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在你的眼眸 作者：蓦首阑珊 文案： 庄于，一直在装愚，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墨雨，沉默不语，在本该开口的时候选择默语。 沈擎，沈擎守候，女主暗恋路上的守护天使。 何去何从？怎样面对感情，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人生的经过。好也罢，坏也罢，这都是成长。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于，墨雨 ┃ 配角：沈擎 ┃ 其它：苦等的暗恋，错失的网恋，美好的青春年华 一样的瞳仁 二零零七年。 虽然入秋了，但九月份的天气还是那么燥热，知了伏在操场边的柳树上嘈杂地叫着，阳光依旧毒辣，也并未让人感觉消减几分。 已经站了半小时军姿的墨雨胃里面是翻江倒海地难受，早上吃的油条鸡蛋一个劲儿地往上反，上来下去，来来回回。 千万别吐，坚持住。 千万挺住，一定要坚持住。 墨雨在心里暗自鼓劲。竭尽全力咬紧发白的嘴唇，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微微地打起了摆子。墨雨直觉得两眼发黑，脑袋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将“报告”二字喊完，“哗——”，吐了一地，这似乎也惊着了正全神贯注站着军姿苦熬的同学们。 面对人群里的一阵骚动，墨雨看见了同学们手捏鼻子作呕的表情，有几个同学索性直接跑一边吐去了。墨雨咂摸着喉咙里酸酸的味道，脸火辣辣地烧起来。低下头的一霎那，感觉自己被某人盯着，那是一份焦灼的目光，让她把头越埋越低。 唉，真是够丢脸的。毕竟刚刚步入育英高中，刚刚融入54班成为其中的一员，多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让大家记住自己，可谁曾想是这样被记住的呢。想必接下来墨雨这个名字，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54班传遍。墨雨心里叫苦不迭。 “这位女同学，赶紧到那边柳树下休息一会儿，五分钟之后入列。”虽然不情愿，墨雨也不得不一边应着“是，教官！”，一边晕哒哒地走过去。想必那两个清理“脏物”的男同学会恨死自己。真是难为情，看来平常还是得多锻炼锻炼才行啊。 中午和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刘海粟一起吃饭的时候，墨雨也觉得全世界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 “粟粟，我今天在操场上是不是很丢人啊？” “没有‘很’，是‘非常’，不是‘丢人’，是‘现眼’。”刘海粟伏在墨雨耳边低声地说。 “啊！真的啊！”墨雨这一声大叫，险些站了起来。 “没有啦，逗你的，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尴尬而已。” “其实大家没太在意，不过是一个体弱的女生中暑晕倒了而已。你别多想了，谁有空老关注你呀！” “那你刚才还说非常……好啊，粟粟！你就这么调侃你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朋友啊！不理你了！” 墨雨没好气地白了刘海粟一眼，刘海粟却不以为然。因为从六年小学到三年初中，对于这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损了不止十万八千遍的好朋友来说，她早已习惯了墨雨的“白眼”。 休息了一中午，墨雨感觉好多了。拎着800毫升的水杯和大家一同在柳树下乘凉，等待着教官的到来。一个相貌平平的男生在挨个给大家发藿香正气水，边发边叮嘱大家注意防暑。 “墨雨同学，多给你一支，下午别再中暑了。”软软的话语，似一阵清风拂过额头，顿感清爽了几分。微微一笑，带些腼腆，让墨雨感觉到原来这位长相平平的男生竟如此有魅力，那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魅力，很绅士，很绅士。尤其是与他对视的一霎那，墨雨发现那温柔的眼眸里是一颗与自己一样颜色的瞳仁，他，也是褐色的瞳仁。 这样熟悉的眼神，好像在哪见过。 对，原来是他。昨天来报道，站在班主任旁边，帮忙接待大家的代理班长。他挺热心的，见墨雨只有一个人，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帮她把行李都送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来送，唯独墨雨没有。家在大山里，太远太远，父母不方便送她来。如果只是为了展现亲情的温暖送她来上学的话，那这个家庭还需要额外付出两个人的路费，在这样节俭的家庭看来这是没有必要的。更何况他们的女儿一直都很坚强，是那种下车后背着行李能走三个村子到家而不嫌辛苦的人，他们很满意也很骄傲。即使渴望有人能送自己来上学，但是墨雨还是不想让父母难堪，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来上学。墨雨独立惯了，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独处。从小学一个人在家做作业开始就已经习惯了。 你的乌龙我也曾有过 坚持了一天的军姿，又一天的三面转法，墨雨基本适应了军训的节奏，每次的训练都让她觉得自己健康了不少，当然代价便是成了上色饽饽，又黑又黄又红，脱掉外套后颈口处明显有一道印儿，告诉了她们什么叫黑白分明。 刘海粟一回宿舍就会抱怨 “哎呀，黑得不成样儿了！” “哎呀，真是没法看了！” “这才几天啊，接下来该怎么熬啊！” 每每听到这些话，墨雨只是笑笑，然后调侃道“没事的，好歹功夫见长了呀～” “什么功夫？”海粟一脸地不解。 “因为我们全都变成了黄飞鸿，黄黑红，黄飞鸿，哈哈……” “哈哈……” 即便是有一个这样的好闺蜜相伴，奈何也拯救不了墨雨的“大刀阔斧”，肢体动作不协调，墨雨生怕自己的动作做得不到位，所以每个动作都做得相当用力，像极了洪湖赤卫队队长，说她那是“大刀阔斧”般的动作一点都不夸张。 连一只在休息时陪她练习的刘海粟也没办法了，很是无奈，但更无奈的是墨雨那百折不挠的精神，一点都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都被她压榨了。不过更让刘海粟感觉到了老天的残酷。