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疯》作者:翻书阅您 文案 翻阅指南: 1. 幻想与架空文,逻辑早已狗带,主要讲一个关于被迫害妄想症和人格分裂症的脑洞,全篇其实就一个人。 2.练笔失败文,笔力超级不行,切入点与立足点存有极大的问题,走过路过看见的建议快逃吧。 3.这文,无疑是妥妥的黑历史,若引起不适,别介别介千万别介啊⊙﹏⊙。 起初的异样,是寝室里的相处氛围变了,以往要好的室友,现在常常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周围人的变化,他们一个个神情冷漠,漠视着身边所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只要不关自己的事,都作壁上观,议论过一两句后就各忙各的,继而回归冷漠与无情的状态。 一切来得突然,毫无征兆,充满了违和感与矛盾感。程寄不知道为什么,也找不出原由,但他也发觉了自身的异样,并且越发惊恐自己莫名其妙的变化。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寄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就这样吧。 立意:重拾初心,有始有终 第1章 异样 起初的异样,是寝室里的相处氛围变了,以往要好的室友,现在常常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周围人的变化,他们一个个神情冷漠,漠视着身边所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只要不关自己的事,都作壁上观,议论过一两句后就各忙各的,继而回归冷漠与无情的状态。 一切来得突然,毫无征兆,充满了违和感与矛盾感。程寄不知道为什么,也找不出原由,但他也发觉了自身的异样,并且越发惊恐自己莫名其妙的变化。 这天晚上,程寄照常去图书馆自习,大三了,他想准备考研。 图书馆人很多,尤其是晚上,必定不计其数。程寄到处寻找位置,从一楼上到三楼才堪堪在最后一排书架的角落里落座。 寒冬季节,雪大,风也大,坐在远离落地窗边,中间隔着好几排书架程寄都能听到图书馆外如野兽般嘶吼的风声。他心想,今年的天气这么反常,难道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惊讶? 这里是南方,又不是北方,冬天来得早就罢了,这尼玛风雪交加快一个月了,完全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反倒是越发猖狂的叫嚣着没完没了,真就没人觉得纳闷? 最最重要的是,就连有关部门或者媒体都不关注这种情况,没有通知,没有报道,仿佛一切自然得要命,就他疑神疑鬼。 图书馆里的人都心无杂念,一脸淡漠地埋头看书,独独程寄因为外边恨不得吃了人的呼啸声,心烦意乱,眉头直皱,不知抬头扫视了多少次落地窗外,以及那每次看过去都一模一样,一张张表情如死水一般的脸。 “艹!” 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烦乱,程寄压抑得实在是受够了,他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声粗话,啪的一声把一本人体解剖学合上,愤然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盯视着面前这一群对他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的人。 按理说图书馆是禁止喧哗的,可程寄抬眼,看着不远处白色墙体上刺眼的红色禁言标语,只觉得讽刺无比。 他无论目不转睛看了这些人多久,他们就是没感觉,就是没有该有的正常人的反应,仿佛他是空气,他们都看不见,除非—— 除非他有血光之灾。 为什么这么说呢,程寄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想起上个星期三晚上的解剖实验课上,他主刀不小心在自己肚子上开了一口子的事儿。 原本对于解剖实验主刀程寄一直都是十拿九稳的,况且他的成绩优异,尤其是实验课基本没出过什么错,连有多年从业经验的临床指导老师都夸他有能力试一试大手术。可不知怎的,上星期三那天主刀到一半,正是关键时候他突然感到心慌气短,头脑发晕,拿手术刀的手直打颤。 当时身体的异样反应来得突兀,程寄只能勉力控制着自己,心想这只是个简单的解剖实验,心慌什么,于是把心一横,径直下刀,可就这在时,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乱跳,他不知从哪儿生出一阵阵恐惧感,害怕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嘶——”待他睁开眼时,他的手已经捂住了肚子上的伤口。 伤口很可怖,不知深浅,血一股脑地往外流,程寄震惊极了,不敢相信是自己用手术刀横切向了自己!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看着掉落在地的手术刀,忍着剧痛呼救,可不呼救还好,一呼救他才发现协助他进行解剖实验的同学和指导老师笑得十分诡异,一个个都对着他的伤口流露出兴奋的神情,眼中闪现着疯狂,巴不得他流更多的血,最好痛死过去。 那是异样发生以来,程寄第一次见到其他人除面无表情外的“生动”神情,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见。 呼救无望,迫切的求生欲使程寄想不了那么多,他当机立断,强忍疼痛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向码着一系急救物品的货架,打算自救。而实验室里人,目光始终追随着他,诡异的笑容从未停止过,一直到他有幸捡回条命,头也不敢回地离开实验室,他都能感觉得到,他们亢奋的状态。 回想起这件事,程寄至今心有余悸,后背发凉,他在想,是不是所有人中只有他还算正常,其他人都疯了,被人操控了。 可……可世界上有这种人吗? 不,不不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真是…… 可笑…… 不信谣不传谣,崇尚科学,反对迷信,唯物主义万岁…… 可……万一真有人本事通天,做出这样的事呢? 搞不准还是外星人? !!! …… 一连串百思不得其解,外加反复在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间横跳的想法让程寄的脑壳都快炸了,他不禁觉得自己太过于天马行空,想法荒唐至极,简直离谱。 不行,这都是我的空想,不存在的,我得静静,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会魔怔的。 