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标记》作者:桃白百 文案: 被死对头标记后他失忆了?! …… 贺行舟,Alpha男,音乐人,颜值与才华成正比,年纪轻轻获奖无数,可惜情商与才华成反比,狂妄自负,黑料无数但本人毫不在意。 萧璨,Omega男,怀揣音乐梦想的小小网红,费尽十二分努力写了一首口水歌,因为演唱时过分生动的表情破圈,围观群众纷纷感慨“美人求你别乱用脸”。 贺行舟转发:什么垃圾,这也叫音乐? 热搜:#贺行舟说萧璨是垃圾 萧璨摆低姿态,友好评论:感谢批评,我一直非常崇拜贺老师,希望有一天能得到当面提点 热搜:#萧璨 高情商 贺行舟回复:没兴趣。 热搜:#贺行舟拒绝萧璨#贺行舟黑料#贺行舟才不配位#萧璨大冤种 萧璨表面依旧客客气气,背后气得吐血。 某时尚盛典,两人同时被邀请。 萧璨跑错休息室,撞见信息素失控的贺行舟。 萧璨幸灾乐祸:贺老师你好像不太舒服,没事吧~ 等察觉到贺行舟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事后贺行舟陷入昏迷,被标记了的萧璨仓皇而逃。 一个月后。 萧璨:你踏马是不是该为自己做的混账事有所表示? 贺行舟:你哪位? 萧璨出离愤怒,发誓必让这个狗东西付出代价。 贺行舟:小家伙,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1章 标记 萧璨刚一下车,立刻有镁光灯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响冲着他闪个不停。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当下愣了一愣,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冲着不远处被护栏隔开的人群笑着挥了挥手,接着象征性地抬起手来挡了下脸。 “我还没有化妆,”他向那些人解释,“晚点再拍好吗?” 前排的记者听见了他的话,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个别冲他喊道:“已经很漂亮,美极了!” 萧璨放下手来,问道:“真的吗?” 前方的镁光灯又是一阵的闪烁,萧璨身旁的工作人员见状急忙劝他:“萧先生,我们先进去好吗?” 萧璨向隔离栏外的人群浅浅地鞠了个躬,快步走进了酒店。 负责引导他的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性Beta,护着他进入大堂后很明显地舒了口气。 “抱歉,”萧璨有点儿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没见过世面。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说得直白又真诚,对方闻言赶忙摆手:“没事的,这是我的工作!”末了又补了一句,“怪不得都夸你性格好。” 她引着萧璨进了电梯,主动介绍道:“萧先生你的房间在十四层,十二层到十五层都被主办方包下了,不会有闲杂人等进出,可以尽管放心。有需要的话,行政餐厅在十五层。” “好的,”萧璨点头,又问,“我预约了妆造团队,待会儿怎么上来呢?” “到了以后联系我就好,”对方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谢谢,”萧璨对她露出微笑,“麻烦你了。”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指定楼层。 叮咚声响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挡在了道路的正中间。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性Alpha,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乍一看无可挑剔的英俊中透着强烈的攻击性,让人不自觉想要回避。 认出此人身份后,萧璨与随行的工作人员皆是一愣。 这人并不看他们,很自然地侧过身示意他们先行,见两人一时间没有反应,当下蹙起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不下吗?”他问。 萧璨这才回过神来,与工作人员一同快步走出了电梯。 Alpha与他擦肩而过,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时,萧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Alpha的视线正落在电梯的控制面板上,完全没有留意他。 自始至终,此人都没有给过萧璨半个眼神,极度目中无人。 “原来贺行舟也在这一层呀……”工作人员轻声嘀咕着,瞄了萧璨一眼。 萧璨笑容尴尬:“不是你们安排的吗?” “我不知道呀,他不是我负责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你别紧张,我没有说你,”萧璨问,“我的房间在哪个方向?” 工作人员赶忙为他指路。 萧璨与贺行舟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次活动的邀请名单是完全公开的,萧璨当然知道贺行舟也会出席。 他还知道,有很多人唯恐天下不乱,盼着两人打上照面后能擦出些火花来。 萧璨不介意成为新闻的中心人物,甚至提前做过准备,思考若真冤家路窄不幸打上照面要如何应对才足够得体。 万万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 更没想到的是,贺行舟竟对他视若无睹。 他们的名字好歹也连在一块儿上了不下十个热搜,萧璨不信贺行舟真的会完全认不得自己。 装模作样,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萧璨腹诽不断,表面上却装得毫不在意。见工作人员面露不安,还主动安抚了几句。 独自进入房间后,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发了会儿呆,回忆起方才各路媒体围着他拍摄的场面,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 约的妆造团队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到。 他是刻意早来的,也知道门口会有人提前蹲点。作为一个所谓的“网红”,萧璨明白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还只是个小角色,若与真正的大牌明星同时登场,必然无人问津。只有主动制造时间差,才能获得一些关注。 从下车到进入酒店,每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和表情都经过他的精心设计。 他如今的知名度一半源自几个月前与贺行舟在网络上的那场风波,另一半,则完全归功于他那张即使放在娱乐圈也依旧出众的面孔。 高清摄像头会轻易暴露每个人脸上的缺陷,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素面朝天也毫不露怯。 对一些人而言可能造成“见光死”的现场直拍,对他而言完全是加分项。 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后,萧璨决定去十五楼的餐厅转一转。 听方才工作人员的意思,会出现在那儿的无疑都是今晚活动的受邀嘉宾,若运气好,或许能趁这个机会结识一些人脉。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萧璨离开房间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个拐角,他隐约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特殊的气味。 那味道很淡,若有似无的,有点儿接近于松木香,又更厚重一些,其间还微微掺杂着一丝薄荷的清新。 怪好闻的。 萧璨下意识地追着气味一路向前,过了一个岔道后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呼吸间,那股迷人的气味变得比方才稍许浓郁了些,他回头看了眼通向电梯的岔道,又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被蛊惑着鬼使神差般继续往前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片刻后,他在一道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房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没有合拢,香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萧璨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 正想转身离开,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略显低沉的呻吟声,听起来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萧璨停下动作,陷入迟疑。 多管闲事可能会造成尴尬,可万一里面的人真的遇上了麻烦呢? 短暂地犹豫过后,他抬手敲了敲房门,问道:“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了地上。紧随其后响起的,是男人隐忍的抽气声。 这显然不正常。万一是急病发作,一时的拖延可能造成严重后果。萧璨也不顾上是否失礼,当即推门而入。 才刚走进两步,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便激得他脑袋嗡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倒在了大门上,房门“咔”地一声被彻底合拢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萧璨一阵晕乎,思维粘滞,几乎无法进行思考。 就在此时,他又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谁……?” 声音如此虚弱,无疑需要帮助。萧璨甩了甩脑袋,坚持着往里走了两步,赫然看见一个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身旁是翻倒在地的茶几和一束略显凌乱的鲜花。 “你还好吧,”萧璨双腿莫名颤抖,依旧坚持着走到男人身旁,蹲下身去,“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对方身体微微动了动,接着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萧璨在短暂的呆愣过后脑袋上蹦出了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靠!是贺行舟! 眼前倒在地上的Alpha已经没有了方才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呼吸粗重,眼神迷离,额头上全是汗水。 ……多么令人喜闻乐见的画面啊。 萧璨的善良飞速蒸发殆尽,顾不上自己此刻身体的不适,差点儿笑出声来。 “贺老师,”他勉强地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你看起来不太妙呀?需要我帮忙吗?” 贺行舟沉默着盯着他看了片刻,接着缓缓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萧璨的身体向前倾着,两人一下子靠得很近。 作为一个Omega,萧璨本能地感到了不适,正要向后闪躲,忽地一阵晕眩。 贺行舟眯着眼,凝视着他的面孔,向他靠近的同时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身体。 萧璨想问他要做什么,不及开口,嘴唇便被堵住了。 贺行舟咬住了他的嘴唇,整个身体覆了上来。 萧璨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贺行舟却没有停下动作,亲吻他的同时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腰。 从未与Alpha有过亲密接触的萧璨在一片慌乱中后知后觉意识到,此刻已经彻底把他包裹的香味可能是Alpha的信息素。 完了。 再缺乏常识,也能意识到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萧璨试图挣扎,可手脚完全使不出力气。面前的Alpha一改方才病弱的姿态,动作强硬地把他压在了身下。 空气中的信息素气味愈发浓烈。 蛮横且粗鲁的亲吻让萧璨无法呼吸,恍惚中只觉得属于Alpha的信息素正透过皮肤侵蚀自己的身体。 陡然升高的体温让他感到阵阵晕眩。 终于得以喘息,已经彻底脱力的萧璨带着哭腔喊道:“你发什么疯!” 贺行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喉结滚动,眼神晦暗不明。 萧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见贺行舟再次俯下身来,却已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温热湿润的气息覆在了他的颈侧,他的身体一阵颤栗。 萧璨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在一片混乱中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Omega的身体完全违背本人的意志,诉说着隐秘的渴望。 第2章 意外标记怎么办? 萧璨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恍恍惚惚的。 发烫的皮肤,诱人的香气,被迫交换的唾液,异物侵入带来的奇异感受。 陌生的体验令他惶恐,却又本能地感到享受,乃至沉迷。 手脚都使不上力气,骨头酸软得像是彻底散了架,身躯只由皮肤连结着,软绵绵的,任由摆布。 直到颈部传来刺痛,他才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他发出了无意义的呜咽声,试图抵抗,可那个执着着用犬牙啃咬他腺体的Alpha却不为所动。 好痛。 强烈的刺激使他的身体轻微地痉挛,酥麻感沿着脊椎扩散漫溢直至四肢百骸。 再缺乏经验,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Alpha能对Omega做出的最最亲密的行为。 从这一刻起,他的身体不再单纯属于自己。 萧璨闭着眼,带着哭腔低声咒骂,语调含混,连他自己都听不分明。 那之后,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时,他依旧躺在地毯上。贺行舟依旧沉沉压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萧璨试着推他,他毫无知觉,直到被推着翻了个身仰躺在了地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萧璨一阵慌乱,下意识以为这个Alpha是死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对方胸膛平稳的起伏。 原来还活着。 在稍稍放松下来的同时,他心中涌出强烈的惋惜。 还不如是死了。 迟来的愤怒和懊恼占据了他的思绪,萧璨慌张地整理自己被迫凌乱的衣物,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他本能地想要立刻离开,转身前却又感到强烈的不甘心,泄愤般抬起腿来踹了贺行舟一脚。 可惜,此刻的他根本使不出力气,贺行舟的身体只微微晃了晃。 回房间的路上,萧璨的双腿始终打着颤,脚步蹒跚。 终于刷开门卡,他坚持不到卧室,便背靠着大门滑坐在了地上。 身体还留着方才的触感,回忆起那些画面,萧璨不由得轻颤起来。 他今年二十二岁,自十五岁分化以来被无数Alpha以各种方式表达过好感,却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直到几个小时以前,他连Alpha的手都没有牵过。 长效抑制剂问世多年,成分不断迭代,安全可靠,普及率极高,如今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在日常生活中都很难接触到旁人的信息素。 萧璨惠及于此,从未经历过所谓的发Q期,活得像个Beta。 那些曾经在生理课本上被老师刻意跳过的内容他也认真看过,却因为缺乏实际经验而始终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但有一些浅显的知识,他还是懂的。 一个Alpha在进入Omega生□□的同时刺激Omega在颈侧的腺体,便是对Omega进行永久标记。 萧璨一个激灵,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颤抖着输入:意外标记怎么办? 他不知道贺行舟有没有进不该进的地方,一片空白的经验让他缺乏参照,不得不先做坏的打算。 快速地浏览了一些搜索结果后,他比对着参考建议在外卖平台上购买了阻断药。 按下付款的瞬间,他不禁有点儿想哭。 贺行舟那个混蛋。 本来以为这个讨厌鬼只是自我中心,没想到会做出这种混账事。 这一切简直莫名其妙。 他收起手机,勉强着站起身来,走向浴室。 洗完澡后没一会儿,萧璨接到了工作人员的电话,问他是否叫过药品外卖。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方才打过交道的Beta女孩儿很快敲响了他的房门。 “萧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她担忧地问。 萧璨在接过纸袋的同时对她回以微笑:“有点过敏,没什么大问题。” 关上门,他的表情立刻沉了下去。 除了阻断片,他还买了信息素中和剂。 贺行舟对他做的事一定会在他身上留下大量的信息素气味,若非工作人员是个Beta,开门的瞬间就会发现端倪。 就着水吞下了阻断片后,他在自己身上喷洒了大量的中和剂。 今晚的活动对他而言很重要。 萧璨从小便知道自己外貌出众,对演艺圈充满向往,成年以后矜矜业业经营自己的账号,终于累积起了一点小小的人气,破天荒收到了时尚盛典的邀请,可以走上红毯。 没有任何意外能阻挠他,区区一个混账Alpha,根本不该被放在眼里,更没资格影响他的前途。 萧璨深呼吸,在心中默念着,对,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及时吃了阻断片,不会被标记,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 自我催眠有一点效果,但不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适感逐渐变得强烈。萧璨坐在主办方安排的车上,整个人昏昏沉沉,思维迟缓。 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下车后,眼前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让他的精神瞬间振奋。他面带微笑走上了红毯,主动地向着观众与媒体挥手示意,与此同时心中暗叫不妙。 腿软得不像话,整个世界似乎在旋转,连视线都变得模模糊糊。 他无法确定自己此刻的表情管理是否成功,勉强走到主持人身旁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 “嗨~”女主持热情地向他打招呼,“璨璨,这边!” 萧璨走到主持人身旁,看向镜头,大脑空空,准备好的台词全都忘了个干净。 “璨璨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活动吗?”主持人问道,“看起来有点紧张哦。” 萧璨抿了一下嘴唇,顿了几秒后开口,说出的话礼貌答却非所问:“大家好,芳姐好,晚上好。” “看起来确实很紧张呢,”主持人见状不再多问,笑着向后示意,“先去休息一下吧?” “很高兴也很荣幸今天能来到这里,”萧璨稀里糊涂,“我……哦,那我去了。” 他说着转过身,才刚迈出第一步便一个跄踉,大腿一软,几乎就要跪在地上。 主持人见状赶忙伸手搀扶:“你还好吧?小心哦!” “谢谢,”萧璨摇摇晃晃,“谢谢你。” 终于走进休息区,他顾不上形象,立刻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对劲,就算是事发后回房间的路上都不至于那么难受。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一时间也分辨不了自己的体温是否正常。 闭着眼休息了会儿,身旁响起了一个陌生且柔和的男声:“不舒服吗?” 萧璨睁开眼,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很快调整出了营业用的微笑:“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主动同他搭话的人他认得,是个歌手,名叫覃真,同他一样是个Omega,出道有些年头了却始终不温不火。萧璨听过他的歌,但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 “我有薄荷糖,”覃真向他伸出手,“要吗?” 萧璨看向他手心里那卷街边便利店随处可见的糖果,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谢谢。” 薄荷糖清新的味道果然让他变得好受了些。 见他长舒一口气,覃真对他笑了笑。 雪中送炭,萧璨不由得对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好感,正想主动说些什么,不远处有人唤了覃真的名字。 覃真同他打了个招呼,很快离开了。 萧璨又闭上眼休息了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该入场了。 起身后,他有意识地四周张望了一圈。 视线中不少面孔都是他十分熟悉却第一次亲眼见到的。若是身体无恙,他一定会主动上前搭话,争取能给他们留下些好印象。 眼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见踪迹。 萧璨暗暗松了口气。 他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贺行舟。 Alpha从来都是讨人厌的,贺行舟可以说是讨人厌之最。今天以前,他在萧璨心目中的定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此刻已经进化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垃圾。 不要靠近Alpha,萧璨在心中默念,会变得不幸。 最早开始经营自己的账号时,萧璨做得并不算太认真。 那时他才刚满十八岁,还是个学生,业余时间偶尔拍一些短视频,唱唱歌或者跟风复刻当下一些热门的挑战项目,剪辑粗糙随意。 出众的外貌让他成功吸引到了一些粉丝,但也仅此而已。 人人都能使用美颜滤镜的年代,他和普通网红的外貌差距从视频中看没那么明显。 那段时间里,他粉丝量涨幅少的可怜,各种来自Alpha的猥琐私信却从没断过。 萧璨不堪其扰,极为反感,一度甚至想要放弃。 直到两年后,他随意发了一个视频吐槽遇到的倒霉事儿,因为内容笑点十足,居然火了,流量暴增。 认真分析后,萧璨意识到一件事。 高科技让互联网上的美貌不再是稀缺资源,但愿意放下身段搞笑的颜值博主却不多,竞争相对没有那么激烈。 于是他果断转型,认真钻研写起了段子,又试着学习夸张化的表演,强烈的反差感很快吸引到了大量粉丝。 比他好笑的没他漂亮,比他漂亮的又不如他有趣。 就这么坚持了两年多,萧璨终于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网红”,在网上的知名度超过了不少三线艺人,心里却涌出了阵阵空虚。 他梦想成为一个大明星,可不是这种的。 当初唱歌没什么人理,但现在有了那么多粉丝,或许会有人愿意欣赏一下呢? 萧璨试着写了首歌,花大价钱请人编了曲,拍了个视频。 因为担心数据太差,他故意在认真演唱的同时保持了自己一贯的夸张演绎,反复录制多次精心剪辑以保证既能还原自己的美貌又充满笑点。 发布时,他心中十分忐忑,还做好了数据不佳就偷偷删除的心理准备。 意料之外,视频大火,反响热烈,彻底出圈,成了一时爆款。 突如其来的巨大流量让萧璨头晕目眩。 也就是在此时,他第一次同贺行舟产生了交集。 贺行舟在微博上转发了他的视频。 ——什么垃圾玩意儿,这也叫音乐? 看到的瞬间,还沉浸在兴奋中的萧璨脑瓜子嗡嗡作响。 更令他无语的是,点开评论区,贺行舟居然还和路人对线。 有人解释同他,大家喜欢这个视频不是因为歌,是因为好笑,这是一个搞笑视频。 贺行舟无情评论:不好笑。 第3章 #萧璨 假摔# 萧璨无语凝噎。 虽然知道是出自善意,录制时也确实存了搞笑的心思,但被直白定性为“搞笑视频”,他又免不了有点儿伤心。 但他也知道,若非确实好笑,这条视频根本不会有那么大的流量。 最热门的转发和评论他都看了,内容几乎都是“点开之前不知道会那么好笑”、“美人你的脸不该这么用吧”、“晕了好可爱”、“见过的最真诚的做作”。 至于对歌曲方面的评价,基本没有。 他当初的担忧是对的,若非增加了搞笑元素,这个视频必然无人问津。 如今的结果,可以是说大获成功的同时又一败涂地。 萧璨暗自祈祷能有人察觉他的本意,对歌曲本身做出评价,就算是批评也没有关系。 然后,愿望就以超重量级的形式实现了。 贺行舟这个人,公众口碑一向是又好又坏的。 人们在评价他时,总是习惯加一个“但是”。 “贺行舟写的歌是真他妈的好听啊,但人实在是太受不了。” “贺行舟脑子简直有坑,但有一说一确实有两把刷子。” “太讨厌这个人了,但奖项还是实至名归的。” 无论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反感他的人,都希望他能低调些,老老实实把嘴闭上,多写歌少说话。 贺行舟这两年不怎么在网络上出声,微博一年半载才更新一次。 距离上一次他的重磅发言“世界上最令人血脉砰张的性感曲线”已经过去四个月。那次他发文时配的乐器特写图片不知为何被系统判定为过分敏感而在半分钟后惨遭屏蔽,引来无数误解,成为一时茶余饭后笑谈。 但他本人却不以为意,感慨完毕就走,任由舆论发酵完全没有解释的意图。 四个月后的现在,他倒是兴致十足,还有心情和评论区打嘴仗。 “只觉得尴尬。” “长得好看也不影响歌很垃圾而且不好笑。” “为你的审美感到惋惜。” “说那么多也改变不了难听的事实。” 萧璨默默看完了他在评论区的所有发言。 最新一条,是有人问他“哥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是不是很闲?”,他回答:“嗯。” 所以,这个人就是吃饱饭没事干专程来给他添堵的。 萧璨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走在路上无辜被踹的狗。 托贺行舟的福,萧璨的名字在几个小时以后上了热搜。 #贺行舟说萧璨是垃圾# 点进热搜,一半人在表达贺行舟果然还是这副德行,剩下的人中大部分在问“萧璨是谁”,只有少数感慨“可是璨璨真的有趣又可爱”。 对于贺行舟的观点本身,基本无人反驳。 毕竟在音乐领域,同贺行舟唱反调会显得自己缺乏品味。 萧璨的粉丝只能弱弱地说一句“璨璨又不是歌手”来为他挽尊。而看不惯贺行舟的人则表示“人家一个外行,看个乐子就可以了,就算写得差唱得难听要你来说吗?” 萧璨看着那句“写得差唱得难听”,欲语泪先流。 对于自己创作的歌曲,他本来也没太大信心,于是默认着自己确实还有很大进步空间,摆低姿态转发了贺行舟的微博,虚心接受的同时还试图套个近乎:谢谢贺老师的批评!确实还有很多不足,希望未来有机会能得到老师的当面指点[憧憬]我一直是您的忠实粉丝! 几个小时后,他同一天内第二次上了热搜。 #萧璨 高情商# 正当他暗自感慨原来热搜这东西不买也能上,贺行舟居然回复了。 “没兴趣。” 萧璨蒙了。 他已经做好了被彻底无视的准备,没想到贺行舟闲到这个地步,让人完全下不了台。 他一度气得想要把自己视频账号上早期翻唱贺行舟歌曲的内容统统删除,已经切换到了后台界面,操作时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若被人发现可能会诟病他小心眼,于是作罢。 当天半夜,他搜肠刮肚,在自己的主页上发了一条超长的回应,首先表达了完全理解贺行舟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坚持,然后强调贺行舟一直以来的洒脱和直言不讳都是令他非常欣赏乃至仰慕的部分。 之后,他便提到起自己所创作的歌曲。 他告诉大家,这首看似随意的歌曲其实花了他许多心思,然后进行了详细的列举,细数了创作的艰辛。 接着他话锋一转,表示说这些不是为了强调自己的付出,毕竟努力在成功的路上是必要且微不足道的。他要说的是,正是因为重视,真挚且客观的批评对他而言才更弥足珍贵。 那让他清醒过来,不至于被眼下的热度冲昏头脑。作为一个音乐领域还跌跌撞撞的笨小孩,能被大师评价本身已经是一种幸运,贺老师的无心之举令他受益良多。 最后,他表示:说出来蛮难为情的,其实这个视频的本意不是搞笑,是认真写了一首歌想要给大家听,又怕不够好大家不喜欢,所以才增加了一些其他的元素。现在看来,我果然在搞笑方面更有天赋一点,哈哈。但我不会放弃。希望未来有一天,大家对于萧璨除了“好笑”以外还能有更多的评价。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他的小作文中除了关于贺行舟的部分外大多都是真心话,写的时候连自己都有点被打动,发表后果然反响颇佳。 而在微博上活跃了一整天的贺行舟在那之后没有做出过任何回应。 萧璨对此很满意。 这一波话题度已经够了,这家伙再跳出来乱说话自己可真就没招了,言多必失,没完没了地出续集容易惹人烦。 从结果来看,这一出闹剧对他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他在若干不同平台上了好几个热搜,粉丝量暴涨,与此同时各种合作邀约纷至沓来,热度超过了许多小明星。 从某个角度来说,能受邀参加今晚的盛典活动也是托了贺行舟的福。 当然,萧璨一点儿也不感谢他,当初那篇看似真心实意的小作文中所有涉及到贺行舟的部分他也是边写边“呸”。 你大佬,你厉害,你了不起,你才华横溢到快要爆炸素质和教养都无容身之地啦!呸! 反正带给他流量也不是贺行舟的本意。 萧璨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网络上的红人一茬接一茬,大多昙花一现,短暂的巅峰过后便是下坡路,能长盛不衰的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定也离不开个人的积极争取。 这一次的活动原本对他来说是个大好机会,他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 只可惜,全毁了。 萧璨一整晚浑浑噩噩,终于坚持到活动结束,回了酒店连妆都顾不上卸倒头便昏睡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拯救了陷入梦魇无法挣脱的萧璨。 他忍着头疼摸索着拿起手机,发现给他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好友慕念文。 “你怎么睡得着!”慕念文很激动,“我发那么多消息都不回,你没上网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佛系了?” 萧璨看了眼时间,才过十二点。以他一贯的作息,这个点也才刚起来不久。 “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你还问我出什么事……”慕念文很无语的样子,“你昨天那个假摔有多做作,你心里没点数吗?” 萧璨愣住:“什么假摔?” “采访的时候呀,”慕念文说,“……那不是你故意的吗?” “怎么可能!”萧璨意识到了他指的是什么,激动起来,“我那是身体不舒服!” “欸?”慕念文疑惑,“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个不舒服,要紧吗?” 不舒服的理由实在难以启齿,萧璨支吾着扯开了话题:“可能是累了,有点发烧……看起来很假吗?” “呃……”慕念文难以启齿,“挺怪的,看起来好像是精心设计,但又很浮夸……显得你非常爱现而且不太聪明。” “嘶——”萧璨倒抽了口冷气。 谁会精心设计这种东西!他只练习过如何在镜头前露出清澈爽朗又自然的微笑! “也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总之,”慕念文顿了顿,“又上热搜啦!” 萧璨赶忙打开微博,热门第八赫然写着#萧璨 假摔#。 他试着翻了一下热搜广场,除了千篇一律复制黏贴蹭热度的营销号在问“你们怎么看”外,便是一片批评嘲讽之声。 有说他那一整套动作假得离谱的,有说早就觉得他虚伪做作的。最可气的是,还有骂他当初是故意蹭贺行舟热度的。 萧璨气坏了。 多冤枉啊,又不是他逼着贺行舟转发嘴贱的,事后补救也不过是见招拆招。再说了,要不是昨天贺行舟突然兽性大发,自己何至于在直播里出糗。 “我就说呢,你要演也不会演得那么差……”慕念文担忧,“现在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萧璨说。 虽然还是晕乎乎的,但至少不像昨天那样浑身脱力思维不畅。 “你赶紧再招个助理吧,”慕念文劝道,“什么事都自己来,这么重要的场合累病了,得不偿失。” “等回来再说吧。”萧璨说。 他原本有助理,是个大学刚毕业不久的Omega女生,非常能干,同他相处得很不错。可惜几个月前为了结婚离职回了老家。 萧璨心里惋惜,但还是随了大礼送出了祝福。 想再找到一个同样满意的助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萧璨有点儿迁怒她的对象,觉得那Alpha怎么看都配不上如此伶俐又聪明的Omega。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前任助理实在是想不开。换做是他,万万不可能为了一个Alpha牺牲自己的事业。 “咦,”电话那一头的慕念文不知看到了什么,显得十分惊讶,“你认识覃真?” “不算吧……”萧璨好奇,“他怎么了?” “他发了条微博,你去看,帮你说话呢!”慕念文说。 第4章 官宣 萧璨立刻去翻了翻,发现覃真在十多分钟以前刚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他上传了一些昨晚的照片,感谢过主办方的邀请后又表达了自己的兴奋之情,末了写道:对了~昨天在现场还遇到了一直非常喜欢的@萧璨璨璨XC,好开心~可惜他身体不舒服,没能多聊几句。 点开评论区,排在最上方的评论是:他不是装的吗[流汗] 覃真回复:没有的事,他真的生病了。 “他人还怪好的咧!”慕念文感叹。 萧璨也十分感动,当即猛击了关注,然后进行了回复:谢谢你的薄荷糖,下次有机会一起玩呀[哈哈]。 按下发送后他立刻给覃真发了条私信,再次表达了感谢。 之后,他又与慕念文聊了会儿,觉得有些饿了,便挂了电话打算去餐厅吃点东西。 出了房间,离电梯还有些距离时他远远听见了电梯到达时的提示音,于是赶忙加快脚步。 过了转角,一眼见到覃真正从电梯里走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覃真立刻露出了笑容,冲他浅浅点头打了个招呼。 “好巧,”萧璨大步上前,主动寒暄,“刚吃完饭?” “嗯,”覃真关心道,“你好些了吗?” 萧璨正要开口,却见覃真身后又有一人走出了电梯。他下意识撇了眼,当场愣住了。 竟是贺行舟。 贺行舟出了电梯后目不斜视前走了两步,接着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覃真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个子很高,看向身材相对娇小的覃真时却并不低头,只微微垂下眼睑,显得自负又傲慢。 “我还有事,先走了,”覃真对萧璨笑了笑,“你小心身体。” 他说完快步跟上了贺行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走廊。到了拐角,覃真回头张望,见萧璨依旧站在原地,冲他挥了挥手。 萧璨也僵硬地抬起手来。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萧璨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意识到覃真与贺行舟认识,两人同时走出电梯不是巧合,是结伴同行。 而贺行舟自始至终都没给他半个眼神,仿佛覃真只是在与一团空气讲话。 昨天在电梯偶遇时对他视而不见也就罢了,之后发生了那种事,他居然还是这般态度。 这混蛋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萧璨心里的火腾一下升了起来,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给这个Alpha一点颜色看看。 当天下午有一个早就预约好的访谈。 萧璨身体依旧有些不适,但还是准时出席了。对话过程中他莫名一阵心慌,紧接着胃部翻江倒海,不得不突兀中断对话,冲去卫生间一顿狂吐。 中午原本就吃得不多,最后全吐了个干净。 这明显不对劲。 结束以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后,医生得出了一个令他欲哭无泪的结论。 他昨个儿吃错药了。 用搜索引擎看病果然不靠谱。他误点广告,完全没有留意到那款阻断片的适用范围。 对尚未习惯Alpha的Omega来说,标记所带来的刺激过于强烈,这款阻断片效力有限。 他的身体在阻断片的影响下处于一个被标记又没有完全标记的状态,进而导致激素紊乱,这才产生了种种不适。 “既然不是完整的标记,那是不是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萧璨问。 医生摇头:“不会。这是永久标记,只是不完整。” 萧璨听完呆了半天,问道:“那怎么办?” “看你想怎么选,”医生说,“如果想补全那就很简单,再进行一次标记行为就——” 萧璨赶忙打断:“我想让它消失!” “别激动,”医生十分和蔼,安抚道,“那也不麻烦,以你现在的情况连手术都不用。我给你开点药,你坚持吃一阵,应该就会好了。” 萧璨长舒一口气。 说得那么吓人,原来吃点药就能解决。 “大概要吃多久?”他问。 “看情况,大概三四个月吧,”医生说,“我先给你开一个月的量,你吃完再来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太劳累,忌辛辣,保持心情愉快。” 萧璨表达完了谢意,心中默默叹气。 吃药简单,那些注意事项可就太难了。 他现在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钉贺行舟的小人。 等取了药,他才发现吃药原来也不简单。 各种大大小小的盒子把大号塑料袋装得满满当当。萧璨在回家的路上一一看了说明,单针对淡化标记的就有三种,除此以外还有调解内分泌的和缓解不适症状的。对照服用量,一顿整整九颗,一大把。 萧璨越想越委屈。 凭什么贺行舟这个始作俑者能若无其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他却得经历这些? 负面情绪很容易让人产被害妄想。 他胡乱脑补,若自己跑去同贺行舟对峙,贺行舟会不会理直气壮责怪他不经同意随意闯入他人房间、讥讽他过程中根本没有表现出像样的抵抗、带着猥琐笑容嘲笑他明明也有爽得不行? 萧璨越想越憋屈,顺利把自己气个半死。 终于回到家中,才刚推开门,便听到了慕念文的声音:“可算回来啦!怎么这么晚?” 萧璨抬起手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去了趟医院。” 慕念文走到他跟前皱着眉打量袋子:“那么大一袋,你怎么回事?” 萧璨苦笑了一下,拖着行李箱走向自己的房间:“说来话长。” 他和慕念文最早是网友,当时两人都名不见经传,颇为投缘,又恰好在一个城市,交往一阵后为了降低生活成本便试着合租。 现在慕念文也已经是个知名主播,收入颇丰。但因为相处愉快还能互相照应,一同搬了两次家依旧不打算拆伙。 都是Omega,关系亲近又朝夕相处,萧璨不打算瞒他。 可真要开口,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慕念文跟在他后头进了他的房间:“你简单说说?” “简单说啊……”萧璨舔嘴唇,背对着他装模作样整理,“被一个野男人标记,然后又吃错阻断片了。” 背后传来慕念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问题不大,”萧璨假装淡定,指了指桌上的袋子,“吃点药就好了。” “谁啊?”慕念文和激动,“你……这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对Alpha过敏呢!” 萧璨装不下去了,转身哭丧着脸:“我好倒霉,被狗咬了。” KLM 他大致讲述了事情经过,但隐去了对方的身份。 慕念文听后大惊失色:“这不是强奸吗!你应该报警啊!” 萧璨一愣,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心想,是这样吗? “先用信息素让你失去抵抗能力,再和你那个什么……这不就是标准的强奸吗?”慕念文说。 “可是,严格来说他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释放信息素,”萧璨小心提问,“我没有经过他同意自己进去的,也算吗?” “呃……”慕念文短暂迟疑,接着用力拍桌:“不关好门,就是他的错!他这绝对是在钓鱼!” “有道理,”萧璨点头,“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罢了。” “一码归一码,你乱闯他可以阻止也可以报警,”慕念文说,“你明明是热心,这样回报别人的好意,简直是农夫与蛇!” 萧璨深以为然,可犹豫过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我不想闹大。” 他们毕竟身份特殊,贺行舟恐怕也不会老实认罪。这种事取证困难,他擅闯他人房间也不完全占理,公开出去,不见得有舆论优势,对事业可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对方是谁?”慕念文问。 萧璨犹豫了半秒,摇头道:“不认识的人。” “那更麻烦了,”慕念文叹了口气:“我就说嘛,你本来就讨厌Alpha,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 “现在更讨厌了。”萧璨板着脸恶狠狠地说道。 吃了药又休息了一天,身体上的不适减轻了一些,可他心理上依旧过不了这个坎。 萧璨想要打击报复,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干脆偷偷摸摸开了个小号去匿名网站发帖带节奏,说贺行舟人品低劣,私生活不检点,喜欢乱搞AO关系,还拔○无情,完全是个人渣。 因为内容耸动,吸引了不少回帖,可惜反响不佳。 毕竟贺行舟一贯黑料满天飞,但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负面传闻。 曾经有狗仔坚持不懈盯了他大半个月,好不容易逮着他半夜驾车出门,兴奋地跟了一路,最后进了深山老林,拍到了他提着袋子挖春笋的完整画面。 回程时因山路狭窄双方不幸撞车,贺行舟竟以远高于市场的价格兜售春笋,理由是他的劳动自带附加价值。 狗仔姑且买了一些,到家复称发现短斤缺两,最后上网吐槽引发热议。 贺行舟见后竟主动表达了歉意,解释说因为自己当时手边没有称重工具,然后使用打赏功能赔偿了双倍差价总计十三块二毛。 围观群众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神经病也会有这般朴实无华的黑料,萧璨的帖子遭到了大量质疑。 虽然也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积极帮忙顶帖,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讨论了没一阵,帖子便沉了下去。 萧璨怕被追究责任,并不打算闹大,只想着过一阵就去造谣一番,通过长期反复的刺激潜意识间改变群众的认知,逐渐把贺行舟和那些负面词汇联系到一块儿。 回到主页,正打算关闭APP,他赫然发现了一个同时带着“new”和“hot”标签的帖子。 【贺行舟公开恋情!!!!!!】 他愣了愣,点击进入后看到了一张微博截图。 贺行舟:打扰了,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夫。@覃真 萧璨目瞪口呆。 第5章 你哪位?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萧璨立刻切换到了微博。 开屏过后,他的首页第一条显示的内容便是覃真的转发。 覃真的配文很简单,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微博默认的“抱抱”表情。 两边的评论区皆是震惊不已,祝福内容都被挤到了后头。 这个消息确实突兀。 称做“未婚夫”,那必然是已经订了婚的,可见已经有一定感情基础。可两人过去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不仅没传出过绯闻,连公开的合作都不曾有过。 覃真当初是歌唱综艺选秀出道的,在节目中有过几首颇受好评的翻唱。下了节目后,他陆陆续续出过一些原创歌曲,可惜都反响平平。 他的粉丝时常感慨他时运不济,空有实力却没签到好公司,缺乏资源。 谁也料不到,他私底下居然和公认的王牌音乐人保持着如此亲密的关系。 贺行舟的大众形象变得更为匪夷所思。 都打算结婚了,连首歌都不愿意给对象写,什么人啊? 覃真也挺难懂的,跟着这么个吝啬的怪人,图什么呢?真爱吗? 贺行舟的评论区里除了诧异不解外,还有不少覃真的粉丝激情许愿,拜托他赶紧给对象安排上,最好下个礼拜就能听到新歌。 贺行舟一条都没回,似乎是发完就下线了。 萧璨大致浏览了一遍,心情复杂。 怪不得那天在酒店里看到他俩同行,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贺行舟跟自己的对象住在同一间酒店,居然还对别的Omega下手,实在是令人不齿。 萧璨对覃真印象很好,担心他遇人不淑,又碍于两人几乎没有私交,不方便出言提醒。 出于礼貌,他私下给覃真发消息道了恭喜。 覃真很快回复,向他表达了感谢,又问他身体有没有好些。 两人客套着聊了几句,道别前,覃真突然问他什么时候更新视频,催他别再拖更。 萧璨尴尬,表示立刻马上,心中暗自疑惑,不知道覃真究竟是在说客套话,还是真的是他的忠实观众。 萧璨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为了维持住自己的热度,过去更新一直很勤快,每天不是在写稿子就是在录视频做后期。 这段时间因为增加了其他工作又身体不适,他发布频率稍有下降。 倒也不是没有存货,但能被存下质量多少有缺陷。 被热度吸引来的新观众大多懒得往前翻,点开最新视频觉得无趣,自然也就跑路了。 虽然每个视频都只有短短几分钟,可做起来并不轻松。 选题、剧本撰写、拍摄,后期,每一项都由他独立完成,费心又费神。 以他如今受众体量,完全可以考虑建立工作室进行团体创作,可这也需要花很多心思。 作为一个创作型和表演型的人才,他毫无管理天赋,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挑选人才。 萧璨在之后的大半个月里为此忙碌不断,期间因为始终摆脱不了心烦焦虑,不得不又去了一次医院。 医生给他换了药,可惜效果并没有改善。 心烦意乱,工作自然事倍功半。因为效率低下,萧璨的焦虑日渐严重。 如此恶性循环,他每天心中怒骂贺行舟三百遍。 正当他处于崩溃边缘思考是不是该给自己放个假,忽然接到一个邀请。 他日常发布视频的平台百桃策划了一个大型公益项目,需要一首应援曲作为预热,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与演唱。 居然那么快就接到了作为歌手的邀约,对方还是国内响当当的大平台,萧璨喜出望外,几乎顾不上询问细节便要一口答应。 为表矜持,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下届时的合作方,得到的答案令他当场呆滞。 百桃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已经邀请到了知名音乐人贺行舟进行歌曲创作,而另一位演唱者则是歌手覃真。 “贺行……贺老师知道你们打算邀请我吗?”他不安地问道。 “当然,”对方神定气闲,“贺老师很期待能与您进行合作。” 萧璨心想,这不可能。 感受到了他的犹豫,对方表示并不着急,希望改天能有机会详谈。 挂了电话,萧璨一阵恍惚。 但他并没有犹豫太久。 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主办方邀请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跟贺行舟的合作一定会吸引到大量的关注,无论应援曲质量如何,话题度已经拉满。 萧璨当然不想再和贺行舟有任何私人接触,但有能利用的机会也决不愿放过。 更何况覃真也会参与其中。有恋人陪在身旁,想来这个Alpha不敢轻易造次。 两天以后,百桃尚未联络,萧璨却接到了覃真打来的电话。 “听那边的人说,你还在考虑,”他问萧璨,“是有什么顾虑吗?” 听他的语调,无疑是很期待能与萧璨合作。 萧璨趁机问道:“我很好奇,贺老师为什么会答应邀请呢?” “因为我希望他来啊。”覃真理所当然地答道。 “这样啊,呵呵,”萧璨尴尬地笑了笑,“你们感情真好。” “你不用管他,”覃真说,“到时候他再敢乱说话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萧璨暗暗惊讶。看不出来,贺行舟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你就答应吧,”覃真语气十分诚恳,“我真的很想跟你合作。” 萧璨心情复杂,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嗯,我也很期待。” 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百桃的工作人员很有效率,敲定细节后当月便安排了主创人员的第一次会面。 想到要与贺行舟再次面对面,萧璨焦虑万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约定日期的前一天晚上他才得知覃真不会出席。 “我跟他随时可以私下沟通,不用那么正式。我跟你等录制的时候再磨合也OK吧?” 听起来合情合理,萧璨无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坚强面对。 他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至少明天的会面能录个Vlog,混一次更新。 不想也不愿与贺行舟本人沟通,他询问覃真,贺行舟会不会介意在他的Vlog中出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都无所谓的,只要百桃那边OK就行。” 萧璨长舒一口气。都这么忍辱负重了,必须把贺行舟这家伙狠狠地利用起来才行。 歌曲还在创作阶段,百桃那边不希望他们合作的消息太快公布,但不介意先做一点预热。 萧璨计划到时候拍一些贺行舟的片段,后期打上马赛克,让大家猜猜是谁。 他一路举着自拍杆边走边拍,到了约定地点后被引着上了楼。 “马上就要到啦,”萧璨站在会客室门外,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手机镜头,“待会儿马上就要见一个非常神秘的大人物,我好紧张!”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借过。” 同时,他的屏幕上方出现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下巴。 萧璨本能地一惊,闪躲着侧过身去,只见贺行舟目不斜视从他身旁走过,进了走廊。 在原地呆滞着目送贺行舟走进远处的厕所后,他抬手捂住了胸口,深呼吸,然后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只是在录像,没有开直播。 走进会客室,里面空无一人。 萧璨忐忑入座,没一会儿,贺行舟回来了。 这个Alpha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走到桌边抽了两张纸巾低头擦手,仿佛全然没有留意到房间里多了个人。 萧璨心生不悦,又怕这是主办方的特地安排,有人在暗处埋伏,于是姑且保持了最起码得礼貌,主动开口招呼:“贺老师?” 贺行舟看了他一眼,走到垃圾桶边,边丢纸巾边问:“哪位?” 萧璨一愣。 紧接着,他胸中的怒火腾一下烧了起来。 萧璨站起身的同时没忘记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没有摄像头后原本勉强堆起的笑容瞬间溃散,开口时语调也变得阴阳怪气:“您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贺行舟闻言转过头来对着萧璨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视线中带着强烈的审视意味,让人十分不适。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我们见过?” 第6章 想吸引我的注意? 萧璨的脑袋嗡地一声响。 深呼吸也遏制不住他此刻的怒意。他抬起手指向贺行舟,指尖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情绪过分激动一时间组织不出任何有条理的句子,最后只“你”了两声便彻底哑了。 贺行舟安静地看着他,察觉到他强烈的情绪后微微挑起眉来。 两人对峙了片刻,萧璨终于稍稍恢复了些理智,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听贺行舟轻轻“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他神色态度依旧极为平静,语调全无波澜,“我看过你的视频。” 说完,见萧璨愣在当场,他又好心补充:“就是那个不知道是唱歌还是搞笑的,很尴尬的视频。” 这是重点吗? 是想要装傻充愣想要当做那天酒店房间里的事不存在,还是同样的事情做过太多以至于根本记不清对象?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心中无数次安慰自己,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碰了两下,只要自己不当回事就好,不可以自我伤害。 但此刻,所有心理建设分崩离析。 萧璨气得差点背过去,走近一步手指几乎戳到贺行舟的鼻尖:“你他妈的——” 贺行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就此此时,会客室大门被人从外侧敲响。 不好,有人来了! 来人礼貌性地敲了两下后便直接转动了门把手。 萧璨反应迅速,生生咬断了嘴里的脏话把下半截咽回了肚里。眼看抬起的手来不及收回,他情急之下不加思考一把拉住了贺行舟的手。 来人打开门,一眼看见的是他同贺行舟握手的友好画面。 萧璨笑容满面,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一同紧紧地握着贺行舟的左手,语调热情洋溢:“能跟贺老师合作,我真是三生有幸!” 贺行舟低头看了看他俩握在一块儿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 萧璨笑眯眯松开了手,转身看向方才走进来的人:“马先生,您来啦。” 那是百桃方面的负责人,之前对接时已经见过面。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搁了会儿。”马先生说。 “我也才刚到,”萧璨说着看了贺行舟一眼,偷偷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正在跟贺老师打招呼呢。”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不错嘛,”马先生笑道,“这次合作一定会非常顺利。” “贺老师很亲切,”萧璨满口胡话,“之前没料到会那么投机。” 他说话的同时一直小心观察,生怕贺行舟会语出惊人,闹得自己下不了台。 却不料贺行舟全程一声不吭,直到那两人客套完各自入了座,才幽幽开口:“脸变得还挺快。” 马先生没有听清:“什么?” 贺行舟并不回话,抿着薄唇似笑非笑,萧璨则低头装死。 那之后,他们象征性开了个短会。 面对贺行舟这样公认难以相处的怪人,马先生作为甲方也不免显得有些拘谨,开口时十分谨慎,姿态压得非常低。 他说希望歌曲整体风格能轻快一些,但高潮部分又能带上一点力量感,整体朗朗上口,易于传播。 说这些的时候,他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贺行舟的表情,末了不忘强调一句“这些都是外行发言,我们完全相信贺老师专业判断,老师可以尽情放开手大胆创作”。 与预料中不同,贺行舟全程没有任何反驳与不满,只是静静听着。 他气质独特,即便只是安静地坐着依旧压迫感十足,与他对视会带给人一种自己正在被审视的错觉。 马先生努力表现得镇定自若,可被他盯久了,还是露出了一丝局促,于是草草结束了发言。 沉默了许久的贺行舟终于开口:“就这些?还有吗?” 马先生谨慎摇头:“贺老师可以自由发挥,我们不多做限制。” “再想想。”贺行舟说。 “是有什么遗漏吗?”马先生不安。 “没有最好,有的话尽量现在提,”贺行舟说,“等我开始做了再想起来,容易产生不愉快。” 马先生被他闹得有点儿不自信了,憋了半天,说道:“因为是公益项目嘛,整体健康、积极一点就好。我们完全相信贺老师您的审美和能力,您尽情发挥吧。” 萧璨坐在一旁,看着马先生讨好的笑容与贺行舟微微扬起的下巴,一时间分不清究竟哪边才是甲方。 “行,我知道了,”贺行舟点了点头,接着抬手向着萧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接下来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萧璨寒毛直竖。 “当然可以,你们随意。”马先生起身。 萧璨一万个不愿意,又不方便明说,双手在腿上绞成麻花。 “你之前说这边有琴,”贺行舟又问,“在哪儿?” “楼上,”马先生热情引导,“我带你们去。” 马先生把他们带到了楼上的一间房间,房间角落里放着一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钢琴。 “抱歉不太专业,但我们前些天特地找人过来调过了,音是准的。”马先生说。 贺行舟走了过去,掀开琴盖,手指轻巧灵活地依次敲击若干琴键,一连串悠扬脆响倾泻而出。 “可以,”他点了点头,“能用就行。”说完他向着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道,“我要清场,除了他,都出去。” “好的好的,”马先生点头,“你们自便。” 萧璨偷偷咬着下嘴唇,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离开了房间,手心阵阵发凉。 眼见房门合拢,他把手伸进口袋,握紧了手机。 “站那么远做什么,”贺行舟招了招手,“过来。” 此地没有旁人,萧璨不再装模作样,皱着眉问道:“你想干嘛?” “了解你一下你的水平,”贺行舟在钢琴前坐下,随意按了几下琴键,“找一找你的舒适区。” 萧璨靠近了几步,狐疑地看着他。 “你那个视频乱七八糟的,没什么参考价值,”贺行舟催促道,“再过来点。” 萧璨拿出手机,切换到报警电话,接着才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正要坐下,却被阻止了。 “站着。”贺行舟说。 “凭什么?”萧璨问。 贺行舟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 萧璨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确实说了傻话。贺行舟特地把他带到有钢琴的房间里,应该是想听他唱歌,站着无疑比坐着更好发声。 所以,他是真的想当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眼下是工作场合,他姑且还是选择了配合。 贺行舟看似随意地弹了一个八拍,说道:“跟着哼一下试试。” 萧璨喜欢唱歌,但对自己的实力缺乏客观认知。过去在KTV饱受好评,时常被称赞,他一度充满自信,直到贺行舟转发了那条微博。 此刻开口,他急于表现,反而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声音明显带着颤,走音了。 本以为会被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嘲讽一番,不聊贺行舟听过后只是平静地又弹了一次,说道:“继续。” 萧璨深吸一口气,又跟着唱了一次。这一回,总算发挥出了自己的八成实力。 贺行舟并没有做出评价,而是在键盘上弹出了另一段旋律。 就这么重复了若干次,萧璨逐渐平静下来,进入了状态,发挥逐渐稳定。 贺行舟听得很认真,除了弹琴外并不出声,一脸若有所思。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合上了琴盖,起身道:“我大致了解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全程没有被批评,萧璨竟有些受宠若惊,可依旧心里没底,于是试探着问道:“我……还行吗?” “不用担心,”贺行舟说,“我很擅长向下兼容。” “……” “还有什么需要跟我沟通的,现在可以提。”贺行舟又说。 原本情绪已经在音乐中平复的萧璨瞬间又被点着了。 虽然和这次的工作没有关系,但他确实憋着话,迫切需要发泄。 “你是不是打算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开门见山。 贺行舟终于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沉默不语。 萧璨视之为默认,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没想到?”贺行舟转身面向他,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可自带的压迫感却半分不减,“那你原来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你……”萧璨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原来以为你只是没礼貌,没想到还那么,那么……” 贺行舟双手抱胸,等待他的下文。 萧璨吸了口气,终于憋出了最后两个字:“……下流!” 始终一派老神在在的贺行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松动:“啊?” “龌龊,不要脸!”萧璨补充。 贺行舟显得有些惊讶,沉吟片刻后问道:“这是吸引我注意的手段吗?” 第7章 他又来了 萧璨被这番厚颜无耻的发言深深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没有意义,”贺行舟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去,“我不感兴趣。” “哈!”萧璨加快脚步绕了半个圈强行挡在了他跟前,“你没兴趣?难不成那天在酒店里是别人强迫你的?” 贺行舟停下脚步:“什么酒店?” “六月二十一号,”萧璨瞪着他,“在凯尔斯酒店十四楼,你做了什么?” 贺行舟愣了愣,答道:“关你什么事?” 萧璨快要被气笑了,正思考该如何回话,却听贺行舟反问:“你在刺探我的隐私吗?” 萧璨深吸一口气,心想,当初你在酒店房间里强行把我压在地上从裤裆里掏出隐私的时候到底是谁在刺探谁呢? “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贺行舟说,“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让一下,我要回去了。” 他说完也不等萧璨回应,侧身从萧璨身侧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留个联系方式吧。” 萧璨混乱极了。 贺行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让他难以理解,连吐槽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皱着眉拿出手机,添加了贺行舟的好友。 “对了,”贺行舟收好手机,往外走的同时十分随意地说道,“你刚来的时候在拍视频吧?” 萧璨点了点头。 “不用拍后续吗?”贺行舟问。 萧璨一惊。 靠,忘了! 所幸Vlog后期可以剪辑。 萧璨留在原地补拍了几段后回到之前的会客室,站在沙发前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开始自言自语。 “合作方还没到,有点点紧张呢~希望待会儿能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话音刚落,里间小门打开了,贺行舟背着包走了出来。 萧璨看着他若无其事从画面左边出现又从右边消失,心中无语至极。 想来贺行舟已经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虚假发言,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镜头转了过去,对准了贺行舟本人。 “我的偶像到啦!贺老师私底下也是酷酷的类型呢!” 贺行舟回过头:“你什么毛病?” “好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哦,”萧璨镜头对着他,“一点也不见外,相处起来非常轻松。” 贺行舟:“……” “谢谢老师!”萧璨说完,利落地关掉了镜头,转身坐在了沙发上,低头收拾起来,完全没有再跟贺行舟打招呼的意思。 贺行舟在原地站了会儿,说道:“就算是在娱乐圈,像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两面派也不多见。” “你要曝光我啊?”萧璨没好气,“去呗。” 他这话说得并没有什么底气,完全是一种不计后果的抬杠,十分幼稚。 面对贺行舟时,他总是轻易失控,言行出格。 所幸贺行舟并不打算同他深究,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后转身走了。 回程的路上,为了丰富Vlog的内容,萧璨绕路去吃了一家最近还挺火的网红蛋包饭,排队时被两个女孩儿认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同她们合了影。 终于到家已经是是晚上了。 慕念文正在房间里直播,他堆了一肚子吐槽无处发泄,洗了个澡后趴在床上感慨人生。 休息过后正打算起来投入工作,接到了覃真打来的电话。 覃真问他今天情况如何,是否顺利。 萧璨当然不可能向他抱怨,不得不忍辱负重昧着良心表示顺利且愉快,末了又试探着询问贺行舟的态度。 “应该挺好的吧,”覃真说,“我们不太聊工作的事。” “哦,这样啊,”萧璨装模作样,“我怕自己太不成器了,拖贺老师后腿。” “别想太多,”覃真笑道,“比起这个,你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更新了。是最近太忙了吗?” “呃……”萧璨心虚找借口,“确实事儿有点多,我正在争分夺秒地剪辑呢。” “那我可不能再打扰你了,”覃真立刻说道,“不聊啦,你加油!” 萧璨原本还想探他口风,无奈只能道别。 挂了电话,他起身打开电脑,开始了剪辑工作。 这段时间他确实有了不少工作邀约,但其中大部分都被他推辞了。诸如直播带货之类的,虽然开价令人心动,但萧璨斟酌过后认为现阶段不该过分执着于流量变现。 他还藏着野心,不满足于只当一个网红。 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稍稍有了一些盼头,但在牢牢抓紧机会的同时,现有的成绩也不能轻易松懈。 忙了一个下午,情绪起伏剧烈,可萧璨的状态却好得出奇。这段时间以来困扰着他的焦虑烦躁全都不见踪影,身体一派轻松,思路明晰,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整个Vlog剪辑完毕了。 根据百桃方的要求,他在Vlog中给贺行舟的面孔进行了遮挡,声音也做了变声特效。 挑选遮挡物时,他一度想使用大便符号,但最后还是保持了理智,挑选了戴墨镜的酷酷小黄脸。 剪辑完毕,时间不过九点半。 萧璨的作息一贯是昼伏夜出,此刻全无睡意精神状态良好,于是又翻出了之前做的的方案计划,对照着编写起了剧本。 修修改改终于搞定,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专注投入过了。萧璨满意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摆在一旁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提醒他到了吃药的时间。 萧璨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虽然麻烦,但这些药吃着还是挺有效果的,至少身体的不适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吃过了药,他又改了会儿企划方案,过了三点终于有了些倦意。 隔壁慕念文早已下播,家里安安静静的,他简单洗漱过后便上床休息。 明明已经很困,可刚经历了高强度思考的大脑暂时还静不下来。 他躺在床上任由思绪放飞,一不小心,想起了不久前才打过照面的贺行舟。 虽说这Alpha一向古怪,可今天在与他对话时的一些表现实在令人难以理解,捉摸不透。 那副模样比起掩饰或者装傻,更像是真的完全不明白萧璨在说些什么。 他们那天其实见过不止一次。 在萧璨误入他的房间之前,他们在电梯门口也打过一次照面。 那时贺行舟全程都对他视若无睹,事后没有留下印象也不奇怪。 可那之后发生的事,过程中两人有过对视,萧璨至今依旧能回想起诸多细节,贺行舟这都能忘得干净,恐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萧璨在一片昏暗中皱起眉头。 这Alpha本来就像是脑子有问题的样子。 他裹紧了被子,告诉自己思考这些没有意义。 贺行舟不认就不认吧,反正他也从来没有过要贺行舟负责或补偿的念头。 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报复呢。 这一晚睡得还算踏实,可到了第二天中午,当萧璨睁开眼,脑袋又变得昏昏沉沉,不适感甚至比前些日子更强烈些。 早饭过后服了药,没一会儿他便感到阵阵反胃,差点儿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掉。 趴在床上躺了会儿尸,房门被敲响了。 慕念文来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催促他赶紧做准备。 萧璨的大多视频都是独角戏,但偶尔也会与其他知名博主进行合拍,其中慕念文算是他的老搭档了。 他们原本约好了今天一起录个短剧,还专门请了摄影,再拖就该迟到了。 “怎么了,不舒服?”慕念文很担心。 “没事,”他懒洋洋伸出手,“拉我起来。” 慕念文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问道:“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睡得挺饱的,”萧璨说,“可能是太累了,跟贺行舟相处简直折磨。” 慕念文很感兴趣:“他又做什么了?” “他……”萧璨憋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慕念文不知道标记了他的人就是贺行舟,而除去这一点,在工作方面贺行舟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反正就是累,看到他就不自觉紧绷,不自在。”萧璨说。 “你还是再请个助理吧,”慕念文说,“累坏了就不值当。有人帮你担着点轻松一些。” 萧璨深以为然。 招助理比组建工作团队还是轻松不少。当天晚上,萧璨在招聘网站上更新了招聘信息。 第二天中午起床后打开一看,已经有人应聘。萧璨怀着期待点开,发现对方性别栏赫然写着“Alpha”。 萧璨果断点击了“不合适”的默认回复。 对方在线,私信询问自己究竟哪里不行。 萧璨以为他是没看清招聘要求,耐着性子告诉对方为了方便起见只接受Omega。 不料那人竟不依不饶,连续发了几条。 “怎么会不方便呢?”“可以在日常中给你更多照顾哦~”“我身高186,有腹肌。”“头像是本人哦!” 萧璨没有回复,默默点击了拉黑。 和傻叉Alpha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 那之后一周,他每天都会打开招聘平台,可惜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助理人选。 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他心浮气躁,情绪不佳,变得很挑剔。 医生开的药好像不太行,效果十分有限。 所幸已经过了一个月,终于熬到了复诊的日子。 复诊的前一天晚上,萧璨正坐在电脑前耐着性子改稿,摆在一旁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他随意撇了眼,被消息提示拦所显示的姓名吓得一哆嗦。 贺行舟给他发来了两个字: 你好。 第8章 向下兼容 萧璨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看着那两个字,眉头紧皱。 大半夜的,这个人想干什么? 贺行舟很快给了他答案。系统提示对方发来了一份文件,名为demo12123.wav。 从后缀名看,这是一段音频。 萧璨从电脑端下载后打开,音响中传出了一段尚未经过编曲的旋律,曲调轻巧却充满力量感,十分独特。 他当下猜到了这是什么。 在他试听的同时,贺行舟又发了条消息:“对照歌词试一下。” 虽然对贺行舟本人颇为不爽,这段乐曲却令萧璨一听倾心。想到未来将由自己正式演唱,不由得有些激动。 他当下回复:“好的。” 刚按下发送,贺行舟秒回了:“还醒着?那我们电话交流吧。” 接着不等萧璨应允,手机便振动了起来。 萧璨有点儿无语,但还是按下了接听,才刚“喂”了一声,对面立刻进入正题,自顾自说了起来:“这只是个demo,你先试一下效果,录一遍发给我。第十五秒进歌词,你的部分是从第——” 只听他说话,萧璨心里的火便蹭蹭往上冒。反正在贺行舟面前早已破罐破摔,眼下也没必要再端着假装客气。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现在都几点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唐突吗?” “啊?”贺行舟完全状况外,“你不是醒着吗?不方便?” “……” “哦,那明天再说。你有空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贺行舟说。 萧璨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有点儿下不来台。 “打之前给我发个消息,”贺行舟继续说道,“我看到会尽快回你。” “现、现在也行,”萧璨摸了摸鼻子,“录一个DEMO给你是吧?我在家录可以吗?音质会差点儿。” “没关系,”贺行舟说,“你现在电话里唱一遍都行,我听听感觉。” “啊?现在?”萧璨紧张起来了,“我得稍微学一下才行,有谱子吗?” “稍等我转一下,”贺行舟说,“手边没有简谱。” “五线谱也可以。”萧璨说。 贺行舟有些惊讶:“你识谱啊?” 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萧璨不爽:“很奇怪吗?又不难。” “大多数人只会看简谱。”贺行舟语调平淡,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覃真就是。” 乐谱只是工具,没什么高下之分。覃真并不是创作型歌手,会看简谱已是绰绰有余。 萧璨之所以认得,是因为之前为了写歌特地报了在线课程,虽然最后创作水平一塌糊涂,但基础还是打得很不错。 他冲着贺行舟虚张声势:“我学过!” 贺行舟并不当回事儿:“哦,发你了。” 萧璨看着谱子对照着歌词在心里唱了几遍,发现这首歌听起来复杂,唱着却是毫无难度可言,简直一学就会。 他试着在电话里唱了一遍,因为紧张,有几句稍稍有点儿跑调。 贺行舟听完显得很为难:“已经非常简单了。不行的话我再改改。” “不用!”萧璨脸涨得通红,“我明天起床以后录一遍给你,我可以的!” “好,”贺行舟依旧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录好直接发我就可以,我看到会回你。” “知道了,我这两天就发你。”萧璨说。 “没别的事,”贺行舟说,“那我挂——” “等等!”萧璨叫住了他。 “怎么?” “那天在酒店的事情,你……你真的不记得了?”萧璨问。 贺行舟沉默了会儿,问道:“在走廊里见过?” 萧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手脚阵阵冰凉。 他的态度不像在假装,更没有假装的必要。难道贺行舟真的完全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这未免太荒谬。 有没有可能贺行舟是个脸盲,当场认错了人,事后又没能对上号呢? 萧璨又问道:“那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你在房间里做什么?” 贺行舟的语气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和你有关吗?” “不能说?”萧璨警觉,咄咄逼人,“见不得人?” “难道那束花是你送的?”贺行舟突然问道。 这提问没头没脑,萧璨茫然:“啊?什么花?” “……没什么,”贺行舟说,“我的私事跟你没有关系,没别的事就先挂了。” 他说完也不等萧璨回应,便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萧璨握着手机,混乱又憋屈。 贺行舟好像真的不记得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了。怎么会这样,自己临走前那一脚把他给踹失忆了吗? 再也没有比这更彻底的哑巴亏了。 萧璨看着摆在桌角的那堆药,气得直磨牙。 第二天便是复诊的日子。 去医院的路上,萧璨塞着耳机学歌,对照着歌词听了几遍曲子后很快发现了一件事。 虽然听起来风格非常统一,但他的部分和覃真所负责的部分在难度上有很大差距。 覃真的部分乍一听也是朗朗上口,实际试了才会发现要唱好非常不容易,一不小心便会破音。 相较之下,他自己的部分简直轻松得不费力气。 这就是贺行舟所谓的“向下兼容”吗? 萧璨觉得丢人,但也明白,若不是贺行舟有意为他降了难度,效果必然惨不忍睹。 到了医院,医生听过他的反馈后为他开了一些检查项目,最终化验结果不甚理想。 医生表示他的身体状态不如预期,再次为他换了药。 这一回,他每天所服用的药物增加到了七种十五颗,必须分几次才能顺利服下。 当天傍晚,他意外接到了覃真的电话。 覃真问他是不是已经听过了demo,感觉如何。 “我录了一个完整版,”他告诉萧璨,“你需要的话我发给你做参考。” 对萧璨这样缺乏经验的外行人而言,跟着现成的演唱版学歌可比听着背景音容易太多。 “那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他忙不迭表达谢意。 “不客气,”覃真说,“我每天要做三件好事,这是其中之一。” 萧璨听着一愣,笑了。 这句话是他很早以前视频里的一句台词,那段时间反复使用,成了粉丝间的一个梗,但最近已经不怎么说了。 覃真会知道,一定是看过他的早期作品。 “你怎么还看这些呀!”萧璨很不好意思。 “很有趣啊,”覃真说,“我关注你两年多了,每一期都点赞的。” 萧璨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忽地心虚起来。 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若覃真知道自己和他的未婚夫之间发生过什么,一定会生气吧? 都怪贺行舟那个混账东西。 把试唱的版本发给贺行舟后一周后,便迎来了正式录制。 上一回的Vlog放出后反向不错,有不少观众猜到了合作方是贺行舟,但大多数人并不当真。 毕竟以贺行舟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会愿意降尊纡贵为自己看不上的人写歌。 百桃方面对这样的论调十分满意,示意萧璨可以做出更多暗示,以提高群众期待度。 于是去录音棚的当天,萧璨又拍起了Vlog。 他提前和覃真打了招呼,到了以后一推开门,已经在做准备的覃真立刻笑着向他挥手。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相处时既热情又客套。 覃真很配合地冲着手机打招呼自我介绍,但对比萧璨在镜头前那副人来疯的状态,还是要内敛不少。 寒暄过后,他主动告诉萧璨,贺行舟已经到了,正在做准备。 萧璨并不想同贺行舟打照面,敷衍着点头,不接话。却不料覃真有心要为他俩牵线搭桥,一个电话把楼上的贺行舟喊了过来。 “我在忙呢,”贺行舟进门口嘀嘀咕咕的,“需要做准备。” “只是打个招呼,”覃真很不客气,“别磨蹭了,快过来!” 贺行舟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笑一下行不行,”覃真又说,“这里有谁欠你钱了吗?” 贺行舟咧开嘴,冲萧璨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萧璨暗暗震惊。 一向我行我素嚣张不可一世的贺行舟居然也有那么听话的一面? “没别的事了吧?那我上去了。”贺行舟说。 覃真有点儿无语,正要开口,萧璨赶忙打圆场。 “没事,贺老师你去忙吧!” 他笑容真挚,一脸友好,贺行舟见状挑了下眉:“……你转性了?” “嗯?”萧璨笑眯眯装傻,“什么?” 贺行舟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覃真叹气:“跟他相处真是累。”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欸,”萧璨试探,“在一起很久了吧?” “没多久,”覃真说,“但度日如年,所以偶尔会有一种已经老夫老妻的错觉。” 第9章 你在勾引我吗? 萧璨和覃真的交情还远不到可以就私人感情生活发牢骚的程度。 按照常理推断,覃真应该只是在开玩笑,甚至可以算作是一种变相的秀恩爱。 萧璨本能地想要回避这类话题,配合着笑了笑,并不接话。 覃真不知为何又叹了口气,抬起手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加油吧!争取今天全部搞定!” 萧璨心中一个激灵。 什么?那么着急的吗?他怎么听说时间非常充裕? 几个小时后,他发现所谓的“时间充裕”完全是一种对他个人的体贴。 在来之前,他已经把整首歌背得滚瓜烂熟,唱给慕念文听时也收获了热烈好评。可到了录音室,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反复录了好多遍,成果依旧不尽人意。 唱的时候极尽陶醉,唱完一听干音效果,羞得面红耳赤。 录音师安慰他,说这毕竟不是现场,每一遍只要有一句效果好就是成功的,后期再剪辑和修饰就好。 但问题在于,萧璨觉得自己每一句都不行。 单独只听自己的倒还过得去,与覃真的组合在一块儿便高下立判,令他自惭形秽。 他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明明自己说话声音也不难听,歌声的质感却与覃真天差地别。 休息时间,他蹲在地上拍Vlog,可怜兮兮对着手机感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到了录音室才发现自己有多菜。覃真太厉害了,一口气比我的命还长,嗓子像被开过光一样,一张嘴整个房间亮一个度。我在旁边被衬得好像一个用锅盖和勺子凑活出来的简易锣鼓。他唱一句我‘哐’一声,他唱一句我‘哐’一声……” 覃真哭笑不得地从房间另一个角落冲过来阻止:“哪有那么夸张!” 萧璨起身闪避的同时依旧说个不停:“你们听,简简单单五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那么抑扬顿挫悦耳动听……” 覃真皱着眉低头数了数,问道:“不是六个字吗?!” 两人正闹着,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 萧璨下意识回过头,看清来人后整个人不自然地僵住了。 贺行舟往里走了半步,扫视半圈后看向了他,伸出手点了点:“你,跟我过来。” 萧璨一哆嗦:“做、做什么?” 他音量有点儿小,贺行舟似乎没听见,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见萧璨呆立原地不知所措,一旁的覃真伸手推了推他:“他找你肯定是有事儿,快去吧。” 萧璨打心底里不愿意,却又无法同覃真解释,不得不收起手机硬着头皮走出了房间。 贺行舟在走廊里等着,见到他后便转身向着另一侧走去。 他比萧璨高十多公分,步子迈得也快,萧璨为了追上他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 贺行舟引着他进了一间相对较小的休息室,然后很自然地关上了门。 萧璨顿时一哆嗦。 他的理性告诉他,贺行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格的事,可本能依旧战战兢兢,不敢放松警惕。 贺行舟对他的不自在视若无睹,坐在了沙发上,示意他过去。 待萧璨勉勉强强挪过去,他开口道:“站着。”说完,不等萧璨抗议,他又说道,“深呼吸,调整一下状态。” 萧璨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同他唱反调,乖乖照做了。 贺行舟的辅导很有效。 他直白地告诉萧璨,方才的录音效果已经基本达到了他的预期,就这么干录下去很难再有提高。但如果萧璨实在不满意,可以试着稍微改变一点发声方式,短期内要赶上覃真这样的天赋型选手是不可能的,但多少会比现在进步一点。 萧璨照着他所说的练了会儿,惊讶地发现确实有了些变化。 除了发声,他还给了萧璨一点细节上的小建议,让他在演绎部分较为紧密的歌词时改变换气时机。 萧璨试了试,果然舒服多了。 “我给你的段落完全在你的舒适区里,”贺行舟说,“效果差不到哪儿去,现阶段已经完全合格了。如果对自己要求那么高,那你应该做的是提前找个专业的老师正经学习,而不是等进了棚才反复做无用功。” 他说的很有道理,萧璨理亏,放弃了抬杠,却又不甘心在他面前吃瘪,表达谢意也别别扭扭的。 “谢啦,对我帮助很大,”他说话时并不看贺行舟,“不过你当初不是说没兴趣指导我吗?” “我说过?”贺行舟问完想了想,“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收钱。” “百桃那么大方吗?”萧璨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覃真才接下这份工作。” “这些和你有关吗?”贺行舟问。 “多少算是有点吧,”萧璨说,“你看起来很爱他嘛,那……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贺行舟抬起眼来看向他,眉头间隐约多了些褶皱:“你在勾引我?” 萧璨吓得跳起来:“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贴我这么近?”贺行舟说话的同时站起身来,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璨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靠得有点太近了。 奇怪,他明明对贺行舟极为抵触,怎么无意识间会做出那么有违本意的行动? “别白费心思了,”贺行舟居高临下用眼角看他,“我最反感的就是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被倒打一耙,萧璨恼羞成怒,指着他怒骂:“你别血口喷人!” 话音刚落,忽然响起敲门声。 两人一同回过头去,隔着门传来了覃真的声音:“方便进来吗?” 萧璨瞪了贺行舟一眼,喊道:“可以!” 覃真开门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在聊什么呢,那么热闹,隔着门都能听见声音。” “没、没事,”萧璨挪到他跟前,“找我吗?” “夏老师问要不要再去录一下。”覃真说。 “那走吧!”萧璨说完大步往外走去,完全无视了刚才悉心指导他的贺行舟。 覃真跟在他身后,进了走廊,他悄悄问萧璨:“是不是他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萧璨对覃真很有好感,但两人毕竟才第二次见面,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对方另一半的程度。 “没有啊,贺老师在教我怎么发声,”他不得不谎报军情,“我刚那是……是在开嗓。” 覃真松了口气,问道:“效果怎么样?” “应该是……有点帮助的吧?”萧璨说。 确实有帮助,但不多。 贺行舟毕竟不会魔法,不可能短短二十分钟就让萧璨的实力上一个台阶。 这家录音棚是贺行舟的朋友开的,老板兼录音工程师姓夏,非常专业也很有耐心,愿意陪他慢慢找感觉。 时间很宽裕,当天不行,隔天再试就好。 百桃方面为了给他提供方便在录音室附近租了酒店。 当晚结束时,时间已经过了九点。萧璨自觉经验值已经累积到快要升级的临界点,生怕时间隔久了会失去感觉,和夏老师打过招呼后跑去贺行舟之前辅导他的小房间又练习了一会儿。 待自觉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 录音室所在的楼层在地下,走廊里虽然还亮着灯,但四周静悄悄的,让人莫名感到不安。 主电梯在走廊另一端,有点远,萧璨就近去了副电梯,刚过拐角,一眼见到电梯外站着一个熟面孔。 真是冤家路窄,又是贺行舟。 贺行舟听见脚步声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还在?” 萧璨下意识想转身,又不甘心示弱,短暂犹豫后默不作声走到了电梯附近,与他隔开了一些距离。 贺行舟对于他的强行无视并不在意,也不再开口。 电梯很快到了,叮咚声响后大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贺行舟按了楼上的车库楼层后问道:“你呢?” 萧璨正要开口,才刚开始运行的电梯突兀地晃了一下,接着猛地停了下来,电梯顶部的灯随之闪了两下。 “什么情况?”萧璨伸手扶住了墙。 贺行舟按了两下开门键,电梯毫无反应,头顶上的灯倒是又闪了一下。 他轻声嘀咕:“怎么跟闹鬼似的。” 萧璨瞪大眼睛:“别、别乱说话!” 第10章 孤A寡O “别紧张,”贺行舟十分平静,把手指移动到了警报按钮上,“只是电梯故障,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萧璨紧贴着墙壁,咽了口唾沫。 贺行舟按了一下按钮,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怎么没反馈,这算成功呼救了吗?”他说着回头看了萧璨一眼,问道,“你很害怕?” 萧璨张了张嘴,没出声。 “幽闭恐惧症?还是怕鬼?”贺行舟又问。 萧璨摇了摇头,心想,我他妈怕的是你。 跟这个Alpha两人单独待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令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贺行舟毫无自觉,向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你脸色很白。” 萧璨见状飞速地横向挪动到了电梯的另一个角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喊道:“门上写着信号覆盖!我们打一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手机屏幕右上方信号格完全是空的。 覆盖你个鬼! 他抬起头,怒目圆瞪,贺行舟见状无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快看一下你的手机,有没有信号?”萧璨问。 贺行舟拿出手机,在电梯里上下左右探了一遍,答道:“没有。”他说完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一点平静,“不用着急,已经按过紧急按钮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很快是多快?萧璨焦躁不已。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深呼吸,之后又补充道:“你别靠过来。” 贺行舟有点儿无语的样子,摇了摇头,自觉地走到了他的对角线,说道:“如果你不舒服想吐记得先蹲下来。” 萧璨甩了他一眼。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等待了片刻,四下一片安静,隔着电梯门,走廊上也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萧璨不安地咬着嘴唇,心咚咚直跳。 他一直留心观察着贺行舟。 贺行舟的从容淡定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为何变得焦躁起来。他在小范围内来回走动,时不时抬头看萧璨一眼,表情不悦中还带着一丝困惑。 见他无法再保持平日那般从容淡定,萧璨莫名暗爽。 又试着按了几次紧急按钮后,贺行舟突然转身,沉声严厉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抬起了手,掩住了口鼻,仿佛空气中有什么异味。 “啊?”萧璨不明所以,“什么?” “为什么要释放信息素?”贺行舟语调十分确信,眼神凌厉,压迫感十足,“你想对我做什么?” 萧璨本能地缩起了脖子,但很快回过神来,怒道:“你别含血喷人!” 骂完以后,他心里猛地蹦出了一个惊叹号。 这个混账,莫不是心怀不轨,打算先给他泼脏水再理直气壮对他做点什么吧?! 看着贺行舟咄咄逼人的模样,萧璨吓得不轻。 “你不要过来,”萧璨整个人壁虎一样紧贴墙壁,“电梯里肯定有信息素报警器的!”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在角落位置找到了贴有标识符的报警装置,当下松了口气。 几乎所有公共场所都有类似的设备,可以检测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超过安全范围便会自动喷洒中和剂,同时报警。 有这东西在,贺行舟若敢对他行不轨之事,必定付出代价。 “我要是释放了信息素,这东西已经报警了,”萧璨说,“你少污蔑我!” 贺行舟闻言蹙起眉来,低着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小的喷剂,对着脖子喷洒起来。 喷完后,他竟原地盘着腿坐了下来,甚至闭上了眼睛。 萧璨满心狐疑,侧过身冲他上下打量,视线落到一处时瞬间失态,惊恐地“啊”了一声。 贺行舟的某个部位赫然鼓了起来,把裤子撑起了一个小包。 强烈的不安让萧璨彻底失语。他微微张着嘴,抬起手来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轻微震动,提醒他心跳过速,问他是否正在进行有氧运动。 所幸贺行舟在那之后的几分钟里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只有那个最令萧璨不安的部分依旧精神奕奕,高昂着头,提醒着萧璨不可以松懈。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慌乱状态下大脑运行不畅,无法思考。萧璨正试图平息情绪,呼吸间忽然飘来一缕薄荷气味。 那味道掺杂着些微的木质香气,还微微带一点甜,怪好闻的。 他下意识地吸了几口,只觉这气味十分迷人,勾得他心痒痒的。 哪儿来的香味呢?萧璨下意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搜寻,视线落到贺行舟身上,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怪不得觉得熟悉,这气味他闻过,是贺行舟的信息素! 这家伙,原来是贼喊捉贼! 现在不是冷静想办法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萧璨正打算踹门,依旧闭着眼打着坐的贺行舟幽幽开口,说道:“你把副歌部分第二句和第四句换一下位置试试。” 萧璨腿已经抬了一半,当下僵住:“什么?” “反正表达上没什么区别,”贺行舟的眼睛还闭着,“但以你的发声习惯来说应该会更顺口一些。你一下,看看效果。” “不是,你……”萧璨有点儿跟不上他的思路,“怎么突然说这个?” “试试。”贺行舟说。 萧璨警惕地往下看,那地方还挺精神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他说。 贺行舟缓缓吸气,然后呼气,接着睁开眼抬起头:“其实你是故意的,想要勾引我,是不是?” “放屁!”萧璨怒了,“明明是你在释放信息素!你耍流氓!” 虽然浓度很低,可属于Alpha的气味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令他不自觉变得亢奋,还有些昏沉,面颊也发着烫,恐怕此时已经彻底泛红了。 “真的?”贺行舟说,“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我跟你说,你再不控制一下,那东西肯定会报警,”萧璨抬起手来指向头顶上的信息素检测设备,“警察来了我实话实说,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贺行舟闻言也抬起了头,片刻后眯起了眼:“如果它报警,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 “倒也是个办法。”贺行舟说。 要让他报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主动释放大量的信息素。 “你疯了吧,”萧璨快哭了,“停下!不然我出去了肯定会告发你!” “你真的闻到了我的信息素?”贺行舟问。 “你要装好歹先把那里遮住吧!”萧璨怒指,“你自己看看像话吗!” 贺行舟烦躁地低下头看了眼,接着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另一个小瓶子。 隔着些距离,萧璨也能轻易看见瓶身上明显的标识。 那是一瓶口服抑制剂片剂。 这年头几乎所有Alpha和Omega都会接种长效抑制剂,怎么还会有人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萧璨正嘀咕着眼下也没水让他服用,却见这家伙竟直接把药片倒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那药片一定很苦,贺行舟面孔纠结,眉头紧皱。 可空气中信息素的气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浓重。 这样的浓度无疑已经超过了安全范围,可头顶上的信息素检测装置却毫无反应。 “这破电梯,”萧璨轻声咒骂,“就没有一个设备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他最后的保护也不存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头顶上的灯闪了闪,然后彻底地暗了下去。 原本就处于紧绷状态的萧璨顿时惊叫起来。 “吵死了。”贺行舟抱怨。 萧璨贴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我、我……” 他语不成调,带上了哭腔,自己抬手抹了一下脸,果然摸到了一片湿润。 过度的恐慌让他彻底失态,落下泪来。 贺行舟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萧璨努力压低声音,试图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严肃凶悍些,“我、我带刀了!” 贺行舟并没有被骗到,犹豫了会儿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别紧张,放松点,我不是那种人。” “呸!你就是!”萧璨喊,“你是强奸犯!” “你冷静点,听我说。”贺行舟安抚道,“前阵子我被人暗算下了药,那之后状态一直不好……但我不是那种人,你不用怕。” “……什么下药?” “就是那次盛典活动,有人在花里下了违禁药,放在我的房间,”贺行舟说,“那次以后我这方面就……出了点问题,最近一直在服药,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失控……你放心,我有理智,不会伤害你。” 萧璨愣愣听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天在酒店,你被人下了药?” “对,”贺行舟说,“会释放信息素不是我的本意。” 原来是这样。 萧璨低头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是谁?谁干的?”他用力吸鼻子,“我要去杀了他!” 贺行舟:虽然和美貌小O独处一室时鸡儿梆硬还狂喷信息素,但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好男孩。 第11章 太激烈了 难怪贺行舟那天会做出如此道德败坏之事。 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的违和感终于有了解答,萧璨却无法感到释然,只觉得自己实在冤枉透顶,委屈极了。 “是那家酒店的员工,”贺行舟说,“应该是我的粉丝。” “你确定是粉丝吗?”萧璨嘟哝,“是恨你的人吧!” “是粉丝,想制造机会跟我发生关系,”贺行舟强调,“警察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白痴的计划。”萧璨抱怨着,更想哭了。 那个混蛋,想睡贺行舟为什么不抓紧机会,趁着贺行舟被药物影响立刻闯入然后锁门不好吗? 若是那样,自己此刻听闻这段故事还能对贺行舟产生一丝同情。 作为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那个可怜人,就算知道了贺行舟的苦衷,萧璨也无法感到释然。 此刻贺行舟会同他解释这些,无疑只是为了安抚他,好让他放下心来。 “我的道德感不会允许我随意侵犯他人,”贺行舟说,“你不用那么警惕。” 萧璨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哈哈。” “很难受?”贺行舟问,“还能坚持吗?” “整个电梯里都是你的味道,”萧璨说,“我能不难受吗?” “我怎么闻到的都是你的味道,”贺行舟声音低哑,“像树莓一样酸溜溜的,是你吧?” 这对话听起来简直像是调情,萧璨拒绝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出去以后最好去检查一下,”贺行舟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变成这样。” 萧璨下意识想要反驳,话到了嘴边又心虚了。 他最近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难道是无意识间释放了信息素,影响了贺行舟? 但很快,他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就算是这样,根源也在贺行舟身上,他活该。 两人安静了会儿,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各自忍耐。 不断袭来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让萧璨的意识逐渐变得混乱,产生了一些非理性的冲动念头。 检测警报坏了,可能天亮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现在一片漆黑,大可以把羞耻心暂时抛去脑后。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是贺行舟不好,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也是。自己是受害者,是迫不得已,是被折磨得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萧璨舔了舔嘴唇,开口时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喂。” “什么事?”贺行舟问。 他的声音也极不自然,显然状态糟透了。 “我们……”萧璨开口,“要不要……” “……” “试试……” 萧璨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想把话说完,混乱的大脑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贺行舟是有对象的,他是覃真的未婚夫。 萧璨呜咽着把头埋进了膝盖,为自己方才竟起了那样的念头感到羞耻。 不远处传来贺行舟的声音:“好。” 萧璨惊讶地抬起头来。 一阵窸窣声响,贺行舟似乎站了起来,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 “等等,不是……你……别,”萧璨慌张之下表述混乱,“停下!” “只是试试,不行再说,”贺行舟声音干涩,语调却很坚决,“你站起来。” 萧璨摇着头往后缩。 “怕了?”贺行舟说,“没关系,我自己来。” “你的理智呢!道德感呢!”萧璨怒斥,可惜声音软软的,全无杀伤力。 贺行舟愣了会儿,疑惑地问道:“什么?” “你想做什么?”萧璨问。 “上面那个信息素检测器,”贺行舟说,“检测功能失效了,但报警功能或许还是好的。” 萧璨眨巴眼睛:“啊?” “你的手机还有电吧?帮我照一下,”贺行舟说着又走了一步,摸索着扶在了墙上,“我爬上去试试。” “……哦!”萧璨赶忙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从闪光灯射出的白色光线让这狭小的空间瞬间明亮起来。 萧璨仰头看向贺行舟,发现这个Alpha此刻面颊也带着不自然的红潮,胸口起伏明显。他不敢再确认那个部位了,轻声说了句:“你当心点。” “嗯。”贺行舟试着在电梯边缘的扶手上撑起身子,很快便发现那地方过于狭窄,没有地方借力,根本不可能蹬上去。 萧璨见状站起身来,走到身侧,低着头说道:“撑在我肩上试试。” 贺行舟点了点头,再次尝试。 萧璨肩头一沉,原本便酸软着的身体不由得一矮,贺行舟顿时失去重心,往后跌了两步,所幸没有摔倒。 “对不起,”萧璨挺直了背脊,“再试一次。” 贺行舟并没有说什么,沉默着又把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回,萧璨咬着牙挺了过去。 贺行舟顺利爬了上去,半侧着身弯着腰站在扶手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萧璨仰头注视他,紧张得不敢呼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他的腿:“小心。” 贺行舟伸手在信息素检测装置上摸索了会儿,萧璨忍不住关心道:“还能用吗?” “不知道,”贺行舟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说完稍稍收回了手,接着一拳砸了上去。 被他猛击的部位瞬间喷洒出了大量的气体。原本平衡便岌岌可危的贺行舟身体一晃,接着便失去了重心。 萧璨全程仰着头,见他跌落下意识伸开双臂去接。 一阵声响后,他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砸得仰躺在了地上,眼前一片金星。 抑制剂与中和剂劣质的玫瑰香味很快充斥了整个空间。 萧璨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回过神来,发现贺行舟趴在他的身上,某个坚硬的物体抵在他的大腿上,嚣张无比,耀武扬威。 但那东西的主人却是一动不动。 萧璨的手机在方才的动静中被甩到了一旁,电筒功能虽然开着,但被压在了下方,只剩下一丝极微弱的光线,几乎不能视物。 “喂!”萧璨用力推贺行舟,“你还活着吗?” 贺行舟被他推着晃动了几下,片刻后才终于有了反应,浅浅地“嘶”了一声。 被枪指着的感觉可不好受,萧璨顾不上体贴,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推搡:“醒着就快起来!” “等一下,别推,”贺行舟声音带着轻颤,听起来很不对劲,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有点痛……” 萧璨见推不开他,不得不扭着身子向上蠕动,试图从他身下挪开。 “哪儿痛啊?”他一边挪一边问,“很严重?” “别动、别动,”贺行舟咬着牙,“碰到了……” “真有那么疼?”萧璨吓得停住了,“那你怎么还那么……那么精神?” “我的肩膀落地撞到了,”贺行舟说,“你一动就碰到。” 萧璨不敢再乱动,心中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鼓起勇气抬起大腿蹭了蹭。 “这、这是什么?”他问。 “啊?”贺行舟想了一下,“你是说我的手机吗?” 原来是自己意识过度,萧璨羞耻。 “你另一边的胳膊能用力吗?”他问,“总不能一直趴着我身上吧……” “你等我缓一下,”贺行舟气若游丝,“你刚才推在我的肩膀上,我疼得头都晕了。” “……” 所幸此刻空气中弥漫着的中和剂虽气味难闻但效果惊人,已经完全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萧璨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 “还没好吗?”他轻声嘀咕,“我不太喜欢这样……” “抱歉……”贺行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再给我三十秒。” 萧璨无奈答应。 不料才过了十多秒,隔着电梯门竟隐约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响动。 “有人来了!”萧璨激动万分,大声喊道,“这儿!我们在电梯里!电梯里有人!” 脚步声越靠越近,停在了电梯外,接着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是在里面吗?” 他刚说完,电梯忽然发出了叮咚的提示音,紧接着大门伴随着响动缓缓打开。 萧璨瞬间警觉,意识到此刻两人姿态不雅,当下也顾不上太多,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推向了贺行舟。 电梯门彻底打开的同时,贺行舟惨叫着滚向了一边。 第12章 应酬 门外站着的是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 看到躺在地板上的萧璨和他身边“呜呜”叫着滚来滚去的贺行舟,他们惊讶不已。 “他摔了一跤,”萧璨尴尬地坐起身来,“快带他去医院吧。” 警察是被信息素检测仪自带的报警功能吸引来的。贺行舟那一拳很有效,激活了那破东西的所有功能。 萧璨大半夜被带去了派出所,硬着头皮交代来龙去脉。他隐去了两人信息素纷纷失控的细节,只说电梯意外故障。因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情急之下想到用信息素检测仪报警,好不容易触发了警报人却摔了。 没有监控,但他的说辞得到了警察的信任。 毕竟贺行舟左肩的肩胛骨碎成三瓣,是明显的跌落伤,单纯只是在电梯里鬼混很难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们所乘坐的那部电梯确实有故障,只能从外部打开。地上所有楼层都摆放了“不可使用”的警示标志,工作人员百密一疏,把地下楼层给忘了。 明显遭受过外力攻击的信息素检测仪也为他的话提供了佐证。 终于回到酒店,萧璨身心俱疲。 他在心中自我安慰,这个夜晚虽然不幸,但自己至少比下有余,比贺行舟还是要幸运一点点的。 关于贺行舟的伤势,他从警察嘴里听说了一些,并不具体。 洗漱完毕后,他躺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联络一下贺行舟本人,最终还是作罢了。 他们勉强也算是共患难了一场,但过程过于尴尬,萧璨不想面对。 比起关心那个Alpha,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多好的素材啊,他得赶紧先拍个Vlog跟粉丝好好讲述一下才行。 百桃方面的负责人第二天听说了这件事后主动联络萧璨,询问他是否需要休息。 萧璨果断谢绝了好意。 当初在酒店里被意外标记都没有耽误他晚上出席盛典,这点小事自然也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工作。 下午来到录音棚,发现贺行舟不在。 与夏老师闲谈中,萧璨得知贺行舟的肩膀需要手术,此刻人还在医院。 回想自己情急之下的奋力一推,萧璨心虚不已。 覃真也没有来。 这是昨天就已经确认过的。与他不同,覃真的录制效果堪称完美,已经提前完工了。 也不知是贺行舟的指导确实管用,还是只剩自己以后反而心态上轻松许多,在试着把贺行舟昨晚电梯里提到的那两句歌词换了位置后,原本效果最不满意的部分瞬间有了质的飞跃,当天终于顺利完工。 萧璨如释重负。 心里的弦一松下,疲劳感汹涌袭来,只想着赶紧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却不料前阵子见过的那位马先生匆匆赶来,说是为表谢意,要请大家吃一顿饭。 其他工作人员都积极应邀,萧璨自然也要卖甲方一个面子。 去的路上,他意外接到了贺行舟打来的电话。 贺行舟才刚动完手术,也不知是不是还没有从麻醉状态中彻底清醒,语调听着有些懒散。 得知一切顺利,他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道:“歌词顺序换了吗?” “换了,”萧璨难得在面对他时表现得如此积极,“效果很好!” “……完了,”贺行舟说,“覃真得重录了。” “……” 要命,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录音师也没提醒他。 “我去跟他沟通一下吧,让他再抽一天时间补一下,”贺行舟说,“你就别折腾了。” 萧璨有点儿不好意思,在心里安抚自己,是贺行舟让他改的,责任在贺行舟身上,当然应该由他去协调。 “那就麻烦你了。”他说。 贺行舟愣了愣,说道:“这么客气,你旁边是不是还有别人在?” 萧璨无言以对。他此刻坐在车上,身旁确实还有人在,但方才下意识的客套只是出自习惯。 事实上,面对贺行舟时炸着毛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应激,并非他的本性。 此刻他想要出言反击,却又碍于会被人听见,只能强忍。 “不服啊?挺好的,憋着,”贺行舟似乎在笑,“辛苦了两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璨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回话。 他身旁坐着的夏老师转过头来,问道:“是老贺?” 萧璨点头。 夏老师笑嘻嘻凑过来,对着手机喊道:“老贺同志,我过两天就来看你!” 贺行舟听见了,问萧璨:“你还在录音棚?” “没有,百桃那边说一起吃顿饭。” “还好我受伤了,”贺行舟说,“最烦这种应酬。” 萧璨心想,应酬再痛苦,也总比手术轻松吧。 “难道你没受伤就会去吗?”他问,“我不信你那么给面子。” 贺行舟笑了笑,说道:“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挂了。” 切断了通话,萧璨长叹了一口气。 贺行舟可以我行我素不给旁人留面子,但他不行。 这短短两天的接触,他反复在心中感慨这个Alpha确实才华横溢。 但自己不一样。能有如今的知名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运气,若不好好珍惜,随时可能会被流量所抛弃,必须夹紧尾巴,脚踏实地老实做人才行。 吃完饭已经过了十点。 他被劝着喝了不少,虽然酒量不差,但离开时步子也不禁有点儿打飘。 席间马先生提起自己还在念大学的外甥,说是萧璨的粉丝,问他方不方便交换联络方式。 萧璨心里想着“不方便”,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热情地点头应允了。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算近。萧璨在心里琢磨了会儿,决定直接打车回家。 稍微有点儿远,但无妨,可以趁这机会睡一觉。 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彻底睡死的萧璨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疲劳被酒精催化,睁开眼时,萧璨头痛欲裂。 拿起手机,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之后不情不愿地按下了接听:“喂?” “已经睡了?”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你改作息了?” “打算睡了,”萧璨说,“什么事儿啊,妈?” “关心你呀,”他的母亲在电话那头说道,“你平时也不主动联系。” 萧璨太了解她,若只是单纯想他,不会这样大半夜突然袭击,一定是有事儿。 “我这几天很忙,特别困,”萧璨说,“没事儿的话我就先——” “说两句话也不行?”他的母亲打断他,“架子那么大?” “有事儿你就说。”萧璨说。 “咳,”他的母亲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你表叔家的小艺你还记得吧?你们小时候一起玩儿过。” “不记得。”萧璨实话实说。 他的母亲无视了他的回答:“小艺打算去你们那儿找工作,你给他收拾个房间,让他先住着。” “啊?”萧璨皱眉,“别开玩笑了,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有空房间吗?” “我跟人合租的,”萧璨说,“不能随便带人回来。” “你现在收入不是挺高吗,怎么还跟人合租?”他的母亲十分不悦,“我都答应人家了,你想想办法。” “我……”萧璨哭笑不得,“我怎么想办法?我出钱给他租吗?” “我听人家说,你们干这个的随随便便带点货就可以赚几千万呢,”他的母亲说,“这点小钱没关系吧?” “我哪有那么多钱!”萧璨说,“我不带货!” 箐。 “为什么不带?”他母亲反问。 “跟你说不清,”萧璨不耐烦,“反正我这儿住不了。”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想办法,”他的母亲态度强硬,“还有,你这个月钱还没打呢,别忘了。” “今天才三号,急什么呀……”萧璨扶住了额头,“我真的很累,你放过我吧。” “行吧,你也别太辛苦了,注意休息。” 挂了电话,车恰好停在了住宅区外。 萧璨揉了揉太阳穴,强行打起精神下了车。夜晚冷风一吹,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走回去的路上,他用手机银行给家里转了钱,然后又发消息强调别让那个“小艺”过来找自己,他帮不上忙。 看文会员裙VX(Maeve0) 萧璨现在的收入比起同龄人确实算得上丰厚,但也没家里想得那么多。 