不禁感叹到“哎，老天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稍微练练就能做的很好的动作到你这硬是百般艰难，做得如战士牺牲般惨烈。” “没办法，我本身肢体动作就不协调，你又不是不知道。”墨雨边踢正步边回应道。 “也是，你骑车子和别人走个对冲，别人停下给你让路，你还能把握不好到跟前愣把人给撞了呢。” “嗯……别灰心墨雨，好好练，一定会好的。因为你比别人都顽强。”刘海粟冲墨雨挤出一个微笑，手搭肩膀安慰着她。墨雨也很宽慰，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别人都在笑的时候，海粟却是一直陪自己练习还为自己鼓劲的人，真是没白喂了她这么多年的红薯干和柿子干。 随着集合的哨声一响，墨雨知道正步训练的机会又来了，她一定要向那些暗自嘲笑她的人证明自己肢体虽然不协调，但努力后也是可以和他们一样的。她，并没有多差劲！ “全体都有，齐步正步——，走！教官雄浑的声音让墨雨瞬间紧张起来。她努力地摆动着双臂，机械而有力，不时地会打到两边同学的手背。墨雨深感抱歉，可下一步还是会这样。绷直的脚面酸酸的，可依然不失力度。 我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好。 突然，再次踢正步时墨雨感到踏在地上的一只脚竟然没能跟着节奏将正步踢出去，她一使劲儿还是再次提了起来。可感觉怪怪的。哪里不对劲呢？呀！自己的一只鞋子被后边同学踩掉了！ 怎么办？要不要跟教官打报告呢？不行，教官说过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得坚持下去，站军姿时虫子落在鼻子上了都不能赶，更别说是掉了一只鞋，对，不能打报告！ 墨雨依然一板一眼地踢着正步，可除了前面同学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后边的同学，左边右边的同学，已经笑得踢不好正步了。原以为教官会严厉地训斥他们，因为他一向很严肃，可教官喊停的时候墨雨才发现冷若冰山的教官竟然也忍不住笑了。唉，心里的难为情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但她依然一副丢人不丢阵的样子，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声“报告”。 “报告！捡下鞋子。” “去吧。” 再次休息的时候，那个送藿香正气水的男生向自己走来。 “墨雨同学，不要灰心，班主任让告诉你，正步虽然没踢好，但你喊报告的时候声音是最大的！” “我也只能把报告喊大点了……” 男生见她低头羞红了脸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悯。 “其实，我在初中军训的时候也出过丑。” “真的呀？” “是的。那时候三面转法练习我转错了方向，和我左边的人撞一起了，把他撞得鼻子都破了。” “哈哈，原来我们一样的。” “对，我们一样，你的乌龙我也曾有过。所以不要灰心。” 当他说“我们一样”的时候，眼神很温柔，轻飘飘的，暖进人的心里却不觉得灼热。 “班长，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啊” “庄于，家在**镇**村。” “那你家里有弟弟还是妹妹？” “我有个哥哥。你呢？” “哦，我有个弟弟。” “……” “……” 经过一番交谈，墨雨发现班长人很好，让人不自觉地和他熟识起来，而他和自己竟是如此地相似，简直是另外一个自己，独自求学却依然顽强，从小到大听命于父母，不是不叛逆，而是觉得他们都有责任去孝顺父母，所以叛逆之心，内心曾有过的各种想法就此囚禁于心海，不曾放出。 美丽的巧合 一转眼，七天军训即将结束，只要今天下午的汇演过了就意味着完全的解放。太棒了！想必有不少人心里这样欢呼着。 墨雨心里却隐隐不安，她担心自己汇演时再出差错，那就让五十四班在全校师生前丢尽人了。 所以一定不能出岔子。 下午彩排的时候班主任匆匆赶过来，跟教官嘀咕了几句，就将墨雨从队列中叫了出去。 班主任姓丁，名字却很逗，叫小刚，那么高高瘦瘦的一个大人 竟然叫小刚，起了个这么小气的名字。可是同样叫小刚，从冯导身上怎么就只会感觉到男人的稳重与成熟呢？也许班主任的父母很喜欢冯小刚导演吧。丁老师其实还是很有气度的，戴着一副眼镜，博学的眼睛里透露着干练。班上的同学们私下讨论他的时候多少都有些佩服。但女生眼里更多的是崇拜与痴迷，男生对他更多的却是畏惧。据说他们亲眼看见过丁老师私下教训吴讳，他太爱出风头，开学报到那天就弄坏了宿舍的玻璃，这让丁老师觉得他是一个“刺儿头”，不够规矩。 “墨雨同学呀，今天下午天气太热，汇演时咱们班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后。在这之前得站很久的军姿呀，老师怕你身体吃不消，又会像上次那样晕倒。不然，你暂时就别参加了，和我一块儿在树下乘凉等着吧。” 丁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都写满了尴尬，不是因为抱歉，倒像是一种“低三下四”地恳求，恳求墨雨不要去给五十四班丢人，却又不好意思明说。从小到大，对这些表情，墨雨都很敏感，一眼就能读出别人的意思。 他的笑带着伪善，勉强得要僵掉，像一把无形的利剑刺痛了墨雨小心翼翼维护着的自尊。 她冷冷地答道：“好吧，丁老师。”然后还要很违心地说句“谢谢”。 听到这句话后，丁老师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翘着二郎腿去一边坐着了。 看着进行汇演的同学们，墨雨心里凉凉的。天明明很热，很热，热得同学们大汗淋漓。树底下的阵阵清凉。墨雨却一丝都感觉不到，可还要强颜欢笑，装出一副自己很享受很感激的轻松样子，也只为掩藏自己内心那份真实的尴尬。每一刻，她都在祈祷快点结束，每一刻，都很煎熬，可每一刻，都得接受，接受这种被拒绝后的难堪。 终于汇演结束了，同学们都依依不舍地挥别教官，好多女同学都流泪了，哭得稀里哗啦，仿佛在进行一场生离死别。墨雨也舍不得教官，可总觉得不至于哭成她们那个样子，实在不至于。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男儿有泪不轻弹，男生的坚强女生也可以做到的。所以她没有流泪，甚至眼圈都没红一下。 刘海粟嘲讽她说：“你心够硬的啊，教官这就走了你都不伤心。” “不是所有的伤心都要用眼泪来表达。不哭出来也是因为记在了心里。”墨雨淡定地回答。 回到班内，丁老师要按照身高重新排桌，男女生各站两队。理科班女生少，所以先把女生安排在了前几排。排队的时候墨雨和刘海粟悄悄地使了个眼色，正好又被排在了一桌儿。非常巧合的是庄于和翟木木就排在了她们后一桌儿。 