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同居室友》作者：秀桑阿
    文案
    钟菱知道她青梅竹马的东方昭同志不会采路边的野花
    可好像没人告诉他路边的血人不要捡？
    自从东方昭日行一善之后，两人假扮情侣的同居生活多了一个神秘男人
    平静的生活被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内容标签： 恐怖 恋爱合约 青梅竹马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菱，慕辰 ┃ 配角：东方昭，孔安怡 ┃ 其它：悬疑，都市
    一句话简介：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你啊
    立意：爱是双向奔赴的勇敢
    第1章
    空旷的空间里不停地回旋着一个声音，‘啪嗒，啪嗒……’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脚步声，那是从回旋楼梯下传上来的，一双与脚大小不合的皮鞋拖沓走路声。
    脚步声已经迈上了台阶，一步一步踏着钢筋铸成的楼梯往上走。
    不要过来，她内心不停的呐喊，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往下走，仿佛是被操控的木偶。
    一个苍老又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杀了她，你活！
    不！
    ※※※
    “啊！！！”凄厉的尖叫穿破宁静的夜色，惊走了停在窗外的一只歇脚夜莺。
    钟菱一头冷汗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息着，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发现房间窗户没关，清冷的夜风从外面吹进来，有了几分深秋的寒意。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卷毛青年睡眼惺忪神色紧张地跑进来惊呼道：“怎么了怎么了？”
    “喂，钟菱，你怎么回事？没事吧？”卷毛青年被她那脸色煞白双目发直的怪样子吓得不轻，立刻打开电灯，要走近她看看情况。
    “别过来！”钟菱目光缓过神，看清来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视线看到被踹飞的门锁，一个眼刀甩过去：“修理费三百块，好走不送，你可以滚了。”
    卷毛青年一脸苦瓜相挠了挠头，大半夜被她鬼吼惊醒过来关怀一下还被人嫌弃，耸了耸肩好脾气地说：“行行行，你继续，我滚回去睡觉！”
    钟菱将脸埋在被子里没理他，直到听见房间外传来关门声，她才长舒一口气。
    房间里刺目的白炽灯光闪得她眼睛疼，但她还没心情爬起来关灯，于是仰头一倒，又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趴在床上闭上眼想要努力回忆那个模糊的梦境。
    但是有一种梦境就是这样，无论你在睡梦里多么清晰身临其境，睁眼醒来就会忘了所有细节，只剩下满目漆黑和心有余悸的惊惶。
    不过刚才在看见这位令她头痛的发小后，她顿时醒悟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明天周末，两方家长在昨夜视频聊天时就说会来邺城，关心儿女顺便——催催婚 ！
    真讨厌！
    她叫钟菱，家境优渥，父亲在外经商，母亲是小区片警。
    她从小学习尖子，励志成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家中父母也很支持她，从不过多干涉她的学习，给予她一切精神和物质上鼓励和支持，也是朋友和同学羡慕至极的存在。
    比如说刚才那位卷毛青年，东方昭——她的青梅竹马兼发小，明明他老爸是健身教练，母亲是职业拳击手，可在他的童年和青春期不是在家被老爹揍，在学校就是被班霸欺负，后来是钟菱看不下去几招擒拿术就把班霸揍趴，事后两人不仅被老师罚站，还被请家长，因为钟菱下手太狠居然将班霸揍得鼻骨都歪了，却也因此收获了跟班东方小弟一枚。
    后来身为片警的钟母得知详情，东方昭荣幸地在校里校外被母女俩罩着，因为钟菱的母亲就是东方昭那片区域的派出所民警。
    直到后来东方昭考上高中后，他的老妈因为伤了眼膜退出了她热爱的职业拳击，回家做起了贤妻良母。
    东方昭的母亲是个想成为合格母亲的菜鸟妈妈，于是为了能和儿子相濡与沫和平友爱，于是经常和钟菱的妈妈讨教为母经验，因此两家人关系渐渐深厚起来。
    而钟菱和东方昭的形影不离（实则是小弟跟大姐大的关系），在两家家长看来真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一对佳偶，心里存着等两个孩子大学毕业就让他们结婚的想法。
    钟父知道东方家条件一般，如果女儿嫁入东方家就会有婆媳问题，于是早已经为女儿置办了离家很近的优质小区房产，满心期待着等两个年轻人大学毕业就先成家后立业，他们就可以喜抱孙。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明明过了见习期且表现优异的钟菱，忽然消失了几个月，等钟母动用资源找到她时，她已经在邺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兽医院成了一名护理，准备考兽医执照资格证。
    这样的举动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觉得她一定是脑子抽风了。
    幸而钟父和钟母是十分开明的人，开明地令人咋舌。
    他们找到女儿经过几次谈话后，留给她一张银行卡就返城了。
    没几个月后，东方昭也收拾着大包小包开着一辆灰色的捷达路远迢迢来投奔她。
    其原因就是不想被家里人催婚，不想这么大了还被老爹老妈揍，他‘从良’的老母自从他大学毕业后一个劲儿逼着他结婚，趁她还年轻还能帮他们带孩子，至少在东方家眼中，钟菱就是他们家的完美儿媳妇无疑了。
    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亲爱的儿子早已经在高中时代宣称自己不爱女人，只爱同胞。
    而钟菱也对他声明自己不爱男女只爱工作。
    于是在东方昭投奔她单身窝赖着不肯走的第一个晚上，两人签订了一份长长的同居协议书，其内容除去琐碎的条例不提，只两大重点如下——
    1、在家长面前，配合双方扮演好同居未婚关系的角色。
    2、不许带伴侣回家过夜，不得过问对方隐私。
    如有违反这两条任意个条件，东方昭就得收拾包袱滚出她的单身窝。
    自从小学三年级时被钟菱从学校班霸大肥手中救下后，东方昭大概已经习惯了钟菱霸道又冷酷的大姐大命令式相处模式，痛快的在协议上按了手印，表示百分百服从。
    于是两人各自报备了家中父母，开始了邺城的协议式同居生活。
    虽然说不干涉对方隐私，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对彼此毫无所知。
    所以钟菱知道这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胆小怯懦的发小居然开了一家咨询社做着游离法制之外不为人知的勾当，说得好听是侦探，但一不小心触及到边界线就会被抓进去吃牢饭或是被客户的对头盯上惹祸端。
    而在东方昭的观察中，钟菱白日里做着兽医院护理的工作，朝九晚五偶尔加个小班，但时不时在深夜里会悄悄出门，天明时才回家。
    他初起几次跟踪过，以为她是去加班，就算是兽医院也有可能有急诊，可是几次跟丢之后他跑去兽医院查看，发现铁门紧闭，里面根本没人营业。
    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就这样维持着和平相处的模式，已经在邺城度过了两年平静时光。
    如今两方父母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双拳出击了。
    第2章
    第二天闹钟准时在六点整响起。
    钟菱翻身跳起，下意识跑去独立式卫生间洗漱完成后，忽地一愣，刺目的晨光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日，然后如梦初醒地一扔毛巾，拉开被破坏了门锁的房门，果然见对门还死锁着，她不客气地拍门喊道：“东方！东方，迟到了，老爸老妈他们昨天好像说是六点多的飞机啊！！！”
    好一会儿从屋内响起东方昭窸窸窣窣地拖鞋声，房门被打开，一张浮肿的脸困意未消：“大姐啊，是晚上六点多吧？怎么可能那么早！”
    两个人昨天都是心不在焉，果然都没有留心记下双方父母几点飞机的行程。
    钟菱迟疑了一下，忽然抬手拍了一下同居室友的脑袋：“怎么可能！我记得老妈说要我陪她逛街吃午餐来着，怎么可能是晚上六点多！你别磨蹭了，快点洗个脸出发！”
    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就在这个大姐大的威吓下怂着脑袋往卫生间跑去。
    两方父母果然是六点多的飞机，不过是出发时间，抵达邺城时已是八点多。
    于是两人手拉手十分亲密地上前与自家亲亲父母热烈拥抱，带着四人去口碑最好的早茶馆去用了早餐，准备开车送他们去酒店。
    结果钟爸说在邺城有一个项目，晚上再过来陪他们用晚餐，就潇洒离开了。
    而东方家和钟母则表示买了当日返城机票，所以不用订酒店，回家坐坐，帮他们收拾收拾屋子。
    两人顿时如临大敌，如果被双方家长看到两人分房睡倒是有理由可以搪塞，各自用各自的卫生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重点是整个屋子无处不在的便利贴，上面一些日常交流的内容如果被他们看见了就穿帮了。
    两人额头冒汗想计策，东方昭眼珠一转忽然说：“啊，我忽然想起有一家烧鹅店很好吃，每次周末排队得几个小时，我先去安排，阿菱，你带老爸老妈们回家休息，我很快就回来。”说完状似宠溺地摸了摸钟菱的头，就飞奔着穿过马路跑了没影。
    “这孩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钟母失笑摇着头对东方父母说。
    东方昭的父母对儿子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看不顺眼，都同居两年了还没把女孩子追到手求婚娶回家，更是恨铁不成钢。
    倒是看向钟菱的眼神十分慈蔼，特别是东方昭的母亲，在回家的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东方昭的好，试探着钟菱是什么态度。
    钟母则静静含笑看着女儿的窘态，眼神若有所思。
    东方昭的父亲一直沉默着，在下车的时候，他忽然问：“小菱，东方叔叔和韩城的中心医院院长是好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钟菱迎着三位长辈期许又忐忑的目光，莞尔一笑：“东方爸爸，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钟母希冀的眼神微黯，东方父母则似有所料，拍了拍她的肩，朝小区单元楼走去。
    女孩子嘛，本来就是家境优渥的娇娇独生女，自然有资本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兽医嘛……这也是医吧。
    东方昭动作很快，早在五楼上朝他们挥手，等众人上楼后，钟菱目光在冰箱和沙发还有各处旮旯角落仔细搜索了一圈，才松了口气。
    毕竟是做侦探行业的，该对他来点信心。
    客厅中，东方父母显然拽着儿子有话要说，但是碍于钟母和钟菱在场又拉不下脸凶他，于是善于察言观色的钟母拉着钟菱对他们说：“我和阿菱去书房说说话。”
    见两人上楼进了书房后，东方老爸捏着儿子耳朵咬牙狠狠道：“臭小子，你说的什么远洋公司根本没你这个员工，老实说你究竟在哪里上班？”
    东方妈则是目露忧色看着儿子不说话，钟母教过她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做不来温言软语动之以情的那一套。
    东方昭见自己几月前搪塞父母的谎言被拆穿也不慌：“哎，老爹你松……松手啊，我都26了，你能不能给点尊重啦！”
    “那你就不能安省些找个稳定的工作，你好歹也是个高级程序员，能不能长点脸！难怪阿菱不肯嫁你！”
    “老爹，我一技在手自主创业啊，阿菱很支持我来着，你们好歹也给点鼓励吧！”
    “什么自主创业？你哪来的钱？”东方老爹虎目一瞪，另一只手也动了武，一副你不说老子把你撕成渣渣的架势。
    “老公，先放手吧，别伤着儿子了。”东方妈终于忍不住上前解救儿子脱离魔爪。
    钟母将钟菱带到书房关上门后，拉着女儿在双人沙发上坐下来，目光在房间里打量了一番，才对钟菱说：“其实你爸啊，是去找你那个学长师兄谈话，并不是去谈什么项目。”
    正在为自己老妈倒水的手一抖，钟菱放下水壶无奈低吟一声：“我就知道，老爸一说谎耳根就会红。”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他还是希望你的师兄可以劝服你回家。”钟母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柔声劝道：“阿菱，那次事故与你没关系，警方调取了当时手术室的监控录像，事后也查明是你的导师收取了巨额贿赂。事情早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较劲呢？”
    “妈，你别说了，我现在真的很开心！而且你不也很喜欢小动物嘛，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去逛逛我的工作地。”
    钟母捏了一下她白嫩的脸，蹙眉嗔道：“少来这套，你妈又不是没去过，臭死了！”
    她搂着女儿的肩轻声说：“如果你还不想结婚，我和你爸爸商量送你去国外，以你的学习能力，重新修学不是问题，或者去旅行散心，东方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想出去深造，这笔钱我们也出的起啊。”
    钟菱没想到老妈这次来不是催婚，是来做心理导师，松了口气说：“妈，其实我已经考过了执业兽医资格证，很快就可以执证上岗了。”
    钟母的面色一僵，没想到女儿这么决绝，这两年多来不是颓废疗愈心伤，而是自己重新做了选择在努力。
    但她毕竟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女人，眼界非一般人，只是叹了口气，“你老爸可能会接受不了，两年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是公司太忙才腾不出时间管你的事，你知道他心脏不太好。”
    “妈！好妈妈，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付老爸的！”钟菱开始厚着脸皮在老妈怀里开始撒娇。
    钟母意味深长地笑了，视线在那张单人床上一扫，戏谑道：“那就结婚造个孩子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爸喜欢孩子，整天跟我念叨隔壁家新添的孙子怎么怎么可爱，我也烦！”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东方昭的声音：“阿菱，钟妈，咱们去外边吃吧？”
    钟母笑骂道：“臭小子，你都买了烧鹅了，当然是在家烧菜。”
    钟菱脸一苦：“家里没菜。”
    门外的东方昭捂着被老爹拍肿的左脸和耳朵小声巴巴：“钟妈，烧鹅店今天不营业，我给忘了……”
    买烧鹅本来就是借口，时间那么赶，他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于是两人继续伪装亲密情侣陪着双方父母解决了午餐，逛了一下午商场，顺便在他们的安排下试了好几家婚纱店，两人笑僵了脸地任由一众人打造型，深切体会了一次那些杂志模特的心酸之情。
    心满意足过了眼瘾的两双家长别出心裁的为两人定了一家高级西餐厅，怕两个励志在外打拼的年轻人舍不得花钱，由赶回来的钟爸结清了昂贵的账单，四人商量好似的丢下两个年轻人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这让钟菱和东方昭愧疚感更重，两人默默开车尾随父母，目送他们进入登机口后，两人站在机场大厅熙来攘往的人流中相视一眼，默然无语。
    片刻后，钟菱说：“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找机会跟叔叔阿姨说清楚你的性取向，他们会理解的。”其实严重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咨询社，这种事情迟早会玩出火来，尽管她已得知这个咨询社幕后老板是孔安仪，可终究非长远的正经职业，东方家可就他这一根独苗。
    东方昭颇有姿色的俊脸邪魅一笑，舒展了僵硬了一整天的肩骨，大大伸展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啊，你要相信这个定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懒得管我了，哈哈哈，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钟菱黛眉一挑，仰头看着他这嚣张样，懒得再管他，只是将车钥匙丢给他转身就走，“和你那个哈尼去享用昂贵的法餐吧！算是你今天的辛苦福利！”
    第3章
    翌日，宠物医院的院长就在午休间隙，找了钟菱一起去医院旁边的餐厅吃午饭，顺便找她聊人生。
    自己老爸找上门也不是第一次了，钟菱已从第一次的羞窘尴尬到如今淡然无畏的厚脸皮。
    学长邵阳和她不一样，这家宠物医院是他母亲建立的，颇有名气和威望。
    他是继承母亲遗志才放弃了人医转攻兽医学。
    当初收留她也只是碍于他女朋友的关系，他女朋友就是钟菱的死党孔安仪，是邺城一家知名整形医院的医生。
    午餐时间所剩无几，这位温雅得体的院长大人也觉得已经日行一善尽到了为人师长的道义，准备功成身退时，一阵香风袭来，那个身着紫罗兰纱裙的明艳美人迈着修长白皙的美腿在满餐厅瞩目的艳羡目光中朝两人款款而来。
    “邵阳，听说你在给我家钟菱上‘辅导课’，我就过来围观看看！”孔安仪嘻嘻笑着搂住钟菱的肩，在她身边坐下，对自己男朋友妩媚一笑。
    面对女朋友柔情攻势，院长邵阳严肃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温情款款的神色，声音从刚才的严肃立刻转为轻柔暖风：“吃饭了吗？”
    钟菱见状顿时扒拉开孔安仪的手，对孔安仪俏皮地冲她抛媚眼的动作视若不见，和邵阳说：“安仪这个点肯定没吃饭，所以就有劳师兄好好照顾啦！”
    她起身拍了拍孔安仪的肩，给她飞了个眼神，就快步离开了餐厅。
    电灯泡什么的，会影响食欲的。
    刚才在餐厅里就点了份沙拉，根本不饱。
    于是钟菱穿过马路走进一家便利店，随便拿了个三明治，一个妇人拉着小男孩与她擦身而过，嘴里碎碎念道：“不要哭了，妈妈给你买。”
    钟菱转头闻声转头看去，就看到小男孩破涕为笑，小胖手穿过风幕柜，抓向仅剩下一个单品的冰乳酪面包。
    她垂下眼眸，快步到收银台结了账，就离开了便利店，站在红绿灯路口，感受着温暖的秋日阳光照耀在身上，瞬间有种被治愈的小温馨。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老妈打来的，平常这个时候老妈不会打电话给她，令她很意外。
    钟菱急忙接听：“妈？”
    “阿菱啊，”电话里传来钟母的声音，语气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担心：“在网上看到新闻，你们那小区昨天晚上发生了命案，杀人犯潜逃，妈妈托朋友打电话联系了当地辖区，杀人犯还没落网，你跟医院请个假，回来休息几天行吗？”
    朝阳小区不大，可是钟菱和东方昭昨晚回到小区还跟守门大爷打过招呼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难道是后半夜发生的？
    她急忙安慰母亲：“妈，我知道了，我今天就搬到安仪家里去住，你放心，晚上我在安仪家跟你视频通话，你安心工作啊妈！别担心我知道吗？”
    挂了电话，钟菱打开邺城新闻网，翻了半天也没搜到什么杀人新闻，于是上网输入朝阳小区的字节搜索，总算跳出了一些场面混乱的视频图片和网络社交网站上发布的零碎爆料，其中不少图片是救护车和盖着白布从小区送出来的场景，事件发生时间最早发布的事2：41分。
    看来这件事被官方压下去了，所以事件没有通过正经渠道爆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钟菱来说根本不过事不关己，大城市中隐藏了多少龌蹉和凶险，都是不为人知罢了，她很快就丢开了。
    她刚关闭了网页，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东方昭。
    钟菱接通后狐疑地问：“你不会也是来发红色警告的吧？”
    。“什么红色警告？。”东方昭那边似乎很吵，有很多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兴奋地几乎用吼地说：“是粉红色警告哈哈哈哈……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应该不回家，所以你回家记得锁门啦！”
    “那个……我今天也不回家了，也是粉红色警告，祝你玩的愉快！”
    “哎？等等，才一个晚上你钓上男人了？大姐啊，失身需谨慎啊！你是个女人！”
    “你闭嘴，我去安仪家睡！行了，别忘了咱们的协议，不干涉对方私生活。”钟菱得意一笑挂了电话。
    本来她打算提醒一下东方昭小区里的杀人犯潜逃事件，但她觉得如果真的在小区里杀了人不可能还藏在小区，除非这个人脑子被门夹了。
    况且东方昭电话那端那么吵，根本靠吼的说不清楚。
    于是她打开网页，分享了一个关于他们小区杀人事件的帖子给他，就啃着三明治返回了宠物医院。
    华灯初上的夜色下，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街口停着一辆醒目的红色保时捷，美人一袭黑色紧身皮衣包裹着妖娆玲珑的身段，惹的路人频频侧目。
    钟菱背着白色瑞茜卡小巧挎包，快步走过人行道来开车门坐了进去。
    孔安仪上下打量她一番，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梳着丸子头，容貌清丽不俗，整个看起来就像个大学新鲜人，感慨道：“你这个形象吧，还差一些……”
    她伸手打散了钟菱的丸子头，将乌黑柔顺的头发分成两束用彩色皮筋扎好垂于胸前，额前的碎发散落眉睫，整个形象又变成了柔弱可欺的小家碧玉。
    孔安仪满意地吹了声口哨，捏了捏钟菱的脸嘻嘻道：“这才符合我们医院护士的形象！”
    钟菱不自在地甩了甩头发，无奈道：“索性套个护士服不更好！”
    “那就招眼了，护士进出某某世家宅邸，又会闹出什么八卦消息。”说着她拍了拍手，示意钟菱系好安全带，她自己带上墨镜，脚下油门一踩，穿过热闹的街市，朝城郊的别墅区飞速奔驰。
    大门外三个佣人已经等候多时，见孔安仪来了有礼地鞠躬为她们带路。
    “先生和夫人出去参加宴会，吩咐我们一切都听孔小姐吩咐。”
    孔安仪冷哼一声没理会，侧头对钟菱说：“白费你这番打扮了。”
    钟菱笑笑，本来以为会费一番唇舌解释自己的跟班身份，现在反倒是好事。
    两人进入大堂沿着盘旋楼梯走到三楼，停在一扇红色木门前，里面传出一阵阵幼兽般的呜咽声，门上贴着三道黄色厉鬼符咒。
    门孔上挂着一串钥匙，说明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钟菱看着上面朱笔描龙点睛的符咒愕然看向孔安仪：“这个是寺庙常见的祝香神咒啊，摆明着是神棍，你确定这孩子的老爹是商业巨子吗？”
    孔安仪露出一丝轻嘲冷笑：“嘁，不用管它。”
    钟菱打开门，那孩子应该是紧扒着门，门往外一拉，他就扑倒在地，浑身好像癫痫般颤抖痉挛。
    少年大概13岁左右的样子，两人将他放平，简单做了一番检查后，钟菱取出镇定剂让他安静了下来，抽取了血液样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血液保存箱中。
    “从他肘部的针孔看来至少有1年以上的毒龄，为什么不送戒毒所？”钟菱指着注射后那些溃烂的部位：“而且后期注射的都是劣质的□□，都是些造成内脏快速衰竭的化学剂，他活不了多久的。”
    孔安仪帮她收拾好工具箱，语气淡淡地说：“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检验出他的血液里是不是和之前一个一样都有‘Tloliuhqui’。”
    见钟菱有些不赞同的表情，她又补充道：“他们对外宣称儿子坠海死了。”
    这种父母……钟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直言不讳：“安仪，他这样根本没办法和外界接触，后续的注剂肯定是有人跑腿，你男朋友那个实验室设备并不全，花费的时间足以够那人跑路了！既然取到了血液，要不要报警？”
    “这次只是受我老爸之托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让他安静些，他们的身份特殊不希望被曝光有个吸毒的儿子。如果报警我们都会被拖下水，你知道我新妈和这个巨子是亲戚，我不想给我爸惹麻烦。”
    “好吧，我知道了。”
    第4章
    ‘艾利斯’最早出现的时间报纸或者网络上已经无从查究，唯一可以追溯的时间是三十年前在邺城地下黑市十分风靡。
    它是一种未过药监只流动在黑市里的一种能溶于水无色无味的抗癌药剂，不仅能抗癌细胞扩散，止痛抗炎效果明显，特别是脑瘤患者的福音，让制造这种药的黑商大敛了一笔横财。
    但是没人知道这是一个敛财阴谋，这种试剂的主要成分提取自古柯、曼陀罗还有其它至今还未得出结论的不明成分等。
    经过了几年的黑暗地下临床研究，反复提炼加工，能不动声色地令人成瘾，必须一餐不落的坚持服用，否则就会痛不欲生整个人陷入偏执癫狂之态。
    后来警方终于捣毁了这个罪恶昭彰的窝点，将价值上亿的‘艾利斯’堆积在广场上焚烧示众后，这可怖的毒品终于消失。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十多年前，邺城又有一批仿造‘艾利斯’的毒物以鼻吸剂，哮喘喷雾剂，益生菌冲剂和奶茶粉包装的造型出现在地下黑市，又是一场黑暗风暴来袭。
    这种仿造品初始效果可以媲美当初的‘艾利斯’，可是成瘾者最后的死状都呈心脏麻痹的僵死状态，虽然能逃过警方的毒测试，但也一时间造成人心惶惶，大批成品遭到了滞销，只有贫民窟那些瘾君子才会打听渠道来够买一些尝鲜，因为这些廉价且时效长。
    这些肮脏龌龊的暗世界博弈与安守本分的普通百姓本无多少干系，可是偏偏有人也被无辜席卷起中。
    孔安仪本有个双胞胎妹妹孔安绫，钟菱和东方初遇这两姐妹是始于初一开学仪式上的惊鸿一瞥，她们长得十分漂亮，家里又有钱成绩又好，一度是韩城中学的风云人物之一。
    但是在一个暑假之后，传言孔安绫出国旅行时被感染了急性传染病在当地医院不治身亡。
    这种事本来只存在新闻中，乍然耳闻，一时间轰动校园。
    那天钟菱和东方昭在天台吹风，恰巧看到站上边缘横栏要跳楼轻生的孔安仪，趁其不备将她拖了下来，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至那一次后三人才成了朋友。
    两人在高中毕业派对的家庭聚会时，孔安仪道出了她妹妹不是病死，是被人绑架撕票，当时孔安绫体内被注射有‘艾利斯’的致幻毒剂。
    而孔母在看到小女儿惨不忍睹的尸体后受不住刺激在酒店自杀了。
    孔安仪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她不仅在D国做了微整形，再归国时，自己也成了一名颇有名气的整形医生，在邺城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很有规模的整形医院。
    暗中一直在耗巨资请侦探调查当年绑架害死她妹妹的凶手，从当时的案卷得知尸检中发现有一味很鲜见的Tloliuhqui——源自D国的一种花籽提取物，这种提炼的天然活性成分和致幻毒蘑菇素盖洛西合成，被称为强烈的‘灵魂’迷幻剂。
    钟菱的导师也是毁于这毒剂，以至于整个团队声名狼藉，那次事件后，钟菱才下定决心放弃一起与孔安仪一起追踪这毒剂的源头。
    两人坐上车后，钟菱放在车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都是东方昭的。
    孔安仪瞄了一眼，眼神暧昧道：“欸，我说他真的性取向和我们一样吗？我怎么觉得他很在乎你啊！高中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
    “确定以及肯定！”
    钟菱回电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似乎就在等着她的电话，“快回来一趟，我受伤了，很严重，骨折了！”
    钟菱按下了免提，示意孔安仪开车，“东方，你先不要移动，打120急救电话。”
    电话对面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停顿了有半分钟，才说：“不行啊，不能去医院，你快拿急救箱过来。”
    钟菱被气笑了，“东方你是禽兽吗？叫我从兽医院拿急救箱你想怎样？你不打我打。”
    “啊啊啊！”电话里一阵急躁地抓狂，是东方昭那个传说中的男友声音：“钟菱妹子，别啊，我不能进医院，真的真的！求你帮个忙止个血就行。”
    钟菱已经懒得问究竟是谁受伤了，这一唬一诈的简直像两个不良少年。
    等钟菱挂了电话，孔安仪已经改变了路线，朝她的整形医院开去，钟菱会意她是去她那里取抗生素之类的药剂。
    “东方昭还以为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吧？”孔安仪问道。
    钟菱没说话，只是握着手机按下了‘1’键还是停住了。
    “那你知道他的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吗？”
    “听说是高级会所认识的保镖之类的人，我不清楚。”
    “邺城的高级会所正经的有几家？东方昭这个家伙是不是脑袋被他老爹揍傻了……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等两人一路风驰电掣赶回朝阳小区，已经是后半夜了，守门的门卫大爷看到这么一辆醒目的红色跑车出现在小区口，尽职尽责的盘问，见到是钟菱就放她们进去了。
    单元楼下东方昭抓耳挠腮正在徘徊，看到两人同时出现愣了一下，还是拉着钟菱往上跑，钟菱一路打量他，见他没事就放了心，问：“是你朋友受伤？怎么伤的？”
    但是不需要东方昭回答，打开门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钟菱急忙放紧随而来的孔安仪进屋后赶快合上门，打开窗通风。
    屋中她新买的地毯上躺着一个血人，T恤牛仔已经破烂，身中数处刀伤，至于骨折情况未明，只能脱了衣服查看情况，而且这人现在意识不清，也不能做出正确判断。
    难怪不肯去医院，这分明是斗殴所致的伤势，这个人来历不简单，东方昭居然带了这么个人回家！
    但毕竟职业习惯，不能送医院也要及时处理伤口才行。
    钟菱已经清洁了双手戴上了无菌手套，见孔安仪这个整形科有名的操刀手只是打算给她打下手并不想插手太多，她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把眼前这个血人当成‘猪头’了。
    其实钟菱缝合术一点也不生涩，仅仅半个小时清理伤口加缝合大小伤口就基本上完成了。
    孔安仪已经掀开了东方昭的朋友指点的位置的破布，听他仔细描述这个男人怎么受的伤后，和钟菱两人仔细观察了伤势的淤青后，轻轻按压了一下，“只是凭经验来说，他的肋骨没断，有没有骨裂就不好说，这要做CT后才知道，可是你们偏偏不送他去医院，还是先担心他熬不熬得过今晚的高烧吧！”
    “以前他再重的伤都挺得过去……”东方昭的朋友孙翰说到这里，意识到说错了什么，立刻打住。
    钟菱刚才只是因为这个人伤势不容拖沓才专心为他处理，没有追根究底，现在她也算是尽了医者本分，脱下手套皱眉问道：“他现在只能躺在这里暂时不能移动，但是他是什么身份你们要跟我说清楚。东方，我们之前约法三章不能带别人在家过夜的。”
    孙翰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说话这么不留情，一点也没有同情心，顿时火了：“要不是我跟人合租不能安置他，早就带他回家了！你放心，等他醒了我立刻带他走！”
    孔安仪抱臂冷冷盯着孙翰一眼没说话，在一边看戏。
    第5章
    东方昭急忙站起来打圆场，拉着脸色不好看强抑着情绪的钟菱走到她房间，钟菱要是真火了直接揍人，到时候就闹大了。
    他抹了一把冷汗赔笑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本来是孙翰的生日，我们一帮伙伴和他的朋友一起约了在酒吧开派对啊，然后忽然有人开始闹事打了起来，我们怕惹事赶紧先往后门撤，谁知道孙翰看到他的朋友正在被几个人追杀，我们就把他救了回来。”
    钟菱知道东方昭避重就轻了，隐瞒了很多事，她直接问：“他的身份证呢？”
    “没有，但是孙翰说他是好人，以前救过他性命，所以他这一次必须帮他。”
    钟菱知道东方昭干的就是侦探这一行业，虽然还是两年时间的菜鸟，反侦察的能力还是有的：“你确定没有尾巴跟着？”
    东方昭一怔，嬉笑的脸忽然凝重了起来，他从来没对钟菱说过自己做什么，钟菱也不问，但此刻他种感觉，钟菱很清楚他在做什么。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意识回应她：“呃……没有。”
    钟菱看了眼外面探头探脑的孙翰，觉得这个男人看似也老大不小，心性却是个不靠谱的：“东方，他那么严重的伤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就这么死在我们家里怎么办？”
    “钟菱，如果我们不救他，他也许就会被人砍死或者失血过多曝尸街头。”
    钟菱还是想说送医院，她不介意掏医药费，如果他是违法分子，自然要受法律制裁，可是这样的话说出口，只会吵起来。
    她索性闭嘴，绕过他走到客厅，送孔安仪下楼。
    孔安仪上车时忍不住问她：“你准备留下？”
    钟菱无奈：“这是我家，况且他伤势那么严重，我得看着。一会儿我押着东方昭和我妈视频也一样的。”
    孔安仪摇了摇头，用纤纤手指点了点她额头：“你这样下去不行，要是被你爸妈知道你们假扮情侣，他们会气死。”
    “该担心的是东方家吧，哈哈……”钟菱没心没肺地耸耸肩，朝她挥手。
    回到屋里，她开始收拾医疗箱，处理沾满血迹的医疗垃圾，余光瞥见额头缠满纱布的‘猪头脸’微微睁了睁眼，卷长浓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上面还黏连着血渍。
    钟菱转头正眼看去，见他眼珠转了转，又沉沉合上了眼帘睡了过去。
    旁边两个大男人就那么蹲坐着，看起来像两只一脸幽怨的‘二哈’，脸上挂彩的地方也不少，钟菱扔了两瓶碘酒消毒棉盒过去，“身上有没有受伤？”
    东方昭朝孙翰扬了扬眉，表达我们钟菱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天使，谄媚道：“没，那些人就看我们长得帅，一个劲儿就知道往我们脸上招呼……”他一时忘形被孙翰一肘碰了一下，顿时又乖乖噤声。
    钟菱一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转头收拾垃圾，将一枚小巧的钥匙用酒精擦干净后，丢给他们俩，“刚才从他腿部的伤口钳出来的，应该很重要。”
    钟菱清晨被闹钟吵醒，她翻身坐起迷糊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外面还有一个重伤人士，这一夜好眠没被打扰应该是挺过去了，她松了口气，准备拉开门去看看对方伤势，发现对面房间门开着，不见东方昭的人影。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只剩下地毯上斑驳血渍，看来东方昭陪着那两个人趁天没亮就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愧疚和担心。
    打开手机拨通东方昭的电话，响了几声被拒接。
    大清早的这小子很忙嘛，钟菱也不再纠结，顾自收拾梳洗一番后，拿了片吐司就出门上班。
    下楼取车时，她又忍不住拨通了东方昭的电话，这次东方昭终于接听了：“怎滴啦？”
    听语气似乎心情不错，钟菱说：“那个人伤势怎么样？”
    “嘿，我就说你是嘴硬心软，孙翰还不信，放心啦，那家伙三点多就醒来，是他先走的，我们怕他出事就送他一程。”
    东方昭挂下电话抓了抓头发，他此刻正靠在他那张舒适的办公椅上闭目养神，昨夜惊心动魄的事情让他还有些余惊未散，刚才他才收到消息，那个酒吧昨天两帮人火拼，最后被警方全都抓回了警局。
    至于孙翰的朋友为什么会在酒吧后门被几个黑衣杀手追杀，他也很好奇。
    孙翰并不是什么他的男朋友，不过是他咨询社开张后的第一个客人，是为了请他帮忙找他在精神病疗养院失踪的老妈，最后确定她已经死亡后，两人一来二往就变成了哥们，孙翰也成为了他的兼职助手。
    孙翰少年时期因为家庭原因，有一段时间很堕落，跟一群混混搞在一起还嗑药，后来被兄弟陷害，差点被人砍，是那人救了他，给了他一笔钱。
    于是他来到了邺城，找了一份不算正经的正经工作自食其力，也算做回了好人。
    这些他是不会告诉钟菱的，要是她知道孙翰的污点，肯定会转头跟自己父母把他卖了。
    钟菱的老妈年轻时也是缉毒战线的，受过重伤后退了下来，成了辖区的片警这件事极少人知道，东方昭也是有一次和钟菱躲在房间里听钟父钟母吵架的时候意外得知的。
    他这才知道钟菱从小就对毒品毒贩的字眼十分仇视的源头从哪来的。
    就在他天马行空回忆往昔时，他新聘请的文书助理瑶瑶敲门进来柔声说：“老大，有生意。”
    来人是个黑色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私人订制高端制作，他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身高体壮大概比他这个一米八的还要高半个头，跨进办公室时，先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低沉又淬着冰渣：“你就是天勤咨询的老板？”似是嫌弃他年龄太偏年轻了些。
    东方昭一改钟菱面前的怂包样，他浓黑的长眉一扬，语气亲和：“是我。不知先生想咨询什么业务？”
    “我是你上一个顾客杨米介绍过来的。”男人没有落座，而是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叠用信封装的几沓现金和一张照片，“我要你查这个人的下落，这是定金。”
    东方昭看了眼那几叠厚实的现钞，五万。
    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开张这么久第一次遇到现金支付的土豪，他拿起照片仔细一看，微微拧起了眉心，心中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竟然是钟菱的妈妈。
    第6章
    上午来了一个难缠的贵妇，抱着一只泰迪犬在大堂闹事，别的医生都说不动，她非要找邵阳。
    大家都知道这贵妇对邵阳醉翁之意不在酒，好言相劝说请她去休息区等一会儿，他们马上去院长办公室请邵阳下来。
    这时，正巧邵阳和钟菱从电梯里出来，指着钟菱捧在手中的资料正在跟她讲实习兽医的注意事项。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贵妇眼睛一亮，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噔噔噔’走上前，一肘撇开钟菱，开始日复一次的贵妇追俊男戏码，可怜她怀中那只健康的泰迪要被她虐坏了，没病非要说有病。
    一个新来的前台妹子拉过钟菱，凑到她耳边说：“菱菱姐，刚才你朋友说在地下车库等你。”
    钟菱下意识掏手机，发现手机被落在了办公室，她好奇问：“是谁？”
    “一个长得很帅很酷的男人。”前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满脸八卦。
    那就不是东方昭那臭小子了，阳光帅气尚可，跟酷搭不上边，可她在邺城除了东方昭和邵阳这两只男性物种，也就昨天见到的那个孙翰了。
    想到这里，她对前台点了点头，坐电梯下到了-1楼的停车场。
    宠物医院的停车场不大，车位上的轿车也稀稀拉拉没多少，一目了然。
    这时，忽然一辆商务车从转角一个急转弯开了过来停在了钟菱跟前。
    钟菱皱眉，抬脚往后退开几步，心中警铃大作地要转身离开，车门忽然被人大力一拉，三个黑衣大汉冲出来抓向钟菱。
    “救命！快来人！救命啊！”钟菱一边跑一边希望打瞌睡的保安这次耳朵能警醒些，但显然是徒劳，可是那些监控难道是摆设吗？
    幸运的是钟菱穿的是护士鞋，跑得快，不幸的是，这里负一楼，除了电梯，安全出口大门白日里是从门里面锁着的，因为那里靠近仓库，怕被人偷窃。
    于是钟菱发挥了田径赛跑的高手能力，绕着停车场一圈，往车辆入口的回旋通道跑去。
    只是她没想到回旋通道竟然不知何时也埋伏了两个黑衣人，从至少五米高的上层一跃而下，其中一人手中拿着黑色‘呲呲’闪烁着蓝芒的□□，阴笑着朝她围拢。
    钟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一个回旋踢将身后那个猝不及防的大汉踹仰在地，就地一滚避开了前面那人的第一击电棍，迅速爬起来往出口跑去，口中大喊着‘救命！’，可是救人的没喊过来，后面那三个人不仅追了上来，那个拿电棍的人竟然是个投球高手，电棍一甩正中钟菱背脊。
    钟菱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只是会些拳脚功夫，还是小时候她的警察妈妈逼她学的。
    她吃痛地扑倒在地，后背又麻又痛，稍微一动就剧痛，根本爬不起来。
    那个男人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捡起掉落的电棍又是在她背脊处电了几下，直到钟菱彻底晕了过去，才抱起她扔进了开过来的商务车后箱用黑色胶带绑住了手脚。
    这通道沿路八个摄像头下，他们毫无顾忌没有蒙面，就这么长扬而去，甩下了一路尾气。
    然而这辆商务车还没开出高速公路，一辆白色面包车忽然从后超过，猛地一个漂移，横拦在他们车前，吓得司机猛踩刹车，众人大怒，拎起家伙拉开车门纷纷跳下车，朝那个碍事的家伙打去。
    被扔在商务车后方的钟菱因为惯性被捆的结实的身子滚到了后车门，脑袋重重磕在门上痛醒了过来。
    就听到一众惨嚎声响起，她迷糊着挣扎却徒劳，视线模糊间忽见后车门被人拉开，刺目的阳光照射在她眼中痛得她想流泪，那人逆光而立，看不清容貌，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快速离开了现场。
    当钟菱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脖子不能动了，稍微一转就钻心的疼。
    她从小到大可没吃过这样的苦，痛得她直飙泪。
    她努力地眨巴眼睛适应光线，只=看到了昏黄闪动的灯管，还有腐旧的铁器零件堆砌成山，好像是个废品厂还是废弃修车厂？
    她现在只能半趴着固定看着一个方位，很难判断自己在哪，反正床铺臭地熏人，叫洁癖症的她有种想撞墙的抓狂。 当钟菱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脖子不能动了，稍微一转就钻心的疼。
    她从小到大可没吃过这样的苦，痛得她直飙泪。
    她努力地眨巴眼睛适应光线，只看到了昏黄闪动的低垂灯管，还有腐旧的铁器零件堆砌成山，好像是个废品厂还是废弃修车厂？
    她现在只能半趴着固定看着一个方位，很难判断自己在哪，反正床铺臭地熏人，叫洁癖症的她有种想撞墙的抓狂。
    “请问……有人吗？”难道之前被人救下是她的错觉？她还是被绑架了吗？
    她轻声的呼唤却在整间空旷的室内回响了一圈，却无人回应，于是她忍不住又高声喊道：“请问有人吗？”
    这时，听到身后方离得挺远距离的铁门被拉起，皮鞋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钟菱不由得心慌了起来，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根本动弹不得，就像是条被按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于是忍着剧痛又趴了回，心里盘算着如果这次大难不死，以后是不是□□电击棒随身携带比较好。
    就在此时她察觉眼前光线一暗，那人的身高使她的角度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脸，他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刚拆了包装的白色枕头，倾身伸手抬起她的头，将干净的枕头垫进去让她舒服点。
    粗粝的指尖摩挲过她的侧脸，令她不适得想撇开脸，结果自找罪受：“啊！好疼……唔……”钟菱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这个时候她只想有人给她打一针止痛剂或者麻醉针都行，她的脖子快断了。
    “你先不要动，等天亮我会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你。”那人手十分粗糙，声音却温润如暖玉相击，乍闻其声有种被治愈的的错觉。
    钟菱本想问他是谁，是不是他救了自己？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为什么要等天亮？”因为她已经疼得脑袋一抽一抽地眼皮发沉，心中有些不妙，只能强撑着神智不让自己睡过去。
    “那些人还在找你，就算现在报警，他们只会比警察快一步。”
    钟菱这才想起了罪魁祸首，咬牙切齿恨恨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那人站在床边似是在打量她，却没说话。
    “你是谁？”钟菱努力睁开眼皮想要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刚才他那俯身的时候的侧脸总觉得很眼熟。
    男子没说话，只是伸手覆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休息一下，再过1个小时就天亮了。”他说着就要起身。
    钟菱尽管不太睁得开眼睛，还是抬手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听到他‘嘶’了一声。
    而钟菱也在那一刹指尖忽然触摸到粘腻的液体，是鲜血，她看着他那截包扎的小指，震惊地喊出声：“啊……我想起来了，是你……昨晚那个人！对不对，你是昨晚受伤那个……”
    “抱歉。”
    钟菱很气，她在被那些人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跟昨晚的事有关，但是现在她这个伤势也不宜动怒，否则只是自找苦吃。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情绪后，松开了他的手，“他们抓我和你有关对吧？东方……我朋友他们也被袭击了吗？”
    “没有，他正在赶过来，你放心。”
    钟菱松了口气，她忍不住又想撑起身子转头看看这个了不得的人物，昨天还伤成重残，面容都看不清楚，24小时都不到居然能行动自如，这不科学，“对方是什么人？我觉得这样不行，你还是报警比较好，我们可以帮你的。”
    男子察觉到她的动作，于是走上前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躺好，才半蹲下身：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脊椎受伤很严重，我建议你不要再动了。”
    钟菱这才终于看清他的容貌，这人修眉高鼻，五官十分英俊，脸颊上的几条猩红的伤疤根本无损他的颜值，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凝视她，眼神中有几分探究。
    原来他睁开眼睛是这样的，钟菱愣怔了一瞬，出于职业本能的问：“你的伤……没问题吗？”
    “谢谢，只是小伤。”他视线落在她垂落床沿的工作证上：“原来你叫钟菱。”
    钟菱看着他清俊的眉眼，怎么看都不像是行走在□□的凶蛮人物，“昨天我给你清理伤口时，钳岀一枚钥匙，是因为它吗？”
    “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他对她安抚一笑，便要起身离开。
    钟菱下意识又拉住他的手：“哎，你叫什么名字？”
    “慕辰。”
    第7章
    第二天中午，灰暗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丝。
    医院病房中，钟菱脖子打了石膏躺在床上，心安理得享受着帅哥美女的投喂。
    孔安仪特地请了假给她送了家中保姆做的营养餐，正在一口一口地投喂钟菱。
    东方昭这个肇事者在钟菱清早被送进医院治疗开始，就被孔安仪骂了一顿，要不是东方昭带个莫名其妙的人回家，就不会有这茬事了。
    没有征询过钟菱的意见，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通知钟菱父母，要是被他们知道，以钟菱妈妈那敏锐的洞察力，绝对会追根究底追查这件事。
    钟菱醒来后将事发所有经过告诉了两人，然后说慕辰已经承诺他会摆平这件事，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他们的生活。
    钟菱自己也很难以置信，就这么相信了这个陌生人的话。
    但事实证明，自这件事过去了半个多月，钟菱也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一直安然无事。
    东方昭办理了出院手续替钟菱拎着行李袋子说：“我和安安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先住她家里一阵子，等我出差回来我们再搬家。”
    “为什么要搬家？”
    东方昭也没瞒她，“你失踪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家里被人翻了一团乱，我刚开始以为进了小偷，后来得知你出事，我才知道不简单。”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要不然，你回韩城休息一阵子？”
    背脊上被电流击中的痛感还残存在脑海里，钟菱回忆起那天在停车场的事情，对东方昭说：“你们报警了吧？那天停车场摄像头那么多，查清楚那些人是谁了吗？”
    。。。。
    第8章
    朝阳小区是一个有些年份的老小区，一般过了夜晚11点以后，就会寂静一片。
    前些日子因为发生了命案，社区又招了两个保安协助夜间管理，加强了安全防范。
    所以这一次钟菱下班时索性将车停靠在小区外，等晚上12点一过，她背着工具包一身黑色风衣通过安全楼梯走出楼栋，往早已探点过的无人死角轻松攀上两米高的围墙翻出了小区。
    黑暗中一直跟踪的黑影有那么一瞬间发愣，等他回过神也翻墙落地时，钟菱的车已经开出老远。
    男子轻轻笑了一声，坐进黑色轿车朝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锦宫’是邺城最大的娱乐不夜城，它地处邺城最繁华的闹市区，除了上层的夜总会迪吧和游乐场，层层往下还有更多隐秘不为人知的，只属于高级VIP的娱乐项目。
    钟菱没想到这一次孔安仪接的生意居然是这么一个地方，难怪提示她要易装修容。
    两人穿行过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声色会所，在两个黑衣保镖的引领下进入了需要密码的电梯中一路下行。
    大概到了-3楼，电梯甫一打开就有刺耳的贝斯声震得耳膜嗡嗡作疼，五光十彩的炫彩灯光配合着鼓点打着节奏，感觉整个身体细胞都被点燃了炸药似得震颤不已，令钟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的头脑发晕。
    四人走到一处包厢外，两个保镖在对讲机里说了一句：“到了。”
    然后包厢的门从两边打开，豪华的包厢金色调为主，华丽的灯饰投射着华彩霓光，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坐在红色沙发上，见两人出现，示意保镖关上门，沉声道：“我请过法师、高僧和巫师，都拿它没办法，好几个还死在它手里……因为你们是老王介绍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要你们签一份生死协议。”他指了指玻璃桌上两份文件，示意两人看一下。
    钟菱微微挑眉，最近遇见的几桩生意都是打着妖魔鬼怪说法上门求助，连这种地下暗势力也不例外。
    她歪头看了眼孔安仪，见她眼睛眨了眨，钟菱会意，在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抬手举起一把银色小巧的枪，轻轻地‘咔哒’一声，无形间银光一闪正中对方颈间，男人脸色一白就歪倒在沙发上。
    孔安仪惊艳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物件，惊讶道：“你居然把这玩意儿改造成□□了，太暴殄天物了。”
    钟菱冷哼，“我要是早点有这样的觉悟，就不会被人暗算了，你下次进货，记得从D国给我进几个好用的电击防身工具。”想起那天被电的无力反击的悲剧，她实在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孔安仪看着躺沙发上昏迷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抬脚碾开矮几上那些协议文件，忽然笑了笑：“这人想查我们的身份，故意套我们笔迹呢。”
    “看来他只是个传声筒了，这里应该装满了微型监控吧？”
    “无所谓，反正对方已经付了全款，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值得一百万欧元的价码。”
    两人绕过沙发走到一面三男两女□□的油画墙前，孔安仪戴上手套打开密码锁，墙壁应声从两面移动着打开。
    里面空间不大，只有四十多平方的大小，紫色的昏暗灯光下四面挂满了刑具，靠里面竖着一个十字架，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男人被绑着。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朝两人看来，唇角露出一个阴冷邪恶的笑。
    孔安仪正要行动，被钟菱拦了一下。
    钟菱环视了四周，目光疑惑地在压抑沉闷浑浊的空气中嗅闻着什么，浑然无事对面邪恶的眼神，她问孔安仪：“汽油！？”
    孔安仪挣开她的手，她视线落在那男人满身都蔓延开像是蛛网一样青黑色暴涨的血管，双眼一眯，动作麻利地打开箱子取出针筒，上前扎入他的动脉抽去了血样放回箱子。
    “我妹妹的尸检照片上的皮肤症状和他的模样很像！”孔安仪抑制着激动强自镇定地说。
    这时这个面容扭曲的男人忽然狂吼狂叫着像只野兽般挣断了强韧的皮绳扑倒在地，在两人惊悚的神色中如同恶鬼般一跃而起，扑向钟菱的方向。
    钟菱哪敢用手，简直太恶心了。她直接一脚踹中他当胸，只听‘喀拉’一声，那人的骨头居然脆弱的一碰即碎！
    庞大沉重的身躯重重飞落撞在铁壁上，碰翻了一旁案几上的威士忌，酒瓶落地应声碎裂，酒香弥漫的同时簇燃起蓝色的火苗转眼间燎燃了整个暗室。
    两人来不及细想，先跑为上！
    守在外面的保镖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太大所以推开了门看情况，首先看到了燃起的火焰，又见躺在沙发上的发号人昏迷着，顿时眉眼生厉涌进包厢要对付她们。
    钟菱不得已掏出□□射击了几人，孔安仪的□□只击倒了两个，就被随后赶来的魁梧保镖一脚踢飞，眼见着要被擒拿，钟菱连连射尽最后两发麻醉弹，那人应声到地。
    两人不忘提起箱子飞开离开了这里，等走向电梯时，看到已经有好几个黑衣保镖倒地，一个戴着鸭舌帽大墨镜的男人忽然出现，对惊疑不定的两人说：“跟我走！”
    他走上前一把拉过钟菱的手腕，领着她们朝反方向跑去。
    他们穿过一个拥挤的化妆间，引起了一阵阵娇声惊呼，掀开厚重的金丝绒门帘，他们踏着金铜色的旋转楼梯蜿蜒而下，跳上正在进行钢管舞的炫彩舞台，冲入了狂欢的人群中很快从后堂跑到了喧嚷热闹的大街。
    “最近邺城不太平，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似是知道两人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警告的语气。
    钟菱一惊，立刻听出了这是慕辰的声音，但是就在这一刻慕辰握着她的手腕一松，顺着人流往黑暗的巷道跑去，等两人追过去已经不见了他身影。
    孔安仪见钟菱脸色有变，她问：“他好像认识我们，你知道他是谁？”
    钟菱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耳熟，想不起来了。”
    两人回到车上卸下了伪装后，气氛有些凝肃。
    “安仪，这单生意是谁介绍过来的，你心里该有数吧？刚才那个是汽油，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将那人击晕，也许我们会和那怪物一起锁在里面被烧死，那个密室的材质很特殊，这种事绝不会是第一次！”钟菱语气沉重，“他们已经察觉了，开始反击了！我们报警吧，我去找司徒叔叔。”
    刚才绑在十字架上那个怪物应该是受过某种临床试剂才变成那种鬼样子，他们能抛出这样的诱饵引孔安仪前去，分明是已经察觉到她们掌握了什么线索，线索就在那些血液毛发中。
    “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孔安仪猛地一锤方向盘，情绪失控地低吼道：“十多年前他们也没有好好调查，如今尸体都成灰了，他们更不会管的！我们有证据吗？报警只会打草惊蛇！我妹妹死了，就那么被凌虐残杀后碎尸，我亲眼看见的……钟菱……”她眼泪大滴大滴滑落，“他们也许绑架的是我，却认错了人，这些人我一定要找出来！”
    “安仪，不是这样……你别这么想！”这个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没用，钟菱只能搂住她让她哭个痛快，“我们已经不是当初年幼无助的孩子了，现在科技发达和当初不一样了，我们一定能将那些人找出来用法侓制裁他们！”
    第9章
    半小时后，将血液样本送回实验室，孔安仪将钟菱送回朝阳小区，离开前对她轻声说：“接下来你只要将那些血液解析出来，别的事你不用再管！”
    目送着红色轿车如旋风般消失在夜色里，钟菱脱下皮鞋，鞋底果然还沾着刚才那怪物的皮肉。
    她取出手机，看着通讯簿上东方昭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她想起慕辰说过她的手机可能被监听，于是走到街对面的小卖店向那个平日里熟识的老板娘借用了一下手机，拨通东方昭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直截了当的说：“东方，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电话里东方昭似乎在很吵闹的地方，背景音乐十分熟悉，而这个男人居然跟她玩装傻听不清：“啊？你说什么？”
    “我要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你再装我就告诉叔叔阿姨你的秘密！”
    她不敢说的太明白，怕东方昭那边也被装了监听，这她不敢确定。
    半小时后，钟菱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刚才通往‘锦宫’的那条街口，见东方昭和孙翰两人已经等在树下抽烟，这个人骗她说出差，其实暗中又在做什么她是不得而知，她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这几年不仅仅是她陪孔安仪在调查‘艾利斯’事件，东方昭也是，只是她和东方昭相互都太过信任孔安仪，出于对她过往经历的同情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她还记得高中时东方昭已经在黑客领域初展头角，她妈妈因为片区发生的暴力事件陷入了舆论风口，挂上了一个知名论坛被人骂，后来不仅那帖子被人黑了，后来索性将那论坛也被黑掉，她知道这是东方昭做的，事后那家伙还借此朝她嘚瑟过一段时间。
    两人见到钟菱警惕地往左右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这里？”
    “安仪的银行账户你知道的对吧，我要知道近几日与她资金往来的所有客户资料。”
    孙翰本来绷着高冷的脸有一瞬间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钟菱，又转头看向东方昭，好似抓到了叛徒似得。
    东方昭心里已经有了底，他皱眉问：“你都知道了？”
    “之前被绑架的时候，那个慕辰告诉我，我们的手机被监听，我打算重新换手机和号码，你们自己小心点。
    东方，安仪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做了多少努力，但是为了叔叔阿姨，你要小心点，对方已经有所察觉，安仪那边很危险，你马上查出那个汇给安仪一百万欧元的大户是谁？”
    “安仪有一个海外的秘密账户，这笔钱可能是汇到那个账户里，这件事我不知情，但我回去马上查。”
    接下来的日子，钟菱白天做个打杂的见习兽医，晚上都是在小小的实验室忙碌和睡觉。
    邵阳过来看了一次，就离开了。
    也许他知道两个人一直在做什么，他选择默默协助，不能不说安仪的眼光很好，正因为这样，她希望安仪不要总沉浸在过去的痛苦，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要以身犯险。
    埃塔莉圣地里庄园坐落在邺城最大的海岸边，背靠着环境清幽的森林公园。
    夜色下星河璀璨与庄园闪烁的霓虹炫彩相映成辉，是明珠海岸线的一道绝丽风景线。
    268米高的顶楼上，有一座自带游泳池的空中花园，本来是开放式的观光胜地，在五年前被一家国外财团收购后成了私人会所。
    24小时恒温的无边泳池揽尽漫天星辰，湛蓝色的水面泛着波光粼粼，一丝丝殷红自池边一角缓缓绽开妖娆的花，美人长发浸没池中似黑色的水藻妖娆铺展，如白雪般玲珑身躯已呈僵硬姿态漂浮在水面。
    坐在池边休憩椅上的男人身披着丝滑浴袍，简短利落的发丝水迹未干，水珠顺着鬓角滑落他刚毅冷峻的侧颊，紧抿着薄唇显露出几分怒意，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全息影像中，看着那两个娇小身影就那么干脆利落解决了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包厢，至于包厢外的监控，早已经雪花一片！
    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犀利的黑眸紧紧盯着那个飞脚踢翻变异试验盅的女子，抬手将画面定格，站起身冷笑着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两个肥胖男人：“这就是你们的万无一失？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
    两个胖子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余光不可控地飘向身不着缕的池中尸体，明明刚才还趴在这恶魔膝头浓情蜜意，一翻掌之间就被狠狠淹死在泳池里，只是因为迁怒。
    那他们这几个办事不利的属下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老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绝对有下一次！”
    男人绕开两个碍眼的家伙，瞥见衣摆处的血渍，厌恶地扯落浴袍，大步朝室内走去。
    精致典雅的巴洛克式古典风格的客厅中站着一个黑衬衫男子，见他一脸愠怒地下楼，视线在他线条匀称的精壮肌肉一扫，调笑似地吹了声口哨，将一块干净的浴巾扔给他，痞痞地说：“L，我真好奇能让你这张万年不动声色的冰山脸上榨出几分颜色的人物是谁？”
    L冷似冰刀锋锐的目光射向他：“纪凤祺，我大老远飞过来不是给你善后的，把你手底下那些歪瓜裂枣的蠢货解决了！老头子那边可没有什么耐心。”
    “嗨，别浪费，把他们都拉去‘天榭’嘛。”
    “哼……我不管你怎么做，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不能留下活口！”
    纪凤祺细长的眉梢一挑，俊秀阴柔的脸色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怎么，老爷子的势力罩不住了？”
    “那两个女人能有本事追查到‘锦宫’，能从那试验盅身上抽血全身而退，幕后一定还有主使，把这群人找出来！当年混入干爹组织的卧底中有一个叫做方雨的女人至今生死不知，知道‘艾利斯’的秘密的也只有这个漏网之鱼。”
    他从黄色信封中甩出几张模糊的照片扔到纪凤祺脚边。
    纪凤祺起初不以为意，依旧挂着妖孽似的笑容俯身拈起一张，褐色的双眸有那么一瞬惊诧，像素虽然不清楚，那两个人也分明易容而行，但其中一个侧颜极为熟悉，和记忆中那个浅笑回望他的容颜完美重叠在一起。
    他忍住了异样的情绪，看向眼前这个冷血的杀手：“你怀疑幕后有警方的势力？”
    “找出她们，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纪凤祺将照片一扔，作势扶额头疼地哀叹一声，“你也好好控制一下你那暴戾情绪吧，那个泳池里的女星可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人物，这尸体太棘手了。”
    L英气的眉眼闪烁着嗜血的光，冷笑道：“有一个主意，‘天榭’昨天送来的那支失败品试剂用在她身上。如果真的有警方的势力，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如果不是，那两个人肯定又会闻声潜入抽取血液样本，这一次绝不能被她们逃了！”
    第10章
    孔安仪的电话打来时，还是凌晨1点，钟菱正在茶水间泡咖啡提神，接起电话才得知好友继母定居国外养病的老父去世，她已经赶到韩城机场和他们汇合，准备前往D国。
    难怪这两天一直没见着邵阳，原来去陪亲亲女友了。
    挂了电话后，钟菱看着手边的己几页打印出来的分析报告，将它们扔进了碎纸机中。
    邺城这些日子确实不太平，繁华都市居然频现杀人案，之前是临近周边小区女子被杀，凶手还未落网，只此一事在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激不起多少浪花，很快又被热流资讯翻涌而上沉了下去无人问津；但是前日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邺城，无论是纸质媒体还是网络新闻都铺天盖地哀悼那个知名女星坠崖落水身亡，最先发现尸体的还是几个爬山的大叔。
    这年头无论是大牌明星还是小鲜肉出门都有很多助理或者保镖随行，更何况这个传闻中和几个大亨关系暧昧又受影视公司力捧的一线巨星。
    用东方昭的话来说就是——真他妈死的干脆利落一点声响都没有。
    因为东方昭在去年帮一个大老板跟踪过这个女星的日常，所以自从那日钟菱揭穿他的侦探身份后，东方昭这几日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当年对这个女星的安保措施咬牙切齿的怨念。
    “谁没事跑去那荒山吹风啦，都是一群老太老头爬爬山什么的。”东方昭一身比卡丘睡衣，懒洋洋横卧在卧室沙发上翻着手机看新闻，吐槽着说：“而且都没有穿鞋。”
    钟菱这几天给自己放假在家补眠，没有理会这个‘出差’回来的同居室友，顾自从厨房端了一碗清汤面，一脚踢开碍路的大长腿，“人家有没有穿鞋我不知道，你的脚几天没洗了心里没点数？影响我食欲！”
    东方昭翻身坐起动作极快地从她手里抢过面碗，嘿嘿笑道：“你还没刷牙吧，这碗我先帮你解决了，免得面条坨了！”说着就先喝了一口汤，俊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哇，你又把盐当成糖了吧？好难吃！”
    钟菱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伸手要把碗夺过来，却被东方昭一个旋身避开，逃到了桌对面去了。
    钟菱扶额，瞪了他一眼又返回厨房把汤锅端出来直接从锅里嗦面，不屑地说：“东方兄近日来生意不好啊，我在家休息了三天，你也蹲在家里不挪窝，听说你那工作室的租金可是贵得很呢！”
    东方昭摇头晃脑地说：“我这叫养精蓄锐，过两天真的有事儿要出门了！”
    “安仪有什么事交代吗？”钟菱不动声色地套话。
    东方昭一愣，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解释：“其实我没帮她什么忙，只是帮她破解一些资料而已。”
    钟菱视线落在他手机屏幕的图片上，伸手点着上面图片说：“哦，这图片……咦？”
    她在网络上也看了一些比警方最先到达现场的网友图片，并没有多在意，可是这东方昭手中的图片竟然是尸检照……
    她愕然瞪着东方昭，“你这几年修炼骇客技术原来是用来违法乱纪的？”
    “别乱讲啦，我可是良民好不啦？只是好奇一下嘛，哪有人半夜三更赤脚跑山上去自杀啊，怎么可能嘛！”
    钟菱放下筷子拿过他的手机仔细看起那几张特写，其中一张是脖子颈动脉针眼怕人看不到似的十分明显，那密密麻麻蔓延开来的青紫色蛛网状的血管十分可怖——竟又是‘Tloliuhqui’。
    “东方昭，老实说你是不是接了委托在调查这件事？”
    “嘿嘿……找我调查这事儿的人还真不少，但是命案这种事我不接的，纯属好奇。”
    钟菱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机放回他手边：“安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基本上都知道，但你也参与其中我真的是才知道。”
    “所以你这些日子放手事务所的工作，不仅在宠物医院监视我，还在家守着我？” 钟菱抱臂往椅背上一靠，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渐渐有些陌生的发小。
    东方昭作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捂着胸口说：“我扔下事业和哈尼的约会兼职做你保镖，你居然还嫌弃我，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钟菱见他这夸张的演技不由地失笑：“其实我也很伤心呢，作为你的‘正牌女友’不仅白日里要忍受你和孙翰连体婴的形影不离，还听说你事务所的前台美眉经常跟你抛媚眼。所以，我决定在安仪这件事解决之前，加入你工作室的日常行动。”
    “不行！”东方昭立刻拒绝。
    钟菱就知道他是这个态度，勾唇一笑：“你看，之前你带了个血人回来，还害得我被人绑票受伤，已经违反了室友条例……”
    “哎……”东方昭无言以对，这个女人真的不长点心吗？被人绑票的事情在她嘴里说出来好似去玩似的……
    他纠结了一下终于解释给她听：“其实那件事跟慕辰没关系，那几个人……我调查过了，是经常去纠缠你们院长那个泰迪犬富婆叫来的混混，她几次来都看到你和邵阳在一起，大概是看你太漂亮，就误会你们的关系，想给你点颜色看看。”
    “啊……这也行？？？”钟菱被东方昭彻底引开了话题，惊愕呆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可是那个慕辰为什么刚好出现救了我？”
    “这个我知道，他以为那枚钥匙在你手里，所以过去找你，恰巧看到你被绑架了。”
    钟菱无语望着天花板：“……”
    她还想问的是，那天在‘锦宫’地下包厢也是他出现救了她们，这难道也是恰巧吗？他不是坐船离开邺城了吗？
    但是东方昭如果知道她和孔安仪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肯定得24小时监控了。
    只不过……这个富婆也太过分了吧！
    “你既然都知道，那一定有证据吧！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我要告她！”
    之前没报警是顾及到慕辰那三无人士可能会被牵连，现在真相大白她必须报仇啊，否则那几下子电棍白挨了！
    “报警？这个……没必要了吧，第二天那些人已经涉嫌街头斗殴伤人，全都被抓了进去，那个富婆也出了车祸，当时就在你住院的顶楼VIP病房躺尸，脊柱坏了，以后就算能睁眼也是植物人状态。”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我这么久？”钟菱彻底傻眼。
    东方昭翻着手机资讯，眼也不抬一脸无所谓道：“唉，你心那么大，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我以为你根本不在意这事儿，就没告诉你啦！
    她哪是不在意，是以为这一切都是慕辰那家伙惹来的祸，又因为牵连着东方昭和孙翰，所以她才忍下了啊。
    汤锅里的面条已经胀成一坨，钟菱心里也滋生起一股复杂的心绪，东方昭不会骗她。
    可当时慕辰默认了她的误会，并说他会解决，原来是替她报仇吗？
    这么干脆利落不留半点余地的狠辣手段，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第11章
    叶晓是钟菱的高中同学，她也是唯一一个能加入如同连体婴儿般的钟氏三人行中的例外，硬是把三人行变成了四人组。
    用东方昭的‘伪男性’视角来说，这个叶晓是个颇有心计的女孩子，至少三言两语能把高冷女王孔安仪给哄得展露笑颜加入话题就可见一斑。
    但是自从高中毕业后，这个叶晓就出国留学，从此没有再联系。
    当钟菱接通这个陌生来电得知是叶晓时十分惊讶，于是两人就约好在一家很有名的露天咖啡厅中见面。
    叶晓容貌没多大变化，但衣着品味十分得体，一身深蓝色修身剪裁的西装，利落干练的社会女精英形象让她眼前一亮，她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履走到钟菱跟前，明媚地笑着抱了抱她，“哎，在同学群里看到过你的近照，我还以为他们PS了，没想到你的皮肤还这么好，你看我眼角都有细纹了！”
    钟菱拍了拍她的肩，松开拥抱仔细端详了她的脸，嘻嘻笑道：“你看，我笑起来不也一样都是细纹，这叫笑纹好吗！”
    “这么多年不见，瞧你小嘴也变得抹了蜜似的甜啊菱菱，可想死我了！” 叶晓拉着她坐下，见她还未点饮料，就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点完了她才看向钟菱说：“我是不是没记错？”
    钟菱莞尔一笑：“说明你是我真爱啊！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
    其实她早就改喝黑咖啡不加糖了。
    但这些都无所谓，她很好奇叶晓忽然约她出来做什么？她早已回国钟菱知道，但这些年彼此只是在同学群里偶尔聊几句，并没私下联络的交情。
    叶晓没让气氛冷场多久，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推到钟菱面前：“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礼物，你应该会喜欢。”
    钟菱打开一看，是一条铂金手链，做工十分精美，每一片叶子形状的银片缀着一粒碎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刺眼。
    她盖上盖子，“四叶草，我们的幸运草，谢谢你。”
    叶晓仔细瞧着她的脸色，欢喜道：“你喜欢就好。我前些日子才回到邺城，听说你也在邺城，还在贝安宠物医院上班是吗？”
    “是呀，你准备在邺城定居了吗？”她记得叶晓祖居就是邺城。
    叶晓精致的妆容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不是，这次我是陪老板回来参加活动，很快就要走的。”
    “哦，这样啊……”
    这时，咖啡端了上来，两人接过咖啡，等服务员离开后，叶晓说：“菱菱，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钟菱松了口气，其实两人只是高中几年不深不浅的情谊，一时间对于叶晓的自来熟她还是很不适应，现在叶晓终于不绕弯子切入主题，她抿唇一笑：“只要我能帮的上，你说就是了。”
    “我朋友的一只蓝猫生病了，一直躲在床下面不出来，无论谁想去抱它都被它挣扎抓挠，所以想请擅长这方面的医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钟菱愕然之余疑云升起，这不是大事啊，随便什么诊所只要愿意花钱都会上门的，叶晓看起来不是这种贪便宜的人。
    于是她直言不讳地坦诚：“我的执业执照还没有拿下来，也不是经验老到的兽医，但是我可以马上联系我们医院的医生同你一起前往。”
    叶晓闻言脸色有些尴尬，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坐人，就起身坐到钟菱身边轻声说：“你应该也知道丽智坠崖身亡的事吧。”
    丽智就是最近几乎占满新闻头版头条的那个离奇死亡的知名女星。
    “我知道。”
    “是这样，她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她的宅邸公司要收回，至于那只猫，是之前她从老板那里要过去暂养的，老板要我们把猫带回去，这件事不能张扬，所以只能找你帮忙。”
    钟菱联想到昨晚那些尸检照片，这个大老板估计也听闻了风声，如果被有心人挑开风声闹出绯闻，那他就会陷入警方侦查的嫌疑人之一。
    不过钟菱平时对这些影视娱乐半点兴趣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个丽智属于什么影视公司，大老板又是谁。
    她想了想，点头说：“好吧，等我回去医院取一下医疗包。”
    丽智所居住别墅是近几年新开发的楼盘‘亚莉湾’，位于邺城东区，南邻繁华的交通主干道淮秀路，毗邻秀美悠长的清江河。
    整个别墅区坐携风景秀丽的山地高尔夫球场，安保设施层层设卡十分严密的样子，不愧是高官富贾名流巨星的首选家园。
    叶晓开着的车子仿佛贴了通行证，一路行去条条电子横杠秒速拉起。
    一直开到一座带着喷泉花园的独立别墅前停下。
    钟菱的观念里，她老爸算是个有钱有品的商人，自己也是从小住着花园排屋长大的人。
    可乍然看到这么豪华奢侈的花园别墅还是很吃惊，这在寸土寸金的邺城市值几千万吧。
    沿着花园小径绕过喷泉湖水，在叶晓的带领下走进别墅来到二楼，很快看到长廊尽头一间房门外守着两个黑衣保镖。
    钟菱秀眉一蹙，她隐隐觉得这几个黑衣保镖的形象很眼熟。
