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拱极星ABO》作者:翡冷萃 拱极星(Circumpolar stars),是指位于某一特定纬度的观测者所看到的围绕在天极周围永不落下的恒星。 聿严x松和 第1章 “不需要我守门?”松和被这个问题问倒,脑筋转得慢,良久才说,“那应该是战争结束以后了吧,不守门的话,就随便找颗宜居带的小行星,养一群羊,早晨喝羊奶,晚上吃奶酪。” “住哪都行,有羊是最重要的。”松和改口道。 43号辅星上,来闲聊的同期扫了眼监控走廊的显示屏,突然叫他:“松和,主帅进来了。” 话音未落时身后已传来脚步声,犯困但仍正襟危坐的松和快速起立,站姿挺拔,转身后,门被打开。 “士兵松和!” “到!长官!” “报出你的编号!” “E000297!守门人松和!” “松和。”跟在43号辅星主帅身后的陌生军官上前一步,向松和亮出证件,“我是负责聿严上将在主星事务的秘书长,尤竞。” 聿严的名字并不陌生,倒不是因为松和与他相熟。 他是这场战争的总将,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这个月刚刚结束在创世之柱的一场大规模冲突,敌军退到距离创世之柱35光年以外,他才回到主星。 昨天松和还在转播上看到他下飞船的画面,镜头追逐着他冷漠的侧脸,万民拥护,气氛狂热。 跟松和一样,所有生在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人不尊敬聿严。 但是短暂的时间里,可能是因为疲惫,所以松和没能把对方话里的“聿严”两个字好好领会和理解,只是又习惯性地对尤竞敬个军礼:“长官好!” “你好。” 尤竞面色严肃,在确认过松和的各项信息之后,转脸对带他来的主帅点点头,主帅便道:“松和,你跟我来。” 松和便一路跟出去,穿过由他负责看守的“门”的长长的走廊,经空舱回到地面,上车,下车,进入军部大楼。 直到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和43号辅星主帅还有尤竞的时候,松和才开始了解对方此行的目的。 毫无疑问,这场在他稍微有些犯困的情况下发生的谈话,应该是特级加密级别。 因为尤竞话里的意思是,聿严又发情了。 聿严作为这场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之久的战争的主脑,他的任何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信息素级别、血型、健康时体温甚至饮食偏好等,原本都属于特级加密内容,更别说他的发情期。 还是极热发情期。 体格健壮、体力旺盛的alpha们普遍都有发情期,但抑制剂早在百年以前就已经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无论在人道主义还是社会安定方面,都贡献了它显著的力量。 但是既然alpha的信息素有强弱之分,那么相对应的,发情期也是如此。 现代技术下制造的抑制剂可以完美应对普通alpha的发情期,但信息素为S级的alpha,除了普通、规律、可控的发情期以外,还有另外一种发生频率普遍来说极低,但是无法预测,偶发性强,最重要的,没有任何替代手段可以应对的发情期。 医学上把它叫做极热发情期。 虽然很大可能终生都不会发作一次,但只要到来,S级alpha的极热发情期就只有在投情型omega(Empathy,E型omega)的安抚下才能得到有效缓解。 这是生理常识,对松和来说,常识程度等同于便后洗手,睡前刷牙。 因为他就是投情型omega,简称E型omega。 松和手里捏着刚才尤竞递还给他的信息卡,上面还显示在尤竞反复检查过的那一页:松和,E型omega,编号000297,性别男,投情唤醒能力98.7,等级:A+++++,婚恋状况:单身。 omega的信息素一般不具备作战能力,因此只有跟S级alpha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投情型omega才有评级这一项,用来表明他们投情能力的大小。 A级已经罕见,后面的加号越多,就越证明这个E型omega的独一无二。 虽然社会对alpha和omega的偏见早在漫长的争论和革新中被洗刷,但在S级alpha受万人追捧的战争年代,分化成为一个E型omega,仍代表着他属于少数群体,意味着他将注定在某一天被信息素支配,更意味着生来就理所应当要为S级alpha奉献。 上了战场以后的情况要好一些,毕竟人们对战争都是恐惧的,而对那些疲奔在保护他们的第一线上的士兵,人们就理应是尊敬的,即便他是一个E型omega。 现实确实是这样的,曾经松和的父亲也这么想,所以当他倒在43号辅星的“门”后时,他才把职责传给了松和。 他说:“松和,守门就是你的命,为了门付出性命不可怕,终生做一个投情omega才可怕。” 说完以后他就死了,如他所愿,作为一个守门人,而不是编号为E000029的omega。 “最近上将一直太忙,没有时间做系统的检查,军医就把他身体上的异常归因于常用的抑制剂失效,为他更改了三次处方。可能是上将在克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不适,所以我们才没有过于担心,直到今天早上,在军部的会议室里,上将的信息素突然失控,才被确诊极热发情。” 据尤竞所说,聿严的情况应该是很危险,因为战场上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绷和常年使用抑制剂,极热发情期才咬住了他回到主星后稍有松懈的神经不肯松开,来得浩浩汤汤。 聿严赢了星际战役,却输了这场生理上的反扑。 聿严是全人类的荣耀,他的安危高于一切,而松和是一个反应敏捷的士兵,也是一个忠诚的士兵,更是一个E型omega,所以他无法问出类似于“所以呢”,或者“需要我做什么吗”的问题。 他也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明白,从未谋面的上将在主星的秘书长远道而来,经过八次空间跳跃,飞船停靠在他们这颗荒凉的43号辅星上,不可能只是为了把聿严在休假时期的身体情况告知一个战场上的无名小卒。 如果不是聿严,其他任何一个情况稍微简单些的S级alpha的极热发情期都不是非要在军中找士兵来应对,而且S级alpha大多出身高贵,成家早,配偶也大多是珍贵的E型omega,极热发情期出现频率又低,而不像聿严这样单身又没有时间谈恋爱,身边一个omega都没有。 尤竞赶时间,解释完这些,恳切地向松和表明真的没有轻视他的意思以后,确认松和没有反抗情绪,也真的没有恋人,就将他带上了飞船。 空间跳跃点选得多而密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穿过了八十光年的距离。 飞船飞掠高空,剧院高耸的红色屋顶在松和眼前一闪而过,飞船舱门打开、对接,他就到了聿严所在的诊疗舱。 整个诊疗舱非常大,跟松和平常见到的根本不是一个规模,说是诊疗舱,不如说也是一艘完善的飞船,一栋小型别墅。 整座飞船里的气氛安静得几乎称得上压抑,左右两列士兵站姿挺拔,面色严肃,但明显都在为聿严的情况忧心忡忡。 他们收枪为快步进入的尤竞和他身后的松和让开道路,松和的直觉敏锐,可以清楚感知到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走出一段后,尤竞听不到的声音也刚好被他捕捉。 “是个omega。” “难道是E型?” “是吧,说了非E型不可。” “我以为E型的omega都很柔弱,你知道,跟小姑娘一样。” “他也没有强壮到哪,只是穿了军装……他那把腰比小姑娘还细。” “脸长得也漂亮……哎,我还是担心。” “没事的,能找到E型omega就没事。” 穿过主舱,松和以为还要上楼,毕竟常识来说,很少主人会住在一楼,尤竞却把他带到主舱稍微靠后的一间房间门口,门口还等了四五个其他穿军装的人,每一个人的军衔都够松和喊一声“长官好”。 但是尤竞和此时的情况都不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他向众军官简单介绍过松和,E型omega,等级A+++++,投情能力98.7,就在明显变得惊讶的眼神中对松和做最后的叮嘱。 “信息素失控得很严重,上将只坚持到这里,没能等到上楼,他把自己锁了进去。” “这是防咬环,你是军人,但也是一个备受尊敬的omega,应该明白在特殊情况下,阻止上将的行为不算违规。” 尤竞其实没有处理过这种局面,聿严回到主星的次数本来就不多,他还没有摸清聿严的作息习惯,只知道这位上将难以接近,所得细节不比帝国日报的记者多多少,就摊上一般的级alpha几十年难遇的极热发情期。 凭着一股冲动和几位高级军官的一致建议,在系统里搜寻到目前登记在册投情等级最高的omega并带回来后,他仍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岌岌可危。 毕竟聿严向来刻板冷峻,行事严谨,且从未表现出对美色的任何喜好,在进入这间屏蔽信息素的房间之前,只维持零星清醒的聿严,对尤竞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还是“去军部拿抑制剂”。 可他想不出极热发情期的其他解决办法。 松和拿过防咬环,在尤竞担忧又催促的目光中戴上,他才解开了房间的权限。 只打开一条缝隙,松和进去后,门又在他身后“咔哒”锁上。 这样的锁法,只能从外面打开,也就是说,在聿严的极热发情期过去之前,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离开这里。 外面天色还亮着,但是房间里不仅没有自然光线,四周的人造屏也被全部关上,对普通人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松和模糊看到蛰伏在书桌脚边那团信息素的紊乱中心——聿严。 他在墙壁上摸索,按下开关后,刚好是聿严附近的一盏小灯。 暖黄的光打在聿严侧脸,他就在环境的微小变化下猛得抬头来,是靠坐在书桌脚边的姿势,军装外套的扣子打开两颗,黑硬的头发凌乱,肩背和胳臂上的肌肉起伏,浑身的攻击性露出一丝,就已经足够慑人。 松和却只注意到他的目光已经浑浊,牙关紧咬,是处在崩溃边缘的信号。 “滚出去。” “你怎么了?”松和慢慢走过去,声调平缓,像只是闲聊,“身体不舒服吗?” 他比清醒时迟钝不少,不再是媒体镜头和笔下那个不苟言笑、满身军功、冷漠却也极致英俊的上将。 聿严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很快又重复道,“滚出去。” 松和在他面前蹲下,试着碰了碰他握紧的拳头:“聿严,你不认识我了?” 聿严双目微瞪,甚至连嘴巴也微微张开,哪还有冷漠的气势,浑身散发出来的情绪从生人勿近到惶恐委屈的转变不到三秒钟。 他上身前倾,迎着将松和一把拽进怀里的动作,两人胸脯重重撞上,松和痛呼到一半,已经被他用一条手臂圈住腰,将两条腿分别放到他腰侧,成了跨坐在聿严身上的姿势。 刚才拽松和的那只手反复在松和背部搓动,似乎被松和贴身的军装弄得暴躁又困惑,又游移到松和的后颈和脸颊,五指插进松和头发,掌根紧贴松和的耳朵,将脸埋进松和颈窝。 又蹭又亲好一会,才分神用脸拱着那个阻止他直接接触松和腺体的防咬环,不满又委屈地低声道:“这个东西,把你的味道锁住了。” 松和分开腿坐在他身上,腰被紧紧圈向他,上身却又被他拱过来,整个人艰难地后仰,但还不能有一丝不满,因为他已经受过足够多的教训,此时仅仅回答晚了一瞬,加上戴了这个令聿严极度不满的东西,聿严抱他的力气就几乎要折断他的腰。 松和努力安抚地摸他后脑,聿严的鼻尖还是一直顶在他颈侧,隔着防咬环不安地乱蹭,但又怕松和生气似的,不敢直接上手去扯,只继续委屈巴巴地低声道:“老婆,老婆,你怎么才来,我快死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老婆?” “你自己说的,战争要结束了,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的。” “好想你,老婆,给我舔一舔好不好?好不好老婆,老婆……” 聿严看似低声下气,实则根本无法有效沟通,对松和的身体也是一贯的完全控制,只是此时被极热发情期强迫降智的他找不出办法去解决那个陌生的颈环,没尝到甜头不敢动粗,才没有跟以前一样,一见面就剥松和的裤子。 松和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经不住他可怜巴巴的哀求,反手去解防咬环时嗓音微颤,商量道:“我们很久没做过,待会你先慢慢来,好不好?” 聿严吸着他的舌头不肯放开,什么都肯答应:“好,好好好,慢慢来,老婆慢慢来,给我舔,给我舔。” 颈环刚刚从脖子上脱落,露出遍布咬痕的腺体,松和就一个后仰,被聿严实实摁在地上。 他的一侧肩窝被撞得生疼,抬眼撞进聿严野兽般兴奋的浑浊视线,军裤很快四分五裂,裤管还留在腿上,臀后却一片冰凉,过分羞耻的感觉没有停留多久,被聿严咬住腺体狠狠顶进去的时候,松和在压抑成一声闷哼的痛呼中想,他总记不住教训。 第2章 聿严的副官刚刚跟着聿严从战场上下来,休假开始不到三天,就被从假期中紧急召回。 他到达聿严的诊疗舱时,严阵以待的军官们已经散去,只剩下守卫的士兵和留在主舱的秘书长尤竞。 “omega!” 尤竞伸出的手被握住以后就没放开,聿严的副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抓着他的手接连问他:“里面那个omega,你找的?是谁?!” 尤竞抽出自己的手,皱眉道:“43号辅星上的守门人,编号000297,E型omega,投情等级……” “是松和?” “……你们认识?” “呼……”副官喘出一口气,瘫坐在尤竞刚坐着的地方,扯了把军纪扣,“妈的,差点吓死。” 尤竞犹豫道:“什么意思?” “是他就行。”副官道,“我刚从28号星回来,半条命都赶没了,你继续守着,我睡一觉。” 尤竞不傻,很快道:“上将跟松和……?” 副官道:“非松和不可,其他omega送进去只会出人命,要么把上将耗死,要么omega被发狂的上将弄死。” 尤竞愣住。 极热发情期是S级alpha会有的生理现象没错,但它在医学上的定义除了“目前无人工手段可以应对”之外,还包括“发作频率极低”这一条。 可在副官的话里,不在主星时的聿严显然已经有过不止一次的极热发情,且共同度过的对象正是松和。 这个等级的信息对全权负责聿严在主星上事务的尤竞来说不算机密, 甚至是副官计划之后找时间一点点给他讲清楚的内容。 他把一块电子屏幕扔过去:“自己看。” 尤竞拿着解开权限的电子屏幕,越看脸色越严肃。 资料记录,聿严的极热发情从四年前开始,43号辅星的战争打响不过十天,双方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他就因极热发情被迫休整了一整周。 当然主脑其实不在指挥舰里的事实肯定是不会对外泄漏分毫的,它只存在于聿严的个人信息记录中。 资料也详细显示,第一次出现极热发情的聿严精神情况极度紊乱,信息素失控程度要比今天已经吓到尤竞的样子还要严重三分,几乎游离在发狂的边缘。 对于处在极热发情期中的alpha来说,发狂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阶段,一个除了被人道主义毁灭之外无法挽回的阶段。 但是只用了十天,他就重归战场,成了那个运筹帷幄、冷面沉稳的将军。 “是松和?” “嗯。” 就算已经过去四年,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副官仍然头痛,“当时他去辅星的极端,也就是“门”巡视,里面只有他跟松和,被发现的时候,他的信息素已经开始禁止任何人靠近了。” 害怕自己的omega被夺走,alpha陷入极端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任何进入领地的人都会被高浓度的S级信息素无差别伤害,除了他的omega。 聿严是他的alpha,两个人上床也早就不是第一次,松和掌握了一些让自己少受些苦头的经验,尽力放松腰臀,也不试图挣扎,两手平放在身侧,无意识地抓着聿严肌肉坚硬的大腿,微仰着头任由聿严在他颈侧啃咬。 泄欲似的顶撞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感觉到自己身下的omega的顺从,聿严的动作才慢慢没那么急切。 他把自己往深里顶进去,只觉得松和柔软的信息素在一点点抚平他大脑里所有焦虑的神经,让他没那么烦躁和痛苦,松和的身体也对他表现出欢迎,下面逐渐清晰的水声告诉他这个信息。 他哑声撒娇:“老婆,老婆,你跟我说说话。” “你……嗯,你又直接进来。”松和的声音发抖,低声道,“不是说好的,先慢慢来?” “对不起老婆。”聿严暂时咬够了松和的腺体,爬上去亲他的脸颊和嘴唇,“对不起,老婆对不起,但是忍不住,老婆好香,真的忍不住。” 