翟木木，很封建的一个男生，基本不会主动和女生说话，好像总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木木的，真是人如其名，而且他的眼里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 这样的前后桌安排，竟然让墨雨内心有些小激动。尽管她知道这种激动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于她而言，在这个学习如此重要的阶段，这种激动最终只会给她和他带来毁灭。而她们共同肩负着改变家里命运的责任与使命，这个时候，这种激动，不合适。 可是，每每遇到不会做的题，总是被海粟拉着冲后和庄于、翟木木一起讨论。她们四个人总是在一番争执中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明明是不会做的题，却不觉得枯燥无味。课下偶尔他们也会聊聊天，连翟木木都会插几句嘴了。庄于很健谈，但墨雨却总能发现他在不断掩饰的羞涩。只是他和刘海粟讨论题的时候，他也总会把墨雨叫上。和墨雨一样，庄于也很喜欢文科类的课程，觉得那是一种享受。他也很喜欢和墨雨交流文学感受。 这样快乐的时光竟让墨雨有些动摇了转文的决心。排桌的巧合，没转文的巧合，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巧合，让人感觉意外却又不觉得讨厌。她开始觉得也许半年之后留下来继续学理科也是可以的，虽然自己没那么感兴趣，但是也应该可以勉强跟上的。 想想自己当初得知五十四班是理科班后，找到丁老师要求转班时的义正严词…… “丁老师，我不在这个班，我要转文。我根本就没打算学理。”墨雨坚定地说。 “那你怎么被分到理班了？”丁老师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没报文理，招生老师没问我学什么，来了之后就把我分理班了。”墨雨也一脸懵圈。 “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498。” “奥，我知道了，分不低。你这分数适合学理。你要不考虑考虑在理班先学半年，要觉得不行，半年之后学校还让转文呢。可如果半年之后你想从文班转到理班几乎是不可能的。你觉得呢？” 见墨雨还有些犹豫，丁老师又游说道：“不用担心文班的课程，这半年咱们理班也学的。” “行，丁老师，我先不转了，谢谢。” 那就体验半年吧，毕竟机会难得。墨雨思量着。 不是错觉 在一天天和庄于、翟木木讨论题的日子里，墨雨真心地觉得开心却又莫名有些压抑。 开心，是感觉自己找到了趣味相投的“同道中人”，她已经将庄于视为了知己。压抑，是在担心。 墨雨曾有那么几瞬间恍了神，因为庄于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这种眼神会让墨雨隐约感觉庄于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和自己一样。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庄于只是好学问问题而已，何必瞎想困扰自己呢。但凡有这种错觉的时候，墨雨就极力劝自己然后赶紧打消掉这个念头。 运动会要开始了，女子4*100米接力赛还差一个人，却没有女生愿意报名。体育委员鼓动了半天，什么为班级争光，什么勇于参加就是最大的胜利，但结果也还是一样。 好多女生感觉跑不动，得不了成绩不说，谁也不想在全班那么多男生面前展现自己“野蛮”的一面。参加运动会，那得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太损形象了！ 无奈之下丁老师只得亲自点“将”。没有悬念，腿长的墨雨被作为了首选。 “你，你腿长，肯定跑得快。”只见丁老师用一根手指正指着墨雨，信心满满地说道。 墨雨深知自己只是腿长，可是跑不快的，连忙摆手拒绝“老师，我是真跑不快。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话一出，不光是丁老师不相信，其余的同学也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她。不过腿长还跑不快，确实没有可信度。反而会让人觉得这么长的腿跑起来肯定很快，不参赛倒可惜了。 “老师相信你。什么也别说了，就你了。我的眼光不会错。”丁老师斩钉截铁地挡了回去。 唉，既然躲不过，那就认了吧。下来好好练练，争取不要死那么难看。 运动会场上，到处都是呐喊声，听着一声声的发令枪响，看着激动的同学们，墨雨心里充满了压力。 一会儿自己上场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人给自己加油呢？有人加油却没发挥好怎么办？恐怕发挥不好更无法向大家交代。 正沉浸在一片思索之中，刘海粟推了推她，“喂，该你们女子4*100接力赛了，去准备吧。” 丁老师亲自给发的葡萄糖，还特意叮嘱“加油哦大家”。班上其他同学也很给力地帮忙加油。还没开跑，这加油声就已经热闹起来了。比她们这些运动员还要激动。墨雨感受到了这个班级的凝聚力，很是欣慰。 在上场前，庄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鼓足勇气，用尽可能大的分贝对墨雨说“跑个第一回来啊！”话音刚一落地，全班炸开了锅，男生们起哄起来。 “是啊，这于哥都给你加油了，可得好好跑啊墨雨。” “这动力可不小呀，墨雨应该跑得慢不了。” “墨雨，尽力而为就好，加油！” 还有人在用怪腔怪调重复着庄于刚才的那一句话。 墨雨很震惊，没想到庄于会给自己加油，这么突然。还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竟然不怕别人说“闲话”。可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刘海粟拉去跑道了。 我会加油的，庄于。墨雨心里回应道。 调动起自己全部的精神，关注着和自己配合的同学。墨雨是第三棒，眼看第二棒的同学向自己跑来，因为太紧张，又没有比赛经验，在接棒的时候把接力棒弄掉了。 墨雨心一惊，又果断抓起地上的接力棒，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无奈，还是让大家损失了时间，虽然第四棒时刘海粟已经跑得相当快了，却也没能力挽狂澜。 墨雨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顾得大腿的疼痛，只认为自己太差劲，连累了大家再一次丢尽了人。 垂着脑袋，慢慢走回观众席。