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女神棍撩“妻”记 作者:西瓜尼姑 文案 女神棍撩汉日常…… 女神棍庞子纯意外穿越, 新婚之夜醒来后, 庞子纯发现她和不相识的王爷相公换了身子, 哦多尅!突然可以撩妹心里有点慌(。ˇ。)↗ 不过最好撩的妹纸当然还是“自己”啦!(。︶。)↗ 庞子纯凭借着拿手的卜卦、堪舆本领,撩汉发财不在话下, 习惯了每天都会晨/勃的生活后,(~。▽。)~ 爱情的小火车“污污污”地开了起来 庞子纯终于在成为“污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句话简介:蠢萌污女神棍撩汉反被撩。 (恋爱+剧情) 入坑须知 1、女主开心就好,有甜有虐 2、架空,请勿考据,谢绝扒榜 3、女主不倾城(很污),男主不完美(更污) 4、自带去污粉!专栏求带走↓↓↓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庞子纯 ┃ 配角:李婥,千流,阮良音 ┃ 其它: ================== ☆、乾下乾上 暮春三月,长安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习习微风拂面,已有淡淡的暖意。 长安城内一座安静精致的小院中,有一座两丈高的飞仙阁,自阁上望去,只见晴碧远连云。 飞仙阁上,有一黑衣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对白衣人道:“国师,安王爷已去庞家迎亲了,此时怕是已经和庞小姐牵巾拜堂了。” 身着白袍、披头散发的大国师千流,抄着手站在栏杆前,沉吟道:“哦?真要成亲了么?” 怎么可能呢,安王李煜怎么可能和庞子纯成亲呢! 无影抬头看了看千流的反应,却只见千流淡漠的眼神里好似什么都装不下——除了这大唐的河山社稷。 无影犹豫后还是建议道:“要不要属下去探……” 千流轻声道:“不必了。” 无影又低下了头,恭敬地道了一声:“是。” *** 如无影所说,安王李煜和庞家千金庞子纯确实已经牵巾拜堂了,此时庞子纯已经被送入了洞房,李煜却还在外面陪客饮酒。 庞子纯盖着红盖头进了充满喜庆的房间之后,被人扶着坐在了床上,坐了半天的庞子纯觉得腰酸背痛,便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屁股,谁知大红色的床上洒满了大红枣、双仁花生、桂圆、莲子,这些坚硬的东西硌的她的臀部生疼。 庞子纯疼的长“嘶”了一声,听见房中没有动静之后,便擅自做主,将红盖头掀了下来,接着,她撩起眼前的珠帘,眨着眼睛歪着脑袋悄悄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实地子纱窗外早已是暮色四合。她又从窗外看见沧浪苑内有两门,且门边匾联皆是漆金大字,金克木,如此一来便成了“双口煞”,极易引发家人不齐心不聚力还多灾的格局,庞子纯暗道另一扇不常用的出口该封住才是。 庞子纯将视线放到房中,按八卦原理可将房屋分成“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等八个方位,这八方位可分为“东四命”和“西四命”,分别代表了四吉星位和四凶星位,人同样也被分为八种命形,也可归纳为“东四命”和“西四命”两大类。庞子纯真身五行属水木火,是东四命的人,这框床却摆在了西四命东北方向,即艮宫上,孔子说“阴阳造端在夫妇”,这床位错摆在煞位上了啊,正好撞了“祸害”这一凶星,倒霉!十分倒霉! 庞子纯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床上,框床之上是刻丝桃花帐,框床之侧是雕花小窗,正应了那“红杏出墙”的格局,再看屋内家具摆放,虽说平整和谐,但房中四个角落都空了出来,这种最易惹口舌是非啊。 庞子纯仿佛已经看见了她的新婚生活是多么的“和谐”了。 庞子纯摸出怀里藏着的三枚通宝,好在这个朝代还有她熟悉的东西,总算是给了她一点心理安慰。 庞子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铜钱,即使手心硌的发红她也不肯放开,正深思着魂穿一劫的缘故,便听窗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庞子纯吓的立直了背板,赶紧将红盖头搭在了头上,因着心中慌乱,所以盖头歪了她也无心顾及。 安王李煜身着绯红喜服,一手在前一手在后,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静谧的房间中只听得见两人一粗一细的呼吸声,李煜见庞子纯歪了红盖头,心中便升起一丝厌恶来,他向来喜欢端庄贤淑的女子,就像右相的女儿阮良音那样。 庞子纯内心忐忑,所以呼吸声也变沉重了一些,剑眉星目的李煜抿着唇,拿起喜秤挑起了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泛红的脸,那张脸上眉如墨色新柳,琼鼻小巧可爱,再往下便是红润轻盈的檀口一张,好似红樱初熟,叫人有采撷的冲动,而那张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双清泉一样的秀目,庞子纯眨眼间便给人清溪之中涟漪起的错觉。李煜看着那张并非倾国倾城的脸,心中厌恶之感少了一二分。 庞子纯看着容颜冷峻的李煜,泠泠之意已然缠绕于身。不过观其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尖端圆润,饮过烈酒之后的仰月唇若丹霞悬挂于轮廓分明的面容之上,庞子纯仍然不禁暗赞道:她夫君真帅啊!不过前路未卜的恐惧让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自己竟然走了桃花运,所以她勉强挤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出来。 李煜见到和端庄二字丝毫不沾边的庞子纯,便皱了皱眉头,扔下了喜秤,两人合欢酒还未喝,便听得外面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奴才培元给王爷请安。” 李煜心中怒火燃起,看来他这个皇兄还真是操心之极,不仅暗下逼迫他娶妻,还不许他外道,现在连他洞房都要干预了! 李煜握了握拳,冷着脸开了门,只见门口跪着一身深蓝色袍衫的培元,手上还端着两只盛了酒的金杯,这培元正是大唐皇帝李琮的近身太监,平日里很得李琮信任。 李煜压下怒气道:“起来吧。” 培元将两杯酒送到李煜面前讨好道:“安王爷,奴才奉皇上口谕,祝王爷早生贵子。” 李煜看着两杯清澈的酒,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接过托盘道:“谢皇上厚爱。” 培元松了手后笑看着李煜道:“王爷,皇上吩咐了,奴才得亲眼看着王爷饮下皇上的心意。” 李煜眉头深凝,他怎么会不知道这酒有问题,可是他若是拒绝了,岂不是抗旨不遵? 李煜脖子上青筋突起,培元看到了面有愠色的李煜心中也有些慌乱,毕竟李煜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李煜铁青着脸,将托盘端进了房间,浸泡在火药味里的庞子纯好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李煜将托盘放下,亲自端起两杯酒,并将其中一杯递到庞子纯手上,冷冰冰道:“安王妃,来饮合欢酒。” 庞子纯还是知道交杯酒这么回事的,所以她乖乖地接了酒杯,和目光深邃冰冷的李煜共同饮下了这杯御赐的美酒。 培元看到两人皆咽下美酒之后,方收回了托盘和酒杯,留下一句祝福的话,离开了幽静的安王府。 李煜等到培元走远,正要出门去缓解燥热的时候,身子忽然不听控制了,他眼前的庞子纯就像有巨大吸引力的解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而庞子纯的小脸也越发红扑扑了,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了,李煜如同一只野兽一样朝她扑过来,啃咬着她白皙的颈项。等到两人双唇重叠的时候,不知谁先咬了谁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暖帐之中,而另一个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咬了回去。 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几重云锦帷帐落下,红烛燃尽,世人只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 晨光熹微,安王府的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待她们的主子们一声轻唤,便准备鱼贯而入了。 庞子纯从来没觉得精力如此充沛过,她双眼尚未睁开,迷迷糊糊的打了哈切,呓语了几句,忽然,只见她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狂吼一声:“啊!这是谁咬的?” 不过身上的红色印记似乎不是重点,消失的两只“小兔子”和多出的□□之物才是重点! 庞子纯的身子都在轻微地颤抖,她的心房也在下着雨,庞子纯没想到穿越不是最倒霉,做了二十多年的姑娘,突然变成了大老爷们才倒霉!当真是欲哭无泪啊! 李煜很快也被吵醒了,当他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坐着“自己”的时候,他立马也睡意全无了。 经历过战场厮杀的李煜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但他头皮依然发麻,心中一团燥热升起,因为他并不是很能接受他变成了一个女人的事实! 李煜生怕房中动静被人听见,所以他用纤纤玉指捂住庞子纯的嘴唇道:“不许再大喊大叫!” 庞子纯听见“自己”的声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这不妨碍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李煜放开手后,愁容满面,他征战无数,遇敌杀敌,遇鬼杀鬼,可是现在这种状况,他当真是……无能为力呵! 显然,两人都很想解决这个问题,冷静理智的李煜先提出建议道:“先不要声张。” 庞子纯呆滞的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她感觉脑子缺氧,并且非常不好使。 李煜看到这幅模样的“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毫无办法。 庞子纯看着黑着脸、活像少妇包青天的“自己”,也很不能接受,她撅着嘴巴偷觑着李煜,没有底气道:“别黑着脸,你这样子好难看……” 李煜继续黑着脸,难道现在他还能笑的出来?! 李煜狠狠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警告庞子纯道:“不许撅嘴,听见没有!” 庞子纯疼的一巴掌拍开“自己”的玉手,李煜的手上很快便出现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 庞子纯红着脸看着□□支起的小帐篷,她指着小帐篷怯怯问道:“喂,这玩意怎么消下去?” 李煜:…… 李煜还未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屋外头便吵闹了起来,只听见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李煜隐约听见了李婥的的名字。 大唐本有六个皇子一个公主,夺嫡之后,皇室中便只剩下了当今圣上和战功赫赫的他,以及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李婥。 李煜随意捡了件衣服穿起来,刚下床便觉□□撕扯的酸疼,他皱了皱眉头,方才在床上所受刺激太大,并未注意到身子上的疼痛,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挪动了一下,竟然这么疼…… 李煜脚下顿了顿,便继续忍痛往外走,庞子纯很快跟了上去,她才不放心一个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人,带着她的身子乱跑。 李煜和庞子纯并肩到了门外,却见李婥府中的丫鬟萱支扑倒在庞子纯脚下哭喊道:“王爷,公主不见了!” 李煜见到这种情况心中怒火升起,他才是正经主子好不好! 庞子纯还在懵逼的状态里。 见到“李煜”一点反应都没有,萱支急的哭了起来,李煜借着庞子纯的身体扶起萱支,追问道:“公主何时不见的?身边可有人跟随?” 萱支抹了泪回答道:“公主乔装出门,彻夜未归,身边并未有人跟随。” 李煜面色又是一沉,今天不知是冲撞了哪位神仙,倒霉的事一件接一件!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婥,并且压下这件事,虽说大唐民风开放,但未出阁的公主彻夜未归终究是容易惹人闲话的,李煜屏退众人,将庞子纯唤进了房中。 庞子纯跟着进了屋子,她再蠢也看出了李婥对李煜的重要性,所以她李煜支道:“你可知道公主的生辰八字?” 李煜有些不明所以,庞子纯逼问道:“快将公主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啊!” 李煜半信半疑地看向庞子纯,大唐尚文尚武,除此之外也尚玄学,但是对于卜卦算命那一套玄学他却是不信的,他眼中的玄学只是用来修身养性的东西,而且,庞家千金,几时会玄学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李煜却选择了相信庞子纯,他说李婥乃“癸亥年、丁巳月、癸丑日、辛酉时出生”。 庞子纯擅长六爻卜卦、四柱推命和奇门遁甲,眼下没有通宝,四柱推命又只适合用来看人之一生大体运程,所以庞子纯准备用奇门遁甲起局,占卜李婥所在的方向。 庞子纯不管不顾两人打量的目光,她沉浸在师傅曾传授的内容之中:占丢失之人,用阳遁天盘六合神所在之宫和阴遁地神盘六合所在之宫去占测。只要看此二神即六合神和太阴神所在之宫,就能知道走失者在什么方向。如果阳遁时六合所临九星本宫如为坎,艮,震,巽四宫,人就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寻找即可…… 庞子纯左手拇指落在食指第二格指腹,她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副完整的八卦图,并且将李婥的生辰八字和卦象相对应,庞子纯一脸认真问道:“你去问那丫鬟公主何时不见的?” 李煜依言问了萱支发现李婥不见时的时辰,然后进屋转达给了庞子纯。 庞子纯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心中已然有底,好在是落在震宫之上,也就是说李婥没有走远,再对上李婥走失的时间,正好是上上卦,庞子纯大约算出李婥大概的方位了。 庞子纯本着找人要紧的心,大步流星往前走道:“走吧,我知道公主在哪儿了。” 李煜显然没那么好忽悠,他一把扯过庞子纯,庞子纯还没走出两步就往后仰了下去,庞子纯站稳身子,一巴掌拍在李煜的背上吼道:“找人要紧,你暂时先听我的不行么……” 话音才落地,庞子纯没想到“自己”如此的娇弱,竟然如此不禁拍打,此时李煜已被肌肉发达的“庞子纯”拍的踉跄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庞子纯一脸尴尬,她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呢,庞子纯赶紧自觉地将李煜扶起来,并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煜顾及李婥的安危,黑着脸跟着庞子纯出了门,萱支向来信服李煜,所以“李煜”一开口,她就跟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点前因后果要交代,有点长哈,越到后面越精彩,首发三章,希望喜欢的小天使能够收藏,么么哒,作者君卖萌求收藏!(づ ̄ 3 ̄)づ ☆、坤下坤上 庞子纯穿好衣裳后姗姗出门,只见她一身紫色窄袖圆领袍衫,脚下踩着六合靴,但腰间并未系带,袍衫松松贴在身上,很有放浪之感,李煜见她穿衣如此不考究,心中又是几句数落,不过他并未说出口,因为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计较“自己”的形象是否被破坏了,而是要先找到他的胞妹——在不能声张的情况下。 庞子纯穿不习惯这袍衫,她不自在地走到李煜身边,道:“往东南方向走十里。” 李煜本毫无头绪,但是见庞子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便安定了一些。 萱支听了“王爷”的话,自然更加安心了,毕竟“王爷”是公主的亲哥哥,两兄妹之间必然更加熟稔,看来找到公主有望了。 李煜现在虽说是借用庞子纯的身子,好歹也是正经的王妃,府中人不敢不从“她”,所以他在庞子纯更衣的时候就安排好了马车和人手。 安王府并不大,只有五进五出,庞、李二人的新房就在内厅之后的沧浪苑里,所以三人很快就出了安王府。 马车里两主一仆同乘,气氛怪异的叫人紧张不已,萱支全程低着头不敢瞧两位主子,而庞子纯感觉到了来自李煜的不善的目光,所以她若无其事的冥想着什么,以避开李煜那压力逼人的目光。 马车往东南方向走了十里之后便停了下来,三人下车之后发现此处正是长安城南边的玄武街。 京都长安中轴对称,九里见方,都城中有九条南北大道、九条东西大道,每条大道可容九辆车并行,玄武街就在自西向东第三条南北大道上,此处已经十分接近城门口了,放眼望去,除了一些寻常售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的商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那么公主会在哪儿呢? 李煜的眉头皱的更深,庞子纯见了便心生不悦,都说笑口常开,她和这李煜认识没多久,怎么净看见他愁眉苦脸的讨厌模样? 李煜在街道上扫视了一眼,有些质疑道:“你确定她在此处?” 此处人多眼杂,李煜用词亦是小心翼翼,不敢直呼李婥名讳,生怕引来别人的关注。 庞子纯也将街道扫视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商铺之间有一座酒楼门庭冷清,庞子纯指着那间酒楼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煜用自己最后的耐心回答她道:“妓馆。” 庞子纯庞子纯恍然大悟,难怪说这街上卖的全是女人用的东西,原来这条街上的商铺都指望着这一家妓馆过活呢。妓馆是做夜间生意的,所以白日里要冷清多了。 李煜不想将此事闹大,影响了李婥的闺誉,所以才信了庞子纯这么久的胡言乱语,要是还找不到李婥,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使人尽皆知,他也要找到李婥,他唯一的妹妹,不能出任何意外! 庞子纯自行脑补了久在宫墙之内的绝色公主,因为好奇偷偷出宫玩耍,结果被妓馆的老鸨困住的画面。 不过庞子纯知道这个猜想有点说不通,因为她算出来的是上上卦,说明李婥平安无事。另外,李婥也早在宫外开府,并非居住在深宫之中。 庞子纯不加解释的往妓馆走去,李煜吃力的跟上她的脚步,萱支也小跑跟在后面,李煜来不及问什么,庞子纯已经进了妓馆,庞子纯现在是男儿身,进妓馆自然是畅通无阻的,但是李煜和萱支却不行,两人刚上了楼梯到了门前,便被守门的下人拦了下来。 李煜铁青着脸问前方的庞子纯道:“你确定她在此处?” 庞子纯听到身后的声音便转过身,一本正经道:“不确定。”然后她又对守门的人道:“放她们进来吧,她们是小爷我的丫鬟。” 李煜气的咬牙,庞子纯竟然敢说他是丫鬟? 罢了罢了,这些都不计较了,若是今日找不到李婥,李煜一定会掐死庞子纯这个不靠谱的女人! 守门人放她们进去之后,庞子纯已经找到了妓馆里的鸨母,并且直截了当的问她昨晚有没有个姑娘来此处寻欢。 大唐律不算严,百姓相对来说还是很自由的,但是违了法一定不会被轻饶,所以起码是在长安城内,所有妓馆里的丫头都是来路清白的,要么是清白人家卖身于此,要么是罪妇罪婢发落至此。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姑娘家女扮男装来到此处“寻欢”,管事的鸨母也只是收了钱,假装不知道而已。 不过昨夜来的那个姑娘却是真绝色,要不是碍于大唐律法,这鸨母还真想将那姑娘拿捏住了,好好挣一大把! 鸨母无神的双目下,是几乎快掉进嘴巴里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久未好眠的人。 鸨母打着哈切和庞子纯周旋着,庞子纯知道李煜现下已是着急上火,所以她也想速战速决,她对鸨母道:“我观夫人之额头平圆,是富贵之相,夫人的声音亦是浑厚有力,这也是这是富贵绵达之相,既是好命之人,何不同我这苦命之人行个方便?舍妹彻夜未归,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本是将醒未醒的人,听了庞子纯这番话瞬间便神清气爽了,大唐有多重文,便有多重玄学,所以被一个看起来懂易理的人这么夸赞,鸨母心里自然欢乐。 鸨母打量着眼前容颜俊朗、气度不凡的庞子纯,便知来人身份显赫,比起得罪人,她自然更愿意与人方便,所以她指了指二楼的金字号房间,庞子纯道了谢之后便跑着上了楼。 李煜跟在庞子纯的身后,心中暗暗赞赏了她一句,方才他正准备要发作于那鸨母,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份,这种情况下以威压人只会适得其反,恰恰是庞子纯那种做法,让事情更加容易了。 李煜觉得,这个丫头也不是太傻呢。 进了金字号房间,庞子纯撩起粉紫轻纱,穿过落地花罩,框床之上果躺着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庞子纯细细观其容貌,心中不禁羡慕起来,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清丽美人了,没想到眼前更有绝色美人。 李婥饱满洁白的额头下是和李煜神似的墨眉,但是李婥的墨眉英气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妩媚,那双隐隐泛红的丹凤眼平添许多娇媚,悬胆琼鼻之下是雪含赤焰般的红唇,整张脸毫无妆饰,便能给人天生丽质难自弃之感。 李婥犹如浸在墨中的云鬓凌乱的散落在床沿上,李煜先庞子纯一步跑到李婥身边,他焦急地喊着李婥道:“婥儿,醒醒。” 萱支看着举止反常的王爷和王妃,心中说不出的疑惑。 李婥半醒之后,眼睛半睁开,脑袋左右摇晃,顾盼之间千娇百媚,庞子纯在心中惊叹道:原来美人宿醉之后是这般娇媚的模样啊! 李煜想要将李婥抱起来,若是以往,他横抱起李婥完全没有问题,可惜他现在的身子比烂泥还不如,莫说抱起李婥了,就是扶起李婥都有些吃力,萱支很有眼力见的靠近床沿帮忙。 李婥清醒一些之后,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一遍,最后她站起身扑到庞子纯怀里,勾着庞子纯的脖子软绵绵道:“皇兄,我头疼。” 天呐!美人扑过来对她撒娇! 庞子纯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心里仿佛装了一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乱跳。 李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居然连他的亲妹子都往庞子纯怀里去了! 寒冬已过,长安城内也是暖洋洋的,所以早就有人换下棉袄穿袍衫,此时李婥穿的就是不厚的袍衫,于是乎……庞子纯红着脸感受着李婥胸前两只温柔可爱的小兔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庞子纯高频率地眨着眼睛,心跳越来越快,阿西吧!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男人”最了解“男人”了,李煜看着神态异常的庞子纯,视线便落在了庞子纯袍衫的裆部,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庞子纯!当真是…… 李煜气愤的将李婥扯进自己怀里,谁知力气太大,李婥靠着他的身子踉跄了几步,好在庞子纯伸手及时,两兄妹并未摔倒。 李煜防备的推开庞子纯的手,用警告的眼神逼退了仍旧红着脸的庞子纯。 李煜让萱支将李婥扶到他的背上,萱支虽然和这个王妃并不熟,但是她感觉此时时刻应该听王妃的,所以她搭了把手,将李婥扶上了李煜的背。 庞子纯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撅着嘴巴,心中暗暗道:是你自己这玩意太敏感,经不起一点刺激,能怪我么…… 几人上了马车,萱支伺候着又昏睡过去的李婥,抿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庞子纯则心虚地看着李煜,期待李煜给她一个原谅的眼神,然而等到马车停下,她都没有得到李煜的谅解。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够污吗,自带去污粉,嘻嘻,作者君冒泡求收藏啦~后面男女主角对手戏只有更污没有最污,么么哒 ☆、震下坎上 到了安王府之后,李煜和萱支带着李婥去了云尽居,云尽居是位于沧浪苑后面的一间院落,最是雅致,李煜这间院子就是为李婥准备的,即使是他的正妃,他也只留了一间风泉居,只不过瞧庞子纯那副模样,李煜觉得风泉居都便宜了她。 安置好李婥之后,李煜吩咐人去请了御医来,随后御医来开了止头疼和醒酒的药方,李煜让庞子纯送走御医并嘱咐御医不要声张此事,然后又吩咐萱支去小厨房熬药,忙到午时过了,李煜才停留在李婥的床前,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孤僻寡言的皇妹。 庞子纯也不是傻子,她知道李煜护妹心切,所以没有去招李煜嫌弃,而是很“贴心”的叫人送了饭过来——虽然那是她吃剩的。庞子纯还命人把沧浪苑的门封了一个,主卧门上易招惹是非的镜子撤了、屋内的床位移了、桃花帐子换了、雕花窗户也关上了。 李煜到底是姑娘家的身子,劳累了这么久,自然是熬不住了,所以也不拘礼,在云尽居简单用了饭,眼看着李婥喝了药,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方才放心离开。 安王府上下都是口风很严的人,只要御医不多嘴,李婥彻夜未归的事就不会被安王府以外的人知晓。 可惜李煜还是晚了一步,在李婥失踪不久后,皇帝李琮就知道了此事。 李琮是皇后所出,虽然李煜和李婥是柳婕妤所出,但是李煜兄妹俩自幼养在皇后跟前,所以李煜兄妹和李琮还是有手足情义在的,李婥失踪,他多少还是有些关心的,不过当他召来千流为李婥卜出上上卦的时候,他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大唐皇宫之内,皇帝李琮小憩罢,正坐在御花园和国师千流博弈,眼看着李琮又要输了,千流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终于等到千流最后一子落下,李琮满盘皆输。 即使输了,李琮也还是满意的,因为他知道朝野上下,谁都可能骗他,只有这个完全没有喜怒哀乐也不懂讨好君王的国师千流不会骗他。 李琮伸出两指无奈笑着摇头,指着千流道:“你呀你,谪仙一样的人物,真叫朕羡慕。” 千流穿着紫色的圆领袍服,青丝束起,即使是这样端庄严肃的样子,却也掩盖不住他的仙风道骨。 “微臣不过是清心寡欲罢了。” 李琮自然知道只有清心寡欲的千流才能长成这副模样,但凡有私欲的人,眼神都没有千流这样澄澈。 输了棋之后,李琮好似无意般问道:“公主可找回来了?” 千流收起棋子道:“找到了,现下正在安王府。” 李琮满意的点点头,他又问道:“三弟他近日可能会闹些小性子,到底是朕的手足,国师你替朕多担待些。” 千流低下头应了一声,李琮又叹了口气道:“朕那皇妹……是朕对不住她,你说朕该如何补偿她呢?” 千流低下头不语,他完完全全不能感受到李琮的愧疚之心,他从来不知喜怒哀乐,他亦不知愧疚是怎么样的感受,因为养他长大的人没有告诉他,人是有七情六欲的。 李琮自问自答道:“不若朕赐她一个封号吧,你觉得如何?” 千流自然是赞同的,古往今来,皇帝赐予封号,不论是谁都应该感恩戴德、喜不自禁的。 李琮见千流也表示赞同,便道:“那你便替朕拟一个吉利合适的封号吧。” 下完了棋,说完了该说的话,李琮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只留下身后那些跪安的人。 千流在来御花园之前就在司天监逛了一圈,检查了司天监即将要报上去的嫔妃侍寝的名单,结果千流正准备出宫回家的时候,便被皇帝召了来。现在看来他又要去一趟司天监,替李婥拟个封号了,千流在司天监翻看了李婥的生辰八字,发现李婥五行缺木,心中便有几个字跳了出来,他合上册子,心中便有了合适的答案。 *** 话说安王府内,庞子纯吃罢饭歇息了一会儿,醒来便觉浑身发热,大约是盖的被子有些厚了的缘故。 李煜吃完饭打了个盹儿也醒了过来。 两人出奇的默契,都觉得浑身黏糊糊的有些难受,所以都想洗个澡,但是两人都犹豫了。 李煜犹豫是因为他不想碰庞子纯的身子,而庞子纯犹豫是因为她不敢碰李煜的身子。 不过几番挣扎之下,两人都决定去洗个澡,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在浴堂见面了。 庞子纯脸色几番变化之后,看着李煜淡定的走进了大浴堂,于是她只好让丫鬟春茗跟着她走进了小浴堂。 李煜进了大浴房之后便将人都赶了出去,因为他实在是无法直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更何况还叫别人来看。 李煜极度淡定的脱光自己的衣服后,一步一步的踏进了仿着京都天行泉所造的浴池之中,李煜闭上双眼,想要忽视掉胸前那两座小山峰,然而他没办法将这具身体的任何部位去除,脑中多次斗争之后,李煜胡乱的将胰子抹在身上,然后又胡乱冲洗了一番,便急急出浴,用精致的布巾将身子擦了个干干净净,以往他都是要用精、粗两巾,还要热水淋身的,但是今日沐浴他能省的步骤都省了。 李煜这边快洗完了,庞子纯却还够没呢! 庞子纯也将人都赶了出去,毕竟给一个男人洗澡是一件很让人害羞的事情,要是被人盯着看,她会觉得无地自容的。 小浴房里的浴池就是个长方形的浴池,和大浴房按温泉状仿造的浴池比起来差的远了,但是满满的池水温度合适,整个人浸下去也是舒服极了。 泡了一小会儿后,庞子纯将头沉进水里,然后猛地出水面,狠狠地抹了把脸,亲娘哎,真是舒服极了! 庞子纯几度呼吸吐纳之后,吸着小嘴、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有些狡黠地笑着,然后将手放在结实的胸膛之上,在心中自欺欺人道:我只是想洗澡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可惜独处的她胆子颇大,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她仍旧是没忍住低下头,眼珠子往下瞟…… 到底是刚长大的小姑娘,庞子纯紧张兴奋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她用手捂住双眼,然后慢慢地从手指缝里偷窥者双腿之间的“异物”,终于在窥得全貌之后,她内心忍不住呐喊出来:阿西吧!怎么这么丑! 庞子纯心情复杂的胡乱搓完澡,捡起干净的毛巾擦干身子之后就穿好了衣服。 此时李煜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他本来想先走的,可是他见庞子纯在浴堂里呆了那么久还不出来,心中隐隐担心起来,那个臭丫头不会对他的身体怎么样吧! 所以有些狂躁的李煜在浴堂门口不停地徘徊,等人这件事总是那么不愉快,而谁能想象他等“自己”的心情呢?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不愉快”三字能概括的了的了! 等到李煜恨不得冲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庞子纯终于出来了,而且穿的整整齐齐。 庞子纯看着特意等着她的李煜,傲娇的偏过脸去,一副“你那里也不怎么样的”表情,直接忽视掉李煜,往浴堂外面走去了。 李煜看着平静的庞子纯,内心崩溃的很,这死丫头竟然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李煜二话不说,拉着庞子纯就去了沧浪苑。 到了沧浪苑的书房之后,李煜关起房门,将庞子纯逼在角落里,恶狠狠地警告道:“以后沐浴……给本王快一点!” 庞子纯看着“自己”那副霸气的模样,真有扬眉吐气的感觉,要知道,她可一直是走淑女风,从没胆量尝试过这种霸道女总裁的风格啊…… 庞子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李煜的表情立马就缓和了,今日他和庞子纯不是来吵架的,好在庞子纯还算听话,而且看起来心眼不坏,所以李煜还是不想把庞子纯逼急了,毕竟他还要和庞子纯约法三章,不然两人身份暴露就糟了。 李煜退开几步之后,庞子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在李煜不是要对她怎么样,不然依她这种性子,哪里玩的过李煜…… 李煜接下来说了很多话,总结起来就是:不许这,不许那。 庞子纯也不知听进了几分,只是不停地附和点头。 反正她总不会做过分,只要不惹李煜生气就好,那么他们两人还能和平相处,她也还有时间和机会找到解决的办法,毕竟她也不想做个男人,两腿之间多了庞然大物的日子好难受…… 两人谈到日落西山,然后李煜离开了沧浪苑去了风泉居,毕竟他现在是“王妃”,所以只好委屈下自己,暂时住进他并不习惯的风泉居。 目送走了李煜之后,庞子纯心中轻松了许多,就像是终于将长辈从家中送走的感觉。 庞子纯按着丫鬟春茗的提醒,用完了晚饭、漱完口,最后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日辰时中,庞子纯终于醒来,而李婥梳妆打扮好,从云尽居去了花园里的芙蓉榭中。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走日常,后面慢慢就走剧情了。看文愉快~ ☆、坎下艮上 庞子纯醒来之后,春茗告诉她公主已经在芙蓉榭中了,庞子纯“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春茗几经犹豫后,道:“王爷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庞子纯心道:我才懒得去看她。 不过庞子纯想起李婥那副倾城的模样,又劝自己道:好歹是公主哥哥了,去关心下美人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庞子纯吃完糕点,她拍了拍手掌抖落手中的细屑,春茗又给她擦了擦手之后,一主一仆去了芙蓉榭。 庞子纯到的时候李煜早就到了,几个下人都在芙蓉榭阶梯之下候着,现在芙蓉榭上只有他们三人。 庞子纯本着与人为善的理念,先同李煜打了招呼,只听她道:“爱妃早安。” 李煜臭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李婥对自己哥哥嫂嫂这种相处模式感到奇怪,不过她向来是话少之人,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庞子纯走近李煜和李婥,她流氓地捏着李煜的脸心疼道:“哟哟,怎么眼睛下面都黑了,爱妃昨日没睡好么?” 李煜不耐烦的偏过脸去,要不是碍于李婥在场,他不捏死庞子纯才怪! 不过有一点庞子纯说对了,李煜昨晚真是没睡好! 你道他为何难以好眠?还不是庞子纯洗澡太久的事给他造成了心里阴影,他生怕庞子纯在独处的时候对他的身子怎么样,而且他还在想为何两人会交换身体。这些困扰叫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所以今晨起来,不施粉黛的他,气色不佳。 庞子纯仗着自己的身份,有恃无恐,调戏完李煜又去问候了李婥,李婥看着突然变轻浮的皇兄,心里满是疑惑,她是挺希望皇兄能多些言语,不要和她一样寡言少语不与人交好,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皇兄变开朗之后,是这般模样。 李煜本来想着庞子纯竟还知道来芙蓉榭关心一下李婥,他还隐约有些放心把身子交给庞子纯的,谁知道庞子纯来了这样子调戏他们兄妹俩,他要早知道庞子纯是这幅样子,倒不如不要她来了。 唉,若是李煜知道庞子纯来此纯粹是为了看美人的,不知道心中气焰又要升起几丈高呢? 李煜见庞子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说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打断道:“王爷,你不口渴么?” 庞子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嗯,爱妃你这么一说本王倒真是有些渴了,要不爱妃你给本王倒杯茶来呗?” “你!”李煜气急,但是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他怎么能以“王妃”的身份当着李婥的面对“王爷”蹬鼻子上脸呢? 要是李婥因此讨厌他,日后还不知道庞子纯那死丫头,要背着他对他皇妹怎么样呢! 庞子纯开口就算了,谁知道一向待人冷漠的李婥也道:“安王妃,你替本宫也倒一杯热茶来吧,有劳了。” 庞子纯正幸灾乐祸李婥也帮她,李煜却是知道他的皇妹是故意支开他的,于是他去了芙蓉榭中央设有桌椅的地方,替二人倒热茶去了。 李煜的眼神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庞子纯和李婥,他看着庞子纯对他挑衅地笑着,然后他回以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过眼神的逼迫似乎没什么用,庞子纯笑嘻嘻的看着李婥,然后……竟然将手臂勾在李婥的肩膀上! 庞子纯本是姑娘家,现在的身份又是李婥的“皇兄”,有此举动也无碍,可是昨日妓馆一事,李煜铭记在心,反正他觉得他一定要提防庞子纯靠近他的皇妹。 李煜默默地倒着茶,默默地告诉自己忍住,反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庞子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李婥支开李煜,然后和庞子纯一起走到了芙蓉榭的栏杆前,只见李婥的余光落在“庞子纯”身上,然后对假李煜道:“皇兄,我听闻萱支说,昨日一直是安王妃在我身旁照看着,观其模样,不像是虚情假意之人,想来安王妃应是爱屋及乌,才对我关怀备至。” 庞子纯听见李婥说“自己”的好话,自然是乐不可支,于是她忘形之下,将手揽上了李婥的腰,两兄妹俩虽然很少有这种亲昵的举动,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李婥并未反感。 庞子纯卯着劲夸奖“李煜”,她希望李婥现在喜欢“庞子纯”多一点,那么等到她和李煜换回身体的时候,起码还有个替她说话的人,要不然她这么得罪李煜,李煜不杀她千百回? 李婥见自己的“皇兄”这么喜欢安王妃,犹豫之下还是开口道:“皇兄……那阮姑娘你要怎么办?” 庞子纯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婥口中的阮姑娘是谁。 李婥见“李煜”似乎不是很在意阮良音的样子,便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皇兄便好好待安王妃吧,切莫忘了你我在母妃面前立的誓,一生一世一双人,至于阮姑娘那里……我劝皇兄顺其自然吧。” 庞子纯不知其所云,于是点头附和着,但她的魔爪还在李婥的腰上。 李煜端着茶杯再也淡定不了了,他加快脚步到了这边,然后递上茶切齿道:“王爷、公主,请喝茶……” 庞子纯接过茶,笑了笑,李婥接过茶握在手中并未饮下。 李煜看着方才和自己皇妹窃窃私语的庞子纯,心中揣摩着她们方才的对话,他可真怕庞子纯趁机对李婥“下黑手”啊,现在庞子纯借着他的身子“犯案”,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庞子纯在李煜的眈眈之下,心虚地喝完了整杯茶。 李煜身为哥哥,在妹妹失踪之后自然是“忧”字居心头,现在李婥安然无恙,他心中自然就开始思虑别的事了,比如说为何端庄寡言的皇妹会女扮男装去妓馆呢? 女扮男装不足为奇,大唐风气如此,喜欢着男装出门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去妓馆又是为何? 李煜很想亲口问问,可惜他现在的身份,他实在是不适合说出这种话。依着李婥的性子,贸然探知李婥的内心,会引起李婥的反感,他的妹妹,他最了解了。 李煜将希望寄于庞子纯身上,他给庞子纯使了几次眼色,可是庞子纯毫无反应,甚至还皱起眉头问道:“爱妃,你脸上发痒吗?” 李婥也将目光转到李煜脸上,李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掩饰下了方才的表情。 庞子纯不是故意不帮李煜,她是真没明白李煜的意思,在察言观色一事上,庞子纯简直是无药可救。 庞子纯见李煜无事,便继续和李婥聊着,李婥发现今日的“皇兄”分外热情,这使她内心变得更加柔软了,因为只有亲人才会这样关爱她,虽然突然的变化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李婥并不排斥。 李煜寻思着让庞子纯私下去问李婥为何去妓馆,但是一想到李婥在庞子纯怀里,庞子纯那副流氓的模样,他实在是不能放心让自己的皇妹和庞子纯独处,所以犹豫再三,李煜还是决定问出口了。 李煜有些难以启齿道:“公主……不知何事竟令你如此忧愁,竟要过分饮酒才能忘忧?” 李煜觉得,起码在他看来,从小到大,他给李婥的照顾是很足够的。 但这只是他以为而已,有些缺失的东西,岂是兄长的爱就能弥补的了的? 李婥虽孤僻寡言,但并非心机深沉之人,实则她和庞子纯一样,都是心思单纯之人,而且都很善良。 虽然李婥对“庞子纯”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这不代表她愿意把心事告诉“她”,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缄口不言。 李煜只好看向庞子纯,他指望着庞子纯能明白的眼色,这次庞子纯倒是帮他说话了,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庞子纯明白了李煜的心思,而是因为她很八卦,她也想知道富贵无边的公主,为何还要去妓馆买醉呢? 庞子纯好奇的双眼落在李婥的脸上,她略歪着头问:“婥儿,我也想知道,你为何要去妓馆买醉?”庞子纯拍了拍李婥的肩膀,道:“以后想喝酒找我便是,哥陪你!” 这一声“婥儿”让李煜很是吃醋,这个庞子纯将他的身份还是用的驾轻就熟啊。 李婥听“李煜”也开口问了,便难为情地低下头,怯懦道:“皇兄,我听闻府上丫鬟道,妓馆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所以婥儿想去看看有没有和母妃一样的女人,结果……” 李煜听罢心中心疼万分,他的傻婥儿…… 李煜恨不得将自己的妹妹拥入怀中,可惜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 ——不过庞子纯替李煜做了,而且姿势很到位。 现在的庞子纯是三人之中最高的,李婥只到她下巴处,所以李婥低下头轻声说话时,庞子纯眼里只有李婥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和她柔和的轮廓,莫说是男子了,就是女子,见了李婥这种纯洁的倾城美人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生怜惜的。 所以庞子纯此举实在是情理之中。 李婥没有防备的被庞子纯抱进怀里,庞子纯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左手握着李婥的肩头,右手拍着李婥的背,安慰道:“婥儿莫难过,日后你想要找谁咱们就去找谁。” 李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煜已经沉下脸将两人拉开了,他怨妇似的对庞子纯道:“王爷……你这样是不是不妥?” 庞子纯打着哈哈,李婥以为“庞子纯”吃醋了,便道:“安王妃切莫误会了,皇兄只是担心我罢了。” 李煜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庞子纯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无法无天,看来他的约法三章要改改了。 李婥见“庞子纯”还未转换脸色,便觉得难堪起来,皇兄好不容易能和王妃和睦相处,都怪她…… 李煜怎么猜测不到自己妹妹的心思,所以他暗暗叹了口气,勉强换上了笑脸。 气氛正缓和起来,管家来报:“主子们,右相家的阮小姐来了。”说着,还递上了一张帖子。 作者有话要说:阮良音来了,期待~ 作者也期待收藏,么么哒 ☆、乾下坎上 阮良音是根正苗红的贵族千金,端的是知书达理、宜室宜家,即使是拜访相识多年的李婥,亦是规规矩矩的下了帖子。 阮良音先去的公主府,不过听下人道李婥在安王府内,所以这拜访李婥的帖子,才下到了安王府上,再者,她本来就是想借李婥的关系,到这安王府走一趟的,现下李婥的状况,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庞子纯对阮家小姐这个名字还是很陌生的,现在她觉得她和李婥相处的很愉快,所以她不想有人来打扰,而且来者她并不认识,万一穿帮了岂不是违了李煜的心意,所以她抬起手挥退管家道:“不见不见……” 庞子纯话未说完,便被李煜制止了,李煜按下她抬起的手,吩咐管家道:“去请吧。”如果不见阮良音,李煜怕阮良音心中会有别的想法,他已经伤害她一次了,他不想伤她更深。 李煜开了口,庞子纯也就随便他了,不过管家还是识时务的看了一眼庞子纯的意思,李煜很无奈,换了身份,他的话都不如庞子纯管用了。 庞子纯睨了李煜一眼,心道:是你自己要见的,要是露馅儿了,可别想怨我。 然后庞子纯转头对管家道:“去去去,把阮小姐请来。” 无形之中,管家对“王妃”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新来的女主子,不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呢,毕竟“王爷”还是挺宠爱“她”的。 李婥看着平常说一不二的皇兄,现在竟然如此听“王妃”的话,想来皇兄对“王妃”应该是真爱吧。 三人坐在圆桌前等阮良音,片刻后,阮良音便到了。 庞子纯远远地见到身着淡红色敞领对襟、大袖明衣,下穿白色褶皱长裙,腰间束软带,结小结,足著高履,身材修长,虽不纤细却很匀称的阮良音款款而来,不禁对她的容貌有了些期待。 待到阮良音走近,庞子纯清楚的看见,阮良音头上只端端正正的簪了一支凤蝶鎏金簪,配上她端庄秀丽的五官,虽不如李婥那样顾盼生姿媚从中来,但也是仪态万千赏心悦目的。 阮良音好看,且耐看。 庞子纯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素颜的李煜,只见他穿着淡青色窄袖襦裙服,没有披帛和半臂,这样的李煜站在李婥和阮良音面前,简直是……哎,庞子纯都替“他”自惭形秽。 阮良音福身依次问候了三人,然后又说明了来意,李婥这才知道,原来阮良音是来寻自己的。 李煜看着相见不相识的阮良音,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他都已经有了娶她的心思,就在他要私下询问她的心意的时候,李琮却逼他娶庞子纯。 虽说他为李琮夺嫡立下大功,但两人先是君臣后是手足,所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让他娶一个妻子呢。 右相阮成德也是助李琮登上皇位的功臣,若不是立下汗马功劳,他也不可能坐上右相的位置。 阮成德育有两子一女,长子阮玄甲是满腹经纶之人,排行第二的阮良音也是聪慧贤淑的姑娘,而阮家的小公子阮策虽然游手好闲,实则机敏过人,阮家三个孩子都是长安城贵子中的翘楚,物以类聚,人自然以群分,所以李煜和阮家这三个后辈的关系都是很好的,后来李煜和阮良音郎情妾意,他们四人的关系自然更好了。 可惜造化弄人,谁知道李煜的正妃之位,竟然便宜了御史大夫庞谦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庞子纯。 但李煜心里明白,这不是天注定,而是人注定。 阮家乃是文官之首,而李煜手中又有十万精兵,皇帝怎么可能让文臣武将强强联手呢,李琮到底是防着他在。 出于礼貌,阮良音只是看了“庞子纯”一眼,便将目光移至别处了,而李煜却是直直地看着阮良音,因为他想给阮良音一个解释。 他也知道他们俩没有可能了,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他也舍不得让她屈居于侧妃之位。相识多年,即使无缘成为眷侣,情分尚在,李煜也想给她一个解释,起码能让她放下往事,将来寻段好姻缘,谋得好前程。 只不过半路杀出庞子纯这个异数,本是男儿郎的他却变作了女娇娥,即使心中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吐不得。 李煜百般无奈之下,将目光转移到了庞子纯身上。 却见庞子纯仔仔细细地盯着阮良音看,眼里充满了欣赏的意味。 李煜心中的五味杂陈变成了担忧,庞子纯真是女人么?为何她见到女人就这幅模样?李煜都怀疑庞子纯是不是上天派来和他抢女人的! 其实庞子纯此时对阮良音并未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只是有些羡慕,为何李煜这脾气臭、脸色臭,双臭在身的男人,身边竟然围绕着这么多的美女。 她心里那个羡慕啊,作为女人的她,身边从未有过高颜值的异性围绕着她…… 阮良音看着“李煜”殷切地看着自己,心中稍感满足,李煜心中终究是有她的…… 李婥还是略通人情世故的,她知道现在的阮良音和李煜,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她故意对“庞子纯”道:“安王妃,本宫有些乏了,劳烦你先陪本宫回去休息一下吧。” 若是李煜还是李煜,他自然是感激自己皇妹如此替他着想的,可惜现在庞子纯才是“李煜”啊,李煜终于知道书中所言“欲哭无泪”是什么样的心境了,他如今觉得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阮良音感激地看了李婥一眼,李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即便如此,阮良音也知道她的心意了。 李煜和李婥走了之后,芙蓉榭只剩下庞子纯和阮良音二人, 阮良音到底是姑娘家,而且她又是端庄持重的性子,所以轻易不会开口,她一直在等“李煜”开口,可是庞子纯没什么话同她讲,于是两人相顾无言,良久之后,阮良音都没有等到她想听的话,她要的不多,她只想要一个承诺而已,即使那个承诺暂时兑现不了,可是“李煜”连一句话也没有给她。 不解风情的庞子纯让阮良音心中唯有泪千行…… 庞子纯坐了许久也不见阮良音开口说一句话,所以她心中已经觉得烦闷了,若是对着李婥那样倾国倾城的脸,本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态,坐上一天也是行的。 要说阮良音也是个美人,但是在李婥面前,何种美人都会失色,所以见过李婥之后,庞子纯对着阮良音这种秀美耐看的女孩,丁点“爱美之心”都没有。 芙蓉榭外的假山上,小瀑布飞流直下,若走的近些,银河落九天的声音便更加真实了,境随心转,即使轩外美景如斯,却无人有心观赏。 忽然,朦胧地声响击碎了庞子纯最后的一点耐心,本来垂着脑袋的她,像小仓鼠被摸了耳朵似的,猛然抬起头,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睛看向轩外,待那声响越来越清晰之后,庞子纯拍桌而起,把阮良音吓的不轻。 庞子纯指着轩外,一本正经地对阮良音道:“听见没有,长安城的钟声响了,午时到了。” 长安城的中心地带建有钟楼和鼓楼,鼓楼上有鼓,钟楼上有钟,是更夫用来向全城百姓报时用的。两楼相对而建,鼓楼击鼓定更,钟楼撞钟报时。 ? ?庞子纯听的很清楚,午时真的到了,她也着实饿了,嗯,真的该吃饭了! 阮良音愣愣地看着庞子纯,还没搞清庞子纯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庞子纯的意思简单明了——她想吃饭了。 庞子纯本想自己出花园的,但是身为主人家,她觉得扔下阮良音不妥,所以她很贴心的建议道:“阮姑娘,要不一块儿去用饭吧?” 阮良音怔怔出神,他叫她“阮姑娘”,就因为身边有了新人,所以连称谓也变了吗? 庞子纯见她未答话,五脏庙又在叫嚣着,所以她不耐烦问道:“走不走?” 阮良音有些委屈的低下头,起身跟着庞子纯一块儿下了芙蓉榭,丫鬟春茗跟在两人身后。 庞子纯觉得她最近胃口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煜胃口比较大的缘故,反正这两天她吃啥都香,而且安王府的厨子做的菜,味道真的不错啊,她稀罕死了! 所以在去内厅的路上,庞子纯走的很快,丝毫没有顾忌到阮良音,阮良音即使是加快了步伐,也有些跟不上庞子纯,而丫鬟春茗几乎是跑着跟在后面。 庞子纯看着慢慢吞吞的阮良音,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掉在后面好远阮良音道:“你倒是走快些啊!”再慢一点,她都要饿死了! 阮良音虽然端庄,但也是要强的人,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她,哪里受的了庞子纯这番催促,她满腹委屈咬着嘴唇又加快了脚步,庞子纯见她越来越近,于是又继续往前走。 结果阮良音脚下一个不注意,不小心崴了一下,春茗见状赶紧扶起她,并且喊了一声“王爷,阮小姐摔倒了”。 庞子纯见阮良音摔倒,心中暗道:哎呀,她吃饭的时间又要耽误了! 所以庞子纯有些不耐烦的折回去,虚情假意关心道:“你没事吧?” 阮良音很会拿捏人心,此时此刻,她只要故作坚强,必能引得男人怜惜,所以她死死咬住嘴唇摇着脑袋道:“我没事。” 庞子纯暗笑,且眉梢上喜色难掩,为了求个心安理得,她又问了一遍:“当真没有大碍?” 阮良音低着头,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了,于是假装强忍疼痛,吃力道:“无碍,王爷不用管我了。” 但凡男人,见了此情此景,必不会铁石心肠留下美人受苦,可庞子纯不是男人,而且她是真的饿了,还是很饿的那种。 所以她听了阮良音的回答之后,假模假样的吩咐春茗道:“你照顾好阮姑娘,我先去用饭了,我在内厅等你们。” 说完这些话,庞子纯就潇洒的离开了,转角出了花园之后她还跳起了快乐脚,不过她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并且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走道,要不是李煜的警告萦绕在脑海之中,她恨不得一路蹦跶去内厅。 作者有话要说:对牛弹琴即视感~ 作者君会勤奋存稿,时不时冒泡,嘻嘻,小天使们也gd渣尼姑吧~~~~~~~~ ☆、坎下乾上 庞子纯到了内厅之后,李煜和李婥也来了,庞子纯好奇道:“你们不是先来的么,怎么比我还后到?” ——因为他们没有庞子纯那么着急吃饭。 李煜反问道:“阮小姐呢?” 庞子纯云淡风轻道:“哦,她啊,她脚崴了,春茗照顾着她呢,放心,等会她就过来了,都要上菜了,你们俩快坐下吧。” 李婥第一反应是担忧,而李煜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庞子纯怎么做的出来这种事,竟然将一个受伤的姑娘甩在后面? 李煜心中怒气腾腾,正要呵斥庞子纯,就见春茗进来道:“王爷,阮姑娘回去了。” 明眼人都知道,阮良音是被气走的,可庞子纯不知道。 庞子纯毫不在意道:“回去便回去了吧。” 还省了一口饭,看,她多会持家。 李煜气的牙痒痒,李婥提醒庞子纯道:“皇兄,是不是该派人去问候下阮姑娘?” 听李婥这么一说,李煜才发现自己关注的重心是庞子纯的处事方式,而非阮良音的伤势,可他不应该更担心阮良音的脚伤吗? 庞子纯现在饿的脑子缺氧,她懒得管软姑娘还是硬姑娘,她只想吃饭吃饭! 好在李煜替她做了决定,李煜吩咐春茗下午下帖去阮家,问候问候受伤的阮良音。 饥饿时的饭菜总是格外的香,所以庞子纯吃的很带劲。 李婥回府了。 