这段时间有不少商家找他带货,他都婉拒了。一直以来,他连广告都不怎么接,和同样热度的网红相比,他的收入就只能用“微薄”来形容了。 他不是不爱钱,更不是假清高,只是心里还有这更高的目标,不想急着变现。 但这些话说给家人听,他们是不会理解的。 作为这个世界上本该最近亲的人,萧璨同他们从来话不投机。 第13章 我好脏 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慕念文还没下播,门缝里透出细微光亮。萧璨从他房门外经过,隐约能听见他夸张的喊叫声。 在搬来这儿以前,慕念文时常因为半夜噪音被投诉举报。他有心收敛,但效果不好,一来情绪上来了很难克制,二来太克制了影响节目效果,观众觉得没劲。 萧璨对此倒是适应良好。两人作息差不多,慕念文吵闹并不会影响到他休息。更何况他跟慕念文关系好,对喜欢的人萧璨一贯是非常宽容的。 但扰民终归是不对的,所以搬来这儿时慕念文特地给自己直播用的房间加装了隔音垫。 他的大呼小叫声被顺利隔绝在内,但靠近房门的位置还是能听见一些。 他们的粉丝都知道两人关系好,住在一块儿,萧璨偶尔会主动在慕念文直播时乱入一下。 萧璨前阵子闲来无事打开慕念文的直播发现他在玩恐怖游戏,特地蒙着脸进去吓过他一回,效果极佳。慕念文从椅子上原地弹射的片段被粉丝做成了视频切片,点击量十分惊人,吸引了不少新的直播观众。 萧璨对此十分得意,很想再创辉煌。 不过今天不是时候。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想赶紧洗澡睡觉。 可当他真的钻进了熟悉的被窝,哈欠连天大脑却坚持高速运转,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昨晚在电梯里遭受的意外让他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贺行舟不是存心要标记他的。 那天的一切只不过是意外。在给贺行舟的花里下违禁药品的人不知为何没有出现,而自己恰好路过,因为缺乏常识被香味吸引着一路靠近,才撞上了失控状态的贺行舟。 而贺行舟本人显然在事后对这段经历毫无印象。 所以归根结底,贺行舟也是一个受害者,这段时间跟他一样身体状态不佳,需要服药治疗。 当然,不能排除贺行舟哄骗期满他的可能性。 虽然对贺行舟性格评价极低,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萧璨还是本能地对他报以信任。 以当时在电梯里的情况,若贺行舟真的欲行不轨,他恐怕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酒店房间时,他就是这样被贺行舟的信息素彻底压制的。而那次事后他没有声张,第二次很有可能也会忍着。 可贺行舟没有这么做,甚至为了让两人获救摔伤了。 想明白了这些,萧璨并没有任何释怀的感觉,只觉得愈发憋屈。 原本心里还有个靶子可以打,谁知以为是凶手的人不过是一把刀,试图反击的自己顿时拔剑四顾心茫然。 也不知那个下药的人有没有被抓住,下次有机会可得问问贺行舟。 不过,这次合作已经告一段落,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太多交集了吧? 萧璨闭着眼,意识逐渐朦胧。 彻底跌入梦境前,他在心里感慨着,贺行舟也算是运气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药物失效。 不过,那么恰好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突然发作,真的只是巧合吗? 会不会其实跟自己有关? 一不小心,萧璨便把这样的思考带入了梦中。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电梯,周身都是浓郁的薄荷糖香气,熏得他晕晕乎乎。 面前的贺行舟盘着腿坐在地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伸手指向他,说道:“我会突然失控都是因为你,你必须负责。” 他傻傻地问:“怎么负责,总不能和你做AI吧!” 贺行舟略一思忖,点头道:“可以。” 他说完对着萧璨勾了勾手指,说道:“过来。” 萧璨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 就像那天在酒店的走廊上那样,被迷人的信息素气味所蛊惑,迷迷糊糊只想靠近。 □ 他俯下身,跪坐在贺行舟跟前,伸手搂住贺行舟的颈项,然后微微仰起头来。 被搂着吻住嘴唇时,他茫茫然想着,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儿呢? 萧璨很快放弃了思考。 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让自己的身体无比愉悦。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中午,萧璨起床以后立刻去洗了个澡。 他站在花洒下用力搓洗身上的皮肤,试图冲走梦境中留下的触感。 作为一个天生就很爱演的人,他独自一人时常常戏瘾大发,偶尔心血来潮会在淋浴时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演绎一些“我好脏我好脏”的片段。 但此刻,他心里真的有了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清洗时指尖接触到那些黏腻,羞耻与窘迫几乎将他淹没。 明明是避之不及的事,怎么会梦到,甚至身体还给出了诚实且积极的反馈。 真是可怕的噩梦。 走出浴室,恰好撞见了正揉着眼睛的慕念文。 “稀奇了,你大清早的居然洗澡?”他十分不解。 萧璨避重就轻:“都十二点了还清早呢,你过得哪国时间?” 慕念文笑了两声,问道:“我叫早点,要不要帮你带?” “谢啦,买和你一样的就行。”萧璨说着,想起了昨夜和家里的对话,试着问道,“你介意我亲戚过来住吗?” “啊?”慕念文想了想,说道,“暂住几天的话当然OK啊。” “……长住呢?”萧璨问。 慕念文皱眉:“你说呢?” “唉,”萧璨叹气,“我也不想,根本不熟,真烦。” “没事儿,你可以用我做理由,我不介意你把我描述得凶神恶煞不近人情,”慕念文说,“实在不行我帮你去拒绝,反正不认识。” “到时候再说吧,我尽量自己搞定。”萧璨说。 回到房间,还摆在床头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是这些天刚打过交道的录音师夏老师。 萧璨如临大敌,以为自己的音出了问题,战战兢兢按下接听,很快发现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简单寒暄过后,对方语调轻快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望贺行舟?” 萧璨一时无语,心想着,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该问问我打不打算去探望他? 对方自顾自说了下去:“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吧?” 这种时候开口表示自己根本不打算去探望未免显得太过冷漠,不符合他为自己塑造的人设。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呀,”萧璨说,“我这几天还挺忙的。” “没事儿,我都可以安排,你决定好了跟我说一声,”对方笑道,“我跟他单独相处总怵得慌,呵呵,多个人自在点儿。” “……” 萧璨感到非常无语,但又觉得可以理解。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确定时间?” “我……”萧璨叹气,“后、后天吧。” 其实明天也行,只是他感情上不想那么快面对,试图拖延。 “好,到时候见!” “等等,”萧璨不死心,问道,“我们突然过去,人家也不一定方便接待吧?” “方便的,我刚才问了,他说这几天都在家,”对方语调轻快,“去之前说一声就好了。” 挂了电话,萧璨叹气。 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呢,原来只是表面兄弟。 也难怪,贺行舟这种性格,应该是没什么朋友的吧? 莫名其妙增加了探望贺行舟的行程,萧璨无语凝噎。 既然是探病,那总该带点礼物。 萧璨懒得费心挑选,在生鲜平台上随意订了个高价位的水果礼盒。 他一度想要直接把礼盒交给夏老师让他替自己捎过去,就当是心意到了。但转念一想,对方恐怕不会同意,可能还会主动提出配合他改期。 第二天晚上,夏老师给他发消息,说是已经同贺行舟约好了明天登门拜访。 “他会不会觉得我们多此一举?”萧璨试探着问,“有没有说让我们别去?” “没有,他说要给我们表演单手弹吉他。”夏老实说。 萧璨扶额:“行,我……我很期待。”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明天行程的抗拒,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焦躁。 复诊时医生叮嘱他,一定不能操劳过度,尽量保持心情舒畅,他一项都没做到。 但神奇的是,这几天来他身体的不适感几乎彻底消失,甚至十分轻快,想来是新换的药物对他十分有效。 坚持服用,应该很快就可以洗掉标记、恢复如初了吧。 谁知一夜过去,当初的烦躁难耐不适全都回来了。 萧璨开车一向很佛系,很少与人争抢。今天出门被人连续插了几次,心里一股邪火直往上窜,差点儿就要开窗骂街。 接到了夏老师后,对方手上赫然提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水果礼盒。 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在后座上摆在一块儿,萧璨又尴尬又想笑。 “你跟贺老师认识很久了吧?”他问对方,“怎么还怕单独去他家呢?” “我们俩单独相处他总是收不住要跟我聊创作聊后期,”夏老师摇头感叹,“谁下班了还想整天聊工作。所以要带个外行人一起去,他就没那兴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找别人专挑他。 萧璨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心想,贺行舟能跟覃真走到一块儿,两人私底下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吧? 贺行舟住的地方很偏僻,车又开了一段,路上变得空旷起来,一路畅通无阻。 萧璨心存抵触,故意把车开得慢慢的。 眼看再过十分钟左右就要到达,夏老师接了个电话。 他皱着眉同对方交谈了几句,萧璨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么点小事你们就不能自己处理一下吗?”他问,“我现在在外面,过来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你确定客人等得了?” 萧璨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这……行吧行吧,那我现在赶过来,”夏老师叹气,“真是,受不了。” 他挂了电话,苦着脸问萧璨:“棚子里突然有点事儿,我得过去一趟。” “那、那我……呃……”萧璨说,“要不,我送你过去?今天就算了?” “不用不用,都说好了,突然不去他肯定不高兴,”夏老师指了指后座的礼盒,“你还是去吧,顺带把我的那份捎过去,就当是心意到了。” 萧璨沉默地抿住了嘴唇,心想,妈的这招我见过。 第14章 你真漂亮! 把夏老师放下车后,萧璨暗自复盘,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傻事。 若是不故意减速磨时间,在夏老师接到电话以前他们应该就已经到了。 到时候夏老师要走,自己就可以顺势表示愿意开车送他,然后一起离开,光速结束这次的探望。 现在一切都迟了。 精品水果礼盒内容丰富,非常实沉。 萧璨左一箱右一箱提在手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矮了一截,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硬着头皮走到贺行舟家门口,正要按门铃,发现大门并没有合拢,是虚掩着的。 萧璨略一迟疑,门后传来了一个略显古怪的声音。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那声音听起来不伦不类,有点儿像小孩子,又有点儿像是个掐着嗓子的老太太。 他试着推开门往里打量,还没找到来源,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好,请换鞋!你好,请换鞋!” 萧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笑了。 就在大门不远处,立摆着一个架子,上面停着一只翠绿色的鹦鹉,正歪着小脑袋看他。 “你好?”萧璨试着同他对话。 鹦鹉扑棱了一下翅膀,张开小红嘴:“你好,请换鞋!你好,请换鞋!” 萧璨四下张望,很快注意到了一旁摆放着拖鞋的鞋柜。 “那上面的鞋我都可以穿?”他没话找话。 鹦鹉还是那两句话:“你好,请换鞋!你好,请换鞋!” 好吧,有点聪明,但不多。 萧璨放下了手里的箱子,一边低头换鞋,一边问道:“你的主人呢?” 鹦鹉不声不响,小脑袋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偏,认真打量着他。 虽然打心眼里不想跟贺行舟打交道,但来都来了,至少该打个照面。 萧璨深吸一口气,冲这里面喊道:“有没有人啊?!” 鹦鹉好像是被他吓到了,扑棱了两下翅膀,说道:“有人!有人!” “我不找你。”萧璨说。 又过了几秒,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贺行舟肩膀上绑着固定带,但脸上却是笑眯眯的,边走边说道:“怎么还要我这个伤员亲自出来迎接?” 萧璨已经做好了见面后立刻开始抬杠的心理准备,见他笑脸相迎,一时间很不适应,下意识也礼貌起来:“我这东西不知道该放哪儿。“ “人来就好了,”贺行舟笑道,“怎么还带东西。” 萧璨不安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没吃错药吧?” “啊?”贺行舟走到了他跟前,愣了愣后说道,“你放心,那天是意外,医生重新给我换了药,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了。” 感情他是误会萧璨是对那天在电梯里的事耿耿于怀。 “怎么只有你一个?”他往萧璨背后看了看,“老夏呢?” “夏老师临时有事,赶去录音棚了,”萧璨说,“他没联系你吗?” 话音刚落,贺行舟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简单沟通了几句,表情显而易见地沮丧起来:“你早说我还能少准备一份饭。” 待他挂了电话,看向依旧站在玄关的萧璨和萧璨脚边的两个大盒子,幽幽叹了口气。 “那我走?”萧璨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贺行舟问,“你也有急事?” 他说话时表情明显不悦,配上天生那股自带压迫感的强势气场,看起来有点儿凶巴巴的。 “你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的样子。”萧璨嘀咕。 “不欢迎的话我昨天就会告诉你让你别来,”贺行舟说,“你也走,那我全都白准备了。” “你准备了什么?”萧璨问。 “大餐,”贺行舟说着向里示意,“算我拜托你,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吧。” 他突如其来的低姿态让萧璨一时间陷入了错乱,陷入踟蹰。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鹦鹉此时突然开口:“你好,你好!来都来了!来都来了!” 这小家伙出言挽留,可比贺行舟有效果多了,萧璨顿时动摇。 “别站在门口了,”贺行舟转身,“走吧。” “走吧,走吧!”鹦鹉说着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落在了贺行舟绑着绷带的肩膀上。 萧璨见着不由得紧张了一下,无意识间“欸”了一声。 贺行舟听见了,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没关系,不碍事。” 萧璨想着,若是按照一般社会礼节,这时候自然应该顺势关心一下对方的伤势。 可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口,似乎是潜意识里对向贺行舟付出关怀感到抵触,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依旧膈应。 反正在贺行舟面前他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客套也就省了吧。 比起贺行舟的伤势,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萧璨看着贺行舟肩膀上的鹦鹉,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查理。”贺行舟说。 鹦鹉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立刻伸着脖子喊道:“你好!你好!” 贺行舟皱着眉头往另一侧闪避:“别在我耳边嚷嚷。” 好可爱,太可爱了,萧璨喜欢极了,搓着手满怀期待地喊了一声:“查理?” 鹦鹉查理蹦跳着转了个方向看向他,片刻后居然说道:“你好漂亮!” 萧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贺行舟见状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萧璨脸一红:“我知道,它肯定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谁说的,”贺行舟说,“查理很聪明。” 查理扑棱着翅膀跳到了贺行舟的头顶上,大喊:“查理很聪明!查理很聪明!” 贺行舟的话很像是在间接赞美他的外表。饶是萧璨一贯了解自己在长相上的优势,也免不了感觉到了丝丝别扭。 他问自己,这算不算是一种意识过度,没有答案。 “随便坐,”贺行舟向着客厅里的沙发示意,然后又问,“想和查理玩吗?” 查理也很积极:“和查理玩吗!和查理玩吗!” “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萧璨问。 “有时候知道,”贺行舟说,“人说完他跟着说,大多是在学舌。自己突然开口说的,那是真的在说。” 意思是查理真的觉得他很漂亮。 小家伙顿时变得更可爱了。 贺行舟伸手捉住了脑袋上的查理,向他递过来:“喏,给你。” “真的可以?”萧璨紧张。 “你看起来很喜欢它。”贺行舟说着手一送,查理主动扑棱着冲进了萧璨的怀里。 萧璨紧张地托着它,试着伸出手指摸它的小脑袋,小家伙竟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它好像小狗!”萧璨惊喜地喊。 “小心它拉屎在你身上。”贺行舟说。 “……” 贺行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提醒过了,你自己小心。” 萧璨很不安,又舍不得把查理放下,不得不高度警惕,一边逗鸟一边留意鸟屁股。 贺行舟似乎很欣赏萧璨痴迷查理的样子,含着笑看了会儿,抬手打了个响指。 查理听见后立刻脖子伸得老长,调整了一下姿势后竟开口唱起了歌,旋律与歌词萧璨无比熟悉。 “这不是我和覃真那首……” “我是先教会了它再发给你的。”贺行舟说,“它很擅长唱你的part。” 萧璨隐约察觉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行舟说,“怎么了?” “……” 听起来仿佛在讽刺他和鹦鹉差不多水平。 但若说出来,只会更丢人,萧璨把话咽了回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逗鸟。 查理情绪高抗,脖子一伸一伸长得起劲,小爪子踩在萧璨腿上,隔着裤子也有点痛痛的。 贺行舟看着它,一贯凌厉的面孔竟透出几分慈爱:“它的音很准吧?” 紧绷的萧璨立刻抬头:“我也没有很差,我的音也是准的!” 贺行舟不解:“你在跟它竞争吗?” “……” “没必要吧,”贺行舟又说,“查理只是一只鹦鹉。” 萧璨羞耻又生气,脸都憋红了。 “老实说,你会来探望我,我挺惊讶的。”贺行舟说。 萧璨“呵呵”了一声,心想,别说,我也挺惊讶的。 “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贺行舟问。 并不是,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就是个乌龙。萧璨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一件事想知道。 “你上次说给你下药的人,后来抓到了吗?” 贺行舟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萧璨回错了意:“还没抓到呀?”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关注这个,”贺行舟说,“我上次和你提这件事,是为了让你明白,你是安全的。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环境,这件事所有相关的部分都是我的隐私。” 又来了。 隐私你个大头鬼。 真想狠狠地摆这家伙一道。 萧璨吸气、呼气、再吸气,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抬起头来,绷着脸,一字一句说道:“你左边腿根附近有一个直径大概一厘米的红色胎记。” 贺行舟整个人彻底僵住,微微睁大了眼,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萧璨心跳地飞快,强装镇定,偷偷咽了口唾液。 只有查理不知为何兴高采烈,在萧璨怀里跺着脚大喊:“胎记!胎记!” 第15章 你想跟我发生关系 贺行舟在查理的吵闹声中很快回过了神,微微眯起眼来,看向萧璨的眼神晦暗不明。 萧璨浑身紧绷,刻意地把背脊挺得笔直,虚张声势。 在双方都保持沉默的短短数秒间,他已经开始后悔,担忧要如何收场。 他并不想告诉贺行舟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世上再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他才好理所当然地自欺欺人。 若贺行舟是单身,他或许会有一些狡猾的念头,以此为条件要求贺行舟给予补偿。 比如为他创作歌曲,为他引荐些圈内大人物,或者公开地赞美他的进步,那都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 但偏偏贺行舟是有对象的。 萧璨对覃真的印象非常好,哪怕之前发生关系不是出自本意,也会克制不住感到心虚和歉疚。 在此时同贺行舟说这些,对他而言全无好处,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毫无必要。 但话已经脱口而出,无法挽回了。 贺行舟凝视着他的面孔,片刻后开口道:“覃真告诉你的。” 他的语调中不带任何疑问,十分确定。 显然,方才的半分钟里,他思考了萧璨会知道这条信息的所有可能性,只得出了这唯一一个结论。 萧璨否认:“和他没有关系。”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根本没必要告诉贺行舟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贺行舟大可以胡乱猜,得出正确结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自己只需要不断否认他的猜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甚至可以适当地进行嘲讽和羞辱。 贺行舟一定会陷入困惑与无助,自己则无形中捏住了他的命脉。 先不说有没有用,反正肯定会很爽。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他是那种会随便跟人分享这种私事的人吗?”他问贺行舟,“你的判断对自己的爱人太失礼了吧。” “没有别的可能性,”贺行舟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萧璨心想,那看来他平日里是真的很老实。 “不见得吧,”萧璨低头逗弄查理,“你的父母肯定也知道。” 贺行舟摇了摇头:“不。” 萧璨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笑容变得勉强:“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覃真告诉你的,那仅剩的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贺行舟说着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那天在酒店,你进过我的房间。” “开什么玩笑,”萧璨慌了,但表面上却并不露怯,非常刻意地笑了两声,“这世界上可能看见过你胎记的人太多了。除了你的家人,你幼稚园时期的老师、体检过的医生、甚至是偷窥者,都有可能。而我只是恰好认识其中之一。” 贺行舟唇角逐渐浮现笑意:“前提是,那真的是胎记。” “不是吗?” “那是个包,当天早上被咬的,”贺行舟说,“第二天就退了。” “……” “所以,只有覃真一个人看到过。”贺行舟说。 萧璨在震惊和尴尬无措的同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也就是说,覃真也只在那一天里看到过这个部位? 感觉怪怪的。 “又或者……”贺行舟说,“你来过我的房间。” “我没有!”萧璨说。 贺行舟脸上的笑意此刻已经彻底消失,眼神变得凌厉:“花是不是你放的?” 萧璨飞快摇头:“不是!”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贺行舟举起了手机,“如果你在我面前解释不了,那我只能选择报警,让你向警察解释。” 萧璨后悔万分,心中叫苦不迭。 “你对我态度那么不友善,却特地来看望我,到了以后立刻询问我投毒犯的情况,”贺行舟微微扬起下巴,“之前在电梯里的事我一直觉得奇怪,明明是你先释放信息素的,却拒不承认还表现出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 “我没有!”萧璨试图澄清。 “你有,那天我是被你的信息素刺激才会失控,”贺行舟缓缓地摇了摇头,“综合这一切,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 “你想跟我发生关系。”贺行舟说。 萧璨气得差点背过去,一时间恶向胆边生。 他双手拢住了正在享受抚摸的查理,手指扣在了查理的小脖子上。 “你儿子在我手上,”他咬牙切齿,“注意你的言辞。” 贺行舟大惊:“你还是人吗!” 查理浑然不觉,眯着眼睛十分惬意,身体变成一坨。 萧璨当然不可能真的拿这小东西泄愤,只是实在气恼,想要挫一挫贺行舟的锐气。 羽毛的手感比想象中更柔软一些。有这么个热乎乎的小东西靠在身上,对稳定情绪有巨大帮助。 萧璨揉搓了它两下,稍稍平复了心情,说道:“那你就不要说那么恶心的话。” 因为他方才的发言,贺行舟高度紧绷,对他大力抚摸查理的动作表现得很不放心。 “别摸了,”贺行舟皱着眉说道,“你先把它给我。” 萧璨摊开手,示意它来去自如。 “查理,”贺行舟唤道,“过来。” 查理歪着头看他。 贺行舟无奈,起身走到萧璨跟前,试图单手把它抄起来。 可查理却不配合,扑棱着挣扎,贺行舟不得不伸出另一只肩膀负伤的手臂,以扭曲的姿态用双手把它拢了起来,强行带走。 谁知才刚入座,查理立刻起飞,扑棱着飞向了萧璨。 它被剪过羽,飞得乱七八糟,一点儿也不轻巧,最后一头撞在了萧璨怀里。 “查理!”贺行舟悲痛地喊。 查理调整了一下姿态,脖子一伸一缩冲着萧璨谄媚地喊:“你好漂亮!” 这也太可爱了,方才还气不打一处来的萧璨瞬间心花怒放。 他抬起头来笑着对贺行舟说:“它很喜欢我嘛!” 贺行舟同他对视了几秒,转头移开了视线,接着似乎是咽了一口唾液,说道:“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你想否认我得出的结论,那就给我更合理的解释。” “谁主张谁举证,”萧璨沉下脸来,“你根本没有证据,我没必要反驳。” “那不如报警,让警察来找证据。”贺行舟说。 以萧璨对贺行舟的了解,这个Alpha是完全不会介意把这种私事闹大让人随意围观评判的。 但萧璨做不到那么自我中心,他一点儿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可要怎么自证呢? 萧璨低头看向查理,大拇指轻柔地摸着查理的小红嘴,很快灵光一闪。 他抬起头来,又一次露出笑容:“你好奇怪啊贺先生。” “怎么?”贺行舟问。 “你到底在用什么眼光看我?明明有男朋友,还整天脑补跟我什么……性关系,你是不是觊觎我的身体?” 贺行舟一愣。 “你也是有对象的人了……查理会对我说这种话,是不是你教的?想对我献殷勤吗?” “我没有。”贺行舟说得很果断,“不是我教的。” “我不信,”萧璨低下头,试着对查理说道,“小查理,是不是他教的?”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放缓加重,果然起到了效果。 查理伸长脖子:“他教的!他教的!” 萧璨抬起头来眼神一凛:“你真龌龊,对我有企图还倒打一耙。今天故意把我骗来,还威胁我,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说着夸张地向后仰着用手臂护住了身体,“你是不是打算逼奸我?” 贺行舟的表情变得前所有为的精彩,半张着嘴单手来回无助地比划,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第16章 BQ了!BQ了! 萧璨心中得意,演得愈发投入。 “你太卑鄙了,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全是龌龊玩意儿!”他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一脸悲愤交加,“谁释放信息素这种事现在口说无凭,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那天在电梯里是不是对着我boqi了?!” “……” 贺行舟被会心一击,停下手部动作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中,眼神逐渐失去光彩。 萧璨气势高涨,强行抑制心中的羞耻,脸涨得红扑扑的,拔高调子:“回答啊,你是不是对着我BQ了?” 他前后重复了两次,聪明的小查理学习速度飞快,当即跟着喊道:“BQ了!BQ了!” 贺行舟手掌握成了拳,低声冲着自己的鹦鹉喊了一句:“……查理!” “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是我主动想和你发生关系?”萧璨站起身来指着他,“臭不要脸!” 查理跳到了萧璨的肩膀上,高昂起头:“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贺行舟皱着眉头,沉思良久,开口道:“这其中有很多误会。”他说着抬起头看向萧璨,“事实上,我那天并没有对你出手。为了离开电梯我甚至受了伤,这难道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他的解释很有说服力,事实上,萧璨早已意识到贺行舟根本不会趁人之危乱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咄咄逼人。 他需要的只是“贺行舟试图解释”,这样一来两人的立场就彻底对调了。 无论逻辑多么严密,总能找到可以抬杠的点。 “别以为我忘了,你掉下来以后故意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萧璨说,“你吃我豆腐!” “我肩膀都摔碎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心思。”贺行舟说。 “肩膀都摔成那样了还不忘记占我便宜,”萧璨摇头,“你真是人面兽心。” 贺行舟欲言又止,憋了会儿后也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注视着萧璨的面孔,舔了舔嘴唇。 两人体型有着明显的差距,萧璨本能地向后退缩。 “你想干什么?”他紧张地问。 “行,你说的都对,我居心叵测,不怀好意,我是强奸犯预备役,”贺行舟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怕不怕?” “……” 不是吧,萧璨心想,你自我标榜的高尚道德呢? 贺行舟继续说道:“这栋房子额外加装过隔音设备,你在这里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萧璨一时间分辨不了他这究竟是破罐破摔干脆摆烂还是已经生气了,不由得感到害怕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之前那些我都不追究了,”贺行舟说,“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那个位置有印记的?” 绕了半天,话题终于又回来了。 萧璨心中后悔极了。刚才应该见好就收,乘势提出离开的。 都怪自己得意忘形,这下好了,玩脱了。 虽然贺行舟有伤在身,但他毕竟是个Alpha。忽略两人的体型差距,贺行舟只需要释放出信息素就能让他彻底瘫软失去抵抗能力。 不安之际,鼻息间飘过了若有似无的薄荷香气。 萧璨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狼狈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查理扑棱着飞了起来,落在了沙发背上。 贺行舟并没有欺上前来,表情姿态都恢复了冷静,语调也变得从容:“既然那么害怕,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萧璨并非不愿,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焦急思考说词的同时,他恳求道:“你先停下……” “停下什么?”贺行舟明知故问。 “信息素,”萧璨试着坐直了些,小口喘着气,“你这样我没办法跟你沟通。” 贺行舟很明显地愣了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信息素?你没在框我吧?” 萧璨快哭了:“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 贺行舟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上一回见过的喷剂,靠近自己的颈部后却又突兀地停止了动作。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举着手问萧璨。 萧璨在沙发上缩欺了身体,眼眶湿润,迫于无奈不得不答道:“我、我看见的。” “你亲眼看见的?”贺行舟惊讶。 萧璨点头,见贺行舟依旧盯着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你房门没有关好,我问到奇怪的味道,靠近以后又听见里面‘嗯嗯啊啊’的,就……” “……” 贺行舟居然脸红了。他扭过头,同时快速地在颈侧喷洒起了起了中和剂,之后又按下了房间里的新风系统开关。 “然后……” “行了,”贺行舟打断他,“别说了。” 萧璨闭上了嘴,不安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明白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新风系统运转后,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快速降低,萧璨终于稍稍缓了过来,思绪也变得稍微明晰。 他试探着说道:“你当时在……” 贺行舟不愿直视他:“我上次说过,我那时候被药物影响了。”他说完顿了顿,补充道,“覃真也是被我影响的。” 覃真?怎么突然提起他? 萧璨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贺行舟提到过的,覃真也只在那天见过那个红色印记。 一个略显离谱的猜想从萧璨心头冒了出来。 贺行舟好像完全误会了自己所看到的内容。 “你们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在一起的吧?”萧璨问。 “这是我们的私事。” 萧璨低头咬指甲。 难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好,覃真在那之后因为同样的理由进去了?贺行舟这个家伙神志不清之下车轮战且没有留意到换了人,所以才彻底忘记了曾经跟他发生过关系? 看来说他禽兽还真是没有错啊! 贺行舟对他的腹诽毫无所觉,面颊上的热度依旧没有退去,形容尴尬。 他应该是误会了,以为萧璨看到的是他和覃真正在那什么的画面。 萧璨不由得思考,若当初自己没有选择一走了之,会怎样? 贺行舟清醒以后,会提出跟他交往,与他定下婚约吗? 萧璨被这样的假设吓得一个激灵。 “你那天会来我的房间,真的只是因为闻到了信息素?”贺行舟问。 “不然呢?”萧璨问。 “在我房间放了违禁药品以后过来确认情况。”贺行舟说。 萧璨受不了了:“没完了是吧!” 贺行舟不置可否。 “我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说明你的门本来就没有关好,”萧璨说,“没有关好我闻到气味不是很合理吗?” “走廊里的信息素检测仪没有报警。”贺行舟说。 “我敏感不行吗!”萧璨生气。 贺行舟挑眉。 “难道犯人真的还没抓到?”萧璨不解,“应该不是那么难查的事情吧?” “……抓到了。”贺行舟说。 萧璨瞬间怒了:“那你对着我发什么颠啊!” “万一有同伙呢?” “犯人是这么交代的吗?”萧璨问。 贺行舟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被害妄想个屁!”萧璨受不了了,“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恋?哪来那么多人想要打你的主意?覃真遇到你都算是他倒霉了,如果是我——” “怎样?” “——我就当被狗咬了,根本不会告诉你,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一点都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贺行舟说:“你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意淫。” “神经病!”萧璨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贺行舟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留下吃饭吗?” 在他们激烈交锋了那么多轮后,居然还能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萧璨彻底失语,甚至有点儿想笑了。 “我准备得很辛苦啊,”贺行舟说,“用仅有的一条胳膊。” 萧璨连连摇头,沉默着往玄关的方向走。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查理见状扑棱着翅膀连蹦带跳追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贺行舟。 “你是不是担心我刚才说的话?”他解释道,“我只是被你说得有点烦,想吓吓你,不是认真的。” 萧璨头也不回:“我想走。” “释放信息素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谁知道你待会儿还会不会再失控。”萧璨说话间已经到了玄关处,弯下腰开始换鞋。 “我厨艺还不错的。”贺行舟说。 萧璨的动作顿了顿,快速把鞋换好后站起身来,问道:“你不是想留我,你就是希望有人欣赏你的手艺,对吧?” “我准备了三个人的量,连你也走了就太浪费了。”贺行舟说。 以为已经稍微了解了他的脑回路,结果还是没猜对。 萧璨心想,挺好的,那说明我是个正常人。 他转头冲着站在架子上的查理挥了挥手:“我走啦,拜拜!” 查理挥动翅膀,突兀地喊道:“BQ了!BQ了!” “看看你都教了它什么东西!”贺行舟很痛苦。 萧璨有点想笑,强忍着转过身,主动关上了门。 大门合拢的同时,他听见贺行舟抱怨的声音。 “闭嘴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第17章 多灾多难 回去的路上,萧璨梳理了一下今天在各种混乱中得到的信息,大致整合出了来龙去脉。 那天在酒店,有不怀好意者把挥发性的违禁药品藏在花里安置在了贺行舟的房间内。 贺行舟受药物影响,彻底进入了失控状态。 因为当时门没有关好,自己被他的信息素气味吸引着进了他的房间,之后他受到信息素影响,两人发生了关系。 贺行舟短暂失去意识,而他在离开的时候似乎没有关好门,导致覃真经历了和他相同的遭遇。 贺行舟全程稀里糊涂,根本没有意识到中间换了人。 当他清醒过来时,覃真尚未离开,那之后他们决定开始交往。 这么一梳理,自己可真是个宇宙无敌倒霉蛋。 也不知覃真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对贺行舟原本就有好感,还是因为被标记了于是破罐破摔,又或者单纯只是觉得贺行舟这个人对他来说有利可图? 最后一项听起来有点卑鄙,但萧璨完全能理解。 事实上,在公开了与贺行舟的关系以后,覃真确实收获了极大的关注,工作邀约不断,事业扶摇直上。 萧璨琢磨着,这样看来自己好像损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毕竟以他跟贺行舟的关系,单纯只是合作已经足够吸引眼球,若两人突然公开恋情,绝对会是个让所有人乐子人兴奋的爆炸消息。 萧璨不想恋爱,但不介意以此炒作收获关注。 不过,若那需要他真的与贺行舟定下婚约,萧璨还是敬谢不敏。 比起贺行舟,他情愿和查理结婚。 事到如今再思考这些假设没什么意义,一切木已成舟,他注定了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只能认命。 比起不可能实现的假设,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中午出门时,他心情烦躁万分,可现在,情绪却变得十分稳定。 方才同贺行舟交流时自己虽然情绪起伏剧烈,但基本上思维都很清晰,并没有这些天来浑浑噩噩不在状态的感觉。 联想到上一回录音时的经历,他隐约意识到,那似乎与贺行舟有关联。 到家以后,他试着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 除了标记不完整外,Omega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在标记后陷入激素紊乱的状态,这种时候属于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便是最好的安慰剂。 哪怕只是日常生活中自然分泌的、难以被检测到的极细微的量,也能对Omega产生作用。 也就是说,他之前会感觉状态好转,并不是因为吃了药,而是因为跟贺行舟打了交道。 这个讨人厌的Alpha对他而言比药物管用得多。 这可真是要命。 短期内,他根本不会再有机会跟贺行舟见面。 看来是只能忍一忍了。 萧璨做出决定时身体轻快思维顺畅心情平和,自觉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难关。 两天以后,当他晕头转向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烦躁不堪,想法便彻底变了。 反正已经知道了贺行舟的地址,要不干脆突袭吧? 在贺行舟家门外蹲一蹲,也许能蹭到一点信息素。万一被发现了,就说自己是想念查理了。 这想法过于荒诞,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实践。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为身体不适苦恼的同时,麻烦事儿一件接一件地冒出来。 前阵子在饭桌上,他碍于情面加了百桃那位马先生的外甥的好友。 这个正在大学就读的Alpha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热情过度,对他的敷衍浑然不觉,毫无边界感。 萧璨和百桃关系紧密,未来还会保持长期合作,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平均三天回复两句话,其中必有一句“刚才在忙”。 这Alpha时不时向他炫富,比如发一张跑车照片然后表示“有机会带你去兜风”。 萧璨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跟马先生开的那辆一模一样嘛。” 对方理所当然地答道:“舅舅没孩子,以后早晚是我的。” 萧璨只想翻白眼。 这家伙只是单纯烦人,另一个麻烦却是让萧璨叫苦不迭。 他的母亲再次联系他,告诉他“小艺”已经买好了车票,下周便到,在这之前记得为这个已经二十八岁的Alpha找到合适的住处。 “Alpha?”处于高度烦躁状态的萧璨气得头晕,“你让一个Alpha跟我一起住?疯了吧?” “你给他租个房子不就好了。你不是说现在忙得团团转嘛,正好他也在找工作,你就让他给你打工,两全其美啊!”他的母亲振振有词。 “我不想跟你说话。”萧璨说完直接切断了通话。 十分钟后,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和强势的母亲不同,他的父亲作为一个Beta平日总是表现得一派温和,说话慢条斯理,态度诚恳。 但他永远和爱人一个鼻孔出气。 他在电话里唉声叹气,问萧璨为什么总是要惹妈妈生气,又说其实知道他的辛苦,但还是希望他能多为长辈考虑,毕竟他妈妈这个人最好面子,已经答应了人家再反悔可比杀了她还难受,末了跟上一句“就当爸爸求你了,好吗?” 萧璨没辙。 “行,我可以暂时给他找地方安顿,”他告诉父亲,“但既然是你们自作主张,所有费用我会从每个月打给你们的生活费里扣。” 他不差这点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让母亲涨点教训,别整天给他找事儿。 “你现在怎么这么计较呀!”他爸爸说。 “我一直都很计较。”萧璨说。 只是过去没有表现出来的资本罢了。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学会了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藏进床底的角落,爱吃的零食第一时间吃完,有客人来访时把桌面上所有东西收得干干净净,从不当着家长的面与来访的小朋友分享任何东西。 就算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他的母亲随意赠送他的物品。若他表现出任何不悦,甚至会挨揍。 在家长多年的分享教育下,他变得愈发斤斤计较。 几天以后,传说中的“小艺”来了。 萧璨开车去火车站接他,见面后不由得暗自疑惑,是不是记错了此人的第二性别。 萧璨本人在Omega中是较为高挑的类型,小艺和他站在一块儿,几乎没有身高差。 和带着应付心态的萧璨不同,小艺情绪高涨,一路上同他说个不停,说也想当网红,并且强调自己很有天赋,若和普通人一样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平凡工作完全是埋没才华。 “我现在就是没有流量,”他告诉萧璨,“你带带我,我绝对是可以红的。” 当代网友猎奇心理很重,在网络上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可能会走红。萧璨不敢随意评价,姑且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待到了安排好的住处,对方主动分享了自己的作品,热情邀请萧璨欣赏。 萧璨硬着头皮看完,面对小艺期待的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才能体面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尴尬,粗糙,土,不知所谓,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吸引力。 “是不是很有才,充满了艺术表达,”小艺得意地说,“你跟我合拍几个,有了流量,我绝对能火。” “我们风格差异太大了,”萧璨说,“可能不太合适。” “没事儿,我可塑性很强,百变,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小艺自信发言。 “真厉害。”萧璨面无表情。 小艺大手一挥:“放心,以后我火了,你找我合作,我都免费!” “不急,你刚来,先休息一下,从长计议,”萧璨说,“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聊。” 逃出小艺住处时,萧璨万分庆幸没有把小艺的住处安排在自己家附近。 他不敢打包票说小艺诡异的视频风格一定不能火,毕竟互联网上充满奇迹,没有人知道下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而以萧璨现在的受欢迎程度,哪怕跟他合作的是一条蛆,也必然能吸引到不少流量。 但他打心底里不想卖这个人情。 丢人不说,以小艺的精神状态,万一火了,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不上台面的事情。万一闹出什么黑料,岂不是连累自己。 心烦意乱回到家,电梯上接到了覃真打来的电话。 看到覃真,萧璨心情万分复杂。 覃真在电话中的语调听起来十分欢快:“歌听了吗,我们的声音好搭哦!” “歌?”萧璨很快意识到了对方在说什么,“还没有呢,已经做好啦?” “还没发你?可能是还想调整吧……”覃真说,“我传给你,你听听看!” 萧璨猜想,应该是贺行舟私下给他听了。 “哦,好啊。”他点头。 到家后,萧璨很快收到了覃真发来的音乐文件。 点击播放后,他原本的紧张忐忑很快化作了惊讶与兴奋。 覃真发来了消息。 ——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很搭? 萧璨一瞬间竟感到有些羞耻。 后期太强了,乍一听他跟覃真竟没有太大差距,融合得极为完美。 配合上编曲,整首歌清新动人,简直是杰作。 见他不回复,覃真发来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开心的表情包,又问他: ——听入迷啦? 萧璨羞愧回复: ——感觉自己开挂了。 覃真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包,然后问道: ——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萧璨愣了愣,答道: ——还不确定,怎么啦? 意思是,有没有空得由你接下来说的话决定。 覃真立刻发来了新的消息。 ——我正好在附近,一起吃饭吗? 第18章 爱你,啵啵~! 萧璨有点儿犹豫。 他对覃真本人充满好感,很愿意交这个朋友。 但因为贺行舟的存在,让他在面对覃真时免不了会觉得尴尬。 说来也是奇怪。贺行舟一贯直言不讳,之前认定了自己的种种行为有勾引的嫌疑,却好像并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另一半。 若不然,覃真对自己不可能那么热情。 萧璨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不太礼貌的想法。 他俩这情况,算不上包办婚姻,但好像也不完全是自由恋爱。贺行舟那种性格肯定不好相处,也不知两人感情究竟如何。 回想当初覃真说的“度日如年所以觉得老夫老妻”,难道真的是在抱怨? 萧璨不由得好奇了。 ——好啊!我把时间腾出来! 覃真很高兴的样子。 ——那约好啦,我会给你带个小礼物~ 覃真长相在娱乐圈中算得上寡淡,没什么特色,但走在街上相貌和气场都显得十分出众,非常吸引眼球。 为了降低存在感,他特地戴了帽子和平光镜,身上也只穿着最普通的T恤。 这让特地打扮了一下才出门的萧璨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约在了一家日料店,隔间环境十分雅致。 刚一入座,覃真便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花里胡哨的小盒子。看清包装上印着的图案后,萧璨哭笑不得。 那是一个随快餐附赠的小玩具,名叫“咕咕蛋”。 咕咕蛋是一只鸡蛋形状的母鸡,会咕咕叫着跳舞,因为声音和舞姿都过于魔性,在网上一度爆火,本身并不值几个钱,但因为是限量款,被炒成了天价。 萧璨为此连出过三个视频,细数自己如何求而不得。 第一个视频他天没亮就去排队,还差三个就要轮到的时候店家宣布咕咕蛋售罄。 第二个视频他看到路边小学生手里拿着一个,贴过去卑微求购,被腹黑小朋友骗着买了大堆饮料零食,最后差点被小孩家长当成人□□报警。 第三个视频里他在二手网站上斥巨资购买,等快递的时候各种期待,拿到手发现是个盗版邪神,欲哭无泪。 这三个视频内容全都是摆拍,内容纯属捏造,真实度为0。 萧璨甚至对这个玩具压根不感兴趣,只是看它很火才去蹭一蹭热度。 蹭得很成功,播放量非常不错,时至今日还会有粉丝同他开玩笑,说他是“永远得不到咕咕蛋的男人”。 萧璨也会配合着开玩笑,表示:“坚信总有一条会得到属于我的咕咕蛋。” 评论区和私信里不少人表示愿意送他,他大都婉拒了。 没想到覃真居然会送他这个。 “无意中拿到的。那时候刚出,还没火,我正好去吃了一次,就拿到了。”他笑眯眯告诉萧璨。 事到如今萧璨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其实并不想要,不得不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我终于是有咕咕蛋的人啦!” 他说着拆开包装,把玩具摆在桌面上认认真真拍了张照片,打算晚点发条微博。 “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件事得感谢你,”他对覃真说,“麻烦你还去补录。” “小事儿。”覃真笑笑,“我那天顺道去的,也没耽误什么。”他说着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可算送出手了,我那时候给你发过私信,你都不回我。” “欸?”萧璨惊讶。 覃真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我那时候看你那么想要,我恰好又有,就想套个近乎。不过想想也是,你每天一大堆私信,估计留意不到。” “你用的小号吧?”萧璨说,“叫什么?” “不告诉你。”覃真笑道。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十分投机,几乎没怎么冷场。 话题没什么重点,非常发散,聊着聊着说到了录音棚的那位夏老师。 萧璨好奇地问覃真:“他跟贺老师私底下关系到底好还是不好呀?怎么去探病还非要叫上我。” “我也不清楚,”覃真问道,“我去补录的时候听夏老师说,后来是你一个人去的?” “嗯,他临时有事,”萧璨试探着问道,“贺老师没跟你提吗?” 覃真笑了笑。 “说起来,”萧璨戳了戳摆在一旁的咕咕蛋的红色嘴巴,“你觉不觉得它长得有点像查理?” 覃真一脸好奇:“查理是谁?” 萧璨惊讶:“你不知道?” “是很有名的大人物吗?”覃真不解。 “贺老师养的鹦鹉呀,”萧璨说,“绿毛,红嘴巴,好可爱的。我记得是叫查理吧?” 覃真眨了眨眼,嘀咕道:“这样啊……” 萧璨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查理怎么看都是一只成年鹦鹉了,跟贺行舟表现得非常亲密,无疑已经养了很久。 覃真对此一无所知,可见从来没有去过贺行舟的家。 不仅如此,贺行舟甚至不曾向他提起。 这两人的关系未免太过生疏了。 覃真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解释道:“其实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 萧璨知道其中缘故,装模作样问道:“刚在一起就订婚啦?那肯定是很相爱吧!” 覃真视线平移,笑了笑:“呵呵。” “我能理解,”萧璨熬有介是点头,“贺老师又帅、又有才华,特立独行的性格也很有魅力,会一下子就被他迷住也不奇怪。” 覃真的视线转了回来,落在他的脸上:“……是你喜欢的类型?” 萧璨吓了一跳,赶忙否认:“我没这个意思!” 覃真咂了下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靠近了桌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 萧璨做贼心虚,脑子里一下飞过许多猜测。 覃真会不会知道自己与贺行舟发生过什么?他主动接近莫非是想试探?有没有必要开诚布公谈一下呢? 他从来都觉得Omega之间为了一个Alpha明争暗斗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这么做。 萧璨忐忑地开口:“你说说看?” 覃真舔了舔嘴唇,一脸严肃,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跟飞仔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 他所说的飞仔是一个Alpha,非常标准的颜值主播,身材高大八块腹肌,却长着一张清新帅气的温柔面孔,是萧璨曾经合作过的网红之一。 飞仔日常发布的都是一些健身或者日常耍帅的内容,大秀身材,无数Omega被迷得神志不清。 在两人合作的视频里,他跟着萧璨一起搞怪,强烈的反差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人气。 因为外型还算登对,不少人嗑起了他们的CP,还流传出不少小道谣言,说两人早已假戏真做。 萧璨不希望被绑定,已经很久没和飞仔合作了。 看面前覃真那副模样,显然是也信以为真。 “只是普通朋友,”萧璨解释道,“我忙得要死,哪有空谈恋爱。” “这样啊,”覃真退了回去,歪着头说道,“嗯,他也不是很配得上你。” 萧璨笑着摇头:“你不知道他有多受欢迎,好多Omega迷恋他。我跟他合作比较频繁的那段时间被他的粉丝追着骂。” 覃真皱眉:“噫——” “他本人是挺好的,不过我们确实不来电。” “我觉得他有点油腻。”覃真说,“就是那副……怎么说,知道自己非常帅的样子,很受不了。” 萧璨心想,要说自恋,那可比不上贺行舟。 那之后,两人又聊了一阵,道别时都有些依依不舍。 萧璨意识到,覃真好像不只是从很早以前就关注他,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忠实粉丝。 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证。 到家后,他试着通过手机号码查找联系人,很轻易便找到了覃真在百桃所使用的账号。 那号光溜溜的,名字和头像都是系统默认的,没有发布过任何内容,关注了好几百号人,但点赞列表和收藏列表里超过一半都是萧璨的视频。 萧璨试着点击私信,惊讶地发现里面内容十分丰富。 覃真给他发过不少东西,最早一条在两年以前。 ——不要着急呀璨璨,你那么可爱,又有才华,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的,加油哦! 而自己当时居然还回复了。 ——谢谢!爱你,啵啵~! 萧璨一阵脸红。 他那阵子有些迷茫,在直播时说了些丧气话,不少粉丝都鼓励了他,他挑着回复了一些。 万万没想到,其中就有覃真。 萧璨觉得不好意思,又很兴奋,想要向覃真表达感谢,还想拉进跟覃真之间的关系。 覃真还记不记得当时自己回复的话语呢? 萧璨把后台对话截了个图,剪裁出了自己的回复,想发给覃真让他也跟着不好意思一下。 因为习惯用电脑登录百桃,这些操作他都是在电脑上进行的。因为懒得把图片传到电脑,他干脆在又在电脑上登陆了聊天软件。 戳开与覃真的对话框,他正要发送图片,屏幕上突然弹出了另一个窗口。 萧璨手一滑,把那张截图发了过去。 贺行舟: 歌做好了,我发给你,你听一下。 萧璨: 谢谢!爱你,啵啵~! 第19章 请你自重 萧璨吓得灵魂出窍,手忙脚乱试图撤回,匆忙之下不小心点错,选成了删除。 图片从他的窗口中消失,但这毫无意义,因为对面还是能看得到。而他彻底失去了撤回的机会。 无措之际,贺行舟回复了。 ——请你自重。 萧璨看着屏幕一声惨叫,脑门发热,握着鼠标在桌面上无意义来回拖动,之后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猛击贺行舟的个人信息,一口气选择了删除好友。 操作完毕后没一会儿,他回过神来,开始后悔。 实在是没有必要,解释一句发错图了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反应如此夸张,仿佛恼羞成怒。 面对贺行舟,自己总是难以保持冷静。 正脚趾抠着拖鞋思考该如何善后,手机响了。 被删了好友的贺行舟给他打来了电话。 萧璨如临大敌,盯着不断响铃的手机看了会儿,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他清了一下嗓子,按下接听后故意装出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懒洋洋地说道:“喂?什么事啊?” 对面沉默了几秒,问道:“为什么删我?” “啊?”萧璨装傻,“没有啊,我刚才在睡觉呢……难道是手机放在枕头边上不小心碰到了?” 他一口气把剧本全都交代完了,多少显得有些做作。 贺行舟听完沉默了几秒,萧璨紧张得直咬指甲。 “喂?”萧璨问,“怎么不说话?” “没事,那你把我加回来吧,”贺行舟说,“歌做好了,我发给你。” 太好了,这个白痴信了! 萧璨长舒一口气:“哦,好的!那我先挂——” “你拉黑我之前给我发了一张图片,”贺行舟说,“不太得体。” “……” “那是你的默认表情吗?”贺行舟问,“你经常给人发这个?” “什、什么啊?”萧璨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截图给你看。”贺行舟说。 “不用了吧……”萧璨尴尬。 “你怎么还没把我加回来,”贺行舟说,“我发不过来。”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呀?”萧璨眉头紧皱。 “老夏说,你这个人性格温柔、很有耐心。不只他,好像除了我,你对着别人的时候脾气都挺好的。” 萧璨干笑了两声:“呵呵。” “我很特别。”贺行舟得出了结论。 萧璨顿时无语,忍不住说了大实话:“我看你不顺眼。” “你在别人面前装得对我很尊敬,”贺行舟说,“挺虚伪的。但在我面前怎么装一下都不乐意?” 他的语调听似平淡,可萧璨却隐约从里面品出了一丝哀怨。 “奇怪,”萧璨开始阴阳怪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贺老师原来是一个那么在意旁人眼光的人?” “……” “还是说,你特别在意我?”萧璨问。 “没有,”贺行舟立刻否认,接着说道,“你把我加回来,我给你传文件。” “覃真已经发给我了,”萧璨说,“反正我们平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不加了吧。” “你和覃真经常联系?”贺行舟问。 “是啊,我们关系可好了,无话不谈,”萧璨存心夸张,“我今天和他一起吃的晚饭,才刚到家。” “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贺行舟问。 “……我到家以后累了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哦,”贺行舟说,“你不加我,以后有事我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 萧璨陷入了两难。 “你想不想跟查理聊两句?”贺行舟突然问道。 萧璨有点儿懵,细品了一下后说道:“你好像在跟我搭讪似的。” “啊?”贺行舟声音变大了些,“我……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挺喜欢它的,出于好心才问问。” 其实萧璨是有点儿想的。 和它讨嫌的主人不同,查理长得可爱,又黏人,还很聪明,说话也好听,萧璨想到它心就软软的。 查理唯一且致命的缺点,就是它的主人。 萧璨模仿贺行舟的逻辑,说道:“这是你勾引我的手段吗?你果然对我不死心,是不是?” 反正现在隔着电话,贺行舟拿他没办法。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贺行舟说。 “有对象了还勾三搭四,”萧璨说,“我会把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全都告诉覃真。” “你好无聊。”贺行舟很冷静,“覃真不会在意。” “随你怎么说,”萧璨得意地轻哼一声,“挂啦。” “你先把我加——” 他还没说完,萧璨已经切断了通话。 可算是摆了贺行舟一道,萧璨神清气爽,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烦躁感都散了不少。 唯一遗憾的,是未来可能再也见不到查理了。 贺行舟这家伙也真是奇怪,养着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居然从来不在社交平台上炫耀。 如果查理是自家的宝宝,肯定早就成网红了。 胡思乱想了会儿,电脑屏幕上早已打开却被搁置许久的窗口闪动起来。 是覃真给他发消息了。 ——你跟贺行舟怎么啦? 萧璨顿时眼前一黑。 难道是贺行舟那家伙跑去乱说话了? 他怕被混账Alpha影响到与覃真之间刚刚建立起的友谊,装着傻试探着回了一个带问号的表情包。 覃真很快回复: ——可以打电话吗? 萧璨舔了舔嘴唇,主动拨了过去。 “他说你把他拉黑了,”覃真显然很疑惑,“你们怎么啦?” 并没有,只是删除了,但本质也差不太多。 没想到连养着鹦鹉宠物都没跟覃真提过的贺行舟连这种事都要去打小报告,这才过了多久呀。 是单纯抱怨还是故意说他坏话让覃真别跟他走太近? 萧璨不确定贺行舟究竟说了多少,怕自己胡乱解释反而让事情复杂化,于是说道:“不是,只是误会……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呀?” “他说,以后万一有事要找你会不方便,让我跟你说一下,把他加回来。” 萧璨暗暗惊讶。 所以说,贺行舟是知道他俩关系好,特地去联系了覃真,让覃真过来当说客? 事上怎会有如此尴尬之事! “你为什么删他?”覃真显然十分好奇。 “你没问他吗?”萧璨问。 “他说不知道。”覃真说。 “是……是那个、不小心,”萧璨又捡起了之前那套说辞,“我不小心蹭到手机屏幕。” “这样啊……”覃真说,“我还以为你们怎么了呢。” 他这话的语气,显然就是没信。 正常人还是要比贺行舟难糊弄一点的。 “假设啊,你要是不高兴,不加他也行,”覃真又说,“跟他说话有时候确实容易烦躁。” “呵呵,”萧璨干笑,“艺术家嘛,是这样的。” “他又跟你说什么失礼的话了吧?”覃真说。 萧璨苦着脸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跟你也有点儿关系。” “啊?”覃真不解,“我怎么啦?” “我找到你的百桃账号了。”萧璨说。 覃真明显不好意思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然后看了一下我们的历史记录,发现前年我其实跟你说过话。” “……唔。”覃真还在害羞。 “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把自己当时跟你说的话截了个图,想发给你……”萧璨说,“没想到贺行舟突然跳出来要给我发歌,就发错人了。” “欸?” “我那时候跟你说的是——” “我记得,”覃真打断他,“然后呢?他误会了?” “嗯,”萧璨说,“他以为我在暗示他,让我别这样。” “……” “我尴尬得要死,想到他又是你对象,我不希望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就干脆跟他划清界限,”萧璨说,“然后就把他删了。” 他这一番说辞虽然隐去了部分关键信息,但基本是实话,不用担心会与贺行舟口径不合,还表明了立场,强调了对覃真的尊重。 “不信你可以找他要聊天记录,”萧璨继续说道,“我把图发过去以后急着撤回,不小心按了删除,图没了。” 覃真笑出了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多大点事儿啊,误会而已,”覃真说,“你把他加回去吧,他这个人爱钻牛角尖的。” 萧璨也笑了一下:“行,知道了。” 他心里却意识到了些古怪。 方才那段话,他把自己撇得很清,但有点儿不给贺行舟留活路。 刚收到了暧昧消息,产生了误会,居然还不依不饶要求加回好友,甚至委托自己的另一半传话。 哪个Omega会不生气? 覃真居然笑得出来。 要么是对贺行舟极度信任,要么就是……对贺行舟感情非常有限。 联想到他们在一起的契机,倒也不奇怪。 “所以,你不是因为讨厌他才删他的,对吧?”覃真问。 “没有没有,”萧璨又假模假样,“我很尊敬贺老师。” “哦~”覃真顿了顿,又问,“如果不顾忌我的话,你觉得他作为一个Alpha怎么样?” 萧璨愣住。 这怎么可能不顾忌呢?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批评,但也不太好夸,萧璨只能另辟蹊径。 “贺老师很优秀啊,又帅又有才华,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说。 “这样啊……”覃真说,“总比飞仔强吧?” 萧璨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覃真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还怪遗憾的呢? 第20章 在?看看鸟。 萧璨很想问覃真,你不觉得贺行舟这样有点儿奇怪吗?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 虽然是实话,可那听起来太像是在挑拨离间了。 反正覃真不介意就行,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也管不着。 挂了电话,他不得不把贺行舟加了回来。 单方面删除再添加,对方是不会收到系统提示的,萧璨也没有特地通知的打算。 他打心眼里并不觉得贺行舟对他表现出的古怪言行是出自暧昧。 贺行舟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猜不透,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思考。 当天深夜,萧璨洗漱完毕打算休息,临睡前看了眼手机,恰好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1 在萧璨皱起眉头的同时,这个无意义的数字被贺行舟撤回了。 很显然,这家伙在测试好友状态。 萧璨无语,不打算理会。 过了没一会儿,消息又来了。 萧璨忍着烦躁点开,惊讶地发现贺行舟发来的是一个视频,视频封面上是一只红嘴的绿鹦鹉。 是可爱的查理! 萧璨毫不犹豫立刻点击播放。 加载过后,画面自动全屏,手机扬声器里传来轻快的音乐声。 萧璨这才留意到,查理正站在钢琴盖上。 贺行舟应该是单手弹奏的,音乐听着并不复杂,但却悦耳动听,透着十足的活力。 查理听着音乐,先是脑袋小幅度地左右摆动,接着开始左一步右一步跟着节奏摇摆起来。 随着音乐逐渐热烈,它的舞蹈动作也愈发激情,整个身体上下起伏,嗨得不行。 萧璨被萌得不行。视频一共一分半钟,播放完毕后他立刻选择了重播,裹在被子里对着屏幕笑得停不下来。 又欣赏完了一遍,他点击输入框含着笑打字:查理怎么这么厉害啊! 正要按下发送,猛然意识到不妙,踟蹰过后删掉了那行字。 之后他熄灭了屏幕,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 闭上眼没一会儿,手机振动了两下。 萧璨眯着眼摸索着摁亮屏幕,他与贺行舟的对话框里多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查理正撅着屁股舞着翅膀,也不知是在做什么,模样动感十足,憨态可掬。 这人干嘛啊!大半夜的,尽发些勾引人的东西! 正欣赏着查理美照,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文字。 ——别删我,我会经常给你看查理。 萧璨看着这句话,恍然大悟。 有些人秀娃,有些人秀小猫小狗,贺行舟比较特别,喜欢秀鸟。 可能他身边没有别的同好,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喜欢查理的,不想轻易放过,要物尽其用。 查理那么讨人喜欢,勉为其难地看一下也不是不行。 萧璨依旧没有回复,放下了手机,闭上眼在心中与他达成了交易。 第二天上午,萧璨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睡眼朦胧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后对面传来了他的表哥小艺的声音。 “我想到了一个超他妈牛逼的idea,拍出来必火,”小艺显得非常亢奋,“你来一下,我们商量商量具体怎么拍。” 萧璨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可是我今天没空欸。” “一整天都没有?”小艺问,“那明天?” “这几天都没空,我最近自己更新都顾不上了,”萧璨敷衍道,“要不你先把剧本发我?” “没有剧本,我口述给你听行不?” “还是写一下吧,你真的要干这行总不能太随便。”萧璨建议。 “整那些做什么呀,很多大导演都没有剧本,”小艺不以为然,“你不要把视频当成商品,要当成艺术去看待,艺术是自由的,是不可以被限制的。你们这些人就是太商业了,没有灵性。” “嗯嗯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要向你学习,”萧璨说,“等我安排一下,有空了立刻主动联络你,到时候好好听你口述剧本。” 小艺很满意:“行吧,快点儿啊。” 挂了电话,萧璨把手机丢到一边,心想,去你的吧。 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才刚闭上眼,手机又响了。 萧璨拉起被子捂住了脑袋,在持续不断的音乐声中发出可怜的抱怨声,消极抵抗了会儿才把手伸出去摸索着找到手机,拽进被窝。 本想着若又是小艺就静音无视,一看屏幕,电话那头是百桃的马先生。 他赶紧按下接听,强打起精神装出一副轻松自然的做派:“喂?” “早上好啊,没有打扰你吧?”马先生问。 萧璨心想,你要是真有诚意就应该先发消息再打电话。 “当然没有,”他说,“找我什么事儿?” “贺老师说歌你也已经听过了,我们正在讨论歌名,”马先生说,“也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实在不行搞个投票链接也行,打什么电话!萧璨闭着眼在床上沉默地蹬腿以发泄愤懑,嘴上还是乐呵呵的:“好呀,现在有参考吗?” 那之后,马先生在电话里一口气报了七个名字,每个都又土又难听,萧璨根本无从选择。 “都挺好的,”他告诉马先生,“我觉得那个……《梦想征程》听着不错。马先生你觉得呢?” “我提议的是《爱与和谐》。”马先生说。 这可真是太土了,跟贺行舟所写的美妙旋律根本不搭。 “我也喜欢这个!”萧璨说,“听起来非常温柔,也很端庄,特别大气。”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呀?”马先生很高兴,“被贺老师批评了一顿,我本来都没信心了。” 萧璨睁开眼:“……他选哪个?” “他说全都不怎么样,所以随便挑哪个都行,”马先生无奈地笑了几声,“艺术家呀,见解跟我们不一样的。” 萧璨跟着笑:“我也是俗人,就不发表意见了。” 终于应付完毕,萧璨放下手机,整个人已经彻底清醒了。 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起床,于是闭上眼大字型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点儿睡意,手机再次振动。 萧璨气得手脚齐用一把掀飞了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贺傻叉。 这一回,他终于不再掩饰情绪。 按下接听后,他劈头盖脸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你非得大清早说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答道:“已经十点半了。” “对我而言就是大清早,是凌晨,”萧璨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想不想看查理玩抓娃娃机?”贺行舟问。 “……” 萧璨一身戾气顿时散了大半。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又刻意地清了一下嗓子,扭扭捏捏又含含混混地说道:“……想。” 这种事情怎么还需要问,直接发不就好了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想看可爱小鸟玩娃娃机? “好。”贺行舟说,“没别的事了,你继续休息吧。” 说完,他便主动切断了通话。 萧璨捧着手机静静等待视频,过了好一会儿,毫无动静。 因为实在太想看了,他不得不屈辱地主动向贺行舟搭话。 ——视频呢? 贺行舟的回复令他当场呆滞。 ——已经下单买了娃娃机,你再等等。 萧璨满头问号,琢磨了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贺行舟的意思是刚买了娃娃机打算慢慢训练,查理现在压根就没有这个技能。 他握着手机,咬牙切齿:“……神经病!” 第21章 你蛮好笑的 闹了这么一通,萧璨再也睡不着了。 他怀着一身郁结之气起床洗漱,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辛苦到下午终于把视频剪辑完毕,上传后立刻收到了大量的反馈。 短时间内被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是:奶奶,您关注的up主更新啦! 其实离萧璨上一回发布视频到现在也不过九天,还不到两位数,但对比过去的更新频率,确实下降了不少。 这阵子各类工作邀约始终不断,过几天他还要去外地拍摄广告,未来更新频率只会变得更低。 想要维持住网络热度,单打独斗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这段时间以来,萧璨一直在刷新招聘信息,筛选过后也与一些人在线沟通过,但始终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 早在两年前,他就为自己注册过工作室,巅峰时期员工高达两人。可惜如今那位深受他青睐的Omega姑娘离职回老家结婚,公司便只剩下他这个光杆司令,连财务都是外包的,仅存的价值只有在商业合作时方便给对方开发票。 当天晚上,萧璨又收到了一份简历。 对方是一个女性Beta,自称在知名艺人身边做过助理,经验丰富。 萧璨优先考虑Omega,但Beta也不是不行。 他试着和对方沟通了一下,感觉还不错,于是询问对方过去曾为哪位艺人服务,得到的答案竟是贺行舟。 萧璨惊讶万分,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对方所说是真是假,又问为何离职,对方说是因为家人急病,为了贴身照顾不得不暂停工作。 这听起来像是个标准的借口。 萧璨看了她个人简历中所写的具体工作时间,决定考考她。 ——你知道贺行舟养的宠物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答得很快。 ——查理,是一只鹦鹉,雄性,喜欢葵花籽和树莓。 贺行舟从来没有公开晒过查理,至于喜好信息理论上只有照顾过它的人才会知道。 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虽然对贺行舟本人没有任何好感,但萧璨却对这位面试者产生了强烈的信赖感。 能伺候贺行舟,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萧璨在招聘信息里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只说了工作涉及范围。对方在回答过后主动问他是不是贺行舟的友人,如果有不放心的可以向贺行舟本人求证。 萧璨当即与她约了下周面谈。 结束沟通,他正犹豫要不要去问一下贺行舟对此人的评价,刚点开对话窗口,收到了一张照片。 一台儿童用简易抓娃娃机。 上午才下单的,这么点时间居然已经送到了,看来是使用了加急服务。 萧璨想了想,问道: ——查理喜欢吃什么? 贺行舟回复: ——树莓。 接着又补充: ——你上次送来的礼盒,里面的树莓都给它吃了。 萧璨又问: ——那葵花籽呢? 贺行舟答: ——是它的最爱。但这个多吃上火,你别送。 萧璨心想,谁要送你,自作多情。 没一会儿,贺行舟发来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查理单脚站立,用一只爪子接过贺行舟递来的树莓,非常熟练地咬了一口,脖子一伸吃下了肚。 待整个吃完,它嘴上滴滴答答的全是新鲜树莓的汁液,贺行舟不得不用纸巾替他擦拭。 查理乖乖抬着头配合,擦完后愉快地开口叫了两声,然后快步向前挪动讨要更多。 视频的末尾,查理整个胸部都贴在了镜头上,画面被彻底挡住,背景音是贺行舟的轻笑声。 萧璨看完,状况外地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贺行舟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看来那位面试者确实没有骗人。 萧璨干脆直接问道: ——你认识一个叫蔡雅雯的人吗? 发送后不到十秒,贺行舟回了个电话。 “认识,是我以前的助理,”他问萧璨,“怎么了?” “她来我这儿应聘,”萧璨说,“正好就当背调吧,你觉得她怎么样?” “挺好的,是做事很聪明的类型,”贺行舟说着疑惑起来,“她既然要找工作,怎么不来找我?” 萧璨心想,你觉得她挺好的,但她情愿出去投简历都不回来找你,那问题出在哪儿就很明显了。 说不定家人生病也只是辞职的借口。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说。 贺行舟很惊讶:“你居然会对我说谢谢。” 萧璨不满:“你什么意思?” “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你一直对我很不客气,”贺行舟说,“像跟我有仇似的。” 严格来说,他们确实是有仇的,可惜,萧璨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满意?”他语调嚣张,“那你别跟我说话。” 贺行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笑了,声音压得很低,与刚才视频里的十分相似,完完整整传到了萧璨的耳朵里。 “你笑什么?”萧璨问。 “我笑了吗?”贺行舟顿了顿,说道,“可能是因为你蛮好笑的。” 萧璨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 “想和查理聊两句吗?”贺行舟若无其事地问道。 萧璨很想摆点脸色给他看,却又打心底里想跟查理小朋友说话,一时间抿着嘴唇没出声。 贺行舟的声音离得远了些,但还是十分清晰:“查理,查理!过来呀,喂!……查理,是上次的漂亮哥哥,你不想他吗?” 漂亮哥哥?萧璨皱眉。 “他有点笨,”贺行舟的声音再次靠近,“要不开个视频,它看到你也许就过来了。” “那还是算了,”萧璨说,“我还有事,不打扰查理了,下次再说吧。” “哦,”贺行舟说,“你有空可以来看它。” “没空。”萧璨说完,飞快地切断了通话。 好怪,越想越怪。 若对象换成一个稍微正常一些的Alpha,萧璨早就默认对方是在变相示好,想要追求自己了。 这些招数实在不新鲜,作为一个外表极为优越的Omega,萧璨早就习以为常。 可那毕竟是贺行舟,不能以常理推断。 萧璨原本状态就不好,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干脆全都抛去了脑后。 之后几天,贺行舟都没有主动联系。 萧璨拍摄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广告,过程非常新鲜,也十分辛苦。 产品是大牌护肤品旗下一款新推出的防晒霜。为了突出防晒效果,场景安排在了海边。 萧璨穿着包臀的泳裤,在阳光下自然地脱下上身白色的防晒衬衣,露出大片雪白无暇的皮肤,对着镜头露出清爽活力的笑容。 但实际拍摄地点却是在摄影棚里。 沙滩是人造的,大海是绿幕,海风是鼓风机打的。 萧璨在人群中快乐地玩沙子,冲着绿幕陶醉地深呼吸,在人群间闭着眼微笑旋转。 最终成果得到了拍摄方的热烈好评,夸他入戏快、放得开,表现力强且充满美感。 “一般人第一次拍都会不好意思,觉得这样很傻。”导演同他开玩笑。 其实萧璨也觉得挺傻的,全靠信念感硬撑罢了。 下了飞机便赶到摄影棚,从下午一点半一直拍到凌晨两点点,拍摄终于结束,成就感和疲惫感一同向他涌来。 在松懈下来的同时,这阵子始终困扰着他的种种不适感也便得愈发强烈。 去酒店的路上,饿了大半天的萧璨吃了半包饼干,等到了房间,又全都吐了个干净。 昏昏沉沉趴在床上后,他迷迷糊糊想着,自己现在这身体素质,恐怕是很难适应更高强度的工作需求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回来。 都怪贺行舟。 胃空空的,觉得饿,咕噜咕噜地叫,同时却又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手脚都软绵绵的。萧璨心里烦得很,想发脾气,还很想哭。 明明按时服药了,怎么就没半点好转呢? 想要变得轻松一些,是不是只有依靠贺行舟的信息素了? 萧璨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想要骂贺行舟几句。 强行克制住冲动后,他随手点开了微博,试图转移注意力。 刷新首页,赫然看见不到十分钟前贺行舟刚发布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份餐点,拍得很不怎么样,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 配的词是:独在异乡时吃到难以下咽的糟糕食物,感觉就像养了四年的鹦鹉学不会玩夹娃娃机,忧愁如潮水般涌来。 看起来非常不知所谓。 可萧璨却彻底愣住了。 贺行舟没有关定位,微博下放所显示的地理位置,正是他此刻所住的酒店。 他乡遇故知,姓贺。 第22章 宝宝抱抱 萧璨看着那行定位文字,心中冒出了一个略显荒诞的念头。 他点开联络簿,找到了贺行舟的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犹豫不决。 纠结片刻,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翻身趴在了床上。 大幅度的动作让他的头部因为摇晃而产生了阵阵钝痛。 忍耐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来,摸索着找回了手机,做贼一般点开了与贺行舟的对话窗口。 他掩耳盗铃似的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屏幕上自己此刻所输入的文字变得模模糊糊的,仿佛看不清就能减轻心虚和负罪感。 可惜,效果并不好。 按下发送后,他因为过度紧张,心跳得胸口都觉得难受。 ——还醒着吗? 看着窗口上自己发送的文字,他皱起眉头放下了手机,又用手指把手机推远了些。 不到半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贺行舟直接回了他一个电话。 在感到强烈后悔的同时,萧璨心中有涌起了一阵期待。他拿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下了接听。 “醒着,找我有事?”贺行舟问。 “我、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萧璨故作镇定,“你现在吃过了吗?” “没,在犹豫是就这么睡了还是点个外卖。”贺行舟说。 萧璨咽了口唾沫:“那个……我请你吃饭吧。” 贺行舟明显的愣了会儿:“现在?” “嗯,现在,”萧璨咧开嘴憋出了几声干笑,“也真是巧了,我们现在离得还挺近的……” “你在哪儿?”贺行舟问。 萧璨实话实说:“爱梦娜大酒店。” “哈!”贺行舟也笑了,“你在哪个房间?” “房间就算了吧,”萧璨很警觉,“我、我晚上也没吃东西,很饿。我请你吃饭吧?” “那么晚了,我懒得出去,”贺行舟说得很自然,“叫外卖吧,我在1812号房。” 萧璨当然不可能去他的房间,踟蹰过后决定故意刺他一下:“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请你吃饭,你却想把我往你房里带,什么居心?” “我……”贺行舟噎了一下,“都几点了,非要出去啊?” “不去算了。”萧璨心烦又懊恼,当即切断了通话。 他随手丢开了手机,把脑袋插在了枕头下边,发出无意义的哀号声。 才过了不到十几秒,手机铃声又响了。 萧璨拔出脑袋找到手机,还是贺行舟打来的。 “你是不是有点甲亢,”贺行舟问,“一言不合就挂电话。” 萧璨心想,我现在神经病发作,你再惹我不爽我就冲到1812去大开杀戒。 “到底吃不吃?”他问贺行舟。 “我请你吧。”贺行舟说。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还在经营的只剩下一些烧烤排挡。 两人在酒店大堂碰了头,然后步行去了距离最近的一下海鲜排挡。 贺行舟穿得很随意,戴了个深色的鸭舌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松弛。 这让萧璨显得更为紧绷。 与贺行舟见面后,他几乎没有开过口,全程低着头,走得飞快。 贺行舟腿长,轻松地跟在他身旁,并不同他搭话,随意地哼着歌。 曲调陌生,萧璨安静地听了会儿,问道:“这是什么歌?” “随便唱的。”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还挺好听。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才见面没几分钟,他身体的种种不适居然减轻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这让他无意识间想要与贺行舟靠得更近,好让自己彻底摆脱那些恼人的症状。 贺行舟对此感到很不自在,刻意地向着另一侧闪躲。于是两人在人行道上走出了一条明显的斜线。 “你再挤,我就要上马路了。”贺行舟说。 全凭着本能在行动的萧璨瞬间被点醒,顿时面红耳赤,蹿到了人行道的另一侧。 贺行舟见状主动走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极端。” 萧璨解释不了,只能嘴硬:“我乐意。” “我很好奇,”贺行舟说,“你是天生就这么奇怪,还是故意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我天生脑子不正常,行了吧?”萧璨自暴自弃。 贺行舟撇了下嘴。 虽已是深夜,但他们选的这家海鲜大排档依旧热闹,生意兴隆,想来口味应该挺不错。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立刻有服务员上来点单。 萧璨此刻终于有了些食欲,主动询问有哪些推荐菜,又跟着去水池挑选了些食材,回到座位时手上拿着的菜单写得密密麻麻。 他把单子递给贺行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随便选了。不够再加。” “太多了,”贺行舟皱眉,“吃不完的。” “你是那种接受不了浪费的类型?”萧璨问。 “浪费本来就不对。”贺行舟说。 “没事,我饿得要死,可以吞下一头鲸鱼,”萧璨说,“不会剩下。” 贺行舟想了想:“你是不是不容易长胖?” “嗯,”萧璨点头,“我消化不好,不怎么控制饮食,吃少了很容易掉体重。”他说着在自己面颊附近比划了一下,“我一瘦这儿立刻往下凹,很难看。” 贺行舟轻声说道:“那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萧璨抬眼瞥他。 贺行舟若无其事地向着马路张望。 “教查理玩娃娃机失败了吗?”萧璨问。 贺行舟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它比我想象中笨好多。” “它只是一只鹦鹉,”萧璨忍不住要替查理说话,“不会才是正常的。你怎么会想到教它玩那个?”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国外的视频,人家就会。”贺行舟不满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萧璨说,“那只鹦鹉会唱歌吗?” “这就不知道了。”贺行舟说。 对话间,菜陆续端了上来。 反正在贺行舟面前早就毫无形象,萧璨非常爽快地大吃起来。 自称也很饿的贺行舟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默默看着他。 “你不要逼它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萧璨吃着美食,还不忘记教育贺行舟,“你自己想想,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难受吗?” 贺行舟听着,并不接话。 片刻后,他突然问道:“要不要叫点啤酒?” “啊?”萧璨愣了下,“还是算了吧?我饿了一天,胃不舒服。” 贺行舟并不强求,只浅浅地点了点头。 萧璨手机此时收到了一条消息,他顺手回复,一来一去,和对方聊上了。 单手打字终归不太方便,他怕弄脏屏幕,改发语音。 “好啊,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到时候再约吧?” 按下发送后没一会儿对方回复了,也是一条语音。 萧璨用小拇指点击播放。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过我挺想你的,很想早点见到你。你想不想我?” 萧璨轻声嘀咕了一句“想个屁”,然后按下语音按键:“那就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呗?具体的到时候再聊吧。” 发送完毕,他抬起头,只见贺行舟正眉头微蹙着注视他。 萧璨下意识往后缩:“干嘛?” “我记得这个声音,”贺行舟说,“飞仔,是不是?” “你居然认识他?!”萧璨着实惊讶。 毕竟飞仔作为一个知名男菩萨,受众十分单一,基本都是馋他身子的Omega或者Beta。 贺行舟并没有回答,又问道:“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他这句话问得很平静,语调毫无波澜,比起好奇更像是随口闲聊。 “朋友啊,”萧璨说着想到了什么,笑道,“干嘛,刺探我的隐私啊?” “那他为什么会叫你‘宝宝’?”贺行舟又问。 萧璨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在你的视频评论区,”贺行舟说,“你前阵子提到电梯被困的那个Vlog,他在评论区里说‘心疼宝宝,来抱抱’。” “……” 贺行舟:用这种男N号路人甲的台词当标题欺骗读者,不觉得自己很龌龊吗? ——那换成你的台词吧? 贺行舟:可以。 《你是不是有点甲亢》 贺行舟:看起来不错嘛。 萧璨:呸! 第23章 表白 贺行舟说“来抱抱”时,语调极为生硬,显得十分别扭,配合上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萧璨不禁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那条评论他当然见过,还回复了。 他跟飞仔已经有一阵没有正式合作过了,但时不时会互动一下,萧璨偶尔也主动地给飞仔评论。 他做这些的初衷都很功利,是因为知道有粉丝非常热衷于他俩的CP,所以适当地给一些甜头。 虽然没有和飞仔沟通过,但他猜想飞仔的目的应该和他差不多,彼此算是心照不宣。 这样的虚情假意被贺行舟刻意点出,萧璨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窘迫。 “他跟谁都这么叫,”他告诉贺行舟,“管粉丝也叫宝宝。” “我看过他发的视频,”贺行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全是搔首弄姿。” “怎么,羡慕人家身材好啊?”萧璨故意刺他。 贺行舟却很冷静:“他看起来不是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你一个Alpha,为什么要考虑另一个Alpha适不适合谈恋爱?”萧璨抬杠上瘾,“真奇怪。” 贺行舟无视了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说道:“他刚才跟你说话的语气很轻浮。”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在视频里表现得很亲近,”贺行舟说,“看起来非常像是恋爱关系。” “所以?”萧璨问。 “我在评论区看到有人说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有正式公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类谣言萧璨本人见过很多次,也考虑过要不要正式澄清,但综合考量后还是选择放弃。 态度暧昧不明,大家便会挑自己更期望的那一方去相信,各取所需,而他哪边都不得罪。 这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向贺行舟解释的事情。 我们炒过一阵CP,见好就收了,现在偶尔会在粉丝面前秀一下,但很注意尺度,私底下算是朋友,不过并不亲密。 可为什么必须要向贺行舟解释呢? “你对我的隐私很感兴趣嘛?”萧璨挑起眉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关心我?” 贺行舟十分淡定:“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想给你一些善意的提醒。” “无意中看到?”萧璨问,“不是刻意去看的吗?我跟他合作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你看了不少吧。” “覃真发给我的。”贺行舟说。 “哈?”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萧璨当场愣住。 “他把你的账号推给我,说不看后悔终生,”贺行舟说,“我就……随便看看。” “怎么还……” “他非常喜欢你。”贺行舟补充。 “……” “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Omega。” 虽然已经知道了覃真是自己的忠实观众,但万万没想到痴心到了这个地步。 萧璨脸都红了:“他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他要我答应跟你合作,”贺行舟说,“想趁机和你交朋友。” 萧璨害羞极了,吃东西的动作都变得文雅:“那我该谢谢他……其实我也蛮喜欢他的……”他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不对!那你当初还装作不认识我!你明明看了我那么多视频!” 贺行舟摇头:“后来才看的。” 所以,覃真很早就把自己的账号推给了贺行舟,但贺行舟当初并不感兴趣。 那后来为什么又去看了呢? 萧璨心中觉得古怪,但没有问出口。 他热衷让贺行舟难堪下不了台,却并不希望话题真的变得暧昧起来。 “你怎么不吃,”他若无其事地扯开了话题,“不合胃口?” “怕你不够。”贺行舟说。 “不够再点呗,”萧璨说,“这里的消费对你而言很高吗?” 贺行舟只是笑笑,说道:“你先吃吧。” 萧璨不再说什么,低下头专心进食。 跟贺行舟待在一块儿果然是有效的,而且效果很明显。只是这样面对面坐着聊了会儿天,那些困扰着他的不适不知不觉间全散了,彻底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Omega可真是身不由己的可悲性别。 沉默了好一会儿,贺行舟淡淡开口:“你让我很费解。” 萧璨抬头:“啊?” “为什么约我?”贺行舟问。 “因为……因为看你可怜啊,”萧璨随口胡诌,“正好我也饿,两个人可以多点一些,吃得更丰富。” “如果我讨厌一个人,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主动去见他。”贺行舟说。 “我又不是你。”萧璨说。 贺行舟摇头:“你不讨厌我,你装的。” “是不是想逼我给你一拳?”萧璨问。 贺行舟静静地看着他。 “我吃饱了,困了,”萧璨说,“你吃吧,吃完回去了。” 贺行舟又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知为何笑了,点头道:“确实不早了。” 回酒店的路上,萧璨终于不用再贴着贺行舟。 不适感烟消云散,又吃饱了肚子,也早就过了平日入睡的点。 他一路上哈欠连天,想赶紧回去躺下,可人懒洋洋的,走不快。 “你的房间号是多少?”贺行舟问。 “问这个做什么?”萧璨很警觉。 “不知道,随便问问。”贺行舟说。 萧璨皱着眉瞥他,眼神里全是不信任。 或许是为了自证清白,贺行舟主动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说道:“我对你很好奇。”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行舟说,“我对你有强烈的好奇心,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那也不应该包括酒店房间号。”萧璨说。 “好吧,”贺行舟说,“也是。” “你蛮奇怪的,”萧璨说,“正常来说,你应该也会讨厌我吧?” 贺行舟耸了耸肩:“大多数人都默认我是不正常的。” “原来你有自觉啊?”萧璨惊讶。 “只是正视客观事实罢了,”贺行舟说,“但……其实以大多数人的标准来看,你也不正常,只是你藏得比较好。” “被不正常的人说不正常,说明我特别正常,”萧璨说,“这叫负负得正。” 贺行舟只是笑了笑,并不与他争辩。 回到房间后,萧璨几乎是刚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几乎没有做梦。因为忘记定闹钟,他差点儿错过了回程的飞机。 坐在车上哀求司机“再快一点”时,萧璨在心中感叹,招聘助理果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幸运的是,飞机也晚点了半个小时,让他顺利赶上了。 下了飞机后,他风尘仆仆回了家,放下行李后便立刻出门,去赴飞仔的约。 飞仔在百桃有七位数粉丝,但实际走在路上,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与网络视频中荷尔蒙爆表的形象不同,飞仔在现实中显得十分纯良。 衣物遮住了他优越的身材曲线,只露出清纯的面孔,乍一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帅气大学生。 两人见了面,聊了没一会儿,飞仔提起了自己签约的经纪公司。 他一番热情推荐,问萧璨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就知道,你不是单纯想见我。”萧璨说。 “其实我知道你不感兴趣,要签早就签了,”飞仔笑容无奈,“走个流程,当我尽过力了。我的经纪人本来今天也想过来,被我强行拦住了。” 萧璨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想找我合作呢。” “我想啊,但公司不太支持,”飞仔叹气,“他们觉得你不可控,不适合捆绑太深。要是你也签了这边,就好说了。” 萧璨并不开口,只是摇头。 他的手机此时振了一下。萧璨低头一看,顿时眉头紧蹙。 贺行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在吃晚饭吗? 当萧璨读完这行文字,新的消息又来了。 ——是跟那个飞仔一起吗? 萧璨心想,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一点。 正要放下手机,又跳出了一行文字。 ——他是来跟你表白的吗? 萧璨呆住,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是自己昨晚解释得还不够吗? 他放下手机,翻了个白眼。 坐在他对面的飞仔不解问道:“怎么啦?” “没事儿,”萧璨对他笑,“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要是能经常像这样跟你见面就好了。” 萧璨眨巴了两下眼睛,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你现在也是个大忙人了,还能抽出那么多时间吗?” “见你的话,再忙我也会挤出时间。”飞仔说。 萧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低头喝了一口饮料:“哇,好冰!” “萧璨,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飞仔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我……我对你一直是很有好感的。” 萧璨默默放下杯子,心想,妈的,我没有。 飞仔深吸一口气:“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特别开心,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萧璨摸过手机,紧张地打字。 ——你怎么知道的啊!!!!! 第24章 我不跟任何人谈恋爱! “璨璨?”飞仔不安地唤了一声,“你在听吗?” “在,我在,”萧璨放下手机,咧开嘴冲他傻笑,“我……我也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啊,就是那种……呃,好朋友的感觉,很轻松,哈哈。” “好朋友啊……”飞仔轻声重复,眼神难掩失落。 “嗯,”萧璨快速点头,再次强调,“好朋友。” 萧璨拥有丰富的被表白经验,被迫学会了如何拒绝。 像飞仔这样委婉传达心意的类型,一般不需要说得太直白,点到为止,对方自然会有所收敛。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吗?”飞仔问。 他说话时并不看萧璨,说得也不是很有底气,应该是已经明白了萧璨的意思,却又不太甘心。 “不然呢,”萧璨装傻,“你们公司反对我们合作,我们也当不成同事。” 飞仔勉强地笑了笑:“也是。” 萧璨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如预料,是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但内容却是出乎意料。 ——我刚才查了一下,你们的星座不太配。 什么鬼。 萧璨皱眉,不再理会他。 “那我们来聊一些好朋友的话题吧,”飞仔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笑着看向他,“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Alpha?” “我不喜欢Alpha。”萧璨说。 飞仔惊讶:“啊?难道你喜欢Omega?” “感情上来说,我确实更喜欢和Omega交往,”萧璨笑道,“但那只是对朋友的喜欢,就跟对你是一样的。” 飞仔摇头:“不太懂你的意思。” 萧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的恋爱取向是Alpha,与此同时他在感情上讨厌Alpha。 这话听起来太矛盾了,对飞仔这个Alpha而言也不太礼貌。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他说,“我脑子里好像根本没有恋爱这个东西。” “也许只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飞仔欲言又止。 “不,”萧璨沉下脸来,“Alpha总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比如你现在这副拖泥带水的样子。” “……” 萧璨迅速地恢复了笑容:“还好我们只是朋友,我对好朋友一向是很包容的。” 飞仔尴尬地咧开嘴,讪笑了两声。 萧璨的手机又响了,被无视了的贺行舟不甘寂寞。 ——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萧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快速回复。 ——凭什么向你汇报,你给我钱吗? 按下发送后不到半分钟,贺行舟竟发来了一个红包。 萧璨狐疑地点开,获得了两百块。 飞仔听到了“哗啦啦”的金币音效,下意识看了一眼。萧璨做贼心虚,竖起了屏幕,然后回复: ——我不跟任何人谈恋爱! 别说他对飞仔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就算原本就有好感,也不会轻易接受。 比起爱情,萧璨更在乎的是自己事业发展。 他现在还在上升期,对未来充满期待,这种时候跟一个多少带点情色意味的网红在一起,绝对会有负面影响。 在这方面,萧璨是个非常势利的人。 片刻后,贺行舟回复了,语出惊人。 ——那你会喜欢查理吗? 萧璨回了他一个两百块的红包,在红包封面上写:拿着你的钱,滚! 表白失败,两人都没了什么食欲,之后很快便散席了。 回程的路上,萧璨自我检讨,之前居然完全没有察觉飞仔的心思,实在失策。 他知道飞仔对他的态度显得很暧昧,但飞仔在网络上从来都是那副模样,乍一看缺乏边界感,但实际相处时却从不越界,始终保持着能让萧璨感到舒适的尺度。 所以萧璨一直默认,飞仔的轻浮言行只是一种习惯性保持的人设罢了。 更奇怪的是,贺行舟居然会猜到。 萧璨好奇他是怎么发现的,又拉不下脸再去问。 被他骂了一句“滚”以后,贺行舟真的没有再出现过,也不知是太听话还是生气了。 回到家时,慕念文并没有在直播。 他听见动静立刻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笑眯眯问道:“去跟飞仔约会啦?” 慕念文和飞仔也认识,当初就是他牵线搭桥让萧璨与飞仔结识的。 “什么约会,”萧璨不客气地伸手弹他脑瓜子,“他的经纪人想签我,给我灌迷魂汤呢。” “不会吧,”慕念文灵活地闪过,“他们是不是蠢?你要签早就签了,还要等现在?” “是吧,”萧璨摇头,“我听得都无语了。” “这飞仔也真是,”慕念文叹气,“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发展呢。” 萧璨皱着眉头看他。 “他对你有意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慕念文说。 萧璨尴尬地摇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方面非常敏感,原来是过度自信了。 “我觉得他挺可爱的,”慕念文说,“身材也好。” “我才不要,”萧璨摆手,转身回房,“他整天在网上袒胸露乳,不守A德。” 慕念文笑出声来:“反正你哪个Alpha都看不上!” 萧璨心想,这可是我最大的优点。 萧璨与蔡雅雯在两天后正式面试。 蔡雅雯打扮得十分正式,穿着一身西装套裙,脚下踩着大约五厘米的高跟鞋,一头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指甲边缘修剪整齐,涂着透明色的甲油。 见到萧璨时,她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松动,短暂惊讶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 “我来之前是不是忘记做自我介绍了?”萧璨说。 “很惊喜,”蔡雅雯笑道,“也很意外。” 萧璨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毕竟知道查理存在的人并不多,而在公众的认知中,他跟贺行舟关系僵硬,不该有任何私交。 “我跟贺老师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打过一些交道,”萧璨解释道,“算不上熟。” “你跟他提起过我吗?”蔡雅雯问。 萧璨点头:“他说你很优秀。” “理论上我应该谦虚一点,但……”蔡雅雯说,“你知道的,他并不是一个很好伺候的人,所以我想,我的工作能力应该可以让大多数人感到满意。” “他会刁难你吗?”萧璨问。 “当然不,只论人品,他可以说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优秀的,”蔡雅雯说着笑了起来,“我很尊敬他。” “但你不想再跟他共事了。”萧璨说。 “这会成为我的扣分项吗?”蔡雅雯问。 “不,我是想说……”萧璨耸了耸肩,“我很理解你。” 两人相视而笑。 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萧璨大致介绍了需要助理完成的工作,蔡雅雯欣然接受。 那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阵。作为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贺行舟被拿来当成了话题。 蔡雅雯告诉萧璨,查理是贺行舟在国外路边捡到的。 刚捡时小家伙还没有毛,也不知为何会落在人行道边,看起来奄奄一息,丑陋无比。 贺行舟为了照顾它在酒店里住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熬到它长全了羽毛,才想办法托运回国。 “他还蛮善良的嘛。”萧璨感慨。 蔡雅雯幽幽叹了口气:“他为了照顾查理把那段时间所有行程都推掉了,然后设置了呼叫转移,把电话全都转到我的手机上。” “……” “我好不容易联络到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给我看查理没长毛的肚子,问我可不可爱。” “你辛苦了,”萧璨说,“……放心,我不会这样的。” 两人正聊着,萧璨的手机响了。 是覃真打来的。 这让萧璨有些意外,毕竟以覃真的习惯,有事找他之前都会先发消息确认他是否方便。 按下接听后,覃真的语调显得很不自然。 “你上周六晚上跟贺行舟在一起?”他问萧璨。 萧璨愣了愣,点头道:“嗯,是啊。” “你们住在同一家酒店?”覃真又问。 “……是巧合。”萧璨尴尬,“我那天是去工作的,酒店也是合作方订的。” 覃真轻轻地“啧”了一声,说道:“你们俩被拍了。” 第25章 他好像喜欢你 萧璨当场呆滞。 “有人跟踪偷拍他,然后看到你们住在同一家酒店,凌晨结伴去吃宵夜。”覃真说,“有视频也有照片,很清晰,脸看得一清二楚。” 萧璨赶紧解释:“误会!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覃真问。 “真的,”萧璨着急又委屈,一时间语无伦次,“我、我们就是巧合,然后又饿……我不知道他住在那里,只是他的微博……” “你先不用急着跟我解释,”覃真说,“人家把照片什么都发出来了,你去确认一下吧。” 一阵寒意从萧璨背后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僵硬了好会儿才终于恢复了理智,鼓起勇气打开了微博。 覃真所说的信息很好找,就在热门推荐里,旁边还飘着一个“爆”字标签。 点开以后,里面果然是他与贺行舟那晚的照片和视频。 拍摄者离他们很远,镜头带着不自然的抖动,但两人的面容清晰可见。 画面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在人行道并肩而行。 他在这过程中十分刻意地往贺行舟身上靠,试图与贺行舟贴在一块儿,只看身体语言,很像是在撒娇。 无论是视频还是照片,都没有记录到更亲密的画面。 但Alpha和Omega深夜时刻一同出入酒店,看在旁人眼中,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见萧璨脸色惨白看着手机一声不吭,一旁蔡雅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萧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慕念文发来的消息。 ——热搜上的事是真的?啊?啊???你跟贺行舟?????? 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有新的消息传了进来,发信人是平日里联络并不频繁的大学同学。 ——我又在热搜上看到你了! 萧璨刚退出对话,手机铃声响了,这一回是飞仔打来的。 他犹豫了几秒,切断了通话,快速回复了一条消息。 ——是误会,晚点跟你说。 按下发送后,覃真的消息来了。 ——看了吗? 萧璨赶紧给他打电话。 接通后,覃真的语调听起来还算平静:“闹得有点大。” “事情是这样的,”萧璨已经大致组织好了解释的思路,“我那天是去工作,入住的酒店也是对方安排的。晚上饿得半死的时候正好看到贺老师他的微博定位,想到自己之前害他受伤很不好意思,就想请他吃个夜宵。我们吃完就散了。” 现在一想,自己能看到贺行舟的定位,别人也能。居然还大剌剌地跑出去,真是昏了头。 “这样啊。”覃真说。 他语调没什么起伏,萧璨看不见他的表情,一时间也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你可以问贺老师!”萧璨说,“就这么点时间,我来不及跟他对口供的!” 覃真闻言叹了口气:“我联系不上他。” “怎么会?” “消息不回,电话没人接,”覃真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此时,一旁安静了许久的蔡雅雯幽幽开口:“他经常这样的。”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覃真继续说道,“但……现在情况挺尴尬的,不只你们,我也跟着尴尬了。” “……” 覃真再次叹气:“得先联系上他,然后梳理一下,想想应对办法。” “你真的相信我,不生气?”萧璨问。 覃真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上那个家伙吧。” 挂了电话后,萧璨试着拨打贺行舟的电话,果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你给他发消息留言试试,”蔡雅雯建议,“现在肯定有很多人打他的电话,万一手机被打得没电了,就更联系不上了。” 她看起来很有这方面的经验,萧璨听取意见,编辑了一条消息,要贺行舟看到以后赶紧联络。 蔡雅雯也看过了热搜,试探着问道:“你跟贺行舟……” “真的是误会!”萧璨欲哭无泪,“你刚才听到我跟覃真说的了吧?都是实话!” “我想也是,”蔡雅雯说,“他这个人挺轴的,不像是会劈腿的人。” 萧璨苦笑。 与贺行舟接触过的人都信得过他的人品,也知道他有点儿认死理,不会乱来。但广大群众可不会对他抱有太多善意。 贺行舟口碑本来就不行,面对视频“铁证”,舆论基本是一面倒。 萧璨鼓起勇气翻了翻,大部分的讨论内容都没什么新意。 一些人说“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一些人表示“早就看出他是这种人”。 有人感叹覃真遇人不淑,还有人感慨着萧璨可真是不简单。 萧璨本人的社交账号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 他最新的一条微博恰好是在感谢覃真所赠送的咕咕蛋,此刻显得尤为讽刺,令人不齿,评论已经可以用不堪入目形容。 离上一回见到贺行舟已经过了好些天,萧璨的身体原本就不舒服,此刻几乎被焦躁感压得喘不过气。 正打算退出眼不见为净,突然看到了哭笑不得的东西。 有人贴出了萧璨当初开小号发的黑贴,说:原来早就有人说贺行舟在这方面不干净,居然是真的呀! 萧璨想去删帖,又怕会显得欲盖弥彰,顿时骑虎难下。