松和感觉下面被他满满地撑着,一点缝隙没有,涨得他的小腹发酸,接连颤抖,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疼,可能是因为他受到聿严的信息素影响也比较大,开始之前,两个人还说了会话,所以没什么大的伤口。 “原谅我了吗?老婆有没有原谅我?” “好,好,原谅你。”他问得可怜,松和很容易就心软,费劲地抬手,摸了摸他侧脸,“还难受吗?” “难受。”聿严语调一转,又委屈起来,下身动作却也一下一下发起狠,“老婆好久都不来。” 松和被他顶得说不出话,咬着的下唇发白,额上渗出细汗,刚才聿严把他军装外套和衬衣上的扣子全部撕坏以后脱光了他,胸前是滚烫的聿严,背后直接贴着冰凉的地板。 聿严的两只手都卡在他腰上,尺寸惊人的性器凿进后穴,操得发软发烫。 “老婆。”聿严操了一阵,短刺的黑发微湿,黑亮的眼神直直盯住松和,目光已经不再浑浊,但黏人程度有增无减,“老婆怎么不抱我。” 松和勉强用手捞住他肩背,可是没有力气,挂不住,很快又滑下去。 聿严不满意,重新伏回他身上,拱在他怀里,跟他皮肉相贴。 “你别压着我,聿严……” “老婆,你好香。” “地上很凉,起来做,嗯……好不好?” 聿严胡乱在他身上摸,不肯回答,生怕他起来就会跑掉。 松和无奈,只好低头吻他,他立刻急切起来,掐着松和腰的手分出一只,牢牢掌控着松和的后脑勺,回吻到他喘不上气,又去吻他后颈,下身更是打桩一般往里操。 松和挨了一阵,知道他射了以后比较好说话,所以抬起腰尽力配合他,又拿小腿去蹭他的后腰,嘴里顺着他一声声叫:“聿严,聿严。” 要射的那两分钟,松和好像真的死了一次,等他缓过神来,聿严正伏在他上方,两张脸挨得很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松和的心砰砰跳着,良久才说:“地上很冷,你抱我起来好不好?” 他不能说“让我起来”,那样会立刻激怒聿严。 聿严下面还没抽出去,堵着量大的精液,松和的小腹更加酸胀。 他软着声音又求了一遍:“你抱我起来,我们到……” 这是间规规矩矩的书房,除了一间简便的浴室,放眼望去,只有书架和书桌。 “我们到椅子上去,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我好想你,聿严,你想我吗?” 聿严立刻说:“想你,老婆,每天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不要我了,你想跑对不对?” “我不跑。”松和说,“我陪着你,你先抱我起来,地上这么凉,我没有骗你,你自己摸一下,是不是很凉?” 聿严正色打量了他很长时间,下面又一点点硬起来,当松和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直起身,把松和抱了起来。 松和在椅子上挨了顿操,情况不比在地上好多少,还因为坐在聿严腿上的姿势,总觉得阴茎进得更深,所以大腿抖得不成样子。 “哦,哦,老婆不哭。” 聿严吻他的眼泪,很爱惜地抚摸他在地上蹭红的背部。 松和因为觉得冷和过于刺激而颤抖的冷白的肩膀在他眼里也成了可爱的其中一项,拿松和没办法似的哄他:“轻轻的好不好?别哭了,老婆,老婆你亲亲我。” 松和就哆嗦着仰头去亲他。 这次极热发情对聿严来说根本不算最激烈的一次,松和陪聿严在书房待了三天,两人洗澡睡觉都在一起,情况混乱,总是突然就做起来,睡觉更是只能在聿严怀里。 到第四天,聿严对久不露面的松和的信任就开始重建,肯听松和的话抱着他上楼,去有床的房间。 松和的衣服早撕坏了,身上穿着聿严的对他来说过大的军装,被聿严面对面托屁股抱着,脑袋摁进聿严怀里,浑身上下遮得严实。 但是期间路过守在主舱的尤竞和副官,两个beta的存在仍令聿严警铃大作,步子迈得飞快。 那间经历过混战的充满了alpha信息素的房间门很快就自动关上,但仍叫尤竞皱眉:“说是毒气室也不为过。” “最高等级的毒气室。”副官道。 “omega没事吗?” “很多次了。”副官想了想聿严那个暴戾的模样,良久道,“可能他们天生契合吧,一直没出过什么事。” 已经有所了解的尤竞尽量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外行地又问:“我之后怎么安排他?” “你说松和?” “对。” “什么意思?”副官转脸道,“发情热过去,他就会回43号辅星,需要怎么安排?” 尤竞张了张嘴,最后道:“当然,当然。” “你想多了。”过了会,副官看了看尤竞依然有些呆愣的脸道。“这不是爱情。” “这不是爱情。” 一直需要松和陪伴度过极热发情的第二年,第十六次极热发情之后,面对松和的表白,穿上军装面容严肃的聿严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第3章 回到陌生的主星的第六天早上,松和睁开眼以前,感知到的平静温和的信息素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聿严的极热发情期结束了。 房间里很亮,除床以外的部分都很整洁,沾了某种液体的地毯也被收了起来,显然聿严已经起床,并且跟以前一样,做了部分清洁工作。 松和从床上爬起来,很好地掩饰了身体的不适,他下床穿衣,又去浴室洗漱,期间努力忽略坐在沙发上的聿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上将。” 松和走到聿严面前,双手自然垂下,虽然没有敬礼,但姿态依然足够尊敬。 聿严手里拿了份报纸,是流通于军部的内部晨报,他收回视线,没有多看松和隐约露出袖口的手腕上那一道红痕,将报纸换了一面,边看边道:“早餐之后送你回辅星。” 松和点头,很温顺地说:“是,上将。” 两人都不去提直到昨晚入睡前,聿严还双手双脚抱着生怕他跑掉的事,聿严也不说让松和走开的话,就一直维持着松和站在他面前,他低头看报纸的状态,直到勤务兵来通知吃早饭。 早餐桌上静谧无声,聿严的动作很快,但看不出急迫,松和吃到一半,他已经结束用餐,并把松和故意忽视的牛奶杯向他手边推了推:“喝掉。” 松和试图拒绝,聿严语气平和道:“就是因为不喝牛奶,才总是抽筋。” 松和只反应了一秒钟,血色就爬上脸颊。 他在心里大声抗议,那是因为某些时候聿严掰他腿的力气太大,尺度也令人难以接受,而且分明只有两三次,怎么就到了“总是”的地步? 可松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臊得满脸通红,连耳垂也不能幸免,只能端起那一整杯牛奶咕咚咚灌下。 这下可好,不用再吃什么了。 两人踏上飞船,聿严即便处于休假时期,仍然忙于军政,松和跟在他身边,也只是个尽量隐形的尾巴。 从书房到指挥室,似乎过了很久,聿严才重新想起他。 又似乎对松和一直跟着这件事感到不解。 “你可以先去休息。” 松和实话实说:“我不困。” 聿严就垂眼打量他几遍,没再多说,只重新低头看那些文件。 松和总是很依赖他,聿严想,跟早上松和守在他身边看报纸一样。 所以即使他不能接受松和的感情,但两个人毕竟有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偶尔做一些无关紧要的退让,这对他来说还是可行的。 “上将。”过了会,松和在他身边蹲下,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放在膝盖上,侧脸又贴着手背,歪头叫他,也像撒娇的姿态。 聿严转脸看他的时候,顺便发现不知何时,指挥舱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解释了松和松懈了点的表现。 “嗯?” “我们直接回43辅星吗?” 聿严不答反问道:“你有别的事?” “没有。”松和咬了咬嘴唇,眼睛不自然地下垂,声音也低了一度,“我只是想知道,要跳跃多少次。” 聿严见过他守门时的样子,甚至见的次数不算少,所以知道他跟别人说话时,其实没有这么多不讨人烦的小动作。 在战场上,他是个合格的士兵,守门人最先迎接胜利,但也最先承受攻击和失败,他从没退缩过。 他只是总喜欢对自己撒娇,聿严又想,也不太舍得离开他身边。 “四次。” 聿严将计划中的八次改掉,他今天刚刚结束发情期,没有会议需要参加,也没什么非见不可的人,既然松和情绪低落,那么让飞船多飞一会也不是不可以。 松和很轻地“啊”了声,聿严已经把目光移回了文件,希望松和明白意思是自己不再接受他的撒娇。 “极热症……”过了会,松和又说,“什么时候会好呢?” 聿严频繁发作的极热发情期显然不正常,当初的随行军医在半年之后才给出“极热症”这么一个说法,说是资料上可查,但病例太少,也没有什么治疗方法,只能寄希望于战争结束之后,聿严的精神得到有效放松。 最近战事到了尾声,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发作,松和确实已经四个月左右没有见过聿严,但这次突然又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有一种这件事会永无止尽地纠缠他与聿严的不好的错觉。 聿严在松和的语气里听出一些失落。 他想到自己与松和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是135天之前,对黏人的松和来说,确实有些久了。 所以他理解了松和的低落,没有开口批评。 没等来聿严的回答,松和就无聊地看了眼舱外。 星云的柔光跟了他们很久,三分钟都没有离开仙女座,他开始在心里计算,上一次跳跃十次的路程他们走了三个多小时,这次只跳跃四次需要走多久。 只是飞船的跳跃次数与旅程时间不是简单的比例关系,再加上空间折叠的影响,算来算去,松和慢慢失去耐心,低头去研究舱内的地板。 聿严看完手中的文件,转头才发现蹲靠在他腿边的松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想起刚才松和说的不困,明白松和大概是真的很想跟他待在一起。 他把松和抱出指挥舱,进入他休息的房间。 松和很轻,抱在怀里又很柔软,脸蛋过于漂亮,性格过于温顺,意志不够坚定,会被alpha发情期的生理表现迷惑而产生感情,还总是撒娇,即便不那么明显,但聿严觉得自己总能发现。 关于松和对他的依赖,他很聪明地可以全部观察得出来。 他把松和放在床上,微弱的灯光让松和的面孔不那么清晰,却使聿严看到他顶着光的一侧脸上很细的绒毛,显得他整个人非常柔软。 睫毛很长,翘起一个弧度,在睡梦中一动不动,聿严想起早晨出门时他略显失落的表情,好在他什么都没说,乖乖上了飞船,所以此时聿严当作奖励一般,伸手摸了摸松和的头发。 有些凉而温软的触感,松和微微动了一下,好像留恋着他的触碰,但是他的掌心也没有停留太久。 送松和回到43号辅星之后,聿严随即离开。 飞船以超光速将43号辅星甩在身后,聿严在闭目休息的时候莫名回头,像能想象得到松和在门里向他投来的目光。 “你还好吗?”那天来找他闲聊的同期第一次时间来宿舍找松和,“突然走了那么久,又联系不上,我急死了。” 松和没精打采地坐在床上,五六天的不规律饮食把他折腾得够呛,觉得肚子又开始一阵阵得疼,也不掩饰,低声说:“孔木,你帮我拿点止痛药。” 孔木正色道:“怎么了?” 松和短暂道:“胃疼。” 孔木很快找来了药,松和就着半杯水吞下。 回到辅星后,他才真正的放松,孔木看他没什么事,才继续笑道:“主帅说你可以休息两天。我知道你的任务应该是不能问,所以,主星怎么样?” 松和想了想国家剧院那个一闪而过的红色屋顶,说:“很漂亮。” 同期看得出他累,所以没有久留,门关上以后,松和睡了最近第一个安稳的觉。 梦里他好像真的去了国家剧院,看到了曾经聿严抱着他描述过的场景。 专门有一个舞台提供给小丑表演,看的大多是小孩,幕布拉开一层,就是不同的内容,小丑会分一些星星给小朋友,长大以后就知道,其实只是会发光的陨石被加工成了五角的形状,但是小时候就是很喜欢。 他猜测松和也会喜欢,因为松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人,但其实很天真,会相信他着急的时候说的所有保证,每一次都会被骗,下一次却还是相信。 相信不会很疼,不会很快操他,不会让他哭,也不会咬得他流血。 聿严啄吻着松和的肩背,又去嗅被他咬得布满痕迹的腺体,哄小孩一样地说:“老婆,你想不想看小丑表演?发个星星给你好不好?” 大概那是聿严为数不多的轻松的童年回忆,所以他经常说起,在极热发情期里不急着纾解情欲的时候,他也愿意给松和一些温柔的时光。 松和每次都很开心地答应:“我想看。” 他还有些苦恼地问过聿严,自己是大人,小丑应该是不会发星星给他的。 当时聿严已经又不耐起来了,拱在他颈侧挺着腰顶他,含含糊糊道:“我摘给你。” 可是松和一直没等到他摘的星星,也没等到看小丑表演的邀约。 在又一次的发情期结束以后,聿严将要回到前线,松和拿出自己驾驶飞船很难得才找到的拱极星裂解碎片送给聿严。 当时他衣服都没穿好,露着大半胸膛,房间里的气味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做过什么,还维持着伸手送礼物的姿势,衣着整齐的聿严就叫敲门的副官进来。 可能他内心真的无意羞辱松和,只是对松和的表现感到匪夷所思,一边从副官手里接过军帽带上,一边当着除副官以外还等在门外的一小队人的面对他严肃地说:“松和,这不是爱情。” 作者有话说: 想一口气写完可是好累呀,有点后悔,好像不如乖乖写存稿 鹅子这么笨不是妈妈的错,也不是鹅子的错,要怪就怪没早恋吧! 写写写写再写一章加油翠花一大盘 手指抽筋了,惹 第4章 松和没有想到,与聿严的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他在军方的小行星拍卖场外被聿严的秘书长叫住,然后就被不由分说地带去了聿严所在的休息室。 跟聿严一起的还有三四个人,都是军部新闻上常见的面孔,在他们面前,松和连一只小虾米都算不上,硬着头皮去一一打过招呼,聿严也没给他更多注意力,似乎早就知道他在这里,只握住他手把他往身边带了带,示意他到一边等。 距离拍卖开始只剩下十五分钟,松和离心似箭。 “上将。”松和积攒勇气之后开口,“我……” “等一会。”聿严抬头看他一眼,松和看出那是责备的眼神,却又似乎并不吓人,带着温柔的尾调。 他闭上嘴,没再说话。 心里想着,那颗小行星被别人拍走就拍走吧,反正世间小行星千千万,不行还可以换。 紧接着又泪流满面,实在看上已经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军方清点完毕,是一颗没有人居住过,但已经被敌方开发好了的小行星。 因为是军方拍卖,所以标价低,而且近年来小行星没有那么抢手,就算加几轮价,大概也在松和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又可以分期支付,还有军人贷款优惠。 松和打算用一百二十年来慢慢还贷款,那样,就可以用很少的钱,买到一颗只属于他的星星。 聿严的谈话在松和这里将时间无限拉长,等到那几位军官告辞,拍卖已经开始了二十分钟。 他的小行星就排在后两位,注定不会属于他。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聿严突然问他。 松和对这个问题展开了无尽的思考。 他并不知道聿严在这里,那么是谁告诉他的呢? 他的沉默让聿严决定不再继续追问,毕竟一个小小的士兵也需要面子,何况还是爱慕着他的士兵。 “请假出来的?” 松和点头:“嗯。” “下次……”聿严想说下次别再做这种傻事,但又觉得松和是一个成年人,在一些无伤大雅的方面,他没必要管得太严,所以他改口道,“下次可以直接问我。” 松和觉得自己懂了,又好像没懂,于是又点点头,说:“好。” 聿严紧接着注意到松和落在拍卖册上的眼神,编号Y-521,那是一颗很小的行星,只有地球的三十分之一大,质量是地球的二十分之一。 敌方为了稳定它的引力而做了不少工作,原本打算将其作为一个提供给中产阶级度假的场所,所以基础设施做得非常不错。 “喜欢这个?” 松和的眼神没有移开,还在很认真地看,只是点头答应:“嗯。” “它上面有很大片的草原,据说是最适合养羊的气候,附近水源也很多,只是不知道上面的生物类群怎么样,拍卖册上没写,我也没打听到。” 如果需要自己把羊从另一个星球运过去的话,那对松和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尽管星际邮件已经非常普遍,但是运一群羊过去还是掏空他的腰包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聿严本来以为自己会没有耐心听他说那么长一串没有意义的话,但他到最后也没有打断松和。 等松和吧啦吧啦又介绍了两分钟Y-521号小行星,拍卖就轮到了它。 松和自己闭上了嘴,看着转播的屏幕。 他希望小行星遇到一个懂它的主人,理解它的草原是用来养羊,而不是喂马。 马很凶,松和虽然是个守门的士兵,承担着战场上非常重要的职责,但他对那种生物仍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害怕。 四轮叫价后,已经没有人出价,第一锤落下以后,聿严按下手里的竞价器,加了五百万。 小行星归他了。 返回的一路上,聿严的心情似乎都不错,是跟在他身后的松和有些没精打采,没注意到飞船驶向陌生的方向。 