李婥回府之后,李煜就有了和庞子纯独处的时间,两人在沧浪苑的卧房里面呆了很久很久,虽然看起来强壮的人是庞子纯,可是受训斥的人也是她。 李煜很想教育庞子纯,但是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庞子纯好像一点都不懂得人心啊,李煜很想知道她这样子,是怎么活到嫁人的年纪的。 占卜最忌心思不纯,所以庞子纯从小受到的教育就和圆滑世故不沾边,也因此她心思纯净,每每占卜,不说百发百中,也十有七八能中。 要不然她也没信心能找到失踪的李婥啊。 不过庞子纯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只有半吊子的水准,占人走失、占财物丢失、占天气阴晴,她都不在话下,要是叫她占卜国事,她还没那个能力,而且她脑子里还有许多滚瓜烂熟的口诀,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因为她师傅在讲解的时候,她不是走神就是掺瞌睡,但是她师傅管教很严,所以但凡师傅教了的口诀,她都能背下来。 李煜坐在榻上,语重心长对庞子纯道:“往后你多注意言行,不然暴露了身份,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的。” 是啊,男女交换身体,大唐第一怪事。 庞子纯撅着嘴巴,委屈道:“好吧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李煜凛然道:“不许撅嘴!” 庞子纯立马放下嘴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煜。 李煜心满意足的出了一口重气,庞子纯还是很好拿捏的,只要软硬兼施,她没有不听的道理。 如果庞子纯能不经常惹的他暴跳如雷就好了。 静默了一会儿后,李煜开口道:“往后我们俩还是同住在沧浪苑吧。” NO!她不想和李煜睡。 李煜威胁道:“若你我不‘恩爱’一些,待到你我换回真身的时候,你在王府还有地位么?” 是啊……等她不是王爷的时候,没了李煜的宠爱,她岂不是很没地位?而她也知道,李煜是不会宠爱她的。 经李煜这么一点拨,庞子纯有些动摇了,李煜趁势道:“况且你我同住,商量起事情来也方便,今我大婚,皇上许了我一个月的休沐时间,可这一个月一过,正事缠身,没有我你可能不露馅儿吗?若是被人发现我俩的秘密,我告诉你,莫说你是王爷,你就是太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是啊,对于未知的事情,人们总是抱着攻击的态度的,庞子纯脑补出了她被当做异类的画面,好血腥……好恐怖…… 庞子纯顿时泄了气道:“好吧好吧,但是你不要限制我太多,我喜欢睡懒觉、喜欢吃点心、不喜欢被人使唤……” 李煜莫名的笑了,给了一巴掌,是时候给个甜枣了,所以庞子纯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李煜问道:“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没对我的身子怎么样吧?” 庞子纯嘟起嘴吧,眨着眼睛,不疾不徐道:“当然……没有……怎么样啦……” 李煜表示难以置信…… 李煜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皱眉问道:“没有伤到我的身子吧?” 李煜可不想断子绝孙。 庞子纯讪讪道:“当然没有啦,你呢,你没有虐待我的身子吧?”说着,庞子纯伸出手戳了戳李煜柔软的胸部。 李煜闪躲不及,胸前的小兔子被庞子纯戳的嘟起嘴来,李煜面上浮起可疑的红色,只可惜他刚要回答什么,微弱的声音便被庞子纯的狂吼取代了:“卧槽,你没穿内衣?” 庞子纯怕李煜听不懂,她又问了一遍道:“你没穿诃子?” 诃子即女性内衣。 难怪庞子纯觉得李煜今天不仅不丰满,胸部还有些下垂状…… 李煜难为情道:“我本为男儿身……诃子岂能贴身?” 庞子纯继续狂吼道:“可你现在是女!人!女人!!” 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李煜的心。 李煜握拳,生气地瞪着庞子纯,要不是庞子纯这个异数,他怎么会变成女人? 庞子纯却不管那么多,李煜有什么理由生气,她难道不是受害者吗?她才真的生气呢!李煜占用了她的身体却不好好待她的身体,等她变回女儿身之后,难道让她用一个人老珠黄胸部下垂的身体吗? 庞子纯从榻上蹿起来,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了裤子,然后又将亵裤脱了下来,即使光着屁股在李煜面前她也不觉得害羞,毕竟这不是她的身体。 本尊李煜看着庞子纯□□黑漆漆的一团,反而脸红了起来,他也站起来下了榻,质问庞子纯道:“你做什么?” 庞子纯很认真道:“若是你日后再不穿小衣裳,我就不穿小裤裤。” 李煜当然知道庞子纯说的“小衣裳”是什么意思了。 向来严肃正经的李煜羞赧地别过脸去,不大清楚地道:“我穿……我以后穿就是了!快把你的裤子穿上!” 庞子纯这才提起裤子,和颜悦色地坐在榻上。 李煜真是拿这个庞子纯没办法!大事好商量,小事却执拗的不得了,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两个闹别扭的各做各的事,李煜喝着茶,庞子纯面无表情的坐在榻上,她倒是想噘嘴,可是李煜不许! 李煜见她这副模样,没由来的就心软了,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哄她一句道:“别生气了。” 庞子纯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如果这件事没有触犯到她的底线。 所以她傲娇地伸出手,李煜不明所以,庞子纯没好气地解释道:“握个手,以后还是好朋友。” 李煜僵硬着脸握上了庞子纯的手,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掌心的温度,也能够那么温暖。 而后,李煜好心提醒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你要回门,要早起的。” 庞子纯差点忘记了,这古代还有“三朝回门”的讲究呢,只有等到这三朝回门结束后,这婚礼才算完全结束呢。 庞子纯想到又要和自己的便宜爹娘以及哥哥见面了,心中并没有期待,若她还是庞子纯,她还生怕穿帮呢,既然现在李煜顶替了她,那就李煜去烦恼如何敷衍庞家人吧,她只要开开心心地做好王爷就行了,大不了在李煜有难的时候,她搭把手就是了。 好在李煜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然定要跪求她不要帮倒忙了。 不过令李煜好奇的是,庞谦那样的老狐狸,是怎么养的出这样单纯的小狐狸来?真不像父女。 庞子纯见李煜表达了友好,于是她也好心建议道:“明天回门,你也好好打扮一下,你这样子很容易被我嫌弃的,要是失去了我的宠爱,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李煜气结,这句话应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吧? 李煜没好气道:“你长得丑,怪我么?” 庞子纯冷哼一声,李煜是没见过她的真容,否则美死他! 两人在榻上聊的欢,阮良音回家却大哭了一场,而且正好被护短的阮玄甲撞见,所以阮玄甲心里存了怒气,李煜就这么娶了庞家千金不说,对他妹妹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他妹妹从安王府回来一趟还被气哭了,这算怎么回事? 阮玄甲安慰了阮良音几句之后,便在心中盘算着什么,他一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萌萌日常会经常出现,当然啦,剧情也不会弱,宝宝们跳坑吧!阿西吧~ 标题取自《易经》,没啥意思~ ☆、坎下坤上 池月渐东上,月朗星稀,庞子纯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看明月,李煜躺在框床上闭目养神。 两人决定睡在一起是因为都不放心对方,生怕对方将自己的身子怎么样了。 李煜其实想早点睡的,毕竟明早要早起,可是庞子纯迟迟不睡,他总不能安心入睡,于是他出声提醒道:“还不睡?” 庞子纯单手捧着下巴,看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掐着手指、歪着脑袋喃喃道:“斗柄东指,天下皆春……如今天干与三奇六仪之宫相应,看来明天要下雨咯。” 这句话让李煜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庞子纯助他找到妹妹的时候,他对庞子纯的占卜之术是持怀疑的态度的,包括找到李婥之后,李煜也并不是完全相信庞子纯的占卜术,第一,他不信这一套玄学,第二,据他所知庞家是以文起家,并非靠玄学步步高升,那么庞子纯会占卜术就说不通了。 李煜起身,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道:“朗月当空,明日必是晴天。” 庞子纯“嘁”了一声,“我占晴雨从未失误过,我告诉你,久晴西风雨,久雨西风晴,长安晴了这么久,明日必定是西风雨。” 李煜依旧不信,李煜反问道:“你的占卜之术同谁学的?庞家谁能教你?” 庞子纯有些噎住了,她不太会说谎,她该如何回答李煜呢? 庞子纯想了好久,方吹牛道:“本姑娘天资聪颖,只要看看那些占卜书籍便学得精髓了,无需人教。” 李煜听罢倒床蒙头睡下,就庞子纯那副蠢模样还天资聪颖,打死他都不信! 庞子纯要听到李煜的心里话,恐怕真要打死他试试看,她就不信硬拳之下出不了“真话”,哼! 李煜睡在外面,于是庞子纯蹲着身子从他身上跨过去,结果不小心蹭到李煜的胸部,李煜愤懑道:“你做什么!” 庞子纯抱歉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李煜皱了皱眉头,庞子纯得寸进尺道:“本就是我的身子,你矫情个啥劲?” 他矫情?他矫情!要不是庞子纯借着他的身子“胡作非为”,他会这么防备着她吗?李煜侧着身子懒得理她,庞子纯哼了一声,躺下睡了。 李煜脑子里好些事不明白,所以一刻钟后他开口问道:“你既懂占卜之术,那你能占卜出如何才能化此劫难么?” 等了半晌,李煜的背后一点回应都没有,等他翻过身去看的时候,庞子纯已经睡着了。 李煜轻叹了一声,也只有庞子纯这种性格的姑娘才能说睡就睡了吧,李煜想起自己在边疆征战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的,后来回到长安他也常常做恶梦,梦见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合起来向他索命。他从未对人说起,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也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不知何时,两人的呼吸声变的均匀了,直到朝阳初升,庞子纯一个翻身将李煜压在了身下,一惯浅眠的李煜很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就睁开了眼,他突然好后悔做和庞子纯一起睡觉这个决定。 李煜咬着牙,憋着劲儿将庞子纯推开,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太多了,看来他最近要限制庞子纯的进食量了。 庞子纯一下子从他身上摔了下去,活活摔醒。 庞子纯不乐意的踹了李煜一脚,很显然她低估了自己腿部的力气,也高估了李煜现在的体重,所以可以想见的场景出现了——李煜又一次摔了个狗□□,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没下人在跟前,李煜的脸丢的不算彻底。 李煜忍不住爬起来怒吼道:“庞子纯!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庞子纯睁开眼,她没听错吧?堂堂征战数回的铁血王爷在她这儿求温柔? 庞子纯毫无愧疚地睁着还挂着眼屎的眼睛道:“我以为我已经够温柔了,你瞧我从来不揍你。” 李煜的贝齿“咯吱”作响,庞子纯还想揍他? 庞子纯见李煜不善的走过来,立马精神抖擞,做好了咏春的姿势,嘴里还“霍霍哈嘿”地叫唤着,李煜不知道庞子纯什么意思,于是抄着手走到窗前冷冷地看着庞子纯。 庞子纯见李煜半天不动,于是定住身子,也半天不动,敌不动则我不动! 两人清早就这么盯着看,实在是浪费时间,李煜决定投降,他刚走近一步,准备拿着床前木施上的衣服穿起来,结果草木皆兵的庞子纯以为李煜要攻击她,所以不由分说的跳下床一把扛起李煜,将李煜放在了门外,然后迅速退回房间,关上门,对着门外的李煜道:“我可从来不打女人!”李煜知道,庞子纯是怕他真的动手。 李煜穿着中衣在外感受着清晨的冷风,外头守夜还未回屋的丫鬟压低了头不敢看。 李煜沉住气,对着门内的庞子纯道:“开门!我不打你!” 庞子纯半信半疑,她犹豫着动了动门栓,李煜趁势道:“快开门,时候不早了,赶紧收拾好了去庞家。” 庞子纯追问道:“你说了,不打我的!” 李煜耐着性子道:“是!” 如此,庞子纯才开着门,探究着李煜的眼神,其实她啥也看不出来,毕竟智商摆在这里了。 李煜进屋后,外头的丫鬟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王爷惧内! *** 回门亦是很隆重的,所以庞子纯和李煜带着四个丫鬟,乘坐着方盖、双轮单辕、两匹良驹拉着的豪华马车,马车后面安王府的标记亦是明显,李煜够给面子了,因为李煜是明智的人,既然李琮叫他娶妻他娶都娶了,那何必再引他猜忌,干脆把面子上做的漂漂亮亮的,也好给自己少惹点麻烦。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青石方砖,李煜在车内闭目冥想,两人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而庞子纯就要随遇而安的多,仿佛对于交换身体一事,她要习惯的多。 一路上她的脑袋就没停过,不是东张西望就是左顾右盼,还时不时的和纹丝不动的李煜分享着她的所见所闻。 庞家在白虎街自西向东、东西九道的第六条街上,离钟鼓楼不算远。 等到快到庞家的时候,李煜出声提醒道:“好了,快到了,收敛些。” 李煜说的简单粗暴,庞子纯听的清楚明了。 李婥是单纯少疑之人,所以庞子纯借用李煜的身份“胡来”,李婥并未发现端倪,而庞谦却不同,他的段位可比李婥高的多,所以李煜不得不防着。 因此在去庞府之前,李煜嘱咐了八字真言给庞子纯:“面冷如冰,寡言少语。” 庞子纯将这八字要言牢牢地记在心里,生怕待会儿绷不住脱弦了,被庞家人看出了子丑演卯,要知道,她不光不是真的李煜,她连庞府千金的身份都是假的!要是让这儿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了,那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当神女供奉起来,还是会被当异类抓起来,然后祭河神…… 庞子纯觉得第二种可能居多,所以对于自己并非本尊一事,打算缄口不言。 到了庞家之后庞子纯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她体贴地扶着李煜下了马车,在外人看来,新婚燕尔的王爷和王妃再恩爱不过了。 李煜说的,做戏就要做全套,所以庞子纯干脆撩妹撩到底,从今往后,她都要好好的对待“自己”。 到了庞家之后,两人被早早候在门口的管家领进了正厅,一路上穿廊过庑,庞子纯的脸色出奇的严肃,李煜正在心中夸庞子纯装的不错,庞子纯的心里却种起了疑虑的嫩芽。 她虽更擅占卜,但是风水她也懂一些,自己动手摆风水阵她尚能力不足,但是看风水阵她却是一把好手,这庞家——怪的很! 虽在庞家住了一月之久,但是她连自己院子的大门都没出过,自她清醒之后,庞家人将她看的严严实实的,出嫁那天她也是盖着红盖头,所以她总没机会一窥庞家全貌,现在这么一看,她心里疑窦丛生。 先说庞家正院,正院内的花园呈圆形,占了正院的四分之一,其中常绿树木占了整个院子的九分之一,巧合的是,中间的常绿树木呈正方形,而树木四周的花朵,也被有心的修剪成了中轴对称的四个字,纵观之,整个花园像极了铜钱! 庞子纯不知道的是,不光是整个花园,若是俯瞰整个庞府,她会发现整个庞府更像是一枚大铜钱! 不懂易理的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古铜钱:可化解二黑及五黄之煞气;大铜钱:有平安吉祥之功。 还值得一提的是,庞府屋檐上的吻兽像是新添上去的,和沾了灰尘的瓦形成了对比,而那吻兽正好是可化解多种煞气的龙龟,也就是龙生九子其中之一。 因为从小看着这些东西长大,所以庞子纯自然比别人敏感许多,因此一路到正厅,庞子纯格外注意庞府的布局,虽然风水阵摆的不是很明显,但是躲不过她这个行家的眼。 按照庞府花园的布局,庞家摆此风水阵是为了避煞,那么按常理来说,庞府门前应该少不了八卦平光镜或是八卦凸镜,但是庞子纯却没有看见八卦镜的踪影,而且风铃塔是最强效的镇宅化煞旺财上佳风水用品,宜摆放在阁楼顶层或大厅之中,庞子纯在大厅之中却没有看见风铃塔的踪影。 其实不是庞府没有风铃塔,庞府不光有风铃塔,而且还是一座价值不菲的琉璃风铃塔,此塔经能工巧匠之手雕刻出来,里面还密封了一颗舍利!风铃塔就摆在庞府禁止外人入内的阁楼之中。 问题来了,庞家一个官宦之家,为何摆的是如此隐晦的避煞风水阵?按理来说,他们家应该多是梅花钱一类,可助升官运和化解小人的风水摆件才对。 好在庞子纯没有想的这么深,这也为她减了许多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埋伏笔了哟,这是主线剧情,大家可以猜,感情也是主线啦! ☆、坤下坎上 两人到了庞家正厅之后,庞谦和他夫人丁静已经候在了厅内。 庞子纯进了厅内,更多的是关注厅内陈设摆置,只见厅内一张朱漆案桌,案桌两旁,摆着几张檀木椅,案桌上香炉青烟袅袅,整个厅内一点风水阵的影子也没有。而李煜更多的是关注庞谦夫妇的表情神态。 庞子纯在正厅内未看出什么不妥,李煜却看出庞谦夫妇很是怪异,按说见到新姑爷带着女儿回门,两老应该是高兴才对,就算是不喜欢新姑爷,那也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而且庞谦的小心翼翼之中带着担忧,丁静的小心翼翼之中带着悲切! 按下疑虑,李煜紧紧地跟在庞子纯身边。 庞子纯谨遵李煜的嘱咐,将“面冷如冰,寡言少语”八字做的非常到位,甚至是庞谦在向她问安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庞谦一脸的尴尬,李煜心道:竟然连自己亲爹也坑,庞子纯你好样的! 李煜是一品王侯,御史大夫不过三品,但是安王府和庞府现在是亲家,今日又是行回门之礼,所以在尊卑上没讲究那么多。一番寒暄过后,几人纷纷落座,李煜和丁静相对而坐,丁静半边屁股落在椅子上,仔细瞧去,李煜的姿势同丁静如出一辙,庞子纯见李煜那副标准的“女娇娥”的样子,心里幸灾乐祸着。 几人在大厅中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基本上是庞谦在说,李煜和庞子纯在听,庞子纯只是偶尔点点头,或是喝喝茶,若不细究,倒是觉得“李煜”和时常没什么两样。 而真正的李煜自然是希望回门一事早些结束的,因为他对庞子纯十分不放心,他生怕庞子纯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人怀疑。 李煜正担心着,庞子纯一个举动让他彻底不用担心了——因为庞子纯应该不会做出更吸人眼球的事了。 几声连环屁响,众人将目光转向了庞子纯,庞子纯略略直起身子,又放了最后一个屁,然后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久经官场的庞谦,他那张老脸都忍不住开始泛红,更遑论在座的其他人。 庞子纯在现代生活时,除了上学和跟着谁师傅出去接生意,其他时间都是在山中度过,玄学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所以在山中时,庞子纯的日常生活都是非常原始自然的,至于拉屎放屁这种事,乃人之常情,庞子纯从不遮遮掩掩。 庞谦咳了咳两声,他大概是觉得和这种人聊不下去了吧,所以赶紧结束了话题,并且留了女儿、女婿吃午饭,庞子纯没想到自己的老爹这么热心,还要留饭,可是这一点李煜没有嘱咐过她呀,她该怎么回答呢? 本着多吃一家不嫌亏的心态,庞子纯答应了。 接着庞谦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丁静,然后对庞子纯道:“王爷,老夫那儿有一副《簪花仕女图》,可否一道去观赏?” 庞子纯拒绝了,拒绝的义正言辞:“图中美人,岂有我身边的美人好看?”她揽了揽李煜的肩。 李煜觉得,庞子纯开始失忆了,她已经忘了他的八字嘱咐了。 庞子纯被李煜看的头皮发麻,于是她看着庞谦转口道:“要不……咱们就去看看?” 李煜头疼了,他只是想要庞子纯正经一点,却没说让庞子纯和庞谦独处一室。 庞谦虽然搞不懂安王爷这是怎么了,但是“李煜”开口说要去了,他自然不能拒绝,于是他微微侧着身子,伸出手道:“王爷这边请。” 照顾“庞子纯”的事,就交给丁静了。 丁静年近四十,但是保养的很好,所以面上还是光滑细腻的,只不过眼底下略略肿起,像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李煜站在丁静身边有点忐忑,因为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最是熟悉不过了,他很怕丁静看出端倪,保险起见,话少为好。 丁静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煜,心里百感交集,但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丁静试探性地问道:“王妃随我去园子里歇会儿吧。” 李煜点了点头,道:“母亲在家不必如此唤我,和往常一样便是。” 末了丁静又补了一声“子纯”。 庞家的小花园和安王府不一样,庞家小花园就设在正厅以东,花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虽然比不上安王府花园磅礴大气,但也算得上精巧雅致。 到了园子之中,丁静挥退了那些在小花园里劳作的下人,她不敢对上李煜的眼睛,只是眼含悲切,时不时地看向那些茂盛的花朵。 丁静到底是妇道人家,气势上一点都比不过庞谦,所以李煜在她身边淡定自如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不多久,两人听得一声温和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母亲,是妹妹回门了么?” 来人风度翩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袭淡青色直裾深衣,看起来温文尔雅,叫人心情舒畅,来人正是庞家嫡长子庞子衡。庞子衡亦在京中任职,今早有公务在身,所以没赶上庞子纯刚回门的时候。 庞子衡等李煜转过身之后,确定是“庞子纯”,才拱了拱手道:“安王妃。” 李煜点了点头道:“自家人,无需多礼。”李煜猜测,真正的庞子纯应该会这么说吧。 庞子衡眼角带笑的看了看丁静,丁静立马会意,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子纯,娘这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你们兄妹俩好好聊着,娘先回去休息了。” 李煜点点头,目送丁静离开了。 庞子衡看着“自己的妹妹”,温柔的笑了,他关心道:“子纯,王爷待你可好?” 李煜觉得庞子衡的关心乃人之常情,他为了宽庞子衡之心道:“王爷待我尚可,大哥无需担心。” 庞子衡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摸一摸庞子纯的脑袋,不过手到了庞子纯头边的时候,他顿了顿,又收回了手,自嘲道:“子纯已经是大姑娘了。” 李煜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应和着他。 庞子衡又关心道:“你头疼之症可有再犯?” 李煜郁闷了,怎么庞子纯也有头疼病,难道是打丁静肚子里带出来的? 李煜结巴道:“我这头疼症……好了许多,近日都未再犯了。” 庞子衡脸上的笑容加大了,他欣慰道:“那就好,想你出嫁前几日还在犯头疼,没想到嫁出去反倒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家里的风水冲撞了你的八字。” 李煜轻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头疼之症,病在肌理,和风水又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失言,李煜赶紧闭起了嘴,庞子衡好似没有看出端倪,笑了笑,便没说什么了。 等到下人来喊去厅内吃饭的时候,庞子衡让一步,叫李煜先走,李煜略靠前一些,庞子衡跟在他身后,探究的视线落在李煜的雾鬓上。 吃过午饭,庞子纯和李煜告辞之后方回了安王府。 他们两人走后,庞子衡的面庞温和依旧,只是笑容却不见了,他目光空洞的看着长安城西面的天空,幽幽道:“爹,你说……” 庞谦面色凛然,打断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庞子衡再无话说,庞谦看着安王府送来的礼单,心里有些拿不准李煜的态度,方才言谈间,他总觉得“李煜”有些怠慢他,可是这份礼单却又很厚重,这倒叫他有些参不透安王府的心思了,对于这门亲事,“李煜”到底有没有心存芥蒂? 马车上,李煜面若冰霜的看着嗒嗒作响的珠帘,庞子纯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李煜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每天都板着脸。” 李煜无言,她不知道?呵呵,她居然不知道?! 李煜觉得他很有必要教一教庞子纯什么是规矩了,“这几日在沧浪苑中好好学习规矩吧。” “为什么?”庞子纯觉得她现在作为王爷威武霸气、气压群雄,完全不需要学习所谓的规矩。 李煜扯了扯嘴角,高冷道:“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在人前排气。” 庞子纯有理有据道:“拉屎放屁人之常情,老天爷都准了的事,你为何要逆天而行?” 李煜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着,“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用我的身体在外人面前排气?” 庞子纯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搂着李煜的肩膀道:“喔……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那我以后不在外人面前排气好了,别小心眼了,我往后只在你面前排气,行了吧?” 李煜:…… 李煜劝解自己不要对牛弹琴,他换了话题道:“你爹邀你赏画时可有说什么?” 庞子纯皱起眉头苦想之后方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拿着画问我怎么样。” “你怎么回答?” 庞子纯愤懑道:“还不是你让我寡言少语,除了点头我啥也没说,要不然我……”要不然我就自由发挥了。 听到庞子纯这么回答,李煜松了口气,庞谦应该不会看出什么来才对,但是庞家人到底在紧张什么呢?往常在朝堂相见,庞谦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这次是怎么了? 李煜本想从庞子纯口中问出些什么,但是依他看,庞子纯那个蠢样,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不问了。而庞子纯也没有将自己看出的异相告诉李煜,她不说是因为懒得说,李煜本就不信这些,她何苦自讨没趣。 “对了,你以前还有头疾么?今日你大哥问我头痛症有没有再犯过。” 庞子纯想了想,方道:“啊,也不是头疾,只是前些日子摔了,大病了一场后醒来总容易头疼,出嫁前两天就好多了,我瞧你从未头疼过,大抵是好透了吧,嘿嘿。”庞子纯才不会告诉他,那是她刚穿越来之后装失忆、装头疼瞒天过海的招数,其实她的头压根就不疼。 李煜总算是明白庞子纯为何脑子不好使了,原来是脑子摔坏了! 李煜又追问道:“为何我未曾听说此事?” 庞子纯想当然道:“废话,都要出嫁的女儿了,要是被你听说摔傻了,万一你悔婚怎么办?” 李煜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摔傻了。” 庞子纯觑他一眼,心中默默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不不不,婥儿大美人不傻。 两人进了安王府之后,李煜看着晴朗的天空带着一丝得意道:“你不是说今日要下雨么?我看这天,怕是落不下雨来了。” 庞子纯激他道:“有本事你绕着这安王府外墙走一圈。” 李煜就是愈挫愈勇的那种人,所以好胜心也很强,尤其是在他从未争赢过的庞子纯面前,于是他童心大起,顺着庞子纯的话道:“我若是走一圈还未淋湿你当如何?” 庞子纯没说话,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李煜绕着安王府走一圈,必定淋的像落汤鸡。就算李煜没被淋的成落汤鸡,她为了自己的尊严,泼也要泼死他! 李煜见庞子纯不说话,威逼利诱道:“你我赌一把,若是我赢了,日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李煜思来想去,他们换了身子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如果他的猜想正确,他想尝试换回身子的话,处于弱势的他必须智取,所以他现在就要顺着庞子纯的性子来,他必须得到一次让庞子纯乖乖就范的机会。 庞子纯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于是她也提出了相同的条件,李煜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刚打完赌,李煜便出了门,绕着安王府的外墙开始走了起来,由于眼前天气太好,所以李煜走的悠然自得。 李煜走了大半圈,等他快到王府正门的时候,庞子纯看着日头,然后凝神听着钟楼的声音,她早就算到今日午时一过,就会大雨倾盆。等到钟楼声音连续响起之后,她叫下人摆好梯子,她在墙里面顺着梯子爬了上去,然后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温水,一股脑的朝李煜泼了过去,李煜猝不及防,瞬间湿身了,他抹了把脸,抬头看着墙头上的喜不自禁的庞子纯,咬牙道:“小人之举!” 庞子纯哈哈大笑,高声道:“这只是来个前奏,你且等着吧!” 庞子纯爬下墙头赶紧叫人收了梯子,跑进了游廊里,不过眨眼功夫,天空阴云密布,伴随着一声雷鸣,一场骤雨忽然来临,街上行人纷纷举起手中的东西挡在头上,朝有顶的地方跑去,李煜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切齿骂道:苍天不长眼!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表示这章自己很喜欢,很萌萌哒的一章,后面还有更萌的章节,作者君没说谎,么么求收藏~ ☆、乾下巽上 李煜病了。 李煜没想到庞子纯的身子竟然这么娇弱,不过一场雨就让他缠绵在病床上几天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庞子纯,自然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李煜身边,到底是她要用的身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换回来的,所以她觉得还是小心伺候着为好。 李煜躺在床上脸色发黄,庞子纯捏着他的下巴提醒道:“大夫都说你是郁结之症,你瞅瞅,你现在都变成黄脸婆了。” 李煜挣脱开她的手,懒得同她争辩,要不是她占用了他的身子,他能郁结么? 李婥来了。 李婥念着“庞子纯”的好,所以她听说“庞子纯”病了,便特地走了一遭来看李煜,见到亲妹妹的李煜自然是很高兴,庞子纯看着脸上终于有笑色的李煜,她觉得她应该经常把李婥约来玩,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煜喝了药困了之后,庞子纯就带着李婥出去了。 李婥本也没话和庞子纯说,但是庞子纯有很多话和她说,因为身边只有李煜这个“贱内”,庞子纯实在是无聊的紧。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芙蓉榭之后,庞子纯吩咐春茗和夏荷去拿了糕点热茶,就将别的丫鬟们都赶了下去,然后她挽着李婥坐了下来。 等到春茗、夏荷上好了糕点奉完了茶,庞子纯将两人也赶走了,她热情拿起各式各样的饼,递到李婥面前,然后献宝似的介绍道:“婥儿,这是赍字五色饼、这是五福饼、这是丸饼,你尝尝,都是我亲自尝过的,味道不错,还有这个这个,叫豆饴,可好吃了。” 李婥看着开朗的不正常的“李煜”,淡定道:“皇兄,这些我府上都有。” 庞子纯一下子就泄了气,沮丧的放下饼,失落道:“好吧。” 李婥除了和李煜还有几句话说,平常都是冷淡寡言,好似无心之人,不知是不是由于占着李煜身子的缘故,庞子纯对眼底有着抹不去的落寞的李婥,总是带着一丝怜惜。 所以她现在作为李婥的“哥哥”,她也很想把快乐带给李婥。 李婥见庞子纯是失望的样子不落忍,于是犹豫了会儿,又轻声道:“皇兄府上的我也喜欢吃。” 庞子纯听了这句话双眼发亮,她立马拿起刻着木莲花的赍字五色饼,喂到李婥嘴边,欢喜道:“来尝尝。” 李婥有些发愣了,她有些记不清上次李煜喂她进食是什么时候了,但她仍然记得她的母妃喂她的时候,眼神和“李煜”现在的眼神如出一辙,满是欢喜和……暖意。 李婥有些不适应的偏过脑袋,躲开了庞子纯的手,她低声道:“皇兄,你变了。” 庞子纯心惊肉跳,李婥不会看出来了吧? 庞子纯转着眼珠,闪烁其词道:“其实……成了亲的人,你也知道嘛,有夫人管着总是不一样的。” 李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 李煜的病好之后,李婥又来了一次,李婥见“庞子纯”气色好了许多,没由来的高兴,大约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他皇兄的亲人,就是她的亲人。 三人在花园小坐,李婥嘴角浮着浅浅的笑意,她问“李煜”道:“皇兄,我们准备何时出去?” 李煜愣了,出去? 庞子纯抬眼望天道:“我还没想好呢,婥儿你想去哪儿?” 李煜的牙齿“咯咯”作响,庞子纯竟然背着他约李婥出去? 李婥仔细想着,然后茫然摇摇头道:“我没有想去的地方。” 庞子纯狡黠一笑,道:“那便随缘,马车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李煜扫兴道:“不准去!” 庞子纯看着被她遗忘的李煜,不满道:“凭什么不准去?” 李煜顾忌李婥,于是好言好语道:“王爷忘记了昨夜答应我的事么?” 庞子纯不解,她答应他啥了? 李煜附在她耳边警告道:“你若单独和婥儿出去,我掐死你!” 庞子纯有点犹豫了,她觉得在李婥的事情上,李煜是不会开玩笑的,李煜真的会掐死她的! 李煜略带歉意对李婥道:“我昨日与王爷有约,公主改日再约王爷外出吧,如何?” 李婥不会强人所难,况且她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于是就答应了。 李婥走后,李煜晚间和庞子纯在床上盘腿相坐,两两相望,大有来一场国际谈判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最后到底出去了没有捏? 嘻嘻,期间发生了小插曲哟。 ☆、兑下乾上 房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两人谁也不肯先眨眼,庞子纯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眼睛疼的非闭上不可,她才紧紧闭起眼睛,用手背揉着酸酸凉凉的眼睛道:“王八看绿豆!” 李煜眨了眨眼,湿润了眼珠之后问:“谁是王八?” 庞子纯双腿一蹬,将李煜踢的歪在床侧,恨恨道:“为什么不准我出去玩?” 李煜叹了口气,“你约婥儿出去玩,为何不告诉我一声?你们两个姑娘家的,我放心不下。” 庞子纯拍着胸脯道:“我现在可是纯爷们!” 是是是,她是纯爷们,可她骨子里还是个姑娘,而且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姑娘,所以李煜实在不放心庞子纯带李婥出去。 庞子纯气鼓鼓地望着他,李煜坐起来冷眼看着她,庞子纯道:“你前些日子同我赌输了,你还记得么?” 他自然记得,他没想到庞子纯的嘴巴竟然那么毒,说什么中什么。 李煜挑眉反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用掉那次机会了?你可要想好了。” 不知李煜日后会不会后悔自己提醒了庞子纯这么一句。 庞子纯纠结了好一会儿,泄了气道:“还是算了吧,万一换回身子以后你想掐死我,当日赌约说不定能救我小命呢,我不能轻易用掉。” 李煜气结,他就那么凶狠? 李煜看着可怜巴巴的庞子纯,缓和了语气道:“若非要去,带上我。” 庞子纯瞬间满血复活,她确认道:“果真?” 李煜“嗯”了一声,顺带着点了点头,道:“在我眼皮子底下,谅你也不敢对婥儿怎么样。” 庞子纯很有责任心的说:“婥儿现在也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对她怎么样呢,瞎操心。” 李煜才不信!妓馆那日可是给他蒙上了心理阴影! 两人协商好了之后,都心满意足的睡了。 李煜发现这几日他都睡的踏实一些了,不知是因为多了枕边人的缘故,还是因为换了身子的缘故。 李煜在黑灯瞎火之中看着“自己”那熟悉的容颜,即使只看得清大致的轮廓,他也能知道整张脸的样子,只是这张脸越看越不像他的了,李煜替姿势不正的庞子纯盖好了被子,然后自己也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庞子纯醒了李煜才被惊醒,两人揉揉惺忪睡眼,李煜从未有过赖床的习惯,所以醒了就起床了,庞子纯却夹着被子不肯起来,李煜的声音在她背后凉凉响起:“还要不要出去玩了?” 听了这句话,庞子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她立马弹坐起来,一脸认真道:“要!奴隶终于翻身把家当!” 李煜将衣服扔她一脸,“还不赶紧的,整天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两人动作利索的穿好了衣裳,庞子纯看着李煜穿着“她的锦袍”,赞道:“想不到‘我’穿起男装也挺好看的。” 为了出行方便,李煜干脆也穿了男装,而且他更习惯穿男装。 李煜不理会庞子纯的夸赞,唤了春茗、夏荷进来替他们两人梳头,一切就绪后,庞子纯照着镜子看“自己”俊朗的容颜,忍不住感叹道:“真是被自己帅炸了!” 李煜胃里翻江倒海,虽然他没听过庞子纯说的话,但是庞子纯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世上怎么会有借着他人之脸,自恋的这么天经地义的无耻之徒? 李煜淡定的起身,丫鬟秋雨在门外道:“禀王爷王妃,公主来了。” 庞子纯快李煜一步跨出去,李煜在她身后吩咐道:“将公主请到内厅去。” 秋雨出去之后,庞子纯蹦跶着出了沧浪苑,李煜黑着脸在后面警告她注意形象,李煜突然好后悔答应她出去玩啊! 在去内厅的路上,李煜忽感腹部不适,他扶着墙停下来,庞子纯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异相,于是李煜喊道:“喂……” 庞子纯这才停下有些急切的步伐,转过身跑过去看李煜,道:“怎么了?” 李煜抚摸着腹部,面色有些发白道:“不知为何,肚子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感染风寒的余症,看来要叫御医来瞧瞧了。” 庞子纯装模作样的把着他的脉搏道:“是不是感觉小腹内有根筋在跳?” 李煜感受着腹部阵阵跳动产生的疼痛,点了点头。 庞子纯又问:“小腹是不是还有坠胀感?” 李煜高频率地点着头。 庞子纯肯定道:“是不是感觉在流什么东西?” 李煜红着脸又点了点头,“你竟然连把脉都会?” 庞子纯横抱起李煜,李煜猝不及防,生怕跌倒了,于是紧紧勾着庞子纯的脖子,问:“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庞子纯抱着怀里不算重的李煜,幸灾乐祸道:“看来是老天不让你出门,你小日子来了,在家好好呆着吧!” 李煜大囧,他还真以为庞子纯会把脉! 庞子纯将李煜送到房间,刚想高高兴兴地跟他说再见,李煜挑起眉道:“我说了,有我陪着你才能出去。” 庞子纯转过身怒目圆睁,怒中带怨道:“昨天明明答应了的……” 李煜顿时心软了,轻轻出了口气道:“这个拿着。” 李煜掏出怀里的象牙口哨项链扔到庞子纯怀里,他道:“若遇到危险,就吹一吹这个,你身边自有暗卫出来替你解难。” 庞子纯用神圣的目光地看着口哨,原来还真有这种东西,那她就可以胆大包天想干嘛干嘛了。 李煜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警告道:“今晚还回来。” 庞子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宝贝地将口哨带上了自己的脖子上,放进衣服里面还拍了两下,如同对待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庞子纯高兴地道别之后就去内厅与李婥会合了。 李煜看着消失在他眼前的庞子纯,心里有几分信任的嫩芽钻了出来,他知道庞子纯没有邪恶的心思,否则他也不敢将这东西交给她。 庞子纯就像温顺的小猫,虽然时不时张牙舞爪的过来挠你,但是都是不痛不痒的,只要顺着她的毛,不将她惹的炸了毛,万事好商量。 而庞子纯就是抱着一种,既然不小心喧宾夺主了,那就尽量在换回身子之前别得罪人家的心态,因为她这人没野心还怕疼怕死,所以她希望她即使做回女人也能好好活着。 庞子纯急着出去,糊弄李婥说她吃过早饭了,还说“庞子纯”小日子来了,不宜出门。 两人欢快上了马车之后,李煜扶着床沿疼的冒冷汗,谁来告诉他……为何他越来越不抗造了呢?这点疼痛他就受不了,一定是身体的缘故,虚弱的是庞子纯,才不是他,哼。 虽然来小日子备受煎熬,但是李煜安心了一些,因为小日子不来,他可能要怀胎十月,替庞子纯把孩子都生了,他才不要给庞子纯生孩子,他是男人他怎么能生孩子呢,更何况是给那么蠢的女人生孩子,他宁死都不愿意。 庞、李二人到了热闹的街道之后,都撩起帘子往外瞧了瞧,庞子纯显然比李婥兴奋地多,李婥看了几眼便兴致缺缺的放下帘子,端正的坐在车内了。 庞子纯指着帘外的老人家道:“你瞧他的兔子,多可爱。” 李婥看了一眼,眉眼都变柔和了一些。 庞子纯自己想要,于是也问李婥道:“要不养两只?” 李婥摇摇头,道:“皇兄不是说不许我养兔子的么?” 庞子纯叫停了马车,兴致满满地看向帘外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李婥回忆起来,“十岁那年,我养了一只兔子,兔子死后我因伤心难过两天未进食,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许我养小东西了。” 庞子纯默默拧了自己一把,算是报复李煜了,人和自然相辅相成,人所处的环境内不光应该有植物,也应该有动物,李煜怎么能那么专断,剥夺了李婥养动物的权利呢? 庞子纯拍着李婥的肩膀道:“以前的都是屁话,咱们以后养一窝兔子,天天遛兔子。” 儿时的影响不是一时就能改变的,所以李婥还有些犹豫不决道:“可是那么多兔子,哪里养的过来?” 庞子纯痴痴笑道:“养不过来就吃掉,动物嘛,能养也能吃的。” 李婥决定还是不要养了。 庞子纯见李婥还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于是脑袋瓜子一转,诱惑道:“婥儿,若是你能问得那卖兔子人的生辰八字来,我便让你开开眼界,什么叫神算子。” 李婥纹丝不动,她不想去同陌生人说话,庞子纯见劝不动她,便跳下车,道:“那我去,你且瞧瞧。”李婥果真就撩起帘子窥探起来。 庞子纯拿着钱袋说要买老人家所有的兔子,老人家一时高兴,拎着一双兔子提到庞子纯面前夸了自家兔子一堆好话,庞子纯买了兔子给了钱之后道:“老人家,我瞧你小鼻干枯,怕是有无妄之灾,不若将你生辰八字告之与我,让我为你卜上一卦。” 看面相庞子纯怎么都学不会,但是专业术语她还是说的出来,所以这几句话已经足够将老头唬的一愣一愣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在这大唐,不光读书人地位高,懂易理的人更受老百姓尊重,因为这些东西是能实实在在用在他们身上的东西,所以平常百姓比起官宦人家,更尊敬懂易学之人。 那老人家听庞子纯这么说,吓的面色发白,慌忙问:“公子,你不是诓我吧?” 庞子纯道:“我又不收你钱,不过赠你良言几句而已,若是您信得过,便将八字告知与我便是。” 那老人家自报姓氏道:“我姓薛,生于庚辰年、丙戌月、乙未日、癸未时。” 庞子纯得了他的生辰八字之后便上了马车,然后拿出从李煜那里要回来的三枚通宝,替那薛老头掷了一卦,本来用四柱推命法就能推算出个大概的,但是为了准确度,庞子纯又用了六爻卜卦之法。李婥见他专心致志且驾轻就熟的样子,疑惑道:“皇兄何时学会这一套了?” 庞子纯仿若未闻,一心一意记下卦象,凝眉道:“婥儿,今日可有的看了。” 庞子纯她不知今日之举,为李婥日后带来了怎样的机缘。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上榜了,(周四晚更新)求收藏,渣作者会勤奋存稿的! 接下来的剧情和感情戏会越来越好看,全文都走萌萌哒搞笑风,跳坑吧宝贝儿们! 然后……为啥我的点击跟狗啃似的,小天使们啊,千万不要跳章看,小尼姑保证绝对不注水,全是要紧的内容啊! 最后还想问问,小尼姑这本书到底抓住你们的小心肝没有啊?懵 逼.jpg ☆、乾下坤上 李婥不解,庞子纯不过问了薛老头的八字而已,怎么就有的看了? 李婥虽不是多话之人,但也有好奇心,所以忍不住问出了声。 庞子纯收起通宝详细解释道:“有一种说法叫三元九运,每六十年为一元,而九运则由九宫之中的九星掌管。今年是宣武三年,即己卯年,正值七运之中,掌管七运的乃是破军星,也叫当令星,当令星前面的六星则为退令星,亦称之失令星,其气运也就可想而知。他五行什么也不缺,但多土,我方才卜卦,占卜出他正值大凶之期,而且今日正有血光之灾,只怕是和土都脱不了干系。” 庞子纯又道:“按照九宫飞伏之法,不难推算出失令星之中,他居于廉贞星的位置,廉贞星此时居于震宫之上,震宫乃长子之位,所以这薛老头应该是薛家的大哥。” 李婥眉头深皱,她不大听的懂,但是她听出来“李煜”做了个推测——薛老头是薛家长子。 李婥不太相信。 大唐人丁兴旺,几乎家家户户都育有多子,薛老头刚好就是长子的几率并不大。 庞子纯见李婥不说话,挑眉道:“婥儿不信我?” 李婥如实道:“不信,家中排行岂是按着生辰八字就能算出来的。” 庞子纯没做解释,不过她可不光是只靠生辰八字推算出的,否则那玄学也太简单了,玄学可是有一套很复杂的系统的,只不过大唐还没有人能将这套系统完整的整理出来。 庞子纯又跳下车,严肃对薛老头道:“薛老伯,敢问你在家中可是排行老大?” 薛老头本来期待的表情变成了惊讶,他讶异道:“是啊,公子如何得知?” 庞子纯道:“薛老伯,赠你三句话,停莫停,食莫食,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遇上明白人你就能活,遇上糊涂人你就得死。” 薛老头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尾那个“死”字将他吓的不轻,他怕的手软,松了手里挑竹筐的扁担,追问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老汉从未伤天害理,一生辛勤劳作,身子骨一向强健,怎么会死呢?” 庞子纯无从解释,有些人就是有无妄之灾——即使是大善人。 庞子纯嘱咐道:“薛老伯你牢记这几句话就是,趁天色还早,赶紧回家吧。”说完,庞子纯就上车了,顺便把那框兔子也搬上了车,李煜的身子还是很好使的嘛,提起一筐兔子一点也不累! 哪个大师占卜出天机都不会说尽的,最多是嘱咐当事人避祸,遭劫之人能避几分也全看运气。 薛老头名薛远,住在护城河外,现在天色尚早,眼下兔子卖光了,所以他赶回去也来得及,特别是听了庞子纯那番有理有据的话,他更是想早些回家避祸,生怕在外多待一刻,便会遇到天灾人祸。 等到薛老头扛着扁担和一只空竹筐走了之后,庞子纯吩咐车夫远远的跟在后面,她对李婥道:“婥儿,方才我那几句话都会应验,你信不信?” 李婥不信,若是三言两语就能救人一命,那她真想救一个人的命,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可惜她母妃早已去世了,即使是习得此等秘术,也无力回天。 庞子纯见李婥好歹是提起了几分兴趣,于是兴致勃勃的观察着薛老头的状况,只见出了城之后,薛老头到了码头边,准备坐船过河了。 李婥见薛老头要过河,于是萌生去意,“皇兄,我们就不过河了吧?” 庞子纯激她道:“难道你知道‘停莫停,食莫食,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遇上明白人你就能活,遇上糊涂人你就得死’是什么意思了?” 李婥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庞子纯徐徐引诱道:“那你想知道吗?” 李婥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她好奇之心也没那么重。 庞子纯扳过她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婥儿,你不要总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世上有趣的人和事多着呢,除了皇兄之外你还可以接触更多有意思的人,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快乐,明白吗?” 李煜若是听到这句话,大概会觉得这是庞子纯和他认识以来,说的第一句人话。 不过李煜现在可无心想这些,因为他被痛经折磨的虚弱无力,恨不得睡死了才好。 李婥仔细思考了庞子纯的话,她问道:“皇兄,你觉得怎么样才能快乐呢?” 也许别人问这个问题是无病□□,但李婥她可能真不知道什么叫快乐。 好在李婥此时面对的是庞子纯,若换做李煜,怕他也无从解答,他也没资格作答。 庞子纯眼睛朝天,作思考状,如果是她本人回答,那自然是衣食无忧还能四方游历最好不过了,可是她现在是李煜,所以她站在李煜的角度替李煜回答道:“嘶……你哥我其实别无所求,但求媳妇孩子热炕头。”说罢,庞子纯捏了捏李婥的小脸,笑道:“再加上你这么个天仙儿似的妹妹,我觉得人生再美满不过了。” 李婥先是蹙秀眉,随即笑开了,原来这就是她皇兄要的快乐啊,那她的快乐也可以很简单,她想要夫君孩子热炕头,嗯,再加上个丰神如玉的哥哥,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很快乐的。 李煜这张好好的脸,被庞子纯笑出了痴呆劲儿,而李婥笑起来则是眼角含媚,叫人挪不开眼。 庞子纯往外一看,惊叫道:“哎呀,薛老头走了!”薛老头已经上了小舟和别的乘客一道走了。 李婥被庞子纯这么一洗脑,立马也跟着着急起来,道:“这下看不成了!” 庞子纯拉着李婥下车道:“走,咱们包船去,不和别人拼船。” 车夫忙道:“主子,小的在这儿等您。”庞子纯点点头,拉着李婥就跑了。 李婥在人群中有些不适应,她低着头任由庞子纯拉着她往码头那边跑去,庞子纯拿钱包了一只船之后就和李婥上船了。 到了一叶小舟上,两人并坐水窗,李婥有些欣喜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船夫带着青箬笠,一边划船一边唱着歌:“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想是船夫不识字,所以好几个字都唱的变了音,李婥听出来之后忍不住掩面笑了,船夫听到李婥的铜铃一样的笑声,回过头道:“小娘子生的美,声音也好听,怕是长安城里的公主也比不得哟!” 船夫哪里想得到,这便是当朝公主李婥。庞子纯矮着身子到船头去,问:“老人家,这蓑衣能卖么?” 船夫看着渐渐变阴的天,道:“不卖,公子要用就拿去用,回来的时候送给老朽就行了。” 做艄公经常会遇到没有伞的客人,所以舟上都会备着好几件蓑衣,这位艄公虽在水上讨生活,但也是古道热肠的人,所以看起来一身富贵的庞子纯开口要买蓑衣,他也没有见利弃义赚一笔。 庞子纯见艄公为人可爱,心中忍不住欢喜,于是与其攀谈了几句,聊的不过是天气和琐事而已,李婥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因为这些都是她日常接触不到的。 薛老头的船到岸之后,庞子纯和李婥也上岸了,借了老人家的蓑衣之后,两人肩并肩,悄悄地跟着薛老头,薛老头下了水路就开始步行,庞子纯没想到薛老头要走这么久,所以她生怕累着李婥,一路上频频问李婥要不要休息。 庞子纯虽是个缺心眼的,但是对人好起来,那也是贴心的很。 李婥只是觉得有些累,但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 没走多久,天空阴云密布,轰隆隆一声雷响,来了一场意料之中的大雨,庞子纯和李婥赶紧披好了蓑衣往一间小酒馆里去了。 小酒馆里的店小二很会看人,他见庞子纯和李婥两人绫罗绸缎在身,一身荣华之相,所以殷勤上前招呼着,庞子纯只是叫了一壶茶,店小二欢天喜地的上了一壶最贵的茶,然后死乞白赖的问庞子纯还需不需要什么。 即使两人不要什么,店小二也是愿意在两人面前多待一会儿的,毕竟两人看起来悦目极了。 薛老头本也想进小酒馆避雨的,但是早上赶来城里,脚下沾了许多泥巴,本来泥巴已经干了,可是天下起雨,泥巴遇了水,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一滩泥巴脚印,所以他也就却步了。他将一只空框子举在头上暂时挡了挡雨,望了望四周之后,他看了看小酒馆不远处有个废旧的酒馆,勉强避的了雨。 所以薛老头不出意外的进了那个废旧的酒馆。 那个废旧的酒馆只有两面相对的土砌山墙,另外两面则是通的,屋顶上铺着竹篾和瓦,但有的地方瓦已经没有了。 庞子纯虽猜到薛老头第一反应肯定还是躲进去的,但她还是担忧了一把。 轻易不占卜,占卜出天机只道三五分,事后便要放宽心。 这是庞子纯师傅耳提命面的话。 庞子纯今天为了博得李婥的青睐,居然违背了师傅的话,她不仅没有放宽心,还跟着揪心。 庞子纯虽会占卜,但是关于生死大事,她是很少占卜,因为她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有些事不是她能够插手的。 但是今天巧了,就遇上了薛老头了,也算是一种缘分,所以庞子纯还是选择跟了过来。 庞子纯紧张地看着坐在破瓦下的薛老头,不禁问自己道:他到底有没有想起她说的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diamond我,你们都是收藏网页吗?所以这才是我后台数据总是不动的原因吗? 好吧,知道大家嫌麻烦啦,不想登陆收藏就不收藏,但期待你们追文,嘻嘻。看文愉快!(づ ̄ 3 ̄)づ ☆、坤下乾上 酒馆内充盈着嘈杂的声音,许多人都在谈论着这令人厌恶的天气,也有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着庞、李二人。 但是庞子纯充耳不闻,李婥也只是顺着庞子纯的目光关心着薛老头的动态。 庞子纯握着拳头,嗓子眼堵的厉害,就像她第一次测出人祸一样,若不是在师傅的捆绑之下,她必要去提醒那人的。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相生相克的道理,所以她不会轻举妄动了。 薛老头放下竹筐之后陡然想起庞子纯的嘱咐,他忽然明白过来,“叫停莫停”岂不就是这种状况? 薛老头啥也没多想,拿起竹筐和扁担就跑出了破酒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破旧的酒馆在薛老头出去的后一刻,就轰然倒塌,像是承受不住这滂沱大雨。 庞子纯见薛老头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否则她又要内疚好久,毕竟亲眼看见的事,没办法说忘就忘记的。 只听茶馆里的人纷纷往外凑,看着方才那惊险的一幕。 有人道:“那老头是积了什么德,竟然跑的这样及时!” 另一个没亲眼看到的忍不住发问道:“怎么回事?” 