墨雨强颜欢笑，因为她尽力了但还是太要强，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失落。 缓缓坐下后，刘海粟尽力安慰着墨雨，可还是听到吴讳说“都跑输了，还有脸笑呢！”还有人附和：“是啊，要是我我都笑不出来！” 听到这几句话，墨雨心里酸不溜丢的，不是尽力就好了吗？我也确实尽力了啊。为什么还要那样说…… 正难受万分的时候，后排的庄于突然凑到墨雨耳边，说：“大家说说就过去了，别太认真。你腿还疼不？” “不疼。” “喝水不？” “不喝。” 墨雨嗫嚅道：“你给我加油了，我却没跑好……” 庄于只是笑笑，“没关系，结果我没太在意。”然后顿了顿，“其实，我就是想为你加个油而已。” 说这话时，庄于的眼神很温柔，带些暧昧，墨雨迎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终于明白，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觉。 庄于也是在乎她的，像她在乎他一样在乎着自己。不是错觉，是直觉。这一刻，感觉天虽然裂了，心里却在美着。 流言 起初和庄于一起的暧昧气氛也让墨雨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那种想迈出去却怕收不住会真迈出去的纠结。 庄于对自己是特别的，仿佛不大在乎别人的看法，依然主动和墨雨讨论题，好多时候题目讨论完了，翟木木低头做新题的时候，他更爱和墨雨说点别的，让彼此都很开心的事情，似乎并不担心被这层暧昧困扰。 而渐渐地，墨雨也会觉得如果两个人能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给彼此的家长一个满意的交代，到时候，即便庄于不开口说明白，她自己也会勇敢跨出那一步，向庄于告白，表明自己的心思，然后光明正大地毫无负担地谈一场恋爱。 在这之前，她需要暂时束缚着自己更努力地学习，为了改变家庭的命运，必须努力。不过，在她看来，对庄于那份小小的喜欢和努力学习并不冲突，反而是其向上的动力。 就这样努力着。 可现实永远不会这么平静。 课上刘海粟突然传给墨雨一张纸条，她的神色有些诡异，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只告诉墨雨一句：“别人传的，庄于看过了。” 墨雨悄悄地打开纸条。 天！ 纸条上写着： 于哥，今天上午放学后，学校西边小树林一见^.^。 你亲爱的雨妹妹 这种恶俗的言辞让墨雨觉得特别恶心。自己和庄于恬淡相宜的君子之交竟被人传成这样。字字句句刺痛着自己的眼睛。这于她，是一种侮辱，奇耻大辱。 课后看看庄于，依然找自己说说笑笑，好像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确实他俩的交往太过频繁，频繁的有些暧昧。彼此视对方为知己，有什么都想和对方分享。时不时地，情不自禁地，都会找对方聊聊。 墨雨回忆了一下，他俩很少在下课后离开过座位去和别人聊天，除了上厕所。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偏偏引来了大家的关注。该和庄于保持距离吗，可只是讨论题，只是聊天，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吗，其他同学不也这样吗？ 墨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能逃避！ 流言止于智者。不去理会就是了。 于是墨雨照样和庄于讨论题，好像一切都不知情的样子。 表面也装作很淡定的庄于，心里很是佩服墨雨的勇气。一个女孩子，竟然和他这个男生一样强大，这么无畏无惧。 毕竟，他以为她会和他保持距离，女生还是脸薄的。可是她没有，而是不反驳也不退缩地接受，隐忍的勇敢，果然，他俩是如此相像。 所以同寝室的吴讳问起他：“怎么还这么淡定，别人都在议论你和墨雨呢”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说就说，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端起洗脚盆出去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这种事很无聊，下次别再做了。” 庄于知道是吴讳传的小纸条。吴讳没有恶意，只是无聊，想单纯地找个乐子，戏弄一下他而已。还好墨雨没受影响。通过这件事，庄于心里反而确定了，他很在乎这个女生的感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军训时，看到她那么坚持地踢正步，也许是在她一个人来报道的时候，那么坚强独立的女孩。 总之，对她，是不能说出口的在乎。时间不对。而他，也需要等待，带着爸爸的嘱托等待。 “庄于啊，高中一定要好好学习。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理科好考大学。你得专心学习，千万不能谈恋爱，太分心。知道吗？” 这样的说教，庄于是一点也不会忘。每一次快忘记的时候都会被爸爸再提醒一次。 可他内心，更喜欢学文，喜欢领略文学诗词的美，喜欢波浪起伏的历史。对于理科，明明知道是食之无味的鸡肋，却不敢轻易抛弃。实在不想辜负爸爸那充满期待却又严厉的眼神。 搁置的告白 日子如学校的莲花池水一样沉寂，之于墨雨，却又别有一番色彩，因为再沉寂的日子只要和庄于一起讨论题都会觉得非常有意思。而庄于也在默默享受着这一切，包括每天的一杯水。墨雨口渴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为庄于倒上一杯，每每这时，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难以言说地暧昧的空气，让墨雨感觉，暖暖的。这种舒服的安逸使他们暂时忘记了别离的为难与不舍。时间好像静止了。 又一个炎热的下午，经过慵懒的午休后，大家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都还有点乏力。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行色匆匆地走进教室，这着实惊到了一批人，毕竟这不是班主任的课啊。 大家小声地议论着。 “班主任怎么来上了？” “不要吧，我最爱的音乐课呀，这节课也被英语占了啊！” 只见丁小刚拿着黑板擦在讲桌上敲了几下，“大家听我说”，用低沉地声音接着说“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咱们班孙石淼同学没来。”