    两个保镖打开门，放她们进去，整个卧室和外面的大厅设计一样偏欧式复古风，奢华考究的大床床头背景装饰了浅紫色欧式壁纸，显得很有少女气息，叶晓指着逶迤坠地的流苏公主床幔对钟菱说：“就在下面。”
    这是一只俄罗斯蓝猫，一双荧绿色的眼睛此刻眼瞳眯成一条线，冷厉警惕地瞪着入侵者，黑暗中看起来半点没有病重颓靡的样子十分精神，还不停的对半蹲在她面前的钟菱发出低喘嘶吼，如果换了在夜晚，听起来像是恶鬼咆哮。
    俄罗斯蓝猫的乖巧温顺只是对主人而言，针对陌生人有抵触情绪很正常，但这猫的反应未免太大，而且这起来很脏，其中一只眼睛炎症很严重，作为洁癖症患者的钟菱不戴个两层手套是不会碰的，至于别的，得把它从床底下诱出来才能看清楚。
    “你们几天没给它吃猫粮了？”
    叶晓这才恍然，“对哦，可以用猫粮引它出来。”她急忙起身跑出去拿猫粮。
    钟菱一脸无语地默默盯了她背影一眼，又回头看着猫，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她也起身环视这温馨又华丽的卧室，见到梳妆镜旁的一个五宝格上放着一个粉蓝色迷你的黑胶唱片机，这玩意儿和整个卧室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啊。
    她想了想抬手按下了电钮，轻柔飘渺的纯音乐忽然响起。
    这时，叶晓也把猫粮拿了回来，顺便带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宠物箱，“是之前丽智用来装‘珠珠’的……”她才放完猫粮，就惊讶地看着那瘦小的蓝猫摇摇晃晃从床底下探出半个脑袋，朝钟菱的方向挪了几步。
    钟菱不知道的这首纯音乐是什么名字，但十分治愈令人心神放松。
    她蹲下身对‘珠珠’伸出手，微微笑道：“珠珠，过来。”
    没想到这只猫见到她的动作竟然轻巧一跃，嘶叫着张开前爪朝她抓了过去，幸亏钟菱反应快，急忙往一边闪避，反手动作敏捷地制住猫的四肢，让叶晓把她刚才准备好的镇定剂针拿过来。
    一针下去，挣扎扭动的猫终于恢复了安静，半阖着眼被钟菱放在了猫篮中。
    两人皆松了口气。
    叶晓指着钟菱的手套说：“幸好你带了手套，否则真的会被抓伤的很惨。”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的意味一闪而过，又问她：“这猫也会像狗一样得那种发狂的病吗？否则怎么会是这样？”
    “我不知道，这猫要带回医院检查，这里说不清。”
    但钟菱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这个丽智莫非是……毒瘾者，连自己的猫也不放过？
    第12章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黑衣保镖突然没有敲门的推门而入，一道颀长身影迈着优雅的步调走进了房中。
    他高挺的鼻粱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宽边墨镜，身子修长挺拔，他穿着白色高尔夫球套头衫和黑色的长裤，镜面后的视线在房间里两个女人身上扫过，俯身半蹲下身，伸手轻抚了几下宠物篮中的宠物，见它没反应，又起身将它抱在了怀里。
    钟菱冷眼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俊秀男人侧颜片刻，沉了脸转向静默立在一边的叶晓，心中已经有了底。
    叶晓见她愠怒的神情急忙解释：“钟菱，是纪总要见你。”
    纪凤祺这才从猫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钟菱，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道：“钟菱，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
    这段缘分的起始还要从大一入学时说起——
    纪凤祺和钟菱在大一迎新会上认识，用东方昭的话来说，属于看对眼的一见钟情，两人都是相貌奇佳家世相当，又都是同一专业，这才是绝配。
    在钟菱大二那年，纪凤祺休学去了国外玩失踪，过了一年回来的时候，就约钟菱说分手，并办理了退学手续。
    被分手的钟菱并没有表现异样，也没有强颜欢笑，而是埋头学业万事不理成了个彻底的宅女书呆，并威胁两个好友不许对家里人说半个字，否则绝交。
    所以大学时期的这段昙花一现的恋情家中父母并不知情。
    当时孔安仪在国外得知这个消息气的不轻，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消息网将纪凤祺调查了个彻底，原来他的家族在D国也有企业，纪凤祺已经接手了家族企业并和同样是门当户对的富商女订了婚。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算计的邀请不由地让钟菱心生警惕，就说道：“既然知道我在哪里上班，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用不着这样神秘？”
    “我用原来的号码联系过你，可是发现自己很荣幸地成了你黑名单的一员，怕太唐突，只能让叶小姐请你过来。”
    听他这样疏离有礼的言辞，钟菱心中有一丝隐痛忽现，她暗自深吸一口气，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直接说猫的问题：“它的眼睛有炎症，身上也有多处长脓的伤口，前肢也有明显骨折，所以走路颠跛，这种情况在这里没法医治，如果纪先生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联系医院同事安排特别诊疗室，今天有人值班。”
    她没有说明猫的异常，且身上的明显多次针孔注射痕迹，这是直觉。
    纪凤祺含笑听着她专注的解说，将蓝猫交给身后的保镖，“那就麻烦你安排了，不过这事不急，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不如一起去打高尔夫球？”
    “不好意思，我不会也没有兴趣，既然事情解决，那我就先回了。”她绕过这两个碍眼的人，从一群虎视眈眈的保镖面前穿过，往铺着猩红色丝绒地毯的楼梯快步走去。
    纪凤祺眼神一闪，跟在她身后语气轻柔如同恋人时期那般熟悉：“钟菱，你们钟氏国际的项目团队也在场，你真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钟菱脚步一顿，她已经忍耐到极限了：“纪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兽医，和我爸的公司没有半点关系，你如果有什么合作计划可以直接跟我爸联系。”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钟氏国际为了这次的项目用尽了手段，可谓势在必得，你居然都不关心一下吗？”
    钟菱沉下脸，目光凛然地转身看着那个缓缓从楼梯下来脸上挂着一抹邪肆笑意的男人：“纪总，在和对手博弈之前最好了解一下对手的实力，钟氏国际的董事长前身是一个为国家流过热血负了重伤才退役接手家族事业的军人。”
    纪凤祺敛了笑意，阳光下能清晰看得见他墨镜后面那双黑眸凌厉审视，刚才那一抹浅浅的温言软语仿佛只是错觉而已。
    钟菱看了眼他身后几个黑衣保镖，转身迈下台阶，往别墅外走去。
    走在风景优美的山路上，钟菱懊恼自己穿着6cm的高跟鞋，现在脚后跟都破了皮，她拿着手机想叫出租车，联系了几辆车最近的也要大半个小时能到。
    她不耐等在原地，只想离这半山别墅群远远的。
    于是她忍着痛慢慢往下走，掏出纸巾将刚才从猫身上拔下的毛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住。
    她已经从乍见纪凤祺的复杂心绪中挣脱，脑子里清晰地回忆着他身后保镖的服装和在锦宫攻击她们的那些人一模一样，那天她和孔安仪都伪装了，如果是纪凤祺牵涉其中，他看到了那些监控画面，会不会认出来？
    钟菱摇了摇头，不敢深想，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她手中攥着从猫身上拔下来的毛，她小心翼翼将它们装入薄膜封口袋里，要知道答案，这也是一条线索。
    钟菱站在山道边沉思了一会儿，又拨通了老爸的电话，这个大忙人有一部私人电话——女儿专线随身携带，没过两秒就接听了：“囡囡？”钟父声音有几分惊喜和疑惑，这个女儿很少会在上午给他打电话。
    钟菱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件事，于是她直截了当问：“爸，钟氏国际在邺城有项目？”
    这下钟父更意外了，语气中透着几分欣喜：“囡囡，你终于想通准备回家帮老爹了？”
    钟菱对着绿茵翻白眼，浑然不觉身后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她无奈道：“爸，你知道纪凤祺吗？”
    “纪凤祺？”电话那端声音有些迟疑，过了几秒钟回应道：“匡明集团新任的CEO吧，这次邺城的收购项目他们也参与竞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爸，这个项目很重要吗？”钟菱对这种金融商业这方面的收购战一点都不懂，“如果放弃退出会不会损失很多钱？”
    “囡囡，发生什么事？你坦白跟爸爸说？”
    “爸，我只是听朋友说的，他有涉黑势力，总之你提醒你派来的那个团队小心点。”
    “你的朋友是谁？安仪吗？”
    钟菱灵光一闪，立刻把孔安仪搬出来扯虎旗：“老爸英明！”
    “我知道了，囡囡，你什么时候回家休假？你妈说你的执照还没拿下来，现在也不是很忙吧？”
    “好啦，我安排一下，老爸你先忙。”
    钟菱松了口气，挂了电话才发现刚才太入神，竟然没发现有车一直跟着她的速度平行，鸭舌帽下慕辰那张侧脸的伤疤已经结痂，见她已经通完电话，朝她歪了歪头，“上车。”
    钟菱没有犹豫，立刻拉开副驾驶座坐上车，讶异地问他：“你怎么在这？”
    “你太大意了，这里布满了天网声纹可视监控，”他双手把在方向盘上看了她一眼，“回宠物医院？”
    这个男人真是很奇怪，神出鬼没屡次帮她脱困，但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点头说：“好，谢谢。”
    结果行到半路上钟菱才想起来今天不上班来着，只因为之前的遭遇令她一时既惊又怒气昏了头，于是她对慕辰说明，请他在地铁站附近让她下车就好。
    “既然都到这了，直接送你回家吧。”慕辰立刻转了车道，拐进了另一条路上往朝阳小区的方向行驶。
    都到这里了，再拒绝就矫情了，况且她也有话要问。
    钟菱安静地坐在副驾上梳理着思绪，片刻后她转过头，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帽檐下冷峻的侧脸棱角分明，剑眉下一双清澈的眼眸专注目视前方，浓密的睫毛既卷又长，不由地感慨确实是个来历不明的美男啊。
    真的是没办法把这样的他和□□联想到一起。
    对方似是注意到她的打量，浓长眼睫微微一颤，转头看了看她一眼，“怎么？”
    钟菱压在心底的疑惑终于趁这个机会问出了口：“那天在锦宫是你对吧？”
    被挑明身份他没有惊讶，严肃的神色柔和了些许，颊边浮现出一个浅浅酒窝，低声说：“不用在意，恰巧。只不过那种地方你不要再涉险，那里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第一次在贝安宠物医院停车场也是恰巧，第二次锦宫也是恰巧，这一次呢？”这种安保极严的别墅区，慕辰就开着这辆破旧的老爷车游荡，竟然没被驱赶？
    慕辰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次动作大了点，侧脸的伤疤牵扯着眼角，看起来似乎很疼，他蹙眉说：“你不用怕，我对你们没恶意。”
    说着他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之前受伤可能磕到脑子，”他指了指靠近太阳穴位置的下方淤青，“有些事记不太清，但是记得孙翰，见到你也很熟悉，所以觉得跟着你们也许能帮我想起些什么。”
    第13章
    钟菱指尖微微一动，忍住了职业性的习惯动作，这个人现在没身份证没驾照，这辆车估计也是孙翰借给他的，这种情况他还敢开车满街开，也不怕被交警拦道，想到这里，她打开车门说：“我们换个位置，我要去一趟超级市场买些东西，那条路我熟。”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大型自选生鲜市场，钟菱一边选购着速冻冷拼，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他：“那你现在在邺城还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嗯？”慕辰看着购物车里一堆速冻菜品微微皱眉，不动声色抽出几个看起来很不新鲜的放回了货架。
    钟菱回头冲他笑了笑，语气中诚意满满：“如果不介意，我们家还有一间客房。”
    下午的时候，秋日暖阳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东方昭背着笔记本和相机，半边身子都被大雨浇透的狼狈相从电梯里出来，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忽然闻到了勾人口水直流的菜香味。
    他心头一慌，以为是他老娘又或是钟妈来了，钟菱可是个厨艺废，怎么可能下厨做菜？
    他一走神手中钥匙也掉在了地上，暗自叫苦。
    结果门从里面打开，钟菱抱臂睨视俯身捡钥匙的他一会儿，才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笔记本手提包，神秘地笑着说：“嗨，给你一个惊喜。”
    “啊？什么？”东方昭忐忑又不安地伸着脖子往里头瞧，开放式厨房里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系着粉色围裙动作利落的颠锅炒菜，“这……慕辰？”
    东方昭一脸幻灭地看着那男人专注厨艺的侧脸，无语道：“你居然让他在炒菜？这算什么惊喜啊？”十级惊吓好不好？
    钟菱笑嘻嘻地将他拉进来关好门后说：“你看他多优秀，炒的菜比我妈做的还好吃！这样好的男人你要不要考虑一……唔……”她还没说完被东方昭一把捂住嘴拉进他卧室。
    他心有余悸地关上门，神情纠结又复杂，扶额半晌才说：“大姐，你搞什么，上次是谁骂我不该带来历不明的家伙回家啊……”
    “咦，他不是你们舍命要救的兄弟嘛？”
    “救了啊，他现在能活蹦乱跳了你干嘛又把他带回来？”东方昭觉得钟菱被电击之后大概是哪根筋错位了。
    “可是他一个三无人士游荡在街头很可怜啊，正好我们还有一间客房，收留他一下又没事。”
    东方昭咬牙切齿提醒她：“钟菱，室友条例！”
    “这是我家啦，你那个哈尼孙翰有他一半能耐我早就撤了条约了啊，所以我建议你要不要换个新欢……你看他不仅厨艺好又能打架，长得还这么好看，甩那个孙翰几条街啊！”
    东方昭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觉得头都要爆炸了，“你闭嘴！”
    “东方，我说的惊喜嘛，就是——协议取消，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之前关于入伙你侦探社的事，你不许拒绝！”
    钟菱调皮地吐了吐舌，冲他做了个鬼脸拉开他就朝外跑去继续帮慕辰做洗菜小妹。
    “喂喂喂……钟……我的天，这都什么事儿！果然女人什么的太可怕了，都这么善变的吗？”东方昭顿时苦了脸，这个慕辰可不是什么三无人士……可是他要怎么说啊，不能说啊，这是职业操守来着，唉……太难了。
    夜已深沉，室内的烟火气散去，余留暖意融融的温馨味道。
    东方昭和钟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肚滚溜圆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慕辰看到两人这么赏识他的厨艺十分开心，并承包了洗碗的工作不用他们动手。
    东方昭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扶着沙发要站起来帮忙，钟菱皱眉直觉这个慕辰应是□□上有几分厉害的人物，东方昭这个受虐体质大概是受不起这样的宠幸？
    所以怕以后慕辰恢复记忆会找他麻烦吗？
    唉，孺子不可教也……
    她摸着吃撑的肚子思索着慕辰暂时性失忆的事情，她想到韩城中心医院跟她关系很不错的学姐好像已经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了，倒是可以拜托她帮忙走个绿色通道给慕辰看看。
    毕竟这个人数次帮过她们，冷眼旁观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她的视线忽然一凝，想起白日里那个叶晓给她的四叶草手链，她眼珠一转起身把厨房中正在谄媚的东方小弟拎过来，从包里取出那个小礼盒对东方昭说：“还记得叶晓吧？她今天送我的海归礼物，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东方昭白了她一眼，取过纸巾擦了擦手无语道：“嘁！你都拿回来了不喜欢就扔了呗。”
    “这东西不是纯手工，也看不出材质，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有问题。”钟菱没提纪凤祺的事，否则又要解释一大堆影响她心情的说辞。
    “咦，你不是这么势利眼爱计较这些的人啊，”东方昭终于摆正了态度，严肃了起来，“老实讲你今天又去干嘛了？”
    钟菱狡黠一笑，看了眼他身后厨房里那位已经洗完碗碟的安静背影，“你什么时候让我加入侦探社，我什么时候和你信息共享！”
    东方昭迟疑了一下，想到之前从那个神秘人手里接下的案子，那张叫‘方雨’的照片上明明是钟妈年轻时的明媚笑脸，暗自深吸一口气，言辞坚定地摇头拒绝：“不行！”
    凌晨的时候，钟菱翻来覆去没睡着，大概是晚上吃得太多导致积食不消化，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夜梦缠身不得安宁。
    她翻身坐起，那门锁一直没有时间找人修理，此刻半敞着，对面房门门缝下灯光亮着，看来东方昭也没睡，她起身走到柜子旁，从上取了家用急救箱，朝客房走去。
    轻轻敲了敲门，门应声打开，这位新室友入住第一天也没有睡意，钟菱举着急救箱对他示意。
    刚才在洗菜的时候她就嗅到了他外套里面有一些血腥味，这个人真奇怪，忍功一流。
    慕辰见她深夜敲门居然是给他来换洗伤口，不禁愣了一下，伸手要接过急救箱，轻声说：“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钟菱见他英俊的脸上神色有几分不自在，扬眉举着绷带戏谑道：“慕辰，我虽然是兽医，可不是女禽兽，不会趁机揩油非礼你，你放心吧。”
    慕辰：“……”
    于是慕辰还是在钟菱晶亮又坦荡的目光下脱了衣服。
    背上的两道刀伤果然渗血还化脓了，绷带都黏连在了一起，看着都痛，钟菱摇头感慨道：“我发现你真的是魔鬼啊，这么严重的伤居然一声不吭忍着，不痛吗？”
    “也许是因为我们还会遇见，所以觉得自己死不了。”
    第14章
    橘黄色的灯光下，慕辰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女子专注的眼神面庞柔美秀丽，白皙的侧脸在低头转身间不禁意擦过他的鬓发，他眨了眨眼忽然说：“我见过你。”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对我有印象，可是我确定我不认识你。”这人的颜值是属于那种过目难忘的。
    “医院长廊，你蹲在角落哭。”慕辰肯定的说。
    钟菱正拿着一卷棉纱扯开长度俯身绕过他的肩，闻言动作一顿，她抿唇低头看着男人黝黑的眼眸，沉声问：“什么医院？”
    慕辰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唯一一次在医院里哭就是那起莫名其妙的医疗事故，她明明发现了手术前导师的反常却不以为意，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死在手术刀下。
    事后警方不仅查到了这位导师银行户头不仅收取了巨额不明汇款，还从他的血液中验出了茛菪碱浓度，说明他在手术中处于幻觉状态。
    这也是她帮助孔安仪追查‘艾利斯’的原因之一，除了茛菪碱，还有隐而不发的‘Tloliuhqui’，这种罕见致幻剂只存在于‘艾利斯’。
    那一次手术他们虽不是执刀手，却都是参与者。
    想到这里，钟菱垂下眼眸细致轻柔地用胶布将断口固定，收拾好药箱默然离开。
    这时她的手腕被慕辰拉住，“为什么选择成为兽医？”
    钟菱认真想了想，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哈！”
    翌日清早，东方昭顶着鸟窝头挂着两个黑眼圈从屋里出来，他循着荷包蛋香气走到客厅，惊讶地发现餐桌上三份营养早餐已经备齐，而且是掐着他和钟菱的起床时间准备的。
    他张着嘴愕然半晌，受宠若惊地倒退着走到钟菱房间推开门，想跟她分析一下这位大佬怎么会热衷厨房，这不科学！
    他此刻认为很有必要想办法把他送去医院好好做个脑颅扫描，看看是不是真的磕坏了脑子？
    他探头探脑往里一看，却见里面被褥凌乱空无一人，他朝阁楼里忙碌的身影问道：“哎，慕辰，你见着钟菱什么时候出门的吗？”
    “没有。”慕辰从阁楼工具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新锁和螺丝刀。
    “真奇怪啊，”东方昭拨通了她手机，却没人听，他收起手机看着正在给钟菱房门换锁的男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慕辰，我下午要回韩城一趟，你准备在邺城留到什么时候？”
    慕辰头也没抬，将破锁拆下才闷声说：“等我想起我为什么要来邺城，就走。”
    “但是你继续留在这里很危险啊，对方可不是善茬，而且你家老头也在催着你回去，都派了几波人来找你回去了啊。”
    慕辰停下拧螺丝的动作，抬头看了眼东方昭，见他的担心发自真心，笑了笑：“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邺城，是谁在追杀我，我就马上离开。”
    东方昭虽然知道追杀慕辰的那伙人是谁，但是他是真不知道这位大爷为什么会出现在邺城，所以索性一并摇头：“我真是不知道，不过你家老爷子肯定知道啊，你只要回去也许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慕辰垂下眼眸，似在认真回忆，他轻声说：“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
    “啊？”东方昭傻眼，他闭上嘴决定还是不逼着这个大佬做决定了，失忆的人真可怕。
    况且锦宫的幕后老板追杀他，如果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也太可笑了，这个假设绝对不存在。
    他摇了摇头转身进入卫生间，准备洗漱上班，心里还是很感慨的，这每天被大佬关□□餐吃下去会不会折寿啊？
    慕辰修好门锁时，东方昭已经一脸幸福的恍惚样捧着早餐去工作室了。
    他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垃圾正要关上门，视线忽然落在衣橱门上。
    他放下工具走到衣橱前，伸手按在门框上，清晰地听到里面有呼吸声，试探地轻声唤道：“钟小姐？”
    “我在。”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奇怪躲在壁柜里，两人一门之隔，他双手插兜看了眼窗外阳光，轻声说：“你今天不上班？”
    “嗯。”
    “有没有空带我出去走走？”
    当压抑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时，有些人会选择暴饮暴食，有些人会选择酗酒耍疯，如钟菱这样蹲在阴暗的角落只想静静也算是逃避现实的一种自我疗愈。
    只是她没想到会听见意想不到的秘密，虽然只是零碎片段。
    半个小时后，钟菱简易收拾了一下行礼，开车带着慕辰往韩城驶去，钟菱一边开车，一边轻言解释：“脑颅如果受外伤，还是需要做一下CT，你的失忆也有可能头部残留淤血所致，很可能会有后遗症，这种事拖不得。”
    “我头部并没有不适感。”
    钟菱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你有没有痛感缺失症？那么重的伤都能行动自如，我真是服了你了！痛觉神经中枢受过伤的话，有可能会出现这样情况，如果真是这样就这很严重了，到时候安排你做一下全身检查。”
    “钟小姐一直都这么乐于助人？”
    “不是，我讨厌乐于助人，但既然已经惹上了麻烦，我不会放任不管。”
    慕辰笑了笑没有说话。
    韩城中心医院门口站着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就是钟菱提到过的师姐林娇。
    之前在前往韩城的路上钟菱已经联系过她，所以掐着点在院门口等着。
    在慕辰走下车时，师姐惊艳地眨了眨眼睛，暧昧地朝钟菱笑了笑，“东方那个混小子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怕晚上聚餐又被我们敲诈，所以溜走了！”钟菱半开玩笑地说。
    钟菱读大学的时候和这个师姐合租一间公寓，东方昭在同城另一所大学就读计算机工程，所以三个人很熟，师姐一开始对东方昭很有好感，但是自从得知东方昭的个人取向后就幻灭了。
    师姐已经做好了安排，于是慕辰只要跟着她进去做检查就行了。
    钟菱坐在等候室里给东方昭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这边的情况。
    他昨天下午的飞机应该早在韩城了，而慕辰因为没有证件没办法坐高铁和飞机，钟菱直接开车走高速，开了一天一夜才回到韩城。
    刚挂下电话，她老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囡囡，林叔叔刚才在中心医院看到你的车，你回韩城了。”
    钟父口中的林叔叔是中心医院的副院长，她两年来第一次回来就被这个‘大闲人’抓个正着也算是运气好的了！
    。“老爸，你这个点在开会吧？等我这边忙完就去找你请你吃大餐啦！。”
    “丫头，你去中心医院做什么，是哪里不舒服？”
    “我来看林娇师姐啊，和她一起吃个午饭。”
    “行吧，你妈今天轮休，一会儿记得回家看看她。”
    “必须的啊！老爸您先忙吧。”
    钟菱满头冷汗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发现一个白袍黑裤的人站在面前，惊讶地看她：“钟菱，真是你啊，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第15章
    来人是当初一起见习时期的医学生，也是被平时被导师骂的最惨那个，钟菱看他胸卡上已是内科的住院部医生，当初那件事对大家影响都很大，唯有这个坚韧有毅力的学弟坚持不懈：“王浩，好久不见啊！”
    “听说你去了邺城，什么时候回来的，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当初那黑暗的记忆从未发生过。
    “王医生……”这时有个护士在喊他的名字，于是他抱歉地对钟菱笑了笑，便快步离开了。
    “钟菱！”林娇也在CT通道门口喊她，“你看到你朋友了吗？三楼还有个检查要做，找不到他人啊！”
    钟菱一听头两个大，这个大男人在这种地方玩失踪吗？身上又没手机……
    更糟心的是她还不能满世界喊‘慕辰’的名字，真是气得一口老血梗在喉。
    于是接下来她跑遍了整个医院，甚至跑进了男厕所去找，结果惹了好几次尴尬事件却半个影子都没找到。
    她不能告诉林娇这位失踪人士的来历，懊恼自己没给他安个手机在身上，明明东方昭房间里那么多旧手机。
    她扶额靠在五楼的落地玻璃窗前思索了片刻，除了太平间，还有天台没去，真找不到只能给东方昭打电话了。
    于是她走安全通道往天台出口寻了上去。
    这个家伙果然在天台，害她瞎跑找了他将近一小时，可是满腔怒火在他转头看来时莫名熄了火，果然颜值即正义吗？
    “我好像来过这里。”
    钟菱扔了包，这个人混□□之前大概是个文青吧？这模样像极了忧郁王子45°仰望天空的悲伤气质……
    于是她站在原地叉腰喘匀了气才没好气道：“我说你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吱个声啊，吓得我魂都飞了！”
    “我看到你在和一个男医生聊天，就没打扰你们。”
    哦，原来是和王浩聊天那会儿，钟菱扶额劝道：“其实医院天台大同小异，也许你觉得眼熟，其实未必是这里，我们先下去吧……还有一个检查，我带你去三楼。”
    慕辰转过身静静注视着钟菱，视线描摹这个女子的面容同时，也在记忆里搜寻相似的脸和场景。
    “你怎么了？”钟菱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问。
    这人此刻的眼神绝对是带着几分审视和难以言说的寒意。
    “没什么，走吧。”他自然拉过她的手上前，弯身捡起钟菱的背包往楼梯口走去。
    下午和匆匆赶来的东方昭在一家汉堡店碰面时，东方昭正往嘴里塞汉堡，闻言差点噎死，他含糊不清地指着慕辰说：“不是吧，心因性失忆？”
    “脑部外伤只是表面，颅内并无血块，一切正常。师姐说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或是什么别的原因……”钟菱从包里取出一张心理咨询室的名片给东方昭，“师姐推荐的，你下午没事吧？带慕辰去看一看？”
    东方昭翻着白眼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接过名片瞅了眼：“哟，亲亲师姐居然跟这个家伙交情不错呀，左丘这家伙在国内心理学领域挺有名。”
    “我下午陪老妈，晚上还要陪他们吃饭，慕辰就交给你啦。”钟菱拍拍手准备起身。
    慕辰忽然拉住她说：“匡明集团的事情最好不要提。”
    钟菱一愣，眨了眨眼睛才想起纪凤祺的事情，后来叶晓联系过她几次，她直接拉黑名单了，想起这事儿她又坐下来也没有避讳慕辰，直接问东林昭：“怎么样，那串手链有问题吗？”
    “手链没问题，根本藏不了东西，但是本身的材质很奇怪，我不精通这个，就拿去懂行的朋友那里先检验看看是什么再告诉你。”
    两人谈到这里，就说起孔安仪陪同父母返回韩城的事，商议着要不要等她回来一起在钟家聚餐吃个饭再回邺城，正商量的起劲，钟母一通电话就把钟菱叫走了。
    东方昭这才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拿着名片在慕辰面前晃了晃：“我说大少，你别玩好不好？我相信你只是那天受到了重伤暂时想不起杀你的人是谁，根本不是忘了所有的事，也不是什么失忆症，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但钟菱不是你可以耍弄的人。”
    慕辰扬眉笑了笑：“你喜欢她？”
    东方昭没有迟疑：“她对我来说是比亲人还重要的人。”
    “东方昭，就算是亲人也做不到坦诚相待。”慕辰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大可放心，你们在做的事情，也可以算我一份。”
    “啊？”东方昭狐疑地瞪着他，左右顾看了一下，才警惕道：“我们的事？什么意思？”
    看来孔安仪和钟菱夜里秘密进行的实验东方昭并不知情，因为太信任所以才会忽略细节吗？
    “比如，你这次跑到韩城来追查那个‘方雨’的事。”
    东方昭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捡了个大麻烦回家，不由地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善心大发帮孙翰担下这个烂摊子，这个人竟然道了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想瞒着钟菱，就不该把资料带回家。”
    东方昭就那一次下雨天懒得赶回工作室，就直接拎着资料包回家，也是那天这尊大神又被钟菱带回家成为了室友，这个人真可怕！
    东方昭放下手中的食物，严肃地说：“好吧，如果我告诉你那天追杀你的人是谁？你是不是会听从安排回去？”
    慕辰调整坐姿往椅背一靠，闻言没有多少波动：“那要看有没有价值？”
    “之前是锦宫的幕后老板，出重金悬赏你的命，不过现在这个缉杀令已经撤了，应该是你们家族暗中做了什么。”
    “锦宫的幕后背景是匡明集团，匡明集团又隶属于D国休伯特家族旗下的集团企业。”
    东方昭感慨：“真该让钟菱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彼此彼此。”慕辰哂笑，指节敲了敲桌面问：“好了，方雨的事你查到了什么线索。”
    “你为什么非要介入这个案子？你想恢复缺失的记忆和这件案子没关系吧？”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希望钟菱知道这件事。”
    东方昭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语声透着疲惫：“我只查到这个方雨在二十多年前是邺城地下毒王冷骁身边的女人，后来因为水性杨花被冷骁知道后就枪杀沉海了，我认为这只是个长得像钟妈的女人罢了。所以求您别添乱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冷骁？”这两个字似乎刺激到慕辰的记忆，他紧蹙着眉闭眼回忆着，却想不起这熟悉的憎恶感从何而来。
    东方昭手指灵活地在IPad上秒速输入着什么，然后递到慕辰眼前，“这个案子发生在三十多年前啦，‘艾利斯’之父就是他，打着为癌症患者的良药奇方实则拉绝症病人做活体实验的变态魔，后来被警方的追击路上翻车摔下山崖车毁人亡。”
    第16章
    一辆银色出租车通过安保电子扫描后，顺利驶入了越岚明园，在一座种满花草植栽的排屋前停下。
    坐在后座上的女人没有急着下车，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交给前面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只露出半张脸的司机。
    司机声音很沙哑低沉，嘴巴开合间下巴处又被刀刃切开缝合过的可怖疤痕：“时间很紧，你必须马上做出决定，韩城不能久留。”
    “谢谢你亲自过来告诉我，给我两天时间，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马上联系你。”
    “不要联系我，也许你现在已经在对方监控范围内，少出现在有监控的地方，天网不安全。”
    女人叹了口气，“知道了。”
    男人继续道：“两天后我会联系你。”
    这时，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穿过花木扶疏的小花园，踩着鹅卵石小径打开铁门跑出来，正是钟菱。
    “妈，你是不是忘了带手机钱包啊？”钟菱在车窗外对女人晃了晃拿在手里的手机。
    钟母打开车门下车，“你妈可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好了咱们进去吧。”
    钟菱挽着老妈的手臂回头瞧了眼出租车司机，惊讶地发现对方抬起帽檐也在审视般的打量她，与她目光相触顿时低下头启动了车子缓缓开走了。
    “还以为你没这么快呢，准备在家住几天？”钟母给女儿倒了一杯温牛奶，含笑看着女儿喝下，满意地摸了摸她的长发：“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钟菱闻言忽然想到此刻不知道和东方昭在哪里晃悠的慕辰，咂巴了一下口水，忍不住怀念慕辰那道媲美五星大厨的糖醋肉，“老妈，我想吃糖醋肉。”
    钟母有些惊讶，女儿向来回家对菜色都是很随意的两字‘随便’，没想到这次居然点名了菜色，心中很高兴，“你爸爸这些日子减肥，冰箱里没有肉，我们娘俩去逛一次菜场好不好？”
    钟菱没有听出母亲语气里的异样，“妈，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她之前脚后跟磨破的伤口还没好，这次又是穿了高跟鞋过来的，于是打算换套运动衫，穿舒适一些的球鞋陪逛菜场。
    越岚明园位于市中心繁华闹市，开车前往反而麻烦，母女两宛如姐妹似的走出小区，准备步行山路去最近的超级市场。
    “妈，你刚才从哪里回来的啊？”钟菱记得钟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是用家中座机打的，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是对那个出租车司机有些在意，那个司机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
    也许这纯属她第六直觉的疑心病，大概是这几年跟着孔安仪面对的丑恶面孔太多所致。
    “所里有点事，所以我回去了一趟。”
    钟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的疑惑，老妈从来不爱打车，家里有一辆低调平价的老款轿车就是专门给她上班代步用的。
    钟母目光流连着四周幽静安逸的晚秋风景，似想到什么，又说：“东方那孩子昨天也回家了，你东方妈妈打电话来跟我诉苦，说他又跟家里吵了一架负气出走，连晚饭都没吃，你叫上他一起来家里吃晚饭吧。”
    钟菱轻哼道：“他多大人了还知道跟东方叔叔犟嘴，真是不要脸！”
    “你是他女朋友，平日里也劝着些，他现在忙着事业心浮气躁也是难免，多关心关心他。”
    钟菱无语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美丽的谎言也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妈，东方今天和他朋友在一起，晚上不方便过来。”
    “没事，吃个晚饭的时间总有的，带他朋友一起过来吃啊。”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钟菱心头一亮，她正愁东方昭准备带慕辰会去哪里开房，慕辰没有身份证，两人得同住一个房一张床……她捂着眼睛不敢脑补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老爸会不会不高兴啊？”额外带个陌生男人回家这种事得经过她爹同意。
    “你爸爸喜欢热闹，你多带东方回家吃饭他就高兴，如果你们能今年早点结婚，他就更开心了。”
    看着自己老母满眼星星的希冀目光，钟菱心中更愁苦了。
    钟父心中记挂着女儿，推了晚上的几个饭局就赶回家，走进花园迈上台阶就见大门打开，女儿从里面跳出来给了他一个大熊抱，“老爸，好想你啊！”。
    他扬了扬眉，这女儿自从长大了之后还没这么跟他亲近过，今天忽然来这一套必定又想打什么小九九了，不过自己女儿无论什么要求都会应她的。
    他宠溺地拍拍女儿肩，“囡囡，难得回来就在家多住几天。”
    拖鞋已经摆正，钟菱体贴地亲自帮老爹换鞋后，拉着他往厨房走，“老爸，今天有一个新客人，是东方的朋友小辰。”
    钟父惊讶地看了眼女儿，见她这么郑重地介绍，也正眼看向正在厨房掌勺的高大男人……呃，居然系着自己老婆的天蓝色碎花围裙，两人搭配默契地在准备晚餐。
    钟父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怎么可以让客人下厨！”他一卷衣袖，居然也走进厨房，从妻子手里取过盘子，“阿兰，我来帮你，小辰是客人。”
    “没事，这孩子厨艺没得说，我自愧不如，难得他有心就让他做吧。”钟母推了一下丈夫，让他出去，回头对钟菱眨眨眼，无声地表示她猜的没错，钟父怎么可能会生气。
    钟父却盯着挂在这人身上的蓝色碎花围裙很不高兴，又不能说什么，准备明天一早将这围裙毁尸灭迹。
    “小辰是东方的同事？”他碍眼地站在两人中间，打量着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慕辰很沉默，从刚才开始就几乎似隐形人般听着一家三口说话，这时听到钟父主动提问，他关小了火，盖上锅盖才转身对钟父很有礼貌地回话：“伯父好，我叫慕辰，现在还不是东方的同事，但很快就是了。”
    钟父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会下象棋吗？”
    “略通，不精。”
    钟父很满意，拉起他，扯了扯他的围裙说：“厨房就交给我妻子和女儿，你陪我去下棋！”
    慕辰就这么被这个莫名其妙爱吃飞醋的中年男人拉走了，剩下微微含笑的妻子和莫名其妙满脑子问号的女儿。
    钟父宠溺钟菱，从来不会让她沾惹厨房，哪怕洗个碗都不曾，这……居然为了和慕辰下棋就把她推进厨房了？
    好奇怪。
    “妈，老爸居然没问东方？”
    东方昭一来就自来熟的奔钟菱房间玩游戏去了，若是以往钟父肯定要问一问东方昭在哪。
    “我说过啊，你爸爸喜欢热闹，也喜欢孩子，你们以后多回来看看他。”
    “啊？老妈，我怎么觉得老爸是在吃醋啊，”钟菱走到沙发边拿起被扯落的围裙，若有所悟地窃笑，“你们二人世界就够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自己玩耍吧！哈哈……”
    第17章
    房间里充满了蔷薇花的清香，那是因为钟母在花园里种满了蔷薇花，还用竹条搭起了架子，支起了一个十平方的花架，各色品种争相竞艳十分美丽，花香弥漫整个家园自不必说。
    这温馨的空间让他有几分不适应，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起身走到窗边正要推开窗透透气时，看到花园树荫下，钟家夫妻正在聊天，而隔壁房间还能隐隐传来东方昭和游戏玩家的叫骂声。
    他想了想又收回了覆在窗边的手，继续躺回了柔软的床铺。
    钟父会挽留他和东方昭在这里过夜是慕辰想不到的，当看到站在钟父身边的钟菱冲他眨了眨眼时，他才明白这大概是钟菱在这个精明睿智的钟氏集团掌舵面前说了什么，让他应了女儿的心意让他们留宿。
    这个女子看似很聪明，但对待朋友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全然没有半点警惕和防范，以为他是东方昭的朋友，就也如同待东方昭一样诚心以待他。
    心因性失忆症？
    慕辰嘲讽一笑，也许在锦宫后巷被莫名出现的一群小混混砍杀受伤后的几天里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那只是短暂的时间而已，现在，他好像不仅知道了自己来做什么，而且还找到了目标人物——
    慕辰双手枕于头下闭上眼，记忆回到两年前，他终于找到了生父的下落，坐飞机赶到韩城医院手术室外，就见到哭喊声一片。
    那个从未谋面的生父还来不及看上一眼就这么死在了手术台上。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毕竟从未生活在一起过，难过也只是一瞬，他也没打算和这个生父的新家庭成员见面打招呼。
    准备离开时，就听到角落一个还未换下手术服的年轻女医生正在捂着脸痛哭，那悲恸之情比之手术室外丧失亲人的家属更显真实，令他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那年轻女医生浑然不觉远处有人在看她，还深陷在自己黑暗的情绪中难以自拔，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接起电话就哭诉着说：“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的，都是我的错……”她哭着反复地说着这句话，然后摔了手机起身踉跄着离开了。
    正因为这句话，他决定逗留在韩城关注生父死亡的后续事件，果然他那个生父的妻子将这间医院告上了法庭，称这是一起医疗事故。
    在这个事件后来的发展中，他也动用了人脉推动了这件事的走向，甚至还扇动了舆论，将这家医院抬上了风口浪尖。
    最后有警察的介入是他意料之外，那个主刀医生不仅收受了贿赂，在手术前居然敢滥用药物致病人死亡，这才是真相。
    但这一切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为什么那个女医生说一切都是她的错？
    一番调查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那个主刀医生的学生，还没过见习期的医学生而已。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哪怕是对这个生父没有什么感情。
    于是他利用一切资源介入了这起医疗事故，还借各个舆论平台将这个事件炒作地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整个韩城医疗界因为这个事件炸了锅，更是举国震愤。
    别说那个主刀医生，那次手术的整个团队，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黑心庸医，前途尽是断送无望，他才就此罢手。
    那次事件之后她就在韩城消失了，没想到自己和她还能再次遇见，还是以那样狼狈的方式。
    不知道她得知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钟菱此刻也在三楼看夜景，她倚着阳台看着树荫下她老爹老娘神色严肃的在聊天，觉得很奇怪，夜已深外面凉风生寒，就不能在客厅里坐着好好说吗？
    她想了想，套上外衫往楼下走去，却恰巧遇到了拿着相机偷偷摸摸下楼的东方昭。
    东方昭被抓到做坏事也不脸红，贼兮兮道：“难得良辰美景月色迷人……这么美好的景色不能辜负了嘛！”
    “离婚？”
    庭院中的气氛并未如屋内人们所看到那么浪漫旖旎。
    钟思洋的心和语气一样冷寒，晚餐后愉悦的心情也在此刻瞬间被瓦解。
    方雨低下头不敢面对丈夫的眼神，其实双方在结婚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离婚协议书我会邮寄给你，你到时候签个名就行了，但这件事先别让阿菱知道，等合适的时机我会跟她解释。”
    “是不是组织又有任务？”钟思洋这时从震惊中回过味，想着这几天妻子心不在焉的行为有了猜测，“不是说已经删除了你的档案不会再启用了吗？”
    方雨见他误会了，想到对方既然已经查到了韩城，她虽然改头换面换了身份活着，但不难保对方会找到钟氏国际：“思洋，那个人没有死，他不仅回来了，还在寻找那张配方。”
    钟思洋这次没有太意外，他知道妻子指的是谁，那个横霸邺城的毒王头子冷骁，虽然后来得知他已经坠崖车毁人亡，但从焦炭状的尸身上根本没办法辨别身份。
    当时在和方雨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妻子的所有情况和以后将会面临可能的危机，可是这个女人是他历经万难才求得的，怎么能让她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开。
    “原来只是因为这件事，老婆，你是在质疑你老公的能力，护不住你们母女？”
    方雨无奈叹息，她是怕给他带来危险：“思洋，对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地下毒王，组织那边已经安排了我的退路，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钟思洋半步不让，拉住妻子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你组织上那个人我知道，我会跟他谈，你的安危我会守护。”
    屋内两个不明真相的熊孩子正在找最佳的摄影角度偷拍。
    “喂，再往上面一点啦，这个角度看起来我老爸鼻孔好大，丑死了！”
    “可是这样钟妈侧颜美呆了啊！”
    “你猪头啊，我老妈360°无死角的美呆啊，赶紧听我的啦！”
    “喂喂，再等等，看他们这样好像要亲上了！”
    这时，两人身后突兀出现一个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钟菱不耐地挥挥手：“偷拍啊笨！”
    倒是东方昭手下动作一颤，不小心按下了快门。
    两人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哎哟，竟然是慕辰。
    这个家伙正抱臂倚墙瞧着他们笑，这笑意竟有几分不怀好意？
    是错觉吧？
    两人默默从潜伏姿态爬起来，整了整皱褶的睡衣有些尴尬。
    钟菱见他衣装整齐，没有换上给他备置的睡衣，就随意打破沉默的尴尬问：“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啊？”
    慕辰勾唇淡淡一笑，暖色灯光下色若春晓，俊颜魅惑，令两个外貌协会者情不自禁地晃了晃神，他轻声道：“出来上厕所，见你们俩趴在地上姿势奇怪，就好奇过来看看。”
    哈？
    这形象的比喻让两人老脸一红，根本没这回事好吗？
    这时钟父钟母也从玄关进来，见三个人立在客厅，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还不睡觉吗？”
    东方昭手中拿着他的宝贝相机没地方藏，见钟父敏锐的目光扫过来，急中生智：“啊，我们正在商量明天去哪里玩……叔叔阿姨如果有空的话，咱一起去爬山吧？我来负责拍照啊！嘿嘿……”
    他满头冷汗地在众人瞩目的眼神里尴尬地举了举相机，一脸无辜。
    第18章
    没想到钟父居然答应了东方昭这个急中生智的馊主意，几个人商议好第二天爬山地点后，钟父就拥着老婆上楼去了。
    钟菱默默凝视着今日反常的父母，心中升起几分怪异的感觉。
    东方昭在一边垂头丧气地说：“安仪她们是明早9点到韩城机场，我们是接不了机了，不过可以约出来一起吃午饭。”
    钟菱耸了耸肩，看了眼慕辰说：“好主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睡觉吧晚安诸位。”
    因为东方昭的捣乱，她本来想偷听父母聊天的心思泡汤，只能明天再说。
    清化寺是韩城市区最方便也最适合爬山的一个景点，因为是周五，所以人也不是很多，几个年轻人就把地址定在了这里。
    钟菱预料过自己爸妈这次会拉上东方昭的爹妈一起，这么好的郊游机会肯定希望东方昭和他的父母和解一下，然后乖乖回家做孝子。
    让众人意外的是东方父母带来了一个姑娘，名牌质地的健身服，脚蹬新的闪亮亮的运动鞋，正挽着东方昭母亲何佩的胳膊冲众人盈盈一笑。
    很好，学生时期双方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范本，钟菱和东方昭也熟识——叶晓。
    通往清化寺山脚下大门要跋涉过一段蜿蜒的盘山路，私家车只能停在景区的入口停车场。
    于是一行人背着包朝盘山路前行，一路上都是叶晓的欢笑声，围绕在两方父母间嘘寒问暖叙旧情，因为高中时期她和三个人走得很近，没少往两家家里蹭饭，钟家和东方家都很喜欢这个文静又乖巧的女孩子。
    慕辰安静地跟在东方昭和钟菱身后做隐形人的存在。
    东方昭见钟菱从刚才见到叶晓开始就沉默地一言不发的样子很奇怪，“嘿，人家好歹也送过你一条便宜手链的交情，你不至于吧？”
    “和手链没关系，是人品问题，我看着她讨厌！”钟菱中二病发作，连装都装不下去的厌恶眼神。
    钟菱没办法跟东方昭解释叶晓为了她老板，把自己引到那个女星别墅的事，也没法说关于她在帮孔安仪追查的事情也许和叶晓与纪凤祺有关，于是她只能抿紧嘴唇冷然不语。
    因为这个女人，回家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东方昭摇头晃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闭嘴吧你，中文不好就别断章取义，后面还有半句‘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孔老头指的是当事这个学生不懂得与小人磨合，不会圆滑谦逊，只会心怀怨恨仇视小人的行为很愚蠢。”
    “既然你懂这个道理，就伪装一下嘛，你看叶晓不是也很努力呀。”东方昭摸着后脑勺笑嘻嘻地说。
    “她又不住在韩城，前几天还在邺城伺候她老板，你看她一身崭新的运动套装和鞋子，不是临时购置骗鬼呢！”
    “我妈说她昨天在菜场碰到小偷是叶晓及时出现帮她抓贼来着，所以才邀请她回家吃饭。”
    这就更有意思了，时尚女精英大老远跑回韩城，还能在东方昭小区门口的菜场偶遇东方昭老妈抓小偷……
    钟菱冷哼：“我看东方妈妈很喜欢叶晓，看来我可以退位让贤，你也将就一下！”钟菱瞅着前面忽然挽住她老爹的胳膊的叶晓目光冷然，快步走上前隔开了两人距离，直接上演抢父戏码的幼稚行为。
    东方昭跟身边同行的慕辰耸肩说：“你看，她虽然有时候很精明，其实大多数时间就是这么幼稚的像个傻瓜，这种飞醋也吃。”
    慕辰勾唇一笑，眼神颇有些兴味：“很可爱不是吗？”
    “啊？”东方昭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听出了一点意思，立刻警觉起来，皱眉不悦地说：“喂，你可不能对钟菱有想法啊！”
    “为什么？难道你打算就拉着她这么跟你假扮一辈子情侣？”
    “欸？这你也看出来了？”
    慕辰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就越过他朝前走去。
    登上山顶后，两家人都先去寺庙上香祈愿。
    四个年轻人在外面朝拜之后，东方昭开始抱着相机四处拍风景十分活跃。
    叶晓走到钟菱跟前，顺着她的目光看山下的风景，刚才在两家父母面前不好意思提那天的事，现在只有两个人，她才轻声道歉：“钟菱，那天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啊，你为你老板做事这是本分。”钟菱语气很淡漠，连半个眼神都不给她。
    如果一开始坦诚相告，钟菱根本不会计较她为了讨自己老板欢心使计邀约她前往，可是既然知道匡明集团和钟氏国际的事，叶晓对自己老爹献殷勤的行为看在她眼里就觉得刺眼。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叶晓小心翼翼地问，视线扫过她白皙纤细的腕骨，眼中闪过几分失望之色。
    “叶晓，这就是你赶来韩城的目的？”
    “当然，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叶晓一脸诚恳地说。
    钟菱转过身与她对视片刻，莞尔：“那就别打扰我们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有任何问题我们自己解决，你也是有爸妈的人不是吗？”
    叶晓闻言脸色一变，没想到钟菱这么快就看破她的手段。
    钟母跨出殿门就看到女儿阴沉着脸从叶晓身边走开的表情，急忙跟了过去问：“菱菱，你们吵架了？”
    “是啊，我吃醋了，”钟菱上前搂着自己老妈胳膊，撒娇说：“今天安仪也回来了，我们中午聚餐吧？”
    “聚餐吗？摩尔国际的顶楼旋转餐厅海鲜自助很棒，我来安排吧！”叶晓陪着钟父走上前，笑着对几人说。
    钟母已经看出自己女儿和这个叶晓不太合，正要替女儿开口拒绝。
    慕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钟父和叶晓身后幽幽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叶小姐是匡明集团总裁的私人助理吧。”
    气氛一时间冷场，钟父的眼神深沉难测，看了眼含笑淡然的慕辰，又看向强装笑颜的叶晓脸上。
    但大家都低估了叶晓，她只是僵了几秒后，莞尔道：“这位是？”
    慕辰没等钟菱说话，就自我介绍：“东方的朋友。”
    因为慕辰穿着很廉价的衣服，在叶晓眼中不过又是一个垂涎钟家千金的穷小子，就算长得再帅也不入她的眼，刚才一直拿他当空气来着，没想到这个人还颇有心计，自己是匡明集团总裁的身份也只有钟菱知道，这么说钟菱对这个男人无所保留，什么都说了吗？
    叶晓对他笑了笑，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看向钟父钟母谦逊地笑着说：“这次我回来是来看望高中的班主任的，她以前对我很照顾，听说她住院我就赶过来看看什么情况，正巧在附近的菜场门口买水果篮，就碰上了东方妈妈。”
    钟菱对这个高中班导没什么好印象，只记得她日常就会找孔安仪的茬，更别说如同隐形人的叶晓了，也难为这个叶晓能编出这么妥贴又博好感的理由。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孔安仪打来的。
    “菱，我看到东方刚刚上传的SN上的照片，你们在韩城？”
    第19章
    钟菱看了眼还在给父母拍照的东方昭，“是，今天我们大家来爬山。”
    电话那端的背景音似乎是机场，“我到韩城了，有事跟你说。”
    钟菱是直接驱车赶往机场，听得出孔安仪情绪有点不对劲，同行的还有慕辰。
    东方昭自然是负责护送长辈先回家，至于叶晓颇受东方母亲的喜爱，也顺道一起送他们回家了。
    慕辰坐在副座上看钟菱白皙的侧颜紧绷着，好似去赴一场鸿门宴似的，觉得有趣，于是打破了安静的气氛说话：“你在担心什么？”
    钟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担心。”
    慕辰刚才看钟菱目送东方开车离开时的眼神很凝重，误以为她对东方的妈妈和叶晓亲昵有些吃味。
    这些日子里他看着东方昭和钟菱的互动，看得出两人根本没有半点男女私情，与其说兄妹，更像姐弟的情谊相处着，但女子心思难测，也许钟菱有别的想法。
    于是他好心解释说：“你不用在意，我看那个叶晓副业应该是卖保健品的，听说东方的妈妈经常偏头痛，投其所好而已。”
    钟菱凝视着前方的路况，在路口的绿灯跳转成黄灯时缓缓停了下来，淡淡说：“东方妈妈年轻时是职业拳击，受过伤。”
    慕辰见她神色淡然并不似作伪，意识到自己又误会了，不由地笑了笑，想起那天她和朋友全副伪装半点没有畏惧地跟着那些保镖进入进宫地下城，掩藏在心底的好奇心终于冒了出来忍不住问：“恕我冒昧，其实我很好奇那天夜里你们为什么会在锦宫地下城？”
    钟菱莞尔，握在方向盘上的食指微微拨动了一下，语声清浅笑扯开话题：“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屡次相助，我也很好奇，在我被人绑架那次后，每天夜里出现在小区外面那个人是你吧？我记得你那辆黑色轿车。”
    慕辰没想到这都被这个女子发现了，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地深邃了几分：“也许这就是缘分。”
    钟菱忍不住笑出声，“慕辰，你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不过还是谢谢你。”
    直到车子驶到机场大门前，两人都没有再提锦宫那夜的事情。
    追根究底不是慕辰的风格，他有能力能暗中调查出来。
    钟菱是觉得这种事没必要让一个外人知道太多，于己于人都没好处，况且这个慕辰来历不明又涉黑嫌疑，之所以邀请他入住，也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她，就算她帮过他处理伤口，也不至于这个人用形影不离的保护来回报吧？
    孔安仪拎着精巧绯丽的挎包轻装出现在机场出口，美目一扫就看到了钟菱的车，看到慕辰坐在她的专属副驾上很不爽，但心中装着心事，坐在后座更方便她整理思绪。
    她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就甩给钟菱一个眼刀：“行啊你，几日不见你就勾了个美男！”
    钟菱示意她绑好安全带，笑着拍了慕辰一下介绍说：“慕辰，这是我的好友孔安仪，你们见过的。”‘“啊？什么？”孔安仪正在组织语言的思路被打断，惊讶地又看了眼慕辰微笑的侧脸，秀眉高挑道：“什么意思？这样的美男如果我见过怎么会不记得？”
    钟菱哭笑不得，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你那天晚上帮我一起给他处理伤口来着，东方的朋友。”
    这下孔安仪终于震惊了，纤纤玉指指着慕辰后脑勺：“啊……不是吧？那个血脸猪头居然长成这样的？”
    看来安仪那天夜里从锦宫逃出来时没有看清慕辰的脸，不过这样也好，她的疑心病太重，为了以后相处愉快，还是别知道的好。
    孔安仪早已经在离钟家附近的度假酒店预订了房间。
    三人来到酒店后，孔安仪和钟菱有话要说，慕辰很显然不能旁听那种，他本人看了一眼酒店楼层介绍后，说可以去顶楼健身房去消磨时间。
    可是他这个三无人士又失忆，钟菱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面闲晃，只能把自己的手机给他带在身上，以防向上次一样跑断了腿的找他。
    孔安仪拉着钟菱进屋后终于忍不住问：“菱，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钟菱莫名其妙。
    “我的天啊，你对东方那小子都没有这么热心过！你自己没感觉吗？”
    “我真的没感觉啊，他也救过我啊，我做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慕辰生出一种想要帮他的责任，明明本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明明知道收留他会有未知的危险，就是那么做了。
    孔安仪狐疑地盯着她坦诚无辜的脸看了一会儿，十分不理解地耸耸肩：“长成那样，也不怪你会爱心泛滥，可你也别为色所迷了，这样危险的人绝对不能接触太深，你们不合适。”
    钟菱有点心虚，琢磨了一下如果是满脸横肉可怖大汉她还有没有可能生出同情心提供住宿，大概是脑补太过她急忙捂住脸不忍再想，扯开话题道：“行了，真是越扯越远了，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不回家住要住在酒店，你老爸和那新妈没有一起回来吗？”
    孔安仪一甩拎包扔在了角落，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精致的妆容瞬间显露出强装欢颜下的疲惫之态。
    “我那个便宜弟弟在D国的机场失踪了，他们正在和当地的领事馆和警方联系，暂时不会回来。”
    孔安仪的新妈为孔父生下一个男孩——孔壮壮，今年7岁。
    初识时是个虎头虎脑十分可爱的孩子，不过随着长大初通人世后也狡猾的很，时常捉弄孔安仪，还老在孔父面前假哭装可怜上演豪门争宠博关注的戏码，于是钟菱去了一次就没有再踏足过孔家。
    钟菱走到沙发边挨着孔安仪坐下，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孔安仪捏着眉心疲惫说：“那个新妈很有意思，动用她家族在D国的势力，在调查我，而且在我爸面前说我和孔壮壮在出发前往机场的时候吵过架。”
    她忽地笑得十分讽刺：“你说这女人恶不恶心？我至于和一个白痴小孩较真吗？我要一个人消失绝对会做的天衣无缝叫人拿不住半点把柄。”
    “这么说你是负气回来的？身后跟着一大串尾巴了？”
    “这个不好说，不过这段时间我们不能行事了。对了，那次锦宫拿出来的东西怎么样？”
    钟菱环视了一圈房间，走到浴室里打开热水，水雾弥漫开来时，她拉过孔安仪用水渍在黑金色大理石台面上画下一个。'Y。‘符号。
    孔安仪眼神一冷：“走，我们去顶楼餐厅吃饭慢慢说。”
    第20章
    两人走出电梯来到旋转餐厅的时候，见慕辰身长玉立正和一个背着一个健身包背影十分帅气高大的短发男人在说话，看似十分熟络。
    钟菱没打算上去打扰，却见孔安仪走了过去，“慕辰，一起吃饭吗？”
    慕辰对孔安仪点了点头，冲那个男子说：“我朋友来了，再见。”
    那男子转过身，深邃的眼睛扫了孔安仪一眼，走进了恰巧打开的电梯门。
    孔安仪忽然转变了画风，主动和慕辰说话：“慕辰，你认识他啊？看起来很熟嘛？”
    慕辰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健身教练，要我办卡而已。”
    这次两人没有再撇下慕辰，一起进了餐厅，孔安仪很不客气请慕辰帮她们去自助区取餐，慕辰问两人喜欢吃什么，两人都摇着头说随便不挑食。
    等他走开后，孔安仪凑近钟菱耳边说：“我怎么看着他一点也不傻，思维逻辑条理清晰，失忆的人不都愣头愣脑很没精气神的吗？”
    “安仪，你好歹也算是个医生，能不能别说这么傻的话。”
    钟菱无力吐槽，转开话题让孔安仪不再针对慕辰，说起那天锦宫里那个怪物的血清，她凑近孔安仪的耳边低声说：“是一种致幻成份复合裸盖菇素，我当初调查过很多国外文献，有实验证明这两者均是极致致幻剂，而这一种剂量极小，但效果更持久，幻觉状态能连续8小时以上，如同行尸走肉，使人茫然丧失理性，如果加以催眠能做出任何难以预估的可怕事件。”
    “难怪那个怪物力大无穷，轻松挣断了铁锁攻击我们。”
    “你别忘了，现在最新型的‘艾利斯’加入了大剂量从曼陀罗提取的茛菪碱，但在这人的血清里并没有这个成分，可他们偏偏抛出诱饵引我们上勾……我怀疑当年那次计划并没有停止，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试验盅之一，邺城肯定有这么一个地下基地。”
    “嘿，你们两人凑这么近咬耳朵我会吃醋的！”清朗的声音嘻嘻哈哈从她们身后传来，是东方昭。
    “哦，没想到你这么快脱身了？”钟菱斜睨他一眼，指着远处寿司区的慕辰说：“去帮忙。”
    “我去，你们两个够了啊，就知道指挥我们男同胞干活！”东方昭幽怨地瞪两个女人，屁股还没沾沙发只能又站起来去帮慕辰拿盘子。
    话题被打断，这件事也一时半会陷入了迷雾说不清，于是孔安仪想起钟菱在电话里说起叶晓的事情，换了个话题说：“叶晓为什么会找你？”
    “你知道那个叫丽智的女星吧？”
    “想不知道也难了，这事在网上各种奇葩猜测都有。”
    “这女星养的猫是叶晓上司的，让我上门去看诊，但我在猫的身上发现多处针眼的痕迹，我取了它的毛发回实验室，确定有‘□□’。”钟菱没有提起纪凤祺，不能因为他和女星有暧昧的男女关系就乱扣罪名。
    “居然给宠物注射丧尸药，我的天……”孔安仪十分吃惊，“这种东西在D国等洲市风靡过，但经过几次重度瘾君子上街啃脸事件后就被扫清了，极少再出现过，更别说我们这里了。”
    “难道是从D国那边有关系？” 钟菱若有所思低喃着。
    孔安仪沉思了一会儿握住钟菱的手说：“不要管她的事，不管她还是她的那个上司和‘艾利斯’有没有关系都不要去探究，不能有下一次了，这个人你要离得远远地。”
    钟菱很惊讶，孔安仪对这‘艾利斯’任何线索都抱持着几乎病态的执着，为什么这么显而易见送上门来的可疑人物就这么放任了？
    “什么离得远远地？”东方昭一手端着一个盘子笑眯眯地走过来放在她们面前，“都是你们爱吃的，我好吧！”他嘚瑟地一脸‘快夸我’的欠揍表情。
    “我听菱说你老妈很喜欢叶晓啊！所以我让钟菱离你们远远的，可以功成身退了！”孔安仪不动声色扯开话题。
    东方昭顿时苦了脸，“别啊，那可是个难缠的角色，我才不要招惹！我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来我家了！昨天我老妈居然留她过夜，还睡在我房间里，太过分了！”
    钟菱眸光微微一动，看了眼慢步走来的慕辰，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孔安仪冷哼一声：“算你有点眼光，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
    东方昭和钟菱这下可真的惊讶了：“怎么回事啊？你高中那时候和她挺好的啊？”
    “你们两个眼瞎了吧！真的是……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被人虐成渣了，还能根正苗红的长大真不容易。”
    孔安仪拿起慕辰给钟菱的橙汁抿了一口，得意一笑：“初中那时候她也和我们同一班的你们都没发现嘛？因为我和钟菱太招人，她知道我不好惹，就暗地里传钟菱和你的绯闻，把你们说的怎么脏怎么说，她没想到学校老师同学没按她的剧本走，反而私底下没少给她吃苦头。高中的时候她转变了策略想接近我们，融入我们的圈子再伺机报复，基本上都被我找人给秒了。”
    钟菱和东方昭一脸震惊又崇拜地捧着脸听孔安仪说完，没想到孔安仪才是他们三人行的大佬人物！
    东方昭想到那条手链，心中也升起了危机感，“她不是吧，这种事和钟菱没多大关系，她是神经病吗？哪来这么多仇怨啊？”
    孔安仪冷嗤道：“你都说她是神经病了，怎么能用常人的思维推理？你还是让你老妈离她远点吧！”
    “这……我一会儿要回家去看看她有没有在我房间里动手脚，唉……这事儿怎么整的……”
    慕辰默然听着几人谈论着学生时代的往事，见气氛忽然沉默，他说：“她的香水是‘So’，D国调香大师菲利普·丁的最著名作品——男爵魅夜。”
    钟菱不知道是什么，她对香水没研究。
    但东方昭和孔安仪神色一凛，自从菲利普·丁十年前去世后，这款香水已经是限量版价值难以估量，连D国的时尚界名流都夸赞不已，称它绝妙野性的香调配方不是自己可以驾驭的。
    东方昭是没闻到过，但是也听说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菱觉得几个人大惊小怪了：“她一身名牌价值也不菲，喜爱用男性香水有什么奇怪。”不过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在女星宅邸时的场景，说：“哦，被你们一说，她身上的香味倒是跟她老板很相似啦，也许是相处久了，沾染上了也说不定。”
    慕辰唇角微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的不错。”
    东方昭却扶额有点头疼：“D国五年前在几个州发生过几次命案，杀手至今没有落网，SN上各种奇葩推测都有，但是有官方消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凶手每次行凶时就会喷这款香水，也会在尸体的嘴巴里喷这种香水。”
    钟菱翻白眼，觉得这个东方越说越玄乎了，这种遥远国度的案件也能拿来扯：“尸体上可以说现场留证可以查，但谁闻到过凶手身上也喷到这香水啊？我嗅着叶晓身上的香味很淡，靠很近才能闻到啊。东方大神，你可是励志做神探的，而不是写小说的神探。”
    被辩驳地无话可说的东方昭很十分不悦地对她竖中指表示抗议。
    第21章
    孔安仪靠着钟菱的肩笑得几分深意：“菱，我那新妈也是D国人，这个事件我听说过，有一个受害者没死，行凶现场被几个酒鬼撞见，那个凶手就逃了，这个杀人案有一段时间里闹得人心惶惶，那杀手可是专挑D国的政界名流下手，吓得我那个新妈跟我爸吵架都不敢跑回娘家诉苦，只敢在电话里泄愤。”
    东方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慕辰，挠了挠鼻梁说：“去年冬天我约你们看的那部国外恐怖大片《男爵杀手》据说就是根据这个真实案例编撰的，还给这个杀手编了个代号——‘L’，要是这款香水还在架上销售肯定还会借这部电影风靡大卖一次。”
    从餐厅出来后，孔安仪因为长途跋涉坐飞机，时差没倒过来，就先回酒店房间睡觉去了。
    因为叶晓的出现，钟菱打消了在家多住几天的想法，当时也只是临时起意，现在孔安仪回来了，慕辰的脑子也并没血块，所以她打算第二天一早就邺城。
    东方昭热心地拉着慕辰邀请他今晚去自己家睡，美曰其名护驾，免受老爸老妈欺压。
    钟菱看到两人这哥俩好的互动，扬了扬眉梢觉得有趣，把车子留给了东方昭他们，自己打车回家。
    当她步行走进小区时，意外的是又见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老妈。
    当出租车调转车头与站在路边梧桐树下的她擦身而过时，钟菱发现还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奇怪司机。
    她不动声色记下了车牌号，走进了花园，看到老妈站在蔷薇花架下发呆，就上前抱住了她：“妈！想什么呢？”
    钟母显然吓了一跳，听到是女儿开朗的声音，拍了下她的手，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顽皮！”
    “还不是你和老爸宠的！妈，我明天和安仪她们一起回邺城，今晚就让我来下厨给你们做大餐吧！”钟菱许下豪言壮语拍着胸脯说。
    钟妈眼中阴云散去，眉目笑意深深：“这样啊，需要妈妈打下手吗？”
    钟菱顿时泄了气，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老妈，先教我咱家的天然气灶怎么开吧……”
    钟父晚上回到家时，闻到了浓郁的菜香味，走进客厅就看到满桌子菜，妻子刚从厨房出来，见他回来了上前接过他的外套，笑而不语。
    “囡囡和东方他们呢？”
    “东方他们今天不来，这些菜是你的囡囡亲自下厨说做给我们吃的。”
    钟父哈哈大笑，上前卷起衬衫袖子看了眼菜色，焦黑的香煎带鱼，色泽呈白的肥腻‘红烧肉’，烧干了汤汁的干瘪大虾，别的菜就不用说了，不忍直视，他用筷子夹起一个肉壳分离有些焦干的大虾放进嘴里，“嗯，咸淡适中，还是很有进步的。”
    “老爸，你洗手了吗！”钟菱满头大汗地端着砂锅出来，里面是玉米排骨山药汤，她那天看慕辰行云流水地熬汤过程可是很认真来着，到了她手里差点把手指都烫焦了，这味道实在说不出什么，不过至少能吃出肉味。
    她忐忑地看着自家老爹筷子伸到那碗香煎带鱼上方顿了顿，钟父瞥见她期待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无奈夹起一块送进嘴里，“下次可以不用煎那么久，不过……味道……很香，骨头炸的挺酥，嗯……还不错。”他艰难地找着措辞做了一番不太会伤人自尊心的中肯评价。
    钟母忍着笑，用筷子将焦黑的部位剔去，才又放回他跟前，对钟菱说：“那个慕辰看着很精神的小伙子，是东方在那个什么远洋集团的同事？”
    “啊？远洋集团？”钟菱愕然，不知道东方昭什么时候又对外胡诌自己的职业了，为了避免以后穿帮，她摇头说：“在一起玩得来的兄弟，不是同事。”
    钟父喝了一口水，咽下嘴里的苦渣滓，看着女儿平静的脸色，他说：“你林叔叔说，你带了朋友去做检查，是他吗？”
    啊？这个师姐嘴巴也是个靠不住的……钟菱无奈，“对，之前他在邺城出过车祸，伤到了脑子，记忆有些错乱，东方想到林娇师姐，就趁这次回韩城带他过来让师姐看看，自己人嘛总是信得过些。”
    钟父笑了笑未置一词，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囡囡，过几天我和你妈妈要出国旅行，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啦。”两个大忙人居然能放下工作去旅行，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去当电灯泡！
    钟母听她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由地皱起眉，看了眼丈夫说：“你这是铁了心要在邺城做个兽医了？”
    钟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她的导师也是‘艾利斯’的受害者之一，也许是他自愿的，但这么多人都卷入了这个事件，可是警方至今追寻不到幕后黑手，也许追寻到了蛛丝马迹，也许束手无策……
    但不管如何，她们已经查到了那些人的影子，既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会轻易放手。
    “希望老爸老妈支持我，以后我会跟你们解释。”
    钟妈抿着唇有几分失望，她放下筷子一言不发上了楼。
    钟父端着水杯继续喝了几口水，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边水渍，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女儿倔强的脸：“你的决定，爸妈从来不会干涉太多，希望你自己不会后悔。”
    “爸，因为有过刻骨铭心的后悔，所以以后每一个决定，我都会慎之又慎。”
    钟父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头，“那件事过去了，该追究责任的人也都受到了惩处，最可恨的是那些制毒贩毒的不法分子，你不该背负这种愧疚，与你无关。”
    钟菱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大理石桌面的纹理出神。
    钟父又说：“那个叶晓目的不在钟氏国际的项目，她的目标是你，所以你离她远点，不要跟她走的太近，爸爸会安排几个安保人员保护你。”
    “老爸，别啊，没那么夸张啦，她大概对东方昭有意思，所以回国看到我们在交往准备插一脚吧，别叫人跟着我啦，多不方便！”
    如果真这么安排她和东方昭的关系更难做了。
    “丫头，别跟你老爸老妈玩心眼，你们俩个那点小把戏，也许瞒得过东方家那边，我和你妈早就看出来。”
    钟菱头皮发麻，只能继续装傻沉默。
    “东方这孩子心性淳厚，我和你妈是很喜欢他，但你有自由选择陪自己过一辈子的伴侣，我们之前催你们结婚，是希望有个人可以比我们更懂你，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如果这样让你觉得有压力不开心，你就按自己的心意去过，明白吗？”
    钟菱听着红了眼眶，转过身抱住父亲的腰，闷闷道：“对不起老爸，我故意骗你们这么久，真是太坏了。东方其实是被我逼得签了不平等合约，您别生他的气。”
    第22章
    第二天一早，钟菱还在赖床，东方昭和慕辰开车接了孔安仪来到钟家，钟父一般是10点到公司，所以距离出发时间还早，就跟三个年轻人在客厅聊天。
    孔安仪看着清冷孤僻，又是个整形医生，却在商业金融这一块十分敏锐，和钟父十分聊得来。
    东方昭帮着钟母拎着大包小包往楼下走来，慕辰见状就上前去帮忙。
    “钟妈，你给阿菱打包这么多东西，她到时候又要差遣我了。”东方昭无奈。
    钟母抿嘴笑着拍了他一下：“这次都是床单被套，外面的干洗店不干净，我给你们两个都备了好几套，你们换着用也能过很久了。”
    东方昭幸福地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一下这个美丽的女人，忽然横空出现的结实有力的胳膊拦住他的举动，钟父一脸严肃拉过自己老婆，教育东方昭说：“小子，拥抱是留给自己媳妇的。”
    东方昭：“……”
    钟菱昨晚哭得惨兮兮，早上醒来两个肿胀的大核桃眼看起来有点吓人，她简单梳洗了一番和父母拥抱告别后，就坐进了后座继续迷眼假寐没搭理三个人。
    因为慕辰三无身份，孔安仪把慕辰赶到了后座与钟菱一起，免得又被他霸占了自己的‘宝座’。
    今日的阳光灿烂煦暖，透过车窗映出斑驳的光影，钟菱本来只是假寐，也许是东方昭的车开的平稳，她渐渐又睡了过去，脑袋渐渐歪了方向，额头抵着车窗睡得香甜。
    慕辰收回凝视窗外风景的视线，转头看了她一眼，倾身将她的脑袋扶正，见她还是睡得无知无觉还隐隐蹙起了秀眉，他迟疑了片刻，将她揽进怀里，拉过背后的卡通软枕给她当靠垫。
    前坐的两人察觉到后面的动作，不由地相视一眼，目光复杂，但都没有出声。
    昨天钟菱半夜的时候拨通了孔安仪的电话，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闷声哭泣。
    两人从初中就相识，除了那次见习期出的事故被舆论抬到风口浪尖那一次，她跑到D国抱着她痛哭一次，从未见过她这样哭过，所以孔安仪多少猜到了她在难过什么，这也是钟菱不愿意回韩城的缘故。