于是便有人将薛老头在屋子倒塌的前一刻,中了邪一样的跑出去这件事描述的绘声绘色。 李婥惊异的呢喃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婥本不觉得庞子纯的话有什么,可是亲眼见证之后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对庞子纯后面的几句话兴趣更浓厚了,她真想看看,薛老头还会经历什么。 薛老头惊魂未定,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倒塌的土墙瞪大了眼睛,因为庞子纯的话回荡在脑海,挥之不去。 薛老头拍了拍胸口,给自己缓了缓两口气,自言自语道:“多亏了那位贵人……” 薛老头顾不得挡雨,他拿起竹筐子和扁担,加紧了步子往家里走。 庞子纯和李婥带起蓑衣跟了上去。 李婥裙摆上沾满了泥巴,虽然难堪,但她没有拘小节,依旧紧紧跟着庞子纯的脚步,落在薛老头身后两丈远的地方。 一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这场雨留下的人已经开始赶路了,行人夸夸其谈的不是急雨,而是薛老头的与阎王爷擦肩的那一幕。 午时初,薛老头已经归家了。 庞子纯和李婥脱掉了蓑衣在道上歇着,“咕噜噜”的一声,庞子纯的肚子响了。 庞子纯笑望着李婥,道:“看来这儿和我五脏庙的五行不合啊,走,咱们换个地儿去。” 李婥信任地跟在后面,打趣道:“皇兄,哪里和你的五脏庙五行相合呢?” 庞子纯勾着她的肩膀道:“自然是有大鱼大肉的地方,来,叫声哥哥听听。” 庞子纯觉得叫“皇兄”不亲切,李婥依言叫了哥哥,叫着叫着就顺口了,两人狼狈地走到饭馆之后,李婥欢喜道:“总算是找到了风水宝地,哥哥的五脏庙有的救了。” 庞子纯“嘻嘻”一笑,坐定之后点了菜,两个人三道菜足以,乳酿鱼、葫芦鸡、三皮丝,其中三皮丝是用来下酒的菜,所以店小二问庞子纯要不要酒。 庞子纯大声说要。 这边已经是离长安较远的地方,所以各个方面都比不得长安城内,庞子纯点的这三道菜,前两道味道一般,最后一道倒真是下酒的好菜,芝麻油香四溢,三皮丝初尝带脆,脆中有韧,筋柔味美,清爽利口,馨香宜人,余味悠长。 庞子纯喝着浑酒,几乎吃光了大半盘菜,李婥不知怎的胃口也越发好了,就着不精致的菜,也吃了大半碗饭。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又去了薛老头家附近,两人还没找好地方观察薛老头的动向,便听得屋里闹了起来,两人凑过去一看,只见三合院内挤满了人,听语气都是邻里乡亲。 庞子纯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是薛家死了人。 这种大事肯定是惊动的官府,所以衙门里很快就派了人来,薛老头哭喊着“冤枉”被押走了。 庞子纯、李婥快步跟上,庞子纯顾及李婥脚力不及她,所以走的慢些,等她们到的时候,衙门内已经开始审案了。 只听得堂内官员问道:“那你为何不吃那糍粑?” 薛老头道:“大人明鉴啊,小的是听了贵人的嘱咐才没吃那糍粑啊。” 那官员捋着胡子问道:“什么贵人?说的什么嘱咐?” 于是薛老头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而庞子纯也趁空将薛老头被抓起来的原因弄清楚了。 原来薛老头回家没多久,他的邻居王氏就来送糍粑了,王氏是很会来事的寡妇,虽为寡妇,有克夫不祥之相,但她和左邻右舍的关系都还不错,给隔壁左右送一些吃食也是她同人交往的手段之一,所以给薛老头送糍粑也是合情合理的。 适逢薛老头的老伴不在家,所以王氏就将糍粑送到了薛老头手上,并劝他尝一尝,可是薛老头想起庞子纯的话,面如死灰的推开了那糍粑,很是惧怕的样子,王氏一番好心被这样怠慢,她自然不能忍受,于是她气道:“街坊邻居我还能毒害你不成?” 薛老头是个实在人,所以实诚道:“是神仙不叫我吃的,你再好的意,我也受不起!” 庞子纯那等能断生死的人在他眼里成了神仙了! 王氏听了薛老头的话实在是气不过,所以她赌气自己吃了那糍粑,等到她吃完,也就一命呜呼了。 紧接着,薛老头吓的跑出了三合院,且惊动了隔壁左右,再后来就是庞子纯所见到的情况了。 那官员听了薛老头的话,心里有些犯嘀咕,他是崇文一派,不过他也敬玄学一派,若是薛老头没说谎,那么神仙后面的“一石谷捣得三斗米”是什么意思呢? 那官员反复思量之后,眼前一亮道:“薛远,你家附近可有叫康七或齐康之人?” 薛老头忽然抬头,然后猛地点头道:“有的有的,那王寡妇隔壁就是康七!” 一石等于十斗,捣出三斗米,剩下的不就是七斗糠吗? 所以那官员猜测,这王氏是那康七所害。 没想到还真有康七此人,看来此事已经是盖棺定论了。 捉拿来康七之后,他心慌意乱,全部都招供了。 原来他与王氏早有j情,而且王氏逼他娶她,康七乃家中独子,双亲必不会同意他娶个寡妇的,所以他拒绝了王氏的要求,哪知王氏要闹的人尽皆知,坏他名声,害他不能考取功名,所以康七起了歹心,在王氏做糍粑的糯米里下了pi霜。 到此,真相大白,大堂内的官员大笑不已,他不笑庞子纯料事如神,他笑自己是个“明白人”,是个好官。 亲眼见证完此事之后,庞子纯彻底轻松了,一脸惬意道:“走吧,该回家了。” 庞子纯一手拿着蓑衣,一手挽着李婥,雇了量马车去了渡口那边。 两人将蓑衣归还之后,又坐了那艄公的船,艄公取下了青箬笠,摇着橹、哼着歌,似是比庞子纯还要惬意自在。 艄公见庞子纯心情甚好,于是主动搭话道:“公子一路上可听到什么怪事?” 庞子纯摇摇头,艄公哈哈大笑道:“那我给公子讲件怪事,公子听不听?” 庞子纯挪到船头,双手圈在膝盖上,道:“听。” 谁知艄公讲的正是薛老头躲过倒掉的土墙一事,庞子纯听罢和李婥相视一笑,艄公今日渡的几拨客人听了他的故事都是惊奇不已,只有庞子纯和李婥听罢是微笑的,于是他问道:“难道公子已经听说此事了?” 庞子纯噙笑道:“是啊,听说了。” 回到安王府之后,庞子纯累的不轻,她□□茗给她备好一切,她想洗个澡。 李煜此时已经小睡几次,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李煜见她一身狼狈,不免有些担心道:“你们今日去了哪里?” 庞子纯实在是乏的懒得开口,于是含糊了过去,李煜有心却无力追问,因为他的肚子里好像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只比庞子纯还调皮的兔子,叫他疼的想掐死自己。 薛老头一天之内三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的外甥薛迁,坐船回来听说此事后,赶紧去看望了他一番。 好在薛老头确实是忠厚老实之人,所以庞子纯、李婥今日结下的善缘,以后也有了福报。 *** 李煜的小日子过去之后他又生龙活虎了。 阴阳相生,阴盛阳衰,所以庞子纯又开始蔫儿了。 这几日李煜管庞子纯管的紧,再加上李婥又没到安王府来,所以庞子纯真是闲的不轻。 大清早的,庞子纯刚醒来,打了个哈欠之后看了看自己鼓起的裆部,经过多天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小兄弟”跟她说早安的方式,所以她捂着嘴巴对着裤裆不清不楚道了声“早”啊,就准备洗漱了。 庞子纯一边洗漱一边想着她这位“小兄弟”的事,其实“小兄弟”已经很听话了,除了早上会和她互相问候之外,平常“小兄弟”是不会乱伸头的。 如果非要她说出“小兄弟”的缺点的话,大概是早起尿尿的时候,“小兄弟”扬起的高傲的头,会让她不舒服,偶尔还会尿在裤子上,好在没有尿在她脸上,她已经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的文看一遍就想改一遍,感觉哪儿哪儿都写不好,好吧,也许是强迫症作祟。所以……第一章做了一些修改,不影响后面的剧情,想看的可以回头看看。不看也无妨。 ☆、离下乾上 庞子纯洗漱好,吃完早饭之后,却半天不见李煜的身影,于是她逮着一个生脸的丫鬟就问:“可知道王妃在哪里?” 那丫鬟不疾不徐道:“回王爷,王妃在花园里。” 庞子纯对安王府还不算熟悉,但是花园她却是知道在哪里的,所以她放了那丫鬟,自己去寻李煜了。 到了花园里,庞子纯见李煜穿着一身胡服,正拿着哑铃一样的东西扩胸…… 庞子纯慌忙跑上前去,问:“你在乱折腾啥呢?” 李煜见庞子纯来了,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的晨练要被终止了。 李煜放下手里的铁器,淡淡道:“你身子骨太差,我替你锻炼锻炼。” 小日子来的时候,他可是体会过“妇女之痛”了,他问过御医了,这可能是身子骨虚造成的,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继续遭受疼痛的折磨,以及柔弱无力带给他的屈辱感,他决定好好锻炼,起码有和庞子纯反抗的力量。 庞子纯叉着腰,气呼呼地指责他道:“你这样子高强度的锻炼,会把我这里这里都练出肌肉的!”庞子纯略鼓着嘴,指了指李煜身上肩膀、腹部和胸部,李煜看了眼自己的胸部,淡定道:“这里多练点肉不好么。” 庞子纯气的咬牙,清脆的“嘎嘣”声响在李煜的耳边,看来他说话太重了一点。 李煜好言好语道:“好了,今天就不练了。” 反正他也练习了一个多时辰了,够了。 庞子纯这才露出胜利的微笑,道:“这才乖嘛!” 两人齐肩在花园里闲逛着,不斗嘴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庞子纯有些不自在的绞着手指头,李煜看出她的小心思,暗暗笑了笑,道:“你可知我们为何会这样?” 庞子纯实诚的摇摇头,她不知道。 李煜低下头,想起新婚之夜,他们俩除了喝了酒就是干了那件事…… 酒再神奇,不会叫人阴阳颠倒,毕竟那也不是什么琼浆玉液,所以原因肯定出在夫妻之事上。 李煜本想隐晦的提起,让庞子纯能意会,可惜庞子纯是头蠢猪,李煜不把话说明了,她是想不到的。 李煜抬头反问道:“那你没想过我们为何会这样?” 庞子纯呆呆地摇摇头,不晓得是不是日子过的太舒心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李煜继续引导道:“那你觉得,我们为何会这样?” 庞子纯仔细思考起来,阴阳颠倒,而且是在安王府内,难道安王府的风水出了问题? 庞子纯恍然大悟,拉起李煜的手就道:“走,带我把安王府看一遍,说不定我能找到阴阳颠倒的缘故呢!” 李煜有点接不下话,要真是风水问题,他住这么多年了,怎么没和哪个丫鬟换了身子? 不过李煜还是依着她将安王府逛了一遍。 李煜对庞子纯的易学之术开始有了几分信任,特别是在庞子纯全神贯注的,看着安王府内的一切的时候,他觉得庞子纯那时候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两人晃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李煜扩了扩胸,扭了扭脖子问道:“怎么样?我这安王府坐北朝南,风水可好?” 庞子纯纠正道:“堪舆里面可不是叫‘坐北朝南的’,‘坐’向即是‘山’,所以准确来说,安王府是子山午向。” 堪舆,庞子纯可是专业的。 李煜听庞子纯说的有理有据,心中又信了大半,他将手交叉放在胸前,问道:“那你说,我这子山午向的屋子,风水怎么样?” 庞子纯想着方才去过的正院、大厅、内厅、正堂以及各个院子,道:“山管人丁水管财,这‘山’指的是‘坐’,‘水’指的是‘向’,大体来说,这王府内是好山好水的,不过风水里面还讲‘峦头’和‘理气’,前者指的是房屋的布置,后者意思是不同的时间内有不同的风水。王府内峦头没什么问题,至于理气,我还要仔细算算才能得出结论。” 李煜刚刚产生的信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因为他觉得庞子纯说了和没说一样。 李煜被庞子纯这么一忽悠,差点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他定了定神,问道:“那你觉得你我颠倒阴阳是风水的原因吗?” 庞子纯摇摇头,李煜仿佛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继续诱导:“那你觉得还会是别的缘故吗?” 庞子纯食指指腹放在唇间,眼珠子朝上翻着,李煜觉得她这个样子很蠢,但是他暂时不想打断她的思路,万一这个傻丫头开窍了呢? 庞子纯实在是想不出来缘故,她皱眉回答李煜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李煜眉眼松了松,道:“你想想,我们交换身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事?” 庞子纯在李煜的引导之下回忆了起来,然后她给出了一个很简洁的答案:“没什么不一样啊。” 李煜沮丧的闭了闭眼,他内心呐喊着,难道庞子纯就不觉得新婚之夜很不一样吗??? 李煜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他不能轻易对庞子纯开口说这事,一旦庞子纯排斥拒绝,他想要得逞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庞子纯见李煜表情多变,于是凑到他眼前,眨着眼睛问道:“你身子很难受吗?叫你不要瞎锻炼的,你看,玩儿坏了吧。” 李煜无奈地叹口气道:“指望你开窍,还不如叫母猪上树。” 庞子纯纳闷道:“要母猪上树做什么?你这不是为难母猪么。” “不知所谓,满口无用之言。”李煜白了她一眼,转身做势要走。 庞子纯被李煜如此蔑视,于是高声道:“你以为易学就那么容易吗?”她虽然堪舆没看出什么大凶之兆,但是李煜也不能这样藐视她吧? 显然庞子纯误解了李煜的话,不过庞子纯这么问了,李煜也就接着答下去了, 李煜顿了顿,方道:“我只相信事在人为,靠虚妄之学,难成大事。” 庞子纯气呼呼的坐下,要不是她师傅教导她,但凡占卜之术,好处说七分,坏处说三分,生死大事只字不提,她早就一股脑说个通透了。 李煜走后,庞子纯环顾了四周,又叹气道:“好风水是好风水,可惜最多担得平庸二字。” 因为安王府内有处风水眼,被杂草掩盖了起来,再好的风水宝地,若是不养着,就像生锈的宝剑一样——无用。 庞子纯被李煜这个白眼严重的伤了自尊心,她师傅颇负盛名,起码在星术、堪舆等圈子是很有名气的,作为徒弟的她自然是跟着沾光的,所以她在易理上面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轻视的。 庞子纯不开心。 她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李煜闲的无聊,在房中看书,闲闲翻开,正巧是本杂记,正读到男主人说自己的妻子“因暑罢绣,终日伴余课书论古,品月评花而已”句,庞子纯就跑进来捣乱了,她一屁股坐在桌上,将李煜的纸笔压的稀巴烂。 李煜不禁羡慕起杂记之中所描述的贤妻,比起书中贤妻,庞子纯简直是泼妇。 李煜黑着脸道:“干什么?起开。” 庞子纯正无聊的发霉,被李煜这么一刺,哪里肯善罢甘休,于是赌气的坐在桌子上不肯起来。 李煜连连摇头道:“无礼无礼!” 庞子纯不服道:“礼多必诈,哼,我才不做奸诈之人。” 李煜觉得在斗嘴方面,庞子纯无人能敌。 李煜拿起杂记,转了个身,继续看起来,庞子纯一把夺过他的书,幸灾乐祸道:“来呀来呀,从我手上抢过去呀。” 李煜果真就起身,想要把书夺回来,可惜现在大灰狼和小绵羊身份对调了,所以李煜踮起脚尖也未能夺到那本书。 庞子纯趁机嘲笑道:“身高不够,哈哈……” 李煜沉住气,双手快速摸上庞子纯的肋骨,然后开始挠她痒,庞子纯顿时痒的不行,身子扭作一团,李煜轻轻松松夺过书本,用书本敲了敲庞子纯的脑袋道:“你不光身高不够,脑子也不够,从今往后你就少聒噪些,不说话最好。” 庞子纯谨记了李煜的最后一句话,以至于李煜次日经历了哭笑不得的一天。 两人疯闹到此,日头也越来越盛了,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小憩了一会儿,李煜又开始看书了,而庞子纯出人意料的没有吵他,李煜总算是得了片刻宁静。 但是宁静的背后却不是体贴,庞子纯正咽不下这口气,寻思着怎么吐出来呢。 日落西山,庞子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就直接吃完饭了,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她双目清明,李煜不是不叫她讲话吗,那她就不讲,她等着李煜求她讲话! 作者有话要说:庞子纯会一直蠢下去,大家别指望她开窍了,哈哈! 然后,这期榜单是1.5万,所以渣尼姑周末是休息一天还是两天呢~(逗你们玩啦,只休息一天。周六一更,周天回家看爷爷,周末也更,周二不更,祝大家周末愉快!) 晚安!早早睡吧~ ☆、乾下离上 李煜晨练完回来,惊奇的发现庞子纯已经不在床上了,李煜随口问夏荷道:“王爷去了哪里?” 夏荷轻声细语道:“回王妃,奴婢不知。” 李煜心想庞子纯应该不敢乱跑吧,他自我安慰着,然后放宽心去沧浪苑的听雨轩内看书去了,而庞子纯此时正在花园里找枯木枝,找到枯木枝之后她命人将枯枝烧成炭,然后捏了一把碳笔朝书房去了。 沧浪苑的书房在听雨轩旁,庞子纯在书房里翻出几张生宣纸,然后将生宣撕成了竖条条,她趴在桌上,用三根手指头捉着炭笔,在每张纸条上都写上了字,而且是简体字和繁体字的混合体。 大唐的字体颇多,其实都是繁体字,庞子纯和师傅一起走南闯北,繁体字倒是认识,也会写几个,就是太复杂都不会,所以她只好用在简体的基础上想象一下,变成所谓的“繁体”字。 庞子纯写完之后,心满意足的将纸条都塞进了腰间的荷包里面,庞子纯似乎已经想象到李煜吃瘪求她的样子了,所以她情不自禁捂嘴一笑,谁知指腹的炭迹还在,她的嘴上就像描了胡子一样,滑稽极了。 偏偏庞子纯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宝贝的收好荷包,等着李煜来找她。 听雨轩内,李煜悠闲的用小楷笔舔了油松墨在生宣上写字,以前他总觉得男子写小楷不大气,所以私下习字,他从不写小楷,现在换了女儿身,写一写小楷想来也是无妨的。 李煜猜想,庞子纯在庞家时,应该也时常写的小楷吧? 两人不过一墙之隔,各有心思,还都是关于对方的,不可谓不巧。 李煜想起江南婉约词一首,不过提笔之后,写下的却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现在他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他们两个,总有一天会换回来的。 李煜心中惆怅,于是放下笔往轩窗外望去,这几日频频有雨,今日他总想着再来一场雨。 听雨轩外飞檐走壁,勾心斗角,若是下起雨来,雨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有心之人便觉得犹如丝竹之声悦耳。 李煜现在就想听听这悦耳之声。 抬头凝望间,李煜余光瞥见他的书房内探出一个大脑袋,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了。 李煜走出听雨轩,看着鬼鬼祟祟的庞子纯,呵斥道:“做什么呢?” 庞子纯被吓的一激灵,赶紧把脑袋收了回去。 李煜跟进书房,瞧见庞子纯一脸脏兮兮的模样,心里又气又好笑,他掏出帕子给庞子纯擦了擦脸,然后问:“哪里碰的一脸灰?” 庞子纯本想回答,但她摸上荷包,想起自己的“好计谋”,便不答话了。 庞子纯冷哼一声,撇过脸去,不搭理李煜。 李煜知道她记仇了,所以也不计较什么,庞子纯紧紧地捂着荷包,李煜很快注意到了她的荷包,于是问道:“荷包里装的什么?” 庞子纯惊恐的将荷包护在怀里,生怕李煜夺了去,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李煜见她如此重视,所以也不再问了。只是吩咐人打了水来,叫庞子纯把小爪子也洗干净了。 庞子纯想着有那么几句话,李煜总要问她的,所以她按捺住说话的冲动,和李煜在书房内静静地呆了好久,直到下人来传饭。 李煜搁下书,起身道:“走,去吃饭吧。” 庞子纯得意的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条子,然后沾了点口水,一下子贴在李煜的脑门上! 李煜揭下脑门上的条子,却见条子上写的几个或缺或多笔画的字,大概能猜出来是“就不去”三字。 李煜扔下纸条,平静道:“不去算了,饿的是你,又不是我。” 李煜出了书房之后,庞子纯紧紧跟在后面,还有几个问题他没有问呢,她的纸条也没有用完啊。 因为庞子纯嫌去正厅麻烦,所以吃饭的地方改在了沧浪苑的一间耳房里。 李煜到了耳房里,庞子纯不甘心的跟了过去。 李煜知道庞子纯想在他脸上贴满了条子,所以他偏不说话,叫庞子纯那些小纸条无处可用! 饭菜都上了之后,香味四溢,李煜动筷子开吃之后,庞子纯看着可口的饭菜眼睛放光,但是她没有开动,她等着李煜求她吃饭。 李煜才不会求她吃饭,因为少吃一餐饭对他身子没什么大碍,痛苦的人只有庞子纯一个罢了! 庞子纯等到李煜碗里的饭都去了大半,也没等到李煜提醒她吃饭,所以她没骨气的拿起筷子开吃了。 李煜就知道会这样,吃饭这种事,庞子纯根本不需要他提醒。 李煜习惯食不言,所以庞子纯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李煜皱皱眉头之后,放下碗筷就走了,反正他吃饱了。 于是,耳房里只留下庞子纯一人,一人吃饭不香,囫囵几口,庞子纯也走了。 两人刚出耳房没多久,便有下人来报,公主府来人了。 李煜叫管家将人带进来,他和庞子纯去了内厅等候。 此时,大国师千流正携着圣旨到了公主府。 李婥五行缺木,所以千流拟的封号是“木莲”,李琮也很喜欢这个号,于是圣旨就下来了。 千流亲自宣读圣旨:“朕之皇妹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深令朕喜,特赐封号木莲,以嘉其质,钦此。” 圣旨上盖着朱红的皇帝行玺。 改元三年了,李婥的封号总算是下来了。 李婥一脸平静的接了圣旨谢了圣恩,千流嘱咐道:“如此大喜,公主该好好操办才是。” 李婥直言道:“是皇上的意思么?” 千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大肆操办,是皇帝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他需要见一见安王爷和庞子纯了。 这边宣完旨意,李煜和庞子纯也知道了此事。 两人知道李婥欲来,所以皆候在厅内,等着李婥前来。 李煜正思量着皇帝赐封号的事,庞子纯却在内心斗争着:要是李婥来了,她是说话还是不说话? 李煜深深地看了庞子纯一眼,一言未发,他就不信李婥来了,庞子纯还能作妖。 公主府离安王府不远,所以李婥很快就到了安王府。 李婥来了之后,李煜先道:“我们已知此事。” 李婥朝李煜淡淡点点头,就转身对庞子纯道:“哥哥,我号‘木莲’,你觉得好不好?” 庞子纯是知道李婥五行缺木的,所以木莲是个好封号,庞子纯点了点头。 李婥淡淡笑了笑,仿佛亲人的满足,比她自己满足更重要。 李煜受到了来自亲妹妹的冷落,他觉得内心好像有秋风扫落叶般的凄凉。 李婥又说千流嘱咐她,叫她好生操办此事。 李煜忍不住插嘴道:“公主,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李婥先是看着李煜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庞子纯道:“皇上的意思确实是叫我办一场喜宴,哥哥你觉得呢?” 庞子纯未说话。 李煜知道李婥向来喜爱清净,于是建议道:“若是公主嫌麻烦,不办也是可以的。” 李婥的目光始终在庞子纯身上。 李煜见庞子纯还在较劲,于是开口道:“公主问你话呢。” 庞子纯傲娇的别过脸去,李煜无奈之下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庞子纯听到这句话,双眼发亮,她掏出荷包里所有的纸条,胡乱一通全贴在李煜脑门上,只见上面或对或错的写着“就不”、“你求我呀”等句。 李煜黑着脸,机械的撕下纸条,徐徐道:“公主问你话呢……” 李婥见此状,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庞子纯转头看向李婥,拍着桌子道:“要!当然要!而且还要大办一场。” 李婥需要热闹,她也需要。 李婥看了李煜一眼,转而看向庞子纯坚定道:“嗯,那就听哥哥,大办一场。” 李煜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婥,心道:婥儿,你变了。 忽而,李煜转首看了看庞子纯,她居然能叫李婥如此不嫌喧嚣,愿意与外人接触,庞子纯到底对李婥干了什么? 办喜宴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公主封号大喜,长安城内,国师右相都是要赏光来贺的,因为奉承木莲公主,就是奉承皇上。 除此之外,四大家族也会来,其中有在城内任职的,亦有经商或隐居于闹市的。 虽互不相干,实则暗分两派,一派是右相阮成德的门生,另一派则是崇尚玄学者,以千流为尊。 三月二十一,宜开光、出行、纳采、嫁娶、移徙、入宅,无忌。 李婥的喜宴就定在这一日,公主府中有老练的嬷嬷扶持她操办此事,所以李煜一点也不担心。 ☆、艮下坤上 三月二十一日早,庞子纯和李煜只是收拾干净了自己,精神抖擞的来了公主府。 两人携手下了马车,只见庞子纯一身红色圆领窄袖襕袍,且领、袖、襟均有黑色缘饰,襕袍下摆飘飘,脚踏黑绸深靴,庞子纯精神头足,所以今日的“李煜”倒是看起来有气势多了。庞子纯身旁的李煜一身鹅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脚下是白色绣鞋,李煜浑然天成的贵胄气质,衬托着庞子纯这张尚算清秀的脸,倒叫人不敢低看了。 两人犹如金童玉女一般进了木莲公主府,在他们两人身后下车的阮良音,阮良音心中一阵刺痛过后,便勉强换了笑颜,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到了公主府之后,男客女客在一院之中被屏风隔开。 李煜不放心的放走了庞子纯,庞子纯则满怀欢喜地去找李婥了。 旁人都知道李婥生性喜静,所以这次贺喜多是来给皇室增光添彩,存心结交李婥者少。 庞子纯去花园里寻李婥的时候,李婥虽为主人家,但却只身一人在阁楼上吹风。 庞子纯一眼就寻见了形只影单的李婥,她上了阁楼从后面捂住李婥的眼睛嘻嘻笑了两声。 李婥听见这笑声,便觉得在这热闹的人海之中,心里安定了许多。 李婥拉下庞子纯的手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庞子纯得意道:“我来给你送礼来了呀。” “什么礼?” 庞子纯笑的狡黠,她道:“现在不告诉你,往后你就知道了,等会儿我就把礼物放到你府上,嘿嘿。” 李婥凝眉起来,“李煜”最近变的神神叨叨的了,不过她喜欢这样活泼可爱的哥哥。 庞子纯站在阁楼上临风眺望,这木莲公主府倒是比安王府大上许多,整个公主府呈对称的扇环形,李婥今日摆宴就在梅花院内,院内亭台楼阁一应具有,而且场地宽阔,来客众多却行动自如。 庞子纯站在阁上将整个公主府看了个遍,以皇宫的位置为参照物,庞子纯确定了公主府的山向,观测完之后,庞子纯又将手指放在指腹掐了几下,今年正值七运,九紫桃花星正好在兑宫之上,即正西方向。 庞子纯找好目的地之后就对李婥道:“我去给你放东西了,待会儿再来寻你,我瞧着来客还有几个容貌俊朗的,你也去好生招待他们,说不定就给我寻个妹夫来了。” 庞子纯说的直白,李婥虽面无表情,但还是红了脸。 庞子纯下了阁楼之后便往西边的晓风榭去了,李婥不知庞子纯卖的什么关子,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不会害她就是了。 庞子纯下了阁楼出了梅花院之后,李煜在出口处瞥见庞子纯匆忙的身影,由于庞家人尚未到,所以没人缠着李煜,李煜便悄悄起身跟了过去。 庞子纯一路闲步去了晓风榭,李煜跟到半路却被“拦”了下来。 李煜遇到了阮良音。 阮良音一身粉白相间的襦裙,衣袂飘飘,合着微风,淡雅出尘,要是往日李煜见了,必是为之心动的,只是他近日心头事多,实在无心赏花,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赏花。 李煜第一次觉得阮良音长的很高,因为阮良音挡在她的面前,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这气势上,他感觉输了一截。 想到此处,李煜嘲笑自己道:怎么用“输”这个字眼呢,庞子纯和阮良音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没有可比之处。 狭路相逢,李煜顾及旧情,借着庞子纯的身份还是问候了一句:“阮姑娘。” 阮良音没想到“安王妃”会先向她打招呼,于是她回道:“见过安王妃,此处相逢,想是缘分了。” 李煜嘴角咧了咧,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同阮良音说什么都不合适,但是他对阮良音还是有感情的,起码还有愧疚。 阮良音提议道:“公主府别致幽雅,不知良音可有幸陪安王妃走一段路?” 李煜心中犹豫了一下,他看着阮良音微笑得体的脸,终究是答应了,想当初,阮良音也是他中意过的姑娘。 两人顺着院落之间的甬道,慢步了起来。 阮良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庞子纯”,细观其容貌,虽不比她差,但也不比她好,再观其身量,与她岂有相比之处?最后感其气质,倒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却不知腹中诗书几多,是真凤,还是假雉。 而李煜却没有阮良音那样费心思的防备她,因为在他心里,阮良音是一个端庄秀丽、知书达理的姑娘,即使是以女儿之身与她独处,他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阮良音看着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王妃之位的庞子纯,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听到他们大婚消息之时,只是伤心罢了,本以为眼不见为净,但是年纪轻轻,她禁不住相思的折磨,终究是借着寻李婥之名,去了一趟安王府,却没想到安王府一见,昔日深情郎那样怠慢她。 回去细想之下,心中多的是郁闷和不甘,还有怨。 今日公主喜宴得以相见,她不由自主的和庞子纯比较起来,结果眼前的女人并未比她强上千百倍,那么李煜何至于那么快就忘了她呢?难道天下男儿果真都是薄情郎么?不,她不甘心! 阮良音看着院内开的正艳丽的一排夹竹桃,睹物思起往昔之事道:“稚绿娇红,争妍竞媚,我曾于高山之上见此情此景,高山之下的亭心中,极目可望数里,周遭炊烟四起,晚霞灿然。” 李煜心中一动,阮良音所说之景,是他和阮家三兄妹共同赏玩之景。 想不到阮良音始终记得,他却渐渐忘记了,细思之余,不免愧疚居多,他终究还是愧对了这个痴情的女子。 阮良音忽而自嘲一笑,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寻常人,总该询问一两句的,李煜也不意外,“可是想起了何事?” 阮良音仿佛算到“庞子纯”要这么问似的,于是道:“不过是往昔与王爷游玩之事罢了,都是儿时小事,不值一提。” 李煜心中又是一阵愧疚,不过他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至少是当着“庞子纯”的面,阮良音不该如此挑衅不是么? 阮良音见李煜眉头皱起,略带歉意的紧张道:“是不是良音说错话了?安王妃莫见怪。” 李煜这才松了眉头,道:“你与王爷感情甚笃,偶然想起,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阮良音温婉的笑着,两人信步片刻之后,阮良音又随口吟了几句诗,她意会了李煜一眼,意思是请他接下一句。 李煜站在庞子纯的角度上想,他觉得庞子纯不会作诗,而且他行文为诗的风格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特别是与他相熟的阮良音,所以他并未接下去。 阮良音仿佛找到了“庞子纯”的弱点似的,接下来的聊天内容,阮良音多引经据典,李煜自然是能听懂的,但是他也听懂了阮良音刻意为难的意思。 李煜见到了梅花院门口,于是定住道:“便不相陪了,阮小姐自便。” 阮良音却笑答:“今日闲谈倒觉得我与王妃颇为合意,不若改日再聚,品茶博弈,不也畅快?” 阮良音最擅长的不是女红是博弈,这点李煜深知。 李煜婉拒之后,阮良音皱眉拉着他的手臂道:“王妃是不是介怀我与王爷青梅竹马,所以不肯与我相交?” 李煜心想,庞子纯才不会介怀,庞子纯没那么多心思。 李煜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阮良音的请求,反正他现在是女儿身,他对阮良音也没有非分之想,所以也不会有非分之事发生。 李煜步入梅花院后,心中忽然想起庞子纯所说的“礼多必诈”四字,今日阮良音对他不可谓不守礼,可是他总觉得阮良音语中带刺,叫他不那么畅快。 但李煜能理解,毕竟是他辜负她在先,不论男女,皆有嫉妒之心,阮良音只是在发泄怨气罢了,好在现在是他替庞子纯受过,不算殃及无辜,只当是系铃人替阮良音解铃好了。 李煜跟丢了庞子纯,庞子纯此时正在晓风榭里的水池旁。 庞子纯步入晓风榭便觉神清气爽,因为这公主府的风水阵眼,就在这晓风榭内啊! 庞子纯在晓风榭周围逛了一圈,便知榭下那一汪池水便是阵眼了。 庞子纯挑了水浅的巨石岸边,将荷包里买来的九龟木雕放人水中,并且在乌龟的四周放入了六颗和水晶一样晶莹的粉色宝石,然后按两个上下倒置而重叠的等边三角形来摆放,中央再放一个较大的粉宝石而形成“星形”,摆成一个七星阵。 这就是庞子纯送给李婥的礼物。 今年的九紫桃花星正好在兑宫上,兑宫又正好是桃花运的方位,再加上她这助运的七星阵和风水物件,李婥的桃花运肯定好的不得了! 庞子纯心满意足的出了晓风榭中,结果在甬道上碰到了一个让她惊为天人的人。 千流早在高处看见了庞子纯的身影,所以他见庞子纯朝这边走来,与庞子纯碰了个正着。 ☆、坤下震上 千流和庞子纯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也相互看的越来越清楚。 庞子纯见了千流只觉得周遭都冷了几分,天下怎么会如此仙风道骨的人啊! 庞子纯看着惊为天人的千流,暗暗道:要是师傅他老人家遇见了此人,不求着收他做弟子才怪。 庞子纯不得不说,眼前此人,纵是她资质不佳,却也看的出他的绝妙之处。 而千流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且微张其口,眼前之人的肉体和命格是截然不符,而且他的命格竟然…… 千流贵为国师,自有其难得之处,大唐上下,只有千流一人能准确地占卜国事,所以李琮和玄学一派的人都很信奉他。 其实千流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本领——他能看面相、断命格。 能观面相至于微乎其微的地步,自然也能洞察人心,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 千流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李煜”到底是谁! 庞子纯见千流一言不发,两个陌生人初相见就这样“暧昧”对视,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所以庞子纯问道:“请问……梅花院怎么走?” 她是真的不太认识路了,这一片甬道高墙相似,没有参照物,她有点找不着北了。 片刻之间,千流恢复了往日冷淡的模样,这件事倒是有趣,他要好好查证一番了。 千流听了庞子纯的问题,答道:“原地走,便能到梅花院了。” 说罢,千流转身进了梅花院的门,庞子纯做了个鬼脸,跟着进了梅花院。 千流进入院内,便搜索着“庞子纯”的身影,既然“李煜”不见了,那“庞子纯”呢? 千流借寻李婥之故去了梅花院的另一边,途中,他见到了“庞子纯”,果然被他猜对了!李煜和庞子纯两人,竟然换了身子! 千流看着“庞子纯”,心中想起一件事,这庞家,倒是越发有趣了。 遵从千流者,视他为神,厌弃千流者,视其为妖。 作为女子,只观其容貌就欢心不已,所以多半都是仰慕他之人。 众人见千流与李婥相视而立,两人仙气盛然,超凡脱俗,所以叫人不自觉的就觉得,这千流和李婥才像一对亲兄妹啊! 千流只是同李婥道了喜,并未有要紧事,道完喜,千流就离开了公主府,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他想看的事情,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查证这件事的缘故了,还有庞家之举,他也要弄明白。 庞子纯一落座便被人围了起来,虽然都是面生的人,但是都只是邀她喝酒,所以她也就欣然同座了。 而这边,李煜也同阮良音的母亲等人坐在一桌,阮良音则在隔壁桌。 长安城四大家族,余家和柳家唯阮家马首是瞻,两家只有柳家出了嫡女,所以阮良音身边坐的正是柳家嫡女柳新。 阮良音和柳新相谈甚欢,李煜也偶尔被阮良音的母亲费氏拉着说话。 忽然,李煜起身被人绊了一下,一枚小巧圆润的玉珠掉在青砖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玉珠并不贵重,只是听说此乃阮良音出生之时便衔在口中的,是阮良音的命根子。 费氏捡起金珠疑惑道:“良音,这不是你的玉珠么?” 李煜尴尬的被一众人打量着。 阮良音先是不知情似的惊诧了一会儿,然后愕然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最后结结巴巴道:“怕是方才与王妃浅谈,遗落在路上了,好在是王妃捡了去,否则真是要了我的命。” 说着,阮良音就从容不迫的将玉珠拿了过来,并且对李煜道谢。 而旁听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糊弄,这哪里是拾金不昧之事,分明是安王妃据为己有嘛! 李煜看着阮良音一如既往的笑脸,在她“真诚”的笑容里,李煜看不出一丝弄虚作假。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玉珠他没有捡,玉珠是阮良音扶他手臂的那一瞬间塞到他腰间的,他当真是太疏忽了。 李煜的心凉了半截。 他的母妃,便是在这种勾心斗角之中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李煜冷冷地看了阮良音一眼,不言片语。 做了“女人”的他,重新认识了他相识多年的女人。 李煜走后,议论声传开了。 好在今日庞子纯的母亲丁静没有来,否则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人呢。 阮良音坐下之后,柳新便道:“没想到安王妃是这种人啊,跟你完全没得比嘛,真不知道王爷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阮良音和李煜的交情,是人尽皆知的,所有人都以为阮良音会成为安王妃的,但是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了。 阮良音一副很是尴尬的样子回答柳新道:“安王妃固然有她可爱之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柳新不屑地“嘁”了一声,道:“那等容姿,那等品行……”阮良音冲着她摇摇头,叫她不要乱说,柳新看了一眼四周道:“又不是我一人口出此言。” 阮良音环顾四周,有些愧疚地咬咬嘴唇道:“怕是王爷要怪我了。” 柳新握着她的手道:“怎么会?安王爷要怪也只会怪安王妃有小人之心,岂会怪在你头上?” 阮良音低下头,眼底是抹不去的得意,她也觉得李煜听说了此事定会来向她道歉,而且还会对品行败坏的庞子纯产生厌恶之心。 一场风波过后,李煜萌生离意,不过在离去之前,他要去见李婥一面,他有一份礼物要给李婥。 但是他没有想到李婥竟然如此冷淡的回应他的礼物,他记得去年不是这样的…… 再说庞子纯这边,顶着王爷的身份,邀她喝酒的人不少,只是要做酒令,她微醺之后满口打油诗,所以频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平日里仰望他的后生,见了“李煜”醉酒后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倒是胆大了一二分,于是凑在庞子纯跟前的人越来越多了。 阮玄甲端着酒杯不善的走过来,出了一道上联,叫庞子纯对下联,庞子纯若是答不上来,便要回答他一个问题,若是答上来了,他便对庞子纯一个对子,规矩照旧。 阮玄甲故意刁难,庞子纯又不通文墨,她自然是败下阵来,于是阮玄甲冷着一张脸愤愤道:“王爷为何对舍妹如此冷漠无情?就算不是红颜知己,多年情分,唤你一声兄长也是可得的。舍妹在安王府扭伤,无人送回,事后一声敷衍问候就罢了?” 长安城内哪个人不将阮良音和李煜当做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阮玄甲这么一发问,纵是男子,这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庞子纯听了阮玄甲这么一问才明白,原来李煜和阮良音有这么深厚的兄妹情谊啊?那她那天确实怠慢她了,她应该像对李婥那样对她才对! 庞子纯道了个歉,然后咧着嘴道:“换我出对子了?” 阮玄甲没想到庞“李煜”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于是顺着庞子纯的话道:“请!” 庞子纯不会对联,但是她会被奇门遁甲口诀呀,所以她信手拈来一句:“阴阳逆顺妙难穷。” 阮玄甲听了之后一愣,他对不出来。 于是有人起哄道:“该安王爷问了。” 庞子纯挠了挠脑袋,想了想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片刻寂静之后,周围一片哄笑声,阮玄甲和李煜相识数载,李煜却问阮玄甲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说明什么?众人听罢不大笑才怪。 很快就有人调侃阮玄甲道:“想不到阮大公子竟有此癖好!” 阮玄甲推开那人,冲着李煜吼道:“我竟看错你了!”说罢,阮玄甲负气走了。 庞子纯看着生气走开的阮玄甲不明所以,她不过随口问了个问题,这小帅哥怎么就生气走了? 今日公主府喜宴,不可谓不精彩。 事后阮家同安王府的事也就传开了,至于风评……自然是倒向阮良音那边嘛,否则岂不是白费了她那番心思。 李煜听了坊间传闻置之不理,庞子纯却是犯了错似的趴在他前面噘着嘴道:“对不起,我害你得罪人了。”道歉是真心的,不过庞子纯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阮玄甲。 李煜想到阮良音陷害他那一把,也损了庞子纯的名誉,于是道:“无碍,本不是重要之人,得罪便得罪了。” 庞子纯听李煜这么说,便雀跃起来道:“那就好,我还生怕给你惹麻烦呢。” 李煜看着庞子纯那双清澈的双眼,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松快了许多。 李煜出神片刻后正经道:“该说说正事了。” 庞子纯停了笑容看过去道:“什么事?” ☆、震下兑上 大唐有左右两相,下设六部、司天监,司天监虽不参政,但是对政局亦有很大的影响,且只由千流一人管理。 李煜手中握有十万精兵,他在朝中并无确切职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事可做。 他除了经常要去看兵马操练,还要时常和兵部的人议事,或是李琮随时委任他去别的州府内勘察内情。 虽然他做的都不是至关重要的事,但是有些循环往复不起眼的事是不能忽略的,对整个大唐而言,李煜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皇帝许的一个月的休沐之期就要过去了,而他还没有想出和庞子纯换回身子的办法,所以他必须在庞子纯开始替他办事之前,和庞子纯交代一些事。 虽然庞子纯不太会察言观色,但是他知道庞子纯不傻,所以他还是有信心教会庞子纯一些东西的。 庞子纯沮丧的低下头,李煜所谓的正事就是要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一个大写的哭字! 庞子纯上大学的时候经常逃课出去逛,最开心的事就是寒暑假和师傅一起到处奔波。 她不喜欢学习啊! 不过眼前的形势好像不由她说了算,不过还是得反抗下不是么? 庞子纯先说了句话试了试水:“那个……我都要学什么啊?难不难啊?我脑子不是很好使的……”言外之意就是太难就不要教她了,最好简单也不要教她! 李煜伸出手指抵住庞子纯的脑袋道:“不难,你肯定学的会的,再说了,就算你不是王爷,将来换回身子也是王妃,堂堂安王妃,总不能连字都写不好吧?” 庞子纯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她不要被洗脑啊,呜呜呜…… 李煜忽然挑眉问道:“你在庞家什么都不学么?你爹会纵容你?” 庞子纯眼神闪烁道:“哈哈,我爹啊……他很疼我你知道的啦。我娘更疼我,慈母多败儿。” 庞子纯很少撒谎,一撒谎眼神就不对劲,李煜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没有意义,不管怎么说,实际情况就是:庞子纯确实不会写字,不通文墨,需要他亲自来教。 其实他亲自来教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能看着庞子纯,而且他想要这只小猫乖乖听话,就必须慢慢的接近她,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试试那样能不能换回身子。 李煜将整理好的一摞书拍了拍,道:“你只要学会这些书里的东西就行了,起码不会说错话,其他的事就留给我操心。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若是你娘家那边有什么事我也会帮你兜着。” 这个交易貌似很公平,庞子纯貌似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确实需要对这个世界有一些了解了,毕竟她觉得王府未必是她永久的居所,万一李煜哪天又娶老婆了,她不得卷铺盖滚蛋了? 庞子纯觉得凭借自己卜卦的本领,绝对可以吃上饭的,但前提是她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庞子纯闹腾两下就静下心来学习了。 其实李煜教的东西真的不难,也就是一些大唐的普及课本,而那些课本和她学过的课本里的内容大同小异,所以李煜讲起来她接受的很快,甚至偶尔还有新的见解,这令李煜耳目一新。 李煜毫不费力的就讲完了一本书,他就知道庞子纯没他想的那么傻。 因为李煜常在兵部走动,所以有些基础知识他不得不教庞子纯,即使会很枯燥。 李煜将《战神计》放在庞子纯面前,道:“你看看,有没有不懂的地方。”他觉得庞子纯在学东西上悟性很高,也许这本书他也只需要点拨一二就行了。 《战神计》分四卷,每卷六条真言,其实真要懂得其中内涵,很不容易。 庞子纯拿起薄薄的《战神计》用手着字,挨个挨个的看过去,书上全是李煜做的批注,庞子纯直接跳过批注翻了一页,她指着一个繁体字道:“这个字念什么?” 李煜看了一眼答道:“趁,趁机的趁。” 庞子纯内心一顿咆哮,这不是改编版的《三十六计》嘛!而且还少了十二计。 庞子纯放下书,一脸傲气地说:“这本书不用学了。” 李煜问:“为什么?” 庞子纯嘻嘻笑道:“因为我读过了呀。” 李煜不信,读过了她还不认识这个“趁”字? 庞子纯道:“不信你考考我。” 李煜眉头一动,他正有此意呢。 李煜出了个题目,说一座城池已兵临城下,该当如何。 李煜问的很宽泛,因为他什么条件都没给。 庞子纯自然也就按最简单的回答了:“搬救兵就是了,找最近的军队,守城两日即可。” 李煜继续道:“若是最快的兵马只能在五日内赶到呢?” 庞子纯想都没想道:“火攻,大唐边界都是草原,若是冬日,草木干枯,再来点西北风,保证烧的他们片甲不留!” 好狠! 李煜虽然这么评价着,但是庞子纯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他曾用过这个办法毁了邻国一半的军队。 李煜继续为难她道:“若是没有风呢?” 庞子纯得意道:“你忘了我大显神通的时候吗?我不光能占卜晴雨,刮风打雷对我来说也都是小菜一碟啊,除非整个冬天都没风,都则没有我测不准的!” 李煜信。 李煜刁难道:“春夏季节呢,万物生长,而且多雨,你怎么办?” 庞子纯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她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庞子纯把空城计将给李煜听了,李煜听罢眉头凝了许久,末了喉咙里卡了东西似的问道:“真有此人么?” 庞子纯摊摊手,“不知道啊,但是打仗嘛,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攻心是厉害的战术,也许这空城计真能奏效呢?” 李煜只捕捉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几字,他细思之后极恐,庞子纯说的竟然半点没错,想起往日作战的情况,士气增减情况可不就是这样么! “你师从何人?”李煜打探的目光落在庞子纯身上,他不信庞子纯没有任何人教,能悟出这些道理。 庞子纯又要继续撒谎了…… 庞子纯的眼皮快速眨动着,李煜见她艰难开口的样子,道:“算了,不说也罢,再看看这本书吧。” 庞子纯如蒙大赦,李煜听见她重重的吁气声,眼底有了笑意,她至于这么紧张么? 庞子纯是真的很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啊,万一李煜知道她不是真的庞子纯,拿她试问怎么办?她可解释不清楚穿越时空这件事啊,但是有了灵魂互换这件事在前面,李煜应该能理解她一点,不是吗?不是吗?庞子纯自欺欺人着…… 李煜把一些为诗为文的要义翻开,庞子纯看着里面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小蚂蚁”,苦恼的皱起了脸。 李煜不知道为何看到“自己”竟然有点怜惜之情了,他以前没这么自爱啊! 李煜看着庞子纯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道:“罢了罢了,这些也不是最要紧的,你先学会认字吧。” 噢耶!李煜善心大发! 李煜不得已,去了书架最里面,然后蹲下身在最底层找到了多年前他的启蒙书籍…… 李煜抖了抖灰尘满满的书,捏着鼻子对庞子纯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学认字吧。” 庞子纯开心的蹦起来,今天的苦终于可以放在明天吃了!而且不会过期! 李煜看着她欢天喜地的样子,摇头笑道:“孺子不可教也!” *** 两人饭罢消食后,同时去了浴堂。 虽然早知道彼此会看到到自己的身子,甚至是触碰最私密的地方,但是在同时进浴房之前,还是不好意思呢,不过李煜比庞子纯淡定的多。 庞子纯抱着衣服,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然后脱光衣服踏进了温热的浴池内。 庞子纯谨遵李煜的“教诲”,洗澡不要洗那么久,所以已经老练的她,很快就洗干净了,并且快速穿好了衣服出了小浴房。 可是为什么?她出来了李煜还没出来!不是说好洗澡要快吗? 庞子纯表示能理解李煜当时看到那么晚从浴堂出来的感觉了。 庞子纯本想潇洒的离去的,但是她放心不下…… 于是她猫着腰跑到了李煜的浴室外偷窥…… 她没有偷窥的经验,但是她还是知道纸糊的窗户应该怎么无声戳破的,所以她和电视里的人一样,沾了点口水就将窗户捣了个洞。 李煜此时正好穿好了衣裳准备出来,看到这个洞之后他心思一动,退到了旁边藏起来。 庞子纯的眼睛慢慢地贴上了窗户,庞子纯瞄了几眼后发现视线太窄,于是她整个人都贴到了门上,想要看到更多,李煜的手从下面伸到门栓那儿去,然后一下子将栓子抽了出来,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庞子纯没有防备,在某人的意料之中跌在了地上。 李煜站在庞子纯的上方,调侃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身子还是很感兴趣嘛。” 庞子纯听出他嘲笑的意思,她怎么能被他嘲笑呢?她不是来偷窥的好吗!绝对不是! 庞子纯起来拍拍屁股,视线落在三脚花几上,花几上放着一盆小金鱼,但是里面的金鱼都死了,庞子纯跑过去端起陶瓷鱼盆,掩耳盗铃道:“哎,此间小鱼福薄,日日窥得美人出浴,因是犯了色戒才有此一劫,原是遇上我这样心善的,方才在门外算出此劫,特地来为它们超度超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说着,庞子纯还伸出一只手做单手念经状。 李煜嘴角弯了弯,他头一次听人撒谎撒的这么有“水准”。 李煜道:“那你告诉我,这小鱼的生辰八字是?” 庞子纯一愣:“这个……” 四柱推命术若是没有生辰八字,是什么都算不出来的。 李煜似怒似嗔的瞪了庞子纯一眼,然后挥袖离去了,看来他明天要好好叫她长点记性了,没那个脑子还要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庞子纯胡说八道能力见长,哈哈…… ☆、巽下艮上 次日,两人同时醒来,庞子纯泰然自若的看着自己的小兄弟,问了声安之后就爬起来穿衣服了。 李煜看着幼稚的庞子纯已经习以为常。 两人同时坐在书房的时候,一个愁眉苦脸,另一个……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李煜早想着为难庞子纯,所以今日除了认字之外,他还想教庞子纯琴棋书画,他没打算庞子纯能学会琴棋书画,但是看着庞子纯学不会还要耍无赖的样子,很有趣不是吗? 想着想着,李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庞子纯捏了捏他的脸颊道:“笑什么?我们今天学好玩的吗?嘻嘻,我想学捏泥人,五颜六色的那种。” 李煜打开她不安分的手,道:“给我正经点。”李煜摆出一副老师的模样,而庞子纯竟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傅。师傅在授课的时候也是严肃认真的,所以李煜这态度,让她条件反射的就老实下来了。 李煜花了一上午时间教庞子纯认了五百个常用字,其实刻意去学繁体字还是很简单的,毕竟是有简体的基础在其中,庞子纯虽说不能够全部写下来,但是每个都认识却不是难事。 教完基础课,李煜下午便将提前找好的书摆了出来,庞子纯很不屑的翻了翻,虽说认字反应慢了些,大概还是能看懂的。 庞子纯可怜兮兮的看着李煜道:“这些都要学么?” 李煜拿出他的爱琴“春花秋月”摆在琴架上,朝庞子纯招手道:“过来,试试看。” 庞子纯怀了三分兴趣,不大情愿的走了过去。她这人就是这样,死倔!原本有兴趣的事,要是有人逼着她,她就不大愿意了。 李煜见她走到琴边了还在磨蹭,于是伸手拉了她一把,庞子纯被他扯的踉跄,心道:嘿,这个死妞,劲儿这么大,一把拉的爷底盘不稳! 李煜拨弄了几下琴弦,他的春花秋月为桐木所制,不算稀有,但是是阮良音所赠,所以他一直很珍惜,不过参与夺嫡之后,他就不大碰这琴了,也不知这究竟是不是两人有缘无分的预兆。李煜想起公主府的事,心底的一丝遗憾又减弱了许多。 李煜指着面板外侧道:“看见这十三个白色小点没,这叫琴徽。” 庞子纯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极力的配合着,李煜讲解了古琴的构造及各个部位的作用,庞子纯真正听进去之后也就忘记闹别扭了,李煜满意的看着听话的庞子纯,忽然庞子纯指着琴底问:“这儿怎么有个‘音’字呀?” 李煜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淡淡道:“所赠之人刻之。” 庞子纯忽然想到:“那你赠我一张琴,是不是也能刻上我的名字?” “自然。” 庞子纯“噢耶”了一声,可是李煜没打算赠她古琴——因为浪费。 接着,李煜拨弄了几下,虽只是几个简单的调子,但是听起来悦耳舒服,庞子纯兴致勃勃道:“教我教我!” 李煜摆好姿势,看着庞子纯道:“看着,这几个弦……”说着,李煜又重复拨了琴弦。 庞子纯搓了搓手掌,摩拳擦掌,李煜侧了侧身子之后,道:“你试试看。” 庞子纯伸出恶魔一样的爪子向手心内握了握,李煜看着她那寒碜样,实在是不想让她碰自己的琴,他对自己的东西总是有很强的占有欲,要不是看在庞子纯用了他的身子的份上,他可能连书房都不许她进来的。 庞子纯的小爪子摸上了琴弦之后,觉得指腹有些冰凉,她照着李煜的姿势将方才那几根弦使劲地拨弄了几下,开头几根线沉闷的响了几声,最后一根弦却“嘣”地一声——断了! 庞子纯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她干啥了? 她不是故意的啊,弹琴很费劲的,所以越弹到最后,不自觉的力气就越来越大了,对不对?对不对? 庞子纯看向李煜,刚想解释什么,李煜黑着脸道:“够了……” 好吧,庞子纯闭嘴,她知道自己错了。 李煜挑起断掉的琴弦,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来缘分是真的尽了。 庞子纯看出他很在意的样子,于是心里有些内疚起来,虽说李煜是逼她学习,可是李煜也没有恶意,而她好像是故意报复似的弄坏了人家的琴,虽然她真不是故意的…… 李煜余光看着庞子纯愧疚的样子,霎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于是继续冷着面孔道:“是哪只手指头故意弄断的?” 