那是聿严最近休假的地方,来自他母亲的一颗小行星,同样处于宜居带。 飞船降落的地方温度比较低,是深秋的气候,松和身上是夏末的穿着,但他是个可以控制自己的士兵,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开始哆嗦。 可聿严好像仍不满意,提醒他:“不要总是出神。” “对不起,长官。”松和下意识道歉,接着又改口,“上将。” 聿严低头看他,觉得他有些委屈,接着反省自己是否对松和太凶,他跑了很远来看自己,好像的确应该温和一些。 所以聿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松和的肩头。 用过晚餐以后,松和才找到机会问聿严:“上将,请问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聿严将它理解为松和的不舍,很好心地说:“创世之柱以北的地方你应该没有来过,可以留下来过一夜,明早派人送你回去。” “可我只请了一下午的假。” “没关系。”聿严觉得他又在撒娇,道,“我帮你说。” 松和于是待在聿严的别墅一楼长达两个小时,这里的日出两小时就有一次,所以他还看了一场完整的日落。 等恒星的光辉隐没在海平面以下,天空只余橙黄色的光,聿严穿着浴袍出现在了一楼。 “不休息吗?” “还不累。” 聿严站得有些远,因为日落的原因,松和看不太清他的脸,对长官的尊敬促使他下意识地主动走近几步,对聿严解释:“其实最近辅星上都没什么工作,我只是看看监控数据,所以今天才被准假的。” 聿严听他提起请假,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两分,试着用温和的语气说:“没事多看看书,之前跟你提过的,是不是总也没有上心?” 松和认真道:“我有记得,您给我的都看完了,新买的还没有寄到。43号辅星太偏,每次都要攒足够多数量的邮件,才会一次性送来。” 聿严从松和单纯解释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抱怨离他太远,也抱怨他没有继续送书给他。 他没有再接话,松和等了会,就抬头看他,聿严突然发觉,松和的嘴唇很红,放松谈话的时候抿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非常适合亲吻。 在拍卖场的休息室里他就注意到了,当时还让他少见地分了点神。 松和一定也想要他吻他。 聿严没有考虑多久,就将松和拉进怀里,在日落后开始的黑暗中亲吻松和。 他发现松和的嘴唇不止很红,还很软,所以他吻的时间有些长,等到天空布满繁星,松和已经被他推到了墙壁上,裤子半褪,露出半个屁股,被聿严揉在手里,而他的另一只手就穿过衬衣,放在松和的胸前。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乱,松和没什么力气地挂在他胳膊上,随着胸口被抚弄的动作发抖,嘴唇被松开以后,才断断续续地发出好像非常舒服的声音。 聿严想到他在拍卖场十二层的窗户里看到的松和,自己开了辆军用的越野车,下车以后也跟所有人一样非常帅气地朝后甩上车门,那种高度下,每个人都像蚂蚁,但聿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松和。 可能是他们之间有过的亲密的信息素联系,也可能只是因为松和的脚步总比别人慢半拍。 他是个合格的士兵,但在战场之外,他表现出笨拙、稚嫩和天真,容易陷入爱情,喜欢撒娇,特别喜欢聿严。 就像此时松和贴着他的身体, 好像非常渴望与他做爱。 聿严把松和抱起来,走上二楼。 一开始他的步伐很稳,但可能是松和有些等不了,呼吸加重,信息素的散发也开始不受控制,所以他加快了脚步,到门口的时候,甚至直接用脚踢开了房门。 松和的背部刚接触到床单,聿严就插了进去,他在楼下时扩张得不算到位,所以松和发出一声低泣,但又好像为自己的声音而感到羞耻,所以偏过脸,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聿严很快退了出来,他把松和的裤子完全脱掉,手从松和细长的腿部摸上去,一直到有些可怜的穴口,俯下身去,因为松和捂着嘴,所以他只好不太熟练地亲吻松和的下巴和脖颈。 还有其他一切松和看起来很想被他吻到的地方。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聿严才重新插了进去。 松和的上身因为过于瘦而显得单薄,但腹部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就让他看上去没那么脆弱。 聿严操了很久,爽和舒服三个字轮番在他大脑中放大加粗飘过,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跟松和吻到了一起——他不是把嘴巴捂住了吗? 后来松和好像哭了,聿严过了会才发现。他把默默流眼泪的松和从床上抱起来,让他面朝着落地窗,看第二次升起来的恒星。 他觉得松和待在一楼那么久没有上去找他,只是为了看守在43号辅星上时就最为常见的日升日落,那一定是非常喜欢。 一开始是淡紫色的光,虚虚笼罩在松和身上,松和撑不住自己,向后靠在聿严怀里,还在不可自控地流泪,所以聿严没能再等多久,就重新开始抽插。 等到终于结束,松和侧躺在床上,感觉身后有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液体,聿严去洗过澡回来了,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又左右看看,最后问了一句:“还是很累?” 松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聿严沉默片刻,说:“那你在战场上怎么办?” 等了会,见松和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聿严思索再思索,道:“我抱你去?” 松和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不过聿严没有再问,直接将他抱起,再次进了浴室。 回到床上以后,聿严保持着将松和抱在怀里的姿势,没有把他推开,还擦了擦刚才在浴室又做一次以后他脸上没干的眼泪。 松和休息了很长时间,期间聿严一直待在床上,没再问他奇怪的问题,过了会,松和说:“我们为什么做爱?” 这不是发情期,除了极热发情以外,他们甚至没有在普通的发情期做过,更不用说只是平常的一天。 靠坐在床头的聿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想做。” 松和没再说话,把眼睛闭上,很快要睡着了,又被聿严推醒。 聿严好像找不出什么好说的,裸着上身坐在松和面前,腿上是松软的羽绒被,勉强遮住性器,表情有些绷,最后才说:“下次不会让你再这么累。” “这给你。”接着他又说。 松和仔细辨认,看出递到面前的是那份小行星的产权书。 过了好久,松和才说:“我不要。” “什么?” 松和抿了抿嘴,下巴戳在羽绒被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害地看着聿严,声音很轻地说:“我没有那么贵。” 第5章 以松和的津贴和购买力来计算,这颗小行星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过于贵重的礼物。 所以聿严接着他的话说:“没错。” 松和的睫毛垂了垂,他太累了,躺在轻而松软的羽绒被下显得非常柔软,脸上的表情跟刚才一模一样,带着困倦,没有变过。 但聿严就是有种自己说错了话的感觉,尤其是当那颗小行星的产权书被松和轻轻推回来以后。 他试图再说些什么,但松和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阻断了两个人的交流。 这是松和少见的没有礼貌的表现,聿严却没怎么在意,甚至很快就原谅了松和。 他觉得松和偶尔的任性也不失为一种在他的许可范围内的可爱。 又想,除了极热发情期以外,他们接触的时间其实不长,所以也许这才是松和真正的样子。 公务以外的相处时间在此时对聿严来说显得弥足珍贵,所以他没再打搅松和,也没试图摆出长官的架子去讲道理。 比方说他名下的行星已经够多,留下Y-521只会徒增管理的工作。 又比方说松和用“贵”或“不贵”来形容自己是不合适的,他是一名合格的士兵,担任守门的职责十多年,大大小小受过二十一次奖励,即便在数量庞大的军队当中,他也根本不算非常平凡。 他是一个优秀的E型omega,尽职尽责地陪聿严度过了数不清次数的极热发情期,而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品德端正的公民,个人记录中从未有过违法乱纪行为,定时缴税,垃圾分类。 松和是宇宙中非常珍贵的存在。 他会获得每一个上级诚恳的认可,和每一个朋友的喜爱。 这些话聿严都没有说,他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松和入睡后的脸。 窗外的恒星落下又升起三次还要多,聿严解决了今天一天积攒下来的全部文件,又回复了五份报告,将仓库出现故障的电路修复,松和才有要醒的预兆。 他太能睡了,聿严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对松和的评价带了某种滤镜,他想,松和是他见过最能睡的士兵。 聿严用手在他脸上挡了一下,遮住恒星恼人的光线,松和的脸才没那么皱,舒展表情,继续在被子下面动了动身体,过了会安静下来,好像重新睡着了,但又低声哼了哼,翻身朝床边滚了一圈,又滚回到聿严身边,伸出的手臂碰到靠坐在床头的聿严,下意识搂了搂,将脸贴过去,才突然醒来。 睁开眼愣愣地看着聿严,似乎反应不过来。 观看了松和一点都不严肃,甚至不像一个成年人的完整的起床流程,聿严很好地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松和刚醒就看到来自长官的批评。 “我睡了多久?” “六小时。” 松和很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你怎么没有叫我!” 聿严没有提醒他语气和用词的礼貌问题,一边看着终端,一边回答:“你没说过需要我叫你。” 松和放弃跟聿严探讨这个不再有意义的问题。 在睡着之前,他们已经做了很长时间,又睡了六个小时,本该在辅星时间的第二天一早到达,现在不止没有,还早过了续假的时间。 他这个月的奖金无论如何拿不到了。 松和没有给出聿严意料中的与他刚醒时的着急对应的懊恼反应,只是静静地接受了自己睡过头的事实,甚至开始有些走神,眼神落在空中飘来的一大片可能会带来降水的云上。 但又好像合乎情理。 他从来都没什么起伏特别大的情绪,至少在聿严的记忆中没有,而他们相识也已经四年多了。 对现代人类的寿命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聿严来说,他的身边鲜少有除亲缘关系以外的人像松和这样长时间停留。 在辅星的门里,面对突然发情的聿严的时候,第二次被副官紧急带到前线应付已经保证过不会再有下一次的聿严的极热发情期的时候,得知往后还会有很多次的时候,告白被拒绝的时候。 43号辅星受到攻击的时候,聿严驾驶的飞船脱离队伍最先赶到,推开门后,看到的也是他冷静的脸。 聿严问他:“你怎么样?” 他在聿严有些紧绷的表情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边看表边说:“没事,只有三个空间站坠落,里面没有我们的人。你们比预计早到了一个小时。” 聿严想说我问的是你怎么样,不是辅星怎么样,也不是战况怎么样。 还想说你作为一个守门的士兵,理解能力这样差,是怎么把工作做好的。 但他只是看了他很久,因为松和的确看上去很好,没有受伤,没有惊吓,不需要再亲口回答。 在松和又问了一次军队在哪里停靠以后,聿严说:“他们在后面。” 等军队在一个多小时之后抵达,聿严已经指挥43号辅星上的士兵掌控了局面,松和才明白聿严说的“后面”究竟有多后。 他对聿严说:“您太冲动,辅星的情况没有那么紧急,反而是飞船为了赶时间而跳跃太多次才很可能出现问题。” 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冲突正在做扫尾工作,即便聿严待的地方,也人来人往,松和说话时的神情总是很认真,无论身边有多少人,他都可以让对方十足地感受到他的专注。 他很关心自己,聿严明白,但他还是不能抱抱他,尽管他看上去很需要。 “什么时候回去?” 松和回神,不再去研究那一片组成成分不明的降水云,道:“十小时之内,都是可以的。” 他讲话很慢,声线也比平时要软。大约是刚醒来的缘故,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在对自己撒娇。 聿严有一些想说的话,比方批评他不足的体力、太长的睡眠和不够雅观的起床过程,但他却没能开口,只是在不明原因的驱使下靠近松和,在松和转脸看过来的时候吻住了他。 为了帮助他稳住身体,还伸出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 时间很宽裕,松和看上去也很想要,所以聿严又做了一次。 松和表现得比睡前那一次好,没说什么求饶的话,可能跟聿严温柔了一些也有关系,但还是哭了,搂着聿严的脖子掉眼泪。 被加快动作的聿严擦掉眼泪的时候,松和迷迷糊糊地想,也许聿严会说,“守门的士兵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掉眼泪”。 然而聿严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间断地擦去松和流出来的泪水,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和厌烦。 这一次做完,松和没再休息。 他整理好自己,上了飞船。 送他回辅星的队伍由五名聿严的护卫队成员组成,他在舱门合上之前对聿严挥了挥手,感觉有些傻,就又把手收了回来。 聿严站在霞光中,身后是那栋漂亮的别墅,站姿挺拔,随便放到哪个检阅场面中也足够规范,只是面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也或许只是霞光的作用。 聿严的飞船有最高许可,在距离43号辅星的“门”最近的准停区降落,松和准备离开前,五名护卫队成员已经先行准备好,从飞船的后舱中调出三艘迷你双人飞船。 “接聿严上将的调令,从今天开始,L-0297太空舰由您驾驶,您的信息将军已经提前录入完毕,我们离开之后,除您以外的所有准驾人信息将被自动删除。” 飞来横船,松和说:“我不需要这么大的太空舰。” “是很大。”聿严的指令代达以后,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一个护卫队成员冲松和笑了一下,语气也没那么客气,更亲近了一些,“但是也很酷,是吧?” “我们在军校的时候,所有人都超级喜欢这个系列的太空舰,配置顶级,主要颜值还高,上将那里本来还算多,但战损太严重,它造价又高,军方就停了生产线,这几年过来,也就只剩下上将自己买来用作代步的这几艘啦。” 另一个护卫队员忍住叫松和“夫人”的冲动,顿了顿才继续说:“开上它,您就是银河系里最靓的崽!” “上将这边的报销走得最快,所以我们特意在来之前去帮您加满了燃料,只要您不是天天去逛创世之柱,开两年没有问题。”那名队员又补了一句,“不用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但薅羊毛的事情私底下知道就可以了,不用特意到上将面前夸我们!” 护卫队在叽叽喳喳之后很快离开,松和又在飞船里待了会。 它的确很酷,至今保持着飞行器速度的最高纪录,不考虑会让他倾家荡产的罚单的话,从主星到创世之柱,全速之下只需要2.5小时,是看一眼都会使所有士兵肾上腺素升高的座驾,更不用说暂时得到了它的使用权。 松和坐在指挥室的驾驶位上,想出三种将它退还给聿严的理由,也在同时想出了一百条驾驶它闲逛的路线。 好吧,聿严抢了他的小行星,那么他借他的飞船来开一段时间,好像也并不算过分。 漂浮在创世之柱以北的某颗不起眼的小行星上的聿严在松和离开三小时后收到一条提醒,通知他名下一艘编号为L-0297的太空舰被更名为“羊驼全速冲刺一号”。 第6章 时间过了二十六天,聿严送出的太空舰已经在太空中留下了相当凌乱的足迹,航线乱七八糟,目的地千奇百怪,所以聿严很容易就可以在松和的印象板上增添一个新玩具到手就会化身熊孩子的标签。 但是其中五次经过创世之柱的出行里,甚至有两次靠近创世之柱以北的方向,却没有一次,曾经抱怨43号辅星离聿严太远的松和露出要驾驶着那艘“羊驼全速冲刺一号”降落在他休假的小行星上的意图。 所以他还是觉得松和成熟了一些,明白很多时候想念需要忍耐,而不是像在拍卖会上那样,打听到他的去向,就兴冲冲地赶来。 