他心下给自己自我安慰和暗示,莫名有些羞悔自己刚刚骂粗的反应,于是自我尴尬的摆了摆手,复又坐下,叹了口气,闭眼,轻轻放慢呼吸。 程寄是个善于思考但又总不着边际多想的人,正因为如此,只要每次一思考问题多想时,他就会给自己做呼吸式的放松疗法,时间为三到五分钟。 人情冷漠,角落里又不引人注意,他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近一个月以来的异样。一呼,一吸,再一呼,一吸,程寄的呼吸很平稳,说不出的平稳,连中途呼吸莫名滞留,半天才呼出气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平稳。 呼吸放松疗法结束,程寄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聚焦中,不仔细琢磨,谁也不会意识到他的眼神虽然有些许失神,但却有着不可察觉的狠戾和阴郁。 那眼神,似毒蛇吐信,目露精光紧紧盯着猎物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显然,异样又一次找上了程寄 ,于瞬息之间,无知无觉。 只见下一秒,程寄忽然转头,瞪眼瞟向三楼图书室楼梯口处的仪容镜,头一歪,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也看了看……其他人。 他笑了笑,然后—— “艹!我特么真是被你们逼疯魔了!” 程寄一拳砸在书架上,压抑着暴怒,死死扣着拳头,眼露阴狠,面目狰狞,如邪神附体,煞气逼人,恨不得…… 要杀人一样。 他指着图书馆里的众人,强忍着什么,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怎么了,特么的给点反应啊!” 静,鸦雀无声的寂静。 “艹,老子真是受够了!”突然,程寄一把掀开椅子,狂躁地走向某个人。 谁都无所谓,反正谁都一样,他现在看谁都觉得是清一色的路人甲。 冷漠,无情,无动于衷。 “烂人,去死吧!我要杀了你!”程寄几乎已经疯狂。 可当他正要动手时,耳畔突然响起议论纷纷的喧哗声—— “你发什么疯,神经病啊!” “对呀,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好端端的,你无故动手打人,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去治,迟早,别耽误了。” “我看他就是有病,魔障了,没得治…… ” “嗯!?”听着周遭渐起的声音,程寄心神恍惚,蓦然睁大双眼,头脑清明。 他巡视周遭,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怔怔的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还有他提在手里的人。 屈承江!!! 居然是他的室友屈承江! 他怎么会在这儿?我刚刚明明来回扫视了这个图书室不下三遍,都没有看到他,而且…… 而且屈承江从来不会来图书馆自习! 谩骂不休,呼啸声甚,程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第一次,他如此害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样,比鲜血淋漓更让人胆战心惊。 此时此景,他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充斥着寒意和恐惧,直让他对此瑟瑟发抖,避之不及。 “各位安静,没事没事,这位是我室友,跟我闹了点矛盾呢。”只听屈承江开口说道,“打扰你们看书了,抱歉,别介别介。” 骂声止住,众人出奇的很听屈承江说的话,翻脸比翻书还快,下一瞬纷纷换上了一副刚才如出一辙的冷漠脸。 屈承江轻飘飘地移开程寄揪着他领子的手,笑了笑,问:“程寄,你怎么了?” 对呀,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动手打屈承江? 程寄也想问问自己,他自己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 他一向不是暴躁的人,顶多口德不好而已,怎么回莫名其妙对屈承江歇斯底里,大打出手? 可疑问再多有什么用,找不出异样产生的根源,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变成另外一副样子,做出他不可控的事情。 “没事……没怎么。”程寄声音发颤,他颓唐地放下拳头,眼中一片茫然和空洞。 落地窗外风雪依旧,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不,是死寂,生不如死的死寂。 屈承江看了眼程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笑了笑,不做理会,继续埋头看书。 而程寄也看了眼屈承江,一下子,他不由得怔愣住,脸色惨白,顿感如芒在背。 程寄想,屈承江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有表情的人了,因为他的嘴角,从始至终扯着一抹诡异的笑,一如上周三解剖实验课上对着他伤口的笑,兴奋又疯狂。 程寄又惊又恐,不敢再直视屈承江一眼,他强镇定心神,匆匆忙忙收拾了下书本,逃跑似的离开了图书馆。 而他不知道,他走时,屈承江的笑容,以非常人特有的弧度不断上扬,越发不可收拾的诡异。 第2章 真相 程寄回到寝室时,正好九点半。 虽然寝室里的氛围同样也令人窒息,但他觉得,至少在寝室里,他从未有过异样。 一回寝室,程寄后怕感十足,啥也不想,草草洗漱上床,发起了呆。 没办法,他对刚才图书馆发生的事心有余悸,想睡也睡不着,况且现在也不是他平常睡觉的时间,太早了。 呆愣中,他看向室友胡徊的床位。 胡徊还是老样子,不愿意去教室或者图书馆自习,就喜欢拉上床帘,开着台灯,把书翻得哗哗作响。 寝室里好像除了屈承江在图书馆外,只有胡徊和他,楚明清不在,这个点,保不准在审那个“犯人。” 不在也好,省得看他那副上帝视角的损样。 程寄这样想着,心里头的烦闷依旧不减,他把被子兜头一盖,忍不住暗自琢磨起今晚的事儿。 尽管当时异样还是同上次一样于无形之中来袭,但程寄害怕归害怕,他留了个心眼,发现这次冷漠无情的旁观者不再旁观,而是声讨起了人。 说实话,当时要不是那些骂声,他恐怕真动手打人了。不过一码归一码,程寄很清楚,那些人突然从旁观者转为发声者,恐怕不是偶然,要知道,异样发生近一个月以来,每当突然发生什么大大小小的无头无尾事件时,吃瓜的吃瓜,旁观的旁观,没人想着是非对错,去解决事情,而是清一色的冷眼看着,甚至事后还给人一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程寄想,发生在他身上的异样一定有什么契机,而异样从他身上退去,也一定有什么点。 