庞子纯掌心朝上,她听说古代动不动就剐刑或者割这儿割那儿的,于是委屈的伸出右手的中指,压着声音道:“是这只,但我不是故意的……” 好一只Fuck手…… 李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以气势逼人,庞子纯与他对视,瞬间败下阵来,但是中指却没有收起来。 李煜故意怒道:“我若是教你下棋,你是不是要把我的棋子捏碎?” 庞子纯撅着嘴巴道:“不敢……”完了完了,她看出来李煜是真生气了,看来这个琴对他很重要,看来送他这张琴的人很重要,难不成是他逝去的父皇或者是母妃所赠? 李煜仍旧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庞子纯从小偷懒闯祸就不怕师傅骂,她最怕的就是师傅看着她一言不发,然后她看着师傅满脸的皱纹和黑白相间的头发,恨不得让师傅打她一顿……然后师傅就真的打了她一顿。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庞子纯想起了好久不见的师傅,也不知道师傅一个人过的怎么样,没人给他教训、没人给他骂,他老人家会不会孤单啊! 李煜看着庞子纯委屈的模样就歇了开玩笑的心思,于是最后问道:“知道哪里错了?” 李煜刚问完,庞子纯伸着已经弯了的中指,稀里哗啦就哭了起来,和着哭声庞子纯模糊不清道:“知道了……我错了,师傅我错了……我不该碰你的琴,呜呜呜,剁掉,剁掉它。” 看来庞子纯有点分不清状况了,反正现在她脑子里一半是师傅,一半是那张琴。 李煜惊愕的看着大哭的庞子纯,他是不是话说重了? 李煜从来没安慰过大哭的“男人”,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结结巴巴道:“不……不过一张琴而已,别哭了。” 可是庞子纯的哭声还是不绝于耳。 庞子纯没心没肺,轻易不哭,哭起来就止不住。 来到异界的孤单和恐惧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所以李煜这么简单的一句安慰是根本不奏效的。 李煜突然好想多读点书啊,怎么哄一个大哭的男人,哦不,是女人,急急急! 李煜有些慌乱地看着哭泣不止的庞子纯,手心出了热汗,他木讷地掏出帕子替庞子纯擦干净眼泪,阮言软语道:“庞子纯,别哭了,我们今天不学了行吗?” 沉浸在哭泣中的庞子纯终于被李煜拉了回来,她抽泣着,然后用左手背擦着眼泪,右手依旧不敢松开,不确定道:“真的么?不学了么?” 李煜无奈地点点头:“真的,不学了。” 庞子纯得寸进尺道:“那明天呢?以后呢?” 李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偷懒的时候倒是心思不少,李煜不喜不怒道:“不学,只要认字就行了。” 庞子纯擦掉最后的一行泪,然后习惯性地比了“耶”的手指,这是她在和师傅斗争胜利后最爱的动作。 李煜看着立马阴转晴的庞子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原谅庞子纯原谅的太早了? 庞子纯后怕地伸出还摆着姿势的左手,小心翼翼问道:“还剁手吗?” 李煜咬咬牙,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剁!” 庞子纯这才收回手,紧紧地握拳收在身后。 ***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一起失眠,因为庞子纯嘴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李煜实在是被“嗡嗡”的声音吵的睡不着觉。 李煜辗转反侧,企图让庞子纯看出他的不爽,可惜庞子纯沉浸在背诵口诀之中,所以半点没有注意到李煜。 庞子纯也是今日思及师傅,才想起师傅的叮嘱,她师傅说,三天不练习口生,时间久了脑子反应都会变慢,所以她要好好巩固下师傅教的东西。 不过庞子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只要过了明天,庞子纯肯定就忘记勤奋这么回事了! 李煜被吵的没办法,才拎起庞子纯的耳朵道:“还让不让人睡了?” 庞子纯推开他,道:“心不静,怪我做什么。” 李煜反问道:“我要是这么吵,你心静的下来?” 庞子纯本着与人为善的态度,妥协道:“好吧,那我不背了。” 李煜这才翻身重新睡下去,正当他以为整个大唐清净了之后,庞子纯冷不丁地爬到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幽幽道:“喂,李煜,要不我给你看看生辰八字吧?兴许能找到天机,我们能换回来呢。” 李煜猛然睁开眼,憋着气道:“能不能先滚开?压到我胸了,喘不过气……” 庞子纯:…… 两人坐起来之后,蜡烛也没有点一支,在漆黑的夜里,李煜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庞子纯听罢之后凛然的轮廓在黑暗中分外清晰,只听她道:“我不能给你推命。” 作者有话要说:李婥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在长安卷中是最重要的女配之一。我挺喜欢她的,不知道大家对这个角色有没有想法? ☆、兑下坤上 庞子纯师傅教授她四柱推命法的时候,告诫过她千万不要违反几条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八字全阴或者八字全阳时候出生的人,坚决不算。 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由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组成,年、月、日、时代表的天干地支组成四柱,如果四“柱”都是由属阳的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组成,就叫做“八字全阳”,反之就是“八字全阴”。 “八字全阳”的人,命太硬,随意推算则容易克到自己,而“八字全阴”的人命理极薄,推算过程中很可能使其命理发生改变,推算者容易无意中触及逆天改命的忌讳。 庞子纯跟随师傅靠这门手艺吃饭,从未遭过天谴,五弊三缺中的五弊——鳏、寡、孤、独、残,也从未犯过,因为他们虽天赋异禀,却从不违反祖宗的规矩。 庞子纯学易理悟性极高,而且也很听话,师傅说不能做的事她坚决不做,所以遇到李煜“丙辰年、戊戌月、甲辰日、庚午时”的生辰八字她马上就打住了。 李煜听了庞子纯说不能推算,自然问了缘故,庞子纯大致的解释了一下,李煜立马就明白了,反正庞子纯要是推算了他的八字,可能会克到她自己。 虽说见识了易理的可行性,但是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李煜还是很难相信。 庞子纯见他一副疑问的模样,便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你看得见的,也有很多东西是你看不见的,不要以为你看不见就不存在,好比春天刮在你身上的风、夏天落在你身上的热,还有你每天吸进去的气,不都看不见么,可是你知道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是么?” 这个解释让李煜觉得靠谱了,李煜抱臂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只是推算我的命理就能克到你呢?不过是从你脑子里过一遍而已,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有一句话叫‘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听过吧?” 李煜听过前半句,玄学类书籍他也看过,所以对于其中蕴含哲学的语句也颇有印象,例如这句话的前半句,即是指浩瀚宇宙间的一切事物和现象都包含着两面,李煜深以为然。 庞子纯见他点头,继续解释道:“活物多为阳,死物多为阴,阴阳两平衡,人世也就得以安定。命理本为天机,是凡人不可窥探的,亦不可见,你可以把命理理解为阴。我既为活人,推算命理的时候阴阳两两相接,就可能会产生未知的变化,这种变化是看不见的,但不是说不存在。” 庞子纯又结合八字全阴全阳的说法解释了一遍:“你的八字为全阳,我阳气不抵你,很可能被你克到,八字全阴的阳气不足,我的阳气又比他强,我就可能会克了他,改了他的命。这么说,明白了吧?” 李煜恍然大悟,好似认可了庞子纯的说法。 其实这种说法是庞子纯自己悟出来的,她师傅只是给她讲了世间万物分阴阳这一观点而已,要不怎么说庞子纯悟性高呢,只需高人点拨,许多常人难懂的道理都能被她通俗化了。 换回真身的讨论就此结束,因为四柱推命法不可用了,而且庞子纯现在用的是李煜的身子,要是真的被克到了,搞不好受过的人是李煜,搞这一行不仅忌讳为人损己,更忌讳损人利己,庞子纯可没有这么黑的心肝去害李煜。 不过李煜可没有歇了换回身子的心思,他心里的那个猜想始终萦绕在脑海里,他还是想尝试下那个方法,怕只怕庞子纯轻易不同意罢了。 庞子纯直直倒在床上,然后拉了拉被子,闭上眼前说了一句:“你五行缺水,我用着你的身子自是不怕,要是日后换回来了,忌讳着些。” 李煜怔怔坐在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庞子纯睡去的侧颜,庞子纯这小丫头是在关心他么? 庞子纯翻了个身,李煜出了会儿神才睡下。 月上梢头,万籁俱寂,两人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几天庞子纯把常用字都认熟了,而且还巩固了几遍,真别说,有个靠谱的老师教,学知识还是快很多。 李煜的内心:如果学生还能吃苦一点就好了! 休沐结束之后,庞子纯要上朝了! 上朝可不是小事,庞子纯很担心自己露馅,李煜更担心庞子纯露馅。 庞子纯愁了一下午,直到晚上还在模仿李煜的步伐,李煜看着踱来踱去的庞子纯也心有不安了,他安慰庞子纯道:“你只谨记我那两句话,断不会出错的。”起码在庞家的时候,庞子纯还伪装的不错,现在朝中又无大事,李琮轻易不会问到庞子纯身上,所以庞子纯只要不出洋相就行了。 庞子纯挣扎着停了下来,桌上还放着应季瓜果,庞子纯拿起一根洗净的黄瓜像刀切一样匀速送进口中,李煜表示从没有如此嫌弃过“自己”的吃相。 *** 次日清晨,庞子纯是被惊醒的,她梦到自己迟到了——对,上朝迟到。就像高中迟到被年级主任抓到的那种感觉,不不不,是比那种感觉还恐怖的感觉。 庞子纯在李煜的监督之下将宽袖大裾的官服穿妥帖了,深蓝色官服于领座、袖口、衣裾边缘加黑色贴边,且前后身都是直裁的,在前后襟下缘各用一整幅布横接成横襕,腰部用革带紧束,既修身,又便于活动,庞子纯穿戴整齐之后在原地转了个圈,整个人潇洒华贵。 庞子纯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叹道:真是人靠衣装啊! 最后,庞子纯在李煜的目送之下上了马车,去了皇宫。 李煜在家中等候,好似盼着自己的孩子下学归来似的。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路上行人也不多,等到庞子纯到宫门口的时候,天也逐渐亮了起来。 庞子纯下车后站在庄严肃穆的皇宫前,心中的敬意油然升起。 千世万世,皇宫为真龙天子所居,至阳至刚,亦是风水宝地,学易理的人来到此处无一不兴奋,不过兴奋之余,庞子纯还是告诫自己千万要谨慎。 庞子纯刚要进宫,便遇上了从别院来的千流,千流看着定格在原地许久的庞子纯,心里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自然而然地上前问了声好。 庞子纯收回迈出的脚步,回头看了看眼熟的千流,道:“你……” 千流早知其中乾坤,于是道:“下官千流,参见王爷。”千流只是低了低头,连腰都没弯,即使见到皇帝他无需时时刻刻行跪拜之礼,更何况安王李煜。 庞子纯听到千流自报姓名方道:“原来是千流啊,哈哈,好巧,一起进去吧。” 李煜要是听到庞子纯这么说,只怕要掐死她,他和千流没这么熟好吧? 千流也不觉怪异,和庞子纯比肩进了皇宫。 因着有千流带路,庞子纯省劲不少,也不怕自己出了差错,千流好似故意领着庞子纯似的,让庞子纯无端少了许多恐惧。 等到上了御路踏跺两旁之后,千流才和庞子纯拉开了距离。 千流并非多情的人,只是庞子纯与人不同,她的命格更是与人不同,千流思及无影所言之事……他觉得他和庞子纯的距离有必要再近一些了。 下了朝之后,庞子纯火急火燎的就赶着出宫了,她生怕李煜认识的人跟她打招呼。 风风火火回到家之后,李煜在门口迎着她进了沧浪苑。 得知庞子纯没有露馅之后,李煜也是长舒一口气。 庞子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毕竟站在大殿之中庄严肃穆的感觉她不是很喜欢,她想看皇宫的格局,研究皇宫的风水布局,但她不是想像这样被拘束着。 庞子纯怕累怕疼怕死,更怕失去自由。 所以庞子纯是死活不肯再去了。 李煜经过今日漫长的等待之后,也决定要想个让庞子纯暂时不用上朝的法子了。 李煜决定让庞子纯“生病”,但是御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所以庞子纯亲自动手,将沧浪苑内的格局稍微改动了一下。今年是七运之年,代表李煜的方位乃乾宫,所以她在沧浪苑的西北方向即乾宫之处多植树木,因为乾宫内居八白星,八白星属土,土克木,乾宫多木,男主人则会生病。 庞子纯不敢动李煜的生辰八字,所以只好在府中布置简单的风水阵,虽说简单,效果也好,没两天庞子纯就生病了。 才上朝两天就病了,李琮自然是不大相信的,所以他派了御医去“关心”庞子纯,结果御医把脉之后确实发现了庞子纯身体的多处病症,并且开了药。 李琮听了御医的答案仍旧不信,李煜身体一向健壮,大婚过后还休息了一段时间,怎么会突然就犯胃病和脚疾呢? 李琮又把千流叫来了,让千流给他推算了一卦,李煜是否真有此小劫。 大唐每位国师都是命数极硬之人,所以千流不怕李煜的全阳八字会克到他,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推算这类人的命理。 经过推算之后,千流对庞子纯的小把戏心知肚明,但是他没有告诉李琮真相,而是顺着庞子纯的意思捏造了事实,说她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早朝是上不得了,只要病症不发作,出个门还是可以的。如此皇帝才允了“李煜”免早朝的要求。 李琮很担心李煜以为娶妃之事对他生了二心,所以李煜的心理状态,他必须掌握! 虽说庞子纯躲过了早朝,但这不等于她躲过了一切,明日,还有别的事等着她呢! ☆、坤下巽上 虽说是用了小把戏,但病真是病了,庞子纯胃痛脚痛,早饭没吃下,午饭也只吃了一点。 李煜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庞子纯,心里有些不知名的情绪生出,李煜扒了两口饭之后,将所有的心思都压下了,庞子纯这丫头,是该吃点苦头。 下午的时候,兵部的人送了份帖子来,说是有人事调动,请李煜一齐商议。 兵部能人多,且资历老,新人只有五分之一,这些能人要么是欣赏李煜的,要么就是被李煜从各地提拔上来的,所以很多事都听从李煜的意见。 当初在边疆地区打仗的时候,李煜慧眼识人且礼贤下士,所以如今这些人飞黄腾达了,也仍旧尊重李煜,当然了,他们效忠的还是皇家,于天下不利的事,他们也不会去做。 李琮为了避免世家大族势力强大之后各自为政,所以下令,各部每三年进行一次合理的人事调动,其中各部三品以上的官员调动由皇帝决定,三品以下的则由各部内部人员商议决定,最后呈报名单,由他批准就是。 大唐是乙亥年改元,现在已是己卯年,也就是宣武三年了,李琮宣武元年下的命令,现在也到了实行的时候了。 大唐朝局大体稳定,所以李琮下的命令,多会被各部门落实,起码在长安城内是如此。 李煜接到兵部的帖子,就知道庞子纯非走一趟不可,因为这些三品以下的官员调动,包含了很多府兵人才的召纳,任何一个部门都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李煜在识才用才方面十分重视,兵部的人也很信服李煜的眼光。 庞子纯合上帖子,然后随手扔在书桌上,道:“要不你陪我去?” 李煜右手微微握拳放在桌上,为难道:“我现在的身份,议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让我留在里面。” 是啊,李煜现在是个不得干政的“女人”。 庞子纯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环在胸前,单腿弯曲脚尖点地,歪着脑袋道:“其实我眼光也不错的啦……”意思就是人才她来替他挑好了。 李煜略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承认庞子纯在玄学上颇有天赋,但是术业有专攻,兵部选人这事,还是要他自己经手比较靠谱。 庞子纯见他冥思又不得解,于是无赖道:“相信我嘛,我肯定不会挑错人的,再说了,能被呈报上来的人,多少都有两把刷子吧,就算错选,也不会糟到那里去。” 李煜的眉头皱了起来,“是,错选一两个对兵部是没有什么影响。可是你知道对一个人有多大的影响么?” 庞子纯睁大了眼睛等着李煜说后面的话。 大唐的兵制分三类,一是府兵,各个州府都有,二是禁军,由皇帝亲自掌管,三是边防军,顾名思义就是戍守边关了。 李煜的十万精兵在征战之后,一半留在了边疆,一半则插入了府兵之中,长安城府兵就有许多人是他的旧部,兵部选人,他不是说要偏私自己的旧部,而是他知道,从府兵起步很困难,能从府兵之中进入兵部更是难上加难,如果错过了今年的机会,只能再等三年了,三年变数太多,很可能会埋没了人才。 所以这次兵部从府兵选人,李煜一是想提拔自己原先有能力、有胸襟的部下,二是想提拔府兵之中真正的人才。 假如这件事交给外行的庞子纯去做,如果让哪颗明珠蒙尘,心痛的不止李煜,还有被遗失的明珠。 庞子纯嘟嘟嘴,好吧,都是她没眼界,没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她想,假如哪个高考的学子好不容易考了好成绩,但是遇上她这种态度散漫的改卷老师,应该也是欲哭无泪吧,庞子纯真心地接受李煜的各种批评。 李煜见庞子纯认真起来,也就没有多说废话了,他出了个主意:“帖子上写的是午时过后,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兵部,趁他们开始商议之前先把名单看一遍,到时候你只需要记下我说的名字,然后商议的时候勾画就行了。” 庞子纯觉得这个任务还是挺简单的,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刻出发去了兵部。 到了兵部,庞子纯按照李煜眼神的指引去了兵部的档案库。 这个点兵部的官员都在休息,所以档案库里没有人,守卫的人看见“李煜”乖乖地让开了,所以李煜和庞子纯顺利的进入了档案库。 兵部所有的人都是存了档的,那些将要进入兵部的人,也都会在此处留下档案记录。 李煜驾轻就熟地走到库房深处,并且快速地扫描了每个书架上标记的文字,庞子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想:档案库虽然大,看李煜那么熟的样子,应该不会迷路的吧。 两人绕了一大圈,李煜还是没找到今年从府兵调动来的人员名单。 李煜带着庞子纯上了二楼。 二楼采光极好,且适合俯瞰,从窗户望下去,整个兵部的格局一览无余。 李煜终于在窗户边的书架上找到了那份名单的副本,和一本有相关人员具体信息的册子。 李煜将一本折子和一本册子放在矮桌上,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矮桌前,随手拿起矮桌上的软毫,这是李煜的习惯,但凡要办公,总离不开笔。 李煜仔细地将折子上的人员名单和册子上的信息对应在一块儿,经过多向分析之后将笔尖提在了折子里的名字上,但没有着墨,随即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他确定好的名字。 约摸一刻钟,李煜看完了五十个人所有的档案记录,并且记下了十个人的名字,李煜放下笔,将折子拿起来,指着他选好的名字,念了一遍。 出于好奇,庞子纯拿起册子,对应着李煜念的名字,将那十个人的档案记录看了一遍,庞子纯惊喜的发现,档案记录上竟然还记录了那五十个人的生辰八字! 乖乖,这可是她的强项好么。 庞子纯傲娇地哼了一声,有了生辰八字,什么样的人才她找不到呢? 庞子纯将李煜所说的十个人的生辰八字都推算了一遍,好在那十人都不是八字全阴或全阳的人,也没有犯别的忌讳,所以庞子纯推算起来很顺利,庞子纯不得不说李煜的眼光真的很好,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是前程似锦的人。 当然啦,再好的运气,没有李煜这个贵人,总要吃点苦头才能成气候的。 李煜知道庞子纯在推算,所以他也没有打断庞子纯,等到庞子纯算完之后他方问道:“如何?” 庞子纯从矮桌前绕到李煜身边,想和李煜说有两个人不妥。 结果不小心前脚掌勾到了矮桌的腿脚,所以傻大个庞子纯整个人往墙壁倾了过去,李煜见状,眼疾手快地将手掌护在庞子纯的额头前,于是现在的姿势就是:庞子纯整个人摔倒在地,身下压着娇弱的李煜,李煜仰在地上,伸长了胳膊护着庞子纯的脑袋。 庞子纯虽然跌倒了,但是没有感觉到疼痛。 李煜用手掌将庞子纯的脑袋推开,通红着脸道:“还不起来。”庞子纯真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重是吧! 庞子纯利索的爬起来,抱歉地笑了笑,结果瞥见李煜的手指骨节处被摩擦破皮了,她紧张地拉过李煜的手问:“要不要紧?疼吗?”要不是她太蠢,李煜也不至于擦伤了手。 李煜收回手,他是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他可没那么矫情。 庞子纯以为李煜生气了,气她身为“男人”,却没干男人应该干的事,摔跤了居然还要“女人”来保护。 庞子纯脑子抽筋儿,她强行拉过李煜,将李煜的头摁在怀里,煽情道:“李煜,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李煜被庞子纯按在胸前呼吸困难,他挣扎着推开庞子纯,然而他亲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男女力量的巨大悬殊。 李煜艰难道:“到底……是谁保护谁啊!放开我!” 庞子纯略带愧疚的看着李煜擦破皮的手指,然后假装没看到。 庞子纯自导自演完了这“煽情”的一幕,就松开了李煜,李煜闹了个大脸红,庞子纯神经病! 庞子纯讪讪地摸摸鼻子,撩起袍子在矮桌前坐了下来,李煜整理好衣衫后也坐了下来。 李煜觉得,他有必要把庞子纯的身体再锻炼的结实一些了,因为被庞子纯强抱的时候,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庞子纯换了正经脸,指着两个人名道:“这两个人不行,我算到这人最近诸事不顺,就算我听你的将他名字勾了上去,他也未必顺风顺水,而另一个嘛,五行缺三行,依我说就划掉吧。” 李煜将那二人的档案又看了一遍,很巧合,这两人都是他最后犹豫之时选定的人,因为还有两人与这两人旗鼓相当,这两人不过是运气好,名字排在了前面而已。 李煜认真问道:“那你说,这四十个人里,可还有合适的?” 庞子纯指了两个名字,又很巧,这两人就是和方才那两人旗鼓相当之人。 庞子纯又指着一个名字道:“此人五行俱全,生辰八字极好,仕途也很坦荡,虽说档案不及另外八个人漂亮,将来未必没有大造化。这次你不选他,也有别的人会选他。” 李煜的视线落在“薛迁”二字上。 李煜潜意识里就相信了庞子纯的话,于是他决定将薛迁也纳入他所选的名单之中。 庞子纯卜算准度很高,可惜这一次似乎没被她说中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追文,这本文数据不是很好,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写下去的,现在我已经存稿到洛阳卷了,离结局也不是很远了,HE! 另外,新文也写好了简介,拟好了大纲,存稿ing,希望大家能看看,如果喜欢希望能替作者加个收藏。 新文名为《醉花阴》,虽是架空,但是参考宋朝背景,然后……是虐文,虐文,虐文…… 反正写文也赚不到什么到钱,所以我准备写自己喜欢的文,新文就没那么甜了,但还是希望大家喜欢。 《醉花阴》简介如下: 十二岁的言庭筠救了掉进冰窟的虞唱晚, 自此扬州小才子言庭筠成了傻子, 即使他傻了,虞唱晚也心甘情愿要嫁给他, 只是老天岂会如此容易叫人如愿? 世事无常,言家式微,虞家否极泰来。 虞唱晚一想起那张干净的容颜,便觉得胜却人间无数,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可在本文文案找到封面链接收藏,谢谢!O(∩_∩)O~ ☆、震下离上 两人商量好了入选的十个人之后,庞子纯便将那十人默默记在了心里。 等到下午兵部大员开始商议调动人员名单之时,李煜已经出了兵部,在马车内候着,庞子纯则坐在议事厅内,和众官员一起讨论。 大厅内没有主事者,庞子纯和兵部尚书崔浩面对面而坐,讨论的气氛很自由。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崔浩略压低了双肩,对比他年轻二十来岁的庞子纯恭敬道:“依王爷看,这册子上的五十人,可有入眼的?” 庞子纯一脸凛然,不疾不徐地念了十个人的名字,然后众人在自己手中的册子上勾画下了那十人的名字。 虽说庞子纯说了十个人的名字,但是兵部不可能真就呈报这十个人的名字,不然外面的人会以为兵部以安王为尊。 经过一番商量后,兵部尚书在庞子纯确定的十个人里挑选了八个人,他们再另选了两个人。 那八个人并非只是李煜看中的,确实也是他们自己看中的。 最终敲定的名单被誊写了一份,庞子纯过目之后感到诧异,薛迁的名字竟然不在其中! 这不应该啊…… 薛迁的八字是“己未、丙子、壬申、壬寅”,不光五行俱全,还属羊,和李婥是再配不过的了,李婥的八字配上薛迁的八字,以后可是五事其昌,安富尊荣,子孙健壮,积财多福的命呢! 而且庞子纯算到薛迁日后必有造化,怎么会折在这兵部了呢? 虽说庞子纯很有心替李婥择婿,但是缘分这事不是她强求的来的,既然薛迁今日无缘入选,那她也不会多管闲事,李婥家中的桃花阵总该催发了吧,到时候自会有缘分来,庞子纯不急…… 名单确定之后,庞子纯就回家了,虽说这事她没有强行插手,但是心里总归是膈应着。 李煜问了缘故,庞子纯一股脑地说了,李煜轻笑道:“易理本就是虚妄之事,你能言对七八已是天大的运气,现在出了差错也该是情理之中的,有什么好挂怀的。” 李煜下午护她那一下,她很感激,但是李煜这么说她就不得劲了,什么叫“天大的运气”,她那是实力好不好!她可是玄学的正宗传人,她才不是江湖术士。 虽然心里反驳了一千次,但是庞子纯没有说出口,毕竟她没办法解释她师从何人。 哎,借着人家的身子,真是憋屈啊。 庞子纯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下午的事太费脑子了,她饿了,她要吃饭吃饭吃饭。 李煜以为庞子纯还在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小跑跟了上去,开解她道:“并非所有人事都能听天意,算岔了便算岔了。” 要知道,通常在某一领域有突出成就的人,是很不能容忍别人否认自己的,庞子纯虽说算不了国家大事,但是寻常占卜她从未出错过,连她师傅都说技不如她,现在李煜竟然用如此轻蔑的语气“侮辱”她,饿了可以忍,这事庞子纯坚决不能忍啊。 庞子纯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李煜道:“绝非我算岔了,怕是其中有别的缘故。” 李煜从不重视玄学之中的易理,所以他并不知道这门学问在庞子纯心中的地位,他顺着庞子纯的话不经大脑道:“你已比江湖术士强上许多,何必非要耿耿于怀今日之事。” 李煜竟然拿她和江湖术士比!!! 庞子纯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饱,她还觉得自己四肢力量充沛…… 庞子纯用最后的耐心解释道:“江湖术士是神棍,以骗取钱财为目的,我才不是那种人!” 李煜觉得,庞子纯是个算的准一点的女神棍…… 李煜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但是看着庞子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打住了。 破天荒的,庞子纯竟然读懂了李煜的内心,她垂眸问道:“你还是觉得,我和街上的神棍是一路人,对不对?” 李煜发誓,他没这么觉得,他觉得庞子纯还是算得挺准的,只是这一次出了一点小偏差而已…… 但是这句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发现不管他如何调整语序,总带有那么一点轻蔑的意思,于是李煜的嗓子眼堵住了。 庞子纯自动脑补了李煜未说出口的话。 她明白了。 原来她在李煜眼里就是个神棍,她就是个骗子。 庞子纯负气的回了沧浪苑,直到晚饭时候两人才得以相见。 虽说李煜习惯了食不言,但是这阵子聒噪的庞子纯,让他觉得吃饭的时候有个人说说话的感觉还不错,庞子纯突然不说话了,他有点……不习惯呢。 李煜囫囵几口,试着开口道:“今日之事……” 好吧,李煜承认自己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他也从没向人解释过什么,他不知道道歉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 庞子纯只是面无表情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李煜开口之后她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因为她受到了来自大唐王爷的打击,她需要时间调整,调整期间,她拒绝说话。 李煜无奈,放下碗筷,盯着庞子纯道:“庞子纯,我……” 庞子纯以为李煜还要继续“侮辱”她,于是忍不住道:“李煜,你不要太过分!” 庞子纯很多事可以忍,她可以给李煜足够的尊重,但是李煜也必须尊重她,李煜可以笑她傻,也可以笑她字写得难看,但是李煜不可以看不起她所学的易理!因为这是一种信仰,就像儒家学派的人不许别人说儒学经典的不是一样。 这是庞子纯的信仰。 李煜话还没说完就被庞子纯这么呵斥了,说真的,他好不容易鼓起的道歉的勇气,一下子被庞子纯给浇灭了。 他堂堂安王爷,什么时候哄过一个女人? 就是阮良音,他也从未开口哄过她,而且阮良音从来都不需要他哄。 李煜的脾气也起来了,他黑着脸看着庞子纯。 要是平常时候,庞子纯可能还会敬畏三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占用了人家的身子,怎么着也得客气些。 但是这次李煜说的太过分了。 庞子纯重重地将碗摔在桌上,起身就要走,和李煜这种人实在是吃不下饭。 李煜见状也发作了起来:“庞子纯,你还长脾气了?” 庞子纯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哼,“李煜,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凭什么我总要听你的?凭什么你有资格对我的能力说三道四,难道你是易学大师么?对我如此,对婥儿也如此!婥儿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你难道没想过原因吗?婥儿凭什么不能养兔子,婥儿凭什么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凭什么?李煜,你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庞子纯又哭了起来…… 看见庞子纯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李煜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给她擦眼泪,而是深思庞子纯说的话,李煜的心口撕扯地疼。 庞子纯说的没错,李婥为什么孤僻,李婥难道真的甘愿孤僻吗? 不,只是因为他把李婥保护的太好了而已。 若不是他和庞子纯换了身子,恐怕他永远见不到会笑、会表达自己情绪的李婥。 李煜如鲠在喉,正当他回神,想要道歉的时候,眼前的庞子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桌上残留着饭菜的白玉碗。 庞子纯回到正房趴在床上哭泣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她对李煜不是不满的,只是她觉得李煜还算尊重她,她可以忍。 但是李煜今天太过分了,竟然对她的信仰产生了藐视。 哼,不哭给他看,他就不知道男儿有泪可轻弹! *** 夜间,李煜踌躇了许久还是准备回屋睡觉了。 但是庞子纯今天是真的不想看到李煜! 所以她下了命令,要是“王妃”来了,将“她”拦下来,她可不想“宠幸”李煜了! 李煜没想到自己进屋的时候竟然被拦下来了…… 李煜冷着脸呵斥门口的两个丫鬟道:“滚开,让我进去。” 春茗为难道:“王妃,王爷有令,今夜谁都不得入内。” 庞子纯趴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不叫李煜吃瘪,李煜就不知道宝宝心里苦! 李煜听了春茗的话,斟酌了无数遍的道歉的话,瞬间就被冷风吹散了…… 李煜卯足了气势对着门道:“你给我出来!” 庞子纯堵着耳朵,自我催眠:听不见,听不见,宝宝的耳朵被李煜吼聋了,听不见。 李煜见里头半天没有动静,握紧了拳头瞪着外头的两个丫鬟,夏荷猜是王爷王妃吵架了,所以小两口闹脾气了,但“王妃”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啊。 夏荷还是挺心疼王妃的,出于好心,她提醒道:“王妃,请回吧。” 李煜纹丝不动,庞子纯喊了一声,夏荷进去之后春茗还是将李煜拦在了外面,夏荷得了话出来之后一脸为难色,李煜蹙眉问道:“王爷说了什么?” 夏荷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王爷不是你想见,相见就能见。” 得,还不如不问。 李煜注定是要睡耳房了。 独睡的李煜不知是心中有事还是别的缘故,他竟然失眠了,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去。 庞子纯一向懒起,所以两人一出门就正好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醉花阴》简介如下: 十二岁的言庭筠救了掉进冰窟的虞唱晚, 自此扬州小才子言庭筠成了傻子, 即使他傻了,虞唱晚也心甘情愿要嫁给他, 只是老天岂会如此容易叫人如愿? 世事无常,言家式微,虞家否极泰来。 虞唱晚一想起那张干净的容颜,便觉得胜却人间无数,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虽然是虐文,渣作者觉得是个不错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赏个收藏,谢谢哒 ☆、离下艮上 庞子纯经过一夜的思想发酵,已经慢慢原谅李煜了,本来她也不是记仇的人,李煜也并非罪无可恕的人,所以她今早见了李煜,并没有摆脸色,但该端起来的架子还是要端的,所以她没有主动和李煜说话。 而李煜失眠了一夜也不是白失眠的,他把庞子纯的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李煜还自我批评了,庞子纯遵从玄学之道,又没有害人害己,他也着实不该那样“欺辱”她,他觉得往后的日子里,他要给庞子纯足够的尊重。 不过王爷的架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放下来的,所以庞子纯见李煜神色怪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之后便各自用饭了。 两人用完了饭,按照以往的节奏,若是没有正事,两人应该一块儿在书房待着的,但是庞子纯今日躲进了房间。 李煜徘徊了许久,他决定亲自去请庞子纯,毕竟昨日是他言语过重,是时候该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李煜站在门外举起的手几次又落下,他敲完门,然后呢?该说什么才能让庞子纯见他呢?直接道歉吗?可是那三个字好难说出口啊…… 李煜愁啊,他从没在这么细腻的事情上动过心思,所以一时间找不到方向,哎,想起戎马倥偬的岁月,李煜觉得还是扛大刀的日子舒坦啊! 李煜正纠结着,庞子纯把门打开了,两人相顾无言。 庞子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李煜难为情道:“我……” “王爷王妃,木莲公主来了。”管家这声通报替李煜解了围,李煜感觉心里大石头落下地似的轻松。 李婥在两人心里的分量都很重,于是乎两人默契地放下“个人恩怨”,前去接待李婥了。 到了花厅内,李婥见到庞子纯颦眉迎上来,愁苦道:“哥哥,那一筐兔子死了几只。” 这句话击中了李煜的内心,他越发觉得庞子纯昨日所言有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孤僻的李婥会为几只兔子动情。 李婥还是那个李婥,和幼时一样的李婥,她需要动物的陪伴,需要家人的陪伴。 庞子纯听了李婥这么说,倒没有太在意,她低声自言自语道:“还说等着养肥了吃兔子肉呢,怎么就死了呢……” 兔子死了李婥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找医人的大夫吧好像不太合适,她周围的丫鬟伺候人倒是厉害的很,伺候兔子不太有经验,所以李婥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李煜”。 庞子纯大手一挥,道:“走,看看去。” 庞子纯说完扭头看了李煜一眼,李煜攥着的手心出了薄汗,他略怀期待地看着庞子纯,庞子纯对上他的眼神之后,半垂眼皮道:“要不一块儿去?”好歹是李婥的亲哥哥,她不能剥夺他当哥哥的表达爱意的权利呀。 李煜面上发麻,柔柔地“嗯”了一声,三人作势要走,管家又来了,只听他道:“主子们,阮小姐来了。” 不用报上名字,就这一个姓他们三人也知道是阮良音来了。 李煜其实是不想见阮良音的,因为上次公主府的事他心里还膈应着,上次与阮良音的约定也不过是场面话,谁要跟她约啊,不约不约,“聪明”的姑娘我们不约! 不过庞子纯脑子里的信息还没有更新,她记得李煜说过的,阮良音跟他关系很好,亲似兄妹,她待阮良音应该和对李婥差不多,所以占着东道主的身份,庞子纯较李煜前面一步对管家道:“去,把阮姑娘请过来。” 得,话都说出口了,李煜当着李婥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了。 李婥心里起了个疑窦,京中传闻她还是听说了一些的,按说“李煜”应该对“安王妃”有所嫌弃才是,毕竟捡了东西不还,实在不是什么好品质,但“李煜”似乎完全没有嫌弃“安王妃”的意思,还事事都顾及“她”的感受,而且对于旧友阮良音,“李煜”早就应该去致歉的吧,居然还等到人家亲自上门来相见。 李煜变了。 变的好顾家。 李婥觉得“安王妃”把“李煜”给迷住了。 不过她哥哥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虽然对她好的方式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是丝毫没让她觉得嫂子把亲人给抢去了。 没多大会儿阮良音就来了,阮良音是没有品级的人,所以她到了花厅之后没一个人站起来接她。 阮良音一进花厅就将视线落在了“李煜”身上,她锁起的眉头和期盼的眼神,真正的李煜看到了应该揪心才是,毕竟她可是揽镜练习了好多次的,结果只换来了庞子纯的温柔一笑。 阮良音被庞子纯笑的莫名其妙,她实在不懂庞子纯这个笑是几个意思,说好的心疼呢? 阮良音不敢过分暗送秋波,于是很快将视线转移到另两人身上,她挨个的问了好,李煜和李婥都只是小幅度地点点头。 庞子纯客气地问了句:“有事么?” 阮良音摇摇头,欲语还休,李煜却是知道阮良音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老天捉弄人,叫阮良音遇上庞子纯这么个不晓事的傻瓜,即使阮良音再柔的情,到了庞子纯这里都变成脸上抽筋了。 好的很,既然没事,庞子纯就不招呼她了,她还要去看兔子呢。 庞子纯将自己的“要事”说了一遍,然后还客气地问了阮良音要不要一块儿去。 阮良音还未作答,李煜便道:“王爷,阮姑娘来了便是客,有妾身招待就是,王爷且和公主去吧。” 哎呀妈呀!这哪里像是李煜嘴里说的出来的人话啊,庞子纯被李煜造一愣,眨了眨眼睛对上了李煜那认真的脸,于是庞子纯接过话道:“那行,你替本王好好招待阮姑娘,婥儿,咱们走吧。” 正好庞子纯不想招待阮良音,因为不熟,而且千金小姐阮良音给她的感觉不太好,虽然李婥也和阮良音一样是遵守礼节的人,但是庞子纯在李婥面前就没这么拘束。 正好李煜也不想阮良音跟去,因为阮姑娘和庞姑娘实在不是一个段位的人,他可不想阮良音把庞子纯给忽悠了,然后让庞子纯误会了什么。 小夫妻俩就这么愉快地商量好了,完全没有顾忌阮良音的意见。 阮良音看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今天的状况跟她预料的相去甚远。 不过主人家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于是她只好听从李煜的安排,留了下来,庞子纯和李婥肩并肩走了。 庞子纯和李婥到了公主府后,李婥将她带到了兔窝那儿。 李婥还是很喜欢兔子的,她特地命人清理了一间耳房出来,铺上了好多干草给兔子做窝,庞子纯蹲下身拎了几只兔子起来,想来白毛红眼睛的肉兔吃的不错,还肥了一圈,只是不大精神的样子。 庞子纯逗弄了几下之后,放下兔子看了看周围的物件摆放。 看一间房子的风水主要就三点,也就是风水的三根支柱,第一是坐山,第二是向水,第三就是三元九运。 庞子纯给安王府看过风水,乃子山午向,靠山背水,在风水学里称为“到山到向”,是很好的风水,公主府的风水庞子纯也大致看过,尚算可得,除了桃花运方面需她动个手,其他方面无需改动。 再看这间耳房,也是坐北朝南的屋子,只是西边开了窗户,正西方向在罗盘上的二十四个方向中称作做酉,与酉相对的就是正东方向,也就是卯。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种相对的方向是相冲的,若是房屋是“酉山卯向”这种山向,便正好是与“到山到向”相反的“下山下水”的局,此乃大凶之局。 今年乃七运之年,正巧“酉山卯向”还是凶方,十二生肖里,兔和十二地支的卯相对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卯兔,而这间耳房里还开了正西边的窗子,正应了这“酉山卯向”的凶局。 这些卯兔不死庞子纯才奇怪呢,好在这些兔子没有死干净,还有得救,这也是托了公主府风水的福。 庞子纯指着窗户道:“日后把这边的窗户关着就是,若是不想关,在窗前摆个几架,几架上摆上一缸金鱼,或者摆上水养的植物都行。” 卯五行属木,水生木养木,在西边的窗前摆上有水的东西,不仅可以阻隔卯酉相对所生的煞气,还能化解煞气,让卯兔长的更好,更肥美。 李婥立即就吩咐萱支去做了。 庞子纯蹲下身看着那些病恹恹的兔子,道:“小兔子,下次来见你的时候记得多长肉哦。”嘻嘻,长肥了她就向李婥讨几只来。 李婥觉得“李煜”也很喜欢兔子,但是“李煜”把兔子都给她养了,所以亲哥哥很疼爱她不是吗? 虽然兔子的事还没成效,但是出于对亲哥哥莫名的信任,李婥觉得这件事已经彻底解决了。 于是两人出了公主府,但两人不准备回安王府,庞子纯决定带着李婥溜达一圈,这一溜达,庞子纯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关于玄学中生辰八字、阴阳属性等设定,都是有据可查,经得起推敲的,比如薛迁的生辰八字就真的是五行俱全,和李婥的生辰八字也是真的十分般配的,另外如果有兴趣的可以根据文中说过的生辰八字推算几人的年纪,不过难度可能有这么————————大吧! 另外,其中的道理都是作者自己胡扯自圆其说的,胡扯归胡扯,都是原创。 还有哇,如果有已经登录了j j的小天使,方便的话给作者点个收藏,如果麻烦就算啦~【期待脸】 作者还在纠结新文要不要辣么虐……好想写又怕读者不买账,嘤嘤嘤。 最后,晚安,好梦。O(∩_∩)O~ ☆、震下坤上 庞子纯和李婥到了街上之后就下车步行了,坐车上走马观花没意思。 除了纯粹的逛街,庞子纯还想买两样东西。 一个是看风水用的罗盘,巧在安王府和公主府都是正北山向,所以有皇宫这个参照物,就很好定位了,但不是所有的房屋都是这个山向,所以需要用到罗盘去测方向,作为一个专业的风水师,罗盘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要买两个,因为磁针不准稳定的时候就要拿出另一个罗盘,以确定是磁针失效还是受磁场的干扰。 另一样东西是香丸,焚香可除浊净气,而且还能静心,特别是心有杂念的人,若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香丸,焚香静坐,静心定神的效果会更好。庞子纯以往起要事之卦都会焚香,所焚之香是她师傅亲手所调,据说是杜衡香,具体配料庞子纯也没问过。 好在大唐也重玄学之道,所以街上的书店和这些易馆的数量差不多。 庞子纯带着李婥就进了一家叫“千机楼”的易馆。 长安城四大家族,崇尚玄学的有两家,其中一家便是薛家,薛家现在当家的是大公子薛左,这家千机楼就是他手下的一间铺子,另一玄学大家就是贺家,贺家有在朝为官者,也有在长安从商者,大唐商人地位也不算太高,但是没有从商不得为官的规定,所以很多大家族都是官商并重的,当然了,要是被朝廷发现以权谋私者,后果绝不比杀人放火轻。 到底是大家族,家底厚,服务也够好。 庞子纯和轻纱覆面的李婥刚一进来便有小二前来招呼了。 小二笑脸迎人,热情道:“公子想要什么?” 李煜除了办公事很少出门,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小二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 庞子纯是个买东西干脆的人,所以她直接说了她要的两样东西。 小二轻车熟路的将她带到多宝阁面前,然后指了指几个摆放端正的罗盘,笑道:“公子,您看这些罗盘,都是顶好的,这个这个,是纯金所造,放在家中辟邪又聚财。” 庞子纯看了看那只三元罗盘,罗盘有三种,分别为三元罗盘、三合罗盘和三元三合综合罗盘,测风水当以三元三合综合罗盘为上,所以不管小二说的那个罗盘是金的还是玉的,庞子纯都不会要。 庞子纯对于小二外行的介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哪知小二还在那儿不停地絮絮叨叨,庞子纯皱起眉道:“我要琉璃海底盖、内盘内圈宜稍紧、外盘有水准泡的,有么?” 庞子纯要琉璃做盖子是因为其他材质容易产生静电,对磁针有吸附作用,会影响测量精度;内圈要紧的则是为了使海底固定不松动;水准泡是为了测试海底的磁针应与盘面是否平行。 小二愣了,没想到来了个行家。 罗盘是由海底、内盘、外盘三大部件构成的,三大部件的质量都与罗盘的测量精度有密切关系,庞子纯买罗盘是用来看风水的,不是为了放在家里辟邪,所以庞子纯才会有这些要求。 掌柜的听到庞子纯的要求立马快步走了过来,将小二哥支到一边去了。 掌柜见来了行家,自然不能怠慢,他满脸笑道:“不知公子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哟,口气不小呢,还别的要求呢,只要能达到方才她说的几个要求,就已经很不错了。 薛家没让庞子纯失望,掌柜的拿出一个黑色的罗盘,满足她所有的而要求,而且看起来很朴素,庞子纯拿着很顺手,顿时就喜欢上了,然后对着正门口测了侧方向。 庞子纯虽然不知道千机楼是薛家所开,但看这派头也不是像风水外行者所经营的,所以千机楼的朝向肯定是四个正向之一,庞子纯看见指针落在“午”字上,心底有底了,就是它了。 庞子纯拿着罗盘不肯交到掌柜的手上,然后又说要一些香丸。 有了罗盘一事,掌柜的自然不敢糊弄庞子纯,他带庞子纯到另一架多宝阁前,然后拿了一个小木箱下来,打开木箱放到庞子纯面前道:“公子,这是我们千机楼的独家檀香丸,放松效果绝佳,可安神静心,而且比之其它香丸,檀香更为祥和、平静。您瞧瞧,怎么样?” 庞子纯微微低头凑过去闻了一下,果然很清香凝神,猛地吸鼻子,便觉神清气爽,若是焚烧起来,该是何等的舒畅熨帖啊! 掌柜的见庞子纯已经着迷了,于是引诱道:“这独家檀香丸烟气少,香味低回悠长,是别家肯定买不到的,公子是识货的我才推荐给您,这檀香丸产量低,要不是遇上识货的,我都不拿出来,今儿遇上公子我才舍得打开见见光。” 掌柜的话半真半假,他觉得庞子纯半天都没被他吓住,想来是个有钱的主儿,所以又指了指熏炉道:“您再看看这球型万向形熏炉,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熏炉,虽说别家也有,但是比不上我家精致,公子您看看。” 庞子纯不在乎掌柜的说什么,她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掌柜的话都是耳旁风罢了。 庞子纯看也没看那熏炉,只道:“这罗盘和檀香丸都给我装起来吧。” 那掌柜的指了指熏炉道:“那这……” “不用了。” 庞子纯不挑熏炉的,所以也没必要买,浪费钱。 即使庞子纯不要熏炉掌柜还是赚了一大笔,于是他欢喜地替庞子纯把东西装了起来,然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腆着脸道:“公子,我瞧你器宇不凡,只为赚您个交情,下次还来咱这儿,收您个整数,一千两。” 一千两,好整的数啊…… 庞子纯知道在大唐一两等于人民币四千多块,这两样东西居然要一千两,也就是四百万! 庞子纯在现代都不是剁手党,到了大唐却这么能花钱了,就是皇帝也不能这么花吧? 她有些心虚的拉着李婥到一旁低声道:“婥儿,你知道我一年俸禄有多少么?” 李婥道:“有四百两之多,哥哥向来节俭,想是比我富足的吧。” 李煜一年才挣四百两,庞子纯这一次就要花一千两。 庞子纯虽然和李煜结盟了,达成了男女友好协议,但是钱是个敏感的事,庞子纯觉得她起码要给李煜报备一声,所以她今天不能买了。 庞子纯不知道的是,李煜虽然有俸禄,李琮给的赏赐也多,实际上拿到手的钱并不多,即使有了钱,他也总是往公主府送,或是抚恤手下,而且前不久还给了庞家丰厚的聘礼,所以李煜不止不富有,他还很穷,起码在同朝官员里算穷的,安王府能流动的现银,也只是够衣食住行而已。 庞子纯有些尴尬地对掌柜道:“掌柜的,我下次再来吧,这次银票不足,不便购买。” 一千两嘛,没谁轻易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掌柜的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他不会放过这到手的鸭子,“公子放心,小店里跑腿的还算利索,叫他跟着您走一趟就是了,东西您可以先拿走。” 仁至义尽啊,掌柜的都愿意先给货再收钱。 庞子纯有点下不来台,这么多的钱,她不敢擅自做主啊。 不过该拉下来的脸还是得拉下来,庞子纯涨红了脸道:“多谢掌柜好意,还是下次再来吧。” 掌柜也是人精,庞子纯这么说他便明白了。 若是小生意就罢了,一千两这么大的单子,亏掌柜的还以为眼前的公子是个行家,早备好了银票来的,害他浪费口舌! 没钱在这儿装大爷,也不看看“千机楼”招牌底下刻着的是谁家的名号! 掌柜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说好的“瞧她器宇不凡,只为赚个交情”呢! 无商不奸,从古至今皆如此。 李婥不知道为何“李煜”为何改变了主意,只是人前她也不想多言语,所以也没有问。 两人出了千机楼之后,正好遇上一队府兵拿着一张画像到处询问,一名年轻的府兵问到了庞子纯面前,那府兵生的俊朗,神采奕奕,眉眼柔和,应该是爱笑之人,“请问公子见到过这个人没有?” 庞子纯和李婥同时看了看那副画像,只见画中人眉峰高高突起,鼻翼肥大,嘴唇上薄下厚,不知是画师刻意还是本人本就是凶神恶煞之人,画中人目露凶光,很不和善。 庞子纯虽不会看面相,但这画中人的长相她就觉得不大喜欢,李婥也往庞子纯的肩膀处偏了偏脑袋,不愿看那画中人。 庞子纯本想答未曾看见,哪知画像下方竟然写了逃犯的生辰八字等信息,所以庞子纯习惯性地掐了掐指腹,开始在心里算了起来。 薛迁见这两人好生奇怪,一个看着画像发呆,一个闪闪躲躲,于是他又问道:“公子是不是见过此人?” 薛迁身后与他熟稔的一个府兵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薛迁,赶紧办正事,聊天也要分时候。” 薛迁好交友,一张嘴能言会道,那府兵以为薛迁又遇上了“朋友”,所以上前来提醒了一句。 庞子纯听到那人喊的一声“薛迁”眼睛就亮了,她左手的拇指还掐在食指指腹中间一格,分神问道:“你叫什么?” ☆、震下坤上 薛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道:“我叫薛迁啊,公子认识我?” 好家伙,在这儿碰上了。 庞子纯觉得那桃花阵应该开始起作用了吧?长安城这么大,和李婥八字契合的人目前她只发现了薛迁一个,而他们两人现在又正巧遇上了,要不是桃花阵的功效,她还真不信。 薛迁问完之后,庞子纯一本正经道:“不认识。” 但是迟早会认识。 方才前来提醒薛迁的府兵已经离开了,薛迁做正事的时候还是十分认真的,所以他又回到追逃犯的主题上,又问了一遍那逃犯的事。 庞子纯方才被打乱了思绪,现下又重新整理了思路,将那人的生辰八字掐算完了,冥想了一会儿方道:“你去那西北方向找找,定能寻到此人。” 薛迁和其他府兵找了许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庞子纯这一句话让他来了精神,于是他不假思索,误以为庞子纯是看见逃犯那边去了,薛迁抖了抖画像,收起来道了谢就要离去,哪知画纸飘起时,一阵微风拂面,李婥的面纱没有别紧,被风吹掉了一边。 李婥的面纱从右耳落下,掉在她左肩上,薛迁拿着画纸的手僵在了空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露出真容的李婥,方才办公只觉得这姑娘美目秀媚,颇为吸引人,没想到面纱之下是这等天仙般的美貌,就是长安城内的大眼长睫毛的胡人姑娘也比不得她啊! 庞子纯看着惊呆了的薛迁,暗暗笑了起来,看来桃花阵真的催发了,虽说花的时间久了些,只要效果好,再慢些也是可以的。 李婥被薛迁看的不自在,她赶紧将面纱又带了起来,往庞子纯身后躲了一步,薛迁略带歉意地收回眼神,朝着庞子纯低头道:“抱歉,是在下冒犯了。” 庞子纯倒是混不介意,她算过薛迁的八字,薛迁为人宽厚侠义,看似像刘邦一样有流氓气质,实则是守礼节的正经人,简单来说就是个看起来不正经,不正经里又带着正经的好青年。 薛迁本来想去西北方向抓犯人的,只是李婥的容颜像是烙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长这么大,他爱好广泛,却从未对哪个姑娘家有过兴趣,今日的怦然心动,还是头一遭呢。 薛远要知道薛迁终于开窍了,不乐死才怪,只是李婥的身份,恐怕又要他愁死他了。 庞子纯温和笑道:“无碍,快去抓人吧,我妹妹只是有些胆小而已。” 薛迁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原来只是兄妹啊,他还以为是他夫人呢。 虽只有一面之缘,庞子纯见了薛迁也挺喜欢的,为人知礼节,说话也客气不惹人厌,即使对个路人也没有端着府兵的架子,模样也算俊朗,不错不错,是良配。 薛迁急着办正事,但是他又实在不想错失结实美人的机会,所以他找借口道:“若是今日抓到此人了,该有公子的功劳,三日后我便轮休了,我在临福楼等公子。” 说完,薛迁不着痕迹地往李婥身上看了一眼。 庞子纯笑着应了声好。 庞子纯看着薛迁离去的背影,明明是好命的人,怎么会在兵部那儿折了呢?庞子纯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算错了,而且李煜还因为这件事看轻了她,所以她更想弄明白其中的缘故了,殊不知三日之后她更加糊涂了,薛迁远比她想的要倒霉的多。 和李婥同回安王府的路上,李婥问了庞子纯几个问题,庞子纯倒是很欣慰李婥主动和她说话,所以她都仔细回答了。 为什么看中了又不肯买? 因为太贵了,她要等“安王妃”批准。 李婥觉得“李煜”也太……惧内了。 薛迁所抓之人真的在西北方? 真的。 而且此人命很长,虽然是重犯,但会遇到贵人相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句话庞子纯没告诉李婥。 真的要去赴薛迁的约么? 这也是真的。 李婥没问为什么要和薛迁再见,庞子纯也不会说,因为能遇见就是缘分,能再见也是缘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她就默默地做个唯一的知情者好了。 两人到了安王府大门口之后,李煜和阮良音刚打完官腔。 两人心照不宣,说的全是场面话。 