所以当第六次,飞船拐着弯靠近创世之柱以北,最终降落在R-26星上时,聿严没有训斥松和,也没有摆出严厉的表情。 刚到的时候,聿严在书房开会,松和就按照护卫队成员的示意,等在一楼的客厅。 他身上穿的是便装,但是坐姿很端正,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眼神没有乱飘,眼睛也没有四处看。 在聿严出来之前,护卫队成员一直在试图跟他讲话。 “43号辅星这个月的津贴发了吗?” “这才月初。”松和说,“你们已经发了?” 队员挠头道:“……没有。” 另一个队员凑过来问:“35号星附近的漂浮物还多不多?上次出去不小心被刮了下屁股,还没来得及去修理。” 松和有些担心地说:“一直都很多,要开慢点。” 队员很费劲才把“谢谢夫人关心”憋了回去,用松和看不懂的欣喜语调道:“好!好!我记住了!” “您最近都没来,是不是特别忙?” 另外一人反驳道:“其实是从打架没那么多开始就很少见,还不如在前线的时候呢,您一来,我们吃的都比平常好,诶,我也不是只为了吃,您没事就经常来串门,我们还可以抽空带您去找拱极星。” 松和习惯了他们把打仗简化为打架的讲话方式,也知道他说的“抽空”是偷溜。 “上将出来了。” 几个人四下逃窜。 松和站起来说:“上将,我今天把飞船还回来。” “坐下说。”聿严没管他的护卫队,走近道,“今天轮休?” 这是会让松和开心的事,他说:“嗯,休五天。” 聿严暂时没有说话,在他对面坐下,又说了遍“坐”,松和才也坐下,表现得倒不是很拘谨,因为他们确实早就不算陌生人了。 “飞船里的东西我没怎么乱动过,昨天又整理了一遍,应该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松和说,“太好玩了,门里太落后,以前都没机会接触这个系列的战机,一不小心开了这么久,谢谢您。” 他负责守门,意思其实是要时刻关注辅星极端的情况,因为极端是一颗星球的命脉,如果敌方以此作为主要进攻点,而自己没有完好的防备的话,那就会是致命的一击。 所以松和其实有些自谦了,他虽然不属于驾驶战机作战的士兵,但相比新型武器,他更多的是要接触各式各样庞大的数据计算,以便提供给靠近极端的士兵及时而准确的航线,两者之间没有孰轻孰重之分。 危急关头中,他的职责不光是守护极端,作出的微小判断和选择,也会关乎数以万计的士兵的生命。 聿严仍没说话,喝了口老老实实的护卫队端过来的热水,过了会突然道:“楼上空房间很多,自己去选一间整理。” 松和有些愣。 聿严却好像已经定了他是来这里度过五天的休假,边起身边道:“会没开完,这里没有不能动的东西,你自己随意。” 那个会议的确很长,重点讨论战后重建和兵将安置,遗属问题前几天刚拟出草稿,这些事涉及的范围太广,不是几天可以决定下来的,具体还要等战争彻底结束以后才能在试行的过程中最终确定。 松和被欢呼的护卫队成员围拢,纷纷献计,最终为他挑选了一个绝佳的房间,所以聿严开完会出来,逐个房间找过去,最后才在他自己的房间看到洗完澡以后睡在他床上的松和。 聿严心里没有产生奇怪的感觉,也没有领地被入侵的排斥,他只是单纯地想:“松和真的很能睡。” 不是休息的时间,但可能是松和睡得太香,让看的人也犯困,所以聿严也上了床。 没过多久,松和被热醒的时候,聿严的信息素已经从头到脚将他包围。 他被聿严从背后抱着,只动了下手指,就被捏着下巴吻住。 聿严侧着身体支起上身,低下头亲得很慢,松和陷入一种少见的温柔中,在困意里没有挣扎的意识,很快被聿严剥光。 他全程都处于迷糊的状态,耳边是聿严压抑过的低喘,偶尔睁开被一点眼泪糊住的眼睛,也只看到聿严布满整齐而漂亮的肌肉的肩背在恒星的光辉下起伏。 聿严只做了两次,但松和根本不记得,因为时间太长了,长到他自然而然地开始想,即便不是发情期,是不是也需要定时让聿严泄欲,因为隔月做这么一次,他也是真的吃不消。 “好了。”聿严的嗓音有些发哑,把软唧唧的松和拨拉了一下,拿掌心贴着他的脸说,“结束了。” 松和很轻地“嗯”了声,额发微湿,侧躺在那里,还是没有动。 这一次聿严没有预备他能自己去洗澡,也没指望他还有力气再配合着做一次,直接把他抱去洗干净,然后塞进干净的被窝。 六小时后,他叫醒松和,惹来疑惑又委屈的质问:“干嘛?” “上次你怪我没叫你。” “……”松和很艰难地动了动身体,重新闭上眼睛,困又无可奈何地说,“现在在休假啊……我两天没睡觉了,求求你,求求求求你。” 过了会,松和马上要睡着,聿严又碰了他一下,好在没问他还需不需要叫醒他,聿严说:“起来吃东西。” 松和确实很困,但聿严知道他也很听话,果然,他没有让聿严再重复一遍,虽然眼睛睁不开,但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吃完东西,松和的睡意也消失了大半。 他在别墅附近逛了一圈,护卫队告诉他,三百公里外有一大片野生玫瑰田,面积大到在这颗行星的大气之外都能看到红色。 虽然松和自认不是个浪漫的人,但还是被亲眼所见的景象震住。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保持着嘴张成小o的状态十秒钟。 “我以前听人说过,R-26星上有玫瑰田,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松和又重复了一遍,“这么多。” “它应该叫玫瑰星。”松和说,“没有哪个地方比它更适合这个名字。” “太漂亮了吧。” “它们什么时候凋谢?” “太漂亮了。” “我的天。” 松和的给面子程度令本意就是显摆的护卫队也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大家都是常飞在太空里的人,每个人的里程数加起来几百万光年都是少的,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护卫队还记得有一次有松和在场的出行,途径星环形成,被撕扯的小行星裂解喷发间歇泉,冲起几千米高度的内容物都是经简单加工就可以变成钻石的东西,松和来了一句:“不如喷点水,我们的飞船太脏了。” 所以此时大家一致地谦虚起来。 “还好吧。” “其实比较一般。” “别的星球上也有好看的花田。” 大家又一致地努力带松和找其他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去看。 松和被带着来了个R-26星环游。 等回到聿严的别墅,将近五个日升日落过去了。 之后的两天大概也是这种模式,松和跟聿严一起吃饭,但除此之外的时间都在外面玩。 他们越跑越远,第三天,松和打电话跟他商量晚饭不回去的事,又说:“听说两千米以下会有很多发光的鱼,我想下去看看,可以用一下您的潜水设备吗?” 在松和过来以前,聿严的休假内容就是开会,保持一定量的体能训练,除此之外,不用考虑指挥和战况,对他来说就是优质的休息。 但松和显然不是这样,他前一天还睡在自己床上,接着就越跑越远,跟以前在前线的时候对他寸步不离的样子大相径庭。 没有得到回复的松和很快返回了别墅,观察着聿严的表情用完了按照主星时间差制定的晚餐。 直到被摁在床上插入的时候,他还有些怵,回来路上已经反思过自己最近过于调皮的表现,聿严又不怎么说话,他就更老实了。 持续了很长时间,聿严的动作都算得上很温柔,松和的两条腿被他扛在肩上,俯身跟松和接着吻操他,一下一下地深入浅出,频率却不快,松和几乎以为聿严在故意惩罚他的时候,聿严耐心地问他:“这样受得了吗?” 聿严以为自己前两天被他操怕了,松和想。 他自己没有这样想过,但聿严这样说了,就给他一种被戳穿的感觉。 像聿严每一次表达“你看起来想要”、“你很爱我”、“你失落”、“你开心”……“你看起来想留”。 他每一次都被说中。 “你的拱极星呢?”松和觉得自己马上要射的时候,聿严突然放慢了动作,又开始一下下地磨蹭,好整以暇地问他。 松和被弄到离高潮只差一点又停下,声音难免带着哭腔:“做什么?” 聿严擦了擦他的眼泪,似乎对他脸上太高的温度而感到惊奇,眼角散发出微弱的笑意。 聿严想过,松和起先说不要小行星,前几天又说把飞船还回来,连续两次拒绝他的礼物,只能是因为他最开始没有接受松和的礼物。 松和是个固执而简单的人,有些时候少不了他也要配合,所以他说:“除了你的喜欢,作为一个单纯的礼物,我同意收下它。” 第7章 松和在轮休期间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到一块形状好看、大小适中、可以作为礼物送出去的拱极星碎片。 小行星很好找,现代计算机通过单纯运算就可以得出人类未曾涉足的地方有多少宜居小行星,并且精准确定其轨道、质量、重力等各类信息。 但拱极星并不算太常见,更不用说它的碎片,还要形状好看、大小适中、可以作为礼物。 松和打算飘在太空中不回来了。 好在护卫队悄悄出动一半,在他假期结束之前帮他找到了这个东西。 “您过来吧,我把位置发给您。” 松和想让他们直接拿上,回到R26星再汇合,但是护卫队说:“这是您送给上将的礼物,这里碎片很多,您可以慢慢挑选” 他把拱极星的碎片送给聿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首先,他们在做爱,或说准备做爱,不过这不能怪松和,因为他刚回到房间,聿严就把他弄上了床。 其次,聿严的通讯器响了,还是视讯。 最后,聿严接起了那个视讯。 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松和艰难地从扔在他脑袋旁边的裤子口袋里拿出拱极星碎片的同时。 从理论上讲,聿严身上的衣服非常整齐,除了狠狠吻过松和的嘴唇看上去比平时要红那么一点,但聿严一向严肃,他的下属对他又敬又怕,没什么人会长时间观察他脸上的细节,所以一般来说不会太惹人注目,也应该不会令视讯那边的人感到奇怪。 可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公务视讯。 聿严叫出那声“爸”的时候,松和还想了想,聿严好像的确没在床上接过工作电话。 对面似乎并不只有聿严的爸爸,很多道声音,有男有女,更像家庭聚会中间突然想到在外打仗哦不休假的儿子,然后众人发来问候。 聿严还是撑在松和身上的姿势,分出一点注意力观察有点害怕不敢出声的松和,话不多,但是很耐心,间隔回答“什么时候回家”、“上次寄的按摩仪收到没有”等问题,倒是没有问工作。 过了会,松和才慢慢从聿严身下爬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聿严也顺势坐起,松和就突然听到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小松最近是不是不在43号辅星?送羊奶的人今天早上说这几天都没有人出来取。” 原本松和还在想这个“小松”和“43号辅星”可不可以推论出说的人就是松和,又震惊一直以来的羊奶竟然不是食物补贴的福利之一,而是出于某种奇特的力量,由远在主星上的聿严的母亲订给他的,聿严就说:“他在我这里。” “!” 松和来不及做什么表达情绪的反应,聿严就把视线投向他,说:“怎么不一样?” 松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聿严看了眼他捏在手里的碎片,又问了一遍:“跟之前的不一样。” “因为是新找的啊。”松和没工夫再去注意视讯对面的人在说什么,磕磕绊绊地回答聿严,“但这个长得也很漂亮。” 聿严沉默了会,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又说了一遍:“跟那个不一样。” 电话对面的人已经知道松和就在旁边,松和被吓个半死,幸好聿严没像以前松和没穿好衣服就叫别人进入房间一样让他光着身体包在被窝里跟他的家里人打招呼,而是三两句结束了通话。 前戏被打断,通话也结束了,房间里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 沉默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奇异是因为这样的沉默没有让松和感到尴尬。 他在外面飞了挺久,还多走了段路去护卫队发现拱极星碎片的地方把它拿回来,其实有些累了,躺在聿严身边,慢慢就有些想睡。 “松和。”可是聿严又在叫他,声音非常严肃,“你不要敷衍我。” 松和认真地说:“我没有敷衍你,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聿严说:“我没有要你重新找。” 松和说:“以前那个在43号辅星,我的飞行器飞不快,回去拿更不方便。” 聿严看了他一会,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解释,因为理论上讲,他本来也不该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所以最终没有再说话。 等松和睡了一觉,准备离开的时候,聿严对他说:“太空舰是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看到你把名字改回来了,但无论是编号0297,还是羊驼冲刺,都是你的自由,只要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把别人的礼物还回去,那样很不礼貌。” 他很少这么直接地批评松和,所以松和下意识道歉:“对不起,上将。” “下不为例。”聿严说。 “谢谢您母亲的羊奶。”松和小声说。 聿严道:“我帮你转达。” 松和保持严肃地上了太空舰,保持严肃地说了再见,保持严肃地驶离了R26星。 最近一直在休战,所以哪里都很悠闲,军方到处在传敌方准备投降的小道消息,甚至具体到宣布时间。 辅星上更加没有多少工作,同期都开始到处游玩,孔木到门里找松和闲聊,两个人说到战后的计划。 “我觉得养羊和羊驼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松和说,“只有小羊长得比较可爱,而且羊驼会吐口水,脾气很臭。” 孔木说:“上面一定会想方设法鼓励婚育,毕竟死了那么多人。” 松和说:“但是不可能一直养小羊吧?它总会长大,然后变得超级难管,我会累死的。” 孔木说:“不知道我们最终能拿到多少钱,说真的,我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我们肯定是赢了,能拿多少钱才是最重要的。” 松和说:“你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次小行星拍卖会吗?我打算买一颗上面原本有羊的小行星。” 孔木看了眼监控走廊的屏幕,对他说:“松和,主帅来了。” 松和大声报出自己的编号以后,主帅很恭敬地对聿严说:“门里的情况一直很稳定,您有问题都可以问松和,他守了十多年,从来没出过事。” 这里也曾经作为前线存在过,那时聿严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主帅跟那时不是同一个人,并不太了解松和跟聿严之间除了上一次极热发情期以外的联系。 不过这也足够他在心里把松和独特看待了,尤其是需要接待聿严这尊大佛的时候。 聿严确实问了一些问题,松和一一回答,又把一些记录调出来给他们看。 按理说,43号辅星的巡视就该到此结束,聿严接着赶往下一颗辅星,但主帅留他用晚饭,他只考虑了半分钟,就说:“也可以。” 他选定的休息地点也非常朴素,是士兵E000297的宿舍。 松和喜迎半天就下班,任务是向聿严介绍43号辅星的建设情况。 就介绍到了床上。 聿严的耐心显然没有以前多,进门没多久,松和还站在冰箱门前迟疑该拿什么喝的给聿严,就被力气很大地掳走。 甚至没来得及上床,聿严坐在床沿就开始吻他,脱他的衣服,托着他的屁股的姿势很快地上下颠动。 快感比潮水还多,松和叫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没力气地伏在聿严肩上默默地流眼泪。 聿严终于射了的时候,他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抱住了聿严。 但聿严很快又做了第二次。松和因为床会响而表达了一句抗议,就被他抱起来站在地上做。 结束以后,松和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能是聿严进得太深,所以他觉得肚子有一些痛,在床上蜷缩起来,看聿严在他房间的地上走来走去,把他们俩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把松和有些凌乱的桌子收拾整齐,最后单膝跪在地上,擦不知道属于他们两个人谁的不明液体。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聿严在43号辅星的时候,那几次极热发情期一来,他的副官就把他塞进松和的房间。 “战争要结束了吗?” 聿严的强迫症犯了,还在跟其实已经擦干净的地板较劲,随口说:“应该是。” “我们能拿到多少钱?” “不一定。”聿严想了想,道,“还要看你们的去向,留在军部的就少一些,退役多一些。” 这话相当于白说,松和刚打算不再继续问,聿严就估量着说了一个数字。 “真的吗?!”