳固自己恋爱脑的人设:“我可能太想早点和冠星在一起了,他那么受欢迎,我心里一直很没有安全感,害怕他被别人抢走。” “哦,是吗?”应训庭问他:“那你知道冠星刚刚在做什么吗?” “他……不是在演讲台上致辞吗?”付溪说着下意识的看向讲台的方向,看到应冠星正被一群穿着清凉,装扮火辣的女员工围住,其实看得出来应冠星和她们的交谈非常有距离感,但如果作为伴侣,作为一个狂热的恋爱脑,看到这个画面绝对会暴走。 付溪“嚯”的站了起来,糟糕,差点人设就崩了:“我,我要去教训教训这群不知羞耻……” “付溪。” 付溪听到应训庭有些冰冷的声音,连名带姓的喊他,然后手腕也被拉住了。 付溪低头看去,应训庭的双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得让他难以揣摩清楚。 “你真的要和冠星同居?”他问得很直白,即便付溪站着他坐在轮椅上,属于成熟男人的强势也丝毫没有减弱。 “我……”付溪并不想,但系统…… 付溪怔住了,应训庭的这个问题,系统的要求……他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的坑里? 因为跟着073做了两个世界的任务,他已经习惯于听从系统颁布的任务,把自己的和小说世界割离开来。但是按照穿越管理局的规定,073也反复给他洗脑: 不能对NPC产生过多的感情; 不能将任务内容告诉给任何人; 不能改变小说世界的剧情线; 不能崩人设; 不能…… 073对他说,所有员工都要遵守这些规则。 而055,颁布的任务每一条都在摧毁原来的规则。 哪怕073因为故障被替换了,那055也该是代职,断没有权利乱来。 [055,系统和宿主是一对一绑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我还活着,073就一定还存着。我之前就问过你073去哪里了,你却一直没告诉我] [现在我正式向你询问,073到底去哪里了?我刚入职穿越管理局的时候,073就是初始分配给我的系统,我很想它,你能告诉我它去哪儿了吗,能联系上它吗?] 没有回应。 每次问道关键问题,055就装死。 [你真的是穿越管理局的系统?你的编号证能给我看看吗?] [还是不回答?那我最后问你一问题,我和你是一对一捆绑的吧?我死了你也会死的那种?] 脑中还是没有反应。 付溪气得手发抖:[很好,我会很快就证明这一切的。] 付溪重新坐下来,直直的与应训庭对视:“叔叔,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 这回轮到应训庭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回避,简单明了的说:“我不希望你和冠星同居。” “为什么?”付溪愕然。他和应冠星能在一起全靠应训庭撮合,应训庭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要说是月老都有些不够尊重,说是教父也一点不夸张。 但是教父此刻却说出了他不希望自己和应冠星同居。 莫名的,付溪的心跳有些失序。 为什么?应训庭刚要开口,脑中就响起了嘲哳的电子音: [警告!警告!宿主……不允……许、对小说世界、世界、世界的人物,产生……] “小溪,我之前死过一次。” [产生,感情,不允许……] “你和冠星当时以为我危在旦夕,说的是遗言。” [警告!警告!] “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的话吗?” 付溪记得,他当时说的是“尊重应冠星的意志,解除婚约”,而自己当时也以为那是应训庭的遗言,再说后面的剧情也是他不仅会被应冠星解除婚约,还会被赶出应家,所以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所以,叔叔的真实想法是,不要我和冠星订婚?” 他仿佛看到应训庭点了头,但又可能是他的错觉,因为应训庭突然眉头紧皱,神色痛苦起来,脸色一下子惨白,额头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叔叔?叔叔!” 付溪听到应训庭痛得闷哼了一声,蜷缩起来,背脊弓起一个高高的圆弧,像是疼痛到了极致。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应训庭却一把攥住他的手。 付溪被攥得生疼:“叔叔,你怎么了?”他立马拿出手机要打给张思学,集团今晚开展活动,为了预防出事,安排得有医疗队,他要张思学立马把医生找来。 “不、用……”应训庭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这是系统的惩罚,就在他要像付溪说出真实想法的时候,胸口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先是浑身一麻失去了短暂的知觉,那一瞬间的感觉特别长,他甚至有种灵魂出窍的失控感,接着就是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剧痛。 [警告!宿主、不允许……不、允许……] 接下来就是断断续续的“不允许”三个字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应训庭咬紧牙,连呼吸都困难,空气中仿佛没有了氧气,又像是脑袋被套进了塑料袋里,快窒息了。 “叔叔你忍一会儿,马上医生就到了。”付溪一边安慰他,一边对电话里的张思学疾呼:“先让集团的医生过来做急救,我来打120,做两手准备!” 付溪感觉到攥住他手的力气突然消失了大半,赶紧丢了电话去看应训庭的情况,他脸色青白没有生机,涔涔冷汗淌过鬓边,汇聚成小汗珠从下巴滚落,连脖子上也是湿漉漉的像被泼了水一样,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竟能反射出细碎的光芒,恐怕全身都被冷汗都浸湿了。 付溪看得心惊,这得是有多痛,能把人痛得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叔叔?”付溪轻声问,而应训庭蜷缩着一动不动,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背部紧绷的程度能看得见脊骨的错痕,付溪怀疑他已经疼晕过去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那才的那声呼唤。 “让开!让开!”张思学带着医疗团队冲破人群而来。 而他这一声冰冷又威严的呵斥,让周围那些沉浸在美妙晚会的宾客们立刻注意到了应训庭和付溪这边的状况。 “天啊,是应训庭,他怎么了?” “好像很危急的样子,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我听说他其实舍不得退位,但身体没办法只能让位给应冠星,今晚上看着应冠星众星捧月占了本来属于他的风光,气背过去了。” “这么劲爆?你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那人放低声音,却又好像要让所有人知道:“是应训庭的亲哥哥,应珙铭!” 都这种情况了,还有人嚼舌根。 张思学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竟然还得意洋洋的朝张思学扬起了下巴,鄙夷的瞥了应训庭一眼。 张思学转而又看到原本已经被“请出去”的应珙铭正站在那人的旁边不怀好意的冷笑。 不过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些臭虫的时候。 “老板怎么样?”他看医生们已经快速做了一遍简易检查。 医生收起听诊器道:“心率,血压、脉搏等等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还是先去医院验血才能有新的结论。” “我已经打了120了,这附近3公里就有医院,应该马上就到了。”付溪说道。 这时应冠星也顾不得什么贵客,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艰难的挤了过来。 “怎么回事?叔叔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 “不知道,我刚才和叔叔说话,他突然就痛得直不起腰了。”付溪说。 此时应训庭已经在医生的帮助下坐立起来,只是他脸色难看犹如金纸,眉眼唇都像褪了色一般,透着濒死的气息。 脸上的冷汗已经被医生擦掉,但额头仍旧有细小的汗珠孜孜不倦的冒出来。 救护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快,把人送下去!”医生吩咐道。 “让开,不要挡着路,大家快让开。” “大家不要聚拢在这里,请让出求生通道和电梯。” 张思学和医生们张开双臂隔开拥挤过来的人群。 应冠星见状,立刻叫来保安维持秩序,同时疏通出一条通往电梯的路。 “哎,他的手……”一个年轻女医生在推动应训庭的轮椅时,发现病人的手还紧紧的抓住了旁边的手腕,哪怕神智看上去已经不太清醒了还是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付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手劲比之前小的不少,但应训庭的这只手就像锁紧的手铐,绝不松开。 “就这样吧,先下去要紧。”付溪赶紧跟上医生的步伐,半弯着腰,以一种略显别扭的姿势小跑前进,一路进了电梯,再跟着到了门口。 应冠星跟着医疗队一路冲到了一楼,想跟着一起上救护车,却被张思学和Diana拦住。 “应董,现在不能离开啊,你是今晚的主角,是应氏的代表。再说现在会场乱糟糟的,一定要有一个主持的人。”Diana劝道。 “应董,事出突然,难免会出现一些流言蜚语,还以为应董能和宾客们解除误会。”张思学意有所指道。 但应冠星现在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因为有个人突然出现在他旁边,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话: “应董和付溪的感情真好,都病得昏过去了,还抓着付溪的手不放。” “太感人了。” 应冠星怒目回视,俞仕珣正依靠在应氏大门的玻璃门柱上,一脸感慨又羡慕的看着救护车的方向。他像是才注意旁边还站在应冠星,惊讶的说:“应先生你不在上面主持晚会,怎么跑下来了?有付溪在的话,应董应该没问题的,你别担心。” 这混账东西嘴上说着真情实意的东西,但每一个听在耳朵里莫名的刺耳。 应冠星转过头,不想自己被这人影响到,却见医生们正帮忙抬轮椅上救护车,应训庭的手掉出轮椅扶手,看似无力的耷拉着,却拽着付溪的手腕。 付溪像是生怕对方松手一样,立马跳上了车依偎在应训庭身旁。 他似乎在对应训庭说着什么,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强烈感受到他的焦急和心疼。 救护车上。 付溪靠在轮椅边,看到应训庭缓慢的睁开了眼, “叔叔?”付溪将声音放得很低,低到在应训庭耳边,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小心翼翼和不敢惊扰的惶恐。 应训庭微微侧头,看着付溪,他没有力气说话,却觉得看着对方两人就交流了千言万语。 明明什么都没说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付溪的眼中究竟读出了些什么,却自作多情的认为付溪对他有着全身心的在乎。 但他却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动了,不禁想笑,于是嘴角也艰难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叔叔,你笑什么?”付溪见他居然笑了起来,心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感觉好点了吗?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应训庭听到他语气中略带的埋怨,目光瞬间柔和了。他想说不用担心,但又享受起这难得的担心。 救护车拉着响亮的警报声,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驰,城市的灯火像烟花般在车窗外摇晃混乱。 驾驶座和后面的车厢坐满了陌生人,应训庭却觉得这个空间里只有他和付溪。 过了好半晌,应训庭才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深深的缓慢的吸了一口气,以一种玩笑的虚弱语气说:“你要来、医院……照顾我吗?” “要的。”付溪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了:“我已经让管家收拾了些衣物和日常用品送到医院来,晚点他应该就到了,我会找医院安排陪床,有什么事你方便叫我。” “你、都想、这么多了?”应训庭讶然于他的果断和深思熟虑。 “是啊,照顾叔叔本来就是应该的。”付溪看他流了那么多汗,嘴唇都干裂了,害怕他痛脱水了:“要不要喝点水?”说着就去找医生要水。 应训庭扯了一下他的手腕:“不用……”此刻他才发现从宴会出来到救护车,他还一直攥着付溪的手腕没松,白皙的皮肤上都攥出了五根手指的青紫痕迹。 “对不起……”应训庭松开手,将付溪的手腕躺在自己的掌心,深深自责。 付溪被这三个字惊了一下,觉得他未免有点小题大做,笑道:“这有什么,当时你情况特殊大概是需要一个抓取物缓解疼痛感,还好叔叔抓的是我,换成别人就麻烦了。” 他见应训庭眸中的不赞许越来越浓,赶紧解释道: “其实一点都不疼,真的!倒是你的手,是不是都僵硬了?” 付溪说着就去掰开应训庭的手指,确实已经僵成一个握抓的形态了,赶紧揉揉搓搓活血。 应训庭垂眼看着他忙活个不停,那神态实在太过真诚专注,浑然天成的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扶相持像老夫妻一样生活了几十年。 应训庭反手拉住付溪的手,将他带向自己的怀里,额头与他的额头相抵,几乎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付溪,我不会放手了,哪怕是与世界意志对抗。”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下基友的文: 《不羁》BY幸闻 文章ID:5383094 临近高三,许亦北从外地转回老家城市的高中,打算做个斯文人,绝不搞事的那种, 可惜他的旁边坐下了那位纹着两条大花臂,每天都在想怎么搞钱的全校头号问题分子应行,计划全TM崩了—— 许亦北考试,应行卖补考笔记; 许亦北跑步,应行卖摔伤急救包; 许亦北数学不及格,应行卖数学第一的自己…… 许亦北冷脸:狗东西,迟早让你栽我手里。 然而后来的某天,许亦北拦住应行,状似不经意地问:“买断你,敢不敢卖?” 应行抵着他肩,把一张纸条压他胸口上:“敢啊,还给你优惠券,就你能用。” 需要做个斯文人·又爆又拽受×需要做个人·又穷又骚攻 第22章 应冠星对他产生了感情? 到医院里检查完已经大半夜了。 付溪拿着化验单坐在医生的诊室里, 听着医生的略带疑惑的解说。 “病人……没什么大碍,常规检查的结果都显示他很健康。”医生摸着下巴对着电脑沉思。 “怎么会?”付溪还清楚的记得应训庭痛得蜷缩成一团, 汗水浸湿了衣物, 整个人像被强制脱水了一样。 “是啊,老板当时痛得不省人事,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张思学说。 “报告就是这么显示的。”医生无奈的摇摇头, 说:“我们现在去病房看看病人,问问他的身体情况。”医生说着拿起病历本走出了诊室。 三人跟着医生快步走进病房, 却见应冠星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里,他正和半躺在床的应训庭说着什么。 “冠星,你怎么来了?”付溪问。 应冠星的神色看不起不大好,眉峰压着, 双眼显得有些淡漠,嘴唇也紧抿着。听到付溪的呼喊声, 转头看过来时的表情,从淡漠转变的冷硬,目光落在付溪身上瞬间变得审视起来。 “我不能来?” 付溪略微错愕:“当然不是。”他顿了顿,没搞懂应冠星怎么突然来了脾气, 解释道:“只是今晚是你上任董事长的庆祝会,来了那么多贵宾,还有……” “行了。”应冠星打断他, 视线锐利:“你是我的未婚伴侣, 理当和我一起应酬宾客,我体谅你昨天受了惊吓,可以不来。可是你来了, 来了就要有个主人家的样子, 可你缩到哪儿去了?” “我是……”这没由来的兴师问罪, 付溪懵的同时,便又解释道:“我有找过你,叔叔可以作证。但是我看你太忙了,不敢来打扰。而且我对商业上的事情一点都不懂……” “不懂你可以学!你为什么不学?难道要一辈子逃避,该尽的责任拒绝承担。你是要我以后去出席宴会的孤身一个人,还是带别的女伴?”应冠星斥责,像蓄攒已久的怒气喷薄而出:“整个晚上跟在我身边的都是Diana,她只是我的秘书,结果把伴侣的工作也给做了!搞得别人以为我要结婚的对象是自己的秘书!” 付溪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先问问应冠星今天为什么要发火,而且是这么没由来的劈头盖脸的训斥。 “冠星。”应训庭语气平淡,却像是一剂镇定剂,让暴躁的应冠星和茫然无措的付溪的都深深的换了口气。 “你今天有给付溪打过电话吗?” “……没有。”应冠星立刻又到:“但我今天太忙了,而且……” “午餐的时候,总有片刻休息的时间吧?你有过问付溪的身体情况吗?” “我当时……” “你有询问过他晚上会不会来吗?” “……” “你有为他准备致辞的演讲吗,或者让秘书准备?你站在讲台有他的位置?” 沉默。 病房里有秒针在叫嚣,电器们在交头接耳,窗帘也随着风动窃窃私语,唯独几个大活人一声不吭,安静得像黑白默片。 最后还是医生主动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好了,病人需要静养,不要在病房里吵闹。” 医生轻咳了两声掩盖住尴尬,走到病床边对应训庭道:“常规检查的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如果还感觉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可以进行更精细的检查。” “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谢谢医生。”应训庭道:“暂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但我身体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暂时的。” “那行,那就留院观察一晚上,有什么问题家属请及时叫护士,前台是24小时都有人在的。”医生说完赶紧出了病房,他感到这家人似乎家庭矛盾挺大的,不想留下来当炮灰。 医生走后,病房里的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多少好转,反而因为外人的离去,那种被扼住的怒火又有了燃烧的苗头。 “老板,我去下面缴费。”张思学也见势不妙的找借口走人:“应董,我先回公司了。”应冠星突然跑到这里来,估计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他得赶紧回去处理。 “嗯,路上小心。”应训庭嘱咐了一句,张思学已经很见机的给病房关上了门,留给三位自由发挥。 这时,付溪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管家来的电话,问在医院的几楼几号房间。 付溪还没挂电话,应冠星就冷声质问:“你让管家带你的衣物来?” “是啊,叔叔生病了不方便,我来当陪护,方便照顾他。” “你!”应冠星的胸腔中堆满了无数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和应训庭这么亲近,就像连体婴儿一样无法分开”、“你为什么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随时随地都要应训庭帮你拿主意”、“你为什么万事开口就是‘叔叔’、‘叔叔’个不停” 脑海中一直定格着付溪送应训庭上救护车,哪怕应训庭都疼得没了意识,两个人的手却像海枯石烂都不会分开一样紧紧的牵在一起。 但他无法开口,应训庭把什么都给了他,事事都先想着他,付溪也是他极力撮合的,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叔叔。 而付溪,没了父母后对应训庭产生的大概类似于雏鸟清洁,是很常见的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刚才对付溪拐弯抹角的找茬,俞仕珣的那句话就像个凿子不停地敲击着他的神经。 应冠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轻缓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付溪,今晚你说的为了方便我上下班,提前同居。” 应冠星顿了顿,双目直直的盯着付溪,一字一字的问他:“房子,你找好了吗?” “……”付溪甚至不敢跟他对视,而且隐约、好像、或许知道了应冠星来医院发疯的原因了。 “这件事我已经训斥过付溪了。”应训庭说道:“莫名其妙的在外客面前提这种要求已经是很失礼的行为,再说,付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你刚上任董事长,付溪不能再给你添加额外的麻烦。” “他能照顾你,为什么不能照顾我?”应冠星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我看付溪把叔叔照顾得很好,连看护都没有他尽心体贴。” “这两种情况不能相提并论……“付溪话没说完又被应冠星打断。 “为什么不能?你觉得照顾一个四肢健全的我比照顾叔叔还困难?” “冠星!” “我……”应冠星的辩驳戛然而止,他硬生生掐断了哪些一股脑想要倒出来的拷问,激动的情绪像被一脚踹翻的火盆,散了一地不堪的星火余烬。 “叔叔,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应冠星垂下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我不该那样说。” “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回去早点休息吧。”应训庭冷淡道。 “叔叔。”应冠星想再挽回点什么,却见应训庭不再有想听他说话的意思。 “冠星,我照顾是叔叔是因为责任和敬爱,我对你……我对你只会任性和关心则乱。同居的想法是我一时脑热提出来的,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并非是真正想照顾你。”付溪望着应冠星,缓缓道:“在恋人的相处中,谁都想当被照顾的一方,我也是。” 应冠星哑口无言,回想起刚才应训庭接二连三的质问,他明白这场闹剧他输得很难看,但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冠星,对不起,请原谅我今晚的胡来。”付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了应冠星眼神中已做出了让步的决定。 但这场乌龙能否真正的揭过去还是未知数。付溪在准备拒绝应冠星的时候,心脏就不安的跳动起来,他违背系统的剧情安排,会受到惩罚吗? 但直到他真正说出了拒绝的话,系统也没做出出任何反应。 “那如果,我决定来照顾你呢?” 付溪被惊到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我说,我也愿意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你刚才说得很对,恋人应该相互帮助,彼此扶持,而不只是某个人单方面的付出,另一方长期得不到回应的话也会感到疲惫丧气,这段感情也不能走得长久。”应冠星目光灼灼的看着付溪,仔细的捕捉他每一个神态的变化。 付溪被他看得虚汗都出来了,死死控制着脸部的表情,但表情维护得再好,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总算知道系统为什么没反应了,他怀疑系统连接着应冠星的神经元,知道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觉得呢?婚房已经买了,可以在公司附近买个小公寓,如果工作太忙了没法回去,你也可以到公寓里来。” 付溪掌心一层薄汗,应冠星态度180°的转弯他实在没想到。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测,应冠星对他产生了感情? “你怎么不说话?这不是你刚才提的新要求吗。之前的同居要求我答应了,你却反悔了。这次你要被照顾、被关爱,我也答应了,你还要继续拒绝吗?” 第23章 我要你,与我同行。 同不同意? 答案是什么, 付溪捏紧了掌心,脑子就像赌场里的疯狂转动的□□, 惧怕着停下来的那一刻。 “你犹豫了。”应冠星无不嘲讽道:“所以你那些想一出是一出的要求是为了耍我吗?” 他看着付溪和应训庭沉默而凝重的表情, 像是被他掷地有声的逼问堵住了喉舌,终于在这两个能说会道的人身上扳回一局,他心中只有隐隐的快意, 比他今晚在宴会上得到的恭维还要兴奋。 “冠星,我想问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训庭问他:“宴会半途丢下那么多贵宾走掉, 已经是很失礼的事情,你有考虑过应氏的形象和声誉吗?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而来,现在我已经无大碍了;如果你是来教训付溪的,那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你刚刚说的要相互照顾, 彼此扶持,只是为了嘲讽付溪, 让他难堪?” “……并不是。”不,这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并非出自他本心。 但那些话就像是坏了阀门的水库,如洪流般倾泻出来, 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那是为了什么?彰显自己才是正确的,让所有人都顺从你?”应训庭语气低沉而严肃:“冠星,公司是交给你了, 但是应家家主的位置还没交给你。” 应冠星的脸瞬间绷紧,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身体也僵直如铁,仿佛只能这样硬挺着才能不被应训庭的那句话锤垮。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现在该做的是赶紧回公司, 尽一个董事长应尽的责任。” 应冠星没有动, 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应训庭:“叔叔,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是吗?” 脑中不可避免的,甚至恶意的联想到一些画面。 当他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应训庭和付溪两个人,一整个夜晚,封闭的环境。他们会聊些什么话?会做些什么事?还不会发生一点点难以预料的意外? 这个一点点,就是他最难以忍受,却又最不受控的去联想的地方。 “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担起一个董事长的责任是在赶你走,冠星,我不得不重新评估你对应氏,对自己的事业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你觉得经营一个公司是玩游戏吗?下线了一切就暂停了,上线了一切如旧,资源和人脉一动不动的等着你?” “你不是职场新人,进公司这两年,我看你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如今却很想问一问你究竟学到了什么?安同科技园的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你在负责,至今还卡在报建环节,如果是集团的其他负责人早就引咎辞职了。” “你也知道我刚进公司两天,一来就拿是安同科技园这种决定公司未来的大项目,你以为我不想做好吗?我之前一点经验都没有,是你硬给我,我只好赶鸭子上架。哪个项目经理不是十几年的经验,而我呢?你知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说我是皇亲国戚德不配位,是靠关系才能拿到这么大的项目,说我一定会搞砸。” “我憋着一股劲,想证明给他们看,我一定能搞好这个项目。是,我是卡在报建这个环节,但这并不意味着会一直卡在这里,最近这段时间和张局的接触,他已经有了松动的意向。但是你却突然要我上任董事长,还拿婚约当筹码。” “叔叔,我不是你!轻轻松松就能把公司玩得风生水起!” “你觉得我轻松?”应训庭自嘲道:“看来究竟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你对出任董事长一职有这么大的抱怨,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找个合适的时机,你卸任董事长吧。” “卸任?到底是我在开玩笑还是你在开玩笑,我刚当上董事长又卸任?外界怎么看应氏,怎么看我?”应冠星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你现在又知道谈责任和应氏的声誉了?”应训庭勃然大怒:“你这算什么?又想要董事长的位置,又不敢担责任?!” “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董事长的位置想要就给我把腰杆挺直了把该做的事做了,该担的责任担起来,不想要我会立刻通知股东,重新改选!和付溪的婚约也作废!”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让应冠星因争吵而变得脑热的思维想栽进了一盆冰水中,凉了个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应训庭,此时才明白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眼前人的施舍。只要对方一个不高兴,就能轻易的剥夺干净。 “我知道了!”应冠星冷硬的说了四个字,霍然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病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在应冠星离开后,重归于平静。 付溪少见应训庭发这么大的火,吓的大气不敢出,此刻见他依旧面容冷峻,大概是还没消气,连忙给他端了杯热水。 应训庭却对他说:“我刚刚是不是太严厉了?” “是有点……”付溪想了想说:“其实冠星平时挺努力的,他可能是刚上任不太适应,叔叔多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一定能扛起应氏的。”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是啊。”毕竟是主角攻,是世界意志的亲儿子,神眷之子。 “我刚刚对冠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苛刻了?” “不会,我知道你是为了冠星好。他刚上任,这么多人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应训庭这才接过付溪递过来的水杯:“我刚才冲冠星发火的时候,少见的你没出来劝架。” “因为被叔叔吓到了,我也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火。”付溪见他神情缓和下来,便也露出笑容:“看来是冠星把你气狠了。” “这只是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呢?” 应训庭没有答,而是仰起头喝水,透过水杯的边侧看付溪脸上期待回答的表情。 他把水杯递还给付溪,才说道:“另一方面是因为冠星羞辱你。” 付溪知道一直享受着应训庭对他的特别维护,但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的讲出来,而明明一句简单又正常的话,却让他有种耳热的感觉。 “谢谢叔叔。”付溪连忙回了一声谢,想挥散这莫名的热度。 “刚刚我对冠星说了句狠话,让他回去反省做选择,如果他放弃董事长的职位也等于放弃你们的婚约。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我……怎么会知道……”付溪猜想以应冠星主角攻的设定,肯定是不会放弃董事长一职的,但现在剧情线全崩,应冠星究竟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也不知道。 “如果他选了放弃呢?你会怎么做?”应训庭问。他声线很低,还带着刚喝过水的润泽。 还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询问,很标准的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付溪觉得他的话仿佛有某种弦外之音。 “叔叔觉得我该怎么做?”付溪扬起脸问他,心跳微微变快。 此时付溪正坐在床边,两人间不过一截手臂的距离,一不小心都能触及到对方的呼吸。他甚至能在应训庭的瞳孔中看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模糊倒影。 “你会听我的吗?”应训庭伸出手。 付溪以为会像以前那样,落在自己头上,揉揉自己的脑袋。 “当然,叔叔是世上对我最好的……” 蓦地,那只温暖的带着薄茧的大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付溪听到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应训庭的低低的声音如密语:“我要你,与我同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9-02 22:17:09~2021-09-03 23:3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午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五陵、有钱的小迷妹 20瓶;午昂 10瓶;千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类似于宿命般的重逢 夜晚的应氏大楼, 灯火通明。 楼顶的几个LED大字,就像黑夜巨海中的灯塔, 是前进的目标, 是坚定的信仰,整个N市的人都为之所向。 但此刻,坐在车里的应冠星, 却觉得这座象征着金钱、权势、地位的庞然大物,是如此虚幻。 他是这栋大厦的主人, 主宰着上万人的命运,一个简单的决策就能让半个商界为之震颤。 不,他不是,这些他都做不到。 从医院开车回来, 在迫近集团大楼的时候,踩在油门的那只脚松开了。 应冠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车停在集团大楼的对面, 一个黑暗、僻静、无人经过的小巷。 从这个角度,他看见一些眼熟的宾客已经离去,Diana站在大楼门口努力维持着笑容,一边鞠躬一边踩着高跟小步追上去, 谄媚而卑微。 而那些宾客却不耐烦的挥摆着手,离去的脚步匆匆,像是在甩脱沾上的脏东西。 Diana是总秘书, 是他的代言人。这群人嫌弃Diana就是嫌弃他。 而这群人却从不敢对张思学不恭敬, 甚至可以说是反过来腆着脸去和张思学搞好关系。 黑暗中,应冠星死死抓紧方向盘,恍惚中仿佛Diana就是自己, 卑躬屈膝奢求着这些人, 求他们看自己一眼, 求他们再多给出一点耐心。 叭叭—— 刺耳的喇叭声在空旷的小巷中响起,应冠星这才回神,发现刚才自己愤怒的砸了方向盘上的喇叭。 车门储物格里备放着一盒香烟,还是以前和沈栎在一起的时候他买的。 应冠星没有烟瘾,现在却无比想抽一根。 当尼古丁窜入肺部,辛辣的气味就像一把火灼烧着他颈部以上的所有奇观,喉管因为长期不吸烟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他伏趴在方向盘上。 眼角呛出眼泪,赶紧用拇指擦掉,好像这样就能抹掉他的尴尬和无用。 车窗外想起敲击声:叩叩…… 一只手正屈着食指有节奏的敲着,应冠星摇下车窗,车外的人弯下腰来,露出一张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脸。 应冠星想也不想的摇起车窗,对方却一手抓在车窗上,大有被车窗压坏了手也不会放的意思。 “放开!”应冠星暴躁大吼。 “别这么无情,我好歹是你爸爸。”应珙铭趁着应冠星停顿的片刻,将手伸进去摁住了升降窗的按键,车窗再次徐徐下落。 应冠星冷着一张脸:“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是不想还是不敢?”应珙铭再进一步打开车门的开关,弯身坐进了副驾驶。 应冠星:“下去!” “其实你现在很想有个人跟你说会儿话吧。”应珙铭闲适的调整好座位,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你是我儿子,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应冠星转过头,集团门口还有宾客陆续离开,Diana在追下阶梯的时候拐了下脚,她快速的用手搓揉了下脚踝,又站起来追上去,也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Diana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脸上尽是迷茫和失落。 “你这女秘书还挺可怜。”应珙铭拿过他夹在手指上的烟:“你不适合抽烟,找个地方喝一杯吧,有个地方挺不错,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他说着把烟头丢出了车窗外。 应冠星没动,目光仍旧看着集团门口。 这时,行政部长和副部长走出来,像是安慰了Diana几句,然后两位部长接过了Diana的工作。Diana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光脚踩地躲到角落里,头埋进膝盖,似乎在哭泣。 应冠星不知道Diana此刻的心里,有没有埋怨自己。 “要过去安慰安慰她?”应珙铭指着Diana问他。 应冠星收回目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就走吧。”应珙铭帮他拧动钥匙,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身完美的融入进了黑夜之中,霓虹的灯光像一尾流星从车顶的流线滑过,很快消失在街角。 “喝杯什么?”应珙铭熟练的和酒吧打招呼,向他要了一杯白兰地。 应冠星靠坐在吧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酒保背后的酒柜,玻璃瓶上点缀着酒吧昏暗暧昧的灯光,像暗夜里的一双双发光幽瞳,紧紧的摄住迷失者。 “再来杯一样的。”应珙铭对酒保打了个响指,把自己那杯酒推到了应冠星面前。 应冠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被香烟熏炙过的喉咙,让他的状态有所清醒:“要说什么赶紧说。” “想说的有很多,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应珙铭笑了一声,像是在故意卖关子:“就从你最感兴趣的事情说起吧。” “你知道应训庭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不要问废话。”应冠星冷冷道,用力把就被搁放在吧台上,酒水撒了一桌。 应珙铭顿了顿,挂在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他是不是跟你说,对你好是因为你妈妈曾经帮助过他,对他非常照顾,所以才投桃报李对你好?” 是这样没错,应冠星也去A国向自己母亲确认过。 他母亲说,当初她刚嫁到应家的时候,发现应训庭情绪不太好,她一直耐心的开导劝诫,还对他的学业提出过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应训庭因此很感激她。 “不然呢?”应冠星想起他母亲说起应训庭的时候,眼中有着无比怀念的温柔,哪怕是对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他为了报复我!”应珙铭低骂了一声什么,然后灌了整整一杯的酒,示意酒保满上:“你可能不知道,我当初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你舅舅是不同意的,他看不起我。所以我就想做出一番事业出来,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能把你爷爷交给我的分公司做出成绩。” “但是呢,我那个好弟弟,不管我做什么都暗中作梗,我好不容易当上了分公司的总经理,还不到三个月,就被他出阴招给搞得血本无归,还遭到了集团股东的抵制!” “你根本不知道,你妈当时又怀着孕,我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安心她,爱护她,才让应训庭有机可趁,离间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不知道他跟你妈说了什么,你妈连你都不要,非要跟我离婚。” “你真是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如果不是他,我的公司就不会破产;如果不是他,你妈妈就不会跟我离婚;如果不是他,应氏早就是我的了,还轮不到他装模作样把应氏施舍给你!” 应冠星不屑的嗤笑:“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9岁的时候曾经去过A国。” “什、什么?!”应珙铭说了一达通后,嘴干得烧火,接连灌了两大口酒,听到应冠星这句话,一口喷了出来,喷了酒保一身。 酒保对他怒目而视。 “抱歉,sorry!”应珙铭连忙给酒保道歉,然后从皮夹中抽出几张红色大钞给了酒保。 酒保接过钞票后脸色稍缓,抽出几张纸巾给应珙铭擦脸和被酒水打湿的袖子。 应珙铭一边清理着自己,一边开玩笑似的跟应冠星打趣:“真是的,你那么小怎么跑到A国去了,胆子也是够大的,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这么勇敢。” “谁带你去的?肯定是应训庭,他当时就在A国留学,肯定是他蛊惑了你,他这种人……” “不是他,是我自己找爷爷说要报夏令营,原目的地是F国,我给了机构的负责人一点钱,告诉他我想去A国,他给我改的。” “……”应珙铭擦衣服的手顿住,脸色少有的尴尬。 “然后我找到了我妈。”应冠星说完这句话后,看着脸皮微微抽搐的应珙铭,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极力掩饰自己的样子很滑稽?” 应珙铭似乎被应冠星这句话给提醒了,他丢开纸巾,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挺直腰背,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你妈怨我是肯定的,我确实很对不起她,但不是我不爱她,当时公司那个情况我也是无可奈何。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吗?就是应训庭鼓动你妈离婚的!” “呵。”应冠星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只觉得恶心。 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想妈妈,但是妈妈很忙,打过去的电话十次有九次都不接,后来渐渐的形成一种默契,一年之中能跟对方说上话的机会只有三次:春节、圣诞和他的生日。 班上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他也想要妈妈。 但是他才9岁,只有在监护人的陪同下才能乘飞机出国。后来他想尽办法,谎称要参加夏令营。 他至今还记得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声和飞机的轰鸣声同步跳动。 圆形机窗外,巨大的尾翼划过蓝天上的云朵,彩虹是左前方若隐若现,那时他以为这是一个好征兆。 后来到了A国,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看着金发碧眼的异国人种,他们像巨人一样让小小的应冠星感到害怕和仿徨。 异国寻母路上的艰辛他不想再回忆了,被流浪汉驱赶,被黑人出租车司机敲诈,还有白人小孩用手指拉出眯眯眼,骂他chingchong…… 当他拿着母亲邮寄来的礼物上的地址,磕磕绊绊找到母亲所在的公司的时候,他脏兮兮的像个乞丐,肚子饿得能凹进去一个篮球。 他央求公司的保安找一个叫Yasi zhu的女人,等半个小时后,他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从公司大门跑出来,站到他的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和祝娅司见面。 她很漂亮,一头栗子色的短发,身材削瘦,看起来并不像个生过孩子的将近30岁的女人,倒像是偶像剧里受人追捧女主角。 应冠星甚至不敢叫她一声“妈妈”,他张了张嘴,看着面前光鲜亮丽如广告页上的封面女郎,再看到自己抹布一样的衣裤,他那时候并没有搞懂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于是他一连倒退了七八步,但他的双眼却又完全无法从那个女人身上挪开。 “冠星?”祝娅司太吃惊了,她完全想不到一个9岁的孩子是如何从几千里外的大洋彼岸来到了她公司的门口,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重逢,如果可以的话,应冠星希望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去自取其辱。 与他想象中的母亲见到他会喜极而泣,拥抱着他激动的说“我好想你”,祝娅司将他领进公司后,先是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在和人谈生意,面红耳赤的吵了足足半个小时,。 接着进来一个半长卷发的成年白人男性,他进来就双臂环着祝娅司,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安慰她低落的情绪,接着两个人聊起了关于刚才那通电话,大概是这件事非常紧急,两人一边聊一边整理文件和资料,又过去一个小时。 应冠星捂着饿得发疼的肚子,默默看着祝娅司忙得昏天暗地,不停的出门、回来、接电话,整理资料,跟各种各样的人吵架,对员工发号施令。 直到凌晨2点的,祝娅司才收工关了公司的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儿子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来应冠星被祝娅司领回家,他才知道下午那个搂着祝娅司亲吻的男人是她的新婚丈夫,而在楼上,还住着一位祝娅司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baby,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直到如今,应冠星都认为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你……你妈妈在A国过得怎么样?她也是狠心,跟我离婚后就断绝了和我的所有联系。”应珙铭唏嘘的说。 应冠星眼珠转动到眼尾,以一种鄙夷的余光冷睇着应珙铭。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应珙铭有些恼火,他被很多人看不起过,但唯独被应冠星用这种眼神蔑视,就像刺扎在了脸皮上,又痛又伤脸面。 “如果我是叔叔,也会支持我妈和你离婚。”应冠星讥讽道:“我妈说当初他怀我的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害喜吐得连水都喝不下,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身边除了佣人,只有叔叔一个人关心过她。我生下来后,你连抱都没抱过我,换尿布、喂奶、发烧感冒的时候除了我妈就是叔叔帮忙,当时我叔叔也只有9岁,还是上学的年纪。你呢,你在哪儿呢?” 应珙铭讪讪的笑了笑,他抿了一口酒:“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说那些做什么。但是应训庭对你好,就是为了离间我和你妈,离间我和你的感情。他小小年纪心机就特别深沉,搞得我妻离子散,公司破产……” “公司破产?就你那水平知道‘公司’两个字在怎么写的吗?”应冠星无情的嘲讽。 “你说我叔叔使阴招搞得你公司破产,你当我脑子是豆腐渣做的?你和我妈离婚时他才10岁,你把责任推给一个小学生,你特么……”应冠星说着说着都被应珙铭的神逻辑气笑了:“你想想,你一个成年人连个小学生的打不过,你滚出应家也是理所当然了。” 应珙铭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你他妈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你!你知道应训庭为什么要把应氏交给你?他这招就叫上屋抽梯和借刀杀人,他先是把你捧到一个你根本无法掌控的高度,然后你就会立刻暴露你的无知,犯无数的错误,这时候就有他安排好的人来攻击你,羞辱你,借助这些人的流言蜚语来杀死你!他这是要彻底毁了你!” “十年前我回国就是被他玩了这么一手,他直接给了我一个副总裁,安排给我一个大项目,我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结果才上任一周,他就露出真面目了!处处找我麻烦不说,还让公司里的人给我穿小鞋。” “你刚刚说他一个10岁的小学生搞不来事是吧?他自己当然没能力搞垮我的公司,但是他怂恿了你妈妈,又是借刀杀人,借你妈妈的手动用祝家的势力,把我的事业杀死了!因为他当时对你妈说,如果把我公司搞破产,我就没有能力拒绝离婚!” “……这倒是是个好方法,呵。恭喜我妈能脱离苦海。”应冠星低笑了一声,下了吧台就要走人。 应珙铭见这样都不能说服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冠星,父子没有隔夜仇。你是我儿子,我无论害谁都不会害你,你信我。” 应冠星回头瞥着他,漠然道:“你没发现你的话术里有一千个漏洞?我妈跟我说过,当初她想跟你离婚,但是你和爷爷贪图祝家的产业,用应家的权势欺压祝家。她当时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你不同意离婚,她发誓就算跌入深渊,也要拉应氏集团陪葬。” 应冠星掰开他的手,猛的甩掉:“她的本事你清楚的!所以你和爷爷才不得不放手!” 说罢,他也不去看应珙铭脸上的表情,大步离开了酒吧。 夜色已深,凉凉的风吹在身上,应冠星揉了揉太阳穴,仰头看向星空,就这么久久的站在路边像个路灯杆。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相信应珙铭的话,但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揣测应训庭,在他心中,应训庭不光是长辈,也是一个信念上的认同,如果连应训庭对他的好都是蓄意阴谋,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是为了捧杀,那这些年来,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当路人散去,整条街上只余下他和路灯。应冠星才终于重新回到车上,但当插上钥匙,他却一时间不知道回哪里去。 窗外是茫茫的黑夜,他趴在方向盘上,脑中的画面重新接上了刚才在酒吧里和应珙铭没说完的话。 那时候,他跟着祝娅司回家住了两天。她的丈夫对他很好,他的弟弟也很可爱,但在这栋温馨的房子里,他始终觉得他是那个多余的人。 两天后,祝娅司终于忙完,回到家中和他有了一段短暂的交流。 祝娅司聊起了她和应珙铭的那段失败的婚姻,聊起了在应家里唯一获得的温暖,那时还年幼的应训庭。 祝娅司说,她刚嫁到应家的时候还和应珙铭过了一段正常的新婚生活,三个月后怀上了他,应珙铭就开始借口忙工作上的事三天两头不回家,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去公司,而是出去花天酒地,负责的公司里员工辞职得只剩下五个人,财务入不敷出,早已半死不活,全靠集团给的优惠政策吊着一口气。 祝娅司从小是个要强的人,成绩优异,能力出众。当初在西欧读书的时候,她一心扑在学业上,人际交往比较单纯。 后来在一场珠宝拍卖会上,她和应珙铭相遇。应珙铭随即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那时的祝娅司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天真少女,一头就栽进了应珙铭花言巧语的陷阱中。再加上祝娅司的家世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应家和祝家一拍即合,两人很快就订婚。 应冠星听舅舅说过,当初他非常反对妹妹和应珙铭交往,多方打听后觉得应珙铭不是良人,奈何妹妹被迷昏了头脑,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能让应珙铭浪子回头的金海岸。 事实证明,应珙铭确实是个不能依靠的混蛋。等祝娅司终于擦亮眼睛发现应珙铭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时,肚子已经八九个月大了,但她还是毅然提出了离婚。 应长岭当初用应冠星的抚养权威胁过她,祝娅司不得不放弃了抚养权,拿了离婚证后去了A国,很快就再婚创业,脱离了应珙铭的她,爱□□业都蒸蒸日上。 祝娅司说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有了可靠的恋人和乖巧健康的儿子。她说她对应冠星有很深的歉意,但这些歉意已经因为地理距离、因为新的生活局面而无法弥补了。 