阮良音的话说的够漂亮,她说公主府那日之事怕是误会,那宝珠怕是从她自个儿身上掉出来的,只是不巧在李煜起身的时候掉出来了,所以被人误会了,阮良音说她事后才反应过来,也同人解释了,只是收效甚微,但她相信“安王妃”是清白的。 李煜见多了老狐狸,所以这话在他这里一点作用都不起。 要是换了庞子纯,说不定就真的信了,李煜觉得他和庞子纯换了身子,还是好事一桩呢。不然他怎么会看得清阮良音的真面目,又怎么体会的到庞子纯的真性情。 阮良音见李煜不为所动,于是使出杀手锏——博同情,阮良音配上梨花带雨的表情道:“安王妃是不是不信我?” 李煜看着这熟悉的表情,年少时,他也曾为阮良音的这个表情揪心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可能是麻木了,可能是“女人”对女人没兴趣了。 阮良音看着李煜淡定地喝着茶,一言不发,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已经握紧了,她还以为“庞子纯”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公主府那日的愚昧都是装的,“庞子纯”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李煜云淡风轻道:“阮姑娘心思这样重,王爷知道么?” 李煜真是会装,他现在对阮良音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么问阮良音除了能激怒她,还能怎么样呢? 阮良音果然绷不住了,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嘴唇后扯,眼角下拉,刻薄道:“王爷知道我最是端庄贤淑不过了,倒要请教下安王妃是如何让王爷这么快就忘了我与他数十年的交情,转而对你死心塌地了!”阮良音特地咬重了“数十年”那几个字,这样既是为了刺激“庞子纯”,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她在李煜心里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煜看这儿有些狰狞的阮良音轻轻皱起了眉头。 原来女人的嫉妒之心这么可怕,倒不知庞子纯要是嫉妒起旁人来,是不是也这么可怖。 庞子纯从来没嫉妒过别人,甚至连羡慕都没有过。 因为她是乐天派,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李煜恐怕很难见到庞子纯嫉妒别人的样子了。 李煜淡淡地看了阮良音一眼,思考着该如何回答阮良音的问题,他是如何忘了阮良音转而对庞子纯死心塌地的呢? 大概是看清了一个人皮表之下的面孔,才知道什么是美好,什么是丑恶吧。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自然是要抛弃丑恶选择美好了。 想到庞子纯那个傻样,李煜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最让人生气的不是激烈的对骂,恰恰是李煜这种不温不火的回应,叫人使不出力气才气人呢! 阮良音很不满“安王妃”的怠慢。 若不是因为嫁给了李煜,庞子纯凭什么有资格怠慢她?她是宰相的嫡女!她是阮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长大的千金小姐! 李煜看着几乎遏不住自己怒气的阮良音道:“你同王爷的情,就此了断吧。凭你的身份,想寻个比王爷好的男子轻而易举。” 这话是不错,要是由李煜来说阮良音只会伤心遗憾了,但是从“庞子纯”口里说出来她就是满心的不甘了。 这就是失去理智的女人。 阮良音重重地呼吸声分外明显,她猛地起身,刚要说什么,庞子纯和李婥就回来了。 一见到“李煜”,阮良音的怒气马上消失不见,她的脸上只剩下温雅的笑容。 这变脸的速度,李煜服! “还没走呢?”庞子纯随口这么一说,阮良音听进了心里,“李煜”竟然赶她走? 虽然这话说的不大得体,但是也是李煜心中所想,既然庞子纯说都说了,那就让阮良音走吧。 阮良音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管家说庞子衡来了。 庞子纯的娘家人来了,庞子纯没和李煜神交就自动同意接见庞子衡了。 庞子衡来了之后见到花厅这么热闹,温和笑道:“巧了,木莲公主和阮小姐也在。” 阮良音顿时恢复了笑脸,道:“庞公子。” 李婥高冷地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 庞子衡深深地看了庞子纯一眼,他又不是阮良音一流,他来安王府必是为了正事的,所以他要找李煜私聊,不过“李煜”已经不是“李煜”了,所以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庞子纯并未领会到,庞子纯还热情道:“坐坐坐。” 庞子衡不解地坐下,难道“李煜”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李煜知道庞子衡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庞子纯的蠢,又让他愁了起来,看来他不光要教庞子纯看书写字,还要教庞子纯多通晓一下人情世故。 李煜不自觉地看了阮良音一眼,要是庞子纯聪明过头变成了翻版阮良音…… 庞子纯那么蠢,应该不会聪明过头吧。 李煜想了想,哎,算了,庞子纯还是继续蠢着好了。 ☆、震下乾上 小小的花厅里聚集了显赫的三家人物,因为安王府和庞家的姻亲关系,几人都觉得不大自在——除了庞子纯。 庞子纯觉得一个是她夫家人,一个是她娘家人,还有一个是亲妹妹一样的朋友,没啥不对劲呀。 看来鳏寡孤独残庞子纯还是犯了一样——脑残,严重的脑残。 怪异的气氛叫几人都不大坐得住,庞子衡又深深地看了庞子纯一眼,然后对着庞子纯道:“王爷,既然有客我便不叨扰了,我改日再来。” 庞子衡要走,阮良音也待不住了,所以阮良音也跟着走了。 这两人一走,李煜兄妹算是轻松了。 李婥也乏了,李煜叫下人带着她去休息,并且吩咐下人准备好饭菜。 现在人都走光了,李煜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庞子衡怕是有事找我。” 庞子纯不解了:“他没说他有事呀。” 李煜无奈地摇摇头,“他给你使眼色了你没看见么?” 庞子纯讷讷地摇摇头,她真心没看懂庞子衡的眼色,她正经发誓道:“我发誓,我一点都没感觉到他在给我使眼色。” 李煜忍不住翻白眼,“你还有感觉?你连错觉都没有。” 李煜让人去把庞子衡追了回来,然后他交代庞子纯只需问庞子衡有何事就行,只要不多言,应当不会出错。 庞子衡很意外李煜叫人把他又喊了回去,他到沧浪苑书房里的时候,庞子纯正假模假样地看书,李煜躲在落地罩的帐子后面,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庞兄有何事?” 安王府和庞家结了亲,庞子衡是庞子纯的哥哥,作为“王爷”,庞子纯喊他一声“庞兄”也是使得的。 庞子衡一愣,他还以为“李煜”知道他前来所为何事,原来“李煜”不知道。 庞子衡是多思虑的人,他想到方才在花厅时,阮良音也在场,大约是“李煜”怕阮家人知道了从中作梗吧。 庞子衡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便继续道:“王爷,不知赵侍郎的事你可听说了?” 庞子纯挑眉,赵侍郎?哪个赵侍郎?她应该认识吗?她应该听说他的事吗? 庞子纯问道:“赵侍郎发生了什么事吗?” 庞子衡把刑部侍郎赵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山现任刑部侍郎,刑部尚书已经要告老还乡了,所以被所有人看好的赵山即将成为下一任刑部尚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赵山现在的官运可谓是各种亨通。 可意外来了。 前不久赵山竟然和刑部尚书争执了起来,赵山不小心错手杀了刑部侍郎,这天大的好运,眼睁睁的就跑没影了。 人证物证俱在,赵山自己也供认不讳,所以赵山被抓了起来。 可是就在今天,赵山被转入刑部大牢要定罪的时候,他逃跑了。 府兵分为内府和外府,内府兵就是一般府衙的官兵,归府衙管理,外府兵就是薛迁那样有战事则在外征战,无战事则在军营操练,十天轮休一次的兵。 因为刑部离外府兵操练的地方近,所以刑部的人临时就借府兵去抓赵山了。 庞子纯听罢深思起来,因为庞子衡说到借府兵抓人一事,她很自然的就和今日遇到薛迁一事联想在一块儿了,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纠缠在一起。 庞子纯知道庞谦是御史大夫,这事和庞子衡有什么关系呢? 庞子衡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刑部尚书死了,这事就没人负责了,皇上命家父负责此案,家父向来只是起个监察作用,主审一事,家父没什么经验,所以想请王爷行个方便,能陪审监察。” 庞子纯不知道内情,所以觉得没什么,不就是旁听呗。 李煜却是知道的,赵山可是御史台出来的人,他原先是庞谦的部下,还是庞谦一手将他推到刑部去的,眼看着赵山就要成气候了,却出了这档子事,而且李琮还让庞谦主审,庞谦该怎么办?故意庇护赵山吧,他怕膈应了皇上,真的下狠手吧,是不是太可惜了一点,且还会寒了其他部下的心呐。 所以庞谦想拉个人一起下水,替他分担下忧愁。 最好的人选就是李煜。 因为李煜是王爷,是皇亲国戚,是皇帝的亲弟弟,而且李煜为人正直,要是在这件事上李煜肯行个方便,那两家的关系应该可以再好一点。 李煜是这么分析的,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呢?这得问问庞谦本人了。 庞子纯想了想准备拒绝的,陪审监察她不懂,而且还要出堂,这是个麻烦事,露面的越多,露馅的几率就越大。 庞子衡见庞子纯在犹豫,依他所见,“李煜”对他妹妹还是很关爱的,所以他故意关心庞子纯道:“不知道王妃的头疾可有再犯?母亲在家中每每忧心之时便拿出王妃的旧物抚摸。” 若真是爱屋及乌,“李煜”心一软就该答应的。 但是庞子纯本人知道,头疼是假的,她演技一般,庞夫人就算心疼应该也心疼不到哪里去吧。 暗中窥探的李煜倒是看的清楚,今日来的人都不是善茬,都算计着他呢。 李煜本不想庞子纯答应,他觉得庞子纯在亲哥哥面前总该会心软的吧,转念一想,答应便答应吧,左右不过是送庞家个人情,即使救下了赵山,有命案在身,他也成不了气候了,李琮犯不着为了赵山和他计较。 出人意料的是庞子纯拒绝了,“陪审就算了吧,我也没啥经验,去了可能帮倒忙。人各有命,这事老天没让我管,那我就不管。” 李煜觉得庞子纯拒绝的挺实在,她说的都是真话。 但庞子衡觉得这是场面话,可庞子纯已经拒绝了,他能怎么办呢? 于是庞子衡垂头丧气的离去了,不带一丝怒气。 李煜从帐子后面出来,对庞家兄妹两人都有了佩服之意。 他服庞子衡是真正的君子,即使得不到别人的帮助也愠而不怒,当真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他服庞子纯坑起自家人来一点都不嘴软,“你倒是狠得下心拒绝你长兄。” 庞子纯睨他一眼,心不狠,手不辣,怎么当老大! 李煜又道:“此事你不掺和也好,我本不该纠缠于朝堂之争。”若不是对大唐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他倒是想像他皇叔李驹一样做个闲散王爷。 说起李驹,李煜倒是好久没见到他了。 李煜想着等到他和庞子纯换回真身的时候再去拜访李驹,皇室李家,就李驹这么一个长辈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去见李驹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庞子纯听李煜提到这事了,便把今日在长安街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那人绝非短命之人,依我看肯定能活过秋后。” 李煜纳闷了,这事他不出手,还有谁能保赵山?难道是李琮亲自赦免赵山吗? 不,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因为李煜和庞家联姻了,按理说李琮应该不希望庞家发展的太好才对。 李煜又开始怀疑起庞子纯四柱推命法的准确性,但是他不敢直接说出来,他怕不经意就伤害了庞子纯,所以他拐着弯问道:“你以前可曾算失误过?” 庞子纯自豪地摇摇头,“我可从未失误过,占卜起卦要眼清目明、心思纯净才准头高,别的不敢说,你照镜子看看我的眼睛,那叫一个明亮,而且我从不做违心的事,起卦也虔诚地很,所以准头是很高的。” 这句话李煜没有一点能反驳的地方,特别是“心思纯净”那一点,他觉得长安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庞子纯了,不过庞谦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女儿的?庞子纯简直和庞家人都不像啊。脑袋摔坏了是玩笑话,李煜觉得大概还是天意吧。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春茗说李婥醒了,所以三人就在正厅用了饭。 正在吃饭之际,正厅之外吵嚷了起来,三人同时放下碗筷,朝门外看了过去。 只见管家拉都拉不住阮玄甲——其实管家是不敢用劲拉,因为阮玄甲以前和李煜来往密切,阮玄甲也算是安王府的常客了,区区一个小管家,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啊。 管家完全喊不住怒气冲冠的阮玄甲,阮玄甲完全无视胳膊大腿都不如他的小管家,直接就冲到了正厅里。 阮玄甲怒目圆睁,对着庞子纯就质问道:“你为何如此欺侮我妹妹?” 庞子纯好委屈…… 她什么时候欺负阮良音了啊?和阮良音呆了一上午的人不是李煜吗?就算阮玄甲要算账也应该找“庞子纯”啊,关她什么事啊。 李婥只是皱皱眉头,因为她知道,阮玄甲不敢把“李煜”怎么样,而且他也打不过“李煜”。 李煜不是这么想的,他赶紧上前去拉开两人,他刚要化解误会,话还没说完就被阮玄甲呵斥走了,那一个“滚”字真是震耳欲聋啊。 阮玄甲为了造势,拿起庞子纯的碗就砸了。 庞子纯生气了。 雷都不打吃饭的人,阮玄甲骂错人就算了,竟然把她的碗砸了,凭什么!!! 庞子纯捏紧了拳头,她揪着阮玄甲的头发就把阮玄甲的脑袋不停地往李煜的碗里按。 叫你砸我碗,叫你砸砸砸! 李煜和李婥看到阮玄甲满脸的饭粒,都快在原地石化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人可是不对的,但是庞子纯脾气上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乾下艮上 阮玄甲身份尊贵, 颇有才气,这人样样都好就容易长脾气, 所以阮玄甲是阮家三个嫡出孩子里脾气最大的一个, 而且他特别护短。 大约是阮家家庭教育就是如此,兄妹三个自幼感情好,而阮玄甲作为兄长, 自然是责任心最强烈的一个, 如今阮良音在安王府屡次受委屈,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若是遇到李煜本尊, 恐怕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但是遇上庞子纯这个脑子从来不转弯的人……呵呵,自求多福吧! 庞子纯按完阮玄甲的脑袋, 直接掐着他的后脖子,将他拎了出去。 别看阮玄甲身量高大,说实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介文臣, 和在马背上驰骋过的李煜压根没得比。 庞子纯向来是好脾气的人,小时候有人抢她东西,她都不敢做声,后来师傅经过多次教导她才学会了反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是人欺负我一尺,也该欺负一丈回去!这是庞子纯现在的观念。 阮玄甲被庞子纯粗鲁地扔在了地上,庞子纯虎着脸对管家道:“给我轰出去!咱家没人了么?连个门都看不住。” 管家吓的一哆嗦,天晓得他家王爷从来没责备过他啊,这还是第一次! 管家这时候已经叫了家丁来,碍于以往的情面,他只是弯着腰对阮玄甲做了个“请”的姿势,阮玄甲气的满脸通红,牙关咬紧,“李煜!你……” 庞子纯瞪了他一眼,随口吩咐春茗道:“去给我拿个新碗来,晦气!”说完,庞子纯就进大厅了。 阮玄甲知道寡不敌众,所以他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他实在没想到“李煜”会这样对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真的没想到“李煜”是这种粗鲁的武夫! 而正主李煜看见庞子纯把他的形象毁成了渣,一时间也说不出批评的话了,毕竟阮玄甲是有点过分了,居然冲到安王府来闹事。 李煜虽和阮家三兄妹交好,实际上他真正欣赏的人只有阮策。 阮策虽然年纪小,看似游手好闲,不关心世事,实则机敏豁达,不露锋芒。 阮玄甲护短李煜也是知道的,以前阮玄甲就曾多次开玩笑说,若是李煜敢辜负阮良音,他就把李煜揍一顿,而且这话还是在人前说的。虽说两人以兄弟相称,但两人的身份还是摆在这儿的,阮玄甲在人前不留点情面给他,李煜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不过那点不舒服不大妨碍李煜和他交友。 李煜没想到阮玄甲真的会这么做。 李煜更没想到应对今日之事的会是庞子纯。 说真的,要是换做李煜本人,他肯定不会下的去手把阮玄甲怎么样,但是你别说,看着阮玄甲满脸的饭粒,他还真有点快感……呵呵。 庞子纯揍完人,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李婥虽说被惊呆了,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所以也乖乖吃起饭来。 饭罢,李婥还是担心道:“哥哥,你今日这样待阮大公子,岂不是故意和阮家结仇?” 人情世故上,李婥比庞子纯强那么一点,然而也只是一点而已。 其实李煜是希望和阮家拉开距离的,因为李琮肯定不乐意见到李煜和那么多文臣关系都好。 庞子纯吃饱了之后脑子开始清醒了,她心虚地往李煜那里望了一眼,道:“我这身子……还是挺好使的。”她欺负阮玄甲的时候觉得丝毫不费力。 李煜没想到庞子纯来了这么没心没肺的一句,他本想故意呵斥庞子纯,吓吓她,但是想到庞子纯上次的眼泪,李婥还在这儿呢,还是算了吧,他不能让庞子纯把他男人的形象毁的渣渣都不剩。 李煜只是淡淡说了声:“嗯,是挺好使的。” 李婥吃完了饭就回去了,庞子纯也累的厉害,她一觉睡到天黑,等到她起来的时候又开饭了。 吃完了饭,两人在浴房相见,对视的那一眼,仿佛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洗快点! 现在两人开始有默契了。 舒适的夜晚,两人躺在床上,肚子上都盖着薄薄的毯子,开始睡前一小时的心灵沟通时间。 李煜多年“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似乎已经土崩瓦解了,如果哪天听不到庞子纯在他耳边嗡嗡嗡会不习惯的吧。 庞子纯絮絮叨叨不知所言,李煜侧过头去看了枕边人一眼,只见庞子纯轮廓分明,忽而转头冲着他笑了笑,庞子纯眼尾微垂,眼睛里闪烁着明润亮泽的微芒,让他心头暖意洋洋,眼前的“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撩拨的他心神荡漾。 李煜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庞子纯忽然不笑了,她不解地盯着李煜道:“看什么呢?” 李煜不自觉道:“看你。” 庞子纯轻微的脸红起来,她垂眸道:“今日打人算我不对,只是他砸了我的碗,我实在气不过。” 李煜宽解道:“这都不要紧,等我变回来了就不至如此了。” 说到换回来,庞子纯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啊?” 做了二十多年的姑娘,庞子纯还是想老老实实的做个妞,做男人没意思,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总有人变着法烦她! 李煜提到这个话题,心里的想法又跳了出来,他纠结再三,还是道:“庞子纯,你想过没有,我们会不会是因为阴阳交合才发生了变化?” 阴阳交合? 庞子纯懂了…… 庞子纯慢慢回忆起那天的情况,他们两个喝了酒,然后都开始发昏了,最后…… 靠!那酒有问题! 庞子纯睁圆了眼睛问李煜道:“那酒……” 李煜无奈,庞子纯现在才发现酒有问题? 庞子纯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她百思不得其解道:“酒不是皇上赐的么,怎么会有问题呢?难道送酒的太监动了手脚?” 李煜不想和她解释,因为和庞子纯解释人情世故是个无底洞,永远说不完。 李煜直奔主题道:“你说,问题会不会出在这上面?” 庞子纯难以置信:“不会吧,一杯酒就让我们换了身子!” 李煜叹气,他说的是阴阳交合! 李煜只好整理了心情,默默地告诉自己,和庞子纯说这种复杂的事,就要做好被她各种误解的准备。 李煜只好将想法说的再明显一些:“我是说,问题出在阴阳交合上面!” 庞子纯嘟起嘴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哼,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怎么知道是不是这个的原因? 李煜见庞子纯开始脸红起来,于是循序渐进地问:“你觉得呢?” 庞子纯想起那天满身的红色印记,到底是李煜弄的,还是她自己弄的呢? 李煜就知道庞子纯神游去了,他轻轻捏着庞子纯的下巴,逼迫的眼神投过去,道:“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庞子纯眨着眼睛一脸呆萌样。 要她说啊……搞不好真是这个原因。 李煜试探地问道:“要不我们再试试?” 庞子纯的脸瞬间通红,就连李煜的脸上也浮起了可疑的红云。 庞子纯捏着指头,低声答道:“那就试试呗。” ——但是她还没准备好。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试。 虽然答应了,但是庞子纯脑子里好多个“但是”蹦了出来。 李煜也有些无措,该怎么试试呢?现在庞子纯是男人,他才是女人,那么谁应该主动一点呢? 李煜主动亲了上来。 猝不及防,庞子纯连呼吸都困难。 四片柔软的嘴唇贴在一起,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李煜柔声问:“有感觉吗?” 有啊,好紧张,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所以庞子纯无法回答李煜任何问题。 其实李煜也好紧张。 从来没在哪个姑娘家的面前这么紧张过。 庞子纯喘了几口粗气,李煜道:“你先自己动手吧。” 庞子纯是绝对不可能明白这个自己动手什么意思的。 李煜见她迟迟不动,于是催促道:“你动手,我允许你动手。” 庞子纯真就动了动手,他对着李煜挥了挥大掌。 李煜卒! 李煜只好说的再明白一点,他指着庞子纯的□□道:“把它叫醒。” 庞子纯有点糊涂,叫醒“它”,它不是每天早上自己醒或者是受到刺激才会醒么? 她怎么叫醒“它”? 不是庞子纯装单纯,是因为修玄学,修身养性太重要了,所以她至今都没恋爱过,她师傅也说了,除非是成家立业了,否则决不能同男子发生关系的。为了防止庞子纯乱了心性,就是相关的东西,她师傅也是禁止的,虽然庞子纯曾有过背着师傅不轨的行为,但是还没成功就被师傅抓到了。 所以庞子纯在变成“男人”之前,连一个男人的裸体都没见到过的。 李煜只好说的更明白了一些:“用手,抓住它。” 大概李煜死也想不到庞子纯会怎么理解他说的话。 ☆、震下艮上 庞子纯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裆部来了招“猴子偷桃”, 换来的结果是巨蛋疼! 庞子纯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卧槽!李煜坑她, 叫醒“它”的方式好痛啊! 李煜黑着脸说不出话, 半晌方道:“庞子纯,你想让我断子绝孙?” 庞子纯缓过劲来,委屈道:“你想儿孙满堂也行呀!” 李煜欺身压了上来, 他捏着庞子纯的下巴警告道:“你若敢用我的身子乱来……”李煜的半边头发散落, 正好扫在庞子纯的脸颊上,撩的她的脸和内心都痒痒的。 庞子纯丝毫没有听进李煜的警告, 因为两人穿的单薄,李煜胸前的两只小兔子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浮想联翩……忽然, 庞子纯身下的小兄弟像宝刀出鞘一样弹了出来!正好戳到了李煜的大腿,原来是这样叫醒小兄弟,哦不,大兄弟啊! 李煜瞪圆了眼睛无语的看着庞子纯……庞子纯委屈道:“你看, 把它吵醒了吧。” 然后呢? 庞子纯不知道了。 真到了这一步,李煜也无措了。 说真的,李煜没玩过这种姿势,所以他顿时也没了主意。 庞子纯看他半天没动静,于是催道:“你快点啊。” 李煜心中变成了一片草原,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种事有催的吗?! 李煜看着庞子纯那张熟悉的脸庞,是怎么都下不了手,在心中默默叹了声气,李煜又从庞子纯身上下来了。 庞子纯不明所以,这样就完了? 李煜侧着身子,兴致缺缺道:“睡吧。” 庞子纯摇着李煜的肩膀,追问道:“为什么不试了?” 李煜默不作声。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就算他现在是个女人,他骨子里还是个男人,他怎么能不行呢? 庞子纯见李煜在逃避,便懒得问了,她躺下来摸着自己的“兄弟”道:“好难受啊,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剁掉算了!” 剁剁剁!动不动就剁! 李煜忍气道:“难受就让它听话一点。” 庞子纯不住的蹬腿,喊道:“它太不听话了,说了剁掉嘛,你又不依!” 李煜的内心开始崩溃了。 李煜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他就不该开始这个话题! 庞子纯一人说的无趣,便赌气的翻过身,趴着睡了起来。 趴着睡这个姿势怎么会舒服呢? 所以庞子纯又换了个姿势,而且动静很大。 李煜自知理亏,假装什么都听不见,默默地睡觉。 庞子纯觉得师傅说的对啊,就不能乱了心神!她现在躁的啊! 过了好久庞子纯才静下来,她静下来之后李煜也舒了口气。 虽然静下来了,庞子纯还是睡不着。 庞子纯听到李煜不均匀的呼吸声,就知道李煜也没有熟睡,所以她的手搭上了李煜的肩膀,道:“李煜,你有钱么?” 李煜的眼睛睁开了,庞子纯似乎从来没对他提过要求吧。 李煜轻声问道:“怎么?要钱做什么?” 四百万的东西啊,庞子纯没敢轻易开口,她的脸皮还是挺薄的。 庞子纯摇着李煜的肩膀问:“你有没有钱嘛?” 李煜想了想,这些年他得的赏赐不少,现银大多散在了外面,后来庞子纯的彩礼花了一笔,还有部分钱他留起来准备给李婥做嫁妆,毕竟李婥年纪也不小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绝对不能叫李婥将来吃苦受累。 李煜柔声问:“你想要什么?” 庞子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李煜知道庞子纯其实是个朴素的人,平常穿衣打扮不甚讲究,那么庞子纯到底想要什么呢? 庞子纯难以启齿,所以懊恼地躺了下来,李煜以为庞子纯自己会忍不住开口,结果他等到的一阵轻轻的呼噜声。 看来只能从李婥那儿知道了。 *** 烟花三月悠然而过,芳菲四月策马奔来,安王府内的月季、杜鹃和绣球花都争妍斗艳。 大清早,一股子清新湿润的空气迫面而来,庞子纯只觉神清气爽。 天气晴朗的时候,庞子纯也不愿辜负这美好春光,所以今儿个她早起了。 李煜此时已经在花园里晨练了。 李煜大汗淋漓地回来之后,庞子纯悠闲地坐在屋里喝茶。 庞子纯的目光落在李煜微微鼓起的胳膊上,卧槽!那是肌肉吗? 庞子纯惊讶地摸了摸李煜的胳膊,投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李煜点点头,用眼神告诉她:没错,这就是肌肉。 庞子纯的手不自觉的摸上李煜的胸部,她好怕李煜把她那里也弄的硬邦邦的…… 呼!好险,还是软绵绵的,甚至还带有一股子少女,哦不,少妇特有的香甜味。 李煜打开庞子纯的咸猪手,这死丫头对他也太随便了吧? 李煜擦了擦汗道:“今日你爹会审赵山,且去瞧瞧是谁监审。” 李煜很好奇还有谁能有能力监审此事,要是地位低了压不住场子,说话不管用,到时候庞谦审的不公,给人留了话柄,庞谦要背一辈子黑锅的。这京中还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大概只有阮成德吧,可是庞谦抢了阮成德的乘龙快婿,阮成德是绝不会帮庞家一把的,所以庞谦绝不会让阮成德插手此事。这监审的人是谁呢? 庞子纯和李煜都做常服打扮,低调地出了安王府。 会审的地方在刑部大堂。 寻常百姓是溜不进去的,所以到场的都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庞子纯和李煜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后面隔着窗户远远地看着。 庞谦上堂之后,其他几个官员相互问了好之后就各自坐下了。 李煜盯着堂上的动静,监审的位置还没有人来坐。 等到时辰快到的时候,一身深蓝色官服的千流出现了! 大国师千流的地位等同宰相,所以在座的所有人,都起身给千流行了礼。 千流坐在左边上首的位置,千流就是监审官员! 这可大大出乎李煜的意料,千流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这件事他怎么会插手呢?难道是李琮的意思?不不不,李琮逼迫不了千流做这种事。或者说他是庞谦请来的?也不会,皇帝都请不动的人,庞谦怎么可能会请的动。所以一定是千流自己要来的。 但,这是为什么呢? 千流虽有不少跟随者,实际上那些人都是自发的崇拜他而已,千流从来没有笼络过别人。所以整个朝廷,乃至长安城内,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和千流有利益瓜葛。 所以李煜很是奇怪,堂堂国师千流怎么会牵扯进来? 千流今天的立场是什么?是帮赵山开脱死罪还是置他于死地? 李煜蓦地想起庞子纯的话,庞子纯说赵山有贵人相助,赵山一定能活到秋后…… 那么千流的立场就很明显了——他要救赵山。 李煜满脑子的疑问,庞谦难道上了大国师这条船么? 绝不可能。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是不可能和别人结党营私的。 李煜已经没心思看接下来的会审了,因为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千流的心思。 因为千流在大唐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不希望因为千流的私心,引起朝局动荡。 庞子纯和李煜回了安王府之后,庞谦在千流的帮助下很快就审理完了此案。 赵山错手杀人,原刑部尚书□□也有不对之举,所以赵山罪不至死,念赵山对朝廷有功,判赵山革职流放。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赵山知道自己能活命了之后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内心还是悲痛居多。 他奔了这么多年的前程说没就没了,明明就可以坐上刑部一把手的位置,怎么一夕之间都变了呢?他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怎么就磕死了呢? 赵山心里苦啊。 人走茶凉是常态。 没人关怀他,也是意料之中的。 倒是庞谦重情重义,审完赵山之后还好好地安置了他的家人。 千流从刑部出来上了马车之后一直在冥想,方才大堂之上庞谦的眼神倒真有意思,他摆明了是要来帮他的,庞谦竟然有了惧意,他在怕什么呢? 千流到了宫外别院之后便见到了等候他已久的无影。 “国师,您说的果然没错,北方是有地方开始闹饥荒了,也确实是蝗虫所致。” 千流面目平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影又道:“属下已经禀明圣上,地方官员也都开始赈灾了,想必灾情很快就能控制住。” 千流点了点头,他早知道这次的灾情能控制的住的,只是下一次的,真说不好了。 千流微微握拳的手紧了紧,这世间唯一能让他关心的,就是这黎民百姓。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无影犯难道:“回国师,还没有眉目。” 千流想起赵山的境遇,一言不发。 他倒是很期待某一天的到来。 不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庞子纯和李煜换回来,庞子纯不适合待在李煜身边。 想到这儿,千流打发走了无影,然后自己钻进了书房查阅起古籍来。 庞子纯悠哉悠哉地吃着点心,对于自己的事全然不操心,却不知有人比她还着急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最近一直是存稿箱君和大家见面,今天小尼姑又来了~ 这几天想了想,感觉虐文很难在jj被小天使接受,我也不敢花太多精力在《醉花阴》上,所以准备把醉花阴写成短篇,这本书完结后就写一个关于《红楼梦》梗好了。 是欢乐系统文,走林黛玉和贾宝玉cp~ 等我把设定啥的撸出来了,存了五万字就把文案放出来。 ☆、巽下兑上 李煜对于千流出手帮庞谦的事存满了疑虑, 不过他没有同庞子纯讲,一来事关庞家, 他不想乱发表意见, 二来和庞子纯说了也没用,反正庞子纯也不懂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庞子纯呢也不想关心这个,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和薛迁约会的事, 她在琢磨着怎么把李婥带上呢。 不等庞子纯主动出击, 李婥今儿个又来了。 来的还很早。 庞子纯自然是热烈欢迎的,李煜也很高兴李煜常来安王府, 想起以往,要不是他主动关心,李婥都不会主动找他的。妓馆一事, 也是他的疏忽,庞子纯说的没错,他其实关心李婥太多,他并不知道李婥真正要的是什么, 否则李婥也不会向外寻求温暖,而非找他这个亲皇兄。 李煜觉得庞子纯和李婥相处的方式很值得学习,所以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她们俩说话。 李煜发现李婥的话变多了,以前李婥要不是“嗯”一声,或者点点头,现在的李婥居然偶尔还能主动提起一些话题了。 李煜好像又发现了庞子纯的一个优点…… 庞子纯这丫头蠢归蠢,对人的心不假,所以李婥在发现“李煜”的变化之后,仍能够敞开心扉吧。 李煜听着她们两人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心里竟然是松快而非烦闷的。 李煜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有李婥和庞子纯在,真好。 庞子纯和李婥聊的不亦乐乎,没人关注到李煜的小动静。 李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哥哥,小兔子真的病好了,我瞧着又肥了一些。” 庞子纯听到兔子肥了两眼放光,“真的吗?有多肥?这样还是这样?”庞子纯伸手比划了一下。 李婥也生硬地学着庞子纯的样子,随便比划了一下兔子现在的长度。 庞子纯道:“还可以再养一段时间。”现在的兔子还不足三斤呢。 李煜听出不对劲了…… 难得李婥有喜欢的东西,庞子纯别想动歪心思!李煜要当众揭露她丑陋的面目! “王爷,兔子再养一段时间,然后呢?” 庞子纯:…… 李煜怎么贼精贼精的? 庞子纯却不是对李煜,而是对李婥道:“婥儿啊,你也知道天理循环对吧,这肉兔呢就是用来吃的,等到咱们养大了来餐全兔宴。”说到这儿,李婥是皱了眉头的,庞子纯继续道:“然后咱们再养那种灰色的兔子,那种兔子就不能吃了,灰兔子就适合好好养着。” 李婥不了解兔子的种类,但是“哥哥”这么说肯定不会骗她。所以她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贡献自己的小兔子。 李煜傻掉了…… 庞子纯真能编!谁说肉兔就一定要吃的?李婥竟然还真信了! 李婥又主动问:“哥哥,今日你可要去临福楼赴约?” 临福楼?李煜皱了皱眉头,好像不是什么大酒楼吧。 “去,当然要去。”事关李婥的终身大事,她怎么能不去? 李煜这次的第一反应不是阻止,而是询问,“王爷,与何人相约?” 庞子纯嘿嘿一笑:“你肯定猜不到,是薛迁。” 庞子纯和李煜说薛迁抓人的事的时候,并没有说她和薛迁相约的细节,所以李煜并不知道庞子纯今日要去赴约。 李煜听到“薛迁”的名字脑海里闪现出一丝奇怪的想法,不过那想法稍纵即逝,他没来得及抓住。 庞子纯觉得李婥的事李煜有必要参与,但她怕李煜说她胡来,所以她省略掉自己心里的小算盘,问李煜道:“要不要一块儿去?” 说真的,李煜没那个命和庞子纯和、李婥二人出去玩。 他小日子又来了。 李煜面色如常,道:“我便不去了,你们小心些便是,早去早回。” 有了一次经验,李煜很快就感觉到那股暖流的到来了。 就这样,李煜回沧浪苑休息了,庞子纯带着李婥去了临福楼。 安王府的车夫算机灵的,虽然临福楼不是很出名,还是被他找到了。 庞子纯和李婥上了二楼,定了个雅间,这样既不会容易被人看到,又能看到街上往来的行人。 没过多久,薛迁便来了,庞子纯看见楼下的薛迁,立马叫店小二去把他请了上来。 薛迁是准备请他们兄妹俩吃中饭的,没想到这兄妹俩来的这么早,竟然还比他先到,想做东道主的他,被客人等了半天,他有些过意不去,进了雅间就道了个歉。 庞子纯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立马招呼薛迁坐下了。 薛迁此时对这对兄妹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此人随性洒脱,其妹与他天壤之别。 所以薛迁在李婥面前肯定是拘礼一些的,若是和庞子纯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可随意自然一些。 几人坐定之后,薛迁给三盏茶杯里都倒了七分茶,虽不是好茶艺的人,但一套动作也是行云流水,再加上薛迁手指纤长,倒是另有一番美感。 李婥在雅间中揭下了面纱,薛迁虽然心思在李婥身上,但是也没有贼眉鼠眼之行,不得不说,薛迁给李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李婥虽贵为公主,但和她往来的人少之又少,平常她接触最多的是府里的下人,和李煜,所以她心里对于身份高低一事,并没有那么介意,是以和薛迁相对而坐,她并未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庞子纯就更不用说了,即使对下人庞子纯也从未有过轻视之意,更何况对薛迁。 斟完茶之后,薛迁还是自饮一杯当做赔罪。 庞子纯觉得没必要,李婥倒是觉得薛迁不似别的行伍出身的人那么粗鲁,其实薛迁还真不是行伍出身的人。 放下茶杯,薛迁道:“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李。” 大唐皇室姓李,“李”也是大姓,所以长安城内姓李的家族不计其数,薛迁虽觉得眼前的兄妹一身贵气,却也猜不出来这两人到底是哪个李家的。 “李兄,那日抓到凶犯还要多谢你。” 庞子纯摆摆手,道:“小事一桩,怎么样,得到奖赏没有?” 薛迁眼神黯淡了一些,奖赏本来是有的,只是没落在他头上,其中缘故不说也罢,只要在官场,哪里不是这样? 庞子纯见他半天不言语,追问道:“朝廷这么小气,立功都不给赏赐么?” 薛迁笑道:“赏赐是有的,只是不归我罢了。” 庞子纯来劲了,“为什么不归你?人不是你抓的么?” 薛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无奈道:“怪不得别人,是我自己运气不佳罢了。” 薛迁运气差庞子纯是知道的,但是依据薛迁的生辰八字来看,他不该这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运气变差的?” 薛迁放下茶杯,眉头凝了起来,道:“大约有两月之久了,这段时间不知为何老触霉头。” 庞子纯道:“你这两月之内可有搬迁动土?” 薛迁怪了,“李兄”怎么会这么问,“李兄,我在京外住了二十几载,从未搬过家。” 既然没搬家,最近的运气不该这么差的啊。难道是布局影响了运气? 庞子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这两月你家中可添了什么大物件?” 薛迁摇摇头,“实不相瞒,在下家贫,所得俸禄不过刚刚够一家人过活而已,哪里有什么钱添大物件。” 薛迁倒是坦诚,李婥见多了浮夸纨绔的人,所以此时对薛迁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她觉得庞子纯同薛迁结交也不是什么坏事。 庞子纯的关注点和他们不一样,要是风水什么的都没变,怎么会突然倒大霉呢? 庞子纯一心想解决问题,便道:“你给我说说这两个月来,你是怎么倒霉的。” 要不是庞子纯问的认真,旁观者说不定就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了。 薛迁此时提出疑问了:“莫非李兄懂得玄学易理?” 呵呵,现在才看出来。 “那日你所抓之人就是我掐算出来的。” 有这么厉害! 薛迁有点不信。 据他所知,长安城玄学两大家族,薛家和贺家不过是能占晴雨、卜人事五分准头而已,眼前这位仁兄竟然能算到逃犯去向? 薛迁把姓李的玄学家族又过了一遍,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庞子纯到底是谁。 但是他自信看人极准,庞子纯现在不是骗他就是了。 庞子纯见薛迁仍有犹豫之态,便道:“不信你问我妹妹就是了。” 薛迁朝李婥看过去,李婥道:“哥哥能摆风水阵救活我的兔子。” 呵呵,好厉害。 但是有抓赵山一事的铺垫,薛迁心里对庞子纯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所以他将自己的近两月的遭遇娓娓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走起~ ☆、坎下坎上 说来也巧, 薛迁其实是薛左的同辈亲戚,但两人隔代太久, 所以并不亲厚, 薛迁除了年少时曾在薛家私塾读书和薛左还有些交集,这以后两人几乎再无往来。能进薛家读书,自然要归功于薛远, 薛迁也是将薛远当半个父亲看待的。 有了良好的启蒙老师, 再加上薛迁寄人篱下的处境,薛迁在薛家也算学有所成, 起码在薛家子弟中,他算是文采最好的了。 薛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是明经、进士两科举人。 大唐文科举分明经、进士两科, 考试的内容为经义或时务。虽然每届偶有变化,但大体还是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墨义。 由此可见,薛迁是文采不差的人。 不过长安城人才济济, 一个毫无背景的举人又算的了什么,薛迁也想再进一步,只是不想家庭为他所累是,所以放弃了继续读书的念头,薛迁入仕的希望从此熄灭了。 可是薛迁福运好,外府兵招兵的时候,他一个张姓酒肉朋友非要去,那姓张的自己一个人没胆,偏要拖上薛迁,薛迁正好苦于没有出路,就顺着那人的意,两人一道被张家人花钱送进了军营。 入行伍的大多是糙汉子,薛迁算是少有的文化人,好在他身子骨强壮,平常训练从不偷懒,而且为人机灵好交友,所以入军营之后没受到半点欺负,他那张姓朋友有些家底,因着平日倚仗薛迁,所以对薛迁尚算大方,一个有钱,一个有脑子,两人在军营里混的还算不错。 过了一年之久,上面的人也开始注意到薛迁了,薛迁现在混了个小头头的位置。 可就在两个月之前,薛迁得罪了人,本只是口舌之争,谁知道那人心胸狭隘,把薛迁给记恨上了,所以那人在背地里想法子整薛迁,姓张的又怕事,渐渐的离薛迁也远了,没了姓张的支持,薛迁这两个月在军营里过的不是很顺心。 虽说这不是大事,但是周围的气氛长期沉闷,薛迁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不光如此,薛迁家里也总是出事,大大小小的灾祸临到他一人头上,薛迁就觉得自己是倒了血霉了! 好在薛迁平日里为人仗义,所以关键时候还是有人肯搭把手的,这不,兵部要选人,上头的人就把薛迁的名字报上去了。 其实兵部对于薛迁来说是个好去处,但对于军营里的教头却不是,因为教头油水足啊,而且兵部的人都文绉绉的,他们才不去兵部看人脸色呢。 但薛迁没想到自己倒霉成这样,连兵部最底层的官员他都做不了。 庞子纯在听薛迁叙述的时候没听到一丝不满,讲完自己的遭遇,薛迁又自我安慰道:“罢了,往后总有机会凭本事往上走的。” 这下子庞子纯更坚信自己没看错人了,李婥也渐渐对薛迁有了好感。 庞子纯沉思了一会,然后道:“我想到薛兄家里去看看,不知道薛兄方不方便?” 薛迁怀疑到:“李兄连风水也懂?” 玄学里没有她不懂的,只是由于天分问题,她只能占卜小事罢了,但小事也足够她生活的顺心如意了。 薛迁答应了庞子纯,不过要等到十日之后,也就是下次休沐的时候。 聊了大半上午,眼看就要到午时了,薛迁叫来了店小二,点了些家常菜。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之前,薛迁问庞子纯在哪里约见,庞子纯说还在此处,一大清早她就来,望薛迁也早些来。 薛迁是守信的人,他自然不会迟了。 约定好了之后,三人这才分道扬镳。 李婥回了公主府,庞子纯回了安王府。 庞子纯回去的时候李煜还在床上休息,庞子纯凑过去的时候李煜将醒未醒,许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李煜睁开了眼,“回来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庞子纯有种错觉——李煜变温柔了。 庞子纯把手放到李煜的额头上去,她怀疑李煜发烧了,结果李煜真的发烧了! 庞子纯趴在李煜跟前,问:“头疼吗?” 李煜不清醒地点点头,眼皮半睁开。 庞子纯又问:“肚子疼吗?” 李煜摇摇头,许是这段时间锻炼的缘故,身子骨强健一些了,倒没觉得肚子有那么疼了,只是醒来之后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庞子纯知道李煜是真的病了。 庞子纯可不想李煜出什么事,那可是她的身体啊! 庞子纯□□茗去请了大夫,长安城内有女大夫,一般大户人家为了避嫌,大多会请女大夫来诊治,大夫来了之后庞子纯急急忙忙地将人带了进来。 女大夫把脉之后皱眉道:“王爷,安王妃脉象平稳,而且跳动有力,没有什么问题。” 李煜一只手伸在床边,一只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脑袋,难受的锁眉抿唇。 庞子纯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腕,然后放到李煜红扑扑的小脸上,急吼吼道:“你瞅瞅,都能烫死人了,还没问题?” 女大夫虽然年过不惑了,但也是女人好吧!所以庞子纯的轻浮动作让大夫心生不满,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道:“王爷,王妃确实没有大碍,若王爷不放心,草民开些清热解毒的药,兴许王妃喝了会好些。”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庞子纯命夏荷送大夫出去,并且跟去拿抓药回来熬。 春茗建议道:“王爷,要不叫宫里的御医再走一趟吧?否则这大夫诊错了可就亏了王妃的身子了。” 言之有理,这御医必须得请! 于是,宫里的御医也来了一趟。 可是御医诊治完之后,和那女大夫说了一样的话,并且也只是建议开一些药性弱的清热解毒的药而已。 庞子纯打发走了御医,按着大夫开的药方命人给李煜煎了药,然后喂李煜喝了几口。 谁知李煜竟然喝多少吐了多少,而且作呕之后就一直不停地呕,庞子纯觉得李煜都快把心肝吐出来了。 李煜一直到深夜才止住干呕,沉沉睡了过去,庞子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生怕李煜真把心肝吐出来一命呜呼了,她可不要做一辈子男人啊! 直到第二天,李煜醒来之后也没有转好,庞子纯顾不得肚子饿,直问李煜感觉如何。 李煜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他觉得浑身虚脱,实在是提不上一点劲,眨了眨眼睛,李煜又将眼睛闭上了。 庞子纯心慌意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阵的无助感过后,庞子纯渐渐地静下心来,李煜病的蹊跷,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来问题,那说明这病理不在身体上,那么,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庞子纯身为玄学传人,第一反应就是风水上出了问题,李煜现在占着她的身子,按理来说在一间宅子里,西南方坤卦代表府内的女主人,所以庞子纯立即跑到西南方向的宅子去看了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便把庞子纯惊呆了,竟然有人在西南边院落的树丛里撒了几枚铜钱! 可别小看这几枚铜钱,西南方是坤卦,五行属土,水克土,这几枚铜钱很巧被摆成了“水”字,铜钱在活人手上不停流转,是阳气很旺盛的东西,女属阴,这“水”字铜钱正好是盛阳之水克女阴之土! 庞子纯捡起铜钱时还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若她猜的不错,这铜钱所沾之血,必定是阳气颇盛的男子的血! 此人好歹毒的心! 要不是李煜这段时间加强锻炼,身子骨渐好,只怕他都熬不过昨夜了。 庞子纯以防万一,又仔细检查了西南院落的别处,待到确定无疑之后,她才回到沧浪苑去。 这风水阵被庞子纯破了之后,李煜似乎立刻就好转了,但庞子纯不敢确定是不是好透了,所以她只好等着李煜清醒之后再问个究竟。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庞子纯因为担忧,所以没敢离开,一整天内她都没有进食,春茗见她这幅担忧的模样,也不敢上前提醒,毕竟李煜在她心里还是很严厉的一个人。 等着等着庞子纯就没力气了,于是乎她在床边趴着睡了一整天。 等到天黑透了,李煜悠悠转醒之后,庞子纯还在熟睡着。 李煜甫一清醒过来,就看见庞子纯那张疲惫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李煜摸了摸退去滚烫的额头,心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庞子纯。 李煜仿佛看着的已经不是自己的脸了,那张脸的背后,是为他忧心忡忡的庞子纯。 李煜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庞子纯忽然醒了,她一抬头便看见微笑的李煜,她也露出一排白牙道:“好些了么?” 李煜点点头,额头上还贴着一绺发丝,看起来有些狼狈。 两人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春茗早就备好了饭。 李煜身子刚恢复过来,两人干脆就在房里用饭了。 吃完饭,两人精神头足了之后,李煜方问道:“御医说我这是得的什么病?来的这样凶猛急促。” 看来李煜在病中是糊涂的,竟然连大夫的话都没听清楚。 庞子纯不敢想象若是她不懂风水,现在的李煜是个什么样子。 庞子纯肃了肃神色,看着李煜的眼睛道:“你没得病,你被人下了风水杀阵!”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这阵是何人下的?哈哈,估计你们猜不到~ ☆、离下离上 “什么意思?”李煜不懂什么叫风水杀阵, 但是他隐约能猜出其中的厉害性。 庞子纯将西南院子的事解释了一遍。 李煜听罢怔怔半晌,竟然有人想杀他? 李煜在脑海里抓着蛛丝马迹一点一点的排查, 首先, 绝对不是他府上人动的手脚,因为他的家仆他很清楚,其次, 最有可能的就是最近到他府上的人, 近日到他府上的人不多,很好排查。 第一个是李婥, 李婥虽常来,但绝不会是她,因为李婥对他没有敌意;第二个是庞子衡, 庞子衡和庞子纯是亲兄妹,据他观察,庞子衡还是很关心庞子纯的,虽不像阮玄甲那样护短, 但也绝不会对庞子纯下死手;第三个是阮玄甲,阮玄甲现在最恨的是李煜,暂时还没看他迁怒到“庞子纯”身上来,而且他那天来的时候,应该没机会下手吧;最后一个就是阮良音,阮良音不仅来了好几次,而且恨“庞子纯”入骨,所以她的动机最大,下手的机会也最多。 李煜把阮良音放在最后一个,其实他内心里已经认定是阮良音所为了。 细细想过之后,李煜觉得就是阮良音所为! 李煜真的没想到,阮良音的心已经歹毒成这样了,竟然都敢杀人了,还是用这么阴狠的招数! 李煜觉得这是他和阮良音的事,所以他没有对庞子纯说出他的想法,而且,他私心里也不想庞子纯知道他和阮良音的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何必讲出来影响现在的生活呢。 庞子纯很怕李煜出事,所以她还是问了:“到底是谁对你下这么狠的手?我自认为不曾得罪过谁,到底是谁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李煜叹了口气,道:“放心,往后不会这样了,切莫担心,凡事有我。” 李煜总要防着阮良音了,他绝不会再由阮良音胡来,现在受过的是他,要是换做庞子纯,他真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 听了李煜的保证,庞子纯还是放下了心,李煜应该会保护好“他自己”的吧? 饭罢,两人和谐的在花园里逛了起来,聊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但是李煜觉得在静谧的夜里,听庞子纯数星星也是不错的事,如果她不像唱歌似的去数就更好了,因为催的他想睡觉。 庞子纯道:“看见没有,贪狼星、天巨门星、文曲星……”今夜能看见的就有三颗星。 庞子纯说了七颗星星的位置,那便是北斗七星的所在。 李煜随口道:“听闻大国师千流可以观星象,占天下大事。” 庞子纯“嗯”了一声,她师傅也是可以的,只可惜她没学到这等惊天动地的本领,她要求的也不多,只要会占晴雨,出门不淋雨,能以四柱推命法占卜近日的祸福,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就行了。 只可惜上天赋予了她此等天赋,不是她想平庸就可以平庸的。 李煜难得的提问道:“你说……人的命真能改么?” “当然啊。”改命却是极其不易的,而且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若非万不得已,修玄学之人,是绝不会为人改命的。 不过有些霉运是可以避开的,或是通过其他方法化解,但要是倒血霉的命,咋避也没用。 不知李煜想起了什么,他没在问下去,两人折了回去,李煜道:“明日去兵部走一趟吧,看看选人的事怎么样了。” 庞子纯应了一声,李煜又道:“薛迁那人若真是不错,你在崔浩面前提上一两句也可以的。” 李煜这是允许庞子纯替薛迁开后门咯? 李煜要是知道庞子纯是要给李婥挑夫婿,他还会答应么? 庞子纯决定现在不告诉他,等到两人互生情愫了,李煜就是看不上薛迁的身份也没办法了,只要李婥不在乎,李煜终究是做不了主的。 “不必了,薛迁没有那个缘分也不必强求。” 李煜倒是想到庞子纯会拒绝了,因为这才符合庞子纯的性格嘛。 其实不是庞子纯不想帮薛迁,只是薛迁倒霉的原因没找到,就算她帮了薛迁一把,薛迁也未必抓得住这次机会,所以她想等到薛迁的事解决之后再提携他一把。 两人洗了澡之后,庞子纯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窗前,看着隐隐变动的星象,眼睛越来越干涩,方才星象的位置不是这样啊,怎么会变了呢? 庞子纯眨了眨眼睛,左手不自觉地掐在指腹上推算了起来,庞子纯推算的时候十分专心致志,以至于李煜在她身后喊她也听不见。 与此同时,大国师千流也坐在自己别院阁楼上夜观星象,阁楼上还有一些观星象的仪器,不过他都不曾使用,因为一般星象变动他都能通过肉眼观察出来。 千流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并不多见的星象,心道:看来大唐终于有点喜色了。 千流手里握着几枚铜钱,方才他沐浴焚香替李煜占卜的时候却发现是空卦,看来庞子纯已经和李煜的身子开始融合了,若是再不想法子将两人换回来,只怕李煜的命格他再也算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千流又提了盏灯步入了藏书阁。 庞子纯按着星象占卜完了之后才后知后觉有人在喊她,等她回过神来之后,李煜已经唤她三声了。 “看什么这么入神?可是算出什么了?” 呵呵,李煜已经上道了,他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能力了。 庞子纯突然卖起了关子,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睡前唠嗑一小时结束后,两人双双入睡,而且都睡的很安稳。 第二日早晨,李煜因为这两日身子亏的厉害,所以乏的很,夜里睡的很沉。等他醒来之后,庞子纯已经没影了。 李煜睁眼看见空荡荡的枕边,心里竟有淡淡的失落感,不过一瞬间而已,李煜立即调整了过来,但他心里还在想着庞子纯的去向。 李煜不知在和谁较着劲,他一边正经地吃饭,一边假装无意识地望门口看庞子纯有没有回来,结果一顿早饭吃完了,李煜还不见庞子纯的身影,最后李煜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一脸淡定地问春茗:“王爷去哪儿了?” 春茗低头道:“王爷大清早就去了芙蓉榭。” 李煜点点头,背着手就走了。 好似方才压根就没做过那番激烈的心理预想。 到了芙蓉榭,李煜四处走动了一圈都没看见庞子纯身影,这时他才开口喃喃道:“大清早上哪儿去了?” 忽然,庞子纯从他背后冒出来,拍了一下李煜的肩膀,幽幽道:“不好好休息,转悠什么呢?” 李煜一个不防备,吓的迅速转身做了个抵御的姿势,庞子纯被他惊吓的模样逗的乐起来,嘿嘿笑道:“怎么吓成那样了?” 李煜收回手势,鼻子出了声气,怨道:“大清早跑哪儿去了?” 庞子纯狡黠一笑,神秘道:“晚点再告诉你,你不是说今天去兵部走一趟么?” 李煜这才想起这事,于是道:“走吧,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 两人肩并肩出了安王府,去兵部的路上,李煜好奇庞子纯早上做了什么,于是追问了一遍,庞子纯非要卖关子,一个字都不肯说,她越是不说,李煜越是好奇了,作为“女人”的李煜好像重心都放在庞子纯身上了,所以老和庞子纯较劲。 庞子纯是个耐心有限的人,所以李煜问了几遍之后她就开始不耐烦了,最后庞子纯还摆了个脸色给李煜看,李煜看着皱着眉头一脸狂躁的庞子纯,瘪了瘪嘴,心生不满,暗道:靠,竟然嫌弃本王! 庞子纯余光瞥见李煜那怨妇模样,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李煜不会做女人做久了,开始入戏了吧! 庞子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煜,不行,她必须得快点和李煜换回来,李煜想做女人,她才不想做男人呢! 庞子纯头一次开始心里有了小算盘,不愿意让李煜知道的小算盘。 庞子纯开始思考起李煜那个办法的可行性,李煜没提起的话,她倒不觉得新婚之夜有什么不妥,李煜那么一说,她倒真感觉怪怪的,难道真是阴阳相交使两人产生了变化? 若真是这样……那晚就该把李煜给办了啊! 庞子纯遗憾地拍了下大腿,李煜看着她一脸惋惜的样子,张嘴道:“怎么了?” 庞子纯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她必须再争取一次机会,就算李煜不“能”,她也要“能”起来! 打定主意,庞子纯决定在李煜小日子结束之前做好准备工作。 想着想着,兵部就到了。 庞子纯下了马车之后,李煜便在车里等着,李煜看着把他身体驾驭的越来越好的庞子纯,心里不禁担忧起来,不会等到他生了孩子才能还回来吧? 李煜立马扼杀了这个想法,呸呸呸,他才不要给庞子纯生孩子! 庞子纯进去之后确没想到事情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艮下兑上 庞子纯进去直接找了兵部尚书崔浩, 崔浩听庞子纯问了人员调动的事,立马将呈报上去的单子递给了庞子纯, 并道:“皇上调动的旨意还没下来, 等到确切名单出来了,下官再派人知会王爷一声。” 庞子纯囫囵地“嗯”了一声,她才不关心皇帝调动谁呢, 她只想知道她看好的十个人怎么样了。 庞子纯打开折子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崔浩见了立马拱手解释道:“王爷,原先那十人下官本要呈上去的是, 只是出了岔子,便将那几人换了下来。” 原先呈上去的十人现在只剩下五人,这新添上的五人, 庞子纯对他们的生辰八字大概有个印象,她记得其中还有个暴戾短命的,就这种人,也适合推荐上去? 庞子纯“啪”地一声合上折子, 道:“那五人出了什么岔子?” 崔浩低头道:“回王爷,说来也是巧合的过分,那五人里有四人伤筋动骨或是与人发生争执坏了风评,还有个是得罪了人,被周侍郎给按下了,这我才挑了别的五个人呈上去。” 庞子纯眉头深皱,问道:“皇上批了?” “批了。”崔浩回答的干脆。 皇帝已经批都批了,那公文也快下来了,薛迁是真的没戏了。 但那五人也是邪门了,庞子纯总觉得怪怪的,崔浩虽说觉得巧合的过分,但最终只是归咎于运气的问题,庞子纯却想的更深,她仿佛抓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但稍稍一想到深处,那根细线就绷不住——断了。 庞子纯怕说多了露馅,于是得到结果之后就回去了,并嘱咐崔浩道:“若是此事还有变动就派人通知我一声,写折子来就是,我懒得跑一趟。” 崔浩汗颜,王爷怎么变懒了?以前不是在兵部就是在军营,现在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人,难道妻管严? 崔浩不敢多想,毕竟李煜在他心里还是很有威严的一个人。 庞子纯交代完就走了,庞子纯走没影了之后崔浩才想起一桩事来,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过几日再通知王爷也不迟。 庞子纯上了马车之后便把此事同李煜讲了一遍,李煜听罢也是觉得怪异的紧,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李煜思前想后,决定亲自查一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现在的身份又不方便,于是他同庞子纯商量道:“回王府我写了信,你交代管家去替我把兵部侍郎房龄请来,他与我私交甚好,这事交给他私下查一下。” 庞子纯也觉得有必要查一下了,虽然可能什么也查不出来。 到了王府的时候,李煜想起一桩事,于是叫庞子纯先回去,他出去一趟,晚些再回来。 庞子纯警惕地看着他,生怕李煜借着她的身子出去勾搭男人。 李煜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我去找婥儿。” 庞子纯这才摆摆手,道:“去去去,我等你回来写东西。” 庞子纯便先一步去了书房,闲着无聊,庞子纯在李煜的书架前逛了起来,李煜的藏书还是很丰厚的,庞子纯也喜欢看书,但是不喜欢看寻常书,除了古典文学她偶尔被师傅逼着看一点增加文化底蕴,她平常都是拿着《葬书》、《周易》钻研上一整天的。 庞子纯顺着李煜的书架一架一层架地看过去,走到最里层的时候,她慢慢蹲下身看最底层的书,庞子纯随手抽出一本,拍了拍封面,看清了书名……卧槽!李煜还有这种书?怎么不早点给她看啊! 庞子纯发现新大陆似的翻阅起来,而公主府内,李煜被下人带进来的时候李婥正在兔窝里面。 “公主。”李煜在耳房里轻轻喊了一声。 李婥逗兔子正来了劲,于是头也不回地说了声:“安王妃快来看看。” 李煜便依她蹲了下去。 李婥拎起一只兔子,看着兔子蹬不停的腿,笑道:“是不是很好玩?” 李煜看着李婥笑眯眯的眼睛心都软了几分,李婥什么时候这样子笑过? 若是以前,李婥真的会和“安王妃”讲话吗? 李煜根本不知道庞子纯对李婥做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庞子纯所做的,都是他做不到的。 李婥抱起一只兔子,站起身走到西边的窗户边道:“安王妃过来看,这是哥哥叫我养的金鱼。” 李煜对金鱼不感兴趣,但是他不忍坏了李婥的兴致,所以跟着走了过去。 李煜看着一盆金鱼乱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李婥自顾自道:“养了金鱼之后兔子真的长的胖了许多,等到再肥一些,就给哥哥送几只去,安王妃要不要?” 李煜不要,并且他真心建议道:“木莲公主还是不要送给王爷了,自个儿留着吧。”送给庞子纯,他总觉得兔子逃不过红烧的下场。 李婥好似并未听进去,她问道:“安王妃此来所为何事?” 李煜这才想起,差点把正事忘了。 “木莲公主,王爷好似看中了某物,只是王爷不肯明说,公主前些日子常和王爷在一块儿,不知道公主可知王爷心爱之物是什么?” 李婥第一反应就是那罗盘和檀香丸,只是那东西她想做生辰礼物送给“李煜”,所以她淡然摇摇头道:“不知道。” 李煜看着李婥微动的耳垂就知道她在说谎,这是李婥骗人时的小习惯,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亲哥哥却不会不知道。 李煜没继续追问下去,他行了礼便离去了。 好个庞子纯,竟然让李婥学会对他撒谎了…… 不过李煜并未往心里去,他一直觉得李婥太单纯,如今开始长点小心思,未必不是件好事。 李煜开始琢磨着庞子纯到底想要什么呢? 李煜开始回想着他和庞子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说庞子纯总是让他气的跳脚,但庞子纯给他带来的快乐更多。 李煜忽然想起他教庞子纯弹琴的那次,那是庞子纯第一次流眼泪吧?他记得那是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心慌。 李煜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自问道:难道庞子纯想要的是一张琴? 打定主意,李煜决定去挑张琴给庞子纯,但是他身上没带银子,若是叫人去府上取,庞子纯说不定会撞见,那就没惊喜了,所以李煜决定先回安王府,等哪天庞子纯再出去玩了,他再偷偷去买张好琴回来,趁庞子纯不经意的之后拿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那傻丫头应该会高兴的蹦起来吧? 想到庞子纯蹦蹦跳跳的样子,李煜心里竟然多了一丝期待。 李煜一路噙着笑意回了安王府,等他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庞子纯靠着书架猥琐的笑着,他故意喝道:“做什么呢?” 庞子纯吓的一激灵,赶紧把书胡乱塞进了书架,好在她身子遮住了她的动作,于是她一脸泰然的走过去,道:“没什么,怎么,找婥儿干嘛去了?” 李煜被庞子纯这么一问,就忘了继续问庞子纯方才在做什么了,于是含糊其辞道:“去问些内宅小事。” 两人各怀鬼胎,所以相互糊弄了过去。 庞子纯还主动提起道:“不是要写折子吗?赶紧的,我叫管家去请人。” 李煜道:“叫李德去,他常替我跑腿儿,房侍郎认得他。” 于是两人分工之后,一个去找管家吩咐话儿,一个提笔写起信来。 庞子纯下完命令回到书房的时候,李煜已经写完了信,庞子纯凑过去看了几眼,软毫舔着质地坚细的油松墨写在简洁大方的信笺上,字迹乌黑而又有光泽,入纸神采焕发,再加上李煜运笔灵活,一手行书梭梭凛凛,常有生气,气韵颇足。 这哪里是信,这分明是书法作品! 李煜看见庞子纯眼里的赞叹之色,心中有些小小得意,他的字放在大唐也是出类拔萃的。 李煜若无其事的将信笺装进信封,然后等着房龄的到来。 庞子纯努努嘴,心里有些羡慕,要是她也能写这么一手好字就好了,可惜学画符学久了,写出来的字就是鬼画符…… 房龄接到李煜的命令就来了,李煜还是躲在帐子后面,看着庞子纯狐假虎威。 庞子纯也不多说废话,只道:“房大人,我要说的都写在信里了,你回去好好琢磨,办好了再到我府上来找我就是。” 房龄听人说王爷最近变懒了,能省的力气都省了…… 好似那天商议的时候,“安王爷”貌似一直采用最舒服的姿势坐着,一动不动…… 房龄按下心中疑虑,接过了信,准备就此告辞,走了两步他又转过头来问:“王爷可听说庞公子的事了?” 庞子衡咋了? 庞子纯偏了偏脑袋道:“什么事?” 房龄觉得奇怪了,听说“安王爷”今天去兵部见过崔浩一趟的,难道崔浩没告诉他?崔浩是忘了吗? 崔浩还真是忘了。 于是房龄就把那件事告诉庞子纯了。 ☆、巽下震上 房龄说庞子衡要调来兵部了。 庞子纯淡淡地“哦”了一声, 虽然她和庞子衡不熟,她也不知道庞子衡的生辰八字, 但是庞子衡的气质和李煜的有些相似, 况且庞子衡还有个厉害的爹,她也能想到庞子衡并非碌碌无为之辈,来兵部就来兵部呗。 房龄见庞子纯没什么反应, 就以为“李煜”自己有打算, 于是便告辞了。 庞子衡现在是李煜的大舅子,庞子衡据说会调来兵部, 房龄作为李煜曾经的旧部下,他应该提前告知一声吧? 房龄走后,李煜从帐子后面出来, 视线在落在门外。 庞子纯不觉得奇怪,他可觉得奇怪。 庞子衡不该在御史台好好待着么,跑兵部来做什么? 李煜想了想,然后发现没什么疑点就不想了。 李煜又转头问庞子纯道:“你不是说晚些要告诉我什么事的吗?” 庞子纯一拍脑袋, 道:“哎呀,是的,差点忘记了。” 李煜挑起眉头,道:“快说吧。”李煜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其实他很想知道。 庞子纯本来想告诉他的,但是转念一想,那可是件大事,而且一两天办不成的,干脆先不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说,于是她慢悠悠道:“还是先不说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煜心里那个塞啊…… 李煜还想追问,庞子纯已经气定神闲的跨过了门槛,出去之前还往书架那边瞟了一眼,她的宝贝还在那里呢,等啥时候把李煜支走了,她得把东西拿过来。 过了几日,李婥又到安王府来了,来的时候还带了只兔子,李煜看到那个兔子心里急啊,李婥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李婥将兔子抱在怀里,顺着兔子的毛抚摸着,庞子纯走过去拎了拎兔子的一对长耳朵,道:“嘿嘿,倒是长的不错,再有十天半个月得有三斤了吧。” 李婥笑道:“还是哥哥的风水阵厉害,兔子长的越发好了。” 庞子纯嘻嘻笑道:“哎婥儿你说,咱们到时候是烤着吃还是怎么吃?” 李煜瞳孔变大了一些,李婥听到这话不得吓死? 结果李婥却说:“哥哥觉得怎么样好吃就怎么样吃。” 李煜急急问道:“公主……你舍得吗?” 李婥怪道:“肉兔不就是该吃么?” 李煜无语,是他大惊小怪了? 李婥又低下头摸自己的兔子,好像李煜方才什么也没问。 其实李婥不是舍得兔子,只是她明白,人各有命,兔子也是,既然是肉兔,被吃掉也没什么。 李婥忽然抬起头问:“哥哥,你可听到京中传闻了?” 李煜先一步问道:“什么事?” 李婥看了眼李煜,又看向庞子纯道:“京中传言说……说哥哥你薄情寡义,对阮家兄妹心太狠。婥儿觉得他们都是胡扯,那阮玄甲太护短,竟然敢闯进安王府,没上奏皇上治他的罪就是仁至义尽了。” 言之有理。 庞子纯觉得阮玄甲总是敌对她,她只不过请阮玄甲“吃了点饭”而已,怎么就薄情寡义了? 庞子纯有点生气,哼,污蔑,□□裸的污蔑。 庞子纯自动转移了注意力,道:“走,婥儿,哥哥带你去看样东西。” 庞子纯兴致高起,李婥又很捧场,李煜自然也跟着去了。 庞子纯将人带到了芙蓉榭下的一处假山旁。 庞子纯带头走到假山里面,李煜在后面阻止道:“里面多积水,公主还是不要进去了。” 庞子纯置若罔闻,李婥就更不会听了,于是李煜妥协地跟了进去。 庞子纯走到一处杂草旁,然后蹲下身抬头看着李煜兄妹道:“嘿嘿,可看仔细了。” 李煜皱皱眉,难道这就是庞子纯一直卖关子的东西? 这草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庞子纯拨开杂草,一汪清澈的池水映在两人眼前。 杂乱无章的石头被堆砌成圆形的水池,偶有圆润的石头从中突出来,犹如犬牙交错。水池中注入了清水,但这清水仿佛比他们见过的最清澈的水还要清上几许,小小的水池里两条金、黄的鲤鱼咬尾而游,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照进池中,人影打在石头上,小鱼怡然不动,李婥凑近了一些,小鱼忽而远逝,往来翕忽,似在与她嬉闹似的。 庞子纯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道:“怎么样?好看吧。” 李婥极力点头,庞子纯指着池底的一黑一白、大小匀称圆润的石头道:“瞧,像什么?” 李煜脑子活络,脱口道:“和这两条咬尾的金鱼组合起来,是一副太极图。” “没错。”庞子纯带着赞赏的语气回了一句。 李婥顺着池子望去,还真像一副太极图,而且是会动的太极图。 庞子纯指着小水池道:“这叫‘金玉满堂’风水阵。”其实是她自创的风水阵,本该是养金鱼的,但是安王府池子里只有锦鲤,所以她就抓了两条来,成了现在的“金玉满堂”风水阵。 这风水阵顾名思义就是冲着钱财摆的,李煜虽然相信庞子纯占卜事情的能力,但是通过摆阵就能招财进宝?李煜没见过,所以有点不信。 李煜这次只是淡定地看着风水池子,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屑的眼神。 李婥倒是好奇居多,她问道:“哥哥,这个如何能金玉满堂?” 李煜打岔道:“不会上街就能捡到钱吧?” 庞子纯起身伸出食指道:“被你说对了,上街真能捡到钱,不过那是极好运之时,而且捡的都是小钱。这风水池子见效慢,但是效果好,这池子不光能招财进宝,还能养东西,婥儿,把你的耳坠子给我。” 李婥摘下耳坠递给庞子纯,庞子纯把耳坠子扔进池子里,“噗通”一声,耳坠落进池子,惊的小鱼乱窜,庞子纯解释道:“这耳坠子放在风水池子里蕴养一段时间会变的,到时候你再带在身上,有阻挡阴煞之气侵入的效果。” 庞子纯还想给李婥弄一只手镯,专门旺桃花的,不过这池子刚刚造好,她还没挑好玉器,所以目前没有投放进去。 李煜觉得有些邪乎,泡在水里就有这种效果了? 庞子纯又道:“凡事看天意,也看人力,反正气运是有了,将来的造化还要看自己。”简单来说就是——要想做个有钱人,还得靠自己! 李煜努努嘴,这不是废话么,挣钱不得靠自己么? 所以李煜觉得这池子应该可能也许没什么作用。 庞子纯使坏,一把抓住李煜的手伸进池子里,这么大的日头,李煜寒的长“嘶”一声,乖乖!刚才那一下他感觉抓住了冰块似的! “怎么样?舒服吧?”庞子纯坏坏地笑道。 李煜龇牙,“舒服”,太“舒服”了! 这池水简直凄神寒骨,而且片刻过后,心中还有种悄怆幽邃的感觉。 李煜恶狠狠地笑了一下,庞子纯就知道李煜想要报复她,于是早早跳开了,李煜这才歇了撒她一身水的心思。 庞子纯警告道:“这水是太极图净化过了的,可莫乱来,要是打乱了人身上的阳气是要生病的。” 那庞子纯还把他手按进去?不知道他现在是个“流着血的女人”吗! 三人见过这风水阵之后,便将杂草又掩盖了起来,出了这假山。 只要这风水池好好的,庞子纯相信她的财运一定会旺起来,到时候她就可以自己买那罗盘和檀香丸了。 李煜心下明白这就是庞子纯鬼鬼祟祟所干之事,现下知道了心里竟有了些快意。 *** 房龄来了。 房龄带着折子来了。 还是老样子,庞子纯在书房里做傀儡,李煜躲在帐子后面。 庞子纯坐在桌前转起笔来,房龄拿着折子弯腰道:“王爷,那五人的事下官已经一一核查过了,这里是核查的详细情况。”房龄把折子递了过来。 庞子纯顺其自然地接过折子打开,在那五人身上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叫人说不上一点怪异,唯一让人奇怪的就是发生的时间太接近了。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人在倒霉。 庞子纯放下折子道:“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再有事我还写信给你。” 呵呵,还写信,现在王爷已经不想和他讲话了么? 房龄觉得被嫌弃了。 房龄走了之后李煜把折子看了好几次。 李煜至始至终也没看出有什么怪异的,最后只好叹气放下折子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命,再惋惜也无用了。” 这就对嘛!就应该和庞子纯学习! 庞子纯该学的都学会了,所以她也没必要天天拘在书房了,于是李煜赐她自由了,但是庞子纯竟然破天荒地说她要好好待在书房学!习! 李煜正好想带上银子趁机去琴斋一趟,他要挑一张好琴给庞子纯一个惊喜。 李煜幻想着庞子纯蹦蹦跳跳的可爱样子,笑容不自觉的溢满了脸颊。 而庞子纯见李煜走远了才敢掩住门,将她的宝贝书从书架里抽了出来。 李煜挑挑选选,定了一张琴之后就回府了,琴斋的掌柜说那是最后一张琴,只能做样品,所以李煜还要隔些日子来才能拿到。 李煜满怀欢喜的回了王府,他没想到他进入书房之后,庞子纯竟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艮下乾上 李煜回到沧浪苑, 见到书房的门虚掩着,听到里面静悄悄的, 便好奇地在门缝里窥探了一眼, 结果他看见庞子纯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李煜凝了凝眉,轻轻地打开书房门, 踮起脚尖走到庞子纯身后, 幽幽道:“你看什么呢?笑的花枝乱颤。” 庞子纯正看得入神,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 吓的肩膀立了起来,赶紧合上书转过身去,将书藏在身后。 庞子纯紧张兮兮道:“回来了?” “看什么呢?”李煜询问的眼光逼迫过来, 庞子纯无处可逃。 “没什么呢,随便看看……” 李煜打量着她,然后手疾眼快,一下子把庞子纯身后的书给抢了过来。 靠, 李煜现在都用抢的了? 庞子纯一万个没想到,于是乎那本书就到了李煜手里。 李煜生怕庞子纯又要抢回去,于是警惕地看着庞子纯,然后随后翻开了一页瞟了一眼。 庞子纯阻止道:“你别看!千万别看!那就是本图画书而已。” 李煜看了一眼之后满脸通红,呵呵,还真是图画书。 只是图中人,未穿衣! 李煜合上书,扔到庞子纯怀里,脸红道:“你在哪儿买的?” 庞子纯努努嘴:“叫你别看的!什么买的,在你书架上找到的。” 李煜努力回想起来……貌似是好几年前,阮策拿来的书,他只翻看了两页就放起来了,竟然叫庞子纯给找到了。 庞子纯在以前就没太接触过这种东西,而且她换回真身心切,所以在李煜书架上看到这本书之后就当宝贝一样的学习起来了。 庞子纯指着几个没穿衣服的小人儿道:“哼,装什么正经,你看这个这个姿势,明明就是可以的嘛!” 李煜看着那几个女上位的姿势……脸颊浮起红晕…… 李煜真想吐一口老血! 他研究的都没庞子纯透彻,他是在装正经吗? 李煜觉得庞子纯能主动“学习”也是件好事,只要庞子纯肯配合,两人总有一天能尝试成功的吧。 但是李煜觉得当面和庞子纯讨论这事,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而且庞子纯每次戳他胸前的两只“小兔子”的时候,他也会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庞子纯假正经的放下书,道:“不看了不看了,我要出去一趟。” 李煜的手笼在袖子里道:“正好,去军营走一趟。” 李煜换好了男装,和庞子纯一起坐马车出了安王府。 庞子纯早说要淘几件玉器的,只是她没钱,而且眼光也不太好,这会儿有李煜的帮忙正好。 两人到了玉斋之后,李煜挑了几件价格适中,又适合女儿家佩戴的东西。 庞子纯在玉斋里逛来逛去,然后目光落在几个陶瓷饰品上,釉浆刷制之后的陶瓷饰品五彩缤纷,对于庞子纯来说,这东西才是真宝贝呢。 李煜走过去道:“看这些做什么?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庞子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表面光泽的小饰品,道:“瞎子当然看不到宝贝……” 李煜懒得同她争执。 掌柜的过来道:“公子,方才尊夫人看好的那些物件儿,要是您都要了,这些陶瓷物件儿您捡几件喜欢的也是可以的。” 李煜就说这东西不值钱吧,他手上最贵的一只玉镯二十两,不知道比那些烧制的陶瓷饰品贵了多少。 庞子纯却道:“我夫人看的东西都给我包起来,你这儿的瓷器我不要,你帮我按的要求重新烧制,到时候我来取货,另算银子,成吗?” “成啊!”掌柜的笑逐颜开,这玩意都有人要定制,不成才怪! 李煜虽不知庞子纯心里盘算着什么,但他知道庞子纯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也没多说。 两人买好了东西之后就顺道去了军营。 庞子纯怕露馅,所以等到李煜大致看了一眼士兵的操练情况之后,两人就走了。 庞子纯在军营里逛了一圈之后还担心会碰到薛迁,谁晓得军营那么大,薛迁都不知道被淹没在哪片人海了。 其实想遇到薛迁确实不容易,因为薛迁现在已经不在军营了。 回到安王府之后,庞子纯就把买来的玉器投了几个在水池子里。 隔了一天没见,水池里的水越发清澈了,李煜亲自感受过水的冷冽,所以他现在都不敢轻慢了这风水阵。 “噗通”几声闷响,玉器一一落在水池里,庞子纯看着锦鲤绕着玉器游来游去,心里多了几许期待,不晓得这法器到底会有多大的作用呢。 李煜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道:“你要那陶瓷做什么?” “养着呗,虽不及玉器珍贵,但是那层釉彩美的叫人挪不开眼,要是能养在池子里头,假以时日不见得会比玉器差,长安城之大,独我一家有,到时候奇货可居就能赚钱啦。” 庞子纯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但是李煜却不认为赚钱是那么容易的事。 庞子纯既没有国师千流那么大的名气,也没有四大家族那么丰厚的家底,想要赚钱着实不易。 但庞子纯这风水阵不是白摆的,虽说现在还没遇到什么贵人能让她一夜暴富,但是她已经发现了宝贝不是吗?她相信接下来还有好运等着她,她的宝贝罗盘和檀香丸,指日可待咯。 那些物件养了几日之后,庞子纯把李婥叫到她府上来看了,庞子纯最先捞起来的就是李婥的耳坠,李婥甫一带上耳坠,便觉得神清目明,庞子纯见她眼角含笑,便道:“如何?” 李婥点点头,很是满意。 李煜却没体会到这池子里养出的风水物件的好处,庞子纯对他道:“放心,过些日子给你也捞几件起来。” 李煜偏过头去,哼,他才不要。 *** 己卯年、戊辰月、己亥日,即大唐宣武三年四月十七日,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开光、出火、移徙、入宅、竖柱、上梁、会亲友;忌纳采、修坟、安葬、作灶。 李琮在宫内设宴,邀请朝中大臣、四大家族共度良辰美景。 庞子纯想起那夜的星象,看来她有机会亲眼验证一番了。 而大国师千流也早已预料今日之事,所以并未感到意外。 其实今日宫宴不为别的,就为李琮即将要出世的孩子求个平安。 李琮虽年二十七,但是膝下只有一个三岁的公主而已。 登基三年,算上以前在王府的子嗣,他统共才三个孩子,两个早殇,如今就只有一个宝贝公主了,他自己也很着急此事,国师千流说他的子女运,要在三十岁往后才会丰隆起来,所以李琮起码还要再等三年才会多子女。 因此,柳慧这一胎他就格外看重了,若是男胎,那就是他第一个皇儿了。 柳慧本是四大家族中柳家的庶女,以正八品采女的身份进宫,在宫中沉寂了三年方得隆恩浩荡,谁知就那么两次机会,柳慧竟有了身孕,这才一跃成为李琮的宠妃,位居四品美人之位。柳家人也大为惊叹,他们不过是送进宫里的一颗棋子,竟然能有这样的造化。 柳慧聪颖乖巧,李琮很是喜欢,再加上她怀有身孕,李琮更是对她疼爱有加,今日的宴会也是为了替她正名,虽说她乃庶出女,但过了今日,她就是正经的三品婕妤了。 三年内从八品跃到三品,柳慧岂是能小瞧之辈? 庞子纯到了宫内之后和李煜一块儿端坐着,李婥就在她右手边,三人交流起来倒是很方便。 千流坐在庞子纯正对面的地方。 千流见庞子纯、李煜入座时候就一直盯着他们两人看着,李煜略微担心地低声道:“你说国师会不会算出来什么了?” 庞子纯“嘁”了一声,道:“不可能。”这种事哪里算的出来? 千流也确实不是算出来的,他是看出来的。 众人皆落座之后李琮方携着柳慧到场,就连皇后贺玲也只是隔着点距离跟在李琮身边。 贺家不光是玄学大家,也是李琮的母族。 庞子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这真龙天子李琮,众臣行完礼落座后,李琮方宣布开宴,庞子纯趁机观察李琮的龙颜,只见李琮那种与李煜五分相似的脸上多了一抹温和。 庞子纯端起酒杯,看了看酒里倒映着的“自己”,她觉得李煜比李琮还要有威严,当然了,是真正的李煜,而非她这个冒牌货。 庞子纯开始走神起来,她在想李琮的生辰八字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到底和常人又有何不同呢?若是她能知道李琮的生辰八字就好了…… 庞子纯决定回去问一问李煜,若是李煜知道,她必要沐浴之后好好算上一番。 庞子纯正遐想着,李煜撞了撞她的胳膊,庞子纯转头看着李煜道:“干嘛?” 李煜低声提醒道:“今夜少言语,还有,无故不得离席,离阮家人远一些。” 庞子纯“哦”了一声,然后望阮家那边看过去了。 阮家坐在千流的旁边,庞子纯看过去的时候,阮策正好举起酒杯,敬了她一杯,庞子纯出于礼貌,也回敬了一杯,李煜倒是没说什么。 阮家三兄妹就阮策这么一个明白人,就冲他今日之举,李煜确定阮策绝不会和阮玄甲一样糊涂护短。 庞子纯喝了一杯酒之后吐了吐舌头——辣啊。 ☆、乾下震上 李煜偷偷地拧了她的大腿一下, 庞子纯咬牙忍痛,瞪了李煜一眼。 这一幕落尽许多人的眼里, 阮良音猛地喝了口酒转移了视线。 阮策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 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看来家姐同安王爷确实没有缘分了,起码在他的印象里, 李煜从来没同阮良音的这样亲昵过, 更不谈在众人面前如此了。 庞子纯心里却是满满的恨意,她今个晚上非要还回去!李煜凭什么揪她大腿! 歌舞表演轮番而上, 庞子纯看着腰肢柔软的舞姬们笑容满面,李琮举杯,酒过三巡之后大殿内的舞姬们都撤下去了。 李琮起了头, 随口吟了两句诗,然后虚抬手道:“众爱卿接下去,说的好的有赏。” 阮玄甲满腹经纶,自然少不了接上几句, 阮玄甲接了两句之后便道:“请安王爷接。” 李琮将目光移到庞子纯身上,庞子纯本有些微醺,听到阮玄甲点到自己之后立马精神起来,她就知道不能得罪读书人,这不,阮玄甲报仇来了吧! 李煜心里着急上火,庞子纯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么!叫她接龙,还不如叫她卜一卦的容易。李煜是想帮忙,但是这明显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他若是插足,依着阮玄甲的性子,定不会在李琮面前轻饶他,只怕还给他一个“干政”的罪名。 李煜看着一脸懵了的庞子纯,恨不得凑到她耳边告诉她答案。 庞子纯看着大殿内的人突然都看着自己,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这时,李婥站起身道:“本宫倒是有两句,不知道入不入的了阮公子的耳,‘人生如意行天地,美满随身立乾坤’。” 今日的宫宴大家都知道是干嘛的,所以所言诗句自然是福泽越深越中李琮的心意。 李婥鲜少在人前说话,今日这一举,倒是叫李琮有些惊艳,所以他叫了声好,底下的人自然也跟着应了,庞子纯的危机就这么化解了。 庞子纯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婥笑了笑,李婥虽有些不习惯在人前展露情绪,却还是回了庞子纯一个淡淡的笑容。 阮玄甲见李婥出面,只好就此作罢。 许他护短,就不许李婥护短么? 阮玄甲是束手了,阮良音却没有。 起码在庞子纯嫁给李煜之前,阮良音是没有听过有关庞子纯的才情方面的赞美传言,再加上木莲公主府那日的浅谈,在她看来,“安王妃”就是个粗通文墨的闺阁女子而已。 于是阮良音接了李婥的下一句,然后将机会抛给李煜,道:“请安王妃接。” 李煜倒是不怕的,这些时日他又看了些缠绵悱恻或婉约类的诗词,就是怕自己的风格被人看出来了,正好遇上今天的这种状况,于是他模仿着庞子纯可能会有的风格对了一句诗。 说完之后李煜就准备坐下了,下一句谁接——自便。 哪晓得阮良音却是和她杠上了,居然赶在李煜坐下之前又吟了一句,然后咄咄逼人道:“安王妃,请接下一句。” 只要眼不瞎的人,应该都看的出来安王府和阮家杠上了,于是聪明的人都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桌前的酒菜,不说一个字。 阮玄甲被庞子纯扔出王府的传闻早就红遍大街小巷了,阮成德再怎么大肚量,这种事还是忍不下的,阮玄甲可是他的嫡长子,“李煜”这么打他的老脸,他没当众翻脸真是给李煜面子了! 而李琮乐得见到这一幕,本来他就不想阮家和安王府交好,现在两家关系搞僵了,正合他意。 至于千流等人,他们都是不参与朝堂之争的,所以此时也都把自己当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李煜没想到阮良音要在这种情况下和他死磕,阮良音有几把刷子他是知道的,才女的名气她是担得的,但是和他比起来,阮良音今日要吃亏的。 李煜想起阮良音给他下风水杀阵的事就不得劲,于是李煜毫不客气的接了一句,并且站着不动,等着阮良音接下一句,阮良音见“庞子纯”准备跟自己死磕了,心里挑衅之意更浓。 阮成德倒是信得过自己的女儿。 反观庞家,好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自己嫁出去的女儿和阮家杠上了。 阮良音步步紧逼,李煜轻松应对,几局过后,阮良音渐渐有些吃力了,这是女人和女人的战争,阮玄甲虽然护短,但也是要脸皮的人,他可不想被人说以多敌少、恃强凌弱,所以他见自己的妹妹落了下风,也一直没有开口帮忙,只是干着急。 庞子纯虽然不懂两人诗句的精妙之处,但是看着阮良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还是扯了扯李煜的袖子,偷偷道:“你不是把她当妹妹么?如此紧逼作甚?” 阮良看见这一幕,心里一阵暖意,“李煜”心里还是有她的不是么? 李煜觉得庞子纯要是知道了阮良音所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劝他。 不过庞子纯既然开口了,他不想再为难阮良音了,他不想庞子纯起疑,然后问个究竟。 李煜冲着李琮行了个礼,便坐下了,阮良音只得作罢。 柳新见到阮良音吃瘪,又想起公主府那日“安王妃”的所作所为,心中便憋屈的厉害,阮良音是何等人物,“庞子纯”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所以柳新很不客气的站了起来,也接了一句,李琮看着满脸怒气的柳新,脸上泛着笑意,看来叫李煜娶庞子纯的效果还不错。 柳新刚说完,李琮就将柳新压下去了,今日这局面,点到即止就行了,毕竟是为他皇儿祈福的,要斗就私下去斗吧。 柳新胸腔忍着一口气发不出来,难受的厉害,不知是不是错觉,柳慧的眉眼里竟然有了淡淡的笑意。 皇后道:“老谈诗词有什么意思,不若由国师起个头,说些好玩的。” 皇后说完看了看李琮,询问他的意见。 李琮曾私下问过千流关于皇嗣的事,只是千流除了说他三十岁之后子女会丰隆起来,别的再不肯言语了,只说一切皆有天意。 千流平常占卜国事准头高,但是千流也只是占卜和这天下黎明百姓有关的事,李琮从未听他说过别的事,所以他倒是很赞同皇后这个提议,眼下来人众多,对玄学好奇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两个,千流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吧? 李琮朝着千流看过去,道:“国师以为如何?” 千流站起身,道:“那臣便从命,说一说趣事。” 众人皆洗耳恭听,千流却让所有人大失所望道:“明日是晴天。” 呵呵……出去瞅瞅那明亮的大月亮啊,谁不知明天是晴天啊! 李琮干瘪的笑了笑,他就知道是这样,千流嘴里从来说不出什么“有趣”的事,因为他就是这大唐第一无趣之人。 就连庞子纯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紧接着,薛左站了起来,他讲了一件叫人目瞪口呆的事。 他所讲之事,正是薛老头所遭遇之事。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竟有这等能断人生死的易学大师?没听说过啊? 庞子纯对自己的占卜水准不是很明确,她不知道她这个段位在大唐是什么级别,但是看着众人的反应,她觉得她可能真的要发财了。 庞子纯和李婥相视一笑,然后双双收回视线,听着贺玲的弟弟贺博道:“倒是有趣,只是不晓得传言可信几分?” 薛左道:“绝对可信。” 贺博道:“国师,该不会是你微服出行所为吧?” 众人看向千流,千流肯定的摇了摇头。 既不是国师所为,到底哪里的高人? 贺博道:“薛左,你没派人查找一番?” 薛左道:“传闻太玄乎,那两位高人被人说成了玉皇和王母的样子,我上哪儿找去?” 庞子纯开始有点心虚了。 而李煜则看向了庞子纯,庞子纯默默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她和李婥一起干的。 李煜默默地把头转回来,现在他对庞子纯终于有了个明确的认识了——庞子纯真不是神棍。 等到大家热烈的讨论过后,李琮道:“可还有什么趣事?” 柳新方才憋的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于是起身顺着李琮的话,道:“臣女倒是见过一桩趣事。” 李琮来了兴致,道:“什么趣事?若是讲的好,朕有赏。” 柳新把阮良音的宝玉失而复得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没点出那“偷”玉之人是谁而已,但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煜身上,于是庞子纯狐疑地看向李煜,不确定道:“你偷东西了?” 庞子纯在指责李煜,李煜怎么能用她的身子去偷东西呢? 李煜懒得解释。 李琮早已听说过关于此事的传闻,涉及到后宅之争,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呢? 李煜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一脸淡定的喝了口酒,柳新继续发难道:“安王妃不若也讲件趣事供大家玩笑?” 呵呵,刚拿人家开了玩笑,现在又叫人家给你讲个玩笑,真好笑。 李煜表示不能忍了。 李煜道:“柳小姐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如猜猜娘娘腹中胎儿是皇子还是公主?” 柳新一愣,她没想到李煜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若是她说是皇子,皇帝和柳慧自然都高兴,可是皇后至今无所出…… 若她说是公主,情况只会更糟。 柳新突然觉得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柳新向阮良音求救,阮良音担忧地皱起眉头,却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柳新孤立无援地站在大殿之中,被所有人注视着。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安康! 放假回家吃粽子and赶实训报告~~呜呜呜 ☆、坤下离上 柳新没想到李煜一句话就把她置于这种境地, 柳新喘着气看着那些冷漠的眼神,最后求助地看向自家人。柳家人一直跟随阮成德, 柳新遇上这样的难题, 他们不敢轻易出手,毕竟答的不好,可能会带来无限麻烦。 李琮也半点没有化解这场尴尬的意思, 他定定地看着柳新, 等着柳新的答案,当然了, 他更想看见的是,柳家和阮家要怎么化解这件事。 令人意外的是,不参与朝堂之争的贺博站了起来, 他拱手道:“依臣看,娘娘腹中的,该是位公主。” 柳慧的指甲微微掐进肉里。 贺博这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他岿然不动, 承受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不是贺博善心大发,只是因为去年阮家帮过他一个忙,阮成德又一直没遇上什么麻烦,贺博也没机会还那个人情,所以干脆今天还了,以后两家两清了。 贺家虽然出了个皇后,但是贺家是坚决不会参与党争的,即使阮家有意于皇后一党,有意要帮贺家,贺博也不想参与其中,将来的皇位落在哪位皇子身上,自有天定,他不想干预其中。 贺博身为贺玲的娘家人,他说柳慧肚子里的是位公主也无可厚非,毕竟常人都觉得,贺家当然是希望第一位皇子出在他们家的。 但贺家是玄学大家,贺博说话是有说服力的,他今日的言论是会影响别人对柳慧腹中胎儿的判断,也会影响柳家所有人的心情。 所以立马有人起来反驳了,柳新的父亲道:“依臣看,娘娘肚子里该是位皇子才对。” 贺博只是看了阮成德一眼,便坐下了,阮成德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对贺家的恩情,在今天了结了。 阮成德在柳慧怀孕之前一直是想把宝压在皇后身上的,否则他也不会出手帮贺博解难,现在柳慧竟然有了身孕,那阮家和贺家断了就断了。 贺博纹丝不动地坐着,不管柳家人说什么,他不接招。 柳家人可忍不住了,要是众人都相信了柳慧肚子里是位公主,只怕他要失去不少支持。 柳父还想说什么,被阮成德一个眼神压了下来。 柳新刚刚从危机里面走出来就满血复活了,她壮着胆子反问了李煜一句:“不知安王妃以为娘娘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李煜可不敢乱说。 这种敏感的问题,他拒绝回答,于是他将答案抛给了国师千流。 千流是玄学里最有威信的人,想必大家都想听他的答案吧,所以李煜很成功的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千流身上。 千流表示坚决不接这么坑的问题。 他不怕得罪人,只是他若回答了一次,以后还有无数个问题等着他。 于是他坚定道:“我也想听听安王妃的回答呢。” 千流对于坑他的人,当然要毫不手软的坑回去,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他没必要放水。 李煜觉得自己问错人了。 这个问题李煜再也抛不出去了,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回答,就在他要回答的时候,庞子纯忽然站起身,挡在他面前道:“国师想不想听听本王的答案?” 很意外的,千流竟然点了点头。 于是庞子纯道:“娘娘肚子里的胎儿,既不是皇子也不是公主。” 呵呵,作死。 挖坑的李煜没想到庞子纯竟然不假思索的跳了进去,而且不带任何安全措施。 现场一片哗然,只有千流握着酒杯的手松开了,金樽往下掉,砸在桌上发出微弱的响声,被掩盖在众人的讨论声之中。 李琮抬抬手,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琮道:“皇弟何出此言?” 庞子纯诚实道:“算的。” 不知情的人都只以为庞子纯在开玩笑,只有千流信了。 他没想到庞子纯竟然还有这等本领。 贺博虽然是在替皇后说话,但他肯定也卜算之后才说的话,修玄学者,忌说谎,但凡贺博开口了,必是他认定的答案。 所以千流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庞子纯来。 柳新今日不知是发什么疯了,竟然紧紧接在李琮后面道:“贺大人算出是公主,方才我听见薛大人也算出是位皇子,独独王爷说既不是皇子,也不是公主,不知王爷是不是说贺、薛两大玄学世家都不如你?” 薛左觉得无故中枪好无奈。 他说的那么小声竟然也被柳新那丫头听见了,看来以后的悄悄话还要再小声一点。 薛左摸了摸鼻子,等着庞子纯说话。 庞子纯有点委屈,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娘娘肚子里真是不是皇子、也不是公主。” 柳新紧逼道:“或者说,王爷只是想针对贺大人和薛大人而已?” 柳新今天风头出的够,只是不晓得今日的名声传出去了,哪家还敢要这样的媳妇。 只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柳家人只好由得她撒泼,替阮家出口气,失去一头,总要得到一头的。 李煜都觉得柳新的话说的太尖锐了,他生怕庞子纯招架不住。 庞子纯是个实在人,听了柳新的提问之后,竟然道:“恕我直言,我真不是针对他们两个,我是说所有人,你们都说错了,娘娘肚子里是龙凤胎,一个皇子,一个公主。” 李煜差点跪了下来。 他没想到庞子纯竟然有这种说话的“艺术”,竟然能用一句话得罪所有人。 李煜的心头血都快吐干了。 李琮和柳慧听完却是欣喜异常,以至于李琮不假思索惊喜道:“皇弟所言当真?” 庞子纯郑重地点点头,并且道:“而且……娘娘的产期,就在今日。” 这句话把柳慧吓的不浅,她的胎儿才八个月,今日真的会临盆吗? 庞子纯才说完,柳慧的肚子好像中了咒语一样,真就疼起来了。 柳慧攥着李琮的衣袖,皱巴着脸道:“皇上……臣妾肚子疼。” 李琮好似回到初为人父的时候,他慌张道:“快快快,宣御医……” 今日的喜宴,就因庞子纯的大胆预言结束了。 出了宫之后,李煜一句话都没同庞子纯讲,因为他觉得在语言方面,他是彻彻底底的“不如”她,他自问已经没什么可教庞子纯的了。 庞子纯觉得自己没错,在占卜一事上,她是绝不会说谎的,而且她也是为了解救李煜才自告奋勇的好不好? 要不然她才不去多嘴呢。 其实庞子纯是得罪了一部分人,但是由于今夜她精准的预言,日后有意结交她的人也不少。 庞子纯第二天就成为了长安城内的热议人物,这是后话,眼前他们的马车正被阮策给拦截下来了。 察觉到马车停了之后,李煜撩开帘子,只听阮策道:“安王爷,在下有事求见。” 李煜撩起帘子的手顿了顿,说真的,对于这样客气又疏离的阮策,他没法拒绝。 庞子纯看了李煜一眼,征求李煜的意见,李煜点了点头。 阮策看着这一幕,心知阮良音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了,他今夜就不该来求见李煜,白白欠他一份人情。 庞子纯得到李煜的许可之后,便下了马车。 阮策下马,牵着缰绳带着李煜拐了两个弯儿,去了一条小巷里。 说真的,就阮家今天那个态度,庞子纯真的很怕阮家兄妹把她暴打一顿的。 她已经时时刻刻做好了吹象牙哨的准备,只要他们敢揍她,她就敢还手! 阮策把人带到之后,便拱拱手退了出去,黑暗中,阮良音弦然欲泣的款款而来。 阮良音今夜狠饮了几杯,眼下已经有了醉意,要不是借着这醉意,阮良音也不敢求阮策帮她把人骗来。 庞子纯看着已经梨花带雨的阮良音有点心慌,因为她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庞子纯出于人之常情宽慰道:“莫要哭了,明日眼睛会肿的。” 阮良音没想到“李煜”还会这么关心她,她有些受宠若惊地靠近了庞子纯一些,道:“王爷,我……” 说着,阮良音低声啜泣起来,庞子纯手足无措,她可没安慰过这种女人啊。 阮良音看着“李煜”紧张的样子很是满意,她越来越靠近庞子纯,借着醉意壮胆,阮良音扑进庞子纯的怀里,哭喊一声:“煜郎,良音想你。” 庞子纯懵了…… 这尼玛怎么回事? 李煜不是跟她说阮良音只是他妹妹么?有妹妹这样子称呼他的么?有妹妹这样撞进他怀里的么?阮良音是他情妹妹吧! 庞子纯的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阮良音自顾自道:“煜郎,今日大殿之中,你还是念着往日情分才不叫王妃死死相逼对么?这些时日你对我的冷淡也只是情非得已对么?” 阮良音只要“李煜”说一声是,她立马就能原谅“李煜”的一切行为。 然而庞子纯犹豫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不知道李煜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能代替李煜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犹豫不决的“李煜”,阮良音又心碎了一次,阮良音鼓起勇气赌了一把,她踮起脚尖往庞子纯的嘴上吻了过去。 ☆、离下坤上 庞子纯傻了。 她没想到这“情妹妹”竟然这样胆大……黑灯瞎火的, 竟然就这么亲上来了。 庞子纯要是男人就算了,可她是实实在在的女人啊, 对于李婥的疼爱也只是近乎于亲情, 她对李婥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何况对于阮良音呢! 恶心,想吐。 这是庞子纯最直接的感觉。 庞子纯回过神来之后, 一把推开阮良音, 慌乱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一脸嫌弃的样子。 阮良音难以置信地看着庞子纯, 她不相信,她往昔的“煜郎”竟然这样对待她?她放低了身姿就得到他这样的回应? 阮良音心疼到窒息。 庞子纯眨着眼睛完全无力应对眼前的情况,庞子纯不停地后退着, 阮良音挂着泪水逼近着,庞子纯落荒而逃。 等她马不停蹄地跑出巷子的时候,阮策只是看着庞子纯惊慌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忽然, 巷子内传来一声痛哭之声,阮策牵着马进去了,他就知道今日的事态不会太好,自古都是男子薄情红颜薄命,他的姐姐实不该如此执着。 庞子纯回到安王府的马车上的时候还惊魂未定,李煜好奇道:“怎么了?阮策同你说了什么了?” 庞子纯不住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一脸难受道:“阮良音亲了我。” 李煜傻了…… 他就知道阮良音今日喝多了要出事,没想到防不胜防,还是让庞子纯着了阮良音的道。 庞子纯擦红了嘴唇,质问道:“你不是说你把她当妹妹看么?那她为何吻我?” 李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和阮良音的过去。 李煜选择坦白,“没错,她是我以前喜欢过的姑娘。” 庞子纯其实大概也猜到了,她是容易相信人,但她不瞎,阮良音就是喜欢李煜,李煜喜欢过阮良音。要不是她横插一杠,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人结为夫妻了。 庞子纯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她不知道她和李煜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李煜的隐瞒和欺骗都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好歹他们俩也是盟友不是?李煜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庞子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情,总之她有些胸闷气短。 李煜自知理亏,今日大殿上的事他都不敢计较了。 他怕庞子纯记恨他。 他觉得庞子纯要是真跟人较起劲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哄得好的。 回到安王府之后,两人都洗洗睡了,由于今天过的太特殊了,所以取消了睡前的心灵沟通时间。 李煜看着背对着他而眠的庞子纯,有点愧疚。 李煜很想告诉庞子纯,阮良音在他心里已经是过去了。 李煜还没解释什么,庞子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背对着他道:“害你的人,是阮良音吧?” 庞子纯说的是那风水杀阵的事。 李煜没有底气地“嗯”了一声,庞子纯蜷缩着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她看来,即使一个女人要杀了一个男人的妻子,那个男人还无动于衷,能对一个女人宽容到这种地步,大概是真爱吧。 庞子纯半赌气半真问:“那你为何不娶她呢?娶我做什么?” 李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娶阮良音有外在原因,也有内在原因,他娶庞子纯完全就是被逼的。 但是现在的他心里已经不是这么想的了,所以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庞子纯这个问题。 庞子纯再没说话了,李煜多想告诉庞子纯,她在他心里已经有一席之地了,只是这番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庞子纯恐怕不会信吧? 第二日早晨,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昨晚的事。 庞子纯起床之后就去找李婥了,今日要去赴薛迁的约呢。 而李煜也没有限制庞子纯了,他知道庞子纯不会乱来,而且庞子纯现在几乎知道了他所有的事,庞子纯有能力自己应对了。 李煜正好也趁空出门一趟,去琴斋看琴。 庞子纯和李婥到了之后,掌柜的问道:“两位可是来会薛姓公子?” 庞子纯点点头,掌柜的道:“那位公子昨日让人来留了话,说是身体有恙,在家休养,两位若是还想去寻他,就去这个地方。”说完,掌柜的递上一封信。 庞子纯奇怪了,薛迁怎么会在家修养呢?就算是在军中训练受了伤,那也该在军营修养才对。 庞子纯接过信,然后拆开之后按着上面的要求坐了马车去京外。 李婥也将薛迁的事放心里了,于是道:“哥哥,薛公子有没有说他怎么样了?” 庞子纯摇摇头道:“等会儿去坐船。” 两人坐船过了护城河,又顾了一辆马车往信上的地方去了。 这边的车夫对地形很熟,庞子纯报了个名字,车夫就驾着马启程了。 马车比走路真的要快许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到了上次他们来过的地方,车夫把马车停在一边,弯着腰道:“公子小姐,到了。” 庞子纯和李婥下车之后俱是一愣,这不是她们曾经来过的地方吗? 庞子纯付了几文钱之后,携着李婥照着信中画的地图往前走了几步,庞子纯东张西望着,薛家到底在哪里呢? 庞子纯正苦恼着,薛迁拄着个木棍出来了,他半走半跑道:“李兄,在这儿。” 庞子纯朝闻声看过去,赶紧快步走了过去,“你腿咋了?” 薛迁一脸晦气之色,道:“进来再说吧。” 庞子纯和李婥带着惊异之色走进了薛迁的家里,庞子纯和李婥都没有想到,薛迁的家竟然就是薛老头的家! 庞子纯在猜测薛迁和薛老头的关系。 薛迁家就是一座三合院,薛远一家住在正屋,薛迁和他的寡母住在西屋,东屋是厨房和猪圈、鸡圈一类。 薛迁拄着棍子对着东屋喊道:“大舅,来客人了。” 薛老头早就听薛迁说家里要来客人了,而且他知道是薛迁很看重的两个人,所以他今天都没出门,专门在家候着。 薛老头拎着一笼鸡仔从厨房里出来,庞子纯看见那张很有印象的脸,礼貌的笑了笑。 薛迁向薛老头介绍道:“大舅,这就是我的两个朋友。” 薛迁的话刚一说完,薛老头往庞子纯面前跑了两步,手里的鸡笼子掉在地上,小鸡仔从笼口里挤着钻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薛老头跪下一把抱住庞子纯的双腿道:“恩公!老朽终于又见到你了!” 说着,薛老头泣涕涟涟。 不止是庞子纯被搞懵了,薛迁也一脸惊讶,薛老头又喊道:“恩公啊,受我一拜。” 薛迁这才明白过来,庞子纯就是救了他大舅的“神仙”! 庞子纯被搞的很难为情,天晓得那天她只是为了让李婥开心而已,她真不是有意要救薛老头的。 庞子纯掐着薛老头的肩膀道:“薛大伯,您起来先。” 薛老头抱着庞子纯的大腿就是不肯起来,就不起来! 要不是腿脚不方便,薛迁真不能看着自己大舅一个人跪着,所以他腾出一只手道:“大舅,您先起来,咱们到屋里说。” 李婥也跟着搭了把手,可薛老头还沉浸在对庞子纯的崇拜之中,所以抽泣着不肯起来。 庞子纯实在没办法,才道:“薛大伯,您再不起来我就要摔倒了……” 薛老头抱的她有点失去重心了。 薛老头这才松开了庞子纯,拽着庞子纯进了正屋。 正屋被隔成了两间,里间是卧室,外间则是堂屋。 薛老头请庞子纯上座,可庞子纯是和薛迁一辈的,所以她不肯上座,最后被薛老头逼的没办法,薛迁也劝她上座,庞子纯这才坐上了薛家的榻上。 薛老头抹了把泪又感谢了庞子纯一番,庞子纯默默地听着薛老头的话,一言不发。 薛迁觉得热情过分的薛老头让庞子纯有些难为情,于是主动支开薛老头道:“大舅,今日李兄要在我们家吃饭的。” 薛老头一听这话就来劲了。 于是他打了声招呼,麻溜的去了厨房。 薛迁这才同庞子纯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 庞子纯摆摆手,客气道:“没事儿没事儿,今天就是来看你的。” 薛迁给两人倒了杯热茶,道:“我本以为李兄今日不会来的。”毕竟他家住的有点偏远了。 庞子纯才不会放过这个来薛家的好机会呢,婥儿将来的夫婿,必须得步步高升啊! 庞子纯问道:“你怎么和薛大伯住一块儿?” 薛迁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薛家兄妹三个,薛远排行老大,他还有个弟弟薛定,现在已经分家出去过活了,薛迁的母亲薛敏是最小的一个。 薛迁的父亲是个倒插门的秀才,所以薛迁随了母姓,薛迁的爹病死了好些年了,薛敏一个人把薛迁拉扯大。薛远呢子嗣单薄,亲生儿子养到五岁也得天花病死了,再后来他也没缘分再有孩子,他可怜自己的妹妹孤儿寡母,所以把薛敏接到了身边,自打薛迁出世之后,他就一直把薛迁又当外甥又当儿子对待,所以薛迁对薛远的感情非比寻常。