松和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很快又躺回去,捂着肚子缩了缩,忍过闷闷的痛,才有些尴尬地说,“好多。” 聿严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这不算多。” 松和做出的贡献,或说每个守门人做出的贡献,兑换成货币都比他说的那个数字多很多倍。也可以说其实是无法估量的。死去的士兵和活着的士兵,每一个参与这场战争的人的勇气都无价。 他倒了杯水给松和,松和喝了两口,表示不要了,赤身裸体站在床边的聿严就把剩下的喝光。 松和想,以前好像只有极热发情期的聿严会愿意用他喝过的杯子喝水。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在清醒的时间相处的不够久。 可是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最终也没能持续多久。 很一致的,不欢而散之后,聿严离开松和的房间时,脑子里的想法也是这个。 “你的拱极星呢?”当时聿严又问了一遍。 松和记得自己听过这个问题没有多久。 聿严问的是松和以前试着送他的那块,上次他对聿严说不能给他的理由是它在43号辅星。 今天聿严就在这里,而且很明显,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就非得到它不可。 松和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找什么借口,继而又看了看聿严平静而自然的表情,过了好一会,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因为觉得非常羞耻,也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我不想给你。” 聿严问:“为什么?” 松和暂时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生气,也不算伤心,只是想起了一个有些傻的士兵,曾经试图用一块裂解碎片向军队的最高统帅表白。 聿严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松和却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 因为我还爱你,因为你说你不要我的爱,因为你说我们之间不是爱情,因为你说我一直是在犯傻,因为就算你否认一切,我还是爱你。 他应该说这些吗? 他曾经短暂地恨过聿严抽身事外的本事,可还是很快就被爱意覆盖。 聿严观察到松和的嘴唇有些白,紧接着想到他刚才捂着肚子的动作,伸手碰了下松和露出来的肩膀,话没问出口,松和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有看他,半垂着,嘴唇动了动,声音却过了会才发出来:“聿严,你为什么跟我上床?” “因为我看起来很想要。”没有等聿严说话,这次松和自己回答。 他的语气怎么会那么温柔,聿严觉得自己应该明白松和此时可能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但实在是松和的语气太温柔,甚至表现得好像该责怪的人是松和而非聿严。 松和很慢地说:“其实有时候我会想,你会……” 你会跟每一个想要的人上床吗?如果他表现得……表现得跟我一样不知廉耻,主动又不计较回应,你会跟每一个这样的松和上床吗?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然后用力闭了一下眼睛,似乎非常懊恼,因为他觉得这样想是对聿严的侮辱。他紧接着拉起被子,遮住大半张脸,对站在原地的聿严说:“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聿严没有拿到拱极星,也知道了他不会再得到,因为松和说不想给他,而不是其他原因。他也不想打扰松和休息,所以他安静地穿上衣服,帮松和关好门以后走了。 第8章 聿严离开十分钟以后,松和的电话就短暂地响了两声,但他没来得及接,就又被挂断,随之进来一条消息:睡了没有? 松和回拨过去,聿严接得很快,问他:“是不是肚子疼?” 松和说:“刚才有一点,现在没事了。” 聿严沉默了一会,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松和说:“真的没事,我想休息。” “你能照顾好自己吗?”聿严问。 松和说:“可以。” 聿严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然后一直到在创世之柱举行受降仪式之前,他们都没再见面。 仪式分为两部分,前半段在创世之柱进行,后半程要回主星。 松和被选为43号辅星的代表参加,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不过没有一个同期,创世之柱的会场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他全程都比较无聊。 等全员转移回主星后,才是仪式的重头戏,几乎所有的上级都在那里,会场也比创世之柱匆忙之下搭建起来的要庄重几倍。 松和遇到了聿严的副官,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所以松和在他面前也习惯严肃。 两人简短地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又遇到了聿严的护卫队。 这说明聿严就在附近,松和说不清心里的感觉,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那片场地。 仪式按时间准时开始,聿严作为代表签字受降的时候,闪光灯几乎使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那个瞬间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都被称为银河荣耀,但也有人将其当作银河系的伤疤。 因为二十年的战争带来的不仅是科技的止步不前和大规模的行星损毁,还有无可挽回的庞大数量的战士的牺牲。 仪式结束后,说聿严两个月内的行程被精确到分钟地安排好都不算夸张,更不用讲刚结束的那几个小时。 但松和走出会场,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以后,却还是被应该周旋于各种采访中的聿严抓住手腕。 “一个人来的?”聿严似乎忘了两个人之前的不欢而散,只是在怪他乱跑,“刚看见你,转眼就又不见了。” 松和叫了声:“上将。” 聿严的确不清闲,没有跟他说更多的话,匆匆走另一条路带他回会场,上了二十几层楼,把他安排进一间房里:“在这等我。” 松和一直等到晚上。 幸好他最近食欲不是很好,不然这会应该已经被饿到前胸贴后背。 聿严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没有睡得特别沉,所以几乎是门一开,他就跟着醒了。 聿严看到他坐起来,就没有开灯,说:“走吧。” 松和很听话地跟在他后面走,才发现除了护卫队以外,明面上跟着聿严的人竟然比以前还多。 松和意识到,对民众来说,战争确实结束了,但在聿严身上表现出来的气氛却更紧张,爱他的人很多,恨他的人也不少。 松和本来有些困,所以稍微低着头,但慢慢因为为聿严感到担心,就又忘了犯困。 上了电梯,聿严按的楼层是负三,他们没有开车,乘飞行器回到了聿严在主星的住所。 松和以为他们要回的是聿严的住所。 但其实是聿严的父母家。 松和意识到,今晚每家每户都在庆祝,聿严家里也不例外。 他家里的氛围很好,从聿严绷着脸接受他母亲给他套上的花环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下飞行器,聿严就被亲属包围,松和原本和其他跟着他的护卫一样等在后面,但很快就有人把目光投向他。 “松和!”看起来是聿严母亲的人松开聿严,快步走到松和面前,她脸上的笑容很大,看了松和好一会,才握住他的手说,“你是小松,对吧?我见过你的照片。” 松和说:“我是,阿姨您好。” 被包围的人换成了松和。 踏进家门的一路上,他就经受了一大波来自陌生人的嘘寒问暖,关心他在战场上吃了太多的苦,又细问生活细节,埋冤聿严少有的几次回家都没有带着他一起。 松和招架得很勉强,站在窗边的聿严却没有捞他出去的意图,好像挺愉快,单手插兜,还悠闲地拿了杯香槟。 松和的福利待遇,松和之后的军衔,松和的战后安置方案。 这些都不是松和告诉对方,而是由聿严的家人七嘴八舌告诉他。 “大部分都是我去打听来的。”聿严的表弟说,“您的表现太优秀啦,负责这一块的办公室的人说,现在只等辅星那边彻底扫尾,这边好几个部门都在抢着要您过去呢,您怎么打算呀?” 松和先说不用这么客气地用“您”,然后说:“我都听上面安排。” 接着就有人夸他稳重。 听到他打算分期购买一颗低价小行星,又赞他经济实力雄厚,因为毕竟更多的人还在为买一栋楼而奔波。 松和:似乎有理有据。 “烦人的事终于都结束了,你和聿严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聿严的母亲笑着问。 她确实没有催促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在逗松和,想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居多。 松和当然听得懂,他也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说:“我们……” “松和。”聿严突然叫他,“过来。” 松和跟他妈妈的谈话还没有结束,觉得这样走开不太礼貌,但是聿严的妈妈笑着推了他一下,说:“去吧,去吧。” 聿严没有在一楼跟他说什么,把他叫过去之后,只是带着他去吃了点东西,准备的大多是冷盘,松和胃口不太好,很快就说:“上将,我吃好了。” “在家里叫名字。” 聿严没有回头看他,听他不说话,就又重复了一遍:“叫名字。” “聿严。” “嗯。” 时间不早了,松和没有急着道别,是因为他知道他和聿严之间还有事情没说清楚。 等聿严提出上楼以后,他们两个人前后走向楼梯口,松和就感觉到暧昧又善意的目光从客厅投在他身上。 聿严应该是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常年没有人住,就有些冷清,但打扫得很干净。 聿严回身关门,松和在他身后,两个人就面对面站在了门边上。 松和的嘴唇很漂亮,他想,也很软,因为他吻过。 他们很久没接吻了,聿严又想。 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被咽回去,他握着松和的腰,跟他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松和觉得嘴唇上的皮都要破了的时候,聿严才把他放开,眼神落在他脸上,很专注地看着他,过了会,说:“最近,我一直都在想。” “什么?” “你上次没说完的话。”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你会……”当时松和说了一半的话是这一句。 “你想问我,我会不会喜欢你。”聿严顿了顿,低声问,“是吗?” 松和有些说不出话。 一直以来,聿严都教导他忠诚、服从、严肃,所以他应该否认,而不应该撒谎。 可刚才聿严又说过,现在在家里,要叫他的名字。跟战场上不一样,他不是长官,是聿严。 两个人挨得那么近,还是聿严低一低头就又可以接吻的距离,松和似是而非地“嗯”了声。 聿严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似乎主动提起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他。 他只是看着松和,带着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感情问题时都会有的困惑,好像想从松和的脸上得到答案。 他回忆自己学过的所有科目,从逻辑计算到战斗机驾驶,从天文物理到帝国史,没有一门学科说过从极热发情期开始的信息素纠缠和身体熟稔叫做爱情。 可是名叫松和的士兵却总是向他索求。 又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总对松和有着异于常人的宽容,所以他才愿意分神去思考。 明明已经把这个问题想了两个月,但是面对松和,他还是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把眼神从松和脸上移开,才将答案成功说出口:“我不确定。” 聿严感觉这四个字说出来之前的一秒钟,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最后他说了“我不确定”,松和在同时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动了下肩膀。 可感觉却像很不对劲。至少他自己没有松一口气。 聿严没来得及仔细辨认自己内心复杂混乱的情绪,松和就从他怀里退出一步,然后抬起头对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松和感觉到有一点想吐,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聿严先说送他,又说留一晚,松和听着他的说法变来变去,最后说:“你家里人好像都有些误会。你应该解释清楚,才不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困扰。” 聿严想说我没有觉得困扰,松和就又说:“我很容易就可以放弃,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聿严的表情似乎是没有听懂。 松和的目光向下垂,聿严能看到他的长睫毛微微地扇动。 他轻声解释道:“我做事都不太能坚持,现在既然你已经对我把话说清楚,我很快就会放弃的。” 聿严在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轻松的同时顺着松和的话说:“是吗?” “是。”松和说。 第9章 应松和的要求,在松和离开以后,聿严就应该向家人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送松和回到军部安排给他们的住所重新返回家里之后,亲戚们都还在,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感觉到灯光的热闹,其中不包括他的妈妈,一个人站在门廊上等他,有些担心地问他是不是跟松和吵架了,他却什么都没说。 “那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走了?松和年纪小,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她试着说,“而且下了战场,他就不是你的下级,和蔼一些总是没错的。” 聿严道:“我们没有吵架。” 她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说“那就好”,听起来却像是“真的吗”。 聿严低头看她,耐心道:“真没吵架。” 可能是聿严从不说没有必要的谎,他的语气非常具有可信度,不过还有可能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跟松和确实没有吵架。 他们甚至不算分开,因为没有在一起过。 所以没有人能对聿严解释,为什么半个小时之前,从松和的房间离开的过程中,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慢。 留给聿严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回到客厅之后,回答了两个有关松和早退的问题:“他累了”,“是的,他明天一早还需要返回43号辅星”,喝下半杯白兰地,和父亲跟叔叔们谈话将近四十分钟,上楼简单整理随身物品。 短暂的休息之后,凌晨五点,他就上了飞行器,去参加三千公里以外的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场追悼会。 许多人需要见他,许多细节需要他确认,归他管和不归他管的事情都堆在眼前,有整整一个大办公室的人负责将其整理归类,但他还是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去审批。 他感觉自己忙了很久很久,做了非常多的工作,日历上,距离他给出松和“我不确定”四个字却才过去了五天。 不是五周,也不是五个月,聿严惊讶地意识到,只有五天。 