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抖动起来,屏幕上出现了贺行舟的名字。 萧璨赶紧按下接听,开口时几乎快哭:“你总算出现了!” 贺行舟也很激动:“你怎么知道查理学会投币了?!” 空气安静了三秒。 萧璨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啊?” “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贺行舟兴奋地告诉他,“是硬币不行,普通硬币它抓不起来。我换成中空的特制铁圈,它马上就学会投币了!” 萧璨张嘴,脑袋嗡嗡作响,说不出话。 “哎呀,忘记拍视频了,等我待会儿……”贺行舟说着突然“咦”了一声,接着嘀咕道,“怎么那么多人找我……” 敢情这个人刚才失联,是在专心致志教鹦鹉玩娃娃机?! 萧璨深吸一口气,厉声道:“别管娃娃机了,出大事了!我们那天出去吃饭被人拍到了!” “啊?”贺行舟依旧状况外,“吃饭有什么好拍的,谁不吃饭?” “可是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萧璨提醒他。 “我连你房间号都不知道。”贺行舟嘟囔。 萧璨扶住额头:“现在的重点是,别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有病,关他们什么事。”贺行舟说。 太难沟通了,萧璨一阵无力。 “你跟覃真联系过了吗?”他问。 “没有,我急着给你打电话呢,”贺行舟说,“怎么,他也误会了?” “我跟他讲了事情经过,他说相信我们,”萧璨说,“但……你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 “你讲过不就好了,”贺行舟说,“我不想跟他聊这个。” “你……” “要不要看查理投币?”贺行舟问。 再喜欢查理,此时此刻萧璨也分不出这种闲心。 “你能不能分一下轻重缓急?”萧璨生气,“现在是聊鹦鹉的时候吗?” 他说得凶巴巴,贺行舟沉默了几秒:“那怎么办?解释了人家也不会听的。”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思考一下该怎么应对,”萧璨吼他,“放下你的硬币!” 贺行舟声音小小的:“……你怎么知道我拿着。”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跟覃真联络!”萧璨命令他。 贺行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的甲亢。” 挂了电话,萧璨小喘了几口,发现蔡雅雯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蔡雅雯赞许道:“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一直到晚上,萧璨的手机响个不停。 百桃方面也联络了他,表达了强烈的担忧。 原本他们的推广曲下周就会正式发布,但以现在的舆论,这首歌无疑会造成火上浇油的效果,引来强烈恶评。 百桃放不得不暂缓了计划,把歌曲发布时间无限期推后。 若无法妥善解决,恐怕好不容易录好的歌曲会就此不见天日。 不仅如此,与百桃的协议中明确写着,若在合作推广期间因个人原因引发负面评价,需要赔偿损失。 若真打起官司,萧璨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能就此破产。 要怎么才能让大众相信他俩之间完全是清白的呢? 萧璨能想到的也只有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当天确实有工作在身,强调两人并不是住在同一个房间。 但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证据,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要证明自己做过一件事容易,要反过来,可真是难上了天。 到了深夜,覃真再次联系了他。 “唉,你们大半夜的就不能叫个外卖么,”他在电话那头叹气,“非要出去吃。” “对不起,”萧璨惭愧极了,“贺老师当时是这么提议的,但我觉得我一个Omega,跟他单独呆在房间里不合适……” “你怕他呀?”覃真问。 “也、也没有啦,”萧璨尴尬,“就是,呃……” “你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覃真突然问。 萧璨吓了一跳:“真的!千真万确!” “嗯——”覃真轻轻地咂了下嘴,“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欸。” 第26章 那天的内幕 萧璨在短暂的呆滞过后大惊失色。 他确实暗暗想过,觉得贺行舟面对他时一些举动未免过于暧昧了。可偏偏贺行舟一贯行事异于常人,又摆出一副磊落做派,让他不得不劝说自己别去多想。 若换个人这么对他说,他或许会忍不住表达一下心里的疑惑,试图同对方进行探讨。 可现在提出这个观点的人是与贺行舟有婚约的覃真,其意味大有不同。 “没有吧!”萧璨因为慌张而不自觉变得大声起来,“你别乱猜啊!” 覃真不说话。 “我跟贺老师一共也没见过几次,”萧璨说,“根本不熟的!” “其实我和他也没见过几次。”覃真说。 萧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决定只保自己,不管贺行舟死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反正我跟他话不投机,也相处不来。” “呃……” “我的意思是,他对我是没有吸引力的。” “咳,”覃真清了清嗓子,“你不要那么紧张,弄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怀疑你。” “如果你介意,我以后绝不会再跟他私下见面。”萧璨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覃真有点儿难以启齿,“其实我是不介意的……” 萧璨眨巴了两下眼睛:“什么?” “我实话跟你说吧,”覃真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想跟他分手。” “……” “然后因为一些原因,希望能由他主动跟我提。” “……” “我可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覃真强调。 萧璨心想,你大可不必这么信任我。 已经一团糟了,现在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我也帮不上忙啊。 “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对你有好感,”覃真继续说道,“可他这个人有点认死理,我怕这样下去,我们就真得结婚了。” “你是不是想诈我?”萧璨问。 “真的不是!”覃真说,“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呢?” 其实萧璨已经有一点信了。 上一回在贺行舟家的对话让他大致猜到了覃真与贺行舟究竟为什么会走到一起。 覃真当初因为既成事实与贺行舟确定了关系,之后的相处中又发现很难与贺行舟相处,心生退意,产生了分手的想法,这完全是合理的。 问题在于,覃真为什么要把这些想法告诉自己呢? “这是你们的私事,”萧璨说,“我信不信对你也没有影响吧?” “因为,那个……”覃真显得难以启齿,“就是……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觉得吧……呃……” “什么?” “……你们蛮配的。”覃真说。 萧璨当场炸毛:“你疯了吧!”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啊?”覃真一副不死心的样子,“不是介意我,是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啊?” 萧璨心中竟闪过一丝犹豫。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喜欢。” “唉,”覃真哀伤,“好吧,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难不成你是指望我能跟他好上,然后他主动跟你提分手?”萧璨说。 覃真咳嗽。 “你有没有想过这中间有个很大的漏洞,”萧璨说,“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按远近亲疏来说,也许会告诉他你的算计。” “别啊,那我多尴尬!” “所以你应该庆幸,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覃真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番对话虽然离谱,但毕竟是相当私密的话题,萧璨莫名对覃真添了几分亲近感。 “你被他标记过吧?”他问覃真,“就这么分手……岂不是很麻烦?” 萧璨这段时间深受其苦,下意识担心起覃真来。 谁知覃真语调轻快:“没有啊,我们没有做过那种事。” 萧璨诧异:“怎么会……” 覃真不是因为跟他一样误入了贺行舟的房间,受信息素影响跟贺行舟发生了关系,两人才在一起的吗? 还是说没有到标记的那一步? “其实……”覃真犹豫了一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是你我才说的。” 萧璨竖起耳朵:“我保密!” “就是那次活动的时候,我在走廊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覃真说,“特别难闻。” “难闻?”萧璨疑惑。 贺行舟的信息素气味非常好闻,微甜不腻,清爽醇厚。若非被这气味迷住,萧璨当初也不会稀里糊涂靠过去。 “对,太难闻了,像什么东西腐烂发酵了似的。我好奇,就去看了一眼,发现有个房间门没关好,打开一看……” “是贺行舟的房间?” “对,”覃真压低了声音,“他衣衫不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当场就惊呆了,以为他死了我闻到的是尸臭,吓得尖叫。” “……” “然后他就醒了,”覃真说,“我来不及松一口气,发现他没穿裤子,赶紧回避,吼他让他别耍流氓……然后他好像误会了?” 萧璨隐约猜到了答案:“误会跟你发生了关系?” “对,”覃真说,“他后来告诉我自己被人下药了。我怀疑他是发作的时候意识混乱做了场春梦,稀里糊涂以为是真的,醒来看见我,我又骂他流氓,所以默认跟我发生了什么。” “呃……”萧璨问,“你没解释?” “一开始有点混乱,后来……”覃真不好意思,“他说可以尽最大可能补偿我。” 萧璨呆了呆:“然后你就提出要交往?” “怎么可能!”覃真说,“我当时鬼迷心窍,就说,不如你给我写首歌吧。” “那倒是挺好的,”萧璨点头,“怎么会发展成后来那样呢?” “他不肯,说那样仿佛我在出卖色相交换利益条件,变味了,他的品格不允许他这么做。” “……” “我心想那他还有什么用呢?他跟我说他可以对我负责,”覃真说,“我那之后琢磨了两天,觉得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作为一个Alpha乍一看还是蛮有魅力的对吧?” “官宣也是你提的吧?”萧璨问。 覃真尴尬地笑了笑:“呵呵。” 萧璨完全理解他的想法,还猜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心思。 公开与贺行舟的恋爱关系必然能吸引来大量的关注,而作为恋人,贺行舟想来不至于那么冷酷,会愿意提供资源。 覃真赌对了,原本不温不火的他在公开了与贺行舟恋情后事业扶摇直上。 只可惜,两人私底下完全没有火花,根本不对盘。 覃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愿意再维持这段虚假的恋爱关系了。 “你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分手撇清自己吧?”萧璨警觉。 受了伤害的Omega当机立断远离渣A,引人怜爱又值得佩服,无疑是非常拉好感的行为。 “如果被牵扯到的第三人不是你,我可能会考虑,”覃真说,“但我不会这么对你。” 萧璨稍稍松了口气。 若覃真打着那样的注意,根本不可能把那些过往对他和盘托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萧璨问。 “我本来是想着,如果你对他也有好感,那我可以发声明说早就已经跟贺行舟分手了只是没公开,”覃真说,“但那样一来,你们俩就得在一起。” “有点困难……”萧璨说,“不,可以说是非常困难。”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覃真说,“要不你委屈一下,假装一段时间也行啊。” “不是我委不委屈的问题,”萧璨说,“贺行舟那个死脑筋,不会同意假装的。” “其实吧……”覃真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段时间名义上在一起,但几乎不见面,联络也有限。他没有对我提出过任何那方面的要求……” “……” “装一下难度不高……哦,不对,”覃真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不行,他对我没感觉,但他喜欢你。” 萧璨此刻终于能问出口:“你为什么觉得他喜欢我?” “一两句话说不清,”覃真说,“很多细节上吧……就比如说,如果是我约他半夜出来吃饭,他应该不会答应。” “他说,他对我很好奇。”萧璨说。 “好奇什么呀,”覃真笑道,“这不就是对你很感兴趣的意思。” “……” “哦对了,”覃真说,“他把你所有视频全都看了一遍。” 萧璨不由得暗暗感叹,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挑了一些,居然全都看了。 那岂不是连自己早期翻唱他歌曲的视频也都被看到了? “只有我这样最忠实的粉丝才会做这种事,”覃真强调,“我这么做是因为喜欢你啊,他呢?一个Alpha,盯着漂亮Omega的视频看得停不下来,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你对我好像有点滤镜。”萧璨说。 “不会啊,我很理智的,”覃真说,“你就是很好很可爱还很优秀,所以他喜欢你一点也不奇怪。” “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萧璨尴尬地表示,“但你最好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理智’。” “谦虚也是你的优点,不知道自己多可爱会显得更可爱。” 一直默认自己是“美而自知”的萧璨羞得说不出话。 覃真思考了会儿,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就信了。” 第27章 偷偷磕了 覃真去补录的那天,贺行舟居然也在录音棚。 两人见了面,不尴不尬地打了个招呼。 当覃真表达疑惑,贺行舟还来得及回答,一旁姓夏的录音工程师倒是十分惊讶。 “看不出来,老贺你居然是会制造惊喜的类型啊?” 在旁人看来,贺行舟不跟对象打招呼突然出现,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但覃真知道那绝无可能。 那次乌龙以后,两人迅速从陌生人转变成了未婚夫妇,私下相处时必然会有不少尴尬。 或者说,是覃真单方面的觉得尴尬。 他一度考虑过要不要跟贺行舟努力培养感情假戏真做。 毕竟客观来看,贺行舟的条件完全称得上是最优质的Alpha。 功成名就、财务自由、相貌英俊、洁身自好,哪怕恶名在外,也从来不缺迷恋他的Omega。 更何况,贺行舟还能为他的职业生涯带来巨大助力。 为此覃真很积极地与贺行舟联络,抽空见过几次面,平日也会闲聊。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那行不通。 贺行舟对他并不冷淡,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配合。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他对覃真几乎有求必应。 覃真希望他答应百桃的邀约,他稍稍犹豫后很快同意了。覃真希望另一个演唱者能是萧璨,贺行舟明显感到无奈但也愿意主动去跟百桃协商。 只可惜,每当覃真对他心怀感激,很快又会被郁闷得气不打一处来。 当他克制不住脾气对着贺行舟态度逐渐敷衍恶劣,贺行舟依旧还是那副老样子,不介意、更不会生气,完全无所谓。 覃真很快认清了事实。 贺行舟对他充满了责任感,但也仅止于此。 两个人之间互相没感觉,完全不来电。明明认识也没多久,居然完全处成了损友的样子。 很多不知内情的人见过他们的相处模式后都以为他们已经交往了很长时间,只是过去藏得好,才没有被人发现。 就这么结婚过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行,这世上很多夫妻之间都没有爱情。 但那样未免太无趣了。覃真有功利和市侩的一面,却又做不到彻底抛弃自我。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既然如此,已经占了那么多便宜,差不多该见好就收了。 问题在于,当他提出要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贺行舟表现出了强烈的歉意,并询问他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 于是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 这次通知他要补录时,贺行舟表现得很惭愧,说都怪自己思虑不周。 覃真倒是无所谓。 若换做别人他或许会偷偷在心里嫌麻烦,但需要他帮忙的那个人是萧璨,覃真乐意之至。 录音工作很快完成,走出录音室,覃真一眼看见贺行舟正坐在一旁低头看手机。 他戴着单边的耳塞,一脸凝重,仿佛屏幕里正在播放着的是什么高深艰涩的内容。 覃真与夏老师聊了几句,出于好奇偷偷靠近瞥了一眼,惊讶地在贺行舟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正在学卡通人物跳舞的萧璨。 作为萧璨的资深粉丝,贺行舟正在看的视频覃真是记得的。 视频里的萧璨在游乐园里对着遇到的每一个穿着玩偶装的吉祥物跳舞。舞蹈动作都很简单,视频的看点是不同的吉祥物在面对他时不同的反应,整个过程俏皮又温馨可爱。 覃真非常喜欢这个视频,看过很多遍。 萧璨舞蹈水平一般,但动作和表情都很有感染力,看起来很有活力,覃真每次看都会不自觉露出笑容。 而此刻,贺行舟看着那么可爱的萧璨,表情居然十分严肃,甚至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神深邃,仿佛在审判什么罪孽。 视频播放完毕,覃真刚想搭话,却见贺行舟很自然地滑动屏幕,开始观看下一个视频。 萧璨的面孔再次出现。他冲着镜头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接着露出了无奈地笑容,张嘴说了些什么。 覃真听不见声音,但知道他正在说的是“朋友们我昨天遇到一件奇葩事儿,不跟你们吐槽一下我这个月都睡不踏实。” 这个视频非常好笑,覃真第一次看的时候笑得肚子都疼。 他有点期待贺行舟的反应,于是在一旁默默观察。 整个视频两分半钟,贺行舟在观看的过程中眉毛稍稍有些起伏,中途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反应了。 覃真失望极了。 这都不笑,明明真的很好笑! 难怪他跟贺行舟相处不来,可以说是彻底没有共同语言。 萧璨在讲故事时表现力极强,又很会抖包袱,一些平平无奇的笑话到了他嘴里都会变得富有感染力。 覃真一直觉得他是个天才,可这个贺行舟,居然不为所动?! 没品味的东西。 贺行舟看完了这个视频,再次滑动屏幕。 明明不为所动,为什么还看个不停? 覃真忍不住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开口说道:“咦,这不是萧璨吗?” “唔,”贺行舟并不介意被人发现,一脸淡定,“你上次推我的。” “好看吗?”覃真问。 “疯疯癫癫的。”贺行舟说,“表情动作都那么夸张,我看着都累。” “我看你挺喜欢的嘛。”覃真说,“看完一个接一个。” 贺行舟沉默了几秒,说道:“……随便看看。” 说完,他绷着脸再次滑动了屏幕。 覃真无语。 工作告一段落,夏老师主动提出请客吃饭,说是之前说好探病却没能成行,要向贺行舟请罪。 贺行舟欣然答应,覃真便也一起跟去了,一同去的还有录音室里几个工作人员。 夏老师选了一家日料自助,众人热热闹闹地各自挑选了位置。 入座后没一会儿,贺行舟掏出了一个手机支架。 覃真坐在他身旁,眼看着他熟练地打开了百桃APP,从播放记录里找到了不久前刚看的视频,然后滑动查看下一个。 萧璨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贺行舟严肃地拿起了筷子,边吃边看。 “觉得不好笑还看?”覃真舔了舔嘴唇,“那你一定是觉得他很可爱吧?” 当初贺行舟在微博上公开吐槽萧璨时,覃真一度非常来气。但在围观过贺行舟与评论区的嘴仗后,他隐约从中品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正常人若觉得一个视频糟糕透顶,看一会儿就该关了。贺行舟嘴上嫌弃,批评得毫不留情,却明显是看完了的。 别再嘴硬了你这个丢人的Alpha,一定是被璨璨的美貌迷得移不开视线吧! “啊?”贺行舟顿时眉头紧蹙,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可爱?” “很可爱啊,”覃真瞥了一眼画面,忽然有点儿紧张,“我觉得他很、很迷人欸。” 长着那么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原本靠脸就能吃饭,偏偏还很有才华,又充满幽默感,一颦一笑都鲜活动人感染力十足,而且一点儿包袱都没有,总是大大方方的,声音也温柔好听。 萧璨的粉丝性别比例非常平均,覃真作为一个Omega,被他迷得不行。 可贺行舟这个Alpha却非要唱反调。 他又看了一眼屏幕里的萧璨,摇头道:“不觉得。” “那你干嘛一直看?”覃真问。 “随便看看,”贺行舟说,“反正无聊。” “无聊可以看的东西很多,”覃真追问,“你干嘛盯着他看?” 贺行舟似乎被问住了,陷入了沉思。 “……璨璨很美吧?”覃真问。 “他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贺行舟说,“这个人性格问题很大。” 覃真内心惊涛骇浪。 天哪,贺行舟居然说别人性格有问题?! “我觉得他性格很好啊,相处起来很舒服。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脾气好。” “他对我态度就很差。”贺行舟说。 覃真心想,萧璨公认的好脾气,能对你态度差,那肯定是你的问题。 “你当初公开批评他,他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他告诉贺行舟。 “我说的是实话,”贺行舟说,“确实难听,而且不好笑。” 覃真不想理他了,忍住了白眼低头默默吃饭。 如果问他不好看为什么看完,他恐怕也只会回答“随便看看”吧。 就好像现在,贺行舟被他质问过后依旧毫不在意,还能对着手机继续观看。 覃真暗想着,若自己对贺行舟有哪怕一丝好感,这种时刻也该要吃醋了。 贺行舟这番举动完全越界,怎么看都是对萧璨有着浓厚的兴趣。 可惜萧璨对他不感兴趣,不然以他的外在条件,倒是勉强可以配得上。 他正想着,贺行舟突然问道:“这个叫飞仔的跟他是什么关系?” 覃真撇了眼,立刻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没什么关系,这个人蹭我们璨璨的热度。”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贺行舟说。 “是他强行拉着璨璨炒CP。”覃真带着情绪说道,“璨璨已经很久没跟他合作了。” 贺行舟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问覃真:“你这么喜欢他,上次见面怎么不多聊两句。” 覃真脸一红:“我会紧张啊。” “他前天来过我家。”贺行舟说。 “我听夏老师说了。”覃真说,“他都特地来探病了,你还说他态度不好。” 贺行舟摇头:““他是来凶我的。” ”肯定是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吧!”覃真断言。 贺行舟显得有些烦闷,沉默着摇了摇头,终于退出了百桃专心吃饭。 “你很在意他?”覃真靠近,轻声问道,“是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Omega,觉得他很特别,很吸引你的注意?” “……有点。”贺行舟说。 覃真倒吸一口气:“你喜欢他!” 贺行舟像是被吓了一跳:“别胡说!” “这不就是喜欢吗?”覃真说,“你仔细品味一下,是不是喜欢?” “不是,”贺行舟说,“别忘了我是有对象的人。哦对了,对象就是你。” 覃真心想,晕了,还真是。 “我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心胸非常宽广,”覃真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愿意祝福你,鼓励你,甚至帮助你。” “我没有,只是觉得他很奇怪,”贺行舟沉下脸来,“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虚伪的两面派,他是我见过表里不一的人,我看他很不顺眼。” 说完见覃真怒瞪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聊这个了。” 覃真也不再搭理他,低头默默吃了会儿,却听贺行舟又说道:“我看他跟那个飞仔关系还挺好的。” 覃真没好气:“你又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呢?” “他怎么和这种Alpha走得那么近,”贺行舟嘀咕,“没什么眼光。” “不然呢,难道他该喜欢你吗?”覃真忍不住出言讥讽。 可惜贺行舟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补充,“他跟这个人有说有笑的,特别温柔。” 覃真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对我很凶。”贺行舟说。 第28章 大家好,我是杨伟 萧璨听过后表现得很不满:“他居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我替你骂过他了,”覃真说,“我觉得他就是在嘴硬。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飞仔?” “这个他当面跟我提过,就在我们吃宵夜那天,”萧璨说,“说的话也差不多。” “看来是耿耿于怀一直没想通,”覃真说,“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在意到这种地步?不正常吧!”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确实是不太正常的?”萧璨说。 覃真陷入思考,片刻后表示:“我还是觉得他喜欢你。” 萧璨皱着眉不说话。 覃真又说道:“还有,他那次被你删了好友,特地找我来当说客,你还记得吧?” “嗯……” “我当时就想跟你说,憋坏了,”覃真说,“他好像在哄对象似的,但名义上我才是他的对象啊!” “我怀疑你现在说这些就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说不定已经开始追求你了。”覃真说。 萧璨整个身子一抖:“别吓我!” “真的那么接受不了啊?”覃真不死心。 萧璨无奈又好笑:“现在根本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好吗?” 如此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试图对贺行舟进行心理分析,实在是不分轻重。 “我能想到的只有刚才说过的那个办法了,”覃真很无奈,“贺行舟跟我说清者自清没必要搭理这种事,把我给气得……” 萧璨抹了把脸:“你介意我去骂他吗?” “不介意,你随意,”覃真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多骂点。” 不管广大围观群众信不信,主动澄清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事关前途,萧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贺行舟出面解释。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他拨打了贺行舟的电话,竟听到了“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提示。 想来是太多人主动联络,贺行舟不堪其扰,干脆切断了信号。 萧璨无奈之下给贺行舟发了个消息,让他看到后立刻联络。本以为至少得拖到第二天,没想到不到十分钟,贺行舟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是关于被拍的那件事儿吗?”贺行舟询问。 萧璨深呼吸稳定情绪:“对。你现在什么打算?” “唉,”贺行舟叹了口气,“本来我今天心情很好,被这些人闹得。” “我不是来听这些的,”萧璨十分严肃,“你不打算公开澄清吗?” “你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那天明明是你主动约我,也是你非要出去吃,”贺行舟说,“现在倒跑来凶我,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跟我讲话?” 萧璨一时理亏,没吱声。 “走在街上也是你主动贴着我,”贺行舟继续说道,“不看视频都没发现你当时的动作那么夸张。” “对不起行了吧,”萧璨尴尬又着急,“都怪我,全是我的错。那分完责任以后这件事总得解决啊!” “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向在认错,”贺行舟叹气,“你对我意见那么大,那当初就不该约我出去吃饭。”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说?”萧璨逐渐控制不住情绪,“我知道你无所谓,你本来就不在乎外界评价,更何况你还是个Alpha。你有才华,有人脉,有无数人会买你的账,过一阵等大家忘记了这回事,照样会有大堆人求着跟你合作。我是你我也不着急。但如果你是我,你还能那么悠闲吗?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我会怎么样吗?” “……” 萧璨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算我求你行不行?之前是我不对,我错了,我检讨。可我就算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不是他们说的那种、那种人吧?我只是想澄清自己确实没有做过的事!你公开说点实话会死吗!” “你别哭啊……” 萧璨带着哭腔喊:“我没哭!” 说完他抬起手来,用力地抹了把眼泪。 “我又没说不愿意,”贺行舟语调显得很为难,“……别哭了。” 萧璨抽了张纸巾捂住手机擤了一下鼻子,心虚又倔强地嘟囔:“没哭。” 贺行舟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在犹豫该不该揭穿他。 “求你了。”萧璨放低姿态,委屈巴巴的,“解释一下吧。” “我确实不能理解你的处境,”贺行舟说,“但我会解释的。” 萧璨稍稍放下心来,问道:“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贺行舟说。 萧璨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不能别提是我主动约你的?” 贺行舟没回话。 “不是要你骗人,你就……就跳过这些细节嘛,”萧璨说,“我怕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贺行舟问。 萧璨咬了咬牙:“你非说不可的话,我今天晚上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贺行舟哭笑不得:“你这人真是……” “死之前在你家外墙上血书,说你强奸我。”萧璨说。 “你这就不是求人的态度。”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自己说的话也不算是在污蔑。会主动约贺行舟见面,确实是因为自己被迫与贺行舟发生过关系。 如果贺行舟坚持不肯让步,他就只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自己身上的标记就是最好的证据,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所幸贺行舟思忖片刻后应道:“我知道了,让我想想怎么该怎么说吧。” “……谢谢。”萧璨松了口气,轻声说道。 贺行舟居然笑了:“能让你感谢我,还真是不容易。” 挂了电话,萧璨冷静了会儿,陷入了反思。 他居然对着贺行舟一哭二闹三上吊。回想自己突然失态时的模样,萧璨万分羞耻。 往滚烫的脸上扇了会儿风,萧璨劝说自己先冷静下来,眼下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 贺行舟愿意澄清肯定是好事。 这个Alpha虽然公认性格差劲,但也是出了名的直言不讳,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桃色花边新闻,这方面算得上是正派。 但仅仅是这样,肯定不够。 萧璨打开电脑,主动与广告品牌方沟通,整理当天行程,好作为自己与贺行舟只是偶遇的证据。 对于写小作文,他还算是有点天赋。 努力了两个多小时,他反复删删改改,终于完成了初稿,打算发给覃真看看合不合适。 刚拿起手机,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我发了。 在看到这行字的瞬间,萧璨莫名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他皱着眉头战战兢兢打开微博。 眼下已是凌晨三点,贺行舟刚发布三分钟不到的微博居然已经有了四位数的转发。 微博正文第一句话是:别冤枉人啊,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认为Omega和Alpha一起吃饭就会发生关系,不觉得很失礼吗? 贺行舟居然也能说出那么有道理的话。 萧璨暗暗赞同,点击展开后细细阅读,很快目瞪口呆。 贺行舟居然提起了在酒店里被人下药的事情,表示在那之后自己一直饱受身体折磨,长期服药。 其中一些药品有明显的副作用,会让人彻底失去世俗的欲望。 所以,他在客观上压根不具备出轨的条件。 作为佐证,他上传了当初报案的立案回执、就诊时的医生诊断和药品的说明书。 微博的最后他写到:今天就当我是来给大家送个笑料,茶余饭后乐一乐,嘲讽也好怜悯也罢,总好过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无辜的人。 评论区一片哗然。 没有Alpha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在大多数人的概念里,承认花心也好过承认自己不行。 萧璨一时间也信以为真,正在心中默默同情贺行舟的遭遇,忽然想起当初在电梯里的遭遇。 贺行舟若真的“不行”了,当时那个显眼的小帐篷总不能是手机撑起来的吧?! 他试着刷新了一下界面,发现贺行舟回复了一条评论。 一个ID为“舟哥少说两句吧”的人发了一连串惊呆的emoji,同时问道:哥你什么意思?????? 贺行舟的回应简单直接:我阳痿。 萧璨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差点儿把手机落在地上。 这是可以乱说的吗?! 平复以后,他点开与贺行舟的对话框,想要说点什么,却半天组织不了语言。 就这么呆滞了片刻,手机响了,刚刚做出过惊人发言的贺行舟给他打了个电话。 “看了吗?”贺行舟问。 “你……你这……你怎么……”萧璨结巴,“你这……真的假的……?” “我单纯否认,可信度有限,”贺行舟的语调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这样就有说服力了。” “原来你也会撒谎骗人。”萧璨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跟你学的,”贺行舟说,“你现在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萧璨抿住了嘴唇。 若贺行舟只是单纯公开否认,在萧璨看来,那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现在,他确实产生了强烈的感激与亏欠,与此同时也暗自震惊。 贺行舟这个奇葩,对旁人的眼光究竟有多不在乎?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再把小作文发出去,应该就能勉强过关了吧? “怎么不说话?”贺行舟问。 “我、我说什么呀……”萧璨词穷,“我……”他抬手抹了把脸,“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有。”贺行舟说。 “什么?” 贺行舟浅浅地舒了口气,语调变得轻松了些:“别总是凶我了。” 查理:BQ了!BQ了! 第29章 绝对不会喜欢你 萧璨愣了愣,忽然想起了了覃真刚才说的话。 ——贺行舟好像喜欢你。 心脏的角落忽地闪过一丝电流,他的身体随之轻颤了一下。 再开口时,萧璨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自己总说怪话,我才……我不是凶你,我……” “不用你像对着别人似的那么客气,至少别总板着个脸吧,”贺行舟说,“我又没欠你钱。” “……我尽量。”萧璨说。 “希望你说到做到,”贺行舟的声音隐约带着笑意,“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那我先……” “等一下!”萧璨打断他。 “嗯?” 萧璨抬手揉了揉心口,鼓起勇气问道:“你那么在乎我对你的态度吗?” “没有人喜欢整天被瞪着。” “那你可以不理我、无视我、当我不存在,”萧璨说,“又觉得我凶,又帮我那么大的忙,你……” “你都哭成那样了,”贺行舟说,“我看你疯疯癫癫的,真吊死在我家门口怎么办?” 萧璨并不理会他的调侃,吸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哈?”贺行舟被吓了一跳,顿了几秒后才说道,“不是,你没完了是吧?” “你卖恩情给我,不、不是想追我吗?”萧璨问。 他说得没什么底气,很心虚,也很紧张,说完用力抿住了嘴唇。 过去他曾对贺行舟说过更露骨的话,但那些本质不过是抬杠,是为了让贺行舟尴尬和难堪,自己也没信过。 但此刻,他是认真的。 “拜托,我是有对象的人,”贺行舟说,“你这样简直是在侮辱我。” “是吗?”萧璨嘟囔。“我看你跟覃真的感情也不是很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行舟明显不悦。 萧璨自觉失言。 那些都是覃真同他私底下的悄悄话,不该让贺行舟知道的。 “没事了,”他慌慌张张说道,“那我挂了。” “我有事,”贺行舟说,“我现在有点后悔替你澄清了。” “什么意思?” “覃真跟你关系不错吧?他对你那么真心,你背着他跟我说这些?不觉得羞耻吗?”贺行舟说,“你那天到底为什么约我?” 萧璨愣了愣,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发言,后知后觉在其中品出了惊人的婊气。 就算不是贺行舟这样的自恋狂,听着也会以为他是在试图撬朋友的男朋友吧? “你这人真是……”贺行舟明显对这般行为感到十分不耻,“你放心吧,就算我是单身,你也不是我会欣赏的类型。我绝对不会喜欢你,更别提追求你。” “不是,我……” “微博上的声明既然发了,我不会删掉,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贺行舟说,“你自重。” 说完,他利落地切断了通话,留下萧璨握着手机面红耳赤、无语凝噎。 这感觉要如何形容呢?尴尬、屈辱、愤怒,还有点儿委屈。 根本就不该问的。 管这个脑子有坑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自己捞到了好处不就够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要是贺行舟真喜欢他,那才愁人呢! 萧璨愤愤放下手机看向电脑屏幕,发现覃真在五分钟前已经回复了他。 ——你别说自己是在微博上看到他的定位,说是我告诉你贺行舟跟你在一个酒店的吧? ——你就说,我听说你还没吃晚饭,主动跟你说贺行舟也没吃,这样就自然了! ——我靠你看到他发的东西了吗? ——无语了我!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 ——现在我成全场最尴尬的人了! ——人呢?你不会睡了吧? ——你怎么睡得着啊! 萧璨赶忙回复。 ——我在,刚才在跟贺行舟打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 “他发之前跟你商量过吗?”覃真在电话那头的语调显得十分悲痛。 “没有,”萧璨说,“我只说希望他能澄清。” “怪不得他跟我在一起那么久,完全没有提过这方面的要求……”覃真说,“原来他不行!……还好他不行。” “呃……”萧璨也不方便替贺行舟解释,只能转移重点,“你为什么说自己变成最尴尬的那个人了?” “你想一下,全世界都知道你老公阳痿,你尴不尴尬?”覃真问。 “……” “未来等我们分手了,大家都会默认我是嫌他不能人道,”覃真欲哭无泪,“那不是在破坏我的形象吗?” 萧璨没忍住,笑了。 “我听见声音了。”覃真说。 萧璨赶忙收敛:“对不起,这次真的拖累你了。” “也怪我,一开始就不该起贪念跟他扯上关系,”覃真叹气,“没想到那么坑。” “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跟我抱怨,”萧璨说,“你难道不应该去骂他吗?” 覃真被他点醒:“对哦!” “快去,”萧璨怂恿,“多骂点。” “这就去。”覃真说着不忘提醒他,“你声明发了以后敲我一下,我来转发。” 挂了电话,萧璨根据覃真的建议修改了自己的小作文,之后连带着整理好的证据一同发了出去。 他在小作文里告诉大家,当天的住宿酒店是合作方安排的,他全程没有干预过,入住前并不知道贺行舟也在那儿。 当晚他结束行程后跟覃真打了个电话,闲谈间得知了这个巧合。 因为之前在工作中受到颇多关照,他在覃真的建议下主动邀请贺行舟一同吃了宵夜。 贺行舟愿意赏脸,纯粹是看在覃真的面子上。 两人全程没有去过对方的房间,自己对贺行舟也只是单纯的崇拜与尊敬。 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去跟酒店方面沟通,以获取当天的监控录像,应该可以证实两人回到酒店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覃真进行了转发,表示自己全程知情,并且很希望自己的朋友和另一半能相处愉快。 此时天都快亮了,反响有限。 萧璨的评论区里不少人问他贺行舟是不是真的有那方面的问题,萧璨挑了一个回复道:这方面不了解。 覃真那边,全都是在调侃“你老公不行”的,还有人问他为什么只转发萧璨的却不转发贺行舟的。 覃真全都没搭理。 临睡前,萧璨给覃真发消息。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把恩公你的名字文到额头上。 覃真回复问他: ——你跟贺行舟说什么了?他让我离你远一点。 暂时被抛诸脑后的羞愤再度浮上心头。 萧璨边打字边磨牙。 ——你说了我就来气,他怀疑我勾引他。 覃真大受震撼。 ——哦漏! 萧璨叹气。 ——不想提他了。希望这一关能安全度过吧。我困得要死,先睡了。 覃真回复了他一个小猫咪双手合十的表情包。 萧璨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他辗转反侧,始终静不下心,时不时拿起手机刷新观察舆论走向。 热搜里一溜下来几乎全是他们三个人的名字,看广场上的发言,比起他们澄清的内容,大家更关注的果然是贺行舟的劲爆发言。 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绝大多数人还是信了他们之间确实是清白的。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那只能证明贺行舟心里没鬼、覃真心地善良,至于萧璨肚子里藏着什么花花肠子可就不好说了。 指不定萧璨确实存了要勾引贺行舟的心,奈何贺行舟硬件不行,才没能得逞。 这类言论在萧璨的预料之中,可实际看到了,心里还是会憋屈。 终于入睡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他睡不踏实,做了一大堆梦,梦里讨人厌的贺行舟不断出现,闹得他心烦意乱。 就这么睡了五个多小时,他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萧璨头痛欲裂,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摸索着找到手机,拿起一看,是百桃的马先生打来的电话。 他顿时清醒,脑中飞速飘过大堆负面猜想。 忐忑地按下接听后,对面传来的声音居然喜气洋洋。 马先生告诉他,他们刚才开了会,决定立刻发布之前创作的歌曲。 萧璨愣了愣,接着长舒一口气,笑着答道:“好的,我会配合宣传。” 百桃会做出这样的调整,无疑是舆论走势已经逆转,想趁着话题热度最高的时候蹭上一波。 这一关,应该算是过去了。 才刚起床,他又接到了防晒霜品牌方的电话,对方也打算趁这机会进行宣传,提前公开他的广告海报。 萧璨自然不会有意见。 走出房间,客厅里的慕念文一见他,立刻蹿了过来。 “应该没事儿了,”萧璨笑着告诉慕念文,“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慕念文一摆手:“不是,贺行舟真的不行啊?!”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答案?”萧璨问。 “不知道,直觉,”慕念文皱着眉头看他,“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萧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昨天没怎么睡吧?我还以为你至少下午才会起来呢。”慕念文问,“今天有安排?” “有啊,”萧璨叹气,“我要去医院。” 他这离开贺行舟就难受的毛病,又到了该去复查的日子。 贺行舟:我贺某人出身名门正派,一生行侠仗义,为人光明磊落,又岂会受你这妖女蛊惑!你……你不要过来! 萧璨:…… 萧璨:神经病。 第30章 竟有如此离谱之事 萧璨明显身体不适,慕念文不放心,主动开车送他。 路上,萧璨交代了这段时间与贺行舟之间的种种。 他原本还想隐瞒最初在酒店里的那段经历,可被问到“到底为什么大半夜要约贺行舟见面”,萧璨实在编不出合理的解释,不得不说了实话。 慕念文震惊无比,差点追尾前车。 “那个对你下手的Alhpa是贺行舟?!”他扭头看向萧璨,“你们俩?” “你别看我,看路啊!”萧璨慌张,“车!” 慕念文难以平静:“他在声明里说自己被下药……跟这有关系吗?” “有,”萧璨说,“他被下药以后信息素失控,我闻到味道去了他的房间,然后就……那个了……” 慕念文连连摇头,又问:“那他现在对你什么态度?不打算负责任吗?” “他不记得了,不知道跟我发生过关系。”萧璨说。 慕念文持续性震惊,片刻后问道:“不会是装的吧?” “不可能,”萧璨说,“他不是那种人。” “你还挺信任他……”慕念文不解,“那你们见面是为了什么?” “他的信息素会让我感觉好些。”萧璨说。 慕念文听完皱着眉头开了会儿车,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必要吧,”萧璨说,“知道了能怎么样?我又不想跟他在一起,难道还要他赔医药费?” 慕念文撇了下嘴:“那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啊,感觉怪不爽的。”他说着又看了萧璨一眼,“我要是你肯定会说。凭什么我受那么多苦,他爽完了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你又不是我,”萧璨说,“我不会只为了出气去做没有实际好处的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你我跟谁都没提过。” 慕念文叹了口气:“放心吧,我守口如瓶。”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萧璨拿出手机,浏览了一下微博。 他的名字依旧挂在热搜上,点开以后内容好坏参半,但负面评价大多并不是针对事件本身。 有说“这谁啊有什么作品吗能不能别炒作了整天待在热搜上真烦”的,有说“反正我看萧璨这个面相就不是省油的灯”的,还有什么“只有我觉得萧璨长得很丑吗”、“那么多人夸长得美还以为什么天仙,这不是路上随处可见的水平么”,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表示“舟舟那么单纯,会不会被那个萧璨骗了啊”。 意料之外的是,还有不少人说对他转粉,理由是他的小作文文笔出众、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充满条理,在许多一提笔便话都说不清楚的文盲偶像衬托下显得清新脱俗。 他的账号粉丝数暴涨,后台显示十二小时视频点击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峰。 正看着,一旁开着车的慕念文又问道:“你们俩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萧璨抬头:“谁?” “你跟贺行舟啊,”慕念文说,“他不知道细节,但你约他他愿意出来,还发了那么夸张的声明,那算是把你当朋友咯?” 萧璨心想,那恐怕没有。 “不知道,我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他答道。 “我还是觉得奇怪,他真的没有装傻骗你吗?”慕念文说,“他不是报案了吗?下药的犯人也抓到了对吧?警察办案的时候肯定会查看监控,难道没发现你进过他的房间吗?” 萧璨顿时睁大眼睛:“对哦!” “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呢?”慕念文说,“你可别是被他糊弄了吧!” 萧璨陷入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不会的。” 慕念文从未与贺行舟正面接触过,对他了解有限。 萧璨与贺行舟也不算有什么深交,却很笃定贺行舟绝不是那种人。除了主观上的信任,覃真的存在也是一个佐证。若贺行舟直到真相,是不会回避问题的。 “这不像你啊萧璨,那么好糊弄,随随便便就相信人家,”慕念文担忧,“你可别是看上他了吧……” “怎么可能!”萧璨说,“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呀,”慕念文打断他,“那你告诉我,他有什么理由不知道你去过他的房间?” “警察没告诉他?”萧璨猜测。 “为什么会不告诉他?”慕念文又问。 “我哪知道!” “这根本就不可能!”慕念文下断言,“你被骗了!” “……” “你这什么眼神,”慕念文瞥他一眼,“还觉得我不可理喻是吧?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真的不可能,贺行舟他……他……”萧璨舔了一下嘴唇,“他是个白痴你知道吗?没有这种心机的。” 慕念文“呵”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说话。 萧璨知道他的意思,他心里想的是:我看你才像个白痴。 这问题是解释不清了。 虽然有覃真的现成例子,但那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不好随便告诉旁人。 “就当他是故意隐瞒吧,”他对慕念文说,“反正我也不打算去追究了,就这样挺好。” “你就没有一点报复心理吗?”慕念文问,“转性了?” 萧璨心想,可别提报复了。 他刚才看见自己当时发的帖子被人挖出来以后转发了几千条,有人居然从所属IP和行文习惯上试图分析作者就是萧璨本人,恐怖极了。 又过了会儿,慕念文忽然说道:“一般那种狗血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Omega被标记以后会斯德哥尔摩,爱上那个Alpha。” 萧璨无奈:“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Alpha冷酷无情,掏出一沓钱让他滚,或者只跟他上床不承认关系。哦,还有可能Alpha心里藏着一个白月光,把Omega当替身。”慕念文说。 “这都什么呀……” “这种标记完就失忆的桥段,只可能出现在狗血文里,”慕念文十分确信,“那里面的Alpha都不是什么好东西,Omega的身体和心灵他至少得伤害一项,还有些双管齐下。你看贺行舟,他长得像不像——” 萧璨打断:“贺行舟阳痿。” 慕念文一愣:“所以呢?” “会有阳痿的Alpha主角吗?”萧璨说,“他不配,OK?” 慕念文皱着眉头深思,说道:“也许你生活在一篇搞笑文里。” “有病,”萧璨没好气,“我看你才是在搞笑。” 终于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萧璨收获了一个噩耗。 经过这段时间的药物治疗,他的标记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更稳固了。 “不应该啊,”医生看着报告单,一脸不可置信,“按理说,只要不再次接触,吃了这些药……” “等一下,”萧璨不安地打断,“不再次接触?接触什么?” “标记你的Alpha,”医生放下单子,“你第一次就诊的时候说过,不会再跟他有交集的,对吧?” “……” 医生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又发生过关系啦?” “没有没有,”萧璨赶忙摇头,“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那也不行啊,”医生说,“会有影响的。他标记过你,你的身体认得他的信息素,是非常敏感的。” “那怎么办……”萧璨绝望,“以后不见了行吗?” 医生表情沉重,摇了摇头:“迟了。” “这标记不会去不掉了吧?”萧璨慌了。 “时间拖得太久了,”医生说,“到了这个阶段,只靠吃药,很难把标记洗掉了。” 萧璨的大脑嗡嗡作响:“那有别的办法吗?” “可能只有手术了,”医生说着操作起了电脑,“你再去做一下这两个检查,出结果了拿过来给我看。” “这是查什么?为什么要查?”萧璨愈发不安。 “看看你是不是符合手术条件。”医生说。 “万一不符合呢?”萧璨问。 医生犹豫了一下,摆手道:“你先去。” 一个半小时以后,萧璨回到诊室,看着脸色凝重的医生,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算是符合,还是不符合?”他问。 医生摇了摇头。 萧璨心里咯噔一下,掌心发凉。 “你这个标记啊,它又破又乱,”医生说,“一定要动手术的话,危险系数太高,我们是不建议的。”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萧璨问。 “最简单的办法嘛……”医生尴尬地笑了笑,“把它变成完整的,然后再手术去掉,那就比较安全了。” “……什么意思?”萧璨问。 他表情和语调都很呆滞,心里已经大约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只是不愿面对。 “就是再标记一次。”医生说。 走出诊室,慕念文立刻上前:“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萧璨张了张嘴,之后对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先去开药。” “吃药就行?”慕念文问。 “应该说是,只能吃药。”萧璨说。 然后听天由命。 医生告诉他,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吃药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但也聊胜于无。 他现在一共有三个选择。 第一,继续服药,祈祷出现奇迹。 第二,接受成功率极低的手术,若不顺利可能会留下终身影响,不仅残破的标记永远无法去除,也不能接受新的标记。 第三,让贺行舟再标记一次。 也就是说,现阶段对他而言最安全稳妥的方法,是去跟贺行舟上床。 这世上竟有如此离谱之事。 第31章 讨厌的人 见萧璨情绪低落,慕念文担心又不敢多问,一路忧心忡忡。 到家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你这标记……能拿掉吧?” “理论上是可以的。”萧璨说。 慕念文稍稍松了口气:“那实际上呢?是有什么困难吗?” 萧璨心如死灰,转头看向他:“医生说,最好的办法是先把标记补全,然后再动手术。” 慕念文眨了眨眼,接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哈?” 极度的无奈下萧璨反而想笑:“简直荒诞。” “你打算怎么办?”慕念文问。 “不知道,”萧璨说,“凉拌,先吃药吧。” 慕念文欲言又止。 萧璨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先去补个觉。” “去吧去吧,”慕念文说,“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萧璨进了屋,倒在了床上,闭上眼却睡不着。 激素紊乱带来的不适让他始终昏昏沉沉,无法顺畅思考。 按照医生的说法,若手术失败,基本上是没有补救方法的。那意味着他从此以后都要带着贺行舟的标记生活下去。 所以,真正留给他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萧璨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生气起来,想要打个电话骂贺行舟几句。 就在此时,伴随着轻微的振动感,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声。 他立刻拿起手机,待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顿时一阵失落。 是被他放置了许久的小艺打来的。 他上回敷衍着说会再联系,之后便一直装死。小艺主动找过他好几次,他都是拖到第二天才回一句“不好意思刚看到”,然后继续不搭理。 按下静音键后,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上一回在电话中不欢而散,贺行舟认定了他心术不正,应该不会再主动联系了吧? 意识到自己心中隐约的失落,萧璨猜想,那大概是在惋惜再也见不到查理了。 听说查理已经学会了投币,要是能欣赏一下就好了。 萧璨在被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补全标记,问题不只出在他的主观意愿上。 以贺行舟的死脑筋,断然不可能愿意跟他做那种事。 除非让他知道当初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那样一来,贺行舟或许会萌生多余的念头,对他而言同样是个麻烦。 贺行舟那时到底被下了什么药来着? 干脆自己也去下一次算了,趁他发作神志不清干完就跑,之后手术顺利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萧璨被自己这般离谱的想法逗笑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泛起了迷糊。可惜没睡多久,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这一回,给他打电话的是百桃的工作人员。 对方是来提醒他配合宣传的。 歌曲已经发布,百桃的人在线敲了他几次都没有反应,这才电话联络。 萧璨应下后把蔡雅雯的联络方式推了过去。 他现在是有助理的人了,不该再受这些折磨。 聊完了宣传,对方又问他有没有意向参加一档名为“无畏少年之热血挑战”的综艺,为歌曲和整个公益项目做推广。 这当初也是写在合约里的,费用另算。 无畏少年是一档热门综艺,收视率颇高,萧璨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拒绝。 百桃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先录制综艺,待歌曲发布时节目正好播出,效果最好。现在歌曲先行了,形成了时间差,到时候就以推广公益活动为主。 他们有意向邀请萧璨成为整个活动的代言人,希望约时间面谈。 萧璨大喜过望,整个人都精神了。 挂了电话后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一番波折非但没有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反而成了助力。 他兴奋地跑去同慕念文分享喜讯,慕念文听后却是一脸意味深长。 “发现没有,你每次事业腾飞都是因为贺行舟。”他说。 萧璨无法反驳。 慕念文边说边摇头:“要不是你现在这后遗症,他简直可以说是你的贵人。” 萧璨心想,我可一点也不想感谢他。 “但你现在这毛病,问题可不小,”慕念文说,“既然他阳痿,等于是绝症了。” 萧璨愣了愣,想要解释,又怕慕念文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太复杂,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了回去。 到底要不要找贺行舟再次标记,这终归不是一个适合找人商量的问题。 第二天,萧璨收到了覃真发来的消息,问他是不是也要参加无畏少年的录制。 萧璨兴冲冲给他打电话,聊了几句,覃真忽然语调一转,说有事儿要告诉他。 “是有关贺行舟的。”他压低了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萧璨高度警觉:“他怎么了?” “他也要参加。”覃真说。 萧璨大为震惊:“百桃给了多少呀,居然能请得动他?” “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覃真说,“百桃压根没找他。没想到他听说了我俩都去以后主动去联络,问为什么不邀请他。” “……” “他强烈要求,非去不可。” 萧璨皱眉:“他是很喜欢这个节目吗?” “不,完全不了解,”覃真说,“跟人家聊完了才来问我到时候要做些什么。” “……” 覃真神神秘秘:“我有一个猜想……” 萧璨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阻止道:“别想。” 可惜,覃真不听他的,继续说道:“他肯定是想见你!他喜欢你吧!” “不可能,”萧璨无力,“他上次误会我要勾引他,就差骂我不知羞耻了。” 覃真沉默了会儿,说道:“是不是因为我?” “呃……” “你说,有什么理由既能让我们顺利分手,又能保证他不会立刻公开出去呢?”覃真问,“不然人家还真以为我是嫌弃他阳痿呢。” 萧璨想了会儿,说道:“告诉他当初是个误会,你们没有发生关系?” “说不出口,”覃真明显不愿意,“倒不是怕他生气报复我……他人挺好的,越是这样,我越是没法儿开口。” “便宜都占了,”萧璨说,“能怎么办呢,凡事都会有代价。”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点儿过分,很不要脸?”覃真问。 萧璨思考了片刻,答道:“如果要我评价对错,那你肯定是理亏的那方,我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你是对的。但……我多少也能理解,甚至换我可能也会这么做。我不是那么公正的人,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偏心。”他说着顿了顿,问道,“你后悔吗?” “我要不是骗了他,现在还在家抠脚呢,接不到工作,更不可能认识你。”覃真说。 “那就行了,”萧璨说,“这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得忍着。” 覃真语调哀怨:“唉,我很难受。” “跟他假装一对让你那么痛苦?”萧璨问,“你不是说他对你没有亲近意图吗?” “不是说这个,”覃真声音小了一截,“主要就是……我真的觉得你俩挺配的……结果居然是我堵在中间……” 萧璨无语。 “你再跟我说这个我就去找飞仔表白。”他威胁道。 覃真吓了一跳:“别!我不说了行吧!” 两周以后,萧璨再次见到了贺行舟,在他们初遇的凯尔斯酒店。 听到酒店名字的时候,萧璨本能地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更可怕的是,节目组为他订的房间也在十四楼。 当他拿着门卡循着房间号找到对应的房间,惊讶地发现那竟是自己当初误入过的、贺行舟所住的那一间。 他进入后转了一圈,很快跑了出来,给还没到的覃真打电话,询问能不能交换房间。 “我半夜才到呢,你总不能等我到那时候吧?”覃真想了想,“贺行舟到了,你跟他换吧?” 正说着,走廊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在见到他的瞬间,贺行舟脚步明显地顿了一顿,接着十分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墙壁,明显在刻意回避他。 “不用了,”萧璨低头轻声道,“我去问问工作人员吧。” “这房间怎么了吗?”覃真问。 “住过我一个我很讨厌的人,我有心理阴影。”萧璨说着转过身,背对着已经走到他身旁的贺行舟,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啊?”覃真完全状况外,“谁啊?” “算了,我忍忍吧,”萧璨说,“就这样吧,你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萧璨看着面前的地毯,耳根很快变得烫呼呼的。 他当初就是在这里被贺行舟标记的。 伴随着回忆,萧璨的身体微微发热。 覃真也来过这个房间,等他到了,会不会猜到自己说的人是谁呢? 自己好像又做傻事了。 萧璨叹了口气,正打算收拾行李,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门外竟是贺行舟。 萧璨顿时紧绷:“有什么事吗?” “覃真说,你想换个房间,”贺行舟说着越过他,往里看去,“因为这个房间住过一个你很讨厌的人。” “……” 贺行舟的视线挪到了他的脸上,但只停留了一秒便又移开了:“是谁啊?” 萧璨心想,这人会不会也太没自觉了。 他微微仰起头,瞪着贺行舟,说道:“你。” 第32章 三人行 贺行舟并不惊讶。 他耸了耸肩,接着转身向着斜对面另一间房示意了一下:“我的房间在那边,要换吗?” 萧璨有些犹豫。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如何,贺行舟此举都是出自好心,自己也不能太没礼貌了。 “你在这个房间里被下药了,不会有心理阴影吗?”他问。 贺行舟向里看去,若有所思,之后笑了笑:“本来没有,被你提醒了,感觉确实怪怪的。” “那还换吗?”萧璨问。 “换,”贺行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向他递了过来,”趁我还没把行李打开,你收拾一下吧。” 因为讨厌你不想住在你住过的房间,所以要跟你交换,去住你刚住的房间。 这听起来很不合理,但萧璨还是选择了接受。 毕竟“住过”和“做过”不是一回事。 他低着头接过了卡,转身进房间关上了自己的行李箱,拖着走了出来。 两人一同来到贺行舟的房间,贺行舟也进去拿了自己的箱子。 临出门时,他主动伸手:“房卡。” “哦,对。”萧璨把卡递了过去,“……谢谢。” 贺行舟离开的同时感慨道:“不错,挺有礼貌的。” 他这话讽刺意味明显,萧璨不爽,又碍于刚受了他的恩惠,忍着没有发作。 看着贺行舟的背影,他忽地想起了前阵子医生说过的话。 想要解决自己身体上的所有不适,只需要跟这个Alpha睡一觉。 萧璨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进房间后用力关上了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贺行舟待过,进了房间后,萧璨身体上的不适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他躺在床上休息了会儿,接着打开行李,开始收拾自己。 正式录制第二天才开始,但待会儿有第一次单采,有必要打扮一下。 对于化妆造型,萧璨没有专门学过,是个外行。好在他非常了解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也知道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突显自己的美貌。 简单对着镜子抓好了发型又化了个妆,他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消息,告诉他一个小时后会有工作人员来接他。 这点时间正好够妆面变得更为自然服帖,到时候可以假装自己刚下飞机风尘仆仆。 谁知才过了不到五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后,门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性Beta,胸口挂着工作人员专用的识别卡。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萧璨,视线不自然地往他身后瞟:“贺行舟先生在吗?麻烦转告他,车已经在楼下了。” 萧璨心中莫名。找贺行舟,敲他的门做什么。 正要给对方指路,工作人员的手机响了。 “贺先生?你已经在楼下了?好的好的,我现在过来。”她说着朝萧璨打了个招呼,转身向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萧璨转身关上门,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对方会到这个房间找贺行舟,因为这本来就是贺行舟的房间。 而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在旁人眼里,实在太可疑了。 萧璨在心中大喊救命。他未免太迟钝了,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明明是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问题,这些可好,引人误解了。 一个小时后,当来接他的工作人员到位,萧璨非常刻意地主动告诉对方,自己跟贺行舟换了个房间住。 与他对接的是一个男性Omega,很担忧地问他原来的房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他们与酒店进行沟通。 “没有,”萧璨胡言乱语,“我喜欢贺老师房间的门牌号。” 对方欲言又止,最后冲他笑了笑:“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萧璨跟着干笑。 录完后回到酒店,他留心看了眼,发现房间的门牌号是:1414。 看起来非常不吉利。 难怪那位工作人员一脸意味深长,恐怕是压根没有信他的话。 他们会不会以为所谓的换房间是他被抓包在贺行舟房间后临时编造出的借口吧? 萧璨无语问苍天。 他暗暗想着,过去每一次跟贺行舟打交道都会发生不幸,但之后又会峰回路转否极泰来,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说不定这次能顺利让自己洗掉标记。 萧璨脸又不可自控地开始发烫。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贺行舟就会联想起医生的建议,然后脑补些有的没的,这会不会太猥琐了? 还是赶紧做点别的,先别想这些了吧。 第二天的录制是从中午开始。 萧璨想着要养精蓄锐,本打算早早上床睡觉,刚洗完澡,收到了覃真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刚到,饿得不行,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宵夜。 萧璨挣扎了两秒钟,欣然同意。 他现在学乖了,出门总是打扮得很低调。已经洗过澡,他懒得再收拾,只穿着宽大的T恤和运动裤,戴了粗边框的眼镜,看来十分随意。 到了约好的见面地点,萧璨惊讶地发现覃真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萧璨冲着覃真挤眉弄眼:“他怎么也在?”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贺行舟若无其事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萧璨说。 “大半夜的,两个Omega单独出门,多危险,”覃真冲他笑,“有他在安全一点。” “这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萧璨嘟囔。 “这可不好说,”覃真强调,“你那么漂亮,还是小心一点。” 萧璨示意自己的打扮:“你看我这邋遢样子。” 覃真上下欣赏了一遍,居然扭捏起来:“这种松弛感也很不错。” 萧璨哭笑不得,冲着贺行舟说道:“你管管他。” 贺行舟一脸见怪不怪:“他一直这样,你不在的时候他更夸张。” 覃真脸都红了:“我哪有!” 萧璨没辙,摇头道:“想好吃什么了吗?” 偷拍事件才过去不久,他心有余悸,想要找一家不容易被人旁观的店。 “我想去吃串儿!”覃真早有准备,“有家店我早就想试试了,听说食材用的特别好,除了贵没别的毛病。正好今天他在,让他请客!” 萧璨点头:“带路吧。” 三人上了车,开到中途,萧璨突然意识到,这一趟可能是覃真存心做的局,希望他能跟贺行舟冰释前嫌。 覃真对他和盘托出了自己的秘密,却并不知道他跟贺行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两人是单纯起了口角,萧璨在置气。 贺行舟一路都很沉默。 他独自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后座萧璨与覃真的闲聊,看起来对接下来的行程也不怎么期待。 覃真是怎么跟他说的呢,他知道自己会来吗? 上一回覃真在电话里提过,说若自己邀约,贺行舟是不会愿意赏脸大半夜出门吃宵夜的。 萧璨忽然一直羞耻。 那不过是覃真单方面的吐槽,随口一说的假设,不见得是真的。自己此刻的想法未免意识过剩了。 “你们的采访都录完了对吧?”覃真叹气,“我明天还得早起补录,没法睡懒觉了。” “那你还出来吃宵夜。”萧璨笑道。 前座的贺行舟幽幽开口:“他急着见你。” 覃真用力瞪他的椅背:“要你多嘴!”说完冲萧璨尴尬地笑了笑,“我饿嘛,而且想去那家店很久了。” 萧璨装模作样的:“什么啊,原来不是想见我,害我白高兴。” 他在说着的同时,心中想着,覃真与贺行舟比他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熟稔。 按照覃真的说法,他俩话不投机,完全培养不出任何感情,恨不得立刻分手。但实际看他们相处,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完全没有任何客套,十分自在。 “想啊,想的,”覃真用手指抓了抓脸,“要不是临时有事,我下午就赶过来了。” 萧璨笑了笑,心里想着,其实覃真也是蛮可爱的。 哪怕长相在娱乐圈中不算最优越的那一挂,但十分耐看,是越看越觉得舒服的类型。性格也很不错,相处起来一点儿也不累。 贺行舟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贺行舟在他提出分手时积极挽留,真的只是出自责任感吗? 会不会还有别的因素,比如说,感情。 这好像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 萧璨瞥了一眼副驾驶座,扭头看向了窗外。 那家店离得不远,对话间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串串店没有包间,所幸凌晨时分客人也不多。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周围没人,不怕聊天被听见。 三人入了座,覃真主动拿起菜单,点了一个清汤锅。 萧璨大为震惊:“你是吃不了辣吗?” “明天要录节目的,”覃真提醒他,“重油重盐的,你不怕上镜浮肿吗?” 萧璨反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样啊……” 他没有这类烦恼。哪怕生活习惯糟糕、时常大吃大喝、甚至这段时间激素失调,他的皮肤依旧保持光滑紧致,从不长痘。 “你不会吗?”覃真惊讶。 萧璨摇了摇头。 覃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神情十分复杂。 等到正式开吃,覃真不仅不沾调料,吃之前还要在温水里洗一洗。 “你就不该来吃串儿。”贺行舟说。 “理论上,只要食材够好,烫一下就会很好吃了。” “那你觉得好吃吗?”贺行舟问。 覃真歪过头:“嗯……” 萧璨默默蘸着自己碟子里的重口味酱料,不发表意见。 “感觉被推荐给骗了呀!”覃真说。 萧璨心想,问题主要是出在你自己身上吧。 “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贺行舟直接说了出来,“就不该这么吃。” 覃真看向萧璨,萧璨忍着笑说道:“确实。” “哇,”覃真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遍,“你们很有共同语言哦。” “……”萧璨无言以对。 覃真冲他笑了一下,主动转移了话题:“你白天到底为什么想换地方?那个房间住过谁?” 萧璨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旁的贺行舟主动开口:“住过我,他不想睡在我住过的房间里。” 覃真眨巴了两下眼睛。 萧璨眼神游移。 “哦对,这是上次那家酒店……”覃真轻声说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萧璨,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那次住在哪个房间?” 第33章 命中注定的缘分 萧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不安地看了贺行舟一眼,却见贺行舟一脸淡定,甚至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短暂的茫然过后,萧璨猛地想起了当初去探病时自己半推半就下所撒的谎。 贺行舟以为他之所以会知道那是自己住过的房间,是因为躲在门外偷看过。 萧璨暗暗松了口气。 这理由如此尴尬,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启齿的,想必贺行舟也不会在眼下这种场合说出来吧。 “是那个……”萧璨装模作样蘸着酱料,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借口,“我无意中看见的……” “无意中?”贺行舟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对着他,“不是故意的吗?” 这个家伙! 萧璨立刻抬眼瞪他,一旁覃真见状愈发好奇。 “你们关系这么好,你没有告诉过他吗?”贺行舟似乎很得意,转头对着覃真说道,“他那天在门外——” 萧璨在桌底下抬腿狠狠地踢了贺行舟一脚。 谁知贺行舟毫无反应,倒是覃真,“嗷”一声惨叫着弯下腰去。 “你做什么?”贺行舟见状大惊,“怎么使用暴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萧璨也慌了,“我不是故意的!” 覃真弯着腰倒抽气,半晌后抬起头来,脸皱皱的:“你也踢得太狠了。” “……我是想踢他。”萧璨解释的同时偷偷瞄了贺行舟一眼。 “我知道,”覃真勉强坐直了,“什么小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萧璨抿紧了嘴唇。 这种时候再编借口已经没有意义,贺行舟一定会拆穿他的。 难怪贺行舟今天会跟过来,原来是不放心覃真,怕自己这个心术不正的坏人会祸害他的对象。 萧璨一阵心烦,自暴自弃地说到:“我在门外偷看。” “啊?”覃真揉着腿眨巴了两下眼睛,“你偷看什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意料之外,贺行舟也把嘴闭得紧紧的,好像是终于意识到这话题有多不合适。 “等一下,”覃真蹙起眉头,“既然你是因为偷看了才知道是他的房间,那就是说看之前对你而言这是个陌生房间,你为什么会偷看陌生房间?” “因为……”萧璨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开始胡言乱语,“因为我素质低下。” “啊?”覃真茫然。 一旁的贺行舟插嘴道:“乱说什么。” “你才乱说,你别说话!”萧璨紧张极了。 覃真眉头皱得更紧,不再理会萧璨,转头看向贺行舟:“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走廊上闻到了信息素,”贺行舟替萧璨解释,“跟你一样的原因,在你之后。” 萧璨绝望地捂住了脸。 覃真又眨了眨眼睛,小声问贺行舟:“那他看见什么了呀?” 贺行舟犹豫了会儿,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覃真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萧璨时脸上满是震惊。 萧璨不敢跟他对视。 这谎话骗得过贺行舟,却骗不过覃真。毕竟他所“看到”的内容,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片刻后,覃真眯起了眼,一脸意味深长,缓缓点了点头:“哦~这样啊~”他感叹完后又问贺行舟,“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上次来我家探病的时候。”贺行舟很诚实。 “这么早啊~”覃真语调做作。 萧璨面红耳赤,咬着下嘴唇不吱声。 “至于这么不好意思吗?”贺行舟不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覃真都没害羞,你脸红什么?” 萧璨懒得理他,拿起一根串儿低头猛吃,以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 去探病的时候萧璨和覃真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也不曾听覃真提起过那段乌龙,却能平白编造出这段经历,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 “对啊,我都不在意,”覃真也说道,“不用不好意思。” 萧璨小心翼翼抬头看他,见他唇角明显向上扬起,表情古怪极了。 那之后的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覃真若有所思,几乎没怎么开口,涮了水的寡淡食物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萧璨为了消除尴尬硬着头皮想了几个话题,可惜反响寥寥。 贺行舟少见的表现出了些许局促。 他薄弱的常识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自己言行的不妥,感到十分歉意,离开时偷偷向萧璨说了“对不起”。 “我不该提的,”他说,“但他问都问了,我也不想瞒他。” 萧璨面无表情:“能听到你道歉,真是不容易。” “我很有诚意。”贺行舟说。 “是吗,”萧璨说,“那作为补偿你把查理送我。” 贺行舟无语,看了他一眼后走了。 在酒店分别后,萧璨刚回到房间,便接到了覃真打来的电话。 “你有事瞒着我。”他对萧璨说。 萧璨没吱声儿。 “我之前有想过,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个人存在,”覃真说,“毕竟贺行舟当时那个样子看起来……挺狼狈的。只是做了个春梦的话应该不至于。你觉得呢?” 萧璨还是没说话。 他不太想承认,但此时此刻,否认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你不想说那就算啦,”覃真继续说道,“明天还要录节目呢,晚安。” “……晚安。”萧璨说。 覃真并没有立刻挂电话,安抚似的笑了笑,说道:“等什么时候你觉得合适了,可以跟我聊聊。毕竟我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萧璨犹豫了一会儿,应道:“嗯。” 挂了电话,他长舒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会被逼问一番,没想到覃真那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从相识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覃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此刻心中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感激。 从覃真的角度,要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不难。 他原本就暗暗怀疑会不会真的有人在他来到之前与贺行舟发生过关系,自己又恰好去过贺行舟的房间,并且事后对他刻意隐瞒。 而萧璨方才的回应无异于默认。 躺上了床,他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许久,给覃真发了个消息。 ——我是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覃真也没睡,很快回复了,给他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片刻后又补了一句: ——快睡吧,明天肯定很辛苦。 萧璨松了口气,心中轻松了不少。 覃真整天说他跟贺行舟般配,本以为他知道了这件事后会变本加厉,没想到如此克制。 萧璨也回了他一个抱抱,放心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下午一点正式开始录制。 吃过午饭后,大家一起上了车驶向市郊一座大型农庄。工作人员在车上跟他们交代过了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下了车后,他们被带到一条河边,录制正式开始。 节目除了他们三个飞行嘉宾外,还有另一个飞行嘉宾和四个固定嘉宾。 开场固定嘉宾先出场插科打诨,聊了一会儿后正式介绍这次的飞行嘉宾。 第一位登场的是百桃旗下的重量级主播。与萧璨不同,这个已经年过四十的男性Beta在成为主播前本职是一位演员,受外形限制通常只演一些配角,业务能力出众,知名度尚可。玩票式地开了直播后,靠着高情商应对和一些娱乐圈小段子居然火了,之后参加了多部综艺录制,平易近人又擅长制造节目效果,很受观众喜爱。 他会来这儿,无疑也是受到了百桃方面的邀请,为正在筹备的公益项目做宣传。 百桃对这个项目极为重视,连他们录制所选择的农庄也是整个项目的一部分。 第二个出场的是覃真。 他对外时表现得比私底下文静很多,说话声音清甜,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十分乖巧。一向以“口无遮拦”著称的固定嘉宾在同他开玩笑时都下意识收敛了不少。 萧璨是第三位出场的。 他挥舞着双手蹦蹦跳跳从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跑到镜头前,笑着向大家问好,与此同时兼任临时主持的固定嘉宾大声念着旁白:“心相连,爱传递,温暖千万家,祝福洒人间!欢迎我们的‘温情大使’,可爱的萧璨!” 所谓的“温情大使”,就是活动代言人的官方名号。 萧璨猜想这个名头和那些尴尬的宣传文案,应该都是马先生的品味。 吃人嘴短,他拿了不少,只能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尴尬。 贺行舟被安排在最后压台。 萧璨原本还担心他会有什么出格的言行,所幸虚惊一场。贺行舟全程规规矩矩,主动向众人问好时也是面带微笑的,堪称得体。 介绍完毕,临时主持迅速宣布,接下来就是组队环节。 一共八人,共分四组,组队规则是一半抽签一半自选。 工作人员抱来一个大框,框里装着八个百桃的吉祥物“桃琪琪”玩偶。把这个又像桃子又像屁股的东西掰开后里面有一个号码牌,分别是数字从一到八。 抽到数字一的人拥有最优先选择权,可以主动选择数字二到数字八的所有选手,选择后两人即刻组队,以此类推。 萧璨抽完打开一看,八号。 “很吉利,”他对着镜头说,“等待一个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远远观察覃真,发现他抽到的是第三号。 还挺靠前的,主动选择的机会很大。萧璨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他选自己,覃真见到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开启选人环节后,一号选择了五号,二号选择了六号。 到了覃真,还剩下的是四号贺行舟、八号萧璨和七号的固定嘉宾。 七号是一个长发的Beta妹子,也是歌手,看起来跟覃真是认识的。 她冲着覃真喊道:“你肯定不会选我吧?你要选你老公是不是!” 覃真握着号码牌,抿着嘴唇,视线依次从三人身上经过,一脸若有所思,并不发言。 萧璨忽然涌出不祥的预感。 “别装了,他肯定选贺行舟,”一旁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总不能丢下对象不管吧。” 覃真歪了下头:“你们这么说,那我就偏不选他。” 萧璨闻言疯狂指向自己。 大好机会,接下来开口说选八号真是顺理成章。 覃真看向了他,唇角浮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为了避嫌,我就选七号吧。” 第34章 我爱你 之前的偷拍事件才过去不久,他们三个人同时出演综艺本就显得敏感。 覃真话音刚落,整个现场不自然地安静了两秒钟。 “真是让人出乎预料的选择,”临时主持打破了沉默,“再次强调,被选择方是没有拒绝权利的!让我们恭喜覃真和Yumi组队成功!” Yumi便是那个Beta妹子。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自己:“你真的选我啊?没报错吧?” “Yumi姐不想跟我一队吗?”覃真问。 Yumi笑着跑了过去,同他拥抱了一下,又击了个掌,然后转身冲着贺行舟喊道:“哥,不好意思啦!” 贺行舟对她笑了笑,没说话,显得十分大度。 主持人继续宣布:“好的,那么剩下的四号和八号自动组队,也让我们恭喜他们!” 萧璨咧着嘴笑着鼓掌。 所有参演嘉宾和现场的工作人员此时都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表现得一派自然,谁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犯着什么样的嘀咕。 萧璨与贺行舟这两个不久前刚传出桃色新闻的主人公就这样在覃真的撮合下被迫凑到了一块儿。 萧璨心想,节目组现在应该挺高兴的,这可是大爆点,赞助方百桃也一定是美滋滋。 自己接下来的所有言行都有可能被人戴着有色眼镜过度解读,必须万分谨慎才行。 一旁的贺行舟倒是显得很淡定,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意,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锐气,给人一种随和好相处的错觉。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所有活动都是以队伍形式参加的,”主持人说,“大家给自己的队伍起一个响亮的名号吧!” 萧璨被迫与贺行舟站在了一块儿。 一旁就是摄影机,领口还夹着麦克风,他不得不强装出热情又积极的样子:“贺老师,我们的队伍叫什么名字好呢?” 贺行舟半垂着眼睑看他,用唇形重复了一遍他方才的称呼:贺老师。 萧璨笑容满面地与他对视,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跟我组队高兴吗?”贺行舟问。 “高兴又不高兴,”萧璨乐呵呵的,“心情还挺复杂的呢!” “哦?”贺行舟问,“怎么说?” “跟贺老师一队本来是非常荣幸的事,但是……你刚受了伤,还没好,待会儿做游戏就没优势了,”萧璨说,“我这个人好胜心还蛮强的。” “没事,我问过医生了,小心一点就可以,不碍事。”贺行舟说。 “可千万别太拼了,还是身体重要,”萧璨说,“我们先想想队伍的名字吧!” 贺行舟若有所思。 萧璨生怕他会想出什么离谱的东西,主动说道:“不如先问问别人是怎么起的吧?” 他说着转过身去看向其他小组,只见覃真正躲得远远的,暗中向着他们的方向观察。四目相对,覃真立刻扭过头,背影写满了心虚。 萧璨吸气,呼气,接着走向一旁临时主持的队伍,问道:“你们打算叫什么名字?” 与临时主持一队的是一个可爱的Omega妹子,也是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她笑着握拳宣布:“我们决定叫‘冲冲冲’队!” “哈哈哈哈好可爱,”萧璨笑道,“我喜欢这个风格,要不我们就叫‘撞撞撞’吧?” “这是抄袭,”对方装模作样在胸前比了个×,“我反对!” “什么话,顶多算借鉴,”萧璨耍无赖,“我就要叫‘撞撞撞’。” 这时,背后传来贺行舟的声音:“我也反对。” 萧璨扭头。 贺行舟很诚恳地告诉他:“太难听了。” “不好吗?真的不好吗?”萧璨很受打击,“那……再换个思路?” “最后一分钟啦!”主持宣布,“一分钟以后公布队名!” 贺行舟再次陷入思考。 萧璨见他思考就害怕,试着出主意:“不如就叫……‘第一名’?” “很功利的名字。”贺行舟说着,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萧璨察觉到了他的讽刺意味,无奈不便发作,耐心地解释道:“这叫吉利,讨个好口彩。” “太唯心了,”贺行舟显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万一拿不到第一,就成了讽刺。” 萧璨没辙,又琢磨了会儿,提议道:“不如就叫查理吧!” 贺行舟微微挑了下眉。 “两个字太短了,修饰一下吧,”萧璨竖起手指,“我们可以叫‘查理王子’队。” “……” “怎么样?”萧璨眼睛亮亮地看他。 “很尴尬。”贺行舟说。 萧璨眯起眼睛。 “……但也不是不可以。”贺行舟改口。 “时间到!”主持宣布,“孩儿们,报上名来!” 于是大家按顺序宣布队名。 一号是主持人所在的“冲冲冲”队,二号则叫“我一定”队。 三号的覃真和Yumi给自己的队伍起了个谐音名字,叫“有你真好”队。 终于轮到萧璨与贺行舟,萧璨开了口才意识到念出这个名字还挺羞耻的。 “查理王子?为什么是查理?”一旁有人问道。 “我的鸟名叫查理。”贺行舟解释得过分简洁。 萧璨赶忙替他补充:“他养了一只鹦鹉,叫查理,是个可爱的小王子!我是查理的粉丝!” “鹦鹉?”旁人惊讶又好奇。 “超级可爱的,”萧璨热情介绍,“会唱歌,还会跳舞,特别聪明!”他说着看向贺行舟,“查理学会玩娃娃机了吗?” “还会玩娃娃机啊!”不少人惊讶。 贺行舟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答道:“快了。” 看来是教学情况不太乐观。 “总之就是这样啦!”萧璨赶紧结束话题,伸直了双手对着镜头比了两个V字,“我们是查理王子队!” “好,四个小队集合完毕,我们现在立刻进入第一个环节!”主持人宣布。 “是什么呀?”他的队友问。 “我也不知道!”主持人指向一旁工作人员刚搬来的桌子,“任务卡就在那边!让我们的温情大使来为我们看一看吧!” 桌上摆着的与其说是任务卡,不如说是任务本。 萧璨拿起后,翻开第一页,念道:“这是一个接力赛。两位队友分别站在河的两边,队友A有三十秒时间记住队伍的通关密码,过河后把通关密码告诉队友B,队友B接力再次过河,把通关密码告诉工作人员,正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则为顺利过关!” 众人听后纷纷表示:“这很简单嘛!” 河就在他们身后,刚来时就能看见中间由泡沫塑料板铺成的长约六七米的赛道。泡沫板挺宽的,由两根绳固定着,看着挺稳当,走在上面顶多是有些晃悠,但应该是没太大危险性。 个子高一些的人全速跑过去可能只要两三秒,这点时间的短时记忆,难不倒任何人。 “后面还有哦!”萧璨翻了一页,“备注一:选手过河时需要手持一杯‘百味桃桃冰纷乐饮’,两次过岸后剩余量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即为合格。” “才这么点路,结束以后我还能喝半杯,easy!”方才的临时主持大放厥词。 萧璨又翻了一页:“备注二:渡河时每过一个格子,需要回答一道一百以内的算术题。” 这句话说完,大家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 一边记着通关密码,一边做数学题,两项都需要动脑,与此同时身体还得端着水过河保持平衡,一心多用,确实是有点儿费劲的。 但这还没完。 萧璨再次翻页:“备注三:闯关时,其余三支队伍不可以与对手进行肢体接触,但可以自由接触浮桥。” 也就是说,可以尽情摇动浮板、大喊大叫添乱。 这下别说记住密码,走过去都难。 “这什么呀,节目组就没打算让我们过关吧!”一旁Yumi大声抗议,“不给我们面子也就算了,温情大使的面子也不给吗!” 萧璨笑容无奈,翻到了最后一页,念道:“大家,有没有信心?!” 相应声稀稀拉拉。 本子下面还写着一行字:顺序不限,可自由选择。 于是他放下本子,询问道:“谁愿意第一个挑战?” 问话的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是由自己来念,不立刻响应也不会显得胆怯。 谁知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举手:“查理王子应战!” 萧璨立刻扭头,只见贺行舟一脸波澜不惊,显得从容至极。 “我们先来吧,给大家探探路。”他说。 众人顿时一阵叫好,只有萧璨心如死灰。 跟贺行舟组队,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他扭头看向覃真,覃真心虚地直往后躲。 贺行舟很快做起了准备。他拿起了工作人员送来的饮料后仰头一饮而尽,接着把杯子还了回去:“再来一杯。”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一旁的临时主持见状立刻见缝插针:“没有人能抗拒百味桃桃冰纷乐饮!待会儿轮到了我也要来一杯!” 萧璨暗暗叹气,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到了河对岸。 离得不远,对面的情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贺行舟端着杯子低头看着抽选到的通关密码,眉头紧锁。 萧璨有些不安,生怕密码太复杂,待会儿自己记不住会显得有点儿笨。他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可一贯都是很聪明的。 贺行舟放下卡片,其余众人立刻挤到浮板边,试图给他制造难度。 萧璨见状赶忙大喊:“贺老师肩膀刚受过伤!动过手术!你们悠着点儿!” “没事儿!”覃真跟他对着喊,“医生说问题不大!” 萧璨没词儿了。 他哭笑不得冲着覃真比划,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跟自己有仇。 覃真缩着脖子笑了笑,给了他一个飞吻。 一旁贺行舟对这些喧闹视若无睹,一脸严肃,嘴上念念有词,应该实在背诵通关密码巩固记忆。 哨声响起,他立刻大步跨上了第一格浮板。 对岸的工作人员立刻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9738。 萧璨看着,稍稍放下心来,庆幸题目不难。 浮板的绳子系得很紧,被人为大幅度晃动,摇摆幅度也有限。贺行舟杯子里的水撒了些,但很快稳住。 他弯下腰分开双腿放低重心,很快报出了答案:“59。” 工作人员摇晃铃铛示意正确,贺行舟赶忙跳上第二块浮板。 那之后的整个过程惊心动魄。 工作人员出题的速度很慢,明显是有意拉长过桥时间。萧璨看着浮板上危险频出的贺行舟,急得不停催促。 当贺行舟总算顺利过岸,手上的饮料已经洒了将近一半,离被淘汰一步之遥。 萧璨顾不上抱怨,接过杯子的同时正想询问密码,被贺行舟一把握住了手腕。 贺行舟表情严肃,眼神凌厉,开口掷地有声:“我爱你。” 萧璨瞬间呆滞,愣愣地张着嘴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我的母亲,你是我灵魂的来处,我梦中的港湾。再美好的诗篇也不及……不及,呃……你眼角的皱纹和……和……” “……” “……和鬓边白发!”贺行舟握着他的手收拢了几分:“快!重复一遍!” 萧璨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我我爱你?” 第35章 噗通、噗通。 贺行舟明显僵了僵。 两人尴尬着对视了几秒后,萧璨继续说道:“……我的母亲?” “你是我灵魂的归处。”贺行舟说。 “你确定是归处?”萧璨问。 贺行舟陷入了沉思。 “算了就这样吧,”萧璨舔了舔嘴唇,跟着念了一遍:“你是我灵魂的归处。” 贺行舟继续念道:“是我梦境中的港湾。” 萧璨提出疑问:“这个跟刚才好像也不一样了。” “是吗?”贺行舟沉思。 一旁工作人员提醒:“时间要到了哦!” “后面呢?”萧璨催促。 “后面是……再美好的诗篇也不及你的鬓边白发!”贺行舟说。 “是不是少了什么?”萧璨不安。 贺行舟再次陷入沉思。 “时间到!”工作人员宣布。 萧璨赶忙出发。他端着只剩半杯饮料的杯子,低着头一边默念一边踏上了浮板。 其他小队成员见状立刻进入了状态,拉着绳子狠狠摇晃。 萧璨满脑子“我爱你”“灵魂归处”“鬓边白发”,压根忘记了对手还能扯浮板,顿时一个趔趄,用扭曲的姿势护着杯子在浮板上旋转了二百七十度,接着“噗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河水很浅。他惊慌着扑腾了几下后终于踩到地面,站直了才发现水位只到胸口。 萧璨甩了甩头,狼狈地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贺行舟竟也在水里,就站在他跟前不远处。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萧璨不解。 “扑腾得那么夸张,”贺行舟没好气,“还以为你要淹死了。” 萧璨看了一眼他身后也下了水的工作人员,哭笑不得:“那么多人在呢,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贺行舟张了张嘴,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摇着头转身爬上了岸。 “查理王子闯关失败!”工作人员宣布。 萧璨猛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了表情管理。他赶忙又装模作样地抹了把脸,转身冲着其他队伍喊道:“你们也太狠啦!我待会儿不会手下留情的!” 终于上了岸,萧璨连内裤都湿了个透。 去更衣室的路上,因为心虚而躲了他好一阵的覃真总算主动靠了过来,关心道:“还好吧?” “假惺惺,”萧璨故意瞪他,“我看见了,你刚才没少晃。” “贺行舟走的时候我晃了,你走的时候我没有!”覃真向他表忠心。 “真的?”萧璨问。 覃真点头:“嗯嗯。” “好吧,”萧璨对他笑,“原谅你了。” 覃真也笑,正要开口,萧璨压低了声音又说道:“你之前干的好事儿我必追究到底。” 他刚才下了水,麦克风湿了,被工作人员取走,新的还没拿到,所以可以说点悄悄话。 覃真低头摸了摸鼻子,然后遮着麦用比他更小的声音说道:“他刚才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了。” 萧璨愣了愣,意识到他所指的是贺行舟。 虽然游戏过程没有穿救生衣,但节目组是提前在岸边准备了救生设备的,一旁还有救生员待命,出不了什么危险。 贺行舟的反应确实夸张了。 “……哦。” “吓我一跳,”覃真继续说道,“但现在回忆一下,居然还有点感人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更衣室。 附近没有摄像机,覃真很利落的关掉了麦克。 萧璨斜着眼看他。 “对不起,”覃真干笑着往后退了退,“别生我的气,好吗?” 萧璨本来也没有真的不高兴,冲着他夸张地叹了口气,转身脱下了湿透的衣服。 背后传来“嘶——”的一声。 萧璨回头,只见覃真双手遮着脸,指缝间却又留着宽大的缝隙,背后的眼睛明显睁得老大,显得欲盖弥彰。 萧璨哭笑不得:“你干嘛呀!” “你好白,”覃真放下手,脸有点红,“皮肤好好啊。” “……我想冲个澡,”萧璨说,“要不你出去一下?” “哦,”覃真乖巧点头,“你慢慢来!” 等萧璨换洗一新走出更衣室,覃真依旧站在门外。 “等我呀?”萧璨说,“他们还在录吧,你这样会没镜头。” “还有话想跟你说。”覃真说。 “嗯?” “我本来说你们配,是觉得他还算配得上你,”覃真说,“但现在又觉得,你们之间确实是有缘分的。” “……怎么又说这个。” “解释一下我选人的时候在想什么,”覃真低着头嘟囔,“而且……下意识的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我现在非常认可他。” 萧璨无奈极了:“你好像我妈似的。” 出发点可能不坏,也确实对他感情深厚,但时不时会让他无语。 “妈妈爱你。”覃真说。 萧璨被逗乐了,苦笑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嗯,”覃真点头,“其实还有一件事……晚点再说吧!” 回到录制现场,覃真的队友Yumi正在找人。 她一见着覃真立刻高声呼唤:“跑哪儿去了呀,就剩我们了!” 覃真赶忙跑过去。 萧璨询问工作人员现在的战况,得知“冲冲冲”队顺利完成了赛程,通关密码基本准确,但杯子里的饮料全撒了。 至于“我一定”队,则是去程就直接摔进了水里,现在也去换衣服了。 最后一组“有你真好”队开始比赛,覃真负责前半程,萧璨跟贺行舟站在岸边佯装捣乱,其实都没怎么出力气。 覃真捧着杯子小心翼翼顺利走了过去,几乎没怎么撒。 轮到Yumi时,方才去换衣服的“我一定”队赶了回来,大肆阻挠,却不料Yumi平衡感惊人,脚下仿佛自带吸盘,愣是牢牢扒在浮板上不动如山。 最后顺利回归,通关密码基本正确,杯子里的水也没怎么撒。 比赛结束,公布名次,“查理王子”倒数第二。 贺行舟站在萧璨身旁,幽幽开口道:“还好没叫第一名。” “都怪我,行了吧。”萧璨说。 “我可没说,”贺行舟说,“我对输赢无所谓。” “那你刚才那么拼。”回想贺行舟之前表情紧绷艰难背书的模样,萧璨忍不住想笑。 贺行舟笑了笑:“你说想赢嘛。” “……” 宣布完了名次,之后便是颁发奖励。 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个盒子,告诉大家里面装着的是“祝福拼图”,根据排名,每个队伍分别能从里面随机抽取八片、六片、四片和两片。 萧璨作为查理王子的代表上前抽取,获得的四片拼图背后的底色分别是两块红色的,一块蓝色的和一块绿色的。 覃真被安排去念了游戏规则。 接下来,他们要正式进入这片“桃源乡”。桃源乡的角落里藏着许多“祝福拼图”,获取方式各有不同。 拼图一共有七幅,每幅九片,作为区分背后印着不同的颜色,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 截止到明天下午六点,完成最多拼图的队伍即为获胜方。 期间,在今晚的八点、明天中午十一点和五点半有三次拼图交换大会,各组之间可以自由交换拼图。 “既然每一块都是单一的,那想要凑全,肯定得跟人交换吧?”萧璨提问。 覃真抬头:“应该是这个意思!” “那到时候记得优先跟我们合作!”萧璨冲他喊。 覃真冲他眨了下眼。 “他刚才就抛弃你啦!”一旁“冲冲冲”队的Omega妹子笑道。 “不会的,”贺行舟说,“覃真爱死他了,他稍微哄两句覃真会把拼图全都送给他。” 萧璨推他:“我不是这种人!” 妹子眼神古怪,笑了笑,没接话。 节目组把把这个项目称作为“收集祝福之旅”。 旅途正式开始,四个队伍从四个不同的点出发。 萧璨与贺行舟选择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冷清的路线。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不会把拼图放得太集中,应该每条路线的分布都比较平均。这道路上东西少,目标就会更明显。”萧璨对着贺行舟分析。 贺行舟点头:“唔。” 萧璨继续说道:“一共七种颜色,每种九片,那就是一共六十三片。去掉我们已经拿到手的二十片,可以找到的还剩下四十三片。” 贺行舟点头:“唔。” “找的时候应该没办法针对某种颜色,只能是随机的,”萧璨说,“所以决定成败的关键在交换大会,到时候我们需要根据手头已有的颜色决定交换策略。” 贺行舟点头:“唔。” “……你有什么想法吗?”萧璨问。 “其实我想选果园那条路,”贺行舟说,“覃真说不定已经在吃了。” “……” 贺行舟叹气,张望了一圈,看着蔬菜大棚失落地说道:“这里都是菜。” 要不是身后跟着两个摄影师,萧璨已经在骂他了。 “你爱吃蔬菜吗?”贺行舟问。 “一般。”萧璨说。 “我做菜很好吃。”贺行舟说,“上次错过了,下次来我家试试吧。” “哈哈哈贺老师你真是客气,当然好啊,我会跟覃真约时间,咦,你看,那是什么?” 萧璨说着加快脚步,飞速向前移动。 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摆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是一个菜篓子,一个穿着朴素的农妇站在旁边,正用手拨弄着里面的蔬菜。 看来他当初挑选路线时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个设置一看就有玄机。 “你好呀,”萧璨主动跑过去,热情地说道,“大娘,在这儿忙什么呢?” “我的蔬菜都混在一块儿啦,”大娘说,“小伙子,你看起来是个热心肠,能不能帮我挑挑?” “好呀,怎么挑?”萧璨问。 大娘从篮子里拿出一颗绿色的蔬菜:“它叫什么名字。” “呃……”萧璨盯着菜叶子凝视了会儿,转过身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背后走得不紧不慢的贺行舟,“贺老师,你厨艺那么好,肯定认识吧?” 第36章 母鸡呀 大娘手里拿着的蔬菜碧绿碧绿的,颜色不是很深,叶片边缘有不规则的锯齿。 萧璨看着眼熟,确信自己是吃过的,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它叫什么。 贺行舟走到了他身旁,看了眼那蔬菜,说道:“你连茼蒿都不认识?” “这是茼蒿啊?”萧璨恍然大悟,“你把它切好炒熟了装进盘里,我就认识了。” “好,”贺行舟点头,“下次给你做。” 萧璨一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大娘又从篮子里拿出另一种蔬菜,问道:“那是叫什么呀?” 萧璨看着那饱满的心形叶片,心中一片茫然,只觉得那玩意儿像是刚从街边绿化带里偷摘下来的,看着不像能吃。 “这是紫角叶。”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怪不得认不出,自己连这名字都没听过,更别提吃了。也亏得贺行舟能认识。 大娘又拿出一种,贺行舟看后立刻答道:“南瓜藤。” “南瓜藤也能吃?”萧璨惊讶,“真的是南瓜的藤吗?” “嗯,很多地方拿来喂猪,但其实也可以做菜,还蛮好吃的。”贺行舟解释。 那之后,大娘又从篮子里拿出三种蔬菜,贺行舟一一解答,顺利过关。 大娘向他们表示了感谢后对大棚种植技术进行了一番介绍,接着从篮子底下拿出一片拼图,说是方才在棚里捡到的,留着也没用,作为感谢送给他们。 萧璨自认不算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居然一篮子菜一样都不认识,自觉丢人。为了掩饰,他选择大肆赞美贺行舟。 “这些蔬菜都好少见呀,一般人很难认全的,贺老师你好厉害呀!“ “会吗,”贺行舟说,“是你没常识吧。” “……” “你平时肯定不爱吃蔬菜,”贺行舟说,“你喜欢吃鱼,是不是?” “但你让我看鱼我可能也分不清。”萧璨嘟囔。 贺行舟居然笑了,说道:“其实无所谓,不买菜做饭的话分不清也没关系。” 气氛怪怪的。 “这片拼图是紫色的耶!”萧璨举起拼图大声宣布,“现在我们拥有最多数量的还是红色,两片!” 贺行舟侧过头看他,脸上笑意不减:“嗯。” 萧璨脚步飞快,东张西望:“下一片会在什么地方呢……” “也许地上就有。”贺行舟说。 “不可能吧,那样太随便了,”萧璨摆手,“应该都是像刚才那样需要做一点小游戏,然后才——” 他说着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贺行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道路正中间,竟摆着一个桃汽汽玩偶。 萧璨过去捡了起来,掰开一看,里面夹着一片拼图。 “这么简单?”他惊讶。 “什么颜色?”贺行舟问。 萧璨翻过面来一看,更惊讶的:“白色的!还有个小卡片,我看看。” 贺行舟走到他身边,低头凑近了和他一起看。 “这上面说,这是特殊宝藏卡,可以替代任何一片拼图!”萧璨兴奋地抬起头,差点儿跟贺行舟撞在一块儿,吓得赶忙往旁边挪了一步。 贺行舟也愣了愣,转过身看向另一侧。 “那相当于我们现在最多有了三片同种颜色。”萧璨装作若无其事,“太幸运啦!” 贺行舟并不接话,但萧璨能察觉到他又一次看向了自己。 “一鼓作气,”萧璨大步向前,“查理王子,冲!”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在路边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焦急的胖大婶。 大婶说自己养的胖母鸡不见了,那母鸡会下金蛋蛋,如果有好心人能找到,她必有厚礼相赠。 两人在附近一顿好找,最终顺着地上被涂成金色的塑料鸡蛋,找到了被藏在草垛下的玩具小鸡。 去找胖大婶的路上,萧璨把它拿在手里把玩:“长得好像我的咕咕蛋。” “覃真送你的那个?”贺行舟问。 “嗯,”萧璨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觉不觉得咕咕蛋有点像查理!” 贺行舟想了会儿:“比查理胖。” 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对话,萧璨却想着,贺行舟一定是从自己发的微博上了解到咕咕蛋的形象的。 除了百桃上的视频,贺行舟会不会也考古了自己的微博? “还是查理更可爱。”贺行舟又说。 “那肯定,我……”萧璨欲言又止。 “嗯?” 萧璨摇了摇头。他本来想说,我好想它呀,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我也觉得查理更可爱,查理是最可爱的。”萧璨说。 贺行舟很喜欢他这个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母鸡交给胖大婶后,果然得到了一片拼图。 原本任务已经算是完成,贺行舟却偏要没事找事。 “这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我们连捡到的蛋都一起还上了,你只给我们一个塑料片吗?”他问。 “这可是个宝贝,可以给人带来吉祥如意!”胖大婶说。 “这个宝贝世界上至少有六十三份,”贺行舟振振有词,“下金蛋的母鸡却是独一无二的。” 胖大婶不过是按照剧本表演的演员,见他这般胡搅蛮缠顿时也有些无奈,笑道:“那怎么办?” “多给几片?”贺行舟同她商量。 “不是我不愿意,我只有这一片。”胖大婶说,“要不你们在附近继续找找,那个方向好像有人需要帮忙。” 这无疑是在暗示他们。萧璨不愿浪费时间,立刻点头:“好、谢谢,我们这就出发。” 贺行舟却有不同的见解。 “那边的人我们待会儿再去帮,”他不依不饶的,“这边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划算。” “那怎么办呢,”胖大婶也没辙了,“总不能我把母鸡也送你吧?” “好啊。”贺行舟说。 空气沉默了三秒。 胖大婶没料到他会答应,也愣住了。 萧璨用胳膊肘顶他,咬着牙说道:“你要那干嘛!” “不知道,”贺行舟说,“既然她给,那就拿着呗。” 任务已经完成,道具自然也没什么用了。胖大婶哭笑不得地把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连同四个“金蛋”一起给了他们。 萧璨捧在手里,边走边抱怨:“还得一路带着它。” “蛮可爱的。”贺行舟说。 萧璨没辙,苦笑着叹气。 顺着胖大婶指的方向走了没一会儿,眼见着了高高垒在一块儿的粗布麻袋。 旁边两个人正艰辛地拖着麻袋移动,步履维艰。 定睛一看,竟是覃真与Yumi。 “你们在做什么呀?”萧璨跑了过去,“帮忙搬东西?” “和你们没关系!”Yumi大喊,“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快走,快走!” 萧璨立刻明白过来,这边的任务恐怕是需要帮忙搬运重物,Yumi怕他俩抢了快要到手的拼图。 “贺老师肩膀前阵子动过手术,我一个人搬肯定比你们慢,”他向Yumi解释,“这个我们抢不了。” 覃真放下了正拖着的袋子,喘着气看向他,忽然问道:“你手里这是什么?” “这个?”萧璨举起来展示了一下,“这是我们刚才……”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用手挡住了母鸡,改口道:“不能告诉你。” 覃真与Yumi对视一眼,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萧璨把母鸡塞进贺行舟的怀里,说道:“你快把收好。”他说完冲着那两人摆了摆手,推着贺行舟就走,“不跟你们浪费时间啦,我们先走了!” 贺行舟捧着母鸡,被他推着边走边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闭嘴,”萧璨压低了声音威胁他,“敢说话杀了你。” 贺行舟抿住了嘴唇。 到了稍远些的地方,萧璨叮嘱道:“待会儿再有别人问这是什么,你也别多嘴,知不知道?” 贺行舟默默扭头,看了一眼始终跟在他们后头的摄影师。 “求你了,”萧璨态度瞬间软化,“贺老师,你就当帮帮忙吧!” “好吧。”贺行舟说。 萧璨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继续往前走。 贺行舟跟在他身后,说道:“你看,我换这个鸡,挺有用的吧?” 萧璨抬起手来对他抱拳:“厉害厉害。” 那之后,他们又顺利获得了四片不同颜色的拼图。 临近晚饭时间,两人在一个小面摊前偶遇了“我一定”队的两位成员。 萧璨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主动询问能不能坐在一个桌。 四人热热闹闹寒暄了一阵后,萧璨主动询问:“两位老师今天收获怎么样啊?” “还行吧,不好也不坏,凑活。” “秦哥你谦虚了吧,”萧璨故意直起身来瞄他的口袋,“我看你的袋子都鼓出来啦!” 秦哥就是那位百桃邀请的Beta演员,萧璨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认识,但不熟。 “先不说这个,”秦哥指了指贺行舟捧在怀里的母鸡,“我刚才就想问了,这是什么?” □ 萧璨顿时表情一僵,一边伸手遮挡一边说道:“没什么呀,就是一个玩具。” “哦?”秦哥说,“我看它上面贴着百桃的logo。” “是吗?”萧璨说,“那就是贴着百桃logo的母鸡,没什么特别的。” 秦哥眯起眼来,转向了贺行舟:“我不问他,我问你。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萧璨紧张万分,在桌子底下偷偷拉贺行舟的衣摆。 贺行舟一脸平静:“他不让我说。” 秦哥一愣:“哟,你那么听他的话?” “我那是开玩笑的,”萧璨说话的同时依旧不停地扯着贺行舟,“贺老师你随便说,无所谓的。