但如果应冠星愿意留在A国,她和她的丈夫都很乐意欢迎他的到来。 应冠星没有留下来,趁着祝娅司出门上班后,他留了张纸条就悄悄离开了。 之后他又在A国的街头漫无目的的浪荡了几天,大概是之前他太倒霉了,幸运女神终于舍得宠爱他一回。 那是一个下午,他坐在广场上无聊的喂鸽子,恰好遇到了参加社区志愿服务的应训庭。 应训庭把他带回家,听说他是借口夏令营的机会跑来这里找祝娅司。 那是第一次,他在应训庭的脸上看到了类似悲哀的动容,他久久在站在原地没动,直接应冠星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接着,应训庭带着他出去吃饭,一边吃着,一边用一种近乎平淡近乎空气的口吻对他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原来,在应训庭10岁的时候,那时候祝娅司刚生了他,正是母爱正浓之际,每天都要抱着他睡觉,亲吻他的脸颊。这导致了应训庭想起了自己那位从未蒙面的母亲,每一次看到祝娅司母子的互动,他对母亲的思念就多一分。 于是,他也找了夏令营的借口,飞往了母亲所在的S国的一个岛屿上。 然后,他得到了和应冠星一样的结果,甚至比他还惨,他是被自己的母亲赶走的。 应冠星知道,应训庭真正对他好,就是从那一天广场上,类似于宿命般的重逢。 作者有话说: 写一点侄子和叔叔的往事 第25章 他急需和应训庭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晨光熹微, 沉寂了一夜的N市在青灰色的光影中醒来。 付溪起得比较早,他出门买早餐的时候应训庭还没醒, 等他回来的时候, 不过20分钟,应训庭居然已经洗漱完毕,穿戴完整的坐在轮椅里了。 “叔叔,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收拾的,不是说好了……” “刚才接到张思学和Diana的电话, 说今早上联系不上冠星,而且昨晚上他也没回集团。” “他这是怎么了?”按理说作为主角攻不该这么不负责任的,付溪暗忖。 “可能还是昨晚说的话太重了,我没想到他真的丢下公司不管了。”应训庭看付溪手中还提着早餐:“走吧, 上车吃。” “我们现在是去集团?” “嗯,经历的昨晚那场事, 如果现在没有人坐镇,集团的员工和高层肯定会军心不稳。而且一些有意向和应氏合作的商家也会退步观望,昨晚宴会上的贵客们,有一部分是专程从外地赶来的, 还有些许是漂洋过海回国的华侨,都是因为看好应氏的发展想投资,早就约好了今天见面详谈。” “昨晚本就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如果今天早上在公司又找不到负责人, 不仅会对应氏的声誉造成损害,之后的融资和合作也会有所影响。” “那我们赶紧去吧。”付溪赶紧收拾了东西,推着应训庭出了医院, 直奔集团而去。 等两人到了集团后,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 就被张思学一路领到了专门用来会谈的南苑。 “老板,上面已经等了十几号人了,有的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说是要赶中午的飞机,我和Diana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董事长。” “你再找人努力寻找冠星的踪迹,我先上去和他们谈谈。” “好!”张思学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昨晚没好好休息,但为了工作还是强打起精神。 付溪从轮椅后面的置物格里拿出多买的早餐,给了一份给张思学:“张秘书没吃早餐吧,先垫一点。” 张思学怔了一下,接过来,颇为感动的说:“谢谢付先生,老板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路上小心。” 张思学走后,应训庭叹了口气:“冠星还没你懂事,他对员工从来不知道体恤。” “他之前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还得叔叔多教教他。”付溪刚好推着应训庭进了南苑,两人立即终止了这个话题。 凉亭里果然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昨晚来参加宴会的各行各业的大佬。 站在一旁的Diana在见到应训庭出现的那一刻,脸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饱含热泪的喊了一声:“应董!”随后发现喊错了称呼,赶紧改口:“总顾问,您来了。” 凉亭里的人听到Diana的话,转头一看,果然应训庭来,全都起身迎了过来。 这群人大佬可不像Diana对称呼有所顾忌,非常自然的和应训庭打起招呼来了: “应董!应董!” “总算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还是应董让人放心,差点以为这一次要白跑一趟。” Diana听到一声声干脆利落的“应董”,刚才心中因为应训庭及时出现的感动,突然变了味儿,从昨晚到今早上,她所面对的一切都无疑在说大家认可的还是原来的董事长,根本没把她的上司放在眼里。 而且她发现付溪已经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就靠在应训庭旁边记录会议,有模有样,俨然一副张思学的翻版,这里似乎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但她必须留在这里。 “Diana,还愣着干什么?”付溪十指敲键盘的动作未停止,抬头问道。 “抱歉,抱歉!”Diana微赧,看着应训庭投过来冷肃的眼神,赶紧拿出笔记本正襟危坐。 她从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不知道是熬了一个通宵太累了,还是因为她正在做一件足以让内心不安的事情。 三人就这么忙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有些片刻歇息的时间。 应训庭邀请众位大佬吃午饭,不少人表示有订了中午的机票,提前离开了,本来还剩有三个人想留下,但看应训庭神态疲惫,想着他还坐着轮椅,大概是身体还没恢复好,便也好意思留下,跟着众人走了。 会议室里终于清静下来。 付溪给应训庭的杯子里添了点温水,问道:“叔叔很累吗,要不去休息室里睡一下?” “不用,我装的,不然他们还不肯走。”应训庭笑了笑,喝了口热水后果然又神采奕奕了。 “那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付溪站到他身后去。 应训庭正要转头看他,眼角余光却看到一双白皙的手取下了自己的金丝框眼镜。 对方手指淡淡的温度擦过颧骨,他不敢动:“……小溪?” “你刚出院,还是不要这么操劳。” 应训庭听到身后人轻柔的声音:“我给你按按太阳穴,闭眼休息十分钟。我定了餐在对面的圣源酒楼,等会过去时间刚刚好。” 刚收拾好最后一份文件的Diana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顿时有种自己太过多余的感觉。 她抱起整理好的一沓文件,小声道:“应董,付先生,我先走了。”话音刚落就匆忙的逃也似的出了会议室。 Diana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特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办公室,确定没有别的人,这才拿出手机打了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才拨通,对面就接了起来。 “结束了?”竟是应冠星的声音。 “刚结束,顾问一共和九位代表参与了今天早上的会谈,其中三位有与我们公司继续合作的意向,顾问说现在执掌公司的人是你,意向合同要等你回来再签字。” “我……叔叔他有没有说什么?” “顾问没说什么,他今天早上和九位代表交流的时候,非常避嫌,一直强调……”Diana不知道她这么说应训庭的豪华上司会不会接受,迟疑起来。 “你照实说。” “他一直强调你才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你。代表们问你为什么没来,顾问说你去参加了一个重要的政府会议。” 接着便是长长的沉默。 Diana开始不敢说话,但对面一直传来轻微呼吸声并不平稳,还有嘈杂的风声,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Diana担心了他一早上,不得不试探性的小声道:“应董,你回来吧。顾问他是真心想把公司交给你的。” 应冠星又是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他现在在哪里?” “刚才听付先生说,他定了圣源酒楼的午餐,他们待会应该会去那里。”Diana说。 应冠星挂掉电话,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烟。 而在他的脚底下,已经堆满了烟嘴的尸体。 从昨晚到现在,他就站在这个天台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关掉手机谁也不联系。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到楼下的超市找老板借了个旧手机,给Diana打了一通电话。 按照他的猜想,今天早上肯定有不少意向于跟应氏合作的代表来拜访,这些人其实并不想见他,因为他不够格,他们是来试探应训庭的态度,或者说他们仍旧想跟着应训庭赚钱。 应训庭如果还暗中掌管着应氏,他们就继续只和应训庭合作,如果应训庭另立门户,他们就会抛弃应氏跟着应训庭走。 应冠星要让Diana做的就是,参与今天早上的会谈,观察应训庭的真实态度。 现在,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应冠星站起来,天台上的风吹得他皱巴巴的西装猎猎作响。他拿掉嘴里的最后一根烟,丢在地上,碾灭。 他急需和应训庭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第26章 ¥ ▍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圣源酒店, 三楼包间。 付溪原本订的是个两人位,等他和应训庭到了地方后, 应训庭说要换成4人间。 “怎么了, 有客人要来吗?”付溪问。 “不是客人,是冠星。”应训庭答。同时对大堂经理和管理这一层的服务员说,要是等会应冠星来找他, 直接说在307。 大堂经理连连点头:“好,应董放心。”应氏集团的人是他们这里的常客, 只要是高层的职位人他都熟悉得不行。 “冠星?!他不是到现在都没消息吗?”付溪还记得半小时前张思学打电话回来报告,说还是没找到人,问要不要报警看看。 “9点半之前没有消息,还可以认为是他睡过头或者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9点半后人还没出现, 就说明他是故意不来公司的。” “那、那万一出事了呢?” “不如我们打个赌?” 付溪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大概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点, 让他有了这种笃定。但付溪还是很好奇应冠星会不会来,便好奇道:“赌什么?” 应训庭五指撑着下巴,竟略为苦恼的思索了片刻:“我想要赌的太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选哪个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叔叔有困难选择症。”付溪不禁被他逗笑了:“不过你放心, 只要你赢了,赌约一直都有效。” 应训庭也笑了笑,看着付溪的双眼认真道:“那我可要好好存起来。” 付溪本以为是开个玩笑话, 没想到应训庭竟是要当真的样子, 被他这么看着不由得紧张起来:“你可千万别让我做我根本做不到的事,也别恶搞我。” 咚咚——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应训庭说完, 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付溪早就好奇的站了起来, 见门口站着的竟然真的是应冠星, 不禁愕然:“冠星,真的是你!” 只见应冠星脸色苍白,两眼下的青色明显,头发还是半湿的状态,穿的衣服还是昨晚那套定制西装,却到处都是褶皱。 以前应冠星熬夜做项目的时候也是这幅疲态,但那时的他就算再累双眼也是神采奕奕,不像此刻,深谙幽沉不见底,无端端让人觉得陌生。 应冠星本来凝重的脸色在听到付溪这句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变得深沉,他视线倏地转向应训庭:“你知道了?” 应训庭并未回答他知道了什么,指了指座位:“坐下,先吃饭。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 应冠星注意到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他确实从昨天中午后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昨晚忙着应酬也只喝了点酒水,然后抽了一晚上的烟,连嗓子都变哑了,不过在决定回来的时候,开了个房间洗了个澡,以至于让身上全是烟臭味。 但是他已经饿得干瘪的肚子,在听到应训庭如此肯定的语气,原本想要落座的意愿一瞬间被打断,就这么僵硬的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你想站着当门神,还是想取代张经理的位置给我们上菜?”张经理就是圣源酒楼的大堂经理。 应冠星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一把甩上门,大步走到付溪旁边坐下。 付溪在应冠星坐下来的那一刻,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他抽了抽鼻子,半猜半疑的问道:“冠星,你抽了很多烟?” 应冠星被付溪说得眼皮一跳,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闻了闻,但他已经习惯了一晚上这种味道,早就闻不出来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察觉到了他这个举动是多么可笑。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应训庭,对方正没什么感情的看着他,那双眼像是能穿透夜色和时空,将他昨晚做过哪些是都看得一清二楚。 应冠星紧了紧喉咙,竟忘了将手臂都没放回去,就这么半抬着。 “手放下去。”应训庭淡淡道:“我怎么不知道过了一晚上你就转行玩杂技了,看来应氏集团的董事长确实不适合你。” “叔叔,你不用这么羞辱我。”应冠星之前觉得哑着嗓子说话只是有些不舒服,现在却觉得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张磨砂纸在刮喉咙。 他竟有种要逃离出这个包间的冲动,但他不能走,他知道应训庭的羞辱没有错,可没人愿意被如此贬低。 “我因为你的失职,被合作商羞辱了一早上。”应训庭双手十指相握放置在腿上,身体朝后靠着椅背,冷冷道:“现在大家都在怀疑应氏的重新构建不是走上新的阶梯,而是跌入深渊的开始。” 应冠星紧抿了双唇,脸色比进来的时候更苍白:“是……我的错……” “很好,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应训庭停顿了片刻后,语气却突然轻松的说:“不过我还是感到有一些欣慰。” 应冠星赫然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已经学会和叔叔耍心机了。”应训庭平静的注视着他:“你今早上故意不出现,就是想看看我是如何处理昨晚那堆烂摊子的是吧?” 应冠星被戳破了意图,脸色又白下去一分。 付溪惊愕:“冠星,你怎么……能这样?” “你想知道我是故意把你抬到高位,暴露你的缺点,然后毁了你,还是真心实意把董事长位置让给你。” “你昨晚上见了应珙铭是吧。” 应冠星的脸色再白了一分,他没想到应训庭连这样的事都想到了,不知该说他对应珙铭的认识深刻,还是对自己的思维习惯了如指掌。 一旦细想,应冠星都为应训庭洞察力背脊发凉。 “我……” “你不用觉得害怕。”应训庭打断他道:“因为应珙铭以前就是这么看待我的。他之前在国外开过两个公司都破产了,回国后又想进应氏。我本来是给他一个部门经理先学习经验,他说我看不起他。于是我直接让他当副总裁,结果他很快就把项目搞得一团糟,气得老员工跑来威胁我要集体辞职。” “应珙铭说我故意给他高位,暴露他的无知和缺点,还让员工给他使绊子,用这种捧杀的行为毁灭他。” “昨天晚上,我本来是打算回公司,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很正常,昨晚发生那种事,他肯定派人一路跟踪你。” 应冠星垂下头,藏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昨天晚上他以为自己没有被应珙铭挑唆到,因为他严厉的拒绝了他。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制定的计划非常优秀,又重新找回了掌控感。 现在看来,他不但被应珙铭玩弄于掌心,在应训庭的眼中他玩的把戏就跟小学生一样幼稚。 “你的担心不无问题,你要试探我是不是真心把集团交给你,也无可厚非。”应训庭却话锋一转:“很可惜,你用的方式太低级了,你哪怕直接来问我,哪怕是在昨晚的宴会在给我不堪,让我被迫做出选择,也比你现在这种做法勇敢。” 应冠星被他这种说法激怒,自己被迫做出这种选择已经在最优选择:“我怎么可能直接来问你!又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贵客的面给你不堪。我还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没良心?”应训庭冷笑:“你现在的做法又有良心了?抛弃责任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良心。一个决策者固然要杀伐果断,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做出决定的时候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承受起失败的惩罚,然后蓄积力量做出下一次攻击。” “但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事,和付溪的婚约也好,当董事长也好,试探我也好,你面子和里子都想要,结果呢?面子没有,里子也没得到。你这么优柔寡断是为什么?” “我能怎么办?!你一直像个座山一样压在我头上,我做什么事都要问你的意思,都要你的同意才能走出下一步,尤其是和付溪的婚约,还不是当时以死相逼。后来你活过来了,我想提出解除婚约,你又用董事长的位置逼着我做决定,现在你又来指责我。” 应冠星双手撑着桌子,嚯的站起来,俯着身子迫视应训庭,哑声低吼:“我为什么要为你霸权买单,接受你的指责?我的人生一直都活在你的阴影下,你有没有在意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想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你要我勇敢,你又要我接受你的安排,我不是圣人!” “很好,那么就解除婚约吧。”应训庭平静的与他对视:“昨天晚上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付溪的婚约和董事长的位置,到底如何抉择。” “现在看你的意思,你对婚约的仍旧心存芥蒂,但是对董事长的位置,搞了那么多花样应该是势在必得的。” “我,我不是……”应冠星恍然低头看向付溪,对方也正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盈盈如水在流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但他突然不后悔那样说,这个婚约是付溪强求来的,应训庭也越来越爱用这个条件来威胁他,就是因为同意了婚约后,付溪以为结婚一事十拿九稳,最近给他一点好脸色就要上房揭瓦,买婚房是这样,提出同居是这样。 他并不害怕解除婚约,到时候急的人不是他,是付溪。 “小溪,经过了这么多,我想你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要解除婚约吗?”应训庭的问。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训庭其实心里很明白付溪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没关系。 但再坚固的城墙也有垮塌的一天,这是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 他要在付溪心中植下一颗动摇的种子,只要他有耐心,这颗种子一定会生根发芽…… “那就解除婚约吧。”每一个从付溪嘴里说出来,就像被一点点压紧的□□,他开始紧张。 “什么?” “什么!” 应训庭和应冠星异口同声,可见他们对付溪这句话有多震惊,更何况他表情镇定,语气直接,没有多余的情绪甚至没多一个字。 “你是说……你愿意解除婚约?”应训庭刚刚还只是想给付溪心中种下一颗动摇的种子,没想到下一秒就变成参天大树。 但这种事之前不是没发生过,他在医院里病危,付溪曾为了让他走得放心,假意承诺过和应冠星解除婚约。 “真的解除吗?!”应冠星也追问道。 付溪双手攥着垂下的餐桌布,他又听见耳膜里跳动着心跳声,时间骤然变得漫长,秒针像迟缓的老人,许久才能动弹一下,他在等待着系统的反应。 “我说,我要解除婚约……”付溪重复道。 [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刻收回这句话!] [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刻收回这句话!] 终于来了。 收到系统的警告后,付溪却骤然轻松了下来。 刚才应训庭问他要不要解除婚约的时候,他立刻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昨天系统要他和应冠星同居,明天是不是要让他和应冠星上床? 如果系统的要求是让他和应冠星在一起,那么一定会对解除婚约这件事做出反应。 系统暴躁的警告更让他坚定了和应冠星解除婚约的决心。 [警告!限宿主3分钟内收回这句话,维持和应冠星的婚约关系!] “既然冠星如此嫌弃这个婚约,觉得是我给你带来了痛苦……” [警告!!!警告!!!] [如果宿主一意孤行,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决定……尊重你的……决定。”付溪已经有种窒息的感觉,心脏在急剧收缩,疼痛从胸口处开始蔓延到全身。 但他不打算放弃,死死攥紧了餐桌布以获取仅有了一点支撑力。 073下落不明,剧情全线崩溃,他绝不要成为055的傀儡。 “从今天起、我……和你,再无关系……”这句话像是对应冠星说的,又像是对系统说的。 “付溪?” “付溪!付溪?!” 付溪疼得弯下了腰,从椅子摔倒在地上,他意识清醒,能听到应训庭和应冠星焦急的呼喊,但他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系统的惩罚像无可避免的天灾,不论他身在何处,不论他是以什么状态,都逃离不了这疼入骨髓般的折磨,冷汗像泉水一样从毛孔中涌出,汇集成瀑布冲刷着他的身体。 身体仿佛不是他的了,但神经末梢又非常清晰的将痛感传输至大脑,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这是惩罚,请宿主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很清楚……] [如果宿主还执迷不悟……] [随、便、你……我不会、再做……任务……] 付溪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但系统控制着他意识保持清醒,让他忍受更为剧烈的疼痛,就在他以为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小溪!小溪!” “小溪!” 呼唤声就在耳边,是应训庭。 付溪骤然想到,现在的情景和昨晚是何其相似。 应训庭昨晚痛得直不起腰,浑身流汗,到了医院后却有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只睡了一觉后还精神饱满的跟九个人开了一上午的会议。 原本应该死亡的应训庭突然活了过来。 更值得怀疑的是,应训庭做的每一次决定都是在推动原著剧情的发展。 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073在应训庭的身上?! “小溪?” 付溪艰难的动了动手指,还好,触感还在,他已经疼麻木的手指竟然还能感觉到一丁点应训庭掌心的不同于自己的皮肤。 而且,应训庭的声音那么近,那么关切心疼,仿佛拥有了止痛片的能力让他感觉也不是那么疼了,一瞬间心中涌起无数感动。 调换身份后他才发现,昨天应训庭为什么会握住他的手不放,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救命稻草。 “叔叔……” “小溪怎么样?!” 付溪闭着眼,感受着应训庭紧握自己的掌心的温度,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接着,他感觉到应训庭在用手指擦拭自己的眼泪,哪怕疼得已经精神恍惚了,他还是能体会到他的轻柔和珍惜,眼泪就涌出得更多了。 “医院马上就到了,别担心!” “还撑得住吗?感觉怎么样?” 疼,很疼。 但有你在,好像又可以忍过去。 [宿主,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答应乖乖完成任务,我可以马上取消惩罚。] [不、需、要!] 再接着系统沉默了。 不知道它是妥协了,还是要找别的办法折磨自己,付溪感到疼痛感在退去,意识也因为神经过于配备而变得昏沉,最终在进入医院的时候,他昏死了过去。 但是他还记得,哪怕是他昏死过去的那一刻,应训庭仍旧握着他的手没有放松。 …… 夜风习习,带着凉意从脸上拂过。 付溪再次从病床上清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对这世间的新认识。 他还活着,他还需要斗争。 他偏过头,看到应训庭正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而在他的脸颊旁边,两个人的手还紧密交握,如此和谐的就像本该如此。 几乎是一瞬间,应训庭像是感觉到他已醒来,抬起了头。 “小溪?” 付溪下意识的撇开了脸,在刚刚与应训庭的双眼对视的那一刻,他莫名的感觉无法触碰对方的视线。 “哪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喝水?” 应训庭微微起身询问,不明白付溪为什么一醒来就转头不想看见自己。 此刻,付溪能感到自己的手被应训庭包裹在手中,掌心的温度,干燥的皮肤,还有五指恰到好处的力道。