两次发生在他身上的异样,屈承江都在场,会不会是他…… 不,这样想也不对。 程寄立刻否定,想到如果真是屈承江搞鬼,那发生在他身上的异样就解释不通了。 屈承江,异样找上他之前,家世好,样模好,成绩也不差,性格爽朗大方,说一句人见人爱也不为过,哪像现在,性格沉郁,一张笑面虎的嘴脸,眼睛里写满算计,从爱社交到一个人窝着,放任学习,从不去自习,整个人看着颓废不堪,每次听他与家里通电话,老说要断绝关系,自食其力。 两相对比,他简直判若两人,没理由是他搞鬼,相反,他还是受害者之一。 现在的情况,科学已经无法解释了,程寄想,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异样把自己吞没。事出必有因,他一定要弄清楚异样找上他的契机和原因,否则真玩完了。 接下来几天,异样没找上门,程寄过得照样如履薄冰。 这几天,他三点一线,除了必要的上课去教室,吃饭去食堂外,大多数时候就窝在寝室,再也没去什么图书馆之类的地方,一是后怕,二是寒潮严重,出校门必死无疑,三是寝室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了,出了门,比天气冷的,是如傀儡一样神情冷漠能冻死你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整个学校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如履薄冰的活着,但他没闲着等死,这几天,他发现屈承江和楚明清突然走得很近,他从图书馆逃似的回来那天晚上,他俩居然很晚才回来,而且是一起回来的,有说有笑的。 当然,俩都笑不达心,笑得阴阳怪气的。 这就奇了怪了,异样发生前后,他俩都不对付,一处在一块不到几分钟,必要掐架,现在好了,转为玩阴的了。 再反观室友胡徊,也有点变化。越来越沉默寡言,自习时把书翻得更响,台灯一经开启,非得没电了自动熄灭才肯充电。 一切的一切,程寄看在眼里,偷偷用一小本子记下,便于思考,试图把这些点连成线,再从千丝万缕中找出头,解开异样的真相。 不过,他越是试图将这些点连成线,越是迷惑不解—— 且不说为什么室友一个接一个的又一次发生变化,为什么他没事,就连明明寒假将近,为什么学校迟迟不通知期末考,他也想不通。 或许……作为唯一的正常人,他该主动出击,不以身试险,就难了解事实真相,不了解事实真相,小命难保! “胡徊,胡徊……”下定了这样决心后,程寄决定从胡徊下手,既稳妥也保险,可他朝对床叫了他好几声,愣是没回应。 倒是在阳台外不知聊些什么的屈承江和楚明清听他叫胡徊,不约而同地回头瞅向他,眼神尽是打量,面带讶异,还有一丝防备之色。 程寄懒得管,想着豁出去算了,又叫了几声胡徊。 “你叫他干什么?” 胡徊还是没应声,说话的是正从阳台走入寝室的楚明清。 “对呀程寄,你叫胡徊干什么呀,不知道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屈承江跟在楚明清身后,看了看胡徊的床位,故意拔高了嗓子,嘴角轻扯了一抹蔑视的笑。 程寄看他俩的一唱一和的,想着反正都是要行动的,胡徊那不好使,就从这俩开始吧,虽然难搞了点。 “不干什么,就提醒他快到熄灯时间了,别忘了给他台灯充电,否则晚上熄灯后他怕黑恐惧症发作。”程寄随口说道。 胡徊这人毛病很多,性格胆小,有社交恐惧症,怕黑又迷信,异样发生后,他更见不得人,整夜亮着灯睡觉还好说,白天随身携带着手电出门就离谱,但凡他见到什么昏暗的犄角旮旯,非得手电一照,确认没问题后才肯往前走,生怕有鬼一样。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心的!”屈承江抱臂,不屑道,“不过你也真是,叫了他那么多声,看不出来人家不想搭理你么?” 楚明清不像屈承江那样一开口就老阴阳人的做派,他慢条斯理道:“程寄,人贵有自知之明,寝室里各自为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时候叫胡徊,打着好心的名义是想干嘛。” 好心办坏事! 好你个楚明清,你丫的内涵我呢这是! 程寄压着簇暗火,撇撇嘴说:“好心就是好心,没别的意思,你以为谁都像某些人一样,虚有其表,一肚子坏水儿。” 比起屈承江,程寄最听不得楚明清开口说话,一套一套的,人看着斯文,说话九曲十八弯的,就是个败类! 异样之前他也和楚明清不对付,他看不惯楚明清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楚明清看不惯他多管闲事,无谓之举的正义感,异样之后,这种势头更甚,只要他一看见楚明清,楚明清就没少审视他,跟审犯人一样。和屈承江直白掐架不同,他和楚明清,没少暗中你来我往。 这不,楚明清听了他还治其人之身的话,不怒反笑,抬手整了整眼睛,投来程寄熟悉的审视的目光,“程寄,你最好别又作什么幺蛾子。” “我作幺蛾子,哎我就不明白了,我叫几声胡徊,善意提醒他别忘了充电怎么就作妖了。”程寄气不打一处来。 “程寄,不愧是你,贵人多忘事呀,”楚明清没回答程寄的话,倒是屈承江讥笑着说,“胡徊变成现在这样胆小如鼠,不敢见人的模样,不都是你害的么?” “我害的,屈承江,你特么的把话说清楚,明明是楚明清坏心烂肠,给你出馊主意吓唬胡徊,可你不敢,于是把老子当枪使,才害胡徊变成这样!”说完,程寄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走到屈承江面前,怒目而视。 他决定,有必要好好跟这两个栽赃陷害的罪魁祸首当面对质一下胡徊的事情。 关于胡徊的事,发生在前不久,就近来异样又一次袭来时。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解剖室的光线不知为什么突然暗了下来,吓得胡徊着急忙慌的掏出手电,打开的时候不小心晃到了正在主刀的屈承江的眼睛,屈承江主刀失败,当场火气一上来,打了胡徊两巴掌一顿。打完还不够,他看胡徊一脸无辜又惊恐的表情,感觉像打在棉花上似的,不解气。事后屈承江思来想去,觉得楚明清整人的点子多,能把人往死里整,于是找上楚明清,要楚明清帮忙出主意再教训一下胡徊。楚明清啥人啊,最好别人求他,尤其是和他不对付的人突然有求于他。于是他给屈承江说让他吓唬胡徊,他怕什么给他来什么。可屈承江听了却没没胆做,谁不知道胡徊心脏不好,吓他,不就跟杀人一样么。楚明清看他那样,知道他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胆怂不敢真做,就又给他支招,让他骗程寄当枪使。 那会儿程寄心里头一直对异样惶惶不安,整晚整晚噩梦缠身,有一次半夜从梦中惊醒,愣是被胡徊亮了一整夜电快耗没了一闪一闪的台灯给下个半死。自被吓坏了以后,程寄每天噩梦更是频繁,一晚上三个都不为过,且每次醒来能看见胡徊那个人形台灯一闪一闪的。 觉察出这种情况,屈承江伺机而动,骗程寄说他也被胡徊的台灯给吓着了,实在是受不了就给胡徊网购了一个台灯,但基于他和胡徊的关系又不好给他,就让程寄给胡徊。