    也许对于钟菱来说，睡觉可以疗愈阴暗的心情，睡饱了以后，又是精神充沛活力满满，她就是这样的人。
    这时，东方昭又看了眼后视镜，语气有几分不耐：“那辆车跟了一路了。”
    孔安仪回头看了眼，“是邺城的牌照，也许是顺路呢。”
    “大姐啊，我开的车速已经让好几辆车越过我们对我竖中指了，只有这一辆很有耐心地跟我们一起玩耍呢！”
    孔安仪环视了四周环境，再过十多公里就可以进入市区了，她也没多少慌乱，“前面有个加油站，我去买点水，顺便把油加满。”
    东方昭点头。
    这时，已经半躺在慕辰膝盖上枕着软枕的钟菱缓缓睁开眼，迷蒙了一瞬，见上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看着她，见她醒了就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睡饱了？”
    钟菱发现自己的睡姿，心里微窘。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面色不改地坐起身理顺了长发对他说：“谢谢。”
    慕辰偏过头看窗外风景，没有说话。
    此时东方昭已经将车驶入加油站停靠，马上有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服务。
    孔安仪率先下车，先往后看了眼，见那辆黑色破旧的浦迪没有跟进来，而是缓缓沿着公路继续往前开走了。
    东方昭走过来问孔安仪：“你刚才看清车牌号了吗？”
    孔安仪摇头，没看清。
    这时钟菱也走下车，她对两人说：“我知道。”
    见几人很惊讶，她瞪了眼东方昭：“浦迪7489啊，大一暑假那会儿你用来练车准备考驾照，你忘了吗？”
    东方昭愕然：“我靠，真没认出来，是刷了新漆色吧，我没看型号！可是钟爸为什么派人跟踪我们啊？”
    “不是，他知道了叶晓的事情，所以担心我们私驾过山道不安全，派人护送我们。”
    虚惊一场，又感受到长辈的关爱之情，众人都沉默着一直到重新上路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邺城后，钟菱又在家里睡了两天，才恢复了精神去宠物医院报道。
    没想到她才休息了几天，医院生意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一上午基本上连上个厕所都没时间，等她好不容易想去喝杯咖啡压压惊时，又来了一只被烧伤的小橘猫，据说这户人家地下室忽然起火，这小猫不知怎么地跑去了那里被卡在木头下面，头部，背部和左肢都伤的不轻，判断三级烧伤。
    于是急忙送到手术室清洗创面，包扎了伤口送入无菌室进行24小时观察。
    小橘猫的主人是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由外公和母亲陪着一起送来的。
    钟菱处理好后交给了护工和护士善后就进了卫生间，她忍了几个小时真是太难了。
    洗完手后恰碰上跟其他两个忙完诊的资深医生，于是说着上午接手的伤患请教经验，几个男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说：“你也不用太在意，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救护站送来了好一些被虐伤烧伤十分严重的猫和狗，他们身上都有铭牌，属于主人家被丢失的宠物，二楼观察室还有十多只还未联系上主人的伤宠呢，院长也头疼。”
    贝安宠物医院直接和邺城市宠物保护基金协会挂钩，经常举办和参加一些公益活动，颇有声望，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也是义不容辞要慷慨救助，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倒贴资金，最后无人认领送回宠物救助站，由他们那边处置，医院方无权私下处理或者售卖这些有铭牌却无人认领的宠物。
    “你看着吧，这几天估计还会忙一阵，不过也好，在你正式上岗前好好历练一下。”
    “为什么啊？”钟菱不明白其中缘由，往年除了举办公益活动才会忙碌一阵，平时给宠物打打预防针什么的挺闲的，所以她才有很多时间处理孔安仪的事。
    “钟菱妹子，你是不是平时很少上网逛邺城论坛啊？最近宠物被盗被偷或者走失的帖子满天飞啊，就连知名国际网络社区‘SN’上都有寻找走失宠物的付费广告。”
    “可是咱们医院里还是有很多没人认领啊，我们要不要把咱们医院待认领的宠物网页链接贴上论坛去？”钟菱的关注点和他们不一样。
    “早贴上去了，咱们院长这些日子和几个事务长就忙着这事儿呢。”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她神秘兮兮地说：“我说啊，咱们邺城今年特别不太平，之前那个什么朝阳小区的杀人犯还没落网，警局都出了悬赏令，五万块啊！现在又是什么宠物被虐被偷，我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态魔啊？前几天我们小区楼下几个垃圾桶里倒出来好几只凌虐焚烧之后的小动物尸体，现在社区都组织义工每天定时给垃圾区域消毒呢！”
    第23章
    钟菱看着他们讨论着往前走远，也没跟着一起，她托着腮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变态魔，那么作案的手法有迹可循，可至少她一上午接手的几只宠物的伤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
    她按下了电梯钮准备上三楼实验室去安静地待一会儿，电梯还没下来，长廊拐角走过来一个小男孩，是那只烧伤小猫的主人。
    “医生姐姐，博迪会不会死？”
    “不会，小猫的生命里很顽强的，等它康复后又能陪你玩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忐忑地往后看了眼，声音有些急切：“妈妈不许我养博迪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看它，姐姐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钟菱不知道这个小鬼要她帮什么忙，不会是让她收养这只猫吧？她绝对是拒绝的，猫屎很臭啊！！
    她故作严肃冷淡的表情说：“你先说说看，姐姐不一定能帮。”
    “姐姐，我们学校里还有好几只小猫受重伤，躲在学校后门的花坛里，你能不能去救救它们？”
    “是野猫吗？可以让门卫通知动物救助站去处理。”
    “不是的，它们脖子上有铭牌，而且几个高年级的大个子还会拿针管刺它们，我和同学有一次见到他们在角落做坏事，说了几句被他们打了，还威胁我们如果敢告诉老师就拿针管刺我们。”
    这个时候，小孩的外公也从拐角找过来，“真真啊，你怎么跑来医生办公室，害的我和你妈妈到处找你！”
    小男孩看了走过来的外公，急忙拉住钟菱的袖子说：“姐姐帮帮那些猫猫吧！”
    钟菱无语，这个孩子哪只眼睛看到她很有爱心会帮忙啊？
    不过针管的话……是说注射器吗？小学生会有注射器？
    。“是玩具针管吗？。”
    “真的是……”小男孩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外公拉到了身边。
    “钟医生，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顽皮，给你添麻烦了。”
    “老伯客气了，今天周二，真真怎么不上学？”
    “这孩子昨天感冒说头晕，就没送去学校，今天家里地下室又出了事，又跟学校请了一天假，唉……”
    “地下室烧的严重吗？”
    “没事，就是老化电线引起了火星子，我们又堆了太多杂物。那个……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博迪就麻烦你们了。”
    “好，放心吧。”钟菱笑着目送他们离开，手里还攥着小鬼塞给她的纸条。
    她展开一看，居然是邺城第一中心小学，这算是重点学校吧，不至于有这么坏的风气啊？
    中午和东方昭还有慕辰一起在医院外面新开的日式拉面馆吃午餐，钟菱就跟他们吐槽了这件事。
    本来孔安仪也在，但是听说邵阳忙得焦头烂额，于是她打包了午餐去履行亲亲好女友的义务嘘寒问暖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小学时候逮着学校门卫大爷养的那几只小鸡不也追的它们满校场跑啊！”
    “东方大神！是凌虐，不是我们那种天真无邪的逗弄好不好，完全两种性质。”
    东方昭白了她一眼：“你少管闲事，现在的小孩子痞得很，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就算用刀扎你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第一小学那里都是有来头的有钱子弟。”
    慕辰已经吃完了面，放下筷子安静地听着两人斗嘴没有插话，清俊的眉眼中闪过几分深思。
    下午四点多已经忙完了，几个医生也相互打了招呼各自下班约会，生怕再了个急诊被逮住又走不得。
    钟菱上二楼去看了看邵阳和几个事务长的办公室，见没人在，又给孔安仪打了电话，她对那个小学里的‘针管’字眼有几分在意，想拉着孔安仪一起去，听说她的几个亲戚的小孩都在第一小学上学。
    结果孔安仪手机关机，她迟疑着脱去白袍换上外套，等了一会儿看确实没有急诊，她就跟前台两个护士打了招呼下班了。
    她的车子给了东方昭他们开，最近都是步行上下班，或者坐公交车，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困在狭隘的空间里更加令人有种窒息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从遇见叶晓开始，心情会莫名的躁动，注意力也很难集中。
    不，应该是从见到纪凤祺的那一刻开始，她仔细地回忆着关于他的一切往事，心情渐渐低沉压抑的令人窒息。
    魂不守舍的走着，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第一小学的门口，这个时候基本上低年级的学生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五六年级的学生还在校场上奔跑嬉闹，也有不少孩子坐在警卫室里铺展作业等家长来接。
    钟菱对这个学校还是蛮熟悉的，当初陪孔安仪来见过她的一个堂外甥，后门的花坛，就得穿过前面的校场，沿着教学楼绕过去，直接走后门是不可能的，那边大门紧闭不让通行。
    这时，一个衣着鲜亮的浓妆女子拉了钟菱一把，“嘿，钟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钟菱看了她一眼，着实想不起哪里见过她。
    女人见她迟疑，就笑着说：“贝安宠物医院，我家的丘米，泰迪犬啊，我们今天上午才见过。”
    钟菱对这个笑容可掬的女人还是没印象，她当时一心只关注在小狗身上，确实有一只左肢被烫伤的泰迪犬，于是她状似想起来的样子，惊讶地说：“啊，您来接孩子吗？”
    “是啊，我儿子，读五年级啊，你呢？”
    “我来看我外甥。”钟菱找了个借口，她回想着孔安仪那个外甥好像六年级，于是说：“一起吧。”
    于是她挽着这个泰迪犬主人一起在保安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混进了校区。
    在教学楼和那个女人分别后，她循着记忆往后门的花坛走去，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栏处往下方花坛和警卫室看了眼，见警卫室里空无一人，倒是花坛角落果然有几个少年叽叽喳喳在说着什么。
    身形肥胖的少年不满地推了推瘦小那个嘟囔道：“喂，你会不会注射啊？让我玩玩！”
    “当时拉你入伙你又不肯，现在没你的份，要玩可以，五百一次！”
    “神经啊，你这玩意儿也不用五百吧！”
    “喂喂，快看，它没气儿了，死了吧？”
    钟菱距离他们大概有十米的距离，听不太清，正要走近一些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厉喝：“这位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犹如平地炸雷，钟菱倒是没多少波动，那三个少年顿时吓得倒坐在草地上，满脸惊悚地往她这边看来，见到她身后走出两个巡逻门卫，正凶神恶煞地看着钟菱，又将视线扫向他们，拿着针管的瘦子立刻反应过来将东西藏进自己裤子里，这一幕恰巧被钟菱看到。
    “他们在虐待小动物，我听见声音就过来看看。”钟菱面不改色地指着那些少年冷冷地说。
    “你是哪个班学生的家长？”其中一个保安不依不挠追问，另一个保安已经走上去看情况。
    那三个少年见状立刻一扯书包撒丫子跑了。
    “六三班的孔令书是我外甥，我叫孔安仪。”
    钟菱看了两个保安一眼，走上前查看了被扔在花坛里的两只虎斑花猫，确实已经死了，黑色的脚掌血肉模糊，有被薄刃割裂的痕迹，粉红色的鼻尖有三四个清晰可见的泛黑针眼痕迹。
    身后两个保安显然也见到了，不过他们似乎司空见惯，只是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位家长，这种野猫尸体还是别碰，稍后我们会找人来处理的，六三班在前面那栋教学楼。” 其中一个长相平和的中年保安指了指左前方隐隐传来孩子们喧闹笑闹声的方向。
    “谢谢。”
    钟菱也不纠缠，她起身离开了这里，心里回忆着刚才三个孩子胸前的校卡，那个瘦子的名字好像叫‘孔子昂’来着，她见过这个孔子昂，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容貌，他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既然已经在学校里了，于是她走到六三班，孔子昂和孔令书都在这个班级，此刻已经放学后很久了，还有留下来做值日的学生正在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看到有美女在窗外张望，几个女生走过来说：“阿姨，你找谁？”
    钟菱见班级里已经没有男学生，就问：“孔子昂是在这个班吧？”
    “啊，你找孔子昂啊，他请假好几天啦。”
    钟菱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两块巧克力递给她们，“我是孔子昂的阿姨孔安仪，刚回国，路过这里就想接他放学去吃饭，刚才在校门口看到一个挂着六三班孔子昂校牌的男生出来，吓了我一跳，你们班有两个孔子昂吗？”
    两个女生很识货的欣喜接过昂贵的巧克力，也不矫情地拆着包装袋疑惑道：“没有啦，就一个孔子昂啦，阿姨你是不是看错啦？”
    “啊，可能吧，我时差还没倒过来，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们。”钟菱笑了笑，目送两个女生欢乐地抱着糖果返回教室。
    正要转身时，就听到另一个女声小声说着：“也许没看错啦，那个孔子昂总和外面的那些流氓走在一起！”
    “老师早就警告过他了，你不要再乱说啦！”
    学校对面小吃馆和速食汉堡店占了半条街，钟菱在文具商店里买了一顶宽沿鸭舌帽，又买了两个小型尼龙塑料袋，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汉堡店。
    此刻天色已黑，虽然对面的学校已经关上了闸门，这汉堡店的人气还是很高，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餐厅里的客座还是满席。
    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钟菱一看是东方昭，她戴上耳机接通还未说话，对方已经急不可耐地说：“钟菱，今晚我不回去了，你离那个慕辰远点啊，男女授受不亲。”
    “哦，在我眼里你们俩一个样！”钟菱以为他有什么事，原来是真无聊的事情令她有点想笑。
    第24章
    “喂喂，你还在外面啊？我听见你背景音有孩子哭声。”
    “对，我在汉堡店吃晚餐，你去忙吧别婆妈，我挂了。”
    “哎哎，等一下啦，我告诉你，那个手链有问题，你学医的总知道‘铱192’吧。”
    钟菱弯起的唇角一僵，下意识想否定：“看着不像有镀层。”
    “做工心思奇巧也算是用心恶毒了，你离她远点，我觉得钟爸太有远见，是该整几个保镖护着你。”
    这时，钟菱看到学校门口忽然走过两个十分醒目的男人，她问：“慕辰没和你在一起？”
    “他在家吧！好了我还有点事，明天再跟你细说。”
    收了手机，钟菱压低帽沿快步离开了汉堡店，跟在了那两个男人身后，慕辰深邃立体的侧颜最容易识别，他身边那个宽边墨镜男的背影也很熟悉——那天在旋转餐厅和慕辰说话的背着健身包的男人。
    她走在对街看着两个男人走进一条暗巷不见了身影，她穿过马路也跟了过去。
    ※※※
    沿着螺旋梯往下走，黑暗如潮水般侵袭而来，空旷又令人感到窒息，东方昭挂了钟菱的电话后，又翻出定位界面确认一下，确定是这个地址没错，将手机放回兜里快步往下走去。
    孙翰这些日子一直在跟踪那天让他去调查‘方雨’的那个神秘金主，从他回到邺城后，孙翰就没露过面，刚才忽然给他发了个定位，才知道这个家伙还在邺城，于是他本来赶回家的路上又折了回来，赶往城南这个荒废很久位于水库边上的烂尾楼。
    孙翰嘴巴被胶布黏住发不出声音，听到踢踢踏踏地脚步声走近，他使劲地翻动着被束缚了手脚的身体，想要发出警告，就看到一直猛踩自己胸口那个壮汉已经提着铁棍朝脚步声来处快步冲去。
    ‘快跑！’孙翰大惊之下双腿一翻，猛地踢到了一边破桌，上面的啤酒瓶也纷纷落地发出碎裂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地下室中。
    东方昭借着手机光看到眼前寒光一闪，下意识往后一仰躲过对方的第一击就听到玻璃瓶的碎裂声，紧接着前方大概五十米处的土胚房大门敞开，里面的灯光外泄，清晰地看到孙翰被绑在地上挣扎，他震惊之下一不留心被狠狠打了一棍子，顿时怒从心起，飞起一脚踹中那个大汉的腰腹，那人痛呼一声手中棒槌掉落。
    脑海里第一时间是摸口袋的手机，可是行事迫得他就地一滚躲开了侧边两人突然的铁棒袭击。
    他借着翻倒的桌腿一跃而起，就势捡起一棍子敲在那几人脖颈，再次快步朝那些人冲去，想救孙翰，但是寡不敌众，毕竟他的功夫根本不敌这些有备而来的打手，后颈被人重重一击，瞬间的晕眩感令他双膝一软扑倒在地，后背和双手都被人恶意的用脚踩踏碾压。
    剧烈的疼痛感令他感到视线模糊，随之而来，双手背反剪在后狠狠按压住，一只脚踩中了他侧脸，将他的半边颅狠狠碾压在水泥地里。
    “小伙子，你这样做生意没诚信就很不对了，”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语气淬满着冰渣似得冷厉：“我花钱请你调查，可不是让你派人跟踪我的。”
    “我没有，这是误会！” 东方昭忍着痛，口齿不清含着血水试图解释。
    坚硬的皮鞋底在东方昭的脸上摩擦了几下后忽然松开，男人俯身钳住东方昭的下颌：“呵……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怎么处理废物和叛徒吧？”
    东方昭惊恐地看着男人身后那个黑衬衫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注射器，针管里面装着什么光线太暗看不清，他喘息着吐出一口血沫，哑声说：“哎，这位先生，你信不过我也该信杨老板，这是一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我当然要听你解释，不过我可不想听谎话浪费时间。”
    他一抬手势，孙翰像被拖木偶似得拎到了东方昭面前，他已经血肉模糊，恐慌地连连摇头口齿不清地求饶着，却还是被那个黑衬衫压住脑袋，见他举着针管手脚利落地将针头刺进孙翰的脖子。
    东方昭睚眦欲裂怒声喝道：“别！你们给他注射什么东西？有事冲我来，与我朋友无关啊……唔”他的嘴很快被贴上了胶布。
    “听说你是个骇客高手，所以我改变了主意，” 男人阴冷地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敬畏’二字，所以我就教教你怎样学会做一条忠诚的狗！就先从你的朋友开始吧！哈哈哈哈……”
    暗巷中，烟火忽明忽灭。
    低沉的男声用流利的D国语言述说着事件，慕辰靠着墙静默着没插话，等对方说完，他才问：“你是说那个人也来了邺城？”
    “没错，在你之前，而且邺城和韩城有数个涉案高阶警员死在他手里。”他迟疑了一下问慕辰说：“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7天，至少丢失了7天的记忆，在恢复意识开始，我根本想不起为什么会在邺城。”
    对方狠狠吸了口烟，思索了片刻沉声问：“那天为什么遇袭也记不起来？”
    慕辰垂眸不置一词，而是反问他：“之前你在韩城做健身教练，现在又出现在邺城，是在执行任务？还是跟踪我？”
    “你放心，虽然你家那位命令我把你绑回去，但这不属于我任务范畴，L在我手里数次逃脱，这一次我绝对会在这边警方之前将他抓住带回D国。”
    香烟明灭闪烁的橘红色火光映出他志在必得的刚毅面庞，忽然他动作一顿，手中烟蒂一扔跨步朝巷口窜去，在那个黑影逃窜前一把扭住了她的手臂。
    “哎哎，放手！疼疼疼……”钟菱以为自己屏息凝神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这个男人动作敏捷如风，也怪她想听的再仔细些，就不小心暴露了影子。
    “放手，自己人！”慕辰急忙快步走过来按住那男人的手，将钟菱从他铁钳似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皱眉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钟菱懊恼地揉着差点被扭断的手腕，抬头看去，原地只见慕辰一人，那个人早就不见了影子。
    “这句话该我说吧，你一个失忆人士深夜乱跑，我肯定不放心啊。”
    “不放心我？”慕辰神情有些异样地盯着暗夜中她真诚的眼睛。
    钟菱并不觉得哪里不对，毕竟之前伤得那么重，再来一次就没命了，于是更理直气壮：“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忘了之前被人追杀吗？都伤成那样你半夜三更还敢在大街上晃。”
    慕辰收回犀利探究的目光凝视她片刻，忽然觉得这样的她才有了几分烟火气，有几分可爱，于是抬手将她歪了的帽沿扶正，“你这身职业套装搭上这顶非主流鸭舌帽也很丑，怎么打扮成这样？”
    钟菱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立刻扔下他往第一小学的后门跑去。
    慕辰见她这么焦急，以为是什么事，也快步跟了上去，就看到钟菱在校门外的垃圾桶里扒拉。
    “你在做什么？”
    钟菱没理他，她已经拿出了顺手买来的尼龙塑料袋，将两只袋子并套，连同垃圾桶里的落叶一起将其中一只死猫兜进了袋子里扎紧，做贼似的拉着慕辰避开两个监控往外走。
    她傍晚出了这个学校躲在24小时便利店里就为了等着深夜翻墙进去偷猫尸，那几个保安虽然说会处理，也不过套了垃圾袋一扔完事儿，垃圾车一直没过来拖走垃圾，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慕辰跟着钟菱走出小巷打车直接到了贝安宠物医院。
    深夜返回医院通过大门时，两个保安对钟菱这个人物深夜进出宠物医院早已经习以为常，对她点了点头，满眼好奇地看了看慕辰，就继续专注玩起了游戏。
    两人无话的上了电梯到三楼，钟菱似是忘了还有慕辰跟在身边，进入实验室后直接把慕辰关在了外面，脱下外套换上了白色一次性的工作服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她才想起了慕辰，见他背靠着墙双臂环抱着默默注视着她，觉得有点愧疚，脱下手套按下指纹锁走出门外，“对不起，我能取一根你的头发吗？”
    “啊？”慕辰以为她忙完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十分意外：“为什么？”
    钟菱想到刚才偷听到的只言片语，皱眉组织了一下语言，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慕辰听懂：“那天你重伤，处理伤口你的眼睛开合过几次，说明你有意识的，却没有表现疼痛症状，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缝合，你又没有痛觉缺失症，所以你的生理表现太匪夷所思，之后你怎么离开我家你还有印象吗？”
    慕辰抱臂低头回忆着说：“当时清醒后第一反应是离开你家，所以我就走了。”
    “我只是一个设想，我觉得导致你断片的原因应该是在你重伤后被人注射了大剂量的致幻剂，成分不明。
    我很抱歉刚才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不过你说到失去几天的记忆，我才想到了这种可能，这么多天过去，血液和尿液中的残留物可能已经代谢尽了，我想试一下也许毛发里还能有点线索可查。”
    钟菱太过专注表达自己的想法给慕辰听，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逆着实验室的白色灯光，眼中光芒璀璨的令人目眩。
    慕辰微微晃神，俯身弯下身将头凑到她面前，“你随意。”
    他很意外钟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竟然没有半点生气，根本不计较这些日子他的隐瞒，还一心只在研究导致他断片的原因所在。
    一时间心情复杂，之后她跟他说话，慕辰都是垂着眼，不知道为什么，暂时不想，也不愿去直视她那熠熠生辉的眼眸。
    ※※※
    孔安仪打电话来时，钟菱和慕辰已经离开了医院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因打不到车暂时只能步行回家。
    “亲爱的，怎么打了这么多通电话，出什么事了？”
    “现在没事了，你明天有空吗？”
    孔安仪戏谑道：“我现在也有空！”
    钟菱听见电话那端似有男人低笑声，应该是邵阳陪在她身边，于是说：“结果大概要明天才能分析出来，明天见吧。”
    见钟菱通完电话，慕辰才问她：“那只猫有什么问题吗？”
    “你听说过‘艾利斯’吧？”
    这三个字似是对慕辰很触动，他扶额感觉太阳穴有些抽痛感。
    钟菱也察觉到他面色有异，这时见远处有车灯闪烁，她转头一看是出租车，就急忙拦下拉着慕辰上了车。
    这个话题草草了之，因为这个看似金刚不坏的男人回到客房就倒头睡下了。
    钟菱试了试他的额头有点发烧，无奈的在橱柜里找退烧药，后半夜又在忙碌的时间里流逝。
    第二天早上她从楼下买了稀粥热在锅里，给他床头贴了纸条就挂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了。
    慕辰在钟菱给他贴纸条的时候就醒了，听到关门声后，他翻身坐起，捂着已经退了烧的额头，摘下便条贴凝视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静默着凝视许久。
    如果当初没有他在背后掀起舆论风雨，将参与那次手术的所有医疗人员都陷入了‘贿赂门’，她也许会摆脱阴影，最终成为那家医院的优秀医生吧。
    他在便签反面留下两个字，留在了餐桌上，经过钟菱房间时，目光停留在那面白色的壁橱门上默默出神了片刻，转身离去。
    第25章
    钟菱一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接连犯了很多常识错误，遭到了好几个投诉，最后同事看不过去就接手了她的工作，让她去办公室休息。
    钟菱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在三楼长廊背倚着落地玻璃窗出神，心中莫名的惶恐感让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
    就在刚才上班路上，她突然地接到东方母亲的电话，电话里东方妈声音很焦急，说好几天没有联系上东方昭。
    钟菱本来没有多少上心，因为她昨晚才跟东方昭通过电话，于是好生安慰了对方一番就挂了电话。
    结果东方昭的咨询所那位前台瑶瑶也破天荒地打电话给她，她都不知道这个瑶瑶哪来她的手机号，就听瑶瑶焦急地在电话里说今天约好的几个客户已经到了，却联系不上东方昭，不仅是东方昭，孙翰的手机也关机了，她已经联系了东方昭所有可能认识的朋友，都说没见过他。
    其实只是失踪一晚上，手机不通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事情，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可是钟菱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纪凤祺那隐含在温柔笑意下的那抹冰冷深意，还有叶晓那诡异的行径。
    东方昭昨晚说叶晓的手链确实有问题，会不会因为调查这件事惹出了麻烦？
    这时，长廊一端响起了高跟鞋的‘笃笃’声，钟菱转头一看是孔安仪灿烂明媚的笑脸，“嘿，听说你今天不在状态啊，我正巧路过就来看看你。”
    没想到这个邵阳跟女友打小报告这么及时，钟菱无奈地笑了笑，她现在没有心情跟孔安仪打趣，拉住她的手说：“你有联系上东方的办法吗？”
    孔安仪见钟菱双手冰凉，安慰道：“你别担心，他办事时会切换好几个手机号码，我试试。”
    几分钟后，五个手机号全都处于关机状态，这下连孔安仪都担心了起来。
    “报警吧！”钟菱焦急地拉着孔安仪往电梯走。
    孔安仪急忙拉住她说：“再等等，你知道东方的事，如果警方介入，肯定会调查他的工作和周边关系，事务所会曝光的。”
    “万一在我们等待的时间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安仪，我早就反对他这些危险的事情！现在是人命重要还是他的工作室重要？”钟菱因为自己的猜想所以语调有几分尖锐。
    两个人从未红过脸，钟菱突然异常的情绪令孔安仪面色僵了僵，她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地反应了过来，扳过她的肩低声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瞒着我？”
    “他……”钟菱颤抖着捂着脸，摇着头没头没尾地说：“他回来了，纪凤祺在邺城，叶晓的上司就是他，那只有毒瘾的蓝猫也是他的。”
    “钟菱，你冷静点，我有点乱，你是说纪凤祺，那个你大学里的渣前任是叶晓的上司？”
    “是，叶晓送了我一串手链做礼物，我起先奇怪她为什么会从国外带回一个没有牌子的廉价品送我，于是让东方帮我看看是什么材质，他昨晚还打电话告诉我外面镀了铂金色表层，里面是‘铱192’……我怀疑他忽然失联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铱—192，是一种放射性金属，起初受到辐射伤害的人会指甲也开始变黑，身体越来越虚弱，之后皮肤、器官马上也会开始病变癌变，很快骨髓造血功能就会遭到严重破坏。
    东方昭虽然没说是不是整条手链都是，但哪怕是绿豆一丁点大小，携带在身边数日，哪怕是被她丢在房间哪个角落之后，大概也会如了叶晓的心意了。
    可是叶晓为什么恨她？竟然要以这样恶毒的方式置她于死地？
    孔安仪面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按住她的肩说道：“别急，如果是和他们有关，我有办法叫人找到他。”她掏出手机开始翻着通讯簿一一发出了指令。
    钟菱看着她凝肃的侧脸，想起了神秘的慕辰，于是也拨通了家里的座机，但是座机响了很久都没人听。
    她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司徒叔叔’四个字上面迟疑着没有拨出，忽然脚步一转，就这样穿着白大褂跑进了刚刚打开的电梯门里。
    孔安仪还在打电话，见状焦急地追上去拉住她：“钟菱，你去哪里？”
    “匡明集团。”叶晓不会是无缘无故跟着他们回韩城，这件事一定和纪凤祺有关……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电梯走到停车场刚坐上车，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东方昭。
    钟菱急忙接通急声道：“东方！你在哪里？”
    “是我。”慕辰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语气沉稳带着几分安抚人心的磁性。
    “慕辰，东方和你在一起？”钟菱见孔安仪也贴着她手机听状况，急忙按下了免提。
    慕辰在背景音嘈杂的地方语调不急不缓：“他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办一下入院手续，你们过来一趟，带上他的证件一起，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家里只有东方昭的毕业证，驾驶座和身份证都是他随身带的。
    也许在事务所，但她们来不及去找，两人及时赶到医院，孔安仪找熟人先去办手续，慕辰和两个眼生的男人领着钟菱来到病房。
    东方昭整个头颅已经用纱布包裹着，露出的两只眼睛右眼青肿，左手腕骨折，还在昏迷状态。
    钟菱听了医生的解释松了口气，转头问慕辰：“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慕辰打不通东方昭电话，本来是想跟他说一声自己准备离开邺城回D国，结果听到咨询社的小姑娘打电话正在跟钟菱说大清早找不到东方的话。
    于是他拨通越洋电话，终于还是动用了家族在邺城的势力搜索东方昭的下落，没想到其实东方昭就被扔在事务所大厦地下停车库——钟菱的车子里。
    因为调取了大厦的监控录像，在凌晨3点的时候，这辆车子驶进了大厦的停车场。
    钟菱没有问他一个三无人士哪来这么庞大的人脉帮忙搜索，而是直接想到了关键：“监控拍到了开车人的样貌没？”
    东方昭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自己开车。
    “对方穿着黑衬衫戴着墨镜，看不见容貌。”
    钟菱看了眼慕辰身后两个身姿笔挺面容肃穆很有军人气质的年轻人，问慕辰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说？”
    慕辰从病床上收回视线，黝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钟菱，轻声说：“后备箱有尸体，是孙翰。”
    孙翰的尸体不用做血液细致化验都能看出他被注射了过量毒品导致死亡，脖颈间有两处明显的青黑色针眼，周围皮肤明显呈青黑色暴涨的血管状，十分可怖，令人心痛的是他死前遭受过凌虐殴打的痕迹，对方深谙行刑手法，让人痛不欲生又不会致死的折磨。
    更可怕的是对方此举是欲将杀死孙翰的罪名嫁祸给东方昭，竟是要将他送进监狱。
    钟菱不知道后来慕辰是怎么处理的，很快在地区新闻台就报道警方发现锦宫娱乐会所后巷出现了一具无名男尸。
    这个计策一石二鸟确实很好，可是钟菱心底升起了一缕缕窒息般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这样复杂的情绪她说不清楚。
    孙翰和东方昭的关系瞒不住的，孔安仪当天中午就赶到了天勤咨询所，和瑶瑶一起整理了事务所里一些敏感的案卷带走，免得到时候警方过来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
    两人忙的午饭也没有吃，一直到下午2点的时候，打包了三大箱，在慕辰那两个神秘跟班的帮忙下，直接送往孔安仪的别墅。
    不过在打包装箱的时候，孔安仪发现钟菱的脸色很难看，所以两人关了事务所和瑶瑶道别后，孔安仪才问钟菱，“你刚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钟菱扶额靠着车窗还没缓过劲儿来，低声说：“安仪，我想回家睡觉，帮我跟你男朋友请个假。”
    孔安仪拍着她的肩安慰道：“他知道的，东方那边我已经请了护工照顾，你还是想想要不要通知东方家里过来？”
    “医生说他没有大碍，那就等他恢复清醒自己打电话跟他家里人说吧。”钟菱想起刚才看到的卷宗，里面有她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上面的名字是‘方雨’，东方昭还在（方雨×乐薇）两个名字中间打了个×。
    乐薇是她妈妈的名字，方雨是谁？为什么东方昭会有她妈妈年轻时的照片？
    “孙翰……很有可能也卷入了‘Tloliuhqui’的事。”在下车前，钟菱把手机递给孔安仪，手机里正是孙翰被注射的针眼后呈现的症状。
    孔安仪面色一变，震惊地看着上照片，艰难地抬头迎上钟菱复杂的目光，她摇头解释：“阿菱，我保证没有让东方卷入这起事件，我没有让他调查过关于‘艾利斯’的事件。”
    “东方的秘密太多，关于他为什么要开咨询所，你作为他的股东，一点也不知情？”
    “我不知道，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一个组织，而且他之前又一次透露过自己小时候也被绑架过。”
    钟菱没有再问下去，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连这点信任都做不到，也不用谈‘朋友’二字了，她抱了抱孔安仪，感觉到她身体也在发颤，叹了口气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超乎我们的意料，东方那边不安全，仅是护工不够，必须24时看护。”
    “我知道的，已经安排了。”
    钟菱疲惫地走上楼，发现自己还穿着白大褂，包和外套都还在宠物医院，家门钥匙也在包里，她无奈驻足在家门口一时不想挪步，于是背抵着门坐倒在地，捂着脸思索着东方昭和孙翰被害的可能嫌疑人。
    所幸手机还在大褂的口袋里，她看着仅剩下一格的电量，拨通了自己父亲的专属号码，没等两秒就接通了：“丫头，你那里现在是下午3点吧，怎么会有空打电话给爸爸？”
    父母这个时候应该在H国旅行，她忘了时差，这个时候H国是早上5点多：“抱歉啊爸，我只是想你们了，你们玩的开心吗？”
    “丫头，你声音怎么这样，生病了吗？”
    “我没有生病啦，只是太忙了。老爸我想听听老妈的声音。”
    第26章
    电话那端传来摩挲的动作声，很快一个轻柔的声音飘入钟菱耳朵里：“菱菱，你不要这么辛苦了，请假过来陪爸爸妈妈好不好？”
    “妈……”钟菱迟疑着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在卷宗里偷拿的照片，看着上面穿着时髦靓丽的女人，眉眼轮廓确实是自己的老妈。
    可是‘方雨’两个字梗在喉间问不出口，最后她紧攥着相片闭上眼深深呼吸，声音开朗了起来：“妈，我只是发现小动物一点也不可爱，所以心情不好，现在好多了，你们好好休息，我继续忙啦。”
    这时手机也发出了电量不足的警告音，她随手丢在地上，盯着相片发呆，心里有个冲动想跑到医院掐醒东方昭问个明白，他背地里为什么要调查自己的警察妈妈？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钟菱一时不防紧靠着门的身体就这么仰面倒了进去。
    “哎？你在家？”
    开门的是慕辰，他俯身伸手将钟菱扶起起来，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手机说：“你的包和外套我已经取回来了。”
    所以是怕她回来进不了门，专门等着她回家给她开门吗？
    钟菱不自在地从他臂弯里挣开，脱下白大褂扔在了衣架上说：“今天谢谢你。”
    慕辰就站在衣架旁静默地看着她，英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低柔：“我晚上的飞机，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其实如果没有东方昭的事件，他下午就飞走了。
    钟菱愣了一下，伸手搓了搓脸，移开视线落在放在沙发上的包和外套，干巴巴地说：“这样啊，已经联系上家人了吗？”
    “是，已经联系上了。”慕辰微笑了下，面颊浮现两个酒窝。
    钟菱从他面上移开了视线，垂了眼眸走到沙发边拿起包对他说：“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你需要的是休息，有人在楼下等我。”
    慕辰看着她苍白的脸有几分不忍，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他想为她做些什么，但与其在这毫无头绪，应该回去一趟重新梳理线索。
    钟菱点点头，“知道了，那我不送你了。”她对他笑了笑，转身进了房间。
    慕辰看着她关上房门后，才离开。
    走出小区，一辆黑色军车牌照的越野安静地停在街边，等他上车后，才启动缓缓离开。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请你照顾一下她的安全。”
    戴着墨镜的青年侧颊有一道陈年旧疤，那是执行任务时落下的印记，他痞气一笑：“不至于吧，这姑娘背景不简单，你在国外不知道钟思洋的大名吧，他安排了人手潜伏在她身边，你就放心吧。”
    “哼，那次地下车库不是也被暗算了，浸淫商界太久，忘了地下暗势力的血腥手段了吧。”
    “只能说他生出了一个不怕死胆贼大的女儿，招惹的几帮势力都不是善茬。”青年人语气赞许中透着几分嘲讽。
    慕辰静默不语，口袋里一直揣着从钟菱躲藏的壁橱中拿出来的药瓶——阿普挫仑（镇静，抗暴躁和抑郁，治疗失眠的药），日期很新，可是已经服用了至少半瓶。
    她的内心并没有旁人眼中看到的那样明媚坚强。
    地牢中弥漫着腐朽潮湿的气息，孔子昂嘶哑的哭喊声从尖利高亢到嘶哑虚弱，他趴在臭气熏天的粘腻地面上，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绑来几天里，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根本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
    他只记得那些人轻而易举地放倒了来接送他的司机和保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他拉下了轿车敲晕了过去，醒来后就被关在了这个铁笼子里，每天只给一个白面馍和一瓶水，更要命的是屎尿都在这一处五平方大小的牢笼里解决，这让一个娇身惯养的贵公子怎么受得了！
    于是他开始绝食。
    就在他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时，听到有铁门拉开的声音，他眯起眼睛往光亮处看去，狭隘高阶上出现一个细瘦高个男人，皮靴踩在石板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奇怪声音，就像是个跛子拄着拐杖似的。
    “你们放了我！”
    孔子昂只有12岁，但毕竟是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也冷静了下来，学着他父亲平时视频会议时的架势企图和对方谈判：“我家里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爸爸会给你们很多钱！”
    “哈哈哈，”嘶哑苍老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响起回音：“当然，我知道你爸爸很有钱，孔氏家族都是精英，只不过我要的不是钱。”
    他手中拿着一个很老的翻盖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打开了免提，很快有人接通了电话：“喂！是你，快放了我儿子，条件我们可以再商量！”
    “孔繁盛，我要你在江中的码头和三个货柜仓，24小时里，如果我的人还不能全盘接手那块地方，你等着你儿子曝尸街头吧，不仅仅是尸体，我会让整个邺城，乃至整个C国都知道你这个鼎鼎有名的大富豪，有一个小小年纪就吸食毒品的儿子！”
    “我才没吸毒！你这个变态！”孔子昂扶着牢笼嘶声吼道：“爸爸，救我！”
    黑暗中忽然出现两个黑衣人，手持着嗞嗞作响的电棍猛敲钢铁牢笼，双手攥紧着牢笼的孩子顿时遭了电击全身痉挛惨呼声乍然响起。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答应，我马上吩咐下去安排，只求你别伤害他！”
    “嘿，早这么爽快就好了，非要我送你一份大礼才肯低头，这样多没意思啊！”嘶哑的声音嘿嘿冷笑着挂了电话，阴冷的视线看向那个还在地上四肢抽搐的少年，“等协议到手，给他注射双倍‘艾森’药剂，孔繁盛可是个老狐狸，不在他儿子身上动点手脚他可没那么听话。”
    “是。”
    其中一个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问：“老板，那个孔建森儿子的尸体已经带回来了，放在密码柜的行李箱里，该怎么处理？”
    “孔建森的老婆还在D国查她儿子的下落，绝对不会知道她儿子早已经被带上了飞机回到了C国邺城，呵呵……不是听纪凤祺说除了警方，有两个女人也在追查‘艾利斯’的源头么？那就把这个孔壮壮抛出去做个诱饵，做干净些，毕竟孔建国可比他弟弟孔繁盛难缠多了。”
    钟菱清早走出小区去买了一篮子水果，正要返回停车场时，发现有人跟踪。
    于是改变了主意打了计程车，中途换了好几次车才将尾巴甩掉，来到了东方昭所在的医院。
    东方昭已经醒了，整个人包裹成木乃伊的样子躺在病床上，听见钟菱和护工说话的声音就扭着脖子侧头看过来。
    钟菱走上前，见他这副鬼样子很滑稽，又觉得笑出来不厚道，于是说：“饿不饿？”
    “没胃口。”东方昭声音嘶哑，但至少没有自闭颓废，这是好事。
    “我和安仪都没有通知你家，你怎么打算？你的骨折大概得养个两个月，不难保这些时间里你老妈老爸不会过来突袭。”
    东方昭似想摇头，但是动弹不得，只能张了张嘴说：“不要告诉他们，等出院回家的时候再说，你帮我瞒着。”
    钟菱见他疲惫地又合上眼，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东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昭眼珠在眼皮下微微一转，没有说话。
    “东方，”钟菱从口袋里取出那张钟母年轻时的照片，轻声问：“是因为我的那条手链？还是因为这张照片上的人？”
    东方昭睁开眼错愕的将眼珠费力地转向钟菱手中的相片，“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所以你要告诉我。”
    东方昭收回视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粉刷雪白的天花板：“孙翰怎么样了？”
    “孙翰死了，他还有家人吗？”
    一声沉重的叹息，东方昭低声说：“没有了。”
    “他的尸体还在警局，之后我和安仪会想办法领回尸体，为他安葬。”
    东方昭闭上眼静默了片刻，继续说：“钟菱，钟妈的事情也许是个误会，对方找上我们事务所，要我调查这个‘方雨’，这个女人手里掌握着对方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认为‘方雨’不是钟妈，只是长得相似。”
    钟菱凝视着照片上人物的笑颜，问道：“对方因为调查结果不满意就对你们下手了？”
    “不是，我们不在邺城这些日子里，孙翰发现这个人出入锦宫多次，所以自作主张跟踪他，结果被他发现抓了起来，并利用他的手机引我过去。
    我现在仔细回想，仅仅是跟踪不至于让他们下杀手，孙翰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钟菱联想到孙翰尸体的惨状，联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意识到现在尸体还在警局验尸房里，又坐了回去，沉声问：“你为什么肯定不是这照片上的年轻女人不是我妈？”
    “方雨的身份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她当时是邺城毒王冷骁身边的女人，冷骁事败后她也死了，而且她并无子女。
    可是以你的年纪推算，你妈妈在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后就和你爸结婚生下了你，那个时候毒王还和这个叫方雨的女人打得火热在邺城地下世界纵横无忌。
    我甚至怀疑过你妈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姐妹，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妈妈是独生女，并没有姐妹。”
    “是的。所以这件事和钟妈没关系。”
    钟菱这时忽然意识到东方昭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关系才揽下了这件事，却给他惹来了祸患，她握住东方昭的手，轻声说：“那些人是不是威胁你了？”
    否则将他引过去没有下死手，以他们虐待孙翰的很辣手段来说不太可能。
    东方昭闭了闭眼，“没有，只是一个小警告，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钟菱不知道东方昭还瞒着她什么，一个小警告却是一死一伤的代价，还差点将东方昭送进监狱，未免也太狠辣嚣张了些。
    她不能这么坐视不管眼睁睁地再次看着悲剧发生。
    第27章
    钟菱走出医院，站在街口等车，又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兜里的微型□□，跟随着人流穿过人行横道来到马路对面，走进了一家门面很小的服装店。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隐在墨镜后的眉头紧皱，只能无奈地等在服装店旁的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慢慢等待。
    等他察觉不对时，钟菱早已在更衣室换下了身上的白色休闲套装，付钱买了一套紫色长袖蕾丝连衣裙，扯散了长发从老板娘的后仓小门离开了。
    钟菱本来准备在医院陪东方昭吃了午饭才走，中途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纪凤祺。
    她想到叶晓恶毒的馈赠品，纪凤祺无缘无故地将她引去亚莉湾看只有毒瘾的病猫，后又有叶晓一路紧随她们返回韩城，接近东方妈，返回邺城后没多久孙翰被掳惨死，东方一定还有什么瞒着自己。
    如果再联想起锦宫那次陷阱，钟菱忽然有一种直觉，这些事件之间也许有关联。
    锦宫事件的背后如果有纪凤祺的手笔，那么纪凤祺那么熟悉自己，也许从模糊的监控视频中认出了自己修容后的真实容貌。
    她在前往亚莉湾的途中拨通了东方家的电话，是东方妈妈接听的，她现在是家庭主妇，也许是一直着急儿子的下落，就算有了手机担心万一有人打座机没人听，所以一直在家里等消息。
    “东方妈妈，我是钟菱。”
    “哎呀，阿菱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有阿昭的消息了吗？我和他爸都买了机票准备下午来邺城。”
    钟菱一愣，东方昭说已经给他老妈发了微信报平安，这是没收到？
    “东方妈妈，东方没事，他在外面出差，他已经给你发了微信你看一下。”
    “微信？我这里没收到啊，是不是发给他爸了，我……我打电话问一下。”
    “哎……东方妈妈，我这几天也不在家，你们先把机票退了，等东方回来，他会直接回韩城一趟，你们别担心啊。”
    “好，好我先打电话问一问他爸。”说着就把钟菱电话挂了，钟菱有点郁闷，她本来想问东方家这几天有没有奇怪的人上门。
    出租车还未上山道，就有一辆加长版幻影停在道口，车边挺立着四个黑衣保镖的人物，其中一人手一抬示意出租车停下。
    司机从后视镜中有几分惊恐地看了眼钟菱，不明所以。
    “师傅，我在这里下车。”钟菱安抚一笑，付了钱就走下车，出租车司机立刻调转车头逃也似的飞驰下山不见了踪影。
    幻影车门打开，保镖对钟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车中纪凤祺姿态优雅地端着香槟对她轻轻一笑，俊美的侧颜比之记忆中大学时期更多了一分冷硬的线条。
    她坐进车里，冷冷道：“纪总这次是请我看小猫还是小狗？”
    男人低低笑了起来，示意对面的穿着清凉的妖娆女子给钟菱倒一杯香槟，“在你眼中，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
    钟菱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接过香槟酒杯在手里把玩：“确实。所以纪总这次约我出来，在这种地方见面，难道只是约我来吹吹风？”
    “是，分手之后我才发现一直爱的还是你，可是你太决绝连一丝挽回余地都不给我。”
    钟菱轻嗅着酒香，闻言心绪意外地平静无波，只觉得讽刺，因而她浮现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男人都是这样，太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连干脆利落的分手也会觉得不甘心，总觉得意难平。”
    她没有看纪凤祺，目光落在对面这个只穿着蕾丝吊带短裙的妖娆侍酒女郎，她纤细修长的双手指尖有薄茧，这是常年拿枪所致。
    钟菱唇角微勾，凝视着女郎伪装的假面，淡淡道：“纪凤祺，分手后我才发现，为什么东方昭和我从小长大的情谊，我们却发展成了竹马V竹马，对你的追求也不过是看在你颜值尚可，若说喜欢，真的谈不上，所以你应该庆幸和我分手，不至于沦为空有妻子名分的‘鳏夫’。”
    纪凤祺脸色一变，冷眼看着这个女子清丽的侧脸，“什么意思？”
    “我发现啊，比起男人，我更喜欢女人呢！”钟菱倾身伸手勾起对面女郎精巧的下颌，含笑地对她吹了一口香风。
    胳膊肘被纪凤祺一拽，钟菱一时不防被他猛地拉进怀里，他紧紧箍住钟菱的细腰，低头就要吻下去，却察觉到腰间尖锐冰凉的刺痛而顿住了动作。
    一把水果刀，是钟菱从服装店老板娘的水果篮里顺的。
    与此同时，对座侍酒女郎手中一把消音□□已经对准钟菱。
    纪凤祺眼神复杂地看着被他钳制在膝盖上的女子，见她抬手抚上自己脸颊，指尖撩过他的发梢，唇角的浅笑是如此陌生，听她清冷地说：“纪凤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应约来见你？”
    纪凤祺松开了她的腰，任由她坐起身整理裙衫，好似刚才的杀机从未发生过：“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叶晓送我的含有毒金属的四叶草手链是你的属意？还是她想要我的命？”
    纪凤祺面色冷寒，犀利的目光射向对面的侍酒女郎，对方收回了□□对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钟菱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冷冷道：“无论是不是，我都不会放过她。”
    她说着推开车门走下车，手腕却再次被纪凤祺拉住， “我已经解除了婚约，你愿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就是你今天约我见面的目的？”钟菱觉得这男人大概是闲的太无聊了。
    “是，你和东方昭假情侣的关系我都知道了，刚才那些话我不会信，钟菱，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纪凤祺紧紧拉着她没松手，凝视她的眼中含着几分温柔，“这些年你都不曾有过别人，只是和东方昭扮演着假情侣搪塞你父母，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钟菱手腕用力地一点一点滑脱他的掌控，在一众黑衣保镖虎视眈眈地注视下，俯身直视车里的男人：“纪凤祺，我看不起你！更不会喜欢你。”
    这一次钟菱提前预约了计程车，所以在环山路上没走多远，就坐进了车里。
    她小心翼翼地将刚才从纪凤祺和那个侍酒女郎身上捋下的几根发丝装进封口袋里，对司机说：“去贝安宠物医院。”
    戴着鸭舌帽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她的动作，见她目光忽然扫过来，状若无意地移开视线。
    钟菱却在他的一转头之间看到了他右颊有一道缝合手法十分粗劣的一指宽陈旧伤疤，心头一紧。
    她刚才没有对纪凤祺动用□□是因为那天在锦宫时孔安仪在监控下使用过，怕暴露身份才用了水果刀，此刻对这个家伙她却是没有顾忌的，她握紧了兜里的□□冷冷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这个男人，从大清早小区门口开始，跟到医院，如今莫名出现在出租车冒充司机，刚才在服装店的玻璃窗反射光里她就看清了男子的侧脸容貌，这条伤疤印象深刻。
    “嗨，别紧张，我是慕辰的朋友。”青年索性摘下了鸭舌帽，冲后视镜对她善意地笑了笑，洁白的牙齿特别显眼，还有两颗小虎牙，显得笑容无辜可亲十分具有欺骗性。
    钟菱看了眼挡风玻璃右下方的出租车服务监督卡，照片上是个五十多岁面容苍老的男人，“谢谢你，也替我向慕辰道个谢，转告他不用做这些事。”
    “哈，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这时车子已经驶入市区，钟菱指了指一边的公车站：“我坐公交车，给我在站台下车。”
    青年惊讶地看了眼后视镜里钟菱冷沉地脸色，忍不住劝道：“钟小姐，后面没有人跟踪。”
    “这位先生，是我不喜欢被陌生人监视，哪怕是以保护之名也容忍不了，让我下车。”
    青年刚毅的脸色收了笑容，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目送她下车朝公交站走去，掏出手机拨通了慕辰的专线。
    他一个FBI自降身价浪费时间来给她做保镖司机，这女人还不领情，这一切还不是慕辰那个臭小子惹得！
    他完全不明白这女人哪里好，竟让慕辰这么上心！
    ※※※
    钟菱坐在站台上看着那辆诡秘的出租车离开，心里对慕辰的身份多了几分了悟，他绝非是道上小混混之流，也不是什么三无人士，至于失忆是否真假她也懒得追究，经过这些事，她已经不想再与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物多做纠葛，自身麻烦已经头疼不已。
    她之所以前往赴约，是怀疑纪凤祺和‘艾利斯’事件有关，无法拿到他身上的血液，只有从他和他身边人的毛发下手，万中有一的可能性——他们自身也是成瘾者。
    至于叶晓，她冷冷一笑，从车来熙攘的马路喧嚣中收回思绪，拨通了叶晓的手机号。
    叶晓大概还不知道钟菱已经获悉了四叶草手链的玄机，欣然答应钟菱的晚餐邀请。
    这次她前来没有如上一次那样盛装出席，简约淑女范的白色连身百褶裙，外罩着浅蓝色的针织衫，看到早已经坐在玻璃窗前的钟菱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似之前的不愉快根本没存在过。
    “我迟到了吗？真不好意思。”她快步走到厢座前落座，见到钟菱已经为她点好了卡布奇诺，上面请咖啡师精心勾勒出的奶白色四叶草拉花图案，不由地露出‘惊艳’地感叹：“第一次发现邺城还有这么有意思的甜品屋。”
    这还真是没话找话了，钟菱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第28章
    “邺城那么大，你又是大忙人，怎么逛得过来。”钟菱轻抿了一口黑咖，浅笑道：“这家甜品屋是之前东方那家伙推荐打卡的网红店，我一直没有来过，今天也是第一次。”
    叶晓微微蹙起精致黛眉，语气中透着关切：“听东方伯母说东方昭好几天没有联系家里，怎么回事呀？”
    原来她一直在和东方家联系，钟菱心中一动，微微笑着：“他出差手机钱包在机场被人偷了，到了目的地才跟我们联系上。”
    “原来是这样，报警了吗？”
    “他那么大的人了，这种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人没事就好。”
    叶晓握着银勺的指尖顿了顿，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钟菱，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钟菱笑了笑，握住她放在桌边的另一只手说：“你在说什么呢，那些都是误会，纪凤祺找过我了，也解释了所有事情，是我误会你了，很抱歉。我没想到你有那么多苦衷，真的是难为你了。”她握住叶晓的手煞有其事宽慰道。
    叶晓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她抬起眼神色中有几分探究：“纪总都替我解释了？”
    “是啊，所以我迫不及待来向你赔罪，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吃西餐，我知道一家很有名的餐厅，就和你们匡明集团隔了一条街。”
    叶晓放下银勺，笑意中几分尴尬，“啊，抱歉……我忽然想起来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我们下次再约好不好？”
    钟菱惋惜地拉住她：“哎，什么急事这么突然，晚一点不行吗？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叶晓脸色有些发白地说：“什么事？”
    “东方妈妈说啊，她的头疼病因为你送去的保健药好了不少，吃饭睡觉特别香。你知道的，我爸的腿脚以前受过伤，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啊？这个，我帮你问问，稍后电话联系。” 叶晓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地想离开。
    钟菱见状也不再挽留，起身和她一起走出了甜品屋。
    在道别时，钟菱主动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让叶晓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听到她说：“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谢谢你。”
    叶晓已是满腹疑惑和不安，不知道纪凤祺对钟菱到底说了什么，让她的态度有360°的大转变，急急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了停车场驱车离开。
    钟菱指尖捏着两根卷曲的栗色发丝，清冷的眼神目送着那渐行远去的车尾灯。
    孔安仪这几天一直住在邵阳家里，省的那个继母来闹腾，不知道那个难缠的继母哪来的消息说有监控看到孔壮壮在邺城的机场大厅被戴着墨镜帽子的陌生女人领着出现过。
    就算是这样，关她什么事。
    好吧，反正这个继母已经认定了她和孔壮壮失踪的事件脱不了关系，她索性任由事件发展，管她动用私人关系还是报警，她孔安仪没做过的事也不怕警方调查，奈何一直暗中在做的事情只能因此搁置，也因为这件事减少了和钟菱的联系，怕她被牵扯这种豪门纠葛中。
    但是邵阳回家后对孔安仪说，钟菱已经在三楼化验室里五天五夜了，让她最好去看一看。
    孔安仪想到了钟菱之前电话里语焉不详的猜测，于是第二天一早坐着邵阳的车一起来到了他的宠物医院看好友在做什么。
    孔安仪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钟菱身穿着白袍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形如雕塑，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她微微侧头看来，眼神中忧郁之色一闪而逝，对她莞尔一笑。
    可是孔安仪清晰地察觉到笑容里那浓郁散不开的悲伤，急忙快步走上去说：“怎么了？你的黑眼圈这么严重，快跟我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钟菱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动，就将头靠在她肩膀语气疲惫的说：“很想老爸老妈，可是他们在国外潇洒。”
    “这还不简单，买了机票飞过去就行了。”
    孔安仪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杯拍了拍她的肩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东方那臭小子吗？他康复的很快，我找了我爸的关系给他转了特护病房，医疗团队都是最好的。”
    “安仪，你最好去一趟你叔叔家。”
    孔安仪一怔，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家务事，疑惑地说：“我们两家当年因为争遗产的事情，很少来往，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钟菱将前些日子来医院小男孩的求助说了一遍，然后告诉她自己在第一小学的见到了穿着孔子昂校服的不良虐猫少年。
    “被我捡回实验室的弃猫尸体血液里有‘Tloliuhqui’，安仪，这件事情不简单，我去过孔子昂的班级，他的同学说孔子昂已经请假好几天了。”
    孔安仪却忽然想起了一招祸水东引，将继母的注意力转移到她那个叔叔一家去，毕竟她不想因为孔壮壮的事情令自己一直受到多方监视行动不便。
    这时钟菱又问：“上次拜托你爸请你上门给那孩子打镇静剂的一家人周边关系你最好了解一下，我怀疑从那次开始，我们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孔安仪一怔，摇头否定：“不可能！”
    “孔壮壮的失踪绝非偶然，而是有预谋的绑架，你难道不奇怪吗？
    绑架这么长时间，你们孔家那么有钱的人家却迟迟没有收到绑匪要挟赎金的电话，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对方早已经联系过你爸爸或者你的那个新妈，却有不能妥协的原因，又被他们两人其中一方强制压下了消息。”
    钟菱严肃地指出困扰孔安仪很久的疑云：“所以将目标转向了你叔叔的小儿子孔子昂，比起你叔叔漂泊国外不知在哪逍遥挥霍的大女儿，这个老来子无疑是宝贝疙瘩。”
    “那个穿着孔子昂的少年在哪里？你知道吗？”孔安仪问。
    钟菱拉住她的手，知道她又想私下冒险，这个好朋友自从她妹妹那件事后，对警察的印象十分排斥不信任，可是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她沉声说：“你现在首先要去你叔叔家了解情况，哪怕只是上门叙叙旧。”
    孔安仪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主意，她当即点头，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了长廊，应该是去安排见面礼了。
    钟菱将五指按在光洁无暇的玻璃窗上，挡住了那透射而来刺目的金色阳光，只有在阴影笼罩的暗处，脑海中那模糊的印记才会渐渐清晰。
    第29章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难以预料的悲剧发生着。
    隔天晚上，新闻台就报道了市郊一座风景区中的河滩上发现一具男童尸体。
    而孔建国一家也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请他们过去认尸。
    见到儿子的尸体莉迪娅瞬间哭晕了过去，孔建国搂着妻子赶紧送往医院抢救，于是停尸房中只剩下一众保镖和一同前来的孔安仪。
    令孔安仪讽刺的是因为莉迪娅之前报警说是她雇人绑架了自己异母的弟弟，所以警方例行对她多日行程做了一份笔录，其中当然不可少的钟菱也需做旁证。
    但是钟菱一改以往的低调行事，直接在大厅拨通了司徒绍的专机，告诉他这边的情况，请他帮忙。
    竟然对一个7岁的小孩子下这么毒辣的手段，已经惹怒了钟菱容忍的底线。
    司徒绍是看着钟菱长大的，了解了情况后直接打电话给了当局负责此案的队长，语重心长说了一番查办案件必须严谨细致的官话后，点明了钟菱双亲的身份，因此钟菱的证词自然起到了重视。
    走出警局大厅，站在秋日金色的阳光下，孔安仪笑着说：“这算不算是官商勾结？”
    钟菱却脸色严肃地纠正：“这是邪不胜正，安仪，用警方的力量解决罪恶才解气，我们可以做的是引导。”
    “这难道不是妨碍公务罪？”
    “妨害公务罪是指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行为，可我们两个可是弱女子，所为的也是让他们少走弯路，节省国家资源。你就别闹情绪了，还是跟我说说你叔叔那边是什么情况？”
    “没从他们家里人口中得到消息，但是我找到了接送孔子昂上下学那个司机，他被开除后在一家工厂打零工，我给了点钱他就告诉我孔子昂被人绑架了，根据他回忆的时间点，正是孔壮壮失踪三天后发生的事情。我爸爸应该是知道内情的，如果对方联系的是我继母，她在停尸房里的悲恸表现也太逼真了。”
    “安仪，我知道你在找那个背着孔子昂书包的不良少年，别轻举妄动，你会打草惊蛇的，等我去见司徒叔叔再说。”
    孔安仪凝视着这个多年好友，忽然发现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阿菱，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东方昭现在的处境是最危险的，所以安仪你要多费心了，他不能出事。”
    “我知道的，我知道了。”孔安仪忽然有些不安，她皱眉道：“可是我们现在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孔子昂这个孩子还不错，我不想他出事！”
    钟菱忽然有了几分睡意，她靠着副驾舒适的座椅闭上眼淡淡道：“安仪，对方就等着我们做些什么，不要着急，你们孔氏家大业大几乎垄断了邺城一半的财富，他们不敢得罪的太过，既然对方冲的不是你们孔家的百亿家财，那么就是冲着孔家投资的码头、通信和房地产来的。”
    孔安仪被她淡然的态度感染，也冷静了下来思索着说：“我会派人盯着，那些人敢这么大胆地接连对孔家子弟实施绑架，必定是有迫不及待的行动。”
    D国上午九点，位于塞鄂兰湖畔的卫斯特市政厅被一大片阴云笼罩着，一辆银灰色的BMW Alpina B7驶入沿水面展开宏伟壮丽裙房，停在了高耸巍峨的塔楼前。
    车里走下来两个男人，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人和风尘仆仆刚下飞机的慕辰。
    坐了18个小时的飞机，本应是返回安排好的酒店洗漱一番来见长辈才是礼仪，可是他却半刻也等不得，在飞机上他睡了一觉，醒来忽然想起了受伤前的那几天断片了的记忆。
    慕辰的父亲慕少华是C国人，母亲确实D国高官的女儿，因为一些原因两人分手各自回国，当时女方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却倔强着没有告诉慕少华。
    后来慕辰的母亲一直在D国首都的化学工程研究所工作，慕辰三岁时，老同学韩孝泰找上门来让她帮忙藏一枚钥匙，若有一天出现一个C国名叫韩拂晓女孩上门来找她，请她将女孩和这枚钥匙一同交给警方，并对她透露了一个秘密，这个女孩就是‘艾利斯’的终极钥匙。
    慕辰的母亲没多久在一次毒气泄露中感染身亡，临死前将一封信和这枚钥匙交给了她最好的朋友，说等慕辰长大以后交给他。
    引起慕辰对‘艾利斯’的关注起始于他在大学时交往时日不久的女朋友，他的女友在一次朋友聚会时，因贪新奇就服食了‘艾利斯’，但是那个携带‘艾利斯’的蠢货并不知道这些药物已经是过期品，也是从一直贩卖□□□□贩子手里贪便宜买来的新奇玩意，结果十二个人服食后9人当场全身僵硬心脏麻痹而死，另外三个大概是服食计量小，侥幸被抢救了过来，却多少都造成了部分肢体神经麻痹，成了残废。
    慕辰的女友就是死于这次聚会，从那次起他开始关注起了艾利斯，也动用家族势力一直在C国寻找这个传说中的韩拂晓，自己也多次前往C国，梳理从各种途径传送过来的可疑目标。
    也就是在上个月，终于有人又传来消息说在邺城查到了已经改名换姓的女子，就是韩孝泰的女儿韩拂晓。
    于是他亲自又飞往C国邺城，却在邺城的地下□□锦宫发现了D国那个警方侦查多月没有落网的L杀手和纪凤祺的会面，反遭对方暗杀。
    跟随他一起的警卫全部被杀，他也在打斗中被对方用针管注射了能瞬间让他肌肉麻痹的药物失去了抵抗力，如果没有孙翰和东方昭一众兄弟的帮助，他此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
    等他再去寻找那个知道韩拂晓下落的联络人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迹，也许跑路了，也许已经被灭口了。
    所以这一次，他是来向外祖父求援的。
    纪凤祺背后的势力，是D国休伯特家族，而这个休伯特家族一直和外祖父这一党的政见相左，明里暗里无声硝烟从未停止过，他不确定此行能否成事，但不论能不能借到援兵和外祖的承诺，他得马上返回邺城。
    东方昭和钟菱等人显然已经陷入了那片无声的硝烟中，他已经察觉到钟菱和孔安仪也在追查‘艾利斯’的源头，可是这不是她们这些单薄力量可以抗衡的，再继续卷进去只会沦为炮灰。
    两年前，他因为误会和迁怒将无辜的钟菱卷入了舆论毁了她的前途，这一次他不希望钟菱再卷入那些地下组织的恶势力中丧命。
    简洁明净的大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老者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远处绿意盎然的森林公园，栗色的发丝掩盖不了斑驳的白发，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肃穆又凝重。
    听到身后敲门声，他缓缓转身，犀利的碧绿色眼眸打量着进来的年轻人，“Ken，我设想过有一天你会为了什么跨入这道门。”
    “是，我是来请求帮助的。”
    “当初你母亲死时，你都倔强着不愿与我相认，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折腰，能告诉我吗？”
    慕辰显然不想跟眼前这个老者提当初，他语速极快的沉声说：“作为条件，这次的选举，RS科技会动用所有力量支持您。”
    RS科技是全球排名前五的科技巨头之一，拥有使用最广泛的社交媒体平台Yomi，也是涉猎电子领域的世界顶级开发、生产商之一。
    Ken Linus 就是Rs科技的主席，是慕辰在D国的名字。
    ‘Rs’是他母亲的姓名缩写，也是为了纪念她母亲为科学的献身精神。
    “Ken，你一直都很优秀，从你出生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平凡的孩子，别学你母亲那样和C国的人有牵扯，忘了与那端的血脉纠葛，也不要再卷入那些肮脏的事件里，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我需要您手中掌握的休伯特家族所有的机密档案和犯罪网络。仅此而已，如果您不愿共享，我也有别的渠道可以获得。”慕辰冷冷地说道。
    老人淡漠疏离的神色微变，目光如炬地盯住他：“给我一个理由。”
    “您女儿，我的母亲当初所在研究所的爆炸事件不是意外，她的死亡和‘艾利斯’的幕后主谋有关。”
    第30章
    司徒绍是C国警界的精英榜上鼎鼎有名的神探，从警三十多年破获过无数起跨省跨国大案，而那起震惊全国的‘艾利斯’大案罪魁冷骁也是终结在他的手中。
    他为人十分低调，和妻子住在四十多年的老旧小区里，随着城乡建设的发展，一栋栋高楼大厦在这片区域平地而起，往昔可以长驱直入的大道已经被改建，只能穿过一条摆满无证摊位的露天菜场延展的泥泞小巷才能进入小区的西门。
    司徒绍还有一个规矩就是无论是老友还是学生，都不许携带礼物上门，否则只有吃闭门羹的待遇。
    钟菱知道司徒绍的妻子袁梅喜欢吃原味蛋糕，就让孔安仪家的那个厨艺极好的保姆做了一盒无添加的蛋糕前往。
    之前已经有电话联系，司徒绍的妻子袁梅一早就熬了钟菱爱吃的桂花莲藕糖水，见她还拿了手工蛋糕，十分开心。
    “小丫头，果然是要结婚的人了，让阿姨尝尝你的手艺。”
    钟菱没有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她笑眯眯地看着袁梅切开蛋糕装盘，走到书房门口唤出许久不见的司徒绍。
    “司徒伯伯。”钟菱站起身，想到包里的资料和准备的说辞，心里有几分紧张，毕竟对方可是经验阅历不是她们这种人能及的老刑侦。
    司徒绍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书房里说话，然后对妻子说：“钟丫头这里吃午饭。”
    钟菱走进书房还没准备好开场白，司徒绍敲了敲桌面，语气严肃：“东方昭是怎么回事？一个计算机工程的高材生这些年竟然堕落的跟那些□□搅和在一起，还开了一间侦探事务所，这种事他父母不知道吗？你这个女朋友不拦着？”
    钟菱静默地低头乖乖听着教训，东方昭遇袭的事情警方一旦介入，他在做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见钟菱一副乖巧样，也知道这个丫头鬼灵精，从小都是面上一套，心里却主意大得很，他叹气道：“丫头，跟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钟菱从包里取出一叠这些年跟孔安仪在邺城搜集的关于‘艾利斯’这一药剂独有成分‘Tloliuhqui’的各色人物血样毛发分析报告。
    司徒绍因太过吃惊，反而一时无言，沉默地翻阅完所有卷宗合上棕黄封皮，他闭上眼指节似有若无地敲击着桌面似在斟酌思路。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乖巧可人的女孩子竟然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半晌之后，他问： “这种事为什么不报警？”
    “司徒伯伯，我知道邺城警方一直在联合行动，扫除重新改头换面的‘艾利斯’的硝烟从没有停止过，为此也牺牲了很多烈士。”她指着其中两份动物的血液化验报告，“它们只是沿街无人认领的小动物，也居然被一群疑似持有‘艾利斯’的不良少年恶意注射凌虐，这不仅仅涉及到毒瘾者……既然我们是知情者，也有能力做些什么，没有理由视而不见不是吗？”
    司徒绍没有被她绕进去，目光犀利地审视她：“你为什么会有‘艾利斯’的样本？”
    “司徒叔叔忘了，我初中时同班同学孔安绫也是死于‘艾利斯’的虐杀。”钟菱平淡地陈述事实，知道很牵强但她不想继续解释太多，她的目光没有忽略司徒绍脸色的变幻。
    “这么说，你说的‘你们’，是指东方那小子也是其中一员？”
    “是的，我们高估了自己能力，没料到对方手段的狠辣造成一死一伤，但是也因此让对方盯上了我们。”
    钟菱平静地脸色浮现出一个冷酷的笑意，将毫不相关的两件事扯在了一起，把孔安仪摘了出去，只为了让司徒绍知道现在她和东方昭已经是幕后黑手中的眼中钉，但她表示愿意成为警方的饵，将他们引出来。
    “司徒叔叔，锦宫虽然被调查，可是你们抓的那些人只是替罪羊，因为‘艾利斯’还在蔓延，用那些沿街乞讨的流浪团伙，行走在接头的不良青少年团体作为主要的贩售团伙，根本没办法追溯到源头。”