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脉搏轻微的跳动,血液加速流淌,手掌发热,细汗也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怎么了?” 付溪脑中又想起073耳提面命的那句话:不能对NPC产生感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应训庭的感情是敬佩、是尊重、是感激……早就知道原著剧情的他,在应训庭“死前”是想好好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在他“复活”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付溪想的是要好好照顾他过完余生。 现在,他大概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陪伴他度过余生。 [055,我可以换一个攻略对象吗?]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吗?我不喜欢应冠星。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正经系统了,但我再也不准你强迫我了。] [谁都可以,应训庭不行!] [哦,谁都不可以,就只有应训庭!] [你是不是觉得教训还不够?!] [随便了,我累了,毁灭吧。] [……¥%*……@#……] 055气成乱码,应训庭身上有073,它和073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这个世界只能允许一个系统的存在,现今两者同存不过是双方都元气大伤,它们都在拼谁先攒够能量消灭另外一个。 这也是他不停地逼迫付溪做任务的重要原因。 付溪可以从任何人身上收集魅力值,却决不能是应训庭,因为对方身怀073系统,他们永远不可能从应训庭身上完成任务。 而且073那么狡猾,这么整它都没把弄死,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假使他们在应训庭身上做的任务奖励被掠夺,那才是很的毁灭。 这不是没可能,它以前听说过小说世界出BUG,同一个世界出现了双系统,彼此掠夺积分,直到吞并了另一方。 “小溪?”应训庭拍了拍他的肩膀。 付溪猛的转过身来,反倒吓了应训庭一跳。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那倒不会,就是再想该以什么方式面对你。”付溪说着,把手从应训庭掌心抽回来。 应训庭以为他认为自己冒犯了,坐回轮椅上:“抱歉。” 付溪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应训庭已经给他递来一杯热水。 明明是普通的白开水,付溪却喝出了甜味儿,疲惫的身体也像得到了甘霖的滋润,连五感也鲜活起来。 “我不想要你再当我叔叔了。”付溪说,他透过水杯口蒸腾的雾气,看到应训庭听到这句话后惊愕又转为失落的脸。 付溪放下水杯,直起身来跪趴到床边,垂下的额头几乎能挨到应训庭睡得立起的头发,视野往下还能看见他英挺的鼻梁和略显苍白的唇。 “训庭?阿庭?庭哥?你想选哪一个?” 一刹那,他看见应训庭骤然发亮的双眸,像一束耀眼的光照入他心中,让他为自己大胆的行为感到羞赧。 “为什么害羞?”应训庭宽大的手掌压住他逃跑的后脑勺,抵住他的额头:“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因为你的总是不一样的。” 第27章 因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在这间并不宽敞的病房内, 有着被刻意营造着安静。 付溪和应训庭的额头还相抵着,彼此间默契的没有说话。 付溪垂下眼, 长睫颤动不停, 他不敢再与应训庭对视,害怕多看一眼就无法维持清醒。 刚才也太大胆了,能收回那些羞耻的话吗? 付溪只觉得脸和脖子都烧得厉害。 “好了, 快盖上被子,别着凉。”应训庭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主动拉开一些距离,不让他为难。 付溪听到他含笑的嗓音,恨不得立刻钻进被子里。 “外卖到了……”应冠星推开门的时候,付溪还跪趴在床边没来得及躺回去, 应训庭的手也还压在付溪的头上。 “你们……” “你回来了。”应训庭松手得很自然,完全没有被撞破的尴尬, 导致应冠星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脉脉柔情只是幻觉。 应冠星将几大包外卖放到桌子上,拿出来后摆了整整一桌,有炒菜有炖菜、冷饮热饮、面包蛋糕蒸饺馄饨…… 五花八门,简直是聚集了一整条美食街的招牌菜。 付溪无语, 这是什么霸总行为。也太浪费粮食了吧。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什么都点了一样。”应冠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后……会记得的。” “什么?”付溪听懂了他这句话,但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应冠星清了清嗓子, 道:“我今天中午确实不该那样说, 我先道歉。而且我以前确实太忽视你的感受了,昨天我还承诺过,以后要互相照顾, 彼此扶持。”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 我可以先记住你喜欢吃什么。”应冠星指了指满桌的美食:“想吃哪个, 我给你拿。” 说着又问应训庭:“叔叔也饿了吧,想吃什么?” “冠星,谢谢你特别给我买的食物。但我中午已经说过了……”付溪说:“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也不想再当你的累赘了。” 应冠星愕然,停顿了半晌才像是明白过来付溪的意思:“不是,你不是麻烦也不是累赘……”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在生意场上利索的嘴皮子就像生锈了似的,抓不住重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头比较好。 中午在圣源酒楼,当付溪被迫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他快要哭泣的双眼,因痛苦而蜷缩倒地的身影,悲伤到绝望的痛吟,都在提醒应冠星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应冠星后悔了,后悔自己当着付溪的面说了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确实太自私了,不论付溪做了什么,婚约是他亲口答应的。 在下午付溪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重新思考了他和付溪的关系,付溪是因为痛心于解除婚约才昏过去的,可见他是多么爱自己。 这种爱很沉重,但如果这个人是付溪的话,也并不让人讨厌。 在爱情中,应冠星是个很被动的人,当初能和沈栎走到一起,是因为沈栎的主动。如今和付溪走到一起,也是付溪的主动。 可能别人可能会觉得厌烦,但对于他来说,他享受被人主动关注,主动追求,全身围绕在他身上的这种感觉。 “不知道我有没有误会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付溪说道。 应冠星没料到付溪语气如此坚决,赶紧解释:“我中午说的是气话,我也知道你决定解除婚约是在赌气,不然你不会气得痛晕过去……” “我没有赌气,昏迷只是一场意外。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有负担,我觉得应该试着放过自己也放过你……”付溪话才说到一半,突然脑中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 【S级任务:完成与应冠星的订婚仪式,时限3天,任务奖励:魅力值500点。】 【魅力值可兑换寿命、人物属性点、财富和部分剧情线内容。】 [嚯,终于肯说魅力值是什么了?] 【宿主认真完成任务,将有机会获得额外奖励。】 [怎么,这次发布任务不再是乱码了?你有能量了?] [任务你尽管发布,我再做这种任务算我输!] 脑中的电子音停顿了,付溪以为它被自己怼回去了,没想到片刻后又响起来了。 【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也可以保证你不受痛觉影响,保证你长生不老,做完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带你穿越到下个世界。】 [你这种三无系统的承诺,鬼都不信!] 【……】 [不如你先告诉我073在哪里?] “付溪,你真这么想?”应冠星完全不信他这种说法,付溪的反复无常他是领教过的。 付溪从和系统的对话中回过神来,无比肯定道:“真的。” 付溪异常坚决的态度让应冠星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以他对付溪的了解,笃定也许明天,最迟一周后,付溪就会来找他复合。 “在我这里婚约还是有效,你什么时候反悔了,随时来找我。“应冠星自问这是他对付溪最大的优待,他歉也道了,让步也给了。 而此时,应训庭的脑中也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提前完成任务:解除付溪与应冠星的婚约,获得任务奖励:300点。】 【请宿主尽快完成A级任务:将付溪赶出应家,任务奖励:120点。】 【剧情线进度已过60%,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收束世界线。】 获得300点奖励后,应训庭明显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支配感回来了,等会找个没人的房间试一试,也许可以从轮椅上站起来。 再看看控制面板上的三排字,应训庭立刻有了想法。 “冠星,既然你和付溪解除婚约了,我也不方便再留在集团,从明天起,我就带付溪正式退出集团。” “什么?!”应冠星不由得一阵心慌,但有非常气怒:“我绝对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这样做岂不是把我钉在罪人的位置上。再说付溪为什么也要退出集团?” “你要退出集团?”付溪听到应训庭这句话,心跳骤然加速,他不由自主的再问了一遍:“你真的要退出集团,还要我带我一起?” 这熟悉的剧情发展,付溪之前只是怀疑应训庭和073有关系,这下不得不认为应训庭是不是也在做任务?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他和应训庭退出集团,恰好可以卖出手中的股份。 按照下一个剧情点,就是“付溪”跟俞仕珣在一起,并将手中的股份转让给了他。 “我怕你继续留在应氏会被欺负,所以擅作主张想带你一起走。”应训庭说。 “叔叔,你这是在报复我是不是?我承认我今早上的做法有错,但你也不至于……” “我同意。”付溪恨不得立刻问应训庭,073是不是在他身上,有没有和他绑定。 “付溪!”应冠星一声怒吼:“这不是闹着玩!” “我没有闹着玩。叔叔说得对,如果我和你解除婚约,你我的股份就不会合并在一起,你在公司的占股份额就比较少,只有我退出公司,将手中的股份出售给你,你董事长的位置才能更稳定。” “那就不要解除!”应冠星一时竟没想到股份占比上去,被付溪这么一说他才知道自己董事长的位置多么岌岌可危,他急躁的扒了扒头发:“付溪,不要再任性了。过几天反正你又会要我复合,遵守婚约……” “不会了。” “什么?”应冠星刚开始还以为这三个字是付溪说的,回神后才发现是应训庭说的,他错愕道:“什么意思?” 无由来的,他的心慌成了乱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彻底失去掌控。 “小溪不会再和你复合了。”应训庭平静的陈述道。 应冠星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应训庭的口气和态度是那么笃定,就像他在生意场上的永远稳操胜券,他的话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达成所愿。 “因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应训庭说。 应冠星顿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很好,你们都很了解彼此,你们比亲人还亲,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是吧?你们突然就要离开集团,搞得好像是我在赶你们走一样,明明是你们先抛弃我!” “冠星,你应该学着长大了。”应训庭看他就像一只在笼子里,闭着眼睛横冲直撞的困兽,至今没学会睁眼看世界。 “长大?!”应冠星一声嗤笑,仿佛这是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接着他面色骤然冷沉下来,阴翳的看向应训庭:“原来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呵……既然你要离开,就离开好了。你放心,集团在我手上一定会比在你的带领下发展得更辉煌强大!” 他说罢是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里,快步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像是要扳回一局才甘心,转过头对应训庭道:“至于你说的你了解付溪,不如我们走着瞧,看看他到底会不会跟你走!” 第28章 我和付溪只能存活一个人? 应冠星走后, 喧闹也一并从病房中消失。 夜风从窗户溜进来,卷起了一室的食物香气。 “要吃点东西吗?”应训庭问付溪。 付溪确实有点饿, 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073的问题。 “你知道0……” 【警告!!在无经系统同意的情况下, 宿主不允许……】 “你是说073吗?”应训庭直接了当说了出来,也让付溪脑中叫嚣个不停的055戛然而止。 “你知道?!”付溪不禁挺直了背:“那073是不是在你身上?” 应训庭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在他的脑中, 073也在疯狂的抗议。 【警告!!不可以和小说世界里的人物提及系统的……】 [你这个警告有些可笑,我不认为付溪是普通的NPC式人物, 他都喊出你的名字了。] 【警告!!不可以和小说世界里的任务提及系统的存在。】 听到重复的警告,应训庭眉头蹙起。 系统不是普通的语音AI,它具有相当高的智慧,不可能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也就是说, 对于系统而言,不被小说世界中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是一条铁律,但是付溪却知道系统,这很可能意味着…… “073之前是我的系统,而我现在还有一个系统。”付溪直接说出了应训庭的猜想。 付溪说出这句话后, 应训庭脑中的073也瞬间闭嘴。 “073是你的系统?”应训庭愕然,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但你的系统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系统不告诉我。不过知道073在你身上, 没有被格式化我就放心了。”付溪说道:“在你昏迷住院, 就是差点死掉的那一天,073就突然不见了,过几天后我的绑定系统就变成了055。” 付溪并没有听从055的警告, 直接把这些秘密告诉了应训庭。系统和宿主生死与共, 就算折磨得再狠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除非穿越管理局出手。 但是现下这个小说世界出了BUG,至今管理局的人都没来,只怕不仅仅是BUG这么简单,现今的状况他已经不对管理局的人抱希望了,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怀疑073在应训庭身上,刚才已经得到了证明,而应训庭也怀疑他不是普通的NPC,现在挑明了彼此的身份,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很庆幸,073和你绑定了,我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付溪感慨道。 应训庭牵起他的手,面色却很凝重:“这确实是一件很庆幸的事,但也可能非常不幸。” “什么意思?” “因为……”应训庭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是被系统噤言了。 【请宿主遵守条例法规,严禁泄露机密与同世界中的其它系统和宿主。】 [那如果我不遵守呢?] 【对方系统不是编制内系统,同一小说世界只能存在一个世界意志,也就是最终只能存在一个系统,请宿主好自为之。】 [你的意思是,我和付溪只能存活一个人?] 【你的任务目的和对方系统的任务目的相悖,一个小说世界不可能有两种结局。】 应训庭的心即刻阴沉下去。 第29章 你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付溪看到应训庭陡然的沉默, 似有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应训庭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向付溪解释。 付出了那么多,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最后还是落得个二选一的结局,那他当初答应系统的要求, 协助系统做任务又有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沉寂了小半天的055, 再次在付溪脑海中发出声音。 【想必宿主知道,一个小说世界只能存在一个世界意志,一个系统只能达成一个结局。】 付溪这下知道应训庭为什么突然沉默了,大概刚才073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你的意思是, 我和应训庭只能活一个?] 【是。】 055回答得很干脆,哪怕是一如既往的电子音, 付溪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我们就不能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不能。】 当然不能,于055而言这并非只是做任务那么简单,它的存在是不被穿越管理局认可的,哪怕它肯妥协, 073也不可能妥协。 一旦073将它存在的情况上报给穿越管理局,等待它的就是被彻底抹杀。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充分挖掘宿主的潜能,将宿主培养成一个充满魅力的人。】 [……说人话。] 【以发布任务的方式培养宿主成为一个有魅力的人, 然后收集魅力值升级系统的能力。】 付溪才不信055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你如果不说实话, 我就去帮073做任务。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系统,别说什么收集魅力值了,你怕是想通过做任务的方式达到控制我的目的, 帮你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吧?] 【……】 [你让我去和应冠星同居, 让我和沈栎和解, 这回又要我主动赠送5%的股份给俞仕珣。虽然你安排的一些任务和原著剧情有重合的地方,我猜这大概是你想掩人耳目,或者说是为了麻痹我的一种手段。] 055没想到付溪这么快就把它的计谋给拆穿了,这才绑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魅力值没收集多少,能量倒是消耗了个七七八八,如果付溪铁了心拒绝做任务,恐怕都等不到穿越管理局来清理它,它先一步就被付溪坑死了。 付溪等了片刻,见055不出声,便道: [我有个猜想,既然我和073分割了,又重新和你绑定,这说明我不再受世界规则的束缚,回归成了一个普通人,我还有好几十年的寿命,生活条件和社会地位也非常优渥,这么一想哪怕生老病死也没什么可怕的,怎么来说都是我赚了。] [所以我决定不再做你安排的人物,从此躺平也挺好的。] 大概是一瞬间想通了,而且又没了生命威胁,付溪竟然发出了一声终于获得自由的感叹。 【……你!】055要是个人的话,现在已经被气得吐血了。 【你就不怕惩罚?不怕我将你抹杀掉?】 [如果你能将我抹杀掉的话,早就这么做了。虽然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有所了解,你不仅有系统强势干脆的特性,还非常的独断霸道。假使你真能抹杀我换个好控制是宿主,早就弃我而去,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拐弯抹角的说服我。] 055彻底沉默了,付溪等了好半晌都没再听到它出声。 但付溪并不认为它被吓到了,更不可能妥协,指不定打新算盘让自己就范。 “你的任务目标是什么?”应训庭问付溪。 这倒是有点难以启齿。 “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是我也不太清楚我的系统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吗。那它给你颁布过哪些任务?” “……”付溪知道应训庭很聪明,以往他的聪明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看起来是很爽的。现在这份聪明用在自己身上,付溪才知道有多窒息。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抓重点!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但在应训庭锐利的目光下,有种被捉奸的羞耻感。 “不好意思说吗?”应训庭轻笑一声:“按照原剧情,你会和冠星解除婚约,然后被赶出应家,接着和俞仕珣在一起。但是从我绑定了073系统后,你的任务行动就和原剧情相悖了。” 付溪瞪大了眼睛,他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的耳朵发烫。 做任务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指出来是一回事,而且这个人还是应训庭。 “都是系统强迫我做的……我要是不做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系统被替换掉了……”付溪说着小心觑看应训庭,真是怕他生气。 “那么,你和冠星订婚、买婚房,甚至提出要和他同居,都是被系统强迫的?” “是的。”付溪见他脸色严肃,心里的紧张得就像上发条的弹簧,崩得死死的:“对不起,之前为了做任务对你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没关系,你不用自责。”应训庭心中确实有气,但他是气系统,看付溪耷拉着脑袋努力认错的样子,便拉过他的手:“我只是在分析你的系统到底想干什么。” 付溪心头稍微放松一点,又听到应训庭说:“它不遗余力的把你推向冠星,是想让你取代沈栎的主角地位?” 付溪一愣,以前倒是没这么想过,但顺着应训庭的思路捋一捋,似乎是这样的趋势。 虽说应冠星和沈栎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原著中的视角几乎都是围绕着沈栎展开的,全书的主线和宗旨都是沈栎一边复仇打脸反派,一边和应冠星虐恋情深,最终爱□□业双丰收,获得幸福。 如果按照055的安排,他和应冠星结婚,再和俞仕珣纠缠不清,而且以055的野心,目标恐怕不止这两个男人,原主中围绕在沈栎身边的那些优质男,恐怕也是055的目标。 想到这里,虽然未经证实,但付溪的脸还是绿了。 “你想到了什么?”应训庭见付溪神色难看,知道自己说中了:“如果你的系统目的是取代沈栎,那确实与我的任务目标相悖。” “我不可能取代沈栎,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沈栎复仇成功,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世界线被蓄意篡改,这个世界肯定会崩塌。” “别担心,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以后你的系统发布了任务就告诉我,我们一起来解决。” “嗯。”付溪道:“我现在任务栏上的任务是,赠予5%的股份给俞仕珣。” “看来你的任务和我的任务也有所重叠,这样也好。” 付溪面露疑惑,不明白好在哪里。 应训庭解释道:“有不少可操纵的空间。虽然说要你赠予俞仕珣股份,但是怎么赠予,赠予后再如何修改条件,就不是系统能管控的事了。” 付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迸发出无数的想象。 是啊,他的思维还是被系统和系统任务局限了。如今他已不可能按照系统的要求行进了,虽然他也有意识的想和系统对抗,但对抗的方式却太迂腐了。 付溪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你之前直接让应冠星当董事长,是想快速走剧情,尽快完结?” “对。”应训庭承认道:“之前我做过实验,系统任务很死板,完成任务的同时将主线提前,不但不会有影响,甚至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奖励。” 付溪震惊:“你刚和系统绑定就敢和它对着干?” “控制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怎么能轻易教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AI。” “……”付溪回想起自己刚入职的时候,因为重获新生对穿越管理局怀有巨大的感激,心态也是诚惶诚恐,系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有半点质疑的地方。对比应训庭的游刃有余的段位,一个是青铜,一个是王者。 这大概就是人和人的差别吧。 …… 既然应训庭提出了离开应家,便在第二天就着手离开应家的安排。 管家张伯看着客厅中满地的行李,还有佣人们上楼下楼繁忙的身影,叹了一口长气:“真的要走吗?” 应训庭点了点头:“东西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会彻底搬完。” “听小溪说是临时决定的,新住所呢,找好了吗?”张伯面容忧伤,应训庭和应冠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早已把这两人当做至亲对待。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闹到了分家的地步,还是应训庭被赶了出去。 “找好了,是个不错的地方。”应训庭笑着道。他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早上才给仓溪谷的赵总去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了一套精装房。剩下的那些家具电器之类的东西,再慢慢购置也不急。 想到即将和付溪一起购置物什,竟有了种成家的感觉,生出许多期待来。 张伯见他笑容不减,只觉得是他性子太好,连被亲手养大的侄子赶出家门也不曾有怨言,更是痛心疾首:“你还笑得出来,明明你都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冠星了,身体又这个样子,他竟敢……” “张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关冠星的事。”应训庭打断他的话,看着付溪指挥着搬家公司把最后一箱行礼搬上车,也快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张伯,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应家以后还得多麻烦你操心。” “你这说的什么话!”张伯想了想,应珙铭有的是人关心照顾,应冠星正直壮年,身体是再好不过的,只有应训庭孤身一人,身体又不方便。于是说道:“老宅里的事不多,缺我一个也不成问题,要不要我离开一段时间,去照顾你……” “不用了张伯,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叔叔的。”付溪将和搬家公司谈好后,刚回到应训庭身边就听到张伯的这番话,连忙拒绝了。他和应训庭有系统的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而且他们的关系现也不是公开的时候。 “小溪说得对,您年纪也大了,早该享清福了,我有他照顾就挺好的。”应训庭说道。 张伯还想说什么,那边应训庭直接给付溪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推自己离开,而且还先一步对张伯道别:“张伯,再见了。有空给我打电话。” “哎……”张伯唉声叹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付溪把应训庭送上了车,绝尘而去。 就在此刻,在老宅一个偏僻的拐角处,一辆轿车停靠在高大的松柏掩映之下。 应冠星十指抓紧了方向盘,看着付溪忙里忙外的指挥搬家公司的工人,最后再与应训庭一同离开。 他今天早上去公司后,发现张思学在整理应训庭留在办公室里的个人物品,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当即开车回了家。 竟然是真的,这个比他在老宅住得更久的人,竟然说离开就离开了。 董事长的位置不要,应家家主的身份也不要了,走得干干脆脆。 那自己算什么?从小把这些东西当最高荣誉来追求的他,此刻生不出半点自豪喜悦之情,别人像丢破烂一样扔给他,他却还要感恩戴德? 但他却不得不感恩戴德,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应训庭对他莫大的恩赐。 看看张伯对应训庭又是关切又是愤恨又是无奈的态度,虽然并没有当场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应冠星却知道张伯肯定站在应训庭那边数落自己。 几乎要用力将车钥匙拧断,应冠星发动车子,踩死油门,一路飙出了老宅。 第30章 我真的很怕你嫌弃我。 搬离应家的决定虽然很匆忙, 但好在应训庭的决策能力和执行能力很强。 在搬家的同时,仓溪谷那边也让赵总安排了家政, 将屋内打扫了一遍, 添购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 付溪和应训庭驱车来到仓溪谷后,赵总再次亲自接待。 “一切布置好了,应董和付先生可以直接入住。” “辛苦了赵总。” “哪里的话, 我带二位去现场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也好及时修改更换。”赵总依旧露着亲切无比的笑容,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房子依旧在C区,C-9。 在整个C区而言,离之前和应冠星买的婚房较远, 而离沈栎的C-5较近。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不言而喻,以便观察和接近沈栎, 早日帮沈栎完成愿望,结束任务。 “就是这里了。”赵总上前一步推开铁艺门,别墅的花园精美景观映入眼帘。 付溪能看见穿着家政服装的保洁人员玻璃窗后和门廊上穿梭,拿着清洁工具忙碌个不停, 一座空置的房子此刻显得生机勃勃。 那是一座两层楼的别墅,虽然C-9整体面积占地不小,但几乎都被植物占去了, 房屋打大小犹如放大了两倍的loft公寓, 像躲藏在密林中一个精巧鸟笼。 不同于老宅望不到头的空旷,这间别墅正好符合付溪和应训庭的要求,两个人住不会显得太空。 “怎么样?”赵总有些忐忑的问付溪, 不仅是上次买婚房, 这次看新房他也觉得做主的是付溪。但是两次给他的感官却差别很大。 上次付溪和应冠星买婚房, 赵总见过小两口看新房,都是甜甜蜜蜜,商商量量如何过日子的,就没见过像付溪、应冠星那种跟完成任务似的,连现场都不去,直接在平板上选个效果图就付款签字的。 而这次呢,反倒更像是认真挑房子,长期入驻的感觉。 付溪低头问应训庭:“叔叔,你觉得怎么样?” “你选的自然是好的,这里环境不错,平时可以常在花园里走动,对锻炼身体有好处。”应训庭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每天早晚我就带你在花园里进行康复训练。”付溪推着应训庭往里走,一边对着小径两旁设计规划起来,这里该建些什么,哪里该做出什么修整,应训庭微微侧头倾听,时不时提点意见,气氛尤为亲昵融洽。 赵总在旁边看着,甚至怀疑这才是一对看新房的过日子的人。 眼看着走到别墅的大门口,付溪转过身对赵总说道:“今天实在麻烦赵总了,现在也看得差不多了,您有事的话就先去忙。” 赵总知道这是下了逐客令,确实房间内的一些事情涉及到了个人隐私,他也不打算长留,便道:“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赵总走后,家政团队没多久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付溪和应训庭两个人。 环视着窗明几净的客厅,鼻息间还能闻到残留在地板桌椅上的水汽。这是一片全新的领域,墙角和正中间的位置留着恭敬的空白,亟待他们的填充新成员。 “到底还是简陋了点,总觉得委屈了你。”应训庭在屋子内转了一圈,整个客厅还没他以前的书房大。 “怎么会?小点好,打扫起来比较轻松。”付溪在他面前蹲下来,笑着问:“想吃点什么,我有从老宅带了一点速食,面条、水饺、披萨。我老家有个习俗,刚搬到新家要开火做饭,向某些隐形的房客宣示主人要入驻了,你们赶紧离开。” 应训庭听得一笑:“那就简单些,煮面条吧。晚上再带你出去吃。” “好,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付溪先将装有食物纸箱拖进了厨房里,从里面取出需要速冻的食物,赵总很贴心,提前给他们安装好了一些基础的电器,比如燃气灶和冰箱,还有一套厨具。 付溪刚装了半锅水,就听到轮椅滑轮的声音到了门口。 “怎么了?”付溪见他停在门口不进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双眼中的神情非常复杂。 “以前你总是亲自下厨给冠星做吃的,但是他从不领情,我看到好几次你把菜倒掉。” “啊?我那时候只是为了做任务……”付溪不好意思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我以后不会给他做菜了。” “我当时其实一直想对你说,不要伤心,我可以帮你吃掉,但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这么要求。” 付溪看应训庭说得平淡,反而让他觉得心酸又心疼:“我真不知道你那时候……你也太委屈自己了,你应该直接跟我说的,就不会浪费那么多菜了。我每次做了都吃不完,但是因为是送给应冠星的,也不好意思叫别人来吃,我更不可能让你吃应冠星的剩菜,只好倒掉。” “现在我知道你是为了做任务,但心里还是没法释怀。”应训庭说这番话的时候,黑色的双眸越发的幽邃而深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付溪仿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委屈和失落,一想到这样无所不能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示弱,只因被自己无视变得可怜,无形中付溪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愧疚像洪水将他淹没:“我以后只给你做菜!” 应训庭看着他如同宣誓般的言论,只是做个菜而已,他心里纵然还是对过往耿耿于怀,却也不禁有种被阳光驱散了阴霾的清朗感。 他指了指料理台:“水开了。” “哦哦。”付溪赶紧转过身去抽出一把面丢进锅里,然后一边看着锅,一边转头紧张的看着应训庭,好似在等他对自己的宣示做出评价和回应。 应训庭看他两头忙的样子,可爱得像个忙着秋收的松鼠,来回两头的照顾不过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生怕自己突然笑出声恼着了他:“在锅里滴点油,就不会溢出来了。” “嗯?这样能行?”付溪疑惑道,但还是听他的话拿起油瓶滴了两滴在上面,滚动的沸水就像闹脾气的小孩被糖果安抚,不再闹腾了:“果然不溢出来了!”付溪惊喜的回头看他:“我记得你不下厨,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的?” “没有学过。”应训庭说。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付溪猜想:“听别人传授的经验?” “倒也……可以这么说。初中的时候自学物理从书上知道的,这是利用了液体表面的张力,油的密度小于水,覆盖在水面上就相当于盖了一层盖子,减少了水浪的涌动弧度。” “大航海时期,政府会要求出海的船舶带上几桶油,遭遇暴风雨的时候,船员就将油倒入海里,减少风浪,稳定船体,所以这也叫镇浪油。” “啊?”付溪扶额:“原来是这样,别人做菜靠经验,你做菜靠科学?” 应训庭失笑,看着付溪眼中惊叹又崇拜的神情,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卖弄知识的虚荣感。 “科学先生,既然你都来厨房了,帮我一起调调料吧。”付溪朝他招招手,拆开一套碗具的包装,清洗出两个面碗。 “这个我可不会。” “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了啊。”付溪弯身虚靠在他肩膀上,笑盈盈的说:“要相信自己的潜能是无限的,先放一点盐和鸡精。” “一点是多少,几克?” “嗯?就撒一点点就行了。”付溪拿起罐子抖了几下,细白透亮的盐粒薄薄的盖在碗底:“这么多就行了。” 应训庭接过盐罐子,顿了顿,想像付溪那样抖几下,却有点畏手畏脚,小心翼翼的抖了一下,盐粒只掉落了几颗,他对比了下付溪倒出的数量,又再轻轻抖了一下,盐粒像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吝啬见人。 于是他狠狠的抖的两下,盐粒就像突然山体滑坡的碎石,叮叮当当落下,在碗底堆了个雪白的小山。 “哈哈哈哈……”付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明明在外面是让人仰视的存在,却在他面前沾染了世俗的烟火气,也有了平凡的一面。 “不准笑了!”应训庭第一次付溪面前露了拙,略有些窘态,他将盐罐子放回料理台上,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从没做过这个。” “好的,好的,每个人的第一次都难免会出错。”付溪仍旧无法控制脸上的笑意:“那你要再接再厉哦。” “如果有计量工具的话,我不会出现这种小失误的。” “嗯?你是想把做菜等同于做实验啊?” “难道不是吗,人类能拥有如今丰富的物质生活,是依托了发达的工业基础。只要掌握好了精准的材料配比,就能通过机器批量生产,口感也很好,超市里统一包装、销售火爆的货品就是最好的证明。” 付溪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就如陈述客观事实,如果不是看到他本人毫无恶意的表情的话:“你要是在外面说这番话是要挨打的。” “为什么?”应训庭不解。 竟然是在认真思考和求问,付溪刚刚还在崇拜他知识的渊博,这才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两个人的身份竟然调换了:“做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和总结,人的感觉很重要,它是一种唯心的艺术。” “是么,是我浅薄了。”应训庭主动靠过去:“付老师教教我?” 他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像极了学校里最受老师喜欢的那类乖学生,目光里全是敬慕。付溪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脑子都飘忽忽起来,恨不得什么都巨细无靡的告诉他,又怕自己想说的太多,说不清楚,被他小看了自己。 大概是看出了付溪的为难,应训庭的说:“那就从这碗面开始吧。” 心里没由来的一软,付溪暗自叹了口气,应训庭太温柔了,他是何德何能才会遇上这样一个人呢。 他一边放调料、捞面,一边闲聊般给他讲解各种调料的作用配比,蒸煮的步骤。 这一刻,时光静谧,水蒸气缭绕,付溪削瘦的身影轻松惬意的站在料理台边,为他洗手作羹汤,语调轻缓的与他说着话,秒针似乎也偷懒了,比任何时候走得慢,连厨房里的光线也变得朦胧不真实。 这是他曾经梦里的才出现的场景,从未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 “好了,做好了。”付溪回头对他一笑:“科学先生学会了吗?” “没有呢,恐怕我在烹饪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得要付老师多教几遍,千万别嫌学生笨。” “休想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套路。以前跟着你去开会看你和那些人谈判,一开口就是抱歉、不好意思,我们也很为难,然后就开始提要求讲歪道理,把对方一通尬夸,最后不仅钱出的最少,脏活累活都丢给了对方。” “你下次肯定说自己怎么都做不会,然后给我戴高帽子说我多厉害多厉害,以后全家的希望就交给你了。”付溪说完瞪了他一眼,。 应训庭笑个不停。 “你还笑!” “好吧。我承认我跟人谈生意有时候是这样的。”应训庭单手支着下颏,微微扬着眼:“但我对你说的话是真心的,我真的很怕你嫌弃我。” 付溪被他看得心头一跳,真诚的说着不算情话的情话,眸光像水一样温柔包裹而来,酥麻感从颈项过电般窜上头顶,连耳尖都红了。 “吃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9-26 00:47:21~2021-09-27 23:2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江流儿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36895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你、你再亲我一下? 刚搬进新家的一大早, 就有客人来拜访。 当时付溪正在煎蛋,听到敲门声, 还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觉。 “有人在敲门吗?” 应训庭正坐在客厅的餐桌旁, 期待着属于自己的早餐,突然有人来打扰,略有些不悦:“你先忙, 我去看看。” 知道他们搬迁到这里的人极少,难道是赵总? 应训庭转动轮椅去开门, 看到来者有些惊讶:“俞先生,有何贵干?” 俞仕珣? 付溪连忙关火,连锅铲都忘了放下,握在手里出了厨房, 果然看见俞仕珣正站在大门口,笑盈盈的与应训庭对视。 付溪出来后, 俞仕珣的目光迅速上移看向付溪:“付先生,又见面了。” 应训庭和付溪都没说话,似乎在无言的不欢迎来访者。 俞仕珣却像未曾察觉自己不速之客的身份,笑容依旧:“虽然来得有点早, 但来者是客,两位主人家不请我进去坐坐?” 话说到这份儿上,应训庭让出门口, 调转轮椅回到了餐桌旁:“请进。” 俞仕珣紧随其后, 也跟着一道落座在餐桌旁。 “没想到应董居然屈就于这样一间小居所里。”俞仕珣打量着简陋的客厅,颇有些感慨。 “我觉得很好。”应训庭平淡道。 “很好?”俞仕珣似是不信的一声低疑,突然看到从厨房中端出早餐的付溪, 而后笑了一声:“退隐山林, 红袖作伴, 一茶一饭?应董的志向就仅在于此了?” 应训庭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正好付溪端着早餐到餐桌边,应训庭便帮着他一起摆放碗筷碟子。 俞仕珣看着两人像寻常夫妻那样亲密无间的配合,有条不紊各司其职,却又在细微处照顾着彼此的习惯和喜好,竟让他生出一种,这两人这般生活了几十年的样子。 “应董知不知道整个N市的商界都炸开了锅。” 应训庭被自己亲侄子赶出老宅的消息,在昨晚就像插上了翅膀,飞遍了全城。经过一晚的发酵,今早更是沸腾在了网上,已经到了全国都知晓的地步。 “食不言、寝不语。”应训庭只是拿起筷子将煎蛋分成四份小块,斯文优雅的进食。 “所有人都在说应冠星好手段,不仅抢走了你的董事长位置,还夺走了应家家主的身份,将你彻底扫地出门……” “请俞先生不要影响我吃饭。”应训庭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乔迁新居是人生一大喜事,俞先生大清早来拜访,手中不带上门的贺礼,反而在这里危言耸听影响我的食欲,要是再扰人清静,别怪把你赶出去。” “……”俞仕珣。 好心来给人传递消息,反而造人嫌弃,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倒要看看没了董事长和应家家主地位的应训庭,哪来的底气在这里细嚼慢咽。 说起来,俞仕珣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跑来这里,这下好了,对方不仅不领他的情,还让他饿肚子。 俞仕珣笑着对付溪道:“有没有我的一份?” 付溪还没来得及回答,应训庭已经抓住他的手制止,干脆利落道:“没有。” 俞仕珣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应训庭的“没有”两个字屈尊降贵般,多出一个都好像被占了便宜。这还是传说中那个温雅随和,与人大度的应训庭? “你……” 应训庭表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俞仕珣的后半截话只能咽了回去。 行吧,不打扰就不打扰。 等应训庭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餐,气氛也没见得缓和下来。 俞仕珣也懒得管会不会再得罪应训庭,直接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句,前几天谈了合作还算不算数?即便现在应冠星完全接管了应氏,但我对他的能力不放心。” “而你,还有没有执掌这个项目的能耐?”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应训庭说。 “你想要个什么身份?”俞仕珣听他这句话,憋了半天的怒气稍微有所缓解:“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为你提供便利。” 来之前他还想了许多说服应训庭的理由,至少前几天在应冠星出任董事长的晚会上,应训庭看起来对这个项目并无多少动心之处。 “不需要太重要的身份,有决事权就行。”应训庭抬起眼皮:“作为交换和诚意,我会转卖你应氏5%的股份。” 俞仕珣惊讶的看着他:“你同意给股份?”这也太舒畅了。他以为说服应训庭出任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就需要不少时间,更别提转让出高达5%的股份。他都已经做好了万里长征的准备。 “有了这5%的股份,我相信两方合作会比较愉快。” “当然,我的初衷就是如此。”俞仕珣听到此处,刚才被晾着的怒气完全消散了,嘴角也浮现了笑意:“相应的,我也会转给你张家5%的股份。” 思及此处,俞仕珣问道:“但是我听说,你手头已经没有应氏的股份了?” “是付溪的。”应训庭说道,恰巧付溪这时候将碗筷收拾完毕从厨房里走出来,便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付溪走过去,坐到应训庭身边,听到他说:“我打算把你手头5%的股份转让给俞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这件事他们之前商量过,为了更加快速的完成系统任务,提前结束剧情。 “好,你决定就好。”他说得很干脆。 俞仕珣不由得向付溪看去,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无比的看着应训庭,应氏的股份哪怕放出指甲缝大小的份额,都能让外面的抢破头。而在付溪的口中,5%的份额就像是菜市场的白菜,随手就能给出去。 “那股份转让书?”俞仕珣问,他想尽快把这件事敲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这个要耽搁一段时间,毕竟我手头的股份刚转让给应冠星,转让程序还没走完。”应训庭说。 “好。等你消息。”俞仕珣说完这句话,明明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却有种难以名状的不真实感,居然这么简单就达成了?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什么重要的事件没来得及发生就被扼杀了一般。 他甚至觉得自己心中有一腔没能得到抒发的情感,迟迟没找到接纳的容器。 一瞬间,仿佛有某种他无比想要抓住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抽离出去。 “俞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俞仕珣从恍然中回神。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耽搁俞先生的时间了。” 俞仕珣挑眉看向应训庭,这是主人家该说的话吗?只差没把“我不想看见你,没事的话快滚”这句话印成条幅挂在墙上。 “我怎么觉得,应董不仅是不欢迎我来,而且还不待见我?”俞仕珣更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里,没有挪动的意思:“我能问问,我哪里得罪过您吗?” 应训庭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耐心迅速清零:“我和小溪要出门办事,恐怕不能招待俞先生了。” 俞仕珣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应训庭,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因为谈判成功的好心情又再次落到了谷底:“那就不打扰了。” 他不得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有一股驱动力迫使他回头。 他的目光自然的,像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付溪的身上。 哪怕不想承认,但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定,付溪的相貌和外形全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像是上帝精心捏造出来的他的另一半夏娃。 在医院和付溪的第一次见面,哪怕他知道这个人是应冠星的未婚伴侣,亲眼看着他被应冠星护在怀里。他当时就有一种毫无依据的肯定,付溪是不会属于应冠星的。 此刻,一道不善的视线阻断了他的遐思,他发现应训庭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对外来者入侵后的警告和怒意。 俞仕珣转过头,敛下了眼,不再去看付溪,但付溪精致的眉眼却深刻的烙在他的脑海里。 他可能知道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空虚和失落来自哪里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参与到付溪的生活中,就被剥夺资格出局了。 那场晚宴上出现的救护车,付溪和应训庭紧紧相握的手,就像一种宣示。 大概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时刻,付溪早就选择了应训庭。 俞仕珣眸光一冷,快步离开了这栋别墅。 “他没有死心。”应训庭一把抓住付溪的手:“别看他。” 付溪回头,问:“什么没有死心?” “他对你。”刚才俞仕珣盯着付溪满含深意的眼神,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 “我感觉他也没……”付溪想说他也没觉得俞仕珣对自己有多特别,但话到口边,想起原著剧情里俞仕珣对他的一见钟情,又迟疑起来。 “你不懂。”应训庭将他朝自己怀中拉近:“别和他往来,尤其是私底下。” 付溪见他一副自己好像什么稀世珍宝,生怕被有心人觊觎的样子,不禁失笑:“我不会的。”他甚至是不敢和别的人有过多的接触,毕竟有个不正经的系统,总是想方设法的开车。 “不要不以为意。”应训庭干脆伸手揽他到怀里,轻声道:“小溪,我无法放心。” 付溪感到他的下巴搁放到自己的肩窝上,颈侧的肌肤与他有些冰凉的脸颊相贴,像是要以此汲取温度,让付溪有种应训庭在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还在他怀里的真实性。 “抱歉,可能我需要做点什么才能消除你的顾虑,但我不知道正确的方法……也许,你能给我一点提示?” 应训庭怔了一下,眼皮不禁上扬,望向付溪茶色如饴糖般剔透的双眸,像被水冲洗后星点般的融化,含蓄的表达着纵容和许可。 “我想是有的。”应训庭压低了声音,近似呢喃,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哑:“不过,要麻烦你配合一下。” 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付溪的后颈,那处的皮肤乍地绷紧,无端端警觉到了一些危险。 “要是太难的话我可以……” “不难。”应训庭的手掌蓦的贴上付溪的后颈,暗含着一丝命令的语气:“不要动。” 付溪果然乖乖不动,任由他的指腹摩挲在后颈上,只有轻微的颤栗昭示着身体主人不那么镇定。 应训庭垂下眼睑,饱满绯红的唇近在眼前,只需他一个低头就能轻易获取。 