他跟松和不是没有长时间不见面过,极热发情期把松和带到他身边,当战况紧急的时候,为了确定他的安全,副官会以来去麻烦而要求松和持续一个多月待在聿严身边,但也不可否认,他们之间聚少离多才是常态。 比方说他刚回到主星开始休假的那次极热发情期,在那之前,他已经有135天没见过松和。 五天,聿严又想。 他没有让自己去回忆松和说的那句“很快就会放弃”。 五天算不算快? 时间缓慢地向前爬,一个月后,聿严登上帝国新闻的频率越来越低,也代表国民情绪的逐渐稳定,和战后善后工作最艰难部分的结束。 冬天终于到了尾声,春天到来之后,在各级部门有心营造欢快氛围的努力下,军部联合各办公室计划了一次几乎算是全国性的联谊活动。 上至军方,下至私企,都兴致高昂地响应,几乎囊括了所有适婚的单身青年。 聿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因为长时间的战争,近十年来,他在家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月,所以跟家里人的关系亲而不密,所以他妈妈只是偶尔问起松和,还是在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下,还算好应付。 “最近小松都没有来家里。” 聿严照例说:“他很忙。” 以前问题就该在这里结束,但是聿严的妈妈接着说:“不是说肯定会把他调回主星?那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辅星?” “我问过,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这个,办事处还为他申请了很多津贴,在那边的职位也比主星高,现在43号基本是他说了算,所以也不是太坏的主意。” 悦敏微顿了顿,似乎不太在意聿严认真数出的几条理由,只问:“你问了谁,办事处的人,还是松和?” 聿严没有说话,悦敏就拿出一封聿严不在家的时候寄来的邀请函。 是军部组织的又一场座谈,说是座谈,其实是给军部军衔较高的单身汉们一个除了驳斥对方政见以外的相处机会。 名单里有聿严,在靠中后的地方,松和的名字非常显眼,因为他是这场见面会中唯一一个没有结婚的E型omega。 悦敏轻声说:“你们有多久没讲过话?” “是那次来家里……你们分手了?” 聿严还是没有说话,她就在原地站了会,摆弄了下刚浇过水的花,然后默默走开了。 悦敏曾经到前线看过聿严一次。 当时他已经超过一年没有回家,家里人不再买他“忙”的账,叫他务必在一个月内选出一段时间,接受普通士兵都有的探亲。 可是悦敏出发的那天,聿严的极热发情期来得猝不及防。 松和几乎是跟悦敏同时到达,但他甚至没时间跟悦敏好好打个招呼,就被聿严的副官塞进了聿严房里。 那一次不算严重,松和来得也快,又熟悉安抚聿严的方法,他们一起度过七天,除了不能长时间离开松和身边以外,聿严已经可以大致正常地工作。 七天刚好是规定中探亲结束的时间,可谁都知道规定没那么严格,甚至士兵的探亲都有两到三天的宽容,如果聿严愿意,悦敏一直住下来都可以。 但是悦敏坚决不同意,必须按照规章办事。 她只跟聿严吃了顿午饭,晚上就要离开,当时松和体力耗尽,一直在休息,聿严临时出去一下的时候,她推开房门,就看见缩在行军床上睡得很熟的松和的半张脸。 除了家里人主动问的问题之外,聿严几乎从不说多余的事情,所以那是她第一次见松和,也是第一次知道聿严不规律的极热发情期。 但有关于松和的事,这七天里,却已经听聿严的护卫队队员们说了很多。 他每次都会带很多43号辅星的特产过来,自己吃的很少,据说是不喜欢,全都分给别人;弄坏聿严的小型激光炮急的哭鼻子;帮聿严洗内裤和袜子被护卫队看到以后脸红了一下午。 他待在前线的时候,聿严就很少增加不属于自己职责内的巡游,结束工作的时间很有规律,几乎每天的晚饭都会在自己的房间吃。 一名队员说:“我觉得上将应该会等战争结束就立刻结婚。” 另一名队员说:“那也说不准,有可能明年不那么忙就会结。起码求婚肯定很快了。” 第三名队员说:“松和也很喜欢上将,他先求婚也有可能。” “上将不是主动的人。” “的确不是。” “他比较沉得住气。” 确定了送悦敏回去的时间,她又一次上楼去整理行李,却在楼梯转角处停下。 这边没有开灯,楼梯口的人又太专注,所以都没注意到脚步本来就很轻的悦敏。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聿严把刚起床准备下楼的松和堵在楼梯口,几下把他推到墙上,两个人很低地说了几句话,聿严显然有些急迫,松和的声音却也不像拒绝。 他比聿严低一些,身量也显而易见的单薄,却在吻了几下以后,就很包容地将躬身的聿严抱着,仰头让他的脸埋在颈边蹭,发出一点闷闷的笑声,说:“痒。” “别动。”聿严说,“我闻闻。” “那你别用牙咬。”松和跟他商量,“早上咬的还疼呢。” “我看。”聿严不知道怎么弄了他一下,他就吸着气又笑,说:“别,别。” 悦敏慢慢地退下去,走到客厅另一边的会客室坐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却又说不出什么感觉。 过了好一会,聿严才过来,手里拿着军帽,问她怎么坐在这里,等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她,神采奕奕的脸上也给出个笑,说:“怎么了,这么高兴?” 悦敏说:“没什么,接我的太空舰什么时候来?” “五分钟左右。”聿严说。 剩下的时间,他一直陪悦敏在会客室等着,直到太空舰停在门后,聿严没有用士兵动手,自己帮悦敏把行李拎出去,跟她说:“放心吧,我没事。” “松和……”悦敏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他有些发烧,今天气温太低,我就没让他出来。”聿严的表情很正常,似乎谈论松和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而且他脖子上没办法遮住的痕迹和过于红的嘴唇都让他不适合见别人,聿严没说,但悦敏是经历过发情期的人,所以她也明白。 后来的家庭电话中,松和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话题,聿严一向给足这通电话耐心,几乎有问必答。 悦敏等着战争结束后的婚礼,却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她等来的,会是聿严跟松和分手的消息。 第10章 聿严没有在见面会上看到松和,但显然除了他以外,关心参与这场见面会中唯一一个E型omega的还大有人在。 他跟三两个熟人站在一边谈话的一小会工夫,耳边就听到几次“松和少将来了没有”的低声询问。 参与名单并非经过自己报名形成,而是由办公室的负责人根据系统信息拟出,然后发送邀请函,是否出席也全看自愿,所以聿严的出现使很多人惊讶。 虽然这片草坪上基本都是军部的青年才俊,大多矜持,没有出现围观的状况,但聿严还是用了一点耐心,才成功离开。 松和没来,聿严在飞行器上不太留神地想,应该是43号辅星上的工作太忙。 他踏进家门,悦敏坐在沙发上织毛衣,他爸也在。悦敏短暂地抬了下头,看到他身后没人,就低下头继续打毛衣,嘴里说:“这么快?” “没什么事。” 他爸爸问:“也没有认识新朋友?” 聿严说“没有”,隔了点距离,也在沙发上坐下。因为悦敏抱怨过他陪她的时间太少。 听聿严跟他爸爸闲聊了一阵军部的小事,悦敏终于问:“松和呢,他也走了?有没有……” 聿严道:“他没来。” 悦敏挑了挑眉,意外又不意外似的说:“他是不用着急,军部不会放着他一个单身的E型omega不管,年纪又还小,合适他的多着呢。” 聿严坐得笔直,过了会问:“谁合适他?” 悦敏随口数了几个人的名字,聿严道:“林琅有交往对象,刚打了结婚报告,秦鸣家里关系乱七八糟,方照又比他大那么多。” 他在悦敏的带着点不明笑意的眼神中几乎是讪讪闭上了嘴。 过了会,聿严的爸爸突然说:“我想了一下,你好像比方照还大八岁。” 聿严起身,边走边说:“还有工作,我上楼了。” 聿严处理文件到天黑,直到家里的佣人来叫他吃晚饭。 晚餐的背景音是军部新闻,43号辅星的画面占了一点不会太引人注意的时长,和其他辅星一样,被报道了下战后的重建工作。 吃到一半,聿严突然起身。 悦敏道:“干什么去?” 聿严道:“有个工作,我……” “这么急?”悦敏惊讶地看了看他没吃多少的碗,但听说是工作,就没有阻止,只说,“早点回来。” 聿严急匆匆地出门,一个护卫都没带地在43号辅星上降落的时候,惊动了一大片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临检,被推选出来接待他的士兵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更加没有任何头绪,不知该先带聿严看什么,又在脑子里疯狂回想有什么工作没有做好。 聿严看了一遍门里的情况,新的守门士兵非常局促,不过他问了些问题,都答上来了。松和把他带的不错,聿严想。 但是松和迟迟不来,这群把他当阎王的士兵也绝口不提,好像辅星主帅不亲自接待上将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直到聿严问松和在哪里,才恍然大悟地回答:“刚去了医院,很快就回来。” 不比主星正在迎接春天,43号辅星因为轨道和自转速度的原因,气候一直都比较干冷,温度常年维持在零下十摄氏度左右。 松和套着长长的军装羽绒服打开宿舍的门的时候,先发现门没锁,紧接着就看到等在沙发上的聿严,和战战兢兢守在一边的几个士兵。 因为室内明显的温差,他的睫毛上起了点水汽,所以在士兵向他汇报聿严上将在43号辅星的检查情况的同时,松和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 他不像士兵那么惶恐,很快就注意点很歪地感觉到这场临检的不正式,没有检查函,也没有评测书,临检成员更是只有聿严上将一个,还不待在临检领导的休息室,反而来了他的宿舍。 士兵被松和打发走,他放下手里的袋子,先帮聿严倒了杯水。 两个人都没提什么临检不临检,但其实松和也只是不因为承接临检而紧张了,除此之外,他也不太懂聿严此行的含义。 或许像在主星的那一晚,聿严送他回去以后说的那句话,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但其实在43号辅星聿严跟他要拱极星不成最后生气离开的那一天以后,他们就不再有任何联络的必要了。 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前,松和一直是这样想的。他跟聿严和平结束是最好的结果,直到最后,双方都没有对对方的埋怨和厌恶,反而带着曾经亲密过的记忆和也许可以做朋友的心意分开,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他几年前检查还被判定未发育完好的生殖腔里突然多了一枚胚胎,在被粗心的omega父亲发现之前,已经安安静静地发育了三个多月。 松和坐在辅星医院的走廊上等待产检的时候,想象过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崽子追着小羊跑的画面。 孔木没想到他把自己的小孩也当成羊去放。 “你不能让他光着屁股到羊群里去。”当时孔木痛心疾首地说,“你知道羊身上有多少细菌吗?” 仅有的几个知道松和怀孕的人都默契地没问他孩子的alpha父亲是谁,这让他没那么紧张,把大多数时间都放在学习养胎知识和工作上。 他好像注定要做被聿严讨厌的事,不过这与聿严不带套做爱也有很大的关系,松和想,一个巴掌拍不响,聿严的胯骨撞在他屁股上的声音倒是很响。 松和穿着羽绒服在聿严有些奇怪的眼神下擦了擦汗,一边思索自己的肚子有没有很明显,一边犹豫着脱掉了外套。 但是等他去把羽绒服挂好回来以后,聿严上下扫视一遍,评价道:“瘦了。” 等着他问“你肚子怎么这么大”然后顺势交代罪行的松和:“……”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脱光根本没有存在感的小腹,深觉这孩子的沉得住气。 不知道遗传了谁。 怀着他的前两三个月,松和能想得起来的比较激烈的做爱就有好几次,但除了肚子疼了一点之外,什么症状都没有,现在更好,马上四个月,穿着衣服还是不太能看得出来显怀。 “天气冷,我就吃得少。”松和说。 他有些心神不宁,想着怎么跟聿严开口,在这里说总比他追回主星找聿严要抚养费来得好,他不能再拖过去,就没注意到聿严也同样明显的心神不宁。 “见面会。”聿严说,“你没去。” 松和想,我怀着孕怎么去,虽然现代社会AO平等,但是热爱喜当爹的alpha估计还是少数。 嘴里说:“哦,有点忙。” 忙不会成为他交男朋友的绊脚石,聿严想,像悦敏说过的,适合他的人不少。 这个“不少”令他头痛、烦躁、想原地打转一百圈。 他意识到自己远不是一个洒脱的前任,会给帮助他度过四年极热发情期的omega真心的祝福。 松和离开以后,他自慰时脑袋里的画面还仍是松和各种赤裸的模样,甚至被他射到脸上时呆愣的表情也会持续而激烈地激发他的欲望。 他意淫被他拒绝的omega,这几年来都是这样。 松和首先注意到聿严不太正常的信息素浓度,被默不作声地盯了半分钟以后,他身体先于理智地从聿严身边退开,一只手下意识护住肚子,却被反应明显更加敏捷的alpha牢牢攥住小臂拖进怀里,强迫松和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 身体接近的同时,聿严的鼻尖饥渴地顶在松和后颈的腺体上磨蹭,吸进他温软的信息素。 松和在一瞬间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比四年前第一次在门里面对突然陷入极热发情期的聿严时还要惊慌。比军医告诉他是他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才引发了神经高度紧绷的聿严的极热发情期,所以以后这种情况只能由他应付的时候还要绝望。 他不能自控地想到每一次极热发情期的聿严野兽一样不要命的做法,那个小小的孩子能挺过他们频率低而且勉强算是正常强度的做爱,却毫无疑问没法承受alpha凶恶的极热发情期。 他冰凉的指尖打着颤伸进聿严发间,磕磕绊绊地说:“聿、聿严,你听我说,你不能,我……” “别动。”聿严在他颈上啄吻,似威胁又似爱抚地用牙尖轻咬,听出松和语气中的拒绝,就不由分说地将他吻住,“别动。” 深入骨髓的护崽本能让松和在无尽的惶恐中冷静下来,他顺从地安抚着聿严,跟他亲密地接吻,在圈着他腰身的手臂放松的瞬间起身逃跑,却没能跑出几步,就被追过来的聿严压到床上,刚拿在手里的通讯器也被聿严轻易夺走,摔到地上。 啪,四分五裂。 松和流着泪缩起身体求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很快就被剥光,像个水煮蛋一样缩在床中央,从轻松到绝望的转变只需要两分钟。 聿严迷恋的亲吻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高热的身体将他圈在怀里,对他不肯放松的敌意困惑又愤怒。 “老婆,老婆。”聿严想方设法地想要他舒展身体,“你抱我,我什么都没做,老婆不哭,不哭好不好?” 松和只是发着抖做出防备的姿态,没注意到聿严贴着他很明显没怎么硬的阴茎:“你放开我,求求你聿严,我怀孕了,求你了,给医生打电话想办法好不好,你会弄死他的。” “哦,哦,怀孕了。”聿严把手从他缩起来的身体里插进去,掌心贴上鼓起的小腹,顺着松和的话说,“老婆怀孕了,给我看看好不好?你抱抱我,老婆抱抱我。” 松和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聿严没有要跟他做。 平常的这个时候,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哭,聿严早已经插进去做了一个来回。但现在聿严硬都没怎么硬。 他只是固执的想要亲密的接触,要求松和跟以前一样对他有求必应,要松和的信息素,要松和吻他、摸他的后脑勺和肩背,要松和对他说爱他,永远不离开他。 松和的眼泪还没能止住,他犹豫着抽抽嗒嗒地回身去搂聿严的时候,分神想着可能是孕期信息素的缘故,就被已经非常委屈了的聿严一把揉进怀里,双手双脚将他缠住,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 聿严黏着他四五天,从头至尾都没有要求做爱,甚至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能听得进去松和的话。 除了只知道老婆,没太在意松和小腹上那个平缓的隆起之外,松和说腰困了,他就立刻乖乖地把松和松开,委屈巴巴地守在一边,等着松和下一次“可以抱”的指令,更不存在松和喝水和吃饭的需求被他突如其来的性欲粗暴打断的情况。 “好了……聿严。”松和被他亲的很痒,缩着脖子往后躲,聿严把他拽回来,但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他一直都很小心,虽然不太明白松和怀孕的事情,但本能地跟着保护松和的肚子。 