    “你说的这些情况一直存在，你们到此为止，这些东西我会交代下去让他们去查。”他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个小辈的清丽无辜的脸：“钟菱，你记住你姓钟，所有的行为会造成的后果牵连到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的父母，朋友……”
    钟菱当然知道，所以也隐藏的很深，也从没想过要把东方昭扯进来，可是世事就是这么机缘巧合，她无话可说。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东方昭终于可以从僵硬的木乃伊状态被‘拆封’，脸上的沉郁之色也散去了很多，见到钟菱过来，脸上的伤疤还没有拆线，只能斜眼表示不满：“孔安仪那个家伙说给我买汉堡，这都过了饭点了她还不来！饿死老子了。”
    “请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不吃汉堡会死吗？医生吩咐了你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
    钟菱很不客气地将保温饭盒往桌上一放，又替孔安仪解释道：“今天邵阳他老爹回国，她得扮演准儿媳做个乖乖女，才没空理你。”
    “有异性没人性，嘁……我快闷死了，再继续待在这病房里我要窒息了。”东方昭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哀叹。
    这时护士走进来给他例行量体温，钟菱就问道：“他这个样子可以去下面花园透透气吗？”
    “可以的，但不宜太久。”小护士温柔一笑，很快从外面给东方昭送来了代步的轮椅。
    东方昭等小护士出门后才无奈道：“特护病房特殊待遇，以前我住院可没这么优待过，不过我又没瘸腿，干嘛让我坐轮椅。”
    钟菱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手说：“兄弟，医院人太多，坐轮椅的装虚弱的病患总会被特殊待遇照顾一下让出一条绿色通道，不至于人挤人冲撞了你那脆弱的断骨。”
    清早的时候下过一阵秋雨，此刻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透过泛黄的梧桐叶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光影。
    东方昭最后还是傲娇地没有坐轮椅，坚持走安全通道锻炼身体来到了医院的花园区。
    住院区的花园十分安静，中心有一片小湖，浑浊的湖水周围栽种着沁人馨香的桂树，此时正值金秋桂花飘香时，漫步其中也是享受。
    钟菱跟他提了去见司徒绍的事情，并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天勤咨询所不会关闭，等他恢复后还能继续营业。
    “之后司徒伯伯应该会来见你，他之前问我为什么你跑去开了咨询社，其实我也很好奇。”
    东方昭原本爽朗的笑容又恢复了沉静，盯着湖面静默无言。
    “安仪说你被绑架过？这是真的吗？”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大的事情她根本没印象。
    “叶晓最近有没有骚扰你？”东方昭忽然问。
    钟菱没想到他忽然能扯起叶晓的话题，她没有说之前自己主动约见叶晓的事，随意地回应他：“没有，不过她和你家里时常有联系。”
    东方昭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似是不屑，见钟菱眼露好奇，他沉声说：“钟菱，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东方昭确实被绑架过，也是发生在初一暑假里的事情。
    在开始暑假前夕，学校里都是要进行大扫除的，钟菱和东方昭是同桌，那钟菱和好友结伴去逛校门外新开的饰品店，东方昭苦逼地沦为背包小弟将钟菱的书包背回家，做完老师吩咐的卫生返回教室的途中，他看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叶晓偷偷摸摸往钟菱抽屉里放东西，等他走近时，她已经离开了。
    他从钟菱抽屉里取出来一看，是一封粉红色的信笺，里面约她晚上7点在CAKE-Home的一家甜品店见面。
    可是钟菱今天晚上会和父母一起去她爷爷家过夜不在韩城了。
    于是他自作主张决定拿着信到时候去这个甜品店和叶晓说一声，免得对方傻等。
    虽然他不明白这个女孩子根本和钟菱不熟为什么要约她。
    结果他拿着粉红色信笺坐在那个指定的位置上没多久，就被人用湿巾迷晕带走了。
    等他再恢复神智时，已经在家中自己的房间里，而且是距离那天后半个月之久。
    钟菱静静地听着，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般颤栗，在她不知道的阴暗角落，东方昭替她承受过那么可怕的经历：“那天叶晓约我见面是受人指使，对方要绑架的是我，可是你却成了替代我的受害者。”
    钟菱这时候忽然想起来，那时她和父母回到韩城找东方昭要书包时，东方家里没人，邻居说他们去乡下了。
    钟菱郁闷地直想踹门，她的书包，她的寒假作业都在里面，只能缠着老妈去骚扰东方妈妈，但是老妈打了两夫妻的电话也没人接听，因为这事拖延了半个多月的作业，急死强迫症的她后来没少欺负东方昭。
    “其实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我也没想要提起，但因为那条四叶草手链的关系，我觉得这个人你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再跟她有牵扯，她对你无端而起的恶意实在有些可怕，我调查过她的家事背景，她是被一对家世清白工薪阶级的夫妻收养的孤女，她在孤儿院里的资料已经无从查起，但一个4岁就被收养的孩子，若说前身和你家有什么恩怨纠葛也是不存在的，只能说这个人脑子不正常，变态。”
    钟菱默默听着，见他陷入了沉默，她才说：“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查当年绑架的线索，东方爸爸他们没有告诉你真相？”
    “他们什么也没说，只说我发高烧送医院，说我一定是做梦了才会梦见这么可怕的事情，可是我的记忆不会出错，而且当时我虽然被麻痹了五感不能呼救，眼睛还能视物，我看清了那个抱着我离开座位的男人。”
    东方昭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微颤，他深深吸了一口湖心凉风，缓缓道：“这个男人出现在锦宫，也出现在安安家附近跟踪过她，这次绑架孙翰的人物中，也有他的影子。
    钟菱，我怀疑当年想绑架你、以及孔安绫的撕票事件，是同一伙人干的，孔安绫不是死在国外，她打包的尸体是在邺城发现的。”
    第31章
    邺城最大的□□锦宫因为之前发生了命案，被警方以及各方管理部门调查，停业整顿了一周，又重新大开宫门营业。
    命案还未破，就这样神速平息了所有官方势力的手段可见背景深不可测。
    午夜时分，在锦宫后巷出现了四五个年龄在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穿着邋遢的衣着背着大书包从后门出现，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一时间没有发现隐在黑暗中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忽然将跟在一众人后面那个矮小少年挟制，捂着他的嘴拖回了后门里。
    后门连接着狭隘幽闭的漆黑长廊，尽头是电梯门，少年惊恐地想呼喊，却敌不过对方的力道，最后只觉肩颈处刺痛感传来，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存在一间洁白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那书包里价值上万的货也不见了，又惊又怕，毕竟才12岁的孩子，哇哇大哭大叫了起来。
    钟菱一身黑色风衣站在玻璃门外冷眼看着他，对身边的司徒绍说：“这个人就是当时穿着孔子昂校服的少年。”
    司徒绍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低声说：“他书包里只是一些劣质□□和小苏打搅拌成的廉价货，并不是近期风靡的‘艾森’、和‘艾利斯’的致幻药剂。”
    “但是他一定知道究竟是谁绑架了孔子昂，绑架撕票孔壮壮的一定也是同一伙人。”钟菱肯定的说。
    司徒绍转过头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愈发的陌生了起来，“孔子昂昨天下午已经回家了，今天就能在小学里看到他。”
    “我知道，司徒叔叔知道安仪吧，她是孔子昂的堂姐，下午去看望过他，他整个人恍恍惚惚什么都记不得了，在他血液里没有致幻剂成分，可这样的症状明显是被注射过药物，所以对方在注射后至少又关押了他90小时以上，药物彻底从体内代谢完才放出来。”
    “丫头，非法取证在法庭上站不住脚的，孔家没有报案，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权力上门干涉和取证。
    你一切以自身安危为先，这个孩子就让他先在这个戒毒所，稍后我会派人来监守。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不要再牵扯进去了。你爸过几天就要从H国回来了，到时候你先回家避开一阵，正好让东方那小子也回韩城养伤。”
    钟菱笑眯眯地点头说：“司徒伯伯说的是，东方昭那家伙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的事务所员工还是得上班，所以事务所还是继续营业着。”
    司徒绍严肃的目光缓和了些，满意道：“总之不要再牵扯‘艾利斯’的事件，东方这次是命大，没有下一次，知道吗？”
    钟菱认真地点头，看了眼里面哭累了还在拍门喊叫的少年说：“这个孩子并没有吸毒，只是贩毒的话会被判刑吗？”
    “他这是属于教唆贩毒，这要看他怎么交代了，而且他是孤儿院里逃出来的，以他的年纪最后也只会送往少年劳教所。”
    所以对方才利用这些孩子带货贩卖方便掌控。
    钟菱回去后一直关注着这件事，但新闻媒体没有报道什么，司徒绍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也是，他不希望自己牵涉太过当然不会将后续事情跟她说，却也因此心情不由地郁闷起来，有种平白做了回冤大头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她从便利店买了一份三明治坐在公园长椅上一边看着手机新闻吃午餐。
    这时长椅一端坐了一个人，钟菱本来没在意，但对方似乎一直在注视她，她不由地转头看了眼，忽地目光微凝，是纪凤祺。
    他这次来身边没有黑衣保镖围绕，只有他一人静坐含笑看着她，金秋暖阳下他俊容生辉，见她回头，便从银黑色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白条纹石头，他握在掌心伸到她面前摊开给她看，目光注视着她的脸色。
    钟菱记得这颗石头，那是在大学假期朋友组织的极地野营在山上捡到的，听说纪凤祺自小既当爹又当妈的父亲忽然生病住院了，于是钟菱把这颗颜色鲜艳的石头称为‘许愿石’，送给了纪凤祺，希望能让他开心点。
    但在假期结束后，纪凤祺也神秘消失，一年后再出现在她面前时，就提出了分手。
    钟菱的目光落在他掌心的石头上有些出神，也没有说话。
    在纪凤祺看来，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更何况是钟菱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小姐，他含笑柔情的眼眸精光一闪，见她默然出神并不接手，含笑保持着递交的动作轻声说：“钟菱，当初你说这枚许愿石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现在还有效吗？”
    钟菱从他掌心拈起这枚石头，五指弯曲将其拢在手心里，歪着头看向纪凤祺，声音如深秋的湖水般寒凉：“纪凤祺，这个愿望在五年前就实现了，人心要知足，别试探我的底线。”
    她站起身，扬臂一挥将这枚小石子扔进了草坪对面的小池中。
    纪凤祺眉眼含笑并不着恼，他也站起来走到钟菱面前，两人距离咫尺，眼中却含着百般算计和警惕，他语带深意地将凉薄的红唇凑近她耳边如情人昵喃：“小菱，我们都需要一个挽回的机会不是吗？
    你对叶晓做了什么，我不会计较，因为我还爱你。但也仅此一次，如果你还冥顽固执，就没有下一次了。”
    钟菱当然知道自己对叶晓做了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叶晓也是‘艾利斯’的成瘾者，在她咖啡里下的药剂就会激发出‘Tloliuhqui’的效力，她很快就会在行车时出问题，到时候就能给警方线索调查她，还会以毒驾肇事刑拘。
    但听纪凤祺的语气，自己的计划显然没有成功。
    钟菱抬手抵在纪凤祺胸口，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冷冷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凤祺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扯，低头凝视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小菱，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了这样？”
    两人姿态旖旎在过往行人中看来十分赏心悦目，更有偷窥者暗自用手机拍下这俊男靓女的亲昵照上传朋友圈表达一下单身狗被日常讽刺的愤怒。
    草坪对面的松针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左颊有伤疤的青年和刚下飞机匆匆赶来的慕辰，恰巧看到这一幕，于是止住了脚步，停顿片刻后两人转身离开。
    “纪凤祺，扪心自问，你真的还有心吗？”钟菱用力挣开他的钳制，退开一步摇头冷眼看他：“我讨厌纠缠不清拖泥带水的关系，再警告你一次，别再骚扰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纪凤祺沉了脸色眸光冰寒冷酷地说：“钟菱，你会后悔的。”
    钟菱当然后悔，她后悔当初情窦初开为他一笑倾城的告白而陷入了情网，又为他突然的失踪而失魂落魄的荒废课业沉浸痛苦难以自拔，用了一年时间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他又出现在她面前说分手，无疑是在她结了痂的心伤处又狠狠扎了一刀。
    五年过去了，她也会在视频新闻里看到匡明集团总裁纪凤祺的俊逸风姿，商界精英之类的噱头标题，内心早已经麻木淡然，也能将他视为陌路人再也挑动不了她半点情绪。
    可是这个人却又如五年前那样突然出现，以匪夷所思理所当然的态度表示两人还可以继续复合，真是可笑至极。
    他在图什么？钟家祖辈基业不过是韩城这种二线城市里的龙头企业，和匡明集团这种财阀旗下的跨国公司可不是一个档次。
    她低头沉思着走在马路边，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过了贝安宠物医院老远，忽然一阵尖锐汽车的鸣笛声骤然响起，她感觉胳膊肘被人一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回过神才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红绿灯口，刚才差点闯红灯被车撞。
    “你怎么了？”头顶的男人声音十分耳熟，是慕辰。
    钟菱平复了余惊未散的急促心跳，将手从他手里挣脱，“谢谢你。”
    慕辰见她脸色苍白，刚才攥住她肘弯时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栗着，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钟菱转头看了看四周的街景，才发现自己太过出神走过了头，对他笑了笑：“不用了，我回宠物医院，就在后面，几步远。”
    她说着转身往回走，发现慕辰也跟了上来，钟菱这才想起来这个人之前不是走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于是说：“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不会再回邺城了。”
    慕辰回D国后先去见了自己的外祖，然后也联系了当地警局的法医朋友，以匿名的方式将自己的毛发样本送过去请他分析，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问钟菱：“我想问你，之前你取我的毛发分析出结果了吗？”
    钟菱沉默了片刻，如实说：“只检验出微量的□□。”
    慕辰明朗的神色微微一怔，疑惑道：“□□？”
    钟菱以为他不知道这东西，于是解释说：“和布□□类似的效果，食用过量就会造成不可逆的脑部损伤。
    我以前看过类似文献和报道，这种毒品在D国和周边几个国家风靡过，也死了很多人。
    在我国很少见，十年前在边境活跃过，但很快被扫灭。从你重伤到后来检验的时间间隔了很长时间，可见当时他们对你下了狠手。”
    慕辰低头看她认真严肃的解释，迟疑道：“你确定……不是安非他命？”
    钟菱挑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扯到□□上面去：“不是，我确定。”
    她的实验室虽然不如专业机构，但陪着孔安仪这么多年的历练，安仪也往这方面砸了不少钱，绝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
    她虽然在大学里选择了临床医学并朝着很有挑战性的心血管科努力，可没人知道的是，她对药学方面有天赋般的领悟能力，主修和自学两不耽误。而且对毒品类的辨别能力几乎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
    钟菱拉过慕辰的手，温热的拇指滑过他的五指间，在他圆滑光泽的中指轻轻按压了一下，甲盖一瞬苍白后又恢复正常红色，她点头淡淡道：“当时在我家因为你突兀出现又伤势严重，没有想太多，只记得当时你的手指有发绀症状，那是□□引起的，你看，”她将他的中指往上拉了一下，示意他看色泽，“你能恢复的那么快，真的很不可思议。”
    慕辰视线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指节，未染丹蔻的粉嫩指尖，想起刚才她在公园里和那个男子亲昵的举动，目光一闪，手指从她手中抽离：“我知道了。”
    两人一路无言前行，走到宠物医院门口，钟菱见他脸色凝重，又问了一句：“你那些丢失的记忆有没有想起来一些？”
    慕辰见她眼神关切，低声说：“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来邺城是来找一个人。”
    “所以这次回来，你就是来找这个人的？”
    “是。”
    钟菱莞尔，对他挥了挥手，“能恢复些许记忆是好事，你自己小心，再见。”
    慕辰目送她走进医院大厅，才转身走到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一辆黑色吉普车。
    车上的青年正是之前受慕辰之托保护钟菱的那个人，叫在C国他中文名叫贺良，他是D国隐藏在邺城的特工之一。
    他见慕辰坐上车后一言不发，吹了声口哨说：“这个钟小姐不简单啊，可不是普通的白富美，行事低调不说，个性还跟驴子一样倔，你不会对她有兴趣吧？”
    慕辰没搭理他的打趣，他顾自打开黄色档案袋翻阅起资料，想了想又问贺良：“查到那个对我动手的人了吗？”
    “你才想起来问啊，呵……我先问你，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会去锦宫？”贺良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郑重地问他。
    “那个知道韩拂晓下落的人发邮件给我的IP地址就在锦宫，而他约见我的地点也在锦宫，我到达包厢时，发现疑似。'L。‘的杀手和那个纪凤祺也在隔壁的包厢里。”
    贺良因为太惊讶扬起了眉梢，难以置信地说：“嘿，我说大少，你不是吧，这么明显的圈套你竟然会上当？”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和国际刑警协作抓捕‘L’的你，我只是没想到我的警卫中有人被收买了。”
    “嘿，讲实话，没人会相信纪凤祺和‘L’会有勾连，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啊。锦宫的监控里我们都查过，你被袭击那天纪凤祺确实出现过，但和他在一起的是两个脱衣女郎，并没有别人，我们也鉴定过，视频并没有造假的痕迹。”
    如果慕辰刚才没有从钟菱口中得知自己送去那位法医朋友那的检验报告做了假，也许现在真的会陷入自我怀疑，否定了这段记忆。
    他看了眼贺良，沉声问：“你也怀疑我？”
    贺良的语气不似玩笑：“不是怀疑你，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证据！”他见这位大少面色不不悦，又说：“这方面你可是专家，也该明白这是一个局，对方早就设好了布景等你入场，偏偏你跳的心甘情愿，怪谁啊！”
    第32章
    钟菱回到办公室拿起被她丢在抽屉里的手机，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她指尖滑动了一组准备回拨过去，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从窗前经过，是那个名叫博迪小猫的主人真真，之前跟她求助校园凌虐小动物事件的孩子。
    钟菱快步走出去喊他：“嘿，真真，你怎么又来了？你今天又逃课了？”
    小男孩见到是她，圆鼓鼓的脸皱成包子：“我不是逃课，我是来看博迪的。”
    那只博迪猫一直在医院的无菌室里治疗，之后就会转送去爱心动物站由那边发起号召领养或者买卖，产生的收益归入基金会。
    钟菱对他这种歪理无力吐槽，也不能不管闲事，这才下午2点，“你一个人过来的？你家里人呢？”
    “你好烦啊，我只是来看博迪的啦，逃课的又不止是我啦……”小男孩熟门熟路的往无菌室跑。
    钟菱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玻璃门外，见他趴着玻璃视线搜索着博迪的方向，露出开心的笑。
    “其实阿姨小时候也时常逃课出来玩，也像你这么大！”钟菱煞有其事地弯腰蹲在他身边，托着腮说：“后来有一次路上遇到两个怪叔叔，差点被抓走。”
    小男孩这才分了个同情的眼神给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姐姐，你本来就长得很好骗好不好，不能怪那些坏人！”
    钟菱：“……”这本来想吓唬一下孩子让他见识一下社会险恶不要随便跑出学校，这反而被冷嘲讽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男子闷闷地低笑声，钟菱恼羞成怒以为是哪个闲得发慌的八卦同事，转头看去，居然是刚才分别的慕辰，她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事吗？”
    慕辰忍着笑走上前耸了耸肩说：“我在邺城人生地不熟，也不想住酒店，不知道你们还收不收室友，我可以付房租。”
    钟菱起身双手插在兜里睨了一眼满脸八卦表情的小男孩真真，对慕辰说：“房租无所谓，不过我要你现在帮我个忙，把这个逃学的小孩拎回学校，顺便投诉一下看管不力的老师！”
    慕辰含笑点头说：“没问题。”说着毫不费力地将小男孩抱了起来。
    小男孩在他怀里也不挣扎，应该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宠物猫所以满足了，也没有抗拒，双臂交叠着一脸傲娇状哼哼：“嘁，我才不怕呢，如果老师骂我，我就说是六三班那个孔子昂拉着我逃课的。”
    钟菱没想到这个孔子昂被绑架后回来还这么不安分，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于是说：“你再淘气我就告诉你外公，我有他联系号码，你怕不怕？”
    真真似乎很畏惧这个外公，果然捂着脸作势要哭。
    慕辰叹了口气说：“没必要，只是个孩子，交给我处理。”
    钟菱看着他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慕辰很有奶爸气质。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又震动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是个座机号码，“喂，我是钟菱。”
    “小钟啊，我是你袁阿姨。”
    是司徒绍的妻子袁梅，这真是很意外，钟菱急忙说：“阿姨，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袁梅似乎情绪还很不稳定，语声哽咽着：“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是你司徒伯伯刚才醒过来，有提到你的名字，似乎有事要告诉你的样子，阿姨想请你过来一趟。”
    钟菱一颗心幽幽地沉了下去，她不自觉声音也颤抖了起来，问：“阿姨，司徒叔叔怎么了？”
    “他今天开车去上班，出了交通事故……” 电话那端的袁梅终于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司徒绍从警，袁梅是大学教授，两夫妻有一个女儿。
    只是听说在国外求学，很少回家，所以一旦出了这种事，一时间除了同事战友和膝下那些学生和徒弟，也没有别人可以倚赖。
    钟菱赶到袁梅说的医院时，司徒绍已经被转到了ICU重症区病房，他的得意弟子正在请专家医生解释病情。
    袁梅被几个闻讯赶来的女研究生们搀拥安慰着，她看到钟菱出现，就对她招了招手，红着眼将一个薄膜塑封袋交给她，“他被送进医院时，攥紧的掌心里有这一枚扣子，本来是要交给警方的，但当时他尽管已经意识模糊还嚷着让我交给你，所以我打电话给你了。”
    钟菱愣愣地接过这只塑料袋，镶刻花纹的金色扣子上面还染着血迹，眼眶一红泪水也掉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把这个老人拖下了危险的泥淖，这场车祸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
    可是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辨识不出这扣子的来处，也许是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
    不远处那个专家医生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刑警面前淡然明确的阐述病情，重度颅内损伤致脑水肿，全身多发性软组织损伤，情况并不乐观。
    钟菱手脚冰凉地连站立都做不到，只能倚靠着墙壁勉强支撑身体，心里不停地默念‘别慌，还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片刻后，她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孔安仪的电话，“安仪，我在武道路上的中心医院，你快来一趟。”
    孔安仪有个堂姑在H国的医学界很有建树，也是这方面的专家。
    孔安仪赶到医院时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她拉着钟菱到僻静的角落，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冷静点，压低声音轻声说：“我已经联系了我堂姑，她因为我那个继母的事情这几天就在邺城，你不要着急，她下午会安排时间过来一趟。”
    钟菱已经冷静了很多，情绪平复后思维也清晰了起来，司徒绍这些年从未有放弃过对‘艾利斯’余孽未清的追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发生了车祸，那么肯定是和她见面有关。
    她自己并不认为掌握的线索比司徒绍多，那除了‘艾利斯’的缘故，还有什么原因，让对方欲置司徒绍于死地？
    肇事司机逃逸，大卡车在郊区山道边发现，车祸地点的监控路段的摄像头已经被人破坏，根本没有人看到肇事司机的样貌特征，而司徒绍的行车记录仪中的储存卡也被取走。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那条路是三岔路口，只要调取两个岔道路边在这个时段出现过的监控录像就能找到那个司机哪怕一个侧面。
    于是钟菱和孔安仪为此专门去了一趟警局，对方也已经展开了调查，调取了当时的数个监控录像画面，但对方遮挡的十分谨慎，全身黑衣鸭舌帽遮脸，只露出了一个十分模糊的下巴。
    一时陷入了僵局。
    钟菱没有死心，她和孔安仪分别后，自己打车来到了司徒绍发生车祸的地点，这里确实比较荒僻红绿灯口左边是加油站和便利店，右边是正在修建的工业园区，她站在灰尘漫天的路边盯着对面正在给轿车服务的加油站员工，上前询问当时有没有看到肇事司机的样貌？
    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满脸不耐烦，“当时只听得见一声巨响，哪里看得到人啊，你问我车牌号我倒是记得住。”
    钟菱环视了加油站环境一圈，看到有几个监控摄像头，没有再继续打扰这个员工，走进了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付钱的时候问店员说：“外面的监控是和你们店连线的吗？”
    便利店的男店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发现问话的是个娇俏的美女，也没有避讳地点头说：“是啊，24小时警方云连线哦。”
    钟菱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冲他莞尔一笑：“我看到你们有复印机，不知道能不能借后台电脑帮我打印一份文件，我会付钱的。”
    男店员被她的笑靥给晃了神，连连点头，“没……没问题。”
    一个小时后，从花园遛弯回来已经烦躁郁闷急着想出院的东方昭就被钟菱拽着拉进了病房，手里举着他的笔记本和U盘递给他，说：“我要看这个位置的监控录像，你一定有办法对不？”
    “哎，大小姐，我是良民。”东方昭矫情地做了个鬼脸，指尖翻飞动作不停地开始插入U盘开始做事，“老实讲，没有我陪伴的日子，你们又去哪里潇洒了？”
    “司徒伯伯出了车祸，肇事司机在逃。就在跟我见过面的第二天一早。”
    东方昭动作停滞，愕然看向钟菱凝肃的脸色，无语了半天憋出几个字：“这事有点邪门。”
    他和钟菱的想法一样，司徒绍从警多年，更在缉毒战线屡立战功，要说没有仇家那是笑话，这件事情太过巧合。
    如果这不是意外，那么就是一种警告。
    钟菱脑海里闪过纪凤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记得他嘴里吐出的几个字：“钟菱，你会后悔的。”
    两人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钟菱被护士小姐‘温柔’地赶回了家，一无所获，她猜测这辆卡车也许在加油站停留过，但显然这个假设不成立，对方比她想象的更谨慎。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钟菱却在便利店的监控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那人就是两次出现在慕辰身边，被慕辰简称为健身教练的那个神秘男子，这个人出现的时间点是车祸前一天的下午2点。
    她很快将这个人的容貌拍了下来，传给了负责这个案子名叫陈耀的警察。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东方昭用技术手段，自然是交给警方去做。
    第33章
    钟菱之前一直打车，将自己的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是因为这样更方便摆脱尾随者。
    但因为过几天东方昭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于是她将他住院期间的日常用品先载了一些回家。
    刚拐进小区时，就看到慕辰倚着一辆黑色吉普车正在和车里的男人说话，那人正带着鸭舌帽侧头跟慕辰说了句什么，然后慕辰对他挥了挥手，那辆车就往另一个街角开走了。
    钟菱立刻打开车灯一踩油门追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认为那个人就是那个健身教练。
    转身准备进小区的慕辰见到钟菱的车子超速地消失擦着他身边疾驰而过，朝贺良消失的方向驶去，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在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示意司机跟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马路上车辆稀少，贺良刚从小区驶入大马路，点开了午夜电台准备捋一捋脑海中繁杂思路，目光一扫后视镜发现有车紧追而至，几乎打算要撞上他的车尾灯，他也脚下一踩油门加速，准备前方路口转弯停车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追他的车。
    然而就在下一刻，前方一个街口忽然冲出一辆银灰色出租车，惊的他立刻打转方向盘撞在了绿色带的护栏边上。
    他捂着额头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追击他的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子，她几步匆匆冲上来一把拽掉了他的鸭舌帽，目光冷冽地打量起他的容貌，竟是那个钟菱。
    他头痛地很，咬牙切齿地说：“大小姐，你没毛病吧，半夜三更追我的车干什么？”
    钟菱看清他的容貌发现是之前被慕辰派来保护她的刀疤男，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心中疑心未散，情急之中的她忍不住怀疑这些人是一伙的！
    这时慕辰从出租车驾驶座下来，扔给了司机压惊小费，快步跑过来见钟菱没受伤暗自松了口气，问贺良说：“怎么回事？”他以为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贺良惹到了钟菱。
    贺良被这两头夹击的二人给气笑了，没好气地说：“什么怎么回事，我还奇怪这女人为什么要追我呢！”
    钟菱从口袋里掏出在便利店摄像头下出现的健身教练照片，在两人面前一晃就扔给慕辰说：“这个人和你见过面，第一次是凯喜亚顶楼的旋转餐厅门口，你对我说是找你买月票的健身教练。第二次是第一小学暗巷口，你和他秘密会面。”
    她冷冷盯着慕辰问：“可是在我看来，这个在韩城凯喜亚酒店健身房的健身教练不简单啊，邺城那么大竟然能让我又碰见两次？”
    街口的路灯很亮，清晰地照出了彩色图片里面人物的轮廓。
    贺良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明白了钟菱的意图，指着钟菱皱眉道：“原来你怀疑我是他啊？”
    “虽然你不是他，但我怀疑你们是一伙的！”钟菱半点没有愧意，直言不讳地说。
    慕辰沉默看着图片里的人，“这是便利店，钟菱，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的一个长辈被一辆卡车撞成重伤，车祸地点的监控被破坏，行车记录仪被肇事者偷走，所以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车祸，这是车祸地点的路边加油站里的便利店，在前一天，这个男人就出现过。”
    慕辰斟酌着措辞，解释道：“钟菱，这是个误会。”
    贺良在一边不满道：“喂，你好歹是个医生，我额头在流血啊！”
    钟菱冷冷瞪他，眼眶泛红隐见泪水：“我的长辈重度颅内损伤，现在生命垂危，就算你们不知情，告诉我他是谁，我不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慕辰见她情绪十分激动，于是放柔了声音耐心解释：“他是D国警方的人，出现在韩城那次是托我家人的请托来找我。”
    “他呢？”钟菱回头指着一脸无辜的贺良，总觉得这个刀疤男和那个健身教练气质相似得很，疑心未散地怒道：“别告诉我他也是？”
    “我就是啊，而且我是C国人和你还是同胞啊你眼瞎吗大小姐？我还有证件呢！”贺良被气地失去风度，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甩给她。
    钟菱接住一看，居然是个驾驶证，顿时语塞。
    对方也意识到出糗了，又愤愤扔过去一本黑的，原来是国际刑警，其中还夹着身份证。
    贺良这才扯回驾驶证，冷哼道：“比起你身边这个D国人士，我才是你的同胞，你知道吗？要相信同胞，我不是什么同伙！”
    钟菱扶着抽痛的太阳穴努力平复着暴戾的情绪，意识到刚才一时冲动，也许真的是自己错怪人家。
    她将黑色鸭舌帽还给贺良，“对不起，急救箱在家里，我送你去医院吧，医药费我出。”
    最终贺良还是由慕辰扶着来到了钟菱家里，也不是什么重伤，他就是想故意让这个又冷又傲的女人低个头，否则他这个哥们迟早被这女人挫了锐气抬不起头。
    钟菱给他破皮瘀肿的额头消毒贴了棉纱，又给两人上了热饮，安静地坐在他们对面，桌几上那张视频图片被完整地摊开着。
    钟菱又从包里掏出从警局取来的那张卡车司机高处录下的模糊照片，只有一个明晰的下巴可见。
    她叹了口气，沉郁地说：“我只是觉得两张图片的下巴轮廓很像，所以直觉是同一个人。”
    “你的那个长辈不是普通人？”慕辰忽然问。
    “是刑警。”
    钟菱没有道明司徒绍如今的身份，反正这些对于慕辰他们来说也不重要。
    “我想确认他车祸当天在哪里？”
    一边的贺良仔细地看着两张图片，挑了挑眉，心中暗自也产生了和钟菱一样的想法，但他保持沉默，刚才一时冲动透露了身份已经是犯了忌。
    慕辰：“我会联系他跟他确认清楚情况。”
    第二天下午钟菱提前和邵阳打了声招呼，买了一些滋补品前往医院看司徒绍，半途接到了袁梅的电话，说明天会有一个听说享誉国际的顶尖医疗团队包专机到邺城，专门赶过来为司徒绍会诊，让钟菱替她谢谢孔安仪，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钟菱没想到孔安仪这次这么大手笔，竟然能请的动那样盛名的医疗队协同前来C国。
    于是联系孔安仪来一趟医院，孔安仪却说自己在韩城，有些家事要处理，晚上才会回邺城，并且表示她只请了堂姑过去，并没有联系什么医疗团队，就算她老爸也没这个能耐，应该是司徒绍那些学生和徒弟的人脉。
    钟菱挂下电话，满脑子问号的同时，脑海里闪过慕辰的脸。
    第34章
    阳光穿过客厅的落地玻璃窗洒下一室暖辉，红色的三人沙发上整齐摆放着彩色的卡通靠枕，蓝色海绵宝宝的图案色放最中间，那是东方昭的位置。
    墙壁上大大小小挂满了各种相框装裱的照片，最中间挂着东方家和钟家在孩子们高三毕业季去海岛旅行的大合照，灿烂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慕辰站在客厅打量着这一面照片墙，很意外地发现上面有东方昭和孔安仪的幼儿时期可爱的照片，却没有钟菱的。
    钟菱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见到餐桌上已经准备了早餐。
    慕辰今天穿着一身驼色针织衫搭配白色亚麻长裤的简约休闲装，优雅挺拔的身姿沐浴在晨光里，回眸朝她看来，竟似画中人般不真实。
    “嗨！好早呀！”
    “不早了，你昨晚说今天东方昭出院，是上午吧？”
    钟菱一拍脑门，看了眼慕辰头顶上方那挂钟已经是8点半，急忙一个转身回房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钟菱咬着慕辰准备的吐司坐上了副驾，忽然说：“哎，等下，慕辰你有驾照吧？”
    慕辰点头，“国际驾照。”
    钟菱咬在嘴边的吐司掉在了膝盖上，默默盯了他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我觉得吧，作为室友咱们是不是来个坦诚相待？”
    慕辰弯了唇角，说：“坦诚相待？”
    “我到现在还以为你是□□某位大哥的小弟，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慕辰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说：“这个不用解释。”
    钟菱愕然，不用解释是什么意思？
    她狐疑地又打量起这个男人，惋惜道：“好吧，我明白你身边为什么总有奇怪的身份不明的警察围着你。”
    慕辰不知道她又想歪到哪里去了，忽然升起了逗弄之心，于是说：“你不打算举报我？”
    钟菱揉着太阳穴沉思着说：“你冒着黑白两道追杀的危险还要决心寻找的人，一定很重要，而且你屡次帮我，总要给我一个机会报答。”
    “我以为钟小姐是个嫉恶如仇，是眼里不揉沙的人。”
    钟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大概是为色所迷，唯你例外吧。”
    这话惊地向来淡定如风的慕辰差点踩错了刹车造成交通事故。
    钟菱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拍着心口说：“慕辰，我只是个兽医不是女禽兽好不好，别这么大反应……不过开个玩笑啊……”她叹了口气又说：“司徒伯伯那边的医疗团队是你帮忙邀请的对不对？”
    慕辰平复了乱了节奏的心跳，闻言也没有否认，他握紧了方向盘淡淡道：“举手之劳，不用在意。”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在意，不过钟菱也不再多说，医院已经到了。
    慕辰看了眼窗外风景，迟疑了一下说：“抱歉，之前承诺你的那个人我暂时联系不上他，他应该离开了邺城。”
    钟菱一愣，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的猜测，与慕辰并无关系：“我知道了。”
    东方昭伸长了脖子在病房门口等着，骨折的胳膊石膏还不能拆，看到钟菱和慕辰两人一起来，撇了撇嘴扯过钟菱说：“嘿，看着你们俩这表情动作很同步啊，我怎么觉得头顶绿油油？趁我不在你们俩是不是发展了不可告人的奸情？”
    钟菱冷笑着捏住他耳朵色厉内荏地说：“奸情不敢当，你不如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我才敢有贼心发展一下。”
    东方昭邪魅一笑，摊手一副无赖相：“那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钟菱也不管他，拿着他的证件去楼下办出院手续了。
    慕辰此刻已经打包了病房里的物什，见东方昭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说：“你想说什么？”
    “贺良来找过我，听说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只是想不起袭击你那个主犯的容貌。”
    “是。”
    东方昭这就更不明白了，他知道慕辰的真正身份，随便扔张卡就能买下一座豪宅，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做室友，于是也问了出来：“我不明白，你本身就是个靶子，你也知道现在我和钟菱的处境也不安全，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住在一起？”
    “我可以帮你们，你们在调查的事情，也许和我要找的线索是同一条线。”
    虽然慕辰的承诺极具诱惑，可东方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想到那个出现在加油站便利店中男人的身份，直言不讳地说：“跟你一起出现在邺城的那个人是D国的特工代号Jay，但我这几天调查过他的底细，这个人很可疑，国内几次重要人物被刺案件发生地点也有他出现的迹象，太多的偶然就不是巧合了，我怀疑司徒绍的车祸和他有关。”
    慕辰目露激赏之色，对他说：“我之前对你发出的邀请一直作数，Rs科技能给你最好的发展平台，你的才华不该埋没。奉劝你不要再做那种事，D国的安全局不是摆设，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
    东方昭摆了摆手，自动忽略后半句，“我现在还没有出国的打算，谢了。”他话音微顿忽地反应过来，瞪了慕辰一眼意识到慕辰在扯开话题，不悦道：“你已经查到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纪凤祺从机场出来刚坐进专车，对面的女郎就将手机递给他，“老板，是天榭的专线。”
    他不耐烦地接过手机问：“怎么了？”
    手机那端传来研究所主管不安的声音：“纪总，叶晓逃了。”
    叶晓自那天被钟菱约出去见面喝了掺了药剂的咖啡，也许连钟菱自己也没想到她的配方和叶晓赖以成瘾的新型‘艾利斯’产生了化学效应，使她变得亢奋又浪荡，嘴里更是藏不住秘密地大吼大叫，把她所经手的所有匡明集团不为人知的秘密吐露了个干净。
    于是被纪凤祺派人打了镇定剂送去了‘天榭’基地。
    那是匡明集团旗下一座观光岛屿下面的隐秘基地，上面盖了一座风景宜人的安荣养老院做掩饰，里面居住的都是一些无人安养的孤寡老人，匡明集团每年都会拨下一笔巨款投入这个养老院做慈善基金。
    叶晓去过那里几次，这次逃脱是纪凤祺的失误，没有撤销禁地系统的叶晓视网膜通行证，她又熟知密码……
    一群饭桶，那么严密的安保措施和研究室里一大群男人竟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他恼怒地将手机扔在一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D国那边的总部已经施加了压力，限期命他赶紧找出当年韩孝泰隐藏的‘艾利斯’原配方。
    可是当初毒王冷骁身边的智囊天才药剂师韩孝泰已死，他的那个女儿韩伏晓找了这么多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根本无从下手！
    而那个L行事无忌，以为这里还是D国，万事有人罩着，还跟那两个神秘的女人杠上了，处处放出‘艾利斯’的诱惑之饵，引对方上勾，却不想想同时也会引来警方的注意。
    一直坐在他对面的侍酒女郎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他身边，柔若无骨的手为他轻轻按捏着肩头穴位，仰头凑近他耳边魅语：“老板，叶晓这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作死，应该是去寻仇了。”
    纪凤祺伸手捏住她尖俏的下巴，幽寒的目光锁住她妖娆的眉眼，“我的宝贝似乎知道些什么？嗯？”
    女郎顺势勾住他的肩，吻上他的薄唇，“老板没看出来吗？叶晓对那个钟小姐的恨意似乎是刻进了骨子里呢。”
    ※※※
    东方昭出院，钟菱打算在家里办个聚餐，反正有慕辰这个掌勺大神在，不用白不用。
    于是她一回到家里放下行李就打电话给孔安仪问她有没有回邺城，四人一起聚一聚，正式介绍一下这个新来的神秘室友。
    可是拨通了电话没人接听。
    东方昭在一边摇头叹息，嘟囔着安安有异性没人性，他出院都不来接驾之类的废话，“今天可是周日啊，这个女人肯定又去和她未婚夫黏在一起了”。
    钟菱朝着东方昭翻白眼间隙，暼见慕辰拎着外套要出门，看起来面色凝重，于是便状若随意问了一句：“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慕辰一怔，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会打电话给你。”
    钟菱看着他离开后才反应过来问东方昭：“咦，他买手机了？”
    东方昭已经无力吐槽了，他觉得有必要让钟菱远离这个大尾巴狼腹黑男远一点，于是说：“他的背景很深，在D国属于人人悚然可怖的存在，收起你那点好奇心远离他一点。”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黑化慕辰，内心想着以他的财富和他背后的家族背景确实是可以用‘悚然可怖’形容。
    钟菱这次深有同感，拍了拍东方昭的肩，“等你康复后，在复健期间顺便多补充蛋白质练点肌肉吧。”
    “为什么啊？”东方昭不明所以地皱眉问。
    钟菱回忆了一下，同情地对他说：“ 我发现他看着瘦，肌肉却很结实，万一你们两个打起来你不是他的对手耶！”
    东方昭被好友嫌弃又同情的眼神给刺激到了，恼怒道：“我为什么要跟他打架啊？”
    “东方，你潜意识里对他敌意很深啊，你都没发现吗？”
    被钟菱这么一说，东方昭陷入了沉默，救慕辰是一时情急，也是迫于兄弟孙翰的请求才一时脑热帮了忙，等知道他的身份后，他有意无意地开始排斥，一点也不希望慕辰出现在他们周围，莫非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
    钟菱又说：“你看，我们现在也很危险对不对，你和我一起去练拳击吧，好歹你也算是菜鸟侦探啊，多少功夫学点备用嘛！”
    东方昭嗤笑道：“钟菱，你包里那些□□和□□才是硬货啊，咱们又不是洪荒蛮□□头抵不过高科技啊！你忘了那次停车场被人用电击棍击晕的事情了？”
    钟菱见他又用这件事来刺激她，可他又是伤患不能动武，只能转身收拾东西不理他。
    这时，钟菱的手机响了，是邵阳。
    钟菱皱眉嘟囔着对东方昭挥了挥手机：“我可能被召唤回医院呢？咱们院长大人可从来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来着。”
    “喂，我是钟菱。”
    电话那端是邵阳低沉又几分焦急的声音：“钟菱，安仪在你家吗？”
    钟菱惊讶地看了眼东方昭，“没有，安仪怎么了？”
    “我们昨晚吵了一架，她从我家离开后我追去她家时，发现她没有回家，她的手机也落在我这里，现在联系不上她。”
    “她不是在韩城处理家事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没有去韩城啊，一直在这里……”邵阳显然意识到钟菱真的没有瞒他，孔安仪没在她家，于是也挂了电话。
    东方昭有点着急，用没受伤的手打开手机开始联系朋友去找孔安仪。
    钟菱联系了整容医院和韩城孔家祖宅的电话，都没有见到过孔安仪回去过。
    这下真的着急了。
    她又拨通了邵阳的手机，语气严肃地直接问他：“邵阳，你和安仪为什么吵架？”
    邵阳属于传说中二十四孝好男人那种，从来没跟孔安仪吵架过，哪怕最严重的时候也是秒速转身拉住安仪不会让她负气离开。
    结果邵阳的回答让东方昭和钟菱大跌眼镜，孔安仪和别的男人在街上和别的陌生男人拉扯，看似动作很亲密，被邵阳撞见，回家后邵阳问那个人是谁，孔安仪就对他发脾气，然后走了。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会。
    可是安仪为什么要跟自己撒谎说在韩城？
    东方昭已经进了自己屋里，打开设备开始追查孔安仪车牌号的行车轨迹，并用软件定位孔安仪的手机位置。
    钟菱跟着他进了屋，见在几台显示屏上很快有了线索，东方昭说：“平东路。”
    钟菱马上会意，“我知道，城东的别墅区，孔繁盛—安仪的叔叔就在那里。”
    东方昭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事儿整的……吓死我们了。”
    钟菱拿起外套往外走，“你自己点外卖，我过去一趟。”
    钟菱驱车赶到建邺豫园时已经是中午了，她在保安室做了来客登记才被放行。
    孔繁盛家，钟菱随孔安仪来过两次，在园区里转了几个弯就看到了孔安仪停在别墅外的的车子。
    她下车赶到孔安仪车前看了眼，竟然发现孔安仪坐在后座昏睡着，索性车门没上锁，她打开车门抱住浑身酒味的孔安仪想唤醒她：“安仪，你醒醒！孔安仪！”
    这时她忽觉身后有人靠近，以为是保安，正转身间感到肩颈处一阵尖锐的电流蔓延全身瞬间麻痹了她的神经，只觉眼前一黑就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慕辰在酒店房间里开完远程视频会议出来时已经天黑了，他看了腕间的表，时间晚上7点。
    心想着刚才钟菱眼神期待地问他要不要回家吃完饭的样子，脚步一转又回到了酒店大厅，上了14楼，这里的茶点和菜品都很有特色，可以打包一些回去。
    可是当他拎着打包的外卖回家时，家里一片漆黑，于是他先拨通了东方昭的手机问他们在哪里？得知东方昭又在医院，但这次不是他有事，而是孔安仪昏迷在她叔叔家门口。
    “钟菱呢？”慕辰赶到医院第一时间问东方昭。
    东方昭很疲惫，毕竟他也是个病人，而且也在纠结要不要越洋电话打给钟菱的父母：“钟菱的车从建邺豫园有进出记录，之后就搜寻不到她的行车轨迹，手机也没办法定位，她一定出事了。”
    “她不会让朋友昏迷在那里自己从园区出来，查看监控了吗？”
    “监控只拍到她进去的脸，她的车出来时只拍到了方向盘上的手，没拍到脸……”东方昭一愣，惊恐地说：“你怀疑她被绑架了？”
    慕辰沉声道：“报警吧，别的交给我。”说着往医院外跑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第35章
    这是一间又黑又闷热的屋子，窗子都被人用薄板钉住，投不进半点光亮。
    屋里臭味浓烈几乎令人无法忍受，钟菱被人用布条勒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头昏沉地想吐，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般飘飘然的虚浮感让她明白自己应该被注射了某种迷幻剂。
    她忍痛咬破舌尖，不断地让麻痛感令自己飘散的注意力凝聚起来，一直在用力地用嘴巴蹭着肩胛将勒着嘴的布条松散脱落，这才高声呼救，“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脚被分别绑在座椅的四个角，对方大概是认为给她打了大剂量的迷幻剂她不可能苏醒的这么快，所以没有在绑绳结上面费心。
    于是钟菱左手在已经松动破旧的破椅扶手上使劲全力地摇晃挣扎，俯身用牙齿死命地咬扯着这韧性极强的牛筋皮绳，满身大汗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手终于从捆缚中挣脱出来。
    当她正要解开右手的绳结时，木门突然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分上下装的透明雨衣，戴着手套胶套的女人。
    她戴着黑色口罩，钟菱在她身上却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男爵魅夜。
    “叶晓？”
    对面的女人冷冷地笑了：“钟菱，你还是这么聪明，可是有什么用呢？现在你落在了我的手里。”
    “为什么，先是毒金属手链，又是绑架，你想做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冤仇吧？”
    “无冤无仇吗？在你们这种千金小姐看来，怎样算是仇恨？”她忽然将手中的刀片抵在钟菱的侧颊上剌出一道血口，阴冷地笑着：“像这样吗？”
    钟菱没想到她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一言不合就拿刀划脸，下一步这是要割喉了吗？
    她忍着痛尽量平和语气：“这么说来，我做了很多让你怨恨的事情了？”
    “我还记得初一开学时，我被同学推进厕所里，你却从她们身后经过眼看着我被欺负，呵……你若是一直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也就罢了，可是后来你却和那个东方昭在天台救下了欺负我的那个孔安仪，让她就这么死了该多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钟菱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猫腻，也不顾脸上被刀顶着，问她：“什么意思？孔安仪那次轻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就只有你会在别人的咖啡里下药，这种手段啊，我从初中就会玩了！呵……钟菱，真没看出来，弃了专业成不了医生后，以为你废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天才的药剂师，能把天仙子种子的药效制造出这种效果，我真的佩服你。”
    钟菱见自己那次咖啡厅下药的事情已经被她拆穿，也没有慌，这个女人现在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叶晓，我以为高中时候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真的。我和安仪、东方他们都把你认作小妹妹一样照顾你忘了吗？
    忘恩负义的人是你，你不仅送毒金属手链给我，送给东方妈妈的保健品里也验出了微量毒素，叶晓，你这是自作死！”
    “别开玩笑了，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来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的慷慨善良而已，你这个贱女人！只要是我看上的男人，都会被你勾了魂，哪怕是孔安仪东方昭都黏在你身边护着你。”
    她这次把刀尖狠狠抵住她的咽喉，“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是我不敢，也没机会！
    你大概已经忘了初一时对你告白的男生吧，你连他的名字都不屑记得吧？姚旭，被你冷漠的无视后他就在家自杀了！我喜欢的男生，那么温柔的人就被你杀了！钟菱，你没有心！你该死！”
    钟菱根本不记得还有这回事，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再跟她多说只会更加挑动她的情绪失控。
    于是她只能闭上嘴，因为稍微一动就会被锋利的刀尖割破颈动脉，幸而她脚下的绳结已经开始松动，不能急，再想想，再想想别的话题，稍微拖延一点点时间就行！！！
    “这一次回国，我迫不及待地想毁了你，可惜你竟然没有戴上那条手链，要不然我真想看看你皮肤溃烂的样子呢！真是太遗憾了，钟菱……你现在竟然连虚伪的假面都不屑了吗？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准备了大剂量的‘艾利斯’试剂，你以为纪凤祺为什么会让我找你过去，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你也在调查‘艾利斯’的事情，是吧？
    呵呵……有一个警察妈妈就以为自己是神探了？竟敢搅入这趟浑水，呵呵……”
    “钟菱，你怎么配拥有这样好的家世，能活得这么幸福快乐，可以任性妄为的挥霍人生！你不配！我倒是很期待你那一双父母看到你横尸街头会露出什么表情！”叶晓张狂地笑着狠狠甩了钟菱一巴掌。
    钟菱生受了她这一掌的剧痛，说时迟那时快，她假意绑缚的左手趁机敏捷地抓住叶晓握刀的手腕一扭，夺过刀刃后拼尽全力用头撞击在她腹腔最薄弱的痛点，将她踉跄撞倒在了地上。
    自己急忙割开了右手绑缚的皮绳，还来不及去割脚部绳子，忽觉头发剧痛，那叶晓已经爬起来拽过她的长发狠狠勒住她的脖子，举起准备在身上的针筒猛地往她脖颈处扎去，却不想钟菱握刀的手一挡，扎在了她的手背。
    钟菱吃痛却还是紧攥者小刀胡乱往身后力气奇大的女人身上乱挥，也感到了麻痛感开始从手掌蔓延开来，不知名的药剂开始见效，刀柄还是一松从手心滑落，被叶晓一把握住狠狠扎入了她的肩胛，“不知死活竟然还敢反抗！”
    ‘啊！’瞬间剧痛令她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本已经被药物影响的模糊视线慢慢变得黑暗，惶恐无力地想呼救，脖子还被死死勒着根本不能高声呼喊。
    叶晓犹不解恨猛地拔出小刀，鲜血飞溅中对准她的心脏位置正要再次挥落，钟菱挣脱束缚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刀刃，鲜血顺着手掌滑落，她连人带椅子将叶晓扑倒在地。
    这时木门忽然被人从外踹开，黑暗中几个举着手电的人涌了进来，见到正在搏斗的两人，大喝道：“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两道光束急奔过来将压在她身上的叶晓制住拉开，钟菱眯着眼睛看清对方俯下身凑近的俊脸，张了张嘴，发音十分困难地嘶声说：“慕辰，安仪被袭击了！”
    “她没事！你不要睡，睁开眼看着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坚持住。”
    钟菱闻言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不管他怎么呼喊只感觉剧痛和疲惫蔓延席卷，她实在撑不住地彻底晕了过去。
    ※※※
    纪凤祺赶到城西这片开发中的破败拆迁区时，就看到了很多附近闻讯而来的围观群众被拦在了警戒线外，那个该死的女人叶晓正被两个女警挟制着上了警车。
    他对身边的属下说：“立刻联系吴大律师，让这个女人彻底变成疯子。”
    “是。”属下略一迟疑又请示道：“老板，这个叶小姐是D国集团总部派过来的，需不需要先知会一声？”
    “他们只在乎结果，一个废物还不值得他们费心。他们要找的是韩孝泰的女儿，从她身上得到‘艾利斯’的完整配方。”
    纪凤祺看着前方的一团乱局，沉声吩咐道：“派人去查被绑架的人送去了哪个医院，她与警方的对话一字不漏都回传给我。”
    这时，车门忽然被拉开，坐进来一个身高腿长的气势凌冽的男人，正是‘L’。
    “纪凤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如果叶晓在她那里说了不该说的，别说是你我，‘天榭’也会被暴露在危机中。”
    纪凤祺沉着脸没说话，攥紧的双拳泄露了他此刻的复杂情绪。
    L冷笑一声，如鹰般的犀利眼睛盯着他说：“听叶晓说你和这个叫钟菱的女人有过一腿，原来是真的。这事由不得你，我来解决。”
    ※※※
    医院长廊尽头疾步赶来一个身着正装似乎刚从会议桌上下来的中年男人，刚毅英气的脸上满是焦急，正是钟菱的父亲钟思洋。
    东方昭挂着石膏胳膊正守在病房外面，见到这位一直敬畏的长辈出现，心中发虚地硬着头皮上前：“钟爸，是我不好……”
    钟思洋手一挥，阻止他的自我检讨，“阿菱怎么样？还没醒吗？”
    东方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说：“还没有。”
    钟菱从手术室出来在加护病房，被注射了一种从曼陀罗中提取的生物碱合成溶剂致使昏迷，经过治疗后已无大碍，身上也并无致命伤，倒是手上和肩胛骨的刀伤太可怖，连医生都忍不住赞一声这个女子是个狠人，竟敢空手夺刀刃。
    到现在还没醒，大概是那奇怪的化学合成药剂的后遗症，警方已经展开了调查，院方也将这个样本送往了国内知名的化学药物科学研究中心进行分析。
    钟思洋视线落在东方昭这吊打的手臂上，想到还在二楼病房里的孔安仪，眼前昏迷不醒的女儿，历经腥风血雨的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干什么，也猜得出一定是惹到了黑势力。
    “东方，叔叔知道你为了保护你钟妈卷入了一场杀人案子里，你的朋友也是为这件事丢了性命，我很感谢你。但是我希望你到此为止，不要再追查当年你那个绑架案的幕后元凶。”
    东方昭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钟菱的父亲，没想到一切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是秘密吗？
    钟思洋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钟妈是警察，你开了咨询事务所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东方昭万千纷乱的懊恼情绪只能化作一句抱歉：“钟爸，对不起。”
    “我已经在给你们办手续，等你们康复就出国，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再回来。”
    第36章
    钟菱陷在一个可怕的黑暗迷宫中走不出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应是得救了，可是睁开眼却依旧是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啪嗒、啪嗒……’的拖沓声若隐若现，这仿佛是个恶魔临近的暗号，不由自主地令她感到恐惧和害怕。
    于是她挪移着位置，想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却发现此刻已经陷在了四面铁栏的牢笼里，身边有一个女人的低泣声，只听她轻声哭着抱着自己安慰道：“囡囡，别怕，爸爸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爸爸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啪’！
    巴掌力道之大的声音回旋在空荡黑暗的空间。
    “他不会死！因为该死的人是你！”
    ※※※
    “丫头，爸爸在这里，快醒醒！”低沉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钟菱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被耀目的白色调给刺痛了眼睛，她赶紧又闭上眼，平复了一下从噩梦挣脱后狂跳的心，偏过头对着声音来处微微睁开眼看去，是有几分沧桑憔悴的父亲的脸。
    “老爸……”钟菱开腔不自觉地带着哭腔，泪水也自眼角滑落，不是因为劫后余生，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惶恐和不安。
    “丫头，你做噩梦了。”
    那不是噩梦。
    钟菱从被子里伸出包扎着厚实绷带的双手搂住自己老爸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痛哭出声。
    当东方昭和慕辰带着孔安仪过来看她时，她已经红肿着眼，泪迹未干地又昏睡了过去。
    那迷幻剂对精神伤害是不可逆的，钟菱自己知道，可自己记忆深处丢失的某一块空白正在因为它而慢慢重组。
    看到女儿睡着了，钟思洋站起身，看着站在病房里的三个年轻人，问孔安仪说：“安仪，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晓在拘押嫌犯的牢房里发疯，不仅攻击了同牢房的几人咬掉了两个人的鼻子，还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此时正在监狱医院治疗，并已经派了精神专家前往做评估。
    不论是不是真的，钟思洋是不会放过这个伤害他女儿的歹徒，任她借精神病的理由逃脱法律制裁。
    孔安仪卸了妆的容貌十分憔悴苍白，她走到钟菱病床边扶着床沿坐下，启唇缓缓说道：“钟叔叔，是我的错，我一直拉着钟菱帮我调查当年杀我妹妹的凶手。”
    钟思洋原本严肃的面容倏然变色，“那个绑匪不是落网了吗？”
    “只是个天桥下的乞丐……钟叔叔，我妹妹被注射了‘艾利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追查它的源头。”
    钟思洋此刻声音已经冷沉，眼神锋锐如刀地盯着孔安仪，摇头说：“安仪，你在说什么？那个毒王早已落网，‘艾利斯’也被销毁了。”
    这时东方昭赶紧走过来打圆场，“钟爸，安仪也被那叶晓打了那什么致幻药，脑子还没恢复清醒，您别听她胡说！”他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咽喉，“那个叶晓对钟菱有敌意，之前回国时还送了钟菱一条毒金属手链，这次绑架是早有预谋的，是我们不小心，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疯狂！”
    钟思洋还震惊在孔安仪和钟菱调查‘艾利斯’的事件中还没缓过劲，听到东方昭打岔不由地怒道：“毒金属？阿菱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我们？”
    东方昭自知理亏，叹气着终于吐露出当年那件事：“钟爸，既然你也知道我初一暑假被绑架过的事情，那其中缘故我也就不瞒您了。
    其实那次是叶晓写了信塞在钟菱的抽屉约她见面，可是当时你们去了郊外亲戚家，所以我代替钟菱去和叶晓说明情况，结果就在约见的地址被人迷晕带走了。虽然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回来的，我爸妈也不肯说，但我知道叶晓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从那个时候她就对钟菱有了歹意。”
    东方昭看着房间里几个人凝重的神色，对钟思洋说：“钟爸，叶晓当时和我们一样大，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背后人物，您能猜到是谁吗？”
    孔安仪和东方昭都是伤员，钟思洋还有公司要务处理，虽然已经招了两个护工，依旧还是不放心。
    一边沉默着如同隐形人的慕辰这时站出来表示他很闲，可以在医院照看钟菱。
    慕辰毕竟是个男人，钟父不置可否，对护工说晚上他会过来，就匆匆离开了。
    等这个长辈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一松，东方昭也没有避讳慕辰，急忙拖了把椅子坐在孔安仪身边问她：“安安，老实讲你当时怎么回事？钟菱当时因为注意力在你身上被叶晓偷袭可以理解，你不像是会被暗算的人啊！”
    “叶晓买通了我的叔叔的儿子，他在我的饮料里下了药，我刚坐进车里后还没怎样就睡了过去，真的太可怕了。”她皱眉看着沉睡的钟菱，叹息道：“阿菱一定知道是什么，真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慕辰在一边听着，这时问她：“据我所知她大学主攻的是临床心血管的方向。”
    孔安仪瞪他，“你调查阿菱？”
    东方昭扶额，这位爷要知道一个人的底细，还不是信手拈来，更何况只是这种小事：“听说过天赋吗？钟菱就是了，在药剂学这一块无师自通，无论是仪器操作，还是理论知识。”
    说起这个，他颇有些引以为傲的得意，“还记得Q国论坛上那篇被黑子喷的几黑几挂最后贴上了置顶关于MS制药公司研发的一种治疗癫痫病的神药其实是鸦片毒剂的揭发者，就是钟菱……”
    他还没得瑟完就被孔安仪一个爆栗锤头，她怒道：“你有没有心啊，这种事值得炫耀吗？还嫌她不够危险是吗？”
    东方想到慕辰之前的承诺，嘿嘿笑道：“慕辰是自己人，自己人，以后也是一条战线的战友啊……”
    孔安仪却误会了，苍白的脸色变得极为丰富，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看后，抱着头气地无语，默默吐出一句话：“东方昭，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才几天啊，简直是□□熏心！”
    慕辰：“……”
    东方昭脑子一转也想到了她误会了，顿时恼怒道：“你倒是说说你富豪榜叔叔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儿子怎么会被叶晓这种贫民给收买的！”
    孔安仪这才收回偏歪的思绪，凝重地说：“孔子昂之前被人绑架逼迫着染了毒瘾，他偷偷逃学一直在和叶晓接触，毒品就是叶晓给他的。后被我叔叔派去的人抓回了家，关起来强制戒毒，我去是应我叔叔的请求给他打镇定剂的，没想到这是叶晓的圈套，她早就在算计这一天。”
    慕辰抱臂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忙碌的医院风景，语气寒凉：“孔小姐，一个孩子还没有这个能耐，你没想过吗？给你倒水的人也很有可能给你下药，只是因为水杯放在孔子昂房间里，刚好你知道提供他毒品的是叶晓，所以就认定是这个孩子对你下药，未免也太牵强了些，患毒瘾的人脑子都不太清楚的。”
    他转过身，视线在钟菱睡颜微微一顿，轻声说道：“警方调取别墅附近的监控，你叔叔家门口的那一处，还有你车尾路灯旁的那个，都因为线路损坏恰巧没有录到叶晓行凶袭击绑走钟菱的过程，这可不是孔子昂一个被困在房间里强制戒毒的六年级少年能做到的。”
    这时，三个人的手机忽然都震动了起来，慕辰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先走出了病房。
    孔安仪和东方昭听完来电告知的事件，纷纷震惊地看向病床上的钟菱，又相视一眼难以置信。
    钟氏国际这次来邺城的一众人昨晚在一处城西的娱乐场所因聚众涉毒被抓了。
    事件虽为定案还在调查中，一旦公布的话对钟氏国际的负面影响太大，且这次团队领头人也是钟家人。
    东方昭：“难怪钟爸来去匆匆，原来出事了。”
    孔安仪关注点不在这里，她疑惑地说：“我很奇怪啊，钟妈这次的假期也太长了，而且钟妈又不是菟丝花般的小女人担不起事儿，我都准备好一番对钟妈的说辞都没地儿用。”
    她起身对东方昭说：“我去联系一下家里，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东方昭拉住她，神色很严肃地问出了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钟菱出事前接到邵阳的电话，你们吵架了，因为一个男人？”
    孔安仪脸色一变。
    东方昭见状又说：“我无意干涉你的个人隐私，但因为钟菱的事，我刚才还在怀疑邵阳，实在太过巧合。”
    孔安仪挣开他的手，沉声道：“匡明集团已经暗中拍下了方阳山以西包括贝安宠物医院在内的土地权使用权，而且要推翻重建风景游乐区。所以我去找了纪凤祺。”
    东方昭这下更惊了，“什么啊？你居然偷偷去见那个混蛋？”
    “起先是他先约我的，想从我嘴里了解钟菱这几年的状况，”见东方昭脸色难看，孔安仪并不示弱，“我不会出卖钟菱，但我也不能眼看着邵阳妈妈的心血毁了，所以想跟他谈判，我没想到他同时也约了邵阳，令他对我生了误会。”
    “这件事还不简单，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邵阳知道了真相，他的自尊心太强于是我们吵了一架，后来我接到了我叔叔的电话，就过去了一趟，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东方昭站起身无语地看着孔安仪，在三人中她向来是最果断冷静的人，居然也会头脑发热犯这种错误：“贝安宠物医院的土地拥有权是邵阳，纪凤祺想要一起铲平也没那么容易，况且邵氏祖辈的根基在这里，人脉并不比孔家要少，你操什么心？”
    “邵阳的家前几日被盗，保险箱里的地契等所有证件都不见了。”
    东方昭迷惑不解地说：“你怀疑是纪凤祺干的？”
    “你我都知道虽然匡明集团和锦宫那边撇清了关系，还拎了几个头目送进了监狱平息了那些事，可是纪凤祺空降邺城没这么简单，你还不知道吧，之前那个纠缠邵阳的泰迪犬富婆也姓纪，和纪凤祺是堂姑侄的关系，她躺在医院期间纪凤祺去看过好几次。”
    东方昭脸色渐渐凝肃了起来：“你除了我这边的天勤咨询，另外的事务所也该捋清关系了，那些人物是见钱不认人的主，你这么调查纪凤祺，他们可不会替你保守秘密。”
    第37章
    孔安仪冷哼一声：“纪凤祺这次回来，我觉得他是来复仇的。”她朝门口看了眼，见慕辰还没进来，似乎走了，于是问东方昭：“我说，他到底是谁？”
    东方昭叹了口气，他还是坚守规则，不敢轻易吐露这位人物的身份：“你只要知道，他不是敌人就行了。”
    孔安仪也不再追问，她站起来俯身亲了亲钟菱的额头，摇头说：“烧也早退了，怎么还不醒，一会儿那医生来了你记得问清楚些，我先走了。”
    这时护工和护士走进来，护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东方昭对她点头示意，也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下去一趟，联系几个人问问情况。”
    等两个人先后走出病房，同护士一起来的护工才收回视线，转过头打量躺在床上的女子，不经意对上钟菱缓缓睁开的一双清澈眼睛，没有沉睡后苏醒的朦胧，冰寒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又闭上了眼。
    护士低头正在抽血，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没有察觉到钟菱已经醒了。
    孔安仪换下了病号服走出医院准备打车回家一趟，一辆眼熟的白色越野车停在了她面前，是邵阳。
    邵阳已经从前些日子的憔悴颓靡中恢复了精神，他本来是来看孔安仪，没想到在马路边看到她在打车，于是掉转了车头。
    他打开车门快步下车拉住见他掉头就走的孔安仪焦急的说：“安安，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放开我！”
    “安安，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我已经都知道了。”邵阳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急声解释：“我不该上了那个人的当，都是我的错！”
    孔安仪挣不开他，又心疼他如今的处境，知道自己不该闹不解释就跟他冷战，她深呼吸了几次平复烦乱的情绪，没好气地锤了他后背几下：“放开我！我不走。”
    邵阳见她语气缓和了，心中松了口气，揽着她上了车，对她说：“安安，医院的事情解决了。”
    孔安仪原本还赌着一口气想着怎么开口解释纪凤祺约她见面的事情，忽然听到这句话她吃惊地问：“怎么解决的？我昨天还在新闻上看到关于匡明集团开发区的议案。”
    邵阳布满血丝的疲惫眼睛显然熬了通宵，但也掩不住他的兴奋，他将将后座的平板电脑递给孔安仪，指着上面的新闻网页说：“负责这次土地买卖的双方负责人被爆收买贿赂，官方已经介入调查。因为匡明集团背靠着D国财阀势力，在全球最大的Yomi社交平台上也爆出了匡明集团这个黑料登上了首页封面，而且两方的秘密交易图片和转账明晰都被扒了个彻底。”
    邵阳儒雅的面容上难得显露着幸灾乐祸的快意。
    孔安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拉住邵阳的手轻声说：“对不起，你最辛苦的时候我却还跟你赌气。”
    邵阳脸上阴影早已散尽，此刻他还有一件事情更令他振奋，他侧身给了孔安仪一个安慰的拥抱，“傻瓜，是我误会你，你当然会生气。安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Yomi的营运总监亲自从D国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注意到我们的医院网站的活动和宠物基金会，很有兴趣，问我们愿不愿意一起加入他们组建的保护动物友联协会。”