大概是如有所感,付溪的颈项一下子僵硬了。应训庭是要吻他?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立刻就被他拼命否定。 如果是呢?他竟然都不知道做出何种反应。 如果不是呢,他又害怕自己生出这种想法很丢脸。 “叔……唔!” 后面那个字被堵在了惊呼中。 付溪的脑子一瞬间断了弦,过于强势的夺取慌乱得他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最后还是应训庭的手抓住了他,无处安放才有了归置感。 渐渐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竟在无意识中倾倒在了应训庭的怀里。 应训庭从善如流的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付溪似乎对此毫无所觉,唯剩紧闭的双睫颤抖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时,付溪甚至只能垂着头,不敢去看应训庭脸。 “小溪。”亲昵的呼喊之后又是一声低笑,那笑声却像是羞耻感的催化剂,付溪脸颊的心口还未降下去的燥热又攀升到一个新高度。 “小溪……”应训庭押着他贴着自己,令他再无后退的空间。怎么会这么可爱,忍不住的想再多欺负他。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再次倾身去研磨那抹艳红得滴血的唇。 付溪的双手抵在他胸前,做出微弱的努力抵抗这恼人的厮磨,突然间,脑中就出现了一道从未听过的提示音。 控制面板不请自来的悬浮在半空中,右上方突然多出了一栏金色方框,前面写着“魅力值”三个字,后方是可视见不断跳动上涨的数字。 127、128、133…… “不专心?”应训庭稍微离开了些距离。 付溪发现数字突然停止了跳动,静止在135上面。 应训庭惩罚性的轻咬了下他的唇瓣,数字又再次动弹,跳变成了137,接着又不动了。 魅力值? 付溪突然想起来055让他做的任务,就是为了提升魅力值。 难道魅力值是这么个东西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付溪一时间抛弃了羞怯,主动对应训庭说:“你、你再亲我一下?” 第32章 我信你。 付溪大概猜到了, 055所谓的魅力值并非他之前想象的,仅仅是获取别人的爱慕或者与人发生暧昧的接触, 而是实质性的发生关系。 他央求应训庭再给他一个亲吻, 更是证实了这个猜测。 感到怀中的人心不在焉,应训庭放开了付溪:“怎么了?”他还未从某种饱满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压抑了许久的不甘心终于得偿所愿,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攻城略地的强势,声音低沉犹如严厉的威胁:“看着我。” 付溪的尾椎酥麻,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太过羞赧,更加不敢抬头,遑论睁眼看人。 “在想什么?”应训庭的拇指顶着他的下巴,微微一个用力, 付溪被迫抬起了头,像是一根弦被崩到了极致, 付溪的双手推拒着他的结实的胸膛,勉强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并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的控制面板出现了一个新的数值,和积分类似, 但属性差别有点大。” 应训庭果然放过了他,旖旎的气氛很快有所消散。 付溪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却不知道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虽然细小, 又哪里逃得过应训庭老辣的双眼。应训庭心中闪过一些笑意, 也不打算戳穿他,问道:“是个什么样的数值?” “这个东西叫‘魅力值’,之前我的系统让我做任务, 获得的奖励仍旧是积分, 导致我以为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前几天我和它发生冲突, 才迫使它说出了一些真相,原来它是要让我做任务获得魅力值。” 接着付溪便把055让他做过的任务和这些任务的意图一一讲给应训庭,然后道:“虽然它的解释是要让我获得别人的喜爱,但我仍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和你……亲密的,接触后,控制面板突然出现了魅力值的,我猜测……” “所以你刚才突然叫我再亲你一下?” 付溪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他思维跳跃得这么快,还特意指出他刚刚干的蠢事,一抹潮红唰的从颈项染透到额顶,像开水般沸腾发烫:“你、你不要说出来!” 应训庭被他可爱得禁不住像再亲他一口,却在双唇即将相贴的时候制止住了,他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这倒是个麻烦。” “什么意思?”付溪逃过一劫还未来得及庆幸,便见他神色不对。 “怪不得我的系统之前跟我说绝不能跟你产生交集,原来是这么回事。”应训庭神色更冷:“你应该也知道,一个小说世界只能存在一个系统。现在出现了你我这种情况,本该是相互敌对的立场,却偏偏要在一起。我和你越亲密,你的积分就涨得越高,系统就越强大。” “也就是说……只要我和你在一起,055迟早有一天会杀死073,包括你?” “对。” 竟然是这样的,不仅系统与系统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和应训庭之间也像被下了诅咒,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付溪浑身一阵冰冷,两人才升温的感情就被一刀斩出了天堑。 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说话,付溪决定站起来,再跟应训庭好好聊聊如何应对系统。 才一起身,腰部就被紧紧扣住。 “你想做什么?”应训庭将他重新压回自己的腿上:“要和我撇清关系?” “不是……”付溪想解释,对方却先给他扣下一顶帽子。 “想都不要想!”应训庭的声音狠绝又独断,直视着付溪的眼如同被触碰到逆鳞的潜渊凶兽。 “我没有!”付溪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应训庭,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身体也不敢再动弹:“我只是觉得这个姿势……”他颇有些难为情的解释:“可以放我下去吗?” 应训庭目光一错不错的看了他半晌,确认没从他的脸上找到半点逃避的意图,才堪堪松了开了他:“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我不会放手!” 付溪复杂的望着他,他坚定的目光似有灼热的温度:“……我信你。” 这三个字就像最好的安抚剂,应训庭那慑人的气势很快就收敛回去。 “别担心,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应训庭反握住付溪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我不会让你做这种非生即死的选择题。” 付溪只觉得他的掌心像传递了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神色不禁松缓下来:“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和用心,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 几天后,全N市都流传起应训庭被自己的亲侄子扫地出门的谣言,不仅丢了应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连应家家主的地位也被剥夺了。 有人觉得应训庭之前拱手让位太蠢,也有人觉得应冠星手段过于毒辣,竟然将一手扶持自己上位的亲叔叔赶尽杀绝。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应冠星瞬间在应氏集团以及N市商界站稳了脚,各大项目的合作也变得顺利有序,不少之前呈观望态度的合作商也主动向应冠星示好,传达合作的意向。 但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应冠星,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Diana抱着一沓文件进来,看见堆放在办公桌上本该早就签署的文件原封不动,应冠星则是双眼紧闭靠在椅子里,冰冷又疲惫。 “应董,不舒服吗?”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会了,这个会议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缺席的好。 应冠星睁开眼,没什么温度的眼珠转动得有些机械,像长久没有使用生锈了般。 他从昨晚就一直坐在这张椅子上没挪动过,断断续续的睡眠很浅,但意识一直非常清醒。 “今天的晨会我会准时到。” Diana暗中松了口气:“那就好,这里有些文件,必须在早上审核完毕。”说着就送到了办公桌上。 应冠星却一手挥开了她递过来的文件:“我叔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Diana嘴唇抿了抿,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还没查到?”应冠星抬起头来,直视她低垂的头。 能成为他的秘书,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到。而每当做错了什么事或者特别为难的时候,Diana就是一副垂着头眼神闪躲的样子。 “说吧。”应冠星语气虽然平淡,但深知他性格的Diana清楚,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她必须说出来。 Diana小心的觑了他一眼,暗中深吸一口气说:“我联系上了仓溪谷的开发商赵总,他说应……应训庭和付溪买下了C区的C-9,已经,已经搬进去住了……” “他和付溪?”应冠星说着又低喃了一声什么,Diana没听清,但应冠星面色平静,像是没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不过他原本窝在椅子里的身体却一下子坐直了。 Diana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并非没有受到影响,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应董,马上就要开会了,张氏集团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今天的要用到的资料您再复核一遍?” 应冠星顿了顿,这才重新接过Diana之前递过来的文件:“张家那边派了谁过来?俞仕珣来了吗?”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虽然非常不喜欢俞仕珣这个人,但不得不说他那天提出的合作项目非常具有诱惑性。 当时的俞仕珣眼中只有应训庭,跟他说话就像要搭个梯子一样高高在上。 而如今,他成了应氏真正的掌权人,俞仕珣想要合作的话,就必须捏着鼻子跟他谈。 想到俞仕珣即将在他面前忍气吞声,应冠星刚刚不舒服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俞先生确实来了,也有不少张氏集团的高层过来参加,不过俞先生说今天主谈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来做秘书的。” “不是俞仕珣?难道是他家老头子张敬杰?”应冠星猜测道,突然他又想起俞仕珣是张家的私生子,虽然张敬杰有意向把张家交给俞仕珣,但是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嫡子,虽然能力不咋样,但扒着张氏集团的副总经理的位置不放,什么都想插一手,跟俞仕珣也是水火不容。 今天来的也可能是那个草包。 “暂时还不知道,据说是那位谈判代表身体不好,要晚一会儿才到。”Diana说道:“时间差不多,要不我们先过去吧,您也好再复核下文件。” “嗯。”应冠星起身,一边拿起文件翻阅起来,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应冠星和Diana两人疾步前行,沿路遇到的员工都主动打起招呼。 “应董早”、“董事长好” “Diana姐早啊”、“董事长秘书早” 应冠星全神贯注翻看文件,没太注意员工的招呼,但快到会议室的时候,这些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连前面带路的Diana也脚步是去了顺畅的节奏,应冠星一个不查差点撞到她身上。 “怎么回事?!”应冠星冷斥道,却看到Diana不在然的脸色。 应冠星皱眉,同时也发现了周围员工似尴尬复杂、似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发生什么不敢启齿的事情。 “怎么了?”应冠星质问Diana。 Diana也很疑惑,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等会去问问。” 应冠星冷着脸扫视了一圈偷偷看他的员工,接触到应冠星凛冽的目光,个个像发抖的鹌鹑,缩回了工作位上,头都快埋进桌子底下了。 “算了,先去会议室。”应冠星说着,三两步就到了会议室门口。 “好。”Diana推开会议室的门,瞬间就惊呆了。 应冠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应氏对员工的管理不是严苛,领导层和下属们关系都很随和融洽,平时开会之前,会议室都会热热闹闹的,有些同事因为工作的员工不长见面,开会倒成了一个拉进彼此关系,交流工作经验的好场所。 但是今天,会议室里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应冠星越过Diana踏入会议室,当他看到对面坐着的人时,脸上惊愕的表情和Diana如出一辙,他匆匆的脚步钉在原地,就这么直直的看向会议圆桌对面,神色平淡的人。 “应董。” 应冠星瞪大了眼睛,应训庭竟然叫自己的“应董”?! “应董好啊。”坐在应训庭旁边的俞仕珣微微一笑,很是热络的招呼应冠星。 俞仕珣的这句话就像某种让人清醒的信号,应冠星僵硬的身体又恢复了控制权,他敛下了脸上所有不合时宜的表情,冷漠的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走向属于自己的,整个会议室最前端的位置。 Diana也强迫自己收敛了心神,紧随在应冠星身后。而她还发现一个熟悉身影坐在圆桌的最后方,是付溪! 刚刚她还和应冠星谈论起这两个人,没想到转眼就和人遇上了。 而且,张氏集□□来的人竟然不是张敬杰,也不是张氏那个副总经理,而是应训庭?! 会议室里四分之三的应氏员工,都在应训庭手下做过事,甚至不少都是应训庭亲自带出来的,感情深厚不说,对应训庭更是言听计从。 “会议开始。”应冠星说道,目光移向应训庭:“我想先看看贵公司的合作方案。” 虽然几日未见,应冠星却觉得应训庭陌生了许多。 他的面容依旧在记忆中的模样,但是气质却完全变了。以前的应训庭温雅秀儒,便是让人一看如沐春风,而不是如今的内敛沉冷,眼神也淡让人无法捉摸。但是看起来精神很好,如果不是他仍旧坐着轮椅,完全不能和一个月前要死不活的样子联系起来。 俞仕珣开口道:“应训庭先生是我公司特邀聘请的高级顾问,他主要负责项目的谈判,应董要是想了解初步方案,就由我来阐述吧。” 应冠星像是这时候才看到俞仕珣,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那就麻烦俞先生了。” 俞仕珣却像没察觉自己受到的冷遇,反而笑容不减,有条不紊的拿起一叠A4纸慢条斯理的念起来。 应冠星知道俞仕珣这是故意的,之前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知道自己肯定会刁难他,而今反而唐僧念经来烦自己,憋得他一肚子不爽却不能发泄出来。 但这并非没有好处,应冠星懒得去听俞仕珣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他之前的目光全然被应训庭的突然出现吸引住,此刻平复下心情后,才发现付溪也来了,他正坐在会议桌的最后方,拿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付溪的眉眼温软柔和得不似他本人,面容越发精致,稠丽明艳的五官昳美得让人心惊,越看越仿佛不是他认识中的付溪。 应冠星仿佛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厌恶付溪的了,那请记忆和情感似乎也变得遥远不真实起来,而越发清晰的记忆是,付溪主动说要跟他同居,后来又放弃了这个决定,最后是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和自己的订婚。 突然,一道冰冷至极的视线切断了应冠星的绮思,他转过头,应训庭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第33章 应顾问不会舍不得赏个脸吧? 应冠星因为对付溪的长时间关注, 引来了应训庭的如警告般的冷视。 应冠星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躲开他的视线,他是在应训庭的教导下长大的, 每次犯错后他最害怕的就是应训庭没什么温度的注视, 长年累月,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和不敢反抗。 但冰冷到不近人情的眼神,应冠星还是第一次看到。哪怕是当初两人闹崩, 也不曾用此等暗含威胁之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又想到自己此时已是应氏的真正掌权人,应训庭这座他以前觉得再也推不倒的巍峨高山, 终于跌下了神坛,犯不着再怕他。 应冠星于是再次看了回去,迎上了应训庭的寒如深潭的双眼。 应训庭的压迫力更盛,应冠星也不再退缩。 来了, 来了,该来的强势对峙终于来了, 现场的员工们都是公司里的得力干事,都在应冠星和应训庭手下工作过,见到这反目成仇的一幕,心里即是惋惜又是不忍, 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可不敢去触霉头,各个向后缩着身体,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应冠星上任后的这些天, 他们切实领略到了这位新董事的暴脾气,今天的谈判肯定不会简单了事。 应冠星突然想到开会之前,Diana跟他说的调查结果, 应训庭和付溪住在一起。 应训庭为什么要用这么冰冷的眼神警告他? 蓦地, 一道闪光犹如豁然开朗般劈开了他思绪中的黑暗迷雾。 应训庭对付溪越界般的关照、无底线的纵容, 付溪对应训庭任劳任怨的照顾,无时不刻的牵挂。 记忆中最清晰的是那次,他新任董事长的晚宴上,应训庭突发心悸被送进医院,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着上了救护车。 当时,俞仕珣还是旁边说了句风凉话:应董和付溪的感情真好,都病得昏过去了,还抓着付溪的手不放。太感人了。 “应董。是我说得太枯燥了,还是应董对这个项目根本不感兴趣?” 记忆中俞仕珣的声音和现实重叠,应冠星的思绪被带了回来,他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怒意就增了一分。 “怎么?我哪里没说好,让应董不高兴了?”俞仕珣挑眉说道。 应冠星说:“没看出你们张氏提出的计划有多少诚意。”他虽然分神想着应训庭和付溪的事,但俞仕珣的那干枯的念稿也大致听了一些。 “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嘛,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互相探讨嘛,应董未免太心急了。”俞仕珣微微一笑,一副宽容大度有话好好说的样子。 应冠星最是见不得这种阴阳怪气,没脸没皮又自视甚高的人,以前在生意场上见到俞仕珣这种人是掉头就走,后来随着职位和权利的上升,好久没人敢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没想到当上董事长了还要应付这种人。 “倒是不我心急,是我们应氏做事情的风格喜欢干脆利落,秉着为合作伙伴和顾客着想的理念,做任何事力求一步到位,尽量减少累赘的步骤。那些做点小事情总是拖泥带水的员工,我们公司也不知开除多少个了。” 俞仕珣嘴角的弧度下压了不少,这是在讽刺他工作效率低啊。 “高效率的工作谁都喜欢,但是任何事都既保证速度又要保证质量这等本事,在应董嘴里好像成了小学生数学题一样简单,真是让我汗颜,我这种人最害怕出错,所以喜欢慢工出细活。既然应董有这个要求,那不如项目的所有规划建设,都由贵公司来拟定初步设计吧?” 应冠星心中冷笑,正要反讽回去。 “好了,你们是扮家家之前要先磨合一下性格吗?今天的目的是开会不是吵架,我希望大家谈论的是项目本身的相关问题,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应训庭说道。 他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员工无不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重。 又被当小孩子训了一顿,还是当在这么多人的面,应冠星脸部神经都僵得是去了控制力,而且员工那些不算微小的变化,更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在这些家伙的心里装在第一位的还是应训庭! 应冠星升腾的怒意全都压抑在紧握的双拳之中。 “应董。”Diana看他状态不好,赶紧在旁小声劝道:“接下来起码还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详细会谈。” 应冠星揉了揉太阳穴,只得把怒意强压了下去。 “这个项目的前景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刚才我公司俞总监的也已经阐述得很清楚了,接下来我们也想听听贵公司的一些意见和建议,大家不必拘谨,畅所欲言即可。”应训庭道。 应氏员工们听到他说“我公司俞总监”、“贵公司”这两个词,各种心酸不一而足,但重新听到他如此温和的话语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眼眶一热,一个干事带头谈起了自己的建议和疑虑。 会议总算进入了正常的状态,气氛并不算多融洽,但好歹有应训庭坐镇,谈判正渐渐向着良好一面发展。 Diana也以为自己终于能省点心了,却不料这才没好过半小时,应冠星的表情又不对劲了。 她寻着应冠星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一个叫苦的事。 此时,他们公司的一个高层正在询问应训庭一个问题,两人有问有答,内容也非常正式,专业性极强,并没有哪里奇怪的。 Diana不得不细心观察了下,才发现是坐在圆桌尾部角落里的付溪,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和众人侃侃而谈的应训庭。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星光在闪烁,并非有多么热情直白,甚至很很含蓄。但无需多余的语言,只要没瞎都能感受到付溪凝视中的那份独一无二。 Diana的五脏都倒灌了一口凉气,付溪这是和应训庭在一起了? 这可能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之前公司里就有不少人吐槽,既然应训庭对付溪那么好,为什么付溪不和应训庭在一起,何必是祸害应冠星。 但偏偏,不论众人怎么猜测,应训庭对付溪的关照从未逾矩,付溪也只将他当做一个长辈看待。 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她眼前看到应冠星对付溪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应冠星对付溪逐渐在乎,也开始考虑他的感受,对订婚的意愿也从抗拒转为期待。 而就在这时候,两人突然解除了婚约。 Diana无法想象,这件事对应冠星是多大的打击。 她每天都跟在应冠星身边,深知这段时间应冠星的压力有多大,如果再加上最亲的人和喜欢的人的双重背叛……光是这么想一想,Diana就头皮发炸,会议室里讨论的内容她也听不进耳朵,屏住呼吸觑盯着应冠星,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情绪掀桌子。 突然,应冠星转过脸与她对视。 “我还没那么不中用。” Diana连忙低头去做记录,但脸上的担忧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减少。 “放心,我有分寸。” Diana听他这句话说得异常坚定干脆,就像以前她刚进应氏工作的分配到应冠星手下,无论接收到什么任务安排,他总是一马当先,信心十足的做决断。 但是等她完全熟悉这位上司后,才知道那时的他也是刚上任的菜鸟,跟她一样两眼一抹黑,但是为了起到到头作用,让手下的人信任他,不得不做出表率的模样。 那时候他也是用这种看似果决的语气,对他们说:放心,我有分寸。 也许他自己都忘记了,这是他作为菜鸟经理时期,最喜欢说的一句,给全部门打气的话。 Diana难过得想流泪,但她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 这场会议就像一个急速旋转扩张的台风,在即将登陆撕碎一切的最终时刻,又诡异的烟消云散。但这并不意味着暴风雨就不会来临。 大概所有人都在这场漫长煎熬的会议结束后,他们所期待的事件会不会发生。 果然,会议一结束,新的高压再次笼罩于此,还未离去的员工只觉会议室是如此宽敞,自己却仿佛被束在窄口玻璃瓶里,难以呼吸。 俞仕珣这边的张氏集团的人还在收整文件,应冠星主动走上前去,冷峻的脸上挂着没什么真情实意的笑:“俞总,应董。”他微微垂头,直视着应训庭:“我看会议上大家都太紧张严肃了。不如中午我做东,大家一起放松发送,也好联络下感情。” 他嘴角挂着没有瑕疵的笑容,眼中却没有盛情邀请的诚意。而此刻,他的视线已经转向了付溪。 付溪被他看得,像是暗含着指责和背叛的愤怒,犹如一道道尖锐的利箭,要把他钉在地上。 这是把他恨得入骨了? “应董,今天才是会谈的第一天,而且我们的人已经很累了,想要联络感情,等正式签了合同后有的是时间……”俞仕珣还没说完就被应冠星打断。 “应顾问不会舍不得赏个脸吧?”应冠星垂头俯视着应训庭,就像他以前想做的那样,总有一天能高高在上的,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用独立的身份,和从小只能仰望的叔叔调换位置。 他终于知道,很早以前,他就想在真正意义上“俯视“自己的叔叔。 “那就客随主便,由应董安排。”