程寄当时烦胡徊的台灯烦到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就没想那么多,当天晚上简单给胡徊说明台灯的来由,就把装有台灯的盒子给胡徊了,胡徊沉默着没拒绝,谁知道一打开盒子就吓得惊叫出声。 那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台灯,装的是一个玩偶,一个写用红漆写有胡徊名字和一个死字的玩偶。 胡徊吓坏了,他瑟瑟缩缩的,先是抱头躲避,然后突然慌慌张张的,口中呢喃着要找手电,可又没找着,又惊又恐之下,最后一把死捂心口,晕了过去。 程寄见状,犹受人当头一棒,还有什么不不明白的,可情况紧急,救人要紧。 他急急忙忙的扶住胡徊倒下的身体,给他做完急救后恶狠狠地登向一脸事不关己的屈承江和楚明清,骂了几句后送胡徊去医务室,忙活了半夜才挽救了胡徊可能面临的最坏的后果。 “屈承江,你特么还是人吗,你知不知道当时胡徊差点让你害死!” 想到这件事,程寄彻底压不住火气,他一把揪住屈承江的领子,恶狠狠地说,“老子那时候自知对胡徊有愧没跟你这孙子计较这茬,你倒好,还敢在我面前提起,甩锅给老子。”说完,立马给了屈承江一拳。 “艹!程寄,妈的,你特么真敢打我。你以为你是谁,算那根葱啊!”屈承江捂着被打的左脸,舌头顶了下腮帮,也反手给了程寄一拳。 程寄早有防备,一手握住他袭来的拳头,一手朝他肚子上揍去,还顺道拌了他一脚。 “草泥马的程寄,你个事儿逼,真当老子好欺负!”屈承江一个重心不稳,迎面倒在地上,恨与火齐发,骂骂咧咧的起身,一个狠扑扑向程寄。 两人撕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战况激烈。 楚明清自知是幕后主谋,怕这俩突然注意到自己,很识相的想偷摸着退避三舍退回阳台。可天不遂人愿,屈承江都被摁着打了眼睛还那么尖。 “艹你大爷的楚明清,你个王八蛋, 秋后算账挨揍的是老子,你丫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这时候想全身而退,不可能!”屈承江眼睛都气得瞪出来了,一只手拼命格挡着程寄拳头,一只手见缝插针死力攥住程寄的腰腹间的衣料,奋力挣扎起身一把将程寄狠掼在饮水机旁的墙上,面目狰狞,“程寄,你特么要真有种,别光揪着我不放,我告诉你,要对质,那也是楚明清这孙子负全责!有本事你打他呀!” 他恶声恶气的指向楚明清,一把丢开程寄,大步流星的,率先给了楚明清一拳。 楚明清斯文人一个,在干架方面反应奇慢,眼睁睁看着屈承江到跟前,被打得身体晃晃悠悠的,口角溢血。 “呵呵……真有你的屈承江,什么我负全责,你那时候为什么找我出主意,自己心里没点数。”楚明清挨了打,脑子依旧理性,没冲上去也朝屈承江招呼回去。他擒着淡笑,讥讽道,“屈承江,就你这种脑子,能让程寄当枪使成功,全靠投机取巧,现在你跟我动手,你也不想想一报还一报,呵呵……也不知道着了谁的道儿,呸!你个蠢货。” 他吐出一口血沫,无视怒气冲冲的屈承江,意味深长地看向靠墙、抱臂一脸好计得逞的程寄。 对于楚明清的一语道破,程寄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你楚明清头脑清醒,智商在线!” 其实,从一开始程寄就没忘他要从这两个人身上捕捉到异样线头,虽然提起胡徊那事,他心里的火确实大,但他不是屈承江,三言两语一条挑拨一教唆就对人大打出手,要揍那也得挑个好时候,二打一,他没那战力。他只能顺口舌之争把重点放在屈承江身上,故意激屈承江适当出手,然后依屈承江的性子,自然会注意到楚明清的置身事外,再然后……让他们狗咬狗,漂亮的报他们把自己当枪使的仇。 程寄,就是这么嫉恶如仇,有仇必报。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楚明清的聪明程度。 “程寄,我真没想到你算盘打得这么好。”楚明清似笑非笑,“屈承江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像个愣头青只会蛮干。” “你特么说什么!”屈承江听楚明清说他是愣头青,立刻怒视着楚明清,紧握拳头。 要知道,愣头青可是他出了名的绰号,他最恨别人这样说自己,而且还是当面说。 程寄嗤笑一声,好心解释道:“屈承江,他说你蠢,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够了!”屈承江背向程寄,眼眶发红,觉得屈辱极了。 楚明清看着这样屈承江,突然看向程寄露出一个狠戾的笑。他走向屈承江,手搭上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屈承江,整个寝室最看不起你的人就是程寄,他这么说你你都能忍,未免也太窝囊了点吧。”他蛊惑道,“男子汉大丈夫,你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欺软怕硬,面对比你强大敌人时,除了忍气吞声只会求人。” “呐,这个给你,给看不起你的人点颜色看看。”从程寄的角度看,楚明清貌似把一个银亮亮的物品放在了屈承江手里。 “从此刻起,程寄就是我们俩的死对头,我发誓,我是向着你的。”说完,楚明清退后几步,又看向程寄。 程寄隐约觉得不对, 想上前去查看此时此刻垂着头把拳头捏得咔嚓作响的屈承江,可刚从墙上直起身体,忽然,他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正在边码子边照镜子的人。 看到的那一瞬间,程寄瞳孔瞬间放大,呼吸都窒停了。 因为—— 因为他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在场的任何人,而是一个陌生面孔,并且…… 并且那个人居然在饮水机里! 不,确切说那个人在水影里! 虽然模糊,但程寄没看错,那就是个人,一个令他惊恐的同时,又让他万分确信可以无限接近异样的真相的人。 或许,他就是操纵这一切的“傀儡师”。 程寄的心脏怦怦直跳,一身冷汗不断侵袭全身。 他愣再原地半响,想再细看一眼饮水机,可刚心里大喘着气掀起眼皮去看,突然,一束寒光打在他的半张脸上。 “程寄,小心!“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惊呼。 是胡徊,一直半掩床帘偷看着一切的一切的,却不敢吱声的胡徊。 可这声惊呼还是晚了一步,程寄注意到屈承江时,他已经握着手术刀狠狠地连捅了程寄数下。 第3章 陈迹 “程寄倒在一片不断蔓延的血泊中,面色惨白,气息奄奄,明明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他却极力极力的死死看向饮水机,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要透过那层水影洞穿里面某个人的心脏……” 啪—— 看着屏幕上不断自动码出的字,陈迹一掌拍向电脑。 