他是不是就是普通的玩具,是不是?” “对,”贺行舟朝秦哥笑了笑,“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玩具,没什么特别的。” 面对这般诚实的回答,秦哥竖起手指来,十分笃定地说道:“这东西肯定不简单!” 贺行舟闻言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 第37章 合作愉快 就这么到了晚上卡片交换的时间,萧璨与贺行舟来到活动室,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到了他们揣着的母鸡身上。 一整个下午都没跟他们打过照面的“冲冲冲”队显然也听说了这个东西,Omega妹子主动跑到他们跟前,询问道:“这是什么呀,好可爱,让我看看好吗?” 萧璨犹豫了一下,拿着母鸡递到她跟前,却不愿放进她手里:“就这么看吧。” 妹子意味深长地瞄他一眼,之后才观察起了这只母鸡。 母鸡身上贴着两张贴纸,一侧是百桃的logo,另一侧则写着:我会下金蛋。 “金蛋是什么?”她问。 “就是金子做的蛋呀。”萧璨说。 “有什么用?” 萧璨冲她笑:“你说金子有什么用?” “……这游戏里,没听说金子有什么用。”妹子说。 “嗯,”萧璨熬有介是点头,“那就是没用。” 对方却愈发狐疑:“你不老实。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怎么这么严肃,”萧璨不情不愿的,“没必要吧,你这样显得很不信任我。” 妹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宣布:“这个鸡肯定有问题!” 一旁沉默许久的贺行舟低下头,噗嗤一声笑了。 萧璨用胳膊肘撞他,示意他低调。 交换活动很快正式开始,方式和大家设想的不太一样,类似拍卖。 每个小队可以上台公开自己愿意出售的拼图,其他队伍若感兴趣便主动叫价,双发达成一致即为成交。 每人每次出售一件,轮流进行。 第一轮大家都在试探,出售和购买的欲望都不高。 毕竟目前为止各个小组拿到的拼图都比较分散,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样的收获,还不太能确定收集目标。 萧璨手上现在最多的是红色拼图,但也只有四片。蓝色和绿色的都只有一片,但若拿去交换了红色,明天拿到的全是蓝色红色一片没有,那就完蛋了。 到了第二轮,Yumi代表有你真好上台,拿出一片红色拼图表示愿意出售。 萧璨有点心动,与贺行舟对视了一眼,贺行舟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萧璨举起手来:“查理王子出价!” Yumi期待地看向他:“报!” 萧璨略一思忖,说道:“我可以用紫色的交换。” 紫色的碎片他有两片,集齐希望相对渺茫,但只要留着一片,就不怕别人集齐。 “我们不要紫色,”Yumi拒绝,“还有别的吗?” 萧璨正犹豫着,一旁的贺行舟忽然把手伸进了口袋,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高举起来。 “一枚金蛋够不够?”贺行舟问。 “哈?”Yumi不解,“什么东西?” “金蛋。”贺行舟站起身来,向大家展示手里拿着的塑料小球,接着一脸笃定地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用不容置喙的语调说道,“刚才说交换是完全自由的,对吧?” 工作人员在迟疑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一旁“冲冲冲”队的Omega妹子说道,“就是那只鸡下的对吧,真的能下蛋啊!” 萧璨清了清嗓子:“金子有什么用,大家总该知道吧?它是最值钱的呀!” “一枚不够的话……”贺行舟皱眉,“最多两枚。不能再多了,我们自己也只有四枚。” 萧璨赶忙拍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你别说出来呀!” 贺行舟也小声问:“那用两枚换可以吗?” 萧璨皱了皱眉头:“你说都说了……行吧。” 贺行舟再次看向Yumi,问道:“两枚金蛋,换不换?” Yumi举棋不定,向台下的覃真投去了求助的视线。 覃真见状看向了萧璨,萧璨笑着对他wink了一下。 于是覃真当即做出判断,坚定地对着Yumi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交易就此成功。 贺行舟上前交出了两枚金蛋,带回一片红色的拼图。 坐下以后,他靠近萧璨,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问:“几片了?” “五片,”萧璨同他咬耳朵,“加上那片宝藏拼图的就是六片,只差三片啦。” 贺行舟点了点头。 “接下来轮到查理王子。”工作人员宣布。 萧璨想了想,抬起双手比了一个×,说道:“PASS。” “不是还有两个金蛋吗?”离他们不远处的秦哥怂恿道,“不换点什么吗?” 萧璨笑着摇了摇头。 秦哥蹙起眉头,和自己的队友说起了悄悄话。 交换结束后,这一天的行程便告一段落。 回酒店的路上,覃真主动跑来邀请萧璨坐同一辆车,萧璨欣然应允。 刚一坐下,覃真立刻问道:“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没用,”萧璨终于不用再忍耐,笑出了声来,“我们做任务时候的道具,贺行舟非要拿着。” 覃真呆滞。 “没有任何用处的,”萧璨说,“就是垃圾。” 他说着笑得前仰后合,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覃真脸色阴沉,一声不吭。 萧璨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坏了。 “你连我都骗呀……”覃真喃喃。 “呃,我……” “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骗我,才让Yumi姐答应的,”覃真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我好蠢啊。” “做游戏嘛,都是开玩笑的,”萧璨讨饶,“我没多想……对不起。” 他原本也可以说些“我从来没说过它有用”“是你们自己误会的”之类为自己开脱的话,但那样未免显得缺乏诚意。 覃真对他笑了笑,然后说道:“贺行舟居然跟着你一起招摇撞骗,我真是看错他了。” 萧璨心想,确实。 他一直担心贺行舟会泄了他的底,没想到贺行舟兴致勃勃的,玩得比他还投入。 “那你要不要加入呢?”萧璨问。 覃真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按照游戏原本的设定,它确实是没有用的,”萧璨循循善诱,“但对其他小组来说,这个东西依旧很神秘,是有价值的。” “……” “就算别人不知道你跟我关系好,你跟贺行舟可是一对啊,”萧璨说,“他怎么敢坑你呢!你明天就装出一副我们已经偷偷告诉了你有什么用,这东西特别值的样子就好了嘛。” “就是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对吧?”覃真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萧璨摆手,“这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覃真无奈:“我也没别的选择啦!” “我哪会坑你啊,”萧璨拉住他的手,放软了调子,“要不,明天你们随便拿点什么,我加倍换给你,好不好?别气了。” “没事儿,换都换了。”覃真笑道,“我也不是计较这个。”末了又补充,“我没生气。” 萧璨知道,他不是气,只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难过了一下。 “唉,要是我跟你一组就好了,”萧璨往他身上一靠,可怜巴巴说道,“谁让你不选我。” 覃真自知理亏,被他靠着又有点紧张,不吭声了。 萧璨见状,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贺行舟到底怎么回事?” 覃真愣了愣,摇头道:“不是非要听不可。” “回去再聊吧,”萧璨对他笑笑,“我信得过你。” 覃真点了点头,之前的失落终于散去。 “所以,你那天约他吃饭,也是因为信息素?”覃真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脸恍然大悟,“我还以为……” 同样穿着睡衣坐在他对面的萧璨问道:“以为什么?” 覃真抓了抓下巴:“你多少是对他有点好感。” “别开玩笑了,我跟他说话都来气。”萧璨摆手。 “可是你们今天相处得很不错呀!” “那是我迁就他,”萧璨扭头,“镜头前不得不忍辱负重。” “我看到你们咬耳朵,”覃真比划,“凑得那么近,笑得好开心。” “因为……因为我们骗到拼图了嘛……”萧璨干笑。 覃真捂住脸:“我真是笨蛋!”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放下手说道:“这么说,我今天让你们一组是对的。你跟他待在一起就不会难受了,是不是?” 这话确实没错。 从昨晚一起吃宵夜起,他便神清气爽,久违地通体舒畅,感觉好极了。 贺行舟的信息素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良药。 萧璨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这个毛病,要多久才能治好呢?”覃真又问。 虽然已经对覃真坦白,但涉及到这个部分,萧璨还是难以启齿。 “暂时还……够呛吧,”他说得含含糊糊,“得慢慢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情况,”覃真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这很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非要把你们两个捆在一起?” 萧璨没好气:“你想说,意味着我们很般配,是吧?” “嘿嘿,”覃真笑了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闻到的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萧璨记得,覃真说那天在酒店里闻到的完全是一股异味,他一度以为是尸体腐败后产生的恶臭。 “我闻到的跟你不一样,”萧璨解释道,“是薄荷味,凉凉的,带一点木质香,跟你那天给我吃的薄荷糖有点儿像。” 覃真眨了眨眼,眼神中透出光彩:“那你们岂不是天作之合!” “……”萧璨后悔告诉他了。 覃真激动了会儿,不知为何又叹起了气:“从昨晚起我就在想,如果当时你没离开,那你跟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一起了。” “不可能。”萧璨果断地说道。 “你想嘛,他理智上会认为必须对你负责,感情上……感情上他根本已经被你迷住了吧,”覃真说,“你想甩都甩不脱。” “这个前提就不存在,”萧璨说,“他说过我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绝对不可能喜欢我,说着还生气了呢。” 覃真皱眉:“好幼稚!” “反正我们说的话你都听不进去,只顾着沉迷在自己的想象里。”萧璨说。 覃真抿着嘴唇,又想笑又不好意思,之后长舒了口气,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又在想什么?”萧璨问。 “我昨晚做了个决定,”覃真说,“这次录制结束,我会跟他提分手。” 第38章 树莓味 萧璨愣了会儿,问道:“你打算告诉他真相吗?” “应该是……”覃真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要说的吧。” 萧璨嘴唇动了动,心中涌出阵阵不安。 “说实话,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覃真说,“但……知道了真相以后,这件事对我而言性质就变了。” 萧璨扭头:“其实没必要。你继续瞒着,我也不会对你有不满。” “你不希望我说?”覃真问,“不介意他继续蒙在鼓里?” 萧璨还有别的顾虑。 若贺行舟知道了那天与自己发生关系的人不是覃真,必然会试图寻找那个真正与自己发生过关系的Omega。 到时候自己脆弱的谎言不攻自破,贺行舟再傻也会有所联想。 从某个角度而言,覃真的存在为他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覃真见他不吭声,逐渐猜到了什么,问道:“你怕他发现那个人是你?” 萧璨点头。 覃真闻言抿住了嘴唇,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你别再多此一举了,”萧璨怪紧张的,“我跟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般配!我不喜欢他的,不想跟他牵扯太多,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好吗?” 覃真垂下了视线:“放心吧,我不会存心让你为难的。” 萧璨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对了,贺行舟当初被人下药后来是报了案的对吧?警察应该会提取监控吧,他没看过吗?为什么没有发现问题?” “下药的是酒店的员工,那个人怕事迹败露,把存监控录像的硬盘给毁了。”覃真说,“数据还没来得及恢复案子就破了。” “这样啊……”萧璨好奇,“既然没有录像,那是怎么抓到他的?” “因为排查以后发现,那个时间段只有他一个人有条件拿走硬盘,”覃真说着笑了起来,“也算是弄巧成拙了。后来警察查到他在网上有禁药的购买记录,还在床底下找到了被破坏的硬盘,他就都交代了。” 萧璨苦笑着摇头:“希望这家伙能被判久一点。” “你平时接触不到贺行舟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很难受?”覃真问。 萧璨不想卖惨,避重就轻道:“吃了药会好一点。” 覃真歪着头想了会儿,问道:“那如果能拿到贺行舟的信息素样本,带在身边,会不会好一点?” 这提议太过新鲜,萧璨从未想过,一时陷入了思考。 “现在很多小情侣不是很流行交换信息素挂坠吗?”覃真说着来劲了,“也许有用呢!” 萧璨顿时心动。 根据医生的说法,现在减少接触意义已经不大。想要暂时缓解症状,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可是,要怎么拿到他的信息素样本呢?”萧璨问。 覃真指向自己,双眼放光:“交给我吧!” 第二天,录制继续进行。 贺行舟心情很好,见面后招手让他赶紧过去,接着把手机屏幕给他看。 画面里,一只翠绿身子小红嘴的鹦鹉正在舒展身体。 “查理!”萧璨惊喜。 贺行舟和他一起挤在屏幕前,冲着手机说道:“查理,打个招呼。” 查理歪了下头,没吱声。 萧璨这才发现,原来是在视频通话。 贺行舟又指了指萧璨,问道:“查理,还记不记得他?” 查理把头歪向了另一边。 “查理,宝贝~”萧璨的不自觉地掐起了嗓子,“记不记得我呀,我抱过你的。” 查理还没反应,贺行舟轻声道:“夹子音。” 萧璨用力打他。 那一边的查理终于想起了什么,一下站得笔直,拍了一下翅膀后高昂着头大喊道:“BQ了!BQ了!” 贺行舟脸一白:“怎么想起这个了!” 萧璨爆笑不止。 查理蹦跶着跳到了摄像头前,小红嘴对着镜头盖“笃笃”敲了两下。 贺行舟赶紧关闭了视频。 “这就不给看了?”萧璨不满。 “它分不清视频和现实,”贺行舟解释道,“再看下去就要搞破坏了。” “意思是它想从镜头里过来跟我贴贴?”萧璨问。 贺行舟点头。 萧璨心软软的,恨不得录完立刻冲去贺行舟家里当鹦鹉大盗。 “有时间可以来看它。”贺行舟说。 萧璨从荡漾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搪塞道:“再说吧。” 一整个上午,两人收获不少,又拿到了四片拼图。 更幸运的是,其中还有一片红色的。 中午的第二次交换大会,小组间的交换热情比昨天高涨了不少。 几轮下来大半都成交了,各自也摸清了正在收集哪些颜色的拼图。 萧璨与贺行舟顺利换到了一片红色的拼图,累计七片。算上万能拼图,就只差一片了。 交换进行到尾声,秦哥忽然问道:“你们两组,今天怎么不用金蛋交换了?” 萧璨笑道:“急什么呀。” “我们还有一片红色的,”秦哥说,“你考虑考虑?” 萧璨看向贺行舟,贺行舟挑着眉,表情犹豫。 “我们也有啊,跟我们换吗?”Yumi插嘴。 “也行啊,你要什么颜色?”秦哥问。 “黄的。”Yumi说,“有的话给你一个金蛋。” “你们不是有两个吗?”秦哥问。 一旁覃真说道:“还有一个用掉了。” 不只其他小组的成员,贺行舟也是一脸惊讶。 “怎么用的?”一旁的Omega妹子问道。 “换了点东西。”覃真说。 “什么东西?”秦哥也很感兴趣。 覃真紧张地瞥了萧璨一眼,答道:“这就不方便说了。” “不说用处,那我就不确定要不要交换了呀。”秦哥说得很故意。 “那算了,”覃真看向Yumi,“我们也只剩一个了,留着吧?” 僵持之际,只见贺行舟大步走到了秦哥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蛋,递到了秦哥跟前。 萧璨在后头大喊:“你做什么呀!” 贺行舟并不理会他,对着秦哥说道:“我不喜欢磨磨蹭蹭的,一片红色的,换不换?” 秦哥愣了会儿,讪笑道:“其实我们没有红色的。” 贺行舟无语,摇着头往回走:“浪费感情。” 萧璨见状,夸张地松了口气。 “我们有!”冲冲冲队的Omega妹子跳了起来,“跟我们换!” 贺行舟对着萧璨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拿着金蛋走到她跟前,伸出了手。 一旁秦哥看着他俩交换,与队友小声交流了几句后,朝着Yumi和覃真说道:“但我们确实有黄色的,换不换?” Yumi显然也已经知道这东西没有任何用处,见鱼上钩显得有些兴奋,想要掩饰可惜不太成功,强忍笑意,表情扭曲。 “我听你的,你说换就换。”覃真对她说,说完不等她回答,又叹气道,“好吧那就换,反正已经用过了。” 他俩的表现远不如萧璨与贺行舟那般自然真实,秦哥产生了一丝狐疑,取拼图时犹犹豫豫的,但最后还是完成了交换。 “好了,现在每个队伍一个,也算是公平了。”萧璨说。 “那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到底有什么用了呀?”Omega妹子问。 “这个嘛……”萧璨冲她笑,“有待你们自己发掘啦!” 走出交换区域,贺行舟笑得停不下来。 “我还以为你是绝对不会骗人的正经人呢,”萧璨说,“没想到,比我还投入。” “我可没骗人,”贺行舟说摇头“从头到尾,我有说过一句假话吗?” 确实没有,句句属实,诚实极了。 不只没撒过谎,连演都没演过。 也亏得他这副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我以前觉得你有点儿认死理。”萧璨说。 “跟你学会了变通。”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听着怎么有点讽刺的味道。 “昨天做第一个游戏的时候还觉得怪无聊的,”贺行舟又说道,“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萧璨猜想,他说的有意思应该和节目设置无关,纯粹是觉得那一群人被金蛋耍得团团的样子转很有趣。 想来节目组也认为这一段插曲很有看头,所以全程都没有阻止,任由着他们胡闹。 “对了,我们不是还有一只母鸡吗?”贺行舟问,“怎么没带来?” “你是不是骗上瘾了?”萧璨笑道,“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吧!” 下午,他们又偶遇了覃真和Yumi。 那两人见到他们后十分兴奋,快步跑了过来。 “你们可太坏了!”Yumi边说边笑,“秦哥盯着我看的时候我紧张得手都抖啦!” “覃真也挺能编的,”贺行舟说,“还说拿去换东西了。” “是真的,”覃真一脸真诚,“确实换了。早上有个小朋友说喜欢这个蛋,我就送了他一个,他给了我两颗糖。”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了萧璨,“分你一个。” 萧璨高高兴兴打开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十分美味。 “还好换出去了,不然我可就跟你们闹了。”Yumi说。 “待会儿我们要是再找到黄的,都换给你们。”萧璨说。 “一言为定!”Yumi满意地比了个拇指。 分开后,萧璨嘬着嘴里的糖果,乐呵呵说道:“现在我们保底已经集齐了红色。紫色的还差四片,不知道能不能集齐。”他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力一拍手,“你说,别的队伍会不会也拿到过宝藏卡?”他说着皱起了眉,“啊呀,大意了,我们藏着不说,人家可能也是这种想法。也不知道宝藏拼图一共有几片,刚才应该问问覃真的。” 他独自嘀咕了半天,贺行舟全无回应。 “你在听吗?”萧璨扭头。 贺行舟目视前方,不知为何面色竟微微泛红。 “这颗糖……是不是树莓味的?”他问萧璨。 第39章 不要再说短了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Alpha和Omega都对自己和直系亲属的信息素极度不敏感。 从未与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的萧璨自然没有渠道了解自己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样的气味。 在他贫瘠的生理知识中,信息素的气味并不是绝对的。比起味道,那更接近于一种感知,而根据每个人感知力的不同,面对同一个人的信息素,很有可能会品出不同的气味。 萧璨也曾对自己的信息素好奇过,猜测过。 他觉得自己的闻起来肯定是不甜的,说不定会又呛又辣,能让人涕泪交加退避三舍,就仿佛他一贯对Alpha的态度那般不友好。 可贺行舟说,他的信息素是树莓味儿的。 树莓是什么样的味道? 萧璨吃过,尝在嘴里伴随着柔滑口感有不同层次的浓郁风味自舌尖散开,其中最鲜明的味道是清新的酸,需要认真细品,才能从中察觉一丝隐约清甜。 那么树莓闻起来又是什么味道呢? 萧璨记不起来。他为此特地买了一些,吃之前认真嗅闻,靠的很近才能品出些许青涩的味道,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鲜果香气。 这么看来,他的信息素确实不甜,但也不呛不辣,甚至可以说十分寡淡。 想来贺行舟是因为时常喂查理吃树莓,才会分辨得出来。 此刻,萧璨确定自己状态良好,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释放信息素,那么贺行舟闻到的味道,应该是来自他嘴里的糖果。 他下意识咂了咂嘴。 那是一颗硬糖,甜味和酸味都十分鲜明,风味浓郁,与他记忆中树莓的味道大相径庭。 “不知道,”萧璨说,“只是很普通的水果糖。” 贺行舟并没有再说什么。 萧璨偷偷瞄他,发现他脸上的红潮竟又更明显了几分。 总不能真的是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吧? 萧璨不安地摸了摸脖子,问道:“你确定闻到的是树莓味?树莓没有那么甜吧?” 贺行舟侧过头看他一眼,说道:“也有比较甜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上次买的就很甜。”过了几秒,他再次强调,“查理很喜欢。” 萧璨依旧摸着脖子,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作为回应。 “你剥下的糖纸呢?还在吗?”贺行舟又问。 从刚才起一直没有见到垃圾桶,糖纸被萧璨暂时放在了口袋里。他掏了出来,向贺行舟示意:“喏。” 贺行舟伸手接过,展开后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你收集这个吗?那送你吧。”萧璨说。 贺行舟摇了摇头:“闻着感觉很好吃,回去买点尝一尝。” “……” “咦,”贺行舟忽然拔高了音量,“那边有个人倒在地上!” 萧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个人趴在地面上,旁边还摆着一个篮子。 根据这两天来的经验,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拼图。 两人对视一眼,急速逼近。 地上的人果然是负责出题的演员,人物设定是饿晕的美食家,需要立刻吃上一点好东西才能缓过来。 那位中年男子演得十分投入,说自己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自己看不上眼的东西,必须色香味俱全才行。 贺行舟听着,眼神中散发出了自信的光彩。 想到这个Alpha屡次赞美自己的厨艺,萧璨也兴奋起来,拍着胸脯表示:“包在我们身上!” 一旁就是搭建好的厨房,里面备着不少食材。 “美食家”先生要求食材种类不少于四种,颜色不少于三种,香料或调料不多于两种。 若萧璨独自应对,估计只能胡乱挑选一些食材放进锅里搅吧搅吧,然后对天祈祷了。 听完了题,贺行舟微微一笑,走进厨房时意气飞扬,身姿挺拔,步履稳健中不乏潇洒,确认食材的姿态与眼神宛若帝王在审视自己的大好江山。 “对你而言很轻松吧?”萧璨满怀期待。 贺行舟勾起唇角,淡淡地摆了摆手,说道:“出去等我。” 萧璨握起双拳给他鼓劲:“加油!” 二十分钟后,贺行舟打开了厨房大门,一派气定神闲,向着萧璨和扮演美食家的工作人员示意道:“进来吧。” 桌上摆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的东西色彩丰富且鲜亮。 “节约时间,简单炒了个杂菜。”贺行舟说。 盘子里的食材不止四种,豌豆油绿,玉米粒金黄鲜亮,藕丁白生生的,虾仁粉嫩,点缀其间的是橙色和红色的鲜嫩彩椒,每一块都大小形状均等,芡汁莹润,恰到好处。单评“色”,无疑已是满分作品。 美食家尝了尝了一勺,细细品味后竖起了大拇指:“好!不只调味精湛,火候也恰到好处!” 贺行舟对这番夸赞表现得很平静,微微抬着下巴转向萧璨,说道:“试试?” 萧璨摇头:“算了吧。” 贺行舟眼角一跳:“为什么?” “我不吃青椒。”萧璨说。 “这不是青椒,”贺行舟不甘心,眉头也皱了起来,“是彩椒,颜色也不青。” 美食家也一同劝说:“真的很不错的!” “不了,谢谢,我知道你很厉害,”萧璨非常坚决,“但我尝到青椒的味道会哕。” 贺行舟脸上神采渐失,面色凝重。 “你想看我哕是不是?”萧璨问。 贺行舟蹙着眉头,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萧璨的表情,一番挣扎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那……吃个虾吧?” 摄像机还在拍,萧璨只能给他面子,深吸一口气后夹起一只虾仁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贺行舟问。 “不错欸!”萧璨一脸惊喜,说着又夹了一颗,“又脆又弹,鲜甜鲜甜的。” 贺行舟的脸再次亮堂了起来。他的背脊又变得挺拔,下巴微微扬起,含着笑浅浅地点了点头。 “为了感谢你们,我要送给你们一份祝福。”美食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拼图,递了过来。 萧璨还在不停地吃虾仁,贺行舟伸手接过,很快惊喜地说道:“又是红的!” “我靠,齐了!”萧璨拿着筷子,“可以把宝藏拼图腾出来了,等于紫色的也快齐了” “好吃吗?”贺行舟问。 萧璨舔了舔嘴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没有放青椒就好了……”他嘀咕。 “这是彩椒,”贺行舟说,“好吧,下次我就知道了。” 那之后,他们又找到了三片拼图和一片宝藏拼图,其中还有一片紫色,战绩可谓出众。 终于到了最后一次交换大会。只要换到一片紫色就能组成两幅拼图,萧璨信心十足。 谁知一进会场,便发现气氛不对。 他们到的有点儿晚,其他几个小组已经就位,一见着他俩,几乎全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过来花了点时间,”萧璨小心观察,“应该没耽误吧?”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覃真身上。 覃真苦着个脸,皱着眉对他直摇头。 萧璨当下便有了心理准备。看这架势,该是事迹败露,大伙儿发现所谓的金蛋根本毫无用处了吧。 “萧璨,你蛮厉害哦,”秦哥边说边点头,“我都被你骗过去了,你这个演技,不该埋没呀。” “真的吗?”萧璨讨好地笑了笑,接着冲着一旁的摄像机双手合十,说道,“电视机前的各位导演、制片人、各位老师,如果相信秦哥的眼光,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秦哥也没料到他会有这一出,顿时哭笑不得,他连声道:“小滑头,真是个小滑头。” 这终归只是个游戏,那两队成员抨击了他们一番后也无可奈何。 萧璨问了覃真,得知他们经过一天探查发现那金蛋根本无处可用,询问工作人员得到的回应又十分暧昧,逐渐产生了怀疑。 方才四个人一起逼问Yumi,Yumi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没一会儿就讨饶了,选择坦白从宽,表示自己和覃真也是被骗后不得不上的贼船,冤有头债有主,大家要报复千万不能找错对象。 正式开始交换时,秦哥提议为了报仇谁都不跟“查理王子”做买卖,得到了“冲冲冲”队的热烈拥护。 “我一定”队手上还有“有你真好”队需要的拼图,Yumi为了同查理王子撇清不被一起针对,也双手表示赞成。 萧璨与贺行舟的紫色拼图只差一片,愣是没能换到。 交换临近尾声,萧璨不甘心地提醒众人:“我手上每个颜色都有,不跟我换,你们会后悔的。” “冲冲冲”队的Omega妹子得意洋洋:“幼稚,你们不会一片宝藏拼图都没找到吧!” 萧璨叹气:“我就知道大家都有。” 一旁覃真和Yumi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什么是宝藏拼图?” 萧璨顿时来劲了:“Yumi姐!你没有宝藏拼图,不跟我换的话必输无疑!我手上有一片黄的!” Yumi陷入犹豫,一旁的覃真则态度鲜明,倒戈欲望强烈。 秦哥见状,猛地起身走到Yumi和覃真跟前,拿出一片拼图往他们桌上一拍:“我送你们!这就是宝藏!别跟他换!” 萧璨跳了起来:“哥!不至于吧!” 秦哥转过身,得意洋洋看向他,笑道:“正好多一片,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秦哥的队友坐在位置上,向着被出去的宝藏拼图不甘地伸着手,无语凝噎。 交换大会终于结束,各个小队出示自己收集到的拼图,居然每个队伍都只凑齐了一个颜色。 “闹了半天,最后居然是平局?”Yumi说。 “应该算我们赢吧,”贺行舟向着桌上的拼图示意,“只有我们没有使用宝藏拼图,是真正凑齐了所有的红色。” “你们招摇撞骗,没有被开除就不错了!”Omega妹子怒指。 萧璨笑着把贺行舟拦在了身后:“平局也挺好的,友谊第一。” 那之后众人又是一番笑闹,最终在覃真与萧璨合唱的歌曲中结束了录制。 回酒店前,要进行最后一次单采。 在回答了过“感觉怎么样”“对大家的印象如何”“有机会还想不想再次参加”后,导演问萧璨:“你跟贺行舟好像关系非常不错,来之前就已经很熟悉了是吗?” 萧璨早有准备。 “只见过几次,但你要说熟悉……其实大家看了节目肯定已经发现了吧,贺老师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你们不要觉得他平时很严肃很高冷,不是的,他是那种骨子里特别随和、特别容易亲近的类型,没什么架子,跟他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下来,变得比较随便。但他也不介意,是非常温和的一个人。” “刚才贺行舟说跟你算是挺熟悉的哦。”导演说。 “是吗,”萧璨一脸受宠若惊,“他真的这么说啊?你们看,贺老师就是那么平易近人。” 在回答的同时,他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 贺行舟这家伙,可别在采访里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待会儿回了酒店,要不要去问问? 他这么想着,忽然意识到,今晚之后,他跟贺行舟就暂时见不到面了。 而他的标记问题,至今依旧没有解决。 第40章 喝多了好办事 回到酒店,还没来得及进房间,萧璨接到了秦哥打来的电话。 他昨天就和其他嘉宾们都交换过了联系方式。虽然节目里把所有人都耍了一遭,但私底下,他对各位前辈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非常有礼貌,挑不出毛病。 下了节目,秦哥并不记仇,乐乐呵呵邀请他一起去吃宵夜,说是大伙儿都在,让他把贺行舟和覃真也叫上。 萧璨本人当然是乐意奉陪的,但在热情应下的同时不忘强调“贺老师可能会早睡”。 秦哥对贺行舟的处事风格早有耳闻,表示不强求。 通话结束,萧璨刚好走出电梯。贺行舟的房间就在斜对面,他懒得打电话,在经过时敲了门。 房门很快打开了,贺行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模样比平日多了几分随和,应该是刚洗过澡。 见到萧璨,他十分惊讶:“什么事?”说完往后退了一步,“先进来再说吧。” 萧璨心想,谁要进来啊! “就一句话的事儿,”他刻意地往后退了半步,离得更远了些,“他们打算去吃宵夜,你去吗?” “不去。”贺行舟回答得很果断。 这完全在萧璨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劝说的意思,只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要走,贺行舟竟往外追了一步,问道:“你要去?” “去啊。”萧璨说。 这档节目热度很高,四位常驻嘉宾都是娱乐圈里颇为知名的艺人,秦哥更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能有机会跟他们攀交情,萧璨当然不会错过。 贺行舟短暂思考了半秒,说道:“那我也去吧。” “……不用勉强。”萧璨说。 “不勉强,”贺行舟说,“等我换身衣服,我们一起走。” 萧璨懵了半晌,摇头道:“随你。” 他说完快步走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发了会儿呆,才想起给覃真打电话。 覃真不是那么爱凑热闹,犹豫了会儿,问道:“贺行舟应该不去吧?” “他去。”萧璨说。 “他居然去?为什么?”覃真惊讶。 萧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怎么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你也去?”覃真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别乱猜了,”萧璨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去不去?” “连他都去,我再拒绝,显得太不合群了,”覃真叹气,“去吧。” 宵夜定的地点居然就是前几天他们三个去过的那家串串店。 所幸这一回覃真没有了顾忌,可以放开享受原汁原味的香辣汤底。 萧璨终于品尝到了这家店的招牌口味,连连赞叹确实名不虚传。 气氛火热,大伙儿都喝了不少酒。 萧璨酒量很不错,主动同人碰了不少,一杯接一杯地干下去,却几乎没怎么上脸。 覃真喝得比他少,但已明显有了醉意。 他的脸红扑扑的,对着萧璨感叹:“你也太能喝了。” “是不是不太舒服?”萧璨问。 他看得出来,覃真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别人劝酒时他都表现得扭扭捏捏,但又总是推拒失败,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往下灌。 要不是萧璨替他挡了一些,现在恐怕已经彻底晕了。 “还好,就是困,”覃真说着打了个哈欠,轻声抱怨,“怎么还不结束。” 那厢边秦哥正与几人高谈阔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看起来暂时没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 萧璨向着一旁始终游离在外的贺行舟示意:“要不让他先送你回去?” 贺行舟喝得很少。刚入座时旁人替他倒了一杯啤酒,现在还剩下一个底。他与覃真不同,不想喝的时候谁都劝不动,几次以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铁板一块,也随他去了。 反正这家伙也没有要融入的意思,这样一来也有理由提前开溜了。萧璨自觉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 贺行舟留意到了他们的对话,问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我没事,”萧璨说,“待会儿结束了跟大家一起走就行。” 贺行舟沉默片刻,看向覃真:“你一定要回去吗?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覃真愣了愣,笑了,边笑边摇头。 再怎么说,贺行舟名义上也是覃真的对象,作为男友,这番表现未免太不合格。 萧璨对这样的Alpha感到不满,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覃真抢在贺行舟前面说道,“他跟我走,就现在。” 贺行舟张了张嘴,被覃真瞪了一眼,把话憋回去了。 两人起身表示先行离开,其他人象征性地挽留了几句,便同他们告别了。 那之后不到十分钟,萧璨刚敬完秦哥又一杯下肚,贺行舟居然回来了。 “忘拿东西了吗?”萧璨不解。 贺行舟摇了摇头,坐了回去:“送他上车了。” 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他不方便冲着贺行舟直接抱怨,只能强忍不满,态度尽量温和地问道:“你怎么不送他回酒店呢?” “我打算送,但他说不用,”贺行舟摊手,也很无奈,“把我从车上赶下来了。” “……” 众人一片哄笑,萧璨却是立刻明白了过来。 刚才他就有些奇怪。以覃真的性格,怎么会那么爽快让贺行舟跟自己走呢?原来是打算离开了他的视线再把贺行舟赶回来。 大家调侃了几句,有人趁着醉意提起了前阵子网上喧嚣了好一阵的偷拍八卦。 Yumi喝多了,口无遮拦:“我怎么觉得覃真跟贺行舟都跟你关系好,他俩反而不熟。” 这句话是对着萧璨说的,同样作为当事人的贺行舟仿佛没有听见,拿着筷子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片黄瓜放进嘴里,完全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每一对情侣都有属于自己的相处方式嘛,”萧璨笑道,“覃真这个人有点儿秀恩爱恐惧症。” “那当初为什么要官宣?”Yumi又问。 贺行舟细品黄瓜片。 萧璨不得不绞尽脑汁替他们找借口:“心血来潮吧?不喜欢秀恩爱不代表不想得到公众的认可嘛。” 一旁的Omega妹子插嘴:“你好像他们的代言人哦!” “你们问我,那我只能回答呀,”萧璨双手向贺行舟示意,“不然你们问他嘛!” 贺行舟抬起眼来,扫了一眼众人,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行了行了,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你们那么关心做什么,”秦哥说道,“自己的感情生活有着落了没有啊?” 话题就此被引开,萧璨松了口气,而贺行舟依旧是一派老神在在。 “你到底来干嘛的,”萧璨轻声抱怨,“我看你也不想融入。”说着抬手敲了敲贺行舟的杯子,“酒也不喝,给你创造机会回去还不珍惜。” “凑热闹。”贺行舟说。 “你格格不入。”萧璨说。 贺行舟耸了耸肩,一副随他怎么说的架势。 萧璨盯着他看了会儿,拿起一旁的啤酒瓶,不打招呼便往他的杯子里倒。 贺行舟惊讶地看向他。 “喝,”萧璨指着杯子,“不喝看不起你。” 他酒量虽好,但好几瓶下了肚,总有几分醉意,此刻的举动多少有些无理。 不料贺行舟竟真的拿起了杯子,仰头喝了两口。 见贺行舟浅尝辄止打算放下酒杯,萧璨又说道:“这也叫喝?你行不行?” 贺行舟动作顿了顿,又喝了一口。 “我知道了,你根本不会喝酒,”萧璨笑了一声,“还Alhpa呢,真是笑话。” 贺行舟一仰头,把剩下的大半杯全干了。 “这还差不多,”萧璨又替他满上,接着拿起了自己的杯子,“碰一个。” 两只装满了啤酒的玻璃杯碰在了一块儿,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萧璨把酒杯抬到嘴边,见贺行舟不动,催促道:“喝呀,看不起我?” 贺行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快速地呼了出来,再次拿起了酒杯。 待萧璨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贺行舟才喝到一半。 萧璨伸手,曲着手指用指关节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快速敲击,同时嘴上不停地说道:“快快快快快快快!” 贺行舟勉强地灌下了剩下的半杯,眉头紧皱,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璨音量不大,但坐在他身侧的人还是能大致观察到他俩的互动。 “不得了,舟哥这么听你话呀?”那人冲着萧璨感叹。 萧璨心想,是啊,为什么这么听我话呢? ……又不喜欢我。 “他喝多了,糊涂,”萧璨说,“我趁机欺负他一下。” 对方笑了笑,并不当真。 贺行舟听见了,反驳道:“没喝多。” “是吗,”萧璨又拿了一瓶,熟练地在桌上嗑开了瓶盖,替他倒上,“那继续。” 贺行舟摇头:“再喝就多了。” 萧璨心中微微一动。 今晚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贺行舟遇见。 都说,喝多了好办事。 这或许是个补全标记的机会。 一个荒唐的念头伴随着酒精浮现在萧璨的大脑中,他的心脏瞬间猛烈收缩,又急速鼓胀。 伴随着强烈的心跳,他的面颊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酒后的红润。 贺行舟醉得还不够,最好能再多喝一点。 萧璨靠近贺行舟,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和极为不屑的语气说道:“你真没用。” 第41章 一切……顺利? 贺行舟斜着眼看他,在与他对视了几秒后主动拿起了杯子。 酒杯接触到嘴唇的瞬间,贺行舟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似是内心有所挣扎,但之后还是选择大口灌了进去。 萧璨紧盯着他的侧脸,无意识间舔了舔嘴唇。 喝了几口以后,贺行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吞咽的动作变得勉强。 “还剩两口,”萧璨在一旁催促,“别磨蹭。” 终于把杯中的啤酒全部喝下,贺行舟长舒了一口气,呼吸也变得急促。 再次看向萧璨时,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醉意:“我不是不能喝,我只是不喜欢。” “是吗?”萧璨笑眯眯的,“你刚才一口气喝完的样子还蛮帅的。” 打一鞭再给个枣,这样毫无新意可言的质朴招式对贺行舟居然也管用。 当萧璨一脸理所当然地再次给他满上,贺行舟并没有提出抗议。 若换做别的Omega这样劝酒,贺行舟会喝吗? 或许贺行舟也会,只是别的Omega不敢这么做罢了。 想这些做什么呢?萧璨拿起杯子,放低了杯口,在贺行舟的杯上轻轻碰了碰,说道:“敬你。” 说完,他也不等贺行舟有所反应,仰头便喝,喝完杯口向下,笑着向贺行舟示意。 “你随意。”萧璨说。 贺行舟眼神迷离,皱着眉迟疑了片刻,再次端起了酒杯。 终于散场时,贺行舟已经彻底神志不清。 他半眯着眼,视线没有焦点,对周遭的一切都没什么反应,也不吭声,一副彻底放空的样子。 萧璨扶着他往前走,他摇摇晃晃,很顺从。 “舟哥你没事吧?”一旁有人担心。 “没事,”萧璨笑着替他回答,“只是反应有点儿慢,人是清醒的,放心吧。”说完,他转头问贺行舟,“贺老师,是不是?” 他在问话的同时偷偷推了推贺行舟的背,贺行舟随之轻轻点头。 上了车后,贺行舟靠在椅背上睡了一觉,到了酒店也不醒,被萧璨扶着肩膀一顿晃才勉强睁开眼。 那之后,他晃晃悠悠跟随萧璨进了电梯,全程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倒是蛮乖巧的。 萧璨暗自庆幸,这个人醒着的时候如此棘手,喝多了酒品倒是挺不错,一点儿也不折腾。 随着楼层逐渐上升,萧璨不由得紧张起来。 顺利把人灌醉带回酒店,他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关键了。 他抬手抹了把脸,一时间无法判断此刻面颊上的高热究竟是否源自血液中的酒精。 出了电梯,先经过的是贺行舟所住的房间。 到了门口后,萧璨停下脚步,问道:“房卡呢?” 他不想把贺行舟带去自己所住的房间,那样会不方便善后。 若在贺行舟的房间里搞定一切,事后只要溜回去,就能假装无事发生,哪怕贺行舟留有片段记忆,也能推脱假装不知,抵死不认。 贺行舟毫无反应,半眯着眼,靠着墙,一动不动。 萧璨没辙,主动伸手摸他的裤子口袋,在右侧摸到了长方形的坚硬物体,拿出来一看,是手机。 “你把房卡放哪儿了?”他轻声问。 贺行舟的眼皮微微抬了抬,迷离地看着他。 萧璨继续在他身上摸索。裤子口袋里没有,外套外侧的口袋也没有。踟蹰了片刻后,他拉开了贺行舟的外套拉链,把手往里伸。 触手可及是贺行舟温热的体温,这让他不可自制地感到紧张,手指止不住的轻颤。 冷静点。他对自己说,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可要比这过分一百倍。 很快,萧璨便隔着口袋摸了到了似乎是门卡的东西。 他正要伸手往里掏,沉默了许久的贺行舟忽然开口:“你做什么?” “……门卡,”萧璨说,“帮你开门。” 贺行舟的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答道:“哦,谢谢。” “不客气。”萧璨咽了一口唾液,取出了带着贺行舟体温的门卡,按在了感应器上。 一阵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后,门打开了。 萧璨推开门,见贺行舟毫无反应,主动伸手拉住了贺行舟的手腕,拖着他往里走。 贺行舟摇摇晃晃进了房间,忽然清醒了些许,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萧璨心如擂鼓,飞快地缩回了手:“不、不邀请我进来坐坐吗?” 贺行舟想了会儿,点头道:“好。” 他说完主动向里走去,刚过玄关,脚下突然跄踉了一下。萧璨下意识伸手去扶,被他撞着连退了两步,失去平衡跌在了地上。 贺行舟也摔了下来,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 地面上铺着厚重的地毯,化解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萧璨这一跤摔得并不疼,人却不免有些晕乎。 他喝得比贺行舟多得多,酒量再好,也不可能全无影响。 终于从混乱中回过神来,他紧张得完全不敢动弹。 几个月以前,他就是在这里被贺行舟标记的。 贺行舟此刻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彻底睡了过去,一动不动的,没有任何反应。 萧璨勉强抬头确认了一眼,房门已经彻底关上了。现在,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有旁人知道。 是不是进行下一步了? “贺行舟?”萧璨轻唤了一声。 过了大约四五秒,贺行舟才有反应:“……嗯?” 声音很轻,略显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萧璨在心里回答他,我要非礼你了。 可是,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萧璨伸出双手,犹豫了会儿,试着抱住了贺行舟的背脊。 那么,接下来呢? 贺行舟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沉得很。萧璨心想,一定因为他太重了,自己才会感到呼吸不畅。 这样抱着一动不动,是无法完成标记的。 萧璨的摸索着往下挪,鼓起勇气探进了贺行舟上衣的下摆。可指尖才刚接触到贺行舟温柔的皮肤,他便像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心跳得更快了。 萧璨闭上眼,告诉自己,冷静,这只是为了洗掉标记的无奈之举。也不用心虚,同样的事,贺行舟已经对他做过一回了。他们一人一次,都是迫不得已,正好扯平。 不如回想一下,那一次贺行舟是怎么做的? 好像应该先接吻。 萧璨舔了舔嘴唇,睁开眼,侧过头试着看向贺行舟。 房间灯光昏暗,只能看见朦胧的轮廓。贺行舟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但此刻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在隐约的暖光下透出一丝柔和。 萧璨试着靠近。 从他的角度无法接触贺行舟的嘴唇,他只能吻在贺行舟的面颊上。 短暂的碰触后,他退了回来,心跳得仿佛要炸开一般,整个人都犯起了晕,像是正躺在船上,摇摇晃晃。 不对,为什么要接吻呢?那根本不重要。 他又不是要跟贺行舟做空格愛。一切浪漫都是多余的,直奔重点就好。 萧璨把手挤进两人身体之间,又缓缓向下挪动,直到碰触到贺行舟的皮带扣。 他试着打开扣子,可手指颤得不听使唤。 就这么做了会儿无用功,贺行舟忽然动了动。 萧璨瞬间屏住了呼吸,紧紧咬住了嘴唇,浑身僵硬。 “好香。”贺行舟在呢喃的同时,微微侧过了头,在他颈侧轻轻地蹭了蹭。 萧璨紧绷了好一会儿,愣愣地问道:“什、什么香?” 贺行舟埋在他的颈侧,沉迷地嗅了会儿,说道:“甜的。” 萧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在释放信息素。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 对Alpha而言,任何Omega的信息素都自带催空格情作用。贺行舟这样紧贴着嗅闻,一定很快就会有反应。 贺行舟看起来不怎么清醒,但只要没睡着,越是糊涂越是好办事。 他很需要贺行舟更主动一些。 “热不热?”萧璨试探着问道,“把外套脱了吧?” 贺行舟很配合,缓缓侧过身,任由他脱下了上衣。 “还是很热。”贺行舟说。 他在说话的同时,依旧沉迷地贴着萧璨的颈部。 温暖湿润的呼吸喷洒在萧璨的皮肤和腺体上,带来阵阵难耐的痒。萧璨本能地想要闪躲,却被贺行舟的手臂环住了身体。 属于Alpha的气息将他彻底包裹,萧璨的身体随之逐渐酥软。 他有些后悔,想逃,又强忍着劝说自己坚持。 又不是第一次,其实感觉没那么糟糕,闭上眼当成一次享受,忍过去了就能彻底解脱。 他在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忽然发出一声带着惊诧的呜咽。 贺行舟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腺体。 萧璨的身体阵阵颤抖。 他本能地感到害怕,可与此同时,却也变得兴奋。 只是这样是不够的,他还需要贺行舟进入他的身体,到最深的地方去。 尖锐的犬齿刺激着他的皮肤,轻微的疼痛感让他不自觉地发出了一些暧昧的声响。 萧璨闭上眼,又一次摸索着找到了贺行舟的皮带扣。 第42章 给我站起来啊! 呼吸间有淡淡的薄荷香。 萧璨在一片黑暗中努力捕捉着这诱人气味,贪婪地吸进肺里。他喜欢这味道,更迷恋自己的身体沉浸在这气味中时所给予的诚实反馈。 不只是舒适和惬意。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感到放松的同时,有一些不可言说的部分也会因此而变得紧绷。 他的情绪一半慵懒,一半亢奋。 可那好闻的气味却像是故意要吊他的胃口一般,若有似无。 明明已经与贺行舟靠得那么近,却依旧是隐隐约约的。 贺行舟的嘴唇时不时碰触萧璨颈部的腺体。他在那一小片皮肤上沉迷地吮咬、舔舐,发出暧昧的声响。 但也仅此而已。 贺行舟好像没有把他当做一个正发着热的Omega,而是一块香甜诱人的树莓味蛋糕。 空虚与不满让萧璨舍弃了部分的羞耻心,手上的动作变得更为大胆直接。 他用颤抖的手指摸索着解开了困扰他许久的扣子,拉下了拉链,又试着继续摸索。 伴随着几乎要震痛他耳膜的巨大心跳声,他的指尖传来了意料之外的触感。 萧璨睁开了眼,又眨了眨。 “贺行舟?”他轻唤了一声。 贺行舟琢着他的腺体,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萧璨舔了舔嘴唇,艰难地开口:“……你不会真的阳痿吧?” 他说着手又动了动。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动作或许生涩,可得到的反馈也不至于那么的……柔软吧。 贺行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半梦半醒,看起来像是完全理解不了那么复杂的句子,只凭着本能在渴求着萧璨甜美的信息素。 “别嘬了!”萧璨缩着脖子闪躲,“你……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强烈的尴尬驱散了羞耻心,他大胆地探索了一番,得到的反馈令人心口阵阵发凉。 萧璨忽然想起了之前慕念文说过的话。 若贺行舟没有再次标记他的能力,那他现在的窘境岂不是彻底无解了? 突如其来的绝望感让萧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旖旎念想。 他用力推开贺行舟,拽住了贺行舟的衣领,质问道:“你声明里说的都是实话,是不是?!” 贺行舟被迫翻了个身又被捉着晃了两下,十分不适,脸全皱在了一块儿,眼睛半眯着,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看样子是已经彻底醉得失去神智了。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要毁在这个混账手上了吗?萧璨的鼻子一阵发酸,紧接着怒火猛一下蹿了起来。 他喝得比贺行舟更多,此刻也带着醉意,并不理智。 “给我站起来啊!”他紧攥着贺行舟的领口,双手用力摇晃,“你这个不中用的Alpha!” 贺行舟被迫晃了几下,眉头皱得更紧,小声求饶:“别、别……” 萧璨并不放过他,动作愈发粗鲁:“站不起来你啃啃啃啃个屁啊!废物!” 贺行舟软绵绵抬起手来,无力地抵在他身上,接着身体不自然地一抖,嗓子里冒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呕——” 萧璨大惊,赶忙闪躲。所幸贺行舟及时忍住,但看那副脸色铁青的样子,很快就会有第二次。 好在卫生间就在两步之外。萧璨急忙站起身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贺行舟从地上拖了起来。 贺行舟身子骨和那倒霉地方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但好在十分配合,被他连拖带拽运到了马桶边上,趴了下去。 看着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的贺行舟,萧璨逐渐清醒过来。 他打开一旁的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绝望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镜子里,他的颈侧皮肤上印迹斑斑,看起来暧昧至极。 转过身,那个留下痕迹的Alpha正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萧璨站在一旁沉默地看了会儿,笑了,笑得眼眶发热。 他想,其实是应该庆幸的。若贺行舟没有问题,此刻他们应该正干柴烈火,一样会摇来晃去。那时候贺行舟再吐,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糟透了,萧璨想。 “你看看你,”他蹲下身去,在贺行舟身边轻声抱怨,“酒量那么差,才喝这么点就成这样了,真没用。” 贺行舟没声儿,趴在马桶上一动不动,浅浅地喘着气。 萧璨从一旁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擦擦。” 贺行舟没伸手,又开始狂吐。 “真是……”萧璨捏着纸巾,看着他的侧脸,“你自己说,你有什么优点吗?性格不行,情商没有,一喝就醉,还阳痿,也就一张脸长得不错。好意思说什么看不上我……呸,我更看不上你。” 他说着抬手在贺行舟背上温柔地拍了拍,抱怨道:“真是气死我了。” 贺行舟大约是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干呕了半天后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萧璨嘴上抱怨,可看他这模样,还是很不忍心,起身去房间里取了一瓶水,重新回到他身旁后递了过去:“要喝水吗?” 贺行舟伸手接了过去,却并不拧瓶盖,依旧趴着不动。 萧璨见状拿回了水瓶,替他拧开盖子,扶着他直起身子,又抽了纸巾替他擦拭嘴角。 贺行舟眼睛依旧半睁着,茫茫然盯着他看了会儿,虚弱地问道:“你送我回来的?” 看样子,像是清醒了些许。 “……嗯,”萧璨把开了盖的水递过去,“喝点吧。” “谢谢。”贺行舟伸手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后长舒了一口气,又说道,“麻烦你了。” 萧璨不由得有些心虚。 若不是自己恶意灌酒,贺行舟根本不会醉成这样。 现在人被他害得吐得快要虚脱了,但想要达成的目的却已经彻底成了奢望。 “好点了没?”萧璨问。 贺行舟浅浅地点了点头,接着竟对他笑了笑,说道:“感觉好多了。” “去休息吧,”萧璨说着伸手扶住了贺行舟,“能走吗?” 贺行舟攀着他站起身来,才刚站直,动作忽然一僵。萧璨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方才被萧璨解开的部分,现在依旧敞着。 校门大开,校长软弱无力横陈街头。 同时沉默了两秒后,萧璨猛地跳开。明明是他自己干的好事,此刻却惊慌失措,嘴里一阵乱叫。 贺行舟也吓得不轻,一边收拾一边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谁干的?”急急忙忙拉上拉链,他看向萧璨,“你做了什么?” 萧璨背脊紧贴着墙,面对已经清醒过来的贺行舟完全不知所措,短暂挣扎过后倒打一耙:“关关关关我什么事!我还想问你呢!” “我……”贺行舟无措,“我怎么会……” “变态!不要脸!”萧璨边说边横向移动,贴着墙出了卫生间,“暴露狂!色狼!” 贺行舟一手撑着墙一手扶着额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质疑中。 萧璨头昏脑涨的,继续骂道:“强奸犯!阳痿!” 被骂了好一会儿的贺行舟在听到最后那个词时瞬间回神,反驳道:“我不是!” “你就是!”萧璨说话间已经挪到了大门口,手按在了门把上,高声重复,“阳痿!阳痿!阳痿!” 之前那些,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开脱,骂得毫无底气。唯有最后重复的两个字,念得铿锵有力,怨气十足。 贺行舟顾不上自己此刻的状态,扶着墙走了出来,严肃强调:“我没有。” “你就是,”萧璨打开大门,“别再掏出来了!” 说完,他赶忙跑了出去,用力关上了大门。 冲回自己的房门口,萧璨紧张地手直哆嗦,一不小心把门卡掉在了地上,捡起后刷了两次才把门打开。 终于进了房间,他靠在门上,深呼吸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 “我都干了些什么呀……”他抱着头喃喃。 他为自己方才一连串的所作所为深深懊悔,又对一片灰暗的前景感到强烈的沮丧。 萧璨心烦意乱,走进卧室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退房时间是下午两点。汲取了上一回的教训,萧璨把回程机票安排在晚上。 收拾完毕离开房间时,斜对面房门紧闭,也不知道贺行舟还在不在,会不会因为宿醉同样睡过了头。 去机场的路上,他给覃真发了条消息。 覃真人在机场,正准备登机。 一番寒暄后,萧璨试着问他今天有没有见过贺行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他好像打算再多留两天。 覃真回答完毕后,又问道: ——你现在跟他分开,要多久会开始觉得不舒服? 萧璨回忆了会儿,答道: ——大概两三天吧。 ——坚持一下,我保证完成任务! 覃真说。 那之后一个多礼拜,萧璨与贺行舟都没有任何联系。 贺行舟没有找过他,他也拉不下脸主动联络。 那晚发生的事尴尬得过分了,萧璨每次回忆,连耳朵根都会发烫,根本不愿面对。 反正贺行舟也没法再标记他,彻底派不上用场,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只是身体再度出现的种种不适实在太过难捱。 在他快要被烦躁压垮,忍不住产生了主动去找贺行舟的念头时,收到了覃真发来的快递。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个金属材质的镂空挂坠,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薄荷香味。 第43章 监控视频 那是属于贺行舟的信息素的味道。 萧璨把它捧在手里,低着头,细细嗅闻,几乎沉迷。 身体上的种种不适不会那么快就散去,但当那一点点气味伴随着空气流进肺部,萧璨的心中很快涌出一阵强烈的安心与满足感。 与此同时,他又对自己产生了些微厌恶。 这般举动,简直就像是一个瘾君子。 若标记无法去除,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对贺行舟信息素的渴求了? 萧璨把挂坠握在手心里,蹙着眉,心缓缓往下沉。 前些天,覃真给他看过挂坠的具体使用说明。 这是一款时下非常流行的情侣挂坠。下单后,商家会寄来收集信息素所需要的材料,操作很方便,只需要贴在颈部腺体处二十四小时即可。 之后,把材料密封保存寄回给商家,商家便会用收集到的信息素样本制作各种镂空工艺饰品,有多种造型可供选择。 对绝大多数情侣而言,佩戴这样的饰物只是为了其中的象征意义。 毕竟挂坠中的信息素量很小,释放浓度更是细微。 若非萧璨这样被标记过又极度饥渴的状态,一般是很难察觉到的。 商品页面上介绍,挂坠中信息素的留存时间可以超过半年。 若是真的,萧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再为此苦恼,算是帮上了萧璨的大忙。 至于未来如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时候覃真也帮不上忙。 覃真说会跟贺行舟提分手,萧璨前些天试探着问过,得知他还没有开口,原因便是这个吊坠。 萧璨心底有过好奇,想知道覃真在提出想要这样的情侣吊坠时贺行舟是什么反应,答应时是否有过犹豫。 他还想知道,作为交换,覃真是不是也给了他自己的,贺行舟会不会已经戴在身上。 这些念头会加剧他的烦躁,所以他总是逼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多想。 有了挂坠,萧璨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些。 在为身体状况苦恼的同时,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新的合作邀请。 蔡雅雯会把相关的所有资料整理妥当,连带合作方的具体信息一并查阅齐全,做成表格发给他看,内容一目了然,为萧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萧璨很轻易就可以从中筛选出感兴趣的,对蔡雅雯满意极了。 他们相处得很不错,每晚通一个电话交代工作之余,偶尔也会闲聊几句。 萧璨试探着问过一些与贺行舟有关的事,其中无关痛痒的,蔡雅雯会很乐意同他一起八卦。 但当萧璨问到“贺行舟有没有过交往的对象”,蔡雅雯委婉地告诉他,“未来如果我为其他人提供服务,关于你的任何隐私信息,我都会守口如瓶”。 萧璨只能打哈哈,表示自己只是随口问问。 但他确实是在意的。 录完节目后,贺行舟再也没有主动联络过他。不给他发查理的照片,当初说什么请他品尝厨艺,也全是空话。 萧璨猜想,这应该和他们那一晚的尴尬经历有关。 贺行舟或许在清醒过后回想起了什么,认为他的行为实在逾矩,人品低劣,不屑与他交往。 萧璨每念及此,都在懊恼与尴尬的同时劝说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贺行舟不往外说,就影响不到自己。 连覃真都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一茬,可见贺行舟的嘴很严,不会轻易泄露,自己是安全的。 所以,这根本不值得烦恼。 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挽救自己的更新频率,和解决始终阴魂不散的烦人小艺。 敷衍战术总不能一直用下去。 他的表兄小艺锲而不舍,每天单方面输出,用消息狂轰滥炸,时不时还会给他发几个新视频询问他感想。 萧璨点开看了,发现其中一个确实有点意思,顺口夸赞了几句作为鼓励。小艺收到后兴奋不已,问他能不能转发。 萧璨当然不愿意。他所说的有意思,只是同小艺的其他视频相比,其本质依旧粗糙低劣,上不了什么台面。 为难过后,他选择破财消灾。 萧璨给小艺打了笔钱,建议他拿出部分升级设备,其余的可以拿来买些流量。 小艺收到钱后感激涕零,说是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正好救急。 毕竟是亲戚,萧璨看他可怜,干脆又多打了些,劝他如果买了流量以后还没有起色,不如先找个兼职。先填饱肚子,再去考虑理想。 沟通完毕后,他立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表示为了资助亲爱的小艺自己花了大钱,损失惨重,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被抵扣,不会再给。 萧璨当然不是真舍不得这点钱,只是希望父母能吃一堑长一智,别再给他惹麻烦了。 他的母亲被他气得不轻,骂骂咧咧,却又无可奈何。 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期间萧璨接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心动的邀请。 国内一个相当有名的平台正在筹备一部网络短剧,希望他能去试镜。 萧璨自然是很感兴趣的。 虽然只是网剧,但若真的能顺利出演,哪怕只是一个配角,他的身份自此也算是有了正式的改变。 萧璨现在已经明白,自己是做不了歌手的。偶尔唱一唱作为点缀也无不可,但真的要以此为目标,他确实先天不足。 但他或许有机会成为一个演员。 他对自己的表演能力小有自信,但至今只拍过自导自演的短视频,没什么含金量。 离正式试镜还有一个月,他干脆搁置了平台上的更新,斥巨资报了一个一对一的表演班,进行相对系统的学习。 他在百桃的评论区怨声载道。为了安抚,他发了个日常Vlog作为安抚,其中提到了即将播出的综艺节目,邀请大家去看。 关于节目,萧璨心里是有一点打鼓的。 毕竟他跟贺行舟在里面显得十分亲密,配合上与覃真的种种互动,显得三人关系尤为古怪。想来播出以后必然会引来各种猜想,其中一定会有大量他不愿看到的负面内容。 不过,有讨论度总比无人问津好,想要成为公众人物,抗压是基本功。萧璨在这方面还算想得开,做足了心理准备。 反正再怎么发散也只是拿不出真凭实据的猜测,扩大讨论可以提高他的知名度,喜欢他的人也不会轻易因此动摇,影响不到他的工作。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乱七八杂的事,精神已经相当强韧。 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定,不会再被事业受挫以外的任何事轻易打击,听闻了一个可怕的噩耗。 事发的前一天晚上,覃真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打算第二天去找贺行舟摊牌。 因为萧璨反对他说出真相,所以他硬憋了个理由,听起来离谱又好笑。 他说,当初问贺行舟要信息素样本时为免节外生枝,并没有说是拿去做挂坠,而是说自己父母非常迷信,除了生辰八字星座血型,还要测一测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才放心。 贺行舟十分配合,很快提供了自己的信息素样本,转头就被覃真拿去做成挂坠送给了萧璨。 现在,他打算告诉贺行舟他们的信息素十分不搭,可见并不适合长久相处,是时候重新审视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如果他有意见,我就告诉他,我闻他的信息素味道像发酵的尸体。”覃真说。 萧璨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把玩着那个散发着好闻气味的挂坠,说道:“祝你成功。” “你也要做好准备。”覃真说。 “啊?关我什么事?”萧璨不解。 覃真的语气很确定:“跟我分手以后,他可能会来追你。” “我们这段时间完全没有联络。”萧璨说,“他一次也没有找过我。” “他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很自闭,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覃真说,“其实我是有点担心的……” “你担心他?”萧璨问。 “担心啊,虽然我对他没有那种喜欢,但……他人挺好的,”覃真说,“就算只当朋友,多少也会有点在意。” 萧璨拨弄挂坠,没有说话。 “如果你也觉得担心……明天以后,也许可以去关心一下,问问他怎么了。”覃真说。 萧璨听明白了,覃真是想劝他去安慰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陷入沮丧的贺行舟。 沮丧的原因会跟自己有关吗?萧璨下意识地想着,很快又惊醒过来,告诉自己这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再说吧。”他说,“你就先别想那么多了,先专注明天的事。” “嗯,”覃真说,“前提是明天一切顺利。” 萧璨心想,若还是不顺利,那一定是因为贺行舟已经对覃真有了感情,舍不得,放不下了。 这也正常,覃真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Omega。 被挂坠抑制的烦躁感久违地从他心底涌出。 “祝你一切顺利。”萧璨说。 第二天下午,萧璨正打算出门上课,忽然收到了覃真发来的消息。 内容只有两个字。 ——坏了。 萧璨心头一紧,赶忙回复。 ——怎么了? 对面半晌没声音。 难道是贺行舟对他深情表白、声泪俱下地挽留他,不愿与他分手? 萧璨想给覃真打个电话,又怕覃真不方便,挣扎之际,手机响了。 接听后,那一头覃真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偷偷摸摸的。 “我现在躲在厕所里给你打的电话,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出大事了。” 他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分不了手那么简单,而且明显跟自己也有关联。 萧璨不安:“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刚才警察给他打电话,说硬盘修好了,问他要不要去看监控视频。”覃真说。 萧璨瞬间呆滞。 “好像是因为又出了个别的案子,警察为了找线索回头特地去修了那个硬盘,”覃真声音带颤,“然后顺便看了他当时门口的监控,发现还有其他人进出,问他要不要去确认一下。” “……” “怎么办?”覃真问。 萧璨舔了舔嘴唇:“你、你能不能找个砖,从背后给他一下?” “呃……”覃真为难,“不太能吧……” 第44章 若无其事 要是贺行舟能立刻失忆就好了。 或者警察的电脑忽然自燃,把硬盘和数据统统烧个干净也行。 萧璨捏着挂坠咬着嘴唇,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不能一直躲在厕所里面,”覃真说,“如果他真的打算去,那我……我只能提前告诉他自己撒谎了。” “分手的事你跟他说了吗?”萧璨问。 “说了,刚说完,他就接到电话了。”覃真说。 萧璨想了想,问道:“他所谓的去看监控,应该没那么方便吧?是不是得飞过去才行?” 覃真顿了顿:“对哦,他当初是在那儿报的案。” “既然这么麻烦,有没有办法劝他别跑这一趟?” 覃真沉默了会儿:“我……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效果。” “求求你!”萧璨说。 覃真的语气听起来快哭了:“好吧。” 挂了电话,萧璨心神不宁,在房间里团团。 若覃真说出了真相,贺行舟必然会去查看录像。但若不说,万一贺行舟还是去了,主动承认和被迫露馅性质性质截然不同。 到时候万一贺行舟一怒之下公开说些什么,覃真必然面临可怕的反噬。 萧璨没法儿劝覃真为了自己隐瞒。 过了大约十分钟,他忍不住给覃真发消息,问情况如何。 覃真没回。 萧璨恨不得立刻冲去贺行舟家。 又过了会儿,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不是覃真,而是他的表演老师,问他怎么还没有到。 萧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赶忙道歉出门。 上课的地点离他的住处非常近,开车过去十分钟。 萧璨到达目的地后停好了车,终于接到了覃真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萧璨听到了令人心碎的句子。 “对不起。”覃真声音萎靡。 萧璨深吸一口气,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覃真说,“好消息是,我跟他分手了。” 萧璨心想,完了,两个全是坏消息。 “坏消息是,警察告诉他不只一个人去过他的房间,他觉得有必要去确认一下。”覃真说,“我劝了,跟他说另外那个人肯定是你,你都承认来偷看过了,没必要再跑一趟。然后他说想看看你做贼是什么样子。” “……” “没拦住,还让他更起劲了。”覃真说。 “那个……你用的分手理由是什么?”萧璨试探。 “信息素不合适。”覃真说。 知道覃真没有为了保全自己牺牲他,萧璨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去就知道我都是乱说的了,”覃真问,“现在怎么办?” “别急,”萧璨说,“我想想办法。” “你有法子?”覃真问。 “暂时还没想出来,”萧璨说,“但你放心,万一他发现以后生气,我死也会拉住他不让他乱讲话。” 这安抚没什么说服力,却成了覃真的救命稻草。 “靠你了,”覃真说,“我觉得他会听你的。” 萧璨心虚地干笑了两声,问道:“对了,你跟他提分手,他什么态度?” “很沉默,”覃真说,“还跟我道歉了,说自己这段时间做得不够好,我怪心虚的,只能对他一顿夸,说只是不合适。” “没挽留吗?”萧璨问。 “没有。”覃真说着,似乎品出了什么,语调变得比方才活泼了些许,“怎么,你很在意啊?” “我好奇嘛,”萧璨说,“这个人一直脑子不正常,自恋的要死,让人很想知道他被甩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哦,只是好奇啊~?”覃真重复了一遍。 “怎么,不着急了吗?”萧璨问。 “急,”覃真迅速萎靡,“求你,救我。” 萧璨叹气:“我尽量。” 挂了电话,他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直到再次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才回过神来,赶忙上楼。 老师很不高兴,不是因为他严重迟到,而是课上始终心不在焉,进入不了状态,不停走神。 “你是很有天赋的,甚至可以说是我这几年带过的学生里最有潜力的一个,”老师循循善诱,“但就算是老天爷送饭给你吃,你也得把碗牢牢捧住才行。” 见萧璨诚恳道歉,她又问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萧璨苦笑。 有个超级难相处的Alpha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又破又乱的标记,再过不久,他可能就会杀过来要求负责。 哦对了,他阳痿。 萧璨忽然有些恍惚。 虽然他不希望面对这样的发展,解决起来恐怕会很麻烦,但并不是无法克服的难关。既然覃真提分手他能接受,那自己同样可以坚定拒绝。 不是想好了么,不会影响事业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自己会慌张成这样? 老师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小事。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好好品味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对一个好演员来说,这也是很珍贵的经历。” 萧璨点头:“好,我明白,谢谢老师。”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老师说,“再勉强上下去,也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回到家时,萧璨惊讶地发现慕念文居然不在直播。 “回来啦,怎么这么早?”慕念文见到萧璨很兴奋,“我叫了点吃的,待会儿一起看电视!” “啊?”萧璨不解,“今天有什么特别节目?” “你上次录的综艺呀!”慕念文说,“这可是你第一次上电视,你居然不记得?” “啊,对哦!”萧璨如梦初醒。 他本来是记着的,被贺行舟那一出闹得,全抛去脑后了。 “估计放出来以后会引来争议,”他告诉慕念文,“希望节目组剪的时候能有点儿良知。” “什么争议?”慕念文好奇,“你做什么了?”问完,他很快猜到了答案,“肯定是和贺行舟有关系!” 萧璨眼神游移:“你看了就知道了。” 家里没有电视机,慕念文的电脑屏幕更大一些,两人把桌椅和吃的都搬进了慕念文的房间,提前等在了屏幕前。 萧璨一边同慕念文闲聊,一边对着手机琢磨,反复斟酌后,主动给贺行舟发了条消息。 要试探他会不会去查看监控,总得先搭上话才行。 ——节目今天就要上咯。 按下发送,他的心跳得飞快。 以上一回尴尬的收场而言,他这开场白未免显得太若无其事了。 他希望贺行舟能有一点基本的社交常识,能明白他想要翻篇的用意,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分钟后,萧璨的手机铃声响了。 贺行舟竟回了他一个电话。 萧璨犹豫了会儿,按下了拒绝接听。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慕念文就在旁边坐着呢。萧璨没什么瞒着他的,却也怕说起某些话题旁边有人会尴尬。 贺行舟很快回了。 ——要一起看吗? 萧璨愣住。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万没想到贺行舟比他更自然一百倍。 ——怎么一起看? 萧璨问。 ——连麦。 贺行舟说。 萧璨瞥了一眼身旁的慕念文。 ——也不太方便。 贺行舟沉默了会儿,回复到: ——哦。 之后紧跟着又发了一条。 ——我跟覃真分手了。 萧璨呆了呆,心想,跟我说干什么。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复,贺行舟的消息又来了。 ——他跟你说了吗? 萧璨终于可以回答。 ——嗯。 贺行舟又问: ——你是因为知道了我们分手才来联系我的吗? 这话听着有点怪。 萧璨犹豫了会儿才回答。 ——是因为今天节目播了! 一旁传来慕念文幽幽的声音:“和谁聊得那么起劲呀?” 萧璨一慌,下意识把手机屏幕贴在了胸前:“啊?什么?” “装模作样,”慕念文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有情况了呀?” “什么情况?”萧璨放下手机,“我能有什么情况,我没情况。” “嚯,”慕念文撇嘴,“紧张了。” 他俩实在太熟悉了,萧璨在他面前很难掩饰,不得不老实交代。 “是贺行舟。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说的监控问题?” 慕念文点头:“嗯,你问他了?” “当时存监控的硬盘坏了,他没看到视频,”萧璨说,“但现在修好了,他打算去看。” 慕念文惊讶地扬起眉来:“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他别去。”萧璨说,“不想他知道。” “为什么?”慕念文很激动,“让他去啊!看!立马看,看清楚!看完回来好好想想该怎么负起责任!” “我不要他负责。”萧璨说。 慕念文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我想骂你两句。” 萧璨看得出来,他是真不高兴了。 “萧璨,你不该是这种一个人躲起来委屈巴巴受苦的人啊,”慕念文说,“你被他害得那么惨,凭什么忍着?” “让他知道了也没用啊,”萧璨解释,“我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呸,”慕念文说,“我看你跟他发消息发得挺高兴。是不是因为那个覃真,所以你才忍着?” 显然,他的脑子里已经编好了一整部狗血大戏。 萧璨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在不暴露覃真隐私的前提下解释清楚一切,一旁的手机又不甘寂寞地震动了起来。 萧璨侧过身唤醒屏幕,慕念文也伸长脖子看了过来。 贺行舟发来了新的消息。 ——一直没机会说。 ——谢谢你那天晚上对我那么温柔。 萧璨耳边传来慕念文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45章 脱骨鸭掌 “你们干什么了?”慕念文同他拉开距离,眼睛瞪得滚圆。 萧璨慌忙摇头:“不是——” 还没说完便被激动的慕念文打断:“睡了是吧?肯定是睡了吧?睡了才会这么说吧?!” “没——” “我靠他不是阳痿吗?怎么做到的?下药啦?”慕念文站了起来,“你厉害啊!” “你先听——” “等一下,他是有对象的吧,”慕念文用力一拍大腿,“你当三啊!你居然当三!萧璨你怎么会去当三啊!”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萧璨吼他。 慕念文表情纠结,上下打量他,犹豫了会儿才坐了回去。 “我们没睡!”萧璨严肃强调。 “那他怎么说……”慕念文瞄了一眼萧璨的手机。 “他神经病!不说人话!”萧璨说,“那天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房间罢了!” “我怎么觉得不止呢……”慕念文嘀咕。 他是对的。若非贺行舟确实不行,他俩应该是会发生点什么的。 但就算这样,萧璨自认也算不上是第三者。 为了省去麻烦,他决定在表述时使用一些障眼法:“而且,覃真已经跟他分手了。” “欸?”慕念文果然惊讶。 “只是还没公开,”萧璨说,“你可别说出去。” “真的假的?他们官宣还不到半年呢,”慕念文一脸狐疑,“是贺行舟告诉你的?他不会是骗你的吧?” “覃真也这么跟我说的。”萧璨说。 “这两个人搞什么呢,”慕念文不解,“一会儿好一会儿分的……贺行舟是因为分手才喝多的吗?” “咳咳,”萧璨清了清嗓子,脸也有点红了,“是我故意灌的。” 虽然羞耻,但对着慕念文,他还是愿意老实交代的。 慕念文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萧璨为了掩饰尴尬,“嘿嘿”笑了笑:“本来是想把他彻底放倒了,补全一下标记的……” 慕念文听着愣了愣,笑了:“刚才否认得那么坚定,我还以为你有多清白呢。但你都把他放倒了,要怎么补全标记?” “就是……趁他那个……呃……”萧璨哪好意思说得那么直白,“酒后乱一下,那个……那个什么的……” “人家酒后乱性都是微醺,是酒壮怂人胆,”慕念文说,“真醉了根本站不起来,更何况他还阳痿,双重DEBUFF,怪不得你们最后啥也没干。” 萧璨呆滞。 是这样的吗?喝醉了还会站不起来? 那天他自己也喝了不少,但依旧很有感觉,难道是因为醉得不够彻底吗? 两人对话间,手机又振了。 萧璨这回高度警惕,躲着慕念文才激活屏幕。一旁慕念文十分不满,非常刻意地“啧”了两声。 消息还是贺行舟发来的。 ——我从来没喝得那么醉过,糊涂了,很失礼,但不是故意的。 萧璨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毕竟那东西是自己亲手掏出来的,自己才是失礼的人。 “你脸红了。”慕念文说。 萧璨放下手机,小声问:“你确定他是因为喝多了才会,会那个……” “真醉了确实会不行,”慕念文皱眉,“但他不行的理由……我就不好说了。” 萧璨摸了摸鼻子,斜着身体靠近慕念文,声音压得更低:“他跟我说他没问题。” “他公开声明里不是说…… “假的,”萧璨脸红扑扑,“他乱说的。” 慕念文又看向了萧璨的手机,片刻后缓缓点头:“我懂了,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萧璨问。 慕念文指着手机:“他是来找你约炮的。” “不是!”萧璨赶忙否认,“我们没提这个!” “但你明显想跟他打——”慕念文说到一半,被萧璨用力捂住了嘴。 “医生说我需要补全标记,你知道吧!”萧璨面红耳赤,死命盖住慕念文的下半张脸,严肃地说道,“我只是想去除标记!” “唔——唔——”慕念文痛苦挣扎。 萧璨放开手,他大口喘气。 “我副作用那么严重,以后肯定会影响到工作的,”萧璨振振有词,“为了长远考虑,只能先牺牲一下!这是很理智的判断吧?” 慕念文眼神挪向另一侧,嘟囔道:“我看你是在春心荡漾。” “不跟你说了,简直没法儿沟通,”萧璨撇嘴,“一点都不能体谅我的难处。” 他说完看了慕念文一眼,发现慕念文正在翻白眼。 萧璨戳他:“你不会是误会我对他有意思吧!”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慕念文说,“但有一点,我应该是没猜错。” “什么?” 慕念文冲他笑笑:“上一回感觉挺好的是吧?” “……”萧璨侧过身背对他,“不记得了。”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就不该对你那么老实,以后不跟你说这些了。” 见他真不高兴了,慕念文果断讨饶:“我的错,乱说话。都是逗你的,别跟我一般见识嘛。” “我完全是出于理智考虑,觉得可以试一下……”萧璨嘀咕。 “嗯嗯,对对,”慕念文点头,“去吧,去试试。但是……” “怎么?” “那你更应该让他知道当初发生的事啊,”慕念文说,“告诉他,不就能合情合理对他提出要求了吗?哪还用灌他酒啊!” “……” 手机在此时又振了。 他始终不回消息,贺行舟产生了误解。 ——我是不是不该提那天的事? 萧璨顺势回复。 ——别提了吧。 “啊,开始了!”慕念文兴奋地坐直了身体,“我们萧大美人的综艺首秀!” 萧璨有点儿紧张,双手合十小声祈祷:“希望别被骂得太惨了。” “你到底做什么了?”慕念文不解。 萧璨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屏幕上,片头很快播放完毕,几位常驻嘉宾出现在了画面中。 手机里,贺行舟的消息又来了。 ——开始了,在看吗? 萧璨回复。 ——嗯。 飞行嘉宾很快一一登场,轮到萧璨,慕念文很快笑得前仰后合。 “温情大使!这什么蠢名字哈哈哈哈哈哈!” 萧璨抬手对他比划:“这个蠢名字值这个数。” 慕念文神色一凛:“我擦!” 手机里新消息又来了,这回居然是一张照片。查理背对着镜头蹲在某人的大腿上,稍远些是电视机大屏幕。 ——查理和我一起看。 萧璨看见查理就高兴。 ——替我向它问好。 “还在聊呢?”慕念文问,“聊到补全标记的事儿了吗?” 萧璨用胳膊肘捅他:“闭嘴!” 嘉宾一一介绍完毕,接下来便是分组环节。 “你跟谁一组?覃真吗?”慕念文问。 萧璨不吭声。 “跟秦哥一组也不错,我还挺喜欢他的。”慕念文又说。 萧璨假装看手机没空说话,贺行舟的新消息非常适时的出现了。 ——覃真在节目采访里说了很不合适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放出来。 萧璨疑惑。 覃真怎么也比贺行舟有常识,说的话能有多不合适? 他回复了一个问号。 贺行舟还没回答,节目已经播到了覃真选人的环节。 一旁慕念文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是跟贺行舟一组的吧?” “我也没办法,”萧璨解释,“这不是剧本,我被迫的。” 镜头给了覃真一个特写。 短暂的犹豫过后,覃真露出笑容,选择了七号Yumi。 “离谱!”慕念文差点跳起来,“他想害你被骂死吗!” 萧璨在心里叹气,心想,倒也没有,这人只是昏了头。 镜头一转,切到了采访画面。 覃真坐在镜头前,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选人啊?其实我本来是想选璨璨的,但是那样一来,Yumi姐就要跟贺行舟一组了嘛,那有点太可怜了。” “为什么不选贺行舟?其实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跟他吵架了。” “嗯,真的呀。我们一起去吃饭,我、璨璨还有他三个人,他把我点的脱骨鸭掌吃掉了,最后一份!我都说了我待会儿是要吃的,璨璨都记得,他却不放在心上。” “很重要啊,当然重要,我很在意这个的,”覃真一脸严肃,“他觉得我小题大做,就吵起来了。真的会被他气死,分手的心都有了,已经把他拉黑了。” “唉,辛苦璨璨了。他脾气很好,一直很包容我。” 镜头切回现场,屏幕上出现了萧璨惊讶的脸。 屏幕前的慕念文也很惊讶:“他在说啥?真有这事儿?” 萧璨回忆了一下,确实有。 那家串串店的脱骨鸭掌是排名第一的招牌菜,当天他们去得晚,只剩最后一份。 一份三个,正好一人一个。 谁知贺行舟一声不吭吃了俩,覃真最后没吃上。 他当时抱怨了几句,但绝对没有生气。贺行舟也道歉了,态度还算诚恳,只是末了又多此一举强调“不咋好吃”,逼得覃真大喊“给我吐出来”。 “他不会真的是因为鸭掌才跟贺行舟分手的吧?”慕念文一脸匪夷所思。 “可能也有点关系……”萧璨敷衍。 贺行舟的消息终于来了。 ——喏,就这个。我真冤枉。 屏幕上,贺行舟正面带微笑站在萧璨身旁,气场少见的温和。 “跟对象吵架一点儿都不当回事吗?”慕念文不齿,“一转头就跟你亲亲热热,好渣的Alpha!” 第46章 杀掉你! 萧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等一下,他们这时候不会已经分手了吧?”慕念文问。 萧璨为难了会儿,答道:“差不多吧。” 很明显的,覃真在采访时表现得那么夸张,是为了给两人的分手打伏笔,顺带替萧璨撇清关系。 在知道了萧璨被贺行舟标记过后,他不愿再维持与贺行舟的关系,于是铤而走险,把前一天发生的小事添油加醋讲出来作为预告。 提前告诉了贺行舟,大概是怕贺行舟看到以后跳出来乱说话。 萧璨想了会儿,给贺行舟发去了回复。 ——你为什么觉得这不合适? 其实萧璨也觉得在节目里说这些私事会显得太刻意,但以贺行舟一贯的逻辑,应该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贺行舟没回,一旁慕念文对着屏幕感慨道:“查理王子,亏你想得出来!等等,你见过他的鹦鹉,意思是你去过他家?” “去探病啊,录音棚的老师跟我一起去的,”萧璨理直气壮,“他那时候肩膀受伤了,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完全是迫于无奈。” 节目里两人商量好了队名,镜头切到了萧璨的采访画面。 “跟贺老师一组没有压力呀,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难相处。相反因为是认识的人嘛,感觉还蛮轻松的!” 镜头切回去没一会儿,新的消息来了。 ——虚伪。 萧璨眯起眼睛。 那不然呢,总不能老老实实告诉观众“这个分组简直大无语”“跟贺行舟一组真是折寿”“能不能把这个神经病送走”。 他不满地回复。 ——知道自己讨人嫌就好。 发完,他忽然意识到贺行舟似乎回避了自己的上一个问题。 于是萧璨引用了自己刚才的发言进行追问。 ——到底哪里不合适? 节目继续播放,之后大多都是其他组的内容。轮到秦哥时,节目组切了一段他的采访。 “我一开始是想跟萧璨一组的,结果没轮到就被选了。这小孩儿看着就机灵,很有礼貌,我挺喜欢他的。” “哟,”慕念文笑道,“很受欢迎嘛!” 萧璨笑了笑,低头快速编辑消息。 “跟贺行舟有那么多话聊呀?”慕念文问。 “谁跟他聊,”萧璨说,“我给秦哥发消息呢。” 大前辈主动公开夸他,当然得赶紧表达谢意。他在消息里向秦哥表示自己正在看节目,受宠若惊,其实自己也很希望能跟秦哥一组,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一番斟词酌句后按下发送,一看对话框,是贺行舟的。 萧璨赶忙撤回。 他暗自祈祷贺行舟没看见,可惜天不从人愿。 贺行舟回得飞快。 ——真会说,小嘴抹了蜜似的。 萧璨羞耻又尴尬,无视了他,点击重新编辑后复制黏贴发给了秦哥。 两人在消息里客套了一番,节目也播到了第一个游戏环节。 看到贺行舟主动请缨,慕念文点评道:“一副迫切想要表现自己的样子。” “他哪会有这种念头,”萧璨笑道,“你不能用常人的思路分析他。” 慕念文瞥他一眼:“这可不好说哟。” “你今天真是阴阳怪气!”萧璨批评他。 “这已经是我克制的结果了,”慕念文说,“我要是不嘲讽你,就会忍不住骂你。” 萧璨乖乖闭上了嘴。 贺行舟在慕念文眼里不是个好东西,慕念文还误会了他对贺行舟的感情,眼下这是在怒其不争,气萧璨糊涂。 得哄哄才行。 慕念文拿起一包薯片,拆开后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我也要。”萧璨伸手。 慕念文躲过:“不给。” “你干嘛呀,”萧璨靠了过去,放软了语调同他撒娇,“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人了?” “要不起。”慕念文一边躲,一边继续对节目内容进行点评,“哇这密码也太尴尬了吧!好长,谁记得住!” “就是……”萧璨嘀咕。 “你记住了吗?”慕念文问。 他话音刚落,萧璨噗通一声掉下水。 慕念文当场笑喷,正要再调侃几句,镜头切换到了贺行舟。 只见贺行舟一脸惊愕,之后毫不犹豫往前两步一跃跳进了水里。 “妈呀!”慕念文大喊。 事发当时,萧璨只顾着在水里胡乱扑腾,并没有留意到贺行舟的举动。此刻从旁观视角观看了全过程,终于意识到贺行舟当时的反应有多么夸张。 紧接着,后期竟切了一个覃真的特写镜头。 覃真原本蹲在浮板边,见萧璨落水立刻站了起来。贺行舟跳进水中的瞬间,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抬起手来惊讶地捂住了嘴。 再之后,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嘴角扬起,笑了。 一边笑一边两只手在身前搓啊搓。 “他在笑吗?”慕念文不解,“为什么啊?” 萧璨尴尬极了。 要怎么解释呢,对于我跟贺行舟的关系,这个人和你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 简单说就是,他磕到了。 “这个人太奇怪了,”慕念文皱眉,“他俩都好奇怪啊!” 萧璨心想,确实。 但他还是试着为覃真辩解:“他们这个时候感情其实已经算是那个……破裂了……” 这时,贺行舟的消息又来了。 ——奇怪,这里怎么不切一下我的采访。 萧璨心想,肯定是你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你说什么了? 萧璨问。 贺行舟的回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除了我们,其他小组的通关密码都很短,太不公平了。 十分钟以后,这段对话如愿以偿出现在了节目里。 当时各个小组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奖励,贺行舟笑眯眯地看着萧璨手中拼图,画面切换到了他的采访环节。 贺行舟郁闷地抱怨了一阵,然后问导演能不能多给他们一片拼图,被无视后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说道:“真小气。” 导演反驳道:“可是你们也没顺利过关啊,萧璨掉水里了。” 贺行舟闻言竟笑了,原本凌厉的双眼眯了起来,之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浅浅地摇了摇头。 “……什么鬼,”慕念文皱着眉嘀咕,“我怎么感觉好像在看恋爱综艺。” “别胡说,”萧璨紧张,“那我不得被骂死呀!” “不一定,”慕念文说,“从我这个观众的角度来看,你挺冤枉的,感觉全程被这两个巨婴耍得团团转。” 萧璨歪头:“会吗?” 慕念文是对的。 这一期节目只剪到第一天结束,后半段得等下周才会播放。 萧璨看完后鼓起勇气上网搜了一下评价,惊讶地发现舆论走向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本以为受上一次事件的影响,自己可能会被人视作婊里婊气的第三者,同时也担心录制过程中有好几次在贺行舟面前本性暴露,会被批评两面派。 万万没料到,这两者结合后,观众们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 覃真跟男朋友闹脾气闹上节目,实在是不分轻重,可怜萧璨被迫给他擦屁股,那么好脾气的人被贺行舟逼得几次失态,实在太惨了。谁跟这种人做朋友谁倒霉,萧璨真是大怨种。 贺行舟更是离谱,对象不高兴了却不闻不问,对着萧璨各种油腻发言,萧璨明显尴尬了还毫无所觉,都阳痿了还对着漂亮Omega一副心思活络的样子疯狂开屏,太没分寸了。 看萧璨不爽的倒也有,但热度甚至比不上脱骨鸭掌。 而热搜上与节目相关最热闹的话题,是:为脱骨鸭掌分手值得吗。 其次是萧璨对着贺行舟那句:“敢说话就杀掉你”。才刚播完没多久,已经出现了大量相关的表情包。 “奇怪,”萧璨疑惑,“我都做好被骂的心理准备了……”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慕念文说,“你别小看自己这张脸,尤其是高清动态的时候,绝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对你宽容。” 萧璨惊讶了会儿,开始装可怜:“可是你今天对我很冷酷。” “我已经免疫了,”慕念文说,“这招对我没用。你去哄那个贺行舟吧,他看起来吃这一套。” “谁要哄他,”萧璨说,“我眼光也没那么差。要不是为了洗掉标记,根本不会理他。” 慕念文咂了下嘴:“你最好在说真的。” 覃真被骂得有点儿惨。 大多数人表示能理解他被偷吃鸭掌的愤怒,但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属实不应该,更不该拖累自己的朋友。 虽然一切都是自找的,但覃真还是免不了情绪低落。萧璨明白他的用心,安抚了他好一阵。 “算了,我应得的,”覃真在电话那头叹气,“和当初在家抠脚相比,现在还是赚了的。” 萧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许诺过几天有空了一定陪他吃饭散心。 而被大肆抨击的另一个人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播出之前,作为飞行嘉宾的贺行舟也转发了节目相关的宣传微博。 此刻评论区各种调侃嘲讽。有人用词激烈,对他进行了一番人身攻击,他回复了一张不知从那儿偷来的图片。 图片里萧璨被P上了凶恶的眼神,手里被P上了一把萝卜刀,下面三个大字:杀掉你! 节目后期剪辑后的效果是这样的。 贺行舟含笑深情的眼神VS萧璨尴尬抽搐的表情 贺行舟是真的很愉快,就等着有人骂他他可以发刚收藏的表情包。 第47章 危!!! 萧璨无语至极,想立刻打开与贺行舟的对话框骂上几句,又觉得以贺行舟一贯的性格压根不会当回事,反而会把自己气到,不得不忍住了。 往下滑动,贺行舟回复评论的不止这一条。 点赞数最高的一条是:那个脱骨鸭掌到底有多好吃? 贺行舟回复:根本不好吃。 有人发了一个流汗的黄豆表情,说:感觉你和覃真不像情侣,像情敌。 贺行舟回复:他喜欢萧璨,我可没有。 楼下一半人问他“那你怎么知道是在说萧璨”,另一半人惊恐询问“真的假的,哪种喜欢”。 贺行舟都没理会。 再往下一条,有个人很激动地吼:你干嘛老是色眯眯地盯着萧璨看啊!!!!! 贺行舟回复了一个问号。 之后的一条很温和,看起来应该是贺行舟的粉丝:哥你最近怎么回复评论那么积极了? 贺行舟回了一个字:哈! 接着一条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查理[心][心][心][心] 可惜贺行舟不识抬举,答复道:不给看。 萧璨看完了他的所有回复,哭笑不得。 跟一般当红明星不同,贺行舟的评论区是完全没有控评的,非常原始。除了被他回复过的内容外,前排都是一些乐子人复制黏贴的编排他们几个人的段子。 或许是因为一贯言行出格,大家早已习惯了他的奇怪举止,整体气氛偏欢乐居多,戾气不大。 萧璨退出前刷新了一下,发现贺行舟又回复了一条。 一个名叫“天使璨璨啾咪”的人发了一张萧璨的表情包,表示“分享给你”。 表情包里微微嘟着嘴的萧璨被磨了皮,白得发光,脸上还被加上了红晕,下面写着“哼唧”两个字,显然是粉丝出品。 贺行舟回复:没必要这样P。 萧璨终于还是忍不住,点开了与贺行舟的对话框。 看文会员裙VX(Maeve0)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贺行舟回了一个问号。 萧璨正想着要怎么骂他才能阻止他继续在评论区乱说话,贺行舟给他打了个电话。 反正已经回了房,不会再有人旁听,萧璨接通了电话。 “拜托你把微博关掉,”他语调严肃,“别在公众平台说多余的话了!” “为什么?”贺行舟完全状况外,“我很收敛啊,没说什么吧。” “你还好意思说覃真说话不合适,”萧璨批评道,“你才是真的不合适!” 贺行舟沉默了几秒,问道:“哪句不合适?” “你干嘛发我的表情包?”萧璨问。 贺行舟闻言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不觉得,”萧璨说,“你要发疯随意,但请不要带上我。” 贺行舟完全没听进去,兴冲冲告诉他:“其实我还存了一些,发给你看。” 感情这几个小时里覃真被网络批判家攻击得神志不清,他却在一片骂声中快乐冲浪。 萧璨很快收到了一大堆自己的表情包,除了“杀掉”系列外,还有瞪着眼睛一脸紧绷地说“我爱你”时的截图、认不出蔬菜时呆呆的模样和换金蛋时对着覃真wink的的笑脸。 最后那张是个动图,还被加上了星星特效。 节目播出才几个小时,这可真是有效率。 更有效率的是贺行舟,短短时间内收集到了那么多。 “你干嘛存这些东西,”萧璨别别扭扭的,“不觉得很怪吗?” “很有意思。”贺行舟说。 萧璨听着,抬手摸了一下下巴,又整理了两下刘海,没出声。 通话陷入了沉默。 “对了,”贺行舟说,“我跟覃真分手了。” “你刚才说过了。”萧璨说。 “哦,对,说过了,”贺行舟说,“他让我别立刻说出去。” “你答应了?” “唉,”贺行舟叹了口气,“我挺惭愧的,有点对不起他。” 萧璨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贺行舟还误会着跟覃真发生过关系。 “那些人骂我也没错,”贺行舟继续说道,“跟他之间……确实是我搞砸了。” “也……也不至于啦,”萧璨安慰道,“他没怪你吧?你们只是不合适,过去了就别多想了。” “但我确实有责任,”贺行舟说,“不知道一般人谈恋爱时什么样的。”他说着顿了顿,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萧璨正要回答,忽然警觉:“关你什么事!” “随便问问,探讨一下。”贺行舟说,“你好奇怪,为什么跟我说话好好的会突然凶起来?” “你自己的问题,不明白就多想想。”萧璨说。 贺行舟轻轻地“啧”了一声。 气氛变得怪怪的。 萧璨手指不停地卷着刘海,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得试探。 “我看你好像很闲嘛,”他生硬地切换话题,“最近都在家吗?” “差不多吧。”贺行舟说。 萧璨继续追问:“那未来几天呢,也在家?” “明天有事儿,得出去一趟,”贺行舟问,“怎么?” 萧璨顿时紧张起来:“去哪儿啊?” 这般刨根问底,多少有些不礼貌。 好在贺行舟并不是一个那么有社交常识的人,很自然地回答道:“朋友的酒吧开张,去捧场。” 不是去看监控录像就好,萧璨松了口气。 “那之后呢?”他又问。 “找我有事儿啊?”贺行舟问。 “我……”萧璨舔了一下嘴唇,“我想查理了!” “那你来啊,你有我家地址吧?”贺行舟说,“提前说一声,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知道你哪天有空。”萧璨说。 “除了明天,未来一周我都没有安排,”贺行舟说,“其实明天也可以,你早点过来,或者晚上跟我一起去。” “不了不了,你朋友,我又不认识,”萧璨说,“改天吧。” “可以认识一下啊,”贺行舟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要是告诉你他的名字,你肯定想认识。” 萧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调中的揶揄,不满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最喜欢溜须拍马,巴结圈子里的大人物么?”贺行舟说。 “呸!”萧璨不满,“我巴结过你吗?” “我刚正不阿,你巴结了也没用。”贺行舟说。 “我对你的朋友不感兴趣,我只关心查理,”萧璨强调完毕,又追问,“那你之后一个礼拜都没有出门的计划是吧?” “嗯。” 萧璨长舒一口气。那意味着贺行舟暂时没有去确认录像的意思。既然现在有空也懒得去,未来恐怕也不会心血来潮特地跑这一趟。 那段被找回的录像应该会就此尘封吧。 明明应该彻底放下心来,可萧璨胸口却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你想哪天来?”贺行舟问。 “我……”萧璨心想,既然已经确认了安全,好像没有特地跑一趟的必要。 “后天吧,”贺行舟却已经替他做下了决定,“查理看到你,肯定会高兴的。”他说完不客气地补充,“记得给它带礼物。” 对哦,查理,自己是去看查理的。 自己并没有想见贺行舟,只是单纯喜欢查理而已。 “好吧,就后天。”他说。 “我可以顺便露一手了,”贺行舟问,“给你个机会,想吃什么?” 萧璨也不同他客气:“就上你最拿手的吧!”末了又补充,“除了青椒,茄子和丝瓜我也不吃。” 贺行舟笑着抱怨:“真挑剔。” 去贺行舟家的当天,萧璨在出门时与慕念文撞了个正着。 慕念文被他吓了一跳:“打扮得这么夸张?去抢银行吗?” “我要低调一点。”萧璨说。 节目播出后,他的知名度暴涨,完全超出了预计。海量涌入的新粉丝彻底淹没了那些许负面声音,他微博的评论区前排早已看不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但会选择戴着鸭舌帽又穿连帽衫,还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是因为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担心被人发现以后惹来非议。 “不愧是大明星,”慕念文感慨道,“我可得好好抱牢你这条大腿。” 萧璨对他飞吻:“放心,我们永远是双向奔赴。”说完他伸出手,“把车借我。” “你自己的呢?”慕念文不解。 “怕被人认出来。”萧璨说。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车牌号,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这般做贼心虚,终于引起了慕念文的怀疑:“你到底要去哪儿?” “一个朋友家。”萧璨避重就轻。 慕念文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断言道:“贺行舟是吧。” “我……那个……”萧璨对手指。 “你今晚还回来吗?”慕念文问。 “当然回来!” 慕念文又打量了他几眼,默默回房间拿了钥匙,丢给了他。 一路到了贺行舟家,萧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小心翼翼其实有点儿多余。 出了家门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开车,到达目的地后也是进了地下车库后下车直接进电梯,压根就没有被发现的余地。 当贺行舟打开大门,看到萧璨的造型后顿时愣住。 “你谁?”他问。 “你猜。”萧璨说。 贺行舟瞬间笑了,转身冲着里面喊道:“查理,有人来看你咯!” 萧璨走进大门,连脱两个帽子,张望着问道:“查理呢?” “不知道,”贺行舟摊手,“它自由过度了。” 摘下了口罩,萧璨莫名有些紧张,刻意不去看他,换了鞋后装模作样向里打量,嘴上喊着:“查理?你在哪儿呀?查理?” 房间里静悄悄。 “居然摆架子,”贺行舟说,“我去找找。” 他说着刚往里走了两步,兜里的手机响了。贺行舟拿出手机按下接听,萧璨跟在他后头,继续四处寻找。 却听贺行舟对着手机说道:“麻烦崔警官了,谢谢谢谢,嗯,好,你现在发来吧。” 萧璨心中警铃大作。 待贺行舟挂断,他立刻问道:“警官?你犯什么事了吗?” “是当初酒店的监控,”贺行舟说,“警察发我看呢。”他说着对萧璨笑了笑,“你鬼鬼祟祟偷看的样子都被录下来了,我可是有追究权利的,知不知道?” 萧璨张大了嘴,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大脑嗡嗡作响。 第48章 你这个QJF 贺行舟见状笑意更盛,眉眼间透出一丝得意,转过身来饶有兴致正面欣赏萧璨的惊慌模样,不言不语。 萧璨心跳得飞快,短暂地慌乱过后很快意识到了两人之间所存在的信息差。 贺行舟以为视频里记录着的不过是他趴在门外偷看的模样,方才的话应该只是在揶揄他。 萧璨双手紧握成拳,暗暗调整状态,也冲贺行舟露出了笑容。 “你好无聊,”他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从贺行舟身边走过,感叹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真是幼稚。” “会吗,”贺行舟跟在了他身后,“你刚才明明很紧张。” “我那是惊讶,”萧璨说,“怎么会有人一把年纪了思维还跟小学生一样,太丢人了。” “比趴在门口偷看还被录下来更丢人吗?”贺行舟问。 “我就看了,怎么了?”萧璨轻哼了一声,“不满意去告我呀,去呗。” 贺行舟兴致大减,不满地嘟囔道:“你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萧璨急于把他的注意力从视频上转移,趁势大声喊了起来:“查理!你躲在哪儿呢?不想见我吗?” 就这么进了客厅,他一眼看见了摆在角落的娃娃机。 娃娃机的陈列窗里零散放着一些扭蛋,扭蛋中间站着一只翠绿色的红嘴鹦鹉。 “查理!”贺行舟大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又进去了?” 和扭蛋窝在一块儿的查理站了起来,歪头看向他俩。待萧璨走近,它扑棱了两下翅膀,左右跳了跳,显得很兴奋。 “这家伙,学不会也就算了,还总把自己当奖品,”贺行舟无奈叹气,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枚硬币,递给萧璨,“玩儿吗?” 萧璨愣愣地接过,看向了娃娃机里的查理:“奖品?意思是把它抓出来?” “嗯。”贺行舟点头,“上吧。” 萧璨迟疑了会儿,把硬币投进了进去,机器上的按钮立刻伴随着电子音效亮了起来。 怕失误以后被贺行舟嘲笑,他提前声明:“我不太会玩这个。” “没事儿,保你百发百中。”贺行舟说。 “你把夹子调得很紧?”萧璨问。 他听说娃娃机的抓夹松紧程度都是可以自己设置的,既然是放在家里自娱自乐用,想来贺行舟不会为难自己和查理。 “这是一方面。”贺行舟说。 萧璨按下了方向键,抓夹随之向侧面缓缓移动。原本蹲在中央的查理见状立刻站了起来,高频率迈着小碎步飞快地移动到了抓夹的正下方,之后和抓夹保持同步移动。 萧璨惊讶过后试着操作纵轴,抓夹顿了顿后变换方向,查理多跑两步后紧急刹车,跟着也转了方向,依旧牢牢锁定抓夹。 抓夹停下以后,查理仰着头小幅度调整了一下位置,确认自己已经稳稳瞄准后,冲着娃娃机前的萧璨大喊:“OK~!OK~!” 萧璨看了贺行舟一眼,按下了确认,抓夹缓缓下降,稳稳抓住了查理,把整个鸟提溜了起来,挪动到出货口,自动打开。 查理扑棱一下掉进了出货口。 萧璨赶忙弯下腰,打开出货口的盖子。查理却没有出来,轻巧地跳跃着回到了箱体里,站在一堆扭蛋中兴奋地伸着脖子,喊道:“OK~!OK~!” “它还想再玩一次。”贺行舟说。 萧璨愣了会儿,笑喷了:“你是不是教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也没办法,”贺行舟摊手,无奈道,“查理有它自己的想法。” 萧璨伸手:“再来个硬币!” 贺行舟给了他一个小盒子,里面除了一摞硬币,还有一把钥匙。 “用完了就打开再取出来。”他告诉萧璨。 萧璨再次投币,冲着机器里期待的查理喊道:“要来咯!” 贺行舟站在一旁笑着看他们。 当查理再次被夹起,贺行舟的手机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他拿起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啊,视频发来了。” 萧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贺行舟戳了一下屏幕,接着把手机横了过来。 “哇,那些是什么!”萧璨大喊一声。 贺行舟好奇地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机器里的扭蛋,说道:“一些小玩具,买机器的时候送的。” “怪不得查理不想玩,”萧璨故意拍他的肩膀吸引他的注意力,“奖品对他没有吸引力呀!你应该在扭蛋里装一些它喜欢的食物,比如瓜子什么的,它就有动力了!” “试过,”贺行舟说,“它直接钻进里面吃自助餐。”说完他又看向了手机屏幕,嘀咕了一声,“那么长啊……” “你无不无聊啊,”萧璨握着操纵杆的手心直冒汗,“有这时间不如陪查理玩。” 他胡乱操纵抓夹,查理依旧兴致勃勃,在机器里“哒哒哒”地来回跑动瞄准。 “这不是有你在吗?”贺行舟说着开始拖动进度条。 “我好歹是客人,你应该招待一下吧?”萧璨说。 贺行舟抬眼看了看他,笑了:“不想我看视频是吧?就知道你刚才的无所谓是装的,”他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沙发,坐了下去,“我非要看。” 萧璨真想掰下操纵杆插在他脑门上。 他来回调整方向迟迟不按确认,被溜了半天的查理终于失去耐心,“呱呱”叫了起来。 萧璨用力拍下按钮,查理立刻停下,左右摇了摇胖鼓鼓的身体,心满意足地被提溜了起来。 萧璨蹲下身打开出货口,查理依旧没有出来,还想再玩。 身后贺行舟来回拨动进度条,似乎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重点。 萧璨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盲区,问道:“监控视频能随便给人发吗?” “不能啊,”贺行舟说,“就是因为要打申请报告,所以拖到现在才给我。” 萧璨悟了。怪不得贺行舟没有出行计划,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打算跑这一趟。是自己的思维陷入盲区了。 视频再长,他这样来回拖动进度条,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找到关键部分。 萧璨阻止不了,产生了强烈的逃避心理,不禁后悔自己今天特地跑了这一趟,想着干脆赶紧开溜算了。 赶紧跑,走了以后立刻拉黑贺行舟,彻底装死吧。 等等,不行。覃真为了替他拖延错过了坦白从宽的机会,自己答应过要替他求情的。 就这么一走了之,太不讲义气。 那就只能面对了。 查理等了半天不见抓夹移动,嚷嚷着试图吸引萧璨的注意力,这回换词了:“你好!你好~!” 萧璨没辙,再次投币。 “哈!”背后贺行舟发出兴奋的声音,“看到你了!” 萧璨四下张望,寻找可以打晕贺行舟的重物。 “咦,你怎么还进来了?”贺行舟疑惑。 萧璨心如死灰,脸色惨白地操作娃娃机。娃娃机里的查理兴高采烈,小爪子挪得飞快,“哒哒”声不断。 直到萧璨再次按下确定把查理抓起来,贺行舟都没有出声。 待查理被投入出货口,萧璨假装弯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贺行舟依旧捧着手机,一脸疑惑。 “二十分钟了,你怎么还没出来,”他的手指戳在屏幕上,左右移动,“我滑过头了吗?” 萧璨心想,那可远远不止二十分钟。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呢?”贺行舟问,“你到底在哪里偷看的?” 事到如今,再撒谎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一定很快就会被拆穿的。 萧璨消极抵抗,用力操作抓夹,不吱声。 贺行舟狐疑地继续调整进度条,好一会儿后再次发出声音:“啊,可算出来了。” 那之后,空气陷入了沉默。 萧璨与贺行舟都不出声,只有再次被丢进出货口的查理兴高采烈。 它总算玩腻了,蹦跶着跳了出来,被萧璨接住以后顺着萧璨的手一路往上跳到了萧璨的胳膊上,满意地蹲下,眯着眼昂起头示意萧璨摸摸它。 萧璨伸出手,它主动地伸长了脖子,小脑袋在萧璨的指尖蹭啊蹭。 若换一个时机,萧璨此刻一定已经兴奋地喊出声来。 沙发上的贺行舟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他,接着伸手滑动一下屏幕,片刻后再次抬头看向他。 贺行舟不开口,萧璨便也不出声。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贺行舟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到底在我的房间里做了什么?怎么……怎么路都走不稳了。” “不记得了。”萧璨说。 “……” “别看了行不行,”萧璨沉着脸,耳朵滚烫,“有意思吗?” 贺行舟放下了手机,紧盯着他的面孔:“你这是在害羞,还是在生气?” 可能都有吧。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窘迫和悲哀。 他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正赤身裸体地站在贺行舟面前,每一个细节都被审视,所有想要隐藏的秘密无所遁形。 贺行舟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你在我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五十二分钟。” 萧璨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不做声。 “我确认了一下,在那之前覃真根本没有出现过。”贺行舟又说,“你比他先到。” “……” “为什么不说话?”贺行舟问。 “你想听我说什么?”萧璨深吸一口气,抬头瞪向他,“你这个强奸犯。” 第49章 你是不是甲亢? “我不……”贺行舟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两人静静对视了几秒,贺行舟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萧璨直直地瞪着他,看他惊讶、茫然、无措、混乱,忽然觉得很好笑。 可最终却没能笑得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被标记而受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萧璨眼眶一热,紧接着视线便彻底模糊了。 他低下头,泪水直直地落在地上。 肩膀上的小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左右蹦跳了两下,发出有别于平日的叽叽咕咕的声音。 贺行舟被这声音惊醒,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慌慌张张伸出手来:“别、别哭啊!我……你……” “别碰我。”萧璨打开了他的手。 这一下没什么力气。贺行舟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往前,又舍不得后退,尴尬地举着。 他动了动嘴唇,又说了一次:“别哭。” 语调仿佛在祈求一般。 “这不是哭!”萧璨抹了一把眼泪,“我是在生气!还好意思说追究我的责任,我没有报警抓你你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贺行舟的手缓缓握成了拳,终于收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我对你……”他实在难以启齿,神色纠结,“那天……” “真少见,”萧璨冷笑了一声,“你也会感到羞耻,会有说不出口的话?