丁小刚有点哽咽“他因为一时冲动用刀子捅死了137班一位同学。” 话音刚落，班里炸开了锅，太震惊了！ 连墨雨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平时在班里的孙石淼确实很少说话，是看着比较老实的一位同学。只是偶尔见其他男生打闹，在旁边开句玩笑“你们这样的一点都不爷们，拿凳子忽啊。”但他也只是说说，从不和本班的人打架。 没想到这次他真动手了，还动得这么大，这爷们的……真不值当啊。 丁小刚说的其他的话墨雨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吓坏了。只听见最后丁小刚说“大家要有责任感，想想你们自己的父母。你们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男女生要适度交往。” 丁小刚整整说了一节课，然后有些惶恐地走掉了。 紧接着，进来了三个陌生人，在学校里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他们拎着一身行头，看起来很高端。 主讲人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很简单的，你们要听清楚规则呦。” 听到游戏二字，见大家有了点兴趣，就又开始说“你们全班分四队，每队各选出一名男女为代表，我们会进行好几个小游戏。”见大家快速分好组推出代表后，他又接着说“游戏用时最长的一队男女代表要代替每个人接受惩罚。男生做俯卧撑，女生做蹲起。中途受罚的人不可被人替换。”本来觉得当代表是很光荣的事，现在听到这话大家都觉得有点坑！ “第一轮：传气球。不能用手。” “好，目前看来，自强队是用时最长的，你们队一共12人，每人5个，男代表做60个俯卧撑，女代表做60个蹲起。” 墨雨所在的自强队觉得很不好意思，竟然输了，让许小美和耿得草每人做了60个。 “第二轮：用纸筒传乒乓球。球不许掉，掉了重新来。” 非常不幸，自强队又输了，让人诧异的是惩罚变成了每人10个，这样许小美和耿得草每人要做20个，做起来明显有点吃力了。 之后又进行了三轮，自强队又输了两轮，看着许小美和耿得草又得到了480个惩罚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做的越来越吃力，身体像灌铅一样，能清楚地听见许小美蹲下去时膝盖嘎吧的声音，而耿得草满头大汗，胳膊几度瘫软，扑倒在了地上。可就是这样游戏也没结束。全班同学都捏着一把汗。最终，吴讳大吼了起来“老师，这个游戏我们不玩了。别让他们做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我们不玩了，不做了！”边说边要将他俩拉起来。 主讲人坚定而又冷冷地说“不行！从一开始玩的时候就讲好了，不能中途退出，你们只能接受。既然说他们承受不了，当初为什么不做得快点呢？这苦果，其实是你们自己酿成的，只不过是要让别人来吃而已！”这一席话让义愤填膺的同学们陷入了沉默，不再吵吵，只是默默地，带着羞愧地看着。 “还有100个。” “竟然还没有结束……何时是个头啊。小美和耿得草现在完全没力气了。”墨雨心里着急着。 庄于站出来了，说“错是我们犯的，剩下的100个我们每人分一些把它们做完了，请别再让我们班这两位同学做了，他们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提议一出让大家觉得又有了解救许小美和耿得草的希望.却听见主讲人严厉地训斥“错犯了就是犯了，他们既然是你们队的代表就只能由他们来承担后果。这是规则。” 听了这话，看着许小美和耿得草，全班同学都哭了。 这时听见主讲人说“惩罚，你们谁都不能代替他们承受，不过你们可以给他们擦擦汗，帮他们抬抬腿，给他们递个水。” 然后大家哗啦一下，全都围上去了。谁都忘不了那堂课，那堂听着忧伤的歌曲看许小美和耿得草受罪的课，那堂让所有人潸然泪下明白自己要对自己行为负责，犯了错只能父母替自己扛，而自己又爱莫能助的课，那种感觉是锥心的痛，也只能痛，哭。 而庄于也醒悟了，告白的想法只能揣在了心里，完全丧失了在舍友鼓动下告白的激情，因为他害怕了。害怕恋爱的事一旦曝光，那种来自父亲和学校的压力是他与墨雨都承受不起的。他确实懦弱了一把，喜欢却不敢爱。 孙石淼的事不仅让学校赔了很多钱，也深深打击了丁小刚，学校不再让他担任班主任，连课也不给安排了，他只能呆在门卫室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据说是让他“深刻反省”。听说，后来他辞职了，去了北京做培训老师…… 冲动是魔鬼 丁小刚走后，54班又换了一个新班主任，叫刘群英。光听名字就让人领略了她的厉害。不过大家都反对换班主任，毕竟快半年了，和丁小刚多多少少都有感情了。 刘群英走进班里，在黑板上速度而又漂亮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干脆利落地介绍了自己，原来她是校长夫人。 其后她提高了分贝说“我知道——丁老师走了，你们心里很难过，但发生这种事情谁的教师生涯都会留下阴影的。但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们无力改变什么。我来，不是要代替谁，而是要你们明白，过去就是过去了，该翻篇了，你们还要继续学习的，毕竟这才是最主要的。你们的丁老师和父母也应该是这样期盼着的。所以，同学们，振作起来吧!” 她的话让墨雨心里有所触动，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说得句句在理还不让人反感。 第二天一进班就听说当天晚上刘群英去查宿，男生都用冷水洗的脚，因为懒惰，又打得晚了，热水就没有了。她立刻通知开水房重新烧热水，专门为54班男生烧的热水。这一下子俘获了全班男生的心，都觉得她打电话的那一刻特别酷。每个男生嘴里都在夸她。下了晚自习，她特意留下了女生一会儿，给大家讲了点生理常识。生理期如何如何保持卫生，平时怎样照顾自己，还跟大家恳切交谈了男女生交往问题。 内心不知不觉就被征服了的墨雨记住了她说的这一句话“男女关系好归好，但如果男生碰触到了自己的底线，那也别跟他们客气，该翻脸了就得翻脸。”墨雨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大胆，很有野性，说得话总能抓住人心的时候还让人佩服她。 新班主任非常地暖心，这让大家似乎渐渐忘记了丁小刚的存在，或者说忘记了丁小刚存在过。没有了当初的抵触，有的只是对班主任的崇拜。 墨雨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初中同学周佳木，想问问她最近过得怎样，高中生活适不适应，还记不记得自己…… 提起笔，在那个晚自习的课间写起了问候的信。