此时是凌晨三点半左右,万籁俱寂,其他人都睡得很沉,唯独陈迹因为特殊原因,一点半爬起来到现在一直没睡。 北方的冬夜很冷,但室内不同于室外,寝室里暖气很足,即使穿着单薄的睡衣睡觉都不为过,可今晚注定是有些不同的,此时的陈迹,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寒意刺骨—— 恐惧,正无孔不入的侵袭着他,带着足以冷却心脏的寒意。 他知道这股恐惧来自哪里,而正因为真知道,才会如此害怕。可能很多人对于恐惧,是因为未知和可能导致的后果才害怕,可陈迹不同,他是明明已经察觉,却仍然去确认这份恐惧的来源,才惊恐万分。 这份恐惧,是那个人濒死时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陈迹双手捂住整张脸,从指缝间看向电脑旁的镜子。 寝室里很黑,独有的光源是寝室外彻夜不熄的路灯,光线很弱,镜子里只能看到陈迹晦暗不明的脸,除此以外,一切都蛰伏在黑暗之中。 没法确认、也不敢再去确认那个人是否就藏匿于某一处的黑暗里,陈迹的恐惧感更深了,他颤颤巍巍伸出手,以慢之又慢的动作在接近镜子的那一瞬间,突然紧闭眼睛,像是豁出去什么一样一把拍向镜子。 又是啪的一声,镜子和电脑都合上了,陈迹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镜子与电脑会如此令陈迹恐惧?事情可能得从他在某网站连载的一部小说开始说起…… 不,错了,应该从他为什么要写这部小说开始说起—— 陈迹,一名就读于一所医科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三,成绩一般,人也不起眼,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甚至命不太好,从南方离家来到大学后,他总因为笨手笨脚磕绊人,时常受到孤立和欺凌,而孤立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室友。 其实,他就不是块学医的料,要不是高考那年家里硬逼着他报医学专业,他可能现在在南方的某一所师范学校读汉语言文学专业。可命不好就是命不好,尽管他高考成绩不差,但考虑到家里条件不好,辛辛苦苦供他读完高中不容易,他又是在众多姊妹中被父母偏爱着长大的,所以他只能听从父母的话,放弃心里想填报的志愿和专业,不然家里准不会许他上大学。 志愿一经填报,盖不后悔,虽然梦碎了,但陈迹对大学充满了向往和期待,他觉得,大学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是象牙塔,所有人都热衷于学习,好相处,只要自己大学四年认真修完课,就会像家里说的一样,出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可惜,天不遂人愿,离家来到大学的头一年,陈迹就挂科严重被请家长,差点让学校请退。 从小到大,陈迹从未在学习上受过这样大的打击,更没有被请过家长,他没想到学校通知家里他挂科严重的事情后,父母会直言说他要是补考不过,直接回家接替他爸在工地上的活儿。 这对陈迹来说,无疑是一种噩耗。他一度陷入深深的无措与自闭中,可那又能怎样,他还不是不得不重新振作,准备补考。 补考比原先的常规考试难多了,没有老师给的平时分,只能硬考。陈迹太害怕考不过真回老家做一名累死累活的搬砖工人,只能夜以继日的熬着,终于……他居然神奇地勉勉强强通过了补考。 补考过了,于陈迹来说,一切本该平静下来,学校不再劝退他,家里不再威逼他,他也该想想学习的事情,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所有人都意料…… 自陈迹补考过后,他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期末怎么六十分万岁,甚至有时候想疯魔了,都不知道自己念叨了什么。而也正是这段日子,让陈迹的人生改轨了……当陈迹从浑浑噩噩里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室友已经在无形之中慢慢的孤立他。 他本就内向,遇到事儿想开口问一句都唯唯诺诺,拖久了,他才知道原来室友都觉得他有病,可至于是什么病,室友好像都避而不谈,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知道这样的事对陈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他浑浑噩噩,觉得世界一片昏暗,可他又挣扎着想宣泄自己,就这样在浮浮沉沉中,内心压抑之下的陈迹唯一能想到的发泄方式是写小说。 可他不知道,他写的小说会成为他的噩梦! 刚开始写的时候,陈迹的小说很平淡也很普通,口水话很多,有点类似写日记的形式,可他写得很满足,因为小说主人公的原型是他,他把自己那些美好的曾经以及对未来的期盼都加注到主角程寄的身上。他每天都写,每天都把自己经历的骨感现实转写成丰满的幻想,有时候写到深处,他还不禁偷着傻乐。但或许就是他突然的发笑,室友开始注意他,像防贼一样的注意他,而他似乎也有所察觉,他想,他不能让他们觊觎他唯一的宣泄方式,他要隐藏起来写。 于是,陈迹写小说几近疯狂,只要一没人注意他他就写写写,这还不够,他还会给自己设闹钟,每天深夜一点半爬起来,写到自己爽够为止。 他是爽够了,可噩梦也正式来临。 一天深夜,闹钟响了,陈迹起来码字,他打开电脑,正想写今天主角解剖实验主刀成功,可写着写着他发现他的小说缩水了,他将要更新的章节居然显示是第三十五章,原先写的一百五章全没了,字数直接减了一半不止。而且这还不是不可思议的地方,更令人想不明白的是,他的小说类型居然变了,从爽文风格变成了灵异小说! 陈迹当时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他赶紧查看前面的三十四章,粗略的过了一遍,越看越心惊胆战,越看越惊恐万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赶紧检查是不是自己写的小说,他点进个人主页,发现自己没被盗号之类的,登录时间全都吻合! 陈迹一时六神无主,对着电脑不知所措,他莫名感到害怕,咽了咽喉咙想喝点水压压惊。寝室里一片黑,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接了一杯水,正想喝下去的时候,诡异发生了…… “啪——”玻璃制的水杯碎了一地。 声响很大,但没惊动其他人,只惊动了陈迹。 陈迹被惊吓坏了,胸膛起伏不定,大着喘气靠在上床下桌的爬床梯上,他很确定,他没看错,他刚刚正要喝的那杯水在手机照明的光亮里映射出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白大褂腹部不断有鲜血冒出的人,并且那个人的白大褂胸口处有一吊牌。 吊牌简单明了,写着程寄两个字。 