, 薛迁没想到救他大舅的人竟然就是庞子纯,现在他对李家兄妹的感情又升华了一层。 ☆、离下巽上 薛迁又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意。 庞子纯听罢讪讪一笑, 她哪知道竟会有这样的机缘,没想到为逗李婥一笑, 竟然救了她未来夫婿的半个父亲。 看来真是善有善报啊。 庞子纯也暗自庆幸自己救了薛老头一命, 要是薛老头真的去世了,依薛迁对他的感情,不守孝才怪, 那他和李婥的好事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李婥今年生辰过了可就十七了, 庞子纯才不想看到李婥慢慢变成同龄人里的“剩女”,不一定非要现在嫁出去, 起码得有个恋爱经验吧,不然像她一样蒙着红盖头就嫁了,都不知道对方是个啥样, 多吃亏! 庞子纯又道:“你且歇着,我待会儿替你看看家里的风水,我曾给你大舅算过,你母亲为薛家幼女, 按理说虽有丧夫之苦,但中年之后气运不会差的。” 说罢,庞子纯就在薛家溜达了一圈,薛家也不大,所以庞子纯很快就看完了每个房间的布局,除了薛迁的房间内横梁压西北,正对着厨房,有“火烧天门”的意思,别的问题都没有。 西北位置对应乾卦,乾卦的五行为金,横梁与厨房五行为火,火能克金,天门指家里的中乾方,乾方代表的是家中父亲的位置,也就是男宅主,所以“犯长”,会影响家中长者的健康和运气,薛老头现在是薛家的男主人,而且对待外甥如同亲儿子,说他是薛迁半个父亲也不为过,所以薛迁这会儿是真的克着薛老头了。 庞子纯叫薛迁赶紧把横梁想办法拆了,或是将厨房的门改了,化了这“火烧天门”的风水局。 薛迁对庞子纯这番话言听计从,默默记下化解法子之后,便将后面的事情都在心里安排好了,准备明日便动手改动。 庞子纯又叫薛迁将他母亲的生辰八字报给她,她还想卜一卦,看看到底薛迁的问题出在哪里。 薛迁自然麻溜的说了薛敏的八字。 庞子纯掷了六次铜钱之后,卦象就出来了。 解读完卦象她愣了。 薛敏这会儿气运应该越来越好的,她的气运就旺在儿子薛迁身上,而且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好运了,怎么薛迁现在弄成了这幅鬼样子? 庞子纯思前想后没得到答案,便道:“你们母子俩生辰八字倒是没问题的,改日我再带罗盘来吧,我今日只看了你家大致的风水布局,还不精确,下次估计能有个确切的答案了。” 约定好之后,薛迁感觉心里一松,好似霉运快要被赶走了似的。 庞子纯盯着薛迁受伤的腿道:“说说吧,咋回事,我妹妹都担心死了。” 庞子纯随意打趣了一句,李婥脸红的抬不起头来。 薛迁也结舌了一下方道:“其……其实也怪我自己太轻信人。” 姓张的自从薛迁在军营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后,也开始跟着坐冷板凳,后来他被人逼迫着给薛迁背后捅刀子,薛迁千防万防,没防着姓张的竟然亲自下手,所以薛迁轻信了姓张的,被人“包饺子”了,挨了一顿打后,薛迁腿骨折了,姓张的还指证薛迁故意挑事。姓张的背后是有背景的人,所以薛迁受了伤被赶出军营了。 薛迁是民户,不是军户,不当兵也是可以的。大唐府兵制还算宽松,只要不是军籍或者是服兵役的人,要是想退役只需补交一些钱就是了。大唐国富民富,所以愿意当兵的人并不多,薛迁是被花钱招进来的,即使被赶出去了也不需要承担什么罪责。 不过被从军营里赶出来,真的是件丢脸的事。 但薛迁命中注定会一雪前耻,且将那些小人踩在脚下。 薛迁自己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羞愧,李婥宽解道:“都是小人之过,薛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庞子纯接话道:“是啊,你已经有举人的功名了,此路不通,再换一条路就是了。” 可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哪里有那么容易。 薛迁默默不语,自己的事总不好叫别人来操心,况且李婥面前,他也不愿意过多流露自己的无能和难堪。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薛敏和她大嫂张氏洗完衣服回来了。 薛老头听见她们俩回来的声音,立马跑出去将两人拉进了厨房里,说家里有贵客,叫她们小声些。 大唐女性地位并不算太低,但是这种普通家庭里,妇人还是比较受人轻视的,所以薛老头并不准备叫她们露面,以免冲撞了贵人。 薛敏和张氏听说上次救薛老头的活神仙来了,于是晒好衣服,赶紧去厨房里帮忙了,恨不得将自己毕生的厨艺都展现出来才好。 庞子纯又和薛迁说了自己养风水池子的事,说她想找路子把东西销出去,本只是随口一提,薛迁却道:“若是李兄不嫌弃,我倒是能牵线搭桥,给李兄寻个路子。” 庞子纯一听就来劲了,薛迁继续道:“不瞒李兄,我同长安城薛家是三代开外的亲戚,虽说隔代远了些,但儿时一起读过书,虽然我家贫寒,同他们来往不密切,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李兄是玄学大能者,我这位堂兄想必不会使美玉蒙尘,若李兄愿意我来帮这个忙,我便去薛家走动走动。” 庞子纯当即就答应了,不过薛迁的腿还没好,所以她不着急,她说她还要准备一些东西,起码要有个玄学大师的样子,所以她叫薛迁等等,实则是为了给薛迁修养的时间。 聊到这儿,日头也越发盛了,午饭的时间也到了。 薛老头准备就在堂屋开饭,薛敏帮着把桌椅布置好了之后,张氏赶紧上了菜。 期间庞子纯动手帮忙被薛敏慌忙拦了下来,“岂能叫神仙动手,沾了这油烟之气?” 庞子纯笑:“这油烟之气终究是要下肚的,沾便沾了。” 庞子纯看着桌上的家常菜,青椒土豆丝、小鸡炖蘑菇、五花肉炖土豆,还有一道鸡蛋汤,恍然回到了家中,安王府的菜品精致,却不如薛迁家的家常菜鲜亮活泼。 薛老头、薛迁、庞子纯、李婥纷纷落座之后,薛敏和张氏退了出去,庞子纯问她们为何不不上桌,薛老头便道:“妇人无知,怕冲撞了贵客。” 庞子纯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只道:“一回是客,下次便是友。” 薛老头一听还有下回,高兴地替庞子纯斟了酒,庞子纯一杯浑酒下肚,下了一筷子尖辣椒,扯着喉咙道:“爽快!” 李婥一个人在公主府内拘惯了,所以初次到农家小户来吃饭,还放不开手,李婥低着头只吃眼前菜。 吃了好一会儿之后,薛敏又上了热饭,饭里还有粘锅糊了的锅巴,薛迁趁庞子纯和薛老头撕扯锅巴的时候,用干净的筷子给李婥夹了一些菜,小声道:“姑娘多吃些,都是自家种的。” 庞子纯看着有些拘谨的李婥,又看了看有些害羞的薛迁,将锅巴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嗯,今天的狗粮嘎嘣脆。 庞子纯觉得她还要再加把火,所以吃饭后,她借故去厨房走了一遭,然后在厨房震宫上动了点手脚,九紫星是桃花星,火代表炉灶,震宫是薛家长男的方位,庞子纯这一举就是为了旺薛迁的桃花。 庞子纯今日的事情完成了,所以她也没多留,等到渡河进了城,也差不多快天黑了。 庞子纯在回程的马车上稍微询问了下李婥的意思,庞子纯是很看好薛迁的,因为薛迁的八字和李婥的太契合了,而且薛迁性格较为活泼外向,若是能和李婥好事成双,李婥将来也不会继续孤寂下去。 李婥深思熟虑方道:“哥哥看中的人自是不差,只是薛迁家贫,即使我愿意,皇上未必愿意,大臣们未必愿意。” 对啊,公主成亲,绝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庞子纯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李婥见她苦思,便道:“婥儿还不着急嫁出去,哥哥不必忧心我。” 庞子纯握着李婥的手,抿了抿唇方道:“我也不着急你嫁出去,只是那么大的公主府,都没个人陪你,我瞧着都心疼。” 李婥低下头,双眼湿润。 她以为她装作没事,就不会有人知道的,其实还是有人知道的。 庞子纯搂着李婥的肩膀紧了紧,在分别之前又道:“若是婥儿自己有中意的,也不必顾忌其他,就算你俩八字再不合,哥就是逆天也得给你俩改个好气运!” 庞子纯这是胡扯,八字不合的人想要在一起,还不至于逆天,只是磨合的过程复杂麻烦一些。 李婥倒是听的心里一暖。 李婥回了公主府之后,庞子纯悠哉悠哉的进了沧浪苑。 一回沧浪苑她不愉快的回忆就漂浮在脑海里。 李煜等了许久才见庞子纯回来,心里本来有些烦躁的,真见了庞子纯那副淡然模样,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了。 李煜给嘴唇有些干燥的庞子纯倒了杯水,关心道:“去了哪里,中午可吃了饭?” 庞子纯也不瞒他,将薛迁家里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她救薛老头的事她没说,不是刻意隐瞒,就是懒得说而已,反正她的实力李煜知道的,没必要再镀金。 李煜因为庞子纯,所以对薛迁一事也有些关注,当他听说薛迁点儿背到这个程度,不免可惜道:“倒是个人才,若是好好雕琢,将来应该能成气候的。” 嘁,这点庞子纯早就知道了好不? 庞子纯道:“倒霉成那样,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李煜见她在易理上有困惑,也不好开解,他承认自己忒不会说话了一些。 两人刚聊没一会儿,宫里来人了,培元公公亲自来的。 庞子纯本不乐意跪着接旨,她若知道会有怎样的好运,只怕要跑着出去跪着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都37章了,开心,and不开心,感觉后面有点难写了,尽量不写崩! 另外,我还在纠结新文开啥,虐文没市场,红楼同人上架要求高,要不我奔现去? 所以,真爱我的小可爱你们看现言吗?哈哈,没错,我就是想把你们撩到手,不论古现都跟!我!走! 现言的大纲也有了,写大学的故事,也是脑洞开的大很有意思的,而且主角都是一起成长的,从正太+淑女组合变成腹黑+沉静机敏的组合。 大概是这么个样子,最后就问一句,你们想看吗?想看吗?想看吗? 想看就吻我! ☆、兑下离上 柳婕妤的龙凤胎平安出世了。 李琮下旨封了庞子纯一个封号——送子天师。 呵呵, 就一个封号而已,庞子纯要哭死了, 难道李琮看不出她很缺钱吗? 若是李琮赏下来的是金银珠宝, 虽说她顶着李煜的身体,可这是她自己挣来的啊,那她就有支配权, 她的宝贝也就有钱买了。 庞子纯觉得李琮很抠。 接了圣旨之后, 培元还说过两天宫里设喜宴,请庞子纯务必准时到场。 庞子纯不悲不喜的“哦”了一声, 这倒是像李煜的作风,培元虽说奇怪“李煜”怎么就会占卜了,但是“李煜”还是以往那样冷冰, 他也没怀疑什么,回宫之后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李琮了。 李琮也好奇“李煜”怎么有这等本事了,所以还是召来千流问了问,千流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他没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只说可能是“李煜”开悟了吧。 李琮还问千流,“李煜”开悟到什么地步,说实话,千流也不知道庞子纯到底在什么水平上,就他观察而言,他觉得庞子纯占卜准头很高,不输薛、贺两家,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免得李琮下杀心,千流只说“李煜”只能占卜婚嫁生育等事而已,李琮这才放心放千流离去了。 千流没想到庞子纯还有这么一手,他决定找个机会试试庞子纯,他必须把庞子纯摸透,否则他的如意算盘要是打错了,后果难以估计。 庞子纯拿着圣旨心不在焉的进了书房,李煜曾经接过几道圣旨,全部都存在书房里,李煜跟着进了书房之后,就把庞子纯手里的圣旨收了起来。 庞子纯唉声叹气地坐在书桌前,自言自语道:“圣旨有个屁用,还不如钱来的实在。”有本事拿银子叫她屈膝啊! 李煜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这话可不能在外头说,要杀头的,若是用我的身份在外头说,比杀头还要严重。” 庞子纯一听到死生大事,立马往心里去了。 有些时候是要听李煜的,毕竟大唐的规章制度,不是她能挑衅的。 李煜见她那认真模样,笑了笑道:“过来瞧瞧,我给你买了什么。” 庞子纯来了兴致,跟着李煜去了琴桌旁,李煜揭开布,一张崭新的古琴出现在庞子纯眼前。 和之前那张琴不同的是,这张琴上刻的是“纯”字。 庞子纯看到那个“纯”字,又想起那个“音”字,心里总觉得怪怪的。难道李煜怕她把那张“音”琴又弹坏了,所以重新买了一张“纯”琴给她? 李煜看着庞子纯不太正常的反应,挑眉道:“不喜欢?” 庞子纯实诚的点点头,李煜有点失落,他以为他猜中了庞子纯的心思,他以为他能哄的好庞子纯。 庞子纯只是实话实说,她没有体会到李煜的难过。 李煜苦涩的笑了笑,牵着庞子纯的手,不气馁道:“明日带你去骑马吧,我也好些日子没骑马了,有些技痒。” 庞子纯一听到骑大马倒是兴奋了起来,李煜无奈的摇摇头,他就不该赠她琴这么文雅的东西,还不如带她出去踏春游玩来的痛快! 睡前,庞子纯又恢复了活跃,两人睡前沟通时间又开始了。 庞子纯听着李煜描述的着他马背上的英姿飒爽的样子,心里幻想着明日的“自己”该是何等风姿啊! 李煜宠溺地摸着庞子纯的额头,笑道:“睡吧,睡足了明日才有精神。” 庞子纯乖乖地闭上眼,李煜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低声道:“往后任何事我都不瞒你。” 庞子纯心头一跳,眼睛却不敢睁开,李煜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给她承诺吗?是什么性质的承诺?盟友之间?还是夫妻之间? 庞子纯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但还是无果,李煜若不把话说明白了,她真的很难懂。 不过有了李煜这个承诺,庞子纯心里安定了许多,关于李煜瞒着阮良音一事,算是揭过了。 ***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马车内,李煜一脸嫌弃的看着欢呼雀跃的庞子纯,开心就开心,唱个什么劲儿? 李煜捂住庞子纯的嘴巴,道:“你吵到婥儿了。” 李婥笑看着打闹的哥哥和嫂子,道:“哥哥想唱便唱,婥儿不觉得吵。” 李煜看着偏心的李婥,已经习以为常了。 三人准备到京外猎场去骑马,为了今日之行,李婥和李煜都穿了男装,袍衫和长裤,行动起来十分方便。 李婥的头发高高的束起,妩媚中带着英气,怎么看怎么好看,李煜呢,清秀有余,妩媚不足,庞子纯自然是愿意多看李婥的。 李煜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几次故意阻隔庞子纯的视线,只许庞子纯看着他。 李婥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心里暖洋洋的,她觉得“皇兄”自打娶了个王妃,倒是变了不少,这样的兄嫂,更让她有家人的感觉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三人将马车交给了猎场内的侍卫,又去马鹏里挑了两匹好马。 暖风习习,阳光明媚,在空旷的猎场上骑马真叫人兴奋! 李婥上了马之后,李煜道:“公主,我尚不会骑马,需得王爷带我,不若公主先行,我们随后跟来。” 李煜怕李婥看出端倪,只好先支开她。 李婥走了之后,庞子纯看着快两米高的马,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个成语叫“人高马大”了,马是真的很大! 李煜看着庞子纯踌躇的样子,就知道庞子纯肯定连马都上去。 庞子纯想起李婥方才翻身上马的模样,心里好生羡慕! 李煜看着四下无人,便在庞子纯耳边道:“你先上去,我会在下面推你一把。” 庞子纯将脚踩在马鞍上,费劲地往上爬,李煜头一次看见这么怂的自己,他真不能忍,于是他托着庞子纯的屁股,咬一咬牙,使劲儿地将庞子纯成功地送上了大马。 庞子纯坐在马背上,紧紧地拽着缰绳,不敢乱动。 李煜这段时日将庞子纯的身子锻炼的很结实,臂膀和大腿都很有力量,所以他快速地跃上了马背上,坐在了庞子纯的前面。 李煜摸着庞子纯扯着缰绳的手,低声道:“松开。” 庞子纯松开之后,李煜将庞子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庞子纯搂着李煜的腰肢有点想入非非。 远远看去,好像是庞子纯在带着李煜骑马,其实是李煜坐在前面教庞子纯。 李煜拉着缰绳,夹紧马背,道:“咱们去找婥儿,注意看我的动作,想要马走起来不难的,驾。” 说完,李煜就开始让马慢慢的前行了。 庞子纯害怕摔下来,紧紧地搂着李煜的腰,李煜许是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紧张,于是没牵缰绳的那只手搭在庞子纯的手背上道:“放心,有我在。” 庞子纯微微往前靠了靠,她的胸膛紧紧地贴在李煜的背上。 李煜骑了一会儿,遇到了一个小坡,他放慢了速度道:“像这样的地方尽量不要奔跑,免得马失前蹄,人容易摔下来。” 庞子纯连着“哦”了两声,好似将李煜的话听了进去。 李煜骑到平地上之后,加快了速度,庞子纯干脆两只手都环着李煜的腰,紧紧地靠在李煜身上。 过了一会儿,庞子纯的手不知怎的往上移了几寸,李煜感觉到不对劲,放慢了速度道:“庞子纯,你在听么?” “啊,在啊在啊。” 看她这回答,李煜心中就有数了。 不怪庞子纯分神啊,李煜的身子真是柔软,难怪贾宝玉说女儿家都是水做的呢! 李煜忽然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戳到了他的屁股,他以为马背硌到了他,于是他扭了扭屁股,调整了一下姿势,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 李煜气结,他侧过头低吼一声:“庞子纯……你!” 庞子纯哼了一声,怎么回事嘛,怎么她脑子的都是那些没穿衣服的小人儿,嘤嘤嘤,好害羞。 庞子纯红着脸趴在李煜的肩头,在李煜耳边道:“是你喊醒了它,和我没关系!” 好好好,都怪他! 李煜无奈,只得停了马,叹息般的吐了口气道:“你冷静冷静。” 庞子纯深呼吸,吐气,李煜掐了一把庞子纯的大腿,庞子纯吃痛地嚎叫了一声,顺势在李煜的肩头咬了一下,然后在李煜耳边道:“你温柔点不行吗!” 李煜揉了揉被咬的肩头,“我的温柔被今天的风刮走了。” 庞子纯冷哼一声,狗屁的,今天刮不刮风李煜都温柔不起来。 两人打闹的时间,李婥已经骑了一圈回来了,她薄汗满额,拽着缰绳道:“哥哥,阮家兄妹也来了。” 李煜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只见那边阮家三兄妹骑着马奔腾而来,气势比他们三人要强上许多。 ☆、艮下坎上 庞子纯想起那夜都有些惊悚, 她不自觉地抿着嘴唇,生怕阮良音又啃她一口。 阮家三兄妹到了这边之后, 阮玄甲敌视着庞子纯, 恨不得将庞子纯吃了,李煜反手捏了捏庞子纯的手。 自那一夜回家之后,阮良音大病了一场, 足足昏睡了两日才见好, 大夫说让他们多带阮良音出去散散心,心结解开了就好了。 阮良音大病之后也想开了, 李煜竟然将她当做脚下的泥,那她又何必将李煜看做天上的云。 她虽不是天潢贵胄,但也是右相千金, 家里就她一个姑娘,哪个不是把她当公主一样看待,李煜喜新厌旧,她真不必作践自己。 再好的男人, 若是不爱自己,争取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阮策拱手道:“安王爷,真巧。” 阮玄甲心里有气,他冷冷地看着庞子纯,一声问候也没有。 庞子纯此时真笑不出来,于是对着阮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阮玄甲上前一步,本想说什么的,却被阮策拦了下来,阮策道:“王爷,你与家姐总归是有过私约的,不若把话说开了,从此两宽,互不干扰。” 李煜也是这个意思。 庞子纯觉得说清楚了也好,免得再出乌龙,她可消受不起美人恩。 阮良音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煜和庞子纯,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就如阮策说的也好,既然今日有缘碰上了,那便了结了的好。 李煜转头看了庞子纯一眼,询问她的意见。 庞子纯点点头。 这种事她理应配合。 李煜下马,庞子纯也跟着下马了,阮良音骑着马走了几步,庞子纯跟了上去,三步一回头地往李煜那里看,和阮良音单独相处,她有心理阴影。 阮良音在马上居高临下道:“王爷到现在还与王妃新婚燕尔,真是羡煞旁人。” 这股子酸味儿太浓,庞子纯都闻到了,但她没吱声,她和李煜若没有交换身子的机缘,哪里会被旁人羡煞。 两人走到僻静处,阮良音下了马,将怀里的玉佩掏出来紧紧地握着,道:“王爷曾与我有誓言,‘非卿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喜新厌旧,君心不再,良音无力争取,只好痛毁当日誓言,今日归玉断义,还望王爷往后看见良音退让三步,形同陌路。” 阮良音觉得这是李煜欠她的,所以她要求“李煜”让着她,同样也让“李煜”时时刻刻记着,他亏欠她的! 庞子纯听着阮良音的话,心中仿佛被藤蔓缠绕住一样,没想到李煜竟然给了她“非卿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要知道在大唐三妻四妾太正常了,李煜身为王爷,竟然肯为阮良音只娶一人,可以想见李煜当初对阮良音是多么的怜爱。 庞子纯好人做到底,演戏演足,她替李煜给了阮良音一声“对不起”。 阮良音听罢叹了口气道:“良音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无奈的样子,我总以为我能等到君为我描眉时方见君之无力,没想到却是在你我恩断义绝之时。” 阮良音将手里的玉佩递到了庞子纯手上,庞子纯摸着圆润光滑的玉佩,就知道是主人家时常抚摸所致。 看来阮良音对李煜也是用情至深,否则也不至于对她起了杀心。 只是杀人之心太过歹毒,庞子纯实在不能苟同。 其实从内心里评价阮良音,庞子纯觉得要是没有自己的出现,阮良音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命运捉弄人,世事难料,庞子纯对阮良音也有了一丝同情,要不是她,阮良音应该会过的顺心如意吧。 庞子纯出于同情或愧疚,提醒道:“卿本佳人,若是少些害人性命的手段,将来还能遇到良配,一生欢喜。” 阮良音颦蹙秀美,她是叫庞子纯吃过亏,但是她何时害过她的性命? 庞子纯说完,转身要走,阮良音喝道:“站住,王爷何出此言?” 庞子纯半侧着身子道:“你在安王府内布下风水杀阵,害我王妃差点一命呜呼,今日你我斩断情谊,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害人之心最好莫有。” 莫须有! 阮良音满心怒气,她大吼道:“王爷竟然听信一人之言,如此污蔑于我!” 阮良音喊冤,她根本就没做过这件事。 阮良音就知道“安王妃”没那么简单,阮良音还以为“安王妃”对于她在公主府陷害一事无动于衷呢,没想到“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如此下的去手,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叫“李煜”误会与她,然后远离她! 阮良音不甘心!“庞子纯”怎么能以这种手段赢她!李煜不是不爱她了,李煜不过是误会她了! 阮良音刚熄灭的欲望像熊熊烈火一样燃烧起来,她自小便要强,样样都比同龄的姑娘家要好,这一次也是,她不想输给“庞子纯”,特别是用了如此卑劣手段的“庞子纯”。 庞子纯懒得同她争执,反正她提醒过了,阮良音爱听不听,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害人终害己,若是阮良音不肯收手,往后有她的苦头吃。 阮良音看着“李煜”挺拔的身躯,心里那股占有欲又冒了出来。就凭“庞子纯”那等人物,凭什么和她争? 庞子纯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三人的纠葛本该就此结束的,哪知庞子纯善意的一言,又让阮良音执着了起来,而且比以前的势头还要足。 阮家兄弟和李煜兄妹都以为事情终于解决了,不喜不怒的阮良音内心却是汹涌澎湃,她看着“庞子纯”的目光,充满了恨意。 李煜带着庞子纯远离了阮家兄妹,两人又玩了会儿之后,庞子纯已经能单独坐在马背上且慢慢走路了。 李婥疲惫之后三人便同回安王府了。 庞子纯把阮良音同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并且把玉佩拿了出来,准备还给李煜,李煜却在想着阮良音的话,都到割袍断义的份上了,阮良音还有骗他的必要么?若阮良音说的是真的,那么想要害他的人到底是谁呢? 庞子纯看着李煜走神了,便举起玉佩道:“不想要的话我扔池子里了,说不定改天还能养成个催桃花的风水物件。” 李煜伸手就要夺过那玉佩,口中呵道:“胡闹。” 这是昔日他同阮良音的定情之物,既然情义不在物是人非,这玉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碎了或者放起来都是可以的,再拿去用总归是不妥的。 庞子纯故意将玉佩举起来,不叫李煜抢到,李煜严肃道:“子纯,别闹。” 庞子纯噘着嘴把玉佩给了李煜。 哼,她就知道李煜在乎的很。 *** 宫里的喜宴开始了。 四月将过,庞子纯和李煜还没换回来,说不着急是假的,只是这种事太过离奇,着急也没办法。 李琮喜得皇子、公主,喜上眉梢,坐在龙椅上频频举杯。 庞子纯兴致缺缺的应和着,李琮忽然问到她的头上,问她想要什么奖赏。 送子天师的封号可不是白封的,李琮本就看重李煜,只是不知道李煜想要什么,所以才想着当众询问李煜的意思。 庞子纯惊喜地站起来道:“臣想要什么都可以么?” 李琮沉沉地“嗯”了一声,他知道李煜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开口问, 其实庞子纯也不打算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想要的只有罗盘和檀香丸而已。 庞子纯强忍住欣喜道:“臣想要银子,一千两银子,请皇上恩准。” ——噗嗤。 不知道谁先笑了出来,安王爷竟然缺银子? 有的人想的则是,若是王爷缺银子,稍微暗示一下嘛,他们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不出去呢…… 李琮被庞子纯这个朴实的要求给逗乐了,当即叫人取了一千两白银来。 李琮打趣道:“安王年纪也不小了,该为没出世的小世子攒些钱了。” 庞子纯傻兮兮接话道:“臣正在努力呢。” ——噗嗤。 又不知是谁笑了。 李煜的脸色很难看,庞子纯怎么什么事都说,她难道不觉得生孩子这种事属于家私吗? 哼,今晚他倒要看看庞子纯是怎么努力的! 庞子纯带着一千两欢天喜地的回了安王府,早知道那圣旨背后竟有这样的赏赐,她接旨的时候应该欢快些的! 庞子纯道:“我那‘金玉满堂风水阵’果真起了作用,你瞧瞧你瞧瞧,一千两啊,比你两年挣的还多。” 呵呵,找皇帝要钱,真好的财运啊! 庞子纯觉得这还只是个开始,她的财路还大着呢! 回了沧浪苑之后,李煜和庞子纯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李煜挑起话头道:“你说你在努力,你在怎么努力?” 什么努力?庞子纯被问的一愣。 李煜帮她回忆道:“努力生世子。” “你真想生?”庞子纯认真问道。 李煜双颊红云浮起,什么叫他想生,不是庞子纯一天到晚在想着乌七八糟的事吗! 李煜的肩头还隐隐泛红,他报复地咬了庞子纯的肩膀一口,庞子纯冷“嘶”一声,李煜的狗牙真尖锐,她岂能示弱? ☆、坎下震上 庞子纯做势要反扑过去, 李煜却没给她反击的机会,他一个翻身将庞子纯压在了身下。锻炼了这么久的身体, 总归是有点成效了, 要是刚成亲那几天,庞子纯制伏他简直跟玩儿似的。 四目碰撞,火星四射, 李煜将自己落下的额发撩在耳后, 他低下头,和庞子纯鼻尖碰鼻尖, 庞子纯眨着眼睛心跳加速。 李煜看着庞子纯有些慌张的面容,低声道:“子纯,准备好了吗?” 纵使庞子纯再傻, 这一声询问她还是听懂了。 庞子纯胸口起伏,喘着大气,缓缓道:“没准备好。” 其实她想准备来着,但是李煜总是打断她, 小黄书她也没看完,更不谈学习其中的“精髓”了。 李煜听了庞子纯简洁明了的回答,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等你以后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说完,李煜翻身下去,拉了拉被子睡觉了。 庞子纯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最近啥事也不能干了,得好好钻研那本书! *** 庞子纯和李煜同吃同住同睡之后,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早起之后,李煜依旧去花园里锻炼,庞子纯趁空去了一趟薛家易馆,虽然掌柜的脸色不好看,但是东西是好东西。 不用说,庞子纯买东西都不带讲价的,钱货两清,庞子纯带着宝贝罗盘和檀香丸就走了,掌柜的还送了她一盒檀香丸,看着庞子纯赚大发的模样走了,掌柜的心里乐开了花。海赚了一笔,他能抽不少呢。 掌柜的今日赚的只是小钱,庞子纯现在财运发了,这些钱以后都要回到她手里的。 庞子纯又去了玉斋里看那些瓷器烧制的怎么样了。 因着庞子纯有长期合作的意思,这些瓷器饰品虽然价值不高,掌柜的也叫人做的尽心了,蚊子腿也是肉嘛。 庞子纯拿了一部分烧好的瓷器回来,还有一部分订单留着下次拿,反正风水池子里一次养不了那么多东西,先养几件试试,若是效果好,她便多定制一些,要是效果不好,就当好玩了。 庞子纯去了芙蓉榭假山里的风水池子旁,她揭开杂草,将丝绸包裹好的瓷器放在一旁,然后蹲下身捞玉器,她心里盘算着送到哪些人手里,对应着捞了相应的玉器。 你别说,这处风水眼真是好的很,她那阳刚的手伸进去,就像捂着冰块松不开似的。 庞子纯捞了几件玉器之后,小心翼翼地塞到荷包里,然后将那些瓷器一件件的扔了下去。干完这事儿,庞子纯心满意足的去了书房。 李煜此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在书房内看书了。 庞子纯抱着玉器小跑到李煜跟前,道:“你给我准备一些盒子,记得,一定不要木盒子。” 李煜奇了,“为何不要木盒子?” “若是普通玉器便罢了,这风水阵养过的玉器灵气最盛了,玉即是石,石就是土,木克土,所以木盒子会损害了这玉器的灵性,影响玉器的避邪挡煞的作用。” 李煜举一反三道:“照你这么说,要是用银器来盛这玉器,里面再撒些炭火岂不是更养玉器?因为火生土。” 庞子纯想了想,“是这个理,不过撒炭火我怕伤了玉器的本身,在玉器底下铺块儿红绸缎就行了。” 李煜接过玉器,亲自去找管家吩咐了此事。 庞子纯看着桌上那本显眼的小人书,端端正正地坐下,翻看了起来,好似读圣贤书似的。 李煜回来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到了这一幕,他怕他进去了庞子纯又要害羞,于是便悄悄离开了,去了听雨轩内。 庞子纯看着书上精彩的内容,叹道:古人多智慧啊,竟然将房事画的这样细致,想不学会都难啊! 庞子纯摩拳擦掌,恨不得今夜就拿李煜试手。 不过想是一回事,真面对起来又是一回事。 即使她在脑海里预演了千万次,若是心理准备不足,最后还是难以成事。 看完了书之后,庞子纯揉了揉眼睛,结果闭眼的时候,脑海里全是没穿衣服的小人,庞子纯睁开眼,李煜的脸蓦地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李煜是从窗户里看见庞子纯“学习”完了才进来的。 李煜瞟了一眼书桌上的小人书,调侃道:“看完了?” 庞子纯双手抱臂,哼了一声,好似要给李煜一个下马威似的。 李煜轻笑一声,庞子纯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他还不懂她?这件事要成,还得一段日子。 庞子纯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道:“我试试檀香丸的效果去。” 李煜知道庞子纯买了风水物件,但不知是何妙用,他听庞子纯说要一试,也来了兴趣。 庞子纯沐浴更衣之后,在狭小的听雨轩内燃起了一枚檀香丸,李煜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敢出一点声音,庞子纯这次卜卦的样子,倒让他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 庞子纯将三枚铜钱放于手心,双手合扣,意念集中于所薛迁的生辰八字和他近日的健康状况。 庞子纯用四柱推命法算出薛迁是有大富大贵的命,但是四柱推命法只能算出他大概的命理,并不精确,要想占卜一件事情准确的答案,还得靠六爻卜卦。六爻占卜法准头最高,但是范围狭窄,虽然说有问必答,但是没问的事情,卦象上是一点也显示不出来。 庞子纯晃动手中的钱并撒手落下,她默默记下几字几背,是为第一爻。重复五次之后,六爻完成,卦象也就出来了。 庞子纯将卦象和卦辞对应上之后解读了一遍,她问的是薛迁近日的健康状况,卦象显示他近日伤势渐好,起码短期之内不会再有类似的灾祸。 庞子纯又问了一次薛迁办事是否顺畅。 卦象显示薛迁遇事不顺,关于薛迁打算帮她和薛家牵线的事,她觉得十有□□没戏了。 庞子纯叹了一口气,将通宝收了起来。 哎,本来她的财运应该开始畅通的,只是沾上了薛迁这倒霉人,所以堵塞了。 李煜见她收拾了东西,方出声问:“可是算出什么不吉利的事了?” 庞子纯点点头,“看来我的财路不顺畅了。”庞子纯看着香炉里整好燃尽的檀香丸。 李煜无奈笑笑,原来庞子纯还是个小财迷。 李煜对玄学越来越有兴趣了,他问道:“这六爻卜卦有几分准头?” 庞子纯想了想,道:“因人而异吧,我的准头一般在七分往上,还要看环境和心境,这两个条件越好,准头就越高,像今天这两卦,我估计准头都能在八成左右。” 八分的准头很高了,李煜知道薛家和贺家的准头未必有这么高,至于国师千流的,他还没听说过,不过千流占卜过的事,好像还没出过错。 李煜又问道:“既然能有这么高的准头,岂不是能知道人一生的顺逆境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庞子纯撑着下巴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明日就要遇天灾了,你现在要去死么?” 不,李煜才不会去死,他会睁着眼睛撑到最后一刻。 庞子纯又道:“你看,你不也不去死么。再说了,六爻卜卦占卜准头高,是集合了很多因素的,我能占卜上旬之事,中旬之中与此事相关的气理等因素都是在变化的,是占卜不准的。也就是说,时间越远,占卜准头越低,所以六爻卜卦只适合占卜近日之事。” 这个解释倒是很说的通,庞子纯又补了一句:“要是这么容易就叫人窥探了一生的奥秘,那我这种人岂不是没钱赚了?” 算命大师就靠着吊着别人的胃口吃饭呢。 午时过后,两人小憩了一会儿。 管家办事很利索,庞子纯要的银箱子他已经买好了。 庞子纯将李婥的鹊落桃枝纹玉镯、李煜的吉祥如意祥云纹玉佩、薛迁三阳开泰玉佩都装进了银盒子里。 庞子纯收好李婥和薛迁的东西,然后将装着吉祥如意祥云纹玉佩的银盒子递到李煜面前,道:“喏,你的。” 李煜接过银盒子,不相信似的问道:“我的?” 庞子纯点点头,“是啊,说了要给你的,这玉佩要时常佩戴在身上,夜里可以放在银盒子里养一养,若是时间久了灵气不足了,也可以再放进风水池子里养一段日子。” 李煜打开银盒子,明明是从他手里出去的玉佩,这会儿看起来倒陌生温润了许多。 李煜当即佩戴了起来,红色的流苏垂下来,倒是很衬他白皙的皮肤。 庞子纯趁机捏了捏他的脸,打趣道:“果然要点缀一番,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 李煜打开庞子纯的手,哼,这小妮子对他越发随便了。 庞子纯吃痛的收回手,不服气地斜视了李煜一眼。 李煜道:“现在就给婥儿送去吧。”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准备给李婥送礼去。 庞子纯还说得空了要给薛迁送去,正好今日去寻了李婥,也告知李婥一声,到时候一块儿去薛迁家。 李煜对于李婥的事还是很敏感的,庞子纯多次带着李婥私会薛迁,他作为哥哥的怎么能不起疑。 李煜当即不客气问道:“你到底在打薛迁的什么主意?” ☆、兑下艮上 庞子纯被李煜面对面问, 一时间想不出应对的话,于是就实话实说了, 她告诉李煜, 她算出薛迁和李婥的八字十分相合,若是两人能喜结连理,李婥肯定会幸福一生的。 李煜开始听到庞子纯的想法眉头是皱着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头舒展开了。 他毕竟只是哥哥, 他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在李婥身边的,如果可以, 他也真的想有个不错的人陪在李婥的身边。 李煜这些年拼尽力气去保护和照顾李婥,几乎是当爹又当娘,所以李婥真要出嫁, 他心里总归是不舍的。 但是再不舍,他也不能耽误李婥的幸福。 庞子纯既然有了这个打算,以她占卜的能力来说,李婥和薛迁的这门婚事, 应该不会太差,所以李煜很认真的在考虑。 庞子纯小心翼翼的揣摩着李煜的表情,虽然她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但她总觉得李煜不会答应,她有挨揍的预感…… 哪知片刻后,李煜竟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那人我要亲自见过才行。” 庞子纯长长地出了口气,吓死她了,她都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李煜瞧她松口气的模样轻笑道:“看你吓的。” 庞子纯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老发脾气。” 李煜心里咯噔一下,顿了顿方道:“往后我不乱发脾气就是。” 庞子纯教会了他如何去疼爱李婥,那么他也应该学的会如何去疼爱庞子纯。 李煜深思熟虑之后,又道:“薛迁这样子还配不上婥儿,皇上也不会轻易应了这门婚事的,若真要他和婥儿喜结良缘,他的身份还得提一提。” 庞子纯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她只能助薛迁气运更好,若真要指条明路,她没有李煜法子多,现在李煜也同意了,薛迁高升之事肯定是指日可待了。 两人在马车内达成了一致,庞子纯答应下次带李煜一块儿去见薛迁,李煜也答应她不会故意为难薛迁,若真看得上薛迁,李煜就亲自替薛迁铺路,让他很快就有配得上李婥的一天。 两人到了公主府之后同下马车,庞子纯去送了礼物,并且亲自给李婥带在了手腕上,李婥看见李煜腰间佩戴的玉佩通透的很,通透之中又带着灵气,仿佛表面浮着一层流转的雾,李婥道:“这也是池子里养出来的?” 李煜点点头,取下玉佩,递到李婥手上,李婥摸着温润的玉佩,和自己的手镯子对比着,道:“果真是有灵气的东西了,竟和普通玉器有云泥之别。” 庞子纯得意笑道:“这还只是眼睛看的见的好处,你每晚放在床边,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李婥从小就觉浅,这只镯子对她来说简直再好不过了。 庞子纯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和李煜一块儿走了。 *** 是夜,窗外明月光辉洒落,地面好似蒙了一层白霜,庞子纯撑着脑袋坐对闲窗,抱影无眠,李煜起身给她披了件衣裳,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又在观星象?” 庞子纯起身,道:“嗯,没看出异象。” 庞子纯的水准也看不出世间所有异象,那日看出皇室有龙子龙女诞生,已经是她靠星象洞察世事的最高水准了。 李煜双手搭在庞子纯的肩膀上,轻声道:“睡吧,明日去兵部走一趟。” 庞子纯现在虽然是男儿身,但是李煜还是将她当做姑娘家的看待,所以日常生活中还是体谅着庞子纯。 庞子纯爬上床之后,李煜剪了红烛,撩下帐子,框床里黑漆漆的,只听得见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庞子纯双手叠放在腹部,眼睛还没闭上,澄澈的眼珠子水润的发亮,李煜主动握上她的手,庞子纯一得到这样的暗示就开始紧张了起来。 李煜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之后又将手收了回来,他现在是真的喜欢庞子纯,他想和庞子纯行夫妻之事并非只是因为想换回身子而已,他是她的男人,他想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拥有她。 李煜又在庞子纯额头上印了一吻,方翻身睡去。 庞子纯过了半晌才缓过劲,她加重了呼吸声,侧了侧脑袋问道:“李煜,你为什么老是亲我?是想讨好我吗?” 李煜无语,有这样讨好人的? 李煜转过身,在黑暗中对上庞子纯的视线,一丝不苟道:“我不必要讨好任何一个人,我亲你只是因为心里有你。” 庞子纯脸颊微微鼓了起来,嘴唇也跟着撅了起来,李煜刚才说什么?李煜说他心里有她呢。 那么,是怎么个有法呢?是喜欢?还是说是因为想和她换回身子才有她? 庞子纯羞赧地用手蒙住双眼,生怕李煜将她的小情绪窥探的一清二楚。 李煜看着庞子纯从指缝里透出来的目光,忍不住默默道:“你可知道你这幅模样多叫我欢喜?” 庞子纯蹭了蹭李煜的胸,李煜将她环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丝毫影响不了两人郎情妾意。 李煜此时的心柔软的像李婥养的兔子,而庞子纯此刻的心装满了没穿衣服的小人…… 庞子纯记得师傅说过,没成家之前,是不许乱了心神的,可是她现在嫁人了呀,那她就有正当理由研究这种事了不是吗? 庞子纯想起书中光溜溜的小人,嘴角漾起猥琐的笑,最多再研究三天,她必须提枪上阵! 两人一夜无梦,清晨醒来之后,看见“自己”熟悉的容颜映入眼中,都觉满心欢喜。 庞子纯第一次觉得“李煜”还是很好看的,若是再捯饬捯饬就更好看了。 李煜看着傻笑的庞子纯,觉得心里轻松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房已经被庞子纯的“痴傻”给填满了。 李煜刮了刮庞子纯高挺的鼻梁,道:“真是人如其名。”怎一个“纯”字了得。 庞子纯的大腿翘在李煜的腰上,撒娇道:“不想起床。” 李煜搂着庞子纯的腰,陪她赖床到日上三竿。 良辰美景,和喜欢的人慵懒地躺在床上,不管日出日落,不管人情世故。庞子纯要不是饿的熬不住了,她恨不得早饭中饭都不吃,等到晚饭的时候三餐合一,吃完了继续睡。 吃过午饭之后,庞子纯伸了伸懒腰,准备和李煜一块儿去兵部走一趟。 兵部掌管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虽然大唐正值太平之年,但是兵部事宜并不少,崔浩等人每天都是有事做的,偶尔会遇上一点难题,这时候就需要李煜的参与了,所以李煜偶尔会去兵部走一趟,给点指导意见。 这些意见都只是意见,并不作为最终的决策,李琮身为皇帝,李煜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的,就目前而言,李琮是觉得李煜没有二心的,而李煜也确实没有二心。 李煜和李婥都在生母临死之前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李煜乃重情重义之人,若非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违背此誓言,所以他对皇位是半点肖想都没有的,而且李煜觉得李琮比他更适合做皇帝,大唐此时需要休养生息,李煜最大的才能在军事方面,此刻大唐不需要这样的皇帝,综上,他只想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王爷。 还是老样子,庞子纯进兵部晃悠一圈,李煜在马车内等候。 庞子纯直接找了崔浩,等着崔浩向她提问,然后她记下之后汇报给李煜,李煜再执笔书信,交与崔浩。 崔浩近来倒是没遇见什么问题,只是李琮好像有了新的想法,兵部很可能要发生一些变动。 李琮想对外扩张。 大唐如果想扩张,最缺的不是钱,是军事人才。 要想扩张,就靠李煜一个人是不行的,而且让李煜去扩张大唐周边的小国,太大材小用了,所以李琮想培养武官。 虽然兵部掌管武选事宜,但大唐这几年武选都不太被人看重,通过武选上任的官员几乎没有。 如果李琮的命令真的下来了,兵部就要忙起来了。 崔浩不怕忙,他怕的是没人忙。 兵部这回调来的人员里面没几个他满意的,本来他相中了几个年轻人想好好培养,结果那些人都倒霉到头了,皆因为各种原因被刷下去了,后来进兵部的几个人,他稍微考察了一下,没一个觉得满意的。 崔浩感叹道:“好在安王妃的兄长足智多谋,否则皇上的旨意真下来了,兵部还会更忙更乱。” 听到自家人的名头,庞子纯稍稍竖起了耳朵,崔浩又抱怨了几句之后才发现失言了,他打量了一下庞子纯的脸色,发现并未有不豫之色方松了口气。 庞子纯听崔浩说完之后还宽慰了几句,这倒出乎崔浩意料之外,崔浩酝酿了片刻后,竟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据他所知,“李煜”貌似从未宽慰过人。 庞子纯看着崔浩的星星眼有些尴尬,她只是想鼓励鼓励一下老人家,没想把一个老人家弄哭。 庞子纯三两句话抽身而退,赶紧撒丫子跑了。 庞子纯刚出了兵部内院的门,庞子衡就迎面来了,而且一脸疲惫,疲惫之中还带着隐隐的忧色。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了好久还是准备开现言了,存稿ing,估计会双开,文案已经放上去了,有兴趣大家可以进点击看看,附上简介。 《重生之拆台》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揭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乱放技能and四处拆台 文艺版: 两个寝室八个人,四年青春无限回忆。 如果我的拥抱不影响你张开翅膀,那么请让我和你一起飞翔。 没有复仇啦,很贴近生活的一本小说,也挺有意思的。 这个安利,你们吃吗吃吗?(づ ̄ 3 ̄)づ么么哒 ☆、震下巽上 庞子纯看见庞子衡之后就慢下了脚步, 她庆幸她现在是“李煜”,否则要是穿帮了, 她预感后果不会太好…… 庞子纯遵照李煜的嘱咐, 尽量淡定。 方才对崔浩“动情”导致崔浩流泪她就有点后怕,她总感觉崔浩要看出来了,好在崔浩脑子不是那么好使, 但是庞子衡这个年轻人可没那么好糊弄, 庞子纯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庞子衡同她行了礼之后, 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未言语。 庞子衡行了礼后抬头道:“王爷,安王妃近日可还安康?头疾可还有复发?”庞子衡的眼里带着一丝打探的意味。 庞子纯看着这么关心自己的兄长, 道:“她好的很,生龙活虎的,莫要担心。头疾早好了,自从与我成亲之后再未犯过了。” 庞子衡眉尖隐隐动了动, 随即平静的低下头道:“那下官便放心了。” 庞子纯微微颔首,道:“嗯。” 凭两人的关系,本该就此擦肩而过的,庞子衡在心中权衡一番过后,忍不住问道:“不知王爷……是何时学会占卜的本领的,现在坊间都道王爷料事如神,下官倒也有几分好奇了。”庞子衡微微笑着,好似好友一般谈笑自然。 庞子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出了薄汗,他生怕“李煜”看出什么。 庞子纯却浑然不觉庞子衡有异状,她只面无表情道:“不过乱看了几本书,胡乱说了一些话。” 庞子衡眼角含笑,温和恭敬的低了低头便离开了。 庞子纯咳嗽了两声,要不是李煜教她这样装模作样的说话,她一准得暴露。 出了兵部之后,庞子纯在马车上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李煜。 李煜听说崔浩差点老泪纵横,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他自问对下属够体恤,也够严苛,但从未把人弄哭过,庞子纯倒好,三言两语就让崔浩热泪盈眶,若是传了出去,他这严厉的名声还会狠上一两分吧? 对于李琮要对外扩张的意图,李煜觉得可行,但是最好再缓缓,因为大唐要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好在大唐武官不多,等到武官培养起来的时候,大唐差不多也能够出战了。 李煜暂时不考虑对外扩张的事宜,这件事真要实施起来还没那么容易,但这件事真要实施起来,薛迁倒是可以从中获益。 李煜知道薛迁是两科举人,但是薛迁顶多只能算绿豆里的芝麻,虽然有点不一样的颜色,却还是难以被人瞧见,毕竟这里是长安城,不是小县城。 若是等到李琮的旨意下来了,李煜觉得他有必要好好培养一下薛迁,让薛迁打响武官第一炮,替李琮开个好头。到时候,薛迁一跃成为新贵,李婥再下嫁也是一桩好姻缘。 李煜虽然在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打算,但前提是薛迁自己有能力来争取这份好气运,若是薛迁是无能之人,他既不愿帮他,也不会放心把李婥交给他。 聊到这个份上,李煜越发想见薛迁了,庞子纯算出薛迁近日会好转许多,所以两人决定明日便去薛家找他。 不过天算不如人算,李煜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薛迁。 至于庞子衡的关心,李煜开始并未觉得不妥,但是庞子衡三番四次拿庞子纯的头疾说事,李煜不得不疑惑道:“你的头疾当真有那么严重吗?” 庞子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装过头了,竟然让庞家人如此惦记,现下李煜问起来她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了,她心里清楚,她根本就没头疼病的。 李煜见她那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样,倒也不想追问了,本也不是大事,上次御医替他诊脉的时候也未提及头疾的事,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 巧在和庞子衡对话的人是庞子纯,若是换做李煜,今日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揭过。毕竟李煜洞察世事人心的能力,庞子纯是难以企及的。 次日,两人起个大早准备去薛家的,怪只怪李煜和薛家缘分太浅,他的小日子又来了! 不过腹部阵阵疼痛也提醒着他,他做女人快三个月了,他和庞子纯成亲也快三个月了。 庞子纯笑嘻嘻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煜,道:“凡事讲求缘分,你今日不宜出门,你还是在家好好歇着吧。”说完,庞子纯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李煜的脸颊。 李煜看着庞子纯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李煜的内心其实是吹胡子瞪眼的。 庞子纯笑归笑,还是心疼李煜的,毕竟腹痛这种事,她有体会的。 庞子纯“吧嗒”一口亲在李煜脸上,李煜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擦了擦湿哒哒的脸颊,道:“滚吧滚吧。” 庞子纯伸手揉了揉李煜涨涨的胸部,道:“要是难受就自己揉捏一下。” 庞子纯在李煜变脸之前欢快地出了沧浪苑,她仿佛听见爱情的小火车污污污地开了起来! 李婥早就得了安王府传来的信,所以她也收拾好了自己,早早的到了安王府,庞子纯带着装备刚到大门口就遇上了李婥。 李婥听说“庞子纯”也要去的,这会儿却不见“庞子纯”的人影,所以问了一句,庞子纯便如实道了。 李婥暗暗庆幸自己小日子刚走,不然就要错过一次放松的机会了。李婥觉得和现在的“李煜”在一起是很有趣的事。 两人到了薛家之后,薛迁热情迎接。 薛迁的腿已经好利索了,现在已经能够不靠拐杖走路了。 庞子纯看了看宁静的薛家,发现厨房门已经改了过来,点了点头,薛老头往后该不会倒血霉了。庞子纯不见薛家其他人,便问道:“你大舅呢?” 薛迁迎着进屋两人道:“我大舅大舅母和我娘去小舅家里了,倒没料到李兄今日会来,否则大舅肯定推了小舅家的事。” 薛迁倒了两杯热茶,并且请两人坐下。 客来的喜悦渐渐淡了下来,薛迁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庞子纯放下罗盘直奔主题道:“我马上就给你看看风水。” 薛迁起身就要带庞子纯出去,庞子纯抬手道:“不急,先坐下。” 庞子纯又道:“我早算到你腿伤这几日要好的,还有,你想替我同薛家牵线搭桥的事,是不是遇到了阻碍?” 薛迁惊叹了,这李兄真是神算子啊!竟然连这都算到了。 薛迁本还愧疚,想给庞子纯一声抱歉,正不知如何开口,庞子纯竟然自己先说了出来。 薛迁叹了口气,道:“近来诸事不顺,这事不成也该是意料之中,只是连累了李兄……” 庞子纯摆摆手道:“无碍,我早知你会连累我,我再想别的法子就是。” 庞子纯本是要开解薛迁,这番话倒让薛迁更加愧疚了…… 不过薛迁还是觉得李兄是个实在人,好相与。 庞子纯废话也不多说了,拿起罗盘就往外走,李婥和薛迁并未见过罗盘的使用,所以都起身跟了过去。 薛迁走在前头,替李婥撩起堂屋门的布帘子,李婥微微偏着脑袋过去,余光和薛迁撞见,她赶紧矮身钻了出去,薛迁怔怔地看着李婥袅娜的背影,心头有些燥热。 他自知配不上李婥这样的妙人,但他有颗争取配得上她的心,若真得此女子,一生复何求? 庞子纯走出薛家三合院,站在大门外距离大门口七个脚印的位置,大约有三步的距离,然后转过身正对薛家大门口。 庞子纯将罗盘放在胸前,让罗盘的边线和大门口互相平衡,然后便准确的找出了薛家三合院的山向。 像古代的民宅都是独立的,所以山向很好找。 庞子纯找到山向之后收了罗盘进了屋,薛迁和李婥依旧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庞子纯进了堂屋眉头凝起,道:“你家并非‘下山下水’的大凶之局,你的运气怎么会差成这样?” 薛迁也不知道。 庞子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薛迁失望道:“大约是我得罪小人太多,所以气运太差吧。” 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庞子纯算过的,薛迁这种人应该人缘非常好的,几乎是什么圈子的人都玩得来,所以他不该是犯小人的命。 庞子纯正愁着,忽然拍桌而起,欣喜道:“走,带我去你家祖坟看看。” 要是问题不出阳物上,未必不会出在阴物上。 薛迁倒是愿意带庞子纯去看祖坟,只是他觉得奇怪了,“我家祖坟多年未动过,这些年我们家过的也算是顺风顺水的,就这两月开始霉运连连,真会是祖坟的问题么?” 庞子纯解释道:“宇宙每天都在变幻,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风水方位,理气自然也不同,即使你家祖坟峦头不变,昨日理气尚好,今日说不定就坏了。你家祖坟多年未动,说不好这会儿风水已经不好了,赶紧带我看看去。” 即使薛家只是普通人家,祖坟位置的挑选也是找了风水先生的,祖坟风水不好可是大事,薛迁当即就准备带庞子纯去他家祖坟那儿。 薛迁顾忌李婥是个姑娘家,所以吞吞吐吐道:“要不……李姑娘就在我家歇着,等我和李兄回来。” 李婥看向庞子纯,她自己是不忌讳这些的,要是“李煜”肯带她去,她去也无妨。 庞子纯不是李煜,她不怕李婥会招晦气,毕竟李婥有她的风水手镯在,一般煞气近不了她的身子。 ☆、乾下兑上 庞子纯说让李婥一块儿去, 薛迁是有点担忧的,那种地方到底是太阴森了一些。 庞子纯将她带来的银盒子递给薛迁道:“把这玉带上, 你已经够倒霉了, 免得沾了阴气更加倒霉,这玉佩能替你挡煞。” 薛迁承认他确实很倒霉,但薛迁觉得李兄说话够直接, 不过薛迁觉得李兄待他也很好。 薛家的祖坟就在离村不远的后山上, 那座山上葬了好几户人家,其中薛家阴宅占地面积最大, 因为薛家还有个薛左。 虽说薛左和薛迁是隔了好几代的亲戚,但是祖坟还是在一块儿的,薛老头和正统薛家最主要的联系就是扫墓看墓这件事, 薛家除了清明祭祖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来这儿扫墓,薛老头就承担了这项责任,所以薛老头提出要薛迁去薛家念书的要求, 薛家很痛快就答应了。 到了后山上之后,薛迁带着庞子纯和李婥跨过小溪上了山,薛迁一边走一边介绍各个家族的祖坟,到了薛家坟墓范围之后,薛迁继续往前走,道:“这块儿地是薛左家的,我同他家隔代太远了,这块儿地已经葬了好些子先人,我们家的还要往那边走一段。” 庞子纯紧紧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李婥,生怕李婥落在后头。 庞子纯一面走一面观察着各个家族的墓地,她不得不说古代真是人少地多,死了之后还能占那么大的位置。 