    孔安仪已经被这一波一波的奇幻消息给震惊地无话可说，此刻一个疑问冒出来：“他们有没有说是怎么关注到你们基金会的？会不会是骗子啊？”
    被女朋友质疑邵阳也没介意，他们的基金会在全国也排不上名气，只活跃在邺城而已，网站论坛的流量也不温不火，一开始他也是奇怪的，于是解释道：“Rs科技的环保事业部因为Yomi上的匡明集团的事件，关注到了方明山这一块野生景区，认为是一个十分值得投资的项目，已经派专员来邺城和政府方面接洽。”
    孔安仪认真地听着，此刻已经是满心欢喜地替男友开心，抱着他深深吻上了他的唇：“太好了，阿邵，这是我这几天来听到最大的惊喜了！”
    晚上10点，特护病房区域已经是一片寂静，几个护士检查了一圈病房后，回到了护士站。
    原本睡在陪护床上的护工忽然坐了起来，关了灯的病房里只有隐隐从长廊投射进门缝的丝缕昏暗灯光，她在陪护床上坐了一会儿，仔细听着病床上这个大小姐绵长的呼吸声，知道是睡熟了。
    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柜子边，摸索从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装有溶剂的针管，转身走到输液袋旁将药剂注入药剂。
    当她正要将针筒放回包里，身边忽起一阵劲风，腰际被人重踹一脚，她吃痛‘哎哟’惨叫着摔倒在地，拿着针筒的手也被人狠狠攥住。
    “来人！有小偷！！”钟菱用力捏紧对方企图想要丢掉针筒的手，将她双手反剪在背后，单膝抵着护工的后背，高声呼喊。
    自从被暗算了几次，莫名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人她都提高了警惕，更别说能在陌生护工陪护下安然入睡了！
    她的病房正巧在护士站的斜对面，几声下来很快值夜班的护士长和小护士冲进了病房，见状惊呆了。
    钟菱喝道：“快报警！这个人在我的输液里投毒！”
    护士长经验老到，已经看到护工手里的注射器，眼里透着厌恶的恨意，这事儿要是成了，不仅是医院，她也要背负责任，真的是太恶毒了！
    当即打了报警电话，并呼叫了身材魁梧的保安上来讲这个人押起来。
    因为钟氏国际的事情很棘手，慕辰的外侨身份不宜露面干涉太多，一直在酒店房间里联络各方势力去调查解决这件事，一直忙到很晚才来到医院，恰巧和警方同一时间赶到了医院里。
    钟菱已经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叙述当时的情况，她只是简略地说黑暗中被护工的起床声音吵醒，以为她只是上厕所，没想到见这个人从包里取了针管一样的东西往她输液袋里注射药剂，于是就自救了。
    慕辰在门外见钟菱苍白地几近透明的脸上显露出十分不耐，于是在身边的护士长耳边说了句什么，护士长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当即肃了脸色上前拦在警察和钟菱面前，看着问个没完的警察说：“警察同志，该问的都问了，病人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经不起折腾，请你们出去吧。”说着也不管几个警察脸色，将他们赶出了病房。
    钟菱已经看到了慕辰，对他淡淡一笑：“今年似乎流年不利，犯小人呢，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祸及。”
    慕辰看着她，认真地说：“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
    钟菱一愣，浑身竖起的尖刺消弭无形，失笑摇了摇头，对他伸出手说：“那能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
    “很快回来？”
    “嗯，很快。”
    钟菱不知道慕辰在护士站说了些什么，反正她很顺利地随着慕辰出了医院上了他新备置的黑色梅赛德斯，很快地赶到了贝安宠物医院。
    她快步来到了三楼的实验室里，用移动硬盘拷贝了几台电脑里的全部资料，将电脑里的程序资料全部删除，清理了所有可能遗留的线索，才抱着笔记本和移动硬盘回到了车里。
    慕辰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有帮忙，见她已经处理好了事情，便说：“匡明集团的方明山议案不会成功，贝安宠物医院不会有事。”
    钟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是你？”
    慕辰眉睫一颤，不知道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人怎么知道的，他不置一词，只是替她绑上安全带问：“你准备抱着这些东西回医院？”
    钟菱紧了紧怀抱里的硬盘和笔记本，此刻对她来说，这些东西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她已经察觉到纪凤祺对她有了怀疑，暗中那股势力一定也盯上了她，钟氏国际是第二个警告。
    纪凤祺……
    她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是。”
    慕辰斟酌了一下措辞，又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将它们放在我这里。”
    钟菱摇头拒绝：“不行，你这样帮我们已经足够，不要再涉险了。”
    慕辰笑了笑，他半面俊隐在路灯的反射的阴影里，长睫在脸上投下纤长如蝶翼般的暗影，显得笑意有几分妖冶：“你似乎是忘了，一开始将你们卷入麻烦的是我，所以你可以理所应当的承下我的帮助。”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认识一家研究所，可以给你提供更先进全面的仪器和技术支持。”
    钟菱叹息：“慕辰，我相信你，但是我对你身边那个神秘的D国警方人物没办法放下芥蒂，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与司徒叔叔的车祸事件有关，所以我拒绝你的帮助。”
    慕辰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想到之前钟菱和匡明集团那个纪凤祺在公园里亲密动作，他微微蹙了蹙眉，他提醒道：“匡明集团对钟氏国际的商战手段太过卑劣，这段时间，你最好别再见你的男朋友，等这件事过去。”
    “男朋友？”钟菱一头雾水，“你在说谁？”她与东方昭假情侣的事情慕辰早就知道，她现在真不确定慕辰是不是在说东方昭？可是这和东方昭有什么关系？
    慕辰一愣，转头看她纯澈又疑惑眼睛：“纪凤祺，匡明集团的总裁。”
    “你调查我？”
    “那天我去贝安宠物医院找你，她们说你在公园里吃午餐。我去的时候见到你和他……咳，你别误会。”
    钟菱回忆了起来，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眼瞎，他是来挑衅威胁的，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情侣关系？”
    慕辰目光一凛：“他威胁你？”
    钟菱不想提这个，扭头看着一侧的窗外，“很晚了，送我回医院吧，谢谢。”
    第38章
    在晨光微熹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钟菱才撑不住眼皮打架地沉沉睡去。
    慕辰坐在简易沙发上，倚着靠背假寐，听到床上清浅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才睁开眼借着黎明的微光打量睡着的人。
    钟菱给他的感觉很矛盾，明明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女，却偏偏行走在刀尖暗夜里，讨厌麻烦，偏偏惹了一身与己无关的麻烦。
    他看得出来钟菱并不喜欢小动物，而且洁癖症几近病态，但她努力的在融进这个环境，甚至为了追寻一个答案去垃圾箱里捡被丢弃的死猫尸体。
    在她拉着他进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在她眼里与宠物医院里的小动物有什么区别？
    至于什么为色所迷的话，分明只是她戏谑之下的违心之语，她亲和端丽的外表下藏着太多谜团竖起的防备和疏离，纯澈清丽的笑靥中都漾着丝缕阴影。
    他想，哪怕是孔安仪和东方昭都没有真正走得进她的心防。
    他回D国后确实调查过她，因为她的血型罕见的Rh阴性，和他要寻找的韩拂晓血型相同，她的母亲乐薇又是警察，令他不难起了侥幸的联想。
    但经过多方渠道的调查后，她确实是钟思洋和乐薇的女儿，钟思洋是Rh阴性B血型，于是这条线索又断了。
    倒是经过这番调查，得知了连钟家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大学里和纪凤祺有过一段恋情。
    所以刚才在车里，他想提醒钟菱小心点纪凤祺的花言巧语，因为匡明集团这次不仅是对邺城的孔家，对韩城的钟氏国际也虎视眈眈。
    现在知道了钟菱的态度，他也松了口气，可以继续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这时慕辰的手机闪了闪，他看了眼信息，起身走到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来人是个身材极佳浓眉大眼的少女，栗色的波浪长发被她暴殄天物地高高束在脑后，浅灰色的眼瞳眨巴着天真可爱的表情：“Ken哥哥，这么急着把我召来就是让我看着她吗？”
    这个女孩是他母亲的干女儿，米娅。
    也是他母亲当时所在研究所的一个教授的女儿，自从研究所爆炸后，她也成了孤儿，被送进了当地的孤儿院。
    是慕辰后来找回了她，助她完成了学业。
    不过这个姑娘小时候励志要成为科学家的梦想经历这一番波折后，已经被她扔到了旮旯，而是背着相机用脚丈量世界，也成了Yomi平台上很有人气的一名专栏作者。
    只有慕辰知道她暗中一直在调查父母的遇害真相，不仅如此，她还是个空手道高手。
    这次她暗中跟着自己来到了邺城，被他发现她出现在锦宫附近，知道锁着她也不是办法，索性放在眼皮子底下省的她惹出麻烦。
    “看到你在新作的评论区发牢骚说‘太无聊了’，所以给你找点事情做。”
    米娅媚眼一翻，很没形象的一扭腰正要推门进去，被慕辰拉住：“她才刚睡着，等她醒了你再进去吧。”
    米娅这下真的惊了，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慕辰的脸：“哦天啊，Ken哥哥，真的很好奇能让你这么小心翼翼对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这边看着她相貌也不怎样啊，和Mey姐比差远了啊。”
    慕辰拍开她的手，冷冷道：“不要在她面前说无关的废话，只要别让她讨厌你，保护她的安全即可。”
    米娅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好滴，我知道了。”
    ※※※
    钟思洋从公司会议室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助理跟在他身后汇报接下来的行程，但被他都推掉了，“全部交给应急公关部去处理，拒绝一切新闻采访。”
    钟行是他的堂弟，也是钟氏国际的高层精锐，这次他主动请缨前往邺城负责那个项目他是绝对放心的，钟行这人行事谨慎思虑周全，却没想到竟然会带着团队进入那种二流的娱乐会所与接洽的合作银行高层会面，还涉毒被抓了现行，不仅如此，其他人皆称被人下毒陷害，只有他供认不讳。
    这样大的丑闻不仅毁了他自己，在邺城那边到手的项目都泡了汤且不说，带给公司的负面新闻和不可逆的经济损失难以计数，更别提新闻爆出后公司股价已经跌至历史新低。
    他清楚这个时候越是召开记者会澄清越是给公司招黑，一切只能等警方那边的消息，还有自己那些人脉暗中帮忙搜查的消息来梳理事实真相，他相信自己的团队，也意识到钟行这个堂弟被人抓住了把柄倒戈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幕后的人是谁？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4点，于是准备坐车前往机场飞邺城看受袭在医院的女儿钟菱，打算等她好一些就接回韩城，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他才放心。
    当年‘艾利斯’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再继续陷下去。
    出了电梯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停在了他身前，车门落下，露出一张英俊的青年面容，是慕辰。
    “伯父，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谈一谈？”
    钟思洋静默地打量了他几眼，从助理手中取过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很快驶入了拥堵的车流中。
    他坐在后座上打量了一番车饰，对慕辰说：“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调查过慕辰的来历，然而结果就是查无此人，他不是C国人，几乎是凭空出现在这里，所以‘慕辰’并不是他的真名。
    慕辰看了眼后视镜里那个儒雅中年男子的审视又警惕的目光，发现其实钟菱更像她老爹。
    “伯父，恒永药业已故的董事长慕少华是我的父亲。”
    钟思洋肃穆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僵愣。
    恒永药业早在三年前就宣布破产，后被匡明集团收购，慕少华早年和妻子离异，也并没有儿子，但据他所知慕少华留学D国，在接手家族企业前，也多次往返D国，而这个慕辰也是来自D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初死在钟菱导师手术刀下的正是慕少华，钟菱也是当时手术台边上见证惨剧发生的见习医生之一。
    但他到底是穿越硝烟烽火的男人，又历经商海多年，一瞬间的失态后又恢复了镇定，冰寒地眼睛盯着慕辰，语气沉冷地说：“这就是你接近我女儿的目的？年轻人，冤有头债有主，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伏法，正在监狱里服刑。”
    慕辰淡淡道：“伯父，你也听东方说了我的事，我遭遇了意外，是你女儿救了我，现在我只是想还她一个人情而已，请您别误会。关于钟氏高层涉毒事件，我有个消息给您。”
    钟思洋眯眼打量着他后视镜中的脸，冷冷地说：“你觉得我会采纳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提供的消息？”
    慕辰并不介意，他继续说：“案发的会所经营者是杨军，但投资他的幕后老板是纪钰，纪凤祺的堂姑。之所以告诉您，是想让你别小看了匡明集团这位空降的年轻总裁，在你眼里他是被众多股东和高层架空的纨绔，这也是他最擅长迷惑人对手的手段，他在邺城的根基，比您和我了解的更深厚。”
    第39章
    钟菱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色漆黑，一室的白色调刺激地她眼睛发酸。
    这时，一张描摹精致妆容的娇俏容颜凑近她面前，浅灰色的眼瞳闪烁着粼粼波光，有那么一霎那的摄魂魔力，这不是美瞳，而是天生的。
    只见她忽然拿起一个香芋色的拍立得相机对着钟菱迷蒙的表情按下了快门，笑嘻嘻地说：“嗨，我叫米娅哦，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人了。”
    “啊？”钟菱不知道作何表情，一脸懵然地瞪了她几秒后，说：“你是慕辰的朋友？”
    米娅惊讶地扔了相机俯身捏了捏钟菱的脸，“嘿，我收回开始的那句话，你的眼睛好漂亮啊，而且还很聪明嘛！Ken……呃，慕辰哥哥说你很有可能会讨厌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令你不讨厌我赶走我呢？”
    钟菱觉得很头痛，根本不知道慕辰拉个小丫头过来陪她做什么：“我不赶你，你自己走就好。”
    米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泛出晶莹的泪光，瘪着嘴委屈地哭了起来：“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慕辰哥哥也厌烦我，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地方住，你能不能收留我，我什么都会做，洗衣服烧饭还能做你的保镖帮你挡色狼，还可以帮你拍美美的照片！”
    “喂喂喂，你是谁啊，干嘛站在咱钟菱床边哭哭啼啼的！”东方昭打着石膏的吊着绷带，单手拎着食盒走进来，“咦，那几个护工阿姨呢？”
    他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米娅斜眼看着东方昭，拦在钟菱的床前，秒速收了泪眼不屑道：“你是谁，手里是什么东西？”
    钟菱坐起身，昨天因为动作太大扭伤了肩胛的伤口，重新包扎后已经止了血，可伤筋动骨的伤势，此刻一牵动就很痛，她咬牙道：“这是我的朋友东方昭，”她对东方昭招了招手，指着米娅说：“这个是慕辰的妹妹还是女友？你一会儿送她回酒店吧！”
    东方昭不满了，不高兴地白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虎视眈眈瞪着他动作的少女说：“我是伤员耶，为什么还要送她这个四肢健全的人士，叫慕辰自己领回去啊！”
    米娅一把拿过东方昭手里的食盒，拧开一看，发现里面是皮蛋瘦肉粥，十分嫌弃地说：“不是吧，我的菱可是伤患，你就给她吃这种垃圾东西？”她舀了一勺尝了一口，皱眉苦了脸说：“我的天啊，好重的鸡精味，外卖的吧？”
    东方昭这下真的恼了，正准备拎起这个娇娇小小的臭屁少女扔出病房，被钟菱拉住了手：“哎，我不饿，你们别闹了，安仪呢？”
    “仙女姐姐和她男朋友下午来过啦，刚才有事就走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哦！”米娅抱臂嘻嘻笑着插嘴。
    米娅此刻正站在钟菱床头的位置，钟菱转头间忽然发现她右手虎口和中指指节间的薄茧怔愣了一下，这是常年练□□才会有的茧，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慕辰派了这么一个看似无辜纯真少女模样的女孩子陪在她身边。
    东方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十分看不顺眼。
    他立刻掏出手机正要给慕辰打电话，他自己一个大麻烦还不够，又招来了一个妖气的魔女作甚？
    钟菱见状拉住他的手，忽然低声说：“东方，明天给我办出院手续。”
    东方昭吃惊地放下手机不解地问：“为什么？”
    一边的米娅也奇怪地瞪她：“干嘛呀？你还不能出院呢？”
    异口同声的两人反应过来相互恼怒翻白眼，很不屑对方的大惊小怪。
    钟菱看着两人相互瞪眼不由地觉得好笑：“米娅，能麻烦你去便利店帮我买一盒鲜牛奶吗？”
    米娅知道钟菱想避开她跟自己朋友说事情，她去过很多地方也遇到过很多人，这张具有欺骗性的纯美脸蛋可从来没有令自己失望过，总能轻易地博取对方信任和喜爱，可这两个人却这么防备疏离她，真的令她十分挫败。
    两人等米娅出去关上门后，钟菱对东方昭说：“东方，他们买通了护工，昨天要对我下手，警方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并没有发现异常，这个护工前往医院的路上死了，我本来怀疑是□□才能死的这么快，但警方说不是□□，已经将针筒送到相关部门调查。”
    “钟菱，我觉得钟爸说得对，你不能留在国内，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钟菱不置可否，她此刻只想到了叶晓，于是问他：“你说叶晓咬断了舌头？”
    “她疯了。”
    “他们应该以为叶晓嘴里透露了什么消息，所以也要将我灭口，所以叶晓是个关键。”
    “叶晓体内的艾利斯药剂已经引起了警方的关注，缉毒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也在她的车座椅下面搜出了一盒子药剂，应该是准备用在你身上的。”
    钟菱：“东方，我一直没告诉你，纪凤祺之前约见过我几次，第一次是通过叶晓骗我去了别墅见面，就是那个死亡女星丽智的别墅，她的那只蓝猫体内有‘艾利斯’的成分，你知道现在新型的‘艾利斯’包装着抗抑郁的甲衣，轻量食用能逃过官方的仪器检测。
    我和安仪之前抽去的样本中没有这么高纯度的‘Tloliuhqui’，所以我怀疑邺城有一个地下基地生产和研究‘艾利斯’，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更新版本不一的‘艾利斯’流行在邺城的黑市中。”
    东方昭：“丽智是凡尔影视公司的一线红星，凡尔影视公司的老板叫贝林宏，他的妻子就是纪凤祺的堂姑纪钰，现在已经是个植物人了，现在也在这个医院里。”
    他皱眉想了想又说：“安仪大概还不知道，我刚才了解孔家的汇洋港务集团几天前和刚和D国盖亚航运公司签订了合同，那是D国休伯特家族的势力，而且这家航运公司的主事人背景庞杂，是D国首城最大黑手帮的首脑人物。”
    钟菱拥着被子抱膝思索着说道：“你也猜到了孔家几次遭遇绑票事件，对方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了，他们想干什么？”
    “其实这种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钟菱，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是一种复仇，艾利斯的卷土重来，虽然只是仿造，足以在这片旧地重新燃起一场黑白博弈的硝烟。当初那个冷骁掉下山崖成了焦炭，我觉得也许他没死，也或许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儿女。”
    “与其关注他们的合作案，不如追朔一下孔家和钟家在当初破获冷骁一案中起到了什么作用？”钟菱淡淡地说，“还有纪凤祺，当年在大二结束后他出国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听说米娅传来情报说钟菱要出院，慕辰连夜坐飞机赶回了邺城，车子交由刚从D国赶过来的两位行政助理开回。
    “你的伤还不宜出院。”慕辰走进病房就看到钟菱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连一晚上都不想住了，这个女人真是任性又倔强。
    他看了眼正站在一边的东方昭和米娅，“东方，你怎么不说话？”
    “嘿，在家更适合养伤嘛，哈哈……”东方昭一脸怂样的尴尬笑。
    米娅则是对他耸了耸肩，表示她完全没有话语权，而且很快就会被赶走的待遇。
    慕辰以为钟菱是因为昨晚遇袭的事情，于是走到钟菱身边拎过她手里的包，说：“可以转院的。”
    钟菱没有驳了他的好意：“慕辰，我们谈谈吧。”
    两人来到医院的天台，夜晚的风很大，钟菱外面只罩了件紫色针织衫显然并不挡风，慕辰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倚着围栏问说：“昨天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你爸爸，也跟警方打过了招呼，他们派了便衣守在附近，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钟菱凝视着他的脸，微微笑着点头：“你还找来一个女保镖陪着我。”
    “她不是保镖……”慕辰没想到钟菱看穿了米娅会功夫的事情，“她是我母亲生前收养的干女儿，她很机灵，且恰巧在邺城，我就让她陪在你身边更方便照顾你。”
    “慕辰，为什么对我这么费心？如果只是因为那次帮你治伤，你也为了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救了我很多次，早已经不欠我们什么了。”
    夜风拂动慕辰眉睫上丝缕额发，他低垂的眉眼闪动了一下，抬眼看着对面的钟菱抿唇一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就如同人渴了就会去喝水一样自然的行为，就那么做了，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钟菱，我们见过，两年前在韩城中心医院五楼手术室外的角落，你蹲在一盆海桐盆栽旁边哭。”
    钟菱闻言脸色一僵，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夜色中她脸白如纸神色紧绷着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不愿想起或是难以置信。
    慕辰知道提起这件事会让她重新面对黑暗的记忆，但他已经做了决定，如果想留在她身边就得坦诚这个秘密。
    “慕少华，那次医疗事故的病患，是我的生父。”
    钟菱知道慕少华，这个名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以至于她哪怕面对一具猫尸落刀时，手都会颤抖地难以下刀，满眼都是那次从那人脑路里溢出来的血。
    第40章
    钟菱一步步往后退着，她的脸很僵硬，连自欺欺人的笑都装不出来，更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不停地摇头轻声说：“我记得他只有一个女儿。”
    “是，他抛弃了我和母亲，回国结婚成家。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他，没想到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慕辰淡淡地叙述着：“后来事件发展扩大的过程里，之所以会在韩城乃至全国引起各方关注，是因为有我暗中推动，当时我恨你们，你们医院和当时的参与者，我都要你们受到惩罚。”
    钟菱觉得浑身发冷，她急需要有个地方让她坐下来静一静。
    她都明白了，当初以父亲和母亲方面的关系都压不下去的舆论，沸反盈天，就算导师已经被关进了监狱，可她们几个也成了一丘之貉公众之敌，若说没有幕后操纵舆论，她是不信的，只是当时她一味的逃避，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自责颓废并没有心思去细想。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木箱子，于是朝那边走过去，却被慕辰几步上前拉住了手：“钟菱，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的遇见不是没有缘故的，我做这些事也只是在表达歉意，当初是我误会了你，对你造成的伤害和损失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没办法弥补的。”
    钟菱从他手中挣脱，扶着额头继续走到那个木箱子边上坐了下来，她闭着眼回忆着当时混乱的场景和自己双手染血的状态，血腥味好似还在鼻端萦绕。
    她内心没有恨意，慕少华确实是死在导师的手术刀下，她也是见证者，而且在起初她察觉到了导师的异常，却没有点破，她并不是无辜的，更多的是对死者家属的愧意。
    慕辰想过坦白后会引发钟菱的很多反应，却没想过她会是这样，看起来像是失魂落魄她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似的。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唤她：“钟菱……”
    钟菱脑子很乱，她捂着脸埋在双膝间，从起初的颤栗到此刻平静，用了许久许久的时间，她深深吸气平复了情绪，才说：“你没错，也不用道歉。是我不适合当医生，我的精神太脆弱，经不起打击和挫折，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她抬起泪意盈眶的眼睛看向慕辰：“当时我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也没有机会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有间接责任。”
    慕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只能顺着她的思路轻声安慰道：“我已经原谅你了，恕你无罪可行？”
    “你一直对别人这么善良吗？”钟菱额头抵在他胸口闷闷道。
    慕辰轻笑一声，“不是，仅属于你的荣幸，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
    闻听钟菱要连夜出院的孔安仪和邵阳赶到医院，跟着不放心钟菱和慕辰独处的东方昭来到天台，几人看到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复杂。
    孔安仪斜睨了一眼东方昭，在他脸上逡巡不出半点吃醋的味道，而是凝重和严肃，好似岳父打量女婿般的脸色，令孔安仪很不悦：“东方，你的正宫位置要不保了，还这么淡定吗？”
    东方昭托腮满是困扰苦恼之色：“唉，我就知道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邵阳知道两人的关系，不解道：“什么大麻烦，你们不是假情侣吗？现在阿昭去找个女朋友，不就都皆大欢喜了吗？”
    孔安仪没想自己男人平时沉默儒雅的人竟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恼地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就别添乱了！”
    三人身后的米娅垫着脚看天台上姿态相拥的两人，十分惊奇地说：“哎，真想不到我的Ken……我的慕辰哥哥居然会抱女人啊！”
    见几人神色不一地瞪她，她嘿嘿笑着绕开孔安仪和邵阳，挽住东方昭的胳膊说说：“嘿嘿，知道你不喜欢我啦，但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哦，所以要不要考虑做我的男朋友呀？”
    东方昭顿时涨红了脸急着甩脱她的手，恼怒道：“滚！”
    钟菱最终决定去孔安仪家住，她和慕辰经过这次坦诚后，发现自己一时间没办法调整心态面对他，只想逃避让自己静一静。
    孔安仪半点没有迟疑地将钟菱拉进了自己的保时捷里，把邵阳扔给了东方昭他们就驱车扬长而去。
    沿街的路灯飞速地往后倒去，钟菱上车后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见孔安仪一直在侧目看她，眼含关切。
    她莞尔道：“我们院长大人不会生气吧？”
    孔安仪嗤笑：“他不会，我们和解了，但我也没准备好继续跟他同床共枕，会让他膨胀的。”她笑了笑想到刚才那一幕，说：“你和慕辰怎么回事？来真的了？”
    钟菱一怔，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情况又住了口，而是说：“孔子昂怎么样了？”
    “他的症状很奇怪，一天大部分时间是糊涂的，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清醒的时候就是浑身抽搐见鬼了似的大吼大叫说不要杀他之类的，只能靠打镇定剂才能制住他的疯病。我建议我叔叔他们送医院，但我婶婶不同意，她认为这样会毁了孔子昂，在家戒毒一样。”
    孔安仪说到这里叹气道：“钟菱……说真的，对方给他注射的可能不是普通的毒剂，我知道不该管闲事，但真的有想报警的冲动，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普通镇定剂的药量已经对他无效了。”
    “邵阳那个实验室已经不能用了，我觉得对方已经盯上了。我昨天晚上过去销毁了所有痕迹，把资料都带回来了。你帮我安排一个银行保险柜，最高安全级别的。”
    “知道了。”孔安仪犹豫了片刻，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转头问钟菱：“你在配制的那个药剂还没成，这样搁置太可惜，D国那个知名的研究所之前给你发过邀请信，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过去一趟。”
    钟菱一直在研究对付‘艾利斯’的疫苗，也请教过很多国外研究这方面课题的学者。
    抗毒疫苗在国际医学论坛上已经不是妄谈，也有不少医学研究团队顺利的研究出应对□□半抗原，并证明免疫系统检查人体时，分子可被重新排列并不在复发。
    但应对像□□的新陈代谢很快，并会变成一种叫6-乙酰吗啡的物质的疫苗还是有很大的难题，这些毒品的分子结构太小且太单一，无法单独刺激免疫系统。
    而且‘艾利斯’这种新型药剂不仅仅囊括以上复杂的结构，还加入了‘Tloliuhqui’的毒素，最短的时间里破坏人体免疫系统，就算有了疫苗推动蛋白质载体也会轻轻松松被击溃。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毒源，切断毒源。
    而她们已经置身在核心很近很近。
    钟菱取出一管试剂，对孔安仪晃了晃说：“只有这一支，只能在小白鼠身上试一试。”
    孔安仪眼神一亮，正色说：“钟菱，有一个人的症状和孔子昂是一样的，这试剂不要浪费了！”
    钟菱并不想拿人命冒险，便问道：“是谁？”听孔安仪的语气似乎是熟人。
    “叶晓。”
    “她不是关在监狱吗？”
    孔安仪白了她一眼，“你傻了吧，她精神病啊，而且见人就咬，连监守的狱长都被她咬了一口，已经绑送进官方精神病院里。不过我小看了我那继母在邺城的力量，从法医那里得知孔壮壮尸体的手里居然残留着叶晓的头发，指甲里也有叶晓身上的皮肤组织，所以我继母已经买通了那边把人给带了出来关在了暗室里折磨。
    呵……如果叶晓没有作死绑架你，她的犯罪档案资料也不会录入资料库，事情就是这么恰巧。”
    第41章
    一架直升机自蓝天白云间穿梭而过，飞翔在连绵起伏的丘陵山谷间，穿行在邺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间，在靠近匡明集团上空时，机身猛然向□□斜，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半圆弧线后缓缓匀速下降，最终平稳降落在匡明集团楼顶平台上，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一方平台，螺旋桨搅起的飓风将一众躬身而立的职员吹得衣衫猎猎身形不稳。
    机舱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拄着拐杖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身后紧随的是纪凤祺和戴着宽边墨镜的一众黑衣保镖。
    他就是休伯特家族老三温德烈背后的第三只手，D国籍侨胞萧南，是邺城的地产大鳄。
    老人浑浊的视线扫过一众低头哈腰的匡明集团高层行政，皱褶满布的脸上闪过几分厌恶，看了眼身后的纪凤祺：“无用的人就直接剔除，别摆在眼前碍眼。”
    纪凤祺脸色很不好看，这次虽然对钟氏和孔氏都顺利的给予了致命一击，但也只是惨胜，至少最大的娱乐场所锦宫因为各种原因被邺城的各方警力盯上了，根本运作不开，只能另开渠道。
    方明山的计划案泡汤还惹上了一身臊更是引来了D国公司高层的注目，所以这位老人终于看不下去，决定亲自过来查看情况了。
    一行人进入电梯后，老人冷冷道： “L呢？叫他滚回来见我！”
    L来邺城这么久不仅没有追查到韩孝泰女儿韩伏晓的蛛丝马迹，连他最擅长的杀招都拖泥带水沾惹了一身臊气。
    司徒绍已经过了危险期，也许还会有苏醒的迹象，他当时进入过亚安精神病院知道了里面的秘密，一定要找个机会彻底灭口。
    还有那个——叶晓，居然也在精神病院被人不动声色间掉了包。
    纪凤祺也刚刚从D国那边做完检讨回来，并不知道L动向，就冷眼看向助理。
    助理浑身一抖，声音颤颤地说：“L少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
    “钟家那边你毛躁了，为什么要去惹钟思洋那头猛虎，他在商场上的作风可不比他战场上逊色，要我警告你多少次，大局为重。我知道你和钟家那个小妮子有私情，这种女人确实留不得。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干涉钟家所有的事情，我会另外派人去善后！”
    纪凤祺垂着眉眼站在他面前，一语不发。
    在邺城也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叫萧南的老头，就是从断崖下侥幸逃生的冷骁，因为他手中掌握着数个韩孝泰遗留下的神奇配方，偷渡到D国后和一帮旧部投靠了盖亚航运的幕后老板古斯塔夫，也由此攀上了休伯特家族，如今已经整容后的他改换了休伯特家族赋予他的新身份，已经是D国地下世界影响极大的人物之一，L就是他培养出来的顶尖杀手，十分受休伯特家族的器重。
    “叶晓是古斯塔夫的女人，也是休伯特家族中的交际花，她知道了我们太多的事情，我不管她是如何说服古斯塔夫让她回来胡作非为，立刻找到她，至于掳走她的人，以及这段期间接触过她的所有人都清理干净！”
    他指节轻敲着桌面，沉思着说：“还是叫绑架孔家小子那帮蠢货去做，唐江这伙人收钱办事干净利落，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事后叫L将他们一并解决了别留下后患。”
    “是。”纪凤祺沉声应下。
    老人抬眼看他，冷嗤一声：“你什么都不用管，继续寻找韩拂晓的下落，知情人已经透露了这个人就在邺城，邺城RH阴性血型的能有多少人！凤祺，只要找到那个配方，就能治好你父亲！别为了儿女私情坏了事呀！”
    纪凤祺英俊至极的眉眼猛然一凛，他双膝一曲跪在萧南面前：“对不起干爹，不会有下一次了！”
    ※※※
    奇幻岛是一座是C国最具规模的室内外组合性的新一代游乐主题公园，也是孔氏集团旗下最吸金的一块娱乐化产业。
    钟菱没想到叶晓居然会被关在这里最神秘的十字迷宫中。
    不知道孔安仪和她的继母是怎么商谈的，总之两人顺利地由继母身边的保全带领下穿越过错综复杂的迷宫来到最深处的密封房间里，四周无边无际涌过来的黑暗仿佛有吞噬的魔力，令钟菱感到很讶异的窒息感，她强忍着不适感，看到那丝光亮飘出来的方向，已经能听到细微的喘息声。
    孔安仪率先问道：“怎么回事？”
    黑衣保全冷若冰霜地说：“惩罚。”
    ‘惩罚’未免也太残酷了些，只见叶晓被所在一个铁笼里，四周爬满了黄褐色的蝎子。
    钟菱被惊得浑身汗毛竖立，“荧光蝎！？”
    这种蝎子的毒素是致命的，对神经系统也是毁灭性的伤害，看来叶晓这次在劫难逃，惹到了女魔头。
    叶晓已经卷缩在铁笼里喘息声渐若，显然已经中了毒，这次白来一趟，试剂不能浪费在她身上，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的，她已经废了，钟菱犹豫着握着手中的试剂，想着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几个保全示意工作人员将场地清扫干净，对两人点了点头就侍立在门外沉默伫立。
    钟菱拎着急救箱走到铁笼边看叶晓的脸色，取出解毒剂和镇定剂。
    叶晓见到两人本来似是要咽了气的模样像被注射了亢奋剂般猛地蹿起，攥紧铁栏朝两人嘶吼怒喝，嘴巴却肿胀紫红，昔日精致的面容已经分毫不见。
    但也因为她这样激动的情绪加快了毒素在血液里流窜，她很快变得僵硬倒了下去，又开始卷缩在地上呕吐抽搐着。
    钟菱举着针剂看了眼站在一边穿着工作服的女人说道：“能开一下笼门吗？”
    那个女人不为所动，孔安仪不耐地命令说：“怎么，你的老板没告诉你现在听我们的指令？”
    这时外面忽然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的少妇，正是孔安仪的继母莉迪娅。
    她冰蓝色的眼睛在炽白色灯光下闪烁着寒冷的锋锐之色：“你对我说隔着铁笼问些问题，可没有说要进去救人吧？”
    孔安仪对她得体笑了笑：“我们不是救人，只是让她清醒些，可以回答一些问题。”
    “可是你却带了个外人进来，”莉迪娅踩着高跟鞋冷冷凝视着钟菱的脸：“钟，你想做什么？”
    钟菱收起针剂，对她和身后一众人的凛冽杀意没有着慌，平静地说：“伯母，我也是受害者，她绑架了我差点置我于死地，我对她的仇恨并不比你少。”她扯开肩头领口露出还包扎着绷带的伤口，隐见深红血色。
    “原来她绑架的人是你，真有意思！”莉迪娅不为所动，眼中警惕之色更浓。
    钟菱没指望她信任，“伯母，叶晓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女，她已经去世的养父母身世清白老实本分。您既然查到最后在机场领着令子出现的是她，也不难怀疑过她的动机，您难道不好奇谁是幕后主使吗？”
    莉迪娅精致深邃的面容因恨意扭曲变了形，恶狠狠道：“还用好奇吗？她效力匡明集团，又是纪凤祺的助理，显而易见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钟菱看了眼孔安仪的脸色，见她露出一丝刻薄的笑意，不由地皱了皱眉，回头对莉迪娅说：“伯母人脉众广，也该知道D国盖亚航运公司和您家小叔孔繁盛手里的汇洋港务集团签订了合同。”
    莉迪娅不明所以，冷冷道：“那又怎么样？”
    “那是D国休伯特家族的势力，伯母最好去调查一下这叶晓在D国的活动轨迹，她可不单单只是匡明集团总裁的助理而已，这两个人都是空降过来的，叶晓背后站的是D国黑手帮的势力，而盖亚航运公司的幕后老板是你们D国的□□首脑人物之一。
    伯母，动手之前最好搞清楚对方的实力，我们这次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添乱的。”
    莉迪娅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两人，又落在那个卷缩着已经不动弹的肮脏女子身上，终于咬牙道：“打开牢笼！”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走出闭塞的空间，站在了奇幻岛的著名景观摩天轮下方的绿化带旁，仰望着那幻彩霓虹的闪烁星光，一时默然无语。
    钟菱打破了沉默轻声说：“还记得高一那年暑假我们四个人偷偷买了车票跑来邺城坐摩天轮，当时听叶晓说在零点时分在摩天轮上许愿就能成真，就傻乎乎地等到了午夜0点，用了所有零用钱买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给我们开启摩天轮，就为了许愿希望你的新妈她是假怀孕。”
    孔安仪笑了，“是啊，后来被我爸的助理寻了过来，那个工作人员还以为能借此讨个好，还不是被我爸得知消息后开除了。”
    钟菱从炫彩霓虹中收回视线，看向孔安仪说：“安仪，你后妈现在和你们家是一体的。叶晓这件事你得盯着，别让你继母做出太偏激的事情，就算是为了你爸。”
    孔安仪不屑道：“偷出来容易，放回去难，何况她已经快死了，搞不懂她这么对你你居然还给她解毒，还浪费了唯一一支试剂，真的很不像你的风格。”
    “孔大小姐，就现在来说，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受体。”钟菱想到纪凤祺阴冷的眼神，觉得抓住叶晓这条线很值得。
    两人天明时回到孔安仪宅邸，车子刚熄火，就看到慕辰站在门外，听到声音回头看向走近的两人。
    孔安仪见钟菱止住了脚步，无奈地开门进屋，问慕辰说：“进来谈还是在门口说？”
    慕辰只是看着钟菱，低声说：“钟菱，如果因为刚才医院天台的事情让你心生芥蒂不想看到我，我可以离开。”
    钟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刚才车上本打算着天亮就联系慕辰想问问他说的研究所的事情，可是这人都自己送上门站在她面前了，她却有种想逃的冲动。
    “我……” 钟菱看着眼前张近在咫尺清隽英俊面容，他此刻表情认真又专注的等着她说些什么，不禁感到几分窒息的压迫感。
    余光看到孔安仪从门缝中偷窥的半张俏脸，钟菱灵活的脑子开始当机，紧张地攥紧衣摆语移开了视线，无伦次地说：“我只是理不清一些事情，所以需要时间想一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坦白那件事，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屈居在我家里，甚至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安排你那个所谓的干妹妹随身陪护，慕辰……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一时头脑发热问出这么花痴的问题，此刻两颊火辣辣地恨不得钻个地洞躲一躲，不知道是不是以秒速绕开慕辰冲进孔安仪的家里的行为可以不可行？会不会更傻？明明两个人根本没什么多深厚的情谊和交集，这时，钟菱忽觉两颊被冰凉的双手捧住，对方眉眼含笑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是，很喜欢你。”
    第42章
    被这样莫名其妙的表白，钟菱羞到极处唯一想到的方式就是以秒速逃走，冲进孔安仪家紧关着房门躲在被子里谁敲门都不开。
    孔安仪气得在外面用脚踹：“钟菱你是个猪头吗？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玩小女生害羞吗？”
    钟菱用被子捂着头咬牙恨恨道：“我才没有害羞！”
    “那就开门啊，慕辰都走了你干嘛霸占我房间不开门！”
    过了很久，孔安仪都准备放弃下楼去喝杯红酒压压惊时，房门忽然被打开，钟菱头发蓬乱的出现在她面前，“我是不是很丢脸？”
    “哈？”孔安仪被气笑了，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服了您了大小姐，你又不是没被表白过，当年纪凤祺那么众目睽睽下对你表白你都面不改色，我视频里都看见了！怎么到这位爷面前你这么怂啊？真的很丢脸好嘛！”
    听到纪凤祺的名字钟菱脸色微僵，片刻后她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在他面前总是很紧张，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
    孔安仪已经查到了慕辰的身份，听钟菱这么说，她扬眉道：“怎么，嫌弃他的出身？所以不敢喜欢他？”
    钟菱倚着门框想了想说，看着孔安仪认真地问她：“你难道觉得他是认真的吗？如果他是想报复呢？比如追求我然后甩掉我之类的。”
    孔安仪：“……”
    交友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是跟不上眼前这个人的脑回路，敢情刚才真的不是娇羞，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吧？
    中午钟菱睡醒起来，孔安仪帮她换了伤口的药就去见邵阳了，让她好好在家养伤，别没事出去瞎晃。
    钟菱也是这么想的，她本来想给慕辰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自己失态之举，忽然发现没有他的手机号。
    这时意外地接到了东方妈妈的来电，她居然和朋友来了邺城，去她家里敲门没人开门，就只能给她打电话问她上班的地方在哪里？
    钟菱连忙打车到了她们所在的地方，并电话告知了东方昭叫他做好准备。
    “东方妈妈，你们是来邺城散心吗？”钟菱匆匆走进一家小吃店里，东方昭的母亲和她的朋友已经用完快餐等着她。
    “不是，我和方阿姨是来看病的。”东方昭的母亲何佩笑容可掬的拉着钟菱坐下，和对面的方阿姨介绍道：“这是我的未来儿媳妇钟菱，现在在宠物医院工作。”
    方阿姨五十多岁，眼神精明市侩，上下打量着钟菱见她容貌不俗衣着也上品，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小何你真是有福气啊，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说着她轻咳了几声。
    钟菱没打算继续被她们打趣，说：“东方妈妈，你哪里不舒服？韩城中心医院那边我熟人多，你们不必跑那么远过来啊，直接打个电话我可以安排的。”
    “哎，这孩子说的，大城市的医院总是好一些。”方阿姨在一边不赞同的插嘴。
    何佩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对钟菱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近日来白日里总是打哈欠又睡不着，浑身发冷的难受，晚上又胸闷气短做噩梦，不只是我，你方阿姨也是，你看我们两个黑眼圈都跟熊猫似的，之前还没这么严重，自从你叫我们停服了小叶送来的保健品后，就更加严重啦，睡不好太难受了。”
    钟菱也看出来了，于是带她们往邺城心血管科最好的医院挂了专家门诊，托孔安仪的福，加了个号就不用排队等明天了。
    “东方妈妈，之前叶晓拿来的保健品你们还在吃吗？”
    何佩和那个方阿姨尴尬地笑了笑，何佩说：“没有，都扔了。”
    “阿姨，国外的保健品未必是好的，假货也很多的，不能乱吃。”钟菱没法解释叶晓的险恶用心，只能用这种话来唬人。
    既然来了这家医院，钟菱便在两人做检查的功夫自己上去四楼的特护病房看司徒绍的情况，手术很成功，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要看司徒绍自己的求生意志。
    病房里三个护工正在给他做着日常护理，十分细致，袁梅刚刚回家去拿换洗的衣服正巧不在。
    钟菱想到司徒绍给她的那颗纽扣，心思沉重地走出了楼层，来到了大厅时见何佩和那个方阿姨已经坐在等候区。
    “小菱啊，幸亏你朋友帮忙，真的好快啊！就是检查报告要等呢！”
    钟菱刚才已经预订了酒店，于是拉着何佩的手说：“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酒店安排好了，东方妈妈今天和方阿姨就在在邺城过夜吧，明天我带着你们好好逛逛邺城。”
    何佩本来想说去钟菱的家里就好，不用浪费钱，但想到身边有个钟菱不熟的陌生人，总不好往钟菱家里带，于是点头说：“哎，阿姨给你添麻烦了，没影响你上班吧？”
    钟菱挽住她的手说：“没事，这么好的偷懒机会不请假太可惜了，东方妈妈真是我的福星啦！”
    何佩嗔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嘴甜的很！”
    几人一起往大厅走着，迎面忽然走进来一群男人，看着有几分气势，为首那人脖子上一条粗金链子十分晃眼，西装革履地与钟菱她们擦肩而过时，犀利锋锐地眼睛瞥了一眼被钟菱挽着胳膊的何佩，精光乍闪顿住了脚步。
    身后一众人也因他的动作止住了脚步，见他转身看着三个女人往医院出口走去。
    “派几个人跟上，看着她们去了哪里？特别是中间那个女人，”他指着何佩背影，“查到她住在哪里，马上告诉我！”
    “是。”
    若是东方昭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个金链条男人是谁，他就是派东方昭调查‘方雨’，后又杀了孙翰重伤东方昭的那个头目，也是冷骁回到邺城打算重用的暗杀组织头目唐江。
    东方昭更不知道的事，当年初一暑假，错绑他的绑匪头目也是这个唐江，他多年来经营着非法交易和贩卖人口，与境外的一些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年，其中D国一个□□组织的人物出重金，让他去调查韩城初中里的血型是RH阴性血型的女孩子，那个笨蛋手下却误打误撞地绑回了一个男孩子。
    他们从东方昭的书包里得知了他的身份，就联系了东方凯和何佩，威胁他们把那个特殊血型的女孩子带出来。
    但是对方告诉他们那个女孩子跟着父母去了邺城玩，并提供了照片和地址。
    等他们抓了这个女孩子，并放了东方昭后，才发现被骗了，这个女孩子叫孔安绫，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特殊血型的韩拂晓。
    可是没等他们回去报复东方凯一家人，唐江的匪窝就被警察端了，他和为数不多的心腹逃出了国外避风头，却被孔氏买了杀手追杀，东躲西藏了很多年才重新踏回故土。
    如果没有那个神秘的贵人暗中资金武器扶持，他也混不到现在的光景。
    但是这个仇他忘不了，如今遇见了骗得他很惨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而且这个东方家一定知道韩拂晓的下落！
    第43章
    慕辰从酒店电梯出来，见钟菱正在总台和服务员说着什么，他和身边助理吩咐了一下，就走到钟菱身边说：“需要我帮忙吗？”
    钟菱闻声转头见是慕辰，惊讶于他的着装十分正式，似是刚刚从会议室上走下来的样子。
    “东方妈妈她们过来看病，我给她们安排一下晚餐的事情，已经都打点好了。”
    “那你是留下来还是回家？”
    这时慕辰的男助理走过来，见慕辰正在跟美女说话，不知道该不该打岔。
    钟菱已经认出这个人之前也见过，应该是慕辰的跟班，于是说：“东方妈妈还不知道东方昭受伤，可能会‘突袭’，所以你叫他这几天乖乖住在骨伤科病房，不要回家。就这样，我先走了。”
    慕辰看她离开心里不由地生出些许烦躁，这个人对于那晚他的告白就这样的态度？
    令他忽生出幻梦一场的错觉，见助理在旁边欲言又止，不悦道：“什么事？”
    “恒永药业董事改变注意了，想跟您谈一谈。”
    “知道了，帮我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他丢下一句就快步追了出去，一旦认定的事情他向来喜欢把握主动，这个女子想逃避，他可不想给她机会溜掉。
    跑出酒店见钟菱还站在路边等车，他快步走到她身边说：“我送你回家。”
    钟菱见他跟班没出来，摇头说：“不用啦，你忙你的事。”
    “那些是小事。”他握住钟菱的手腕，低头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睛，微微笑着问她：“钟菱，你在怕我吗？”
    “哎？我没有！”钟菱闻言脸上挂不住，虽然心虚还是很理直气壮地回瞪他。
    这时助理很有眼色的将车停在了两人身边，下车对钟菱有礼貌的笑了笑就走进了酒店。
    钟菱试图扯开话题：“你们的据点在这里吗？”这就很豪阔了，邺城的五星级酒店普通单人间也要五千以上。
    “据点？”慕辰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后座。
    车子行驶向孔安仪家的方向，慕辰看了眼后视镜，见钟菱一直在看他，笑意更深了些，柔声说：“抱歉，昨晚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本来我要打电话跟你道歉的，昨天我大概脑子不好很失态，然后发现没有你的手机号，所以后来没联系你。”
    “手机号存在你的通讯簿里，是你没发现。”慕辰淡淡提醒她。
    “啊？”钟菱立刻掏出手机翻了起来，才发现果然是‘慕辰’，她顿时有点尴尬：“你什么时候存进去的？”她的手机可是设密的，心中顿时打定主意一会儿要改个密码才行。
    前方是红灯，车排长龙的停驻等待通行，慕辰避而不答，扯开话题说：“我还没吃午饭，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
    “慕辰，你助理嘴角有姜黄色的咖喱渍没擦净。”钟菱笑眯眯地说，她还没调整好心态和慕辰独处。
    慕辰叹了口气，看了眼前方车况，才转头看她说：“可是我听见你肚子在抗议主人的虐待，钟菱，你还是个伤病人士。”
    钟菱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她确实一早到现在还没吃过饭，慕辰没说她都没感觉，同时也感到慕辰对她的关注和细心，心情一时百味陈杂，“其实我很想吃你做的咖喱牛肉饭。”
    慕辰惊讶地笑了，“那得去一趟超级市场了。”
    他颊边漾起的酒窝有些迷人的可爱耶……钟菱恍恍惚惚地抚了抚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觉得脸颊臊得慌。
    朝阳小区
    钟菱的家里此时一片鸡飞狗跳，米娅抱着东方昭的钢铁侠机器人上蹿下跳，东方昭一个‘断臂’人士打着绷带根本抢不过这个灵活的像个小猴儿似得女孩子，气得叉腰道：“你小心点，上次被钟菱摔过一次这家伙脆弱得很！”
    米娅闻言一扯钢铁侠的脑袋，瞬间将它扭了下来，嘻嘻笑：“不就是一个玩具嘛，我可以送你几十个啊！”
    东方昭已经欲哭无泪指着她手中人头分离的心爱宝贝心痛地说不出话，那是他参加比赛得的奖品，赔他一百个都是废物。
    “你老实讲为什么非要做我女朋友？我才不信你这种一见钟情的鬼话！”东方昭咬牙切齿地说。
    这女人昨晚跟着他回家，趁他睡觉就爬上了他的床，吓得他早上醒来差点尿失禁，以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因为你是我的理想型啊，你看，我不会干预你去喜欢男生，会做一个完美优秀的女朋友。”
    “你听谁说我喜欢男人的！？”钟菱和孔安仪绝对不会跟这个还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乱八卦这种废话。
    米娅瞪大眼睛一脸我懂你什么都不用解释的表情：“嗨，你别这么大反应好嘛？你看你守着身边这么两个大美女居然没有发生男女关系，倒是跟我慕辰哥哥眉来眼去相处和谐，傻子都看得出来啊！”
    她嘻嘻笑着扔了钢铁侠玩具，扑到东方昭没有受伤的手那一边挽住他胳膊说：“我这样好的女孩子你还不快收下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米娅的想法很简单，她知道钟菱不好接近，就从她身边同居室友下手，这个东方昭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做了他的女朋友，就能理所应当留在这里陪在他们两个人身边。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钟菱和慕辰忽然走进来见到这一幕都愣了一下。
    钟菱说：“东方，上午伯母来敲门你在家啊？”
    米娅挽着东方昭的胳膊亲昵地说：“是啊，我们正在床上做羞羞的事哦……”
    钟菱轻笑一声，视线扫了眼两人亲昵挽在一起的手，对慕辰说：“你的干妹妹真可爱。”
    慕辰点头同意：“她向来是个不着调的，不过做正事还是很可靠的。”
    米娅没想到钟菱会是这个反应，不觉得无趣地松了手。
    东方昭脸色十分难看地趁机远离她，拉住钟菱说：“我妈她们准备在这里过夜？”
    “放心吧，我安排了酒店，你应该收到微信了吧。”她皱眉看了眼东方昭的伤腕说：“我说让你好好待在骨科病房里，那里方便照顾啊。”
    东方昭不喜欢住院，不耐道：“有些东西要处理，所以就溜回来了，而且我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妈身体怎么样？”
    钟菱将检查报告递给他说：“高血压引起的，那个方阿姨严重一些，跟韩城医院检查结果一样，所以住院也在韩城那边更方便，她们是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但那我觉得还是陪她们逛逛邺城，大老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要不要空降？这样躲着不好吧？”
    东方昭还没说什么，一边的米娅跳出来说：“嘿，我也空降啊，东方妈妈一定会很喜欢我的。”
    钟菱笑了，捏了捏米娅粉嫩白皙的鹅蛋脸：“米娅，你对东方可能有些误会，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就告诉你。”
    米娅当即挽住挣扎不脱向钟菱求救的东方昭说：“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钟菱拉住米娅的手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后转身对她认真地说：“东方他从没有谈过恋爱不代表他取向有问题，他只是个自我封闭的宅男。米娅，不要伤害他，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米娅眯眼一笑，背着双手歪头看她：“那你呢？你喜欢慕辰哥哥吗？”
    钟菱沉默地回视着她抿唇不语。
    米娅见她的神情淡淡，纯澈无辜的天使面孔收了笑意，眼神也忽然变得锐利：“我和慕辰哥哥一起长大啊，他身边从来不缺家世美貌其佳的美女，可从未有人入他的眼。他对我来说亦父亦兄，现在他有了心上人，我想观察你，保护你。可是如果你不喜欢他就说清楚，别让他在你身上费心，若你敢伤了他，我会杀了你。
    你知道为什么匡明集团这条国际大鳄忽然败落这么快，几处投资纷纷遭到截击被爆数个黑幕消息遭到官方的商业调查，锦宫这一片树大根深的□□屡屡被查处……方阳山的开发案，你们那家贝安宠物医院得以保全，都不是幸运的偶然。
    参与这一切推动案的Rs科技的主席就是慕辰哥哥，他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怕你有负担罢了。”
    钟菱静静听着她说完，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淡淡道：“怎么办，我拒绝他的话，也是伤了他的心，所以你准备现在杀了我吗？”
    门外传来东方昭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说完了吗？吃饭了！”
    慕辰做了牛奶蘑菇汤，因为钟菱和东方昭都是受伤人士，所以不建议吃重口味的食物。
    餐桌上四人沉默着只有汤匙碰撞碗碟的声音，东方昭时不时偷瞟对面的钟菱，似乎有话跟她说。
    这时，米娅忽然出声说：“钟菱姐姐你今天留下吧，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慕辰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睡沙发！”
    米娅负气嘟嘴不吭声了。
    钟菱含笑对米娅说：“没关系，你睡我房间，我今天和朋友有事，还是睡在她家里。”她看向慕辰，“你能送我回安仪家吗？”
    “好。”
    饭后东方昭把钟菱拉进他房里，指着他笔记本显示屏上的照片说：“这个男人，就是他在调查方雨，也是抓了孙翰引我去的犯罪团伙，我刚刚才查到他的身份，叫唐江。”
    钟菱看着这个男人有几分眼熟，好像哪里看到过。
    东方昭在一边继续说：“钟菱，当年利用叶晓的信要把你引出去，错把我绑架的男人也是他，这么多年他都没怎么变，只是多了几条皱纹而已！”
    钟菱沉思着说：“假设，他误以为我妈是方雨，和方雨有仇的话，以为我是方雨的女儿，所以想绑架我？你说是不是这个可能？”
    第44章
    东方昭摇头否定，“你是不是傻！既然唐江知道钟妈是片警，还用找！也不用绑架你了啊……这说不通啦！我觉得绑架你和寻找方雨是两件事，如果说寻找方雨是因为她也许掌握着‘艾利斯’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他绑架你干什么？又授命于谁的指使？”
    他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我说钟妈还在H国吗？说真的这次你出这么大的事，钟爸不可能瞒着钟妈吧……”
    钟菱想起之前和她妈妈神神秘秘接触的出租车司机，她本已经记下了车牌号让东方昭追查，可是回来还没多久孙翰和东方昭都出了事就搁置了，她说：“让你调查的出租车牌的司机身份了吗？”
    “那辆出租车司机就那个老伯和他妻子轮流开，所以那个人应该只是借用掩盖身份，你又没有他照片根本没法查，还不如直接问钟妈好了！打个电话吧，把有人调查这个‘方雨’的事情告诉钟妈就行了。”东方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叶晓一定知道事情的始末，可是现在根本没法从她嘴里问出半个字了。”
    这时，两人身后慕辰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谈话的时候，最好记得关门。”
    钟菱和东方昭蓦地一惊，纷纷回头看去，慕辰已经走进来关上门严肃地看着两人。
    这是在自己家里，东方昭又是个内行人士，根本不怕被人装监听，却忘了防范慕辰和米娅。
    慕辰也没有废话，他对钟菱说：“你爸妈居住的那个园区监控做的很到位，要取得当时的司机面孔不难，可以做人脸识别找出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这事交给我吧。”
    钟菱已经隐隐意识到事件的不简单，于是直截了当拒绝他，语气沉冷地说：“因为调查这件事，已经造成了一死一伤，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
    慕辰，你来邺城是找人的，我很感激你为我们所做的那么多事，也请你不要再费时间在我们这里。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朋友有了住的地方，就离开吧。”
    慕辰没有在意她态度的冷淡，意识到刚才米娅和她在房间里应该嘴碎说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图片放在东方昭的桌上，低声说：“钟菱，你们那天冒险进入锦宫就是为了这个怪物吧？”
    钟菱震惊地说不出话，那天那个面目狰狞地怪物在图片看来已经安置在一处实验室的玻璃皿中，有两个白衣袍的男人站在边上观察着什么，她张口愕然地说：“他……没有被烧死？”
    “这是特殊药物处理过的真空皿，尸体不会腐烂。”他看着钟菱含笑道：“要不要合作？”
    东方昭这才反应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问慕辰：“你知道什么？”
    “艾利斯，亦或是新型的‘艾森’，你们一直在追查这毒流的来源，而我要找的人就是当年研究出‘艾利斯’配方的韩孝泰的女儿韩拂晓。”
    东方昭脸色一变，警惕地瞪着他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钟菱则是白了脸色，看着慕辰沉静的脸抿唇不说话。
    “韩孝泰当年来D国见过我母亲，给了我母亲一枚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保险柜里面的东西需要钥匙和密码同时打开，那组密码在韩拂晓那里。我怀疑我母亲的死和这莫名其妙的委托有关，我所要的是一个答案。”
    东方昭闻言这才缓了神色，叹息道：“以你的势力，何必自己亲自冒险。”
    慕辰视线越过东方昭，看着钟菱目光深深：“这也是我的事，所以不要拒绝，我可以帮你们。”
    也许是慕辰矜贵的身份，亦或是之前的一系列默默付出的举动打动了东方昭，他率先倒戈。
    钟菱没有提起孔安仪妹妹的案子，其它的信息也是毫无保留地与慕辰共享了。
    东方昭拿出了被他翻烂发黄的邺城城市区域图，摊在桌面上说：“邺城一共有13个辖区，‘艾森’的活跃区域在西城区的几个酒吧和会所，而警方也主要重点打击清扫的事这一片区域，虽然看来颇有成效是因为那些人又转到了地下，就像锦宫那样的设置，生面孔拒之门外，没人找得到入口，警方的卧底根本打不进内部。他们手段残忍，那些卧底和叛徒全部都是死无全尸。”
    钟菱指着东面的锦宫位置，用铅笔在周围做了几个点说：“这是邺城最繁华的金鳞区，之前我察访过，一些小学和小区周围都出现过虐杀和偷盗动物事件，都是一些混在社会上的不良少年，他们最后出现和消失的地方就是锦宫，”她点了点金鳞区周边的新城开发区，“这里是大学城，三流的职业学校居多，夜总会和舞厅里出现过新型‘艾森’的药丸和水溶性粉剂，带药的都是一些未成年做交易，源头根本无从查起。”
    东方昭无语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同居两年多这个青梅竹马的妹子晚上居然在做这种事他都不知道。
    钟菱从区域间抬起头对两人说：“他们一直在研究更新艾利斯的配方，根据我那些试验血清样本的主人身分，上到达官显贵，下至流浪汉和孤儿或者是一些疗养院里的孤寡老人，凡是受试者都有不同程度的脑细胞萎缩，生理反应都似瘾君子，最后致命的死因是心脏猝亡，皮肤僵硬溃烂。这与当初终结在毒王冷骁手里的‘艾利斯’效果差别太大，我记得当初的报道这药效虽然能致瘾，也能缓解癌症患者的痛苦，虽然最后也是心脏猝死的下场。”
    钟菱对东方昭和慕辰说：“那个唐江，很有可能是和这个组织有密切联系的人，他追查这个方雨，很有可能因为方雨当时和冷骁的关系，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说‘艾利斯’的配方，亦或是知道韩拂晓的下落。”
    “其实这个事情不难，把这个唐江报给陈老哥就行了呗。”
    东方昭说的‘陈老哥’就是陈耀，邺城金鳞区的刑警，一直在追查孙翰的死。
    钟菱点头，“司徒叔叔之前和出入锦宫那个不良少年见过面，亲手将他交给地方警局调查，我觉得司徒叔叔遇袭也是和这个组织有关。”
    慕辰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两人的解说，这时开口说：“那个少年在劳教中心与人斗殴，当场身亡。他除了和司徒绍有过一段谈话，别的审讯都是沉默不肯说半个字。”
    东方昭见钟菱眼露疑惑之色，知道她在怀疑这慕辰是怎么知道警方内幕的，毕竟这种事很难用钱买通的消息，就算买到了还会被惹上一身臊。
    于是他摸着鼻子对钟菱贼兮兮地说：“你看，真正的骇客大神在你眼前，而我只是万千潮流中的小虾米啦！”
    第45章
    又是一个让人沉沦的梦境深渊。
    黑暗中那个女人一直在尖声嘶吼着，她枯瘦的双手紧攥者牢笼栏栅，对着空旷漆黑的空间尖叫怒骂，直到她的声音渐渐止息渐弱，从远处出现一个高瘦的人影，光线太暗看不清容貌，那人举起手中黑色的□□，扣动扳机的声音瞬间震慑耳膜。
    小孩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紧捂着耳朵不敢同她的母亲一样发出尖叫，怕那火星子也会射向自己的脑袋。
    温热的血喷溅在她额际，顺着鬓发滴落在她手背上，是那么真实，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境。
    不，这是梦，不属于自己的噩梦，快点醒过来！
    钟菱，快醒醒！
    有人这么呼喊着自己，对，有人在呼喊她，是爸爸吗？爸爸来救我了？
    爸爸，谁是我的爸爸？
    冰凉的金属被塞进了她的手里，手柄还带着余温，那人浑身都是汗臭和刺鼻的烟草味，这人驱使着她把着□□，用枪口对着躺在血泊中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看着黑暗中那人如狼眼般嗜血的光贴在她耳边轻喃着：“孩子，保守秘密的下场就是这样，你怕了吗？”
    “我不知道，放了我……”
    那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阴冷笑着：“你会知道的，从现在开始，那些牢笼里的人会一个一个死在你枪下，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
    “钟菱，快醒醒！”
    钟菱感觉有人在掐自己的人中，终于忍不住这刺痛感挣脱了噩梦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着，同时也看到了慕辰紧张关切的眼睛。
    “我怎么在车里？”钟菱昏昏沉沉坐直了身子揉着眼睛打量四周，发现已经是晚上，而自己正坐在慕辰的车里。
    慕辰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松了口气说：“你说要回一趟韩城见你爸爸，但是已经没有晚班机票，所以我送你回孔安仪家，结果路上你睡着了。”
    钟菱扶着额头摇头说：“我怎么没有印象，好奇怪……”
    慕辰车子此刻停在一处灯火辉煌的广场旁边，不远处还有音乐喷泉和一些男女的欢呼声。
    灯火绚烂的夜色里慕辰的脸出奇的严肃凝重，他拿出一瓶药，是阿普挫仑。
    钟菱脸色一变，猛地伸手欲夺回这瓶药，被慕辰扔到了车外，瓶盖并未拧住，药丸散落一地。
    “钟菱，你是医生，这种药不能再吃了。”
    钟菱忍着怒意要开车门下车，发现车门被锁了，这下她真的怒了，冷冷道：“开门，我要下车。”
    “什么时候开始的？”慕辰不为所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是因为见习期那件事吗？”
    钟菱将头扭向车窗深深吸气，咬着唇平息情绪后才说：“与那件事无关，所以请你不要管我，让我下车行不行？”她已经开始急躁地忍不住又用力扳动车门开关，心底的暴戾情绪快要抑制不住地想砸破车窗。
    慕辰发现了她的异常，终于不顾她的挣扎拉住她的胳膊倾身将她抱在怀里，没想到此刻钟菱激怒地像只小兽，血红的眼睛张嘴就咬在他肩头，痛得他闷哼一声，又忍不住失笑：“终于领教了女人的牙尖嘴利。”
    钟菱已经努力的在抑制自己的失控情绪，每次噩梦惊醒时她都是闲人免近，因为会被她的暴戾情绪波及。
    慕辰的蓝灰色衬衫肩头隐现了血迹，她的齿缝间也尝到甜腥味，顿时精神一凛额头抵在他胸前说：“放开我。”
    “好好说话我就放开你。”男人声音温柔，没有被袭击的怒意。
    这令钟菱松了口气，她捂着脸从慕辰怀里挣脱，抹去因恐惧而不自禁掉落的眼泪，开始找自己的手包。
    慕辰见她动作，就转身从后座将手包递给她。
    钟菱立刻从手包里麻利的取出消毒水和大号的创可贴，示意慕辰把衬衫解开。
    慕辰这才发现钟菱的手包里居然都是各种颜色的笔和小本子，和一些急救伤口处理用品：“我没事，不用处理的。”
    钟菱举着碘酒半步不让地说：“会感染，你身上的伤疤够多了。”她刚才那一口是使尽了全力，此刻肩头那块血迹已经很明显了。
    慕辰有点尴尬，这是第二次在她目光灼灼下解衣服，于是说：“回家我会处理。”
    钟菱根本不屑听他敷衍，这个男人之前那么重的伤都跟没事儿人似的，这种程度的小伤他更不会放在眼里，于是她直接上手解开他的扣子。
    慕辰没料到她居然会来硬的，顿时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最后只能任她施为，但看到她眼睛已经清明，见她情绪平稳了他心底也松了口气。
    钟菱看到创口眉头紧皱，忍不住连连叹息，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叮嘱道：“也许以后合作期间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这种状况不要靠近我，我从小就会做噩梦，梦醒了等我自行平复情绪就会好，如果有人靠近我只会受到伤害。”
    慕晨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轻声问： “那瓶药是怎么回事？”
    钟菱手下动作一顿，想起之前莫名其妙消失在壁橱中的药，忽然顿悟道：“之前那瓶药也是你丢的？”
    “不要再吃这种药，也不要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开心发泄出来，我可以帮你。”他微微笑着指着自己的肩头伤口说：“如果这样可以帮你减轻痛苦，我不介意。”
    钟菱面无表情地撕开胶面，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创口，冷冷道：“慕辰，这种伤疤太多，就算你长得倾城绝色也会被女朋友嫌弃的。”
    “你会嫌弃吗？”
    钟菱头也不抬地说：“用美男计也没用，我现在脑子清醒得很。”
    慕辰拢好衣襟，含笑看着她泛红的耳朵，低身道：“我也很认真的说，你不仅救了我，还看了我的身子，不以身相许也太不合常理了。”
    钟菱手一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觉得这个人是不是一受伤就会脑子不正常，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她瞪着他含笑的俊脸悲愤道：“东方和安仪都看了！不止我一个！”
    慕辰已经察觉此刻钟菱的心防最低，于是一鼓作气拉住她的手俯身在她紧蹙地眉心轻轻一吻：“东方是男人，安仪有邵阳，而我只喜欢你。”
    第46章
    冰冷空旷的房间里，一个中年女人被绑在一张诊疗椅上，四肢被铁镣禁锢在椅子上，上方白炽灯闪烁着刺目的光，天花板上端传来阵阵低沉的轰鸣声，她就是被这有节奏的震动轰鸣声给吵醒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何佩满脑子疑惑。
    她晚上睡不着，就打开了酒店房门想出去走走，结果在走道里被人忽然从背后捂住了嘴，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里她悚然心惊，浑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这是对面沉重的铁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眼中露出刻骨的厌恶和恨意，“何女士，好久不见啊！”
    东方昭的妈妈何佩从这个男人出现时，就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
    是唐江，那个当年误绑了她儿子的男人，那个寻找RH阴性血型女孩的绑匪。
    “当年你们两夫妻骗的孔氏集团和我都很惨啊，孔建森丧女又丧妻，而我被黑白两道追杀跑路逃出国，真的是好本事好算计！让我不禁怀疑，你们背后究竟是谁在策划保护那个女孩？那个被篡改血型的女孩现在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们，学校体检资料里那个孔安绫确实是你们找的女孩子！。”
    唐江目露凶狠之色，狠狠掴了她一巴掌，“韩拂晓是独生女，不是双胞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对方给了你多少好处？嗯？”
    他冷笑一声，对空气打了个手势，退开几步冷眼看着诊疗椅骤然蹿起的电流‘嗞嗞’作响。
    “啊！！！”突如其来的电击瞬间击溃了何佩紧绷的防备，她嘶声发出痛呼后便晕了过去。
    唐江不屑冷哼，转身对身后忽然出现的两名手下说：“药剂还没送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
    “抓紧时间让她吐露真话才行，对方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亚莉湾的奢华别墅中，纪凤祺身披浴袍从端着红酒杯从阳台进来，床上的妖娆女郎衣衫半褪媚眼如丝摆弄着风情，已然是神志恍惚地状态。
    他皱了皱眉不悦地转身走下了楼，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还没有找到L吗？”
    “是，他从天榭出去后就失踪了，邺城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老爷子已经通过关系排查过抓进去的罪犯”电话里的人迟疑地问了句：“老板，L会不会被秘密特工带走了？”
    “继续找，他一定还在邺城。”
    纪凤祺不耐地扔了手机闭目沉思，L是冷骁一手栽培的杀手，也是知晓冷骁所有犯罪记录最详细的人，如果落在邺城警方手里并不足为虑，但如果被D国特工带走，他们有的是手段让他吐露情报，到时候连自己也会赔进去。