两个字,让陈迹心跳如鼓,他顿感心慌气短,不敢确信似的看向电脑,只一眼,他心下又一窒:只见电脑屏幕上不断码着字,正在写主角程寄自救的一部分…… 陈迹一直盯着电脑不断码完最新章节,忘了呼吸,忘了心跳,直至看到程寄止血后逃离实验室……他瘫坐在电脑前的椅子里,大脑一片空白,大着一双眼睛呆坐到第二天早上……… 此后,连着半个月,陈迹每天都像没有灵魂一般,如行尸走肉毫无生气可言,一下子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胆小如鼠,怕黑,怕红色,怕照镜子,几乎每过一天他就有新的害怕的东西。他想删除账号,扼杀那部小说,可无论删除多少次,那部小说总是在第二天照常更新,且更新时间永远是在凌晨三到四点半左右,更新内容也越发黑暗诡异。他很害怕如果小说继续更下去会怎么样,很担心如果他能通过具有反射作用的物品看见小说的主角,那么是不是小说的主角也能看到他? 陈迹害怕之余,怀揣着满腹疑问,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他内心的恐惧让他不堪重负,可他知道,如果不去确认这份恐惧,他会在恐惧里度过,直到消失在恐惧里。 就这样,陈迹又于深夜一点半醒来,打开电脑,大气也不敢出地浏览那部小说到凌晨三点左右,又在三点半看到那部小说的最新更新—— 程寄在楚明清的蛊惑下被屈承江连捅数刀,倒在血泊中,临死之前居然死死的盯向他。 就这样,这就是镜子和电脑为什么令陈迹如此害怕的原因。 就这样,陈迹又再一次惊吓过度,瘫坐在椅子里,瞪着眼,大脑空白如死人一样,直到天明才回神,然后又陷入更深的恐惧里中。 至此,好像异样的真相,恐惧的来源似乎都有了一条清晰的线,足以理清之前无论是虚构人物程寄还是真实人物陈迹想探寻的疑问。 但…… 一切好像又没理清,只是仅仅止于纷乱复杂的线团中,无头无尾,始末未知。 主角已死,小说却未完结,到底是谁在书写故事的脉络走向,打破次元的时空,尽情调动人心的恐惧,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 或者说,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 第4章 新生 今夜,注定是不眠的。 持续一月有余的、如野般兽嘶吼的风雪终于在入夜前肆虐无常,凛冽如刀刃,刮得新寝室的玻璃窗簌簌发抖,弱不禁风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 胡徊裹着被子从床帘缝里偷看楚明清,实在耐不住寒气逼人了,瑟瑟发抖地说:“楚……楚明清,求你,求你把门关上,好冷……” 寝室的阳台门大开着,狂风大作,门上方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声,像有无数尖锐的刀片划摖过玻璃,楚明清靠着门,神情冷淡,置若罔闻的抽完最后一口烟,徒手摁灭了烟头再随手丢进垃圾桶后方才慢步走进寝室,关上门隔断咆哮如轰雷的风声和暴雪。 门关上后,寝室犹被封闭,除却半分不减的吱呀吱呀声,寂静得落针可闻。 自半个月前程寄的事后,刚才还是胡徊第一次同楚明清说话。 不过,要不是他真心怕被冻得一命呜呼,他是真不敢在楚明清面前说一句话的,哪怕是哀求。 他可不敢忘,半个月前,楚明清同他的说的每一句话。 他想,半个月前,程寄倒在一片血泊中的那天,屈承江拿着带血的手术刀不知所措的那天,楚明清站在一旁冷笑的那天,恐怕是胡徊这辈子最浓重的阴影了。 “程寄,小心!” 那天,胡徊惊呼出声后,看着满目的红,被吓得六神无主。 血,到处是血,都是程寄的,流了一地,止都止不住,正朝四面八方漫延整个寝室,染红地板,如海涨潮一样势要侵吞每一寸所到之处,还有血点子,溅得到处都是,墙壁上,饮水机上,还有他的床帘上,每一处都是,就像开了一朵又一朵花。 黏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足以吓到任何一个正常人,可楚明清是不同的,他嗤笑,慢条斯理的先一步一脚踩进快要漫延至他脚边的血潮,任由血水自他鞋底流淌而过。 “啧啧啧,”楚明清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血泊中心的人的身旁,微微俯身摇头道,“ 死了!” 此话一出,这时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的声响—— 是屈承江,他一副惊恐又状况外的样子,在听到楚明清说“死了”两个字时,手中带血的手术刀直接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木然了。 楚明清侧头看了一眼,笑而不语。他故意做出受到惊吓的表情,倒退几步,突然一个转身直接凑上屈承江鲜血淋漓的脸,露出笑容。他说:“做很不错,我很满意。” 听了这话,屈承江身体一颤,面色更加惨白,他缓缓抬头看向楚明清,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楚明清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仿佛忍不住了似的,他直接笑出声,“屈承江,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知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如血流一样止都止不住的笑声,屈承江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急速充血,不知是其极好是怒极,他咬牙切齿揪向楚明清的衣领,只来得及说一个“你”字,便觉得天崩地裂,天旋地转,一个跟头,便也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双双倒地不起一死一晕的两人,楚明清收了笑,整了整了衣领,说:“胡徊,还不报警和叫救护车吗,没看到发生命案了?” 胡徊纵观全程一直大气不敢出一个,这会儿突然被点到名字,不由害怕得一个激灵,应声照做也不是,不应声照做也不是,生怕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是自己。 “怎么,没听清吗?”耐心有限,楚明清阴沉着脸又说了一遍,“我叫你立刻打电话报警!” 胡徊害怕得要命,立马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拨号,再颤声说:“幺……幺零吗,杀……杀人了,血……好多血……” 断断续续交代了半天,胡徊挂断电话,等着警察到来。 “打完了,很好。”楚明清好整以暇,似乎也在等警察来。他拉过程寄床位下的椅子,优雅地坐下,然后说:“距离警察到差不多半小时,正好,跟你说说话。” 胡徊低着头,不敢看楚明清。 楚明清并不介意,玩味地说:“一会儿知道警察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嘛?” 