你强奸我,很难说出来吗?” 他知道贺行舟当时并没有自控能力,是受了药物影响,只是此刻的他已经彻底被强烈的情绪所把持,无暇再顾忌对方的心情了。 是,贺行舟不是故意的,也是受害者。 但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 贺行舟并没有解释,略显呆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喃喃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含混在唇间,几乎听不分明。 “对不起。”他很快大声重复了一次,接着抬起手来捂住了脸,深深地吸气又呼出,再次说道,“我很抱歉。” 萧璨看在眼里,不知为何气势一下褪了大半,胸口的攻击欲望也消散无踪。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虽然为标记忍受了许多痛苦,但对眼前的这个人,他有怨怼,却并没有恨。 “都过去那么久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他声音放软了些,“我没办法跟你说‘没关系’,但也不想追究了。” 贺行舟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 萧璨移开了视线,轻声道:“算了。” “这怎么行,”贺行舟却不愿意,“这不是可以随便‘算了’的事。” “不然呢,”萧璨反问他,“你想怎么样?不然你去自首好了。” 贺行舟愣了愣,缓缓垂下视线,片刻后竟点了点头:“可以。” 萧璨顿时哭笑不得:“那你去吧,到时候不许提我的名字,不想陪你一起丢人。” “没有受害者,警察恐怕不会理我。”贺行舟为难。 “那就算了,听不懂吗?”萧璨说。 贺行舟眉头皱得更紧,摇头道:“不行,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怎么这么烦,”萧璨问,“那你要怎么样?” 贺行舟没有立刻回答,显然心中也没有标准答案。 就这么沉默了几秒,依旧站在萧璨肩膀上的查理突然双翅一振,仰头高喊:“勃启了!博起了!” 两人瞬间都陷入了呆滞。 贺行舟率先有了反应,伸出手一把抓起了莫名亢奋的查理,快步走到娃娃机前,弯腰打开了出货口,把查理丢了进去。 “闭上你的嘴,”他冲着被关禁闭的查理说道,“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当他转过身,萧璨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贺行舟往前一步,萧璨便往后一步。 “它乱说的。”贺行舟试图解释。 “你别过来,”萧璨又往后退了一步,“你所谓的‘不能算了’不会是想要跟我怎么样吧?” “我……”贺行舟舔了一下嘴唇,“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的话——” “我觉得不可以。”萧璨打断他,“占完便宜还想要我倒贴,你想得倒美!” 背后传来查理在娃娃机里扑棱的声音。 “你把它放出来!”萧璨命令道,“你干嘛欺负它!” 贺行舟似乎想解释,但犹豫过后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娃娃机前。可当他打开出货口,查理却不为所动,兴奋地站在一堆扭蛋中间伸长脖子看向抓夹。 “我不是来陪你玩的。”贺行舟说。 查理痴痴地望着抓夹,急切难耐地跺了跺脚。 “它想玩你陪陪它怎么了?”萧璨心疼它了,“你自己把它丢进去的!” “我……”贺行舟回头看了萧璨一眼,沉着脸拿起一枚硬币,狠狠丢了进去。 他一边操作抓夹,一边抱怨:“我们明明在谈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萧璨心想,我根本不想跟你谈这个。 “行,就这么说吧,”贺行舟移动操作杆,引得查理来回奔跑,“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作为过错方不应该毫无表示,我……” “反正我不会和阳痿在一起。”不耐烦的萧璨开始人身攻击。 贺行舟瞬间转身:“都说了我不是!” “管你是不是,反正我上次看到的就是。”萧璨不敢与他对视,“再、再说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 “我那不是为了替你澄清吗?”贺行舟说。 他双手彻底离开了操作杆,查理见抓夹停下,已经做好了被夹起的准备,可等了半天抓夹一动不动,逐渐失去耐心,开始大喊大叫。 贺行舟转身用力拍击确定键,回过身来继续同萧璨理论:“你那天灌了我多少酒,你不记得了吗?” “多吗?那就算多了?我喝得比你多,我怎么没醉?”萧璨完全开启了抬杠模式,“你酒量差怪我?你阳痿也怪我?你未来不孕不育是不是也是我的责任?” 贺行舟抬手又放下,忍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咬着牙说了一句:“我不是。” “我不承认我也拿你没办法。”萧璨说。 贺行舟往前一步:“你非要我证明是不是?” 抬杠上瘾的萧璨吓了一跳,气势大减:“你想干嘛?我我我、我真的会报警的!” “没有Alpha经得起这样的侮辱。”贺行舟脸色阴沉。 他一副就要当场自证的气势,萧璨被吓得不轻。 “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这么昭告天下的!” “我那是为了你!” 萧璨一时语塞。 此时,再次就位了好一会儿的查理发出了催促的声音。 贺行舟头也不回,背着身胡乱操作操纵杆,继续说道:“一码归一码,那件事……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吧?” “你忘记投币了。”萧璨指着他身后娃娃机里纹丝不动的抓夹说道。 贺行舟无语,转身投了个硬币,抱怨道:“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好好跟我说话?” “你都在玩娃娃机了,还怪我不专心?”萧璨说。 贺行舟被他这番蛮不讲理气笑了:“不是你让我陪它玩吗?” “我让你陪它玩你就陪它玩,那我让你当没有发生过你怎么不听?”萧璨问。 这下轮到贺行舟说不出话了。 萧璨深吸一口气:“就算你功能一切正常,我也不会跟不喜欢我的人在一起。” “我……”贺行舟欲言又止,手上的操作也停了下来。 “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虚伪、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趋炎附势,是你最看不上的类型,”萧璨说着又委屈起来,进而恼怒,“你是不是觉得牺牲自己跟我在一起就是莫大的付出了?” 贺行舟摇了摇头,无奈道:“……干嘛这么说自己。” “这些都是你亲口说的!” “我没说过你趋炎附势吧……” “你就是这个意思,”萧璨说,“你说我溜须拍马。” “那、那你确实是……你录节目的时候对着那些人什么态度,你自己不清楚吗?跟你私底下是一个样子吗?” “我清楚啊,我还清楚你看不上我,”萧璨情绪上头,逐渐口不择言,“但你看不看得上我我根本就不在乎!因为我也看不上你!我为什么只对你凶,因为打心底里讨厌你!” 他说完,小口地喘了会儿气,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想要弥补,又一时拉不下脸,陷入了尴尬。 空气陷入了沉默,迟迟等不到抓夹的查理也安安静静的。 它站在扭蛋堆里一动不动,微微歪着头观察着两人。 “……对不起。”贺行舟说。 萧璨心中的懊恼瞬间膨胀,正思考着该如何挽回,却见贺行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去。 “你最好去医院查一下,你真的很有可能是甲亢。”他对萧璨说。 萧璨气得脑子“嗡”一声响,抄起一旁的靠枕就往他头上砸了过去。 他用了不小的力气,可柔软的靠垫很难产生攻击力。 贺行舟抬手轻易地挡过了攻击,把靠垫重新放回了沙发上,又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问道:“那……你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呢?” 这番话题转换未免太过突兀了。 萧璨还愣着,贺行舟又问道:“你有喜欢的对象吗?” “关你什么事?”萧璨问。 “好奇,”贺行舟说,“突然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萧璨说着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自己来时戴的口罩,“我回去了。” 他现在情绪状态糟糕透了,再这样下去天知道还会脱口而出多少不该说的话。 拿出口罩的同时,一个银色的串着链子的金属物件从他的口袋滑落。 “你掉了东西。”贺行舟起身又蹲下,想要替他拾起,伸出手后却顿住了。 萧璨低下头,心中一惊。 落在地上的,是贺行舟的信息素挂坠。 他赶忙弯腰捡了起来,胡乱塞回了口袋。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覃真当初没有告诉贺行舟会把信息素样本拿去制作挂件,一般人对自己的信息素气味都不敏感。 更何况贺行舟从没见过这个造型,应该猜不到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才对。 第50章 拉拉扯扯 萧璨收起挂坠后立刻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发现贺行舟紧紧地跟在身后。 “挺好看的,”贺行舟说,“为什么放在口袋里?” “你管我。”萧璨说。 “是……别人送你的?”贺行舟又问。 萧璨依旧不客气:“跟你没关系。” 他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听贺行舟的提问,显然是并不知道这坠子的由来和用途。 两人离开客厅进了走廊,被撇下了许久的查理终于不甘寂寞,扑棱着翅膀想要从娃娃机里出来,主动跳进了出货口。 出货口外的挡板是往里推的,它从里面打不开,急得喊了起来:“你好~!你好~!” 萧璨与贺行舟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它舍不得你。”贺行舟说。 萧璨心中顿时一阵动摇。 他也舍不得查理。从进门到现在,他还没有好好抱过这小家伙呢。 贺行舟快步走到了娃娃机前,推开挡板,查理立刻跳了出来,一路跳上了贺行舟的肩膀,接着展开翅膀向着萧璨飞了过来。 可怜查理被剪过部分羽毛,向前扑棱着翅膀飞行的同时一路下坠,萧璨见状赶忙向前两步,蹲下身主动接住了它。 小爪子有点儿挠人,看着胖鼓鼓,但捧在手里却是又轻又软。 “它说你应该留下吃饭。”贺行舟又说。 萧璨抬头:“它自己会说。” “我都准备好了,”贺行舟回到了他跟前,“你要是走了,就又浪费了。” 萧璨不搭理他,捧着查理快步走到大门口,贺行舟依旧紧紧跟随。 “你这是干什么?不会是想要偷我的鸟吧!” “你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萧璨不满。 “很文雅了,”贺行舟说,“一般我们鹦鹉同好之间都会把它称做‘鸡’。” 萧璨不想理他了。 到了门口,他一眼见着了自己进门时随手放在地上的礼盒。 “查理,这是给你买的哦,”萧璨把查理放在了肩膀上,蹲下身去,“里面都是你最爱吃的。” “别打开!”贺行舟大声阻止,“它今天吃过了!” 萧璨皱眉。 他本想着在离开前还能看一眼查理吃树莓的。 查理似乎闻到了气味,兴奋地跳到了盒子上,一通乱琢后找到了边缘位置,狂野地撕扯起来。 贺行舟赶紧上前,拿起礼盒随手塞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查理跳到了萧璨的脑袋上,冲着紧闭的柜子门,眼巴巴看着。 萧璨心疼又好笑,提醒道:“你记得给它吃。” 贺行舟不吭声。 “查理,我要走啦,”萧璨把它从脑袋上捧下来,亲了亲查理的小脑袋,“我下……” 他本想说下次再来看你,说到一半却又犹豫了。 查理伸长脖子跟他贴贴。 “它好喜欢你,”贺行舟说,“我第一次见它跟别人那么亲热。” “……要不送我吧。”萧璨说。 贺行舟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能。”说完语调又立刻缓和下来,“你可以随时来找它玩,今天也可以……多留一会儿。” 萧璨忍无可忍:“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贺行舟说,“你应该会喜欢。” “……” “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有任何弥补的方式,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 “把查理赔给我。”萧璨说。 贺行舟不满:“你这是存心抬杠。” “你自己说任何可以做到的事!” “这做不到。”贺行舟说。 萧璨忍不住想翻白眼:“最终解释权在你是吧?” “可以换个方式,”贺行舟说,“我是它的爸爸,你可以做的它的……呃……妈妈?” “还想占我便宜!”萧璨怒指。 “……那叔叔。”贺行舟不情不愿地改口。 好弱智的对话,萧璨心想,跟这个人待在一块儿总是会莫名其妙变得幼稚起来。 “不稀罕,”他又一次转过身,背对着贺行舟,低头对查理说道,“查理,我要回去了,会想你的,要乖乖的啊。”说完顿了顿,改口道,“不乖也没关系,开心就好。” 反正折磨的是贺行舟。 他说着往前两步到了玄关,正要换鞋,贺行舟再度出言阻止:“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萧璨动作不停:“说。” “你知道覃真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贺行舟问。 萧璨动作一滞。 “他在你离开之后半个多小时才出现,”贺行舟说,“和我醒来的时间几乎是差不多的。” 萧璨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来:“你想说什么?” “这意味着我不可能跟他发生过关系。”贺行舟说。 当初覃真为了保护他没有选择立刻坦白,他也答应过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一定会对贺行舟进行劝说。 萧璨转过身去:“……我知道这件事。” 贺行舟蹙起眉来:“你帮着他一起骗我?” “我……”萧璨说,“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个人是我,有个人能顶替,对我来说再好不过。” “……” “所以,你要怪就怪我。”萧璨说。 贺行舟显得十分为难,许久后摇着头说道:“骗人是不对的。” “难道你要我向你说对不起吗?”萧璨反问。 “不是这个意思,但……”贺行舟显然并不能立刻释然,“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结果……” “你总要对不起一个人,没差。”萧璨说,“一开始就知道对不起的人是我,你会好受一些了吗?” 他这番诡辩居然有效,贺行舟黑着脸陷入了沉默。 正当萧璨微微松一口气,贺行舟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是对的,所以我不该跟你说,我应该直接去找他。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萧璨立刻抬手:“等一下!” 贺行舟面色凝重,对他勉强挤出笑容:“你回去以后,有任何需要,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除了查理,都可以尽管提。” 这话听着像是不打算继续留他了。 但萧璨现在却不敢轻易离去。 “你要找他做什么?兴师问罪?”他问。 “他欠我一个道歉,”贺行舟说,“我有愧于你,跟他对不起我,这是两件事,我当然要追究。” 见他一脸严肃,萧璨顿时有些慌。 焦急中,他忽然有了主意。 “你刚才说,除了查理,其他事可以尽管提是吧?”萧璨问。 “当然。”贺行舟点头。 “我的要求是,你别跟他计较。”萧璨说。 贺行舟愣了愣,摇头拒绝:“这是我做不到的事。” 萧璨怒了:“什么都做不到你说什么大话!” 贺行舟显得有些受伤:“他欺骗我,我是受害者,你却帮着他?” 萧璨心想,那当然了。覃真想要坦白是为了他才咽回去的,他若没有回报,岂不是背信弃义。 “哦对,你讨厌我。”贺行舟说着神情愈发落寞,“伤害过你的人被耍得团团转,对你而言应该很喜闻乐见吧?” “……” “我没有责备你的立场。”贺行舟十分勉强地对他笑了笑,“但这两件事对我而言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我必须追究。” 萧璨再也说不出狠话,为难了会儿,问道:“那你希望他怎么做呢?” “不知道,先聊聊吧。”贺行舟说,“我想知道他的态度,至少应该向我道歉。” “你需要的道歉是公开的,还是私下面对面的?” “这不重要。”贺行舟说。 萧璨顿时松了口气:“行,那你现在叫他过来,他今天有空。” 贺行舟略显惊讶:“那你……” 萧璨低头把鞋脱了:“我留着等他。” 万一贺行舟要追究,自己在,仗着贺行舟的愧疚心,多少能帮上点忙。 贺行舟脸上的阴沉顿时散了大半:“太好了,我还以为准备的食材又浪费了。” 他说着侧过身,冲着萧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沉默着再次回到客厅。 查理表现得很兴奋,萧璨刚坐下,它便唱起歌来。 萧璨低头专心逗他,好不与贺行舟对视。 贺行舟在一旁安静地看了会儿,突兀地说道:“我做了很多错事。” “什么?”萧璨不解。 “我们过去相处的时候,我做了很多错事,很对不起你。”贺行舟说。 萧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你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我还误会你,说了些……很冒昧的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太惭愧了。还有电梯里的时候也是,你当时一定很不安吧?” “还、还好吧。”萧璨说。 过去那么久,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确实情绪起伏激烈,但更具体的,却已经模模糊糊了。 面对此刻态度诚恳的贺行舟,他完全凶不起来,没了计较的心思。 “我太过分了。”贺行舟说着捂住了脸。 “你别回忆了,”萧璨苦着脸,“都过去了,说了不想追究。” “为什么呢?”贺行舟放下手,“既然讨厌我,凭什么放过我?” “查理,”萧璨冲着查理嘀咕,“你爸好烦人。” 贺行舟抿着嘴唇,沉思许久,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可以把查理借给你一个星期。” 萧璨惊讶地抬头。 “……最多半个月。”贺行舟说,说完又补充,“但至少分两次,中间得让它回来住一阵,不然我会想它。” 考虑得还挺具体。 萧璨哭笑不得:“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 “我教你。”贺行舟说。 萧璨确实喜欢查理,说想要带它回家也存着真心,但此刻却犹豫了。 以他现在的忙碌程度,并不适合饲养一只需要照顾又爱撒娇的鹦鹉。单纯的喜爱被附加了责任后,这份感情变得沉重起来。 “它应该也会想你,”萧璨说,“去陌生的地方它肯定不适应。” “这倒是,”贺行舟说,“我出门在外每天都要跟它打视频,不然它就在家里搞破坏。” 萧璨低头戳了戳查理的脑袋:“粘人精。” “要不……折中一下也行,”贺行舟说,“你可以住过来,跟它一起生活。” 萧璨呆愣了两秒才说道:“你脑子没问题吧?” “不需要你照顾,又可以跟它玩,”贺行舟认真地同他分析,“也不用担心它离开家不适应。每天还有人给你做饭,不好吗?” 萧璨&贺行舟:诡异的两人(含鸟)世界 覃真:咳! 覃真:那个……有没有可能就是说,你们在等我来之前,应该先通知我一声啊…… 第51章 想标记我吗 “好个屁,我一个Omega,住你家?”萧璨骂道,“你是傻逼吧!” 贺行舟不满:“不同意就不同意,怎么骂人?万一查理学会了怎么办?” 萧璨赶忙低头观察。 见查理正眯着眼专注地享受抚摸,看起来并没有要学习的样子,他顿时松了口气。 小可爱实在不适合口吐脏话,若真学去了,他一定会愧疚。 萧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绞尽脑汁憋出了一个能把贺行舟支开的借口:“不是说准备了大餐吗?你不用去做饭?” 贺行舟看了眼时间:“准备工作已经都完成了,现在去太早了。” “我平时吃饭早,饿得也早。”萧璨说。 “好吧。”贺行舟起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你是不是在找借口赶我走?” 不好,聪明起来了! 萧璨扭过头去,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饿也不行吗……” 贺行舟迟疑。 “想、想吃你做的菜。”萧璨小小声。 他说完紧张得心怦怦跳,偷偷瞄了贺行舟一眼,见贺行舟一脸惊讶,难以置信。 几秒后,贺行舟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后利落地转过身,快步离开。 萧璨松了口气。 已经快要睡过去的查理猛然惊醒,伸长脖子向着贺行舟离开的方向张望。 “想去陪你爸爸?”萧璨问。 查理犹豫了会儿,缩了回去。 看来是在权衡过后决定继续和自己待在一块儿了。 被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精灵所青睐,萧璨心头满是幸福感,对查理的爱意愈发强烈。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他小声问。 查理并不能听懂这些复杂的句子,一声不吭,只把脸靠在他的大拇指上。 萧璨不由得笑了起来,心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树莓味。 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匮乏,对鹦鹉了解也有限,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嗅觉比人类更灵敏,又能不能感知到人类的信息素。 就算真的可以,闻到气味也不见得会与贺行舟相同。 它总不能是贺行舟亲生的吧? 那可真是歹竹出好笋。 萧璨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声来。 查理看了看他,忽然开口:“你真漂亮!” “谢谢哦,”萧璨说,“你也很漂亮,你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宝宝。” 气氛温馨又愉快。 难以置信,不到半个小时以前,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情绪几乎失控,对着贺行舟口出恶言,还掉了眼泪。 现在,贺行舟已经知道了那件他极力隐瞒的事。 这本是他不愿面对、想要逃避的。可此时此刻,冲突才刚刚过去,他居然还坐在贺行舟家客厅的沙发上,开开心心地逗贺行舟的宠物,真是匪夷所思。 整个发展都奇奇怪怪的。 是不是因为贺行舟本身就太奇怪了呢? 曾经的一切纠结在此时此刻显得十分多余,完全是庸人自扰。 “查理,”萧璨下意识放软了语调,“会不会亲亲呀?么么!” 查理不懂,歪着头看他。 萧璨缓缓低下头,温柔地在它脑袋上亲了一口,重复道:“么么!”又亲一口,又说一次,“么么!” 查理还是很茫然。 “小笨蛋,”萧璨笑道,“意思是说‘么么’就亲一下,么么!” 说完,他又在查理脑门上亲了一口。 查理依旧不开窍,也不知是不喜欢这个发音,还是对被萧璨狂吸脑袋本身不感兴趣。 萧璨并不介意,高高兴兴反复教学。 又亲了几次,查理忽然变得亢奋,挣扎了两下后站了起来,作势开口。 萧璨期待地看着它。 查理高昂脑袋,字正腔圆喊道:“强奸犯!强奸犯!” 萧璨当场呆滞。 在思考它究竟从哪儿学来这个词以前,他急于辩解:“不至于吧,我只是……我……” 就在此时,正前方突然传来了贺行舟的声音。 “你这臭东西怎么尽不学好话!” 萧璨茫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另一个沙发和一旁的茶几,再之后便是墙壁,没有半个人影。 他眯起眼来,视线最终落在了茶几上一个摆放在支架中的圆形物体上。 那东西正中间装这一块深色反光的玻璃片,玻璃片下放是一个小小的提示灯,正亮着。 萧璨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圆形物体怒骂:“你是不是变态啊!居然偷窥你要不要脸!” 这摆明了是个摄像头,方才贺行舟就是通过这个东西发声的,显然之前都在默默观看。 “好恶心!”萧璨喊道。 查理慌慌张张跳上了他的肩膀,也跟着一起喊道:“好恶心!好恶心!” 摄像头发出了贺行舟的声音:“我只是在观察自己家的客厅。” “滚!你这是狡辩!”萧璨往前两步走到茶几前,手指直直戳在了镜头上,“你要是光明正大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不想让你知道,我就不会说话了,”贺行舟振振有词,“我坦坦荡荡,才不避讳。” “你……”萧璨一时语塞,整理了会儿,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出声?” “之前是没话说,”贺行舟说,“你在那儿跟查理‘么’来‘么’去的……我能说什么……?” “……” 短暂回忆了自己方才掐着嗓子拿腔捏调同查理撒娇的台词,萧璨恼羞成怒,一手抓起摄像头就往地上摔。 摄像头发出惊恐的声音:“你干什么!” 尾音落下的同时,圆滚滚的摄像头被砸在了地上,微微弹了一下后先前滚了两圈。 查理被吓了一跳,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吓到你了?”萧璨顿时后悔,愣了两秒后扭头安慰,“对不起。”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静止的摄像头竟滚动起来! 那玩意儿熟练地避开了家具,在萧璨的注视下就这么咕噜噜地滚出了房间。 “还想跑!”萧璨喊着,立刻追了上去。 肩膀上的查理差点滑落,展开翅膀扑棱了两下,萧璨赶忙伸手扶住。 所幸摄像头跑得不快,萧璨一路追着他,最终到了厨房。 贺行舟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摆弄手机,一旁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香气。 见到萧璨,他露出了友好的微笑,接着摇头叹气道:“你这脾气啊,可真是……还好我这款设备有防宠物扑咬功能。” 萧璨原本已经平静了一些,被他闹得火一下又起来了。 他想骂人,同时在心中暗暗思考,自己会不会真的有点甲亢。 面对贺行舟,他总是控制不住脾气。 贺行舟站起身来,依旧面带微笑:“我是想看看查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乖不乖,刚开始是想立刻打招呼的,然后看到你……”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对不起。” “我感到被冒犯!”萧璨严肃强调。 “我错了,”贺行舟一点儿也不挣扎,神情真挚诚恳,“总是做让你生气的事,我很抱歉。” 他不强词夺理,不扯歪理,脸上写着认错挨打,萧璨反而没了脾气。 “为表诚意和公平,我可以把摄像头权限转给你,你以后任何时间都可以打开,”贺行舟说,“它可以遥控,能随时去所有房间。” “谁要监控你家!”萧璨说,“我有病吗?” “可以看查理。”贺行舟说。 萧璨顿时动摇,但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这不合适。你不会觉得隐私被随意窥探没有安全感吗?” 贺行舟听着,想了会而后才答道:“我对你的亏欠感让我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如果这么做真的太夸张太过分,反而能让我感到好受一些。” “但我不想看,”萧璨说,“别为了减轻罪恶感就强买强卖。” 贺行舟无奈:“……好吧。” 两人同时沉默了会儿,贺行舟转身走到了水槽前。 “你很悠闲嘛。”萧璨嘀咕。 “在化冻,”贺行舟说,“提前开工,但有些材料赶不上。” “哦,你忙吧,”萧璨说着转过身,“我回客厅了。”他走了两步,指着角落的摄像头强调,“我可不想再看到这东西。” “等一下。”贺行舟喊了一声。 萧璨回头。 “有一个问题……”贺行舟脸上少见的表现出了拘谨,“可能有点……唐突……” “那就别问。”萧璨说。 “但我必须得问,”贺行舟往前走了一步,“其实那天的事,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的。” “……”萧璨后退,“我、我不想听!” “我不记得你的脸,你的声音,但……”贺行舟不再前进,蹙着眉艰难地思考着措辞,“一切都很混乱,我不确定记忆中一些细节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毕竟人类的大脑很擅长自我欺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过覃真当时有没有标记行为,他说没有,”贺行舟说,“所以我一直默认是自己记错了。” 萧璨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慌张起来,又退了一步。 他方才误以为已经让贺行舟知道了一切,但其实,自己还保留着一些秘密。 “我在想,会不会……那些记忆是真实的?”贺行舟犹豫却又执着地看向他,“我……对你……” 萧璨直直站着,大拇指指甲用力掐紧了食指侧面的皮肤。 面对他的沉默,贺行舟并不催促,静静等待的同时眉头愈发紧蹙。 萧璨终于开口时,只觉嗓子变得异常干哑。 他没有回答贺行舟的问题,而是问道:“那……你想标记我吗?” 第52章 要留宿吗? 贺行舟在短暂的讶异过后,眼神变得闪躲。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客观事实,”他说,“有、或者没有。没必要引申。” 萧璨却咄咄逼人:“我也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说完,他顿了顿,用更为坚定的语气和强势的态度问道:“你想标记我吗?” 见贺行舟皱着眉不回应也不看他,他干脆上前一步:“想,还是不想?” 贺行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抬手抹了把脸,自暴自弃般答道:“当时……当时肯定是想的……”末了又试图解释,“毕竟我那个时候整个人都……” 萧璨打断了他:“那现在呢?” 贺行舟抿紧了嘴唇。 “你现在想不想?”萧璨追问。 他看似咄咄逼人,但那不过是虚张声势。 若不能一鼓作气把话说完,他恐怕再也提不起勇气在清醒时触碰这个话题。 在紧绷的外表下,他的心脏激烈地鼓动,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轻轻颤抖。 所幸贺行舟此刻并没有余裕发现这些细节。 “你、你什么意思?”他问萧璨。 “听不明白吗?”萧璨舔了舔嘴唇,“需要我具体解释?” “我……谁平时会思考这种问题,”贺行舟侧过身去,“哪个正经Alpha在看到Omega的时候会优先思考想不想标记……我们……我们都不是那种关系……” “这些都是废话,”萧璨说,“那你现在开始思考。” “……” “有……”萧璨被自己干涩的嗓子轻轻呛了一下,咳了两声后继续问道,“有结论了吗?” 贺行舟的手半撑在一旁的桌上,手指在桌面上快速点动,仿佛在弹奏不存在的琴键。 萧璨暗想,不知这是不是贺行舟排解压力的方式。 片刻后,贺行舟终于有了答案:“这问题不成立。在标记以前,首先应该思考的是,我是否愿意跟你建立一段长久稳定的恋爱关系。” 他说完转回身,看向萧璨,一字一句说道:“我愿意。” 萧璨心跳漏了一拍,慌乱地躲开了他的视线,磕磕巴巴说道:“意、意思是、是你想标记我。” “不能这么理解吧!”贺行舟有点着急,“那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要等彼此都觉得——” 萧璨打断他:“如果我说可以——” 贺行舟呆住。 “可以。”萧璨终于还是撑不住,音量降得几乎细不可闻,“如果你也接受,现在就可以。” 贺行舟似乎是听清了,也可能没有。 在长久的沉默后,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萧璨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以贺行舟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自己这无疑是在自取其辱。 他或许应该把自己的窘境说出来。 可不知为何,萧璨觉得那比开口要求对方标记更难以启齿。 “你到底在想什么?”贺行舟问,“我越来越不懂你。” “不行算了。”萧璨说。 说完转身便走。 他的虚张声势不过是一层纸壳,装扮得精致且坚硬,实则不堪一击。 方才那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贺行舟追了上来。 “如果……我是说……呃,”他跟在萧璨身后,“我们应该先在一起,再去考虑那些。” “我不要。”萧璨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因为……讨厌我?” “难道你就喜欢我吗?”萧璨停下脚步转过身,“你无非是觉得自己亏欠我,想要负起责任。这样勉强在一起,套一个虚假的名头,有意思吗?你跟覃真在一起半年,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吗?” 贺行舟语塞。 萧璨转身继续往前走。 贺行舟又追了上来:“那到底为什么要我标记你?这……不合理吧。” 萧璨回避了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覃真怎么还不来。” 对话间他们回到了客厅。 萧璨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手机,心中满是懊恼,后悔方才自己冲动之下所说的话。 查理很自觉地跳上了他的大腿。 这小家伙似乎很有眼力见,方才两人气氛焦灼,它始终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他说多久能到?”贺行舟问。 萧璨回忆了会儿,脑中一片空白。 两人茫然对视了会儿,萧璨问道:“不是你联系他的吗?” “我没有。”贺行舟说,“我以为你会联系。” “……” “……” “你也没有吗?”贺行舟问。 敢情他俩等了半天,压根没人通知覃真。 萧璨无语凝噎,摇着头打开联系人列表:“这都几点了——” 贺行舟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机:“等一下。” 萧璨抬头看他。 “比起叫他过来,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希望我标记你。”贺行舟执着地说道。 萧璨盯着他的面孔看了会儿,突然笑了。 “你潜意识里是不是在想,只要我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你就可以顺水推舟?” 贺行舟被吓到一般快速后仰:“我只是好奇!” “我有什么义务满足你的好奇?”萧璨问。 “萧璨,”贺行舟无奈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在面对我的时候稍微冷静一点,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这样总是夹枪带棍的,根本没有办法交流。” “……” “凡事总有原因,”贺行舟说,“你的原因会比你的要求更难以启齿吗?” “也、也许我就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啊。”萧璨说。 “你不是。”贺行舟断言。 “……” “而且从逻辑上来说,如果你真的很随便,那只会要求跟我发生关系,然后禁止我有标记行为,”贺行舟说,“因为那会影响你的‘随便’。” 萧璨无法反驳。 他在心里默念贺行舟方才的话。 需要标记的原因本身其实并没有提出要求那么令人羞耻,他说不出口,更多的是另一种古怪的矜持。 那会显得他在向贺行舟示弱。 不只是这样。他不希望贺行舟对他产生更多的愧疚了。 这想法很古怪,萧璨自己也理不清头绪,不明白缘由。 “是不是你得了什么怪病?”贺行舟问,“需要被一个优秀的Alpha标记才能痊愈什么的。” 萧璨挑眉:“……优秀的?” 贺行舟完全无视了他语调中的嘲讽:“毕竟我肯定是你能接触到的范围内较为优秀的Alpha,所以你才选择我。” “……” 萧璨心想,自己今天无言以对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一些。 “只说‘较为’优秀,你挺谦虚。”他说。 贺行舟笑了笑,认下了。 查理突然来劲,喊道:“优秀!优秀!” 贺行舟满意地点头:“不错,总算学会一个好词。” “还要不要叫覃真了?”萧璨拿起手机。 贺行舟沉思了一会儿:“我还是更在意你需要我标记的原因。” 没完没了的。 萧璨长叹一口气,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因为你那天对我进行了永久标记。” 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开口时心脏紧缩。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后,他忽然有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贺行舟哑然:“我……” “我吃了阻断片,但买错了药,效果不好,”萧璨闭着眼,继续说道,“最后留下的标记不完整。之后吃了几个月的药,一直都没能顺利洗掉。还记得那天我找你吃宵夜吗?” “……记得。” “那时候我的身体几乎快崩溃了,需要你的信息素,”萧璨说,“迫不得已,所以才想办法见你。” “……” “医生说,现在我身上的标记很难通过手术去除,”萧璨终于睁眼看向他,“最好的方式是先进行补全,然后再手术。” “意思是……” “我需要你再标记我一次。” 不同于预料,萧璨在讲述这些时心情极为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相较于方才提出标记时的紧绷与不安,此时此刻,他心中一片坦然。 很多事,正式面对了就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想,贺行舟现在一定更自责了。 这个一贯自负的Alpha半晌说不出话,凌厉的眉眼锐气全失,就这么怔怔看着萧璨,眼眶中竟隐约氤氲出一层雾气。 萧璨惊讶:“你……那个……” “你不该隐瞒我,”贺行舟摇头,自嘲般笑了笑,“我像个混账。”他说着又改口,“不、不是像。我就是。” “总之!”短暂的冷静被彻底打破,萧璨再度慌张起来,“就是……那个……所以我需要……需要……” “标记。”贺行舟替他补完。 萧璨点了点头。 贺行舟看了看他,很快移开视线:“我明白了。” 萧璨的面颊后知后觉发起了烫。 “意思是你……接受了?” “我先问一句,”贺行舟问,“你说的都是真话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例。” “又想惹我发火是不是?”萧璨皱眉。 “抱歉,”贺行舟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在了一块儿,“我会尽我应尽的责任。” “……还要叫覃真过来吗?”萧璨又问。 “下次再说吧,”贺行舟始终不看他,“你今天……要留宿吗?” 第53章 标准约会流程 萧璨下意识想说没有这个必要。 还不到晚饭时间,若速战速决,他甚至来得及在天黑以前离开。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 他不觉得这件事需要太多仪式感,更没有过分郑重的必要。可与此同时,他依旧怀着强烈的逃避心理,他的羞耻心让他不愿太快面对。 能拖上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终,他别别扭扭地矜持了会儿,轻声应道:“……哦。” 贺行舟点了点头,没接话。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查理歪着小脑袋看向萧璨,忽然开口:“标记我!标记我!” 萧璨一愣,瞬间面红耳赤,慌乱间一手按住了查理的身体,另一只手捏住了它的小嘴。 查理象征性地扑腾了一下,很快瘫软,乖乖靠在了他的掌心里。 “你怎么尽乱学……”萧璨尴尬地嘟囔,接着冲贺行舟抱怨起来,“你的教育有问题。” “都是从你那儿学会的,”贺行舟答得很平静,显得无可奈何,“最后怪我。” “你养的。”萧璨说。 贺行舟耸了耸肩。 客厅再次沉默。 尴尬与羞耻压得萧璨喘不过气,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胡乱找话题:“对了,你刚才不是在做菜吗?” 贺行舟闻言瞬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飞一样冲出了客厅。 萧璨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呆滞了会儿,低头问查理:“你爸爸没问题吧?我还能吃上饭吗?” 查理很配合地张嘴,可惜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强奸犯!标记我!” “……”萧璨脸涨得更红,“再这样不喜欢你了!” 查理蹦蹦跶跶,在他腿上跳来跳去,有恃无恐。 贺行舟自称准备了大餐,实际上桌,分量并不多。 主食是一锅海鲜粥。 他自称因为中途离开导致火候不佳。萧璨试着尝了一口,怀疑他是在故意自谦以达到装逼的效果。 正式开饭前,萧璨一度感到担忧。此刻还远不到他平日的饭点,但方才为了催贺行舟做饭已经说了饿,总不能露馅。 他平日里是一旦感到饱意就会立刻放下筷子的类型。本以为得硬着头皮才能闯过这一关,不料海鲜粥盖子才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香气立刻调动起了他的食欲。 贺行舟切了一些姜丝,但没有放进粥里,而是单独准备了一个小碟子给萧璨备用。 “你那么挑剔,也许会不喜欢。”他解释道。 确实讨厌生姜味的萧璨大为感动。 美食让他少见的坦诚:“还好,很鲜,不怎么腥!” 贺行舟十分得意,笑而不语。 除了海鲜粥,他还准备了不少菜,但大多只有一两口的量,荤素搭配齐全,其中还包括了上一回在节目中提到过的南瓜藤。 “做那么多种,不麻烦吗?”萧璨感叹。 “都想让你尝尝。”贺行舟说,“这点量正好,不会浪费。味道怎么样?” “……就是想听我夸你是吧?”萧璨说。 贺行舟有些意外:“难道不值得夸奖吗?” 萧璨哭笑不得,抬起左手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 贺行舟露出笑容,又说道:“更具体一点呢?” 要求还挺高的。 萧璨确实吃得满意,努力地又憋了几句:“不只味道好,口感也好,出菜速度还快!你要是改行当厨师,肯定也很有前途。” 贺行舟满意极了,缓缓点头:“我确实很想开一家餐馆。” “开呀!”萧璨说,“喜欢就行动。” 就算经营不善,以贺行舟的财力,应该也赔得起。 贺行舟笑意更浓,问道:“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你得慢慢想,”萧璨喝了一口鲜美的海鲜粥,“我不太擅长起名字,给不了意见。” “查理王子就不错。”贺行舟说。 萧璨差点喷了。 贺行舟眼睛一亮:“不如就叫查理王子吧?” “不、不好吧……”萧璨说。 “为什么?”贺行舟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架子上专心梳理羽毛的查理,“查理,你觉得呢?” 查理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梳理。 “这是我们当初的队名啊,人家看到了会联想的,”萧璨同他讲道理,“我们之前还闹过绯闻,万一人家误会了,以为我们……”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声儿。 贺行舟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问道:“我们?” 我们待会儿就要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那什么了,所以,好像也不完全算是误会? 想起这一茬,萧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总之不太好!”他说,“名字是我想出来的,我不给你授权,你不许用。” 说完,见贺行舟面露质疑,他赶紧切换话题问道,“家里有酒吗?” “有,”贺行舟点头,“想要什么?啤酒、红酒还是香槟?” 萧璨不由得惊讶:“你酒量这么差,居然还备着那么多不同种类?” “总有朋友爱喝,”贺行舟解释道,“请人来家里吃饭,当然得准备齐全。” “你经常请人来家里吃饭?”萧璨问。 “是啊,我喜欢下厨,”贺行舟说,“一个人吃不了什么,人多才好发挥。” 原来邀请别人来家里吃饭是贺行舟的爱好,自己在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也对,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特别呢? 嘴里的海鲜粥忽然变得没那么好喝了。 “想喝什么?”贺行舟问。 “我都行,挑你喜欢的。”萧璨说。 贺行舟摇头:“我不喝。” “为什么?”萧璨不满,“稍微来一点儿吧,我不灌你。” 他不希望到时候两人太过清醒。 带一点醉意,才好让一切发生的更自然。 贺行舟却很坚定:“可以替你选,但我不喝。” 他说着站起身来,问道:“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萧璨没吱声也没动弹,视线缓缓向下移动,停在了贺行舟身体中段的某个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怕你……那个……” 贺行舟当即打断:“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我不是。” “……” “我的功能没有任何问题,”贺行舟强调,“既然答应了你,我必须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萧璨扭头:“天还亮着你能不能别说这些。” 贺行舟低头清了清嗓子,面色微红,转身向外走去:“我去拿酒。” 有时候,酒量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从浴室出来时,萧璨觉得方才喝下的两杯红酒已经被彻底代谢了个干净。 晚餐过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尴尬地僵持了会儿,贺行舟主动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 萧璨立刻答应了。 他没有带换洗衣物,沐浴过后不得不穿上了贺行舟的备用睡衣。 睡衣很干净,材质绵软,款式朴素且舒适。唯一的问题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萧璨在Omega中是相对高挑的类型,但身形却很纤细。 即使已经把纽扣扣到最上一格,他的锁骨依旧完整的暴露在外,动作时一不小心甚至会露出一侧的肩膀。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平日看着并不显强壮的贺行舟在体格上与自己有着多大的差距。 从浴室到房间的路上,他不自觉回忆起了第一次在酒店时的画面。 不只画面,还有触感、声音和气味。 贺行舟强而有力的臂膀可以轻易地环住他的身体,带着侵略性的亲吻如此强势,粗鲁又蛮横,令他无力招架,不得不在环绕周身的浓郁香气中被迫沉浮。 萧璨抬手摸了摸面颊,怀疑血液中的酒精去而复返。 贺行舟已经提前向他介绍过卧房的位置。 当萧璨走进房间,贺行舟也已经洗完了澡,身上穿着的是与他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睡衣。 同样的尺寸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合身,明明是居家款式,此刻看在萧璨眼里,却莫名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与他对视了半秒,萧璨便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 “洗完了?”贺行舟问。 萧璨点头。 贺行舟示意:“……坐。” 他的卧室很宽敞,除了正中央的大床外,角落里还摆着简易沙发。 萧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在入座后背脊挺得笔直,完全不接触靠背,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块儿。 贺行舟并不靠近,犹豫了会儿,问道:“要再来一杯吗?” 萧璨快速点头。 “稍等。”贺行舟说完离开了房间。 萧璨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无法彻底放松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贺行舟发生关系,但有别于上一回,此刻他是完全清醒且自愿的。 贺行舟很快回来,一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提着两盏高脚杯。 萧璨微微惊讶。 贺行舟把酒杯放在了沙发前的玻璃圆桌上,第一杯倒了个半满,第二杯只倒了个底。 之后,他放下酒瓶,把更多的那一杯推到了萧璨面前。 两人各自拿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指尖传来到轻微振动的同时耳边传来清脆声响。酒未入喉,萧璨却不知为何感到轻松了些。 他浅浅抿了一口,却见贺行舟仰头把杯子里仅有的液体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嘴里。 “不怕出问题吗?”萧璨笑着调侃。 “应该不至于吧,”贺行舟放下酒杯,长舒一口气,“我现在很需要这东西。” “……很抗拒?”萧璨问。 贺行舟全程站着,此刻居高临下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他向萧璨伸出手,“我们开始吧。” 第54章 嘿嘿哈哈噜噜啦啦 萧璨舔了舔嘴唇,也把手递了过去。 贺行舟轻柔地握住了他,却并没有把他拉起来的意思。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萧璨不安地问道:“然、然后呢?” 贺行舟张开嘴,却没出声。 “不是说……开始吗?”萧璨问。 “呃,”贺行舟的手指微微用力,“对。开、开始。” “那我们……?” “其实你比我有经验,”贺行舟眼神闪躲,“毕竟我记忆模糊。” 怎么听起来有点推脱的意思? 萧璨皱眉:“那次完全是你主动的。” “是吗?哦……也是,哈哈,”贺行舟干笑了两声,“我主动……我,对,应该我主动……” 他们的手依旧牵在一块儿。 萧璨向着一旁的酒杯示意:“……再来点儿?” 贺行舟伸手,又收回,下定了决心般摇了摇头,接着突然欺身上前。 萧璨嘴上催他主动,此刻见他靠近,却本能地向后仰身。 贺行舟单膝跪在了他身侧的沙发垫上,俯着身,低声道:“别躲。” “做、做什么?”萧璨明知故问。 “总之,先接吻吧?”贺行舟说。 “有必要吗?我们只是……”萧璨不敢看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不亲也能标记。” “上一回亲了吗?”贺行舟问。 萧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 “那还是做一下吧,”贺行舟问,“可以吗?” 他问得很有礼貌,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萧璨浅浅地点了点头,见贺行舟靠近,用力闭上了眼睛。 当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的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一下。 贺行舟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稍稍后退了一些,但很快,又第二次吻了上来。 与上一回截然不同。 贺行舟的动作很谨慎,极致温柔,只浅琢一下便退开,但立刻又会有下一次。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以寻找更适合的角度,以避开彼此的鼻梁。 当萧璨不自觉地抬起手臂揽住贺行舟的肩膀,他们之间绵长又青涩的亲吻也逐渐染上了更为暧昧的气息。 萧璨无法确定是谁先张开了嘴。 一切都那么心照不宣。 在一次次试探间逐渐加深的缠绵带来了强烈的令人沉醉的舒适与满足,萧璨不知不觉放下了防备。 他的身体软软的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软绵绵地搂着贺行舟的后颈。 贺行舟紧紧地追着他,大半身体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一手撑在他身侧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空气彻底染上了带着薄荷香味的甜。 萧璨沉迷不已。 单纯的标记不需要亲吻。 需要这个亲吻的,是萧璨自己。 比起记忆中的蛮横,此刻的温柔更让他欲罢不能。 他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期待着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 终于分开,萧璨睁开眼,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向面前的Alpha。 “我记得这味道。”贺行舟说。 他声音低沉喑哑,藏着几分不同于平日的性感。 “也不是那么像树莓,”他说着似乎笑了笑,“没有那么甜的树莓。” “这重要吗?”萧璨问。 他问完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滚动。 “重要,”贺行舟再次低下头,靠近他颈侧的腺体,“我是想说……这很不错。”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萧璨的颈部皮肤,伴随着颤栗,萧璨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笃笃笃笃”的声响。 两人同时僵硬了一下,接着又齐齐扭头看向了大门。 “笃笃”声停顿了两秒,接着以更高的频率响了起来。 “……”萧璨尴尬地戳了戳贺行舟,示意他做点什么。 “查理!”贺行舟放开了萧璨,站直了看向大门,吼道,“干什么呢!” 声音戛然而止。 萧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它……” 停顿了几秒的“笃笃”声再次响起,显得愈发急切。 贺行舟一脸为难,踟蹰片刻后大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你以为自己是啄木鸟吗?”他问,“这里没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萧璨心想,查理居然还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可真是幸福。 可惜,查理并不听话。他飞快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半飞半跳,冲着萧璨呼啸而来。 萧璨不得不主动伸出手接住了它。 查理快活地钻进他的怀里,大声说道:“你真漂亮!” 萧璨浑身皮肤都泛着红,捧着它哭笑不得。 “查理,”他为难又害羞,“我现在没空陪你玩儿。” 查理美滋滋,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正当它试着调整姿势想要舒舒服服蹲下,贺行舟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它揪了起来。 查理被他握在手里,放声大喊,说的都是今天学到的新词汇:“强奸犯!标记我~!强奸犯!标记我~!” 贺行舟不为所动,抓着它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璨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声音逐渐远去,片刻后走廊里传来“砰”一声关门声。 查理的喊叫声一下轻了许多,大约是被关进了某个房间。 贺行舟很快回来了。 他看了萧璨一眼,立刻移开视线,关上卧室门时动作已经恢复了温柔,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隔着两道门,查理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再也听不见了。 “会不会对它太凶了?”萧璨轻声问。 “它太无法无天了,需要教育。”贺行舟说。 他走到了萧璨跟前,伸手把萧璨拉了起来。 “它只是个……宝宝。”萧璨说。 “你希望它在旁边看吗?”贺行舟问。 萧璨不说话了。 那太尴尬了。万一到时候自己不小心发出些声音被它学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继续,好吗?”贺行舟又问。 萧璨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抱怨:“你在这种时候都是这么有礼貌的吗?” 贺行舟搂住他的身体:“我上回有礼貌吗?” “完全没有,”萧璨说,“粗暴得要死。” “那礼貌概率就是百分之五十,”贺行舟说,“一半一半。” 萧璨刚要笑,又一次被吻住了嘴唇。 他顺势闭上了眼,用刚才掌握的浅薄经验生涩地回应。 他们都不熟练,但很投入,彼此感觉良好。 萧璨在亲吻间被抱了起来,又被放在了床上。 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很快,又有更沉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 隔着衣物,贺行舟的热情嚣张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萧璨忽然吃吃笑出声来。 “怎么了?”贺行舟不解。 “冤枉你了,”萧璨闭着眼,搂着他的身体,“硌到我了。” 贺行舟动了动,说道:“待会儿就不只是要硌到你。” “……我有点怕。”萧璨说。 对话间,贺行舟的动作没有停下。 萧璨身上越来越多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他感受到了短暂的凉意,和更多来自心底的火热。 “我会很小心。”贺行舟十分诚恳地向他保证。 “说大话,”萧璨说,“你只有过半次经验。” “半次?” “记不清,就只能算半次。”萧璨笑着说道。 他不睁眼,整个世界一片混沌。贺行舟的温柔让一切都变得熨帖舒适,不安与羞耻也逐渐散去。 贺行舟似乎也笑了,说道:“我猜你也没什么经验。” 萧璨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又浅浅喘了两口气:“我有的,我有。” 贺行舟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我被一个发疯的Alpha强奸过。” “……” 萧璨察觉到了贺行舟的僵硬,又说道:“但现在,稍微扯平一点了。” 贺行舟自嘲地笑了笑:“这能扯平吗?”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萧璨说,“想听吗?” “嗯?” 萧璨没有立刻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用力抿着嘴唇,用尽全力想要抑制从嗓子里逸出的柔软声调,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什么秘密?”贺行舟追问。 “轻点。”萧璨说完,又缓了会儿才能继续,“上次我是故意灌你的。” “我知道。”贺行舟说。 萧璨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灌你是想非礼你。” 贺行舟果然愣了一下。 那之后,萧璨很快连声求饶:“轻点、轻点。” 贺行舟沉默。 萧璨没辙,不得不咬牙忍耐。 片刻后,贺行舟再次开口:“……你做了些什么?” “你猜。” “我以为自己酒后失态,”贺行舟说,“你害我自责了很久。” “所以说扯平一半。”萧璨嘟囔,“你凶什么,还是你欠我。”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根本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萧璨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在因为晕眩感中迷迷糊糊想着,他说的是对的。 早点儿说出口多好啊。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没有必要忍受那么多的痛苦折磨。 此刻,在告别了最初的尴尬与窘迫后,一切都比想象中美妙得多。 贺行舟的嘴唇贴在了他的颈侧。 “大概会有点痛。”他对萧璨说。 萧璨点了点头,试着放松身体。 当贺行舟尖锐的犬齿刺破他的皮肤,他不可自制发出了一阵悲鸣。 “你到底会不会!”他带着哭腔喊道,“根本没必要那么用力!” 贺行舟无暇回应。 许久后,他才在萧璨耳畔说道:“抱歉,下次就知道了。” 萧璨喘着气,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心想,下次?什么下次? 第55章 晚安,早上坏 倦意汹涌袭来。 在跌入梦境前,萧璨依稀察觉到有人亲吻了自己的唇角。 清爽的薄荷香在呼吸间萦绕,他感到无比惬意,闭上眼时心中全是满足。 他做了一个很安静的梦。 梦里,他坐在一个巨大又柔软的垫子上,盘着腿安静地发呆。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走到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萧璨感到有些别扭。 “你过去一点。”他伸手向着远处指。 对方安静地思考了片刻,起身照着做了。 当那人离开,空气中原本令人感到舒心惬意的香气也随之淡去。 萧璨心中舍不得,见那人远远地背对着自己,不得不起身主动靠过去。 他不好意思离得太近,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对方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 萧璨很紧张,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对方见后径直走到了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问道:“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萧璨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里?”他不解地重复。 对方点了点头。 “这里是哪里?”他又问。 对方沉默了会儿,答道:“大概是……可以随时跟你接吻的位置。” 萧璨心想,你现在的位置好像就可以。 在思考答案的同时,面颊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带来阵阵微痒。 他眯着眼缩起了脖子。 面前的男人与柔软的垫子一同在眼前消散,一个小小的、坚硬的东西正在轻轻触碰他的耳垂。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压着嗓子轻声说着:“别乱动,再这样把你赶出去。” 萧璨睁开眼。 引入眼帘的是微弱的暖黄色灯光和一只被放大的长着小红嘴的绿色脑袋。 “……查理?”他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吵到你了?”贺行舟伸出手来,戳了一下查理的脑袋,“让你别乱拱。” 从梦境中被强行唤醒绝对是一种糟糕的体验,可萧璨却一点儿也不恼。他轻声笑了起来,问道:“小坏蛋,你怎么来了呀?” 查理当然不会回答。 “我怕它被关一晚上会生气,接过来哄一哄,”贺行舟说,“它一生气就拔自己的屁股毛。” “气性这么大!”萧璨惊讶又好笑。 “不是故意吵你。”贺行舟解释。 “几点了?”萧璨问。 “三点半。它闹一会儿就会老实休息了,你也睡吧。” 萧璨闭上眼,喃喃道:“晚安。” “晚安。”贺行舟回应。 萧璨笑了:“……我是跟查理说的。” “我替它回答你。”贺行舟说。 他说完关了台灯,房间里立刻变得黑漆漆的。 可萧璨却有些睡不着。 以他平日的作息,这个点应该才入睡不久。可现在,他却已经睡过一觉,很有精神。 有着贺行舟信息素的挂坠也好、同贺行舟本人同处一室也好,给他的身体带来的慰藉都远远比不上几个小时前两人的那番交流。 萧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被吵醒之所以完全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不仅是因为对象是可爱的查理,更因为绝佳的身体状态使自己的情绪也跟着变得祥和宁静。 查理就像贺行舟说的那样,很快乖乖回到柜子上属于自己的位置,静悄悄的,一点儿也不闹腾。 萧璨发了会儿呆,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向贺行舟的方向。 “喂?”他轻声呼唤。 贺行舟果然也没睡着:“嗯?” “我睡不着了。”萧璨说。 贺行舟似乎睁开了眼:“不舒服?” 萧璨摇头:“就是不困。” “那怎么办?”贺行舟想了会儿,问道,“饿吗?” 原本并没有感到解饿的萧璨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真的产生了一些空虚感。 “有点儿。”他说。 “咔哒”一声,台灯再次被点亮了。 贺行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说道:“等我一会儿。”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萧璨扭头看了一眼查理。 小家伙很消停,闭着眼一动不动。 趁着贺行舟还没回来,萧璨默默给自己穿好了衣裳。 大约十五分钟后,贺行舟端着盘子回来了,卧室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便是一阵香气。 “什么好东西?”萧璨期待地问道。 “煎了几个虾饼。”贺行舟说,“本来想煮面,但我猜你吃不完。” “这个好,我喜欢这个,”萧璨伸手接过,“你介意我坐在床上吃吗?” 贺行舟笑着摇了摇头。 萧璨盘着腿,用筷子夹起了一枚虾饼,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满嘴鲜香。 这虾饼的外壳很薄,煎得火候恰到好处,口感酥脆。里面的虾肉刻意保留了一部分的完整性,咬下去滑嫩脆弹,汁水充盈,待咽下了肚,唇齿间隐隐有回甘。 “好好吃啊,”萧璨十分满足,“这是哪儿买的?” “自己做的。”贺行舟说。 萧璨顿时惊艳:“这么厉害?” “喜欢可以带点回去。”贺行舟说。 “……这怎么好意思。”萧璨假客气。 贺行舟眯着眼笑起来:“有人爱吃,我高兴得很。” 萧璨被他这么看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侧转身子试图躲避,随口问道:“你不困吗?” “有一点,”贺行舟说,“不过没关系,你慢慢吃。” 萧璨低着头,又默默咬了一口虾饼,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和方才梦境中的似乎有些相似。 梦里的那个人,是贺行舟吗? 与梦中不同,贺行舟此刻正坐在床沿上,侧着头安静地看他。 萧璨偷偷瞄他一眼,又想,此时此刻的贺行舟似乎有点儿反常。 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得体的、温柔妥帖的、令人感到放松舒适、不自觉想要依赖的Alpha。 是因为他们刚刚进行了Alpha与Omega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吗? 萧璨蓦地红了脸。 许多片段气泡般从他的脑中喷涌出来,他后知后觉,忽然感到羞耻,变得非常难为情。 他刚刚被贺行舟又一次标记了。 他现在坐在贺行舟的床上吃虾饼。 这两种行为都带给了他强烈的正面反馈。 就在他的右手边,可爱的查理正呼呼大睡。 在这个房间里存在和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愉快。 “你干嘛盯着我看。”萧璨咕哝。 “抱歉。”贺行舟转过头去。 “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实啊,”萧璨说,“不像平时,说话贱兮兮的。” “我?贱兮兮?”贺行舟不解,“有吗?” “有。”萧璨说,“……我都不习惯了。” “你才是,”贺行舟说,“醒过来到现在一句都没骂过我,真稀奇。” “你皮痒啊?”萧璨问。 贺行舟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挺好的。” 萧璨没再说什么,红着脸吃下了最后一块虾饼。 贺行舟很自然地接过了他吃剩下的碗筷,再度离开了房间。 萧璨默默钻回被窝,没一会儿,贺行舟回来了。 见贺行舟掀开被子也躺了上来,萧璨忽然紧张起来。 贺行舟家里是有客房的,不止一间。 他们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同床共枕,好像没什么必要。 萧璨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行舟再一次关上了灯,轻声道:“晚安。” 萧璨抿了一下嘴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回应道:“……晚安。” 第二天早上,萧璨被查理短暂地吵醒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听见查理叫“你好”的声音,之后贺行舟“嘘”了一声。 身下的床垫传来些微振动,很快伴随着吵闹声一同消失不见,他又沉沉睡去。 待萧璨终于自然醒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房门紧闭,周围安安静静。 他坐起身来,在陌生的房间里发了会儿呆,伴随着意识的清醒,心头涌出了大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情绪。 有点儿寂寞,又很尴尬,感到慌张不安,同时暗自庆幸。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某个部位似乎还残留着些微异物感。 但相较于这些许不适,更多的,是这半年来从未有过的轻盈畅快。 他身体的内部循环也变得活跃起来,明明睡前才吃过宵夜,此刻却已感到饥肠辘辘。 贺行舟那么喜欢做菜,应该会给他准备早餐吧? 萧璨期待着下了床,走出房间时又兴奋又忐忑,想到要跟贺行舟打上照面,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镇定一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昨晚的行为没有任何特殊含义,最好是表现得若无其事。 贺行舟的家面积很大,他至今没弄清具体结构。 绕了半圈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客厅,正要过去,隐约听见了娃娃机运转的声响。 是在陪查理玩耍吗? 萧璨大步走进了客厅,开口道:“我饿了,我要吃早——”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背对着他站在娃娃机前的身影对比贺行舟要明显瘦弱一些。 对方闻言回过头,看见萧璨,也是一脸惊诧。 “夏、夏老师?”萧璨往后退了半步。 玩娃娃机的居然是那位开录音棚、当初拉着他一起来探病又临时放了他鸽子的录音工程师。 对方上下打量他:“萧璨?你……这是……” 萧璨心中大喊救命。 他身上还穿着贺行舟的超大号睡衣,发型凌乱,明显才刚醒来。 一个Omega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一个Alpha的家里,其含义不言自喻。 “我……我那个,借宿……”萧璨干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呵呵,这样啊,”对方笑容尴尬,“你找老贺的话,他在厨房。” “好的,谢谢。”萧璨微笑着点头,接着后退一步,转过身,穿着拖鞋一路风驰电掣冲向厨房。 才走到门口,里面传来贺行舟的声音。 “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做鸟也一样,知不知道?” 萧璨冲了进去,只见查理正可怜巴巴站在鸟架上,腿上被拴了一条链子。贺行舟站在鸟架前,双手环胸,一脸严肃。 见到他,贺行舟立刻转身:“醒啦?” 萧璨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双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夏老师怎么会在你家啊!” 第56章 暧昧痕迹 贺行舟一愣:“你看到他了?” “他看到我了!”萧璨非常激动,又做贼心虚,怕喊得太大声会被听见,不得不压低了嗓门,“我们在客厅撞上了!” 贺行舟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抬起手来,伸向了萧璨的领口。 萧璨顿时一僵。 贺行舟一脸不悦地替他整理了一遍衣领,藏起了他原本因为大幅度动作而暴露在外的肩颈皮肤:“衣衫不整的。” 萧璨拍掉了他的手:“这是重点吗?为什么家里会有人?有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昨晚留宿在计划外,我一时忘了他今天会来,”贺行舟解释道,“他很快就要走的,我看你还在睡,不想打扰你。” “那现在怎么办?”萧璨问。 贺行舟略一思忖,答道:“没事,我会解决的。”说完又叮嘱,“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解决?怎么解决?”萧璨不安。 “他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话的人,口风很紧,”贺行舟说,“你大可放心。” 萧璨毕竟跟人家不熟悉,只听贺行舟的保证,心中依旧不安,却也别无他法。 “快去换了。”贺行舟盯着他松垮的领口再次催促,“别又跟他撞见。” 萧璨的衣服还留在浴室里。 他慌慌张张换完,还没来得及照照镜子整理仪表,浴室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贺行舟的声音:“在里面吗?” 萧璨打开门:“怎么啦?” “荷包蛋想吃煎的还是水铺的?”贺行舟问。 萧璨原本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一时有些无语,摇头道:“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贺行舟惊讶:“这么急?” “我尴尬得都快死了!”萧璨说着往他身后瞄,“你跟他打过照面了吗?他什么反应?” “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贺行舟说。 “这么快!”萧璨惊讶。 贺行舟笑了笑:“也不是很复杂的事。” “你不会把事实来龙去脉都跟他讲了吧?”萧璨不安。 贺行舟摇头:“怎么会。” 萧璨稍稍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说的?” 贺行舟不知为何犹豫了几秒,答道:“留宿。” “……” 这可真是充满说服力。 “问题不大。”贺行舟说。 萧璨捂住了脸:“但愿吧。” “那你喜欢煎蛋还是——”贺行舟旧事重提。 “我回家。”萧璨坚定地说道。 他像来时那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也顾不上同查理道别,绕过客厅直冲玄关。 正在换鞋时,被贺行舟叫住了。 “等我两分钟。”贺行舟比了个手势,跑了。 没一会儿,他提着一个袋子跑了回来,递给萧璨。 “这是什么?”萧璨不解。 “虾饼,”贺行舟说,“到家记得冷冻保存。具体做法我晚点发你。” 萧璨接过:“……谢谢。” 他说着转身,已经打开了门,猛然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去。 贺行舟立刻问道:“怎么了?” “关于覃真,”萧璨还惦记着自己答应的事,“你一定要跟他计较的话……到时候叫上我。” 贺行舟点头:“好。” “……最好是别计较了。”萧璨不抱希望地嘟囔。 贺行舟犹豫了几秒,再次点头:“好。” 萧璨顿时惊讶:“欸?” “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你放心吧。”贺行舟说。 不到二十四小时前,就站在同样的地方,贺行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一夜过去,他居然如此轻易便松口了。 见萧璨一脸不可置信,他强调:“我说话算话。” “那我先替他谢谢你,”萧璨说,“……走了,拜。” 他说完再次转身,贺行舟又开口:“那个……” “怎么?”萧璨回头。 “我送你吧?”贺行舟说。 “你家还有客人呢!”萧璨摇头,“再说我是开车来的。” 贺行舟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几秒,萧璨低下头:“真的走了。” “到家给我打电话。”贺行舟说。 萧璨轻轻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贺行舟的声音:“路上小心。” 下楼的路上,萧璨不断回想着方才道别时贺行舟的表情。 他的嘴唇微微抿着,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在离开的前一刻,萧璨不知为何产生了十分荒唐的念头,觉得他们理所应当应该在道别时接吻。 当回过神来,他落荒而逃。 上了车,萧璨在发动前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 贺行舟装得很细心,把虾饼按五个一份装在了保鲜袋里,保鲜袋之间还垫了冰袋。 两分钟时间做不了那么多事,萧璨猜想他是在自己起床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爱给别人投喂食物。 今天他应该也会特地给夏老师做一桌菜吧。 萧璨把袋子放在了副驾驶上,发动了汽车。 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才一进门,萧璨便与慕念文撞了个正着。 慕念文正提着外卖盒,一见着他,立刻“嚯”了一声。 “回来得可真够早啊!”他冲着萧璨喊道。 萧璨顿时尴尬,快步上前,举起手里的袋子:“要不要吃虾饼?” “还带礼物了呀,”慕念文阴阳怪气的,“真懂事儿。” 萧璨讪笑着摘下口罩和帽子:“这个特别好吃,你等我收拾一下,我给你煎两个,保证你喜欢。” 慕念文原本一脸揶揄,见他露出面孔,表情忽然变得惊讶起来。 “怎、怎么了?”萧璨心虚,“我脸上有什么?” 慕念文视线稍稍向下了一些,停留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没照过镜子?” 萧璨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来用力捂住了自己腺体的位置。 “你不打算见人了吗?”慕念文皱眉,“这也太夸张了。” 萧璨把袋子塞进慕念文手里,接着飞速奔向了浴室。 看清镜子里自己颈部那星星点点的标记后,他欲哭无泪。 怪不得夏老师当时眼神如此暧昧。 昨夜的贺行舟全程都很温柔,只有在咬他腺体的时候表现得强势且激进。萧璨当时就料到恐怕会留下一些痕迹,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夸张。 任何人看到这痕迹,都会立刻意识到他和一个占有欲极强的Alpha有过亲密行为。 萧璨接下来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不少需要公开露面,这样的痕迹是决不能暴露在外的。 他正忧心忡忡,背后传来慕念文的声音。 “你跟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萧璨掩耳盗铃,侧过身遮掩自己颈部的暧昧印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不敢乱想。”慕念文说。 “其实也没什么……”萧璨舔了舔嘴唇,“就是我之前说的嘛,我需要他给我补全标记。” “……补上啦?”慕念文问。 萧璨脸红扑扑,点了点头。 慕念文“嘶”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萧璨说,“就和以前一样……吧?” “你有跟他说原因吗?” 萧璨点头:“我都说了,他听完很惭愧,我就顺势提出需要标记,他就……就答应了嘛。” 慕念文皱着脸,神情古怪。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很……很……”萧璨笑容僵硬,干涩地解释,“很公事公办地走了一个流程。” “意思是,他听说以后表示真是太抱歉了,既然你需要再来一次,那我就不客气了?”慕念文总结。 “不能这么说,他……他是很有诚意要弥补的。”萧璨下意识想要替贺行舟解释,“你说得好像他故意占我便宜似的。” “难道不是吗?萧璨啊萧璨,”慕念文连连摇头,“你昏得厉害啊!” “……” “我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发现你那么……那么……”慕念文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愚蠢。” 萧璨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心中无奈极了:“总之,现在标记完成了。我跟他没关系了,你别也多想了。” “不多想,不多想,”慕念文皱着眉痛苦地摇头,“再多想我怕我会被你气死。” 萧璨明白他的意思。 慕念文觉得贺行舟不是好人,而他太过天真单纯会被哄骗。 “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被Alpha的三言两语就轻易骗过去的人吧?”萧璨说。 慕念文欲言又止。 萧璨信誓旦旦:“我很清醒!” “你昨天说晚上会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慕念文说。 萧璨脸又红了。 “你怎么就喜欢上这种人呢?”慕念文摇头。 “什、什么啊!”萧璨差点应激,瞬间拔高了嗓门,“我没有!” 慕念文被他吓了一跳。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我有病吗?你别乱说!”萧璨语无伦次,“我对他,他……反正没有!” “你冷静,”慕念文后退,“没有就没有,别激动。” 萧璨脑袋晕晕的,摸了摸脖子,推开他向外走去:“我先回房了。”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替我把虾饼放进冰箱冷冻。你想吃可以随时拿。”末了又补充,“真的很好吃的。” 第57章 喜欢他 回到了房间,萧璨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买过一些贴近肤色的透气胶布,想试试能不能用来进行遮挡。 在这过程中,他始终腾着一只手,不断地往面颊上扇着风,试图驱散一些热气。 慕念文真是太荒唐了,怎么会觉得他喜欢贺行舟呢?莫不是得了覃真的病。 贺行舟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呀? 也无非是长得还行,有点才华,还有那么点社会地位,脾气勉强算是不错,厨艺拿得出手,某些时刻挺温柔还很尊重人,非常有耐心,而且身材也很好…… 萧璨手一抖,药箱里的东西全撒在了地上。 他慌慌张张蹲下身去收拾,同时用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下子想到了那么多优点?贺行舟这种讨厌鬼,缺点应该更多才对,比如,比如…… 萧璨的大脑忽然空了。 终于把东西全都塞回药箱,他蹲在地上发了会儿呆,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两人素不相识,贺行舟莫名其妙转发他的视频出言攻击,还一本正经和普通网友对线,多奇葩。 怎么会有那么莫名其妙的Alpha,真是惹人嫌。 他捧着盒子站起身来,抬头时恰好看见了摆在架子上的小镜子。 镜子里的他面颊红红的,嘴角噙着笑。 萧璨愣了愣,心脏忽地用力收缩,接着激烈地震荡了起来。 身体的每一条血管都随之“砰砰”作响,他瞬间的慌乱无措更甚于昨夜百倍。 为什么在想到与贺行舟有关的、曾令自己出离愤怒的往事时会无意识间露出笑容? 什么啊,他在心中喃喃,这算什么? 多没品味的人才会喜欢贺行舟这种Alpha? 自己可是很挑剔的,从小到大身边追求者从来没断过,其中也不乏出挑的,自己从来都不屑一顾,说眼高于顶也不为过。 这一定是昨晚的标记产生的副作用。 激素作祟,让他对标记了自己的Alpha本能地产生了一些依恋罢了。 这无关感情,等去除了标记,一切都会好的。 萧璨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放下药箱,手机响了。 他吓得一抖,好不容易收拾好的药箱再次掉了下去,砸在了他的脚上。 萧璨痛得倒抽了口气,动了动脚趾,确认无碍后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的,是此刻正盘桓在他心中的那个名字。 ——贺行舟。 萧璨皱起眉头,按下接听后劈头盖脸问道:“你干什么?” 他语调凶巴巴的,贺行舟明显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主动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怎么了?你没事吧!”萧璨更凶了。 他紧紧捏着手机,指尖发白,说完后立刻抿紧了嘴唇,大脑嗡嗡作响。 贺行舟完全状况外:“我又怎么了吗?为什么生气?” 萧璨捂住了脸。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贺行舟确实总是惹他不高兴,可现在,确确实实是无辜的。 自己应该也不是在生气,只是太过不知所措,被胸口强烈的情绪压着,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喂?”见他不吭声,贺行舟担忧起来,“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萧璨深呼吸,努力平息情绪,假装心平气和,“你找我有事吗?” “算算时间你该到家了,却没有联系我,”贺行舟说,“有点担心。” “我没事,刚到,在收拾呢。”萧璨说着扫了一眼散在地上的药箱,心头忽然一亮,抓到了可以理直气壮闹脾气的把柄,“你把我脖子啃成这样,我接下来这几天怎么出去见人?”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了,手机另一头静悄悄的,贺行舟一言不发。 “你早上肯定发现了吧,也不提醒我一声!”萧璨继续抱怨,“被我室友看到,尴尬死了!” “你有室友?”贺行舟问。 “这是重点吗?”萧璨怒,“你净给我添麻烦!” “对不起,”贺行舟很惭愧,“我昨天确实有点……昏头了。” “你说怎么办!”萧璨故意给他出难题。 “要不……休息一阵?”贺行舟提议,“别出门了。” “怎么可能!”萧璨说,“我现在忙得很,明天到下个月行程全是满的,现在推掉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 “多少?”贺行舟说,“我负责。” “谁要你赔,”萧璨哭笑不得,“不全是钱的问题,这对我而言都是很宝贵的资源!” “哦……”贺行舟想了想,“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资源呢?” “你这话说得……” “说说看。”贺行舟说。 萧璨张嘴,又闭上。 他有一瞬间十分心动。以贺行舟在圈子里的地位,必然会认识不少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若他有意,一定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助益。 当初覃真也是借着他的荫庇才让事业有了转机。 萧璨一向善于把握,有可以利用的好机会从不轻易放过。 可当他真的要开口,却不知为何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对我有亏欠,是不是让你感到坐立难安?”他问。 “嗯。”贺行舟非常坦然地承认了。 萧璨心头一紧。 “我就喜欢这种感觉,”为了虚张声势,他装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想那么快摆脱心理负担,没门儿。” 贺行舟无可奈何:“怎么会有你这么拧巴的人?你这样会活得很累。” ”我乐意。”萧璨说。 贺行舟叹了口气,又问道:“既然那么忙,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去除标记的手术呢?” 萧璨沉默了会儿,放下手机,切换到日历界面。 虽然是个小手术,但也不可能随到随做,肯定得先做一些检查,等拿到报告以后再约具体的时间。 等正式做完,也得给自己稍稍放几天假,休息一下。 这么看来,暂时恐怕是做不了了。 “喂?”等了半天的贺行舟唤了一声。 “下个月。”萧璨含混地答道。 “我陪你去吧。”贺行舟说。 萧璨吓了一跳:“没必要!” “毕竟是个手术,”贺行舟说,“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这种事,你也不好随便告诉别人吧?” “没事啊,我室友知道,他可以陪我。”萧璨说。 “可这是我的责任。”贺行舟说。 萧璨心头一阵烦躁。 责任、义务、亏欠,尽是些讨人厌的词。 “你陪我去,万一被人看见了,那我还混不混了?”他反问。 贺行舟嘟囔:“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萧璨说,“反正不用你陪,别给我添乱。” 贺行舟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那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没这个义务。”萧璨说。 正聊着,房门被敲响了。 “我不跟你说了,室友找我,”萧璨说,“记得把煎虾饼的教程发我!” 他说完便切断了通话,冲着门口喊道:“欢迎!” 慕念文推门走了近来,丢给他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装。 萧璨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遮瑕贴,”慕念文说,“你试试,再打点粉,应该可以混过去。” 萧璨顿时感动:“你太好了,我好爱你!” 慕念文得意地笑了笑,往房间里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乱七八糟的?” 药箱还落在地上,周围全是散乱的药品。 “找胶布,不小心掉了,”萧璨蹲下身,“我收拾一下就好。” 慕念文走了过去,同他一起收拾。 “这么多药……”他摇着头嘀咕,“都是你这阵子在吃的吗?” “以后就不用吃了。”萧璨说。 “这都是被那个Alpha害的,”慕念文扫他一眼,“可别好了伤疤就忘了痛。” 萧璨把头压得更低,快速地将东西胡乱往药箱里塞。 慕念文站起身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占便宜,损失都是你一个人的。” 这种时候,正确的选择应该是默默听着或者附和几句,才好让慕念文放下心来。 可萧璨忍了几次,还是克制不住想要替贺行舟辩解的冲动。 “……我不是傻子,有分辨力的,”他把东西都装进了箱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贺行舟他……他其实是个满单纯的人。” 慕念文一脸无语,张着嘴无奈地看着他。 萧璨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他很有原则的,当初会对我……那个,也是因为被下了药,他不是故意的。严格来说,我们都是受害者。” 慕念文连连摇头:“你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爱上他了。” “……” “怎么不反驳?!”慕念文惊恐。 “我疯了。”萧璨说。 慕念文皱着脸点头:“确实,挺像的。以我对你的了解,这种Alpha你就算不想办法报复回去也会在背后把他骂个半死。” 萧璨放下药箱,扣好盖子,默默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我会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 “我眼光怎么这么差。”他喃喃。 慕念文难得的没有吐槽,一脸纠结地看着他。 萧璨抬头看向慕念文,一副快要哭的模样:“怎么办啊?” 第58章 别扭死了 见萧璨一脸不知所措,慕念文语调不由得软了下来。 “你……你先别急,”他拉着萧璨坐了下来,试着同他分析,“你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他,但也不代表你真的喜欢他。” 萧璨傻愣愣眨巴眼睛:“什么意思?” “人有时候就是很容易催眠自己产生错觉的嘛……毕竟你们刚做完那种事,”慕念文说着也不好意思起来,“过程中你肯定会有心跳加速之类的感觉吧?要是身体上感受也不坏,得到了正面反馈,也许你的大脑就会被误导,以为喜欢他,其实你喜欢的是……” 萧璨大惊失色:“其实我喜欢的是那种事?!” “不不不不,”慕念文赶紧推翻前言,“也不见得。只是你以前毕竟没怎么跟Alpha深入交往过,第一次和一个Alpha走得那么近,他又长的人模人样的,很难不意识过度的。所以这可能是一种假性喜欢,就跟假性近视一样,你放着不管就成真了,干预一下也许还有救。” “是这样吗?”萧璨啧啧称奇,“我第一次听说还有‘假性喜欢’这种东西。” “嗯,”慕念文点头,“我刚编的。” “……” “但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慕念文问,“你有迷恋他的外表吗?是被他人格上的闪光点吸引了吗?都不是吧,你就是跟他睡了两次,人就迷糊了。” 萧璨心想,其实贺行舟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但此刻面对慕念文的眼神,他羞于启齿,最终乖乖点了头:“嗯。” “咳,”慕念文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感觉挺好的?” “什、什么啊?”萧璨装傻。 慕念文用胳膊肘顶他:“非要我直白说出来是不是?” 萧璨讪笑了一声,小声答道:“还可以吧。” 慕念文凑得更近:“他很会啊?” 两人脑袋紧挨在一块儿,脸都红扑扑的。 “怎么说呢,他就是……蛮温柔的,”萧璨用手指抓了抓下巴,“很有礼貌也很在乎我的感受。所以……就……蛮好的……” “这么说来他很有经验咯?”慕念文问。 萧璨摇头:“没有,他说只跟我做过。” “怎么可能!”慕念文退开了些,“你不会这都信吧!” “……真的呀。”萧璨说。 “拜托,你以为他真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啊,”慕念文一脸怒其不争,“禁欲霸道总裁Alpha,看起来风流多情其实处男,一见到那个命中注定的Omega立刻欲火焚身,掏出来能有那么大,明明是第一次还精通各种技巧,能坚持一个半小时,让人欲仙欲死而他游刃有余。” 萧璨看着他手上比划的那个“那么大”,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可不得把肚子都撑破。 贺行舟的尺寸就比较合适,会有点涨,但舒服。 这种话,他终归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以他的身份地位长相财力,根本不能没有经验,”慕念文下断言,“除非脑子有问题!” “你这不是自问自答了吗,”萧璨为难,“他就是脑子有问题啊……” “你也没经验,他也没经验,但是感觉却非常好,这可能吗?”慕念文问。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萧璨忍不住质疑,“明明自己从来没——” “旁观者清!”慕念文打断他,“我拥有客观的立场、冷静地大脑和丰富的理论知识!” “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跟他相性特别好?”萧璨问。 “不好,不好,”慕念文直摇头,“你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马上就要转真性了。” “……”萧璨为难,“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当初公开羞辱你,强行标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慕念文说,“我更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简直是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萧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从慕念文的角度,获得的所有信息都是贺行舟做了什么混账事、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而属于贺行舟的所有可爱的部分,他从未有机会见到。 萧璨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偏心了,不太愿意贺行舟被人这么误会。 正想着,他的手机振了一下。 贺行舟发来了煎虾饼的步骤,内容非常具体,开多大火、多久翻面都标注得十分详细。 “想不想吃虾饼?”萧璨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煎一点!” 明明是严格按照教程来做的,成品的口感却比昨夜差了一些。 萧璨百思不得其解,正琢磨着,一旁的慕念文却是一脸惊艳。 “这个好好吃!”他问萧璨,“你哪儿买来的?” 萧璨羞答答:“贺行舟亲手做的。” 慕念文震惊。 “我说好吃,他就分了我一些,”萧璨比划,“早上趁我还没起床,一份一份给我分好了,还装了冰袋。” 慕念文咂了下嘴巴,不吭声了。 片刻后,他仿佛领导下达批示那般点了点头,说道:“还行,可以试着再接触接触。” 萧璨心想,接触啥呀,人家对我只有责任和愧疚,又不喜欢。 他怕再被慕念文唠叨,没敢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萧璨连飞了两个不同的地方,忙得完全没空休息。 作为百桃特邀的“温情大使”,可不只是挂个名头那么简单。 百桃宣传阵仗很大,全国各地遍地开花,还筹备了动员晚会,其中不少需要他出席。 所幸标记被补全后,萧璨的身体状态好了很多,精力十足。身体上虽有些疲劳,但并不觉得辛苦,相反十分满足。 很快又到了周末,第二期综艺正式上线了。 萧璨人在酒店,吃着盒饭独自观看。 开场没多久,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在看吗? 这几天他们完全没有联络过。萧璨有点想他,却偏偏憋着一口气不愿主动去找他,心里怨贺行舟不关心自己,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不满的立场。 他想,但凡贺行舟对他有一点喜欢,肯定是会忍不住来找他说说话的。 此刻看见屏幕上贺行舟的名字,萧璨的心情瞬间变得明媚,待拿起了手机,却又暗暗犯起了嘀咕。 他觉得自己不该太快回复,会显得很不矜持,得晾着贺行舟一会儿。 那之后,把手机放下又拿起了三次,憋了大概一分半钟,终于忍不住点开了输入框。 斟酌过后,他装模作样地回了一个字。 ——嗯。 才刚按下发送不到五秒,贺行舟的电话来了。 萧璨手一抖,接了。 “喂?”贺行舟很主动地同他打招呼,然后问道,“一起看吗?” “怎么,你很怕寂寞吗?”萧璨装模作样的,“看个综艺还要人陪。” “不方便吗?”贺行舟说,“那算了。” 萧璨赶忙挽回:“也没有,我……我一个人呢。” “室友不在?”贺行舟问。 “我在酒店呢。”萧璨说,“百桃的活动,在C市。” 蔡雅雯倒是陪着他,但住在隔壁。 “哦?哪家酒店?” 萧璨愣:“你不会也在C市吧!” “不啊,我在家。”贺行舟说。 萧璨白兴奋一场,顿时无语:“那你‘哦’得那么激动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能过来呢。” “可以啊,”贺行舟说,“我看看最早的航班。” “等等!”萧璨哭笑不得,“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哦。” “再说了,我要你来做什么……”萧璨咕哝,“万一被人看到了还解释不清。” “明天就回家了?”贺行舟问。 “不,还要再跑个地方,”萧璨说,“去试镜。” “电影吗?” “想得美,”萧璨笑道,“是网剧。” “那是主角咯?” “配角,”萧璨说,“但是是比较重要的那种配角。” “你真不挑。”贺行舟说。 “我挑什么呀,人家都不一定要我,”萧璨无奈,“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能吧,我看你是挺能演的。” “你什么意思?”萧璨不满。 “喏,你看!”贺行舟说,“现在播的这个,是不是很会演?” 电视上,萧璨正拿着金蛋故作姿态装神秘。 节目给了他很多特写,完整记录下了他含笑不语时那一脸高深莫测。 画面很快切到了覃真的访谈。 覃真一脸真诚地看着镜头,眼神清澈:“萧璨不会骗我的吧?我肯定相信他呀!” 手机里传来贺行舟的笑声。 “他那天晚上发现被骗可郁闷了,”萧璨也笑了,“我哄了好一会儿呢。” “哦?”贺行舟很感兴趣,“怎么哄的?” “就……道歉认错,再撒个娇什么的……” 明明在覃真面前做起来很自然,可现在只是同贺行舟转述,他却已经开始不好意思。 贺行舟听过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喂?”萧璨以为信号卡了。 “……怎么撒娇的?”贺行舟问。 “你要知道的这么具体做什么!想学吗?” “随便问问,”贺行舟说,“没见过,挺好奇的。” “无聊。” “你也会撒娇啊?”贺行舟饶有兴致,“我完全想象不出来。” “反正对着你不会!”萧璨说。 “为什么?”贺行舟问。 这问题实在奇怪,萧璨无言以对。 他不吭声,贺行舟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还是很讨厌我?” 第59章 你先把衣服穿上 好笨的人,萧璨想。 怎么会有人愿意跟自己讨厌的人发生关系呢。就算那是迫于无奈,现在他们的通话总是自愿的。 若真的反感,萧璨早就找借口敷衍过去,哪儿会聊这些不找边际的话还乐在其中。 “本来是挺讨厌的……但、但是上次的虾饼味道不错,”他告诉贺行舟,“稍微给你加了点分。” 贺行舟愣了几秒,再开口时显得很高兴:“这么容易就可以加分吗?那你还想吃什么?” “你要在我这里攒那么多分做什么?”萧璨心中有期待,问得很刻意。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奇怪吗?”贺行舟说。 萧璨也这么觉得,可嘴上偏要唱反调:“会吗?” “我们算朋友吗?”贺行舟问。 萧璨紧张兮兮:“算、算吧。” 贺行舟说道:“发生过关系的朋友,那不就是……” “呸!”萧璨打断他,“特殊情况,不能这么一概而论!” “但总会有些别扭吧,”贺行舟说,“如果你不讨厌我了,那要不我们就干脆……” “……干脆什么?” “在一起。”贺行舟说。 萧璨一阵晕眩,说不出话。 见他没有反应,贺行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应该也没有喜欢的人吧?那凑合一下,也许会发现——” 他说到一半,萧璨猛地惊醒过来,打断道:“什么凑合,我不跟任何人凑合。” “……” “不谈恋爱没有对象又不会死,有什么好凑合的?”萧璨质问。 “你有喜欢的人?”贺行舟问。 萧璨答得前所未有的大声:“不关你的事!” “哦,”贺行舟说,“我只是随便提一嘴,不行就不行呗,我又不会勉强你……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这不是可以随便的事,”萧璨真的不高兴了,“我最讨厌你这种把感情当儿戏的人。” “我怎么就……” “其实你是还想跟我上床吧?”萧璨语出惊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萧璨语速飞快,“如果我现在答应跟你在一起,然后跑去你家,吃完饭洗个澡躺在你床上,你想不想跟我做点什么?” 贺行舟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具体?” “想吗?”萧璨追问,“我现在就躺着,你想不想?” “不是……你、你先起来,把衣服穿上……”贺行舟紧张。 “没脱!没说脱了!”萧璨怒,“你已经在意淫了,还想狡辩吗?” 贺行舟声音干涩:“我毕竟也是一个正常的Alpha……” “下流胚!”萧璨骂道。 贺行舟陷入了沉默。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萧璨问。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贺行舟说,“那天我喝醉了,醒来以后发现……那个,你当时也对着我一通骂。” 萧璨眨巴了两下眼睛。 “但那明明就是你自己干的,”贺行舟似乎发现端倪,“你现在又莫名其妙发脾气,很难不让人联想。” “什、什么意思?” “让人怀疑你会不会是在欲盖弥彰,想要掩饰什么。” 萧璨心里咯噔一下。 掩饰什么呢? 掩饰自己对他的建议心动不已,却又不甘心只是“凑合”,所以无理取闹,借题发挥。 他希望贺行舟也能喜欢他,是发自真心的想要与他谈一场恋爱。 若掺杂别的感情,他情愿不要。 可谁会喜欢他这样情绪不稳定的坏脾气呢? 萧璨吸了一下鼻子:“没有,我只是甲亢。” “哈?”贺行舟惊讶。 “不说了,我吃饭呢。挂了。” 他说完立刻切断了通话,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大约十秒后,手机振动了一下。萧璨忍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重新把手机拿了回来。 果然是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真的假的?去看过医生了吗? 萧璨回复。 ——你不来气我就没事。 贺行舟很快又回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别吓我。 萧璨不理他了。 当晚节目播出后,热搜上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萧璨粗略看了看,其中大部分明显是节目组造的势,点击量很高,但因为缺乏争议,热度很快便散了。 倒是也有一些人看他不顺眼,出言攻击,说他虚伪做作,一看就是心机婊。 其中有个人对他一通分析,最后表示自己有道德洁癖,生活中遇到这种人绝对会远离,被点了几十个赞。 一个萧璨的粉丝回复:“放心你生活中遇不到”。 这条评论被挂出来一番攻击,有人说“还没红腿毛已经见不得一点负面评论”的,还有说“喜欢这种人的现实中肯定也素质低下”的。 几个持相同观点的高尚批评家互相认同了一番,赞美彼此“三观正”“道德感强”,收获了强烈的精神满足。 但这终归只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人提起萧璨的都在夸他美貌且灵动,还有说他机灵可爱的。他的粉丝趁机混在其中,大肆赞美他不仅外貌出众人也聪明,内外兼修还勤奋踏实,属实娱乐圈清流。 萧璨的评论区里出现了大量新鲜表情包,各种滤镜磨皮,看的他哭笑不得。 居然还有一些人专程跑去同贺行舟分享,点开贺行舟的评论区,能看到不少萧璨的表情截图。 但上一周还乐颠颠与民同乐的贺行舟这一回却很沉默,一条都没有回复,安安静静的。 放下手机切断网络,萧璨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当初贺行舟转发他的视频时,他以为这已经是自己此生的流量巅峰,却不想之后林林总总,居然一直在走的是上坡路。 若明天的试镜顺利,他的事业又将会有一番新的拓展。 这已经很圆满了。 哪怕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贺行舟的心意,萧璨依旧觉得,爱情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第二天下了飞机赶到了试镜现场,萧璨后知后觉,发现所谓的试镜会参选者寥寥,基本都是一些比他更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在争取一些配角。 导演让他过来,更多的只是走个过场,想要面对面地了解一下他,基本已经算是定下了。 表演时他一开始有些紧张,但很快进入了状态,得到了不错的评价。 回程的路上,他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同慕念文和覃真分享了喜讯。 覃真给他回了个电话,兴冲冲问他这部戏什么时候开播。 “还没拍呢,”萧璨笑得不行,“而且也只是口头意向,具体得等商量合约的时候才知道。” “那剧本呢?拿到了没有?”覃真问。 “有一个初版的,”萧璨说,“我那个角色人设特别好,感觉谁演谁沾光。” 为了试镜,他特地去看了原作。 他要饰演的角色在故事中说是配角,但戏份仅次于两位主角,设定上是貌若天仙的绝美Omega,初登场时天真不谙世事,但实则内心坚韧、重情重义,为了主角自愿牺牲无怨无悔,最终香消玉殒。 非常标准的美、强、惨。 若到时候妆造和演技都过得去,风头很有可能盖过主角。 覃真听完更期待了:“好适合你啊!选中你他们真是慧眼如炬!” “还不一定啦,只是说希望很大。”萧璨假模假样地谦虚。 “对了,”覃真忽然切换话题,“你最近有没有跟贺行舟联系过?” 萧璨顿时一僵:“啊?怎么突然说他?” “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应该是没有去看那个视频,”覃真压低了声音说得鬼鬼祟祟,“我们这一劫应该算是躲过去了吧?” “呃……”萧璨尴尬,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从贺行舟家回来后他忙得脚不沾地,至今还没来得及把结果告诉覃真。 覃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难道有内情?” “……他看了。”萧璨说,“没特地过去,那边的警察把视频发给他了。” “吓!”覃真紧张。 “但……已经没事了。”萧璨避重就轻,“我跟他沟通过了,他说不会跟你计较。” “没事了?这么简单?”覃真难以置信,“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但你还是得去道个歉,诚恳一点,”萧璨提醒他,“我觉得他是有点介意的。” “我知道了,不过……” “什么?” “他知道当初标记的人是你了吧?”覃真问,“没点表示吗?” “就……就像当初对你那样呗,”萧璨说,“我没答应。” “然后他就放弃啦?” “不然呢,”萧璨说,“我不愿意,他还能勉强我吗?” 他并不打算把关于标记的内情说给覃真听。 一来两人相识时间太短,还做不到像和慕念文那般百无禁忌畅所欲言。二来是怕覃真听完当场发疯要给他们演奏婚礼进行曲。 “他也没有跟你表白吗?”覃真说,“你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他不能不努力啊!” “你在说什么呢。人家那是补偿方案,又不是真的想追我。”萧璨说。 覃真琢磨了会儿:“是不是因为我跟他还没官宣分手,他有顾虑?” “你别冲动!还嫌自己最近被骂得不够吗?”萧璨赶忙劝阻,“他能有什么顾虑?他这个人的社会化程度之低,根本不具备‘顾虑’这种思维能力。” “唔唔。”覃真应了两声,听着怪敷衍的。 萧璨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他打断了。 “我去刺探一下,晚上再聊!”覃真说,“拜!等你的好消息!” “等——” 萧璨喊到一半,通话断了。 第60章 啊???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萧璨已经充分认识到覃真这个人看起来温和恬静,其实做事非常随性,想一出是一出,不怎么考虑后果。 至于贺行舟,则更是脱离常识,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生怕这样的两个人会在沟通后得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结论进而做出后患无穷的操作,萧璨忧心忡忡,在挂了电话后给覃真发了三条消息。 ——你可别冲动! ——重大决定切记三思而后行! ——贺行舟这个人不靠谱的,他的话不必太当回事! 覃真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 当晚,萧璨风尘仆仆到了家,又一次收到了覃真发来的消息。 还是一个表情,一个巨大黄豆脸上两个弯成腰果似的眼睛,两只小手食指戳在一块儿,看起来有点儿贱兮兮的,跟覃真本人清纯的外表十分不搭。 萧璨莫名心虚,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回复。 就这么犹豫了会儿,新的消息又来了。内容简洁,但冲击力十足。 ——你们睡了。 萧璨的脸一下便烧了起来。 混账贺行舟,这种事怎么也随便跟人说,都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太大嘴巴了吧! ……虽然自己也偷偷告诉了慕念文。 但做人嘛,哪有不双标的。 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覃真也不是信不过的人,萧璨只得老实承认。 他不好意思明说,扭扭捏捏地回复了三个句号。 覃真当即拨来了电话。 按下接听后,他的声音震惊无比:“你这是默认的意思?难道是真的?我猜对了?” 萧璨愣了愣,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诓我?” “咳,”覃真清了清嗓子,“只是根据线索进行了合理的推测,想要证实一下。” “……” “我好震惊啊,”覃真果然情绪激动,“怎么发生的呀?这进度也太快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可别连这都瞒我呀!”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是迫不得已的,”萧璨说,“我有苦衷。” “苦衷?”覃真瞬间冷静了下来,“……方便说吗?” 不是方不方便,而是必须说。不然天知道会被误会成什么样子。 萧璨大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末了解释道:“必须再次标记这种事……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现在问题解决了,感觉也不用特别去提……” 覃真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居然还有这种事……” “嗯,我以前也没听说过,不然不至于弄成这样。”萧璨说。 “那你现在标记洗了吗?”覃真问。 “没呢,”萧璨叹气,“这几天都在忙,最早得下个月才有时间吧。” 覃真沉默了会儿,也跟着叹了口气:“洗标记是不是会很伤身体啊?” “你不会想劝我别去吧!”萧璨说。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也太可怜……”覃真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是来电了才会擦枪走火,现在有点……” 萧璨心想,确实是来电了,可惜是我单方面起的火。 怕覃真会做多余的事,他选择暂时藏起这点小心思。 覃真又说:“这么看来,他还真是占尽了便宜。” “也不能这么说吧……”萧璨不自觉地替贺行舟辩解,“他当初又不是故意的,其实也是受害者。后来这次……是我提出的嘛,他只是想弥补过失……” “……” 萧璨心虚:“我是说,从理性角度看待这件事,他主观上没有过错!” “再怎么理性,他也都赚大了吧!”覃真说。 萧璨心想,可我喜欢他。 对贺行舟这种死脑筋而言,若非出于责任心,是万万不可能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的。 从结果来看,自己或许才算是占到了便宜的那一方。 “你为什么会猜到?他跟你说什么了?”萧璨问。 “他以为你会告诉我,所以想找我打听你对他的评价。”覃真说。 “……什么意思?” “他以为我们无话不说,你一定已经把整件事告诉我了,”覃真说,“谁知道居然没有。” 萧璨心虚了,赶紧转移话题:“我是问……什么评价?” “用户体验,使用感受,”覃真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人还挺猥琐的呢?在我面前一直装得那么正人君子。” 萧璨震惊之余,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覃真在发现他俩有过亲密行为后表现得不如自己预料中那般兴奋了。 一方面是心疼他,另一方面是有点儿嫌弃贺行舟了。 “你怎么说的?”他问。 “他问得比较委婉,我又不知道内情,当时根本没听明白,”覃真说,“他意识到以后就立刻换话题了。” 萧璨心想,真尴尬。 “既然已经聊到这儿了,”覃真又清了清嗓子,“方不方便告诉我一下?” “什么?” “用户体验,使用感受。”覃真说。 “就……就、还、还行吧。”萧璨说。 “……” “也不是很缠绵的那种,就……就是……那个,”萧璨结巴,“咬咬牙、眼一闭,就过去了。为了标记而标记,没什么好不好的。” “怎么这样啊,”覃真很不满意,“那他还好意思打听。这Alpha真不行,我看错他了。” “不是的!是……呃,”萧璨脑壳冒烟,“总之,也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你这反应,怎么听起来……”覃真似乎品出了一丝古怪。 “别说这个了,”萧璨求饶,“你不是跟他商量公开的事情么?有结论了吗?” “哦对,我们决定还是公开声明一下,不然万一以后再被拍到些什么就不好了。”覃真说,“正好节目播了以后大家也知道我们有矛盾嘛,趁热打铁,省得到时候再闹一波。” “具体什么时候说呢?”萧璨问。 “还没定,我得跟经纪人商量一下。” “希望一切顺利。”萧璨说。 “顶多是又被喷一通,”覃真笑了笑,“反正我就是‘公主病’啦,我看开了。” “贺行舟的意思呢?” “他说随时都OK,等我的消息,”覃真说,“我向他道歉了,他说电话里不算,太敷衍了,需要当面说才足够尊重。” 萧璨下意识脑补了贺行舟说这句话时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正经事就聊了没几句,他非要跟我争论那天的脱骨鸭掌到底好不好吃,”覃真无奈,“还说大话,说他稍微钻研一下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更好吃的。” 萧璨笑得更厉害:“说不定是真的哦,那天我去的时候他给我做了一桌菜,真的挺好吃的。” “这么认真招待你呀?”覃真的语调突然变得暧昧。 “他就是喜欢这个,谁去都一样,”萧璨慌忙解释,“你们名义上也在一起挺久了,你没去过他家吗?” “我哪敢啊,多尴尬,”覃真说,“虽然经常联系,但我跟他基本不见面。” 萧璨点了点头,又问:“他的意思是要你当面道歉么?” “对,”覃真说,“他还说你得在场。” 萧璨愣了愣,猛然想起这似乎是自己提出的要求。 贺行舟总不能是因为这个才要求必须当面的吧?那未免太多此一举了。 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一个可以见到贺行舟的好机会。 “毕竟我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嘛。”他对覃真说。 “唉,”覃真长叹一口气,“希望一切能早点结束。” 挂了电话后没过多久,萧璨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今天跟覃真聊了一下。 萧璨回复。 ——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不该说的? 对面没声儿了。 萧璨追击。 ——逃避没有意义,只会让人觉得没担当。 贺行舟总算回了。 ——对不起。他跟你说什么了? 萧璨犹豫许久,决定让他难受一下。 ——不告诉你。 之后无论贺行舟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复。 之后的一个礼拜,萧璨只有休息了半天,其余时间要么在出席活动要么在拍摄广告,剩下都在赶路。 贺行舟偶尔会给他发消息,分享查理的照片或者视频。 萧璨忙里偷闲,总会积极回复。 他不敢跟任何人提,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他开始想念贺行舟了。 慕念文创造的“假性喜欢”理论不太靠谱。 当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后,他变得越来越在意,情绪积攒在胸口不断发酵,日渐浓稠。 可惜,暂时找不到见面的借口,更抽不出时间。 跟覃真倒是在仅有的半天休息里凑在一块儿吃了顿饭。 作为宣传曲的演唱人之一,百桃在宣传互动中也邀请到了覃真。两人忙完了工作,懒得再出门,躲在酒店里一起吃外卖。 “已经都商量好了,我们找个流量小点儿的时间发布,”覃真把手机上的定时微博给萧璨看,“现在设定好的是星期一早上九点半。” 想到这两人就要在公众面前解绑,萧璨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期待。 “跟贺行舟也沟通过啦?”萧璨问。 “嗯。”覃真说着滑动手机,切换到了与贺行舟的聊天窗口给他看。 界面上显示着两人的对话。 覃真:还记得上次说好的事吗? 贺行舟:当然! 覃真:那明天上午九点半,你OK吗? 贺行舟:时间这么具体? 覃真:不方便? 贺行舟:很轻松~直接给你发吗? 覃真:发我做什么,发微博啊! 贺行舟:好。 萧璨看着,不知为何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你确定你们的沟通没有问题?”他问。 覃真不解:“哪里有问题?” 萧璨也说不上来,纠结了会儿,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对他这个人实在有点信不过,所以疑神疑鬼的。” 覃真舒展双臂:“就这么点事儿,你也不用太小瞧他嘛。” 萧璨点头:“也是。” 两人当晚便分别了。 到了周一早上,萧璨特地提前起床,在九点半时准时刷新了首页,立刻看到了覃真新发布的微博。 “感谢陪伴,未来祝一切安好。@贺行舟” 萧璨心怦怦跳着再次刷新,首页如预料般跳出了贺行舟的新微博。 “脱骨鸭掌这样做,软滑脆爽、百吃不厌!” 萧璨目瞪口呆。 他返回了覃真的主页,点击最新一条的评论区,最上方赫然是贺行舟的回复。 贺行舟:啊??? 第61章 还委屈上了 “不想活了,”电话那头覃真的声音气若游丝,“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 萧璨想要安慰,挖空心思却憋不出半句,最后只得叹着气感慨:“我就说贺行舟不值得信任吧……” “他脑壳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啊?什么东西?”覃真快哭了,“我再也不想看到脱骨鸭掌了,我恨鸭掌。” “鸭掌是无辜的,你恨他吧。”萧璨说。 “我好后悔,太后悔了,”覃真继续哀叹,“我真不该发消息的时候不把话说清楚……不对,我应该干脆去他家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发!……也不对,我当初就不该在节目里提什么脱骨鸭掌!” “呃……” “要是那天没去那家串串店就好了,清汤锅确实不好吃,”覃真不断追溯,陷入懊恼不可自拔,“不不不,我当初要是没有走进他的房间多好啊,要不是一时鬼迷心窍骗了他,现在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这是不是报应啊?” “如果当成报应,你会好受一点吗?”萧璨问。 “你安慰人的技巧好差。”覃真说。 “那怎么办,”萧璨也没招,“要是你在我面前,我还能抱抱你。” 覃真叹气:“隔空抱抱吧。” “抱抱抱抱,”萧璨哄他,“我找机会帮你骂他两句。” 贺行舟在覃真评论区的回复在发布不到五分钟便删除了。 但当今互联网,作为一个备受瞩目的公众人物,做过的任何事都必然会留下痕迹。 那一个饱含疑惑的字眼连带着三个问号被无数人截图后又重新发布,连带着贺行舟公开的脱骨鸭掌秘方一起,在热搜榜疯狂刷屏,成为了这一天里最热闹的话题。 吃瓜群众们结合两边的发言,很自然地推断出了来龙去脉。 覃真这个究极公主病,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分手那么大的事居然用微博通知对方,实在不是一般的儿戏。 贺行舟这个人虽然一贯看着很不靠谱,但在与恋人有了矛盾后愿意将功补过,那份菜谱无疑是为了挽回覃真所做出的努力。却不料诚恳示好,却被兜头破了一盆冷水,惨遭分手。 看他在评论里震惊无措的模样,一定受了很深的打击吧。 互联网上的口碑风向实在风云莫测,说变就变。 前几天贺行舟还因为在综艺节目里冲着萧璨疯狂开屏备受争议,此刻在万众瞩目下公然被甩,居然没多少人说他活该,反而招来了大量的同情。 也有个别人猜想,认为是覃真看了节目以后对贺行舟招惹其他Omega的行为有所不满,这才提出分手。 但这个观点遭到了“那也应该私底下沟通才对吧”的反驳。 有一个素人的微博当天获得了万转。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贺行舟被别人创,感觉真新鲜耶!” 对此,覃真本人含泪表态:“我就是死了,也要爬到贺行舟面前,在他裤脚上写一个‘冤’字。” 贺行舟本人则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我也很尴尬的好吗?”他的语调还怪委屈的,“我们那天挂电话之前,聊的全是鸭掌,换谁都会默认他说的是鸭掌的事吧!” “不,应该只有你会默认。”萧璨说。 “他非说那天的鸭掌不好吃是因为清汤料,”贺行舟依旧重点偏移,“但其实不是的,那个鸭掌它本身就不新鲜,泡得太久,口感过于软烂了。如果追求的是酥软,那直接去吃凤爪就好啦,它又不够糯,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鸭掌要好吃,味道是一部分,口感也很重要!不脆、不弹,它就是失败!” “这是重点吗?”萧璨皱眉,“如果说的是鸭掌,他怎么会要你发微博呢?” “我也觉得蛮奇怪的,”贺行舟说,“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答应就答应了吧,让大家参考一下也不错。” “这么说你还蛮随和的嘛!”萧璨忍不住嘲讽。 “是啊,”贺行舟说,“也很乐意分享。” “覃真气得快要晕过去了,”萧璨说,“你没有一点愧疚吗?” 贺行舟思考了一会儿:“责任一半一半吧。我可以道歉,但要等他先就欺骗我的事情道歉,顺序不能颠倒。” 萧璨不由得产生了怀疑:“你不会是为了报复,故意在整他吧?” “我是这种人吗?”贺行舟不满,“你怎么能这么想。”他说完顿了顿,再次强调,“事实就是他没有表述清楚。” “但他被你害惨了。”萧璨说。 “我可以出面解释的,”贺行舟说,“我问过他,但他说不用。” “废话,说出去谁会信!”萧璨不由得放大了音量,“人家肯定以为你是为了挽回他的面子才胡说八道,只会害他被骂得更厉害。” “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呢?”贺行舟抗议,“反正你永远都不分是非对错只站在他那一边。” 萧璨无语问苍天,只能庆幸覃真本人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不然恐怕当场喷血。 招惹这么个人,果然是覃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这对我不公平。”贺行舟抱怨。 “我不跟你说了,”萧璨深呼吸试图平心静气,“我今天要早睡,太激动会睡不着。” “明天要早起?” “对,”萧璨说,“上午八点的飞机,大清早就得起来。” “别太操劳了,”贺行舟说,“你的病需要多休息。” “啊?”萧璨茫然,“我什么病?” “你不是甲亢吗?”贺行舟说,“我最近查了查,你外表没什么甲亢特征,应该不严重吧?” “……贺行舟我警告你,你再说一次我甲亢你就会阳痿。”萧璨咬牙。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贺行舟不解。 “我现在说你阳痿,你萎了吗?”萧璨说。 “我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世界上你是最清楚的。”贺行舟说。 “……”萧璨深吸一口气,“给我滚!” 骂完,他愤怒地切断了通话。 才刚要放下手机,贺行舟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到底有没有病? 萧璨对着屏幕“呸”了一声。 新的消息又来了。 ——我担心了好久。 原本还气鼓鼓的萧璨瞬间便蔫儿了。 他别扭了会儿,发送了回复。 ——我没病!但你总气我,我早晚会被你气出病来。 贺行舟回了他一个问号。 萧璨又有点儿生气了。 他丢开手机,在心里犯嘀咕,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东西。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现实生活实在太过顺遂,所以下意识想要找刺激,非得给自己添点堵好作为平衡吗? 几天以后,贺行舟与脱骨鸭掌又一次上了热搜。 有人试着按照他的教程实践了一下,惊喜地发现味道口感都十分优秀,于是盛情赞美了一番。 这条REPO被传开后,许多人纷纷效仿,捷报频传。 一些好事者特地艾特了覃真,问他:你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覃真宣布分手的微博评论区热赞第一的评论是:这世上曾有一份最真挚的脱骨鸭掌摆在你的面前,而你却只愿祝他未来一切安好[流泪][流泪] 覃真在社交媒体上很沉默,私底下却在与萧璨的对话框中高度活跃,一副精神状态堪忧的样子。 “他说为了表达歉意,可以请我吃鸭掌,”覃真在电话里大肆吐槽,“最好是把你也一起带去。” “……我最近可能没空。” “谁要去啊,”覃真说,“他摆明了只是想利用我。” “呃……应该不是吧,”萧璨手指戳着座椅扶手画圈圈,“他要见我做什么。” “我可没说利用我是为了见你,”覃真忽然笑了,“你为什么会那么想?” “……” 覃真“啧啧”了两声,然后主动切换了话题:“打住打住,不说他了,还是聊点高兴的吧。” 萧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逗乐他的事,憋了会儿,说道:“有机会请你吃饭!” “我说的不是这个,”覃真说,“上一回你说的网剧,还没定吗?” 提起这一茬,萧璨心里顿时沉重了三分。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见他沉默,覃真不安:“不会黄了吧?” “也不算……”萧璨怪郁闷的,“但计划有变,跟他们当初说好的不太一样了。” “什么意思?” “角色没了,问我愿不愿意演男四号,”萧璨叹气,“这一下就差了好多呀。” “怎么出尔反尔呢?”覃真不满,“你知道换了谁吗?” “好像也是个新人,”萧璨说,“具体就不太了解了。听那边的意思其实也不太情愿,但没办法。” “那我就懂了,”覃真叹气,“那个所谓的男四号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负责搞笑活跃气氛的那种人物,”萧璨苦笑,“插科打诨,偶尔闯个祸,不太聪明。” “这跟你的形象也不搭吧?”覃真说。 “嗯,我说需要稍微考虑一下,”萧璨说,“但……应该还是会接的。” 覃真当初也不温不火地熬过好一阵,完全理解他的选择,安慰道:“嗯,至少也是个敲门砖。我相信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就怕只是一块石头。”萧璨自嘲。 “不要妄自菲薄,”覃真说,“哪有你那么闪耀的石头,除非是钻石。不管是谁抢了你的角色,到时候同框,尴尬的肯定不会是你。” 第62章 假想敌 覃真与贺行舟的分手闹剧沸沸扬扬热闹了一阵,逐渐归于平息。 萧璨作为半个隐形当事人,参悟到一些道理。 除非是板上钉钉的原则性问题,不然网络上的所有讨论都不过是一阵风,吃瓜群众没那么好的记性,偏爱与嫌恶都不长情,过一阵就都抛去脑后了。 等下一次再吸引到群众的目光,风向轻易就可能扭转,当初被人痛斥的点也会化作一个喜闻乐见的梗,都没定数。 能霸占一波流量总不是坏事。假设吸引到一百个人围观,其中八十个吐槽两句然后转身离开,剩下的人里有一个被吸引转粉,那也不算亏。 当他把这套结论说给覃真听,覃真沉默许久,表示:“真是谢谢你啊。” “你想想看,贺行舟这些年惹了多少争议,”萧璨认真分析,“大家早就见怪不怪,还对他越来越宽容了。没见他落寞,反倒是越来越火了,对吧?” “他不一样。一般创作型艺人一辈子能写出一两首高传唱度的歌就已经很成功了,”覃真说,“贺行舟就算是被唾沫星子淹死,靠过往那些成绩也够立碑了。你看他这两年摆烂成什么样子,只写过给我们的那一首歌吧?照样收钱收得手软。没有可比性。” “不不不,除了硬实力,我们和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萧璨说,“他根本不在乎!外界所有评价影响不了他半分,精神比钻石还要坚硬!这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 “你学会了吗?”覃真问。 “呃……还在努力,”萧璨说,“短期目标是看到黑子的评论不上头,长期目标是跟他聊天不生气。” 覃真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们经常聊天?” “偶、偶尔吧,”萧璨说,“实在闲着没事会打个电话什么的。” “哦~”覃真语调诡异,“实在闲着没事啊?” “啊,我要到了,”萧璨清了清嗓子,“有空再聊!” 覃真不疑有他:“好,一切顺利!” 切断了通话,坐在一旁的蔡雅雯开口道:“应该还有五分钟。” “做些准备,”萧璨深呼吸,“我有点紧张。” 蔡雅雯笑道:“别慌,不是说要学习贺行舟吗?” 萧璨也跟着笑了:“你说得对。” 目的地是位于市郊的影视城。 萧璨在斟酌过后还是选择接下了那部戏。 这段时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影视剧邀约,但大多资质不明,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相较之下,这部戏虽然戏份不多,角色也不出彩,但若能好好把握,终归是个机会。 他在进组前认真琢磨过自己所饰演的角色。 说是“男四号”,但其实并没有自己的独立剧情线,大多时间都是一个调剂气氛和推动剧情的工具人定位,中后期还犯了两次大错,把男三号——也就是原定由他所饰演的角色——害得不轻。 可以预见男三号必然会拥有很高的人气,所以自己所饰演的角色一定会因此不受待见。 要如何演绎才能显得不那么讨嫌,成了萧璨需要攻克的重大难题。 正式拍摄已经开始了一周有余,但之前都没有他的戏份,在主角团队中,他是最后一个进组的。 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主要角色的具体名单。 第一主角是一位女性Omega,也是整部剧中咖位最大的演员,虽已年过三十,但因为长相幼态且正当红,依旧可以轻松演绎少女角色。 第二主角是一位男性Alpha,非常年轻,比萧璨还小上一岁,身材高大,外表相当帅气,有过一些表演经验,但这还是第一次担当主演。 这两人在剧情中时一对恋人。 原本由萧璨饰演的三号,其演员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才十九岁还在念书,以普通人的标准而言长相完全算得上是清秀漂亮的类型。 至于萧璨的角色,原作设定其实是一个Beta。这类跨性别演出并不罕见,萧璨也不是娇小玲珑的类型,外加角色本身完全没有感情线,在剧情中对第二性别刻意模糊后并不会显得突兀。 总的来说,这部戏的阵容就是一个知名演员的带一群新人,除了女一号,萧璨在其中已经算是最有知名度的了。 萧璨到达现场时戏正排着,他还没机会与同事们打招呼,便被领去试妆。 乖乖坐在化妆室里被一通鼓捣,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和之前定妆的造型好像不太一样?”他问化妆师。 “嗯,之前那个导演觉得不够贴角色,得改。”化妆师说。 萧璨心中疑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番妆造过后,萧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设计上和之前大相径庭,但整体感觉却无甚差别,也不知道导演在纠结个什么劲。 没一会儿,导演领着造型设计一起来了。 一番招呼寒暄后,导演皱着眉冲他上下打量,摇头道:“还是不好。” 萧璨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不敢随便发表意见,乖乖听着。 导演看向一旁的造型师,继续说道:“还是精致了,再糙一点。” 造型师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行,试试。” 导演很忙,没一会儿便离开了,留下造型师冲着萧璨叹气。 萧璨尴尬地冲他笑:“没事儿,尽管来吧。” 造型师认真端详着他的面孔,片刻后叹气道:“压根就不该换角色。” 萧璨心里隐约猜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抢了他角色的那位小朋友,大概是原本男四号的候选人。那个Omega配上萧璨如今这一身行头,应该是很贴角色的。 最终一通折腾到半夜,萧璨脸上的妆面换了又换,饶是他天生肤质极佳,都洗得有点儿发痒了。 单纯丑化其实不难,问题是这角色也不是个丑角,设定上“长相普通”“有亲和力”,而萧璨这张脸,实在是很难普通起来。 最终定下的版本,他被画了一对尾巴分叉的大粗眉,嘴角点了一颗凸起的痣,看着怪滑稽的。 卸妆前,萧璨故意拍了一张叹着气的自拍,设置分组后发在了朋友圈里。 那个分组人不多,除了与他最为熟络的若干友人外,就是贺行舟了。 原本是打算直接发给贺行舟的。他想知道这个人看见自己扮丑会是什么态度,又做贼心虚,担心刻意发自拍会显得暧昧,怕暴露心思。 待来到剧组安排的住处,收到了好几条评论。 不知道他在拍戏的都在嘻嘻哈哈,明白内情的覃真和慕念文则显得很无语。 萧璨洗了个澡,走出浴室,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来电,是贺行舟打来的。 他点开信息通知列表,贺行舟在五分钟前评论了一句话:又好看又难看的,这是在干嘛? 萧璨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点开了与他的对话窗,发送了一条消息。 ——是我在这部剧里的造型。 就如他预料中那般,没一会儿,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是剧情需要还是角色就这样?”贺行舟问。 “角色就这样,”萧璨说,“我是搞笑担当。” “为什么会找你演这种?你为什么会答应?”贺行舟在电话那一头毫不留情地批评,“导演选角色的时候没带脑子吗?这戏肯定不行,别拍了赶紧走吧。” “也没那么不靠谱,”萧璨说,“你知道华琳灵吗?这戏的主角是她。跟她搭戏的那个Alpha也很受关注,长得很帅。” “谁啊?”贺行舟问。 “你连华琳灵都不认识?!”萧璨惊讶,“她很受欢迎的!” “谁问她,”贺行舟说,“哪个很帅的Alpha?” “哦……叫骆一南,你应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萧璨说,“你看过去年很火的那部《湘湘雨榭》吗?他在里面演张二公子,就是那个富家少爷。” “……没印象。”贺行舟说。 “那《第五季》看过吗?”萧璨又问,“他在里面——” 贺行舟打断他:“你跟他很熟吗?这么如数家珍。” “没有啊,都没打过照面,”萧璨说,“是我特地去查了一下,这两部片子又刚好看过。” 贺行舟不吱声。 “怎么?有印象了?”萧璨问。 “你跟他有对手戏吗?”贺行舟问。 “有啊,挺多的,所以我才去查了查,”萧璨说,“我们演的角色是非常铁的好兄弟。” 贺行舟又没声儿了。 “喂?你在听吗?”萧璨问。 “就这啊,很一般吧,”贺行舟似乎是搜索了一番,“你对Alpha的欣赏水平不怎么样。” 萧璨累了一天,原本思维有些迟钝,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品出了些古怪:“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他帅在闹别扭吧?” “什么闹别扭,”贺行舟说,“我在批评你的审美。” 若换做别人,萧璨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面对贺行舟,他不抬杠难受。 “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他说。 “哈?比我帅?他?”贺行舟反应剧烈,“你认真的?” “你怎么这么激动?”萧璨故意问道,“你们Alpha对同性敌意那么大吗?” 贺行舟不吭声。 萧璨莫名不安,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怎么,你不会那么小气,真的不高兴了吧?” “怎么会,”贺行舟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们那儿能探班吗?” 第63章 悄悄地…… “欸?”萧璨愣了会儿,“你要来?” “随便问问。”贺行舟说。 萧璨正狐疑着,他又接着问道:“在哪儿拍啊?” “不是说随便问问么,需要这么具体吗?”萧璨说,“我不告诉你。” 贺行舟不以为意:“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萧璨不由得感到一阵忐忑。 上一次与贺行舟见面,还是两个月前的事。 自从他俩完成标记后分别,萧璨一直十分忙碌,偶尔有休息也光顾着用来恢复元气了,别说与贺行舟见面,连去医院检查的时间都腾不出。 若问他想不想见贺行舟,那当然是想的。 可眼下实在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他才刚进组,初来乍到的,行事总是低调些才好。万一被人发现了贺行舟专程跑来探望他,一定会引起误解,到时候传出去了,总归不太好听。 贺行舟肯定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萧璨不得不提醒他。 “你要是敢跑过来,我就、我就……”本想说些威胁的话,可憋了半天,他却想不出自己究竟能对贺行舟造成什么威胁。 “就什么?”贺行舟问。 “就……就再也不吃你做的菜了!”萧璨终于憋出了一句。 听起来仿佛在开玩笑,却对贺行舟起到了强烈的震慑作用。 “至不至于啊,”他咕哝道,“那么夸张。” “你为什么想过来啊?”萧璨别别扭扭地试探,“总不能是想我了吧……” “没说要来啊,”贺行舟说,“我没打算来。” “……” “放心,真的不来,”贺行舟强调,“除非有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没正经事,所以不来。”贺行舟说。 萧璨试探失败本就有些恼了,又被他绕得一顿烦躁,心情很不美丽,语调变得不友善:“随便你,别给我多事就好。” “如果覃真说要来,你也是这种态度?”贺行舟问。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覃真来看他,哪怕嘴上说着“不用特地跑一趟”,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到时候就算硬挤时间也要好好吃顿饭。 “你现在至少不讨厌我了吧,”贺行舟又问,“能打听一下现在具体多少分吗?” 萧璨心想,哪来的计分系统。 但跟贺行舟沟通这些恐怕也会很麻烦,于是他没好气地答道:“零分。” 意料之外,贺行舟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分数:“哦,这样啊……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萧璨发现覃真又在那张照片下回复了一条。 ——看久了还是蛮可爱的呢[心] 看来这点丑化还是赢不了覃真对他深厚的滤镜。萧璨一阵好笑,同时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的外表一贯自负,虽说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要这么打扮着出现在人前,终归是有些芥蒂的。 在荧幕上扮过丑的演员很多,但大多都是已经功成名就的,美貌毋庸置疑,不用担心破坏形象。 可萧璨如今话题度再高,终归是个“网红”,初登场就是这般造型,很怕别人说他离了滤镜就原形毕露,经不起镜头考验。 若事先知道要化特殊妆容,他或许会拒绝这次机会。 但现在已经进了组,就很难回头了,就只能期盼着自己的演绎能让这个角色更讨喜些,到时候观众们也能像覃真那样,从粗粗的分叉眉中品出一丝可爱。 第二天一大早,拍摄正式开始。 萧璨很快意识到,这个角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其实是很适合自己。 过去在上表演课时,他的老师经常批评他用力过度,有时表情动作会过于夸张,像是在联欢晚会上演小品。 这是自媒体做久了总拍搞笑短视频留下的坏毛病。 如今在摄像机前,他有意识的内敛,却被导演纠正,嫌他放的不够开。 毕竟他所饰演的角色本就带有喜剧色彩,言行举止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夸张一些。 于是萧璨调整成往日最舒适的演绎状态,立刻得到强烈好评,如鱼得水。 那之后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作为主演中唯一一个没有受过科班正规训练的外行,他表现得反而要比其他两位新人更好一些。 顶替了他的那位演员倒是成了剧组中的老大难。 这位才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Omega名叫应祁文,是知名艺术院校的表演系在读学生。 萧璨对他难免心存芥蒂,可实际打上了交道,对这小朋友却也讨厌不起来。 应祁文性格文静,但并不算内向,任何人主动同他攀谈他都会乐呵呵地热情回应,没什么城府。 短短一周时间的相处,萧璨轻而易举便从他口中套话成功,得知了换角色的来龙去脉。 简单一句话,他是遇上了太子爷。 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大学生是资方老总家的独生子,心怀演艺梦想,家人投资这部剧就是为了给宝贝儿子过把瘾。 应祁文完全不知道自己抢了别人角色,不过是当初看了剧本以后一句“我想演这个”,剧方便不得不乖乖配合。 萧璨听完,实在是哭笑不得。 应祁文全然不知他的心酸,一脸郁闷地向他诉苦,为自己表现不佳而自责。 前一天,一条参演人员众多的戏因为他而卡了许久,现场气氛僵硬,主演华琳灵吊着威亚上上下下飞了十几次,终于忍无可忍,提出想要休息。 之后因为天色变化,那场戏被搁置至今尚未完成。 应祁文事后躲在角落里偷偷掉了会儿眼泪,萧璨无意中撞见,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他趁着休息安慰了几句,应祁文感动不已,什么都往外倒。 “其实我还好,琳灵姐昨天是真的累到了,你有机会跟她道个歉吧。”萧璨说。 “我有道歉的,她安慰我说没关系,”应祁文感叹道,“她人真好,你们都特别好。” 华琳灵作为前辈,在他们面前一贯表现得十分得体,私下虽不会主动亲近,却也不会端架子,想来就算心中埋怨也不会宣之于口。 “那就好,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放松一些吧。”萧璨不痛不痒地安慰。 应祁文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的!” 萧璨对他笑了笑。 应祁文忽然脸一红:“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弄这粗眉毛呀,你那么好看,不适合你。” 萧璨心想,问题应该是出在你身上吧。 这些天蔡雅雯都陪在他身边,私底下同他感慨,说应祁文配上妆造单独看还算是个清秀小美人,跟他一同出现在镜头里,对比简直惨烈,任谁都会觉得设定出了问题。 萧璨没好意思打击小朋友,依旧面带微笑:“谢谢夸奖。” 与应祁文暂时道别,萧璨正打算去妆造,刚过拐角,撞上了正在休息的骆一南。 他一见着萧璨,立刻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离他们最近的工作人员约莫有十多米的距离,能看见两人交流,却很难听见他们的声音。 萧璨与Alpha相处时很注意避嫌,停下时刻意同他隔开了些。 “已经拍完啦?”他随口问道。 “嗯,过来等你,”骆一南说着靠近了一步,“你有时间吧?陪我对一下词。” 他俩对手戏非常多,萧璨有一半的戏份都与他绑定,他私下时不时就会找萧璨练台词,萧璨也不好拒绝。 “好啊,”萧璨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一旁的横梁上,“哪一幕?” 骆一南拿着本子,一边翻一边说道:“刚才小少爷找你诉苦呀?” 萧璨笑了笑,没说话。 “他也真是没自觉,”骆一南也笑了笑,语调略显嘲讽,“人家是金枝玉叶,哪懂人间疾苦。你也别往心里去。” “啊?”萧璨装傻,“我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 骆一南耸了耸肩,拿着剧本走到了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萧璨不着痕迹往另一侧移动:“哪一幕来着?” “对戏其实是幌子,”骆一南说,“我怕你心里闷着不高兴,陪你聊聊。”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萧璨站起身来,转过身看向他,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时候?什么事?” 骆一南撇了下嘴,不置可否。 “还是说……你误会了什么?”萧璨问。 “可能是吧,”骆一南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他站在你旁边就像个木头似的,我看着挺替你不平的。” “他年纪小,放不开吧,慢慢就好了,”萧璨笑道,“没事的话我先撤啦?下午的戏得重新做造型。” 骆一南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好。” 萧璨赶紧开溜。 他不是多高尚大度的人,私底下也不是没跟慕念文吐槽过应祁文,但那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跟一个半生不熟的Alpha说的。 交浅言深,不是傻,那就是别有用心。 骆一南确实长得出挑,真人比镜头中更有魅力。但萧璨心中默默比较,觉得还是贺行舟的气质更迷人一些。 到了休息室,蔡雅雯已经在等他了。 “不小心耽搁了会儿,”萧璨问,“造型老师呢?” “临时有事,说是待会儿再过来,”蔡雅雯表情古怪,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后说道,“你最近跟贺行舟联系过吗?” 萧璨摇头。 上一回电话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那之后萧璨忙着拍戏,连消息都顾不上发。 “他怎么了吗?”萧璨不安。 蔡雅雯眉头微蹙:“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了。” 第64章 我在家啊 萧璨愣了愣:“你确定?” 在惊讶的同时,强烈的欣喜从他心口炸了开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贺行舟了? 在短暂的喜悦过后,萧璨的理智很快苏醒,意识到若那是真的,事情可能会很麻烦。 贺行舟这家伙,可别又乱来。 “应该是他吧,”蔡雅雯说得不太确定,“好久没见了,离得也有点远,不敢百分百确定。” 萧璨蹙着眉斟酌片刻,拿出了手机,给贺行舟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儿? 回复他消息一贯十分积极的贺行舟半晌没应声。 “你在哪儿看见他的?”萧璨又问。 蔡雅雯走到门口,向着远处指了指:“那个方向,跟刘导走在一块儿。” 刘导是这部戏的执行导演,萧璨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不错,听说人脉很广。 贺行舟上一回在电话里说不会过来,除非是有正经事。 他不会真的搭上了剧组,要来凑热闹吧? 萧璨想着,莫名有点脸红。 贺行舟明显对这部网剧本身没有半分兴趣,以他近两年来散漫的工作态度,应该也很难轻易被请动。 能让这么尊大佛愿意主动参与,总不能是……是因为自己吧? 因为想过来探班,却被自己严肃拒绝,为了能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才特地绕了那么大个圈子? 这也太夸张了吧。 当初他对覃真的工作有那么高的积极性吗? 除了责任以外,贺行舟对他会不会还藏着些许特别的情愫呢? 萧璨管不住自己的思绪,一阵胡思乱想,内容满满全是自己的美好期待。 “我去看一眼。”他对蔡雅雯说,“造型老师回来了你替我打声招呼。” 蔡雅雯笑着点了点头。 萧璨朝着她方才所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他记得那儿过了拐角后有一个房间,被剧组当成了临时办公室,若要接待客人,应该会安排在哪儿。 他满怀期待,只可惜,到了以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萧璨不死心,又在附近绕了一大圈,依旧一无所获。 正犹豫要不要再找找,手机响了。蔡雅雯告诉他造型老师已经等他好一会儿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下一场戏的录制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萧璨没辙,只得放弃。 回到化妆间,终于收到了贺行舟的回复。 ——在家啊。 萧璨顿时心头一沉。 闹了半天,全是空欢喜。 进了门,他小声告诉蔡雅雯:“你认错人了。” 蔡雅雯略显意外:“是这样吗?” 萧璨对她挤了个笑,同造型老师打起了招呼。 手机在此时又振了一下,贺行舟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想我了? 谁会承认呢?萧璨郁闷得很,不理他。 下午要拍的一场戏,是华琳灵所饰演的角色受了重伤,萧璨与骆一南所饰演的角色为了救她跑去向一位仙君求药。 仙君为了考验他们在路上设置一些障碍,两人终于顺利通过后变得很狼狈,衣着、妆面和发型都与平日稍有区别。 萧璨作为搞笑担当,顶了个乱糟糟的鸟窝头,面颊上也青了一大块,衣服破破烂烂的。 待妆造完成,蔡雅雯上下打量,评价道:“倒是比你平时的造型好看一些。” “真的吗?”萧璨惊讶地问,“我适合战损?” “这发型跟你的眉毛融为一体了,根本看不清,还有痣也是,”蔡雅雯分析道,“和淤青混在一块儿,不明显了。这么看起来,就是美人落难的样子。” 萧璨十分满意:“不错,我开始喜欢这个造型了!” 去现场的路上见到了同样换了造型的骆一南。 都是受难,骆一南的造型风格却与他大相径庭,额角凌乱的发丝和下颌的脏污都安排得极为巧妙,让这位大帅哥在显得落魄之余又添了几分风情。 骆一南见到他,立刻露出笑容,主动迎上前来:“哟,你这发型可真够特别的。” 萧璨吹了吹垂下的刘海,说道:“这是当季新时尚,我是潮流达人。” 两人一同往前走,周围还有不少人,骆一南自然不会再提之前的话题,很自然地同他闲聊起来。 萧璨客客气气,友好回应。 “听说仙君的演员本来邀请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师来客串,”骆一南告诉他,“结果人家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那今天怎么拍呀?”萧璨问。 “换人呗,”骆一南说,“反正剪完了估计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戏,换谁都无所谓。” “那换了谁呢?”萧璨好奇。 “不清楚,不过时间那么紧,应该就随便找了吧。”骆一南猜测。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现场。 萧璨随意打量了一眼,在一众器材和工作人员中忽然被角落中一个背影吸引住了视线。 那人身材高挑挺拔,穿着一身经过精心设计、繁复且宽大的素色道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一阵微风吹过,衣袂轻飘,虽看不清面貌,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骆一南也留意到了,轻声道:“就是那个人吧?” 萧璨愣愣地看着那背影,只觉得陌生的造型中透着一丝熟悉,心中忽然跳出了一个略显荒唐的猜测。 那人正在同导演说话,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出现。 骆一南向前走了几步,主动喊了一声:“曹导!” 导演转头的同时,那人也回过身来。 有别于平日的妆发让他看起来有些许陌生,但萧璨还是立刻认了出来。 如他所预料,那真的是贺行舟。 贺行舟化了妆,贴了胡子,模样看起来比平日里稳重了不少。他的视线从骆一南身上掠过,没有半秒停留,然后直直地定在了萧璨的面孔上。 萧璨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微微张着嘴,配合乱蓬蓬的头发,看起来有几分傻气。 贺行舟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唇角溢出温柔笑意,大步向他走了过来。 衣袖翻飞,萧璨看着他俊朗面容,恍惚间只觉眼前翩然靠近的真是哪儿来的谪仙。 “好巧啊,”贺行舟一开口,又成了他最熟悉的模样,“你怎么也在这儿?” 萧璨猛地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然后低下头去,笑了。 待贺行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他跟前,他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感叹道:“哎呀,这不是贺老师吗?” 萧璨很快从导演口中明白了来龙去脉。 贺行舟与执行导演刘导有些交情。 剧组前期筹备时,曾向贺行舟购买一首旧曲版权作为片中插曲。贺行舟本人基本不插手这些事物,全权委托给了代理公司,当时一切相关已经谈妥。 不料上周贺行舟突然主动联系,表示愿意以同样的价格另写一首更贴合剧情的新曲,片方自然是欣喜万分。 一番交流后,贺行舟表露出了对这部戏极大的兴趣,有意前来片场参观,刘导当即便一口答应。 恰好原定客串的一位资深演员突发急病不能出演,刘导试着发出邀请,问他有没有兴趣客串一把。 贺行舟起初有些犹豫,在看过相关剧本后很快改变了想法,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拍摄间隙,萧璨听见工作人员在一旁感慨。 “刘老师这面子可真是大呀,不服不行。” 萧璨默默看着不远处正一脸凝重听导演讲戏的贺行舟,心中感慨万千,觉得好笑,又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 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原来也会骗人。 还说在家呢,这儿是他家吗? 萧璨默默忍着笑,一旁骆一南凑了过来,问道:“你跟他挺熟悉的吧,不知道他要来吗?” 萧璨摇头:“完全没听说过。”说完又补充,“只是认识,没那么熟。” 导演同贺行舟讲完了戏,招呼大家再试一条。 贺行舟可以说是毫无演技可言,所幸性格极端自我,在镜头前完全不会拘谨,放得挺开。 这个仙君的角色原本也没太鲜明的性格塑造,导演只要求他把几个定格姿势摆得够潇洒,其余本色演出即可。 方才拍了几遍,基本还算顺利,可一到骆一南把胳膊搭到萧璨肩膀上的部分,贺行舟必然会出岔子,不是突然忘词就是走错站位。 “再试一次,放轻松,”导演对待他时态度格外温和,“台词可以说慢一点。” 贺行舟瞥了一眼骆一南,又看向萧璨,忽然说道:“导演,我好像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哦?”导演问,“在哪里?” “他的眉毛,”贺行舟说,“太丑了,我看着总出戏,集中不了。能不能把他的眉毛撕了?” “不可以吧,”萧璨赶紧阻止,“这是角色的造型,不太好随便改的。” “改了会怎么样?”贺行舟问。 “之前的就得全部重拍。”萧璨说。 贺行舟皱着眉思考了片刻,看向导演:“为什么要把他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导演无言以对,萧璨走过去扯他的衣摆,低声训斥:“你少说两句!” 贺行舟小声抱怨:“真不好看。” 萧璨有点儿不高兴。蔡雅雯都说自己今天的造型整体还挺不错,这家伙,至于那么嫌弃吗? “我又不是来选美的!”他低声强调。 贺行舟撇了下嘴,点头道:“行吧。” 末了又看了不远处的骆一南一眼,嘀咕着:“算了,这样也好。” 第65章 正经事 这一段的完整剧情,是骆一南与萧璨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出现,而贺行舟则背对着他们站在场景中央的亭子里。 两人一开始礼貌恳求前辈赐药,却被出言讥讽,萧璨当下不悦上前呛声,被骆一南拦下。 贺行舟赞许骆一南隐忍沉稳,表示之前一切都是考验,现在他们已经顺利通过,自己愿意出手相助。 剧情很简单,萧璨的主要任务就是与贺行舟抬杠,演得很上头。 骆一南天生一脸正派,帅得规规矩矩,颇有几分温润气质,和所饰演的人物气质十分贴合,表现得也是中规中矩。 问题基本都出在贺行舟身上。 这个纯纯的外行,台词倒是记得很牢,但念起来总差了几分意思。 可偏偏他还特别多事,不断地给整场戏挑刺。 “刚出现的时候跄跄踉踉非得互相搀扶着才能走,后面跟我抬杠的时候却又精神起来了,中气十足的,那一开始有什么必要表现得那么虚弱?”他提出质疑,“这很矛盾,不合理。” 导演耐着性子同他解释:“这是一种夸张化的戏剧表现形式,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角色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气了。” 贺行舟摇头:“我不理解。” “观众需要这样的视觉效果,才能更好的带入剧情。”导演说。 “观众也需要逻辑啊。”贺行舟说。 真是没事找事,萧璨恨不得上去揪他耳朵,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不得不强行忍住,心中暗自着急。 骆一南在一旁幽幽开口:“有没有可能,观众其实不那么需要逻辑。” 他说得倒也不算错。大多数观众更在意的是人物是否充满魅力、剧情整体发展是否精彩刺激,至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很少会有人吹毛求疵,顶多是在心里吐槽两句,不会当回事。 为了抠细节而让整段剧情呈现效果显得无趣,属于本末倒置。 贺行舟有点吹毛求疵了。 导演心里估计也犯嘀咕,但终归要给他几分面子,于是思考过后转而向萧璨说道:“这样吧,你后头跟他对呛的时候,适当地表现得虚弱一点。” 这倒是个挺合理的修改方向。 萧璨正要答应,却听贺行舟又说道:“那样也不好吧,肯定会很违和。不如让他俩正常一点出现,别勾肩搭背了。” 这段狼狈登场,一来表现他们一路不易,二来在紧张的剧情中增加喜剧效果以调节气氛,根本不适合修改。 好不容易闯过艰难险阻,镜头一转神清气爽步履轻健,那才叫不合理。 眼见导演为难,萧璨开口道:“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演好,试试看吧。” 虚弱地呛声,听起来很诡异,但若演绎得到位,效果一定非常逗趣。过去拍视频时萧璨很习惯这类夸张不合理的表演,相当有自信。 导演赶紧点头:“好好好,试试看。” 贺行舟居然还有话说。 “既然如此,那之后他强行揽住萧璨阻止的动作就多余了吧,”贺行舟看向骆一南,“是不是也要改一改?” 按照原来的剧本,萧璨气哼哼像个小炮弹一样往前冲的时候骆一南几度阻拦,最后干脆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身体。 萧璨的角色是个Beta,他们俩作为好兄弟,这样的动作并不突兀。但萧璨本人毕竟是个Omega,虽然高挑,但相比一般的Beta身形还是略有纤细。 骆一南手臂一伸,能把他整个搂进怀里。萧璨还需要抵抗几下,所以得抱得特别紧。 “既然要表现虚弱,总挣扎不动了吧。”贺行舟说。 骆一南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吧……拍戏的时候有些肢体接触还蛮正常的。” 他说得有点刻意,贺行舟听后毫无波澜,一本正经点头:“我当然知道啊。” “他这个人就是比较认死理,”萧璨笑着打哈哈,“一板一眼的。其实没恶意。” 骆一南也跟着笑了笑:“严谨是优点,值得学习。” 之后的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 贺行舟最终的演绎效果意外出彩。他天生气场强大,面容轮廓深邃,十分上镜,哪怕台词念得平淡,也自带威仪,风度翩然。 至于萧璨,改编过细节后发挥得比原版更为精彩,有气无力还炸毛的模样让现场所有人忍俊不禁。 导演拍摄时被贺行舟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末了看到成片效果总算释然。 贺行舟客串的角色戏份极少,其余几场戏都只需要在棚里单独拍摄,萧璨与骆一南还要赶下一场,于是就此分别。 离开后,萧璨趁着休息,给贺行舟发了条消息。 ——骗子。 贺行舟回得飞快。 ——没骗你,我会瞬间移动。 萧璨笑着放下手机,身旁传来骆一南的声音。 “他不会是来查岗的吧?” 萧璨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装傻:“啊?” “贺行舟,”骆一南说,“他好像很关心你。” “贺老师他这个人特别自我,有时候看起来行事会显得很古怪,”萧璨说,“我们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去判断他。” “这样啊,”骆一南笑笑,“抱歉,我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萧璨心想,知道你还问,真是心里没点逼数。 “你可能没有发现,你跟湘湘真的很像,”骆一南继续说道,“我看原作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忍不住有点移情,关心过度了。” 湘湘就是原定萧璨饰演,最后却被应祁文抢走的角色。 萧璨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这个天真浪漫的人物哪点相似,又不方便当面嘲笑对方想象力过于丰富,于是答道:“那你应该多关心应祁文才是。” 骆一南轻笑了一声。 萧璨假装读不懂他的情绪,继续说道:“单纯懵懂、不谙世事,跟他很符合啊。” 骆一南感慨:“你真的很善良。” 萧璨摸了摸胳膊,试图按下自己的鸡皮疙瘩。 手机在此时又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你今晚几点结束? 萧璨低头回复。 ——晚上还有两场戏,肯定要过零点的。 剧组的拍摄安排还算合理,萧璨整体戏份不多,入组至今每天都能保证至少六个小时的睡眠。只是今天不巧,恰好安排得比较紧凑了。 ——好辛苦。 贺行舟说。 这个Alpha是不会说客套话的,萧璨看着这三个字,不禁思考,那是不是意味着贺行舟有一点担心他,甚至觉得心疼了? 他最近总是克制不住会冒出一些过分乐观的念头,进而产生更多期待。 贺行舟又发了一条。 ——我等你。 萧璨眨了眨眼。 等我?等我做什么呢?总不能是要一起去吃宵夜吧? 拍完都大半夜了,到时候肯定累得很,恨不得一回房就休息,哪儿还有力气接待他呢。 萧璨叹了口气,怀揣着小小的兴奋,装作冷静地回复。 ——哦。 再次放下手机时,他做贼心虚般看了看周围,发现骆一南正打量着自己。 “有事吗?”萧璨问。 骆一南摇了摇头。 萧璨又冲他笑笑。 反正从骆一南的角度看不清他的屏幕,只是普通同事,人家心里要怎么想,他管不着,也不关心。 剧组安排的住宿在影视城附近一家四星级酒店,几位主要演员都是一室一厅的小套房。 应祁文似乎对房间不太满意,却又脸皮薄,不好意思像华琳灵一样单独出去住,苦不堪言。 萧璨从小家境普通,没那么挑剔,但猜想以贺行舟的性格,也是看不上这样的住宿条件的,更不会愿意忍耐。 回酒店的路上,他给贺行舟发了条消息,问他人在哪儿。 已经是凌晨两点,贺行舟非常快速地回复了一个房间号。 看楼层,应该是高层的景观套房。以这个剧组的抠搜风格,无疑是贺行舟自己定的。 大半夜的专程跑去Alpha的房间,怎么听都不合适。 可与萧璨同一楼层都是剧组的同事,贺行舟过来万一被看见,会更麻烦。 这面当然也不是非见不可,但萧璨实在想他了,不愿放弃机会。 他在心里暗暗感叹,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到了酒店,他先回了自己房间,简单洗漱后特地换了一身衣服。 他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在期待什么,只是单纯累了一天,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头发上都是妆造残留,不适合做客罢了。 为了低调,他在出门时还特地戴了个帽子。 终于来到贺行舟给的房间外,他心跳得飞快,深呼吸了两次才按下门铃。 明明今天已经见过,想到贺行舟马上就要出现在面前,依旧会感到紧张。 房门打开,萧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贺行舟站在门里,与他对视了两秒,露出了笑容,说道:“还是这样比较顺眼。” 萧璨低着头用力推他:“快让开。” 贺行舟侧过身,他立刻快步往里走,嘴里又催促着:“赶紧关门,别被人看见了。” 大门在身后合拢,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萧璨变得愈发紧张。 “特地找我过来,有事吗?”他问。 “嗯。”贺行舟点头。 萧璨惊讶,心想,难道不是单纯因为想我吗? 却见贺行舟引着他进了客厅,走到了冰箱前,打开后取出了一个保鲜盒,向他示意。 “不、不会是鸭掌吧……”萧璨皱眉。 “你喜欢鸭掌吗?”贺行舟问。 萧璨小幅度摇头:“……一般。” 而且因为有点儿心理阴影,最近都不怎么想吃。 贺行舟松了口气,走到他跟前:“是醉虾。” 打开盖子,一股与记忆中醉虾的味道截然不同的清新气味扑面而来。 萧璨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我不吃生腌的。” “我知道,这是熟的,”贺行舟一脸自信,笑容满面,“料汁是我的独家秘方,加了梅子和柠檬,你应该会喜欢。” “你大半夜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萧璨问。 贺行舟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我在家做完以后尝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送一盒给你。” 萧璨看着浸泡在汤汁里排列整齐的虾,完全忍不住笑,问道:“你就是为了送这个,才特地去找了所谓的‘正经事’?” “啊?”贺行舟一脸不解:“这就是正经事啊。” 第66章 粗暴但高效的勾引方式 贺行舟非常贴心,还特地带来了一次性手套。 但萧璨不喜欢那东西,嫌戴着不舒服。 他认认真真洗了手,坐在房间客厅的餐桌旁赤着手剥起了虾。 贺行舟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含着笑看他。 这让萧璨有点儿不好意思,暗自纠结就这么吃会不会显得太粗鲁,动作也因而显得笨拙,第一只虾才剥到一半,壳子不小心弹了一下,溅了自己一脸汁水。 他赶紧抽纸巾擦拭,一旁贺行舟已经笑出了声。 “怎么,你不会剥虾吗?”他问,“我记得那天吃大排档的时候你还挺熟练的。” “是你的虾不好!”萧璨因为羞耻而蛮不讲理胡乱甩锅。 贺行舟并不介意,依旧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伸出手的同时说道:“我替你剥吧。” “欸?”萧璨呆住。 贺行舟说着从保鲜盒里取了只虾,摘下了虾头。 “不用,”萧璨赶忙说道,“我会的!” 贺行舟看了看摘下的虾头,然后向他递了过来:“有黄,嘬一下。” 萧璨愣着没动,脸渐渐红了。 “快点,”贺行舟催促,把手又往前伸了伸,“汁水要滴下来了。” 萧璨犹犹豫豫凑过去,探出舌尖舔了舔溢出壳外的虾黄,然后抿嘴含住,轻轻嗦了嗦。 浓郁的虾黄伴随着清甜爽口的酱汁一同涌入口腔,萧璨默默咂了下嘴,脸烧得更厉害了。 “味道怎么样?”贺行舟一脸期待。 “还行吧,”萧璨不敢看他,说完很快又改口,“挺、挺好的。” “只是挺好吗?”贺行舟对这个评价依旧不太满意,十分麻利地剥出了虾肉,又递了过来,“再仔细尝尝?” 萧璨垂着视线用嘴去接,咬住时嘴唇不小心碰到了贺行舟的手指。 他的心脏顿时一紧,快速地退了回来,低着头默默咀嚼。 贺行舟却完全不当回事,又问道:“怎么样?” 应该是挺不错的。虾很新鲜,肉质紧实,配合上柠檬和梅子的清甜微酸,更显得鲜甜美味。 可萧璨却无暇细品。纷乱的思绪让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比起嘴里的美食,他更关注面前Alpha那双含着笑的眼睛。 可他偏偏也不敢多看。 萧璨把头埋得很低,生怕被贺行舟察觉自己此刻的慌张。 “不至于吧,”贺行舟刻意地弯腰低头,盯着他赤红的面颊,一脸新鲜,“没放多少酒,才吃了一个,怎么脸红成这样?以你的酒量,不应该吧。” “我……我热,”萧璨侧身,“出汗了都。” 贺行舟略显疑惑,但还是站起身来,去调整了空调温度。 回到座位,他很自然地又拿了一只虾,拆下头后递到萧璨面前。待萧璨嗦过了虾脑壳,他便继续笑眯眯地剥虾。 萧璨用嘴接过第二只剥好的虾,心想着,这会不会就我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呢? 虽然有一大堆让人受不了的地方,可偏偏还会有一些小细节,要让他脸红心跳。 他忽然感到一阵恍惚,第一次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强烈的真实感。 他告诉自己,自己的眼光也没有很差劲。这份意料之外的心动里也藏着必然。 贺行舟这个Alpha,就是怪不错的。 “你自己不吃吗?”萧璨问。 “专程给你带的,”贺行舟说,“不跟你抢。” 萧璨手里那个剥到一半的虾都快焐热了。他想了想,动手把它剥完,鼓起勇气递了过去:“喏。” 贺行舟愣了愣。 “礼尚往来。”萧璨扭着头不看他。 贺行舟不再推辞,轻轻“哦”了一声后也像他那样用嘴接了过去,但动作非常小心,完全没有碰触到他的手指。 “怎么热乎乎的。”贺行舟嘀咕。 萧璨正舔着手指上的汁水,闻言顿时尴尬:“分你吃还话多。” 贺行舟继续剥着虾:“这个一定要凉凉的才好吃。完美的食物可不只色香味,温度也是重要的一环。” 这么快就变得讨嫌了。 萧璨瞥他一眼,忽然有了惊奇的发现。 “怎么,你也醉啦?”他对贺行舟说,“有点上脸了哦。” 贺行舟很坦然:“我酒量本来就很差。” “我还以为你在害羞呢。”萧璨说。 贺行舟停下动作,沉默着看他。 “我不是!”萧璨心虚,“我是热的!” “还热吗?”贺行舟问,“我都有点冷了。” “热啊,”萧璨用手给自己扇风,“我……我还在出汗呢。你是不是太虚了才会冷?” 贺行舟剥好的虾递到他面前,说道:“不要在Alpha面前乱说话。” 萧璨用手接过,吃完低头嘬了一下手指。 片刻后,他小声说道:“很好吃。” 贺行舟得意洋洋:“那当然。” 一盒虾也没多少,很快便吃了个干净。 萧璨洗完了手,嘴里还残留着一丝鲜甜滋味,意犹未尽。 “你好小气,只带这点,”他走出卫生间,冲着贺行舟抱怨,“根本不够吃。” “下次再做,”贺行舟说,“这个汁很百搭,能泡很多东西,喜欢的话我以后分点给你。” “我懒得自己泡。”萧璨试图暗示。 可惜贺行舟没听懂:“不麻烦的。你想吃什么,买来以后洗一下,放上葱姜煮一煮,熟了以后捞出来往里丢就行。” “还要准备葱姜,还要煮,好麻烦,”萧璨说,“我在家基本不开火的。” 贺行舟总算反应过来了:“那也没关系,有我在嘛,要吃什么跟我说。” “螃蟹也能泡吗?”萧璨问。 “可以的,”贺行舟问,“你会拆吗?” “当然会,虾我也能自己吃,”萧璨咕哝,“就是剥得没你那么快罢了。” 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东西也吃完了,人也困了。 可萧璨却舍不得就这么离开,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没话找话。 “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做吃的?”他问。 “这是我的爱好。”贺行舟说。 “那……”萧璨抿了一下嘴唇,“你也会给别人剥虾壳吗?” 贺行舟摇了摇头。 萧璨正暗暗欣喜,却听他继续说道:“以前从来没见过不会剥虾壳的。” “……” 真是多说多气,还不如早点回自己的房间,至少能好好品味方才那份美好所带来的余韵。 萧璨郁闷地站起身来:“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回——” “有!”贺行舟打断。 萧璨看着他,示意他往下说。 “呃,就是……”贺行舟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示意他也入座,“你之前说,上个月会去做标记摘除手术。” 萧璨当初随口说下个月去,现在两个多月过去,确实算是上个月的计划了。 这段时间实在忙碌。他在百桃的账号只更新过一些作为“温情大使”出席活动的宣传视频,还是百桃方面负责制作、蔡雅雯代为上传的。 在这部戏杀青前,他都不可能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应该还没去吧?”贺行舟问。 当面承认自己身上还有着对方所种下的标记,终归会有些不好意思。 “问这个做什么?”萧璨说,“都说了,后续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贺行舟说,“从一开始就是我引起的,我当然会关心。” “……出于责任,对吧?”萧璨问。 “我很担心你。”贺行舟看着他,“你这段时间身体感觉好些了吗?还会不会不舒服?” 已经不会了。完整的标记带来的安抚让他的身体状态变得十分稳定,连睡得都比过去更香了。 萧璨本想告诉他这些担心很多余,正要开口,心中忽然一动,冒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念头。 他瞄了贺行舟一眼,视线从贺行舟的双眼逐渐移到嘴唇,默默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会啊。” 贺行舟果然担忧:“那你……” “可可可、可能,可能是因为……”萧璨紧张得不断结巴,“隔得有点久了吧,最近会有一点……那个……不、不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贺行舟问:“去医院看过了吗?” “哪来的时间啊,”萧璨咕哝,“就是……偶尔头晕,心情烦躁之类的吧。” 贺行舟眉头紧蹙,一脸凝重:“烦躁啊……” “嗯嗯!”萧璨用力点头,“我烦躁都是你害的!容易生气也是!” 贺行舟叹了口气,一脸忧心忡忡。 萧璨被他看得愈发紧张起来,想继续说些什么作为暗示,又实在难以启齿。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会儿,贺行舟突兀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他也开始磕磕巴巴,“你是说,身体不舒服是因为隔得太久……是指标记吗?” 这问得未免也太直白了。 “可能吧,”萧璨不好意思直接点头,于是装傻,“我也不是很懂,只是猜测。” “既然如此……”贺行舟舔嘴唇,“那再……再做一次巩固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萧璨嗓子有点干,没开口,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贺行舟又清嗓子:“你最近肯定没时间去医院,每天还那么辛苦……我的意思是,呃……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萧璨脸已经涨得通红,抿着嘴唇不吱声。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贺行舟深吸一口气:“……你觉得呢?” 萧璨开口说了些什么,可惜,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什么?”贺行舟靠近了些。 “我说,”萧璨鼓起勇气看向他,“我就是这个意思。” “……” 萧璨轻咬了一下嘴唇,抬起手搂住了贺行舟的肩颈,仰头靠了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回应他的,是带着温润触感的热情亲吻。 只是单纯标记,是不需要接吻的。 这是他们上一回就已经确认过的事。 而在此刻,萧璨再次确认,迫切需要着贺行舟的亲吻的是他本身。 他很快被搂进了怀里,周身都是怀念的薄荷香气,方才的紧绷与不安迅速散去。 他依旧闭着眼,喃喃道:“好像有用。” 贺行舟与他分开了些距离,低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再来一点试试?”萧璨说。 贺行舟用行动回应了他。 第67章 好虾、好虾,就是味儿太大 来之前,萧璨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特地提前洗澡时,他也不过是告诉自己,要见喜欢的人总该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些。 他特地用了带香氛的沐浴露,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染上了清爽的甜香。 此刻,萧璨万分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 身下的沙发柔软得过分。他的身体几乎是陷在了里面,又被贺行舟沉沉地压着,完全动弹不得。 但这并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想挣扎。 一切开始得非常突然,他们没有来得及关灯,整个房间都是明亮的。 萧璨不想在这样的时刻与贺行舟对视,于是选择闭上眼。眼睑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可依旧能感受到暖黄色的灯光。 那光线带给萧璨一种柔软的错觉,就和此刻剩下的沙发垫一样,令他感到惬意与安心。 唯一令他在意的,是房间里的温度。 过低的空调温度设定使他暴露在外的皮肤感到一些凉意。 但很快,它们又被点燃的热情轻易地驱散了。 萧璨猜想,自己对于接吻大约是有些天赋的。 若不然,他们之间唇舌的交流又怎会舒适得如此恰到好处。 他攀着贺行舟的后颈,微微抬起下颌,沉迷地与贺行舟交换体温与唾液。这一切太过自然,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把对方的唇瓣或舌头含在嘴里。 萧璨在恍惚中莫名想起了方才吃的醉虾。 贺行舟把浸透了鲜美汤汁的、淌着浓郁虾黄的弹滑虾肉递到他嘴边,看他探出舌去舔舐、吸吮、回味。 美妙的味蕾刺激让他本能地分泌出大量的唾液,温热的口腔变得潮湿,适合进食。 萧璨觉得馋了,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再吃一些。 “要不要换个地方?”贺行舟问。 他在问话的同时稍稍抬起了身体。萧璨哆嗦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伸手抱住他,生怕这份温暖会离他而去。 这个房间好冷,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热乎乎的。 贺行舟很配合,再次俯下身,轻轻啄着他的唇角,说道:“那就在这儿。” 萧璨默许了他的建议,静静回应了一会儿,催促道:“别光是亲呀。” 贺行舟动作顿了顿,笑了:“好着急。” 萧璨有些恼了,抬起腿来抵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不会?” “怎么可能,”贺行舟很配合,“我现在很有经验了。” 原本慵懒地眯着眼的萧璨立刻睁大了眼睛:“哪儿来的经验?” “跟你。”贺行舟说。 萧璨不由得笑了:“那你永远差我一点点。”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除非你去找别人。” “不找。”贺行舟说。 他把嘴唇贴在萧璨的颈侧,低声强调:“不会有别人。” 腺体被碰触,萧璨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可在短暂的不安过后,他并没有产生任何抵触,反而变得愈发期待。 “好,很乖,”他搂着贺行舟,摸了摸贺行舟的后脑的发丝,“很有A德。” 贺行舟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沉迷地舔吻着他的腺体。 “别留印子,”萧璨仅存的理智让他不忘提醒道,“我明天还要拍戏。” 贺行舟的动作停了一会下,不情不愿地“唔”了一声。 “待会儿也不许咬。”萧璨强调。 “不咬怎么标记?”贺行舟问。 萧璨心想,其实不标记也行。可那样一来,他们好像就没必要做这些事了。 “标记一下吧,”贺行舟诱哄般在他耳畔呢喃,“是你需要的。” 萧璨立刻松动了态度:“那轻一点。” 说完还是有些不安,又补充道:“不许有印子。” 贺行舟不说话,尖锐的犬齿抵在他的颈侧,摩挲着,带来阵阵微痒。 “我会生气。”萧璨说。 可在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敞开着,全然接纳,因而显得毫无气势。 比起上一回,贺行舟好像真的有了一些长进。 萧璨浑身软绵绵的,胡乱想着,学得那么快,这算不算是天赋异禀。 这都是自己教会他的,以后也不可以便宜了别人。 当颈部感受到刺痛,萧璨抬手在贺行舟的后背上打了一下。 可惜,绵软无力,声音清脆却毫无杀伤力,对贺行舟的动作没有半分影响。 片刻后,贺行舟终于放开他,解释道:“已经很轻了。” “呸,”萧璨抱怨,“痛死了。” 贺行舟在自己刚咬过的地方轻轻舔了舔:“对不起。”然后又说,“下次会更小心。” 怎么又是下次? 贺行舟已经在想下次了吗? 萧璨昏昏沉沉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迷糊了会儿,张开嘴,咬在了贺行舟赤裸的肩膀上。 “嘶——”贺行舟抽了口气,却没有挣扎。 “也给你一个标记。”萧璨满意地咂了咂嘴。 贺行舟似乎笑了。 萧璨实在太累,刚才那一口已经用尽了仅剩的所有力气,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没有余力去确认。 “怎么报复心这么强,”贺行舟低声道,“真是心胸狭窄。” 萧璨半梦半醒,想着,等我醒了再来收拾你。 不到四个小时后,萧璨便被提前设置好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沙发上,身体被人紧紧搂着,最外面还裹着一层被子,抱得活像一个粢饭团,热得很。 抱着他的贺行舟也被闹醒了,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块儿。 两人稀里糊涂发了会儿呆,萧璨率先清醒过来:“我得起床了。” “这才几点?”贺行舟有气无力。 “八点半,”萧璨推开他,蠕动着从粢饭团里爬出来,“九点开始化妆,时间很紧张。” 爬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立刻停了下来。 天已经亮了,脱离了昨夜的旖旎气氛,此刻在贺行舟面前暴露身体,会让他很不好意思。 贺行舟眯着眼看他,呆滞了会儿,不解地问道:“怎么愣着?” 萧璨抬手推他脑袋:“你让开,我要穿衣服!” 贺行舟坐起身来,萧璨发现他身上居然已经穿好了睡衣,想来是趁着自己睡着以后换上的。 “帮我捡一下。”萧璨指挥他。 贺行舟很配合,从地上一一捡起散落的衣裤,正要伸手递过来,萧璨又喊:“别回头!” “有必要吗,”贺行舟乖乖背对着,嘴里却嘀咕,“我都摸过了。” “你好下流。”萧璨说。 贺行舟摇头叹气,不做辩解。 萧璨飞快地穿好了衣服,用手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走到贺行舟跟前,指着颈侧问道:“有印子吗?” 贺行舟靠近了仔细端详:“基本看不出来。”他说完开始自吹自擂,“我很小心的,不会乱来。” 萧璨不太放心,可眼下也没时间确认,点了点头后匆匆往外走。 贺行舟跟在他后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困。”萧璨说。 贺行舟怪尴尬的:“……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早起。” “没事,我习惯了,”萧璨说,“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所以,标记一下是有用的,对吧?”贺行舟问。 萧璨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好、好像是的。” “太好了。”贺行舟欣慰。 萧璨戴起帽子遮住面孔:“我走啦。” 回到房间,萧璨立刻去照了镜子。 贺行舟不老实,凑近了以后颈侧是能看见隐约红点的,只是不明显。 标记根本不需要咬破皮肤,这个Alpha就是纯粹的嘴贱。 很奇怪,萧璨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心中为这些痕迹而产生了暧昧的满足感,忍不住又端详了会儿。 所幸面积很小,萧璨贴了个肤色的痘痘贴,又扑了点粉,正常社交距离便已经很难察觉。 做完这些,蔡雅雯已经过来催他了。 去片场的路上,萧璨和她一同坐在车后座,意识到她几次侧过头看向自己,不免有些心虚。 “怎么啦?”他问,“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蔡雅雯欲言又止,然后摇了摇头。 萧璨更紧张了,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有问题你提醒我,总比被别人看见好,是吧?” 蔡雅雯对他笑了笑,抬起手来,点了点自己左侧锁骨的位置:“从我现在的角度,能看见你这儿有一个……呃,蚊子包。” 萧璨赶紧按住领口。 “这天气真是,怎么还有蚊子呢。”他说。 “没事的,”蔡雅雯说,“待会儿换了衣服,就看不见了。” 角色服装的领口是完全收紧的,不用担心暴露。 萧璨紧绷着点了点头:“嗯嗯。” 到达目的地,两人下了车,萧璨鼓起勇气对她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跟他打太多交道的。你可千万别辞职。” 她日常跟着自己,这些私事想要完全瞒住她,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方才虽然没有点破,但无疑已经猜到了大概。 萧璨对她的工作能力十分满意,也很乐意同她相处,很怕她会被贺行舟吓跑。 蔡雅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点头道:“放心吧,我也舍不得走。” 走了几步,她又说道:“他这个人,这方面还是蛮靠谱的。” 萧璨当然知道。 可惜,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需要考虑靠不靠谱的那一步。 萧璨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当初被回避的问题:“贺行舟以前有谈过吗?” 蔡雅雯犹豫了会儿,反问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贺行舟说自己以前没和别人发生过关系,但那不代表没有过交往的对象。 严格来说,他与覃真也是交往过的嘛。 萧璨过去以为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现在却变得有些斤斤计较了。 “没问过。”萧璨说。 “你问问看呗,”蔡雅雯笑道,“我也就为他工作过一段时间,哪会了解得那么透彻。” 说完,见萧璨一脸纠结,她又补充:“反正那段时间好像是没有的。” “嗯,我看也没人受得了他。”萧璨说。 蔡雅雯笑而不语。 妆造完毕,萧璨在开拍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贺行舟的留言。 ——我今晚走,还能见面吗? 今天一天的安排也满满当当的,这家伙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萧璨心中不舍,回得很无理取闹。 ——干嘛今晚走,明天不行吗? 还没等到回复,导演已经吆喝起来了。萧璨不得不把手机交给了蔡雅雯,开始拍摄。 这一场戏又进行得很不顺利,问题还是出在应祁文身上。 他所饰演的湘湘个性温和,但情绪很丰富,演绎时需要非常注重细节。 应祁文从来没有整过容,一脸原装,却缺乏微表情,特写镜头总显得有些呆滞,完全表现不出角色的心理活动。 一场戏拍了几十条,从上午拍到下午,所有人饥肠辘辘,应祁文的表现始终无法让导演满意。 应祁文被压力击垮,状态越来越差。 导演哄了半天,发现挽救不了,宣布先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再继续。 萧璨长舒一口气,赶紧跑去领盒饭。 蔡雅雯已经提前替他准备好了,待他坐下,把手机递了过来。 “有好几条消息。”她说。 萧璨立刻查看。 ——可以啊。 ——改好了,明天走。 ——其实后天走也行,你觉得呢? 萧璨心想,要不住下算了。 他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单手操作手机,正笑眯眯回复,蔡雅雯轻轻拍了他一下。 萧璨抬头,见骆一南正端着盒饭向他走来,赶紧放下了手机。 骆一南对他笑了笑,很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饿坏了吧?”他对萧璨说。 确实是饿得不轻,早就在心里抱怨了应祁文一百遍。 “还好,”萧璨动作慢条斯理,吃得十分文雅,“我早饭吃得多。” 骆一南正要在说什么,忽然蹙起眉来,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味道?” 萧璨不解,在空气中嗅了嗅:“饭菜的味道?” 骆一南摇头。 “我没闻到呀。”萧璨说。 “很淡,”骆一南说,“但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他说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视线极为刻意地投向了萧璨的颈部。 萧璨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第68章 防狼喷雾 Alpha之间会对彼此的信息素产生本能的抵触。 萧璨才刚与贺行舟完成了一次标记,结束以后没有洗漱过便匆匆赶来拍摄,身上或多或少会沾染一些属于贺行舟的气味。 这样宣誓主权一般的信息素残留对Beta和Omega而言很难察觉,但若同为Alpha,靠得近了,一定会有所感应。 这是一个常识。第一次在酒店被迫与贺行舟发生关系时,萧璨尚且记得这一点,在购买阻断药的同时也购买了中和剂用以掩盖。 可当他对贺行舟的感情逐渐发生变化,主观上开始不再反感自己沾上贺行舟的气味,这点知识也随之被他扫进了大脑的角落里。 上一回,他也没有做事后处理,只是在那之后的几天里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任何Alpha,所以没有被人察觉。 这一回,片场倒是有几个Alpha,可都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故而之前也无人留意。 Alpha的信息素残留本质是一种警示:这是我的Omega,你靠得太近了,麻烦滚远点。 意识到了骆一南闻到的“让人不舒服”的味道究竟是什么,萧璨飞快地抬起手来,“啪”一下捂住了脖子,同时向着另一侧明显地倾过身去。 在下意识完成这个动作一秒后,他就后悔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装傻糊弄过去多好啊。 萧璨尴尬万分,想说些什么,却见骆一南眉头微蹙,一脸凝重。 气氛僵硬,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片刻后,骆一南忽然笑了,说道:“他怎么不帮你出头呢?” 这话没头没脑的,萧璨不明所以,茫然地“啊?”了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抢了角色,”骆一南说,“他管你倒是挺严的,不帮帮你吗?” 萧璨终于回过味了。 骆一南口中的“他”,指的无疑是贺行舟。 他觉得贺行舟昨天在片场挑刺,是在“管束”自己,而对于自己被抢了角色的事,贺行舟明明知道却视若无睹,不愿出手相助。 这话很莫名其妙。 贺行舟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进行管束呀。 就算心里喜欢贺行舟,萧璨也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听别人指挥,哪怕是建立了恋爱关系,他也是独立的个体,可以建议,可以商量,但要说“管”,谁都别想。 只要不乐意,萧璨连父母的话都不听,更何况是外人。 至于换角色,说得好像默认了他会去诉苦似的。 别说贺行舟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真的要插手,萧璨也一定会拦着。 不然到时候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跟贺行舟关系匪浅,传出去了,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贺行舟与覃真虽已官宣分手,但毕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以他们三个在公众面前那一笔糊涂账,这个险,萧璨是不敢冒的。 见萧璨沉着脸不开口,骆一南还以为是戳中了痛处,继续说道:“以他的资源人脉,还让你来这种地方受委屈,”他说着轻笑了一声,“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这话越听越古怪,好像萧璨出卖肉体是为了有利可图,而贺行舟贪恋他的美色却一毛不拔。 萧璨不免有些恼火。 为了事业,他可以付出很多东西,但身体绝不在其中。 而贺行舟一贯磊落,更不是他所臆测中那般仗着地位名誉行不轨之事的龌龊小人。 他突然开口问骆一南:“你是怎么拿到现在这个角色的?” 他的问题过于跳跃,骆一南愣了愣,不解地问道:“怎么?” “付出了什么代价?”萧璨继续问道,“讨到了谁的欢心?你第一次当主演吧,是谁赏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骆一南还没说完,被萧璨打断了。 “误会了吗?不好意思,”萧璨对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推己及人,在跟我交流心得呢。” 他平日里一贯表现得温温柔柔的,没什么棱角,此刻突然翻脸出言如此刻薄,骆一南满脸惊讶,半晌回不过神。 萧璨带着一身贺行舟的信息素气味主动向他靠近,双手合十贴在嘴边,笑容甜美:“只是开个玩笑,你可别见怪。”他说完指了指一旁的蔡雅雯,“这其实是我助理给我买的防狼喷雾的味道。” 骆一南被他堵得不好发作,一时间又不确信他的话是真是假,皱着眉没出声。 “我完全闻不到,一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萧璨一脸真诚看向他,“味道很明显吗?” “你为什么要用这个?”骆一南问。 “只要有Alpha来跟我套近乎,我就会用一下,有备无患嘛。”萧璨说,他说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慌慌张张摆手,“不是说你哦!” 骆一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拍摄再次开始了。 萧璨立刻起身,收拾好了盒饭,冲他摆了摆手,跑了。 应祁文又听导演讲了半天,一脸似懂非懂,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样子。 萧璨心中直叹气。 就位以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忘记回贺行舟的消息了。 想到晚上还能跟贺行舟见面,因为应祁文和骆一南而产生的烦躁顿时散了不少。 骆一南方才的话让他产生了一些好奇。 若贺行舟知道了他被抢角色的事,会有什么反应呢?会想要打抱不平,还是会劝他大局为重? 贺行舟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心疼他,为他不感到不甘心? 这些天里,萧璨私底下同慕念文抱怨过不少,发泄时只图爽快,口无遮拦的。可面对贺行舟,他期待能得到安抚,希望能被在乎,却又不愿意透露太多苦恼。 这也是因为喜欢吗? 萧璨对此经验是在稀薄,闹不明白,细细琢磨依旧琢磨不透,稀里糊涂的。 一直拍到了太阳彻底下山,当天的录制计划又没能顺利完成。 好不容易过的两条,其实也有点勉强。与其说是过了,不如说是导演决定“算了”。 蔡雅雯趁着他们拍摄,特地去买来了中和剂,萧璨感激万分,在自己身上一通喷洒。 “我应该要想到的,疏忽了。”她向萧璨道歉。 萧璨羞耻又羞愧:“你又闻不到。而且……你的前任雇主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吧。” 蔡雅雯同他已经很熟悉,可以自然地同他开玩笑:“但他现在又让我困扰了。” 萧璨讪笑两声。 片场另一侧,应祁文一脸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萧璨心中短暂的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考虑要不要去安慰几句。 被这么拖累,任何人心中都会有怨气,萧璨不是圣人,自然也会对他有埋怨。 只是方才听骆一南的意思,自己被抢了角色完全是公开的秘密,那么自己对待应祁文的态度无疑是很容易被人拿去做文章的。 众目睽睽下,还是有必要做点样子。 萧璨大剌剌地从正在收拾的场地中间穿了过去,走到应祁文更前,蹲下身仰起头,看向他的面孔,问道:“怎么不回去?” 应祁文十分勉强地对他笑了笑:“马上就走了。你呢?” “我待会儿还有一场夜戏,”萧璨说,“就在这儿补妆。” “哦。”应祁文点头。 萧璨很自然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语调温柔:“其实你一开始那几条挺好的,只是稍微差了口气。根本不是能力问题,你完全可以做到,完全是太紧张了。” 应祁文眨了眨眼。 “我有时候也会的,越是想要做好越是力气不知道往哪儿使,”萧璨对他笑,“你呀,就是太认真太努力了。这都是优点呀。” 应祁文听着,竟瞬间红了眼眶:“……我、我真的很想好好表现。” 萧璨站起身,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嗯,大家都看得出来。” “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应祁文说,“湘湘原本定下的人选是……是……” 他难以启齿,萧璨很自然地接话:“是我啊。” 这孩子傻归傻,但在组里呆了那么久,终归会听到一些闲话。 “……”应祁文用力抿住了嘴唇。 萧璨说:“你肯定是很喜欢湘湘,才想演他吧?” 应祁文点头。 “现在觉得自己演不好了?没自信了?”萧璨又问。 应祁文迟疑了会儿,又点了点头。 萧璨靠近他:“要跟我换回来吗?” “欸?”应祁文惊讶。 “已经不可能了哦,”萧璨笑着回到原位,“你看,你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对吧?” “……” “回去再多找找感觉吧,”萧璨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也是一种天赋,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应祁文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目送萧璨离开,好一会儿后终于回过神来,冲着萧璨的背影喊道:“谢谢你!” 不少人向着萧璨看去。 回到原位,蔡雅雯好奇地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一些废话。”萧璨说,“手机呢,快把手机给我。” 拿回手机,他失望地发现,贺行舟并没有再次联络过他。 真没劲,萧璨叹了口气,把手机交给蔡雅雯时说道:“我们晚上回去的时候绕个路吧。” “好,”蔡雅雯闻言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去哪里?” “查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夜市。”萧璨说。 当晚十一点半,萧璨戴着兜帽,提着两个大大的打包袋,摁响了贺行舟房间的门铃。 待大门打开,他立刻抬起手来,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向贺行舟展示。 “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贺行舟跟在他后头:“这些是什么东西?” 萧璨说:“礼尚往来,今天轮到我请你吃好吃的。” 他说着走到了客厅桌边,把袋子放在了桌上,回过身,见贺行舟还站在走廊上,催促道:“愣着干嘛,过来帮我拆呀。” 贺行舟迈步的同时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萧璨,心想,我怎么舍得呢。 我那么想你,想了一整天了。 只是在心中承认这一点,萧璨已经难为情地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第69章 更直白的勾引 萧璨原本想买些烧烤之类的适合做宵夜的东西,但考虑到打包过去会变凉,到时候就不好吃了,于是改成了适合冷食的红油串儿。 就算这只是一个去见贺行舟的借口,他也想尽可能的安排得更好一些。 既然有了串儿,那总得再配点酒。 萧璨提来的两个袋子,一个袋子是满满当当的两大杯串串,领一个袋子里装着半打罐装啤酒。 当贺行舟看着他把啤酒一罐一罐垒到桌面上,很快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么有兴致?”他问。 “又不多,”萧璨把最后一罐啤酒放在了桌上,然后推到了贺行舟面前,“一共六罐,分你一罐。” 贺行舟看着被推到跟前的啤酒,并不伸手,表情纠结。 “……你不会在想什么坏东西吧?”萧璨说。 这个Alpha曾经因为喝酒而站不起来,他此刻话语中暗示和调侃的意味都很明显。 贺行舟一本正经地摇头:“你昨天没休息好,今天该早些睡的。” “我这个年纪,偶尔少睡一天不痛不痒,”萧璨说,“怎么,你是不行了吗?” 贺行舟拿起啤酒:“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萧璨低头偷笑。 他今年二十三,贺行舟三十二,差了九岁,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了。 若换做十年以前,十三岁的萧璨小朋友走在路上见到了二十二的贺行舟,说不定还会叫一声叔叔。 二十二岁时的贺行舟是什么样的呢? 那时的他应该已经有些名气了,但萧璨此刻回忆,却没留下什么印象。 萧璨能想到的关于贺行舟最早的记忆,是高中校庆时班级里所排练的合唱曲目。班主任让大家自主投票选择喜欢的歌曲,最终获选的是一首当年横扫各大奖项的大热流行曲。 初步排练上报学校后,他们悲催的发现居然有其他三个班也选择了这首歌,其中一个除了合唱还加入了舞蹈表演,于是包括萧璨班级在内的竞争者统统都被刷掉了。 负责节目审核的老师在周五的校会上在广播里抱怨,让大家多开阔眼界,别挑来挑去都是那个什么贺行舟,各班级上报的三十个节目里有七个都是他的歌,很受不了。 那好像是贺行舟最火的时候。 那时的他还很乐于出现在台前,勤奋地创作了很多歌曲,基本都是亲自演绎,是各大晚会的常客。 不像现在,总是躲在幕后不说,还很偷懒。歌迷们望眼欲穿等不到新作品,却不得不忍受他的精神污染,辛苦极了。 “你笑什么?”身旁传来贺行舟不解的声音。 萧璨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说完坐了下来,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后仰头灌了一大口,惬意地呼了口气。 贺行舟欲言又止。 “你怎么回事,”萧璨不满,“愣着做什么,不给我面子吗?” 贺行舟原本站在桌子的另一侧,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绕了大半个圈子,坐在了他身旁,随手拿了一串海带结,吃了起来。 萧璨主动替他打开了啤酒罐,示意他别光顾着吃。 贺行舟拿起啤酒,象征性地用嘴唇碰了碰,便放下了。 “就这么不爱喝?”萧璨问。 贺行舟放下签子:“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 “你是不是从来不应酬?”萧璨问。 “以前会,很早以前,”贺行舟说,“后来发现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委屈自己了。” 萧璨笑了起来:“你那时候肯定比现在可爱。” 那个年纪的贺行舟还比较老实,没那么嚣张,依旧受制于世俗,不像现在,无法无天的。 虚与委蛇、阿谀奉承、圆滑世故,那都是俗人要考量的事,天才不在乎。 当他横空出世,技惊四座,赢得满堂喝彩,人们不管愿不愿意,都不得不为他献上宽容。 就算有人看他不顺眼,那又如何呢?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你的节目不邀请他,还有别人强迫头地争。奖项刻意冷遇他,大家只会去质疑评选的公正性。 榜单上的销量说明一切。 当作品足以讨好全世界,他本人便不需要再去讨好任何人。 贺行舟会逐渐长成今天这模样,很有可能是被这个对他过度宽容的世界给宠坏了。 “可爱?”贺行舟也笑,“我在什么年纪都和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萧璨听完愣了愣,思考自己为什么下意识间选择了这个词。 在得出结论之前,他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中有个巨大的错误。 比起曾经还有着些许社会常识的贺行舟,明明是现在的他更可爱一些。 特立独行的,让人头痛又生气,却又忍不住去在意的,偏执却纯真的,多可爱。 他此刻皱着眉为面前这罐啤酒发愁的样子,多可爱。 “我真的不爱喝这个。”贺行舟告诉他。 萧璨知道,可心中偏偏有一种古怪的念头,想要勉强贺行舟一下,逼着他做点不情愿的事,再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喝也没什么大不了,贺行舟没理由委屈自己,不是吗? “我爱看你喝。”萧璨说。 贺行舟眉头皱得更深:“你真奇怪。” 萧璨笑眯眯拿了一根串儿,接着眼睛一亮:“这是鸭掌吧!” 他说着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片刻后点了点头:“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 贺行舟俯身在纸筒里翻找了一一会儿,说道:“没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萧璨手里剩下的半串。 萧璨的心跳偷偷地换了个节奏。 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把手上的串儿递过去:“没办法,分你点吧。” “不用,”贺行舟说,“我对鸭掌很一般,没那么爱吃。” 萧璨恨不得吧签子调转方向戳他喉咙。 见萧璨并不收手,眼神逐渐锐利,贺行舟猛然醒悟,伸手把半串鸭掌接了过去。 萧璨依旧不太满意。若换做是他自己,此刻一定是会用嘴接的。 贺行舟实在是不解风情。 是因为迟钝,还是因为对他压根没有意思呢? 萧璨心里有些烦,见贺行舟默默吃完了鸭掌,凶巴巴地问:“好不好吃?” “一般。”贺行舟说。 才刚说完,便被萧璨踢了一脚。 “干嘛呀,”贺行舟不解,“批评的又不是你。” “我被混账Alpha强行标记以后信息素紊乱内分泌失调,”萧璨说喝了一口啤酒,“情绪不受控制,随时随地发疯。” 贺行舟顿时没了脾气,可怜巴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上次那个配方。有机会给你尝尝。” “不吃,”萧璨指了指他面前的啤酒罐,“除非你立刻把它喝了。” 贺行舟无奈地咂了下嘴,拿起啤酒浅浅喝了一口,放下后见萧璨目露凶光,赶忙说道:“别急,我慢慢喝。” 萧璨的心情又好些了。 “不委屈吗?”他问贺行舟。 贺行舟一脸不解。 “没什么,”萧璨不再看他,继续撸串儿,“那说好了,今晚你得喝完它。” 贺行舟用手指敲了敲啤酒罐,问道:“你现在还是会不舒服?” 他好像把萧璨方才的话当真了。 “怎么,你还想给我标记治疗吗?”萧璨问。 他一口气喝了不少,意识清醒,却不免有些亢奋,说起话来也比平日更大胆直白。 “我是怕你累坏了,身体吃不消。”贺行舟却是一本正经的,全然不为所动,“你们明天是什么安排?” “早上七点起床。”萧璨说。 贺行舟十分不满:“太乱来了,有必要排得那么紧吗?” “其实平时还好,这几天是特殊情况,”萧璨解释道,“剧组里有个小朋友,角色比较重要,但……最近状态不好,浪费了蛮多时间的。今天本来八点左右就该结束了。” 贺行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已经很晚,留给萧璨休息的时间不多了。这根本就是赶客的意思。 萧璨又不高兴:“你还没喝完呢。” “喝完你就去休息?”贺行舟问。 萧璨点头:“唔。” 贺行舟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啤酒罐,仰起头一口一口往下倒。 萧璨坐在一旁,看他喉结滚动,些微液体从唇角沿着皮肤滑落,忽然一阵干渴,想凑过去用嘴唇去接。 他努力克制着这份冲动,也拿起啤酒喝了两口。 手里的罐子已然一滴不剩。 贺行舟就这么灌了好一会儿,终于长舒一口气,捏烂了已经空掉的啤酒罐,向着萧璨示意。 萧璨已经又开了一罐啤酒,正小口喝着。 他捧着罐子往后挪了挪,嘟囔道:“你就那么想赶我走?我偏不走。” 贺行舟正晕乎着,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讲信用?” “是啊,我就是不讲信用,出尔反尔,”萧璨反问,“怎么了?” “……”贺行舟显然是有些不舒服,皱着眉扶着额头,说不出话。 “我换条件了!”萧璨说,“你……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睡觉。” 他说得紧张极了,话音落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晕乎,心跳得像是要炸开。 贺行舟眯着眼,半晌没有开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璨不安地踢他一下:“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贺行舟说,“……但有点听不懂。” 萧璨放下啤酒,拉着椅子靠近他,倾过身去,与他面对面。 “亲我一下。”他对贺行舟说。 他们的面孔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贺行舟垂着眼睑,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靠了过来,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萧璨舔了舔嘴唇,说道:“不是这种。” 这一次,贺行舟并没有思考太多的时间。 萧璨得到的是一个热情的,他们在昨夜已经交换过无数次的,缠绵且湿润吻。 整个房间一片安静,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暧昧的水渍声。 贺行舟好像把一半的醉意伴随着交换的唾液一同渡进了他的嘴里。 萧璨的晕眩感变得愈发强烈,人也昏昏沉沉。 他想,自己或许真的很需要休息。 可他一点儿也不想从这个房间离开。 就是说话不算话,贺行舟能拿他怎么样呢? 第70章 你这个白痴 在来之前,萧璨完全没有期待过这样的发展。 和昨天不同,他甚至没有提前回去洗漱过,提着食物进酒店后完全没经过思考便直接上了贺行舟所在的楼层。 毕竟已经没有可以使用的借口了。 在见到贺行舟以前,他那么害羞、矜持,哪怕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关系,在想到那些情景时依旧那么害羞。 可当贺行舟出现在面前,那些躁动的渴望推着他,让他不知不觉变得大胆。 根本不需要借口。他就是渴,就是馋了。 每一次的体验都好得过分,任谁都会念念不忘,盼着能时时复习。 贺行舟喝了酒,变得有些迷糊,反应比平时慢了两拍。 前车之鉴让萧璨不得不警惕。 所幸当他伸手试探,很快松了口气。 “只亲一下就这样,还想赶我走?”萧璨红着脸,笑着揶揄他。 贺行舟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做什么?” “不知道,”萧璨说,“你猜猜看?” 贺行舟发了会儿呆,摇头道:“这样不好。” 他握紧了萧璨的手,稍稍挪开了些,之后再次摇了摇头。 萧璨心想,我刚才摸的那个地方明明在说好。 “为什么?”他不满地嘟囔,“现在才装正人君子,是不是有点晚了?”他提醒贺行舟,“我们昨天也做了。” “你说你不舒服。”贺行舟说。 意思好像是他只是迫不得已,出于道义。 萧璨顿时有些恼了:“我现在也不舒服。” 贺行舟还是摇头。 “你什么意思?”萧璨抽回了手,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如果不是出于责任,根本看不上我?” 贺行舟昏沉沉的,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追着捉住了他的手,又紧紧握住了。 “别碰我。”萧璨想甩,却甩不开。 “萧璨,”贺行舟舔了舔嘴唇,语速缓慢,“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萧璨皱着眉,等他的下文。 可贺行舟却再没开口,呆了会后拉起了他的手,低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亲。 “你做什么呀!”萧璨脸一红。 方才接吻时,他都没有像现在那么不好意思。 “我们在一起吧。”贺行舟说。 “……” “被你拒绝了那么多次,我都快没信心了,”贺行舟看向他,“变得特别难以启齿。” “……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萧璨问。 贺行舟却没有回答他。 这个醉醺醺的Alpha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叙事里,皱着眉抱怨起来:“反正你又不讲信用,就算是说话不算话,我也拿你没办法。那不如你就先答应,答应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等天亮了再反悔。答应我吧,跟我在一起。” 萧璨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贺行舟只是需要一点正当性,好没有顾及地跟他发生关系。 做完立刻分手也无所谓,贺行舟心安理得,毫无亏欠。 萧璨站起身来,用力地抽回了手:“我不答应。” 贺行舟仰起头来,欲言又止。 “不要拉倒,我回去了。”萧璨说着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衣物,快步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贺行舟的声音:“萧璨!” 萧璨犹豫过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早点休息。”贺行舟说。 “你这个白痴,”萧璨骂道,“我最讨厌你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大门口,用力拉开门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萧璨没心情洗漱,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那一点点的酒精对他而言微不足道,花不了多久就能顺利代谢干净。 他已经冷静下来,甚至变得有些低落。 太丢人了。因为一时情绪上头,做了极为廉价的事。 贺行舟不过是为了他喝了一罐啤酒,他就欣喜地恨不得立刻跟贺行舟睡觉。若慕念文听说了这件事,恐怕会气得当场背过去。 靠近Alpha果然是不幸的开端,爱情只会冲昏自己的头脑。 那一点点好证明得了什么呢?当初贺行舟对覃真也一样是有求必应的。 于贺行舟而言,无非是换了一个需要负责的对象罢了。 太讨厌了,再也不想看到这个Alpha了。 萧璨锤了两下枕头,接着摸起手机,发现贺行舟并没有给他发消息,于是更生气了。 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不,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贺行舟这种一把年纪了还是处男的Alpha才不正常。 他是不是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也压根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若真是那样,干脆就这么答应跟他在一块儿,会不会是最好的选择呢? 出于责任,贺行舟会努力地去做“正确”的事,不用担心出轨,也会好好对待自己。 萧璨被这念头诱惑着,一度想要主动去联络,但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不喜欢那样,他从来不是愿意委曲求全的人。 他喜欢贺行舟,所以愿意跟贺行舟发生关系。 但贺行舟不喜欢他,所以他们没必要在一起。 萧璨在心中暗自假设,若当初他没有离开贺行舟的房间,事后两人面对面,贺行舟提出补偿,询问他是否愿意交往,他会怎么选择。 抛开一切感情因素,他想,他应该会答应。 然后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再想方设法捞取利益。 因为那时的他不会患得患失,不会纠结彷徨,没有弱点,虚假的恋爱关系不会伤他分毫。 但现在,对贺行舟的感情是他心口上被刺破的一个小小的洞,随时有温暖的情绪从那儿向外散逸,可以轻易被瞄准,一触即溃。 今天白天,他在拍摄的间隙胡思乱想,若贺行舟问他现在自己有几分,他就告诉贺行舟,是十分。 等贺行舟表现出得意或者喜悦,他再补充,是百分制的。 他想象着贺行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忍不住偷笑,满怀期待。 但贺行舟并没有问。 他最好是永远都别问了,萧璨想。 扣完今晚的一万分,他现在是负九千九百九十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萧璨的手机里多了一条留言。 ——我今天还在。 发信人贺行舟,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六分。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萧璨不记得自己昨晚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但肯定也不早,此刻被闹铃吵得脑袋晕乎乎的,很不好受。 他缓了会儿,便急急忙忙起床换衣服,没去搭理贺行舟。 到了片场,其他几位主要演员已经就位,正在做造型。负责给萧璨妆造的老师正忙碌着,需要排队等待。 平日里总是会找各种借口与萧璨搭话的骆一南远远见着他,只象征性地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倒是很少主动与人攀谈的应祁文,见到萧璨后立刻跑了过来,看神情似乎还挺兴奋的。 应祁文还没做好发型,别着一脑袋的发卡,看起来有点滑稽,却意外的很清爽,配上带着淡妆的白白净净的面孔,居然比角色的正式扮相更养眼些。 “我昨晚跟曹导演聊了很久,发现自己之前有一个误区,”他告诉萧璨,“我总想着要怎么‘演’好这个角色,但从来没有真正试着把自己当成他,在我的心里,我们始终是两个人。曹导演说,既然是由我来演绎,那这个角色完全可以更有我的个人风格。也许我可以试试更自我的表达。我想了很久,觉得很有启发。” 萧璨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既然没法演绎到最完美,那不如干脆选择本色出演,至少感情表达能到位。 对原作的角色粉而言可能会感到非常痛苦,不过总好过演成一块木头。 至少天真单纯这方面,应祁文确实是贴合角色的。 “很好啊,”萧璨点头附和,“加油吧!不过也别太紧张,保持平常心才能更好发挥。” 应祁文对他笑了一下,接着不知为何变得扭捏起来:“那个……那个,其实……” “怎么?”萧璨问。 “其实我之前表演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想着你,把湘湘代入了你,然后试图去靠自己呈现出来,”应祁文歪着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就……很怪。”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别误会,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换角色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意识间代入你。可能是觉得你特别漂亮,看起来仙仙的……很、很向往……希望能变成你这样……” 萧璨对他原本三分敷衍三分虚情假意四分恻隐之心,此刻见他带着羞赧的模样,心中不仅有些触动,怪难为情的。 面对坦诚又真挚的好感,他总是轻易就会被打动。 应祁文很快被叫去继续做造型了。 萧璨坐在原地玩手机,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蔡雅雯感慨道:“你真是个好人。” “啊?”萧璨抬头,“你说我?” “嗯。”蔡雅雯点头,“怪不得我的老东家喜欢你。” “我跟他不是……”萧璨尴尬地低下头,“而且,我也没那么好。那些都是表象。” “那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蔡雅雯问。 萧璨想了会儿,答道:“有一点虚伪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蔡雅雯居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人设还蛮酷的?” 萧璨脸一红:“什么呀!我……我有过很多非常自私、非常阴暗的想法。我私底下跟朋友吐槽应祁文好多次了,但还是做好人去哄他,很虚伪吧?” “谁能没有负面的想法呀,”蔡雅雯笑道,“如果一个人自称从来没有过任何阴暗的念头,那他才是真的虚伪。” 萧璨想了想,问道:“你老实说,有没有跟朋友吐槽过我?” “没有。”蔡雅雯毫不犹豫地答道。 “真的?”萧璨将信将疑,“我们相处也挺久了,我一点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吗?” “所以我才说,你真的是个好人。”蔡雅雯说。 短短五分钟时间,萧璨第二次因为旁人的赞美红了脸。 “而且是非常好相处的好人,”蔡雅雯补充,“我前任雇主人也不坏,但我每天都要吐槽他一百次。” 萧璨心想,真是辛苦你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老实告诉我呗,”他凑近了些,小声问道,“就当是跟朋友私下八卦,贺行舟真的从来没谈过恋爱吗?” 蔡雅雯犹豫了会儿,点头道:“应该是的。” “……奇葩。”萧璨说。 虽然同样是母胎单身,但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经尝到了爱情的苦,领先贺行舟至少九年。 “他好像没长那根筋,”蔡雅雯说,“不过……现在总算是开窍了。” 萧璨心想,什么呀,他开的分明是我的窍。 “你们闹矛盾啦?”蔡雅雯问。 萧璨摇了摇头。 自己单方面的闹别扭,算什么矛盾,贺行舟说不定根本不在乎。 “可是,他好像很想道歉的样子。”蔡雅雯说。 “啊?”萧璨不解,又十分好奇,还有点儿期待,“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蛮明显的。”蔡雅雯说着,用眼神向着远处示意。 萧璨顺着看过去,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远远站在场边,手上捧着一束巨大的鲜花。 他身形高挑挺拔,原本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那夸张的花束,片场的人纷纷打量,窃窃私语。 萧璨呆滞了会儿,赶紧低头拿起手机,在与贺行舟的对话框里哆嗦着输入:“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第71章 对不起 萧璨所在的位置在整个片场的角落。他还没有做造型,身上的便服也很朴素,没什么存在感。 这周围是清了场的,但贺行舟靠刷脸就可以畅通无阻,直直走进了片场。 他站在另一侧的边缘四下张望,显然是正在找人。 萧璨怕他留意不到手机消息,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见他低头把手伸进兜里,再飞速挂断。 贺行舟掏出手机后看了会儿,又抬起头,接着单手打起了字。 ——为什么? ——你在哪儿呢? ——我有东西给你。 萧璨看着被他拎在手里的“东西”,更崩溃了。 他小心翼翼地躲在蔡雅雯身后,快速输入。 ——我不用!你快走!不许过来! 远处贺行舟看着手机,郁闷地歪头。 萧璨继续输入。 ——别装可爱了! ——我不要,你快走!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手机屏幕的贺行舟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萧璨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那么点过了,赶紧换了个说法。 ——我心领了,谢谢你,但现在不合适你明白吗?拜托你能不能稍微在意一下旁人的眼光? 贺行舟叹了口气,却没有听话离开,又试着找了一圈。萧璨侧过身,恨不得自己变成薄薄一片。 搜寻失败,贺行舟郁闷地继续发消息。 ——你能看到我对吧? 萧璨不安,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 ——能。 贺行舟把原本拎在手里的鲜花捧到了怀中,向着片场中央走了几步。 萧璨如临大敌,拽着蔡雅雯连连后退。 一部分正在准备的工作人员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注意力全集中在贺行舟身上。 贺行舟不为所动,默默打字。 片刻后,萧璨收到了一条很长的消息。 ——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说话乱七八糟的。本来只是想过来跟你说这个。来的路上经过了一家花店,看到它很漂亮,就想要送你。你不方便收的话,就这样稍微看一看吧? 萧璨再次抬头。 他这才注意到,贺行舟怀里捧着的是一束百合,白色和浅粉色相间,看起来纯洁又淡雅。 确实是很美丽的。 萧璨对花语之类的东西并不在行,也不知道送百合究竟有什么寓意。他猜贺行舟也不明白。 贺行舟好像只是单纯觉得这束花很美,于是同他分享。 若不是现场还有那么多旁人,萧璨猜想,自己此刻一定感到非常幸福。 贺行舟很坦然地捧着,生怕不知道躲在哪儿的萧璨看不清,还转了个角度。 “他这是在做什么?”蔡雅雯疑惑。 萧璨低下头,嘀咕了一声:“笨蛋。” 太受不了了,什么脑回路,尽给人添麻烦。可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不觉得生气,还有点想笑。 贺行舟的笨蛋病毒是不是会传染?萧璨怀疑自己可能是已经中招了,马上就要一起变得奇奇怪怪。 ——好看,你就当我收下了。 他回复。 贺行舟回复: ——那这花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萧璨哪知道呀。 他胡乱建议。 ——你待会儿随便找个人送了吧。 他的意思,是让贺行舟在回去的路上找个陌生路人送了,就当时随机传递一份好心情。 却不料贺行舟完全误解了。 他明显的叹了口气,答道: ——好吧。 发完后,他随意地往身边看了看,接着走向了距离自己最近、也是最显眼的那个人。 萧璨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贺行舟走到了骆一南身前,递出了鲜花。 他们的周围传来了明显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骆一南惊诧、无措、彷徨、呆滞,放空了会儿后下意识伸手接了过去,傻傻地“啊?”了一声。 “送你。”贺行舟说。 骆一南张着嘴,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贺行舟利落地转过身去,潇洒地对他挥了挥手:“走了,拜。” “……拜?”骆一南喃喃回应。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骆一南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低头看看花,又抬头看向四周,接着猛地清醒过来,大声说道:“这、这什么?我,我不知道他,我……他……” 大伙儿静静地看着他。 躲在角落的萧璨扶住了额头。 手机上又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放在片场了,你随时可以看到,希望能带给你好心情。 萧璨心虚地瞄了骆一南一眼,对这个自己并不怎么欣赏的Alpha产生了一丝愧疚。 此时此刻,他确确实实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骆一南的痛苦上。 导演在此时出现,远远看见了骆一南手上的大捧鲜花,眼睛一亮,边走边兴冲冲问道:“哟,那么漂亮的花儿啊,哪儿来的呀?” 大家都竖起耳朵巴望着,还捧着花的骆一南完全不知要如何回答。 导演略显疑惑,一旁有工作人员走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导演听过后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说呢,怪不得他突然主动要求合作,我还以为是……”他舔了舔嘴唇,“没想到是……” 骆一南脸色煞白。 萧璨在角落看着,心想,不啊,就是因为我啊。 那束花也是我的。 贺行舟所有愚蠢又莽撞的行为,全是因为我。 他低下头,偷偷地笑了起来,察觉到蔡雅雯玩味的视线后很快红了耳朵。 “贺行舟以前做过这样的事吗?”他悄悄地问。 “哪样?”蔡雅雯问,“指广义上的离奇举动,还是具体的指给某个Alpha送花?” “都不是。”萧璨很不好意思,“你……你意会一下。” “唔……你应该看得出来吧,他的世界是绕着自己转的,”蔡雅雯笑道,“不在他轨道里的任何人和事,他都不在乎。就算在他的轨道,也有可能会被他撞出去。” 萧璨点头。 他就这么随手把花交给骆一南,旁人见到了会怎么想,又可能引发怎样的后果,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完全无所谓。 他只是想把花留在一个萧璨能看见的地方,任务达成,一切完美。 “我第一次见他绕着别人转。”蔡雅雯说。 萧璨远远地又看了一眼那束花,心想,我的。 贺行舟送我的。 贺行舟的鲜花在片场摆了一整天。 骆一南尴尬得快要昏死过去,但贺行舟毕竟是圈子里的大前辈,不得不忍辱负重,姑且把花好好安置了起来。 他的助理找了个盆,接了水,把整束花放在了里面。 拍摄间隙,萧璨装模作样靠过去,蹲在旁边欣赏了会儿,还换着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你打算怎么处理呀,带回去养起来吗?”他主动同骆一南搭话。 骆一南就算想立刻丢掉,也不方便在他面前承认,犹豫了会儿后问道:“你跟他熟悉,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吗?” “我们不熟的。”萧璨装模作样摇头。 骆一南眉头皱得更深,又问:“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推给我?” 萧璨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不会是想就这么……” 骆一南连忙否认:“我只是想跟他沟通一下!这、这很让人困扰。” “我得问问他的意思,”萧璨说,“贺老师这个人很乖僻,不经过同意就推,他会不高兴。” 骆一南并不怀疑,说道:“麻烦你了。” “真是好有魅力哦,”萧璨对他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骆一南脸色不大好看,偏偏还有求于他,只得忍着。 “你有这么多,能不能分我一朵?”萧璨又问。 “想拿就拿。”骆一南说。 萧璨精挑细选,从那束花里找出了最完美的一朵,抽出来后让蔡雅雯收好,拍摄结束后带回了酒店,找了个漂亮的玻璃杯,插上了。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地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贺行舟。 一分钟后,他接到了贺行舟打来的电话。 “回来了?”贺行舟在电话里问。 “嗯,刚到。” “今天倒是挺早的。”贺行舟感慨。 “昨天说的那个小朋友,今天突然开窍了。”萧璨说。 应祁文进步不小,说不上多优秀,但起码情绪表达都很到位,到了合格线。 导演对此十分感动。 但坏的是,他觉得应祁文前后的演绎有些割裂,在考虑重拍过去的若干场戏。 不过,这些工作上的细节,萧璨并没有向贺行舟抱怨的念头。 “晚饭吃了吗?”贺行舟问他。 “当然吃过了,”萧璨说,“哪能饿到现在。” 虽然比前几天早,但现在也已经过了八点。他在回来的车上吃了三明治,现在挺饱的。 “哦,”贺行舟顿了顿,问道,“那……怎么不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萧璨反问。 那束花确实让他的气消了大半,可昨晚贺行舟的话语依旧是一根刺,萧璨不可能完全释怀。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贺行舟说。 “一路顺风。”萧璨说。 说完,他似乎听到了贺行舟叹气的声音。 “那我来找你好不好?”贺行舟问,“告诉我你的房间号。” “不要,”萧璨果断拒绝,“我们这层都是剧组的人,我不想被看见。” “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还打电话。”贺行舟不满地抱怨。 “那我挂了。”萧璨说。 “别啊,”贺行舟赶忙阻止,“你是不是还没消气?” “……”萧璨羞于承认,又不甘心否认,于是沉默。 “对不起。”贺行舟很干脆地表达了歉意。 “你道过歉了,”萧璨摸了摸鼻子,“不如说说,觉得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让你生气。”贺行舟说。 萧璨皱眉:“具体呢?” 贺行舟沉默了会儿,答道:“我酒量真的很差,喝完稀里糊涂的,现在也记不清到底说过什么了。” “你连自己到底做错什么都不知道,你道什么歉?”萧璨不高兴。 “那你要生气,我有什么办法。”