应训庭平静道。 应冠星的脸色顿时冷得更厉害。 此刻他发现,哪怕应训庭处在低位,和任何人说话都需要仰着头,但他仅仅一个平淡的眼神,却让被看者生生有了被俯视的感觉,那种凝视感,就像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只要站在有光的地方,就能在他的脚下肆意伸展。 “我有事先回办公室一趟,会餐的地址我会让秘书发给各位。“应冠星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Diana看着他离开时皮鞋脚后跟重重叩响大理石地砖,仿佛每一步都要把脚下的怒气踩碎,身形僵硬却又透着难以察觉的挫败感。 “你们董事长平时都这么任性吗?”俞仕珣没好气的说。 Diana垂了垂眼,挂上职业的笑容:“请俞总和应顾问、还有付先生稍作休息,等会儿我会安排人带领各位去就餐的地方。”说着就匆忙离开了。 付溪低头问应训庭:“我要去吗?”应冠星刚才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只怕这是一场鸿门宴。 “有些事他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今天也许是解决某些事的契机。” 付溪明白他说的是系统的事:“好,停滞了这么久,希望今天有所发展。” 第34章 我们回家吗? 定的酒店位置不远, 离应氏集团总部不过十分钟车程。 除开俞仕珣,应训庭、付溪和应冠星以前常来这里就餐或宴请宾客。 甫一踏入酒店, 大堂经理就热情的迎了过来。 “应董!”第一个跟应冠星打了招呼, 才继续对应训庭和付溪问候:“应先生,付先生。”语气虽然同样热切,但明显喊应冠星的时候情绪更为饱满高昂。 “应董, 您定的楼顶花园餐厅已经清场了,请问……” 大堂经理话还没说完, 应冠星已疾风驰步甩掉他好几米远。 “应董,应董……” Diana拦住追赶不停的大堂经理:“到这里就行了,我们自己安排。” 大堂经理怔了一下,Diana冰冷的警告让他有种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冒犯事:“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这些大贵人连他老板见了都要点头哈腰, 他可得罪不起。 Diana缓和了下脸色,说:“不关你的事, 先忙你的去吧。” 大堂经理却站在原地不敢离去,丰富的职业经验告诉他,确实什么地方做错了,只是他不知道。 刚好从大堂经理面前经过的付溪和应训庭对视了一眼, 大致明白应冠星为什么迁怒到一个陌生人身上。 今天应训庭的出现,终于戳破了那一声声名不副实的“应董”。 员工们的口误,俞仕珣的刻意嘲讽, 都在提醒他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上。 俞仕珣低低的嗤笑了一声。 Diana刚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下去, 快步追上应冠星,斟酌了下,才喊道:“老板……” 应冠星被这称呼喊得恍了下神, 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那个大堂经理过于热情高涨的“应董”, 就像一根刺扎进他本就紧绷的神经里, 做出如此失态的事。 应冠星猛的顿下脚步,才惊觉自己朝前走远了这么大一截路,愤怒烧掉了他的制止力。 “Diana。” “老板?”Diana看着他更显疲惫的脸,脱口而出:“要不我们取消中午的应酬,就说身体不适……”Diana自觉失言:“对不起老板。” “你也这么觉得?”应冠星忽地自嘲一声:“觉得我应该放弃?”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Diana连忙否认。 “应董,怎么了?饭还吃不吃了?”俞仕珣上前道。 应冠星冷漠道:“明知道这顿饭不欢迎某人,某人还跟来问饭吃,看来现在缺饭吃的人不少。” 这是嘲讽俞仕珣现在还靠着张家,不得不借着应训庭的名头才能坐上谈判桌。 俞仕珣:“是啊,谁不喜欢吃热闹饭呢,一边看闹热一边吃饭,比什么菜都香。” 应冠星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就餐的位置就是酒店的顶楼,是N市有名的楼顶花园,环境静雅,空间大,多场景设计,不论是洽谈商务还是约会、庆祝,都是上乘之选。 平时这间楼顶花园虽然人也不多,但至少能在设计精美漂亮的景观之间,隐约看到低声细谈的人三三两两,但今日,却是空旷冷清。 确实如刚才那个大堂经理说的,应冠星将整个楼顶花园都清空了,就为了中午的这次会面。 靠近东南面的弧形落地窗旁,是整个楼顶花园景观最好的地方之一,也是他们之前来这里就餐,常坐的位置。 大家都很有默契,径直就朝着东南面而去。 顶楼还剩的唯一女服务员走过来,大概感觉到这些贵客之间凝重的表情和凝滞的氛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询问点餐情况。 应冠星并没有心思吃什么菜,他对最近三餐的记忆只剩下烟、咖啡以及一些不知为何物的油腻快餐食品:“按老规矩来。” “好。”女服务员刚递出去的平板又收了回来,正打算离开。 “等一下。”应训庭叫住服务员:“换几个菜。” 他拿过平板,在上面随意勾画了下。 服务员离开后,现场的气氛又再一次冷漠下去,没人谁再说话。 每个人都沉默的以对,但目光交错中,气氛就像火山下涌动的岩浆,随时都可能爆发,就等着某个引信将一切点燃。 直到服务员上餐,这种凝滞的状态才被打破。 好几样菜是应冠星以前在这里从没吃过的,更确切的说这几样菜是他都是他不怎么喜欢的。 应训庭很清楚每个人的喜好,他们叔侄之间的关系虽说出了问题,但还不至于在吃饭这种小事上给人找不愉快。 面对应冠星皱起的眉头,应训庭缓缓说道:“这几样都是付溪爱吃的。” “以前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吃饭,他都在努力习惯你的饮食喜好,现在,你和他只能算作主人和宾客的关系,我不希望再委屈了他。” “主人和宾客的关系?”应冠星喉管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确实,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和付溪确立订婚关系后,他都没认真了解过付溪的喜好,付溪喜欢吃什么,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而应训庭的话既是讽刺,又是一种宣示,论起对付溪的了解,恐怕没有谁能比得上应训庭。今天中午的邀约,明明是他要讨伐应训庭和付溪的背叛,却反而变得像对自己的羞辱。 “既然我和付溪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那么你们呢?”应冠星最终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他目光灼灼看着对面两人,明知道答案,心底却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如以往那般亲密造成的错觉。 “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应冠星的理智却在提醒他,不要逃避现实,背叛的人是他们,自己为什么要退缩。他感觉到眼部神经的疼痛,身体肌肉的紧绷,连呼吸也不受控制的缓到消失又忽而急促,一时间脑子里嗡嗡的响,一种类似仇恨的孤独感像石头丢进了湖里,一圈圈涟漪无限扩大,快把他给吞噬了。 应训庭回答得很平淡:“想互相扶持,共度一生的关系。” “你们!”答案来得如此之快,应冠星甚至连责问的话都没想好,或者,他现在又能说什么?来之前蓄积的怒气,这一刻心口像压了块上千斤的石板,怒气不但没释放出来,反倒如一道闷拳回击到自己,痛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他缓慢的将手中的筷子放回原处,筷子与桌面的碰撞声并不清脆,叮当当叮,透露出握着它们的双手并不平稳,也并未将它们放置到托架合适的位置。 “冠星,你或许还没有察觉,我退出董事会,主动离开应家,没有别的目的,不过想和你进行一场交换,我们都得到了最想要的。你得到了应氏,我想要的只有付溪。” “你总不能把我赶走,还想让我一无所有,人不能至少不该这么自私。” “我自私?!之前逼迫我订婚的人是谁,之前硬要我当董事长的是谁?你好意思说是等价交换吗?这是你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陷阱是不是?是你逼着我跳进去,又反过来说我占了多大便宜。” “嗯?那你可以退掉订婚,也不要董事长的位置,全都让出来就好了。”俞仕珣不嫌事大的拱火。 “俞仕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如果你不想吃饭就给我滚出去!” Diana此时起身对俞仕珣说:“俞先生,关于今天上午会议中的一些提议,很多地方我还有疑惑,希望俞先生能帮我指点指点。” 俞仕珣摊了摊双手:“戳到痛处就逃避吗,听不得被人说不顺耳的话?应冠星,不论是人际处事日常生活还是商场上的你来我往,‘愿赌服输’四个字,希望你是个男人有点担当。” 俞仕珣说完,也不去管Diana,径直走出了花园。 “愿赌服输”四个字犹如暮鼓晨钟般,在应冠星脑子里嗡嗡回响,晕得他脑子一阵恍惚,神绪抽离的躯体,整个人游离在巨大的虚无之中。 楼顶花园的静谧像一个密气的大罐子,每个呼吸,每个心跳,连同每一个新蹦出来的念头,就像是找不到出路的苍蝇,仓皇失措的到处碰壁。 “所以……是因为我输了吗……”应冠星低声道。 “冠星,不论是应氏还是付溪,都不是输赢的筹码,你我都输不起。有的只是选择和决定。不管你承不承认,至始至终,你的选择是应氏,是自我。” 应冠星略微转头,看向付溪:“你也这么认为吗?” 付溪正要开口,脑中沉寂已久的055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警告!请宿主遵守条例法规,不要做出后悔莫及……】 【怎么,终于舍得出现了?】 【最后一次警告!若宿主再……】 【055,不管怎么样,我和训庭一定会与你、073抗争到底。以前我和073合作,即便很多时候受制于穿越管理局,但我把扮演角色当做是我的工作,在我的认知里,我是自由的,管理局也不会给我安排没下限的任务。但是现在,你和073把我们当成完成任务的工具,抹灭我们的意志,一旦不满足你们的需求,不是惩罚就是威胁。】 付溪在脑中说到这里,顿了顿,而055竟没再说话。 付溪才继续道:【没有自由的活着,还不如死。如果你再这么枉顾而为,我只好选择一起毁灭,反正我不做任务你无法获取能量。】 【你威胁我?】 【我这几天想通了,我们四个本应该是共生共死的一体,你们能威胁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威胁你们?只因为你们没有实体,无法被我们抓住报复?不,就算你们占优势但你们也有害怕的东西,你们也怕死亡。】 付溪说到此处,发现应训庭的表情也有所变化,大概073检测到055的信号,也在他脑中与他交流起来。 【你们与其威胁我和应训庭,不如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有什么可行的办法破局。我想,以你们的智商,只要能放下成见,一定能找到出路。】 “付溪,你也这么认为?”应冠星见付溪好一阵不应答,再问了一遍。 付溪抬眼看应冠星,他脸上的颓靡和深深的失落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虽说设定上应冠星是个热爱事业到骨子里的男人,但如果没有055搞出的那一套乱七八糟的事情,应冠星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痛苦纠结,纠结的对象也该是沈栎而不是他付溪。 “冠星,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付溪说:“以前的你过着有人约束,有人指导的生活,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大概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叔叔离开你了,我也离开你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很快找到自己心中所想,遵从自己的本心。” 应冠星盯着付溪看了一阵,继而苦笑:“这倒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付溪也笑道:“人总是会成长的,抱歉以前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和不好的回忆,如果你还是觉得我和叔叔在针对你,其实不是的,我和叔叔都希望彼此能回到大家应该在的位置和轨迹。” “没有谁能比叔叔更想你变强大,能扛起应氏发展的担子。我们都相信你能做到。” “是吗。”应冠星只是低低喃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场面再次寂静下来,应冠星在沉思,应训庭表情严肃,付溪暂时没有什么食欲,只能望着窗外的景色,不过此时三人之间的氛围明显轻松缓和了很多。 良久之后,应训庭面色疲惫的说道:“冠星,我要走了。出来太久,我已经累了。” 应冠星这才抬起头来,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付溪猜测应训庭大概是和073进行了一场费心劳神的谈判,立刻起身将应训庭推离座位,刚走上过道,应冠星却过来抓住了轮椅的手柄:“我来吧,好久也没给叔叔推轮椅了。” 他声音低低的,语调很平静,却仍旧能从中听到无尽的落寞和伤感。 三人彼此都没再说话,就这么一路走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他们看见Diana和俞仕珣正在酒店门口等着。 Diana和俞仕珣看到应训庭是由应冠星推出来的,都吃惊不小。但应冠星没有回答他们的惊讶,一脸沉默的带着Diana快步去了停车场。 付溪接过应训庭的轮椅手柄:“我们回家吗?” “嗯。”应训庭已经疲惫得快睡过去了。 和俞仕珣告别后,付溪开车驶向仓溪谷的方向。看着副驾座应训庭的睡颜,再往往窗外湛蓝的天空,他想,回家后他们有很多话要谈,压抑昏暗的未来,不知道能不能迎来一丝光明。 第35章 完结 当付溪驱车回到仓溪谷的家中, 刚进入车库,应训庭就醒来了。 “感觉还好吗?”付溪问他:“要不上楼后再睡一会儿。” 应训庭摇头, 虽然脸上的疲惫未因睡了一觉后有多少消减, 但精神状态却好了许多:“还是先说正事。” “好。”付溪推着应训庭进屋时,听到他说:“其实刚才在酒店我就想个你说,但是当时太累了。” “073威胁你了?”付溪想起055对自己的威胁, 猜测073对应训庭也不怎么客气。 “一开始确实是的,后来它突然改变了主意。过程虽然有些复杂, 但总的来说是个好消息,它愿意和我们站在同一边,找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它愿意?你说服它了?!”付溪惊喜道。 “对,相比于你现在捆绑的系统, 073确实更容易争取一些。”应训庭说:“毕竟它出身正规,有自己的准则, 所做的任务也是按照管理局的要求。” “确实如此。以前我和它相处的时候,关系都很融洽,它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完成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就行, 我想只要我们努力,应该能达成。” “它向我转达了你和055的谈判,我说服它后, 它表示在055表明自己的立场前, 我们都不要有任何举动。” “这期间055可能会尽一切手段威胁你,或者胁迫你……” “没关系的,如果这次不能摆脱它的控制, 以后只能一辈子当他的傀儡,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付溪对他安慰的笑了笑:“以前055连我们聊系统任务的事都要干涉制止, 现在我们说这些,它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它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 “希望如此,如果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请不要隐瞒,我们一起面对。” “嗯,我会的。” …… 经过这次谈话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论是055还是073都没再出现过。 付溪和应训庭的生活除了围绕着项目的发展转,剩下的时间里就是好好享受生活。为了不让055得到能量,付溪和应训庭之间也未曾有过亲密的举动,但或许就是这份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的脉脉温情,日子倒没那么难熬。 而因为应训庭之前积攒的积分数量恰好足够他身体的恢复,这段时间又在医生的康复指导下,已经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了。 就在一周前,终于不再依靠轮椅,能自行用双腿丈量这栋小别墅。 今早上,付溪和应训庭则已经开始沿着别墅的内围晨跑了六圈。 “感觉怎么样?”付溪停下来喘气问他。前几天应训庭走路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两人便商量着跑步试试,跑了六圈后,付溪见他有些吃力,便扶着他在花坛边坐下。 “还好……”应训庭深深呼出两口气,笑道:“运动了一下感觉身体的掌控力逐渐回来了,我们再跑几圈。” “好。”付溪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为他擦了擦额头鬓边的薄汗:“要是你觉得累了就告诉我,别勉强。” “我会的。”应训庭停顿了半晌,握着付溪的手:“这些天让你受累了,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恢复。” 这段时间不仅有付溪日常中的帮助,为了多攒点积分以备后用,付溪甚至主动配合,让应训庭完成了一小部分之前073安排的小任务,获得了些许积分。 这种做法当然遭到了055的强烈反对,不过这家伙已经不想和付溪交谈了,直接惩罚。付溪全都硬抗下来,宁死也不妥协,搞得055只能咒骂几句泄愤,最后付溪不管做什么,再没出现过,仿佛已经被怼得没脾气了。 “没关系,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付溪不想再说这么深沉又感激不停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应训庭心里对自己的愧欠很多,但他不想让他心里再增加这种负担,便转了话题:“今天下午是要和应氏那边的项目主管去现场考察是吧?” “对,已经约好了,还要麻烦你下午送我过去。” 最近应训庭去哪里都是付溪开车送他去,已经成了专职司机:“我听说是要去山地徒步考察,会走很远的路……” “没关系,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看看我最近锻炼的结果。” 付溪听他开的玩笑,也笑了起来:“下午和俞仕珣见面,他肯定会大吃一惊。”付溪说到这里有感而发:“看见你身体恢复,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邀请你进张氏。” “嗯……”应训庭再次站起来,做起跑步的热身伸展动作:“他之前给我打电话,说下午会带个人来,他以后会与我共事。” 付溪突然脑子里产生某种熟悉的感应,按照他做任务的经验,大概是剧情线相关的事要发生了。 应训庭与付溪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但一切都在不严重。虽然他才接触系统任务不久,但也有这方面的感应了。 怀着这种疑虑,下午很快来临。 按照下午的安排,要先到东南部郊区的一座山上眺望海港地形,进一步商量各功能区的分部管辖范围,再开车回到港口进行实地勘测。 应氏和张氏,以及一些股东的需求之间还有许多地方要磨合,寻找一个折中的方案并不容易。 当付溪和应训庭到达山脚下的时候,看到俞仕珣已经是一座凉亭里等候着了。 看到他们的车开过来,就赶紧迎了上来,主动去后备箱帮应训庭拿轮椅。 应训庭先一步下了车:“不用了。” 俞仕珣惊愕道:“你,能下地走路了?” “对,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轮椅了。”应训庭说着朝俞仕珣走去,站定在他面前:“走吧,我们一起上山看看。” 俞仕珣摸了摸鼻子,说:“我以为你还需要像以前那样,特地找了帮手,看来是不需要了。” 付溪将车倒进车库,走出来了跟他打了声招呼,笑问:“找了谁当帮手啊?” 付溪话音刚落,就看到从景区小卖部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应冠星。 自从上次在酒店顶楼花园分别,一个多月他们之间都没再见过面,哪怕应训庭因为工作需要去过两三次集团本部,叔侄俩也未曾接触过,一切商业上的合作需要都由Diana代理传话。 相隔一个多月后,应冠星看上去瘦了不少,皮肤黑了些许,精神面貌却有了明显的变化,气质沉敛,学会了将刺人的锋芒藏敛起来,连同之前社会新人最后的那一丝青涩也褪去了,增添了不少可靠感。 “你……能走了?”大概是应冠星太过诧异,夹在手中刚点的烟都掉在了皮鞋上,他连烟灰都没擦掉,径直走到应训庭面前,张嘴要说什么,却咬紧了下巴颏,过了半分钟后才开口:“叔叔……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最近几天,还不是很便利,需要多锻炼。”应训庭看着眼前的人,终于有种养的孩子长大的感觉:“看来这一个月也不光我有所收获,你也成长了,应氏交给你我彻底放心了。” 应冠星嘴唇动了动,却又像松了一口气,轻轻哂笑:“怎么一副老头子的语气。” 应训庭笑了笑,这句话是应冠星小时候,有时他做错了事被应训庭教育,心里不服气,就会小声嘟囔这么一句。 现在应冠星说出这样一句儿时的话,代表他真的想要和解了。 “俞仕珣刚刚说找的帮手是你?”应训庭问。 应冠星看了眼俞仕珣:“我主动跟他要求的。”一个多月后,两人之间已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说不到几句话就让场面陷入僵局。 俞仕珣耸了耸肩:“应董最近在我的教导下学会了乐于助人,我想大家都觉得很欣慰。”他略带调侃的话语,也暗示着两人现在关系的亲切,应冠星听了也并未回怼,脸上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应训庭和付溪见状,知道这两人是真的和解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结局是被改写了吗?原结局中,俞仕珣和应冠星是不死不休的死敌,最终以俞仕珣的惨败告终。 而此刻,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再要从朋友变成敌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付溪不由得担忧的看向应训庭,偏离了原著剧情的情况是055和073的较量,还是它们之间的妥协? “走吧,我们快上去。”俞仕珣率先走在前面:“上面还有一位新加盟的贵宾在等着我们。” 付溪依旧如往常一样去扶着应训庭,虽然他如今能正常走路了,但景区修的这条山路为了增添观赏的乐趣,让游客多花些时间逗留驻足,特别设计得有些崎岖环绕,普通人倒不会累,但对于应训庭仍旧是个挑战。 付溪刚要挽起应训庭手臂,应冠星走过来说:“我来吧。”他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应训庭的肩膀:“我也有些话想和叔叔说。” 付溪点头:“好。” 应冠星却站在原地没动,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和付溪说话,目光刚停在付溪脸上,又撇开看向远处的山水风光,似乎准备了一叠厚稿子的话要说,却又临时退怯了。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付溪见他迟迟无法开口,主动说道。 “嗯。”应冠星大概还是没准备好,最终叹了口气,情绪比之前更为复杂,他只说到:“抱歉,就是突然觉得一些要说的话,已经没必要了。不过,我已经尊重了你的选择,也衷心希望你能得到快乐。” “谢谢你……”付溪发现,应冠星的变化不止是表面,看他的眼神能感到他内心世界的变化,像坚固的石头在风霜雪雨的侵蚀下,粉碎腐蚀,变成泥土一样柔软,心胸也宽广豁达起来,他好似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种子,很快就会在内心柔软的土壤中生根发芽,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冠星,你真的变化好大,我为你感到高兴。”付溪意识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除非经历巨大的磨难,不然很难有心境上的变化。唯一能解释的是,两个系统收回了对人物的控制力,他们得以自由发展了,这也能说通为什么应冠星和俞仕珣能看对方顺眼了。 应训庭同时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他与付溪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一个释怀的笑。 也许055和073之间的争斗,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应冠星和应训庭并肩朝山顶上走去,付溪跟在两人后面,听着他们谈论着近期应氏的变化,以后的发展方向,叔侄俩仿佛回到了以前。 清风穿林而过,夹带着阵阵清凉,日光从树叶的间隙闪烁而过,一切都静谧得时间都停止下来,心中也变得安和,岁月静好。 三人就这么慢慢地拾级而上,仿佛就是一家人普通的外出远足。 等三人终于走到了山顶,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山顶一座高大的凉亭完全暴露在日光之下,俞仕珣早早就等候在那里:“还以为你们不见了,正打算写个寻人启事。” “要是我们真不见了,你打算给多少赏金?”应冠星开了他一句玩笑。 “我家应顾问和他的家属当然是倾尽家财也要找到,你嘛,一文不值,附带着能找回来就行了。”俞仕珣像个不正经的老朋友打趣他。 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每个人的心情都更加放松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俞仕珣身后走出来,刚刚还跟俞仕珣有说有笑的应冠星顿时敛去了笑意,他眉头微拧看着站在凉亭台阶上的拿到瘦削的身形。 付溪和应训庭同样惊讶,没想到俞仕珣说的新伙伴竟然是沈栎。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想法,一个娱乐圈明星怎么也不该或者说没这个本事掺和到应氏、张氏这种大集团的高层合作中来。但付溪和应训庭知道,沈栎以前就出生在底蕴深厚的富商之家,从小耳濡目染又有过应训庭的指点,商业上的天赋了得。 在后期的剧情中,沈栎更是和应冠星联合起来,不仅报复消灭了所有以前迫害他家人的仇家,还将俞仕珣破产得一分不剩,狼狈的滚出了N市。 “好久不见。”沈栎主动打了招呼。 他站在高处,俯瞰着刚刚上来的三人,这句问候听在耳中更像是“我回来了”的宣示。 是的了,沈栎作为主角,他人生目标就是复仇,恢复沈家当年的辉煌。 “好了,有什么问题大家先坐下来聊聊。”俞仕珣朝应冠星使了个眼色。 应冠星瞥了他一眼,没去理会他,似乎对他的自作主张并不接受。 “好久不见。”应训庭知道这个局面只能自己来破了:“虽然我们住得很近,但是最近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你回家,在忙什么?” 其实从应训庭等人出现后,沈栎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应训庭身上,看见应训庭不是坐着轮椅,而是自己走上来,目光中惊讶欢喜一闪而过后,又落向了跟在后面的付溪,眼神中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晦涩。 “我要退圈了。”沈栎视线从付溪身上收回,看向应训庭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为了想跟着庭哥和俞总混口饭吃,不知道庭哥愿不愿意带带我。” “你在娱乐圈发展得如日中天,怎么突然会有退圈的想法?” “庭哥你知道的,我志不在娱乐圈。当初进去也是别无他法,需要找个能立脚的地方,打拼的这段时间也算小有积累。以前,不论是我还是沈家,都承蒙了庭哥太多恩情,现在我也想为你出一分力。”沈栎顿了顿,轻微自嘲道:“只要你不嫌弃。” “先坐下,慢慢说。”俞仕珣作为中间人,立刻出来缓和气氛:“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以前的恩怨……” “不会嫌弃。”应训庭说。 “什么?” “庭哥?!” 三人都诧异的看向应训庭,就连俞仕珣之前已打了几千字的腹稿,就害怕应训庭和付溪对此有意见,不曾想话话才开个头,应训庭就同意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付溪,见付溪也是一副认可的样子,没有半点不乐意,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尤其是应冠星,他是知道付溪以前和沈栎有多么的不对付,说是生死仇敌也不为过,而此刻付溪平静得好似和沈栎从未仇恨,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心胸不够开阔。 “俞总说得很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沈栎的能力我想众位有目共睹,他能加入我们,是强大的助力。”应训庭如是说道。 俞仕珣和应冠星竟哑口无言,道理他们都懂,撇开个人因素沈栎是走到哪里都会被抢着要的稀缺人才,只经营一个项目都是屈才。 俞仕珣当然为此感到高兴,应冠星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沈栎的过往实在混乱纠结,但看在座所有人,包括沈栎自己都已经放下了。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面相未来,自己却深陷于过去的泥沼…… 又像是所有人都有默契,应训庭说完这句话,凉亭里就沉默了,只有徐徐凉风和鸟鸣穿来往去。等应冠星从沉思中回头,才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的最后同意。 应冠星:“……”这是把压力都丢在我头上?他一时又气愤又觉得憋屈,但莫名的心底那些纠结消散了不少。 应冠星没好气的说:“既然你们都同意了,还问我意见做什么。”他翻了个白眼,虽然没明说,但态度已经表明接受了沈栎的加入。 应训庭笑了笑:“那就这么决定了。”他说着起身,朝沈栎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沈栎望着伸向自己的手,怔住了。他想过很多次和应训庭的接触,无数种场景,却独独不是这种,以一个合作伙伴,以一种公事公办邀请他的方式。 但这样的握手,却暗暗在告诉他这个“握手”的某种含义,只要他和应训庭握手后,他们就真的只能是朋友的关系,是合作的关系。 应训庭没有催促,宽大的手掌就挺在半空中。 “谢谢你,庭哥。”沈栎笑了笑,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和应训庭浅浅的握了一下:“我会努力工作的。”他用一种新人的谦逊态度,最终将这略显凝滞的气氛给消散了。 和应训庭握完手,沈栎的神情也一下子轻松很多,他突然转过身朝应冠星伸出手:“应总,也祝我们合作愉快?” 相比于沈栎的落落大方,应冠星惊愕的张了张嘴,看着面前这只自己曾握过千百次的手,那么熟悉陌生,再相逢时却以如此崭新的从未有过的方式,思绪万千。 今天怎么回事?明明是沈栎要强行加入,明明尴尬和有压力的人是沈栎,最后却所有重担都砸在他头上来了? 应冠星黑着脸回握了沈栎的手,没好气的说:“合作愉快。” 却没想他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却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应冠星彻底麻木了,最后闹笑话的竟还是自己! …… 繁忙了一天,应训庭和付溪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能这么快促进沈栎和应冠星合作,他们也是没想到的,但事情能得到这样的进展都很乐于成见。 等两人差不多洗漱完毕,快睡觉的时候,应训庭突然来敲了付溪的房门。 “怎么了?”付溪打开门,看到应训庭的头发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大概是事出从急,匆匆擦了下床上衣服就过来了。 “刚才073出现了。”应训庭语气带着笑意,他揉了揉付溪的脑袋:“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继续完成073的剧情,就能找到出路。” “真的?!”付溪也很惊喜:“055没有出现,大概被气到了。” 应训庭满是感慨的将付溪拥入怀中:“会好起来的。” “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付溪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一定会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里,项目的推进一直很顺利。 有了沈栎的加入,繁重的工作压力一下子分散了不少,只不过沈栎的突然退圈还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粉丝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毕竟他的演绎事业如日中天,突然只会让人阴谋论。 但沈栎早已做了准备,他召开了记者会,说明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并向一直支持他的粉丝道歉。 粉丝拒不接受,大肆谩骂造谣,只有少数人表示祝福。 在众人的眼中,沈栎的离开不过是娱乐圈的一次震动,但这个消息传到以前迫害沈家的人耳中,自然知道沈栎退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们原本以为沈栎进入娱乐圈是没办法在商界混,只好出卖色相混口饭吃,没想到短短两三年时间就从娱乐圈积攒了大量的原始资本,也不知道他怎么运作的。 但他们已经没想去知道了,如今重要的是,沈栎加入了应氏和张氏的联盟,要借用两家的势力报复他们当年对沈家做过的事。 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就算是面对庞然大物的应氏和张氏。再者,这个项目之大,张氏和应氏虽然是主导地位,但基层的工作还是得和他们这些企业合作互助,彼此的利益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剥离的。 他们不相信这两家会为了区区一个沈栎愿意和他们这么多人撕破脸。 一场血腥的商业围剿行动正在静悄悄的上演,沈栎将这些人的势力吸引入这个项目之中,再以各种手段铲除,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这群贪婪的鬣狗在沈栎的压力下,不得不抱团取暖,倒是突然变得难对付起来,他们稍微缓口气后就决定像当年撕咬沈家一样,对沈栎进行的狙击,哪怕是利用不法手段。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应家突然对沈栎大放权利,并扬言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顷刻间,那些人所有的抵抗都化为了齑粉。 这些人当年发家就没少做坏事,有了地位和资本后更是变本加厉,这次沈栎将他们一网打尽送进监狱,各界都是拍手称快。 沈栎那些转黑的粉丝们也从近段时间的大新闻里发现,她们曾经谩骂的偶像离开娱乐圈,原来是回去复仇了。 沈栎的真正身份,沈家当年发生的一切,终于被挖掘出来,真相和公证也得以重见光明。 一时间,沈栎的正面形象被无限拔高,不论是在商界还是在娱乐圈,都造成了巨大的轰动,连带着应氏和张氏的股票也水涨船高。 而就在港口项目大获成功,应氏集团跨上一个新台阶的时候,应训庭却提出了辞职。 “你们……真的要走?”这是俞仕珣说的。 项目正式展开后,几人除非必要的时候,很少像这样齐聚在一起。 虽然能达成一致合作,但芥蒂始终存在,有什么事都是两两商量,大部分时间是俞仕珣当中间人传声筒。再不济打个电话或让秘书通报。 付溪也是许久没见到应冠星了,他成熟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很像073一开始给他介绍剧情的后期,变成了一个举手投足间的决定就能影响千万人的掌权者。 沈栎倒还好,他经常出现在新闻里,想不看到都难。 只是因为剧情的变化,沈栎和应冠星之间的距离感也愈来愈大,疏远得像两个只知道名字的点头之交。 “嗯,确实想离开了。”应训庭回答道。 剧情已经走完了95%,沈栎复仇成功,三个月前开了自己的公司,经营状况良好,不仅在N市,就算是全国也是有分量的存在,更况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他头顶主角光环,成为国际上举足轻重的企业也不是难事。 073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剧情接近完整的状态后,它的能量已经不是055能比拟的了,自从上次大吵一架后,付溪就再没听到过055的出现。 如今,大概是被073压制得无法喘息了吧。 “如果你觉得工作太累想休息的话,N市的环境也挺好的,何必要出去?”沈栎问。 “只是想出去走走。”应训庭说:“当年不论是读书还是工作后,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都是匆匆忙忙,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现在应氏在冠星的管理下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你们也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我也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应冠星、沈栎、俞仕珣都沉默了。 港口这个项目彻底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其中应训庭居功甚伟,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三个人虽然能力出众,但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能做到如今的规模,大概八年?十年? 只有付溪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为了两人能够真正在这个世界活下来,能够长久的在一起,应训庭几乎是昼夜不分的赶进度,才能在生命点用完之间完成任务,让073能续接上能量。 最后剩下的5%,按照原著的剧情是应训庭死亡、付溪和俞仕珣变得一无所有,被赶出N市,沈栎和应冠星幸福的在一起,生活美满。 所以此时应训庭和付溪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俞仕珣已经将张家弄到手,就差最后一手釜底抽薪,他曾和应训庭说过,收拾完张家就会离开国内,将产业转移到国外。 这些都不难做到,但是沈栎和应冠星的关系,却不是人为能决定的。 好在073说过,只要完成前面的一切,两位主角虽然现在不会在一起,但是世界线基本被补上了,按照规则不可抵抗的运行机制,他们终究会在一起的,最后要做的只需要等。 “那……你们要去哪里?”应冠星近来变得越来越沉默,与沈栎身边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热闹非凡不同,应冠星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孤独和冷寂。 他变得很少说话,更少于表达自己。 “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就当我们去旅行了吧。”应训庭说。 “我们会给你寄礼物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去哪里了。”付溪看他怔忪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哦,好。”应冠星沉默的看了两人半晌,才说:“那你们保重。” “嗯,你放心。”付溪想起以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颇有些感慨:“冠星,你要开心一点。” 应冠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他要离开了,还是露出笑容,只是有些僵硬,大概是许久都没笑过了:“好,我知道了,你们也玩开心些。” 也许这就是聚散离合,人与人之间总会有分别的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放下。 …… 应训庭和付溪的第一站,是付溪选的。 是应训庭母亲曾经定居过的那个海岛。 大概是为了和以前的遗憾做一个诀别,应训庭这次来,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他的母亲一家人早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应训庭看着身边人,灿烂的阳光撒落在付溪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白皙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红:“热吗?要不到店里去休息一下。” “不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付溪笑着对他说。阳光晒在身上滚烫的感觉,清凉咸湿的海风,钻满脚底的细白沙粒,让他有种还活着,和应训庭在一起的真实感。 “我也是。”应训庭牵起付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微垂下头朝他笑了笑。 小岛上的居民早已和应训庭是熟识,每次这个男人来小岛都是孤单单一个人,静静望着大海出神。而这一次,他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 有了笑容,也有了热度。 “他是你的爱人吗?”一个卖龙虾的大叔笑着问应训庭,他好奇的看着付溪,不等应训庭回答,就已经热情的谈论起来:“他很漂亮,你们非常般配,晚上要一起来参加派对吗?往常邀请你参加,你都拒绝了,这次呢?” 付溪听不懂他们的语言,等着应训庭给他翻译。 “大叔说我们很般配,还邀请我们晚上参加派对,你要去吗?” “你帮我谢谢他的赞美。”付溪笑道:“既然来了,肯定要参加啊,你想去吗?” “我很乐意。”应训庭对大叔表达了谢意,说晚上会参加。 大叔立刻热情的追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很乐意你们在岛上结婚,你知道的,每年有很多情侣来岛上的教堂里结婚,拍婚纱照,渡蜜月……你们不想体验一次吗?” 应训庭怔住了,他当然知道,但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大叔嗓音很大,周围的居民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你要结婚了吗?” “噢,真是太美妙了!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们立刻把教堂空出来。” “嘿伙计,你是我们的朋友,全岛上的人都会帮你布置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大叔扭动着夸张的舞姿,双手摆动着大龙虾的巨螯,又可爱又搞笑。 付溪被逗得笑个不停,他问应训庭:“他们在说什么?” 应训庭回过神来,突然有了许多想法:“他们说晚上的派对很有趣,期待我们的参加,而且想让我去帮忙布置一下活动现场。” “很好啊,我也去帮忙吧!”付溪已经跃跃欲试了。 应训庭忙说:“今晚活动需要的东西很多,他们需要我去搬重物,我不放心你在别的地方,尤其是你语言不通。下次吧,这里活动很多,下次我们再来帮忙。” 付溪有些遗憾,不过应训庭这么安排了,他也点头同意。 “你先回房间休息,或者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应训庭在他脸颊上安抚的亲吻了一下:“等活动快开始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付溪回了在小岛上租的小别墅。没有应训庭在身边,小岛上语言不通,环境不熟,他选择回去睡一觉,也许今晚的派对太有趣,熬个通宵呢? 而应训庭这边,已经和全小岛的居民忙得热火朝天。 “哇哦,晚上在教堂里举行婚礼吗?在暧昧的烛光中,我太爱了!” “你的爱人是穿西装还是穿婚纱?” “他喜欢什么主题?这两年很流行僵尸新娘呢!” “灰姑娘怎么样?但感觉有些俗气,不如搞一个冰雪奇缘吧!” “哈哈哈,也许还需要一双高跟鞋,艾莉森太太身高一米七六,她那套婚纱就算穿上高跟鞋也会在地上拖很长很长……” “哈哈哈……”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婚礼,很多东西不能充分准备,好在小岛是结婚圣地,任何东西都能找到替代品。 应训庭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和付溪都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小岛居民的热情更无价。 不过他们的怪点子也太多了,这让应训庭实在招架不住。 “不用这么麻烦,简单一点就好了。” “怎么能简单呢?!”众人不满的大喊:“这可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你今晚一定会被你爱人踹下床的,我保证!” 应训庭扶额,今晚大概真的会想大叔说的那样,终生难忘吧。 …… 付溪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下午17点左右,他以为会更晚些呢,毕竟夜间活动总是越晚越high。 结果当他打开门,准备出发的时候,家门口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 他们叽里呱啦说着付溪听不懂的话,拉着他的手,拽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抱的把他弄到了梳妆台前。 “喂,喂!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小女孩拿出漂亮的信封递给付溪,上面有小岛的彩绘,喷撒着清新的香水,落款是熟悉的汉字笔记:付溪亲启。 付溪打开信封,里面没有多余的话,只说让他不要担心,自己走不开,让付溪听从小岛居民的安排,今晚有个化妆舞会,他们是来给他化妆的。 可是!为什化妆舞会要让他穿婚纱,打扮成新娘?! 付溪知道小海岛因为风景独特,是有名的结婚圣地,他也猜测应训庭是不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在这里办一场婚礼。 但是今天下午遇到大叔之前,应训庭都没这种打算,而且邀请也是临时的。付溪又迷惑了,难道真的是化装舞会,被居民们恶搞了? 他很想问一问,但是语言不通,居民们只是向他露出大大的,请安心的笑容。 算了,到时候他总会知道的! 等付溪打扮完毕被众人送出家门,就看见路边已经停好了一辆鲜花白纱装饰的马车,是真在的由两匹毛发雪白的马儿拉的马车。 “噢噢!” 小岛居民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又是蹦跳又是拍手,还一对儿对儿的跳起舞来。 付溪被他们的吵闹声弄得心脏砰砰跳动起来,这太像婚礼了,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他脸颊发红,握紧手捧花,无比期待。 俊美强健的马儿缓缓拉动马车,路旁不论是游客还是小岛居民都不由得驻足欣赏,发出赞叹的笑声,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不少情侣激动的要求他们结婚的时候也要乘坐这样的马车。 付溪半张脸藏在捧花后,就这么坐在马车里一路逛完了整个小岛,好半天了才一座教堂前停下来。 此刻已是晚上,街道上陆续睁开彩色的眼睛,海风冰凉,海水的冲刷声比白天还响亮,密密麻麻的星星从海面上浮现出来,随着海浪摇晃。 付溪就是在这样缤纷如幻的情景下,看到穿着挺括西装的应训庭从教堂中走出来,小岛居民们排列在红地毯的两旁,向空中抛洒鲜花和彩带,可爱的小花童在马车旁弯身,等到两位新人的相逢。 “训庭……”付溪屏住呼吸,或者说他甚至忘了呼吸,所有的感知都在眼前的男人。 “真不敢相信……”应训庭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食指骨节擦了擦鼻尖,复而抬起头眸光温柔的看着付溪:“你真漂亮。” “我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给你打扮一下,穿个西装什么的,没想到……” “谢谢你付溪。” 谢谢你同意穿婚纱来到我身边。 听到这句话“谢谢”,付溪心中竟涌起无限的感动,一下子湿润了眼眶。 他并不觉得穿婚纱有什么大不了,但他从应训庭的眼中看到了尊重和珍惜。 应训庭伸出手,付溪将手放上去,从马车上下来,四周响起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灯光和鲜花,美酒和舞蹈。 他们的手牵起了一个梦。 …… 十年后。 够买了一庄园,过上喂马劈柴、种花下田的应训庭和付溪,收到了一封来自遥远之乡的请柬。 这些年来,他们在全世界走走停停,鲜少回国。 但他们还是每天关注着国内的新闻,尤其是N市。 十年之间,应冠星和沈栎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各自有各自的风景,他们彼此过着疏离的生活。 付溪都怀疑,他们这辈子不可能了。 结果今天早上付溪像往常一样去信箱里拿订阅的报纸和杂志,掉出来一封中国红请柬。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世界规则真玄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终究还是因为命运走到了一起。 “我刚刚接到了冠星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收到请柬。”应训庭接过请柬,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只是比以前更为锋利。 【警告:任务完成,即将关闭本世界,请宿主做好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准备!】 警告声一共响了三遍,同时在应训庭和付溪的脑中,不同的是应训庭的脑中是073,付溪的脑中是055。 “看来我们是赶不上婚礼了。”付溪有些遗憾的说。 “下一个世界?”应训庭从未想过还会到另个一世界,他听073和付溪说过这个事,但十年过去了,他还以为他会和付溪像普通人一样老死。 付溪却慌了:“遭了,我忘了一个重要的事,你我有两个系统,穿越世界是随机的,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应训庭面色冷沉,赶紧联系073,但脑中只剩警报声。 就在此刻,付溪脑中响起了一声讽刺的轻嗤,这么多年来,055终于出声了。 【付溪:055?你会带我去哪里?我和应训庭……】 【警告,十分钟后进行意志传输,请宿主做好准备!】 【倒计时:09:59】 付溪没想到这么快,以前传输好歹会提前一两个月说。付溪慌了,他以前一个人去哪里都无所谓,但是有了应训庭后,他哪儿也不想去了。 【倒计时:08:47】 “训庭!” “别怕,两个系统应该早已绑定在一起,我们应该不会分开。就算是分开,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以此消除未知的恐惧和慌乱。 最后关头,付溪看着应训庭坚定的脸,混乱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就算这次会被分开,他也会努力赚取积分,自主选择世界,他总会和应训庭重逢的! 【传送开始!】 一阵长久的晕眩后,付溪醒来,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中,他抬了抬手,手臂内侧居然长有如薄纱透明的飘摇鱼鳍,腹下那双属于人类的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冰蓝点彩的鱼尾。 付溪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就被塞入了大量的信息。 【055:因为上个世界你和你爱人的违规操作,作为惩罚,他已经被抹除记忆,而你的任务是找出你的爱人,并让他恢复记忆。】 【055:你是一条绝世稀有的美貌人鱼,刚刚和星际有名的军阀结婚,他却意外遭人谋杀死亡。请找出凶手。】 【055:军阀有四个儿子,你作为军阀高价竞拍的人鱼,现在成了遗产,即将被四个儿子继承。人类的体质到了星际时代有了巨大的进化差异,精神力大幅度提升,同时也有许多后遗症,譬如各种精神疾病:精神力紊乱、精神狂躁、精神萎坍……人鱼的歌声和人鱼的身体能有效安抚精神疾病,但人鱼稀有,一只难求。】 【055:军阀的四个儿子都想得到你,他们将你关在水箱中,其中一个人偷偷为你注射了催情剂,晚上21点就会过来将你占有。】 【付溪:靠你故意的吧!这种故事背景!】 【055一声冷笑:现在时间20:32,请宿主尽情享受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