胡徊紧绷着神经,瑟缩着,哪敢说话。 “哼,你也不必紧张,到时候你就如实说就好。”楚明清冷哼,眼神犀利的看向胡徊,“你是老实人,老实交代就好,要是不老实,嗯……“他做出思考的样子,貌似很为难如果胡徊不老实的话应该怎么样。 “哦,我知道了,“好像有了一个绝佳的点子,楚明清打了一个响指说,“要是你不老实,你的下场和程寄一样,怎么样?” “不……不要?”胡徊一听,当场惊呼出声,恐慌的看向楚明清急急说道:“我……我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我会老实……不不不,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胡徊话语失常,结结巴巴的,到最后几乎是在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得到满意的回复,楚明清又是一通哈哈大笑,良久,才轻飘飘的说:“胡徊,我看好你,你可别吃差错哦。” 胡徊:“我……我知道我知道。” 有了这样的警告,之后事情,就是楚明清想要的结果了——一切与他无关。 时间回到现在,胡徊看着又点起了一支烟的楚明清,心有余悸的想,他与披羊皮的狼共室,狼真的会放过见过他本相的猎物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胡徊的心中所想,楚明清吐了吐烟圈,突然说:“胡徊,你天天这样害怕我,不累吗?” 胡徊一根心弦,又紧绷了好几度。 可不等他说点什么,楚明清突然又说:“你不累,可我累了。” 什么累了!? 楚明清怎么回说出这样的话! 胡徊心下惊恐不已,按捺住一颗狂跳的心,不知楚明清话里的意思。 楚明清也没想胡徊能听懂,他又抽吸一口烟,闭目,吞云吐雾的,自顾自说:“我累了,我想去找陈迹了。” “程寄!”胡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程寄,他……他不是……你……你在说什么楚明清?” 楚明清好像真的累极,他对胡徊的疑问无奈的置之一笑:“明天大雪停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胡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腹疑问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悄悄摸摸的掩实床帘 ,怀着一份高度的警惕心入睡。 楚明清不觉睡意,连抽两包烟后,于十二点整打开了电脑。但刚点进某个文档,他想了想,还是合上了电脑,摸出手机敲敲打打了一番。 短信发出后一个小时左右,他收到了回复。 “你是谁?” 楚明清看到短信内容后,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冷笑,回道: “我是谁?不应该问你吗?” “陈迹,我就是你呀!” 风雪好像更大了,呼啸声穿透寝室,肆意嘶吼,看着一切都很平静,但早已暗潮汹涌。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复。 意料之中,楚明清也不急,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一脸悠哉的闭目养神,颇有一种守株待兔的意味。 与他相反,另一边,陈迹却没有那么自在了。 同样是风雪交加的夜晚,四下寂静,陈迹却是那么不安,他心脏狂乱,心胆俱裂的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两条短信。 恐惧如芒在背,明晃晃的昭示着被盯上的人已经躲无可躲,注定要被狠狠扎一扎,往心脏刺去,让鲜血淋漓不止。 “叮咚——” 时间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吧,楚明清的手机如他所想响了起来。 他睁眼,打开收件箱。 陈迹的回复不是很长,不过又不似他的风格,内容简明扼要,字里行间没了先前对他的惧意,全是质问: “楚明清,够了,算了吧,收手吧,你到底还想做什么?你难不成真想逼死他,你觉得这样做对你有好处吗?” 楚明清看完,不置可否的反问道:“那么程寄,你觉得放任就是最好选择吗?” 楚明清的文字打出的程寄,而不是陈迹! 要知道,程寄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且楚明明清这样一丝不苟的人,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再有,他们口中的他是谁? 事情越发诡谲古怪,像团迷雾,层层笼罩上心头。 这边,楚明清发送出刚才那一封信息后,半天没有回应。他也没想一直等,又说道:“程寄,你现在已经知晓了真相,知道他早就疯了的事实,可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不管不顾,因为我从他疯了开始就一直清楚、明白他疯后的全部事情,不然他何必在小说里给我起这个名字。“话到这里,楚明清顿了一下,不免自嘲一笑,继续道,“我清醒的看着他一步一步变成这样,我作何感受你想过吗?你是他寄予全部美好设想的人,你和我,虽然谈不上对立,但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一种扼杀,只要有你在,我迟早会暗淡,而他,随着你越发符合他所寄予的构想,他早晚会迷失自我,把自己当做是你,可你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变成你,因为他后来又创造出了胡徊。” 那边,程寄读完后,心沉了又沉。他静默半响,回道:“可这些,不是你可以扼杀屈承江的理由,你可以扼杀我,何必搭上屈承江,他的存在感可有可无,不会有任何威胁。” “是吗,你真的觉得所有人格里屈承江无足轻重吗?”楚明清面无表情,说:“程寄,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清醒,别忘了解剖实验室和图书馆里的发生的事,我真心实意的告诉你,屈承江是他心里的恶,他与你对立,只能存其一,不是你死就是屈承江活。” “要不是你说他所设定的主角,还有我从中作梗,你早就一命呜呼在解剖实验室了,不然你以为你真能大难不死。不过……不过救你也是出于你不能被他弄死,只能由我亲自动手,不然我可不想让他成为主角,反杀我。” 看着楚明清一句句血淋淋的话语,程寄震惊,脑中回想起之前种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不禁后背发凉:“所以……”程寄有一个大胆猜测,他道:“所以……后来你假意和他接近,利用他的无脑反派人设这一点蛊惑他的心理防线,是为了一举两得铲除我和屈承江!” “是。”