    现在当务之急不仅仅是找到L，更重要的是找到那个韩拂晓将她带回D国，就算这里再腥风血雨也与他们无关，只要将‘艾利斯’的真正配方搞到手，有了休伯特家族首脑的支持，根本无惧各方势力。
    想到这里，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唐江已经抓到了当初有可能知道韩拂晓下落的人，以唐江狠戾的手段很有可能弄死对方，他得过去看一看，别折腾死了，这可是个很重要的知情人！
    ※※※
    钟菱恍恍惚惚地回到孔安仪的家，直接上楼走进房间趴在床上睡着了，竟是一夜好眠。
    到了清早醒来时还没想起来她今天本来要回韩城一趟，当面问父亲关于‘方雨’的事。
    不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即要去执行，就是陪东方昭的母亲和那个方阿姨逛邺城的事。
    她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准备下楼时，看到孔安仪陪米娅坐在楼下沙发上，见她下来便露出一个兴味盎然的妖媚笑容：“米娅说要去见未来婆婆。”
    钟菱昨天已经领教过米娅的真面目，于是她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对孔安仪说：“借你车一用，先送你上班。”钟菱的车子在朝阳小区，一来一回太麻烦。
    孔安仪大方摆手说：“我家阿邵来接我，你们先过去吧，让两个老人等不太好。”
    于是钟菱和米娅先出发赶往酒店，车子还没停下就看到那个方阿姨背着皮包正在大门口东张西望。
    钟菱下车走上前拉住她说：“方阿姨，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帮你们预订了这家酒店的早茶，口碑不错的。”
    方阿姨看着钟菱和她身后的米娅，眼中笑意闪了闪又覆上担忧之色说：“唉，我倒是饿得很，可是你东方妈妈昨晚出去没回来过耶，我清早问了酒店大堂，说有服务员见她昨晚半夜的时候进了电梯，我想给你们打电话又没你们的号码，只能在门口等着啦。”
    钟菱心一沉，和米娅相视一眼，赶紧拿出手机要拨何佩的手机号，那方阿姨见状又说：“我打了一早上了，关机啊！”
    这下钟菱彻底不淡定了，她先拨通了东方昭的手机告诉他情况，又赶到酒店，要求看当晚的监控录像。
    但酒店方表示这需要上层授权，但上层领导要10点才上班，在这之前没有半点通融。
    钟菱先想到了陈耀，可是警方出马也得有证据，否则也没理由强硬破例，她看了米娅一眼，拨通了慕辰的电话：“慕辰，我需要你帮忙。”
    没想到慕辰在这个酒店的VIP套房，赶到两人面前时一分钟也不到，而且不知道跟大堂经理说了句什么，对方立刻带着几人来到了-1楼的监控室。
    但是令众人失望的是在何佩出现在酒店走廊一幕后，数个楼层的屏幕忽然都变黑了，时间持续了10分钟，快进后再出现的画面一直到清早的时间点，都没有再出现何佩的身影。
    之后他们又在酒店出口的各个路段监控调取画面，慕辰的出现仿佛是一张通行证，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问题，却还是没有看到何佩的身影。
    倒是钟菱在酒店后门停车场出口的一个画面里认出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司机的脸，叫保安停住画面放大，她指着这个人的脸说：“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陪东方妈妈她们去医院做检查，在大厅里遇见过一帮人，其中就有他，因为他撞了我的肩还瞪了我一眼，我对他的脸记忆很深刻，他鼻梁上有个疤！”
    她转头对匆匆赶来的东方昭说：“你昨天给我看的照片里那个唐江，也和他在一起。”
    唐江是通缉犯，虽然多年未落网，但还没过追诉期，竟然敢大摇大摆出现在邺城最好的医院大厅，谁给他的贼胆？
    东方昭和慕辰有一瞬间认为钟菱是不是记错了。
    但钟菱的眼神很笃定，根本无需置疑。
    于是慕辰不仅报了警，还通知了贺良，这种事让身为特工的好友插一脚是最合适不过了。
    第47章
    慕辰先与贺良赶到医院和警方汇合，毕竟慕辰是报警的人。
    钟菱意识到慕辰此举是在保护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一瞬的出神，忽又被东方昭拉住往车上带，他说：“快开车送我回家，我在我妈手机里安置了东西，关机也能定位她的位置。”
    钟菱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匪徒是绝对不会允许人质身上带着这么明显的危险物品引来麻烦。
    她只希望医院里能留下这帮人的蛛丝马迹，哪怕是这群人中随便哪个人的手机号，都能定位对方位置找出何佩的下落。
    但钟菱高估了对方的智商，因为东方昭很快定位了何佩手机的位置，就在城西的一处酒吧。
    当米娅将这个信息传送给还在医院和警方交涉的慕辰他们时，她已经驾车和钟菱东方昭一起赶往这座西罗酒吧。
    东方昭拿着榔头要敲破自己手臂上的举动有点吓到她，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但她发现了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大男孩的另一面，觉得很有趣，也暗恨这里不能持枪，她都没办法确保这两人全身而退。
    西罗酒吧地处城西闹市，应是准备扩大经营还在装修中，门都没有，只在入口拉起了蓝白相间的尼龙塑料纸，上面三个大字‘装修中’。
    环视四周都没有监控装置，走进里面残旧破落的石灰气味处处可闻，各种装修材料和工具随意丢弃，一些混杂铁线绕成的简易椅子和缺脚圆桌东倒西歪挡在走道。
    几人逛了一圈从楼上走到下一层，都没有任何发现。
    东方昭看着手机上的定位，皱眉道：“不对，就在这里啊，哪怕没人的话，手机也应该在这一块地方！”
    钟菱和米娅仔细地贴着墙壁，踢开一些障碍物查看手机有没有掉落在旮旯角落。
    这时米娅忽然说：“会不会这下面还有空间，只是入口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阵紧急刹车的尖锐噪声，顿时心中一惊，尽管此刻是青天白日，可如果遇上凶匪愿意挺身救援的人还是少数。
    钟菱率先沿着扶梯走上去，就看到一众人涌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陈耀，紧随而至的是慕辰，看到三人无恙他脸色一缓。
    陈耀上前正要跟钟菱说话，从外面冲进来身着便衣的年轻警察说：“老大，有发现。”
    几人来到西罗酒吧的后门，窨井盖已经被打开，有一条倾斜的铁梯往下延伸。
    “这是入口，”年轻刑警说，他指着与西罗酒吧隔了一间门面的KTV说：“通往那个KTV的地下室，那里发现了两具女尸。”
    钟菱和东方昭脸色惨白地率先想那KTV的正门跑过去，远远就看到被盖着白布的担架抬出来，钟菱已经手脚冰凉，如果当时把这两人安置在自己家里，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东方昭几步拽住担架掀开白布一看，僵硬仓惶地脸上神色一缓，一时间脚一软瘫坐在地上，米娅急忙搀住他。
    钟菱也看到了，两具尸体都不是何佩，且尸体已经肿胀腐化，死亡时间至少有三天以上。
    慕辰握住钟菱冰冷的手说：“别担心，他们转移人质说明她还有价值，还来得及，一定能安全找回她的。”
    ※※※
    城西区知名KTV惊现两具无名女尸，且都是被侵犯后杀人灭口的手法，在尸体中也验出了□□，原本已经清扫干净的区域又死灰复燃，于是不仅仅是这个KTV的老板和员工被警方盘查，这一方辖区所有的娱乐场所又因此陷入了水深火热的严扫行动中，而搜捕绑匪的行动也以这区域为圆点，扩大了搜索范围。
    东方昭被米娅武力挟制押送往医院，他之前想用榔头敲碎石膏，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这只手可不能废了。
    钟菱回到家后，镇定地在慕辰安抚下睡着，又在慕辰离开后翻身坐起，在东方昭的房间里取了一件东西离开了家。
    她坐上自己的车，启动引擎后想了想，先拨通了纪凤祺的手机。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钟菱，真是很意外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怎么？想通了？”
    “我朋友的妈妈失踪了，想请你帮忙可以吗？”钟菱听得出纪凤祺所在的地方很嘈杂，应是在街上。
    “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失踪的？”
    钟菱打开东方昭手机的界面程序，看着正在解析的定位进度条，为了拖延时间，她声音刻意的柔缓，语带焦急地说：“叫何佩，从韩城过来看病的，我给她开了房间就在锦州大酒店！酒店人员说她半夜出去就没回来过，我记得锦州大酒店是你们匡明集团的，所以只想到了你。”
    这时，对面的声音只剩下都市的喧嚣嘈杂声，还有钟鸣声，对方似乎很吃惊，连呼吸声都屏息了。
    沉默了很久，钟菱看着程序界面的绿点开始跳动，她微微一笑，正打算挂断电话。
    纪凤祺忽然发出了声音，那是一阵低沉的笑，可以想见此刻他似笑非笑充满算计的清冷笑意：“钟菱，你在危急时刻想到的也是我，还说不愿意承认爱着我吗？我会派人去找，你报警了吗？”
    “是她陪行的同伴方阿姨报了警，可是找到现在根本没有消息，我担心她出事！”
    “好，你先过来，我在大堂等你。”
    钟菱打开手机地图定位搜索这块区域，是金鳞广场附近正在装修的一栋大厦，她当即将共享定位发给了陈耀和孔安仪。
    因为在KTV出现的两具尸体脖颈处有针眼，周围也有蛛网般的可怖血管，绝非只是□□这么单纯。
    东方昭已经查到纪凤祺先后转巨额到一个名叫唐宇的账户，而这个唐宇就是和唐江一起出现在医院大厅的同行者之一。
    现在纪凤祺与这个唐宇的手机定位只有100米左右的距离，同时出现在这栋装修中的大厦的附近，这么巧合的事情很难不联想其中的猫腻。
    唐江一伙人当年虽然误绑了东方昭，但之后又出现在东方昭的天勤咨询社要求他调查方雨的事，由此可见他应该是没认出多年后长大的东方昭，毕竟天勤咨询所的法人是孙翰，若非如此，他一开始也不会打草惊蛇，直接绑了东方昭威胁他父母说出方雨的下落就好了。
    东方昭说的没错，当年唐江的乌龙绑架事件和如今他寻找方雨的事情都是两件事。
    当年因为这个事件祸连了东方昭，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连累他的妈妈。
    既然他们不死心，她就送上门去见见这个唐江吧。
    至于纪凤祺，那个男人如今可不仅仅是只嗜血的狐狸，她怎么会不自量力跑过去浪费时间，以卵击石可不是她的风格。
    第48章
    青灰色的高楼位于兹云山大道与林垟路交叉口西北角，这里原本是一家中医院，去年中医院搬迁了新址，这块地被一家外资企业拍下改建成大型的购物商场。
    此刻大楼临街围墙铁门紧锁，外墙大部分已装饰了白色瓷片，一楼框架外装修还未彻底完工，地面上堆满了各种器材和碎渣。东西各有一个上下电梯的通道，已被封闭。
    钟菱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宽边墨镜和鸭舌帽，一如之前出入锦宫模样进入了这幢未完工的商场。
    踩着满地的碎砖破瓦，空气中弥漫着灰白色的粉尘扑鼻而来，呼吸之间十分呛喉。
    她拨通了唐江同伙的手机号，凝神细听，并没有从哪个角落传来手机铃声，但定位的位置就在这里。
    抬头看了眼上方三十六层的高楼框架，她站在电梯口看着指示牌，有-2楼，是停车场。
    应该是在那里没错了，纪凤祺应该也是从那里离开的。
    “喂？哪位？”电话接通，手机里传来尖细又阴冷的男人声音。
    钟菱说：“你们一直在找方雨是吗？”
    对话那端沉默了一瞬，一阵摩挲声后，又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
    钟菱本来想自称方雨的女儿，话未出口她改变了主意，压低声音说：“告诉唐江，我就是韩城中学那个他想要绑架的女孩子。”
    她说着，脚步一转，朝安全通道往楼下轻步走去。
    手机里是更长的沉默，而后忽然爆出一声嚣张的狂笑声。
    钟菱已经放下了手机，因为她已经听到了笑声的来处。
    停车场的光线很暗，空旷的场地只有中间吊挂的一盏大吊灯映照出方圆之地的轮廓，四处散落的钢筋和砖块沙石堆，还有一群操着棍棒和明晃晃管制刀具的彪形大汉。
    何佩血肉模糊地被绑在不远处的施工钢架用胶布禁锢着，低垂的头看不清还有没有气息。
    听闻脚步声他们纷纷转身朝来人看来，见是个身形纤瘦看不清面目竖着马尾的女子，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兜站在楼梯出口看着他们。
    唐江手机还放在耳边，此刻也看到了来人，浓黑的粗眉扬起一个冷峭的弧度：“是你？”
    “你就是唐江？”钟菱隐藏在墨镜后的视线打量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身形，以及四面可逃的方位，插在衣兜里的手用力地握住武器。
    十几个大汉警惕地环顾周围的环境，虎视眈眈瞪着钟菱的方向朝她围过来。
    钟菱立在原地不动，她轻笑一声说：“怎么，不会以为我没有完全准备就傻乎乎地来送死的吧？唐江，警方可是找了你很多年，你以为躲在你老表唐宇背后就能万事无忧了吗？”
    唐江将手机扔回给身后的男子，面颊抽了抽，冰冷的眼神射向钟菱，“有胆送上门来，自然不敢小看你了！呵，你说你就是韩拂晓？”
    钟菱心中一惊，当初她们整个年段可没有韩拂晓这个人，这个唐江难道当时要绑的不是自己，而是叶晓故意恶搞出来的乌龙？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将计就计了，“没错，可惜你们当初绑错了人，真是蠢的要死，连男女都不分就绑走了我的朋友。”
    “不要紧，现在你不也是送上门来了吗？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真正的韩拂晓而不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呵，抓住她！”
    四个大汉狞笑着朝钟菱快步走来，钟菱倒退几步，隐入光线最暗处，以最敏捷的手速极快地用□□射倒了四名手持□□的壮汉，踢飞了他们的武器。
    千钧一发之时，一辆蓝色小面包车冲破了停车场入口的防护栏以彪悍的车技飞跃过盘旋通道冲了下来，一个炫目的回旋漂移击溃了众人的包围圈。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的刹那，钟菱一跃而起冲破几人防守用□□精准射入唐江的前胸和肩颈处，以及护在他身边的唐宇眉心。趁他们一时麻痹之时反剪住唐江的双手，鞋尖奋力踢向他的膝窝迫使他跪下，用银质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高声道：“都别动！否则我就要了他的命！”
    唐江想要挣扎却发现只会让麻痹感扩散，他愤怒地涨红了脸，黑红色的厚唇一抿，不动声色地咬破齿腔里的一颗液体药囊。
    这时蓝色面包车上跳下来三个人，竟然是贺良和孔安仪，还有慕辰！三人显然没料到钟菱居然这么彪悍先制住了两个主使，慕辰踢飞几个手持刀具蠢蠢欲动的大汉护在钟菱身边，贺良和孔安仪跑到何佩身边为她解绑。
    唐江冷冷地笑出了声：“有意思，我想起来了，那次锦宫出现的两个女人就是你们吧！哈哈，你们逃不掉的。”
    钟菱离得他很近，在他张嘴说话的时候，嗅到了他嘴巴里熟悉的药剂臭味，不禁目光一凛，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已经被唐江一个肘击击中了侧腰。
    慕辰一把拉住她飞踢中唐江二次攻袭，头也不回地对钟菱说：“上车！”
    唐江恢复自由，一众人似解开了禁咒纷纷嘶吼着举起武器袭向几人，□□已经被击落，钟菱用□□击溃了几个手持长刀的混混，没有半点迟疑地奔向面包车的方向。
    孔安仪已经半扶半抱着何佩在贺良的掩护下将她推进了后车厢，还没将她的脚抬上车，两个混混就冲上来一道砍在贺良左肩，鲜血瞬间浸透了半边身子，孔安仪惊恐地看着贺良拦在她身前身子踉跄了一下，余光扫见车座下一把扳手，反手敲中其中一个混混的面颊，那人顿时惨呼一声倒地打滚。
    钟菱已经启动了引擎，一踩油门冲向前面被众人围攻的慕辰方向，撞开了包围圈后，她拉开副驾，抬手用□□击溃了一个涌上来的大汉对慕辰和孔安仪他们大喊道：“上车！快！”
    就在此时，遥遥听见隐约警笛声由远渐近，慕辰也踢飞了两个纠缠钟菱想要把她拉下车的大汉，翻身上车关上门，见孔安仪和贺良也相互掩护扑进了后车厢，才飞驰往出口驶离，与呼啸而来的警车擦身而过。
    第49章
    何佩和贺良一同被送进了手术室急救，贺良情况还好，他受过训练且那一刀并未伤及心脉，但也是失血过多需要从血库输血急救，但是贺良竟然是O型RH阴性血，这就麻烦了，邻近几家医院血库都没有储备这种稀有血型，要从别的区送过来最起码一个小时以上。
    钟菱正拉着慕辰看他伤口，闻言眉梢微动，松开慕辰的手走上前对护士说，“我是，麻烦你给我做一下检查。”
    慕辰一怔，望着她和护士离开的背影愣愣地半天才说：“钟菱怎么会是RH阴性血……”
    孔安仪本来准备打电话联系熟人帮忙，听到慕辰说话，她才想起来钟菱的血型，瞥见慕辰脸色有异，说：“钟爸也是熊猫血，你不用大惊小怪。”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开始联系熟人去市血库站里查询一下有没有这稀有血袋，以备不需，贺良是为了替她挡刀才受伤的，她可不能让他出事。
    这时东方昭已经把自己父亲从机场接过来，紧随两人的还有米娅，三人急匆匆的赶到手术室门口询问慕辰和孔安仪：“我妈怎么样？”
    “还在手术室里，”孔安仪沉声说：“手腕处皮肤被灼伤，他们用了电击逼供。”
    东方昭气得狠狠捶击墙壁，被米娅夺手攥住他的自虐行为：“为了你妈你也要爱惜自己的手吧，你再自残怎么照顾你爸妈？”
    东方昭一把甩开米娅的手，拉住自己的父亲东方凯问道：“爸，我问了一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说，当年我到底是怎么被放出来的？他们既然放了我为什么还要抓老妈？”
    慕辰在一边接电话，此刻他放下手机说：“唐江逃了，唐宇和其他人都被警方逮捕了。”
    东方凯浑身颤了颤，扶着墙壁坐在了铁质长椅上抱着头不说话。
    东方昭拿自己老爹没办法，急得走到手术室门外转圈。
    孔安仪在见他这样，忍不住劝道：“东方妈妈不会有事的，后期好好调养能恢复，至于手上的皮肤我会帮她治疗修复，不要担心。”
    场中气氛僵硬，慕辰眸光闪了闪，缓步转过长廊朝钟菱所在的输血室走去。
    钟菱安静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和医生说着什么，见他沉默着站在外面看她，于是就起身走了出来。
    慕辰见她献完血就这么快下床不由地担心说：“我送你回家休息。”
    钟菱看不见自己苍白的脸色，但她本人并没有觉得不适，摇头说：“我没事啦，东方爸爸来了吗？”
    慕辰点头，对钟菱说：“唐江跑了。”
    “我的强效麻醉针对他无效，他也是新型艾利斯的受用者。你说他对雇佣他的那方人还有利用价值吗？”
    “就算没有价值，对方也不会留他活口，他一定会联系雇佣方，你知道雇佣方是谁？”
    “纪凤祺。”
    慕辰知道钟菱和纪凤祺大学时候有一段恋情，此刻见她毫无芥蒂地坦然旧恋人的嫌疑，于是也不再隐瞒她：“之前钟氏国际的项目团队在邺城被指控涉毒罪名的幕后黑手也是匡明集团操纵的。案发的会所经营者是杨军，但投资他的幕后老板是纪钰，纪凤祺的堂姑。杨军被警方逮捕途中坠海身亡，但真正的死因其实是心脏麻痹，在坠海前已经被人设了圈套，他只是个替罪羊。”
    孔安仪从拐角出现，见两人在聊天，走过来拉起钟菱的手见她脸色难看说：“你脸色很不好，先回去休息吧？东方妈妈和贺良已经送到加护病房了，目前没有大碍。”
    钟菱对两人说：“唐江跑了，我觉得他有可能会报复，我们最好守在一起比较好。”
    孔安仪却一点也没有危机感，她扬眉指了指慕辰说：“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大佬带着他的技术团队和先进的硬件投资，已经和警方合作。”
    钟菱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Rs科技一直提供D国安全局的技术支持，忽然跨国技术合作，会不会引来当局不满？
    慕辰淡淡一笑：“不用担心，唐江跑不了的。”
    唐江当然跑不了。
    在同一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他此刻四肢如灌了铅般沉重，视线模糊地看不清前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逃出来的，就那么跌跌撞撞从肮脏腐臭的下水道跳入清江河里，爬上岸后沿着草地躲进了一处山坳中直到夜幕降临。
    这里就是那处还未被开发的方明山景区，他趁着夜黑从蜿蜒小径跑到荒僻的马路边，这里是已经差不多搬迁完毕的城中村，也只有一家破败的零售小店还亮着一丝橘红色的暖光。
    他体内的药效未散，自己都想不到这艾森的药效居然这么强劲，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几乎是在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击，也庆幸若是没有这药剂，他也是会被警方一起逮捕进局子里。
    他一脚踢开虚掩的木门，里面俩老夫妻正蹲在旧电视机前看新闻，忽然被人暴力闯入均是吓地趴倒在地，瑟瑟发抖着看着来人，惊觉这个男人的样貌和电视上警方通缉的逃犯极其相似，更是抱在一起不知所措涕泪横流地求饶。
    唐江冷笑一声，踢开两人的脚，拿起落满灰尘的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串数字，是本市的座机号码。
    那端很快被接通，一个低沉清冷的男声说：“唐江，是你吗？”
    “纪凤祺，一个小时，江中码头，我要一百万美金现钞，一艘快艇。”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逃吗？不如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可以派人去接你回来。”
    “呵……比起方雨的下落，我还有更惊人的消息，韩拂晓！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我知道她在哪里？一个小时后如果在码头上看不到我要的东西，你们不仅永远找不到她，我还会爆给警方绑架孔家几个孩子的真凶，还有你们跟孔家利用江中码头运非法交易的真相！”
    “不要激动，服用艾森药剂若是太激动，你可是没命看到明天的太阳啊，唐江，我们1个小时后江中码头见。”
    唐江冷哼一声，重重摔了电话抓起瘫倒在地上的老头说：“手机呢！你手机交出来！”
    “不要伤害我们，手机……手机在柜子上！”老头已经抽出地说不出话，唯有老太太还算清醒，想伸手去够，却腿软的站不起来。
    唐江瞥见门外还有一辆三轮电动车，眼前重影忽隐忽现，他猛地甩了甩头，咬牙喝道：“还有电瓶车钥匙！”
    江中码头是邺城最大的进出口海运，港口停靠着上千艘渔船，一艘艘大型货轮上装满了密密麻麻的集装箱，穿行在仓库和货柜间，唐江只觉得眼冒金星，前方鬼影憧憧，他咬牙快步朝约定的地点移动。
    忽然前方几个暗影忽然跃了出来，手持电棍重重往他身上挥霍过来，他意识还未作出决定，身体已经敏捷地往一边狭道躲闪，避过致命一击。
    随即飞身一踹踢中另一个人的颈骨，只听咔擦一声，那人来不及痛呼就砰然倒地。
    唐江可是一路腥风血雨杀出来的，遭到钟菱的暗算已经是他的耻辱，经此一事，他更不容许自己再犯这样的错误。
    前方货柜暗角几道颀长身影闪现，当中有人拍掌轻笑道：“真的优秀，唐江，以你的身手我还真的不忍的心杀你。”
    唐江吐出一口血水，只觉心如擂鼓，他沉声说：“纪凤祺，你他妈杀不了我的！如果你还想知道韩拂晓的下落！”
    “前几天还一筹莫展告诉我查不到方雨和韩拂晓的蛛丝马迹，现在面临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就跟我说知道了韩拂晓的下落，换了你，会相信吗？”
    唐江冷笑一声，慢慢往后面退走，“纪凤祺，你会后悔的。”说着他身形借着货柜猛地一跃攀上了高处，跳跃在几处集装箱间往灯火处逃去。
    “老板，追吗？”纪凤祺身后的保镖急声问。
    纪凤祺眯眼看着远处闪烁着的警车灯光，慢条斯理地说：“不必，他死定了。”
    刚才他已经看到唐江的唇瓣发紫眼睛赤红，再做这样高难度的剧烈运动，不需要几分钟，他就会暴毙而死，这就是新研制的‘艾森’药剂的缺陷，却也成了此刻必胜的把握。
    就算落到了警方手里，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如纪凤祺所说，唐江在看到由远及近的三辆警车疾驶而来时，转身跃下货箱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心脏如同被碾碎了般的剧痛地跌落，脑颅坠地而亡。
    慕辰得到消息后将结果告知了几人，他正陪着钟菱站在何佩床前，刚才何佩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才一小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只是紧紧拉着钟菱的手不放，因为何佩的手腕遭到过重击，所以钟菱不敢掰开被她紧攥的手指，只能陪在床边暂时哪里也走不了。
    钟菱已经从东方昭嘴里得知了当初唐江要绑架的其实是是自己，现在唐江已经死了，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得知来龙去脉。
    当初的绑架事件，应该是与纪凤祺无关，毕竟那时候他还与自己一样是个孩子，这就很迷惑了，唯一的解释是母亲警察的身份抓捕过唐江，所以他绑架自己泄愤？！
    现在房间里只有慕辰，她还有东方凯，东方昭和米娅下去买晚饭，顺便准备一些住院的生活用品。
    于是钟菱打破沉默说：“东方爸爸，我已经知道当初唐江绑错了人，您能不能告诉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东方凯从刚才开始到进了病房里，一直保持着抱头捂脸的姿态，一句话都没有说。
    此刻听到钟菱轻柔地提问，他抬头看向她，又看了眼慕辰，惨淡一笑：“孩子，你和阿昭是不是分手了？”
    钟菱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辰拉住钟菱的手对东方凯说：“伯父，钟菱和东方一直只是兄妹情，而我还在追求她，她一直没答应我。”
    东方凯摇了摇头，目光冷淡地从两人身上移开，落在妻子沉睡的脸上，许久之后又说：“当年阿昭被绑架，我们接到绑匪的电话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妈妈，可是你们恰巧去了乡下，手机关机了。我们不敢报警，而对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我们从你们班级里找出那个血型是RH阴性血的女学生。”
    第50章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看着钟菱道：“我当过韩城中学的体育老师，要进入老师办公室很简单，从你们那次体检表里看到你的血型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于是找人重新伪造了你的体检报告，也伪造了另一个人的报告，附上了那人的照片到绑匪指定的地点，把资料交给了他们就带回了阿昭，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钟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她问：“他们连要绑架人质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没解释，但O型RH阴性血就算是整个韩城中学，也只有那么一个人，所以他们敢笃定不会错。“慕辰垂眸静默地看着钟菱的侧脸，深邃的眼中意味不明。
    钟菱闻言却如同坠入冰窖，头疼地厉害，她不自觉地颤抖着声音说：“被您篡改了血型的那个人……是……”
    “呵……没错，孔家的……在我们眼里你已是我们的家人，孔家那么有钱，多少赎金他们都付得起不是吗？”
    钟菱抿着唇，心中翻涌着太多情绪如鲠在喉，眼睛酸胀得厉害却干涩地流不出一滴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已至此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我们也想过报警，可是那些人看到过我们两夫妻的脸，我们不想在招惹祸事，为了阿昭，我们不能这样做啊……”东方凯捂着脸双目赤红沉痛地说着。
    钟菱暗自深深呼吸，努力平复着狂跳紊乱的心跳，仍掩不住声音发颤地说：“东方跟我说，他从被抓后一直是昏迷状态，直到从自己床上醒过来，伯父直到因由吗？”
    “他们那帮人太狠，对他用了致幻剂，我们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他的嘴已经都被打烂了，不停的说‘有种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他苦笑着摇头，“所以那个暑假他一直在医院里治疗，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被绑架后的经过。”
    钟菱此时感到一直紧攥着自己手掌的力道一松，她抬眼看去，何佩已经醒了。
    她歪着头半阖着眼看着钟菱，眼角泪水滑落，声音嘶哑：“孩子，我们当时只是想着拿人换出阿昭，也想保护你，可我们没想到绑匪那么狠毒杀了她，花一样的女孩他们居然下得了手。后来……听说绑匪逃了，我们恐惧害怕想搬离韩城，可是阿昭死活不肯走，我只能借口受伤退出了职业拳击在家守着他。没想到的是那么多年过去相安无事。”
    钟菱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睫的瞬间也落下了泪来，她不知道这悲痛又无措的情绪因何而来，为谁而伤，“东方妈妈，没事了，他们都死了，以后你们安全了，不要怕。”
    她回头看了眼已经被慕辰关上的病房门，他立在门边静默不语地看着她们，于是她站起身说：“这件事，到我这里为止谁也不能提，包括东方。”
    孔安仪和东方昭都是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却因为自己引发了这样的悲剧，在没有弄明白真相之前，她不希望再因仇恨引发悲剧。
    孔安仪对妹妹的死已经近乎偏执的疯狂，如果知道东方父母的所为，就算不能将他们送进监狱，她绝对会以自己的方式报复。
    走出医院已是深夜，深秋森冷的夜风拂过身畔，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钟菱抱紧双肩不禁打了个寒颤，也激醒了她的神思。
    于是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钟思洋的专线，同时也感到肩上一重，浑身被暖意包裹，她回头看去，是慕辰给她披上了外套，暗夜下他眼中盛着细碎的星光。
    耳边手机里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囡囡，你还没休息？”
    “爸爸，我明天回家，您有时间吗？”
    “好，我来机场接你。”
    钟菱急忙阻止：“不用，您在家等我就好。”
    挂了电话，慕辰的助理也将车开到两人身前，慕辰拉开后座的门，“我送你回家。”
    钟菱按住了他扶在车门的手说：“我坐副驾。”
    慕辰惊讶地扬起眉梢，微微一笑拉着她坐进车后，目送助理打车离开，他也启动车子上路。
    “回哪里？”
    “自己家。”
    慕辰闻言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闭上眼睛很疲惫，也没有打扰。
    钟菱闭眼沉思了片刻睁开眼看着昏黄的路灯往后急速飞闪着，忽然说：“慕辰，你找到那个韩拂晓后有什么打算？”
    慕辰沉默了片刻，启唇想说些什么时，钟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钟菱看着屏幕上那眼熟的号码眼中冷意微闪，是纪凤祺，她白天放了他的鸽子，又坏了他的好事，他应该猜到了什么，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略一思索，索性关闭了声音任由对方连续闪动了很长的时间，才熄了屏幕。
    慕辰专注着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对这一幕也状若不见。
    车子驶入朝阳小区，老旧小区里忽然出现梅赛德斯这种豪车自然是引人注意的，老门卫探出脑袋早已经拉起横杠让车子进入，还笑眯眯地对慕辰露出慈父般关爱的微笑。
    两人上楼进屋后，慕辰拉住正要回房的钟菱，迎着她惊讶的眼神缓缓道：“我寻找韩拂晓，只想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而死。当初那个韩孝泰找到母亲时交给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存在银行保险柜里，需要钥匙和密码同时开启，钥匙在我手里，密码由他女儿保管。”
    钟菱原本苍白的脸色又透明了几分，扶额后退几步说：“我知道，你怀疑你母亲的死和韩孝泰交给她的东西有关。”
    “钟菱，”慕辰拉住她遮住双眼的手握在手心，低头认真地看着她说：“一切都因‘艾利斯’而起，发动这场灾难的人才是罪不可赦。
    我说过，你们追查在追查的谜题，也是我要寻找的答案。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会陪在你身边。”
    “如果证明你母亲的死是韩孝泰造成的，你会恨她吗？”
    “你不了解我的妈妈，她不会不明不白地去帮助一个人，而且韩拂晓那时候才多大，她才是无辜的受难者。”
    钟菱不敢直视他明亮纯澈的眼睛，低头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不自禁将额头抵在他胸膛，鼻端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薄荷辛香，轻声说：“我一直以为我是东方和安仪之中最独善其身的那个，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造成好友悲剧的祸端。慕辰，我怕是个煞星。”
    慕辰松开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说：“你们都是受害者。而且现在有我，我应该是个福星，所以你最好不要推开我，我会罩着你为你驱散霉运。”
    第51章
    香蟹园是邺城顶级的私房菜会所，出入此处的非富即贵，兜里没有几百万是不敢踏入这道门槛。
    并非这里菜肴天价，而是因为这里娱乐餐饮一条龙，其中服务细节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而那些人乐不思蜀流连忘返的绝非私房菜，而是饭后那道甜点‘雪霰子’，那是一味可以令人忘了尘嚣烦恼的绝妙佳品，也是警方一直在追查清扫的由‘艾利斯’改版的新式制剂‘艾森’。
    香蟹园坐落在海滨以南世界城的顶楼，与埃塔莉圣地里庄园两两相望，中间只隔了一个森林公园，可以乘坐加了密的独立景观的倾斜设计的玻璃电梯到达香蟹园，再由保全和妖娆美貌的服务员引领到顶楼，会发现整个顶楼拥有360度全透明的落地玻璃，可以俯瞰整个邺城的繁华景貌，揽尽江河海湾的绝佳风景！
    冷骁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象牙色沙发上，这是顶楼最豪华的一座包间，金黄底色繁复华丽的地毯上躺着一个僵冷的尸体，纪凤祺淡然站在一边，用消毒湿巾一根一根地擦着染血的手指，眉眼染着冷霜。
    冷骁对侍立在门边上的一众保镖挥了挥手，他们立刻将尸体用地毯一卷抬了出去。
    “凤祺，自我回来以后，这是第几个了？”
    纪凤祺冷哼一声：“11个，警方真是不自量力的契而不舍，前赴后继地来送命。”
    冷骁淡淡一笑，起身漫步上前，他瘦高的身姿逆着光，为他冰寒锋锐的神色镀了一层暖色，他立在纪凤祺面前，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纪凤祺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眼中恨意一闪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单膝跪在地上。
    冷骁冷眼看着他说：“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说明警方已经盯上了匡明集团，盯上了你。可是你至今没有找到那个死丫头的踪迹，L也失去了联系，任叶晓和唐江这几条狗脱离了掌控，你觉得如果古斯塔夫得知消息，会怎么处理你？”
    纪凤祺低头示弱，语气坚毅地说：“是我办事不利，请义父再给我一次机会。”
    冷骁怎么会听不出他声音里的不服不甘之怨，冷冷道：“马上回匡明集团，扶植一个蠢货上位，将匡明集团所有暗箱操作的违法事件都扣到他头上，要办的天衣无缝不能被人抓到任何把柄，至于安荣养老院那边，转移所有数据和试验盅，毁了那块基地，这里已经不安全。”
    “义父，”纪凤祺皱眉不赞同道：“他们不会注意那里，这么多年心血就差一步，重新启动又要多少年！”
    “呵，你能在一周内找出那个韩拂晓？取到艾利斯配方方程式？”
    纪凤祺半垂的眼眸里闪烁着不甘又焦躁，唯有研制出完美的‘艾利斯’才能救醒父亲，如果撤离，又会延续多少年？
    “那个何佩没死，在医院里醒了，她知道方雨在哪里，肯定也知道那个RH阴性血的女孩下落。”
    “最后一次！若是再惊动了警方，我不会救你，你的下场会比叶晓更惨！”
    “是。”
    ※※※
    钟菱回到韩城家里已是下午2点。
    庭院中花草枯败，蔷薇架上枯枝虬结，花叶零落萎靡。
    钟思洋换了家居服站在台阶上看她下了出租车便迎了上来，将她拉进了屋中。
    钟菱没看到自己母亲心中愈发沉重，放下包率先问道：“爸，妈妈呢？”
    钟思洋面不改色说：“你妈妈有事，处理好了就会回家。”他给女儿端了温水放在她面前，在沙发上坐下后说：“爸爸这些日子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没来记得及飞邺城去看你，你的伤好些了吗？”
    钟菱冰冷地手心紧紧捂着温热的水杯，抬起眼睛凝视着关切宠爱自己的父亲，轻声问道：“爸，方雨是谁？”
    震惊之色自钟思洋眼中一闪而过，他皱眉说：“你听谁说的？”
    “爸，我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们给妈妈过生日，当时你开心地抱着妈妈说不仅和她生日是同一天，连血型也是一样，爱吃的也是同一款蛋糕胚不爱奶油，你说你们是天生一对。”
    那一次是钟思洋忘情之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这样的话会透露了什么秘密，此刻他反复着斟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不敢置信。
    钟菱微微一笑，唇畔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如冰霜兜头将两人笼罩，凝固了暖意融融的空间：“妈妈的血型是AB，可是你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RH阴性血。爸爸，你在保护我是吗？那我是谁？”
    三十二年前钟父代号‘zero’，是执行秘密任务的军人，与同样渗透敌方组织的‘方雨’不打不相识，成了并肩作战的好友，自然也生了情愫，在任务结束后两人因身份关系不告而别。
    再相遇时已是5年后，他是商业巨子，她是潜伏在毒王身边的卧底，身份是他的情妇，衣着打扮俨然热辣风骚，第一眼在夜总会遇见，他差点没有认出来。
    一开始他以为她堕落了，后来几番暗中追查，才知道她已经深入敌巢不仅掌握了冷骁的罪证，还策反了替他研究禁药的药剂学家韩孝泰，也许韩孝泰反叛的迹象被冷骁察觉，他囚禁了韩孝泰怀了孕的妻子，逼他将偷偷藏起来的药剂方程式交出来，然而因为韩孝泰本身也是缺陷版‘艾利斯’的成瘾者，在经历惊怖恐吓和拳打脚踢中只来得及吐露‘方雨’两字就忽然心肌梗塞毙了命。
    于是方雨就成了冷骁眼中掌握完美版艾利斯配方的叛徒，幸而方雨听闻了风声一开始就将所有搜集关于冷骁的犯罪资料传给了接应方，而她虽然被韩孝泰出卖，但答应他救出他怀孕妻子的承诺必须做到，于是赶到了冷骁囚禁韩孝泰妻子萧黎的仓库。
    却只看到那个一直跟冷骁抢地盘的死对头唐江带着手下将囚禁在仓库里的萧黎绑走了，她只来得及记下车牌号就遭到了随后赶来冷骁一行人的追杀，于是她开着摩托车逃到绝路就跳入了大海里。
    之后她没有死，因为钟父在送给她的耳钉里装了微型追踪器，很快派人捞起了她偷偷带离了追辑范围，之后冷骁被邺城警方联合追击，驱车逃离经过山道坠崖而亡，其余手下幸存的都关进了监狱。
    方雨经过组织安排改了身份为乐薇，来到了韩城和钟思洋结为了夫妻，而钟思洋为了爱妻一直帮她寻找韩孝泰妻子的下落。
    直到六年后，在一次阴差阳错的侥幸之下，从关进派出所的一个瘾君子好混混口中得知了一个贩卖儿童组织，抓捕过程中在最里面的一个牢笼里发现了已经高度腐烂的萧黎尸体，还有一个大约四五岁脏得像黑煤炭形似痴呆女孩，经DNA比对确实是萧黎的女儿，也就是韩孝泰女儿。
    当她还在肚子里未成形的时候，韩孝泰笑谈间和研究室里众人提及已经为女儿取了名，叫韩拂晓。
    钟思洋说到这里，亲抿了一口清茶，看着对面捂着脸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儿叹息，既然她已经知道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再做出一些父女间亲昵举动已是不合适，也怕惊着她，他柔和了语气说：“将你送进医院后你一直抱着阿薇的胳膊不放手，直到医生给你清洗干净后，处理了伤口，你张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妈妈，囡囡饿。’当时阿薇就下定决心收养你。”
    钟菱捂着嘴泣不成声，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对面这个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轻声说：“你们为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要自己的孩子……”
    钟思洋淡淡笑了，“无论你怎么抉择，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不可替代。”
    他不会告诉钟菱，妻子在那一次行动里牺牲有多惨烈，已经失去了孕育孩子的能力，可惜他连余生守着她的决心都成了奢望，一切只因为那个恶魔还活着，还携着复仇的怒火而来。
    钟菱这才知道近日来越来越清晰的梦境并不是虚幻，而是潜藏在潜意识里的久远记忆，那些被封存的黑暗时光，因幸运的遇见了这一双父母而得以救赎，似耀目的金色光芒为她驱散了黑色的阴霾。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跪在地毯上握住自己父亲的手，低头靠在他手背上说：“爸爸，告诉我妈妈到底在哪里？”
    钟父低头看着女儿乌黑的发丝，思绪飘远幽幽道：“她有未完成的使命，我只能成全她。”
    钟菱心思一紧，她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母亲去了哪里，准备做什么。
    她应该也在邺城，擅长潜伏的她也许也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安危。
    父女俩就在无声的静默中相偎了许久，直到彼此翻涌的心绪渐渐沉淀，钟菱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厅，走出了庭院，她站在蔷薇架下，想着最后看见母亲时，她眼中留恋不舍的神情，竟然是那么清晰如昨日。
    篱笆外慕辰站在车门前，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她明明拒绝了他的护送，可是他还是默默赶了后续的航班来了韩城。
    两个人隔着荒芜萧瑟的一道树篱，在落叶纷纷中相视凝望了片刻，是钟菱先打破沉默：“抱歉，今天家里不方便待客，”她看了眼手表，微微一笑：“我好饿，愿意陪我一起吃饭吗？”
    慕辰弯唇一笑，“乐意之至。”
    钟菱返回客厅时，钟父已经不在，应是上了楼，她踟躇在楼梯口徘徊，最后叹了口气转身拿起背包离开，坐进了慕辰的车。
    慕辰关上车门时，目光与二楼阳台上负手而立关注着两人动作的钟父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后驱车缓缓驶离。
    第52章
    “东方妈妈，我煮的蔬菜粥好吃吗？”
    邺城医院病房里米娅像个小天使一样围着东方两夫妻嘘寒问暖，手里还在手法娴熟地削着苹果，纤长白皙的五指上镶钻的美甲亮得晃眼。
    何佩大难不死，只是手上不太好使力，忽然空降这么一个可爱美貌的小姑娘围着他们转，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将视线投向站在床边的东方昭，“阿昭啊，你快让小米不要忙了，她是客人。”
    东方昭回头看了眼米娅，耸了耸肩对两夫妻表示无可奈何，他已经想尽办法想甩开这个粘人的小妖精，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女孩子可不是单纯的说喜欢他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目的。
    而且令他头大的事，那天看到钟菱和她进房间里谈了很久之后，这女孩对他更上心了，这几天不见钟菱，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了解一下钟菱那天跟这女孩到底说了什么。
    米娅细心地将苹果芯子剔除，切得大小均匀十分养眼地摆盘递到两夫妻面前说：“东方爸爸，东方妈妈，我很小就是孤儿了，看到你们对钟姐姐那么好，觉得她好幸福哦。你们有钟姐姐这么优秀的干女儿，介不介意再多一个漂亮的儿媳妇？”
    东方夫妻一时接受不来这么直白的告白，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作何表情？
    东方昭已经看到慕辰和钟菱穿过花园长廊往住院部上来了，松了口气，不想理会这个女孩子耍智障，正要转身离开病房去看看同一楼层的贺良，毕竟他也为救自己老妈负了伤。
    没想到他这动作被米娅误以为害羞逃走，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亲昵地说：“我真的很喜欢阿昭耶，而且我什么都会做，也会赚钱哦。”
    东方昭终于忍无可忍地想要挣脱她说：“喂，松手！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阿昭！”东方凯怒喝一声，“人家是小姑娘，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这时孔安仪和邵阳走进来，见状抿唇一笑，捏了捏米娅粉嫩的脸。
    让邵阳将水果篮放到柜子上，她则查看了一下何佩的手腕，微微蹙眉说：“伯母，虽然灼伤部分还没痊愈，但是你不能怕疼就不动，要多配合复健，这样才能恢复得好。”
    何佩和东方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孔安仪一直存着深深的愧疚不安，见她这样的关切，都不敢与她直视。
    何佩低垂着眼眼眶泛红，苍白的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东方昭对孔安仪求助道：“安仪，快给我把她拉走行不行！”
    孔安仪挑眉挽着邵阳的胳膊笑道：“东方，你什么时候这么傲娇了，米娅只是个娇弱的女孩子，你随手一挥就能甩脱她，用得着我动手！”
    米娅嘻嘻笑着松开了东方昭僵硬的胳膊转而粘着孔安仪，打量了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邵阳，一脸鬼灵精地吐了吐舌头说：“仙女姐姐，没想到姐夫也是个神仙似的人呢！不得了不得了！”
    孔安仪对这个嘴甜人美的小丫头很喜欢，抿唇笑着说：“你皮肤这么好，又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整形医院的代言人，告诉你哦，代言费很客观呢！”
    米娅瞧了往门外探头探脑的东方昭一眼，清澈的眼眸一转，挽住孔安仪说：“那仙女姐姐帮我追阿昭啊，”她转头对东方父母莞尔笑着：“伯父伯母，你们说好不好？”
    因为米娅的存在，一时间病房里欢声笑语，气氛融洽的不得了，除了东方昭撇着嘴只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父母对孔安仪的态度很奇怪，没有以前那么自在欢喜了。
    钟菱和慕辰先来了贺良的病房，那把□□真的有开山砌石的锋锐，从左肩到右肋斜切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右肋还有轻微骨裂。
    看到两人进来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说：“唉，钟妹妹，我真的好伤心啊，睁开眼到现在你才来看我吗？好歹我们也是患难的交情不是？”
    钟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转头困惑地对慕辰说：“咦，没发烧啊。”
    慕辰轻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你别在意。”
    贺良内心其实对钟菱挺有好感的，现在这好友当着美女的面还不给他挽回点面子顿时不满了：“喂喂，慕辰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样？”
    钟菱见他流了那么多血还这么有经历，微笑着说：“谢谢你。”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是一直潜伏在邺城协助国际刑警追捕L的特工，却不惜暴露身份帮她们救人，真的不知道让她说什么好。
    贺良抬了抬还在输液的手说：“早说了我是同胞啊，你要相信同胞好吗？况且你听我名字就很善良啊，对不对？”
    钟菱忍俊不禁，点头说：“嗯，善良的同胞，等你出院我请你吃饭。我去看一下何姨怎么样了，先失陪。”
    等她离开后，病房里两个男人收了脸上笑意，慕辰细致地环视了一番病房，走到他床头对他说：“孔繁盛的江中码头有问题，我在码头看到盖亚航运的货船。”
    鲜少人知道在D国这个古老历史的航运公司已经被休伯特家族收购，如今暗中掌控的人是古斯塔夫，那个在海域祸害一方神出鬼没的海盗，也在D国黑手帮里占据首脑人物的地位。
    贺良神色淡然，歪着头看着窗外黄绿色的枝叶说：“你的介入是他们的意料之外，你从D国追查‘艾利斯’到邺城被暗算并不是偶然，也许从韩孝泰来D国拜托你母亲开始，那边的人就盯上你了，只是碍于你外祖的背景不敢对你动手。结果你傻大胆地跑到邺城，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了。你已经查到当时暗杀你的人是谁了吧？”
    “是，他就是L。”
    贺良愣了一下，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他，疑惑地说：“谁？”
    “加油站出现的D国特工Jay，在邺城以这个身份见过我两次，他身上有。'So。‘的香水味，当初我以为只是巧合。”
    贺良吃惊地坐起身，反驳道：“你在逗我吗？我们收到的照片他是络腮胡和金头发绿眼睛啊。”
    “美瞳，假发，胡子可以伪装，不过这些都是之前的推测。
    我之所以肯定，是因为撞司徒绍的那辆被弃在郊外卡车上找到了一枚指纹，和司徒绍行车记录仪上的两枚嫌犯指纹吻合，而卡车驾驶座上有两根头发与D国收录罪犯资料档案中L的DNA吻合。”
    贺良抓着头发无力又钦佩地感叹道：“慕辰，我才发现你家老头子的力量真的很庞大啊！”
    慕辰扬了扬眉：“但是他消失了，邺城中的一些势力正在暗中查找他的踪迹，匡明集团和盖亚航运公司的关系不用怀疑，他们多次出入匡明集团，和纪凤祺多次在车里秘密交谈的照片，可惜一直找不到他们出现在江中码头的目的。”
    “纪凤祺是休伯特家族中老三温德烈倾力栽培的人才，他的身份不是秘密，只是没有他犯罪的证据，他背后有一个替他扫清一切污点的庞大势力。”
    忘了拿手包的钟菱默默站在门外，无意听见了这些悚然惊闻的信息，她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悄悄离开。
    第53章
    钟菱重新又回到何佩的病房外，正看到米娅整个人都趴在东方昭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笑闹着，东方昭一副又可怜又无奈的表情十分有趣。
    她不禁笑着挑眉说：“我才离开几天啊，米娅你就把我们不近女色的东方大神拿下了吗？”
    孔安仪松开邵阳拉着钟菱说：“我看着东方就少个治他的，这个丫头很好。”
    东方昭哀声道：“钟菱，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知道我左手不好动作啊，快帮我把她拉开啦！烦死了！”
    何佩和东方凯一惊，他们从刚才就察觉儿子左手有点放不开动作，没想到是受伤的缘故，东方凯看了眼钟菱，想站起来又止住了脚步：“怎么回事？手怎么受伤了？”
    东方昭知道情急之下说错了话，灵机一动赶紧解释道：“老爸别急，就是不小心从楼梯摔了一下扭到了手腕，养一养就好了。”
    米娅见何佩与东方凯并不信，也打圆场说：“伯父放心哦，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东方凯和何佩经过昨天一事，已经接受了东方昭和钟菱已经不再是情侣的关系，心中百味陈杂，却因为夹着孔安绫死因的事情，他们已经不想再提起，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邵阳见孔安仪似有话和钟菱说，便拉着东方昭和米娅说：“快中午了，你们帮我一起去餐厅取一下午餐吧，叔叔阿姨也该饿了。”
    孔安仪也拉着钟菱走出了病房，给两老夫妻关上了门后牵着钟菱往楼下花园方向走去说：“那个贺良身手那么好居然是个垃圾货运公司的临时司机，也没有涉黑背景，真奇怪。”
    钟菱皱眉挽住她的手说：“我说大小姐啊，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能不能别调查人家，万一被他察觉很尴尬啊。”
    “放心啦，不会察觉的。”孔安仪笑了笑，有几分自嘲说：“你知道，多疑的基因会遗传的，我大概也是遗传了我老爸老妈那种富贵家族的毛病，总在结交之前习惯调查对方的底细，当初邵阳也不例外，不过他知道，也不没介意。”
    邵阳这样好脾气的贵公子可不常见，而贺良这位仁兄也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被孔安仪调查他肯定会知道的。
    不过孔安仪做都做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我说，慕辰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你们一起回韩城了，见家长了？。”
    孔安仪之前不知道慕辰的身份，如今知道了，只担心钟菱会融不进那种贵族大家庭，也恐慕辰只是只是一时兴起对钟菱不是认真的，作为她的好友还是要关心一下。
    钟菱想起慕辰之前的一句句承诺，却分不清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介于友情和同情吗？还是因为自己对他有过帮助，所以想要报恩的方式？
    她摇头说：“我不知道。”
    孔安仪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不禁哑然，只是她此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只想让钟菱帮忙，于是拉住她的手轻声说：“菱，我……怀孕了。”
    钟菱惊愣一瞬，随即开心地抱住她说：“啊，太好了，你和邵阳爱情长跑这么多年，从留学生开始到现在，这么久的感情早该修成正果了！”
    孔安仪却不开心，她蹙着好看的秀眉，摇头说：“我要你帮忙，陪我去外省的医院打胎。”
    她本不想这么麻烦，但因为邵阳的家族在本市吃得开，人脉很广，她不想被邵阳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钟菱不理解，孔安仪很喜欢孩子，而她自己恰好相反，不太喜欢小孩。
    孔安仪目光坚定地说：“你知道的，在杀我妹妹的凶手没有落网之前，我不会结婚，也不能有孩子做累赘。”
    钟菱目光目光复杂凝视着好友，当初绑走孔安绫的是唐江这件事孔安仪不知道，东方凯夫妻误导唐江偷改体检报告的事情也更不能让孔安仪知道，她们三人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况且东方昭什么都不知道，而这两个好友遭遇的悲剧都因她而起，她必须得找一个不伤害东方家的理由，让孔安仪知道真凶其实已经死了，她该放下了。
    钟菱牵着孔安仪在一棵桂树下的长椅上坐下，略一沉思后声音轻柔且坚定地说：“安仪，这是你第一个孩子，你不能瞒着邵阳自私的决定。”她紧紧握住孔安仪冰凉的双手，“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请你冷静的听我说完。”
    孔安仪很少看到她这样凝重严肃的脸色，不由地正色说：“什么事？”
    “唐江死了。”
    孔安仪紧张地表情一松，淡淡一笑说：“我知道啊。”
    钟菱深深吸了口气，从父亲那里回来后，她就决定让几个好友都从这件事里脱身，用谎言埋葬真相。
    她此刻有些心虚，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半真半假，所以，她不敢直视好友明媚艳丽的脸，垂下眼眸语声缓缓：“我五岁那年，我们那个辖区出现了一个贩卖儿童的团伙，为首的就是唐江，之后在我妈她们的追捕中，唐江逃逸藏匿了起来，再出现时依旧本性难改，也起了报复之心，得知我妈还在这个辖区做片警，也见识到她接送女儿上下学没机会下手，就盯上了最受学校瞩目的你们，得知你们是孔氏千金后，想引起一番轰动挑衅这一方辖区的警察。
    之所以在你妹妹身上过量的‘艾利斯’，大概是想让她闭嘴安静，方便逃遁躲开警方的搜查，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丧家之犬，否则最后也不会捞了你们孔家赎金后偷渡出海。
    安仪，他那个时候还不是‘艾利斯’组织的走狗，只是个地下贩卖组织的蛇头而已，所以你妹妹的死和‘艾利斯’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十五年前唐江对韩城尹城区警力的复仇。”
    钟菱声音微顿，鼓起勇气转头看着孔安仪轻声说：“现在他死了，你如果要恨就恨我吧，请你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孔安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下一瞬她移开视线，缓缓站起来踉跄了几步。
    钟菱赶紧起身扶她，却被她奋力甩开。
    “别碰我！”孔安怡用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目光审视着钟菱，浑身微微颤抖着紧咬着唇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红着眼眶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担心她情绪失控的钟菱不放心的想追上去，手腕被人拉住，她转头见是慕辰。
    “别担心，我会派人跟着她，让她冷静一下。”慕辰低声劝道。
    钟菱惊愕地说：“你在旁边偷听？”
    慕辰举起她的手包说：“我只是来还你手包的，找过来恰巧听见，就给你们把风了。”
    这偷听也能被他说得义正言辞理所应当，钟菱顿感无语。
    只听慕辰又说：“你这样护着东方昭，让我很吃味。”
    钟菱这下真的惊了，“你都知道？”
    慕辰晶亮的黑眸闪烁着笑意，“关于你的一切，比你知道的更多。”
    钟菱没有笑，她从他手里取过手包，低声道：“慕辰，那你也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
    “是。”
    钟菱仰头直视慕辰的眼睛：“因为‘艾利斯’的配方吗？慕辰，实话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所谓的密码，既然你已经了解了我所有的事情，应该知道我生母萧黎是在囚笼里生下的我。能知道密码的也只有她，可她死了，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钟菱闭眼想着噩梦里的零碎场景和那个女人在她耳边阴森冷酷的模糊话语，她猛地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如附骨之蛆的黑暗画面。
    慕辰见状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一手轻拂过她发丝按住她的肩不让她挣脱，下颚抵着她的发顶柔声道：“当初收拾我母亲的遗物时，我看过韩孝泰和萧黎与她的合照，他们是大学校友。也想象过如果韩拂晓还活着，会变成什么模样，过着怎样的生活。”
    感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他清俊的脸浮现深深笑意：“明明是那么邪恶的药物，明明是它造成了我母亲身亡，我也一开始恨过所有涉事者，可是随着深入的追查，所有关联的人物中，你才是最无辜的，钟菱，我对你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和怨恨。我很庆幸遇见你，爱上这样的你。”
    钟菱愣愣地仰起头，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可以在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中看见自己无措的表情：“爱上我？”
    慕辰莞尔，情不自禁低头吻住她微微开启的红唇。
    这一瞬骤然入侵的柔情攻势令钟菱绷紧的心弦被撩动万千涟漪，她长睫闪了闪，波光涟漪的眸中滑落两滴温热的泪水。
    慕辰一怔，流连地在她唇瓣轻碾了一下，伸手揩去她的泪痕，在她湿润的眼睫上轻吻了一下说：“现在信了吗？”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温柔，低沉又柔缓的声音太过蛊惑，坚硬的心防在这一瞬间崩塌，钟菱摇了摇头，眼泪不自控地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脸颊，她将脸埋进他胸膛抱住他声音哽咽地说：“慕辰，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可是我只能这么做，我不想看着好朋友反目，可是我也不希望安仪恨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慕辰没想到她伤心的是这件事，不由地失笑抱紧她轻拍着她的肩说：“那我能不能趁隙提个要求，你可不可以把所有的贪心用在我身上？”
    钟菱被他逗得收了泪意，伸手捶了他一下，脸却埋在他身前不敢抬头，瓮声瓮气地说：“花言巧语的男人最善变，投资需谨慎！”
    慕辰哭笑不得，知道她觉得哭成花猫脸不好意思见人，听她说这样幼稚的话不由地感慨道：“钟大小姐，我会好好向钟董事长好好学习，努力学习怎么做个值得你投资感情的好男人。”
    一道花园长廊之隔外，纪凤祺眯眼冷冷盯着相拥亲昵的男女，飞扬的丹凤眼中闪过嗜血的冷芒。
    他本是亲自前来查看那个被救走的何佩情况如何，还没上楼就看到了这一幕，这个男人他认识，在他还在D国挣扎在冷骁手中求生只为留住父亲一命时，这个男人已经是天之骄子，拥有雄厚的家世背景，被誉为天才少年的他在高中时就和伙伴创办了Rs科技的雏形。
    当时在锦宫看到他第一眼就生出了要毁灭他的计划，不惜用新型‘艾利斯’要挟L亲自对这个人出手。
    令他失望的是竟被他逃过一劫被人救走，之后就没有再找到他的踪迹。
    此刻看到两人互动，又想到钟菱出现在锦宫地下城的模样，原来如此！慕辰，孔安怡，东方昭……钟菱！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阴冷又怨恨的扭曲笑意，缓缓转身离开。
    第54章
    钟菱本来住在孔安仪家，经此一事不能去了，而她自己的家现在热闹得很，之前出于安全考虑，也方便照顾受伤未愈的东方昭，于是请东方凯在她家暂住，直到何佩出院为止。
    慕辰了解了她的想法，直接驱车来到世纪广场附近的凯西雅大酒店。
    “35层以上的酒店套房现在暂时都是Rs科技临时的驻事处，你不介意的话，就暂时住在这里。”
    钟菱仰视着这座金碧辉煌的豪华大厦，默默心算了一下包下顶级豪华酒店的三层空间，眼前这个男人真豪阔。
    慕辰好似会读心术似得拉着她走进酒店大堂，无视一众工作人员对他们行礼，淡淡道：“凯西雅是我舅舅在C国的投资的产业之一，酒店里所有的科技设施都是由Rs科技提供，所以很安全。”
    钟菱默默任他拉着手进入电梯上35层，再一次意识到他家族的庞大势力，开口问他：“我想去见你们关在研究室里玻璃皿中的那个怪物，什么时候合适？”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一些事，明天带你去那个地方。”
    慕辰将她带到早已经安排好的房间，看她乖乖抱着洗漱用品走进洗浴间才含笑离开。
    钟菱洗漱之后一边擦着半湿的头发打量着这堪比总统套房的华丽奢靡的套房，站在明净光滑的落地玻璃窗前出神，回想起这些日子跌宕起伏的经历，那些封藏在记忆深处的零碎片段也被偶尔阴暗的情绪时不时地闪过眼前。
    纪凤祺背后的人物是冷骁，他没死且活着回来，除了寻找韩孝泰藏起来的配方，还要复仇，母亲应该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去做些什么，父亲说的未完成的使命就是指这个吧？
    可她从知道自己身份开始后到现在一直在回忆有关保险箱密码，可是毫无头绪。
    现在她手里掌握着自己研究了三年粗制滥造的配方，还没找到可有试验的人，如果那个试验盅还活着，是试验这个药剂配方的最好对象。
    就在这时，客房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慕辰，快步走到座机旁接起电话，那端传来服务员轻柔甜美的声音：“钟小姐，前台有一个您的同城快递，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我们派人给您送上来可以吗？”
    钟菱忍不住狐疑心起，她来这里只有慕辰知道，谁会给她寄快递，而且还是前后脚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寄出快递的是谁？”
    “钟小姐抱歉，这里没有署名。”
    “不用拿上来，我下来取就行。”
    钟菱挂了电话换上衣服本来想跟慕辰说一声，但既然在他的地盘，也不用太小心。
    于是她很快来到了前台，取了快递坐在大厅沙发上打开一看，眉心深深皱了起来。
    里面是一张世纪广场某餐厅的A4海报，上面用剪贴的形式，大小颜色不一的字体拼凑成一句话：危险，马上和男朋友离开C国。
    在看到这一张剪贴报的时候，钟菱脑海里闪过母亲的脸，不由地目光一凛，她翻看了快递上的官方号码，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很快联系上了刚才送这个加急的同城快件邮递员手机。
    “呃……你是说邮寄者的容貌吗？对不起啊这位小姐，我真的不太记得，好像就戴着墨镜穿着一身工作衣，至于是什么工作衣，我真的不知道啦，反正是湖绿色的。”
    钟菱还是不肯气馁，出高价买这个邮递员的时间，请他继续回忆当时人的特点，“请问她的声音是中年女人的声音吗？”
    电话那端邮递员似乎在抓耳挠腮，“好像是吧，反正不是年轻姑娘就是了。”
    “最后一个问题，上门收件的地址是哪里？”
    “世纪城外啊，有一个音乐喷泉的入口处。”
    世纪广场就在邺城最繁华热闹海岸线上，后面就是世纪城，同埃塔莉圣地里庄园齐名的海滨双塔明珠。
    她当初和孔安仪盯上坐落在世纪城顶楼那豪奢神秘的VIP会所香蟹园，认为那里也有‘艾利斯’的据点，因为她们了解过好几个忽然暴毙的富商都多次出入过那里，死状也都与新型‘艾利斯’成瘾者一样。
    但那里安保实在太严密，而且在二百多米高的楼层，撤退路线除非飞檐走壁否则根本不现实。
    她想到这里飞快跑出了酒店大堂，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口看着一条街之隔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快递者用这样的方式是怕自己认出她的字迹，信中提到的男友——是谁？指东方昭？
    不对，如果是母亲的话已经知道了她和东方昭的关系，那么她跟踪自己和慕辰出现在凯西雅大酒店，所以她指的是慕辰吗？
    钟菱回头看了眼这座外光富丽恢宏、装饰金碧辉煌的建筑物，慕辰为她所做的一切心意毋庸置疑，可她觉得自己如今就像个行走的炸弹，随时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生命危险。
    她快步穿过车流熙攘的马路，飞快的朝世纪广场跑去。
    正在房间里开视频会议的慕辰忽然接到安排在钟菱身边暗中随护保镖的电话，面色大变，钟菱没有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已是离开酒店还在转角处将他们甩掉了。
    他很快来到前台，服务员忐忑不安地将钟菱让她们转交的快件拿出来一看，沉默了片刻对身后人说：“世纪广场所有的监控画面好好涮一遍，把这个快递员找出来，配合你们一起把这个寄件者找出来。”
    助理在身后提醒：“Ken，那里是匡明集团的地盘。”
    慕辰知道助理的意思，他露出一丝冷峭之色：“大选已经开始，休伯特家族势力此刻无暇顾及这里，正是好时候。”
    钟菱跑到那个快递小哥所说的音乐喷泉附近，寻找着湖绿色着装工作服的人，虽早有预料会是徒劳无功，对方肯定设想过很多可能性，绝对不会轻易的被她找到。
    于是她绕过喷水池，顺着人流进入了这座她来过数次踩点装潢奢华富丽世纪城，这里从1楼上至22楼都是购物中心，囊括了全球顶尖的奢侈品专柜以及娱乐项目，钟菱记得孔家在这里也有投资，孔安仪的叔叔孔繁盛也时常出入这里的VIP专用梯，多次出入那座神秘诱惑的香蟹园中。
    钟菱正盯着那被几个保全守着出入口的VIP电梯出神，就看到那电梯门忽然打开，从里面涌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她有几分熟悉的孔繁盛。
    她急忙往后退去，走进了一家香芬馥郁的精品香水专卖店。
    这时，胳膊肘忽然被人拉住，钟菱一惊回头看去，不由地一愣。
    眼前男人四十岁左右，容貌气质儒雅亲和，眼尾漾起细纹浅浅正含笑看向她，声音几分惊喜几分意外，“钟菱，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
    此人是左丘，在韩城乃至全国都有颇有名望的一名心理学教授。
    当初她带着慕辰去林娇所在的医院检查脑颅时，得出一个心因性失忆症的结论后，林娇就推荐了左丘。
    其实也不需要林娇推荐，这左丘因当年破获的贩卖儿童案件与她妈妈乐薇结缘，帮那些儿童做过心理辅导，也参与过多次大案中的罪犯心理分析。
    若是没有和自己父亲这次的坦诚相告，她根本没意识到当初自己也是那些从唐江魔爪下获救的儿童一员。
    这些日子她反复回忆着那些噩梦的零碎场景，可以肯定的是有心理医生对她进行了催眠，帮她忘记了那些可怕的黑暗记忆，否则她那个时候已经五岁，是能记事的年纪，怎么会将那些经历忘的一干二净，只能在噩梦里偶尔重现？
    这个人难道是左丘吗？
    “左叔叔，您什么时候来的邺城？”
    两人坐在世纪广场旁白的咖啡馆外，钟菱一如既往的黑咖啡，而左丘还是习惯喝薄荷柠檬茶。
    “我是来参加一个研讨会的，地址就在埃塔莉圣地里庄园，打算着结束了会议顺便去看看你的，刚才去你家拜访的时候，里面的小姑娘说你这几天不在家。”左丘淡淡一笑，“打你的手机也联系不上，所以打算给老婆女儿买点小礼物正准备回去了。”
    钟菱下意识一摸小西装的口袋，发现太匆忙把手机忘在了房间里，想到慕辰联系不上自己一定很着急，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有些焦急，她想了想说：“左叔叔什么时候的飞机？如果不急，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左丘笑了笑，点头说：“怎好让女孩子请客，我晚上9点的飞机，正好还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为期半个多月的研讨会，这边的主办方贴心地为左丘这位大教授配了专车方便他出行。
    钟菱和他坐电梯来到停车场，左丘边走边看了几眼她的脸色，见她神态自在并无不适，想起当初走在幽暗的空间就会尖叫的小女孩，不由地有几分欣慰。
    钟菱正在想着要不要借左丘的手机给慕辰打个电话，余光忽然看到左侧一个黑影快速冲了过来，她一惊，下意识推开身边的左丘，猛地转身飞起一脚踢中了急冲而来手里闪亮着寒芒的杀手下颚。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女人居然有身手，吃痛地踉跄了几步撞在了一辆轿车引擎盖上，顿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来人！救命！”左丘被钟菱推倒在地他反应极快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黑衣杀手戴着鸭舌帽，他恨恨吐了一口血沫，手中挥舞着寒刃再次猛地朝钟菱的方向袭来，钟菱微微闪身避开乍闪的锋芒，身子灵活一转，侧身顺肩以左手盖压对方紧攥住他小臂麻穴一扭，脚尖击中他后膝窝将他狠狠压制在地。
    等一众保安赶过来的时候，钟菱双膝抵着偷袭者的背脊肘弯压制着他的后颈将他头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左丘狼狈地抱着着对方扭动挣扎的双脚不让他有机可逃众人纷纷震惊愕然地上前帮忙将这人扭送去保安室等待警察赶来。
    一直到两人做完笔录离开，无论怎么逼问这个偷袭者，他青肿着脸只露出一脸阴笑死死盯着钟菱和左丘，沾满灰尘血渍的嘴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慕辰带人赶到时警察正押着这个嫌犯送进警车后关上车门驶离，只来得及看清嫌犯的侧面。
    左丘一个儒雅学士今天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暗袭皱，捂着刚才撞伤的手臂紧着眉头说：“难道是韩城监狱的在逃犯？”
    他帮助警方破获多起杀人案件，颇有些名气，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慕辰拉着钟菱查看了一番除了手背被锋刃划伤，看起来并没有大碍，略松了一口气，对左丘说：“不是C国人。”
    左丘见来人面容极为英俊气度不凡，看起来对钟菱颇为关心不由地问：“这位是？”
    “我叫慕辰，钟菱的男朋友。”慕辰微微一笑，没等钟菱解释率先自我介绍。
    钟菱：“……”
    同在韩城，左丘当然从钟家夫妻口中知道他们这个收在膝下的女儿男朋友应该是东方昭才是，他想到之前在钟菱家见到的那个娇俏女孩，若有所悟地摇了摇头懒得管这些年轻人的爱情纠葛，扬了扬受伤的手肘说：“我们先去医院吧。”
    冷骁坐在米色的沙发上，脸色阴骘地盯着那一面布满雪花点的显示屏，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监控室的人吃屎去了吗？”
    停车场的闹剧坐镇顶楼香蟹园中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唐□□，他的人马已经全部落网，那么这个杀手只能是他手下的人安排的。
    “真是愚蠢至极！”他怒喝一声将茶盏狠狠砸到了那布满雪花点的显示屏幕上，却不知道在骂谁。
    一边瑟瑟发抖的保安室主管知道在劫难逃，跪在地上试图挽回一丝生机说：“当时网络线路一瞬间瘫痪，真的是意外，我们的防火墙是世界顶尖技术，且一道道密码授权都在纪总那里……”
    “呵，你的意思是，我们内部出了内奸？”冷骁花白的眉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酷嗜杀的锋芒。
    “不……我不是……”他还没说完就感到后颈冰冷的针头刺入，一个黑衬衫的青年将细长注射器中液体缓缓推入他后颈，无声退下。
    “他说得也没错，也许真的有内应，不是警方也可能是军方。看来这里真的不宜久留。虽然找不到那个贱女人，但至少让司徒绍一辈子别想站起来了。”
    他走到黑衬衫青年面前，淡淡地说：“你兄弟L的失踪一定与这个内应有关。至于那个叫钟菱的，仔细调查一下她的资料，能让凤祺这么不顾一切得不到也要毁掉的女人，真是令人好奇啊。”
    第55章
    在司徒绍出车祸三岔路口以西十公里外到处都是拆迁后的废墟，黑夜中还有零零散散伫立在残垣断壁中被掀了顶盖的破烂砖瓦房。
    一个纤瘦黑影穿行在满是瓦砾垃圾的小道，走进一间只有三面墙的断垣处，在黑暗中熟练地打开左角处一个地窖盖，翻身跳入又抬手将上方的门盖上，踩着‘嘎吱、嘎吱’的木梯往下走，到底后取过打火机点亮了一边龛台上的白蜡烛。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一方狭隘闭塞的天地，角落卷缩着一个看着身形高大的男子。
    若是钟菱和慕辰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人就是和他们有接触过的背着健身包的男人。
    只是当时那玉立挺拔的身姿此刻拱成一弯虾米状瑟瑟发抖着，双手双脚被厚实的工地专用胶带里三层外三层地绑缚着，嘴巴里塞着黑色沾满尘土的晴纶袜子。
    虽然这里不见天日，但他知道自从他撞飞司徒绍的车至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是艾利斯的成瘾者，每三天必须打一剂，否则就会肌肉痉挛大脑开始抽痛浑身如万蚁噬心的痛苦，若非对方绑缚严实，他早已忍受不住这种痛苦自残而死。
    那辆大卡车不是他弃在城郊外的，在他下车取走司徒绍行车记录仪的储存卡时，有人钻入了后座，在他上车后用□□将他迷晕，再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他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阴沟里翻船，还是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呜……呜……”他怒瞪着低头抱臂俯视他的女人，试图用残存清醒的意识和她沟通一下，这个女人似乎很享受他被折磨的痛苦，不定时都会过来欣赏他挣扎呜咽的痛苦，直到他被折磨地失去意识。