“亲爱的周佳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初中的同桌，傻同桌……” 正陷入回忆里拔不出来之时，刘海粟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庄于打打闹闹得很开心，墨雨也无暇理会他俩。 只听见庄于喊着“海粟，把我本子给我。” “不给就不给，我倒想看看你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庄于有些紧张，一把扯走了墨雨的信纸，坏坏地笑着“你不给我我就把小雨的信念出来。” 被突然打扰的墨雨很着急，赶紧帮庄于劝刘海粟“粟粟，你赶紧地把本子给他吧，有啥可闹的，那封信对我真的很重要。” 刘海粟还着实倔强起来了，打开庄于本子的那一刻她又赶紧合上了，脸色一下就变了又赶紧恢复了平静，仿佛啥也没看到。但依然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便叫嚣道“不给就不给，你能把我咋样？” 见庄于边看信边看墨雨，骑虎难下地念起来“亲爱的周佳木童鞋——” 听着自己信件被念出来的墨雨，心中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就像是被一道霹雳劈中了一般。他怎么能这样？不管写的是什么，这是我的隐私，真的太不尊重人了。 此时，墨雨又想到刘群英的话“男女生关系好归好，但如果男生碰触到了自己的底线，那也别跟他们客气，该翻脸了就得翻脸。” 压抑不住怒火的墨雨做了生平最大胆的一件事，只听哗啦一声，庄于桌子上的书被推倒在地。大喊道“你俩闹，关我什么事！”一旁的刘海粟完全看傻眼了，赶紧把庄于的本子给他了。而喧闹的全班也瞬时安静了，时间静止在庄于和墨雨尴尬的对视上。 庄于觉得面子上很挂不住，毕竟这么多人注视着他，这么多男生的眼神仿佛都在说，你的书都被撒了一地，你这面子可咋办。但自知理亏，他只是怯生生地说了句“信给你，把我的书，帮忙捡起来。” “我不会捡，你过了这次。不该把我的信读出来，哪怕只是几个字。”冷冷地说完后，墨雨遍转头坐下了。海粟赶忙赔着笑说“我给你捡，我给你捡，都别生气哈。” 瞥见捡书的刘海粟和庄于，听见不断对庄于说对不起的粟粟，而庄于似乎也没那么大的“罪过”，可能只是想闹着玩。自己把人家书推了一地，还不帮忙捡，反应是不是也过了，有点后悔，冲动是魔鬼。可是他就没错吗？凭什么拿了我的信还念出来，就是不尊重人，应该和他翻脸的。 这样的矛盾在墨雨心里不断反复着。 认认真真地喜欢 庄于和墨雨两个人都一样地倔强，一样地怯懦着，不敢迈出第一步，成为首先低头的那个人。 庄于每次都想和墨雨首先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和她说话，又该问什么呢？那个周佳木和她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还需要用“亲爱的”来称呼？“童鞋”那么戏谑的词，听起来那么暧昧，她用起来怎么那么随意？还是说关系太亲密了所以可以那么…… 从看了那封信到现在，这种醋意在庄于心里酝酿得越发厉害。 可墨雨突然不理自己了，庄于感觉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了。下课后。再不屑与任何人说话，感觉自己的世界没有了色彩，只想趴着。越想越怕，他忽然担心起来，担心墨雨再也不会理他，不知不觉，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翟木木见自己怎么叫庄于，都没反应。把他胳膊往外一抻，恰巧看到了庄于哭红的双眼，一脸惊愕，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天！庄于你哭了！你竟然哭了！！！” 他平常真的是非常木的一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可此时却如此大声，仿佛是刻意喊给某人听的，譬如：墨雨。 他这一喊，墨雨心里为之一颤。偷偷转头一望，正好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只一瞬，她心也疼了，却又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炽热的目光。 他，他哭了，因为我不理他？是为了我？ 庄于哭了，霎时间成为了54班的新闻。而墨雨也成为了被大家攻击的对象。 “真是的，不就是看了她的信吗，把人书撒一地，真够损的！” “庄于都哭了，为了她值得吗？哼！” “庄于那么好的人，她都忍心伤，以后别理她了！” 更有吴讳吵吵着说“于哥，别难过了。她不理你，你还有咱哥们呢！” 于是乎，庄于的人缘好到爆，他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人给他做发型，喷啫喱水儿，教他怎样扮酷。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不少。一下课，由不得他喘息，便被吴讳、翟木木他们几个五花大绑地“捆”到教室后边玩去了。 偶尔瞥一眼，墨雨无意间会碰上他的目光，便又立马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低头看自己的书了。她害怕面对庄于，不知如何面对庄于，仿佛这将近一个月的冷战已经冻结了他们的关系。连给他传卷子的动作都觉得生疏了很多。 但毕竟一个月过去了，俩人都没有了当初的愤怒，心里的在乎一次又一次地想让对方鼓起勇气，主动和另一方说话，可又怕被拒绝，冷战的太久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刘海粟和翟木木开始活跃起来了，翟木木原来也没想象中那么木讷，不通人情。他竟然主动拉着庄于和刘海粟一起讨论问题了，而刘海粟和庄于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开心而话也特别多了，之前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困扰他们很久。墨雨的心里，酸酸的。她隐隐地感觉到了粟粟对庄于的爱意。但她又在安慰自己，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 直到那天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粟粟告诉她自己喜欢庄于的时候，墨雨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小雨，你喜欢庄于吗？” 