贺行舟无奈。 “……” 萧璨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劝自己冷静,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却听贺行舟又说道:“你昨天又说讨厌我了,我难受得一整晚睡不着。” 萧璨一肚子的气,“咻”一声,漏光了。 “我明天必须得走了,早上也没能看见你,”贺行舟同他打商量,“见个面吧?” 第72章 晚安~ 萧璨别扭了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贺行舟表现得很诚恳,而自己一向宽容大度,远比这个年长自己九岁的幼稚鬼更成熟,没必要太过斤斤计较。 而自己也很想见贺行舟这点因素,只占了很小的比重罢了。 出门前萧璨斟酌了一番,最后很有骨气地放弃了特地洗澡这个选项。 待进了电梯,他又有些后悔,然后很快安慰自己,万一情况有变,贺行舟的房间也是有浴室的。 ……或许可以试试一起。 不对,这样不对。 萧璨提醒自己,答应了去见他不代表心里已经没有芥蒂,该生气的部分不可以被轻易糊弄过去。 于是,当贺行舟听到门铃后立刻打开房门,看到的萧璨脸红扑扑,眼神又凶巴巴。 “让开。”萧璨推开他,大步往里走。 贺行舟配合着侧过身,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脸好红,”贺行舟说着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到他身前,低头认真端详他的面孔,“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他说着伸手试图触碰萧璨的额头,萧璨向后闪过:“你干嘛,一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贺行舟的手僵在半空。 “我是怕你太累,生病了。”他解释。 “我本来要早点休息的呀,”萧璨说,“你非要让我过来。” “谢谢。”贺行舟说。 萧璨没料到他会道谢,气势顿时弱了不少,别扭着走进了客厅,问道:“我现在来了,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真的没有不舒服?”贺行舟还是放心不下。 “婆婆妈妈的,”萧璨批评,“最受不了你这样的Alpha。” 他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后猛然想起了他们前天晚上曾在这儿做过什么,顿时一阵羞窘。 贺行舟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很自然地走到了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我检讨过了,”他对萧璨说,“这样贸贸然捧着花去见你,确实不妥。以后不会了。” 萧璨心想,这个人居然还会检讨,真是稀了奇了。 “但我最后的处理,还是蛮机智的吧?”贺行舟又说。 萧璨秒他一眼,发现贺行舟的脸上竟还透着几分得意。 可怜的骆一南。 这番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在片场时曾答应过骆一南的事。 虽然并不认为贺行舟会乐意跟骆一南有任何交流,但萧璨姑且还是问了一下:“被你送花的那个Alpha问我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他,我说要经过你的同意。” 贺行舟思忖片刻,竟点了点头:“好啊。” 萧璨震惊之余,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问道:“你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怎么可能,”贺行舟说,“只是送了他一束花,这不能代表什么吧?” 萧璨愣了愣,心想,是这样吗? 也对,又不是玫瑰。那么他原本打算要送给自己,也是没什么特殊含义的。 萧璨心情又往下沉,板着脸拿出了手机:“那我推咯。” 贺行舟坐在一旁看着他操作,很快皱起眉头,指着屏幕上的消息,念道:“……晚安?” 萧璨与骆一南的聊天界面,最后的消息是三天以前的夜晚九点。 骆一南在录制结束后的晚上主动给他发消息,问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的护腕,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又没话找话试图同他闲聊。 萧璨当时在忙着同慕念文发消息吐槽应祁文,没心思应付,于是告诉他自己要睡了。 骆一南还算识趣,没多纠缠,对他道了晚安。 萧璨也飞快回了个晚安,接着连带着他一起向慕念文吐槽。 现在,对话窗里最后几句话是这样的。 ——哈哈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好困,先睡啦~ ——好的,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贺行舟的眉头全拧在了一块儿:“你还打了一个波浪号。” “有、有什么问题吗?”萧璨莫名心虚。 “显得你很……很……”贺行舟憋了半天,“……很浪。” 这个形容也太过分了,萧璨顿时不爽,伸手指他:“贺行舟我警告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你们为什么互相道晚安?”贺行舟问。 “因为他跟我说了晚安啊,我总要有点礼貌吧,”萧璨说,“不然还能说什么?” “我上次跟你说晚安,你回我说‘睡你的吧’。”贺行舟摸出手机,“我可以翻给你看。” “……” “你还跟他打波浪号。”贺行舟耿耿于怀。 萧璨自己也有些纳闷,当时自己究竟怎么想什么,怎么就手贱打了这么个玩意儿。 “喏,”贺行舟翻出了聊天记录,不满地抱怨,“我说了三次,你一次都没回。” 萧璨皱着眉扫了一眼,很快回忆起来。 那是上周的事。 那天下午贺行舟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做什么,他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有空回复。 两人随后聊了会儿,他告诉贺行舟自己到房间了,要先去洗个澡。贺行舟说,那你洗完早点睡吧,晚安。 萧璨出了浴室,告诉他自己还不打算睡。 之后两人又聊了起来。 贺行舟问他明天需要早起吗?他说需要,贺行舟劝他早些休息,第二次向他道晚安。 他俩那阵子聊天并不频繁,更何况气氛难得融洽,萧璨舍不得,说自己还不困,于是又聊了会儿。 临近十二点,贺行舟问他困了没有,又劝他早些休息。 萧璨被他闹得有点烦了,很不高兴,回了一句“睡你的吧”,不再理他。 此刻贺行舟旧事重提,他回忆起了当时的烦躁,顿时不爽。 对骆一南那么干脆地说晚安,是想立刻结束对话。 贺行舟几次三番道晚安,他厚着脸皮不同意,不就是想多聊几句吗?这么一看,好像是他在一头热。 “行,喜欢晚安是吧,”他对贺行舟说,“以后不管你几点来跟我说什么,我都回你这两个字,包你满意。” “……”贺行舟为难地看着他。 “还要波浪号是吧,”萧璨说,“给你加,给你加双倍。”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行舟说。 “谁管你,”萧璨拿着手机快速操作,“我把你推给他了,你们赶紧加,加完你们要说晚安说晚安,想打什么符号就打什么符号。” “萧璨,”贺行舟拉住了他垂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冷静点。” “我看起来很冲动吗?”萧璨梗着脖子气哼哼地问。 视线撞在一块儿,萧璨用力瞪他,可这番气势汹汹却好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堆。 明明生得凌厉张扬,贺行舟此刻的眼神却一派温和。 他凝视着萧璨,就这么过了几秒,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说道:“昨天的事,我还是记得一点的。” “啊?”萧璨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你要我亲你。”贺行舟说。 “……”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萧璨一阵窘迫。 贺行舟注视着他的双眸,向他倾身靠了过来。 萧璨下意识向后仰。 “……不行吗?”贺行舟轻声问。 萧璨抿了抿嘴唇,闭上了眼睛。 那之后,他们的唇瓣很自然地贴合在了一块儿。熟悉的气息与触感让萧璨瞬间变得放松,正当他试着要回应,贺行舟却后退了些,与他分开了。 萧璨睁开眼,面前的贺行舟近得有些模糊。 就这么对视了会儿,贺行舟又一次靠过来。 “但那都是昨天的事了。”萧璨嘟囔。 “哦,”贺行舟点了点头,又问,“我可以亲你吗?” 萧璨迟疑了半秒,点了点头。 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手机不知不觉被丢在了一旁,双臂攀在了贺行舟的后颈。 很奇怪,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明明刚才还在跟贺行舟生气,怎么一眨眼又黏黏糊糊地亲在了一块儿。 贺行舟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提示音,但两人都没有去理会,只沉迷于彼此,难分难舍。 “你非要我来,就是想做这种事?”萧璨问。 贺行舟摇头,又亲了亲他,说道:“只是想见你。” “你不老实。”萧璨说。 “真的。”贺行舟说话的同时,嘴唇依旧与他的紧贴着,声音也变得含含糊糊。 萧璨故意侧过头:“那你停下。” 贺行舟真的停下了。 不只停下,还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璨无语极了,捏住了他的两侧面颊:“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贺行舟脸上看着没什么肉,捏起来却比想象中更柔软一些,手感极佳。 “很痛。”贺行舟这么说着,却并没有躲。 待萧璨松开了手,他又说:“我很听话啊。”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夸你。”萧璨说。 贺行舟点头。 萧璨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我现在多少分了?”贺行舟问。 萧璨扭过头不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答道:“……十分。” 并不知道自己在这短短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里有过一万分起伏的贺行舟果然很高兴:“是满分吗?” “怎么可能,”萧璨说,“百分制的。” 贺行舟若有所思,很快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萧璨低头偷笑。 和想象中如出一辙的对话,但贺行舟的神情,却比他猜想中更可爱一些。 “你想在我这儿攒到满分吗?”萧璨问,“攒到了要做什么呢?” 贺行舟摇头:“不能说。” 萧璨眯着眼靠近他:“不说永远攒不到满分。” 贺行舟还是摇头:“现在分太低,说了你还是会拒绝。等分数再高一些,你的答案或许就不一样了。” “……” “到时候再说吧。”贺行舟说。 第73章 PLAY的一环 听起来,是要认真追求然后表白的意思。 萧璨一阵晕乎,冲动之下几乎脱口而出“我答应你”。 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 贺行舟和他的诉求终究是不一样的。贺行舟这个笨蛋,怎么就不明白呢,盼着别人更喜欢自己的同时,自己也该付出同等的感情,若不然,岂不是成了个爱情骗子。 在贺行舟积极刷取更高分数的同时,萧璨其实也在等,等他心动,等他能产生责任和义务以外的感情。 只要贺行舟愿意说一句“我喜欢你”,萧璨随时都可以点头。 就在此时,贺行舟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萧璨忽然想到了什么,催促道:“你看一眼。” 贺行舟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接着很随意地操作了几下,又放在了一旁。 “是谁?”萧璨十分关心,“是不是骆一南?” “嗯,”贺行舟点头,“他加我。” “你通过了吗?”萧璨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贺行舟不满:“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萧璨确实关心,但关心的可不是骆一南本人。 他太好奇了,想知道骆一南会跟贺行舟说些什么,还有些幸灾乐祸,因为知道贺行舟一定会让他无言以对。 作为一个旁观者,萧璨发现自己确实是有那么点阴暗的,很期待贺行舟能再玩出些什么花样。 “我哪是关心他呀,”萧璨对贺行舟眨眼,“我是……呃,关心你啊!” 他胡乱找借口,贺行舟居然听了进去,对他笑了笑,之后直接解锁了手机给他看。 屏幕最上方显示的是骆一南添加好友时填写的信息。 ——贺老师你好,我是骆一南,想谢谢你今天送的百合花。 贺行舟通过了他的好友,却没有说话,对话窗空空荡荡的。 “好有礼貌哦……”萧璨嘀咕。 “这就值得夸奖了吗?”贺行舟十分不屑。 萧璨这哪是在夸他,根本是在讽刺。骆一南今天四处解释,强调自己非常无措,向他讨要贺行舟联系方式时也是一副只求立刻撇清的态度,没想到真的到了贺行舟面前是这般姿态。 萧璨自己也是个处事圆滑的人,但若遇到了同样的状况,一定会选择冷处理。不仅是为了向对方表明态度,也是考虑万一被曝光了,自己不能理亏。 正想着,贺行舟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新的消息,居然是一张花束的照片。 拍得挺漂亮,似乎还加了滤镜效果,看起来优雅又纯洁,十分动人。 贺行舟放大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点头,向萧璨展示时不忘邀功:“我经过的时候一眼看见,觉得和你很配,所以立刻下车去把它买了下来。” “配吗?”萧璨心里高兴,表面上却忍不住要装装样子,“那么纯洁的花,跟我这种阴险狡猾两面三刀的人哪里配啦?” “我可没说过你阴险狡猾。”贺行舟连忙澄清。 “反正差不多,”萧璨原本只是随口,可说着说着,真有些不高兴了,“你对我一贯的评价跟这花可不是一个气质。” 他本意是想听贺行舟再哄他几句,却不料贺行舟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俩都不吭声,骆一南倒是很积极,又发来了一条文字。 ——很漂亮,非常感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我的妈呀,”萧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也太厉害了吧!” 这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撇清关系。骆一南毕竟是一个Alpha,前些天还因萧璨身上属于贺行舟的信息素气味而感到不适,今天被贺行舟送了束花,态度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萧璨可不信他是突然扭转了取向对贺行舟产生好感了。 “怎么就厉害了,”贺行舟又抱怨起来,“怎么他说什么你都能夸?” “别卖蠢了!”萧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道,“你打算怎么回他?” “为什么要回,”贺行舟说,“没什么想跟他说的。”他说着很快又把话题引了回去,“反正,我看到那束花的时候就是想到你了。” 萧璨撇了眼屏幕上那张照片。 那束百合中大部分都是纯白色的,少数几朵粉色点缀其间,在大片素雅之中妆点出了几分鲜活可爱。 他忽然为这束花最终被送给了骆一南感到惋惜。 “你下次偷偷地送,我就会收。”萧璨告诉贺行舟。 贺行舟却不乖,摇头道:“不喜欢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感觉。” 他俩正说着,得不到任何回应的骆一南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贺行舟和萧璨一同低头观看,看到最后那两个字,贺行舟眼睛忽然一亮。 他看了看萧璨,脸上莫名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接着伸出食指,非常悠闲从容地输入了“晚安”两个字,然后选择标点符号,在萧璨的视线中刻意慢动作点击了一下波浪号。 按下发送,他甚至冲着萧璨扬了一下眉毛。 萧璨心想,我靠,有白痴。 “……我真替你感到羞耻。”他对贺行舟说。 贺行舟笑眯眯:“嘴硬。” 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成了萧璨。 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呢?自己的品味会不会真的有点太差了。萧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那厢边,骆一南终于收到了回应,立刻又回了一条。 ——好的,你也是。 后面还配了个笑眯眯的表情符号。 萧璨感到一阵不适。 他不堪再忍受这样的精神攻击,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回去了。” 贺行舟很惊讶:“你……” “不用送,”萧璨甩了甩胳膊,试图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再见。” 贺行舟误会了,飞快地拿起手机,撤回了自己发送的那一句晚安,然后向着萧璨解释:“我逗你的,别当真啊。” 难以想象骆一南现在该有多懵逼。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吃醋吧,”萧璨后退两步,“我真的……我是实在尴尬的受不了了,你懂吗?” 贺行舟抿着嘴看着他,片刻后正要开口,被萧璨大声打断。 “你要是再敢说我是嘴硬,别怪我使用暴力!” 贺行舟闭嘴了。 见萧璨快步向外移动,他紧紧跟随。 “真的要回去?”他不情不愿地问。 “不然呢,”萧璨头也不回,“你那么有原则的人,难道还打算跟我做点什么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贺行舟说。 萧璨着实有些震惊。 短短一天时间,这个死脑筋居然放弃了原则? 可惜贺行舟方才一系列的操作已经彻底浇灭了他所有兴致,他现在清心寡欲,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走到门口,贺行舟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 “我留你不是为了那种事。”他对萧璨说,“我还有话要说。” 见萧璨转身,他很快放开了手,继续说道:“其实,我这个人蛮相信直觉的。” “你是指什么?”萧璨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最受欢迎的那些歌,并不是凭着逻辑创作的,”贺行舟说,“旋律是心的声音,我一贯只是追着感觉走罢了。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总是对的。” “……所以?” “所以……你就是百合花,”贺行舟说,“未来我们会在一起。” “……” “这是早晚的事。” 一个很适合吐槽的时刻。 可以嘲笑他是不是打算改行当神棍,或者讽刺他实在异想天开。 甚至可以问他是不是因为馋自己的身体,所以才编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他的假设对萧璨而言偏偏太过诱人。 萧璨轻轻地“哦”了一声。 转身打开大门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背对着贺行舟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贺行舟回应他时,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你也是,晚安。” 回到房间,萧璨洗了个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给贺行舟发消息。 ——你是不是以为给你加的十分,是加在前天晚上做了那种事吧??? 贺行舟回复他一贯是非常积极的。 ——不是吗? 萧璨无语。 这就是Alpha的自信吗? 他是不是觉得只需要再睡九次就能刷到满分,然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是醉虾!!! 萧璨严肃回复。 贺行舟难以置信。 ——十分全是醉虾? 萧璨本想说是,输入了一半,觉得这样不足以挫他的锐气,于是选择了更打击人的表达方式。 ——醉虾九点五分,你的技术零点五分,加在一起十分。 贺行舟沉默了。 贺行舟第二天中午便离开了。 他在上飞机前给萧璨发了消息,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逞强,别总逆来顺受,太辛苦的话该反抗就反抗。末了又说,自己再过一阵还会有空闲,如果需要,随时可以过来看他。 萧璨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他回复了贺行舟一个“哦”,贺行舟回了他一张查理的照片。 一阵子不见,小家伙还是那么讨人喜欢,眼睛圆滚滚的,张大着嘴也不知道在嚷嚷些什么,滑稽又可爱。 发完照片,贺行舟又补了一句。 ——未来它也会成为你的宝宝,开心吗?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发言,一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样子。 萧璨觉得好笑,又忍不住脸红。 要不是笨蛋得太过明显,他几乎要怀疑已经被贺行舟看穿了心思。 第74章 爱情导师 第二天晚上,萧璨意外的在新闻里看见了贺行舟。 一位知名的老艺术家在另一个城市举办个展,开幕仪式上邀请到了一众亲友前来助阵,贺行舟是其中之一。 记者特地采访了他。 贺行舟在镜头前表现得很得体,说与老先生是忘年交,对方的作品是自己的灵感源泉,这次收到邀请十分荣幸,诚挚建议大家也来现场体会艺术的美妙。 他说着向那位老态龙钟满脸皱纹拄着拐杖的矮小老头示意,表示:“钟老可以说是我音乐之路的缪斯。” 老头对着镜头微笑,满是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贺行舟这个人是绝不可能在镜头前装模作样说客套话的,所以那些必然都是发自真心。 难怪昨天非走不可,原来是答应了要去为他的“忘年交”捧场。 萧璨好奇,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老先生的作品,大多都是一些抽象艺术,感觉好像很厉害,但看不太懂。 原来贺行舟喜欢这些呀。 萧璨忽然回想起来,贺行舟客厅的墙面上似乎挂着风格相近的装饰画,也不知是否出自这位钟老的手笔。 明明出现在视野中很多次,他却从未给过那副画太多关注。 萧璨忽然感到一阵失落。 他与贺行舟其实算是话不投机的典范了,说什么都会起争执,根本不合拍,喜欢的东西也大相径庭,审美南辕北辙。 贺行舟欣赏的,他压根看不懂。 也难怪贺行舟会批评他的视频无趣,他们一点儿灵魂上的共鸣都没有。 这么一想,贺行舟对他无法产生更多感情,太正常了。 萧璨想着心烦,关掉了搜索页面。 贺行舟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他才刚走,萧璨的拍摄工作量骤降,被安排了一个休息日。 躺在酒店也怪没劲的。 萧璨忙里偷闲,睡了个大懒觉起床后,用特地带去的电脑剪了个拍摄日常Vlog。 久违的更新反向十分热烈。 粉丝们早就听说了他进组的消息,盼星星盼月亮,连个定妆照都见不着,早就急坏了。 视频发布,大家欢欣鼓舞。但没过一会儿,不少人回过味儿,察觉到了不对劲。 评论区开始有人嚷嚷“这什么鬼造型”、“把造型师拖出去斩了”、“啥比剧组疯了吧”、“宝贝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评,萧璨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暧昧的快乐,期待大家多骂一点,最好导演制片人都能看见,然后跟着尴尬一下。 更新完毕,萧璨如释重负,无所事事下干脆打开了慕念文的直播频道。 慕念文的直播也在百桃。作为一个大主播,他完全称得上是个劳模,每个月顶多休息一两天,大多时候都是全勤,哪怕生病也要开个户外在医院里直播挂水。 用他的话说,大多数观众都是随便看看,习惯了每天这个点听你唠唠嗑,你总休息,人家为了消磨时间自然会去找别的替代,说不定更合眼缘更对胃口,就不回来了。 晚上八点半,是慕念文固定的开播时间。 萧璨点开他的频道,他果然在播。 慕念文属于游戏分区里的颜值主播,技术不算顶尖,但胜在能说会道擅长制造节目效果,性格也很放得开,偶尔唱唱跳跳不在话下。 此刻,他似乎正在播一款时下话题度颇高的恐怖游戏,画面阴暗,气氛诡谲。 画面左下角的摄像头画面里,慕念文一脸凝重,浑身紧绷。 一旁还显示着他的实时心跳指数,此刻看似冷静的慕念文心跳每分钟九十八次。 “主播没有害怕啊,主播只是比较专注,”慕念文说着咽了口唾沫,“这游戏的尿性我都摸透了嘛,这种走廊里肯定会给你蹦个什么东西出来,做好心理准备了就一点也不可怕。” 萧璨最喜欢这种环节了。 他默默点开打赏界面,选择了最豪气的超级火箭,确认支付。 “铛铛!” 一声突兀的系统音效,慕念文惊叫着原地弹射,激动之下手还不小心打到了一旁的架子,哗啦啦地散落了不少杂物。 心率显示瞬间飙到了一百四十二。 他原地大喘气了两口,接着拍了拍胸口,说道:“主播看到火箭,所以给大家表演一下发射,大伙儿都看清楚了没有啊?没有可以再刷一个。” 他小脸煞白回到屏幕前,看清系统的推送信息后,笑了:“感谢XC萧璨璨璨璨璨送的超级火箭,老板大气!祝老板身体健康,事业红红火火!” 萧璨用的是自己在百桃的大号,认识他的观众自然不少。 一时间弹幕热闹非凡,有大喊“不好成为了他们PLAY的一环”的,还有嘲笑“主播只是比较专注”的。一些热心老观众还帮着向新观众解释,表示“他俩是舍友,住一块儿,关系可好了”。气氛热烈,不少人顺势送了礼物。 慕念文一边感谢一边收拾桌面,整理到一半时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动作陡然加快。 他的直播间有着上万观众,立刻有人发现了端倪,发起了弹幕。 “那个方的扁扁的不会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吧?” “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套套啊!” 这几条文字被唯恐天下不乱的观众反复发送,逐渐引起了关注,弹幕中一片“我擦”“不会吧”“真的假的”。 慕念文毕竟是个老主播,很快镇定下来,伸手在画面外拿了个东西,凑到镜头前大方展示:“不是,你们不会真没见过吧,外卖送的手套啊!为了节省时间多给你们播会,我每天都只能外卖凑合,很可怜的!” 摄像头拍摄的实时画面只占屏幕一角,那么个小包装很难看分明。 慕念文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摇头叹气:“说真的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好好的要搞那么擦边的包装。太低俗了,很不喜欢。” 抱怨了两句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那上面有萧璨刚给他发来的消息。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同那些可以轻易被忽悠过去的观众不同,萧璨太了解慕念文了。 这个人平时吃饭总是在客厅,那些多余的餐具统统堆在桌边上,乱糟糟的,从不会带回屋里,一直都是萧璨在收拾。 方才那个四四方方的,无疑就是观众们所猜想的那种东西。 慕念文的感情经历比萧璨稍微丰富一丁点,曾在刚分化完成后不久谈过一段两个月左右的恋爱。 他当时年少,天真又情感丰富,爱得死去活来,发现被劈腿后悲伤欲绝。神志不清地过了几个月,街头偶遇前任,突然觉得对方看起来有点儿丑,瞬间大彻大悟,从此封心锁爱。 在萧璨面前,他一直都是一副窥破天机的大贤者形象,仗着自己那点微薄的感情经历充当至圣先师。 萧璨也一直默认着,伟大导师是不需要恋爱的。 比起跟某个人建立稳定关系,慕念文显然更热衷于从看直播的那些Alpha口袋里掏钱。 不过萧璨转念一想,连自己这样的铁树最近都开花了,慕念文这么个正值青春又长得貌美的Omega有点动静,也完全正常。 问题是,他怎么能不告诉自己呢?! 这属实是有点过分了。 慕念文放下手机,清了清嗓子,继续操作起了鼠标,看似平静,心跳却始终保持在一百二以上。 萧璨再次发消息。 ——命令你下播以后立刻给我打电话! 慕念文瞄了一眼,冲着摄像头讪笑了一下,开口道:“XC萧璨璨璨璨璨观众还在吗?啵啵,再次感谢你的超级火箭,爱你哦~” 两个半小时以后,下播不到一分钟的慕念文老老实实前来报到。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谈恋爱,更没有和人睡,”慕念文语速飞快,“这都是误会!” 萧璨好奇:“你继续说。” “我上个礼拜请直播间钻石贵宾吃了顿饭。”慕念文说。 所谓的钻石贵宾,是指三十天内直播间打赏排行榜的前十名。 萧璨算是很给朋友捧场,每次去看必刷大额礼物,此刻实时排行也不过三十多名。能在慕念文直播间稳定排在前十的,都是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主。 干这一行不能太随便,更不能过分清高。 对于愿意花钱的观众,必须得用心维护。慕念文不想私底下走得太近多生事端,为了避嫌,请客吃饭都是三人起步。 萧璨曾听他吐槽过,有一回他特地去外地请贵宾们吃饭,一桌六个人五个Alpha,各种明争暗斗,轮流装逼,说话夹枪带棍,他在中间端水端得心力交瘁。 那顿说好了是慕念文请客,轮到买单一个个你争我抢,差点儿没大打出手,把慕念文吓得不轻,回来以后直呼钱太难挣,之后每次线下同性别为Alpha的贵宾联络感情,都自称是去“渡劫”。 “出什么幺蛾子了吗?”萧璨担心。 “你记得那个叫‘娇俏拖拉机’的人吗?我应该跟你提过吧?”慕念文说。 萧璨记得。这位名字奇葩的老哥已经在慕念文的榜一呆了超过十个月,沉默且阔绰,慕念文一撒娇求礼物他就哐哐地送,除此以外一言不发。 慕念文主动私聊过他,都石沉大海。 “我那天看到他的账号定位到了本市,就随手私信问他要不要出来吃饭,他居然回了,还答应了,”慕念文说,“我叫了几个朋友一起过去。他本人蛮有礼貌的,说给我准备了礼物。” “不会就是那东西吧!”萧璨问。 “当时给了我一个包好的盒子,说是一点小东西不值钱的。因为我也给他准备礼物了嘛,就收下了,”慕念文语调尴尬,“回来拆开一看,一个手表、一根项链、一副耳机,一盒巧克力酥,还有……” “一个套套?” “对。”慕念文说。 萧璨皱眉:“这不是性骚扰吗?!” “我都蒙了,他本人看起来特别儒雅,文质彬彬的,晚上还发消息问我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慕念文受到这类骚扰倒也不是一两次,一个Alpha愿意为了一个Omega一掷千金,心里多少都打着些不可告人的主意。 应对得再得体,不给实际甜头,早晚都会离开。 看来慕念文就要痛失自己的榜一大哥了。 “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萧璨安慰他,“不差一个猥琐Alpha。” 慕念文“唔”了一声。 “你赶紧把那东西丢了吧,”萧璨说,“放着怪恶心人的。” 慕念文又“唔”了一声。 萧璨品出了那么一丝不对劲:“你不会为了挽留他……那个……” “没有,我没回他!”慕念文说,“之后几天他还是在给我砸礼物,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那不挺好?”萧璨说,“不管是从谁的手里接过来,人民币永远都是芬芳的。” “问题是……”慕念文支支吾吾。 萧璨紧张了:“是?” “……其实哦,他蛮帅的。”慕念文说。 “哈?” 萧璨震惊。 他在恍惚间猛然意识到,当初慕念文在听自己提起贺行舟时,可能也是这种糟心的感觉。 第75章 甜美小璨 “可以说是……我喜欢的类型吧。”慕念文说。 “不是,但是……他送那种东西……实在是……”萧璨眉头全拧在了一块儿,“太那个了吧?” “拿袋子礼物,其实我刚打开的时候是蛮感动的,”慕念文说着略显唏嘘地叹了口气,“觉得他特别有心。” “都是大牌?很贵?”萧璨问。 “不是这个意思,”慕念文说,“手表是挺贵的,耳机虽然价格一般吧……关键是,都是我直播的时候提到过的东西。手表是我之前在直播间里开玩笑,说好看是好看但太贵了不敢随便喜欢的。耳机是我以前用惯的品牌和型号,现在停产了,我在直播里提过说换了新的总不习惯,但又买不到。还有项链,是我之前直播过的一款游戏里的装备,我一直没拿到,很怨念,他按照那个造型订制了一条。” “巧克力酥也是咯?” “嗯,”慕念文说,“就是上次我分给你吃过的那款,国内很难买。” 萧璨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单纯出手阔绰送礼大方,或许只是单纯富裕,但这些礼物,全都是花了心思的。 更何况,慕念文约对方见面完全是临时起意,对方却能立刻拿出这些,无疑是早就默默准备好的。 大方还细心体贴,长得也对胃口,心里有点儿小涟漪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剩下的那个东西,”萧璨还是无法释怀,“真的很猥琐。” “所以我才心烦,”慕念文,“你说,会不会是他想给我一副手套方便吃巧克力酥,然后放错了呢?” “你开始欺骗自己了,”萧璨说,“而且,如果真的是拿错了,那说明他常备套套,也不是什么靠谱的良配。” “唉,”慕念文叹气,“你说说,这些Alpha,一个个人模人样的,装得那么好,非要在这种地方膈应你一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萧璨问。 “没怎么呀,反正他还是老样子,我就装傻呗,”慕念文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真有情况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你赶紧把那东西丢了,”萧璨提醒他,“你看今天,是不是节外生枝?” “还不是你存心吓我!”慕念文抱怨完,忽然话题一转,“别说我了,你跟那个贺行舟最近有联系过吗?” 萧璨脸顿时一热:“他……呃,他前几天来片场了。” “我去,专程来探你的班啊?”慕念文很激动,“这不怕被人看到吗?” “他跟剧组有合作,顺便来客串的。”萧璨说。 “他跟这么个小网剧有合作?还特地来客串?”慕念文不太信,“我倒是觉得,他这像是对你有点儿上心了。” 萧璨心想,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这话由原本对贺行舟颇有微词的慕念文口中说出来,可信度倍增,感觉好极了。 “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我因为一些原因跟他不高兴,不理他,他为了道歉去买了好大一束花送我。”萧璨说。 “哇……”慕念文问,“什么花?玫瑰吗?” “百合。” “……百合?”慕念文很不理解,“道歉为什么是百合?” “他……他说我像那个,那个……”萧璨扭捏得不行,躺在床上脚趾在床单上画圈,“说我像像像百、百合花。” “嘶——”慕念文抽气。 萧璨扯过一旁的被子蒙住脑袋:“我也不懂。” “我有点不舒服。”慕念文说,“可能是晚饭吃多了。” 萧璨更羞耻了,抿着嘴不说话。 “这个人,不是油嘴滑舌的情场老手,就是真昏头了,”慕念文说着又问,“你老实交代,他这次过来,你们有没有那个什么?” “哪、哪个?”萧璨问。 “还装呢,”慕念文说,“你心里清楚。” “……有一点吧。”萧璨说。 “什么叫有一点,那就是有咯?”慕念文啧了两声,“你现在可不需要标记缓解不适了吧?那不就是……” 萧璨讪笑两声:“气氛突然就到了,不知不觉就……” “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慕念文问。 “我们……”萧璨想了会儿,“应该算是……有点暧昧的吧?” “有点暧昧?”慕念文很无语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太开放还是太保守。都睡了几次了,跟我说‘有点暧昧’?” “他说想要正式交往,我没答应。”萧璨说。 慕念文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是发现他这个人不靠谱?” “我觉得他对我……不是那种喜欢,”萧璨说着,原本飘飘然的心情沉了下来,从闷热的被子里钻出了脑袋,“他这个人一板一眼的。那天我们会做,其实是我骗他,我说我又不舒服……到了第二天晚上,这个理由失效了,他就不肯了,说除非在一起,不然不能做这种事。” “还有这种Alpha?”慕念文难以置信,“这会不会是什么钓系的高端技巧?” 萧璨今晚第一次语调如此坚定:“绝对不可能。” 慕念文试图分析:“所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就是,他不喜欢你,但愿意跟你交往。你喜欢他,但不愿意跟他交往?” “好像是的。” “我也不赞成你们随随便便在一起,”慕念文说,“但老实说,你这心态实在是有点太别扭了。” “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我,这种恋爱谈了也没劲,”萧璨嘟囔,“还不如一开始依旧不要抱期待。” “真的不抱期待,你应该做的是跟他保持距离,断干净,别再拉拉扯扯,”慕念文理智又冷酷,“你现在就是在期待。” 萧璨没脸反驳,摸了摸鼻子,小声问道:“Alpha要怎么撩才会心动啊,你教教我?” 慕念文虽然感情经历也算不上丰富,但作为一个成功地俘获了无数Alpha钱包的大主播,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儿技巧的。 “唔……”慕念文想了会儿,“首先,你得嘴甜。” 萧璨心想,这我倒是擅长,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贺行舟面前技能便自动失效,还总反方向发挥。 “不能太傲娇,”慕念文继续说道,“主要是不能傲,但可以娇。” “傲娇到底是什么意思?”萧璨问。 他对这类比较二次元的词汇一知半解。 “就是明明很喜欢,却还总是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慕念文说,“嘴上说不出好话,只会攻击不懂撒娇,别别扭扭的,心动表现得和反感一样,总炸毛。这种人设在小说动画里看着可爱,现实中谁遇到都崩溃,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萧璨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你肯定不会吧,”慕念文笑道,“你小嘴叭叭那么甜。” 萧璨不敢吱声,慌地直咬指甲。 “其他的……多夸他,关心他,多给点小恩小惠,但也要给他一点危机感让他时刻保持竞争意识,注意时不时展现一下你作为Omega可爱性感的一面……之类的吧,”慕念文说,“但我觉得吧……真的想和一个人长久,还是保持自己最自然的样子比较好,不然总会累的。” “你怎么突然不反对了?”萧璨问,“以前对他喊打喊杀的。” “你喜欢他呗,这种事我拦得住吗?”慕念文叹气,“而且……他做的虾饼真的蛮好吃的,以后你再去要点。” 萧璨笑了:“他做的醉虾也好吃,以后找机会给你尝尝!” 挂了电话,萧璨严肃地捧着手机苦思了半个小时,然后做了三件事。 下单了一份高品质树莓,收货地址填了贺行舟家。 穿着领口敞开的睡衣拍了一张心机十足的性感自拍。 把睡衣照片发给贺行舟,然后立刻补充:啊呀发错人了! 贺行舟在三十秒后回复。 ——你想发给谁??? 萧璨满意地撤回了照片,开始思考要怎么表现出自己甜美的一面。 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贺行舟已经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在忙吗?”贺行舟语调很严肃,“怎么不回我消息?” 此刻距离萧璨撤回照片顶多也就两分钟,萧璨想反驳,话到了嘴边想起了至圣先师的教诲,硬生生忍了回去。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他装傻,“怎么了?” “衣衫不整的。”贺行舟说,“不雅观。” “会吗?”萧璨问,“我拍了一个系列,你要看看吗?” 贺行舟沉默了几秒:“……也行。” “骗你的,”萧璨说,“你这个色胚。” 说完他在心中反思,攻击贺行舟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实在太难克制了。 “你到底打算发给谁?”贺行舟追问。 “我舍友啊,”萧璨说,“我们会交换满意的照片然后互相赞美。” 虽然这张照片不是这个用途,但这确实是他跟慕念文日常会做的事。 贺行舟回忆了会儿:“你之前提起过的那个?” “嗯。” “慕斯小文,对吧?”贺行舟说。 他说的是慕念文的网名。萧璨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很快反应过来,贺行舟看过他的所有视频,连飞仔都认识,对跟他合拍过更多次的“慕斯小文”自然也会有印象。 “就是他。”萧璨点头。 贺行舟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说:“你也可以跟我分享。” “不要,他会夸我,你只会说我不雅观。”萧璨说。 “……好像还挺好看的,”贺行舟说,“就是有点记不清了,你再发一次。” 萧璨今天的人设是甜美,于是咽下嘲讽,应道:“好吧。” 再次发送后,他问道:“好看吗?” “是这样的,”贺行舟说,“好看,和不适合随便发给别人看,这两者之间是不冲突的。” “意思是不适合发给你吗?”萧璨忍不住要翻脸。 “给我没关系,毕竟你穿得更少我都见过。”贺行舟说。 萧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骂,冷静点,要展现出自己可爱温柔的一面。 “哦,好吧。”他忍着羞耻试图撒娇,“那以后也发给你,好不好?” “可以。”贺行舟说完顿了顿,语调中莫名透出一股心虚,“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啊。”萧璨说。 “那是……”贺行舟小心翼翼,“吃错药了?” 第76章 猛烈追求 萧璨吸气,呼气,可惜还是没忍住。 “贺行舟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他恶狠狠地说道。 贺行舟安静了会儿,咕哝道:“我也没说什么吧……” 能坚持在这家伙面前保持好脸色的,必然是个圣人吧? 萧璨实在做不到那么委屈自己,开始了日常攻击模式:“你说什么都讨嫌!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挂了。” “有的,”贺行舟问道,“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吗?” “……今天休息。”萧璨也不是真的那么想挂,有话题,便顺势接了下来,“我在酒店躺了一整天。” “我看到你更新了一个视频。”贺行舟说。 “你关注我啦?”萧璨问。 贺行舟答得很坦然:“是啊。”然后又说道,“你看,不是只有我说这个造型不好吧,你的粉丝都不喜欢。” 萧璨心想,我也不是因为喜欢这个造型才接下这部戏的。 “那也没办法,”他说,“这样比较贴合角色,再说我都拍一半了。” “我看到有人用AI换回了你原本的眉毛,”贺行舟说,“效果挺好的。” “哈?还能这样?”萧璨惊讶。 “我发给你,”贺行舟说着声音离远了些,应该是在操作,“把痣也去掉了。” 聊天界面很快收到了他推送来的视频,萧璨点开,很快惊得合不拢嘴。 他不久前上传的Vlog大约八分钟左右,里面有不少拍摄和休息时的花絮,大多是带妆的。 制作这个视频的人截取了Vlog里所有的他的面部特写镜头,利用AI技术修改了他的眉毛和痣,效果浑然天成,若非标题特别标注,和实拍几乎没有区别。 除了这些显而易见的改动,视频制作者还偷偷调整了画面的亮度和对比度,让他的面孔显得更为白皙通透,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般。 评论区和弹幕一片赞美,夸制作者再世华佗,精准还原了璨宝原本的美貌,自己一生积善行德才能欣赏到如此伟大的脸。 偶尔有路过的表示“这个是谁好好看”,立刻有粉丝一拥而上,疯狂卖安利的同时不忘辱骂剧组,完了捂着心口表示“小孩太善良了才总是被欺负”。 “好厉害……”萧璨看了两遍,感慨不已,“一点破绽都没有。” “要是这样拍多好。”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若真是这个效果,确实和他现在所饰演的角色完全不搭。 但若能美美地出现在镜头前,他也不是那么想管别人的死活。 “能不能干脆把拍好的部分都这么AI一下?”贺行舟突发奇想。 萧璨想了想:“不行的,表演的时候眉毛还是很重要的。Vlog里表情少,看不出来,我这个角色演的时候表情挺夸张的,肯定会怪。” 扮丑终归是一时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表演效果被打折扣,那才会是真正的污点。 “不说这些了,”萧璨问,“那个骆一南,后来有跟你搭过话吗?”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贺行舟不满。 “怎么会有你这种笨蛋!”萧璨忍不住骂他,“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关心的是什么吗?” “是关心我?”贺行舟问。 “这家伙明显是想抱你的大腿,”萧璨说,“我想看他笑话。” “……不是关心我吗?”贺行舟不甘心。 “也、也关心啊,”萧璨此时又想起了自己的甜美人设,紧张兮兮说道,“关心你不好吗?” 贺行舟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笑意:“我看一下。” “啊?看什么?”萧璨不解。 “哦……他还真给我发过消息啊……”贺行舟嘀咕,“说很遗憾我不能送我,有机会一起吃饭。” 感情在这之前他是彻底忽略了手机上的消息,完全没留意过。 “你打算回他吗?”萧璨兴冲冲问。 “不回,”贺行舟说,“有什么好回的。” 萧璨唯恐天下不乱:“回一下吧!” “回什么?” “我想想,”萧璨摸下巴,开始出馊主意,“你就问他,自己那天当众送花会不会有点太冒昧了?有没有给他添麻烦呀?” “不问,”贺行舟答得很果断,“冒昧怎么了,送都送了。不满意当面跟我说呗。” “你德高望重大前辈,谁敢啊。”萧璨说。 “你就敢,”贺行舟说着笑了起来,“你还敢威胁要杀了我呢。” 萧璨脸一红:“我这叫直言不讳!你看看你,还说我虚伪呢,现在知道我多耿直了吧?” “嗯。”贺行舟应道,“你有很多优点。” 萧璨脸红得更厉害:“怎么突然夸我……难道是突然发现了我的好,想追我呀?” 贺行舟不自然地安静了两秒,闹得萧璨一阵慌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又不甘心,眼看就要恼羞成怒。 “我一直在追你啊,”贺行舟终于开口,声音透着疑惑,“难道不明显吗?” “……” 萧璨晕头转向,过了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贺行舟所谓的“追求”,指的可能是不断提出交往的事儿。 “追得不是很好,”他小声建议,“还可以再积极一点。” “好。”贺行舟顿了顿,“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吗?” 这听起来很诱人,但萧璨在思考过后,还是非常冷静地拒绝了:“再来就太明显了,别了吧。” “你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贺行舟说。 “我就是在意,”萧璨说,“不满意你就追别人去。” 耳边传来贺行舟的叹气声。 “我下个月就能杀青了,”萧璨告诉他,“到时候来找查理玩儿。对了,我刚才给它买了好吃的,你记得收。” “只给它买了?”贺行舟问。 “……可以分你一点,”萧璨说,“给它吃的时候拍个视频,我要检查。” 三天以后,萧璨收到了查理吃树莓的视频。 视频里能看见贺行舟的手和一整碗洗干净的树莓。 萧璨边看边数,查理吃了半颗的功夫,贺行舟吃了八颗。 ——你连查理宝宝的东西都抢??? 萧璨不可置信的在消息里发出质问。 贺行舟的回复诚恳却又让人无语。 ——尝起来和你很像,非常甜,没忍住。 萧璨很想回他一句:对着我本人你倒是能忍住。 最好是也别忍了,想吃就多吃点。 又过了一个多礼拜,萧璨收到了一个特快加急的生鲜快递。 寄件人姓名端端正正地打印着:贺查理。 萧璨惊讶极了,没想到查理居然还是有名有姓的。 打开泡沫箱子,里面是大堆冰袋和六个保鲜盒。 萧璨饱含期待一一打开,里面分别装一些卤味和醉货,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盒猪肉脯。 一盒醉货打开后看着有点酥酥烂烂的,萧璨吃了一口,才发现那是拆好的螃蟹肉。 萧璨一一拍了照片,兴奋地发上了朋友圈,没有设置分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收到啦? 萧璨正津津有味吃着肉脯,主动地回复了一个电话。 “收到啦,正在吃,”他告诉贺行舟,“其实我会拆螃蟹的。” “拆了你吃起来更方便,”贺行舟说,“我稍微改进了一下料汁的配方,你有尝出变化吗?” “好像有,是不是多了一点点甜味?”萧璨说。 “加了一点树莓酱。”贺行舟说。 萧璨震惊:“啊?” “只是随便试一下,没想到味道还挺好的,”贺行舟说,“你觉得呢?” 成品并不能尝出明显的树莓味道,想来添加的量并不多。 萧璨用筷子夹了一点儿,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似乎真的隐约品出了些许难以形容的独特风味。 “怪不错的,”他说,“亏你想得出来。” “那现在,我应该已经有七十分了吧?”贺行舟说。 萧璨惊讶:“哪儿来的?” “一盒醉虾十分……哦不对九点五分,这次六盒,应该有五十七分。”贺行舟十分严谨地坐着计算题,“就算没有七十分,那也有六十七分。” “不是这么算的,”萧璨忍着笑反驳他,“我的计分系统只记次数,不计量。单次十分,看在是查理给我寄的份上加五分,一共十五分。” “……”贺行舟郁闷,“不早说。” “早说你就只寄一种了吗?”萧璨假装不满意,“要扣分了。” “早说,我就拆成六个快递。”贺行舟说。 “投机取巧,也扣分。” “别,”贺行舟叹气:“算了,十五分就十五分吧,慢慢来。” “你连猪肉脯都会做,好厉害啊。”萧璨忍不住夸奖他,“是烤的吗?” “对,用烤箱。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猜你口味偏甜,所以加了很多蜂蜜。”贺行舟说。 “很不错,再多来点,”萧璨非常不客气地点起了菜,“太少了,不够吃。” “加五分。”贺行舟跟他讨价还价。 萧璨假装为难了会儿,然后用不情不愿地口气答道:“唉,那就姑且加一下吧。” 贺行舟大受鼓舞:“还有什么觉得不错的?” 其实每一样都很好吃,但贺行舟会的那么多,萧璨还想多尝点新花样。 “下次想尝点热乎乎的。”萧璨说。 “你那儿不方便加热,而且复热影响口感。”贺行舟说。 “意思是只能来你家吃了呀?”萧璨说。 “我也可以自备材料上门服务。” “那说好咯?”萧璨笑道,“我再下周就可以回来了。” 第77章 渣A和好A 人生中的第1部戏,虽然过程中颇多曲折,但终于到了杀青的那一天,萧璨还是感到依依不舍。 导演代表剧组为他送上鲜花,几位主演轮流上前与他拥抱。 应祁文情绪有点儿激动,抱了他好一会儿,还红了眼眶。 他对萧璨有着很明显的亲近欲望,可又碍于“抢角色”的黑历史,不敢随便套近乎。萧璨这段时间看在眼里,却也并没有主动走出这一步的意图。 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单纯小白花,和他终归不是一路人。聊不到一块儿,便没必要做朋友。 但临近分别,萧璨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离开片场时,他拉着应祁文单独走到角落里,咬着耳朵告诉应祁文:“骆一南这个人心思很重,你跟他接触的时候多留点心吧。” 应祁文愣了愣,脸红了。 自从送花事件后,骆一南私底下再也没跟萧璨套过近乎。 萧璨对此十分满意,可那之后时不时会看见骆一南跟应祁文休息时间凑在一块儿有说有笑,气氛多少有些古怪。 同事之间相处融洽本不该大惊小怪,但骆一南当初在他面前可没少暗讽过应祁文。 联想到骆一南为了抱大腿能忍辱负重向贺行舟一个Alpha示好,应祁文的家世背景对他而言无疑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萧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骆一南。 他挣扎了好些天天,不知该不该提醒应祁文。毕竟关系也就那样,说了人家也不见得能听进去,指不定还会被转告给骆一南本人,平白遭人记恨。 一直忍到了杀青,萧璨眼看着那两人气氛愈发暧昧甚至开始拉拉扯扯,终于还是没能憋住。 他表达时用词十分委婉,应祁文听后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萧璨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在他背上拍了拍便打算离开。 却不料应祁文追上来,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萧璨对他笑笑:“嗯,也可能是吧。” “一南哥一直鼓励我,”应祁文继续说道,“是个很温柔的人。” 萧璨有点儿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敷衍着点了点头,却不料应祁文执着得很,不依不饶地追着他,问道:“是不是因为,你跟他之前……那个……” 萧璨停下脚步,皱着眉问:“我跟他?之前?” 应祁文眼神闪烁:“一南哥告诉我了,你……你想追求他,然后闹得有点不愉快……” 萧璨顿时睁大了眼睛:“哈?” “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应祁文一脸为难,“只是,只是……呃……” 萧璨不等他憋出下半句,打断道:“我追他?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应祁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真该感谢自己的多此一举,萧璨心想,若不然,还没机会知道骆一南这混账东西在背后造这种谣。 “要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吗?”萧璨问,“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都是他单方面在骚扰我。” “欸?”应祁文呆了呆,似是不愿相信,“可是……” 萧璨正打算掏手机,不远处传来了骆一南本人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 萧璨回过头,只见不远处骆一南正含着笑看向他俩,那张看似淡定的面孔上似乎藏着些许慌张。 他这样横插一脚,无疑是为了打断他们的对话,生怕聊到不该聊的。更何况,大多数人就算知道了,碍于面子也不会当面翻脸,事后他可以再想办法糊弄过去。 萧璨盯着他看了半秒,也露出笑容:“在聊你呢。” 骆一南的脸抽了一下:“哦?聊我什么?” “方便过来一下吗?”萧璨依旧笑眯眯的,“有事想问你。” 骆一南迟疑了几秒,在应祁文期待的眼神中缓步走了过来:“聊我什么?” “听说我追求过你呀?”萧璨问。 他这般开门见山,应祁文和骆一南都当场僵住。 “啊?我、我的意思是……”骆一南慌里慌张,试图给自己找补,“我们关系挺好的,就是朋友之间那种,可能就是……唉,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误会了。” “应祁文,”萧璨转头看向面前一脸呆滞的应祁文,“他说是你误会了。” 应祁文眉头纠结在一块儿,傻愣了会儿,对着骆一南咕哝:“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骆一南眼神闪烁:“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萧璨冲着应祁文摊手耸肩。 应祁文抿着嘴盯着骆一南,脸色很不好看。 “哦对了,”萧璨又说,“待会儿等我走了,你不会再告诉应祁文,现在这么说是为了给我留面子吧?” “说什么呢,”骆一南笑容尴尬至极,“我怎么可能这么说。” “那就好,”萧璨说着又看向应祁文,“晚点儿他要是再有别的说法,记得告诉我,我随时欢迎对峙。” “都说是误会了,”骆一南快要绷不住,“你也太多心了。” “这对我而言可不是小事,”萧璨说,“还是严肃一点对待比较好。”他一脸紧绷着说完,又立刻露出了笑容,“解释清楚对我们俩都好,是吧?” “是,”骆一南连连点头,“解释清楚了就好。” 应祁文沉着脸,一言不发。 萧璨心想,若这样都还看不穿这个Alpha的本质,那这小子就是命中注定要遭此一劫了。 蔡雅雯为萧璨定的机票在第二天中午。 他辛苦了好一阵,总算告一段落,打算给自己安排一个小小的假期。 前阵子那个AI重制过的视频在网络上被大量转发,连带着这部剧也跟着有了话题度。虽然不全是好话,可那些负面评价对萧璨而言也是十分有利。 各类邀约纷至沓来,其中不乏一些很有吸引力的。 想到未来恐怕会变得愈发忙碌,累了好几个月的萧璨更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阵。 回程的飞机上,他玩着手机,忽然想到了一件有些重要、但这阵子被他彻底抛去了脑后的大事。 按照原定计划,他应该去医院接受去除标记的手术。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感。 他不想去。 贺行舟说,他们早晚会在一起。事实上,只要他点个头,他们就能立刻成为伴侣关系。 虽然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但以两人现在的相处来看,特地去除标记,会不会有点多此一举呢? 技术再进步,手术终归是有些伤身体的。 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走到最后,去了又标,完全是在折腾自己。 不仅会伤身体,或许,还会伤到贺行舟的心。 要不要暗示贺行舟一下,听听他的看法? 正纠结着,手机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已经杀青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萧璨昨天晚上在朋友圈里发了自己杀青的照片,想来是这个不怎么爱刷朋友圈的家伙终于看见了。 他忍着笑回复。 ——飞机四十五分钟后落地。 贺行舟回了一个感叹号。 接着很快又问: ——回去的车叫了吗? 萧璨扭头问坐在旁边的蔡雅雯:“你帮我叫车了吗?” 蔡雅雯点头:“叫了。” 她还是那么靠谱。 萧璨对她笑笑:“你坐车回去吧,我可能不用了。” 蔡雅雯愣了愣,点头道:“好,知道了。” 萧璨笑眯眯看向手机,输入回复。 ——啊呀,忘记了! 几秒种后,他得到了期待中的回应。 ——我来接你吧。 贺行舟住得偏僻也有好处,离机场近。 萧璨全副武装从VIP通道进了停车场,一辆黑色的轿车冲他闪了两下灯。 他心领神会,快步跑了过去,在开门时犹豫了半秒,最后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 钻进车里,他摘下墨镜转过头去,冲着驾驶座上的Alpha笑道:“不错,还挺快的。” 贺行舟眯着眼看他,缓缓抬起手,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搭在了方向盘上。 “你是打算直接回家,还是……”他欲言又止。 “有接风宴吗?”萧璨问。 贺行舟点头:“可以有。” 萧璨满意地点头:“那我就赏你一个面子吧。” 贺行舟没有急着发动汽车,而是拿起手机,一番操作后递给了萧璨。 屏幕上显示的,是某个生鲜网购平台APP的界面。 “想吃什么赶紧下单,”贺行舟说,“速度快一点,争取跟我们一起到家。” 萧璨不跟他客气,接过后美滋滋翻看了起来。 待车驶出了停车场,他问道:“八爪鱼你会做吗?” “会,点吧。”贺行舟说,“你要吃红烧的还是和咸菜一起炒?” “我没吃过咸菜的,好吃吗?”萧璨很感兴趣。 “应该会合你口味,”贺行舟说,“家里没有咸菜,你买点儿,挑薄盐的。” 萧璨点头,把八爪鱼和咸菜都加入了购物车,又翻了会儿,说道:“再来个蛏子吧?” “你真的好爱水里游的。”贺行舟笑道,”不用问我,直接买吧。” “不问?万一我点的你不会做怎么办?”萧璨问。 贺行舟十分不屑地笑了一声:“那算你有本事。” “这可是你说的啊,”萧璨来了兴致,“先来个帝王蟹!” “帝王蟹蒸一下就能吃。”贺行舟笑道,“来点有难度的吧?” 萧璨挑战欲上来了,正认真翻阅着,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夏老师给你发了条消息!”他告诉贺行舟。 “念一下。”贺行舟说。 这可真是不避嫌。萧璨点开窗口,念道:“不是,你这不是放我鸽子吗?”他好奇地看向贺行舟,“你放他鸽子?” “帮我按一下语音键。”贺行舟说。 萧璨按着语音,把手机递过去,贺行舟偏过头冲手机说道:“不好意思,我的,临时有点儿重要的事。下次补你。” 语音“咻”一下发了出去。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萧璨问。 “给你办接风宴。”贺行舟说。 萧璨龙心大悦,忍笑忍得面容扭曲。正打算把窗口切回购物平台,忽然留意到一个被设置了免打扰的窗口有未读消息。 骆一南。 萧璨挑起了眉。 第78章 想要你 他没经过贺行舟的同意,下意识便点开了对话框。 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贺行舟曾不止一次主动找骆一南说话。 就在贺行舟离开剧组的当天,骆一南同他说了几句客套话,他没回复,骆一南便也识趣。 但沉寂了一阵后,贺行舟非常突兀地给骆一南发了条消息。 ——今天忙吗? 骆一南显然也很惊讶,连续回复了好几条,先说正在拍戏,接着又问贺行舟是不是抽空又来了剧组,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可以挤出时间。 贺行舟却没回。 过了两天,他又故技重施,发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今天忙吗? 骆一南无疑非常无语,问他“还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一次,贺行舟稍微有了些礼貌,回了。 ——没事,随便问问。晚上拍到几点? 骆一南答复后,他又消失了。 一天后,贺行舟又来了。 ——今天忙吗? 骆一南回复。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有点困扰。 贺行舟表现出了(以他为标准的)惊人的礼貌。 ——不好意思,打扰了。 骆一南立刻改变了态度,表示自己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很高兴贺行舟愿意主动找他聊天,接着又告诉了他最近几天的拍摄安排。末了强调自己从小就是贺行舟的粉丝,能跟偶像说话受宠若惊,要是可以请偶像吃饭那就更是此生无憾了。 贺行舟没回。 从窗口上还显示着的小红点来看,后面那一串絮絮叨叨的他压根就没看。 萧璨擅自品鉴贺行舟的聊天记录,贺行舟只当他在专心买菜,毫无所觉。 但萧璨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停地问骆一南今天忙不忙?”他忍不住提问。 “啊?”贺行舟看他一眼,“你怎么随便偷看?” 萧璨在他面前不怎么讲道理,再理亏也要保持嚣张:“不满意就别把手机给我。” “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我不知道你是在忙还是单纯不想搭理我,”贺行舟说,“找他试探一下。” “……” 意思是如果骆一南也不回,那他们一定就是在拍戏了。 这真相未免太过无厘头,想来骆一南想破脑袋也料不到这一层。 “我要是不想搭理你也是因为你说话太讨嫌,你骚扰人家有什么用!”萧璨嘴上抱怨,实则忍笑忍得万分辛苦。 他想了会儿,又问:“你在剧组里又不是只认识他,问刘导不是更方便?” “怕他多想。你不是在意别人眼光吗,”贺行舟说,“这个人不会往外说。” 看不出来,这个Alpha居然还有如此精明的一面,萧璨啧啧称奇。 他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念头。 骆一南这混账敢在背后编造那种谣言,只当面打脸一次根本不解恨。最好是能有什么别的法子治治他,让他好好涨点教训。 贺行舟无疑能帮上大忙。 “我能不能用你的号给他发消息?”萧璨问。 “为什么?”贺行舟很不情愿,“你没他的联系方式吗?”说完很快又改口,“不是,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萧璨侧着身靠近贺行舟,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他有仇。” 贺行舟惊讶过后显得有些紧张:“他怎么你了?” “他背着我在剧组里造谣,跟别人说我追他。”萧璨说。 贺行舟的眉头瞬间拧到了一块儿。 “怎么可能看上他啊,”萧璨抱怨着,故意侧过头看了贺行舟一眼,“我身边又不是没有更好的Alpha。” 效果拔群。 贺行舟当即点头:“好,你用吧。”说完很快又补充,“要我帮你骂他吗?” “不用,”萧璨低头兴致勃勃编辑文字,“你需要审核一下内容吗?” 贺行舟犹豫了会儿,点头道:“看看。” 恰好遇到红灯,萧璨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自己刚输入的文字。 ——上次我送你的花还在吗? “你不是要骂他吗?”贺行舟十分不解,“问这个做什么?都这么久了,肯定已经蔫儿了吧。” “骂他有什么意思,”萧璨说,“我要耍他让他丢人,给他期待再破灭,气死他。” 交通灯转绿,贺行舟再次踩下油门,说道:“一肚子坏水。” 萧璨瞥他一眼,嘀咕道:“我就是小心眼,就是报复心强,不行吗?” “发吧,”贺行舟说,“还有菜,点完赶紧下单,晚了来不及做。” 萧璨按下发送,接着又切回了生鲜平台APP。 刷了会儿,他切回聊天界面,骆一南没回,应该是正在拍摄,没空看手机。 终于挑选完毕,他把手机塞到贺行舟面前:“付钱。” 贺行舟并不细看,在感应区安了个指纹,支付完毕。 “我买了一条鲟龙鱼。”萧璨告诉他。 “什么鱼?”贺行舟问。 “你不认识吗?”萧璨很得意,“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长得像小鲨鱼似的,看你怎么做。” 贺行舟笑了笑:“行吧,我回去研究一下。” 买完了菜,萧璨并没有把手机还给他,又一次点开聊天软件,盼着骆一南能快些回复。 贺行舟的车拐进了住宅区,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查理,萧璨心情更加愉悦。 驶进了车库,贺行舟突然问道:“……你当初没想过报复我吗?” “啊?”萧璨不解。 “最早那次,在酒店里我标记了你,”贺行舟说,“你应该恨我,然后想要报复我才对。” 萧璨心想,我那是不想吗?是能力有限啊! “怎么报复?”他说,“你跟骆一南完全不一样。他有所求,所以会有破绽。但你没有,你整个人自洽得像是一块铁板,我再怎么攻击你,你也不痛不痒的,我能怎么办?” “怎么会,”贺行舟不赞同,“你骂我,我也是会伤心的。” “真的?”萧璨好奇,“我哪句话让你伤心了?” “比如……你说讨厌我。”贺行舟说。 对话间,车已经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萧璨,眼神中似乎真的藏着几分委屈。 “而且,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他说着自嘲般笑了笑,“我挺贪心的。” 萧璨莫名紧张起来。 “比如呢?”他问贺行舟,“你想要什么?” “你啊。”贺行舟说得理所当然,语调轻描淡写。 “……” “我最近每天都在苦恼,怎么才能多给自己攒点分数。”贺行舟浅浅地叹了口气,“比我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事都难。” 萧璨晕乎了会儿,想说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但很快又意识到,对贺行舟而言其实是差不多的。 若当初他没有选择回避,而是直接找上门去告诉贺行舟曾经发生的一切,那贺行舟便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贺行舟就是这么个死脑筋。 可那时的他又怎会知道,这个看似张扬冷酷的男人骨子里是如此纯粹可爱。 “……所以,我现在可以轻易报复你了,是吗?”萧璨问。 贺行舟微微睁大眼:“真的这么狠心?” 萧璨当然是舍不得的。 “嗯嗯,你现在等于有个大把柄在我手上,”他对贺行舟说,“可得乖一点,知道不?” 贺行舟摇着头一边开车门一边嘀咕:“我还不够乖吗?” 萧璨也正要下车,依旧被他拿在手里的贺行舟的手机响了。 他赶忙低头查看。 不是骆一南,而是被贺行舟放了鸽子的夏老师。 也对,骆一南被贺行舟设置了免打扰,压根就不会提示。 夏老师发了条语音。萧璨下车后把手机递还给贺行舟。贺行舟点开,就站在一旁的萧璨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到你家了,老童也在,我们把东西放你家门口了。还有,你养的那只尖叫鸡在里面大喊大叫的,你最好早点回来看看。” 萧璨与贺行舟对视了一眼。 现在上去,很有可能会打上照面。对贺行舟而言无所谓,但想到上一回夏老师撞见的画面,萧璨完全不想再与他打上照面。 “他们应该是来给我送音箱,”贺行舟说,“要不……我们先……” 萧璨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躲一躲吧!” 贺行舟迟疑。 萧璨可怜地看他,拽他袖子的手晃了两下:“求你了,好不好?” 贺行舟舔了舔嘴唇:“……真是拿你没办法。” 萧璨松了口气:“那我们先回车里坐会儿?” 贺行舟点头,两人一同转过身去,背后忽然传来呼唤声:“哟,老贺,回来啦!” 地下车库空间宽敞,大声说话自带回声,把本就紧张兮兮的萧璨吓得直缩脖子。 贺行舟转过身去:“这么快……我刚收到你的消息呢。” 萧璨自知躲不过去,尴尬地转过身去看向正大步向他们走来的夏老师,笑着点头:“好久不见,夏老师你好。” “哎哟,我当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原来啊……”夏老师边说边摇头,“纯纯的重色轻友。” 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长得略有些面熟,萧璨猜想自己应该是在哪儿见过的,可一时想不起来。 “那个,我们……呃……”萧璨不知道该不该辩解,偷偷用胳膊肘撞贺行舟。 “行了,老贺上次都交代过了,”夏老师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们在谈了。” 啥? 萧璨愣了愣,转头看向贺行舟。 贺行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闪躲:“别站在这儿聊吧,要不要上去坐坐?” 第79章 谁欺负你? 上楼的过程中,萧璨大约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按照贺行舟原定的计划,今天晚上会和这两位老兄碰个面,一起吃顿饭,顺便从夏老师那儿取回送去改装的车载音响。 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半点,距离此刻还隔着好几个小时。 这么一看,贺行舟刚接到萧璨时问是不是要直接送他回家未免显得有些假惺惺。 他可是在萧璨提出“接风宴”前就已经通知人家自己有事不去了的。 那两位老兄因为一些别的缘故提前碰了头,夏老师已经把要交给贺行舟的车载音响带在了身上。他赖得来回搬运,正好离得不远,于是便干脆跑了一趟把东西送了过来。 夏老师的消息说是在门口,但其实人已经进了电梯,等萧璨与贺行舟磨磨蹭蹭听完,恰好撞上。 “听说你在拍戏呢,怎么,已经拍完了吗?”夏老师饶有兴致同萧璨搭话。 聊点别的也正好能缓解尴尬,萧璨答得十分积极:“夏老师你这么关心我呀?我昨天刚杀青。” “哦~刚拍完就来找他了呀!”夏老师说。 萧璨尴尬地笑了笑,一旁贺行舟倒是很积极地“嗯”了一声。 闲聊间他们已经进了门,此刻正坐在贺行舟家客厅的沙发上。 坐在萧璨正对面的,是那位全程都没怎么参与对话但长得有几分眼熟的男性,从外貌特征看,应该是个Bate。 萧璨试图搭话:“这位老师是?怎么没人跟我介绍一下呀。” 对方不等旁人开口,主动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来:“我姓童,算是一个……文艺工作者吧。” 他眉眼温和,语调气质都十分儒雅,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萧璨立刻站起身来,与他握手的同时自我介绍道:“我叫萧璨,梦想是也能成为一位文艺工作者。”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 萧璨心想,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贺行舟吧。 他重新坐回了沙发,心中又默念了一遍“童”这个姓氏,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夏老师此时开口:“萧璨,你不认识我们老童吗?” “夏老师你这就是在拆我的台了,”萧璨笑道,“我假装不知道,其实是想找机会跟童骅桢老师套套近乎的。” 直接被报出了全名,童骅桢淡淡一笑,并不表态。 萧璨心里多少有点儿紧张。 这位外表略显朴素的男人来头可不小。作为一个电影导演,拍过不少经典作品,尤其偏爱文艺向,颇有名望。 相较于大多数高分文艺电影叫好不叫座的惨谈处境,他的作品在表达美感与艺术的同时又兼顾了几分地气,雅俗共赏,是主流市场也能欣赏的那一类。 但作为一个知名导演,他本人十分低调,很少在镜头前出现,又长着一张缺乏特征的大众脸,故而萧璨没能立刻认出来。 能和这样的大导演面对面交谈,他自然状态紧绷,但表面上依旧不动生色,装得一副淡定从容。 “别说,你和老贺两个人的性子,还真是挺搭的。”夏老师点着头说道。 萧璨心中一阵无语。 无论话题怎么拐,这位老兄都能一把拉回他跟贺行舟的特殊关系。 夏老师显然对调侃他俩极为热衷,又说道:“老贺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一句话都不说。” 贺行舟正低头看着手机,闻言抬起头来,一脸状况外:“什么?” “这么心不在焉?完全不拿我们当回事儿啊,”夏老师故意冲着萧璨沉下脸,“萧璨,你可得管管他。” 萧璨心想,你少说两句吧。 “夏老师,他什么性格,你应该也很了解呀。”萧璨笑眯眯地说道。他一点儿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等夏老师接话又说道:“对了,查理呢?夏老师刚才说它大喊大叫,我们进来到现在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躲起来了吧,”贺行舟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夏老师,“这人不讨它喜欢。” “但我有办法让它现身,”夏老师说,“只要我去玩儿一下那台娃娃机,它就会立刻冲出来打我。” “去吧,”贺行舟说,“你非要手贱,这次我不会拦它了。” 夏老师闻言悻悻耸了耸肩,看向萧璨,问道:“你跟那只尖叫鸡有办法相处吗?” 萧璨正要开口,贺行舟抢在他前头说道:“查理非常喜欢他。” 看他的表情语气,竟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他每次一来,查理都只黏他,都不稀罕搭理我了。”贺行舟继续说道。 夏老师啧啧称奇:“还有这事?这鸟居然也会黏你以外的人?” 一直安静听他们说话的童骅桢此时开口道:“查理只讨厌你吧,对我一直是蛮客气的。” “但它也不跟你好啊!”贺行舟强调。 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萧璨咂舌。 “说明小家伙有灵性嘛,父子同心,”童骅桢并不介意,笑道,“你没白疼它。” 这话显然戳中了贺行舟的心窝,他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说道:“我可没它那么谄媚。” 正聊着,门口响起了提示铃,之前订购的食材到了。 贺行舟起身去开门,萧璨留着继续同那两人唠嗑。 “对了,”夏老师一脸神神秘秘,问萧璨,“听说你们那戏,中间给你换过角色是吧?” 萧璨心中一阵惊讶,一时也分辨不清是夏老师消息过分灵通还是这事儿传得太广。 “中途换角色?”童骅桢不解,重复了一次,“中途?” “其实不是的,”萧璨解释道,“正式签约前就换了的,不算中途。这应该还挺正常的吧?” “我听说的消息,可算不上很正常,”夏老师说着冲童骅桢扬眉示意了一下,”老童,你懂我的意思吧?” 童骅桢歪了下头,颇有兴致地看向萧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萧璨说,“最后定下的角色其实是蛮适合我的。” “也难怪你受得了老贺,”夏老师摇头感叹,“逆来顺受的,被人欺负了还那么老实。” 门外传来贺行舟的声音:“什么被人欺负?”他挽着袖子走进了客厅,疑惑地看向夏老师,“谁被欺负?” “萧璨啊,我们在说他被人抢角色的事儿。”夏老师说。 “……抢角色?”贺行舟皱着眉走到了沙发边,看向萧璨,“还有这种事?” “你不知道?”夏老师更惊讶,“他没跟你提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璨笑了笑,“我没放在心上。” “跟他都不说,那你是真大度呀!”夏老师感叹。 贺行舟头来回转:“怎么啦?什么抢角色?谁欺负他?” “跟你没关系,你快去做饭吧,”萧璨推他,“没什么事,是夏老师太夸张了。” 贺行舟却不听话,皱着眉一言不发看他。萧璨不得不对他比划口型,示意晚点再单独跟他讲。 总算把贺行舟请走,萧璨松了口气,告诉夏老师:“你别跟他说这些,他脾气直,听了心里不高兴。” 童骅桢此时幽幽开口:“但他说不定能给你出头。” 萧璨摇了摇头,说道:“换不换角色对我而言都是机会,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他在两人面前这一番云淡风轻,完全是无可奈何下的假清高。 没告诉贺行舟,无非是刚知道消息时两人的关系还比较僵硬,没到现在这一步。之后木已成舟,又担心贺行舟听说后会多此一举节外生枝,更不想贺行舟知道以后跟着一起不高兴。 但对局外人的夏老师和童骅桢而言,“连跟对象都不提”这一点却是很有说服力的。 “你是真豁达呀。”夏老师再次感慨。 “夏老师太夸张了,”萧璨摇头,“你这样我要不好意思了。” “萧璨,”童骅桢缓缓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我看你啊,要么是个大好人,要么,就真的是一个好演员。” 这话语意不详,可能是在说他被换了角色依旧认真对待,也可能是在说他刚才那一番表现是在表演。 配合前面那一句“好人”,说他表演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一些。 萧璨听后愣了愣,很快露出了笑容:“在童老师您面前,我希望自己是后者。” 童骅桢微微睁大了眼,嘴角笑意明显,正要开口,客厅门口又传来了贺行舟的声音。 “你俩不会要留下吃饭吧?” “哟,”童骅桢佯装惊讶,“赶客啦?” “菜买少了,没给你们俩准备,”贺行舟说,“要不我多下两碗面你们将就一下?” 他这就是在胡说了。 萧璨亲手加的购物车,胡乱点了一大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也行啊,”童骅桢点头,“贺大厨做的,我们不挑剔。” 贺行舟双手环胸,一脸无奈:“非要我说明白是吧?” 童骅桢与夏老师两人一道摇头叹气,装出一副伤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站起身来。 萧璨赶忙也跟着起身,袖子一不小心勾到了上衣口袋里的东西,余光隐约留意到一道银色滑落。 他低下头,只见沙发上落着一条配着挂坠的银色链子。 “哟,”夏老师不等他拾起,弯腰看了眼,“这不是现在流行的情侣挂坠吗?”他说着回头,一脸揶揄地看向贺行舟,“你们俩也太腻歪了吧?” 第80章 BGM就位! 那是当初他还没有把一切告诉贺行舟时,覃真为了缓解他身体的不适症状,用从贺行舟那儿骗来的信息素所制作的挂坠。 这种挂坠款式多样,唯一标志性的特征是其为了保存信息素而特有的中空设计。 自从补全了标记,萧璨身体状态良好,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简陋的安慰剂。可他无论去哪里,总还是习惯性地把这个挂坠带在身边。 对现在的萧璨而言,这个挂坠已经完全恢复了它原本的意义。 ——让心爱的人的信息素随时陪伴在身边。 夏老师认出了这个挂坠,又以为他与贺行舟是恋爱关系,自然会默认眼前这条链子是成对的,另一条在贺行舟身上。 “真看不出来,老贺你谈起恋爱能这么黏糊,”夏老师笑得不行,“这是不是叫老房子着火?” 说完见贺行舟面色不大好看,他连忙打住,摆手道:“能理解,挺好的。”他说着又看向萧璨,“快收起来吧,你家那位不好意思了。” 萧璨一把抓过链子塞回了口袋,为了掩饰无措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那两人只当他们的反应是小情侣害羞,又打趣了几句,很快便同他们道别了。 萧璨陪着一路送到了玄关,待大门合拢,贺行舟幽幽开口:“这个东西,我上次好像见过。” “……唔。”萧璨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往里走,“查理呢?” “情侣挂坠的意思是,这是一对?”贺行舟跟在他身后,“还有另一个?” 萧璨耳朵都红了。 他知道,贺行舟现在一定误会了。 自己应该快点解释,把这件事说清楚并不难。 可那样一来,跟直接表白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一对,只有一个。当初是为了安抚,现在虽然已经用不上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把它带在身边。 想到那里面存放着你的信息素,我会感到踏实,会非常开心。 “在谁身上?”贺行舟的语调别扭极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我还想问你呢,”萧璨回到客厅,坐下后依旧侧着身半背对他,“你当初到底跟夏老师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误解我们的关系?” “我……”贺行舟不自然的停顿了几秒,“这样说比较自然。” “还当你多老实呢,”萧璨嘀咕,“撒起谎来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我要是真的说借宿,人家也不会信,反倒误会了你的为人,”贺行舟说,“说正经恋爱,大不了……以后还可以说分手了嘛。” 萧璨心想,我是什么为人呢? 不就是一个可以因为暗恋而和没有确定关系的Alpha上床的人。 “说得一套一套的,道理都被你讲完了。”萧璨说。 他嘴上抱怨,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抵触。 在听到夏老师的话后,他确实十分惊讶,却没有半分反感,更不曾生贺行舟的气。 在旁人面前光明正大地与贺行舟以恋人的关系相处,正戳中他心底隐秘的渴望,是一种美好的角色扮演。 可他这番别扭模样,看在贺行舟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让你很困扰,是吗?”他说,“因为……那条项链的另一半。” 说着,他绕着沙发走了半圈,来到了萧璨的正面:“但这样……太奇怪了吧。” 萧璨赶忙摇头,脸也憋红了,正努力积攒勇气向他解释,忽然听到了“扑棱、扑棱”的声音。 两人一道冲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只见一只绿色的鹦鹉努力扑腾着飞进了客厅,之后很快泄气般落在了地上。狼狈落地后,它很快调整姿态,迈开双腿冲着沙发飞奔过来。 那“哒哒”奔跑的矫健身姿,倒是比飞行的时候更自然流畅。 一路跑到了萧璨脚边,小家伙展开双翅一跃而起,跳上了萧璨的大腿。 “查理!”萧璨伸手捧住它,“你刚才躲哪儿去了呀?”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查理兴奋大喊,“你好!你好!” 它的模样实在憨态可掬,萧璨喜欢得很,可眼下却不是陪它玩儿的好时机。 “你好,”他下意识放软了声调,“不过我现在要和你爸爸说很重要的事情,你先先等一下好不好?” 查理十分亢奋,大声复读:“好不好!好不好~!” 怪不得夏老师叫它“尖叫鸡”,确实是有点儿吵。 查理大喊大叫的同时脖子一伸一缩,浑身都在用力,情绪高抗,恐怕暂时是不会消停的。 “烦死了,”贺行舟对它可就没那么客气,伸手捏住它的小嘴,“闭嘴。” 他没有用力,查理轻易躲过,叫得愈发大声:“好不好!好不好!” “别管它了,”贺行舟叹气,“你要说的很重要的事,是跟那个坠子有关吗?” 威严不到十秒钟,这种溺爱型家长,怪不得会养出这样无法无天的尖叫鸡。 “事情跟你想的可能有点儿不一样……”萧璨支支吾吾。 他一点儿也不想让贺行舟知道自己的心意,那会让他一直以来所有的虚张声势彻底崩塌,失去所有退路。 但他更舍不得贺行舟伤心。 一旁查理突然闭上了嘴,短暂安静了两秒后唱起了歌,节奏轻快,听着十分陌生,但舒适悦耳。 萧璨深吸一口气:“你让我想想怎么说。” 贺行舟眉头紧蹙着,沉默了片刻后坐在了他身旁,“嗯”了一声。 两人在查理的歌声中各自沉默了会儿,贺行舟开口问道:“被欺负了也不告诉我,是因为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人吗?” “当然不是,”萧璨立刻否认,“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干嘛让你跟着一起不高兴呢?” “那……你跟那个人说了吗?”贺行舟问。 “谁?” “坠子。”贺行舟耿耿于怀的。 萧璨失笑:“……根本没有那样的人。”他说着把手伸进口袋,用力攥紧了那条链子,“坠子里面是你的信息素样本。” 很突兀的,原本唱得兴起的查理在此时闭上了嘴,整个空间变得极为安静。 萧璨的心跳声也被衬得放大了许多倍。 贺行舟呆愣了会儿,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的……什么?” “你记不记得,覃真在跟你提分手之前,问你要过信息素样本,”萧璨低着头,手指揉搓查理的脑袋,“……就是那个。” 贺行舟半晌没回过神。 “我那时候因为标记不完全,身体很不舒服,”萧璨说,“我跟你提过吧,你的信息素会让我感觉好些。” 贺行舟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这个你别怪覃真,我那时候真的很需要……”萧璨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需要想什么办法呢,”贺行舟说,“直接告诉我,我怎么会拒绝你?” 萧璨看他一眼,轻声嘟囔::“跟我翻旧账啊?”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贺行舟的眉头比方才松弛了些,却还是带着浓浓的愁闷,“想到你难受了那么久,我就……” “现在已经好了!”萧璨赶忙打断他,“都过去挺久了,我快忘记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贺行舟勉强地抬了下嘴角,看起来还是兴致不高。 “愧疚啊?”萧璨说,“当时不说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全怪在自己身上。” “不全是,”贺行舟摇头:“我知道总想着这些没意义,但心疼不是一种可以主观控制的情绪。” 萧璨在心中默默会为了一遍他的话。 那意思好像是说,不全是愧疚,还有心疼。 这两种感情,应该是很不一样的吧? 萧璨几乎脱口而出,想问贺行舟,其实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可话到嘴边,又不由得想起了贺行舟曾说过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贺行舟,“你是不是喜欢我”。 贺行舟表现得很激动,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强调他完全不是自己欣赏的类型,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 那时的他只觉得无语,但若现在再听贺行舟这么说一次,他一定会非常伤心,可能当场就要掉眼泪。 那也太丢人。 萧璨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给自己定好的人生计划中,本没有为情所困的余地。 兀自烦恼之际,才安静了片刻的查理修整完毕,再次引吭高歌,又是方才那首曲子。 轻快的旋律很有感染力,让人听着心情会不由自主变得放松起来。 “这是什么歌?”他问,“挺好听的。” “喜欢?”贺行舟总算变得高兴了一点,“你可以为它起名。” “是你写的新歌?” 贺行舟点头:“最近突然有了灵感。” “听起来很有爱很和谐,”萧璨说,“不如就叫《爱与和谐》。” 这是当初百桃公益项目宣传曲的名字,贺行舟对此一直抱持着“我有意见但随你的便”的心态。 萧璨知道他不喜欢,只是在故意逗他。 贺行舟听后缓缓点头:“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居然已经忘记了。萧璨忍着笑正要提醒,却听他又继续说道:“但挺好听的,很合适。” “……” “就叫这个吧。”贺行舟说。 萧璨赶忙抬手阻止:“等等!” “怎么?”贺行舟不解。 “这是我跟覃真合唱那首的歌名,”萧璨说,“你这都能忘记吗?” 贺行舟恍然大悟:“怪不得有点熟悉。” 萧璨笑出声来。 贺行舟眯着眼睛看他,片刻后说道:“你刚才说,带着那个坠子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但现在已经好了,对吧?” 萧璨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怎么还带着呢?”贺行舟看了一眼他的口袋,“拍戏的时候也一直带着吗?” 还以为已经躲过去了呢。 萧璨双手抱紧了查理,飞快地揉搓它的小脑袋。 查理不堪重负,连连跑调,但不知为何十分坚持,依旧唱个不停。 “去哪儿都会带着吗?”贺行舟继续追问,“……为什么呢?” “习、习惯了。”萧璨说。 贺行舟却不信。 “又不是挂在脖子上,一点也不方便,”贺行舟说,“你换一件衣服,就要拿出来再放进口袋一次。你今天穿的和上次也不是同一件。” “……” “我有一个猜想,”贺行舟说,“你不肯讲,那我来说说看?” 第81章 喜欢你 萧璨心头一跳,接着脑中竟突兀地蹦进了一个与此时此刻氛围完全不搭调的词:脱骨鸭掌。 覃真曾经因为这东西,在贺行舟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对贺行舟这种脑回路奇葩的人,决不能报以任何理所当然的期待,不然他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 眼见贺行舟就要继续往下说,萧璨飞快地抬起手来,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说!”萧璨慌慌张张地喊。 贺行舟被他按得往后仰了些,之后眨了眨眼,不说话,也不反抗,静静地看着他。 “要说也是我自己说,”萧璨低下头,手上捂得更用力,“你闭嘴!” 查理突然停下了歌声。 “不是说你!”萧璨说着,顿了顿,“……算了,你也停下吧。” 整个房间一下变得静悄悄的。 贺行舟很有耐心,乖乖被捂着嘴,安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萧璨知道自己应该赶紧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干涩的喉咙一阵发痒。他的脸发着高热,甚至连皮肤都感觉涨涨的。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贺行舟,你、你听好,我……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要求你负责或者别的什么的,就是……就是有这么个事儿,你没必要太放在心上,也不用当做负担,不需要表态,听完立刻忘记也没关系。其实不说也行的,但……但……反正现在不说你肯定不依不饶的,就是,我……”萧璨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就是……有一点,那个……” 查理歪过了脑袋,好奇地看他。 萧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贺行舟的双眼,声音半含在嘴里,几乎细不可闻:“……喜欢你。” 终于把这三个字说出口,萧璨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变得更为紧张,甚至有些呼吸不畅,手指也不自然地轻颤起来。 贺行舟惊讶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萧璨在一片混乱中想着,就知道他猜的不是这个,还好没让他说。 既然这个笨蛋猜不到,那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暴露呢? 可能是因为一直憋在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吧。 又或者,贺行舟一直以来的言行在他心里偷偷藏进了一点点的底气,让他敢于期待。 他的手还捂在贺行舟的嘴上。贺行舟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被萧璨更用力地按住了。 “你不许说话!”他蛮不讲理地嚷道。 贺行舟不解地皱起眉来。 “不许说,”萧璨扭头,“我不想听。” 这个Alpha最擅长扫兴,永远不合时宜,此刻头昏脑涨的感觉已经很糟糕了,万一再被气到,萧璨怕自己都来不及哭,就会当场晕过去。 贺行舟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反抗。他拉开了萧璨的手,在萧璨的慌乱中倾身向前,飞速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站在萧璨大腿上的查理因为突然变窄的空间原地蹦跶了一下,之后不得不缩起身体,因为留给它的地方已经彻底没有了供它舒展的余裕。 这是萧璨第一次被贺行舟亲吻时忘记闭上眼睛。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视线不知为何变得模糊了起来,试着眨了眨眼后,一些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整个世界再次变得清晰的同时,他意识到了此刻从自己的眼眶中流淌出的究竟是什么。 是迷茫、是惶恐,也有无助和不安。 但从嘴唇传递而来的柔软触感和呼吸间清淡却宜人的薄荷香,又擅自净化了所有糟糕的情绪。 最终就连本该咸涩的泪水,也被染上了清爽的甜。 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在表白过后落了泪。 但感觉却不坏。 “一百分,”贺行舟贴着他的嘴唇,轻声说道,“你偷偷藏我的分了,我有一百分。” “……没有,才没有。”萧璨胡乱否定,却给不出理由。 “有的,你喜欢我,就是一百分。”贺行舟语调柔软,隐隐含笑,几乎像是在撒娇,“萧璨,跟我在一起吧,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名正言顺的那种,可以不用洗掉标记的那种。” 萧璨心想,当初所说的满分以后再提的事,果然是这个。 “我知道你害羞。这样吧,我数到三,你不拒绝就是答应,”贺行舟语速突然变快了,“三。” “啊?” 一和二去了哪里? 不等萧璨抗议,贺行舟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谢谢,你真好。” 又一次被吻住嘴唇的时候,萧璨还有些回不过神。 贺行舟偷偷地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身体,他们之间因此靠得更紧密,留给小鸟的生存空间也变得更逼仄。 可查理却意外的安静,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吵也不闹。 萧璨忽然有点想笑。 之后他就像之前每一次同贺行舟接吻时那样,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最终打破这份静谧的,是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不是来自查理,而是萧璨的手机。 那是萧璨给亲近的朋友设置的专属铃声,得接一下才行。 他试着推了推贺行舟,贺行舟不情不愿地退了退,环着他的双臂却不愿松开。 萧璨一边摸手机一边抱怨:“靠那么近做什么。” “开心。”贺行舟说。 屏幕上显示着慕念文的名字。萧璨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上飞机前曾给慕念文发过消息。 一不小心,居然也做了重色轻友的事儿。 他赶忙按下接听,“喂”了一声后,立刻听到慕念文问他:“你到哪儿啦,怎么还没到家?” 萧璨顿时一阵尴尬。 他们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慕念文很盼着他回去,想来是估摸着时间无论如何都该到家了却见不到人影,这才忍不住打了电话。 “我临时有点事儿,不回来吃饭了。”他告诉慕念文。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 “……喂?”萧璨不安地问,“在听吗?” “哦,有事儿啊,”慕念文的语调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那请问萧璨先生,今天晚上回不回来啊?” 贺行舟还搂着他,凑得那么近,肯定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现在无论说“回”还是“不回”,感觉都很奇怪。 萧璨忐忑地瞥了贺行舟一眼。贺行舟正半靠在他肩上,垂着眼睑专注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时也分辨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应该……应该是回来的吧。”萧璨说。 贺行舟很明显地动了动。 “是吗?”慕念文阴阳怪气,“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呵呵。”萧璨发出尴尬的笑声。 “好像上一回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慕念文说,“然后夜不归宿跟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贺行舟惊讶地问道:“什么野男人?” “……谁在说话?”慕念文疑惑。 萧璨想死。 空气沉默了三秒钟。 萧璨的腿上突然一阵痒,紧接着,胸口附近钻出了一只红色小嘴圆眼睛的绿色鸟头。 伴随着萧璨心头猛然升起的不祥预感,恶魔尖叫鸡张开了嘴。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它一连喊了数声,终于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挣扎着把脑袋缩了回去。 “……” “……” “……” 萧璨精神恍惚,自我安慰般想着,还好,至少它喊的不是“Bo起了”或者“标记我”。 “呃……”慕念文十分不安,“你们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游戏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是,刚才是查理,是鸟!我……”萧璨混乱得话都说不利索,“它……” “你好,”贺行舟突然靠近了手机,“我是贺行舟。请问是慕斯小文吗?” “喂!”萧璨推他。 可惜,推不动。 “呃……是我,”慕念文瞬间恢复了端庄,“你好?” “方便聊两句吗?”贺行舟问。 他语调温和,显得十分有礼貌,慕念文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行啊,”慕念文说着,“方便。” 萧璨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了过去,松手前特地按了一下外放。 贺行舟对他的举动并没有任何不满,大大方方接过手机后总算稍稍松开了怀抱。 萧璨竖起手指,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威胁:“敢说奇怪的话就杀掉你!” 可惜,好像没什么威慑力,因为贺行舟在听到的瞬间笑得眼睛全眯在了一块儿。 “萧璨现在在我家做客,”他告诉慕念文,“今天是我突然提出接机,然后又想顺道给他做一顿接风宴,所以他才改变了行程。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比较匆忙,所以他没来得及通知你。” 慕念文原本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听他那么正经地解释,一时间有些无措:“哦,这样啊!理解、理解。” “晚上我会开车送他回来,请你放心,”贺行舟继续说道,“如果太晚,也可能会留宿。作为他的另一半,我会负责照顾好他的。” 萧璨瞪大眼睛的同时,对面的慕念文也表现得十分惊讶。 “另、另一半?” “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通知你,”贺行舟说,“听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正式跟你打个招呼。你好,我是萧璨的男朋友。” 萧璨低头双手捂住了脸。 慕念文安静了几秒,说道:“我有个问题。” “你尽管说。” “你喜欢他吗?”慕念文问。 贺行舟似乎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很不理解,用一种“什么废话”的语调答道:“这是当然的吧。” 第82章 小情话 “哦~”慕念文这一声调子拖得极长,一波三折,意味深长。 贺行舟不明所以:“怎么了?” 慕念文又问:“有多喜欢?” 贺行舟思考了会儿,答道:“是想要白头偕老,共度此生的那种喜欢。” “哎哟~!”慕念文有点儿被惊到了,“挺会说呀!” 萧璨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手依旧捂在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他的心突突直跳。 他想,慕念文现在恐怕在思考,这个Alpha说得一套一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萧璨知道那一定是真的,是贺行舟的真心话。 若不是太了解贺行舟,知道他骨子里的耿直与真诚,萧璨又怎么会那么喜欢他。 这不是可以随意糊弄或是开玩笑的事,贺行舟不会撒谎。 说了喜欢,那就是真的喜欢。 他想立刻扑过去抱住贺行舟,继续方才甜蜜的亲吻,还想让亲吻变得更缠绵一些。 可又舍不得放过这大好机会,盼着慕念文能再多问几句。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贺行舟强调,“萧璨对我也是很满意的。” 萧璨眨了眨眼,心想,真的吗?你确定吗? ……算了,现在心情好,你说满意,那就满意吧。 “我还有个问题。”慕念文说。 贺行舟很有耐心:“你说。” “你做的虾饼挺好吃的,能再来点吗?”慕念文问。 萧璨无语。还等着他好好审问贺行舟一番,趁机让贺行舟再多说些自己爱听的呢,怎么那么快就开始假公济私了? “好啊,”贺行舟答得很轻松,顺便自我吹嘘起来,“虾饼在我的拿手菜里排不上号的,有机会让萧璨再带些好吃的回来跟你分享。” “不错,我很看好你,”慕念文十分满意,“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贺行舟思考半秒,笑了:“萧璨刚才跟我表白,说他非常喜欢我。” 萧璨大惊,抬手在他背上用力打了一掌。 贺行舟“嘶”了一声,往沙发另一侧躲了躲。 慕念文听见了动静,明显在忍笑:“他好像情绪有点激动?” “嗯,他害羞,”贺行舟说,“没别的事了,我现在把手机还给他。” 接过手机时,萧璨狠狠地瞪了贺行舟一眼。 可惜,早已习惯了他的张牙舞爪的贺行舟根本不痛不痒,依旧是笑眯眯的。 “他有毛病,你别理他。”萧璨对着电话那头的慕念文说。 “啧啧啧,”面对他,慕念文光速恢复了阴阳怪气,“小情侣好甜哟。你现在肯定想赶紧挂掉电话去两人世界吧?” 萧璨在他面前是没什么好装的,可贺行舟就在旁边,总还是要矜持一下。 “不是啊,”他说,“你要说什么,可以聊的。” “真的吗?”慕念文笑道,“那我们唠个半小时的。” 萧璨真想打他。 所幸贺行舟比萧璨更按捺不住,插嘴道:“别吧,你们回去再说也行啊。” “你听到了吗?”萧璨说,“他好像是有急事儿。” “行了行了,再啰嗦我恐怕要被记恨了,”慕念文说,“你就去浪吧,挂了。” 终于切断了通话,萧璨脸还红扑扑地,侧头看了贺行舟一眼,发现贺行舟表情有点严肃。 “有一个问题,我本来想问他,但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问你本人比较好。”他说。 萧璨心中隐隐不安:“……什么?” 贺行舟抬手指向自己:“他说的野男人,是我?” “……” “野男人?”贺行舟重复。 “那时候我们又没有在一起,”萧璨眼神闪躲,“你不就是个野男人。” “停,”贺行舟警惕地看了一眼此刻正静悄悄的查理,“不要再重复这个词了。” 查理歪了下头,一脸纯真。 萧璨顿时心领神会,用力闭紧了嘴巴。 贺行舟继续说道:“那现在,我应该不是了吧?” 萧璨“唔”了一声,忍着笑说道:“不是的话,那是什么呢?” “嗯……应该是你的家养Alpha了。”贺行舟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璨再也抑制不住笑,低头抬手试图掩饰。 迟来的幸福感从他胸口炸开,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变得稀里糊涂的,但很快乐。 贺行舟伸手抱他,他便配合着微微仰起头,主动把嘴唇与贺行舟的叠在一块儿。 萧璨晕乎乎地闭着眼,心想,我在跟我的男朋友接吻。 在跟非常喜欢我的,想要跟我白头偕老的,又帅又可爱的男朋友接吻。 爱情忽然变成了一种讨人喜欢的好东西。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呀?”萧璨带着笑意问。 问完又亲了亲贺行舟的嘴唇,甜蜜又期待地等待答案。 等了半天,静悄悄的。 睁开眼,贺行舟一脸沉思。 “算了,”萧璨不想破坏此刻美好的气氛,“想不出来就别想了。” “想出来了,”贺行舟说,“可能是脸。” “……”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并且让人五雷轰顶。 确定关系不到十分钟,萧璨起了分手的念头。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看见你的视频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贺行舟垂着眼睑,用手指逗弄着查理,唇角依旧带着笑意,“很陌生,又很强烈,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进而变得焦躁。” “……然后你就攻击我?”萧璨感到非常离谱。 “因为确实觉得不太好听嘛……”贺行舟心虚地看他一眼,“又不好听,也不怎么好笑,怎么就这么吸引我,看得停不下来,太莫名其妙了。” “……” “神态也很吸引人,”贺行舟说,“一分二十三秒的时候突然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我拉回去看了四五遍,看得心烦意乱的。” 萧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无语。 听贺行舟这意思,倒像是对他一见钟情。 自己会莫名被攻击,起因竟是一个高龄处男情窦初开下的惊慌失措。 “不对,”萧璨忽然想起,“你胡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压根不记得我是谁!” “这矛盾吗?”贺行舟不解,“你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发型也不同,也没有对我那样笑。” 意思是当时虽然感受到了悸动,但很快就抛去了脑后,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 “那还叫喜欢我的脸吗?”萧璨嘟囔,“都没记住。” “声音也喜欢,”贺行舟说,“……虽然唱歌很一般。” “是不是我今天还没有骂过你,你特别难受?”萧璨问。 贺行舟突然笑了:“接触了以逐渐觉得,你凶巴巴的样子也很可爱。” “……”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贺行舟说,“然后我发现,你也不会对我以外的人这样。” 萧璨扭头:“所以你就是皮痒,对吧。” “可能是吧,”贺行舟居然不否认,想了想后继续说道,“还有你身上有一些特别矛盾的地方,也很吸引人。” “……比如?” “明明是个很圆滑的人,却在我面前一点就炸,显得我很特别,”贺行舟说,“平时一副很功利的样子,但其实……” “我就是很功利。”萧璨说。 贺行舟摇头:“你很豁达。” “你刚说我一点就炸呢!”萧璨提醒他。 “那是只有我能享受的限定版本。”贺行舟说。 萧璨皱眉,心想“享受”这个词会不会太奇怪了,显得贺行舟这个人更不正常了。 “比如,关于覃真……”贺行舟说,“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还是会有芥蒂。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你,可能也没办法这样自然地跟他做朋友。” “他没有伤害到我,一直对我很好,”萧璨不解,“我没有讨厌他的理由啊?” 贺行舟看着他的双眼:“这也是让我很喜欢的地方。” “……” “越想越觉得,都很喜欢,”贺行舟说,“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骗人,”萧璨试图在甜言蜜语中保持清醒,“我可还没忘记你当初评价我的那些词,没一个是好听的。” 贺行舟不解:“又不是只有完美无缺才讨人喜欢。” 受不了了,这个Alpha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说话?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呢?”萧璨问。 “那天老夏问我你为什么会衣衫不整在我家,”贺行舟摸了摸鼻子,“我下意识告诉他,因为我们在谈恋爱。说完以后……忽然有点兴奋,整个人都变得期待起来,觉得那要是真的就太好了。” 他说着又笑了:“你回去以后,我一直想,要怎么让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查理在旁边蹦蹦跳跳,不停地喊‘好漂亮、好漂亮’。我问它,你就这么喜欢人家?说完忽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他再次看向萧璨:“……原来我比它还喜欢。” 萧璨仰头亲了亲他,用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语气问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贺行舟又沉默了,表情中透出一丝茫然。 “……你不会觉得我知道吧?”萧璨问。 “难道你不知道吗?” “……” “为什么?还不够明显吗,我都这么追你了,”贺行舟哭笑不得的样子,“如果不是喜欢,我怎么可能那么费尽心机去讨好你?你是觉得我有病吗?” 萧璨心想,啊,确实。 第83章 粘人精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贺行舟强调。 “可是你也没说过,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凭什么觉得我知道?”萧璨不同意,“你当初对覃真也很好啊。” “那怎么能一样呢,”贺行舟摇头,“再多的责任心也不可能比得上发自真心的喜欢。” 萧璨快被甜晕了,可还是忍不住要跟他抬杠几句:“我不说,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那更没有可比性了,”贺行舟说,“我在积极追求你,你却不停地说讨厌我,每天骂我。” “有些时候是挺讨厌你的,”萧璨咕哝,“你自己讨骂。” “那你骂呗,”贺行舟说,“但喜欢的时候也应该说一下。” 现在就挺喜欢的,可萧璨不好意思说。 “都满分了,喜欢的时候肯定特别多吧。”贺行舟断言。 萧璨心想,哪儿来的满分。 可是非要为这些拌嘴未免也太幼稚太没营养了。 贺行舟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坠子,我应该也有一个才公平。” “哦,好吧,”萧璨说,“就当给家养Alpha一个名分。” 对热恋中的而言,随身佩戴者对方的信息素,只是想象一下就幸福又满足。也难怪这坠子会大受欢迎。 “谢谢,”贺行舟很高兴,“什么时候?” “怎么这么急。覃真给过我链接,我回去下单以后商家会寄材料给我,”萧璨把当初学到的知识转述给他听,“准备好以后再寄回去,之后挑选款式,他们做完了就会寄来。” “这么麻烦,”贺行舟说,“为什么要回去再下单?现在也可以吧。” “有这么急吗……”萧璨无奈,却还是配合着拿出手机,一边翻找链接一边问道,“对了……你本来猜我为什么要戴着你的信息素坠子?” “我以为你还是不舒服,瞒着不告诉我,”贺行舟说,“怕我自责。” 就知道他的脑回路没那么靠谱。 若不是自己亲口说出来,根本不会露馅。 萧璨不由得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庆幸。 “谁怕你自责了,我是那么体贴的人吗?”他问。 “谁知道呢,你这个人一直挺倔的,还心软,”贺行舟说,“每次我表现出一点懊恼,你就慌慌张张的,看上去很凶,其实都是在安慰我。你太善良了。” 萧璨脸一红:“什、什么鬼!你当初还说我是个小人呢!” “有吗,”贺行舟一副失忆的样子,“我怎么不记得。” “可不只这点,”萧璨说,“我心胸很狭窄的,特别记仇,不会轻易忘记。” “我已经忘记了,”贺行舟说,“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理由说那种话。” 萧璨“哼”了一声:“装傻。” “可能的是真傻,”贺行舟说着浅浅地叹了口气,“我一见到你,人就会有点糊涂,不太清醒。” “怎么,意思是怪我咯?”萧璨问。 “是啊,”贺行舟说,“我本来应该是个天才。” “……” 见萧璨眼神微妙,他又补充:“大家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萧璨笑着移开视线,轻声骂了句:“蠢材。” 才刚说完,沙发另一个角落传来了回声:“蠢材!蠢材!蠢材!” 两人一同扭头,只见查理边喊边用力甩头,显得十分亢奋。 “真是一点好的都不学。”贺行舟郁闷。 “那是教育出了问题,”萧璨说,“你自己检讨一下。” “这些词全都是从你嘴里学到的。”贺行舟提醒他。 “怎么,怪我啊?”萧璨作势要起身,“那我走?” 贺行舟赶忙抱住他:“别,还没吃饭呢。”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几秒。 贺行舟跳了起来:“糟糕,忘了!” 萧璨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心想,对哦,这家伙本来不是应该在做菜吗? 查理依旧兴奋甩头:“蠢材!蠢材!” 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萧璨带着小鸟去厨房欣赏自己男朋友做菜的英姿。 “怎么这么多刀,”他看着打开的刀具架,一脸新奇,“怪变态的!” 贺行舟皱眉:“我做饭不习惯被人看着。” “那你以后要改改习惯了,”萧璨说,“我就爱看。” 贺行舟一言不发,两人沉默对峙。 萧璨几乎就要沉下脸来,忽然想起了前阵子慕念文对他的谆谆教诲,心中一动,说道:“一个人在客厅会想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效果惊人,贺行舟迅速软化:“哦,好吧。” 他转过身继续忙碌,萧璨凑到他边上看了会儿,问道:“你知道这鱼怎么做吗?” “刚才查了一下,试试吧,”贺行舟说,“万一不好吃,那可能是查到的菜谱不行,或者这鱼不行。” 反正绝对不是他的错。 “那如果好吃呢?”萧璨问。 “又没人教,第一次做就好吃,那我肯定是天才了。”贺行舟说。 萧璨侧过头,对着肩膀上的小鸟说道:“查理,跟我念,厚、脸、皮。” 可能是这个词汇太过温和不够刺激,查理不屑学习。 就这么过了会儿,贺行舟开口道:“你这样靠着,我不太好操作。” 萧璨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像是没骨头似的,半个身子都倚在了贺行舟身上。 他赶忙站直,慌慌张张地辩解:“凑近点看你动作罢了!” “是吗,”贺行舟说,“我还以为是你太黏人。” 萧璨对自己这副黏糊样也很不适应,后退了半步,红着脸说道:“没有的事。” “我又没说不好,”贺行舟低着头手上动作依旧麻利,“换个方向靠就不影响了。” 萧璨犹豫了两秒,默默挪了个位置,“啪”一下靠在了贺行舟的背上。 贺行舟身体微微抖了抖,可能在笑。 萧璨脸热热的,感到羞耻,却又舍不得就此离开。 原来自己是一个那么黏糊的人,好可怕,感觉自己被奇怪的激素控制了大脑,变得有点儿神经兮兮的。 要是一年前的自己突然穿越看到这副画面,恐怕会吓得自我了断。 “刚才被打了岔,差点忘记重要的事,”贺行舟说道,“你说晚点会告诉我的。” 萧璨还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不解:“什么?” “他们为什么说有人欺负你?”贺行舟问。 “呃……”萧璨不太想在此刻的气氛下聊这些不高兴的事,但也知道若随意搪,塞贺行舟只会更加不依不饶,于是避重就轻说道,“最早他们跟我沟通的时候,演的不是现在定的这个角色。快敲定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临时换了。” “什么原因?”贺行舟问。 萧璨犹豫了一下:“……不清楚。” “那我帮你去打听打听。”贺行舟说。 “别啊!”萧璨紧张,“我都拍完了,现在去追究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总要有个理由吧,”贺行舟说,“原本让你演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我知道,”贺行舟说,“剧本和原作我都看过。” “哦对,你要写歌……” “是不是湘湘?”贺行舟停下了动作,“我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角色和你很搭。” “……嗯。” 贺行舟沉默了会儿:“不行,我得去问问。” “不许去!”萧璨从背后掐住他的腰,“你敢去我以后都不告诉你了!” “只是问一下,不会有什么影响吧,”贺行舟说,“总得有个理由。” “跟你又没关系,你去问,人家肯定会多想,”萧璨说,“别给我添乱。”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贺行舟不满,“我是你男朋友,我关心你的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可是人家又不知道!”萧璨提醒。 “说了不就知道了。”贺行舟说。 萧璨意识到了两人对话中的盲区,赶紧站直了挪到贺行舟身侧:“你不会觉得我们的事儿很适合公开吧?” “啊?”贺行舟完全状况外,“公开有什么适不适合……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必要刻意隐瞒吧。” “有必要,很有必要,”萧璨紧张,“算了我告诉你吧,换人的原因特别简单,投资方硬塞的,导演也没办法。你别去问了。” 贺行舟侧着头,一脸凝重地看他。 “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嘛……你要跟夏老师他们分享完全OK啊,你都抢先分享那么久了,你看我也没介意是不是?”