亲吻腺体的动作被迫终止,聿严像一只闻得到肉香吃不到肉的大狗,两只手胡乱在松和身上呼噜。 松和抿着嘴笑,突发奇想地抓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聿严,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聿严已经听他说了一百次,当然知道,有些嫉妒地说:“小宝宝。” “不是我一个人的。” 聿严重复他说过的话:“是我跟你的。” “对。”松和说,“那你要不要负责。” 聿严不想聊天,只想接吻,在哄骗松和开心这件事上,智商又没那么低了,从松和的语气里心领神会,很快就得出正确答案道:“要负责。” “那你要给我这么多钱。”松和爬起来,找出自己算的养大一个小孩起码需要多少的账单,递到聿严面前,有理有据道,“你的钱很多,又是养自己的孩子,还不用自己费心,这不算亏,对不对?” 聿严说:“对。” “那你给不给?” 聿严盯着他凑近的红嘴唇不放,已经忘了在聊什么,终于失去所有耐心,不再等同意,低头亲了上去,粘粘乎乎地不停叫:“老婆,你好香,好爱老婆,老婆老婆。” 第11章 松和逐渐意识到,聿严的这场……勉强可以称之为极热发情期的突发性事件持续的时间意外漫长。 在心情平缓、作息稳定的生活条件下发作的极热发情对他来说本就不正常,因为此前军医一直将其解释为聿严在战场上缓解焦虑的生理本能选择。 而且过了八天,他仍黏着松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里也充斥着不安的讯号。 从未有过的极热发情期的相处模式也让松和担心他,这天傍晚,刚吃完饭,两个人在松和的小阳台上坐着,松和纵容地给他一只手让他亲着玩的同时试探地问:“叫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聿严垂眼闷声道:“不好。” 说完又怕松和生气,飞快地撩起眼皮看了眼松和,狡猾地加了句:“好不好?” 简直是个幼稚园小朋友。 “你工作那么多,难道要一直这样吗?”松和用哄着他的语气道,“我陪着你,医生检查一下下就走。” 聿严盯着他看了会,突然低头道:“不要工作,要老婆。” 他情绪显然低了点,因为敏感地从松和话里听出要他去见别人和要他离开的意思。 松和立刻不忍心再说什么,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绕到另一边,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看他慢慢靠过来,好一会,才贴着松和的颈侧说:“老婆。” 松和轻声应道:“怎么啦。” “要老婆。” “好。” 不过聿严的好日子还是没能再维持多久。 他明显已经清醒了很多,可以处理中等难度的工作,又拖了一天,副官敲响松和的房门,他就不得不像在战场上情况紧急时那样开始应付文件。 原本进出房间送饭的人都令他烦躁,更不用说又多了个讨人厌的副官。 松和被他像个抱枕一样搂在怀里,他才勉强愿意去看一沓又一沓的报告。 “专心。”每隔五分钟,松和就要这样提醒他一次,把他靠近自己的脸摆正,使他的视线投向桌面,“听话。” 其实松和也有工作要处理,不过保持专心不仅是他对聿严的要求,更是聿严对他的全部要求。 “陪聿严”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必不能在同时干别的活。 “时间到。”表盘转过半个小时,一秒钟都没差,聿严立刻收紧手臂把松和搂住,低下头跟他贴着额头蹭来蹭去,急切道,“老婆,亲一下老婆。” 松和说话很算话,仰起脸乖乖地给他亲,一只手又去揉他后颈,让聿严冒粉红泡泡地主动回吻几下,在他嘴唇上亲出响亮的声音。 聿严自己多不要脸都可以,但松和主动亲他,他就会脸红,不太好意思看人了,装着板起脸的样子。 他抱着松和办公的第三天,午后的43号辅星上迎来最大面积的恒星光照,松和靠在他怀里,两个人的两只手交叠着放在松和肚子上,松和已经微微打起了瞌睡,突然感觉聿严的怀抱逐渐僵硬起来。 松和回了回神,主动从他腿上下来,看他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道:“好了吗?” 聿严就在43号辅星的军事基地接受了基本也保密的检查,结果显示他信息素水平稳定、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甚至在情绪检测中得到了优的评价,可以说心理十分健康。 松和在心里做完了摸摸自己鼻尖的动作,不去想作为陪聿严度过极热发情期的伙伴,医生对他投来的好像他该与有荣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聿严拒绝了立刻回主星的提议,脱离极热发情期以后,他说的话没人敢反驳,于是众人散去,他跟在松和后面,再一次回了松和的宿舍。 那栋楼建于战前,经过战争的洗礼之后,已经趋向破败,虽然内里还算完好,但仍和大多数军官的住宿条件有着天壤之别。 进门后,松和一边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脱了军装羽绒服。 四五月份的肚子开始显怀后,变化就会很快,松和生殖腔里那个沉得住气的小alpha在这半个月内集中力量生长发育,脱掉外套后,他薄毛衣下的小腹上那个圆润的隆起已经无法被人忽视了。 聿严的目光在上面短暂停留,随即便认真地看着松和的眼睛,对他说:“你先跟我回主星,申调的报告之后再慢慢打,松和,这件事是我……” 松和说:“为什么?” 聿严顿住,松和像是不解似的,眉头微皱了皱,又轻声问了一遍:“回主星……为什么?” “你怀孕了。” “对,四个半月。”松和说,“可是辅星上的辐射比主星还要少百分之九,也没有数据显示这里不适合怀孕人群……除了有些冷,但我早就习惯了。我哪也不用去,在这里就可以好好的。” 聿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闹别扭的表情,也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 松和说出来的也一向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他很少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此时聿严倒真希望他是口是心非,可明显他不是。 聿严在距离松和两三步的沙发上坐着,听完以后,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打算自己生下他?” 松和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不然呢”。 他没期盼过聿严参与他的孕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更没想过真要聿严“负责”。 “聿严,我不想瞒着你,也做不出跑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偷偷生下他的事,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不公平,但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们都一样。” “我保证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抚养他,让他接受教育,给他需要的关心,也会努力为他提供尽量好的物质条件,如果你有见他、为他的成长提供帮助和跟他培养感情的需要,我会配合,如果你不想见他,我也相信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不再碰面,甚至可以保证永远不会有人从我这里知道他的alpha父亲是谁。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生下他,”松和不缓不急地说,“那就去告我。” 这是半个月之前,聿严不请自来的那天,他就鼓起勇气想说的话。 其他所有都不重要,让他胆怯却又非得说的一句,其实只有“如果你不同意我生下他,去告我”。 松和对聿严没有表情的样子感到陌生,说完这一长段话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胆,为了表达平等,他甚至强迫自己没有用“您”。 聿严眼神平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突然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说。” 松和依言坐过去,但是跟聿严隔了两个身位。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压一降再降。 松和心中九曲十八弯地回忆自己刚才那句“告我”的语气中挑衅的意味是否太重,又想如果聿严真的告他,会有几成胜算。 在逐个分析搜集过的案例的同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把聿严跟他摆在真正平等的地位上。 因为就算在他和聿严的心中是这样,但现实生活显然不是的。 如果真的上了法庭,也许法官都是聿严曾经的下属,又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怎么判都有道理的案子,聿严怎么会跟他平等? 从聿严在门里第一次突然发情,等同于将他强暴之后所有人却都没当回事,甚至默认由他负责这“非他不可”的工作的时候起,他和聿严就从没平等过。 松和坐姿标准,脊背挺直,上身一如既往的单薄,所以更加显出他肚子上那个凸起平缓的小山包的可爱。 聿严也在思索松和刚才那一番话,不过他想的是,不到两个月前,受降的那天晚上,在他家里,松和还忍着满脸的期待等他“会不会喜欢”的答案,到了今天,就变成了“有足够多的理由不再碰面”,和“告我”。 他觉得手痒,一定是松和欠收拾。 “但是……”坐在一边的松和突然幽幽开口,“如果你告我,那不就给所有人都知道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别太冲动。” “……” “拿过来。”聿严道,“那天你说的那个账单。” 松和很好地理解了这句跳跃度极大的回答,起身去找了找他无聊时候半认真半夸张地列出来的那页清单。 他走回聿严身边,把翻开的笔记本递给聿严,因为上面的金额夸张,所以脸有些红,没注意到自己微鼓的肚子就在聿严面前。 他穿了件质地看上去很柔软的毛衣,轻轻地包裹在软嫩的肚皮上面,聿严怕自己会吓到他,几乎是非常用力地克制着,才没有伸手去摸。 列了账单的那页纸上,松和考虑的内容非常详细。 甚至用小字沉痛万分地写了小孩长到几岁就必须得搬到繁荣一些的辅星上去读书、在那之前,他得把自己的羊卖掉的话。 而分明他现在还没有拥有羊。 也没有拥有小行星。 “告你偷精未必会胜诉,但要是告你敲诈。”聿严说,“你说告不告得准?” 松和没意识到自己撇了撇嘴,伸手从聿严手里拿回自己的笔记本,垂眼看他道:“小气。” 聿严就没能好好忍住,一只手按在松和后腰,另一只手贴上了他隆起的肚子。 松和立刻愣了愣,脸比刚才还要红,眼神飘忽,不再试图瞪着聿严,偏过脸似乎在受刑,几秒钟后,就问聿严:“你,你好了没。” “还没。”聿严认真道。 “里面是我跟你的孩子。”聿严说。 松和只能“嗯”了声,聿严又说:“孕十八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松和讷讷道:“受降之后。” 聿严顿了顿,没再说话。 松和觉得自己挺着肚子乖乖站着给聿严摸的样子真的窘到发晕,但又好像被捏住了七寸的小蛇,分明聿严的两只手都没用太大的力气,他就是没办法走开。 聿严一直在他房间里停留到晚上,才搭太空舰离开,只让他跟到门口,就说自己去准停区。 松和没来得及说“我送你”,就被他圈着腰低头在脸上亲了一下,一只手扶着他腰侧,掌根碰着他没长得太大还发软的肚子,蹭了蹭,说:“好了。” 脸红了一层,松和磕磕绊绊道:“注意安全。” 接下来的时间,聿严保持着一天一趟的辅星之行。 43号辅星上的士兵从时刻严阵以待到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的心态转变也相当之快,主要是聿严表现出来完全是私人行程,连一次装样子的巡查都没再有过。 松和只能照着他的时间准时下班,回宿舍定点提供摸肚服务。 “是不是大了点?”聿严的表情很严肃,似乎跟松和讨论的是什么军部大事,但他其实只是在经历第一次被松和同意把手伸进衣服里摸摸肚子的要求,“我觉得又大了点。” 松和是坐在椅子上被他从身后俯身环住的姿势,两个人没有面对面,但松和还是把两只眼睛都闭得很紧。 聿严离得近,能看到他耳后连着脖颈的那一片都红了,腾着热气。 但他仍还在问:“是不是?” 松和说:“我不知道。” 聿严就教育他:“这怎么行?” 松和隔着衣服推他的手:“好了,三秒钟早就到了。” 聿严把手拿出去,垂在身侧,随着松和起身的动作退后两步,过了会,他捻了捻指尖。 主星时间的晚上八点半,松和开始催他离开,聿严心里憋着一股气,又发不出来。 他不想懂松和说的“很晚”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前几天他照着松和的意思离开以后,松和房间的灯光还一直亮到十点多才关。 可他又知道自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即便omega是他钟意的,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还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因为他迟到太久的醒悟,丢下晚饭急匆匆冲过来却被戏剧性的极热发情期打断的告白,已经让松和的拱极星失落了太久。 而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在此时对松和说出“合适你的人的确很多,但还是请你试着重新考虑我一次吧”的话。 这句话什么时候说都很好,只有当他知道松和怀孕的事以后再说不好。 第12章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松和在聿严的陪同下做了两次产检。 第一次当作巧合,但是时隔一周,聿严再一次赶在他出门前到了他的宿舍门口,松和就明白这根本不是巧。 医院不算远,他们坐车去,设置好自动驾驶的路线后,松和跟聿严一起坐进后座,路面平稳,他捧着手机在备忘录里一个个打字:什么意思呢…… “陪你去医院的意思。” 聿严刚好侧身去帮他拿一瓶温水,一点没有自己偷看了别人屏幕的自觉,还怪好心的光明正大地把答案讲出来。 松和发出干巴巴的一声“啊”,随后坐直,动作别扭地把手机屏幕翻到下面,捂在肚子上。 聿严就从他手里拿走手机,随手搁在冷藏箱的台面上,接着又说:“不想我陪你去?” 松和沉默了一会,说:“不是。” 聿严觉得他的样子有些过于的乖,最近又时常露出那种像是哑口无言的表情,上身微微倾向他,靠得近了些,道:“今天忙不忙?” 松和想了想说:“不太忙。” “那请一天假。”聿严道,“下午休息。” 显然聿严一直记着上周检查完以后他就一直打瞌睡的事,松和答应了声“好”。 聿严已经把身体转了回去,对着前方,没再说话,但是松和答应以后,就看到了他嘴角那个温和的弧度。 经过一次磨合,两个人的配合已经默契了很多,聿严拿着单子等叫号,还提前准备了一个包,里面装着水、松和的证件跟产检档案。 离开医院后,他先带松和在附近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回到松和的宿舍,聿严边进门边道:“听到没有,说你缺铁。” 松和站在原地,像个挨骂的小学生一样严肃认真地点头:“听到了,拿的药我都会按时吃。” 聿严把东西分类在不同的地方放下,几乎已经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回头却见松和还站着,身上套着长长的羽绒服,围巾也围得整齐,头顶一缕头发微乱,显得很呆,不免笑了一下,走过去帮他解下围巾。 松和也在同时不再发愣,手忙脚乱地脱掉外套。 回来的路上又用了将近半小时,聿严叫他先去睡一会,松和的确犯困,最近也在慢慢习惯在聿严没离开的时候休息,没多说什么,进了卧室。 聿严就熟门熟路地去开冰箱,但是运算速度快到惊人的大脑一如既往地在面对这间被他塞得有些过于满的冰箱时开始减速,用了两分钟,想着今天的检查结果,他终于决定做一份猪肝粥。 军队餐点简便,辅星上的各种待遇甚至高过主星,不会存在物资缺乏的情况,但追求速度与效率,惯例吃得都很简单,就连聿严在军队时也是一样。 最近变着花样做给松和的零食,无论是菌菇汤、鸡肉粥还是红枣米糊,对聿严来说,只要跟厨房沾边,就算前所未有。 但好在悦敏提供的食谱用量精确,步骤详细,从松和的反应上看,都还算及格。 