这么直白的问题抛出来确实很符合粟粟的性格，快人快语，无所顾忌。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粟粟？” “因为我，喜欢他，是真喜欢，认认真真地在喜欢。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就和他告白，正儿八经地告白，然后大大方方地追求！”粟粟满脸的笑容，一眼坚定地看着自己等待答复。 “粟粟，现在我不能喜欢他。” “啊——太好了！谢谢，你不喜欢他就好。” 不是不喜欢，而是现在，不能。墨雨心里默默地答道。 是的，现在的墨雨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家族使命，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再说，不然拿什么和他谈未来。而且自己转文后，和庄于也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但是心，好痛，爱而不能。 墨雨也很好奇，面对粟粟的告白，庄于会怎样做？果断接受？毕竟他也很享受和粟粟一起的时光。她不想去想了，太耗神，而且很快就和自己没关系了，这里的一切。 告白 日子就这样耗着，煎熬着。 直到有一天晚上，粟粟一脸神秘地对墨雨说“今天下自习后，小雨你先自己回宿舍吧”，然后偷偷地抽出了自己的情书，笑了笑“缠了他这么久，终究要有个结果。你懂的。嘿嘿。” “嗯，加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免有些失神。 墨雨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跟在了粟粟身后，也许。她也是想求一个结果，但只能用这种方式，连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 高大的松树后面，只见粟粟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地将情书递给庄于，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庄于，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些天相处，咱们都挺开心的。我知道你最开始喜欢的不是我，但我不在乎，以后是我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庄于非常淡定又沉稳地说“其实，我理解你。我，喜欢墨雨，也很久了。” “你骗人，这些天你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呀！” “没骗你，那是因为你是她的朋友。” “好吧，我明白了。” 在庄于转身要走的那刻，粟粟叫住他“庄于——，那以后，我还能和你做朋友吗？” “一直都是啊。”庄于礼貌地笑着。 另一边的墨雨，沉默了。这么久不曾听到的回答是这样让自己猝不及防，又万般沉重。在这个不适合的时间里，自己又怎能轻松坦然地和庄于说爱呢？怕只怕，辜负了这一番情深意重。 不知不觉临近期末考了，新班主任突然在班里宣布了一个消息：要转文的同学，举下手，我这统计下。 墨雨果断地举起了手，她非常明白，自己要考学就得转文，因为脑子很不好使的她，学习理科知识，是越来越吃力了。再这样下去，考学，恐怕难于登天。况且，和庄于的关系一直冷下去始终是煎熬。换个环境也许会更好点，毕竟新的开始。 “好，那墨雨和卢大亮同学你俩要好好复习下文科的知识，这次的期末考试你们要去文班参考，你们的成绩决定了你们分到班级的好坏。” 终于快解脱了，再不用画地为牢了。还是妥妥地看书，多考点才是王道，墨雨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加油。 晚自习，数学老师转自习的时候，走到庄于跟前，突然停住了，调侃道“你傻吗？明天考生物，你看啥历史？你又不转文，还弄本历史在看？考历史但是不计入你们的期末成绩啊！” 庄于碍于老师的目光只得换掉，墨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历史书，心一紧。他到底想怎样？要一起走吗？不过不大可能吧，他和自己一样说服不了父母。 别人都在笑话庄于的时候，墨雨却有点心疼他。 “成绩提前出来了！”班主任说完后，班里炸锅了。“墨雨同学考得不错，在理班呆了半年竟然还能考到文班全年级第六，去快班136。大亮同学第三十，也不错，你俩正好同班，希望你们能互帮互助。让我们为他们的努力鼓掌！” 掌声落下，“现在你们可以收拾东西过去了。新班主任在等你们。”说完，班主任便出去了。 真要离开，还是不舍。即便心里预演了很多遍这个场景。 在要走的那一刻，庄于叫住了墨雨。 他，终究是先开口，和她说话了。他，低头了。 “小雨，其实我和我爸说转文来，我爸骂了我一顿，所以……”庄于有点为难地解释着。 没等他说完，墨雨就打断了他，“没事儿，你脑子比我好使，应该留在理班的，好好学吧。别让你爸失望。” 不想让庄于承受现实的无奈，只能这样说来宽慰他了，毕竟他真的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努力了一把。默默在心底祝福他能考上好的大学。而墨雨也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努力，考上大学后要好好地和他谈一谈他们的未来。 在这之前，只能忍耐，只能等。墨雨努力忍住泪，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留给他一张纸条，一共两行字： 只是换了个地方，我们要各自加油，我在大学等你！ 周佳木是女生。 等我吧，庄于，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起码在你拒绝我之前，在你爱上别人之前。你应该也会和我一样吧，深藏着这份爱，等下去吧。 转文的日子 一转眼，转文已经两年了，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 墨雨和庄于也基本没有了联系，只顾埋头学习，比谁都卖力。只是偶尔碰上说几句，但感觉庄于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时而紧张，时而尴尬，像是故意避着自己。 有次下了课，墨雨买完笔回去的路上，在上楼梯的时候遇见了庄于。