萧璨试图安抚,“但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外人参与的。” “我可以不主动分享,”贺行舟说,“但如果有人问我,也不能说吗?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你是那种别人问什么都会老老实实回答的人吗?”萧璨说,“无视不就好了。” 贺行舟默不作声,低头快速搅拌芡汁。 片刻后,他低声嘟囔:“行吧,我又成野男人了。” 萧璨抱住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有见不得人吧,”贺行舟小声逼逼,“会让人觉得拿不出手吗?跟我在一起丢人吗?” 萧璨无奈,想告诉他若说出去自己一定会被骂死,又怕他听完对覃真产生更多怨念,或者干脆去公开说些会让大众感到荒唐的话引来无穷后患。 “我想等我们感情更稳定一点再公开,”他努力憋了个借口,“我、我是很认真要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步都要认真对待。” 贺行舟沉思了片刻,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 “多稳定呢?”他问。 “呃……”萧璨想了想,“至少先谈个一年吧?” 第84章 忧伤野男人 贺行舟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都说要共度此生了,那至少也得好几十年吧,”萧璨说,“一年的考察期,很短啊。” 贺行舟神色纠结。 萧璨故意沉下脸:“除非你说要和我白头偕老是骗人的。” “当然是真心的。”贺行舟说。 萧璨搂住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身上:“刚才听到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好感动。”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眼来偷偷观察贺行舟的表情,见贺行舟面色稍有松动,立刻又补充:“一年都忍不了,你不会是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信心吧?” 话都被他说尽了,贺行舟憋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随你呗”。 危机暂时度过,萧璨松了口气,心中暗想着,要搞定贺行舟对自己而言似乎是一件挺容易的事情嘛。 当初被贺行舟转发视频攻击他的时候,他万万料想不到,这个公认性格古怪的Alpha在自己面前会有如此乖巧听话的一天。 见贺行舟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干脆仰头过去在贺行舟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就如他期待中那样,贺行舟没绷住,笑了。 如此直接的正反馈给了萧璨很大的鼓励。 他脑袋往贺行舟肩膀上一靠,软着语调问他:“你今天晚上打算几点送我回去?” 贺行舟现在也不嫌他挂着不好操作了,僵着半边身子艰难地继续手上的工作:“你想几点回去?” “我不想回去。”萧璨说。 贺行舟看他一眼,语调里中满是笑意:“那就住下。” “住哪儿啊,”萧璨问,“你家有客房吗?” “有,但是我卧室的床最舒服。”贺行舟说。 萧璨仰头,贺行舟低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问道:“说好了,真不回去了吧?” “看你做的菜好不好吃咯。”萧璨说。 “不好吃也是因为有人挂在我身上影响发挥了。”贺行舟说。 “……” “稍微挪点儿吧,”贺行舟说,“现在还好,待会儿动作大了很容易不小心一肘子打你脸上。” 萧璨推他一下,挪开了。 “你这么喜欢我,拍戏那么久看不到我肯定很难受吧?”贺行舟笑眯眯切着菜,“也不知道主动给我打几个电话。” “谁想你,”萧璨说,“我忙起来都不记得你是谁。” 贺行舟笑:“我不信,你连在客厅里等我都会想我。” 萧璨想否认,偏偏这又是刚才自己亲口说出的话,顿时憋得慌。 他只能换个角度反击:“你也可以主动联系我啊,你就不想我吗?” “想啊,不都是我来找你的吗,”贺行舟答得理所当然,“只是太频繁了怕你嫌我烦。一整天跟你说不上话,我做什么都觉得没劲。” “……” “每次找你,我都要斟酌一会儿,思考现在打过去会不会被你骂,”贺行舟继续说道,“但转念一想,听你骂两句也挺好,还是打吧。” 萧璨又贴过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理活动那么丰富呢?” “那说明你没有用心了解我,”贺行舟说,“我一直都是非常敏感又纤细的。” 萧璨心想,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对“敏感”和“纤细”的理解出了误差,应该不是我。 “哦,那我以后慢慢了解,”他嘴上还是放了贺行舟一马,“又不急,对吧?” “让一下,”贺行舟抬胳膊,“别挨着。” 萧璨一惊,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又黏上去了,脸上有点挂不住,退了两步离他远远的。 敏感又纤细的贺行舟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又说道:“慢慢了解呗,反正我这一年里都是见不得光的男人。” “你都跟夏老师他们说了。”萧璨提醒他,“我有计较吗?” “我也没说不满意啊,”贺行舟嘟囔,“那如果以后人家问我是不是单身,我该怎么说呢?” “你就说:关你屁事。”萧璨说,说完见贺行舟投来质疑的视线,他摊手解释,“这很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吧?” 贺行舟不置可否。 “而且,一般也没人会问你这种问题。” “应该很快就会有了,”贺行舟说,“大概下个月八号开始。” “啊?”萧璨满头问号,“为什么?日期还那么精确?” “这两个月想你的时候有感而发,写了点歌,”贺行舟说,“下个月八号会发一首。” 萧璨愣了愣,指向自己的肩膀:“查理刚才唱的那首吗?不是连名字都没起吗?” “不是那首。”贺行舟说,“那个还没填词。” “还有别的?”萧璨眨巴眼睛:“谁唱?” “写给我自己的,当然是我唱,”贺行舟说,“前几天刚录完。” 天哪,贺行舟居然要发新歌了!萧璨大为震惊,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这其中的最大功臣,一时间激动又欣喜。 “我要听,”他催促,“唱给我听,就现在!” 贺行舟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憋了会儿后笑了一下:“……太酸唧唧了,不好意思。” 他越是这么说,萧璨越是感兴趣:“快点,不然咬你!” 贺行舟被他从背后环住了颈项,很快讨饶:“行行行,你先放手。” 萧璨乖乖松开,转而抱住他的腰:“好了,开始!” 贺行舟清了清嗓子:“这首歌的名字叫,《不要杀我》。” “哈?”萧璨呆滞。 贺行舟轻哼了两句旋律,接着便唱了起来。 正如他所说,歌词确实有些酸唧唧的,尽是当事人听着会脸红的大白话,胜在旋律好听,挽救了整首歌的气质。 高潮部分由其土。 “我警告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把心交出来~” “埋进土里试试,会有花儿长出来~埋进你心里试试,会有花儿长出来~” “求你啦,收下吧,就当是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呀~” 一曲完毕,厨房陷入了沉默。 查理默默地从萧璨肩膀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你能不能说点什么?”贺行舟问。 “有没有人说过你,呃……写的词,蛮……蛮那个的。”萧璨说。 “有,”贺行舟说,“但胜在感情真挚。” 他早年也兴致勃勃为自己的曲子填过一些词,但真正红遍大江南北的,都不在其中。 一般公众评价为,超一流的作曲,一流的演唱,不入流的作词。 不过很显然,这并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不好听吗?”他问萧璨。 萧璨脸烧得很:“好听。” 这倒不是哄他。那么土的词,也能唱得优美动人,确实是了不起的天赋。 “就是……歌名很怪,”他问,“能不能改一下?” “不怪啊,很贴切的。”贺行舟说。 萧璨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可是会让人联想到我的表情包,你本人还在微博上发过,肯定会有人发现你在暗示的,”萧璨说,“不太好。” 贺行舟沉默了会:“……这都要避嫌吗?” “我真的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萧璨说,“要不稍微改动一下吧?反正你歌词里也没有这句话。” “不想改。”贺行舟说。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萧璨也有点儿急了:“你希望我被骂是吧?” “不啊,”贺行舟说,“那不发了呗。” “……” 这也太极端了。 “我堂堂正正地喜欢你,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如果有人看不惯、多管闲事,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贺行舟说,“喜欢对着和自己不想干的人指手画脚的家伙张嘴之前都应该先照照镜子。” 萧璨心烦又无奈,皱着眉看着他。 “不是抱怨的意思,”贺行舟说,“本来也不是非要发出去。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没听过。如果喜欢,我晚点传给你。你可以私下听也可以随便分享,不告诉别人它叫什么也没关系。但它就叫这个名字,不会改。” 好轴。 这算是艺术家特有的坚持吗?虽然这个标题没有任何艺术气息可言。 萧璨决定哄哄他:“可是很好听欸,很打动我。” “那我传给你。”贺行舟说,“就当是给你的限定。” “可是我觉得,它值得被更多的人听到。”萧璨说,“不然太可惜了。” “那会影响你。”贺行舟说,“仔细想想,如果看到有人指责你,我也挺不高兴的。” “你的歌迷都很期待你的新歌,你就不想让他们高兴一下吗?”萧璨说。 “问题不大,”贺行舟说,“我的硬盘里还有七首。慢慢做慢慢发。” 萧璨震惊:“写了那么多?!” “灵感迸发。”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那我岂不是贺行舟的灵感源泉,是他的新任缪斯? “啊,不过能用的可能不多,”贺行舟想了一会儿,“或多或少都提你了。” “全是情歌?”萧璨问。 “嗯。” 这跟扯着大旗子昭告天下“我贺行舟谈恋爱啦”有什么区别呀! 萧璨脑袋里蹦出两个小人。 □ 一个抱着头大喊“真是够了”,另一个捂着脸嚷嚷“好开心哦”。 两个小人抬头看见彼此,各自上前一步,拥吻在了一起。 “那……先别管歌迷了,”萧璨把脸埋在他后背上,“我要听,全都发我。” 第85章 同居邀请 最后端上桌子的鱼,口味有点儿一言难尽。 “这鱼不行,”贺行舟一脸笃定地下断言,“以后别买了。” “不是厨子的问题吗?”萧璨问。 “八爪鱼好吃吗?”贺行舟问。 萧璨夹了一个,细细品尝,点头道:“好吃。” “蛏子好吃吗?”贺行舟又问。 刚才已经试过的萧璨点头:“不错。” “厨子没问题。”贺行舟说。 这副自信爆棚还欠兮兮的样子看着居然怪可爱的。 萧璨忍着笑说道:“那无论如何,我算不算是难倒你了呢?” 贺行舟沉吟片刻,应道:“好吧,算你厉害。” “这就没啦?不应该有点惩罚什么的,或者让我提点条件也行啊?”萧璨说。 贺行舟没有异议:“你提。” 萧璨想了会儿。其实他现在最希望贺行舟能答应的事,还是改掉那首歌的歌名,然后按照原计划发行。但想来以贺行舟的性格,恐怕不会答应,说不定还得闹点别扭。 他在贺行舟面前一贯嚣张无理,却也不会存心去找不痛快。 其实贺行舟大多数时候对他都很纵容,不涉及原则问题的全都好商量。但若是他执着的点,又犟得很,绝不轻易让步。这个所谓的“条件”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来说,意义不大。 倒不如顺势撒个娇。 萧璨放下了餐具,微微侧过身伸出手臂,说道:“那抱抱。” “啊?”贺行舟不解,“什么?” “过来,”萧璨示意,“抱一下。” 贺行舟不明所以,迟疑了片刻后起身走到了他跟前。萧璨依旧坐在位子上,一把环住了他的腰,抱紧后在他身上蹭了蹭。 贺行舟笑道:“这是做什么?” 萧璨心想,我在撒娇,看不出来吗? “小孩子似的。”贺行舟说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不习惯。” “习惯一下,”萧璨用绵软的语调威胁道,“习惯不了就把你换掉。” 贺行舟动了动,可能是在点头。 “好了,”萧璨又蹭了两下,松开手臂,“回去吧。” “就这样?”贺行舟低头看他。 不然呢?萧璨想了想,仰起脸来。本以为需要提醒一下,贺行舟竟心领神会,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嗯,就这样啦!”萧璨满意地点头。 贺行舟却不走,还是看着他。 “怎么啦?”萧璨问,“还有附赠服务吗?我暂时不用。” “你要不要住下来?”贺行舟问。 这话问得突然,萧璨愣了愣:“本来就说好不走呀。” 他说着想起了方才在厨房的对话,那时自己假装矜持,说要鱼好吃才留下,难道是贺行舟过分一板一眼,真以为他想走? “虽然鱼不怎么样,但别的都很好吃。”萧璨告诉他,“我宽宏大量,还是可以留下。” 贺行舟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搬过来吧。” “欸?” “明天把你送回去,我一个人回家,坐在这个位置吃饭,一定会想起现在在这个地方被你抱过,但你又不在,”贺行舟说,“已经提前开始寂寞了。” “……你恋爱脑。”萧璨说。 “嗯,”贺行舟并不否认,“有点。” 他说着微微俯下身,靠近后用商量的语气再次询问:“住过来吧,查理每天陪你,好不好?” 听起来很诱人,萧璨想答应,又无法轻易点头。 他当然愿意跟贺行舟腻在一块儿,可总还要考虑更多更现实的因素。 偶尔这样私下见面,想要避人耳目并不难。可真的同进同出,长年累月不被人发现才奇怪。 自己的事业才刚起了半个步子,一切稳中向好,萧璨没法儿那么潇洒,不愿冒险。 贺行舟本就对暂时隐瞒关系的提议表现得不情不愿,此时若诚实地告诉他自己的顾虑,他心里很可能会有芥蒂。 谈恋爱好难啊,萧璨想着,才几个小时,幸福之余已经开始头痛了。 “忍受思念也是恋爱的一部分,”他对着贺行舟胡言乱语编造起来,“感情是需要酝酿的,跟酒一样,越醇越香。” 贺行舟沉默不语,看表情,似乎略有异议。 “我想喝点!”萧璨抓紧机会扯开话题,“去,拿酒来!” 晚饭时并没有喝,洗过澡后,贺行舟把酒杯端进了卧室。 看他拿着两个酒杯,萧璨笑了起来:“你也要吗?” “陪你。”贺行舟说。 “那你坐过来点儿,”萧璨向身边示意,“我要随时检查,防止你喝多。” 贺行舟才刚坐下,正倒着酒,萧璨已经伸出了手。 贺行舟想闪躲,被瞪了以后一脸无奈的老实了下来。 摸索了会儿,萧璨皱眉道:“怎么还没喝已经不行了。” 贺行舟哭笑不得,正要开口,萧璨又“哎呀”了一声,笑道:“好快,又行了。” “你这样就没法儿喝了。”贺行舟说。 萧璨直笑。 酒还没入喉,他好像已经有点儿醉,变得亢奋起来,疯疯癫癫的。 “我待会儿会发酒疯。”他向贺行舟预告。 “多疯?”贺行舟向他递过酒杯。 他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惬意地舒了口气:“特别疯狂,特别不要脸的那种。”他说着把剩下的大半杯一股脑儿灌了下去,然后问道,“想看吗?” “很好奇。”贺行舟说。 萧璨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再来点儿。” 贺行舟很配合地照办了。 两人碰了个杯,贺行舟只浅浅喝了一口,萧璨又全闷了。 “你不许多喝哦。”萧璨晃着空杯子提醒他。 “能不能别总想着那件事。”贺行舟很无奈。 萧璨吃吃地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他一边笑,一边又伸手乱摸,说道:“你好像很急。” “还好。”贺行舟捉住了他作乱的手,“但你再这样,就急了。” “急点好,喜欢你急,”萧璨眯起眼来,抽回了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开关在这儿。” 贺行舟倾过身来,嘴唇几乎与他的叠在一块儿,问道:“按了会怎样?” “疯给你看。”萧璨说。 是否需要接受去除标记的手术? 不到十个小时以前,萧璨曾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想过要不要同贺行舟商量。 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变得彻底多余。 反正每一次见面都会被再次标记。 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令人感到身心愉快。 萧璨半夜被热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有温热的皮肤和自己紧贴在一块儿,焐得直发汗。 他踢了两脚被子,露出半个肩膀,总算舒服了些。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萧璨被搂得太紧,没法儿翻身,闭着眼暗自猜测,那可能是查理在床头柜上走动。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有没有听见他方才情绪高涨时说出的那些胡话。 若万一学去,在卧室以外任何亮着灯的地方喊出来,萧璨都会羞愤欲死。 贺行舟睡得很沉,手臂环着他,一动不动的,呼吸均匀。 萧璨很快也再次翻起了迷糊。 他闭着眼胡乱想着,若他们真的能一直走下去,未来总会住在一块儿吧?到时候,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得这样睡? 不好,太热了。 他想着,又往前挪了挪,跟贺行舟贴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萧璨终于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两人一直睡到了中午,萧璨嘴上说着要回去,在贺行舟的不配合下半推半就的又腻乎在了一块儿,最后吃过了晚饭才离开。 打开家门时,萧璨的嘴唇上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触感。 他猜想现在的自己一定浑身都是贺行舟的气味,若撞见任何一个Alpha,都会被熏得头晕眼花。 但好在慕念文也是个Omega,对残留在别的Omega身上的Alpha气味不会太敏感。 他手上提着两个大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贺行舟亲手制作的各类美食。 贺行舟打包的时候说,要“讨好一下你的室友”,因为“总有一天会把你抢走的”。 萧璨深以为然,也觉得很有必要。 慕念文表面上不说,心里对贺行舟肯定还是会有质疑。萧璨希望慕念文能认识到这个古怪Alpha靠谱的一面,也好少些对自己的担忧。 这个点,慕念文已经开播了。 萧璨把带回来的东西按照贺行舟叮嘱的一一放进冰箱,蹑手蹑脚走到慕念文房门口,想要突袭,又怕时机不恰当,于是打开手机看了眼慕念文的直播间。 一看吓一跳。 慕念文的直播画面被切成了左右两边,应该是正在同人PK。 左侧画面里,慕念文捂着脸瞪着眼一脸害羞又惊讶,右边,一个男性Alpha正露着腰热辣舞动。 右侧镜头没有拍脸,露出的部分肌肉紧致,力量感恰到好处,动作奔放。 萧璨小脸一红。 那个前后摆的样子,跟他不久前做过的还挺像。 脱离了当时的氛围,之后回想起来,让人怪不好意思。 那个右侧的Alpha跳了会儿舞,往后退了半步,露出了半个下巴。 萧璨立刻认了出来,正在和慕念文PK的这不是飞仔吗? 第86章 香香的 自从那次尴尬的表白之后,萧璨同飞仔只见就没什么联系了。 萧璨的工作重心已经不在经营自己的视频账号上,与飞仔没有合作需求。飞仔偶尔会找借口私聊他,他都答得不咸不淡,疏远之意明显。 时至今日,两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说过话了。 萧璨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直接推门进去。不然也算是打上了照面,多少会有点儿尴尬。 他一贯和追求自己的Alpha撇得很清。倒不是出自道德感,只是单纯嫌麻烦。 不过这直播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飞仔热辣演出,收获打赏无数,PK战力遥遥领先。 慕念文也看得面红耳赤,“哇”个不停,之后在弹幕的怂恿下站起身来试着学习飞仔的样子扭了几下。 他穿着大号的T恤,除了领口锁骨外露出的就只有两截小臂,身体完全被宽松的布料遮挡住,看不清动作,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另一头飞仔停下凑近看了会儿,也是笑个不停。 看来慕念文这场PK必败无疑了。 萧璨倒是想给他刷点礼物,又不想出现在飞仔面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小号,却见慕念文叉腰皱眉沉思了会儿,一抬手掀起了自己的T恤下摆。 他把T恤整个往上提,露出白皙细瘦的腰身,在镜头前来回转了转,左右扭了两下后笑着比了个飞吻。 相比飞仔溢出屏幕的荷尔蒙,这番举动只显得娇憨可爱。 一部分观众刷着“就这”“不够”,另一部分已经被萌到,送起了礼物。 慕念文无视了前者,弯腰看向显示器,一一念出了送出礼物的观众的名字,配合一连串“谢谢爱你么么哒”。 这般姿势,摄像头恰好拍到领口,能看到的部分倒是比方才多了些,配合上他甜甜的答谢词,一时间礼物更多了。 但要和飞仔对比,却还是差了一截。 “哇,我们现在只差七个超级火箭就可以获得胜利了哦!”慕念文说。 弹幕纷纷表示:你管这叫“只差”。 慕念文看了一眼PK条,笑容更甜了:“……只差八个超级火箭了哦!有没有好心人帮帮小文呢?” 他说着退后两步,双手叉腰:“好吧,不得不拿出我珍藏多年的独门绝技了~!这就给大家狠狠地擦一个!” 说完,他作势就要脱掉上衣,可手都抬起一半了,只露出了点肚子又放下了。 “你们不会真的要看吧?”他问。 弹幕当然都是刷“要”的。 “可是我的人设一直是很清纯的。”他又说,“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萧璨捧着手机睁大了眼睛,心中莫名涌起了一阵期待,想刷礼物的手也停下了。 激动之余,他注意到了一条弹幕:醒醒,你的人设和你的好哥们萧璨差不多。 萧璨皱眉。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清纯吗? “好吧,”慕念文深吸一口气,“那我就——” 他故意拖了个长音,动作无限放慢。就在此时,屏幕上一阵叮咚作响,萧璨的手机屏幕也被五颜六色的送礼提示挤得满满当当,变得卡顿起来。 “哇!”慕念文立刻松开手,贴到屏幕前,“感谢娇俏拖拉机老板赠送的……七、八、九……十六、十七……二十二个超级火箭!天哪!二十二个!” 另一头飞仔也惊呆了,贴着镜头“哇塞”了好几声。 “老板你这么期待吗?”慕念文捂着嘴有点回不过神来,“其实我本来只是想跟大伙儿开个玩笑的,不过既然你都那么大方了,那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吧!” 他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先说好啊……其实没什么看头。” 屏幕正中央跳出了一条最高级的付费弹幕: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慕念文歪头,“老板你说,小文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新的付费弹幕出现:那唱首歌吧。 慕念文心领神会,拉着一旁的座椅回到了电脑前:“好吧,就让我为拖拉机老板献唱一首!” 比起性感舞蹈,他的唱歌水平要好上许多,算得上动听。 娇俏拖拉机出手后,这场PK已经彻底失去了悬念。飞仔本就不如慕念文能说会道,此刻干脆放弃了抵抗,也安安静静地欣赏起了慕念文的歌声。 萧璨捧着手机,心情有点儿复杂。 大多数老板刷礼物,都是恨不得主播能多给些福利。但娇俏拖拉机刚才送礼的时机却显然背道而驰,是不愿意慕念文在镜头前暴露身体。 这无疑是一种私心,说是独占欲也不为过。 联想到他上次在礼物中夹带的东西,萧璨心里有些不爽快。 这个家伙,果然是对慕念文有非分之想。早知道刚才自己应该快点儿切小号把礼物刷上,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这种偷偷给Omega送套套的猥琐Alpha,真是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他独自酸了会儿,慕念文一曲唱完,对着镜头一顿比心,甜甜的表示希望拖拉机老板天天开心,有空常来做客。 萧璨眉头紧皱,开始担忧慕念文会不会真的被这攻势给打动了。 看来有必要去敲打一下才行。 在等待慕念文下播的时间里,萧璨跟贺行舟打起了电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洗了澡,身上贺行舟的信息素气味被冲淡了不少,萧璨心里空空的,有点儿寂寞。 所幸贺行舟也跟他有同样的感觉,主动给他发来了歌曲文件后又追着问他好不好听,之后两人便煲起了电话粥。 逼着贺行舟在电话里唱过了情歌后,萧璨把娇俏拖拉机和“我的一个朋友”的事儿讲给了贺行舟听,问他以后什么看法。 贺行舟沉思片刻,问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 “什么?” “我们从来没有用到那个东西,”贺行舟说,“你介意吗?” “呃……” “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贺行舟完全会错了意,“我现在就去买。” “可是那样就不能标记我了欸,”萧璨别别扭扭,“你不会觉得缺点什么吗?” 那之后,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久得令人浮想联翩。 “标记了气味会留得更久,”萧璨说,“就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不会觉得难闻吗?” “不会啊,很好闻,你的信息素是香的,”萧璨说,“类似木质香氛,很醇厚,还有一点儿凉凉的,像薄荷糖。”他说着怪不好意思的,“……你怎么会觉得难闻呢?” 贺行舟有点儿委屈:“覃真说的。” 萧璨愣了愣,心中一闪而过,竟产生了一丝别扭的酸味。 这情绪实在莫名其妙,他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介意他们曾经的那段“恋爱关系”。 明明知道他们只见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过去也全然没有对此产生过不满,如今立场变化,居然有点吃醋。 爱情真是一种危险的东西,让人变得小肚鸡肠,一点也不潇洒。 “所以,你们不合适呗。”萧璨说。 贺行舟笑了起来:“我跟你最配。” “你应该不介意我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吧?”萧璨问。 “当然,”贺行舟说,“你可以立刻告诉全世界。” 那还是算了。 告诉覃真就可以了,感觉说了以后就能摆脱那种不必要的负面情绪,变得好受些。想来覃真也猜不到他心底这点别扭,还会为他们能走到一块儿而感到高兴。 正聊着,一旁被当做背景音的直播安静了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慕念文下播了。 萧璨赶紧跟贺行舟道别,冲出房间找他。 正如预料中那般,下了播的慕念文正在厨房觅食。 “有好吃的哦,”萧璨笑眯眯走进去,献宝一般向他介绍起来,“右边门上那个盒子里的酱可以拌面,再配下面盒子里的酱牛肉,绝对好吃!” 慕念文头也不回:“你家那位做的?” “试试?”萧璨兴冲冲地,“我给你下面,正好我也吃点。” “那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吧!”慕念文说。 萧璨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面上了桌,果然香得很。 慕念文嗦了一口,啧啧称奇,之后又陷入狐疑:“你确定这是他亲手做的?不会是买来糊弄你的吧?” “真的呀,这是他的兴趣,”萧璨说,“你不是看了上次的综艺吗?他在里面还露过一手呢。” “Alpha会做菜,倒是满加分的。”慕念文说着,问道,“你们现在是正经在谈了吧?” 萧璨点头,抬手做了个手势:“我轻轻松松拿捏他。” 虽然也同样被拿捏,但这种小事,不说也行。 “看你得意的,”慕念文又想笑又嫌弃,“可别是自作聪明。” “先不说我,”萧璨说,“你今天怎么会跟飞仔PK啊?” “你看啦?”慕念文睁大眼睛,“看了不给我送点礼物?差点输了!” “二十二个超级火箭,怎么输?”萧璨问。 “还不是靠我出卖色相换来的。”慕念文摇头。 萧璨紧张:“你做什么了?” “你不是看了吗?”慕念文做作地摆了个造型,“出卖了我性感的小肚皮。” 萧璨抬手给他一下:“我还以为你跟那个拖拉机怎么了呢。” “没有,那次之后私底下连话都没说过。”慕念文说。 萧璨松了口气。 慕念文还想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大半夜的,谁找你呀?”萧璨随口问道。 慕念文低头看着屏幕,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萧璨凑了过去。 对话窗口最新消息是一个问句。 ——睡了吗? 窗口上方标着对方的备注名:TLJ。 第87章 填不满的 萧璨立刻意识到,那是拖拉机的简写。 视线往上挪,窗口中倒数第二条消息也是对方发来的。 ——到家了吗?礼物还喜欢吗? 正如慕念文所说,他在那之后真的完全没有搭理过这个Alpha。 此人被这般冷处理,居然还愿意为了慕念文一掷千金,实在稀奇。 萧璨猜想,他大约是觉得不甘心,还想再找找机会。 所以眼下趁着恩情尚且热乎,料想慕念文不至于那么绝情,立刻找上门来。 慕念文呆呆地看了会屏幕,抬手抓起了下巴,显得十分犹豫。 萧璨为了让他警醒,故意把话说得很直白:“人家意思可是很明显的啊,给你花钱就是为了睡你,你要么从了,要么断了。不然一直把人吊着,又要好处又不给人家真正想要的,很容易翻船的。” 他言下之意当然不是劝慕念文为了眼前这点利益去投怀送抱。 没了这位大哥,慕念文也是分区里排的上号的大主播,收入十分稳定,不是非得抱某个人的大腿才能过日子。 慕念文眉头紧蹙,又纠结了会儿,放下手机,说道:“那我不回了。” 不说话,冷处理,虽然不近人情,但若对方真的一怒之下去曝光,倒也不理亏。 本来嘛,也没谁规定主播下了播还必须跟大哥联络感情,撇得够清,对大多数观众而言反而是一件很拉好感的事情。 萧璨刚松口气,却见慕念文吃着面,又时不时瞥一眼手机,一副静不下心的样子。 看着不太妙。 “你是放不下这点钱,还是放不下这个人?”萧璨问。 慕念文想了会儿:“都有点。”他看向萧璨,“他本人特别温和,很有气质的,不像是那种很……很猥琐的人。我总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萧璨心情复杂。若换做一年前,他此刻一定会坚定严肃地同慕念文分析,告诉他对Alpha心软就是不幸的开端,可能还大言不惭说些冷酷且片面的话,痛斥慕念文头脑不清醒。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有些情绪本来就是毫无道理、不归理智管辖的。 只要慕念文对那个人有好感,自己分析再多也没用。 将心比心,若慕念文坚决反对他跟贺行舟来往,他会听吗?他只会选择不把跟贺行舟的事儿说给慕念文知道。 当然了,贺行舟那么正直、温柔、天真、可爱、纯洁、真诚,和那种满身铜臭的猥琐Alpha没有可比性。 “我要是回复他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慕念文问。 萧璨叹气,笑道:“你实在放不下,就试探一下呗。不然心里总想着,也不好受。” “那万一我看上他了,你会骂我吗?”慕念文又问。 “那得看他有没有结婚。”萧璨说。 “他没有,”慕念文说,“他今年二十七,本科和读研的时候各谈过一次,都不到半年,很快就分手了,最近三年一直是单身。” 萧璨惊讶:“那么具体?!”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看他长得顺眼,随便审了一下,就全交代了,”慕念文说,“给人的感觉还挺老实的。” 听他这意思,若不是收到的礼物中夹带了那玩意儿,这两人很有可能已经成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那“老实Alpha”弄巧成拙。 “我回他一下吧。”慕念文拿起了手机。 萧璨伸长了脖子,看到他在窗口中输入:还没呢,今天谢谢你哦~ 按下发送,慕念文抬起头来:“你凑得那么近做什么?” “关心你。”萧璨说。 “我看你就是八卦!”慕念文说。 两人正说着,对面已经回复了。 ——不客气。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就这?”又伸长了脖子偷看的萧璨十分惊讶,“他来干嘛的?” 慕念文迟疑了会儿:“刷存在感?” 正说着,又收到了一条。 ——对了,下次跟别人PK提醒我一下,今天不在屏幕前,差点错过了。 萧璨不由得轻轻“呀”了一声。 这言下之意好像是在说,“有需要喊一声,包你赢”。 慕念文眨巴了两下眼睛,斟酌过后回复到: ——哈哈哈哈不用那么当真啦,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就很满足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你下次PK真的会叫他?”萧璨问。 “当然不……”慕念文说着一顿,改口道,“叫呗,从明天开始我连摆擂台一个月,看他响不响应。” “……” “我吃完了,”慕念文站起身来,“你待会儿碗放水池里吧,我明天起来洗。” 萧璨第二天又偷偷去围观了慕念文的直播,发现这家伙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跟人PK,而是在老老实实打游戏。 他有一个固定的保留节目。在已经非常熟悉的团队竞技游戏里开新号假装萌新,进了队伍以后夹着嗓子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带带我”,引得一些Alpha表现欲膨胀后,进了游戏他再一枪一个大杀四方,杀完了继续装傻感叹“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呀”,然后和观众一起围观对方表现,时常能引来各种笑料,节目效果绝佳。 慕念文本打算如法炮制,没想到刚进队伍,他的队友便大喊大叫起来,说是他直播间的忠实观众,很幸运能跟他排在一起。 慕念文哭笑不得,也不好就此退队,便顺势一起组排。 游戏正式开始后,那人依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强调自己对慕念文的喜爱之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兴奋,话语不断重复,显得有点儿语无伦次的。 慕念文应对得很官方,甜甜的表达了感谢以后又问他“那有没有给我送过礼物呀”。 对方告诉他,“感情是不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一个心心灯牌只要五块钱,也可以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支持哦!”慕念文说。 对面支吾了会儿,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态度,说道:“你在游戏里亲我一下,我就给你送。” 一向擅长表情管理的慕念文当场在摄像头里翻了个白眼。 “不方便就算啦,有空经常来直播间发发弹幕也一样欢迎。”他说。 那人却不依不饶的:“亲一下,马上就给你送心心灯牌。不够的话,再送一个星语心愿。” 萧璨点开礼物列表看了眼,星语星愿八块钱。 “送多少都不行,”慕念文说,“没有开通这项服务,对不起啦。” “只是游戏里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对方嘿嘿笑了两声,“肯定是嫌少。送得多的,比如那个拖拉机,你肯定就愿意了。” “我跟他是好朋友呀,人家不会跟我提这种要求。”慕念文说。 “我不信,不可能,”那人说,“他给你花那么多,肯定是已经睡过了,你们这种主播都是这样的。” 慕念文一愣,眉头蹙了起来。 “你们这种主播,清纯都是装的,”那人说着更兴奋了,“你那个朋友,叫萧璨的,听说也是勾三搭四,一路跟人睡——” “听你在放屁,”慕念文打断他,“什么【哔——】东西在这儿跟你爹蹬鼻子上脸的,给我滚!” 那人愣了愣:“你怎么骂——” “我不骂人,骂得就是你这头贱畜,【哔——】玩意儿脑子里装得都是【哔——】还敢提璨璨的名字我看你他妈的——” 他才骂到一半,萧璨手机一黑,画面显示系统检测到不和谐内容,已强制下播。 弹幕一片问号,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有笑的有无语的。 有人感慨,说见过不少擦边把直播间擦没的,第一次见到骂街把自己直播间骂没了的。 那人的言行本就惹人反感,大多数人对慕念文的破口大骂倒是没什么意见,还有人夸他骂得精彩,对着空荡荡的直播间送起了礼物。 萧璨哭笑不得地跑去隔壁慕念文的房间,进门后慕念文正一脸苦大仇深申请重连。 “大主播,在干嘛呢?”他问。 “你在看啊?”慕念文头也不回,快速打字,“妈的,我倒霉死了。” 重新开播需要过冷却时间,他正在发弹幕安抚观众,让大家稍安勿躁,自己马上就回。 “你跟这种人较真什么呀,”萧璨走到他身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在直播间里装装可怜,大家都会心疼你的,犯不着。” 他说话时下意识看着屏幕,忽然留意到了自己的名字。 ——萧璨是不是给贺行舟当三的那个? “你赶紧让开,”慕念文动作飞快把发这条弹幕的人设置了禁言,“要重开了,你会被拍进去。” 萧璨装作没有留意,转过身去,走之前又补了句:“我现在好得很,不在乎极个别人怎么说。” “我本来就烦他,也不只是为你骂的。”慕念文说。 “嗯嗯,”萧璨摆手,“那你继续吧。” 慕念文回头:“感动啦,感动赶紧给我刷点儿。” “让你的‘好朋友’拖拉机刷吧。”萧璨快速离开。 回到房间时,直播间已经恢复。 慕念文果然装起了可怜,一番诉苦后见弹幕有人提到萧璨,说道:“璨璨其实是那种很简单的人,人家连恋爱都没谈过,被传得乱七八糟的。我真的太受不了那种自己头脑龌龊就把别人也想得特别低劣的家伙。我?我谈过的呀,后来被绿了,就分了。这个故事都跟你们讲过多少次啦!不提了不提了。现在?现在不想找,每天有你们陪就够了,要对象干嘛。我现在都嫌自己每天时间不够用呢。喂喂喂,有些人别造谣啊,房管辛苦一下看到了封一封。璨璨什么人我不了解吗?他漂亮跟他单身有什么冲突啊?主播丑吗?主播也单身啊!” 萧璨心想,自己恋爱还是谈了的,虽然才刚开始。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家知道。 刚才嘴上说不在乎,但他很清楚,自己终归还是一个会被旁人的言论影响情绪的普通人。 跟贺行舟说先等一年,不过是托词。 就算是一年以后再公开,他也依旧会遭受一番口诛笔伐。 他赌的不是大众对他的包容,而是到时候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是否已经站稳了脚跟,能无惧流言蜚语。 在这种事上,群众对Omega往往比对Alpha更严格。而他也做不到像贺行舟那样豁达。 贺行舟对周遭一切的满不在乎完全可以说是一种天赋,正常人根本学不会。 几个小时以前,他跟贺行舟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两人聊了会儿天后贺行舟突然说自己来了灵感,迫不及待要去写点什么,挂了电话后消失至今,也不知又创作了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听他发来的那些歌,萧璨总感到羞耻。 可在尴尬之余,他也有按捺不住的兴奋,想要把这些笨拙可爱的歌词和精心雕琢的优美旋律送到每个人面前,想炫耀自己获得的真挚的爱,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贺行舟从来都只喜欢自己一个人。 还想光明正大的跟贺行舟走在一块儿,不需要偷偷摸摸、瞻前顾后。 爱情是填不满的饥渴,得到的越多,就越贪婪。 第88章 很幸运 萧璨刚杀青时想着要给自己一个假期好好放松一下,实际休息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一档名为《爱情岔路口》的感情综艺邀请他出任临时嘉宾。 这个节目已经播到了第四季,几年前的第一季曾大火过,之后几季热度稍有下降,但依旧很受欢迎,累积了一大批忠实观众。 邀约非常突然,听说是原本预定出席的当红偶像临时有事来不了,节目组需要有一个有讨论度的年轻艺人顶上,作为常驻嘉宾的秦哥便向导演推荐了萧璨。 上一回综艺录制时,秦哥曾对萧璨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之后两人私下虽鲜少聊天,但平日刷到了朋友圈之类,萧璨总是会积极点赞评论,给前辈留下的印象十分不错。 如今得到了工作机会,他第一时间向秦哥表示了感谢。秦哥热情地约他吃饭,他一口应下。 出发前一天,萧璨去了贺行舟家,住了一夜后从贺行舟家直接去的机场。 综艺录制完毕后,他要立刻去另一个城市拍摄广告,接着去参加一档直播,再之后赶回来上课,休息一天后久违地去参加百桃的公益宣传活动。 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出发前迫切需要从贺行舟身上补充一下能量。 当天上午贺行舟开车送他去机场。 路上萧璨坐在副驾驶上拿着遮掩气味用的中和剂向身上喷洒,一旁贺行舟被刺激得直打喷嚏。 “这东西好难闻。”他抱怨。 “会吗?”萧璨嗅了嗅,“是柠檬味的,挺温和的呀。” “我不喜欢。”贺行舟说。 “你是讨厌它的味道,还是讨厌它的功能?”萧璨问。 贺行舟并不掩饰:“都讨厌。” 萧璨笑着看他一眼:“幼稚。” 自己身上从里到外满是属于贺行舟的气味,若就这么出现在公共场合,不只是隐私泄露的问题,扰民程度完全可以称得上缺乏素质,很可能被禁止登机。 “不让你喷才叫幼稚,”贺行舟说,“我这只是人之常情。” 要说人之常情,萧璨心里也是有点舍不得的。被贺行舟的信息素气味包裹会让他产生强烈的安心感。随着信息素残留被喷剂逐渐中和,他不禁感到阵阵寂寞。 “要我帮你把东西提进去吗?”贺行舟问。 “不用,又不重,”萧璨说,“蔡雅雯已经在等我了。” “我跟她好久没见了,去打个招呼吧。”贺行舟说。 萧璨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替你转达就行。” “你就是怕被人看见。”贺行舟嘟哝。 萧璨心想,知道你还说。 “你上次说会告诉覃真,他知道了吗?”贺行舟又问。 萧璨摇头。 覃真这段时间不在国内,有时差,两人没怎么联系。特地跑过去通知,萧璨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很希望他知道吗?”萧璨问。 “你不说,我就去说了。”贺行舟说。 萧璨生怕他说些多余又丢人的话,十分不安:“别,还是我来吧。”说完他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平时联系吗?” 贺行舟摇头:“很久没说过话了。” 在怎么说也是“前任”,听说他俩不联系,萧璨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正式进入恋爱状态,他总会在这些奇怪的地方小肚鸡肠。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下客区。 “我走咯?”萧璨侧过头看他。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都见不到,总该有点仪式吧?”贺行舟问。 萧璨咯咯笑了起来,主动靠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塞进了贺行舟手里。 “礼物,”他对贺行舟说,“可以缓解你的相思之苦。” 趁着贺行舟低头,他动作飞快地开门下了车。 过分缠绵的气氛会让他依依不舍,越发舍不得分开,还是果断一些才好。 进了候机室,他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枚配着链子的镂空银色挂坠。 ——好不好闻? 萧璨笑眯眯地打字问他。 贺行舟很快回复了。 ——车里都是中和剂的怪味,只有它是香的。 萧璨笑意更盛。 ——开车不许玩手机! 发完抬起头,发现蔡雅雯正看着自己。 视线对上,蔡雅雯笑了笑,很自然地转头看向了别处。 萧璨脸上有点儿烧,抬手摸了摸,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说道:“你的前任主顾说好久没跟你见面,想和你打声招呼,我替你推掉了。” 蔡雅雯点头:“以后肯定是有机会的。” 萧璨又说:“你放心,我不给他机会烦你。” “也没那么夸张。”蔡雅雯说。 萧璨很希望蔡雅雯能问他点什么,他才好顺势告诉她两人之间的重大进展。 虽说不能对外宣传,但蔡雅雯作为自己的助理、知道两人之间过去的暧昧、口风也紧,说一下总是没关系的。 可蔡雅雯偏偏一副看破不说破的镇定模样,让萧璨憋得慌。 有什么人能高高兴兴听自己讲讲跟贺行舟之间的爱情故事呢?萧璨低头看向手机,忽然非常想念覃真。 就仿佛心灵感应一般,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覃真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还配了文字。 ——看我给你带的礼物!炫彩咕咕蛋! 萧璨眼睛一亮。 登机还有大约半个小时,时间充裕。他飞速回复。 ——方便接电话吗? 按下发送后没过几秒,覃真主动拨来了电话。 “怎么,想我啦?”他问萧璨,“照片看见没有,可爱吗?我买了一套,晚点寄给你。” “可爱,”萧璨略显敷衍,接着赶紧进入正题,“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怎么啦?”覃真问。 “就是……那个……”萧璨害羞起来,“我跟贺行舟他……” “他又怎么了?”覃真不安,“你们彻底闹翻啦?” “没有,而是,呃……” “他跟你表白了,是不是!”覃真激动。 反了,是我跟他表白了。这点细节倒也不是非要分享不可,萧璨说不出口。 “差不多吧,”他厚着脸皮应下,“那个……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还挺配的嘛……” 覃真安静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呢?” 萧璨脸都憋红了:“然后我发现他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 “呃,那确实是的,”覃真似乎有些不安了,“你不会是……答应他了吧?” 萧璨舔了一下嘴唇:“嗯。” 对面一片安静。 “喂?”萧璨紧张。 “我去,真的假的啊!”覃真果然很激动,“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在一起啦?你们在谈了是不是?我靠,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也就一个多礼拜,”萧璨说,“你别说出去啊。” 覃真接连“我靠”了一声,接着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这么惊讶?”萧璨问。 “……是挺惊讶的,”覃真语调听着有些古怪,“从结果来说是好的吧,你身体上的问题是不是也解决了?” “嗯,”萧璨非常害羞但还是忍不住要说一下,“他这个人私底下其实是满体贴的,我们处得还不错。” “嗯……”覃真应了一声。 “怎么了?”萧璨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覃真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反而显得非常不安。 “没有啊,”覃真笑了两声,“恭喜你们啊!” “嗯,改天一起吃个饭吧,”萧璨说,“你跟他的事,你得正经道个歉。” “一定的,”覃真说,“我应该的。但……” “嗯?” “……没什么,”覃真又笑了笑,“我替你们高兴,真的。” 可他的语调听着并不轻快,反而有些沉重。 萧璨不由得胡思乱想。总不能是覃真分手后才意识到自己对贺行舟芳心暗许了吧?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忍痛含泪微笑祝福。 那也太尴尬了。 “你真的没事儿?”萧璨追问,“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蛮失落的。” 覃真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萧璨,你心里就没点想法吗?对我。” 萧璨心里想法挺多,但都难以启齿,于是装傻:“什么?” “我真的为你们高兴。贺行舟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他配得上你,”覃真说,“但……这样一来,情况对你来说……很尴尬吧……” “……” 他说得委婉,但萧璨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这也是萧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担忧着的事。 “如果被人发现了……”覃真顿了顿,“我……” “如果被发现了,需要担心的人可能是你自己,”萧璨说,“贺行舟这个人你是懂的,他到时候对外要说些什么,我根本拦不住。” 覃真又沉默了两秒,笑了一声:“他真的会。” “反正我现在本来也不适合公开这些,”萧璨说,“就先不想了吧。” “不想说和不能说是两回事。”覃真说,“你们本来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但是……我……” 萧璨扪心自问,之前私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对覃真并不是全无怨怼。可眼下见他语调中满是藏不住的自责,又觉得不忍心,原本那些芥蒂也不由得散了大半。 “我猜啊,如果你跟贺行舟说这些,他会跟你说,一码归一码,”萧璨说,“你当初骗他肯定不对,但如果没有那个开始,后来一切也都不会发生。在考虑我跟他公开不会不会被骂之前,首先应该想的是,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 “要不是你拉着我合作,我跟他不会再有机会见面,”萧璨说,“我现在可能还在阴暗的角落一边看医生一边偷偷恨他。” “我那时候只是想跟你认识。”覃真说。 “那之后的一切好和坏,都不是你的本意,”萧璨说,“非要追究的话,不能只挑一项。” “璨璨……”覃真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带上了哭腔,“你不正常。” “啊?”萧璨呆了呆,“我在安慰你欸!” “对啊,怎么是你在安慰我,”覃真说,“你好得太不正常了吧!贺行舟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会那么幸运。” “呃……” “我也是,我也很幸运,”覃真吸了吸鼻子,“璨璨,我再自私、对不起任何人,也不能对不起你。” 动人时刻,萧璨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你、你别乱来,”他不安地提醒,“有贺行舟一个炸弹在身边我已经很辛苦了!” 第89章 灵魂伴侣 覃真用带着明显鼻音的声音向他表达不满,强调自己比贺行舟更有常识,做事一定会深思熟虑。 萧璨不敢轻信。 覃真这个人,多少有点儿没有自知之明了。萧璨能细数出一堆他上头时做出的离谱操作。 毕竟“比贺行舟更有常识”并不代表“拥有足够的常识”,那之间有一道鸿沟。 在挂电话前,萧璨向他强调,自己暂时并没有公开的念头,让他不要做多余的事。 覃真犹豫过后答应了。 虽然有不靠谱的一面,但萧璨还是完全信得过他对自己的真心,姑且松了口气。 下了飞机后,萧璨把行李交给蔡雅雯便直接去了电视台参加录制。 《爱情岔路口》是一档感情类的综艺,参演嘉宾分为两类,“感情当事人”和“爱情点评团”。 “感情当事人”是一些在恋爱或者婚姻中遇到问题的人,有公众人物也有素人。在节目中他们会通过一些互动或者谈话来展现两人之间的相处,寻找症结所在。 而“爱情点评团”则负责在观看了当事人的事迹后表达观点、给出建议。 为了让观点更全面更有代表性,点评团囊括了不同性别的老中青三代,有已婚的也有单身的。 这次临时缺席的是一个单身的年轻的Omega,萧璨正好顶上。 萧璨过去对这类节目完全没有兴趣,出发前一天跟贺行舟一块儿恶补了好几期,大多数时候都看得非常无语。 哪怕自己正处于热恋期,他依旧对节目中许多嘉宾的行为感到完全无法理解。 当他对着贺行舟大肆抨击,贺行舟问他:“你上了节目也会这么说吗?” 萧璨陷入了沉思。 人际交往中同人相处时,当然是要圆滑中庸一些。但上这类节目,大家就是来听你有何高见的,太过保留会缺乏看点,显得很无趣。 节目中最受欢迎的嘉宾,也通常是言辞最为辛辣直接的。 这么一想,其实最适合上节目的人是贺行舟才对。 但节目组无疑不可能向他发出邀请。 萧璨在录制开始前暗暗祈祷,希望今天的“感情当事人”能稍微正常一点儿,别太离谱,自己才更好发言。 实际开始录制后,他很快陷入了绝望。 第一位求助的“感情当事人”是一个女性Omega,有一位同样是女性的Alpha恋人。她自述两人恋爱十年经历过风风雨雨,本来婚期已近,但最近感觉对方没有那么爱自己了,所以开始犹豫到底该不该继续在一起。 Omega说得非常动情,举了些鸡毛蒜皮的例子,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泣不成声。 镜头给到Alpha,这位一头长发的女性眉头紧皱,一开口便把众人吓一愣:“她就是有病。” 之后,她含着怒意开始表达对方有多么不切实际,年近三十还天真幼稚,让自己身心俱疲。 Omega听后当场崩溃,大喊:“你追我的时候说就是喜欢我天真浪漫!你当初说会爱我的全部!”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怎么会忍受那么多年?”Alpha也很激动,“我爱你的全部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你爱我的全部你怎么会觉得累?跟我在一起让你不快乐了是吗?”Omega哭着问。 “让我不快乐的是你的怀疑你的猜忌!”Alpha站起身来,“没有自由呼吸的空气爱情也会枯萎!” “枯萎!你说我们的爱情枯萎!”Omega摇着头难以置信。 “我用尽一切努力在浇灌它,可所有付出你都视若无睹!”Alpha大喊。 两人各执一词,哭喊、尖叫、沉默、起身欲走又拉拉扯扯,然后接着哭喊、尖叫,看得萧璨目瞪口呆。 一番吵闹过后,点评团所在的“观察室”里一片寂静。 回过神来后,嘉宾们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有说觉得Omega确实有些太不切实际的,也有人为Alpha不够温柔体谅的,大多建议她们冷静下来好好沟通,少数人认为闹得这么累不如分了算了。 轮到萧璨,他眉头紧蹙,纠结会儿后表示:“我觉得她们超般配的,简直天生一对。” 一旁秦哥惊讶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看她们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吵了,但至今没有分手,”萧璨说,“她们真的吵得好投入,就是那种……特别Drama,而且非常沉浸。我猜这两个人多少都是有些陶醉其中的吧?Omega刚才说受不了平凡的生活,所以这种很激烈的碰撞、激情的演绎,有人能陪着自己一起演一起……呃,一起发疯,也是她感情需求的一部分。Alpha说自己身心俱疲,可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她明明很亢奋,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了。你们看她们吵成这样了还在强调‘我好爱你’。我觉得她们没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这就是她们的相处方式,一种仪式,吵完发泄掉就会很快和好了。在一起十年了还那么有激情,那么合拍,完全是灵魂伴侣吧!” 秦哥深以为然:“好像有点道理!” “我祝她们长长久久。”萧璨说。 一旁另一位嘉宾问道:“如果是你,遇到这样情绪很激烈很爱演的对象,你会配合嘛?” 萧璨心虚,毕竟他自己才是相处中情绪比较容易激动的那一个。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陶醉其中。 “我……不太行吧,”萧璨说,“我个人还是更倾向于情绪稳定的对象。” “万一遇到了这样的人呢?”对方故意逗他。 “那也走不到一起呀,”萧璨笑道,“所以才说她们般配。” 这一期一共上了四组“当事人”,一组比一组炸裂。 下午两点开始录制,终于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所幸订的酒店就在附近,蔡雅雯提前安排好了接送,没一会儿就到了房间。 躺在了床上,他给贺行舟发消息。 ——你造反了,整整十五个小时没有给我发消息。 两分钟以后,接到了贺行舟打来的电话。 “干嘛,”萧璨故意沉着语调,“我都要睡了。” “我以为你想我了呢,”贺行舟说,“不是吗?” “没有,一点也不想,”萧璨说,“我很忙的,没那空。” “不可以,”贺行舟可怜巴巴的,“偶尔抽空也行,得想一下。” 萧璨已经快憋不住笑了:“你都不找我,肯定也没想我。” “我怕打扰你,万一你在录节目的时候手机响了,肯定会骂我。”贺行舟说。 “你是不是傻!我录节目手机肯定不会带在身上呀。”萧璨说。 “不带在身上,我找你你也看不到,”贺行舟理由充足,“反正你有空了肯定会来找我。” “谁说的?” “你这不是来了吗?” 萧璨无法反驳,又不想口头认输,憋了会儿,开始抬杠:“那我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主动找你,你看着。” “别啊,”贺行舟说,“我等到大半夜不睡,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 “……万一我不来找你呢?” “那也太难过了。”贺行舟说。 萧璨没忍住,笑了。 “今天录得还顺利吗?”贺行舟问。 “别提了,各种奇葩,”萧璨叹气,“我都怀疑是他们故意找人来演的剧本,一个个疯疯癫癫的。” “对你来说岂不是很难评?” “那倒还好,他们都夸我说很适合这个节目,还说……” “嗯?” “没什么,”萧璨笑了笑,“总之,我得到的评价很不错。” 他原本想说的是,节目尾声,有嘉宾同他打趣,夸他对待感情问题理智客观还很擅长分析,那好友覃真与贺行舟闹分手怎么不帮着调解一下。 萧璨当时打着哈哈表示,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外人插手影响有限。 他本来是觉得这件小事虽然尴尬但还有点好笑,可临开口,又觉得没必要在贺行舟面前提。 “到底还说了什么?”贺行舟依旧好奇。 “说有机会还要再请我参加,”萧璨说,“我马上要成为感情大师啦!” “嗯,我听过一种说法,”贺行舟说,“感情经历越少的人越擅长对别人指手画脚。” “你什么意思?我谈过,正在谈呢!”萧璨说,“而且这辈子从来没有分过手,说明谈得很好很顺利。” “哦,那岂不是跟我差不多。”贺行舟说。 萧璨下意识想要反驳,说你以前有过一段公开的恋爱经历,但很快意识到那有点儿太不聪明。 他暗自检讨,会不会在意的有点过分了,明明知道那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有还耿耿于怀的,跟今天上节目那些痴人有一拼。 “差多了,”萧璨说,“以生命长度为标准,我谈恋爱的时间比例比你高,高很多。” “行,你厉害,算我输,”贺行舟并没有与他争辩的意思,笑着说道,“你那么擅长,以后多教教我。” “看你乖不乖咯,”萧璨说着,装作不经意随口般说道,“对了,我把我俩的事跟覃真说了。” “嗯,我知道。”贺行舟说。 “啊?”萧璨一愣,“……他跟你说的?你们联系过了?” “嗯,”贺行舟并不避讳,“聊了一下。” “……都说什么了?”萧璨不安。 此刻,他完全不担心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逾矩,只怕他们闷声不想得出什么惊人结论,要干一票大的,闹得不可收拾。 “没什么,”贺行舟说,“他说恭喜,还说很抱歉影响了我们。” “然后?” “我说一码归一码,你确实应该道歉,但我也得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跟萧璨在一起,”贺行舟说,“这份亏欠和感谢互相是不能抵消的。” “我就知道。”萧璨说。 “嗯,他说你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还说你特别了解我,”贺行舟笑道,“我就跟他说,‘萧璨了解完整的我以后还是喜欢我,那我们岂不是灵魂伴侣?’” “……” “然后他好像很不想再跟我说话,就挂了。”贺行舟说。 第90章 绯闻 萧璨实在信不过这两个人,好一段时间里都疑神疑鬼的,随时警惕着生怕会突然发生点大事又被迫登上热搜。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他终于意识到,好像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不只覃真,连贺行舟都非常安分。 两人一直见不上面,他也不闹,自从开始恋爱,连说话都比以前更讨人喜欢了。 八号那一天,他如当初所说那般发了一首新歌,内容却是萧璨过去从未听过的。 歌词曲调听着还挺惆怅,什么“夜色幽凉,思念绵长”,大约是在阐述见不到心上人的日子里自己是如何夜不能寐。 离他上次发歌已经时隔五年,歌迷欣喜若狂过后,很自然地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 退居幕后多年的贺行舟终于回到台前,还自己做了词,甚至是一首情歌。 个中含义,不言自喻。 不少人跑去骚扰覃真,问他有没有听贺行舟为他所创作的歌曲,有没有被打动,要不要考虑复合。 覃真当然没有回应。自从上一次风波过后,他多了一个“鸭掌公主”的诨号,自此再也没有在微博上发过合作宣传以外的内容。 萧璨很谨慎地开了个小号,到处围观,看到有人洋洋洒洒分析,认为从这首歌完全能体会出贺行舟对覃真的爱是多么赤忱,接着又为这个性格古怪的Alpha没能挽留住自己真爱的Omega而感到惋惜,最后表示希望覃真听到这首歌后能有所动容。 萧璨回复:也不一定是写给覃真的吧? 作者回了个流汗黄豆:舟哥要是那么容易移情别恋就不会孤寡到现在了好吧。 不少人对作者表示了认同,还有人自我代入,说如果是自己收到了前任这样动人的歌曲,一定会感动落泪,愿意不计前嫌重修旧好。 有人评论:你也不知道他俩到底发生过什么,也许是原则问题。 萧璨点赞,并且回复:同意,他们本来就完全不搭。 作者回复他:看你蹦跶半天了,是覃真黑子还是舟哥的玛丽苏粉啊?贺行舟跟他不配难道跟你配?无语。 然后把他拉黑了。 在贺行舟粉丝身上受的气,当然要跑去找贺行舟本人发泄。 “不是都说算了,怎么还是发了?”萧璨在电话里问贺行舟。 “都跟人家谈好了,临时放鸽子太不厚道,”贺行舟竟还有些邀功的意思,“我特地挑选了一首不会让人联想到你的。” 那也未免太联想不到了! 可这话说出来理不直气不壮的。萧璨心里酸唧唧,终于还是没忍住抱怨了起来:“人家都以为你是对覃真旧情难忘呢。” “啊?”贺行舟居然完全状况外,“跟他有什么关系。” 感情是一点评论都没去看过。 “你们分手还不到半年,你突然出一首苦情兮兮的情歌,不想他想谁,”萧璨说,“大家只知道你们谈过。” “你知道没有就行了。”贺行舟说。 “怎么会没有呢,就是有啊,你当初也是认真答应他的,”萧璨憋了许久,此刻实在按捺不住,把这些想法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你们就是谈过。” “……不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如果有意见,应该去找他追究吧?”贺行舟摸不着头脑。 “你是我男朋友还是他是我男朋友?”萧璨问。 “……” “我不管,我小号说你不是写给覃真的,还被你粉丝拉黑了,”萧璨开始胡闹,“你要负责!” “谁啊?”贺行舟说,“我现在就去把他拉黑。”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萧璨说。 “呃……”贺行舟愈发茫然,“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到贺行舟了,憋得难受,又受了刺激,心里的小情绪不断发酵,控制不住要对着贺行舟发点神经。 “你简单阐述一下你的诉求,”贺行舟说,“我想想办法。” 萧璨拿着手机憋了半天,红着脸咕哝:“想你了,想亲亲你。” 贺行舟沉默了两秒,说道:“发个定位给我。” “我在机场呢,”萧璨说,“上次那个剧,说是后期发现有穿帮镜头,特效修改效果不好,得补一下。” “还是在上次的地方?”贺行舟问。 “不用过来,我就留两天,然后就回来了,”萧璨说,“到时候你来接我吧。” 贺行舟安静了会儿,突兀地问道:“等一下,你是不是很介意我跟覃真之前的关系?” 他问得特别郑重,萧璨顿时不好意思:“也、也不是,我……” “你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我当然知道啊,需要你告诉我? 正要开启抬杠模式,却听贺行舟继续说道:“就算是领了证,如果一方有重大隐瞒,婚姻是可以申请撤销的。撤销以后不是离婚,而是未婚。” “……所以?” “婚姻都可以撤销,为什么恋爱不行?”贺行舟说,“正确的说,我跟他不是分手,而是在双方达成一致的前提下撤销了。” “……” “撤销了就是不存在,所以我跟覃真没谈过,”贺行舟继续说道,“从任何角度而言,你都是我的初恋,你的介意完全是没有道理的。” “……” 挺离谱的,感觉哪里都不对,像在强词夺理,但听着心里怪舒服的,让人不想反驳。 “还是说你需要我去公开撤销一下?”贺行舟问。 萧璨理智尚存,赶忙阻止:“别!” “覃真说,有任何需要他都可以配合的。”贺行舟说。 萧璨心想,我就知道你俩偷偷商量过了。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萧璨试图拖延,“马上要登机了。” “好,”贺行舟表现得十分乖巧,“一路平安,到了给我发消息。”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前一个小时萧璨用来补觉。 这段时间各类工作一个接一个,有的要早起有的要熬夜,休息时间不固定,完全打乱了他的生物钟。 小憩了会儿后,他在气流颠簸中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旁的蔡雅雯正忧心忡忡看向自己。 “怎么啦?”萧璨揉着眼睛问。 “我的老主顾上热搜了,”蔡雅雯表情复杂,“你要不要看一下?” 萧璨心想,贺行舟难得发新歌,不上热搜才是怪事。 虽说被群众胡乱猜测闹得有些吃味,可萧璨对歌曲本身却是十分欣赏的,想到贺行舟在写的时候想着的人是自己,心中比旁人更多一份触动,喜欢得很。 “内容挺离谱的。”蔡雅雯又说。 “是跟覃真有关系吗?”萧璨说,“其实他俩没在一起过。” 因为已经撤销了,那两人达成了一致,他也非常认可。 蔡雅雯微微惊讶,摇头道:“不,更离谱。” 萧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拿起了手机。 五分钟后,他目瞪口呆。 有人把贺行舟当初在剧组给骆一南送花的事儿给爆出来了。 配合上贺行舟居然愿意给这么一部网剧客串还专程写歌,不少人纷纷猜测,他刚发布的那首新歌,可能也是写给骆一南的。 因为痴恋一个Alpha,求而不得于是愁苦得夜不能寐,多么合理啊。 骆一南的身份信息迅速被人扒了个遍,不少吃瓜群众表示这小伙儿实在俊俏,难怪让贺行舟五迷三道。 “好恶心!”萧璨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块儿,“什么东西!有没有人能管管!” “小声点儿。”蔡雅雯提醒。 商务舱座位之间隔得远,但毕竟不是密闭空间,太大声了还是会被人听见。 萧璨放下手机:“这不会是姓骆的自己说出去的吧?” 那个最早发帖的人是个小号,自称是剧组短暂工作过的实习生,没有利益牵扯,所以可以放心开麦。 蔡雅雯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萧璨又刷了会儿,发现因为没有给出真凭实据,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人更多,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但想到骆一南因为这件事收获了关注度,他怪不爽的。 胡乱翻了一阵后,他发现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这个剧是不是萧璨也在啊?贺行舟怎么总是出现在有萧璨的地方,有古怪哦! 这话有点儿阴谋论,而且明显不怀好意。 但萧璨仗着自己小号冲浪,很嚣张地给他点了个赞。 之后他退了出来,回到话题主页,截图发给了贺行舟。 ——看看你干的好事! 贺行舟回他的消息永远都很及时。 ——要是你同意公开,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委屈] 话题又绕回去了。 萧璨撇着嘴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曾用贺行舟的手机给骆一南发过消息。本意是想诱哄骆一南说点丢人的话,可那之后他跟贺行舟飞速确定了关系,沉浸在甜甜恋爱中每天神志不清,彻底把这点小事抛去了脑后。 他赶紧回复。 ——你跟骆一南后来联系过吗? 消息旋转了半天,跳出了一个红色标识,提示他网络不佳,发送失败。 飞机上的wifi实在不稳定。 萧璨再次发送,又是失败。 苦恼之际,倒是收到了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没事儿,交给我处理吧~ 萧璨不安极了。 ——你别乱来! 按下发送,再次失败。 第91章 职场霸凌 萧璨试图再次发送,wifi信号干脆断了。 不只他,蔡雅雯的手机也连不上网络。 机舱里有其他客人因为同样的问题呼叫了乘务员,萧璨没辙,只能焦心地等待。 十五分钟后,wifi功能恢复,萧璨立刻收到了几条贺行舟发来的消息。 ——搞定啦! ——怎么样? ——从萧老师身上学到了一点小聪明~ 萧老师吓坏了,赶紧打开微博,页面刷新到一半,耳边传来广播提示,请大家关闭电子设备。 wifi功能随之关闭,页面卡死,只显示出贺行舟的账号头像。 萧璨盯着那张新换的头像照片,无语凝噎。 那是一条被放在了翠绿色羽毛上的银色链子。贺行舟还算克制,没有把下面那个镂空造型的挂坠也一起拍进去。 但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我要投诉他们的wifi。”萧璨磨着牙宣布。 终于熬到飞机降落,他立刻再次尝试。 网络卡顿,等了好一会儿,页面终于显示,贺行舟半个多小时前的那条微博已经被转发了几千条。 贺行舟:@骆一南LYN 听说你到处造谣我追你。我买了下午三点的机票去你们剧组,我们当面聊聊。 下面配了三张截图,前两张是骆一南单方面发言他却全无反应的聊天记录。最后一张萧璨没见过,看时间,是在那天他主动套话以后的内容。 在他询问“上次送你的花还在吗”后大约四十分钟,骆一南回了,表示花虽然已经谢了但是美好永远留在了心中,非常感谢。 贺行舟回复他: ——哦。 ——其实本来是想找个地方丢了,觉得可惜,所以随便找了个人送。 ——送给Omega怕别人多想,才挑了个Alpha。 ——没事不用总找我,挺打扰的。 萧璨看完,无言以对。 真是好有贺行舟风格的处理方式。 看他回复的时间,应该就是那天刚到家在客厅里同夏老师与童导演闲聊的时候。原来当时自己被夏老师调侃时贺行舟在一旁玩手机,就是在干这事儿。 说好的试探,被他一套连招直接轰死了。 萧璨不由得也有了一些后怕。还好自己把这事儿忘了,万一试探的过程中说了点什么,可能反倒给贺行舟留下把柄。 萧璨点开评论区,被顶在最上方的一条评论是:以你一贯的风格,特地公开回应本身就很奇怪哦~~~ 贺行舟回复了他: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但不能让我喜欢的人误会。 底下又是一大堆人艾特覃真。 萧璨哭笑不得,给贺行舟发消息。 ——小聪明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贺行舟回复。 ——我来看你,被别人发现了也不怕,不聪明吗? 原来是指这个。 萧璨哭笑不得。这哪是小聪明,完全是个大聪明了。 都说了再过两天就回去,怎么这么急呢? 去片场的路上,萧璨大致扫了一遍舆论走向。 出乎预料的是,被贺行舟闹了这么一通后,还关心骆一南的人已经只剩下极少数。 其中大半在感慨小明星抱大腿姿态不雅,也有个别认为贺行舟的行为有点儿职场霸凌。 更多的人只关心贺行舟“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覃真,这一连串行为是否想要追回旧爱。 到达片场时,热搜第一是:贺行舟今天上了十三个热搜。 底下纷纷表示,这是第十四个。 整部剧的拍摄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主演基本杀青,但骆一南还在,需要补拍几幕都是他俩共同出演的。 萧璨见他那副萎靡又颓丧的样子,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是一个很心软的人。 明明是讨厌的家伙,可见着人家这副倒霉相,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心生同情。 骆一南状态不佳,简简单单一幕戏,拍了好多遍都过不了。 导演知道他入不了戏的原因,也没有苛责,只是叹气连连,可能是在心中哀叹怎么就惹上了贺行舟这个麻烦精,戏还没播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拍摄从下午持续到了晚上,除了台词,萧璨全程没怎么跟骆一南交流过。 终于结束时,导演很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 萧璨舒展着筋骨,正四处寻找蔡雅雯,一回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行舟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站在隔离线外,双手插着兜,笑着看他。 萧璨心脏漏跳一拍。他一半欣喜一半不安,正担忧着会不会影响不好,听到身后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回头,骆一南小脸煞白。 萧璨愣了愣,低下头,笑了。 这“小聪明”好像还真的挺管用。 真是对不起啦,这位骆先生。 贺行舟在片场依旧是无人阻拦。他径直向着萧璨所在的方向走来,周围工作人员纷纷瞩目,无人出声,导演甚至想要开溜。 他对着萧璨笑了笑,然后把视线转向了骆一南:“嗨,好久不见。” 骆一南也对他挤出笑容,主动往前走了两步:“你好。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我给你发了私信,你可能没看见。” 贺行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误会那束花的意思,更没有向任何人说过那种话……我的意思是,”骆一南解释道,“这完全是误会。” 贺行舟浅浅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不老实。” 整个片场安静无比,所有人都竖着耳朵,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骆一南局促万分:“真的,我没有说过。” “你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在胡说咯?”贺行舟问。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骆一南愈发尴尬,“呃……可能是我跟人闲聊的时候说话不注意,别人误会了……” “哈。”贺行舟笑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此时,接到风声的刘导演匆匆赶来,老远便高喊:“哟,怎么突然过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呀!” 贺行舟回过身看了一眼,接着指了指骆一南:“不找你,我找他。” 他一副油盐不进给台阶也不下,誓要把霸凌进行到底的架势,连萧璨都不由得跟着出汗。 这么闹下去可就没完了,他试着开口:“贺老师,”都这个点了,你吃过饭了吗?” 贺行舟侧过头:“没有。你要请我吗?” 萧璨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 他左右看了看,尴尬地点了点头:“可以啊,我请大家一起吧!” “我不喜欢人多。”贺行舟说。 “那……”萧璨舔了舔嘴唇,一副试探的样子,“就我们俩去吗?” 贺行舟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会儿,点头道:“也行。不如就现在吧。” 骆一南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向萧璨投来感激的目光。 贺行舟笑眯眯转向刘导演:“萧璨说要请我吃饭,我先走了。” 刘导演视线在他俩身上快速转了转:“好、好,下次也给我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贺行舟点了点头,接着示意萧璨:“走吧。” 周围看向萧璨的眼神无不同情,默认了他只是好心缓和气氛却被凶神恶煞贺行舟当众掳走。 萧璨笑着同众人一一打招呼告别,跟在贺行舟身后,头也不抬。 两人才一上车,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一把拽住贺行舟:“你干嘛呀,那么夸张!” 贺行舟很乐:“你看见他刚才的样子没有,真好笑。” 萧璨无言,回忆了一下,也笑了。 “你怎么知道他背后宣传过你追他?”他好奇地问,“谁告诉你的?” “没有,”贺行舟说,“我猜的。” “……”萧璨惊讶,“你蒙他的呀!” “他都好意思宣传你追他了,我众目睽睽之下送了花,他怎么可能不说点什么,”贺行舟说,“不难猜吧。” 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但你刚才那样,别人看起来会觉得是你在欺负他。”萧璨提醒。 “欺负他怎么了。”贺行舟不以为意。 萧璨从这番态度中砸吧出了一些情绪:“……你很讨厌他?” “废话,”贺行舟说,“他都敢宣传你喜欢他了。” 萧璨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怪不得贺行舟知道绯闻时表现得有一丝诡异的兴奋,感情是在高兴终于能借题发挥打击报复。 “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贺行舟看他一眼,“别聊他了。” 萧璨眨巴了两下眼睛:“嗯……那做什么呢?我答应了要请你吃饭,现在去?”说完他又立刻想到了什么,“但你刚才突然把我这样带走,人家肯定也会多想的!” “有问题吗?”贺行舟说,“我只答应了你不主动公开,有人要猜我喜欢你,我也没办法。” 有点强词夺理,偏偏萧璨没法儿生气。 “……先去吃饭吧。”他说。 刚说完,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萧璨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骆一南。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他没有为难你吧? 见萧璨挑起眉来,贺行舟凑过来瞥了一眼,接着突然伸手抽走了萧璨的手机,按下语音后沉着声问了句:“你什么意思?” 消息“咻”一声发了出去。 “喂!”萧璨瞪着眼喊。 贺行舟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他,说道:“你说,接下来会不会有人传,说贺行舟喜欢的其实是萧璨?” “你好像蛮期待的。”萧璨皱着眉捏着手机。 “是啊。”贺行舟点头。 萧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要怎么才能让大家意识到这一点呢……”贺行舟轻声嘀咕着,察觉到萧璨视线愈发锐利,赶忙辩解,“我可没有要公开的意思啊!我很讲信用!” 第92章 BOOOOOM!!! 萧璨很想骂他两句让他消停一点,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 跟贺行舟的相处经验告诉他,那起不到任何作用。 贺行舟在他面前表现得再熨帖,骨子里依旧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根本不可能改变。就算表面上不情不愿答应了,过不了多久也能换个角度用诡异的姿势吓你一跳。 从跟贺行舟谈恋爱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应该做好被定时炸弹随时轰飞的准备了。 更何况,贺行舟提出的假设其实很诱人。 让全世界都知道贺行舟只钟情于他一人,只是偷想一下,萧璨便心跳加速。 最终,他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你要有点分寸哦。” 贺行舟侧着头看他,忽然笑了,向着他靠了过去:“你说‘哦’的时候,好像在索吻。” 萧璨下意识要反驳,可当他跟贺行舟视线对上,说出口的话完全变了意思。 “哦,”他故意又说了这个字眼,“那你的回应呢?” 贺行舟却不动。 “有人说想亲我,我为了配合,特地飞了两千多公里赶过来,”他看着萧璨,“结果等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你不是为了跟骆一南对峙才来的吗?”萧璨问。 贺行舟顿时眉头紧蹙:“你好会破坏气氛。” 萧璨低头笑了起来。 他的手机没有收到新的消息。骆一南恐怕是被那条语音吓傻了,根本不敢再回复。 “就你浪漫。”他笑着说道。 贺行舟点头:“嗯。” 萧璨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后颈,仰头在他的嘴唇上碰了碰,然后哑着声说道:“该你了。” 贺行舟回应了他的期待。 这段风波很快归于平静。 贺行舟的在微博上宣称要当面对质,当下吸引到了很多关注,无数人好奇后续。可惜,当天他在片场的言行并没有被传到网上。 等不到下文,群众的期待在时间流逝中逐渐淡去。 萧璨也不知自己是该失望还是松一口气。 比起这场闹剧,贺行舟新歌的话题寿命要长得多。之后的几个月里,始终盘踞各大音乐平台首位,牵动无数人的心绪,好评如潮。 萧璨不由得感慨,也难怪贺行舟这么疯疯癫癫还能在这个圈子里过得如鱼得水,天才根本没必要遵循普通人的法则。 而作为一个相对普通的人,萧璨相信勤能补拙。 这几个月里,他跟百桃旗下的经纪公司正式签了合约,完善了自己的工作室,还当上了《爱情岔路口》的常驻嘉宾。 他作为临时嘉宾录制的那一期节目因为那对爱演的AO情侣爆火出圈,而给出精妙点评的他也被一同剪入切片,广为传播。 节目组见他大受欢迎,立刻向他发出了邀请。 萧璨欣然接受。 在事业蒸蒸日上的之际,萧璨收到了一个有些哭笑不得、勉强也能算得上好的消息。 当初累赘一般受他接济,穷困潦倒依旧不愿放弃拍摄短视频的表兄小艺,居然火了。 小艺拿着萧璨给的钱更新了设备,又去报了个班学习后期剪辑,之后的视频质感瞬间上了一个台阶,可内容依旧毫无逻辑,乱七八糟。 萧璨看他那条爆火出圈数据惊人的视频,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拿给贺行舟观赏,贺行舟给的评价简短有力:“什么破东西。”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魔性吧,”萧璨试图解释,“太莫名其妙了反而变得吸引人。” 当然,对着沉浸在成功喜悦的小艺本人面前,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小艺非常兴奋,并且对他十分感谢,反复提出请他吃饭,并强调自己已经有了一些收入,很快就可以搬出他所租的房子,未来还能把之前的租金一道还他。 萧璨倒是无所谓。这点花销对现在的他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虽然并非有意,但也确实是他无意间随手浇过水,如今开花结果,还是挺高兴的。 “以后我越来越红,不会忘记兄弟你,”小艺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到时候必然也会提携你一番。” 萧璨啼笑皆非,连声道谢。 作为正式嘉宾录制《爱情岔路口》的前一天,他之前拍摄的网剧公布了第一个宣传视频。 主演华琳灵的人气和之前的风波给这个宣传视频带来了第一波流量。 萧璨作为主演之一,自然也积极转发配合。 可惜,他的粉丝很不给面子。表面上没有公开批评,但评论区控评,用的都是AI换过眉毛以后的P图。 他们不只在萧璨的评论区发,所有视频相关的地方都携图赶去,一旦有路人好奇问一句“这谁好美”,便立刻一拥而上疯狂控诉。 对比他粉丝的积极,应祁文那边评论就不太好看了。 他原本就是个小透明,没什么粉丝。 原作角色粉看了视频后纷纷表示大失所望,其中不少言辞激烈,大肆抨击。还有一些见到了萧璨的修眉图,眼馋起来,痛骂选角毫无逻辑,完全是瞎了眼。 此时临时调换角色的消息不胫而走,又引来了一大波讨论,当初那个粉丝所制作的萧璨AI换眉视频被疯狂传播,转发数居然胜过了宣传视频本身。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剧也算是未播先火了。 覃真在围观后兴奋地给萧璨发来消息。 ——看吧,我就说是金子一定会发光! 萧璨心情大好,也不同他谦虚,回了一个羞答答脸红的表情包。 覃真很快又发来一条。 ——你今天是不是要录节目? 萧璨坐在车上,很快回复。 ——对,你怎么知道? 他不记得自己跟覃真提过。 覃真给他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然后说道: ——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萧璨不明所以,却本能地感到了慌张。 ——??? 覃真的下一条消息让他眉头紧皱。 ——你对象打算给你搞个大动作。 萧璨赶紧给覃真打电话,居然被挂断了。 ——不能再多说了! 萧璨愤怒质问。 ——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覃真回了一个捂脸哭哭。 ——我对他有亏欠,答应他配合的。不会害你,你放心! 他发完这一条,任由萧璨如何追问,再也没了声音。 萧璨惴惴不安进了录制间,扫了一眼在座嘉宾,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都是印象中的固定人选,并没有多出什么姓贺的临时嘉宾。 他紧接着又看了发到手的录制提要。那上面写着今天前来求助的“当事人”的大致信息。 看到第四组,萧璨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和其他都写明了性别年龄婚姻状况与大致感情矛盾的几组不同,第四组只标了四个字:神秘嘉宾。 萧璨如临大敌,赶紧拿出手机给贺行舟发消息。 ——你在哪里? 贺行舟回得飞快。 ——我在家啊。 根本没有可信度。 ——你要是骗我我会生气。 萧璨说。他本想在后面加点威胁的话,可想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没能憋出来。 他拿贺行舟根本没什么办法。 贺行舟的回答一看就不妙。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萧璨心想,完了。 真是好会说,让人好绝望。 他拿着提要跑去找导演,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这个神秘嘉宾是谁呀?” “就是很神秘的嘉宾,”导演笑眯眯地说废话,“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萧璨害怕极了,勉强也跟着傻笑了几声。 导演对他眨了眨眼:“是你认识的人哦!” 萧璨在心中呐喊,救命。 答案如此显而易见,可以彻底放弃侥幸心理了。 终于熬到了开始录制,萧璨在心中提醒自己,先别胡思乱想了,把前面三组嘉宾熬过去再说。 就算天要塌了,他也必须在镜头前好好表现,临死前给观众留下一个美丽且智慧的形象。 负责客串主持的秦哥说完了开场词,把话题引到了萧璨身上,向观众热情介绍了一番,宣布萧璨正式加入点评团,未来每周都会陪伴大家一起品尝爱情的酸甜苦辣。 待萧璨同观众打完招呼,秦哥立刻大手一挥:“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第一组嘉宾!” 萧璨深呼吸,在心中默念,专注、专注,好好发挥,暂时忘掉自己那个倒霉催的男朋友,当他不存在。 室内光线迅速变暗,眼前大屏幕亮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里。 萧璨目瞪口呆。 说好的第四组呢,怎么一上来就是贺行舟啊! 节目中两边嘉宾并不在同一个录制间,但画面传播是实时的。 贺行舟此刻无疑也在这这栋楼里。 屏幕上的他坐在一张看起来十分舒适的高背椅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手指交错着摆在腿上,面带微笑,一派轻松自在。 只看外表,完全不像是有任何感情烦恼的样子。 其他嘉宾无疑也不知道他会来,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贺行舟放下了腿,对着镜头浅浅地点头示意,然后说道:“我有一些和恋爱有关的烦恼,希望各位老师能为我指点迷津。” 萧璨抹了把脸。 他现在也有一些恋爱上的烦恼,想要他妈的贺老师来他妈的指点一下他妈的迷津。 第93章 你连老婆都创?! 按照节目流程,接下来贺行舟应该具体阐述自己的感情经历和想要解决的问题了。 按照节目的流程设定,在诉说完毕前,“当事人”是看不见会谈室内情景的,两边也无法对话。 正当萧璨自我安慰至少不用面对面,却见贺行舟非常自然地站起身来,问道:“我不太习惯自说自话,可以跟点评团的老师们面对面沟通吗?” 镜头给到导演。 导演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略一思忖,比了个OK的手势。 萧璨笑容僵在脸上。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有所预谋的。 不到两分钟后,贺行舟便出现在了演播间,进场时甚至喷洒了烟雾特效,十分隆重。 这个Alpha依旧面带微笑,步履轻快稳健,视线扫过诸位嘉宾时短暂地在萧璨脸上停留了半秒,接着一反常态十分客套地主动向大家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秦哥热情起身,同他开起了玩笑,“这一回,你的队友可坐在我这一边咯!” 贺行舟又看了萧璨一眼,浅浅点头:“很荣幸能得到老师们的指点。” 什么鬼,装模作样的,好恶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璨用尽十二万分努力维持表面上的笑容,心中打鼓,手掌阵阵发凉。 “好,让我们进入正题吧,”秦哥问,“神秘嘉宾贺先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感情烦恼呢?” 贺行舟入座,身体略显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大家都知道,我去年公开过一段恋情。” 一旁以为嘉宾点头:“哦,所以你今天来到这里,是想要挽回前任?” 贺行舟摇了摇头:“不是,其实那个是假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日常见面寒暄告诉别人“已经吃过了”,不带任何情绪。 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假的?……什么意思?”有人提问。 “字面意思,”贺行舟说,“可以当我从来没有公开过。” “不是,等一下,”秦哥直起身来,“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当做没有公开过’,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 “太麻烦了,而且也不重要,”贺行舟非常随意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你们只要知道我跟覃真其实没有在一起过就可以了。” 现场陷入了沉默。 萧璨再也坚持不住,扶住了额头。 他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一直以来有一个误区,默认如果要公开,那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好让大众接受。 但贺行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来进行通知,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认为自己有让大家充分理解的义务。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别多逼逼,我不爱听,也懒得应付。 仔细一想,以贺行舟的性格,试图认真解释从而争取大众的谅解才更不可思议。 这个困扰萧璨许久的问题,对贺行舟而言从来是不存在的。 “等一下,”有嘉宾举手提问,“覃真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知道啊,我来之前跟他沟通过,”贺行舟点头,“他本来今天也想过来,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我今天要说的问题他只是个前情提要。” 嘉宾们纷纷对视,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有人率先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同那两位当事人关系匪浅,于是问道:“萧璨,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吗?” 萧璨实在装不下去了,犹豫了两秒,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真的没有在一起过?”秦哥不可置信地追问。 萧璨再次点头:“嗯。”接着见众人眼光愈发好奇,又说道,“这是他们的私事。别看我,我不太好说的。” 秦哥清了清嗓子:“那么,这位贺先生今天为什么会来澄清这件事呢?今天要说的问题又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是一个答案,”贺行舟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解释清楚会不方便。” 萧璨心想,你这也没解释清楚啊! 看贺行舟这架势,今天自己恐怕很难平安离开这间演播室了。 也不知是不是贺行舟一贯以来的作风早已深入人心,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提出疑问,非常轻易地接受了“没谈过”这个结论,很自然地进入了新一轮的话题。 “哦?”秦哥兴奋起来了,“所以你的感情烦恼是如何追求喜欢的对象?” 贺行舟点头:“差不多。” “具体说说,”秦哥说,“我们这么多人呢,可以给你出出主意。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贺行舟说,“我喜欢的这个人……他是一个很……很……”他思考了会儿,继续说道,“很特别的人。” 萧璨默默拿起水杯,假装一口一口抿水喝,以此掩盖表情。 “他很可爱,能说会道的,在我面前总是很大大方方的样子,笑起来特别好看,非常活泼,但内心特别柔软,”贺行舟继续说道,“我一见到他,脑子里很自然地会有旋律流淌。在认识他以前,我只有在面对杰出的艺术品时才会这样。他对我而言,也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吧。” 嘉宾间有人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萧璨专注喝水,祈祷自己的脸不要变红。 “你跟这个人表白过吗?”有人问。 “现在可以吗?”贺行舟反问,问完,也不等大家有所反应,他略微放大了声音,说道,“萧璨,我喜欢你。” 萧璨刚喝进一口水,“噗——”一下喷了出来。 周围一片闪躲。 水呛进了气管,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混乱之际心里还想着,太好了,这下大家看不出我是为什么脸红了。 坐在他身旁的嘉宾一脸惊诧,迟疑了会儿才伸手去拍他的背:“你还好吧?” 贺行舟也很担心的样子,站起身来。 “我、我没事,”萧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脸涨得通红,“我我我……我……” “我只是说一声,”贺行舟看着他,“你不用急着表态。” 萧璨呛得眼眶都湿了,抿着嘴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想,等下了节目我就把你杀了。 贺行舟对他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我看了上一期的节目,萧璨说喜欢情绪稳定的对象。对于这一点,我非常有自信。” 萧璨咧开嘴,僵硬地“呵呵”了一声。 “确实,”秦哥在一旁感叹,“神秘嘉宾贺先生的情绪不是一般的稳定,我深感佩服。” “谢谢夸奖。”贺行舟说。 一旁又有人问:“所以,你今天是专程来表白的吗?” “我希望大家给我出出主意,要怎么才能打动喜欢的人,”贺行舟说,“尤其是萧璨老师你的意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以教教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萧璨一贯反应机敏,擅长圆场,此刻却是傻愣着半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成为我的男朋友?你不就是吗!他在心中吐槽,真是小看了贺行舟装模作样的本事。 和他的一团乱麻不同,贺行舟显然心情十分愉悦:“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吗?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 “你别急,先给我们萧璨一点时间,”秦哥插嘴,“他现在宕机了,得重启一下。” 贺行舟很配合地点头。 另一位嘉宾问道:“方不方便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萧璨的?” “挺早的,”贺行舟说,“我没有谈过恋爱,一开始不太懂自己的感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哦对,你当初在微博上……”一位嘉宾欲言又止。 “嗯,”贺行舟点头,“我那时候太幼稚了,像小学生一样看到有好感的对象只知道用欺负来表达感情。真的非常抱歉。” “你也知道那是欺负呀!”秦哥说。 “对不起,”贺行舟完全不挣扎,视线依旧落在萧璨脸上,“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接受我呢?” 大家又纷纷看向萧璨。 萧璨已经沉默了很久,再不说点什么就太尴尬了。 他张了张嘴,大脑依旧乱乱的。 他那么喜欢贺行舟,怎么可能不接受呢?就算此时此刻被他这一番安排闹得不知所措,下了节目依旧会轻易被哄开心。 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之前他们才接过吻,他身上还有贺行舟的标记。 在被衣物遮挡的皮肤上,星星点点,全是这个Alpha留下的痕迹。 但现在就此刻点头答应,未免太假,浪费了这一出的好戏。 萧璨神志不清地支吾了会儿,抬手向上指了指:“我要天上的星星。” 说完才意识到,这听起来未免太像为了拒绝而故意刁难。 贺行舟微微睁大了眼睛,接着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想想办法。” 那之后的三组嘉宾,萧璨全都不在状态,几乎没怎么发言。 但他知道,待这期节目播出后,自己依旧会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人。 录制结束后,导演主动前来招呼,表示事前并不知道贺行舟会当众表白,实在抱歉。 之后没过多久,又有工作人员前来试探,问他对这段插曲有什么看法,介不介意播出。 当萧璨表示“没事你们看着办吧”后,对方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萧璨有意见,但意见不大。 他告诉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节目播出后的舆论冲击。 以及好好想想,待会儿要怎么收拾给他准备了这么一份大惊吓的贺行舟。 第94章 摘星星 贺行舟的态度与萧璨预料中如出一辙。 当萧璨沉着脸推开房门,他立刻主动迎了出来,眼睛笑得眯成了线,心情好得空气中都要凭空开出花儿来。 “先别说话,”他伸手示意,“先听我说。” 萧璨抿紧了嘴唇,没好气地看他。 “从各个角度分析,这都是天才之举,”贺行舟竖起一根手指,笑意更浓,“首先,终于澄清了我跟覃真之间的关系。” 萧璨很想反驳。 他澄清了个屁。一点前因后果都没有,完全不解释,仗着自己我行我素的形象早已深入身心,只简单粗暴宣布一个结论。 若换做其他人这么说,一定难以服众。 ……但由他做出来,居然还挺合理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 “其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误会我的心意,”贺行舟说,“也省得你成天吃干醋。” “谁谁、谁吃醋了?”萧璨脸一红,“我哪儿看起来像吃醋?” 贺行舟并不解释,只笑着静静看他。 萧璨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 “还有,我还没说完,”贺行舟继续说道,“还趁机帮你撇清了。你清清白白,只是被我追求罢了。”他说着竖起三根手指,“一举三得,太完美了。” 从结果来看,好像确实不坏。 但这过程未免也太吓人了。 “你至少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萧璨说,“有必要连我也瞒着吗?太突然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贺行舟振振有词,“你越是惊讶,观众看来就越真实,不会怀疑。” 见萧璨瞪向自己,他赶忙强调:“……这是覃真提议的。” 好家伙,果然是背着自己偷偷商量了一出大戏。当初自己的不安是对的,问题只是出在松懈得太早了。 就在此时,话题中的另一个人发来了消息。 ——璨璨[笑脸]录完了没有呀~? 萧璨也回了他一个笑脸。 覃真光速打来了电话。 与萧璨预料中不同,覃真的语调听起来十分忐忑。 “你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你家那位在节目里是怎么交代的?”他问。 萧璨看了贺行舟一眼:“他……他当众表白,说喜欢我。这不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不是,我是问……关于我跟他的事,他是怎么说的?”覃真问。 他听起来怪害怕的。 萧璨疑惑了半秒,隐约猜到了什么:“你们没对过词吗?” “他说他会照实说。”覃真说,“我……你先稍微透露一下,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萧璨明白过来了。 覃真被贺行舟摆了一道,已经做好了被公开一切的觉悟,正提心吊胆地准备迎接审判。 他正要解释,贺行舟突然凑了过来:“实话实说啊,你不是答应了吗?” 覃真沉默了会儿,说道:“行,那我断网了。” “等等,”萧璨推远了贺行舟,“他没——” 话说到一半,被贺行舟捂住了嘴。 “我们现在很忙,没空,”贺行舟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拽过了他的手机,喊道,“你们下次再聊吧。” 说完,他不顾萧璨的挣扎,替萧璨切断了通话。 “喂!”萧璨被松开以后立刻抱怨,“你干嘛呀!”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贺行舟说,“也不能太偏心了吧?” 萧璨十分无语,皱着眉头:“……你故意吓他?” “不行吗?”贺行舟反问,“不应该吗?不合理吗?他有我委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璨犹豫了会儿,拉住了他的手,“行吧,我不说。” 他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比起公不公平,更关心的是自己在意的人开不开心。 若这样一来能让贺行舟发泄怨气,也挺好的。 覃真眼下不得不担惊受怕一阵,但最终却是被放了一马,皆大欢喜。 贺行舟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又露出了笑容。 “你看,这一切是不是很完美?”他问萧璨。 萧璨忍不住笑了:“可把你聪明坏了。” 贺行舟主动靠过来:“表扬我一下?” “但恐怕也没你想得那么好,”萧璨提醒他,“我猜,你会被骂得很惨。” 贺行舟耸了耸肩:“所以?” 萧璨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 那从来都是眼前的男人不会在意的东西。 再大的风波,再多的批判,生命力也抵不上他所写的那些经久不衰的曲目。 而萧璨现在很确信,自己能带给贺行舟爆炸式的灵感。 “表扬呢?”贺行舟小声催他。 “你想要什么?”萧璨亲了亲他的嘴唇,“说出来,我们一样一样来。” 正如萧璨所预料那般,节目播出后网上彻底炸翻了天。 贺行舟果然被骂翻了天。无论是简单粗暴宣布“没谈过”还是把萧璨吓傻了的表白,都被口诛笔伐大肆抨击。 许多人跑去向覃真求证。 沉寂了许久的覃真简单回应了一条:是真的[笑哭] 节目刚播时他压根没敢看,是朋友好奇前来询问,才发现自己被贺行舟戏耍了,当下也顾不上抱怨,只觉得长舒一口气。 他私下同萧璨感叹:“他解释得也太粗暴了吧?我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蒙混过去。” “他可不觉得这是蒙混。”萧璨说,“愿意说出来已经是给面子了。” “那也是给你面子。”覃真说。 这话也没错。不仅说出来是给萧璨面子,只说这一点同样是看在萧璨的面子上。 事后贺行舟告诉萧璨,自己对覃真怨念有限,会选择不说得具体,一来是感谢他创造了两人相识的契机,二来是不想萧璨难受。 “我爱的人有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心,我要好好呵护。”贺行舟说。 萧璨被感动得晕乎乎。 然而网络上,大多数人却对他持同情态度。 贺行舟的公开表白被评为“咄咄逼人”,“自私自我”,“完全不顾萧璨立场”,“有毒的爱”。 联想起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萧璨可怜的像一朵被恶霸欺凌的柔弱小白花。 当然,也有不少阴谋论的。 有人长篇大论分析,说贺行舟绝对是移情别恋,萧璨则是插足友人恋爱的第三者,而覃真无疑是为了前途不得不隐忍退让。 那人逐帧截图,分析萧璨在节目中的所有微表情,认为他现场喷水实在过分夸张,演技拙劣。 这种“另有隐情”的分析总是很吸引人。 不少本来就看萧璨不爽的人趁机一顿输出,说他虚伪做作还假装白莲,这次公开表白无疑是狗男男刻意安排的一场戏,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从他出现在公众面前起,几乎所有舆论都一面倒的站在他那一边,必然有诈,是资本运作,最终崩盘只是时间问题。 其中一条言辞激烈的被大量转发。作者十分兴奋,编辑后特意在末尾加了一句:“只是表达看法而已,每个人都有吐槽的权利,不会有人心虚告我吧?” 这条微博被淹没在信息洪流中,萧璨原本压根没看到,被纳入视野,是因为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回复了。 前阵子被曝光抢了萧璨角色进而被攻击过的应祁文用大号在评论区发言:这么恶意揣度一个根本没有接触过的人,不好吧?萧璨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他本人至今依旧是个只有十万粉的小透明,微博转发评论都数据寥寥,完全没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这条回复却立刻吸引到了大量关注。萧璨的粉丝闻风赶来,疯狂截图转发,感慨“璨璨究竟是个怎样的天使能让竞争对手为他仗义执言”。 前阵子痛骂应祁文没点逼数不照镜子的粉丝瞬间态度大变,一个个都温柔亲切,纷纷询问应祁文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惜,应祁文好像被吓到了,没回。 萧璨看到时也很惊讶,主动给应祁文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 应祁文在电话中直言前阵子的网络评论让自己非常受伤,正在重新思考自己是否适合走演员这条路。 正当萧璨心生同情,却听他幽幽叹了口气,说道:“难道我只能继承家业了吗?真的好没意思。” 想到他的家业,萧璨默默咽下了安慰的话。 除了应祁文,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为他进行了声援。 如今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视频制作者的表兄小艺在直播中同观众侃侃而谈,说自己认识萧璨,又赞美萧璨眼光出众,在自己明珠蒙尘的时间里一直默默支持与鼓励,是他事业路上的贵人。 虽然中心思想是自吹自擂,但萧璨的粉丝辗转看见后,很快从其中提炼出了精华。 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能火完全是玄学,谁能料得到? 璨璨他就是太善良了! 这些信息被整合在一起,萧璨被凝成了一个水晶一样纯洁无瑕的人儿。 他才二十三岁,一个半大孩子,哪有什么心眼?身边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对他交口称赞,一定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 这么纯粹美好的人居然会存在,还如此美貌,贺行舟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当众胁迫式表白还是令人不齿,粉丝都不太希望萧璨接受的样子。 “你风评很差哦,”萧璨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说道,“跟风评那么差的Alpha在一起,一定会破坏我的形象吧?” “会吗?”贺行舟说,“我看到好多人都说,‘如果是我早就答应啦”。” 他故意掐了嗓子,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 萧璨瞥他一眼:“谁答应你去找谁呗。” 贺行舟笑道:“那你还不得醋死。” 察觉到萧璨又瞪自己,贺行舟扯开话题:“童骅桢找你聊什么?” “我的联系方式都是你给他的,你不知道?”萧璨问。 “我没问,”贺行舟说,“大致能猜到一点,还是想确认一下。” “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拍电影,”萧璨说着兴奋起来,“我说当然有,他说下次有机会见面详谈。” 贺行舟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个本子他们准备挺久的。” 萧璨双手合十:“希望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 “应该是,”贺行舟说,“他跟我说过,觉得你有主角相,适合大荧幕。” 萧璨捂着嘴眼睛眨巴:“但……不太可能让我演主角吧?” “我看你很期待的样子。”贺行舟说。 “停,不说了,”萧璨摆手,“我要降低预期,不然到时候容易失望。只要不是龙套我都开心。” 贺行舟看了他一眼,只是笑,并不开口。 萧璨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轻声咂了下嘴。 “怎么了?”贺行舟问。 “我舍友,说他今天可能不回来。”萧璨皱着眉。 “你没告诉他你今天也不回去吗?”贺行舟问。 “不说了,让他羞愧一下。”萧璨说。 贺行舟明显不太理解:“不回来为什么羞愧?” “他是去约会!”萧璨一脸不满,“真不知道他看上那个Alpha什么了……” “对象很糟糕?” “虽然条件还不错,长得也……也过得去,但……”萧璨说,“反正我觉得不是很配。” “你好像不太赞成。”贺行舟愈发疑惑。 萧璨也说不上来,憋了会儿,答道:“你不觉得小文非常可爱,非常讨人喜欢吗?那个人各方面还行,但配他感觉就是差了一点。” 贺行舟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印象。” “不跟你说了。”萧璨嘟囔。 贺行舟沉思了会儿,问道:“你那个朋友看我是不是也很不顺眼?” “呃……”萧璨迟疑了会儿,“他觉得你做菜还挺不错的。” 贺行舟惊讶:“只是‘还不错’?他口味一定很奇怪吧。” “……”萧璨没好气,“别自恋了。我的粉丝都看你不顺眼,你知道不?” “管他们做什么。” “当然要管,”萧璨说,“我也不能存心气他们吧。” 贺行舟皱眉。 萧璨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未来要公开,也得循序渐进一下,让他们有个接受的过程。” “你别忘了,你可是当众给过我承诺的。”贺行舟说。 “啊?”萧璨茫然。 “你说,你要天上的星星,”贺行舟说,“我要是做到了,你答应一下也很正常吧?毕竟人得讲信用。” 萧璨眉头紧皱,侧转过身,一脸狐疑。 对话间,车已经驶入了贺行舟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 “你什么意思,不会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惊吓吧?” “惊喜,那叫惊喜,”贺行舟强调,“请准确用词。” 萧璨心想,我觉得自己用词挺准确的。 “是玩具?工艺品?”萧璨试探着问道,“你不会写了一首歌吧!” 贺行舟明显露怯,眼神闪躲:“说了就不叫惊喜了。” 好像猜对了。 两人下了车,上电梯时萧璨忍不住又猜起来:“你是不是训练了查理表演才艺?” 有时候互相之间太过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 贺行舟开始尴尬了:“早知道不提前跟你讲了。” 萧璨低下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出了电梯,他故意逗贺行舟:“我反对动物表演。” 贺行舟推开家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红嘴小鸟迈着步伐一摇一摆飞奔而来,嘴上大喊:“你好,欢迎光临!你好,欢迎光临!” “行了行了,”贺行舟冲它喊,“人家让你别表演了。” 查理压根不理他,直直跑向萧璨,扑棱着要往他身上攀。 萧璨弯腰把它接了起来,送到了肩膀上,告诉贺行舟:“但也要尊重孩子的天性。” 贺行舟摇头叹气。 关上了门,两人往里走了几步,萧璨期待地到处打量:“我的星星呢?藏哪儿了?” 贺行舟底牌已经漏干净了,也不再卖关子,往里示意:“客厅。” 萧璨对这个家早就无比熟悉,抢在他前头跑去了客厅,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我的星星那么小吗?在哪儿呢?” 贺行舟忍着笑走到窗边,按下了关闭窗帘的按钮。 他们进来时不曾开灯,遮光窗帘缓缓移动,整个房间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咔哒”一声轻响,贺行舟似乎打开了什么。 一束光从沙发边的茶几上亮起,印在了天花板上。 萧璨下意识抬起头,瞬间被布满整个天花板的闪烁星空惊了一下。 就这么仰着头愣愣地看了会儿,他问:“星空投影仪?” “嗯,”贺行舟问,“漂亮吗?” 那当然是美的。眼前的星空远比平日肉眼可观察到的更梦幻,使人沉醉。 但作为一项“惊喜”,这未免又有些太普通了。 见他仰着头不出声,贺行舟清了清嗓子,小声唤了一句:“查理?” 查理安安静静待在萧璨的肩膀上,没反应。 贺行舟有点儿急了,又喊一声:“查理!” 查理还是没动静,似乎也在认真欣赏着天花板上的美景。 萧璨忍不住笑了起来:“节目没有了吗?” “抵制动物表演,”贺行舟无奈至极,“做得好。” “放过查理吧,”萧璨借着星空灯幽暗的光线看向贺行舟,“是不是还应该有点别的?” 他刚才进来时就留意到了,客厅角落的位置多了一把吉他。 贺行舟叹气:“真不该提前告诉你。” 他说着转过身去,走到角落,拿起了琴,抱进怀里,坐在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上。 萧璨含着笑,静静地看着他。 贺行舟的指尖从琴弦上掠过,伴随着琴弦的震动,空气传来温柔声响。 萧璨心中忽地一动。 都是他已经猜到的戏码,中间还出了点纰漏。可当贺行舟一一认真在他面前展现,他依旧感到喜悦,感到甜蜜与庆幸,变得愈发期待。 贺行舟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清了清嗓子,正式拨动了琴弦。 悠扬乐声流泻而出。 他唱道: “你是夜空的星辰, “我是在寂静中仰望你的人。” 萧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行舟弹琴的手指停了一拍,也跟着笑了。 他继续往下唱,萧璨站在他面前,安静地听。 贺行舟好像真的没什么写词的天赋。但他说,自己胜在感情真挚,也不算盲目自信。 萧璨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感性,特别容易被打动,很轻易便心跳加速。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贺行舟面前,他总是快乐的。 “会不会有星星愿意为我落下来?”贺行舟唱到这一句,刻意地顿了顿,看了他一眼,“你愿不愿在琳琅光华间分我一点爱?” 萧璨在心中默念,好啊、好啊。 我愿意。 一曲终了,贺行舟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萧璨默默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贺行舟很有默契地握住了他,轻声说道:“摘到了。” 两人视线融在一块儿,这是一个理所当然应该接吻的时刻。 正当萧璨俯下身,肩膀上忽然传来尖锐声响。 “愿意~为我落下来~分我~一点爱~” 查理唱得声嘶力竭,歌词七零八落,但居然每一个音都极准。 “不是现在!”贺行舟站起身来,十分崩溃,“你的部分已经过了,别唱了!” 萧璨大笑着一把抱住了他。 “没关系,”他告诉贺行舟,“还是很好,我特别喜欢。” 肩膀上的查理热情重复:“分我~一点爱~” 贺行舟脱力般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彩排的时候特别完美,应该它先唱,趁你被吸引的时候我再加入。提前被你猜到也就算了,还全乱套。” “不会啊,特别好。”萧璨说。 “很满意?” “嗯,”萧璨点头,“喜欢的要命!” 头顶上星空依旧闪烁,肩膀上鹦鹉还在吵闹。怀抱中是心爱之人的体温,美妙的旋律依旧在心中流淌。 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那……”贺行舟问,“野男人能转正了吗?” 萧璨想,等贺行舟这首歌发出去,大家一定会觉得,萧璨若再不被打动,简直铁石心肠、没有天理。 应该会吧,一定会吧? 萧璨没有不爱上贺行舟的理由呀。 “能吧,”他说,“我觉得能。” 贺行舟也环住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