    这时，女人说：“呵，我还以为冷骁发明了什么了不得的药剂，当初的艾利斯可是能让一个钢铁意志的军人发狂失控杀死满车的战友。如今就算是一个身手颇好的杀手连区区胶带都挣脱不了。”
    “呜呜……呜……”L几乎要将眼珠子都瞪出眼眶了。
    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冷笑一声，俯身从他嘴里抽掉袜子：“不过你能保持清醒我还是很意外，是你的意志太强？还是药剂太弱了？”
    L粗喘了几口舒爽的空气，活动了一下僵硬了的口腔肌肉，试了好几次才嘶哑着说：“你……是……谁？”
    “既然你是冷骁的人，呵……那对方雨就不会陌生了，我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方雨了。”
    L其实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现在乍然听她介绍，反而不是那么惊讶，“你抓了我没有……用，他不会被你要挟。”
    方雨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注射器，从他身上抽去了一管血，清冷地笑了笑：“你不授命于他，你是古斯塔夫的人。”
    L没想到这个女人连这层不为人知的关系都知道，喉头一动正要自残，下颚被冰凉如铁钳般的五指一捏，他顿时泄了力道，只能从嘴角边流出混合着鲜血的涎水，终于饱尝了一番刑囚的滋味。
    “Jay，”方雨喊出了他D国特工资料的名字，冷笑一声：“你已经被放弃了，你的哥哥现身在邺城，你知道的，他最擅长的是收尾断后，不若跟我合作，告诉我冷骁在哪里，我知道他已经整了容换了身份才敢踏上我国领土！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会放了你，你还能返国继续做你的D国杀手。”
    L像看傻子一样瞪着方雨，这种傻子都不信的蛊惑以为他会上当？
    方雨将臭黑的袜子继续塞进他嘴里，冷冷道：“知道你们杀手都是不惜命的，听说你们在D国精神疗养院还有一个痴傻老母，既然你已经准备赴死，那我就先让你哥哥走在你前面，呵……两个儿子都死了，你觉得古斯塔夫还会继续在一个痴傻老太身上砸钱？”
    “呜呜……唔……”L目眦欲裂，如果能挣断束缚，他绝对会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的。
    钟菱其实只是手背擦伤，却还是被两个男人拉着做检查，她从来不知道和老爸老妈面前十分尔雅淡然的左丘竟然比慕辰还要热心。
    这不，刚从医生办公室里巴扎出来的钟菱就看到左丘正在跟刚才给她做检查的医生护士说着什么。
    慕辰拿着一盒热牛奶过来放进她没受伤那只手，像个老头子一样叮嘱她：“先喝牛奶，一会儿我带你去一家很不错的煲粥馆喝粥，喜欢猪肝粥吗？”
    “我……没那么虚弱……”钟菱乖乖地吸了一口牛奶，觉得自己在慕辰眼里是不是个小孩子：“慕辰，你好像大不了我几岁啊……”
    慕辰不知道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微微笑着说：“是，不过我们很难得的是生日同月同日。”
    钟菱嘴里含着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她艰难地咽下去，看着低头含笑的男子俊脸思索着说：“你指哪个生日？”钟菱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好傻。
    韩拂晓哪天生的这只有那个已经死了的萧黎和唐江知道。
    慕辰指的当然是自己身份证上的生日了。
    就在这时，慕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想起，他拿出来一看，递给钟菱。
    这是钟菱落在酒店房间的手机。
    “你总是落手机的习惯很不好。我怕一转身又找不到你。”
    钟菱没搭理这个男人自毁高冷形象的碎碎念，只是盯着手机里的陌生号码迟疑了一会儿，接听起：“你好，我是钟菱。”
    “钟小姐，我知道你和你朋友一直在追查新型艾利斯的制造基地……”
    钟菱下意识看了眼慕辰，转过了身沉声说：“你是谁？”
    “视频里可是英姿飒爽手段狠辣利落的女贼啊，可别在你男朋友面前露了陷，你只要安静地听我说完，想让你周围朋友不受伤害，明天中午12点，金鳞广场钟楼下。”
    “喂……”钟菱皱眉想问什么，对方已经断了通讯，她环视四周，感觉是不是对方在窥视自己，一定是这样。
    “怎么了？是谁？”慕辰见她脸色不好，微微俯身凝视她低垂的眼睛，“钟菱，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瞒我！”
    就在两人气氛一时凝固时，左丘走了过来，他活动了一下充满刺鼻活络药水的胳膊肘说：“都晚上7点了，赶不上飞机了。”
    “左叔叔，你胳膊伤了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钟菱忧心忡忡地看着左丘缠着绷带的手臂，劝他。
    左丘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关切的眼神，无奈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送左丘回酒店后，钟菱对慕辰说她要回自己家里休息。
    慕辰闻言将车停在了路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钟菱，不要瞒着我冒险。”
    钟菱觉得和太敏锐聪明的男人交流真的很有压迫感，“我只是认床，想好好睡一觉。”
    慕辰凝视着她低垂的侧脸，伸手将她散落胸前的长发捋至耳后，轻声说：“钟菱，看着我。”
    钟菱心中叹息，转头朝他看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慕辰就倾身吻上了她的唇，柔软冰凉的唇瓣只是轻轻一触，他额头轻抵着她的眉心，及时伸手托住她欲后仰的后脑勺，“钟菱，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钟菱猝不及防被他再次偷袭成功，抑制不住地乱了心跳，涨红了脸躲开他的灼灼目光说：“我……我只是累了，想回家睡……”
    慕辰扶住她的肩，霸道地将她的视线拉回，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地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如同一曲节律乐章。
    钟菱觉得口干舌燥，奈何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全是他越凑越近的俊脸，“慕……慕辰，我们……”
    然而她还没说完，忽感慕辰只是拿鼻尖轻蹭了一下她的脸，亲了亲她的脸颊看着她说：“我想把你立刻带离C国，远离这里的污秽险恶，在D国重新开始，你的才能会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平台发挥。什么艾利斯的配方我根本不希望它存在，因为它给你带来了太多危机和苦难，也造成了那么多悲剧。”
    钟菱松了口气，僵直着的身体也软了下来，顺势倚在他怀里听着他还未平复的心跳，忽地轻笑了起来：“东方居然捡回了一个折翼天使。”
    慕辰莞尔：“钟菱，其实我是无神论者。”
    “真巧，我也是，看来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你这是答应我了？”慕辰捧起她红晕未退的脸惊喜地问道。
    钟菱勾唇一笑，仰头吻了一下他的薄唇，“那你也得过了我爸妈的那一关，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慕辰最后还是应钟菱的要求把她送回了朝阳小区，他的房间如今被米娅霸占了。
    小丫头见钟菱被慕辰拥着走进屋，惊讶地发出了一阵悚人的尖叫，吓得在房间里做事的东方昭打开紧锁的门冲出来，看到钟菱回来，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泪汪汪地扑向她，“菱啊，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算有救了！”
    结果还没和钟菱来个大熊抱就被慕辰往前一挡，于是很合理的两个大男人来个了拥抱。
    米娅眼疾手快拿起相击按下了快门，“哦耶，两个哥哥才是真爱，真是酷毙了。”
    “闭嘴！”
    “闭嘴！”
    两个男人纷纷对她射出不悦的嫌弃眼神。
    米娅扭着小蛮腰一把搂住钟菱亲昵地和她来了个合照：“百合万岁！”
    钟菱任由她摆拍，问慕辰说：“你今晚留下吗？”
    慕辰扬了扬眉，清俊的脸漾起欢喜之情：“好，我陪你睡。”
    钟菱：“……”好像哪里误会了？
    东方昭：“……喂喂，你们不能这样，才多久就发展这么快！钟菱，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男友耶，你要尊重一下我好吧？”
    钟菱直翻白眼：“合法……男友是什么鬼？”
    米娅东眼珠一转，挽住东方昭说：“……呐，我也陪你睡！……”
    东方昭顿时舍身取义指着慕辰严肃着说：“呐，你留下可以，睡客房。”
    说着他就护崽子似得拉着钟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快速关上了房门。
    门外米娅捅了一下慕辰的胳膊：“认定了？”
    “以后记得叫嫂子。”
    门内东方昭一脸惊悚地瞪着手机里的陌生号码说：“什么？这个人不仅知道你和安安调查艾利斯，还知道你的真名？”
    “查得到位置吗？”
    东方昭很快的打开界面输入了一串程序命令，几秒之后弹出一块黑绿相间的地图方位，不由地一愣，“这个……不是吧。”
    钟菱看着上面闪烁的一个灰色小点，放大后查看了一下地理坐标，“清江河？这里是世纪城北面？”
    东方昭抓了抓鸡窝般的头发，又打开了另一面显示屏，输入了很长一段指令后，迟疑地说：“不不，不是北面，应该说是世纪城的北楼内。”
    两人相视一眼：“香蟹园？”
    “钟菱，对方既然知道你们的身份，不会料不到你们一定会通过手机号追查，这是个陷阱，香蟹园这种地方可是高官大富云集之地，连上头都要敬畏几分，这个人故意的。”
    钟菱沉思了片刻说：“今天收到一个匿名快件，上面提醒我离开C国，说我和我男友会有危险，这几天我常和慕辰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你还是慕辰，所以你出入要小心，东方妈妈那边慕辰会安排。”
    “哎，你和他是真的吗？”
    东方昭被打了岔于是忍不住关心一下钟菱的感情，他对钟菱确实没有男女之情，而是比亲人更难舍离的一种情愫，那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
    总之他不希望钟菱再次被渣男伤害，有一个纪凤祺就已经令他气得牙痒痒了，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纪凤祺的行踪，生怕他再去纠缠钟菱。
    “你不喜欢他？”钟菱认真地问。
    东方昭没想到钟菱会这么问他，他皱眉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吧，但是他不仅仅是Rs科技的创始人，他背后还有一个D国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背景，钟菱，你父亲虽然是商人，但从未让你沾惹过这些尔虞我诈的人情世故，你生活的世界很单纯。讲实话，我怕你不适应。与我个人观感无关。”
    钟菱莞尔一笑，“东方，你觉得米娅怎么样？”
    “啊？你干嘛扯她？”东方昭很不爽，他对米娅虽然不讨厌，但觉得很烦人。
    钟菱将手覆在东方还被绷带固定的左腕微微笑着轻声说：“东方，我们情同兄妹，慕辰提过你的事，他很欣赏你。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等这件了结后，我们都该重新开始，我希望你好好的。”
    第56章
    夜深人寂，深秋萧瑟的晚风轻拂过窗外的树丫摇曳暗影。
    慕辰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手背抵着下颚若有所思。
    米娅不无意外地被东方昭强行锁在了门外不让进门，气愤地捶了几下门想到这里不是私家别墅，噪音会引来投诉，郁闷地扫了眼浴室方向，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慕辰，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客房。
    哼，反正关系都定，总要发什么关系什么的，她不介意推一把。
    钟菱洗了热水澡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看到慕辰还形如雕塑坐在沙发上沉思，她看到客房已经关上了门，上面贴了张牙舞爪小怪兽涂鸦的‘请勿打扰！’
    她转头对慕辰：“你去洗漱一下，我给你铺床。”现在深秋晚上冷得很，睡沙发的话容易感冒。
    她房里有一张折叠床可有打开用一下，当初是给临时过夜的钟妈用的。
    慕辰回过神抬头眉眼笑意深深，“哦，有劳。”
    钟菱被他郑重的道谢给逗笑了，转身正要进屋，见他拉住自己，把她拉到软凳上坐好，从柜子上取过吹风机，“湿发不及时吹干容易感冒。”
    钟菱靠在他身上闭着眼享受他细心的照顾，轻笑着说：“又会做菜，又温柔体贴，又英俊多金……慕辰，这样好的你好不真实。”
    吹风机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钟菱意外仰头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黝黑的眼眸盯着她，忽然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样真实吗？”
    见钟菱一时懵然的表情他又笑了，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只是想对你好，我做得还很不够。有时候我会很嫉妒东方，他陪伴了你整个年少时光，都没有我的影子。”
    钟菱想到他虽然出生在贵族家庭，三岁时母亲殒命，富贵天成的他却极是懂得照顾自己，烧得一手好料理，绝不是事业有成后修炼成的，而是自小磨练成的习惯。
    她笑眯眯伸出手勾起他的小指，凝视着他略微发怔地表情笑着说：“余生未晚。”
    凌晨3点的时间，朝阳小区虽地处闹市，围绕着绿茵花园和环城河中心，十分宁谧，站在五楼阳台上远眺夜景，也只有清冷的夜风和粼粼的湖水，远处高楼大厦霓虹辉煌的灯火如星辉倒影，反倒映衬着黎明未晞的天际黯淡无色。
    慕辰看着手机里几十个白天未来得及接的来电，挑出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显然坐立难安等着他的回复，立刻接通了声音惊喜又急切：“喂，是Ken少吗？”
    “孔先生，想清楚了？”
    “Ken少，你能保证我毁约不会被盖亚航运那边的人报复？”
    电话里那端正是孔安仪的叔叔孔繁盛，自从儿子被唐江绑架后被逼迫签了不平等合约将码头最好的仓位给了对方使用，他就隐隐感到不安，盖亚航运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闻名遐迩历史悠久的D国领航金标，它现在的背后是一个黑手帮的头目在运营。
    前几天下面的一个负责江中码头的经理上报了十个失踪的物流司机，皆是调借过去参与卸货的货运司机，在运送的途中失踪，可是货车顺利的前往目的地完成了交货，货车也完好无损的开了回来，这么明显的掉包司机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个时候，钟思洋找上孔繁盛，要孔繁盛将江中码头港口的股权转让给钟氏国际，孔繁盛当然是直接拒绝的。
    但是没多久，孔氏联系许久希望合作开发智能科技的D国Rs科技的高层忽然回电，称只要他愿意答应钟氏国际，他们愿意提供最好的资源与孔氏研发团队共享。
    并暗中提醒孔繁盛，盖亚航运运往码头的极有可能是非法违禁品，他们是不会和涉险违法企业合作的。
    可是孔繁盛最害怕的不是码头使用转让权拱手让人，而是惧怕古斯塔夫那边会报复，他可是很惜命的。
    “孔先生，拔出毒瘤才能一劳永逸。”
    “Ken少，我知道你们在D国势力庞大不是盖亚航运敢惹的，可是我们不一样，之前我的儿子已经被他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绑架你儿子孔子昂的不是古斯塔夫，唐江虽然借古斯塔夫的力量回来，但受雇佣的老板是冷骁。”
    “什么？”电话那端孔繁盛显然被吓得不轻，当年冷骁利用孔氏旗下物流公司载运毒品前往各地可是让他恨的牙痒痒，所以后来调查真相后他为警方追捕冷骁行动出力也是上了名誉榜的！
    “KEN少啊，你别开玩笑，这个大毒枭不是当年在警方围剿下坠崖身亡了吗？”
    “呵，孔先生，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当年投资冷骁那个神秘实验室的富商在近日来接连暴毙，你觉得这是巧合？实不相瞒，冷骁当年借坠崖遁逃就偷渡到了D国改头换面，哪怕如今站在你面前，怕是你也是认不出来的。”
    电话对面的孔繁盛早已经两股颤颤，脚步打着飘摔坐在了沙发上，他知道以慕辰的身份根本用不着跟他说谎，此刻他心绪烦乱，惊慌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喃喃地重复着：“他竟然还活着……”
    慕辰也没想到冷骁这个名字对于孔家来说，竟然也能令操纵企业的掌舵人慌了章法，于是他也不介意火上浇油：“这样的毒瘤，你想躺着等死？还是先人一步做出反攻？”
    第二天一早，慕辰似乎有急事和上门的几个助理先离开了，临走前叮嘱了米娅一定要看着钟菱，不能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直到他回来。
    钟菱和东方昭两人在房间里观察昨晚那个神秘的手机号定位，发现还在老地方根本没挪位，所以那个人今天会用另外的号码约她。
    “你和安仪怎么了？我发现你们两怪怪的，这件事我想有必要让她知道吧？”东方昭说。
    钟菱直言相告：“安仪怀孕了，你准备让她一个孕妇去冒险吗？”
    东方昭一愣，暂时没多少心情替孔安仪高兴，这个时候他更担心钟菱，他忍不住劝道：“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这样吧，如果你非要去我陪你好了。”
    “你以为我们去玩游戏吗？”钟菱探口气退了一步说：“这样，你给我挂个微型监控，”钟菱拍了拍今天的小西装上的胸针说：“我会多带一点防身工具，那里是广场，人多喧闹还有特勤武警巡逻，他们没那么猖狂。”
    东方昭打定主意要跟去，也不跟她辩驳，翻箱倒柜找自己的先进玩意儿。
    等一切收拾好后，钟菱先出门去上班了。
    东方昭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走远，心想要不要告诉慕辰一下，还没拨出电话就看到米娅也整齐行装背着相机出发。
    他眼珠一转，心道这个大小姐可不能去坏事！
    “米娅，我们今天去约会吧？”
    米娅一愣，惊喜没三秒又苦了脸：“不行，我有事！”
    “这样啊，那我约别的妹子吧，唉……”东方昭摸了摸脸，自顾自地说：“先刮个胡子好好打理一下才能见人。”
    米娅见他这么郑重去约别人，顿时不爽了，一甩背包说：“不行，你只能跟我约会。”
    “凭什么啊，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刚才逗你玩呢，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别想让我跟你出去玩。”
    “呵……臭男人，既然话都出口了你不想也得想！”米娅一把搂住东方昭的脖子往外拉，心想着钟菱现在去上班，她稍微晚点也没事，又不是小孩子，宠物医院能有什么事。
    如米娅所料，钟菱当然不会有事，她从上班开始到快将近中午，像个陀螺一样没有停过，因为医院的首页封面上了Yomi论坛首页和推送，引起了广泛关注，更有外省以至于异国友人慕名前来。
    这正是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那些人更多的只是把这当作公益基站的网红打卡地址，拍照合影留念。
    真叫人哭笑不得。
    钟菱看着时间很快到11点了，从这里开车过去15分钟，打车的话20分钟。
    来得及，在此之前她先去见邵阳。
    这么多日子都没和孔安仪联系，只能从慕辰暗中保护孔安仪的人口中得知她并未进过医院打胎，而是一直闷在家里。
    钟菱知道她不愿意看到自己，但还是很想知道她的情绪如何。
    邵阳也忙得很，手指操作着电脑，还接着电话，门外的助理桌上各种资料海报也都堆满了。
    邵阳看到钟菱进来，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等一会儿，大概又过了5分钟，他才挂断电话舒了口气说：“什么事？”
    “安仪还好吗？”
    “啊？你们没联系吗？”邵阳不明所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十分惊讶地说：“难怪她情绪不高，整天在家里看书也不去医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来安仪还没打算把怀孕的事情告诉邵阳，于是她说：“院长大人，你打算和安仪结婚吗？”
    邵阳毫无防备被人问这样突兀的问题他也没迟疑：“当然。”他又苦笑了一下，“可是安安总是拒绝我……”
    “她情绪不高也许还有别的一些原因，比如说一些理所当然的生理反应，时常会反酸呕吐，食欲不振，脾气暴躁之类的……”钟菱意味深长地说：“院长，有时间多关心一下她，你会发现惊喜的。”
    邵阳眉心紧皱思索着钟菱话语中的深意，似有所悟又不敢置信，他站起身忍不住问她：“什么意思？”
    见他终于有反应了，钟菱松了口气，神秘一笑就离开了。
    这种事不该由她来说，让孔安仪自己说才好。
    金鳞广场是邺城中颇有历史典故的一个地方，主要是传说当初这里是行刑场，改建后早期叫名人广场，因为受刑者都是爱国人士被异国侵略者无情虐杀以此纪念。
    后来几十年中反复改建，如今的金鳞广场中间是塑着假山名人雕像的许愿池，水底投满了银币。
    钟菱就坐在距离钟楼几米远处的露天汉堡店的休息椅上，正在跟微型无线通信器的另一端调试声音：“喂，你那里画面清楚吗？”
    东方昭的声音传来：“你最好站起来随意转几个圈，让我看看周围环境是什么，有没有可疑人物帮你分析一下，情况不对你赶紧喊救命知道吗？”
    钟菱却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眼四周环境，狐疑道：“你这淡定的声音让我不禁怀疑你就在附近吧？”
    果不其然耳塞里传来‘咯咯’清脆的笑声，是米娅。
    “嫂嫂，我发现你们真好玩，太刺激了！！我这次真没白来耶，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钟菱扶额，这个东方昭居然还把米娅也带来了，这是来玩的地方吗？
    第57章
    这时，有辆送饮料的面包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她所在位置的路边，阻挡了她左右环顾探察这两个顽皮猪队友可能藏身的视线。
    同时，手机忽然响起，是个未知号码。
    “喂，我是钟菱。”
    “钟小姐，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呵……看到你左边这辆面包车了吗？”
    钟菱一惊，抬头向司机望去，见驾驶座的司机满头冷汗，神色惊恐地朝她猛摇着头。
    她立刻起身要走过去，电话里那人又慢条斯理地说：“呵，别激动，只是绑了个□□而已，最多把车连同这家汉堡店炸成废墟罢了。如果你不介意和司机同生共死的话。”
    钟菱暗自深吸一口气平复狂跳惊怖的情绪，忽听耳麦里传来东方昭开始焦急的声音：“钟菱，我们发现你旁边那辆车的司机一直没下车，会不会是他？你快进店里去，我报警！”
    “我知道了。”她说着，关闭了耳麦开关，对手机那端邪恶的匿名者说：“你要我怎么做？”
    “走进汉堡店厕所，把你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换下，穿上那里为你准备的一套员工制服，在后厨门外有一辆蓝色商务车等着你，如果敢让我察觉到你身上有电子设备，不仅仅是这些与你无关的路人，还有一直紧跟着你的那些尾巴都会因为你的愚蠢自大被炸成碎片。”
    钟菱木然看着那司机已经苍白着脸涕泪横流的脸，显然他那里也连着线，等着自己对他命运的裁定。
    可是钟菱不会相信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会信守承诺的，也许她一转身，他们还是会引爆炸弹，就算警方即刻调集拆弹部队过来也不一定能顺利解危局。
    她从包里取出一把管制军刀放在桌上，环视了四周对着电话里说：“是，不过你知道的，像我这种人从来不会被单方面要挟。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猜你一定和我一样对‘艾利斯’很感兴趣。可是现在的‘艾利斯’真是烂透了，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追查‘艾利斯’的源头吗？因为我手里有韩孝泰研制出来的‘艾利斯’完美配方。”
    电话那端忽然静默地可怕，足有半分钟之久，“呵，本来只是猜测，原来你真的是韩孝泰和萧黎的女儿吗？哈哈哈，很好，这个要挟我接受，你现在可以安心的离开位置按照我的吩咐做。”
    此时，钟菱看到司机启动了车子沿着车道缓缓驶离，她起身挂断电话仍在桌上，拿起军刀走进了汉堡店及时打开耳麦说：“东方，你已经看到了车牌号了吧，马上报警，这个司机有问题。”她眸光一转找到了厕所方向，进去扯掉耳麦之前她吩咐道：“你和米娅马上定位纪凤祺的位置，去跟踪他。”
    钟菱知道东方昭对纪凤祺的行踪很敏感，只要把他拎出来，东方昭就算怀疑也会照做。
    虽然这次匿名威胁的神秘人未必是纪凤祺那一方的。
    人性自私，她不会让东方昭跟上去冒险送死，炸弹这种东西，未必受人控制。
    “哎哎？你说清楚，电话里那人是纪凤祺吗？米娅已经……喂……”
    东方昭打电话第一时间想通知慕辰，结果这位大佬电话居然不通，他又没有别的方法联系他，只能先抱着钟菱的衣服跑自己车上去追踪纪凤祺的踪迹。
    可惜他没有尝试用钟菱的手机给慕辰打电话，否则这组无人知晓的私人专线可以立刻连通。
    窗帘紧闭的昏暗会议室里，宽大的会议桌上围坐着来自邺城警界精锐和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以及参与这次联合围剿行动的国际刑警和军方特工，以及提供这次跨国行动的Rs科技的顾问慕辰，也是自愿献身与国际刑警协作引出D国‘艾利斯’犯罪团伙的诱饵。
    刚从医院出来的贺良因为一直潜伏在邺城五年，对这里地下势力的脉络很了解，所以在当局开场白说完后，就由他打开了这么多年搜集的关于‘艾利斯’团伙死灰复燃的起始时间和运送渠道，以及其中团伙中的关键人物。
    “纪凤祺，29岁，毕业于D国名校，之后效力于休伯特家族中温德烈旗下公司，十分受温德烈的赏识，在半年前，他忽然空降匡明集团，挤掉了前任CEO，并挽救了集团危机，”他附上几张图片，“他多次与这个疑似L男子出现在锦宫，而且据我观察他不少涉黑交易都能被抹的干干净净，那些地下势力几乎虔诚将他护在高处，随时能扔出替罪羊将他全身而退。
    更让人奇怪的是，每次和他进入香蟹园后不少富商回家都有毒瘾现象。但是这个香蟹园背景很深，安保措施铜墙铁壁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查。”
    “这个是香蟹园的老板，名叫萧南，55岁，是个D国侨胞，在D国经营一家木材公司，妻子是C国人，妻子死后，他就卖了木材工厂来到了C国，在邺城的十五年时间里，并没有违法犯罪的污点，却轻轻松松拿下了世纪城的土地权，并在顶楼建造了一座空中美食餐厅仅供达官显贵们消费，并且和匡明集团的高层，和D国总公司空降过来的纪凤祺关系十分密切。”
    “古斯塔夫，D国黑手帮的二号人物，曾是休伯特家族老三温德烈的贴身保镖，现在时盖亚航运的幕后老板，在两个月前和邺城孔氏旗下汇洋港务集团签订了一份合同，就在你们手上有一份副本。”
    他在投影仪上又撤换了一张眉目阴骘的刚毅脸庞，看起来很有D国血统，说：“你们都看到了签订协议的代表方是厉古的人，就是他，他是古斯塔夫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和杀手，还有一个身份你们应该还没调查到，他是跨国杀手L的亲大哥。我有线人传来消息说，他近日来频频有出现在世纪城进入香蟹园的VIP专用梯。”
    邺城警方这边负责这次案件的其中一个中年警官说：“我们已经调查证实谋杀司徒绍的人就是这个杀手L，但发出通缉令这么久，没有搜查到他一点蛛丝马迹，自从在那次撞车事件后，他就消失了，以你说法，他有可能躲藏在这个香蟹园里面？”
    贺良看了眼慕辰的方向，肯定的摇头：“没有，L不在那里。”
    中年警官不置可否地看向坐在上首的两个国际刑警说：“不知道两位有什么线索提供？”
    其中一位金色马尾辫眼神犀利的女刑警目光停留在慕辰脸上一瞬，冷冷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线人提供确切情报，盖亚航运这一次从D国出口到C国的50辆雷斯特赛部跑车会抵达江中码头，里面藏有疑似□□的违禁品。根据出发时间，会在明晚8点左右到港。
    她口齿伶俐地说到这里，目光一转瞪向幻灯机旁的贺良，扬了扬眉说：“接收方是匡明集团，而合约上运送物流公司之后是由孔氏集团提供的巴达捷运，我们也已经派人潜伏在那里面，为什么忽然会变成了韩城钟氏集团旗下的和通物流？请C国方能给个合理的解释，你们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秘密行动？”
    这时，这次的指挥官陈耀站起来，将慕辰提供的关于L所有资料和轮廓拟形对比放在了大屏幕上：“Jay，D国特工，L，D国杀手，通过脸型比对，我们怀疑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两位，这次你们只是来协助我们行动，其中的细节我们没有必要一一向你们解释，至于有什么异议或者不满，你们可有找你们上司和我方上级直接沟通。”
    之后会议一直又持续到下午1点才散会，众人饥肠辘辘地走出会议室还沉浸在明天晚上的行动中反复推敲着。
    贺良快步追上已经和助理走远要进入电梯的慕辰说：“嘿，我没想到你把钟思洋也拉进来了，他怎么会拿自家祖业来招惹仇人？”
    “你应该早已知道方雨的身份了吧？钟思洋怀疑这次交易中会出现他的老婆，所以他自己找上了陈耀的。”
    贺良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当然知道的，一直装傻没想到被慕辰早已经识破了。
    “匡明集团怎么会答应一开始的巴达捷运临时毁约？转签了钟氏的和通物流？”
    “因为警方接到举报说巴达捷运有几条线路货车上出现了‘艾利斯’药剂，而且其中确实有两辆被查出了几箱劣质版本的违禁药，所以巴达捷运被警方盯上了，纪凤祺不会冒险的。至于为什么舍近取远选择钟氏的和通物流，因为钟思洋曾经是特种兵的事实，他手底下一帮安保团队都是军籍退役或者转业的强悍队伍，更是国内合法可靠物流团队，无论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官面上的利益，纪凤祺都没办法拒绝的。”
    贺良指着慕辰直翻白眼：“签下这份合约，利害均分，权衡利弊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了。真是简单粗暴啊，其中不仅有孔氏合作，钟菱妹子也出了力吧？”
    “她是最清楚配方的人，而我有资源。”
    “哦天，你们俩才是最可怕的……”贺良对这个朋友又倾佩又觉得可怕，如果这个男人干起犯罪团伙那真的会逆天了。
    慕辰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微微含笑的眼神蓦地一冷，上面是东方昭传来的消息，钟菱失踪了。
    他紧紧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抿着唇看了眼未接来电看向助理说：“怎么不及时告诉我？”
    助理有些懵，以往都是这样，但凡会议中都一律不接外电的，老板是个工作狂啊。
    慕辰知道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他快步走进电梯，忽地想到什么，兜里掏出另一个小巧的黑色手机翻开一看，有一个未查阅的彩信。
    这个手机号只存在他外祖和钟菱的手机里，没有别人知道。
    他打开一看，是一辆蓝色商务车车尾的号码牌。
    那是钟菱换完衣服在后厨找角度借厨师手机拍下的照片发给了慕辰。
    慕辰看了眼跟进来对他手机探头探脑的贺良，将号码牌递给他说：“马上动用你的所有力量，把这辆车找出来。”
    “怎么回事？”
    “钟菱可能被人带走了！”
    慕辰说着拨通了米娅的手机：“米娅，在哪？”
    米娅在得知情况的一瞬间就冲出了车厢跑向汉堡店，穿过后厨时只来得及看清那辆蓝色商务车的车尾灯在转角一闪而过，顿时拉开停在一边运送蔬菜卡车门准备追上去。
    结果这里不是D国，她就算高喊自己是‘警察办案’唬人或者拿钱砸人，那些男人就是不让她把车开走，真的是气死她了。
    于是她只能跑出马路看着那蓝色的商务车消失在汹涌的车流中，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朝那个方向追过去。
    但是对方显然深谙追踪术，她都把兜里的现金奉献给司机了，才在一处城南郊区看到那辆被弃的商务车，里面都没人了。
    而且这里是十字交叉路口，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开往哪里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追查天网监控就能翻找出当时那些车辆的踪迹，他们需要的是和时间赛跑。
    而东方昭那边也传来了两个消息。
    那辆被安置炸药的运送饮料车已经被警方和拆弹专家引到了一处空阔没有人迹的郊区，并在车底确实找到了C4土制炸药，并不是□□，而是定时炸弹，警方已经成功解除危机。
    那个送货司机称有人打电话三方连线，并恐吓他，否则直接引爆他的车子让他粉身碎骨，所以他不得不听对方指示做。
    可是这个司机从始至终从未见到过这个匪徒的真面目。
    至于钟菱要东方昭追查的纪凤祺行动轨迹从世纪广场的地下停车场驶离，导航目的地是金沙岛的安荣养老院，因为今天下午据说有一次本市医大组织的公益活动，为那些孤寡老人做免费体检活动。
    所以纪凤祺必须到场，监听过程中其间并没有接过可疑电话。
    所以钟菱此举只是引开东方昭的注意力，不希望他去追踪那辆炸弹送货车，想保护他。
    酒店房间里一片静默，擅长活跃气氛的东方昭和米娅两人垂头丧气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更不敢面对突袭的钟思洋锋锐的目光。
    他突然的到来慕辰有数，但其他几人都很意外。
    慕辰已经查到了当时出现在十字路口可能转换的可疑车辆，贺良带人兵分几路去排查，他潜藏邺城多年，如果钟菱是被邺城地下帮派带走，虽然会打草惊蛇，要找到她并不困难。
    钟思洋看了几眼房间里几个年轻人，原本紧绷严肃的脸容慢慢松缓了下来，低声一叹起身说：“她不会出事，如果阿薇也在邺城，她一定在暗中关注着阿菱。”
    慕辰闻言蓦地起身，飞也似地奔出了房间。
    东方昭和米娅两人相视一眼，也没有安坐在房间等消息的道理。
    米娅看了看东方昭和钟思洋，也快步走出了房间。
    东方昭拨通了孔安仪的手机，这件事因孔安仪调查妹妹死因而起，现在那个人出现带走钟菱，孔安仪一定也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他必须问清楚。
    第58章
    钟菱上车后还来不及看清车中人，就被人反绑了双手罩上了消毒水味刺鼻的蓝色头罩将她脑袋整个裹住。
    而且这个消毒水味中夹杂着氟哌啶醇——专门控制精神分裂病人兴奋躁动、敌对情绪和攻击行为时的药物。
    钟菱脑海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猜测，所幸对方对待人质还算有几分礼遇，并未把她打昏迷昏之类的。
    “既然我这么配合你们束手就擒，是不是该谈判了？你们知道我不会这么傻随身带着你们想要的东西。”
    对面的男人冷哼一声，带着异国腔调的语法说着：“钟小姐，你还不知道你的父亲钟思洋揽下了一笔生意，可是我们并不信任你父亲的物流公司，所以认为有必要做一些手段让他屈服。”他微微笑出了声，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可是钟小姐忽然说自己掌握着艾利斯的完美配方吗？还真是意外之喜。”
    钟菱不知道自己父亲究竟揽了一笔什么生意，她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逃脱的可能性，或者从这些人嘴里套出一些更重要的消息。
    就在这时，车子一个转完后急刹车，只听司机大骂了一声脏话，然后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轰然的枪击声终于让她对面的男人动了身，他跳下车，举起手中的消音□□对着来人冷喝道：“纪凤祺，别太嚣张了，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别妨碍我们行事！”
    “把她交出来！”
    男人缓缓扣动扳机，冷冷地说：“我再说一遍，杀了你我也能跟古斯塔夫交代，所以在我耐心耗尽之前，带上你的人滚蛋！”
    钟菱因是手腕纤细，她忍着痛用力绷住绑缚的绳索，勒破皮肤后借着血液湿滑奋力挣脱了束缚，此刻听到是似乎纪凤祺和这个绑架者有分歧，于是她趁机往车外猛地一扑，摘了头罩，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挥动绳索朝那个举着枪身影晃动的人脖子上一勒。
    那人还未射出的子弹就这么失准地呼啸着穿透了纪凤祺的肩胛骨，砰然地枪声响彻一方天地。
    钟菱是奋力一击，拼了全力勒紧了这个男人的脖子，此时看清被自己挟制的人，她震惊地发现这个人长得跟那个背健身包和慕辰搭话的男人十分相似，若不是这人皮肤极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若是贺良在此，就会认出此人就是刚才警队会议上划出的重点罪犯，厉古。
    就在她一个愣神间，对方毕竟是杀手出身，顿时反击中她的下颚，身子一转反手将钟菱反剪压倒在地。
    “呵，不愧是军警世家的孩子，身手不错嘛。”钟菱看到对面纪凤祺苍白着脸捂着肩头被手下人搀扶起，警惕又不甘地盯着她的方向：“将她交给我，我知道钟思洋的手段，这次交货不会有问题！”
    厉古冷笑一声，看了眼四周荒僻的工业园区，露出不屑地鄙夷之色，将钟菱重新押上了车，扬长而去。
    浑然没注意钟菱在那一瞬间从他兜里捞出的手机。
    亚安精神病疗养院坐落在邺城市城南第三道口，是去年新搬迁的新园区，也是国内首屈一指十分有名的精神病疾患的康愈极高的医疗机构。
    钟菱很荣幸地被厉古等人打扮成精神病患者送进了重症病区，关在了一间纯白色的病房中，窗户外的铁窗都是钉死的，根本没有办法从里面逃出去，跳楼都不行。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黑又天明，那只手机发出了指令后被她关了机藏在了厕所的抽水箱里，因为那个厉古很快就会发现手机不见。
    而且此刻她被注射了双倍剂量的氟哌啶醇，手上又被拷了铁镣，若非她刚开始动作快，根本没办法做手脚。
    对方似乎在等待，等待这一天时间过去，她的父亲钟思洋揽下的交易结束，然后还会继续带她离开这里，她有预感到时候会见到这些人幕后的大人物，因为她一开始自曝了身份。
    就在她感觉思绪渐渐有些混沌，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熟悉的白袍人影忽然走了进来。
    钟菱缓缓眨了眨眼睛，眯眼看去：“呵……左叔叔。”她一开始只是猜测，原来真的是左丘。
    在她嗅到那头罩上氟哌啶醇的药味时，再联想到左丘出现的时间点，他在她手上时对她过于热心的关怀，和输血医生神秘交谈时都纷纷涌上了脑海。
    左丘面无表情道：“你最好别激动，这氟哌啶醇被我改了配方，越激动只会加快药效发作，我现在要带你去个地方。”
    钟菱冷眼看着他解开自己的镣铐，心里猜着是不是慕辰他们已经找过来了，可是现在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到左丘医生袍的前襟微微闪动的纽扣，好眼熟。
    她忽然灵光一现，这白袍上的扣子和司徒绍拼死捏在掌心的血扣子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左丘在司徒绍车祸一事上做了什么？难道事发时他也在场？
    这时她看到左丘从口袋里又掏出针剂准备在出发前给她打一针，这种药持续被注射真的会变成痴傻人士，思维迟缓任人鱼肉。
    她咬破舌尖让自己脑子清醒点，在对方将针头刺入她血管一瞬间，她瞥见外面并无人影，忽然暴起猛地推到左丘，导致他后脑猛地磕撞在铁床栏上，夺过针剂一把将它刺入左丘脖颈动脉中尽数推尽。
    “说，你背后的老板是谁？”钟菱压制着他扭动的脖颈，双膝抵在他身上整个人的力量压制着不让他挣脱。
    左丘没想到她被注射了药剂还能这么强悍，而自己身上的药效却开始发作，不由地放弃了挣扎，冷冷笑着说：“钟菱，你大概是忘记当初给你作催眠的人了，那是我的老师，呵……你一定想不到因为你，他也被人杀害了，你哄骗厉古那些话，在我这里可没用！我知道你，就是韩拂晓，艾利斯的密码就在你的脑子里！现在只有我才知道怎么解开你被催眠的记忆，所以我答应了冷骁的邀请，与他合作！”
    “冷骁！他在哪里？”
    “你不该对我下手，我本来就是带你去见他的！咳咳……”
    “为什么要杀司徒绍！他被送进医院时，手里就是你衣服上亚安医院的标徽扣子！”
    “哈哈……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呃……”
    风声骤起，忽然来袭的□□声让钟菱大惊之下就地一滚，推倒了床板才看清来人，不禁一愣。
    孔安仪。
    来人一身黑色皮衣打扮，上前踢了一脚躺倒在地的左丘，扬手甩了一把□□给她说：“恋爱脑的女人是不是都那么迟钝了？没有我陪着你就狼狈成这样？”
    钟菱捡起□□却脚下一软，孔安仪见状上前将她搀起，皱眉道：“你还能动吗？”
    “要把他带走，必须把他带走，只有你一个人吗？”钟菱急声问。
    “我和东方还有慕辰，我进来前警方还没赶到，”她环视四周说：“这里的保全可比银行还要森严，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警方要突破正门没那么容易，没有证据没有搜查令突然硬闯肯定不行。
    孔氏集团也是亚安精神病院的投资者，孔安仪当初也参加过剪彩仪式，所以对这里比慕辰他们熟悉，率先找到了她。
    两人踉跄将已经昏迷的左丘抬上了轮椅，钟菱和左丘衣服互换，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快速离开了一这块区域，进出口自动门旁都是被孔安仪放倒的身材魁梧的男护士和保安，钟菱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她平坦的小腹，咬牙打起精神推着左丘快速进入了手术梯。
    但是在下降到一楼住院大厅电梯门大开时，守在楼梯拐角的一众保安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大喊着：“精神病人逃跑了啊，快抓住她们！她们是极度危险的杀人犯！”
    来往的患者和家属顿时如同看到了怪物似地四下逃避，眼见着其中两个拿着电击棒向孔安仪打去，钟菱猛地把坐着左丘的轮椅撞向那两人，护在孔安仪身前挡下一击，只觉得左脑侧被击中，眼前一阵金星直冒，她下意识反手夺过其中一人的电击棒打中了那人头颅。
    那个保安惨呼一声倒地捂着头打滚，但是更多人包围呈半圆朝两人围拢过来。
    就在这时，从安全出口和大门口涌进了一群黑衣保镖，随后钟菱看到了米娅的身影，还有慕辰。
    钟菱松了口气，忽然觉得眼睛被什么糊住了，她眨了眨眼，温热的甜腥味渗进嘴里。
    耳边传来孔安仪惊恐地声音：“钟菱，你流血了。”
    刚才其中一击电棒击中了钟菱的脑侧，可是钟菱居然没感到多少痛觉，以为没大碍，难道是氟哌啶醇的副作用吗？
    感到身子被人扶住，她视线恍惚地以为是孔安仪，安慰道：“没事，你最好检查一下，怀孕的人还这么折腾，太叫人糟心了。”
    慕辰一手捂着她沿着黑发往外渗血的脑袋，冷声吩咐：“快叫救护车！”
    米娅看了眼已经被保镖们解决的袭击者们，忍不住道：“我说，这里也是医院，救人要紧。”
    慕辰冷眼一扫，如有实质般地杀意掠过众人，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去。
    第59章
    ‘咚’地一声震响，一个白袍身影飞快地沿着医院空调外箱跌落到一处外凸的广告架，紧接着在一个助跑凌空跳跃落在了医院下方的天蓝色运输卡车上。
    此人正是厉古，他没想到只是离开了一会儿，重症禁区就被一群黑衣保镖模样的人攻破，紧接着前厅那些被收买的保安焦急地传来消息说有警车开进来了，说接到举报，医院涉险绑架人质做非法试验。
    当他发现手机不见了的时候，立即想到了是那个狡猾的女人顺手偷了他的手机！他来不及去病房将那个女人劫出来泄愤，就遭遇到黑衣保镖的围击，只能跳窗夺路而逃。
    只是他刚摆脱了保镖的追击，就遇到了这个欲将他擒拿的黑衣女人，从她狠辣敏捷的伸手来看，是个特工无疑了。
    翻滚中他抬眼往上一看，那个紧追不舍的黑衣女人居然也纵身跃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追上。
    他忍着撞伤的膝盖飞快的翻身跳落卡车，一瘸一拐地往医院的食堂后门跑去。
    女人轻巧地落在卡车顶部跃下地面一个前滚翻后快步追上厉古，一把拽住他的白色外袍，只听‘呲啦’一声布帛撕裂——
    厉古身形一旋从白袍中挣脱，一柄钢制小刀刺破布帛划破了女人的脖颈，他顺势一把扯落她的黑色口罩，看清面容的一霎那，他阴骘的眼睛一亮，“哈哈，原来是你！方雨！”此刻他忘了膝盖的痛，腾身跃起踢中方雨腰腹翻卷起她手中的白袍将她双手一钳，止住了她的反击。
    就在这时，贺良带着几个便衣警察听到这边的动静，举着枪对准挟制着方雨的厉古厉声喝道：“厉古，放了她，你逃不掉的。”
    “呵呵，贺良，你还不配跟我谈条件，找你的领导来！否则我跟她同归于尽！”厉古面目狰狞地高声吼道。
    被他紧紧挟制在怀里紧勒着脖子的方雨轻笑出了声，她低声道：“厉古，你不想要你的弟弟了？L他在我手里。”
    厉古浑然不为动容，他面颊抽搐着愤怒着低吼道：“闭嘴，你这个贱女人，当年是你害死了我们的父母，令我们不得不沦为古斯塔夫手中的屠夫！都是你害的。”
    “你们的夫妇本来就是为古斯塔夫和冷骁助纣为虐的狗，继承衣钵不就是你们这群人渣的天命么？”
    贺良在无线通讯器里皱着眉正在说着什么，忽然听到‘嗡嗡’的声音从高处响起，几人抬眼看去——
    四架小型无人机凭空出现在上方，在厉古一个狐疑抬头间，无人机下方垂挂的白色小气球忽然爆破，白色的粉末纷纷洒落。
    在这一瞬间，方雨骤然发起攻击，抬脚踩击厉古受伤膝盖的那只脚，再张口咬住勒着她脖子的臂膀，一个肘击将他击溃后退闪身挣脱他的禁锢后飞快的往后门飞奔而去。
    等贺良追上去时，方雨已经不见了踪。
    身后的厉古沾惹了特殊药剂已经浑身抽搐着到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贺良耸了耸肩，摇头切换到慕辰的频道：“我说慕辰，逮捕一个小啰啰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吧，你是来炫富的吗？你这么任性害我又要写很长的报告耶！”
    频道里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闭嘴吧，吵死了。”
    贺良反应过来才想到这是孔安仪的声音说：“喂，原来是你呀，找到钟菱妹子了吗？”
    那端没搭理，直接切断了通讯表示嫌弃。
    ※※※
    邺城当晚就曝出了一则大新闻，在国内口碑极好的亚安精神病疗养院不仅滥用药物而且在警方介入下，搜出了疑似‘艾利斯’的违禁药物已被送往司法机关做鉴定。
    亚安医院门外顿时被匆匆赶来的患病家属和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
    各种渠道的怒骂谴责纷沓而来掀开了这一方被静寂宁逸掩盖下的污浊暴戾之气。
    身为享誉国内外的知名心理学家左丘被警方逮捕，他不仅滥用药物还囚禁知情者对其进行人身伤害，已被拘留审讯，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居然也是‘艾利斯’的重症瘾者，在他血液里不仅验出了氟哌啶醇，还有大量的‘Tloliuhqui’、‘□□’等成分。
    纪凤祺坐在亚莉湾的别墅大厅中，看着新闻报道冷冷笑着：“厉古居然逃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属下躬身道：“Boss，厉古逃不出邺城，而且这次交易未完成，L还没找到人，他不会走，我们带人把他找出来。”
    “先控制住他，干爹那里还在和古斯塔夫谈判，这个休伯特家族的走狗现在野心不小，打算叛变，也拒绝和干爹的交易准备过河拆桥，厉古跟了他这么多年，不会一点底都不知道，有了把柄更好谈。”
    “是，我马上去安排。”
    ※※※
    “我们合作很多年了，对不对古斯塔夫。”
    “是不短了，萧，在我这里很少有这么长命的合作伙伴。”
    在码头上货轮靠岸的时间里，同样在香蟹园的一间黑暗的大包厢中，全息投影视频通话还在继续。
    古斯塔夫：“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快忘了你不过是个披着假皮的通缉犯身份，大概是你太会伪装，太令人迷惑。所以你现在想跟我谈什么呢？”
    “这次在港口登陆的进口车里面的货我要五五开。”
    “呵……萧，你的脸，你的这个‘萧’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是什么理由让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条件？”
    “因为我会给你带来最大的利益，没有人能像我一样冒着高危风险，为你敛取数不尽的现金财富和通货商道。这样的搭档，却始终只拿着两成收益，这不公平。”
    “萧，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好伙计。你们的国家有一句话，‘不患人不知，而患己不自知耳’，如果你懂得这句话，就不会自取其辱。你不过是个被C国通缉的毒贩，不要以为换了张脸就能脱了冷骁的皮，我随时都可以将你打入地狱，好好待在你该在的位置才是你该做的事。你这样的人永远不配站在我面前谈平等，明白吗？”
    全息投影彻底熄灭，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片黑暗。
    D国一家摩天大楼的豪华富丽的卧室中，古斯塔夫被两个狙击枪的红点监控着，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确凿犯罪证据和证人，以此要挟他软硬兼施要他与化名萧南的冷骁进行对话，激怒冷骁断了他的退路。
    事成后愿意放他一马，销毁他的罪证。
    他心里清楚的很，对方一定是那个 Linus 家族的青年领袖Ken，这个人一直买通各方人马调查着休伯特家族的所有情报。
    他一定知道了当初害死他母亲割破实验室毒气的凶手就是出自他的手，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窥破了真相。
    但就算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年轻人真的以为他能掌控得了一切吗？
    第60章
    屿罗港是邺城最大的港口码头，直至后来屿罗港西部的江中货柜码头的兴建，其海运才逐渐离开屿罗港中心地带，转而以旅游和交通为主，但仍有不少货船来往，现时屿罗港的中流作业仍然十分频繁。
    当夜8点10分，两艘巨大的货轮缓缓驶入江中货柜码头时，在灯火绚烂的屿罗港码头，也抵达了一艘小型货轮，它在漫天镭射歌舞节目的彩光辉映下隐现轮廓。
    货轮上的水手和码头上早已经等待许久的货车搬运工们动作利落地飞速传送着一箱箱密封严实的货物，在歌舞节目结束前，各自打了个手势开着五辆小型货车纷纷从不同的五个方向疾驰而去。
    而货轮却没有离开，那些D国水手换下了工作服，纷纷跳上了快艇启动引擎朝东岸线驶去。
    他们没发现的是，从一开始到他们离开，有好几架微型无人机明目张胆地曝露在沿岸上空，在半空交相辉映震耳欲聋的镭射幻彩表演的掩护下，清晰地摄录了这一切，并实时传输回了专案组监控室。
    从一开始邺城警局和贺良都没有尽信国际刑警带来的情报，不仅仅是因为D国特工里出现了叛徒，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古斯塔夫是D国盖亚航运公司幕后老板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盖亚航运半胁迫孔繁盛签下了江中码头和货柜使用合同，又有明显被警方盯上眼的匡明集团第三方参与，他们怎么还会将违禁品明目张胆地放在进口车里运过来等着被这里的警方守株待兔。
    古斯塔夫也是一开始就料中这次C国联合警力的抓捕行动肯定不会成功，才会示弱妥协，答应暴露了他合作对象的真实身份。
    毕竟是纵横国际的大毒枭，竟然敢利用多方警力实现他一石二鸟的计策。
    不仅能让警方替他除了这个野心日益膨胀的搭档，也能将所有警力吸引到江中码头去，他能从另外一个渠道将货运上岸。
    可惜他低估了慕辰的算计，从答应和警方合作一开始，慕辰就利用他祖父的势力在D国织成了一张网，严密关注着古斯塔夫的所有行动和心腹的动向，古斯塔夫前身可是个纵横海域恶名昭彰的海盗头目，他能流通的货运枢纽怎么可能只走一条航道。
    知己知彼，才能尽在掌控。
    在钟氏国际的和通物流车装载着50辆进口车驶出码头送往目的地后，喧嚣的码头开始恢复寂静，忙碌了一天的各方单位的装卸车也归拢位置，一群群穿着工作服的工人穿行在各个通道工作室里准备下班事宜。
    有两个年轻人在走过一层集装箱的拐角处时，忽然听到有隐隐微弱的呼救声。
    其中一个人急忙过去查看，发现一双染血的手正攀着集装箱的铁环，蜷缩在阴影处满身是血头发蓬乱地试图站起来。
    “怎么回事？是个女人啊！快报警！”身后的另一个同伴赶紧拿起手机刚要拨通报警电话，想了想先拨了急救电话，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工作区域，报警也得上报值班主管才行。
    另一个蹲下身的工作人员看清女人的脸惊讶地对同伴说：“哎，这个人我认识啊，不是前些日子来我们工作区陪领导视察那个特助吗？”
    “什么特助，这么黑你也看得清？”
    “喂，叶特助，你的手机呢？我帮你通知家人？”
    因为当初主管派他带这个美女了解一下江中码头的作业情况，所以他对这个女人印象深刻，于是立刻把她搀扶起来说：“快，别等了，流这么多血会死的，我有车先送她去医院吧！”
    可惜热心和善良未必能得到好报，在两人送人去医院的路上叶晓分明清醒着神智，借机偷取了照顾她的那个男子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等被担架抬进医院后，在急救室里用手术刀袭击了两名护士一个夜班医生，偷走了抗生素和一些别的药物从通道口跑了。
    ※※※※※※
    如海啸汹涌的记忆涌入脑海，对一沉睡的人来说，又似跌入了无尽深渊的噩梦。
    钟菱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也是场即将苏醒的噩梦。
    昏暗的光线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趴在她身边女人身上侵犯她，女人奋力挣扎着，还是被那个男人狠狠甩了几个耳光后满嘴是血的晕了过去。
    钟菱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突然从暗角爬起来，只是终究是螳臂当车，根本起不到一丝作用。
    而后继续在那女人身上逞凶，直到心满意足，才一脸□□地穿上裤子从那个女人身上离开。
    然后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她认识，唐江。
    他举着细长做工精致的檀木拐杖，沿着铁栏栅敲击着刺耳尖锐的声响，嘴巴张张合合地说着：“愚蠢的女人，老老实实说出艾利斯的配方在哪里不就好了！
    我知道你还在等你的丈夫韩孝泰来救你，可是他不会回来了，呵呵……萧黎，我很有耐心的，今天只是开始。萧黎，如果你还不肯跟我合作，那么之后每天都会增加一个人，连同你女儿一起。”
    她看到那个被叫做萧黎的女人如同一具尸体一样僵硬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直到铁门再次被关上，女人才爬起来，蓬乱的头发浑身散发着恶臭一点一点地朝小女孩靠拢。
    小女孩很害怕这个女人，莫名的恐惧，因为这个女人总是用怨恨厌恶的眼神看她，好几次要掐死她，都被守在外面的人给拦了下来才没有得逞。
    只见这女人捡起牢笼里一片从墙壁上碎落的小石片，抵在她脏污的手臂上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里面扯出一根细长染血的钢针。
    她扶着铁栏踉跄站起往小女孩这里走过来，蹲在满脸惊恐泪水的她面前，露出一丝从未见过的微笑，僵硬的像只吃人的鬼怪。
    “孩子，不要叫出声，否则我会把你的皮一层一层地剥下来吃掉，你怕不怕？”
    “唔……呜……”小女孩退无可退，紧紧贴着墙，抱着膝盖恨不得把脸埋进自己的胸腔里彻底晕死过去才好。
    “呵，很好，听我的话，不要出声的转过去，趴在地上不要动，也不要出声懂了吗？？”
    小女孩抬起头，凝视着女人很久，想起她刚才与男人的反抗和眼中的绝望，不由地放下了警惕和排斥，僵直着身子闭着眼转过身趴倒在满布屎臭的地面上，咬着牙恐惧地直发抖，不知道这个疯女人要对她做什么。
    很快她就被后心处尖锐刺痛给刺激地痛喊出声，但也只在那一霎那就被那女人死死捂住了嘴，压制着她的腿，毫不留情地在她稚嫩的皮肤上用钢针扎出一条一条血水纵横皮肉翻卷的的伤痕，似数字，又似字母，直到她幼小的她痛昏过去。
    钟菱在旁看得心痛如绞，她扑上去想推开女人，可是神思一晃，梦境消散。
    场景转换，那是从黑暗猛然突现耀目骄阳的广阔天地，前面一大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手中举着枪对着已经僵硬没有表情的小女孩，她正被一个男人挟制在怀里，男人正在对着那些人嘶吼着滚蛋。
    还是那个唐江，她认识。
    这一刻，那一场场昏暗零碎的片段似乎拨云见雾，仿佛掀开了遗忘的帘幔，清楚的露出一切真相，冷骁实验室基地爆炸，主负责人韩孝泰死亡，冷骁被警方追捕坠落山崖，而她是韩孝泰与萧黎的女儿——韩拂晓，当时她还在和母亲萧黎在家里看着电视，忽然闯进一伙罩着脸的男人，将她和萧黎强行带走……
    原来也是她杀过人的。
    她记得在地牢中，萧黎划伤了女儿的背后，就吞了钢针，痛苦了好几天才死去，于是这个唐江把□□塞进她手里，逼着她扣动扳机杀死了那个可怕的女人，那个在她皮肤上刺着奇怪的符号又在她耳边絮絮呢喃可怖声音的女人，就死在了她女儿的手里，死在了她——钟菱的枪口下。
    骤然间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枪战声，视线晃动间感到子弹穿过她身体的剧痛，那是她第一次站在蓝天白云下，满目硝烟和鲜血。
    那时她——韩拂晓，五岁，幸而之后辗转几番波折，遇见了历劫归来已经改名换姓的警方卧底——方雨，钟思洋的妻子，夫妻俩与她有着纠葛不清的过去，却还是收养了她，将她视若掌上明珠，细心栽培。
    一直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的幼时记忆终于苏醒，将事实真相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再次循环在她的梦境中，似乎在提醒着她，必须去做些什么，必须完成些什么事！
    第61章
    钟菱是哭着从梦中醒来，她揉了揉脸，抹了满手泪水。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她摘掉输液针，见一边的沙发上搭着一件外套，她恍恍惚惚走过去拿起就穿在身上。
    经过走廊的时候窗外路灯闪烁，夜幕漆黑。
    她在电梯口停顿了一下，莫名升起的恐惧感令她却步，于是脚步一转蹒跚着往前面黑暗的安全通道走去，从起先的茫然无措渐渐清醒，似从深眠中醒来，又踏入了另一个黑暗世界，于是她开始奔跑，沿着旋转楼梯飞快的往下跨级奔跑着。
    这里是医院，她知道。
    为什么会在医院？
    她跑出楼梯站在住院部的楼道口，汗水和疼痛晕眩感令体内的理智复苏，她开始思考，不禁意瞥见自己扶着栏杆的腕骨上被绷带裹缚，她惊讶地抬手扯掉绷带，发现上面深深的勒痕。
    她环顾四周，随手扔掉了绷带，皱眉想着这是哪里受的伤？
    脑海里似乎缺了一角，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两个黑西装男人朝她走来，钟菱脸色大变地后退往黑暗里跑去。
    “钟小姐！等一下！”后面的人喊着：“钟小姐，我们不是坏人！”
    钟菱捂着耳朵什么都不想听，只想跑出这条黑暗长廊，远离那些陌生人就好。
    可是她要去哪里？
    忽然前面出现一道黑影，快步上前拉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抱在怀里说：“钟菱，是我，我是慕辰！”
    钟菱闻言挣扎地动作停了下来，紧紧抱住他说：“慕辰，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待在医院里。”
    慕辰感到钟菱浑身发抖地厉害，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前襟不松手，他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抱起她朝出口走去，对追上来的保卫说：“准备车，回朝阳小区。”
    回到小区上楼刚开门，钟菱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慕辰关好门走进她房间时，床上没有人，他疑惑地找了其它房间也没有她的身影，似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回来，站在壁橱外轻声说：“钟菱，我看到你手腕在流血，先出来帮你包扎一下。”
    沉默蔓延了许久许久，才发出一声微弱地叹息：“对不起，慕辰，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好吗？”
    慕辰手扶着壁橱门框，皱眉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打开门，就看到钟菱将头扭过一边对着里侧阴暗面，心里有了些猜测。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手扶在她肩头见她并没有抵触，于是一手伸入她膝弯，将她抱出了壁橱放在了床上，取过她的急救箱，细致地给她包扎刚才挣扎时又崩开的伤口说：“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这样才能恢复精神。”
    他剪断胶布，正准备起身给她倒一杯牛奶安神时，手臂被钟菱拉住，只见这个女人向来清明冷静的眼中满是迷茫和慌乱：“我……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慕辰惊讶地坐回床边，轻柔捧起她苍白的脸，轻吻了一下她微颤的眼睫：“好，我不走。”
    钟菱拉着他的手，安静地侧身蜷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纤长眼睫似蝶翼般颤动，根本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
    慕辰坐了一会儿见她抿着唇精神还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微微蹙起眉心低声问她：“钟菱，你在害怕？”
    钟菱睁开眼茫然盯着一侧方向出神了许久，忽然坐起来松开了慕辰的手，盘腿坐在他面前看着他说：“如果你拿到‘艾利斯’的配方准备怎么处置它？”
    慕辰见她忽然恢复了清明的眼睛松了口气，略一沉思说道：“我母亲遗言中称韩孝泰在D国西南部发现一种植物，虽然被称为极强的兴奋剂成分，但合理配比可以造福癌症晚期病人减轻痛苦，后来被有心人利用成了毒药来非法牟利。所以我会依照母亲的遗言将它交给警方。”
    钟菱微微倾身侧头凝神听着他说完，突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扣。
    慕辰先是一怔，下意识伸手握住钟菱的手止住她的动作：“钟菱，你做什么？”
    钟菱莞尔，她拉开他的手解开了上三颗衣扣，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你以为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想□□你吗？”
    慕辰耳根泛红，起身说：“我去给你倒一杯牛奶，你吃一片安定再睡。”
    钟菱无奈地拉住他，“别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她说着转身拉下左边半边衣襟，露出了纤瘦的肩胛，以及后心狰狞虬结的疤痕。
    慕辰震惊地木然呆站了半晌没动作。
    钟菱回头看他，疑惑地说：“我摸着好像有，你看到什么了吗？”
    慕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指尖微颤地轻抚上她后背的疤痕，近看也许会觉得凌乱，但远看很清晰地能分辨出形状，经历了这么多年，还能造成这样的疤痕，可见当时下刀有多深。
    钟菱看不见他表情，轻声说：“我已经记起了零碎的记忆，你如果能分辨出这些字体誊写出来，我们比对一下……呃……” 忽然感到温热的唇吻上了她后背的肌肤，如一道电流撩过心尖，令她身子一颤，“慕辰……”
    伸手为她拉上衣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慕辰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叹息一声，“菱，你吓到我了。”
    钟菱闻言失笑，拉开他的手说：“很丑对吧，认不出来吗？我怕记忆会错，所以想让你看看做对比，你可以忽略……唔”
    这次唇又被他堵住，只是这次轻柔慢碾并未如上一次那般霸道强势，等钟菱缓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还未扣好的衣襟大敞露出一片莹润雪白的肌肤下若隐若现的风光。
    钟菱恼羞成怒抵着他胸膛说：“喂，好好说话行不行，我是个病人啊！”
    慕辰凝视着她涨红的脸，低低笑着翻身落在她身边侧躺半支着身，一手搂着她的腰说：“我记下了，先睡觉，明天再说。”
    说着也不给钟菱抗议的机会，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她眉额相抵，摩挲着她的唇角说：“很美，只是美得有点让人心疼。”
    钟菱见他克制了冲动没有继续，按捺住狂跳的心脏松了口气，安静地乖乖躺着不敢再动作怕招惹这个审美观有严重问题的男人。
    过了许久，听到慕辰轻柔地贴着她耳边说：“菱，我很开心，在你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
    钟菱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瞪他说：“你是不是傻，有难同当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只是当时我慌乱中只记得起你的手机号。”
    慕辰轻笑着抱着她说：“这就足够了。”
    第62章
    孔安仪打开阳台落地窗，让午后金色温暖的阳光填满了客厅每个角落，她将一捧红玫瑰放入一同买来的玻璃花瓶中，郑重地放在桌上。
    已经是五天过去了，钟菱生活也恢复了正常，不正常的是几个身边的朋友。
    比如此时，钟菱和米娅两个人像小学生似得做的笔直，乖乖听她说着：“背别靠着椅背，腰挺直。钟菱，你拿的那把是黄油刀，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行了，别的餐具反正你都认识。”
    她拎起钟菱纤细的手腕说：“喂，不可以这么靠着，肘部不能靠在桌面上，这很失礼，也不能低头吃，优雅知道吗？你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吧！”
    钟菱翻着白眼无语道：“我从来没有这种认知，而且太麻烦了吧，不低头吃东西，万一菜掉桌子上很尴尬啊。”
    “大小姐，你是去见家长，不是去吃饭的好吗！挑着好拿捏的往嘴里意思意思就行了啊，最好别喝饮料和汤，容易上厕所。”
    是的，自从慕辰踢出要带钟菱回D国见外公时，孔安怡和东方昭比双方父母更佳操心。
    孔安怡是怕国文化的差异和真正顶级名流贵族生活圈的压力，会让钟菱无所适从。
    东方昭则是觉得有种要嫁最好玩伴的悲凉和孤独感，所以这几天他时常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米娅在一边摇头晃脑：“神仙姐姐你太夸张了，我从小跟着慕辰哥哥长大啦，他的家族没有那么多繁琐礼节，大家很随性的聊天，就像你们那种生日派对一样差不多，你看我都混的好好的，钟姐姐肯定没问题啦。”
    孔安仪抱臂瞪她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是家人，钟菱未过门的媳妇，待遇能一样吗？”
    钟菱受不了地站起来摇摇手说：“好烦，我决定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他见家长。”
    经过那晚之后，慕辰就提出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带她回D国见他外祖父。
    钟菱在他柔情攻势下也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来。
    等恢复理智后她也发现这有点太快了，现在经过孔安仪一番□□把她折腾地精疲力尽觉得保持现状就很好！
    幸而这些日子慕辰似乎忙得很，几乎很晚才会回来，然后守着她睡觉，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让她很松了口气。
    米娅看着钟菱落荒而逃的模样噗嗤笑出声，白了孔安仪一眼说：“神仙姐姐，你这样太坏了，不想钟姐姐嫁那么远就直接说啊，干嘛吓人家，她还是个病人好嘛！”
    孔安仪被她戳破心思，撇了撇嘴并不尴尬，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忽然想到自己怀孕了，摸了摸小腹后将酒杯递给米娅，重新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说：“Linus家族啊，我想想就觉得有点奇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那么多事，我希望她能够幸福，不想她被枷锁束缚，所以在她还没痊愈前就好好想想，仔细考虑清楚才好啊。”
    “Ken哥哥只是Ken哥哥而已，其实跟Linus的家族并没有多少来往，你对他有偏见，就像昭哥哥对我有偏见一样。”
    “他怎么你了？我看着他见到你会脸红啊，说明你把他捋直了吧？这多了不得啊！我都佩服你！”
    米娅苦恼地抓着头发趴在桌上直叹气，哀怨道：“可是我哪天才能扑倒他啊，好想扑倒他呀！”
    孔安仪：“……”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直接了吗？
    钟菱躲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声音，自从那次医院里对孔安仪说了个善意谎言后她与自己冷战数日，最后还是轻易地原谅了自己，自她从精神病院被救至今，孔安仪再也没有提及她妹妹的事情，似乎随着唐江的死亡，这么多年的仇恨瞬间随风飘散已成往事。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近日神出鬼没的东方昭。
    “喂，钟菱，有空出溜不？”
    “你在哪？”
    “世纪广场，我好像追查到你说的那个湖绿色衣服的女人下落了。”
    东方昭之前听钟菱推测湖绿色工作服的女人很可能是消失很久的钟妈，就一直十分上心，再说钟菱很快要去见男方家长，钟爸太开明，他非常希望钟妈出现，好好刁难这个讨厌的慕辰。
    所以在寻找钟妈的事上一直不遗余力，这下不是老天不负有心人么！！终于有了线索！
    钟菱眼睛一亮，轻声说：“等我！”
    “喂喂！你别把小尾巴引来啊，我怕了那个米娅了！”
    “放心吧！”
    ※※※
    纪凤祺是最先得知从屿罗港上岸的货被警方截获，更令人恼火的是那些水手居然第一时间不是立刻离开，而是去了港口上的夜店泡妹，在当夜警方突然临检的扫黄行动中全部被带进了警局，其中几人还是D国在逃的走私犯，更要命的是这次交涉还有他手下的两个助手，警方很快就会查到他身上的。
    他立刻拨通了直通香蟹园冷骁的房间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气得他狠狠踢翻茶几，酒瓶碎落一地，殷红的葡萄酒液肆意流淌如血般刺痛了他的神经。
    “来人，马上备车出发去机场！”
    这时，从庭院里跑过来一个黑衣保镖，在门口有些惊魂未定地说：“Boss，外面有警车正在跟保安岗位交涉，很快就要进来了。”
    “什么？这么快？”纪凤祺披上外套往别墅外走去，一边用秘密号码马上拨通了网络电话：“温，有麻烦了，帮我！”
    “是你，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事我这里已经被监视了吗？古斯塔夫已经被警方掌控！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打电话来！凤祺，除非你取回‘艾利斯’的完整配方，否则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得不到救赎的。”
    纪凤祺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线路，并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他没想到D国那边也会出现问题，那个狡猾如狼的古斯塔夫居然会出事，真是出乎意料！
    他知道现在就算取到‘艾利斯’的配方也得不到任何帮助，既然警方已经找上了门，从正规渠道离开已经不现实，他和几个保镖越过了高墙，消失在黑夜里。
    世纪广场每天晚上8点到10点，会进行大型的、内容丰富的音乐喷泉表演，每到这个时候行人络绎不绝地驻足此地，欣赏着绚丽多彩，犹如身处梦境的奇异水世界。
    今晚也一如往常，天气晴好，临近国庆佳节的日子沿街灯笼高挂，行人三三两两步行在广场上，或坐在休息长椅上聊天。
    这时忽然从音乐喷泉附近发出了一声男人的尖叫声。
    大概是声音太过恐怖，哪怕是在这亮如白昼的露天喧闹广场中也显得尤为可怕。
    “有死人啊，死人啦！尸体！！！喷泉水池里有尸体啊！”那个矮小的男人一个脚滑坐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眼看着身后人都围拢过来，他像是看到救星似赶紧爬起来往人群外跑，“快报警！”
    几个胆大的人往里头看去，见那个双手双脚被缚的男人还能在水池里挣扎，说明是活的，有几个热心肠的人赶紧跳进去把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喷泉池里差点淹死的男人救了上来。
    就这这一刻，这一方亮如白昼的区域忽然陷入了黑暗。
    一眨眼的功夫，只有天空暗淡的星光隐隐闪烁。
    如巨人一样矗立在广场中心的摩天大楼——世纪城也一片漆黑。
    “停电啦？”
    “不会吧，根本没有提前通知，忽然停电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议论，并拨通了电力公司的客服电话询问情况，也有人报了警称这里发现了被绑缚手脚身份不明的男人。
    警车和电力公司抢修人员是同时到达的。
    当那个浑身还在抽搐意识不清的男人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其中一个资深警察立刻认出了他：“天，竟然是1号通缉犯！……快，通知刑警队。”
    世纪城大厦中，一直潜伏在安全梯的人影趁黑暗中忽然抱起，空气中尖锐之声骤起，随着几声闷哼，守在香蟹园专用梯的安保人员霎时毙命。
    十分钟后，大厦恢复电力，灯火重新接二连三地亮起，电梯也恢复了电力时，香蟹园顶楼VIP电梯门打开的一刹，围守在电梯外的几名保全立刻被出来的不明人物一刀封喉。
    在世纪城陷入一片黑暗时，顶楼的香蟹园并未因此受牵连，他们有充足的应急储备电源，可有应付三天以上的无电世界。
    冷骁冷骁——也就是如今化名为萧南的老者，徘徊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将眼睛飘向座机，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畏惧的矛盾心情。
    他筹谋这么久，计划也成功了大半，当年该杀的人也杀了，想报复的人也都被他玩弄了个遍，只有‘方雨’和‘艾利斯’的原配方不能到手真是意难平，而且最后一笔交易，价值2千万的一批毒品和违禁药品竟然落到了警方手里，他和古斯塔夫精心谋划的路线竟然也被警方窥破，真是匪夷所思。
    他此刻在等待的是他和古斯塔夫共同的老板，休伯特家族老三温德烈的来电。
    这时，助手匆匆敲开了办公门，神色凝重地看向他，“老板，直升机准备好了！”
    他看了眼电话正要离开时，座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惊，面色却松快了些许，急忙上前接听：“喂……”
    电话里传来温德烈冰冷又熟悉的声音：“ Over. ”
    冷骁僵硬的表情只是一瞬，很快摔了话筒快步离开朝顶楼行去。
    顶楼天台的螺旋桨已经启动，冷骁走上天台时发现直升机四周都没有人守狐疑心起，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助理见状也是疑惑，但他猜测应该是刚才大规模停电所以去查看情况了。
    于是他如实解释了一下。
    冷骁点了点头，眯眼看了下四周最终快步登上了直升机。
    可惜他还没坐稳，身后忽然出现一双手将他脖子紧紧勒住，冰冷的的刀锋抵着他的颈动脉。
    随后登上飞机的助理大惊失色，一时间脚软地倒仰着跌落地上痛呼一声，赶紧爬起来朝天台入口处跑去。
    “冷骁，你会换成这张老脸我还真没想到！”