松和醒来时,不例外的是在聿严坐在他的床边。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聿严就回身低声道:“煮了粥,现在吃?” 将近一个月养成的习惯,让松和开始固定在这个被投喂的时间产生饥饿感。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碍于又长大一些的肚子,和刚醒时迟钝的四肢,动作不很连贯,聿严在他胳膊肘上扶了一下,才顺利下了床。 聿严没有立刻松手,等到确认他站稳,才跟在他身后,前后脚离开卧室。 松和就因为他过于小心的动作,也想起了今天医生随口说过的,胎儿越来越大,omega要注意放慢走路速度和保持平衡的话。 但是面对聿严的粥,一向很给面子的松和这次在闻到味道以后就露出了点微妙的表情,强作镇定地吃了两口,前三个月都没有过孕吐症状的omega就“冲”进卫生间里,差点呕出胃酸。 聿严紧张得要命,在终于搞清楚松和呕吐单纯只因为猪肝的味道时又黑了脸,松和憋不住笑,紧抿着嘴看他,双眼弯弯,下巴上还挂着漱口后没擦干净的水珠,没多久,聿严也笑了。 “这不行。”他说了遍最近的口头禅,又说,“医生说你缺铁,就应该吃这个。” 松和少见坚持地连连拒绝道:“吃医生开的药就可以,她没说要吃肝脏……” 他想,真是太可怕太可怕了,宇宙中怎么会有这种味道的存在! 那碗粥已经在第一时间被聿严毁尸灭迹,在房间里喷了去味的清洁剂后,松和顺手洗掉自己那个碗的同时,聿严开始思考下一份零食的制作。 松和不用去上班,一下子闲下来,就开始在清醒的时候感觉到百无聊赖。 他试着让自己做一些严肃的思考,但数年如一日的,他的生活中恰恰只缺少严肃的问题,所以他立刻向蛀虫模式倒戈,脑袋空空地仰在靠椅上,等着聿严上将的投喂。 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聿严还是在松和的坚持下摒弃了猪肝,转而做了一种全新的尝试。 主星时间的晚上九点钟,第一份称得上成功的拔丝香蕉才上桌。 它的卖相相当微妙,但在枪林弹雨中啃着压缩饼干过来的松和并没注意到这点细节,吸着气吃了一小块,被烫得说不出话,只能握着叉子弯着眼睛对聿严比大拇指。 不过聿严认为,只要是他做的东西,松和就无一例外都很喜欢。 他将让松和大吐特吐的猪肝粥选择性忘记。 等到43号辅星上也迎来夜晚,松和才发觉聿严还留在他这里。 “今天不走。”聿严背对着他打扫“战场”,对那些黏糊糊的糖浆有些束手无策,正在等悦敏回消息,一边说,“你门口总会结冰,得铺一块草坪,明天弄好我再回去。” 松和理智上觉得这个逻辑有问题,更不能作为聿严留在单身omega宿舍的充要条件,但实际上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一时没话可说。 聿严也没再说什么,就当这件事已经定下来。 过了会,有夜间巡逻的士兵来向松和做汇报,他也毫不避讳地留在客厅。 士兵在短暂犹豫之后决定先对他敬礼,聿严却头都不抬,一身便装靠在松和的懒人沙发里,专注地研究着悦敏发来的新食谱道:“不用管我。” 到了松和的休息时间,聿严把他送到卧室门口,松和又迈一步时,被他轻轻拽住手腕。 松和下意识回头,卧室的灯还没开,他的一半身影藏在黑暗中,但是面孔非常清晰,聿严看到两只漂亮的眼睛,和红红的嘴唇。 聿严把他更拉近一些,低声叫他名字。 “松和。” “嗯?” 松和看上去只是有些迷茫,但实际上已经开始紧张,他垂在身侧的手虚握起来,感觉到聿严搂着他腰的手贴着衣服移动,最后盖在了他五个多月的肚子上。 “还没说晚安。”聿严微微低头,过了会,才用低到温柔的语气,不知是对松和,还是对他肚子里的小alpha说,“晚安。” 松和偏了下脸,双目下垂,视线也落在自己肚子上,长睫毛动了动,良久道:“喔。” 聿严睡在松和客厅的沙发上,一大早起床给他的门口换上防滑的草坪,就赶回主星办公,然后在松和的加餐时间赶回43号辅星,晚上又睡在松和的沙发上。 这一次他没有找别的理由,因为松和没再问。 他好像就那么默默接受了聿严的靠近,没提告白那天聿严说的“不是爱情”,也没有提受降那天晚上的“我不确定”。 聿严察觉到这些不对劲,但也知道这并不算发生在松和身上的反常。 从他第一次极热发情期发作,在门里将松和强暴,主动提出会配合松和上军事法庭却被摆着手否定,甚至拒绝任何“补偿”之后,他就知道松和是一个攻击性为零的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松和甚至不太有自保的能力。 与体能和作战能力全都无关,脱离战场以外,日常生活中的松和其实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聿严很认真地想,从他们认识至今,松和做过的唯一一件有明确意志的事情,好像就是“喜欢聿严”。 他收集拱极星碎片,把它送给即将上前线的聿严当作表白,是他在“好”、“可以”和“这也不错”的生活中唯一有过的主动出击。 随后的两次被拒绝,还有怀着孕守在终年寒冷的43号辅星上,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特别凄惨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聿严可能会这样想,这些对迟钝的松和来说,都不算什么特别凄惨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才有些晚地明白,对于松和这样永远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的人来说,告白那天早上匆忙扯紧被子遮住身体的动作,用“不用了”回答他的那句“还可以做朋友”,和笨拙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计算独自抚养一个alpha到成年到底要多少钱,其实全都代表他已经受到了非常非常深的伤害。 松和用“很快就会放弃”来表达的痛苦,不会比其他人更易引发共情的痛哭流涕要少。 又过了一段时间,43号辅星即将结束一个周期的公转,留守士兵迎来假期,除守门人以外,只有少数几队巡逻兵留在辅星上。 一大早,来接聿严的飞船就降落在辅星的准停区。 闲来无聊的士兵们非常八卦,一群准备回家的士兵围住了从飞船上下来的聿严的护卫队,向他们打听聿严跟松和的婚期。 曾经预测过“战争结束就会结婚”的那名队员道:“快了吧!” 另一名队员道:“没准就是下个月!” 第三名队员道:“上将求婚了吗?” 第四名队员道:“应该求了吧,而且肯定成功了,不然我们上将为什么搬家这么突然?” 吃了一嘴假瓜的辅星士兵们:“哇……” “只是诈一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搞对象,没想到真要结婚。” “世事难料。” “深不可测。” “玄学玄学。” 也准备出门度假的松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求婚成功,更不知道这被求婚成功的消息即将随着一整个星球上的守卫士兵一窝蜂地扑向银河系而传遍各大行星。 他刚醒没多久,但其实走得很稳,可聿严还是用一只手虚虚护着他的腰。 前两天聿严已经跟他说好,这次假期会在R26星,也就是那颗拥有大片玫瑰田的行星上度过。 松和没有什么意见,本来也没什么去向,很自然就答应下来。 飞船在航线上行驶了大半个钟头,松和突然在无意间发现,大屏幕上早已定位好的R26星的坐标对应的名字不再是R26,也不是别的任何字母与数字的简单组合。 经过手续齐全的申请与批准,不知何时,它被主人更名为“玫瑰星”。 这样的名字普通而多见,一般都会在后面加一个用以区分的数字或字母,但聿严的这颗行星没有,它就叫玫瑰星。 特权阶级的便利,松和以为自己对此不屑一顾,站在他身边的护卫队员却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表情,追问道:“您在开心什么?” 松和指着窗外被引力撕扯正在裂解的星体道:“间歇泉,你看,喷出来的全是钻石。” 护卫们就乖乖扒着屏幕向外看。 独特的星体环境形成了大量的金伯利岩,随着冷却的岩浆和大量液态水喷发出来,夹杂着极度不稳定的氢气和各类有毒气体,景观一来有些吓人,他们的飞船要躲着走,二来非常常见,但所有人还是都很给面子地哇哇大叫。 飞船做完最后一次跳跃,开始减速靠近玫瑰星,已经可以从外太空中看到那片面积惊人的玫瑰田的红色。 聿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松和身后,他边站定边随手摸了摸松和的额头,说:“出去会冷,加件衣服。” 松和从他手里接过一件防风衣,依言穿上,聿严上下打量一遍,又帮他带上了帽子。 走下飞船时,松和因为聿严握着他的手上好像有些过于大了的力气而转过脸,聿严给他一个“怎么了”的眼神,他看了看聿严,说:“没事。” 但事实证明,并不是没事。 他们降落的地方松和没有来过,跟以前聿严住的那栋别墅所在地更是两种气候。 是一片平原,有大面积的草场,比已经报废的人类前居住地地球上的任何一片草原都大。 这里光照更强,少山脉,气温不够高,风还很大,吹得聿严的西服裤向后贴在腿上,耳边都是呼呼作响的风声。 松和突然注意到,聿严的穿着似乎格外正式。 但他没能再多想些什么,神秘失踪的护卫队成员就开始在远方若隐若现地露出身体。 草长得太高,他们所在的位置地势又低,所以费了些力气,才靠近到松和勉强能看清的地方,然后才发现——他们赶了一群羊。 “松和。”聿严的声音里好像带点笑意,但又不太分明,“我知道你醒了。” “没有,我还要睡。” “真的吗?可你已经睡了两小时,平时……” “没有可是。”因为圆滚滚的肚子所以没法面朝下将自己藏进床里的松和只能侧躺,但他把被子拉得很高,又背对聿严,十分没礼貌地拒绝沟通,“不要吵我。” 没再听到聿严说话,但很快就感觉到身后的床垫下陷,伴随着一阵窸窣声,聿严上床了。 他钻进松和的被窝,慢慢靠过来,用胸膛贴上松和的后背,伸出一只手探到被子下面,摸了摸松和的脸,才道:“你要是想在秋天中暑,就只管这么捂着。” 被摸到口鼻时,松和憋了口气,过了会忍不住,又慢慢吐出去,打在聿严掌心,弄得他有些痒,从掌心痒到了心尖。 松和没有说话,聿严就试着把被子拽下去一些,松和也没有拒绝,只是还是不肯回头。 聿严撑起上身,低头看他紧闭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记忆先入为主,他总觉得还能看出松和的眼皮发红。 紧接着想起松和被一群羊吓得哇哇大叫的场面。 “有那么好笑吗?”松和立刻重新把脸藏起来,闷闷不乐地问,“就有那么好笑?” “也没有特别好笑。”好一会,聿严才说。 但可能他还是没有把笑意隐藏得特别好,所以松和才没有理他。 一直装在西服裤兜里没机会被掏出来的戒指也感觉很冤枉,聿严再一次把松和蒙在脸上的被子扯下来一点,捏着他下巴让他转过脸来,看着他因为眼睛闭得太紧而颤动的睫毛轻声说:“我永远不再提这件事。” “真的?”松和迟疑地睁开眼睛,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你保证。” “我保证永远不提松和被喜欢的羊吓哭的事。” 松和的脸迅速变回板着的样子,还用怒瞪来表达愤怒。 只是当事人也没看出有多愤怒就是了。 在此之前并没有开玩笑这项兴趣的聿严翻来覆去逗了松和两个来回,松和彻底不理他了,扭过脸一句话都不说。 没多久,聿严发现他哭了。 松和哭了,聿严想了一遍又一遍,松和哭了,脑中警铃大作,却又没有任何应对方案。 可能是omega孕期激素的影响,也可能就是聿严太恶劣。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他就是弄哭了自己打算求婚的omega,而且是一个从来没有哭过的omega。 松和的眼泪流得不多,掉进枕头里就没多少痕迹,但是他轻轻抽泣的声音仍然使他的alpha足够手足无措。 聿严语序颠倒的道歉,他的任何一次糟糕的公开发言口才都好过此刻,过了好一会,松和才终于回过头来,脸上还有泪痕,带着忍耐过的哭腔说:“我真不想原谅你。” “那些羊本来就很可怕,长得那么高,还那么多,一大群冲我跑过来。” “而且本来我哭就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叫你,你还在笑。” “我又没有说养很大的羊,我只想买小羊,你什么都不懂。” “对,是我不懂。”聿严终于能接上他的话,将错误一概揽下,又说,“今天吓到你是我没把握好,别哭了。” “我没有被羊吓哭。”松和抓着他的话柄又重复了一遍,“是你一直笑我。” “对,是我的错。” 松和擦了擦脸,因为过于的白,眼睛周围就红得很厉害,但其实的确没怎么哭。 “真不想原谅你。”他又咕哝了一遍。 可能是因为休假,或只是因为在最近一直都陪着他的聿严身边,他比平时要更情绪化,一手抓着被角,另一只手的手背反复贴在眼睛上。 恒星升起的光适时又洒满房间,也落在松和身上,让他看起来非常柔软。 在松和懊恼的同时,聿严突然下了床,单膝跪下,将一枚戒指捧到了松和面前,摆在床上的还有几份小行星的产权书。 他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求婚者——衬衣领口略微凌乱,在刚才的一番拥抱中,头发也变得不够整齐。 可他腰板挺得很直,捧着戒指的手用力到有些发抖,还有脸上紧张又用全力去试着镇定的表情,都在全数凸显他的认真。 不会有完美的求婚时机。 聿严想,其实他应该在匆匆忙忙赶到辅星那天的第一时间就下跪。 松和又哭了,他用一只手捂住脸,眼泪冲手指缝里流出来。 在那片风很大的草场上,他就意识到了聿严要求婚,所以才会被紧随其后的乌龙气到哭鼻子。 “松和。”聿严把他的手拉开,控制不住地很大力地握住,不太流畅地叙述了一遍个人情况,包括感情和财务,最后看着他的眼睛紧张地说,“跟我结婚,好不好?” 松和红着眼睛说:“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松和转了转眼睛,抿了下红红的嘴唇,出发点奇特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最近对我和以前一样好,如果你现在爱我,是不是说明以前也爱我。” 聿严喉头发堵,良久才说:“是。” 其实聿严脑袋里还装着许多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的答案,当松和问到不是爱情和我不确定时该说什么,当松和怀疑是不是因为孩子时又该说什么。 但松和接受了这个答案,就理所应当地丢弃了其他所有的顾虑。 他相信,聿严要他跟他结婚,只因为聿严爱他,而他也爱聿严。 他只在聿严帮他戴上戒指的时候小声说:“你以后不许再笑我。” 聿严把手伸给他,这一次,聿严很好地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严肃道:“好。” 戴好戒指以后,松和没有马上松开聿严的手。 他把自己戴了戒指的那只手跟聿严的摆在一起,掌心靠近他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胎动频繁,需要补充的营养也增多的月份,所以松和在他的账单上将抚养费增多了一倍。 想到这里,一起看戒指的时光就即刻结束。 松和回手摸到自己的手机,从里面找出账单摆到聿严面前:“我要是去起诉,法官肯定会判你给我这么多钱。” 聿严状似认真地扫了一眼,道:“可我手头没那么多钱。” 松和又把一则新闻调出来给他看:“可你在富豪榜上排名前十,而且你刚才,刚才自己也说你很有钱。” “现在也是你的。”聿严道,“而且债务也不少。” 结果聿严不光被松和拒绝分期支付,还开始进一步怀疑他的财务问题是否会影响跟他结婚的自己。 纠缠了一个来回,似乎松和确定聿严已经暂时忘记了他被羊吓哭的事,几个小时之内发生了几桩转折强烈的事,他就开始犯困。 聿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他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窝打瞌睡,也可以顺着心意去碰松和身上任何他想碰的地方,脸蛋、眼皮和耳垂,还有那个孕育着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小孩的小山包一样可爱的肚子。 他想,松和其实不是个不容易坚持的人,他长时间地向往一个人的小行星、叶公好龙一样地迷恋纸片化小羊、天真勇敢地喜欢聿严,虽然他有些时候表现出笨拙和迟钝,但他的确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而幸好,在爱情里同样笨拙的聿严也终于不算非常晚地发觉,原来自己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也想给松和同样单纯的喜欢,并且心愿强烈地试图让自己成为他的观测点上,永不坠落的拱极星。 ——The End 微博@翡冷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