楚明清回道,“我看着你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接近真相,我就知道,他要失控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在你完全清楚真相之前,先一步扼杀你,免得你影响他回归正常。” 程寄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纳闷:“那我为什么还活着,屈承江却真的被彻底扼杀了。” “我说了,你们是对立的,必有一死一活,也就是说在他的人格分裂症里,你们两个不会存在双双死亡这种情况,你俩谁能活,取决于他偏向谁。“楚明清进一步解释说,“胡徊是他的本体,意识在你和屈承江之间徘徊不定,可当屈承江把刀捅向你,喊你名字那一声时,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他最终还是偏向了你。你的死活,只能由他决定,任何人都”插不了手,连我这个明眼人都不行。” 读完,心头的迷雾已经不那么浓重了,程寄陷入沉思,又问道:“那他……”打了两个字,程寄突然打了个省略号,迟疑了会儿,直接道出了他和楚明清口中的“他”的名字:“陈迹,都这样了还有救吗?“ 楚明清看后,有些觉得好笑:“你没死,他就有救。” 迷雾,至此正渐渐消退,散去。 程寄心里一片清明,想了想道:“行,那说说你的打算吧,你明里暗里了这么久,不可能空口就说他有救吧。” “你倒是爽快,但你知道吗,这是一种被逼自毁救人的方法。”楚明清狠绝道:“而且,是唯一的方法。” 程寄不屑一顾,心里已经门儿清,直接问:“说吧,方法是什么。” 既然他只能由陈迹决定生死,那么楚明清口中的被逼自毁救人法,大概就是陈迹亲自扼杀他的存在。 看着程寄如此洒脱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楚明清竟有些不想说了。他问道:“你得想好了程寄,这很残忍,过程和结果都是。” 程寄轻笑了声,毫不在意的说:“楚明清,你个老阴阳人怎么这么墨迹,你给屈承江出主意害胡徊的时候怎么就不犹豫呢。” “害胡徊,那是真心想害。他死了,我也解脱了。可他终究是本体,命比你这个主角都硬。”楚明清推心置腹的说,“对你,你不一样,我虽然嫉妒过他对你寄予厚望,把你奉为主角,但你确实是他标准化的完美构想,具有他所不具有的东西,洒脱,豁达,勇敢且坚毅。” “行了行了,没你说的这么好。”程寄打住他,“快说方法吧,怎样才能让他扼杀我这个人格呀!” “方法很简单,吓唬他 ,撕裂他的一切美好幻想,剥开他的层层恐惧,让他直面自己的心。”良久,楚明清还是残忍地说道,“失心疯的病,还得再让他失心疯一次,他麻痹自己太久了,不以毒攻毒是行不通的。” 楚明清的话,程寄有想过,但真正直面时,还是觉得心疼—— 为陈迹感到心疼。 他明明原来多好的的人啊, 却在象牙塔里迷失了自己。不过是补考,却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想他多骄傲的一个人,选了自己不喜欢专业,天赋不够又努力无效,一下子一落千丈,偏偏还要忍受家里的施压,终于呀,连自己换上了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和人格分裂症都不知道。可……可他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知道的人置之不理,见他如见害虫,言语讽刺又恶毒。他自己呢,遭受着这一切,越发阴暗也越发麻木,病也越来越要命,疯傻到以为自己还有室友,却不知是单人宿舍,整个寝室,独有他一个人,他所谓的室友,不过是他幻想出来的罢了。 而陈迹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介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一是因为他不甘,不甘就这样失心疯下去,二是因为他的人格分裂症 可笑吧,明明是病,没想到却是让他回归正常的药。 程寄想,确实可笑,要不是陈迹分裂出了他还有楚明清,恐怕他病死了都无人知晓。 至此,迷雾全无。 “问一句,你有几成把握让他正常。” 楚明清:“取决于你,不是我。” “好我懂了。”程寄了然,最后说道,“楚明清,谢谢你。” 楚明清怔愣,随后明白过来,这是程寄谢他为陈迹做的一切—— 帮他通过补考,帮他保持一定的清醒,帮他回归正常。 “不用,是我谢谢你,”楚明清没接受谢意,反倒回说,“我与他半共生,你救他相当于救我。” 风好像停了,没了声,只是雪还在下,飘飘洒洒盖过天地之间,独留一抹白。 这一夜,就这大雪纷飞里过去。 第二天,陈迹怎么醒来的,他不知道,只是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洗漱看向镜子时,他才发现,他眼下一片青黑,他当场被吓了一跳,随即却说:“最晚上网查医学资料得多晚,电脑没电,手机没电,我是有多能熬!” 刷完牙,他还是不禁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悠悠的说道:“不过,为了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应该的应该的。” 一个月后,陈迹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后,搬回了原来的寝室,室友虽然用奇异的目光看他,不过他并不介意,因为他想,大概是他真的是很神奇的存在吧,居然一下子就对医学融会贯通了。 再一个月后,他考研成功,父母很为他感到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惊奇。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觉得能让他们为自己感到骄傲,他很开心。 陈迹唯一的介意的,是他那天后来给手机充电开机后,手机收件箱里居然有一百多封短信,而且全是自己发给自己另外一个手机号的! 相当于是他在自言自语!!! 他当时看清内容后,被吓坏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怎么回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当他看到最后一条短信内容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些都是自己心理压力大的时候自言自语发的短信,难怪他毫无映像,他选择性遗忘了啊。 陈迹一一删除短信,只留了最后一条,用来作为纪念。 纪念他重获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留了很多悬念,因为找不到切入点写,就这样吧T^T,反正这文很拉跨就对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