    冷骁惊骇了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方雨，是你。”
    来人正是钟思洋的妻子乐薇。
    “是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所以我来了。”
    “要是你早一点这么听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司徒绍是你动的手？”
    “呵……我可没想过要他死得那么痛快，是古斯塔夫动的手，L先解决了这个麻烦的大人物。”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驾驶舱的方向，对方雨说：“方雨，如果你还想要你女儿好好活着，就放开我。”
    “什么意思？”
    “我已经知道你和钟思洋收养的那个女孩就是韩拂晓，可惜屡次被她从手里逃脱，现在我已经没有耐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知道这个秘密。所以在她的公寓放了炸弹。”
    感觉到勒住脖颈的手一抖，他立刻钳住方雨的手腕，精瘦的身子翻身一转肘击向方雨的面门。
    第63章
    方雨怎甘被他钳制，很快两人就在狭小的舱室里打斗了起来，就在方雨被出手狠辣的毒枭抵在座位上时，她将外套前襟一扯，露出绑在身上的□□，染满鲜血的唇角勾起冷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准备吗？”她对驾驶舱冷喝道：“快，去警察局大楼！否则我杀了你的老板！”
    一直稳坐在驾驶室，对突如其来的危急情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飞行员此刻带着帽子的脑袋微微一动，他缓缓转过身来，手中赫然一把装了□□的真枪对着冷骁的方向。
    方雨这才震惊地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丈夫钟思洋，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方雨被抵制的身躯蓦地暴起反制住冷骁。
    “呵呵……钟思洋啊，老朋友，你对这个贱女人的感情还真的令人感动，不过是个我玩腻了的女人你却视若珍宝，真叫人匪夷所思！”
    钟思洋眸光冷寒毫不犹豫地对他的膝盖射了一枪，继而又对着他的脑袋眯起眼杀意凛冽。
    “思洋住手！这个人必须交给警方！”
    冷骁痛得冷汗直流，却还能露出森冷笑意：“钟思洋，警察局奈何不了我，我强大的盟友还是会将我完好无损的带出C国。”
    “思洋，收起枪！我们快去警局，救女儿要紧！”
    “别担心，我们现在所有的言行都会实时传输回去，他们不会有事的！”
    钟菱和东方昭赶到世纪城时已经恢复了电力，东方昭对她说应该是有人蓄意破坏。两人匆匆跟着卫星显示的绿点找到的是香蟹园VIP的电梯口，而且往日防守严密的大门外此刻不见魁梧的保安。
    东方昭轻而易举破解了密码和钟菱进入了电梯里，一直升到顶楼都没有阻拦。
    两人踏入奢华精致的大厅，被炫彩靡丽的华丽水晶灯闪瞎了眼，忽然涌出来一群黑衣保镖，见到他们出现纷纷围攻了上来。
    东方昭和钟菱早有准备，用□□和电击棒解决了这些人，就当他们要离开时，身后的电梯门忽然又开启，惊地两人以为又来了一群保镖，回头看去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慕辰的人，还有贺良。
    贺良瞪着两个人说：“你们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之前的经历还不够惨！”
    东方昭很没良心地指着钟菱说：“我们是来找妈的！”
    钟菱：“……”
    几人不再多说，兵分几路搜查这个看似精巧却占地极大的香蟹园。
    东方昭最先赶到的是香蟹园东区的主控室，四十八间包厢都被装了监控不足为奇，可是右下角还有一个小频幕被放大一看，就会发现这包厢里面还有暗室，暗室里的装潢比外面更考究，而且此刻好几间暗包厢内有客人正在欣赏不着寸褛的艳舞。
    钟菱看着东方昭仪器上的移动的绿点着急地不行，她无心管包厢里的黑幕交易，只关心自己老妈的安危，东方昭已经查明了这个给她寄匿名快件的穿湖绿色工作服的女人就是这里的清洁工，而且在监控里看到过她侧脸，就是钟菱的老妈乐薇，现在应该叫她方雨了。
    钟菱着急地说：“不对啊，这个方位好像已经离开香蟹园了！怎么回事？刚刚还在这里的。”
    贺良忽然冲进来说，“东方昭，找到了暗门，但是没有密码！”
    东方昭嘿嘿一笑：“没问题，交给我咯！”说着在操作台上开始飞快的破解程序。
    贺良转头对钟菱说：“别担心，你爸妈现在已经驾驶冷骁的直升机降落在警局的顶楼天台。”
    钟菱一头雾水地反应了好半晌才明白冷骁居然被抓了，而且是落在了她父母手里，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这时贺良的一个搭档进来说：“头，开了！但是里面几位人物的身份很棘手，咱们还是把门继续关上等待警方来人支援吧？”
    “等个鬼啊，趁他们嗑药还没清醒，马上绑起来带走，专案组还没解散呢，交给区辖治安所算怎么回事！”
    他说着拉起还在发呆的钟菱说：“你别发楞了，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查‘艾利斯’吗？这里也是一个未被开发的据点，既然来了就别错过机会，用你灵敏的鼻子该派上用场啦。”
    恒永药业在邺城的制药厂已经荒废多年，在恒永药业经营不善破产后，这里的分厂被收购后一直闲置着。
    钟菱和贺良来到这里后发现那个锦宫时袭击她们的怪物还活着，已经脱离了玻璃皿，躺在了防护严密的治疗床上插满了气管。
    “‘雪霰子’，主要成分是‘毒蝇鹅膏菌’，和裸头草碱合成，再加入适量的二乙酰吗啡。短期内不仅能造成肝肾脏功能衰竭，还会伴有神经性的疼痛，任何止痛药都不能缓解，他们应该有延缓这种毒素蔓延的解毒剂，利用这种手段来控制这些高官权贵为他们驱使。”
    “这么说这‘雪霰子’没有‘艾利斯’的成分了？”
    “比起这种可怕的毒素，‘艾利斯’确实温和多了，至少算得上属于慢性毒药。”
    钟菱站在隔离室外看着里面研究人员进进出出，忍不住问：“他究竟是谁？能让你们这么重视？”
    贺良瞟了眼从一边转角走过来的慕辰，略有尴尬地对她挥挥手说：“这个问题就让他来告诉你吧，我先走了。
    钟菱转头看去是几天不见的慕辰，走近时明显可见他眼下暗影极重，上前说：“吃饭了吗？”
    慕辰拉住她的手看了眼隔离室里面的场景，问她：“你不想进去看看？”
    钟菱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浸满疲惫，唇瓣也可见干涩脱水状态，拉着他往外走：“我好饿，你陪我吃饭去。”
    因为一开始钟菱就被贺良连同搜查出来的几箱‘雪霰子’一起带上了车，拉着她直接来到了这个被废置的制药厂，钟菱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己父母是否安好。
    坐上车后她问慕辰：“你知道我爸妈现在在哪吗？我打不通他们电话。”
    “别担心，你妈受了点伤，现在在中心医院里，已经没事了。”
    钟菱最后还是拉着慕辰来到他当初推荐过很不错的养生粥馆用了餐，打包了两份赶去医院探望。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慕辰恢复了一点精神气，他忽然伸手握住钟菱，目视着前方声音低缓地说：“那个人，是韩孝泰。当年的基地爆炸，他没死被藏了起来。”
    突然间听到这个惊闻，钟菱一时间像被打了麻醉剂似的，任由内心惊涛骇浪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双手冰冷地只能紧握住慕辰温热的手汲取些许温暖。
    一路沉默着来到医院住院部，钟菱过于正常的表现让慕辰有些在意，他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地关注着她脸色。
    在看到正在跟医生谈话的钟思洋时，钟菱松开了慕辰，快步跑上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爸！”
    钟思洋一惊，拉住女儿关切地打量一番含笑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妈正念叨你呢。”
    钟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钟母的病房正在护士站对面，坐在病床上微微笑着对她招手。
    她此刻忽然生出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恍惚感，看着那个明媚微笑的温暖女人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这时腰间一紧，慕辰拎着食盒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病房走到乐薇面前，“伯母，伤口还好吗？”
    经他一说，钟菱才醒悟过来，一直哽在喉头的呼唤此刻自然地脱口而出说：“妈，你怎么受的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只是小伤，没关系的。”钟母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人，苍白地脸色因为女儿的到来焕发了神采说：“小慕，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们家菱菱了。”
    “伯母，我喜欢她，照顾她是本分。”
    钟母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忍不住拉住慕辰和钟菱的手说：“很好，我就盼着什么时候哪个神仙能把我们家这个倔丫头收走，现在真是如愿了，真好！阿姨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你！以后我们家菱菱就交给你了。”
    钟菱含着泪握着母亲的手抿着唇没说话。
    倒是身后走进来的钟父很不满：“老婆，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钟母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恼道：“孩子们都在，正经点！”
    “爸，医生有没有说老妈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说还需要留院观察一周，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妈，你们忙自己的事，不用担心。”
    钟菱惊讶地看了眼父亲，见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老婆，眼神温柔缱绻地都要溢出眼眶。
    她倾身抱了抱钟母，对两人说：“那我们先走，明天早上再过来。”
    钟母似乎有些不舍，紧了紧女儿的手说：“别担心，妈妈没事。”
    走出医院，呼吸着夜晚清冷的空气，钟菱问慕辰：“听说萧南被抓后，否认所有指控，只承认了提供情/色服务项目。也否认自己是冷骁的事实。”
    “他换了脸，磨平了指纹，确实有点棘手，不过我已经切断了他在D国的后援，古斯塔夫被警方监控，温德烈现在自身难保，准备逃出国外。”
    钟菱停住脚步转身，抬头看着慕辰，轻声问：“慕辰，已经找回了密码，你还在等什么？”
    慕辰深深凝视着她的脸，轻轻将她搂进怀里说：“我还不能走，除非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你在担心什么啊？”钟菱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他们都落网了，你又派了这么多人跟着我，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快回就好了啊……”
    “钟菱，唐江的弟弟——唐宇吐露过一个天榭基地，警方还没找到，而且纪凤祺跑了。”
    第64章
    慕辰第二天匆匆赶到酒店时，助理快步跑上来告诉他，D国那边来人了。
    来人还是慕辰不得不见的女人，莫妮卡是慕辰母亲的好友，也是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养母。
    他母亲是未婚生育诞下的他，这对于Linus家族是难以接受的耻辱，所以在他成年以前，一直由莫妮卡照顾着。
    就算之后相隔了两洲不常往来，两人也是保持着最亲密的母子情谊。
    只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她忽然出现在邺城找他，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房间客厅里站着一个身子高挑栗色卷长发的女人，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面颊细纹隐现，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见慕辰这么快赶来，她很高兴地和他相互拥抱了一下，两人分别在沙发上落座。
    莫妮卡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浓浓的白色烟雾，她沉吟了须臾率先开口说：“Ken，Linus家族现在需要你，你该回家了。”
    慕辰没想到这个从来不管闲事的养母这次当起了说客，Linus家族能请动出面看来真的出现了麻烦。
    “莫妮卡，我当然会回去。但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事，现在我必须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莫妮卡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低声说：“你的Yomi网站上爆出的那些黑幕，还有和国际警方联合行动的愚蠢行为已经惹恼了很多人物。如果之前是因为你为母亲的死报仇我理解你，但据我所知罪魁古斯塔夫已经被控制，等收证工做完毕后他死定了。
    Ken，为你的外祖想想吧，他唯一的女儿死了，就算他当初对你有些偏见误解，你也该原谅他。现在你所有的行为给他的选举带来了多大的压力知道吗？休伯特家族并不是威胁！可你动摇了他们的根本，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做出反击会引起惊天海啸的！”
    慕辰却在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不由地扬眉清冷一笑：“莫妮卡，您这次来是为了我的外祖父，还是为了休伯特家族？”她竟然不知道这个养母对休伯特家族这么了解？她可只是个中学化学老师而已。
    莫妮卡隐在浓厚烟雾中的脸露出一丝神秘的笑：“Ken，从来没伤害过你，对不对。”
    “是的，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一直记得。”慕辰觉得身子很沉，神思注意力有几分涣散，他试着站起来却脚下一软重新坐倒在沙发上，不由地震惊，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莫妮卡微微一笑，瘦骨嶙峋的细长手指将烟蒂摁灭，“Ken，很抱歉我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把你安然带回D国，这里太危险了，你知道你外祖父不愿意你与C国人牵涉太深，也绝对不会同意你娶一个C国的女人回去的。
    我希望你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那个萧南很快就会被国际刑警带回D国，他掌握了太多休伯特家族的阴私，他们不会让他留在C国，你们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抓到他也要感谢温德烈的慷慨协助。”
    她优雅地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袅袅走到他跟前，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一如幼时哄他入睡那样，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说：“睡吧孩子，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
    东方昭被一阵奇怪的手机铃声吵醒。
    昨晚睡觉前忘记拉上窗帘，窗户半开，卧室里洒满了温暖的阳光。
    他迷迷糊糊地蒙着被子又睡了一会儿，脚边忽然踢到了什么，惊得他惊叫一声扯着被子滚落地上。
    他床边正躺着一个身材美好穿着丝滑性感的粉紫色睡衣的女孩子，正是米娅。
    米娅被他的声音惊醒，揉着迷蒙地眼睛看清状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啊，你干嘛扯掉我的被子，想冻死我？”说着要爬过来扯回床底下的被子，金色的光晕中将她姣好的容貌和性感身材一览无余。
    “你……你别过来！”东方昭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昨天因为朝阳小区冲进来几辆警车和拆弹部队，闹得全区轰动，虽然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炸弹，但钟菱的家暂时回不去了，似乎是引来了公愤，甚至之前未破的杀人案都被牵扯到了一起，觉得可能是他们家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仇家。
    群众的联想力是无边无际没有逻辑的。
    所以他们暂时无家可归住在了酒店里，可东方昭明明锁好了门居然也被米娅破门而入，这就很生气了！
    而且他睡觉不喜欢束缚都是脱光光的！
    “我怕冷啊，一个人睡那么大的酒店套房多孤单啊，借你的床睡一觉怎么啦，别这么小气嘛！”
    东方昭捂紧被子气地指着她手指颤抖说：“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
    “哎呀，你充其量也只有两块腹肌啦，我可是看过万千美男身体的人，你不要害羞嘛，我不会嫌弃你的。”
    东方昭闻言差点没有恼羞成怒憋过气去，咬牙切齿道：“滚！”
    这时，门外响起按铃声。
    米娅刚刚躺回去的身子灵活地跳起来冲出去开门。
    东方昭还来不及制止就不见了她身影，急忙捡起昨晚随手丢在椅子上的衣服穿起来，只是他才把一只脚套进裤子，钟菱就跑进来：“东方，慕辰昨晚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啊？什么？”东方昭涨红了脸被两双眼睛灼灼盯着，僵在原地一头雾水：“昨晚他把你送回房后就跟我与邵阳在酒吧里喝了一杯也回房睡了呀，没说什么啊。”
    他提着裤子无奈地叹气：“你们几位能不能给我关个门，有话等我穿好衣服再说啊！真是怕了你们女人了。”
    钟菱这才注意到东方昭和米娅两人衣衫不整的，有点尴尬地给他关上门。
    她这才转身问米娅：“慕辰的团队今天上午撤离邺城前往机场，说慕辰先他们一步离开回D国了，你真的不知道什么事吗？”
    米娅摇头：“他如果回D国一定会嘱咐我保护你的，可是他从昨晚到今天都没有给我来过信息……啊……等一下……”
    她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刚才响过铃声的手机看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家里出了事，临时回去了。是他助理发给我的。”
    钟菱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之前因为慕辰说纪凤祺跑了，也许匿藏在邺城某个角落，她怕纪凤祺会找慕辰报复。
    东方昭这时才整理好衣服走出来，很不爽地瞪了两人一眼说：“行啦，人家一个大佬级人物你们操什么心啊，我好饿，听说这家酒店的早茶特别好吃，咱们吃饭去吧！”
    等米娅换好衣服后三人上了28楼的餐厅吃早餐，米娅一直在书刷手机，疑惑地嘟囔着说：“好奇怪啊，Yomi论坛上那些关于休伯特家族还有匡明集团的事情都被删掉了耶。连我发布的那片火热帖子也不见了，真是气死我了。”
    她心情不爽就没了胃口，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电话询问缘由。
    等钟菱和东方昭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她脸色十分阴沉，撇着嘴对满桌佳肴不屑一顾。
    “怎么了啊大小姐？”东方昭见她难得变脸十分新奇，不由地表示了关心。
    米娅张了张嘴想说刚才从网站小编嘴里得知的消息，可是这种关于政选之争内幕的时事敏感话题怎么说？况且在C国更加把嘴捂严实了，这是她自小在Linus家族受到的熏陶和教养。
    于是她勉为其难拿起一只叉烧包放在嘴里咀嚼，“哎，钟姐姐，你不关心一下慕辰哥哥回家干嘛去了吗？”
    “他家里有事，所以回去处理，我都知道了啊。”
    米娅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根本没把慕辰放在心上过？
    “他家里出事了，你不想帮帮他吗？”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告诉我一下也许我能有什么想法？”
    米娅瞪着她说不出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低着头啃起了叉烧包。
    钟菱见她表情很怪，也很无奈地说：“米娅，我很希望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两边手机都不通，发信息也没有回，如果他需要我陪在身边，我一定会赶过去，但前提是不给他添乱，所以等他抵达D国联系上再说吧。”
    “如果你现在买机票，我陪你去他家找他啊！”米娅嘟囔着将啃了一半的叉烧包扔在了盘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闷气，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的不安感，但是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此刻只想着，如果她是钟菱，一定会第一时间买了机票赶过去追问男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事？一句话也不留就这么突然消失算怎么回事？
    东方昭默默喝着豆浆看着两人互动，他不懂□□势，但慕辰这次回去肯定跟他外祖父的事情有关，钟菱还是别过去添乱比较好，这种事情钟菱这种书呆能帮上什么忙。
    他眼珠一转正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钟菱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爸，吃早饭了吗？”
    来电是钟父。
    “丫头，爸爸决定接你妈妈回韩城家里休养，你妈妈希望你陪她一起回去，你怎么打算呢？”电话里钟父的声音很开心。
    钟菱想了想，说：“爸，我现在在餐厅，给你们打包早餐过来，见面再说。”
    等她挂了电话，东方昭说：“钟妈怎么样啊？伤势好点没？”
    “我爸要带我妈回韩城，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
    “这样挺好的，你老妈她……咳……”东方昭想到钟菱老妈真实的身份，叹了口气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陪伴啦，反正宠物医院不缺你一个医生，就陪他们回去吧。”
    米娅听着很不开心，她忽然站起来纤腰一扭离开了。
    “她在生什么气嘛？”钟菱有点不明所以，“是因为我不肯千里追男友？”
    东方昭托腮沉思着说：“大概吧，钟菱，你没发现这些日子你和慕辰互动的太理智了吗？一点也没有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女人样？”
    钟菱啃着香脆的油条，闻言轻笑出声：“我说东方，你们男人大概都喜欢这样类型吧，你还记得我当初和纪凤祺恋爱的时候吗？”
    第65章
    东方昭见她提起纪凤祺一点也没有半点别扭的风轻云淡，不由地有些佩服，笑得贼兮兮地说：“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慕辰比起他来确实待遇好多了，至少我看到你们亲嘴了。”
    钟菱被他调侃也不脸红，指着他脖子上的几处红痕说：“彼此彼此。”
    东方昭不明所以地拿起勺子照了照，眼一瞪：“我去！她果然对我动手了！”
    “东方……”钟菱凝视着他夸张的表情，轻声说：“安仪要嫁人了，你该放下了。”
    东方昭在初一时遇见孔家姐妹就惊为天人，当时钟菱还分不清他究竟时痴迷姐姐还是妹妹？
    后来当孔安绫出事后，他十分关心孔安仪，就连那次孔安仪在天台轻生，也是东方昭早先察觉的。
    三人的感情中牵系最深的事东方昭，钟菱在高中时察觉了这一点，有意无意地撮合两人，可是东方昭却像个缩头乌龟演技一级棒，而孔安仪根本没有那个心。
    时到今日，她希望东方昭不要继续犯傻下去，她当初临时起意编出了一个谎言将孔安绫的死归结自己身上，也是希望东方昭和孔安仪之间永远这么纯粹，否则她怕东方昭承受不起那样深切的恨意和痛苦。
    被钟菱戳破心事的东方昭最后咬着一块松塔从餐厅离开，大概是回房间去思考人生了。
    在钟菱看来，如果米娅是真心的，两个人是最合适不过的情侣了。
    她从餐厅点了两份糕点打包驱车赶往医院，在停车场的时候恰巧见邵阳牵着孔安仪也从车里出来。
    孔安仪见到钟菱快步上前拉住她说：“菱，你知道吗？那个叫萧南的人物背后竟然是温德烈的财阀势力，他们已经派律师团来这边交涉，要将萧南带回去。”
    钟菱没有说话，她其实一开始就觉得抓捕冷骁未免太顺利了些，好像他们就是踩着设定好的路线跑向终点。
    “不论怎样，这个毒瘤带离国境也是好事。”钟菱点头说了一句中肯的评价，但终是意难平，对方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抹出的太干净。
    “你忘了吗？还有一个研究艾利斯的研究基地还在邺城，警方至今还没查出来。”
    钟菱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无奈的邵阳，拉住孔安仪的手朝电梯口走去说：“这是迟早的事情，急不得，对警察要有信心。”
    “钟菱，不是我追根究底，我那继母死了。”孔安仪轻声在钟菱耳边说。
    钟菱一惊，这时电梯门开了。
    三人进入电梯，钟菱看着上方跳跃的数字说：“死因是‘艾利斯’？”
    “不是，是一种生活在D国海域的波布水母，从它们触手中提取的剧毒。对方先对她注射后，把她丢进了河里。”
    “你继母身边那么多保镖……”钟菱实在不敢置信。
    “她是在商场购物时，在试衣间里失踪的。”
    “可是这件事与艾利斯有什么关系？”
    “天啊，你忘了吗？当初我们也调查过D国‘艾利斯’的幕后大鳄古斯塔夫啊，他处决叛徒就是给他们注射这种毒，喜欢看着他们痛苦挣扎的死去，然后丢进鳄鱼池喂鳄鱼。”
    这么说，邺城中出现了古斯塔夫的爪牙么？因为还是对她这个韩拂晓手中的‘艾利斯’配方势在必得？
    可是杀孔建国的夫人干嘛？关她什么事？
    钟菱摇头说：“你好好待在邵阳身边别再管这么多事，也别一个人出门，为了你肚子里的宝宝，知道吗！”
    钟菱她们走进病房，就看到钟父正在喂着妻子喝粥。
    听到动静两人默契地朝几人看来，微微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
    孔安仪在韩城读书时没少蹭钟菱家吃饭，三人行中就属她最赏识钟母做的菜。
    所以钟母受伤住院一事上她很上心，几乎天天拉着邵阳过来看望。
    钟菱将打包的早餐放在床头柜，看了眼自己老妈在喝的粥，就知道是老爸自己熬的。
    “爸，你回家去熬的粥吗？”
    钟父拿干净的毛巾给自己妻子擦了一下嘴角，惹的她娇嗔地接过毛巾，示意他收敛点，毕竟三个年轻人站在边上呢。
    “丫头，老爸之前工作太忙，现在就给我表现表现的机会，老爸熬粥的技术可不差哦。”
    钟菱笑着走到另一边挨着自己母亲坐下，挽着她的手说：“是，老爸一直都是优秀男人的范本。”
    钟父白了她一眼，站起来看着偕同而来的孔安仪和邵阳说：“安安，今天我们出院就回韩城了，叔叔阿姨等着你们两人的新人酒，”他舒朗一笑，拍了拍邵阳的肩：“小邵，加油啊！”
    邵阳温雅一笑，“我们就是来接你们出院的，一会儿送你们去机场。”
    钟父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转身拉着钟菱说：“丫头，出来一下。”
    和自己老妈撒娇的钟菱一愣，起身跟着他走出了病房。
    “丫头，你对那个慕辰是什么想法？”
    两人站在长廊，钟父直接进入主题，认真严肃地问她：“他的家世你知道吗？”
    “我知道。”
    钟父看了眼四周，低头说：“那你是准备留下来吗？”
    钟菱本来是准备和父母回去，但刚才她在来路上想了很久后决定等待几天，不仅仅是因为慕辰，刚才安仪带来的消息，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父亲为什么急着带母亲离开邺城。
    如果母亲知道她费劲心思抓住的宿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带回D国，也许能在背后强大的势力帮助下轻松脱罪，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将这个人的生命彻底终结，后患无穷。
    “爸，你和妈妈先回去，我过几天就回来。”
    钟父凝视着她的脸色说：“我还以为今天他也会陪你过来。”
    “他D国家里有点事，昨晚上的飞机回去了。”
    钟父的眼神中有几分审视，似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假，淡淡道：“今天我察觉暗中潜伏在你妈病房周围的那些保镖都消失了，那是他的人我知道。还有你过来的时候身后也没有跟着尾巴。丫头，你们真的没事吗？”
    钟菱这是真的惊讶，她知道自己身后有跟着人，都被她尽量忽略了，没想到慕辰连她家人都顾及到了，心头涌过一阵暖流，她笑着拉住父亲的手：“爸，真没事。”
    第66章
    下午将父母送上了飞机，邵阳和孔安仪顺路送钟菱回酒店。
    在回酒店的路上，以往向来沉默的倾听者邵阳破天荒地吐槽医院附近最近治安不好，“知道吗，连续好几天医院的药库被偷，可是监控里根本没有小偷的踪影，不是监守自盗就是个神偷高手。”
    孔安仪在坐在副驾上淡淡笑着说：“阿邵，你该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被女朋友调侃邵阳也只能苦笑。
    钟菱眉心微蹙，脑海中闪过些什么：“报警了吗？”
    邵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后视镜的钟菱说：“报警了，但是还是缺了，我就奇怪了，那些待处理的阿芬太尼有什么好偷的？都是过期积灰的东西。”
    钟菱想了想又问：“老大，院里还缺了什么？注射器缺了吗？”
    邵阳一愣，“这个没注意，我回去再清查一遍。”
    钟菱回到酒店敲响东方昭的门，没人应，她打手机也没人接，有些郁闷地拨通了米娅的手机。
    意外地是米娅也神秘的消失了。
    这两个人是约好被她早上毒舌的报复吗？
    阿芬太尼是麻醉药，因为太有成瘾性，自从邵阳接手医院后就从来没有动用过这种麻醉药，以至于被人遗忘地堆积成灰在角落里。
    邵阳对小动物是十分用心的，钟菱知道。
    可那偷药贼为什么要偷这样快过期的麻醉药？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慕辰留给她的私人电话发呆，下意识拨过去，很快传来冰冷机械地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钟菱反复听着里面重复的中英语重复提示，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阿芬太尼的前身是芬太尼，药理作用与吗啡类似，但其等效镇痛作用约为吗啡的100倍，起效迅速且作用时间极短，静脉注射后1分钟起效，4分钟达高峰，维持作用30分钟。
    □□和□□均属于兴奋剂，□□为天然兴奋剂，□□为合成兴奋剂，两者主要以兴奋中枢神经系统为主；□□也属于阿片类药物，具有镇痛、镇静作用，但芬太尼药效作用更强。
    据报告，1g芬太尼相当于40g□□，1g其他芬太尼类物质相当于1.25-66.8g□□。其中衍生物卡芬太尼，其药效和毒性是□□的5000倍。
    所以偷这药的会是毒瘾者吗？
    可是知道医院有这过期药的除了医护人员就是资深保安了。
    她立刻拨通了邵阳的电话，没多久就传来邵阳的声音：“喂，钟菱，怎么了？”
    “老大，你可能说对了，有人监守自盗或者是被人买通盗药，很大几率是个毒瘾者，我已经把陈警官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了，你马上联系他。”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是这又不是芬太尼，而且过期了很久，如果闹出人命真的事大了。”邵阳真的是欲哭无泪，只觉得今年一波稍平一波又起，真的是流年不利。
    他很快地断了通话，马上给钟菱推荐的那个陈耀警官打了电话。
    钟菱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一片空白，她在刚才通话的一霎那想到了纪凤祺。
    纪凤祺逃了，会藏在哪里？他是艾利斯成瘾者，如果没有补给，会不会像这样潜伏在医院里去偷？
    不，他可是天之骄子，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只是脑海中总是浮现起当时被厉古绑架时他拦车想救她的那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烦乱的情绪。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时她想到了贺良，可是手机里并没有联系他的方式，他是特工，神出鬼没只有他找自己的份，这个时候慕辰又不在，真是掉链子。
    于是她开门准备去警局一趟，找到陈耀一定有办法联系到贺良。
    因为昨天晚上开车回来时酒店车位满了，所以她将车停在了对面的百货商场地下停车库。
    她飞快地穿过马路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坐了进去，意识到自己忘了拿包。不过也无所谓，只是去一趟警局。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米娅。
    “喂，米娅什么事？”
    “是我啊钟菱！。”电话里传来东方昭焦急的声音，“钟菱我们在机场，你快来，慕辰坐的那家航班失事坠海了！”
    钟菱脸色唰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挡风玻璃，面无表情地说：“坠海？”
    “新闻上头条啦，你快过来。”
    钟菱不知道东方昭要她过去干什么，去哪里？对了，事故地点在哪里？那样了不得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这不科学……
    她颤抖着抓着手机打开新闻资讯，还没找着飞机失事的新闻，就感觉冰冷锋锐的尖锐之物抵住了她的脖颈。
    “贱人，你大概还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呵呵……我真是不忍心杀你，你的试剂缓解了我体内的毒素产生了抗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钟菱背后一个不人不鬼的人影慢慢从阴影中现身，她将头凑到钟菱耳边，将刀尖又递进她皮肤血管几分，直到渗出一丝鲜血她才满意地伸出舌尖舔舐，“韩孝泰的女儿是吗？呵呵，原来你同我是一样的，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那么嫉妒你！”
    “是你杀了莉迪娅？”钟菱终于知道了，当初莉迪娅将叶晓从精神病院偷出来就为了折磨她致死。
    等孔安仪赶过去时人已经被扔进了海里，气的她当时连连抱怨不该出馊主意浪费了唯一仅有的一支试剂。
    “钟菱，你在和谁说话？钟菱？”通话没断，手机里传来东方昭焦急的声音：“钟菱，说话啊！”
    叶晓从钟菱颤抖地指尖夺过手机，阴森森地笑着说：。“东方昭，你急什么？我很快会送钟菱下去见她的情郎，你们也是，等着被我一个一个送下地狱吧！。”
    她冷笑着将手机扔出了窗外，对钟菱冷喝道：“开车！我要去见纪凤祺！”
    钟菱被接连打击的状态中凝聚精力，她闭了闭眼声音喑哑地问道：“你知道纪凤祺在哪里？”
    “呵呵，你们不是一直在找天榭基地吗？现在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这个鬼地方！开车！”
    第67章
    机场里米娅刚从服务台人山人海的遇难亲属队伍里钻出来，脸色煞白地拉着东方昭说：“坠海前爆炸了，搜救局发言人刚刚已经公布飞机上无人生还……怎么办？”她说着扯着东方昭的衣袖蹲到在地失魂落魄地痛哭了起来。
    慕辰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如果他死了，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很多年前已经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那一瞬间世界崩塌毁灭的惶恐无助是她永生不能磨灭的阴影，现在又要她面对一次，叫她怎么接受？！
    东方昭不是冷血的人，见到她哭得这么悲情也是不忍心，可是他此刻没精力去安慰她，而是握着手机拨打了陈耀的号码：“老陈，叶晓还活着！钟菱在她手里！”
    金沙岛位邺城以南80海里，距离闻名国际的旅游胜地武圣山12海里，最美的是秋天的海天一色，还有那如金子般闪烁着迷人光彩的沙滩。
    经过匡明集团的国际化改建开发后，这片自然海岛景区被规划成集科研考察，旅游观光，避暑度假，渔家乐为一体的海上娱乐场所。
    千步金沙，天然壁画，目极可见群峦叠嶂，奇峰异石，到了是暮时分，夕阳余晖将海平面浸染成虹焰金波，美的触目惊心令人震撼。
    只因数日前匡明集团涉嫌几桩恶性案件，而负责金沙岛的几个高层在香蟹园暗室中吸毒被抓了个现行。
    于是从三日前，金沙岛所有娱乐项目关闭，不对外开放等待相关部门处理通知。
    钟菱被叶晓和两个身形魁梧的D国容貌的人从快艇登岸，就看到了满目萧条的海岛景象。
    叶晓指挥着两个大汉，伸手指向远处一座红白相间的建筑群，“安荣养老院，纪凤祺就在那里。”
    “叶小姐，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他们是古斯塔夫派来抓纪凤祺回去的人，轮船今晚就要开走，必须抓紧时间，刚好这个叶晓找到了他们的船，并说她知道纪凤祺的下落，他们才愿意帮叶晓一同挟持钟菱来到这座海岛上。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女人是纪凤祺最想得到的人，想把他引出来，就带上她。”
    钟菱听着她清晰吐字的D语，她根本没有咬断舌头，一切都是她伪装的，还是说有人帮她伪装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这时，一声枪响，子弹就射击在四人脚前不远处。
    两个D国大汉顿时拔枪还击，还将钟菱挡在了身前。
    叶晓冷笑着看她，忽然高声说：“纪凤祺，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配合交出艾利斯的方程式芯片，要么连人带芯片跟我们走！”
    “呵呵，古斯塔夫现在自身都难保，还会要什么方程式芯片，叶晓，你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话音未落又是一枪。
    叶晓猛地拉过钟菱就地一滚躲在了一块礁石后门，而刚才抓着钟菱的大汉被击中了肩膀惨呼一声，大怒着朝纪凤祺声音来处追去。
    另一个大汉见叶晓这么不识时务打不过来扯起她的头发往地上一甩，劈手就要打下去。
    叶晓手中银光一闪，一根细长注射器直插入大汉胸口，筒中毒液尽数推入，她也被大汉狠狠掐住了脖子。
    钟菱看着那眼熟的液体，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替叶晓扑倒那个D国大汉。
    叶晓快被勒断的脖子终于呼吸到了空气大口喘息着。
    一边的钟菱看着被她轻松扑倒的大汉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皮下表层开始蔓延开细密如黑丝般的毒素，顺着血管流窜，大汉急促着呼吸了几声就浑身僵冷着没有了动静。
    钟菱发楞地盯着眼前这具可怖的尸体，下意识往后倒退，难以置信地说：“你们竟然在艾利斯里加入了VX毒剂？？”她做出一副惊恐莫名的表情，一边听着着远处的枪声打斗，一边将追踪器埋在了金色砂砾下，希望东方昭的追踪技术这次别掉链子。
    “是啊，原本冷骁就是想这么做的，可是这样做会太快的暴露了我们的计划，更会造成全城恐慌，所以被温德烈严词制止了，这下你终于了解了这个老头对你们C国，对这座城市有多深刻的怨恨了吧，呵……”
    她眯眼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两艘快艇朝这边疾驰而来，露出一副冷酷的笑，俯身一把拉起钟菱往棕榈树林深处跑去。
    快艇上乘坐的都是皮肤黝黑的D国杀手，那是厉古早前安排在武圣山附近，应付突发异状的后援。
    现在厉古被抓，很快会被警方遣送回D国受审，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曝露在阳光之下，所以他们今晚就会偷渡回D国，在这之前，他们收到了指令，就是把这个还在逃逸的纪凤祺抓回去。
    钟菱被叶晓拽拉着踉跄穿过坑坑洼洼的树林地界，穿过一幢幢华丽的度假别墅，很快看到一幢红瓦白墙的建筑——安荣养老院。
    之前刚完成公益活动的横幅还没取下来，比起金沙岛外围的风声海浪，这里寂静地令人心生寒意。
    “叶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开始叶晓联合那两个D国杀手将她押到这里来，她以为他们和纪凤祺是一伙的。
    现在明显是三方势力，那些D国杀手要抓走纪凤祺，可是叶晓的行为让她迷惑！
    叶晓见她被反绑着双手还这么倔强不合作，她听着远处的枪战声沉声说：“钟菱，这安荣养老院的地下就是天榭基地，里面有多年来最完善的研究设施和已经趋于完美的药剂程序，就差最后一步。”
    “你不会以为我能帮你完成最后一步吧？”
    “你能研究出抵制艾利斯的疫苗试剂，怎么会不知道艾利斯的配方？别跟我耍花样钟菱，孔安仪怀孕了，我都知道！你以为那些杀手都来岛上了吗？”
    钟菱受够了这些日子以来被威胁被恐吓，她甚至还来不及知道慕辰是生是死就被这些人带来这样的鬼地方。
    从她失踪到现在也快有3个小时了，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出了海域追踪器就没信号了吗？
    她暗自深吸口气，点头说：“我可以试试！但是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攻进来？”
    “研究室下面有出口，到时候我会放出毒气封闭研究室，你有两天的时间！如果不能成功，我会只能带着你坐潜艇返回D国交差！”
    原来这个女人才是温德烈布在邺城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可惜叶晓太自以为是，她以为引来这么多人可以吸引纪凤祺埋伏在岛上的所有属下，却在拽着钟菱还没步入大厅时，就被拦截。
    纪凤祺已没有之前飒沓风姿，青灰色的衬衣染满血迹，阴柔俊美的脸上一呈现艾利斯中毒的初期症状，红润凉薄的唇色已见紫绀色。
    “叶晓，真是很高兴你还活着！那么现在你准备带她去哪里呢？”
    叶晓见状并没有慌张，只是拽紧钟菱的胳膊，抬手举起一只黑色闪烁着红点的遥控器说：“纪凤祺，你敢靠近一步，地底下的毒气装置就会启动，我死了也会拉着你们陪葬！”
    围绕在纪凤祺周围的杀手闻言纷纷看向自己老板，开始迟疑着止住了脚步。
    然而就在这一僵持之间，大院外又涌进来十数个容貌迥异手持武器的D国杀手，他们看到纪凤祺的一瞬间就纷纷将枪口对着他，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冷喝道：“纪，Boss要见你，我们已经找到了L的尸体，就藏在你的亚莉湾别墅中，你现在不需要跟我解释，马上和我们坐船回D国！”
    “莱恩，我今晚不会跟你们离开，冷骁还在当局警方手里，各个港口码头和海域都有官方巡查，你们这是去找死！”
    纪凤祺往叶晓方向靠近了几步，冷冷盯着那一伙杀手不屑地冷嘲：“因为这个女人的愚蠢，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了！所以……”他身形一动敏捷地甩出匕刃刺中叶晓的手臂，踢飞了她手里的遥控器，一把拽过钟菱将她拉进怀里说：“现在只有挟制住这个人才是我们的保命符！”
    “纪凤祺你这个蠢货！”叶晓被纪凤祺身边的保镖压制着想去捡那个遥控器，却被保镖一脚碾烂，气的她一口咬住了保镖的手臂撕咬下一块血肉，于是其余两人赶上去帮忙一把掌打在她脸上抓起了一把沙子堵住了她狰狞乱咬的嘴。
    对面莱恩冷眼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冷笑着说：“纪，别再跟我们耍诡计！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是保命符？你在这个时候还想护着情人吗？”
    他伸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钟菱心脏的位置。
    从始至终默然不语被几方人物拽来拽去的钟菱愣愣地看着杀机就在眼前，脸上还残留着从叶晓头颅里喷溅的腥红液体滑落她的脸颊渗入她唇角，令她浑身颤栗恶心的想吐。
    可是这样即惊且怒的情绪压抑到底，反而低低轻笑出了声。
    这诡异的笑声惹得两方人马对她侧目，见她用D语流利地对莱恩说：“不好意思，我就是你们老板要找的韩拂晓，也是方雨收养的女儿，怎么样，你们满意了吗？”
    她看了眼脸色煞白被纪凤祺的人控制住的叶晓，冷笑着继续用D语说道：“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艾利斯是个什么鬼东西，贝安宠物医院的过期阿芬太尼也是你们那些蠢货偷的吧？连过期的麻醉药都比不过的违禁药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我真是佩服你们幕后老板就这样的智商，是怎么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的？”
    纪凤祺没想到她会这样口无遮拦地自报身份乱了自己的计划，他原本想利用她是钟思洋女儿的身份做人质要挟，现在被莱恩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自己的生死就可有可无了！
    对面的莱恩闻言果然手势一挥命令手下纷纷放下了□□，眯眼打量着钟菱，又看向纪凤祺和叶晓紧绷的脸色，哈哈一笑说：“纪，叶，你们果然是叛徒，早就知道了韩拂晓的身份却隐瞒不报！知道我们因为寻找她在警方那里损失了多少兄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枪口一转，扣动扳机一枪打在了叶晓的脑袋，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脑浆迸裂瘫软在地，挟制者她双手的保镖也因此被喷了满身温热的血液，竟是惊恐地丢了武器跪倒在地，也被莱恩一枪毙了命。
    仅有的几个手下被这个D国蛮人射杀，纪凤祺目眦欲裂地用枪口顶着钟菱的脑袋，怒声道：“莱恩！你别太嚣张，韩拂晓还在我手里，你如果敢开枪我就先杀了她，你别想带着她回D国邀功！”
    莱恩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快步朝他俩走来，在五米远的地方停住，举起枪说：“我没时间跟你们玩，渡船晚上7点，我们必须离开！纪，你可以成为这座岛上的一具尸体，或者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莱恩又指了指钟菱说：“你也大可杀了她，我可不是什么艾利斯的毒瘾者，根本不在乎你们那些鬼东西能不能成功，也不介意带着她的尸体回去交差！哈哈……纪，这里发生的状况没人会知道的，更不会有人为你悼念！”
    第68章
    东方昭和米娅在机场分道扬镳。
    米娅一心要去飞机失事的地方去寻找慕辰，而东方昭则焦急地报警，联络在邺城熟识的几家同行出重金分头追踪钟菱的车牌和手机位置“东方昭，你怎么能肯定钟菱会出事，叶晓早就死了！”米娅被东方昭抛弃十分生气，慕辰之前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慕辰出了事，他们居然想出这么狗血的借口来摆脱她吗？
    枉她之前还对这个男人有好感，真是卑劣之徒，只知道享受不懂感恩！
    “米娅，我认得出叶晓的声音，她还活着，这不是恶作剧！”
    东方昭真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解释这种事情上，慕辰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而他在这件事上根本帮不上忙，对他来说只能顾得了一方，叶晓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用恶毒来形容她。
    米娅气得明眸含泪地对他比了个中指不屑的骂了句脏话就转身消失在拥挤的机场人群中。
    东方昭跑出机场大门，心急地来不及去停车场，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最近的一家同行的侦探事务所，这会只有手机是没有用的，而赶回朝阳小区至少一个小时，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跟危机竞赛。
    这时，刚才一直打不通的钟父手机忽然给他回了来电，他马上接通说：“钟爸，钟菱她出……”他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东方！你钟妈妈回酒店找你们了吗？” 手机那端钟父声音急切还带喘息，好像在跑步。
    “没有……我以为你们这会儿已经到韩城了啊！”东方昭被他的情绪感染，一时间歪了思路。
    “登机时你钟妈妈忽然不见了，我以为她舍不得阿菱回来找她，阿菱在你身边吗？叫她听电话！”
    “没，钟爸，我正要跟你说，钟菱可能被叶晓带走了，她没死在精神病院，还活着！！”
    这次那端没有再回复，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东方昭已经知道钟父以前年轻时也是特种兵的身份，他应该有自己的方法找到妻女。
    同行的事务所距离机场很近，出租车仅仅10分钟就到了这一区被大片木材厂房环绕的破旧低矮公寓楼。
    他疾步爬上4楼阶梯还没敲门，这爬满裂纹的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露出一张英俊又苍白的脸。
    “慕……辰！我去，你在邺城！天啊……”东方昭指着他恍恍惚惚地被他扯进屋里。
    里面站着常随慕辰出入的跟班，见到他出现如同看一截木头一样毫无情绪。
    东方昭的同行刘贺是个大胖子，从两人背后探出他蹭亮的大光头对他挤了挤眼，“这个大金主也是要我找你女人的下落呢！你别急啊，稍等一下就好，我这机器嘛，就是老了，需要资金换换血，才能衬得上我这样的神探是不是！”
    “你闭嘴吧，”东方昭这才缓过神来，“钟菱的手机在金阳百货停车场失去了信号，但是她之前有带着我给她的追踪器，只要在邺城，一定能准确定位的！”
    “这还用你说！可是之前你给我装的程序不行啊，要么就是你的那个信号器是渣，看到这个灰点没有？她们从金阳百货离开后应该是坐上了什么车，然后以时速110公里/小时的功夫赶到武圣山景区！”
    “武圣山？”慕辰忽然问道。
    东方昭这才抬起头问他：“慕辰，你酒店里那些先进高科技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叶晓可是个狠角色！还有那个贺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慕辰皱眉摇头：“我现在不能出现在明处，而且警方和国际刑警那边都可能有温德烈的人，他在追杀我，对救钟菱一点帮助都没有！我们现在能做的是找到她的位置赶过去救她。”
    原来慕辰在被抬上飞机前已经苏醒了，他知道莫妮卡已经被休伯特家族收买，也隐隐察觉到其中阴谋没有这么简单，他也知道无法说服她，只能和她打一个赌，延迟了一个航班的时间，他希望能体面的登上飞机，而不是被人抬上去。
    莫妮卡是个优雅又聪明至极的贵族女子，因为受迫于休伯特和黑手帮的的威胁利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断了和这个养子的情份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慕辰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于是她答应了他，也算是为了以后留下了一丝挽回余地。
    只是她这个一念之仁挽回的是她自己的生命，那一架飞机起航一小时后，在经过C国一片海域的上空发生爆炸坠海身亡。
    当时莫妮卡僵硬煞白着脸色几乎捏爆了手中的果汁瓶。
    无需任何言语说服，这如影随形的恐惧足以让这个妇人吓地恨不得找个安全屋躲起来。
    于是慕辰马上联系了他还没有登机的团队心腹助手赶到VIP候机室，三个女助理将莫妮卡匿名藏在了一家平价连锁酒店里暂时藏身。
    他则找到了这个在邺城颇有名气的侦探事务所，因为这里有他可有使用的设备，虽然老久了一些，但不妨碍高手施展技术。
    之所以第一时间不找东方昭，是因为他打给东方昭时，东方昭当时正在和钟菱通话。
    “钟妈也在登机时失踪了，她身上没有可以追踪的电子设备，她会不会遇到了危险，毕竟她的方雨身份已经暴露！”东方昭不无忧心的说，这个女人比他亲妈还亲，他亲妈全国参加比赛没事时间陪他，他的整个童年都是赖以钟妈的关怀和照护。
    慕辰已经拎开大胖子贺良，自己坐在操作台上修长指节飞快的输入指令调出一个一个区域画面仔细甄别，沉声说：“机场和候机室里都会有广播和新闻，也许她已经得知了被她抓获的冷骁已经活得外援，很快能传送到D国。”
    “这么说她这会儿会直接去警局吗？”
    慕辰闻言抬起眼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钟妈不是你，不会自投罗网，冷骁或者古斯塔夫的人也许就埋伏在那里，等着她出现把她带走。”
    他拎过刘贺，指着屿罗港口的位置说：“你手下有多少嘴最严实的助手，去那里盯着这几艘船，24小时，一旦出现异动立刻报警，就说有毒品交易！”
    “喂喂，你是大金主我承认，可是报假警会被抓的啊，我可不想招惹警察啦！老大别害我啊！”刘贺焦急地连忙摆手。
    东方昭抱胸冷声道：“刘贺，你不知道，我踏进你大门时候，你也是对方的敌人了，听他的没错！”
    刘贺脸色大变：“东方，你在逗我吗？我会尿失禁的！！”
    “没开玩笑，慕辰，这些船是不是那帮D国人的？”
    “是。”
    刘贺一头雾水地问：“什么意思？”
    东方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慕辰说：“不是报假警，抓住他们你大功一件，那些人和之前警方破获的□□大案是一伙的。”
    这时，慕辰忽然说：“东方，你说钟菱的信号最后消失在武圣山海域？”
    “对，怎么了？”东方昭拉开抱着脑袋苦恼纠结的刘贺，凑近慕辰指的屏幕，见他在上面一划，出现了一条海岸线。
    “距离这边应该是11海里左右，这里就是金沙岛吧？”慕辰说着忽然站起身，“金沙岛是匡明集团的产业！”
    东方昭一拍脑袋：“对啊，纪凤祺跑了，叶晓是纪凤祺的助理！天啊，这事儿……”
    “快走！”慕辰穿上风衣快步拉开门离开了。
    东方昭临走前拍了一下刘贺的肩：“老朋友，别阴沟里翻船啊，咱们也要迎接阳光是不？你是聪明人！”
    第69章
    这是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广阔的海域上出现一艘红蓝相间的快艇急速划过武圣山的沿岸，翻卷起三道长长的浪花朝东面疾驰而去。
    钟菱上船时被敲昏了过去，此时被扔在狭窄的舱板上，迎面的海风吹起她的黑色长发随风飘逸，因为双手被反剪绑缚着，身上只着了一件雪纺绸衫和牛仔裤，包裹着她曲线玲珑，在几个□□熏心的匪徒眼里已成到嘴的尤物，他们本来就在武圣山后山里躲得太久，都不能进城开荤，现在忽然近在眼前的俘虏只能看不能吃太憋屈。
    于是其中两人蹲下身开始顺着钟菱的小腿开始往上游移，停在她臀部正要动作时，忽然伸出一只手将他们推翻，其中一人撞在船舷上差点掉落海中，顿时怒火冲天扯住碍事者：“纪凤祺，你以为还是那个天之骄子吗？现在你连温德烈屋门外的看门狗都不如！还敢跟我们斗！”
    钟菱其实在他们对她动作时已经醒了，在她还未反击前就有人给她解了围倒让她意外。
    她睁开酸胀的眼睛，冷眼看着这一没说话。
    纪凤祺拦在钟菱身前，冷眼看着这群张狂的D国雇佣兵冷冷道：“呵，我纪凤祺从来不做狗，”他手中闪过一道银光，刚才还嚣张猖狂的两个人就忽然双手掐着喉咙不敢置信地抽搐着翻滚进浪涛滚滚的海水里。
    纪凤祺正要转身时，忽觉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后脑，是莱恩。
    “纪，你手里拿着什么？交出来！”
    纪凤祺缓缓地举起手中的□□，轻笑一声看着莱恩和他身后的一众人，指着莱恩的脑袋说：“VX，莱恩，还记得吗？你们当年残杀我父母的毒剂。”
    莱恩眼瞳紧缩，冷声道：“原来你都知道！”
    “莱恩，你的枪已经没子弹了！可是我这里面装的可不是麻醉针，而是强效VX，你要比一比我快，还是你身后那些蠢货更快！”
    莱恩冷沉着脸对峙着不说话，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见机行事慢慢收拾他。
    纪凤祺虽然没看钟菱，也听到了她清晰的呼吸声，说：“钟菱，你如果是韩拂晓，那么我们的渊源很深啊，我的父母也是药剂师，被韩孝泰招揽一起和冷骁合作制作艾利斯。后来冷骁事败，古斯塔夫派来杀手将研究是炸毁，我的母亲就死在里面，而我的父亲因为是核心人员，虽然被杀手误伤，但还存了一口气，所以被人带回了D国。”
    钟菱轻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大概发烧了，喉咙嘶哑痛得难受，恍恍惚惚地听着纪凤祺没头没尾的诉说他的身世，多少听懂了一些，于是她忍着不适说：“VX神经毒剂是生化毒剂，你父亲能存活下来是奇迹，但是想康复是不可能的。艾利斯也只能缓解他的痛苦。”
    “不，他是艾利斯的重瘾者，D国的专家说正是因为他体内的艾利斯抵消了一部分的VX毒素侵蚀，才能保住他的命。”
    钟菱抿唇不语，纪凤祺已经着魔了，这两者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抵制效果，那个专家不是神棍就是骗子，只为了哄纪凤祺乖乖为他们做事而已。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要带着你回D国，专家说只要有艾利斯的原配方就能找到救活我父亲的方法！”
    他举着装有VX的□□盯着莱恩咬牙切齿道：“我只要你们头领莱恩的命！”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扔在地上，“你们只是D国余兰海域的雇佣兵，没必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拼命。这是我在海外银行的钱，足够支付你们头领给的十倍！密码已经在上面了！事后我再付你们一笔钱，”他举着手里还有一张黑金色的卡，“无限额！”
    站在莱恩身后的十二人都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这张他们拼死拼活几辈子都换不来的全球黄金卡。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往后退缩着准备站阵营，其中一人还弯腰捡起了银行卡。
    就在这一瞬，一道银弧自半空划过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逐渐减速的快艇上，腾然炸开的烟雾光线引得一阵鬼吼惨叫。
    钟菱在呼啸声还未接近时就骤然翻身跃出了船舷，被激流起的海浪转瞬吞没在黑暗的海平面上。
    一路上已经被她摩挲挣松了绑结，在猛灌了几口海水后她就彻底摆脱了束缚，僵硬着在海面上浮游。
    远处被□□击中的快艇忽然失控，和其中极速冲过来的白色快艇撞在了一起，轰然爆炸。
    她一边往后用力划动着，不停地回望着那耀目的火光中，后方赶来的也是D国莱恩一组的杀手模样的人 。
    对着同伙还尚存的位置投放□□，这真是一群穷凶极恶没人任性的畜生。
    但是她还没庆幸多久，忽然察觉到有不少人从船上纷纷跳落，往她的方向游过来，而那两艘后援船也启动了马达往这里缓缓接近，正在用刺目的探照灯查找海面上的人。
    钟菱心中一慌，悲剧的发现左脚小腿抽筋了。而且她双手被绑缚太久也僵硬地还没缓过来，现在被初冬冰寒的海水一泡，也开始使不上力。
    如果就这样尸沉海底不知道东方昭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
    还有慕辰，如果临死前可以许愿，她希望慕辰平安无事。
    眼见着那两艘船越来越接近，很快就要被暴露在探照灯下时，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一头扎进水里。
    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三架直升飞机，那数道比探照灯还要耀目的白光将这方圆数里的海域映照地亮如白昼：“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邺城警察，马上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也在这一时间，海平面上由远及近的马达声从四面围涌而来。
    匪徒见状企图突围，一边按响警报举着扩音器大喊道：“我方是D国贸易船只，手宪法保护，刚才遇到匪徒企图抢劫我们的船只货物……”
    他话还没喊完，那个跑去启动引擎的杀手被从右翼靠拢的快艇上的警察射中心脏，掉落海中。
    警用直升机上，东方昭举着夜视望远镜盯着远处两船相撞的海域，心沉到了谷底：“钟菱一定在那红蓝色的快艇上！她……”
    他身边的慕辰抿着唇看着下方熊熊火光，将手中的笔记本一丢，直接从百米上空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海水里，飞溅起了银白色的浪花后就消失不见。
    “喂，你们快救人，有人跳海了！”东方昭已经明白了慕辰的意图，当即也丢了夜视望远镜，跟着要往下跳。
    身后两个武装警察紧紧拉住了他，“东方先生冷静点，海面上已经出动了搜救队，不会有事的！”
    “那你们放开我先！我又不是大美女，搂搂抱抱地干嘛！”东方昭觉得没面子透了，被两个大能人抱着腰又扯着腿，超尴尬。
    两个武警见他在这种时候还能怼出冷笑话无奈地松开了手，结果他们这一松手东方昭就也滑溜地跃下了飞机。
    海面上海潮汹涌硝烟正酣，海面下黑暗幽寂，安静地剩下眼前不断冒出的气泡，和自己逐渐低缓的心跳。
    她仿佛回到了那黑暗狭隘的牢笼里，窒息又压抑地看不见天光，只有无穷无尽的孤寂和恐惧蔓延。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欢欣和悲伤的记忆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英俊深邃的脸俯身吻住她脸颊的瞬间，这一刹那的失神，无穷无尽的海水涌入了她的嘴和鼻腔，身体渐渐地往下沉去，她惊慌徒劳地挣扎，最终放弃了抵抗，就这样吧……
    慕辰，如果死前能容她许个愿，她希望慕辰活着，那样光芒万丈的人怎么能莫名其妙死在飞机失事中……
    她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串气泡意识渐渐涣散时看到远处涌来一团白色的光雾，冲破她周围的黑暗，紧接着感到有温热的吻覆在她麻木冰冷的唇瓣上用舌尖轻柔撬开了她的唇齿为她渡气，而后扣住她的腰身快速地往上游去。
    她恍恍惚惚地攀着他的肩膀浮出海面的一瞬间，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将吞入胸腔的海水尽数咳出了体外。
    感到背上轻柔的拍打，她不敢置信地仰着混着海水泪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是梦……原来死前许愿真的可以成真！太好了……”
    “钟菱，别睡，看着我别睡着！”慕辰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钟菱，看着我，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睁开眼看看我。”
    钟菱勉力睁开眼，又沉重地合上靠在他肩头无力地没有半点生气。
    这时远处的一艘搜救艇也驶了过来靠近他们两人将他们就上了游艇里，慕辰发现钟菱额头很烫，发紫的双唇不停的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吓得他急忙拉过卫生员说：“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快去医院！”
    站在游艇前头的救生员这时间又拉上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被□□波及的纪凤祺，他的双目流着血泪，心脏部位似被人枪伤汩汩流着血，卫生员急忙捂住他的伤口说，“快……这个人真的快要死了！”
    同时被拉到船舷边上的东方昭爬到钟菱身边说：“天啊，谢天谢地，钟菱还好没被伤到！”
    纪凤祺听到声音睁开了眼推开卫生员，挣扎着往钟菱身边摩挲：“钟菱，原谅我好不好！”
    “喂，纪凤祺，你现在是通缉犯，”东方昭急忙拦在钟菱和慕辰面前瞪着他对搜救人员说：“他是通缉犯啊，得交给警察吧！”
    纪凤祺却紧紧抓住东方昭的手，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钟菱的方向，用尽最后一口气嘶声低吼道：“菱，原谅我……请救救他！艾利斯的配方……救救他……救救我爸爸！！”
    可是钟菱已经听不见了，她歪倒在慕辰怀里含笑昏睡了过去。
    ※※※
    能在短短四个小时内能快速联合起军、陆警、海警三方行动，是因为在东方昭和慕辰赶往金沙岛时，钟父已经联系上了已经上任军总部的老领导，以及贺良，清晰明白地阐述了这边发生的所有来龙去脉。
    其实一直以来钟思洋都清楚，只是保护妻子重于其它，甚至是已经涉事被敌方盯上的钟菱——这个宠爱了多年的女儿，比起他的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来说，终究是少了些分量。
    可是妻子总是出乎他的预料，行事总是脱离他的掌控。
    方雨在机场看到新闻时已经知道了这个邺城地产大鳄萧南很快就会被返送D国法庭受审，她当然不会甘心让这只改头换面的大毒虫就这么溜走，她也知道丈夫不愿意她再沾惹这种事，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深陷泥淖怎么能潇洒脱身，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
    于是她在登机时借口上厕所，顺利的换装离开。
    她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窖，L还被她绑在那里已经气若游丝，她本来是准备冷骁伏法后将这个人当作礼物送给贺良交差，但现在不得不提前拿出来，让贺良上级用这个杀了D国多个政坛名流的杀手人物跟D国官方谈判。
    夫妻两边行动，多方施压，终于熄灭了休伯特家族联合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气焰，但仅仅这些还不够，因为化名萧南的冷骁如今所犯的证据根本还不足以将他就地执行死刑。
    令人惊喜的是古斯塔夫竟然提出和D国警方合作，供出了萧南的真实身份，并提供了证据。
    也在这个时候，先前慕辰派人给钟思洋送去了一方铁盒，这是他外祖从国外派专人送来的，那多方势力寻找多年未果，韩孝泰遗留在世上的艾利斯完美配方——
    “那不是什么艾利斯的完美配方。”钟思洋交给贺良的时候这么说，“是他送给女儿余生平安的生日礼物。”
    里面是韩孝泰为冷骁做事时所录下的所有犯罪证据，当初他是为了给自己和妻子留条后路用来要挟冷骁。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现了个神秘卧底方雨，在她不顾一切的牺牲下，警方彻底捣毁了毒巢，也毁了他原先的逃跑计划，只剩下了保住妻女的奢望。
    钟菱后背被刀刻印的数字19960119，这是韩孝泰妻子怀孕产检时，妇产科医生做出的预产期时间，也是打开保险箱的密码。
    铁盒上用针尖划出几个英文算是留给妻女的简短的遗言——‘destroy’。
    毁灭一切的罪恶，才能重生。
    第70章
    一个月后
    这一天是周六，也是孔安仪的生日。
    已经为了成为邺城动物保护协会会长，成了空中飞人往返D国Rs科技总部和贝安宠物医院的大忙人邵阳，一大清早就驱车把东方昭和她还有米娅三人拉到世纪广场。
    这片场地早在半个月前邵阳就预订了，就为今晚向孔安仪求婚。
    四个人开始拉着临时雇佣的一群大小不一的群众演员开始排演，惹来路人纷纷拍照，以为是什么网络剧开拍现场。
    钟菱和东方昭有点囧，东方昭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老邵，你家那么有钱就租个健身教室排练不行吗，非要大庭广众，我们放不开啊！”
    邵阳煞有其事很严肃地说：“就是因为怕你们怯场啊，所以得现场练习，安安可是个完美主义者，万一被她拒绝你赔我这么好的媳妇吗？”
    东方昭：“……”
    米娅见自己男人被呛，顿时恼了，上次在机场她因为自己的鲁莽就惹得东方昭无视她半个月之久，直到她死皮赖脸抱着钟菱让她跟东方昭说好话才好不容易恢复有爱关系。
    “邵院长，我们神仙姐姐才不是那么肤浅只看中仪式感的人，她嫁的是你的人，如果她拒绝你一定不关我们的事，肯定是你之前人品有问题！”
    本来只是相互打趣的玩笑话，被她牙尖嘴利十分不给脸一顿呛，令邵阳脸色有点不好看。
    在一旁哈着热气捂着冻僵手的钟菱终是看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还闹矛盾，这戏不会要演到晚上吧？
    她还是个虚弱的弱女子啊。
    “米娅，说好的小天使呢？你是咸蛋超人吗？三秒钟的撑不住的吗？”
    米娅一嘟嘴抱着东方昭的胳膊说：“我明明撑了半小时，好啦我错了，继续吧继续吧！”
    这时东方昭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贺良，似看到同盟者地开心把他拉过来扔了个米老鼠头给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慕辰那臭小子呢？”他说着，偷眼看了眼钟菱方向，见她正在举着剧本，跟米娅和邵阳说着什么，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
    慕辰那天晚上将钟菱送回医院后，就接到了D国Linus老管家的电话，他的两个最受外祖器重的表舅遭到了D国黑手帮街头伏击，一死一伤，外祖闻讯后一时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送进了医院还没脱离危险期。
    家族中一群女人哭哭啼啼，孙子辈忙着争遗产，管家看不下去只能打电话给他，希望他马上回去一趟。
    就算是在这样，慕辰还是坚持等到了钟菱这边退了烧移入普通病房后才离开。
    这一切慕辰叮嘱悉知详情的米娅和东方昭不许告诉钟菱，所以两人三缄其口没有吐露过一个字。
    钟菱醒来后也似断片了似的，对慕辰跳海救她的行为只字不提，只是问米娅慕辰好不好，有没有安全抵达D国。
    米娅点头如捣蒜般表示一切安好，她是个有话直言不爱说谎的姑娘，所有的愧疚感只能化作责任，好好替慕辰保护她。
    贺良也看了眼钟菱的方向，抱着米老鼠头把玩说：“这次案子牵动的势力太大，D国那边，Linus家族成员有几个遭到了古斯塔夫的报复，慕辰的老爷子也因为这次事件因为很多原因落选，又心脏病发躺进了医院，他要善后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的。”
    东方昭挠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说：“我怎么觉着前两天好像看到他的车子从钟菱家楼下驶过啊，”他说着拉着贺良说：“来，你发誓，如果刚才说的字有一个是假的，你就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贺良本来毫无心理负担地举手要起誓，忽地意识到他话里的玄机，顿时不高兴地反扭住他的胳膊说：“臭小子，你竟敢耍我！”
    “唉唉，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啊，有假话就假呗，我又拿你们没辙。”
    远处米娅也看到了，顿时像炸了毛的小猫奔过来一口咬在贺良胳膊上，恶狠狠地说：“别碰我男人！你这个色狼！”
    贺良吃痛地松了手，指着这两个家伙气地半天找不到词骂人，只能恨恨道：“我去，你们撒狗粮了不起啊，我不陪你们玩了！”说着把米老鼠头套丢给东方昭潇洒离去隐没在人群里。
    今年邺城的初雪来的特别早，在晚上夜幕降临时漫天忽然飘起了细碎晶莹的雪花，孔安仪肚子稍微显怀了一点，坐在自己的整形医院里翻阅一些婚纱的时候也是选着蓬松款式的挑选，心里不由地想起慕辰那边D国发生的事情，那些大人物出点事大报小报满天飞，她当然耳闻的，心里有点发愁，钟菱一直在等着慕辰的消息，可她觉着两个人很悬。
    当初约好两人要在同一天结婚同一天生孩子的愿望至少要完成一件吧！
    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欢笑声，她看到今天来接她的竟是钟菱和米娅，而不是邵阳。
    “咦，你们怎么来了？”
    “神仙姐姐，明天是你生日啊，晚上肯定属于男朋友的啦，所以我们今天提前为你过一个生日好不好？”
    孔安仪看着两人开心地笑着搂住她们说：“当然啊，去哪里？你们请客姐姐付钱！”
    米娅拍着手开心地说：“世纪城啊，那里开了一家空中旋转餐厅特别棒，我一直想去！”
    三人开车到世纪城从停车场出来，白色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自夜空飘落，广场上已经一片银装素裹。
    忽见戴着假发贴着胡子的七个小矮人牵着手跳着舞从还没开始表演的音乐喷泉那端携手朝三人而来，红橙黄绿青蓝紫，他们的衣服上贴满了暗夜里的荧光粉，踩着娇憨的舞步各自捧着一束玫瑰送到孔安仪的手中。
    7是孔安仪的幸运数字，邵阳这个死书呆能想出这个点子也是为难他了，本来他觉得要找7个福禄寿都齐全的三好老人来扮演，被钟菱她们举白旗哭着投降才罢休。
    孔安仪惊讶地看向米娅和钟菱，见她们俩不知什么时候头上罩了两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头套，举着荧光棒和着七个小矮人一起舞蹈——这是米娅和钟菱为了阻止邵阳寻找‘三好老人’参演这种可怕想法的最后妥协。
    他们身后出现一个身穿淡紫色金丝绒礼裙的司仪官和加菲猫头套男对她恭敬一鞠躬，轻轻牵起她的手，身后被一群矮人簇拥着踏着铺满柔软丝绒红毯缓缓走向站在广场中央的身穿白色礼服的男人。
    满场的观众手中举着荧光棒和彩色气球，轻缓飘渺的音乐在广场上响起，邵阳准备了半个月的求婚典礼终于在漫天飘雪和满场欢呼祝福中拉开帷幕。
    结束了戏份的东方昭受不了前端的热烈气氛，溜出人群跑到彩灯树下的长椅上透口气，钟菱看着邵阳跪下为孔安仪戴上戒指后唱着情歌的阶段才从人群中挤出来。
    明明冷得要命的天气里两人摘了头套满头大汗，相视一眼又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
    “安安要幸福呀！”东方昭忽然站起来大声喊道。
    钟菱一直知道，东方昭从初一时就对孔安怡一见钟情，可是世事弄人，他们之间永远有一条难以跨越的天堑，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可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眼睫上依稀可见的泪珠，不由地觉得心酸地想落泪，她也站起来大声对着人群里的那双璧人高声呐喊：“孔安仪，你要幸福呀，东方昭，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幸福呀！”
    东方昭一愣，伸手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摇着头，竟是情难自控，无声哭了起来。
    这时米娅也发现两人不见了，穿过人群看到东方昭奔上前抱住他说：“你干嘛呀，干嘛哭啦！”
    “因为东方比我们大一个月啊，安安都结婚了，他还嫁不出去太憋屈了。”钟菱含泪笑看着两人。
    “哎呀阿昭你真是个大傻瓜，我娶你嘛！”
    “滚，我是个男人！”东方昭被她气笑了。
    钟菱后退几步，转身走出这一方喧闹弥漫着温情的天地，她抬眼望向那高高耸立的摩天大楼顶部流光溢彩的旋转餐厅，一个多月前，它还是一座藏污纳垢的香蟹园。
    “小姐，买花吗？”一道清朗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菱背着手回头朝他看去，歪头一笑：“帅哥，我忘了带钱包，买不起呢！”
    “没关系，以身相许就好！”
    慕辰笑着对她伸出手，钟菱抬手正要与他交握，见他摊开了掌心，一朵六棱形状精雕玉砌的半透明雪菱花落在他掌心，一条细细的银链穿过其中，在灯火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钟菱眼中闪烁着了泪光，伸手覆在其上，仰头凝视着他深情的眼，狡黠地眯眼笑着说：“你早已是我的人了，信物为证。”
    慕辰笑了，盛满了星光的眼眸波光闪烁，低头吻在她眉心轻声在她耳边柔声说：“是，我爱你，天地为证。”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终，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