一脸惊愕的庄于，面对墨雨主动的问好“嗨，最近学习咋样”,急急忙忙地答了一句“嗯，挺好”，便匆匆跑上楼去，搞得墨雨也很诧异，能五步走的很轻松的，他却用了两步，就跑上去了，还差点跌倒。这也让墨雨着实笑了他很久，还像小孩子一样可爱，他没变，真好。 平安夜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疯了似地送苹果，送橙子，寓意平平安安，心想事成。墨雨碰到了拿着平安果的庄于，他结结巴巴，一脸不好意思地拿了一个平安果，塞给墨雨，说了句“平安夜快乐”就跑掉了。这让墨雨心里暖暖的，盯着这个苹果笑了很多天，都舍不得吃掉。 他果然也在等我。 尽管墨雨也收到了来自沈擎的平安果，看起来比庄于送的都大很多，但她还是拒绝了。因为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沈擎对她的照顾有些刻意，而这份刻意却好像在隐藏，试着不露痕迹。她怕自己的接受会让沈擎会错意。 从转文后历史老师问的第一个问题开始，他这个年级第三就一直在帮她。偷偷把他的笔记挪过去给她看，让她不会因为一点都答不对而尴尬。 吃饭排队时，他总是很快地跑向食堂，把墨雨的那份也打好，为的是让她节省出时间能把之前落下的文科基础补上。 他甚至都能注意到她生理期的痛经，给她买好了暖宝宝，好几次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沈擎之于墨雨，是非常温暖的存在，不像庄于，那似乎是遥不可及的等待。但是墨雨深深地知道，从那个叫庄于的男孩子给自己送药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他为她流泪了，那双流泪的眼睛，每每想起，都让她辗转难眠，不忍辜负。男儿的泪是黄金，重千斤。 “既然我送你平安果你不要，那是你的事。理所当然，你得回我一个。把这个送给我吧，你也甭可以买去啦！”沈擎指着墨雨手中的平安果戏谑道。 “这可不行！这么小，不好意思送你呀！” “没事儿，我不嫌弃！” “啊，你给我，给我……” 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到了高考前夕。送别会上，在班主任说完那句“You may be one person to the world, but you may also be the world to me”后，大家嚎啕大哭，完全不顾形象，忘记了自己哭起来有多丑。 但墨雨没有哭，因为习惯了坚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沈擎也没有哭，反而告诉她“大学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别开玩笑了，大学谁说的准。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老师说的那句话是套用的谁的吗？” “谁的？” “狄更斯，原话是To the world,you may be one person. To me, you are my whole world.” 当沈擎无比认真地看着墨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墨雨觉得自己被他的目光灼得好痛。 她佯装镇定地回应着“欧，你懂得可真多。” 高考 送别会完后，墨雨再也忍不住，她跑到54班门口，等庄于。 “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没问题，你，你也准备好了吧？” 墨雨迟疑了一下，“额……其实我有点紧张，我总觉得自己准备得还不够好。” 庄于温柔地说道“别紧张，看清题。加油！”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句话，却让墨雨倍受鼓舞。回了句“我知道了，你也，加油！”便快速跑掉了，在她看来，再见庄于的每分每秒都让她激动，也让她紧张，怕自己会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而庄于，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打住了。 高考考场上，在数学这个弱科上，墨雨有点发懵，总觉得自己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答，毕竟数学太难，时间总不够用。就在这浑浑噩噩之际，耳边突然回想起庄于的话“别紧张，看清题，加油”。对，看清题，看清题，猛然发现自己答串了三道大题。 怎么办，换卡已经来不及了，太浪费时间。墨雨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勾掉，重新做，在仅有的那点小地方里。 考试结束后，墨雨碰见了庄于，满心欢喜地告诉他“多亏听了你的话，我数学三道大题分才没丢呢！信你，就是好！你考得怎样呢？” 庄于皱皱眉，“我感觉不太好。” “别担心，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也许是你过于在意，感觉出错了呢。 庄于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果然还是出了问题，墨雨的高考分数只能考上专科大学，本科大学的边儿都没擦到。 全家人围在那张小四方桌前商量该怎么办。是走个专科继续读大学还是复读，意见不一。 墨雨太想上大学，而且想到之前老师说的话“好的专科比本科还吃香，”所以她发表了自己要上专科的想法。 妈妈则摇摆不定地说“专科和本科，我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该鼓励你咋做，听听你爸的意见吧。” “爸，其实专科也不赖的，我这分数绝对能走个好专科。” 话还没说完，爸爸把桌子一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读专科呢吗？” 这样发火的爸爸，墨雨还是第一次见到。 紧接着，爸爸甩下一句话便出去了，“去一中复读吧。” 就这样，墨雨不敢多说一句话地接受了复读的命运。爸爸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而且她明白爸爸也是希望自己以后的路会更好走点，并不是真的鄙视读专科的人，只是恨自己这块废铁不成钢。毕竟从小到大都在说着她是个榆木疙瘩。 心情异常沉重起来，沈擎偏偏这时候在QQ上问起她要报考哪个学校。 “准备好做大学生了吗？小雨雨……” “唉，我准备好做个复读生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