李婥虽为女儿身,属阴,到了这极阴之地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李婥见庞子纯和薛迁都没说话了,才开口道:“原先我去陵墓里祭先祖的时候总觉浑身发冷,这会儿倒没有那种感觉了。” 庞子纯背着双手回头看着她笑道:“自然不会有,你摸摸你耳朵上的坠子,再摸摸你的手镯。” 李婥依言摸了摸耳坠子和手镯,她惊奇的发现,有一只耳坠子有温温的感觉,那是那只丢进了风水池子里的耳坠子!而且她手上的玉手镯也给她同样的感觉! 庞子纯拉了李婥一把,继续往前走,薛迁因着好奇,也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玉佩变暖了些。” 庞子纯忍不住得意道:“都是我养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造次,这法器正在替你们挡煞呢,记得晚间把法器放在银盒子里养养。” 这几件宝贝刚刚养好,正是效果最好的时候,所以三人入了坟山才会有这样明显的变化。 走了片刻之后,薛迁便在几块石头前停了下来,这几块石头就是为了区分长安薛家和分支薛家祖坟所在而安置的。 庞子纯站在平坦的坟地上转身往山下眺望着,一路走来她可不是睁眼瞎,这薛家风水肯定是找风水大师看过的,否则不会有“前有照,后有靠”这样的风水好局。 薛迁本不懂玄学,但见证过几次庞子纯的能力之后,他觉得玄学也是可信的,可信归可信,可他还是不大理解已经葬下的先祖们是如何影响子孙们的福运的。 薛迁问了一句之后,庞子纯便叉腰道:“死者下葬后,真气会与穴气结合形成生气,通过阴阳交流的途径,在冥冥中有影响、左右在世亲人的气运。” 李婥听的比薛迁还认真,她苦想着其中的奥妙,喃喃道:“母妃的气,也在影响着我和哥哥吧。” 李婥说的声音太小,庞子纯没听到,薛迁也没有听清。 薛迁又问庞子纯他家风水如何。 庞子纯走了两步,道:“你家坟地‘前有照,后有靠’,即前有水流穿过,后有山峰为靠,境内层峦叠翠,就是说你家墓地枕山面水。” 薛迁早前听薛老头说过,他们家坟地是请风水先生看过的,薛老头照着祖上传下来的话和薛迁讲过薛家祖坟风水,薛迁虽不是每个字都能听懂,不过薛老头所言和庞子纯所言大体不离。 不过以上所言,只是庞子纯大致堪舆之后的结果,她还得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 看阴宅风水有很多讲究,古人选择墓地考虑的因素依次为:一是都城附近,其风水不消说自然是好的;二是故里、采邑或祖籍地,符合叶落归根的传统观念;三是死亡地,如任所、战场等,这往往是格于形势,如交通制约等;四是其他地方,如生前向往之地等。 薛家祖坟占了前三样。 除此之外墓地风水还有别的讲究。 首先,应该明确穴的来水与去水的方位,根据穴的来水与去水的方位来确定土地神位的大致方位,再根据穴的座向及分金五行配合,确定土地神位的准确方位,同时参照穴的四周环境来确定土地神位的准确方向。这样的土地神位既符阴宅风水的形势,又符合其理气。使其坟墓更加符合风水要求,使其更好地荫益子孙后代。 薛家这点上也很好。 庞子纯拿出罗盘,暗道:穴地有生气,死者就会安逸,就会给生者带来迹象,否则就有凶。她替这块儿坟地看了看山向,坟地的山向倒是应了今年的气运,按理说这样的坟地荫蔽的子孙不该这么倒霉的…… 庞子纯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她猜会不会真的被李煜说中了,这次她真的没算准。 庞子纯看着薛家这片坟地发愣出神,她驾轻就熟的本领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薛迁静静地候在一旁不敢打扰,李婥也十分尊重入神的庞子纯,庞子纯在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威信,和身份无关,和地位无关。 庞子纯退出薛家坟地之外,她拿着罗盘一屁股坐在地上。庞子纯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的事情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想不通的问题会往死里想。 庞子纯怀疑罗盘不准,于是她站起身又换了几个方向测了侧,她看到了山下漠漠水田和烟云般的长安城。 罗盘的指针指示的方向十分准确。 薛迁看着无头苍蝇一样的庞子纯,道:“李兄,这看风水本就是难事,看阴宅风水更是难上加难,李兄要是一时想不通,便从头再梳理一遍试试看。” 庞子纯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她脑子里关于看阴宅风水的原则慢慢清晰了起来。第一,阴宅好不好要看它是否具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齐备的四象,还有有来龙、案砂、明堂、水口、立向等。第二,阴宅最忌周围高而所在地势低,这样对子孙健康不好,好的阴宅是不可以进水的,同时阴宅要有阴阳平衡原则;不可以在穷山恶水中,不可以在直面受风的地方。第三,在古代的地理理论中,强调人由父母所生,父母去世之后如果葬在好的地方,骨骸可以得到地气的温暖,从而起到保佑子孙的作用。所以阴宅要避免在一些绝地上,否则子孙后代受损,所以不能埋在受风或受湿的地方,这样对子孙不利。 这些原则的雷区,薛家坟地一个都没碰到。 庞子纯单手拿着罗盘在薛家坟地走了几步,薛迁对李婥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又跟上了庞子纯的步伐。 李婥虽说有宝贝护体,但是看着大片的坟头还是有些惧怕的,因为皇陵里庄严肃穆、阴冷压抑的感觉从回忆里袭来,李婥的右手摸在玉镯上。 走着走着,李婥忽然道:“哥哥,我的玉镯变凉了。” 庞子纯顿住了,这会儿宝贝的作用正好着呢,怎么会变凉了呢? 庞子纯摸了摸李婥手上的玉镯,薛迁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玉佩,他也奇怪道:“我的玉佩好似也变凉了些。” 庞子纯又亲自摸了摸薛迁的玉佩,这两件宝贝果然同时变凉了一些。 李婥为女,是阴体,这种地方稍有不对劲,她的感觉是最明显的,李婥不自觉地搓了搓臂膀,道:“总感觉脚下有寒凉之气灌进来。” 庞子纯看着李婥脚下,李婥退开了两步。 庞子纯发现手上的罗盘开始躁动起来,罗盘上的指针竟然无端颤动起来。 庞子纯踩了踩脚下的坟地,结果那块土地夯实的厉害,竟然没有下陷多少。 薛迁也看出了端倪,他道:“这底下埋了东西?” 庞子纯觉得应该是埋了异物,而非棺材,棺材一般埋的深,离地面远,人踩下去总该有点下陷的。 庞子纯虚推了他们一把,道:“你们走开些。” 李婥和薛迁退后了几步,庞子纯将罗盘平放在地上,然后水平移动着,在指针颤动地最厉害的地方定格。 庞子纯问薛迁道:“我可以把这块地挖起来看看么?”即使是风水大师,动人家祖坟也得问问主人家同不同意。 薛迁家中还有长辈,他不敢轻易决定,但是自家祖坟明显有问题,都到了这节骨眼了,他觉得非挖开不可了。 所以薛迁思虑再三之后,决定先斩后奏,等弄明白了问题所在,再同薛老头讲此事。 庞子纯得到薛迁的同意之后,就开始动手起来。 地下的异物明显埋的不深,所以庞子纯没叫薛迁去找工具。薛迁见庞子纯刨的吃力了,也帮着把坑加深了。 挖了大约有一臂之长,庞子纯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庞子纯和薛迁对视一眼,庞子纯将手插进土里,一把将东西抠了起来。 ☆、巽下乾上 薛家坟地里埋了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 庞子纯把盒子拿起来,拍开盒子上的土, 找出锁的位置, 问薛迁道:“这是你自家埋的东西?” 古代陪葬的东西多,不过这用盒子装着的东西,实在不像陪葬用的。 薛迁摇摇头, 起码在这几年内, 他家祖坟是没动过的,这东西离地面也太近了, 所以不会是他家的东西。 庞子纯得到答案之后就放心地把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是一道符纸和一枚铜钱,铜钱粘在了符纸上。 李婥和薛迁只觉得此物甚为怪异,但是不知其中奥妙, 所以都等着庞子纯的解释。 庞子纯放下木盒子,把符纸拿在手中翻看了几遍,符纸上的符文不是她能看懂的,首先她学的符文知识已经是古代传下来很久的了, 而且她学的大多和奇门遁甲相关,这种用在阴宅上的符纸,她接触的并不多。 不过作为一个学易之人,玄学基本素养她还是有的,粘在符纸上的铜钱分明透着古怪,而且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 庞子纯虽然解答不了问题,但是她知道,薛迁这么倒霉的关键,就出在这符纸上,否则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庞子纯将铜钱从符纸上撕下来,结果符纸瞬间就自燃了,青蓝色的火焰将李婥吓了一跳,她差点仰倒在地,薛迁手快,一把揽住李婥的腰,将她护住了,李婥这才没摔倒。 庞子纯看了看自己方才拿符纸的手,虽然没被烫伤,但是指腹上还是留下了一片乌黑,并且透着一股黑气,庞子纯用拇指搓了搓其他手指的指腹,道:“还真是阴鸷伤人。” 薛迁将脸红的李婥扶着站起来,庞子纯捡起木盒子,收起那枚铜钱道:“把这儿填平了就走吧,往后你再该不会这样倒霉了。” 薛迁扶着李婥退开两步,然后一边填土一边问:“李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子纯把玩着那枚铜钱,她看着铜钱方方正正的孔,脑子里好像漂浮过什么,只是瞬间就不见了。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被串联了起来,只是庞子纯找不到头尾。 薛迁填好了这块地之后,狠狠地踩了两脚,好似霉运一扫而空之后心中大快。 那个木盒子被庞子纯交给了薛迁,庞子纯说可以劈了当柴烧,薛迁可没敢当真。 那枚铜钱庞子纯自己留了下来,爱用六爻卜卦的人就知道通宝的重要性,庞子纯的那几枚虽说也是同她有缘的,但到底太普通了些,每卜卦一次,灵气就少一分,不似这枚通宝,她放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明明都是同样的材质,这枚铜钱内的阴气却重了许多。 至阳的法器是宝,至阴的法器也是宝。既然有缘,就该留下来。 薛迁想的比庞子纯深远,他看得出来这件事是人为的,所以他在想到底是谁在害他们薛家。 李婥虽然单纯无害之人,但是这点她也看得出来,到了薛家之后,李婥不由自主地关心了一句,她问薛迁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薛迁愁眉紧锁,他最近是得罪了一些小人,但是那些小人倒还不至于恨他到这种程度,而且连庞子纯都解答不了的问题,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薛迁问了庞子纯的看法。 要是李煜来回答这个问题兴许还靠谱点,问庞子纯简直就是白瞎。 庞子纯张口就道:“谁晓得是不是埋错了,万一是害的薛左家呢。” 庞子纯真是胡扯。 人家既然下了这么狠的心思来害人,一看就是专业人员动手的,怎么会埋错? 薛迁越来越信任庞子纯了,所以庞子纯胡扯的话他也往心里去了,他还真在想,是不是人家埋错了,其实别人想害的并不是他们家。 但薛迁觉得这样好像还真能说得通。 他家小门小户的,没得罪这么厉害的人吧?倒是薛左家家财万贯的,还是修玄学之人,很可能就得罪了某些邪恶的术士。 吃了简便的一餐饭之后,三人就在堂屋闲坐了一会儿。 庞子纯饭后一杯茶,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以后谁嫁给你谁就有口福了。”庞子纯看了一眼不语的李婥。 薛迁的三样小菜炒的相当精致,李婥也觉得很可口。 薛迁红着脸道:“都说君子远庖厨,生在小门小户,总要会这些的。” 狗屁不通,庞子纯觉得会做饭的男人才是君子。 庞子纯准备和薛迁就此别过,等到她卖风水物件的事有眉头了再来找薛迁,薛迁也要在家好好准备一番,等到霉运过去之后,他得翻身啊,不然美人就要落入他人怀了! 薛迁殷殷切切地看着要走的两人,庞子纯咬了咬牙齿,这里的空气都变成了狗粮,咬起来嘎嘣嘎嘣脆的。 庞子纯傲娇地哼了一声,李煜都没这么深情地看过她呢! 呸,提李煜干嘛,让他痛经痛死! 庞子纯见两人眉目传情,难舍难分,便道:“薛迁,再过不久我妹妹就要过生辰了,到时候我派人来传话,我带上我夫人,咱们几个喝一杯?” 好啊好啊,正合薛迁的心意呢! 也合李煜的心意,他早就想见见薛迁了。 李婥被庞子纯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自己的生辰快到了。 李婥是癸亥年、丁巳月、癸丑日生,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过生辰,掰着手指头数数,也没多少天了。 *** 回到安王府之后,庞子纯累的要死,洗个澡之后就睡了,庞子纯知道李煜疼着呢,所以她睡的耳房,等她醒来之后,李煜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两人在书房里碰了头,庞子纯伸个懒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李煜到了晚间倒是气色好了不少,大概是玉佩和锻炼身体的共同作用。 李煜和以往一样,还是问了庞子纯去薛家发生的事,庞子纯原原本本的说了,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她一个人想不通,在某些时候,她还是愿意承认李煜的脑子比她好使。 可惜李煜对薛家不大了解,即使他也产生了怀疑,但是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唯一的建议就是让薛迁防着点。 庞子纯还说李婥生辰那天,她约见了薛迁,到时候他们四个一块儿吃个饭,这样李煜就能和他见上了。 李煜很乐意。 吃饭是每天都要做的事,但是吃饭能看出一个人大概的脾性。 庞子纯想起薛迁和李婥那对视的小眼神,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她现在对李煜不满不满! 庞子纯自顾自地生起气来,李煜看着气呼呼的庞子纯不明所以,他又怎么惹她了? 李煜耐着性子去问,庞子纯偏不说。 因为她说不出来,那股子情绪模模糊糊的一团,她理不清。 李煜无奈,牵起她被符纸烧了手,道:“还疼吗?对身子可会有影响?” 庞子纯听见前一句还挺高兴的,但听见后一句她就明白了,感情李煜是怕她把他身子弄坏了? 庞子纯甩开李煜的手,有些赌气道:“放心,不会把你身子弄坏的,哼。” 说完,庞子纯就出了书房。 李煜好心好意还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也来了气。 两人生了好几天的闷气,李煜的小日子都过了,庞子纯还没有好颜色给他看。 晚间,两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凝固的空气时时刻刻要爆炸似的。 李煜搞不懂庞子纯在生什么气,李煜觉得庞子纯就是在无理取闹。 不过李煜还是准备好好哄哄庞子纯,感情上哪里有那么多对错,只要她开心就好。 李煜主动侧着身子道:“子纯,我只是想关心你,和你是不是用了我的身子没有关系。” 庞子纯吃软,李煜这句话倒叫她心里熨帖极了。 想必阮良音绝对不会相信,李煜竟然会服软吧? 庞子纯噘着嘴,委屈地看着李煜,道:“薛迁和婥儿都郎情妾意了,我还……”我还没感受过你的爱意呢。 李煜本就不是善于表达的,对于女儿家细腻的心思更是猜不透,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只想将庞子纯拥入怀中。 李煜与庞子纯紧紧相拥,李煜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庞子纯接道:“绝知此事要躬行……” 还真是毫无违和感。 庞子纯还是蛮有才华的。 不过庞子纯都说要“躬行”了,那就“躬行”吧! 李煜闭着眼,从庞子纯的额头开始亲吻。 那是他自己的脸,但是他脑海里却是庞子纯的甜美容颜,他记得他第一眼见到庞子纯的时候,庞子纯的眼睛就吸引住了他。 庞子纯感觉到李煜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子上、嘴唇上,庞子纯应和着李煜,李煜环着庞子纯的腰,衣衫单薄的两人贴在一块儿,李煜很快就感觉到了庞子纯身体的变化,对于有求必“硬”的庞子纯,李煜已经习惯了…… 庞子纯想起画本里小人之间的动作,她翻身想将李煜压在身下,谁晓得闭着眼睛没看清床沿,庞子纯一下子翻出了窗外,整个人都滚了下去,床边的几架被震倒,几架上的摆件砸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庞子纯的裆部,她躲避不及,只好捂着裆部,饶是如此,硬碰“硬”之后,庞子纯的下体还是被砸的不清。 李煜一个翻身起床,将庞子纯扶起来,庞子纯呜呜道:“蛋疼,快找御医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开车总出意外,哈哈,不过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作者不久之后就要真的飙车了,上车请打卡~ ☆、坤下兑上 管家连夜请了太医来, 庞子纯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李煜又心疼又担心,对于庞子纯, 他简直束手无策, 只要是和庞子纯在一起,什么样的意外都能发生。 御医来了之后,给庞子纯查看了伤势, 李煜比庞子纯心里还不得劲, 毕竟庞子纯在他心里是个姑娘家的,她被个男御医看了身子, 咋想咋别扭。 好在御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红肿而已,修养几天就是了, 只是这两天万万不能行房事。 李煜送走御医之后吩咐御医不要乱讲,李煜可不想成为长安城的笑柄。 御医知道李煜的脾性,就算李煜不吩咐,他也不敢乱讲的。 不过安王府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李琮的眼, 他没有办法不盯着李煜,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总是很难对任何人放下心来。 李琮得知“李煜”伤了命根子的事大笑了许久,他不光是笑“李煜”逗趣,还笑“李煜”对这门婚事很满意,若非如此,夫妻俩怎么会行房事呢? 而且李琮早听说两人如胶似漆了,夜夜宿在一块儿,很少分离。 李琮本来沉着的心,在今夜松开了,他很确信李煜不会因为这件婚事埋怨他了,至于阮良音,她自该有她的去处。 庞子纯歇了好几天,期间李婥来看过她了,庞子纯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伤,李婥也没有细问。 庞子纯好透了之后,李煜都不敢提行房事这几个字了,他想拥有庞子纯,但是他害怕庞子纯又整幺蛾子出来。 李煜这几夜都是轻轻地抱着庞子纯睡的,一点过激的行为都不敢有,对于有求必应的庞子纯,他太了解了。 庞子纯这几日心也静了下来,反正夫妻之事她暂时也不想想了,现在她脑子里都是风水物件的事。 庞子纯把风水池子里的瓷器都捞了起来,又放了新的瓷器进去。 瓷器比之玉器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颜色,加了一层釉之后更加鲜艳光亮,庞子纯定做了各色的瓷器,这些不同颜色的瓷器养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因为颜色不同,五行属性也不同。 一般来说,属金的颜色有白、杏和金三色;属木的颜色有青、绿两色;属水的颜色有黑、蓝双色;属火的颜色有红、紫色;属土的颜色是黄色。 这些瓷器养好了之后,不仅可以带在身上挡煞辟邪,还能补五行所缺之行。若是用的好了,能带来财运和官运等好运。 庞子纯将已经养好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看着新放进去的五彩瓷器,庞子纯充满了期待。 庞子纯将一大把瓷器带进了书房,李煜看着她那副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又想起庞子纯没有销路,宝贝不能物尽其用,他都有些替庞子纯可惜。 庞子纯将宝贝放在了书架空出来的格子上。 李煜想了想,道:“长安城最大的两家易馆是薛家和贺家开的,若是薛家不肯帮忙,你可以试试找贺家。” 贺家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庞子纯只是单纯的找贺家做生意,想必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所以李煜觉得可以让庞子纯去找贺博试试看。 庞子纯小心翼翼地放置着宝贝,头也不回地道:“我同婥儿说过了,婥儿说我在喜宴上得罪过皇后,还是不要找贺家为好。我都不知道我咋得罪她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不过婥儿说是就是吧。” 李煜这才想起来,皇后无所出,喜宴一事,皇后心里总归有些膈应吧,贺博虽说不帮皇后去争取些什么,那也不代表贺博不疼爱自家人啊,而且贺博家底丰厚,真不差庞子纯这低产量的风水物价带来的利润。 李煜思来想去,庞子纯要想卖出去,还是找薛家的好。 可是薛家已经拒绝了庞子纯,而且李煜自己同薛家是半点来往都没有的,他不认为薛家会无端卖他个人情,他也不想欠薛家的人情,薛家是生意人,无商不奸,欠薛左的人情可没那么好还的。 但有一点,薛家拒绝的是薛迁而不是庞子纯。 李煜觉得,庞子纯没找对人游说,要是换个人去牵线搭桥,说不定事情就能成了,那么找谁游说薛家最好呢?除了国师千流,大概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吧? 庞子纯听到千流的名字心中一动,她也听说了千流的大名,但是千流的本事她还没见识过呢,要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听听千流说一些关于占卜国事的法子,毕竟她这一块儿欠缺太大,现在想补的话,能请教的人只有千流。 李煜刚报了千流的名号,又道:“不过国师生性寡淡,就是皇上的话他未必能听得进去,所以就算‘我’亲自出马也没有用。不若我出钱给你开铺子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卖的出去便卖,卖不出去只当是玩一玩罢了。” 那怎么能行?檀香丸好贵的,要是庞子纯不能挣大钱,就她这三枚通宝,不知道用到哪天就会灵性全无呢。 庞子纯不是个贪婪的人,她的欲望都是根据需求来的,要是檀香丸没那么贵,她大概也不会想自己赚钱。 庞子纯叹了口气,睨了李煜一眼,幽怨道:“兔怕撞错墙,女怕嫁错郎啊。” 李煜的表情扭曲起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庞子纯嫁他怎么就嫁错了?难道他什么时候短她吃穿了? 庞子纯打定了主意,她决定亲自去找千流。 庞子纯向李煜打听了千流的住处,下午就要动身去。 李煜劝阻道:“大国师并非常人,你就不怕他看出端倪?” 千流要是看出端倪,后果很严重的。 千流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李琮,李煜觉得李琮很可能会动了杀心,因为杀了真正的李煜,李琮还没那个能力和理由,但是杀一个王妃,李琮绝对狠的下手。 所以李煜其实很怕千流知道。 毕竟身在帝位,李琮肯定是担惊受怕的,特别是对于身为手足的李煜。 庞子纯倒是想得开,“国师要看出来,早就看出来了,你看我们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李煜觉得也是,若是千流知道其中的端倪,早该告诉李琮了,为何李琮到现在还未对他动手?那只能说明李琮并不知道此事,千流也不知道此事。 李煜是小心谨慎的人,他将前事都想了一遍,他的脑子里开始有了疑窦。 他记得阮良音对庞子纯说过,那风水杀阵不是她布下的。 阮家不是靠玄学起家,阮家几乎连玄学的边都不沾,这样的风水杀阵,阮良音是如何下的出来的?当然了,也不排除阮良音故意想用这种法子脱身的。 李煜假设,若是阮良音说的是真话,那么到底是谁想害他?是想害他,还是害“她”。 李煜开始紧张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了,若是他出事了,庞子纯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煜背后有些发热,他觉得最坏的结果就是李琮已经知道此事了,所以派人给他下了风水杀阵,至于是派谁来下的,他猜不到。 李煜本来不同意庞子纯去找千流的,但是李煜觉得庞子纯真有必要去一趟了,要是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李煜是不能安寝的,毕竟命悬一线的人,是睡不着的。 李煜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庞子纯,他不想庞子纯害怕,他想保护庞子纯,保她安全,保她开心。 李煜是料到千流会拒绝庞子纯的,他让庞子纯去,只是想让庞子纯看看千流的态度而已,虽然庞子纯看人的本领很差,但是总比一点线索都没有的好。 李煜去千流别院的路上一直抿着唇,庞子纯哼着小曲,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李煜不打算进去和千流碰面,万一千流之前没看出什么,这会儿却看出什么来,那才更糟糕了。 安王府的马车在离别院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了,庞子纯根据李煜的指示,步行了一小段,到了千流别院之后,敲了大门,叫人通报了一声。 出来迎接庞子纯的是一位中年人,弯着腰十分恭敬,庞子纯被他带着从隐墙后进了别院,李煜看着渐渐消失的庞子纯,胸腔里一口气提不上来。 原来担忧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这样的感觉,李煜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自问认识阮良音那么多年,她一次这样的感觉都没给过他。大概阮良音太聪明、太会照顾自己了。 庞子纯话多,虽说来之前李煜提醒过她,一定要装的像,庞子纯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一路上都半弯着腰的仆人,道:“这儿就大国师一个人住?” 那仆人不言不语,好似没有听到似的,庞子纯无趣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再也没问问题了。 仆人带着庞子纯穿廊过庑,过了大厅,到了一座庭院里头。 庭院里面草木深深,一片碧绿,乍一看倒是觉得清新可人。 庞子纯刚想夸赞一句,国师家的院子还挺好看的,一转头才发现那仆人已经不见了。 庞子纯愣愣地站在原地转了个圈,自言自语道:“人呢?跟丢了?” 院子后面的房间里,端坐着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他披散着头发,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千流静静的看着庭院里的庞子纯,悠闲地饮了一口茶。 想要见他,可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各大网站都严打,jj尤为严重,所以飙车也不能飙很远,希望大家不要太失望啊~但是甜蜜日常那是经常都有的。 ☆、巽下坤上 庞子纯看着眼前的景象, 左有镂空雕花木窗,右有圈起来的竹林怪石, 正前方是一座假山, 假山旁边有个唯一的出口。 庞子纯下了台阶,先踩上了地上由梅花合铜钱构成的花砖,庞子纯在没有低头看的情况下, 先踩的钱, 再踩的花,寓意是“有钱花”。 千流右手拿着茶杯, 左手悬空放在一个八边形的木盘上,木盘里每个角都有一颗小石子,远远看去, 好像一副八卦图。 千流看着庭院外踩在花砖上的庞子纯,暗道:“当真是好福气的人,踩的那样巧合。” 庞子纯站在花砖上左右张望了一下,她尝试着喊了两声, 结果还是没人应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庞子纯,只好自己往那个出口走去。 这个庭院看起来不大,最多就和一间主卧的进深一样,但是其中玄妙却不少。 庞子纯刚走了一步,她发现眼前的景象好似变换了起来,眼前的假山好像远了几分,而左边的花窗此时看着像一幅实心画,右边的小竹林倒是没什么变化。 庞子纯看着眼前不长的花砖铺成的甬道,又往前走了两步,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假山,她挪动的步子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假山没有任何变化,可当她双脚落地,眼睛眨了一下之后,假山竟然又后退几分! 庞子纯在原地又转了一圈,花窗还是花窗,小竹林还是小竹林,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奇怪的只是她走了几步之后,和假山旁的小门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 庞子纯看着门的方向跑了起来,千流的修长手指将巽宫之上的石头往离宫上移动了一下,庞子纯奔跑过后,却发现自己是往前挪了几步,可是小门还是离她好远,假山也离她好远! 庞子纯看着周围诡异的一切,难道说她进了阵法里面? 庞子纯心道:难怪说仆人怎么不见了,怕是真的丢了。 庞子纯看着眼前的一切,噘着嘴道:“国师真是的,家里的庭院也成了阵法了,原是遇见我这种看得出来的,要是别的客人来了,不得吓出毛病了?” 千流听着庞子纯的抱怨,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这阵法就是专门为客人设置的吗? 庞子纯叉着腰抬头看着天,她想通过太阳的方位来确定自己的方位,庞子纯看着东升的太阳,然后站正了身子,正对着假山,假山正是正南方向,也就是八卦里面的离宫。 庞子纯往后退了几步,想重新来过,但是她每退一步,身后的小竹林竟然也逼近了几分,当她退回到第一块花砖的时候,小竹林和花窗好似和她只有一人的距离了。 庞子纯看着周围让她发晕的景象,脑子里出现了一副八卦图,然后庞子纯将眼前的景象和八卦图的每个宫位对应了起来。 庞子纯俯身看着地上的花砖,花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花砖的排列很有意思。 奇门遁甲共有十八局,阳遁九局和阴遁九局,庞子纯能肯定这花砖是其中的一种排列方法,至于是那种,她一下子还看不出来。 庞子纯回忆了一下,奇门遁甲其实是“奇”、“门”、“遁甲”三个概念。“奇”就是乙(日)、 丙(月)、丁(星)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惊、 死、开八门,不过在在飞宫法中九门乃是“休、死、伤、杜、中、开、惊、生、景”九门;“遁”即隐藏的意思,“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 学习奇门遁甲最重要的口诀是一首《烟波钓叟歌》,庞子纯全部都能背下来,但是很大一部分她都不理解,因为她师傅在授课的时候她并未认真听进去,其实她师傅也知道她天赋有限,太难的东西强行教给她,她也未必有所领悟。 庞子纯搓搓手,吸了口冷气,她好久都没用奇门遁甲来解决问题了,这会儿倒有些手生了。 庞子纯想起薛迁那天说的话,要是毫无头绪的时候就重头梳理一遍,庞子纯在心里把十八局的排列的方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熟悉了排列方法之后就可以起局了。 奇门遁甲起局方法很复杂,有九个步骤:第一是取时,就是确定起局的时间,庞子纯算了算自己出门之后到这儿所用的时间,推算出了现在的时辰;第二是定时,把起局时间转换成干支,庞子纯手指掐在指腹上,立马算出了现在的干支;第三是定符头,按日干支来确定符头,也就是节气,现在正是立夏的时候;第四是定元,定是该节气的哪一元;第五是定局,由节气和是该节气的哪一元来定局。在奇门遁甲中,五日为一元,一个节气有十五日,分上、中、下三元,现在是中元;第六是地盘天干起布宫,是哪一局,就从哪一宫起布甲子戊,用阳顺阴逆的方法按宫布六仪三奇,冬至到芒种用阳遁,夏至到大雪用阴遁,现在应该用阳遁的方法。其中队列戊己庚辛壬癸丁丙乙是固定的,就不必改动了;第七是取符取使,由时辰干支来定旬首,旬首六甲时干落宫对应的本位星为值符,门为值使第九是定符使宫位,值符随时干,值使随时宮;第九是转三盘或飞三盘。 这个九个步骤走完了,庞子纯心里就有底了,今值符星天辅星落艮八宫,故将九神之值符落艮八宫,值符下一个是螣蛇,故螣蛇落离九,则下一个太阴便落在坎一宫,六合在坤二宫,勾陈在震三宫,太常在巽四宫,朱雀落在中五宫,九地落在乾六宫,九天落兑七宫。最后,庞子纯按着庭院里的空间布局,把每个飞星所带地盘的三奇六仪都写于手掌之上,一个完整的奇门局就排完了。 庞子纯嘻嘻一笑,看着地上的花砖,像玩“跳房子”一样,按着推算出来的奇门局,走了开门、生门、休门三个方向。 千流的手悬在上空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八卦木盘里的小石子,就像被强大的磁场影响了的吸铁石一样躁动起来,“噼啪”地一声,巽宫上的小石头从八卦盘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随之,整个木盘里的石头就像崩断的弦一样停了下来,乱七八糟的散落在木盘里。 庞子纯蹦跶了几步之后,眼前的假山果然不动了,庞子纯一下子从花砖上跳到假山旁,她终于穿过方才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小门了! 千流捡起那枚落在地上的石头,然后抓起木盘里的石头,将石头随手扔出了窗外,落进了松软的土壤里,至于那个八卦盘,千流怕庞子纯起疑,便放在了书架的高处。 庞子纯鼓着嘴出了口大气,奇门遁甲最为费神,庞子纯轻易不会用,她记得她刚嫁给李煜的时候,就是用奇门遁甲术找到李婥的。 庞子纯过了小门之后,顺着小门前的长廊走了过去,忽而又遇到一间小门,她顺着小门看过去,长廊的那边有间宽敞的屋子,屋子的里面隐约可见白衣人在其中。 庞子纯见到了主人便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从正门进了屋子之后,庞子纯客气地问候了一声,然后好心道:“你这庭院倒是变幻多,你的仆人怕是走丢了。” 千流起身做了个“请”地手势,庞子纯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千流淡淡道:“我的仆人都是聋哑人,这院子里的东西对聋哑人没有作用的。” 庞子纯恍然大悟地点点,她也听过这种说法,玄学千万种变幻都是通过改变环境的气场来影响人的判断的,聋哑人对周围的东西感知度低一些,所受影响也要少一些,遇到死局反而更容易存活。 千流趁机观察着庞子纯的面相,他发现庞子纯的面相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他已经看不到真正的庞子纯是什么个模样了,庞子纯真正的命格和李煜的命格重叠起来,严重影响了他的观察。 千流见庞子纯回过神来看着他,便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喝一口茶,然后毫不在意地问道:“不知安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庞子纯不会绕弯弯,所以就把来意直接说了。 李煜还嘱咐她要好好观察千流的言行举止,于是和千流对话的时候,庞子纯很认真地看着千流,就这么看着看着,她发现千流还挺帅的,好像比“自己”还要帅……一点。 千流一心想帮庞子纯和李煜换回身子,近日他已经找到了一些头绪,但是日后若要实施起来,他必须得接近庞子纯才行,现在庞子纯提出这个要求,倒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所以千流爽快地答应了。 庞子纯知道学玄学大能者都是随性的人,应该不至于不肯施举手之劳,千流的答案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千流提了个条件。 ☆、第 47 章 千流要求庞子纯有空时与他论论玄学之道。 庞子纯正有此意, 千流是玄学大能者,庞子纯不介意和他分享她的经验, 她也希望能得到千流的点播。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 庞子纯就高兴地辞别了千流。 千流看着魁梧的庞子纯,仿佛看着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他有点想看看变回女人的庞子纯是什么样的。 庞子纯再从原路返回的时候, 她刻意看了看那个庭院, 阵法被破了的庭院好似呆板了许多,庞子纯乱踩一气, 庭院也没有丝毫变化了。 庞子纯出了庭院之后,那个聋哑仆人依旧弯着腰等着她,然后送她出了大门。 看着庞子纯欢快的脚步, 李煜就知道事情好像跟他预料的不一样。 果不其然,庞子纯把事情告诉他之后,李煜是吃惊的。 他从不认为千流会帮“他”一把,而且他完全没料到千流竟然会想结交“他”。 李煜这下子猜不透了, 千流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秘密呢? 若是千流知道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李琮?若是他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变化? 不过好在情况不是糟糕的,千流分明没有恶意,所以李煜暂时不担心这个,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把身子换回来,因为这件事也关系到庞子纯的生命。 千流等庞子纯走了之后,就立马叫人去薛家递了信,薛左偶尔会来找千流论玄学,虽说两人没有很深的交情,但薛左对千流绝对是够敬畏的。 薛左接到千流的信之后略感讶异,他没想到千流是为了私事找他,千流只说是想替一个友人牵线搭桥,至于成也不成,还在薛左。薛左看着千流在信中所言之人,倒是来了兴趣,自家旁支找他,大国师也来找他,倒不知道这两拨都是什么样的人。 薛左亲自去了躺千流的别院,薛左来的时候千流没有布阵,因为他知道薛左走不出来。 薛左到了千流面前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千流请他坐下之后略表感激之意,薛左受宠若惊,帮千流做事他求之不得呢。 薛左端正坐下后,好奇道:“不晓得国师要引荐的是什么人?” 千流没直说,只道:“是破了我庭院内阵法的人。” 薛左一口热茶喷了出来,什么?这长安城内还有这等人? 薛左擦了擦嘴角,他不光修玄学,他还是个生意人,他的铜臭味比贺博更浓,所以有时言行上随性粗鄙,薛左伸了伸脑袋道:“是何等高人?我竟没听说过,难不成是贺博?那小子竟有这等长进?” 千流摇摇头,故意卖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故意把庞子纯的身份营造的神秘一些,把薛左的胃口吊的足一些,千流不仅要帮庞子纯做成这件事,他还要帮庞子纯在薛左面前建立起一定的玄学能者的威信,这样日后庞子纯和薛左共事就顺利地多了,再也不需要借助他的人情,这样就能给他省了在中间斡旋的麻烦。 千流同薛迁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又给庞子纯送了信,告诉了她和薛左相见的时间地点。 庞子纯耐心等了两日,到了时间便和李煜一块儿去了朱雀街的酒楼和薛左会面。 薛左见到庞子纯大吃了一惊,眼前人不会就是要和他做生意的人吧? 薛左在酒楼包间里不确定道:“王爷就是国师给我引荐的人?” 庞子纯点点头,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拉着李煜坐下,等到薛左也坐下之后,她便把自己的意思说明了。 薛左看了看庞子纯的风水物件,他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这等流光溢彩、灵气十足的风水物件,“李煜”竟然说要拿出去卖? 薛左恨不得都买了! 薛左宝贝地看着盒子里的瓷器道:“王爷要是想寻个销路,就直接卖给我吧,您出价,我绝不还价!” 薛左买了这些宝贝可舍不得拿出去卖的,他得都收藏起来!他得让贺博羡慕死! 李煜没想到薛左是这么个反应,要不是庞子纯的宝贝太好,薛左应该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吧,那么这风水物件一口价卖了肯定是不划算的。 庞子纯差点就要答应的,李煜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着薛左道:“薛老板全买了是要收藏起来?” 薛左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他爱这物件,就像英雄爱宝刀一样。 庞子纯一把收回自己的大盒子,皱眉道:“那可不行,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怎么能叫你一人收藏了?”既然做了这么多,她可不想便宜一个人了,她要通过交易的方式流通到不同的人手上,给大家带来好运。 李煜轻轻推了庞子纯一把,庞子纯松开了盒子,端正了身子,表情矜持了许多。 薛左一听庞子纯不肯卖给他,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 纵使经商多年,面对这等宝物,他实在不能淡定。 李煜乘胜追击道:“若是薛老板不肯,我们再寻别家就是了。” 不不不,薛左拒绝,这样的好东西做镇店之宝都没问题,他岂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贺家易馆和薛家易馆一直都是旗鼓相当,有了这风水物件,他不得压贺家一头? 薛左咬咬牙道:“王爷您说想怎么办吧!” 庞子纯看了李煜一眼,李煜淡定道:“这东西你帮我们卖,能卖什么价位你说了算,利润三七分。” 薛左是商人,怎么把东西买贵是他的强项,庞子纯负责收钱就是了。 薛左拿到宝贝的时候就估了价,即使三七分,他也有得赚。不过这会儿他冷静了许多,既然不能一人独吞宝贝,那就好好利用宝贝为自己创造最大的效益。薛左目不转睛地看着宝贝,刚好一抬头就对上李煜那双镇定的双眼,他喉咙里“五五分”那句话不知为何就说不出来了。 薛左猛地一拍大腿,道:“行,就三七分!” 商定好之后,薛左叫小二拿来笔墨纸砚,两人在包间里就立了契约,双方都按了手印,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契约上规定宝贝卖完了之后再给庞子纯现银,或着庞子纯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去提已经入了账本的现银。 李煜觉得这宝贝最多顶他一年的俸禄而已,但是结果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庞子纯本就打算把这件事交给薛迁做的,所以拿好了契约之后,她便道:“日后这事由本王一个朋友负责,薛老板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找他谈就是,本王往后只负责把物件送给他就是,你也知道本王每天都很忙的,做这个只是一时兴起,不能长时间耗在这上面的。” 李煜差点没笑出来,庞子纯现在越来越会胡扯了,她很忙吗?她每天就忙着开心呢。 薛左还是忌惮“李煜”的王爷身份的,所以庞子纯这个要求他答应了,“不知道王爷委托何人接手此事?”薛左是想长期合作的,若是李煜委托的是朝中官员,他在朝中也有些人脉,好好走动走动,保住这单生意也是有希望的,他才不想被贺博抢了生意。 庞子纯的回答轻描淡写,薛左的内心惊涛骇浪。 庞子纯道:“就是薛迁,你们两家不是远亲么,想来共事也不会太难。” 这么说来,薛迁要给他引荐的人就是“李煜”?那薛迁怎么不报“安王”的名号呢,要知道是“李煜”,薛左怎么也得来看一眼啊,毕竟喜宴上“李煜”的表现太令他大开眼界了。薛左也怪自己错过了好机会,他简直后悔死了,要是前些时他就和“李煜”谈妥了,这些宝贝都上架了,现在银子都该入账了吧? 公事说完之后,薛左非要请他们俩吃顿饭。 席间,薛左聊了聊玄学相关的事,另外也问了庞子纯为何突然对玄学感兴趣,而且如此精通。 庞子纯回答这个问题好多遍了,所以胡话张口就来。 薛左还问庞子纯风水物件都是怎么来的,要不是见识了庞子纯的能力,薛左肯定会以为是千流给庞子纯的。 庞子纯说是自己养的,但是产量不高。 薛左笑道:“不高才好,物以稀为贵。” 就是因为少,他才能卖得贵! 薛左看着盒子里的十八件宝贝,个个都精致有灵气,他贪婪道:“王爷,这瓷的我就拿出去卖,玉器我就自个留着了。” 庞子纯道:“还是留一件玉器在外头吧,几件玉器你也带不完。” 好像是这个理,薛左决定只留一件卖就行了,别的玉器就是不带他也要收藏着。 薛左又问庞子纯是如何养出来的,庞子纯差点就说出来了,李煜揪了她一下她才打住。 李煜真是服了庞子纯,真是没心眼,等到薛左知道了这法子,她的东西还值钱么? 庞子纯瞪了李煜一眼,薛左也不好再问了。 薛左觉得自己对“李煜”判断失误了,什么“嗜血战神”,明明就是妻管严嘛! 吃完饭回家之后,庞子纯在书房里拿着契约心里美滋滋的。 庞子纯派人去给薛迁家送了信,薛迁到时候直接进长安城找薛左就是,薛左答应了卖宝贝的事一定要薛迁参与。 薛左明白“李煜”是有意栽培薛迁,他不知道薛迁哪儿来的好运气,但是为了保住庞子纯这个大顾客,他得顺着庞子纯的意思来,所以薛迁接到信赶来之后,薛左好生接待了薛迁,并且交代了一些此事相关的细节。 薛迁不知道庞子纯是如何让薛左态度转变这么快的,但是这是“李兄”交代他的事,他就算不为了讨生活,为了两人之间的情谊,他也必须把这件事办好。 薛左说完正事之后,忍不住拍着薛迁肩膀道:“我竟没瞧出来,你小子能有今天的造化,既然安王爷有意栽培,同为薛姓,我可得提醒你好好把握机会,往后从商还是从政,都给薛老爷子挣些脸面出来!” 薛迁的耳朵里只进去了“安王爷”三个字,“李兄”是安王李煜? 薛迁蒙了,那李煜的妹妹岂不是公主! 难怪说那等仙姿,原来真是宫里养出来的贵人! 薛迁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觉得他离李婥又远了一截,可是他想努力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薛迁打定主意要见庞子纯一面,不管“李兄”是什么身份,他这样栽培他,他不能不感激的。 薛迁去安王府递了帖子,庞子纯正在和李煜往风水池子里扔瓷器,听了管家的通报,两人立马停了手上的事,去正厅迎接薛迁了。 李煜终于见到薛迁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第 48 章 庞子纯还以为薛迁会等到李婥生辰那日再来找她的, 没想到薛迁这么快就来了,看来薛左给的事情太少, 薛迁还不够忙啊。 其实薛迁接手此事之后真挺忙的, 这会儿是挤出时间来的。为了把宝贝的名声打响亮一点,薛迁跟着薛左在长安城内跑了很多薛家铺子,这两天几乎都怎么合眼。 到了正厅之后, 薛迁还是挺紧张的, 因为身份这个东西实在是压人,他只晓得庞子纯身份尊贵, 没想到贵不可言到这种程度。 薛迁行了跪拜大礼,李煜倒是没什么,庞子纯觉得别扭, 赶紧叫薛迁起来了,薛迁感觉得到庞子纯对他的态度,薛迁觉得“安王爷”待他真的不薄,只是萍水相逢, 却对他用了十分真心。 可恨他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否则他也想把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庞子纯。 庞子纯简单说了同薛左合作的事,薛迁保证自己会尽心尽力完成,薛迁现在住在薛左家,庞子纯若是有事找他直接去薛家传话就是,庞子纯也不需要薛迁做牛做马,只等她风水物件养好了之后来领取就是,再就是给她把银子送来。 庞子纯本来想给薛迁一成的利益,跑腿也是个挺累的活儿,契约以后可能还有变动,庞子纯懒得和薛左讨价还价,这些事以后都交给薛迁了。而且这物件的买卖可能还会出其他未知的难题,庞子纯懂玄学,但人情世故真不是她的长项,她打算全权交给薛迁,所以薛迁拿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 但是薛迁拒绝了,一成的利润太大了,他不该拿。而且薛左已经给了他辛苦费了,他不想再从庞子纯这里拿钱了。 庞子纯就是那种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人,她见薛迁说不想要,她就不强迫他了。 薛迁其实很想问李婥的事,但是李婥的公主身份叫他开不了口,好在庞子纯机灵了一回,她告诉薛迁道:“婥儿今年生辰可能要在公主府办,婥儿的意思是打算私底下先在家先吃一顿,婥儿朋友也不多,二十四日你可要赏脸来一趟。” 薛迁简直受宠若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朝王爷会这么客气和他说话。薛迁万分感恩地答应了,然后便辞别了庞子纯和李煜。 庞子纯看着薛迁走了之后才问李煜道:“怎么样?我替婥儿挑的夫婿不错吧?” 初看起来确实不错,一表人才,不卑不亢,就是不晓得能力如何,是不是真的值得栽培。 很快,薛迁的能力就得到了李煜的肯定。 庞子纯的风水物件很快就火遍了全长安城。 因为数量有限,所以宝贝早就被抢购一空,而且用过的人都说好。 薛左还在长安城卖了个关子,他放出风水说这宝贝是玄学大能者养出来的,众人都猜测是出自国师千流之手,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千流本人也没有辟谣,这也成为了众人趋之若鹜的重要原因之一。 长安城的玄学大家只有贺、薛两家,但是玄学易理爱好者可不止这两人,所以庞子纯养出来的宝贝很快就在玄学圈子里炸开了。 现在不管是哪个阶层的人都开始找路子见薛左,他们非得买到宝贝! 这种情况薛迁和庞子纯通过气儿了,庞子纯是不想有这些人情往来的,她怕麻烦,她怕露馅。 所以薛迁也告诉薛左了,千万不要暴露庞子纯的身份,一切事情由薛家顶着。 薛左自然乐得把资源往自己家里圈。 庞子纯又送了一批宝贝出去,这些宝贝还没摆出来就被预定完了。 这批预定出去的宝贝薛左只收了定金,至于最终的定价,他还得看市场反应再定,饶是这样,还是有人肯花重金预定,说白了就是任薛左宰割了。 薛左最舍不得的就是每一批宝贝里的玉器了,不过他答应了庞子纯要卖一件出去的,所以他还是摆了一件出去。 有趣的是,每批货里独有的一件玉器都被贺博买走了。 他也是识货肯花钱的人,薛左即使无奈也还是卖了——肯定是卖的死贵死贵的嘛! 期间,价格虽然是由薛左乱开,但是账本可不是由他作假的,有薛迁在旁监督,薛左一两银子都没短庞子纯的。 薛迁很细心,他将后期的银子都兑换成了会子才送给庞子纯的,因为银子实在是太多不好送过去。 薛迁来送钱的时候李煜正好在睡觉,所以庞子纯收了多少钱他压根就不知道,而庞子纯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会子能兑换多少钱,所以她就把会子收了起来,只留了部分够她买檀香丸的现银。 庞子纯将薛迁留下,燃了檀香丸,又给薛迁卜了卦,这次卜卦庞子纯问了财运,后来又卜了两卦问了官运和姻缘,结果全是上上卦! 庞子纯知道这个结果之后比薛迁还高兴,兆头这么好,看来李婥和薛迁的好事也不远了。 李婥每次和薛迁见面的时候都有庞子纯在旁,庞子纯觉得薛迁可以主动一点,于是他告诉了薛迁卜卦结果很好之后,便道:“婥儿一人在府中也很是无聊,你若得空可以去看看她,她养了许多肉兔,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薛迁倒是想去拜访李婥,只是没有借口,偌大的公主府内就李婥一个人,他怎么好意思去? 薛迁拱手道:“公主千金之躯……小人无端去拜访公主,只怕冲撞了公主。” 庞子纯不爱听这些虚话,正好李煜也醒了,他出来听到了薛迁这句话,一脚踏进听雨轩内,道:“王爷早就说要给公主送两件瓷坠子去的,这些时日倒是忙忘了,有劳薛公子替我们跑一趟了。” 庞子纯啥时候说过这话?她狐疑地看着李煜。 薛迁却是求之不得。 李煜将庞子纯给他把玩的瓷坠子装进荷包,然后给了薛迁。 薛迁接过东西感激地看了李煜一眼,然后便行礼告辞了。 李煜等薛迁走后,敲了敲庞子纯的脑袋,真是不开窍的小妮子。 庞子纯委屈地揉着脑袋,道:“做什么敲我?” 李煜便把自己的“苦心”同庞子纯解释了一遍,庞子纯这才明白李煜是要给他们两人创造接触的机会。 庞子纯勾着李煜的腰道:“你同意婥儿和薛迁交往了?” 李煜没说话,就目前而言,薛迁给他的印象不错,但是他还要考察考察。 千流派人给庞子纯递了信,请她去别院一叙。 李煜让庞子纯自己去,又叮嘱庞子纯小心谨慎。 庞子纯去了之后只是和千流聊了一些玄学之道,庞子纯提了几个问题,有千流点拨之后庞子纯茅塞顿开不少,不自觉地点着头道:“原来‘后一宫中为九天,后二之神为九地’是这个意思。” 千流眼睛一亮,庞子纯竟然会背奇门遁甲总决?要知道,这首总决的下半部分已经丢失多年了,他的师傅穷尽一生也没推演出下半部分的内容! 千流今日简直是得了意外惊喜。 千流很直接,因为他接触过庞子纯之后,他知道庞子纯也是个直接的人,他问庞子纯能不能把这总决全部默写下来。 庞子纯说不能。 真不能,她的字太丑,要是写出来就露馅了。 千流要是问她能不能背下来,她肯定答应。 千流也不意外庞子纯会这么回答,既然庞子纯不肯白白分享给他,那他日后再慢慢图谋就是了,他一定要让庞子纯和李煜换回来啊,他也要那首总决。 *** 薛左做生意很有一套,而且他记账也很有一套,为了笼络住大客户,那些常来的顾客每笔消费他都详细记录了,并且还会仔细分析归类。 这批宝贝当中,他发现买的最多的就是贺家和庞家。 这倒有意思了,庞家不是安王妃的娘家么?安王爷为何不直接送给他们家,还要他们花大价钱买? 这安王妃倒是挺替会夫家赚钱的,把娘家坑的也够惨! 庞子纯养出来的宝贝,几乎是成为了长安城内最贵的物件,饶是这样大家还争相购买。 供不应求肯定会带来一些系列问题,比如说赝品。 庞子纯定做瓷器的那家老板知道自己定做的都是什么宝贝了,所以他开始自己私下多制作了一些瓷器挂件,然后打着“风水法器”的名头卖了起来。 薛左知道之后气死了,他以为庞子纯违约了,明明说好是只授权他们薛家的,现在竟然偷偷卖给别家了。 薛迁来问了此事,庞子纯便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薛迁只得了个解释就走了,他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薛左得知原来庞子纯只是在那家定制瓷器而并非私卖给人家,倒也没那么气了。 薛迁说以后瓷器就由薛家自己定制,然后送到安王府,等庞子纯养好了再拿来卖,薛左自然是同意的,从头到尾都由他经手,谁也别想占一点便宜! 不过这玩意利润大,所以就算是不在外定制了,还是杜绝不了赝品的流通。 有些人买不起正品,买赝品并非是为了辟邪,而只是为了撑面子而已,但是这种行为给卖正品的薛家铺子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会有人说自己在薛家买了赝品,让薛家退钱啊,其实那都是别人从别的途径买来的,打着薛家的名号,并非薛家的真货。这样一来还是损害了薛家的名声,对薛左的生意产生了一些影响。 不过别人再怎么卖赝品也阻止不了他赚钱的脚步,庞子纯把定制权交给他之后,薛左便按自己的意思打造了一套新的饰品,然后让薛迁交给庞子纯养出来。 庞子纯看着那套饰品比她设计的好看,便应了,正好让她省了心思。 不过赝品的事情总归是没完,薛家的宝贝供不应求,外面的赝品满天飞。 就连李煜偶然去公主府的途中也听见了相关的谈论。 庞子纯知道了之后挺气愤的,她不喜欢盗版这种东西,偷盗她的成果不说,还用没用的东西来骗人赚钱,简直比小偷还可恨! 李煜觉得这是个考验薛迁的好机会,所以薛迁再来安王府的时候,李煜说庞子纯很苦恼赝品一事,希望薛家能解决此事。 薛迁只能硬着头皮应了,李煜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这种事自古就有,要想杜绝,还真不容易,李煜真是给了薛迁一个大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简介: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撕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用情商和技能,洗朋友的脑,拆仇人的台 新文传送门: 新文周四上榜,希望大家关注一下,我也能有个好位置,谢谢~O(∩_∩)O~ 还有哇,泥萌真的不想我吗?我有点想和你们交流了,奈何木有渠道……这样子说话不算刷分骗评论,一定不算…… 我再剧透一下:本文风雨欲来,后面有几章很精彩,当然啦,还是存稿阶段,你们现在还看不到就是了,哈哈。无聊的我今天提前发文了~ ☆、离下兑上 李煜也知道自己出了个难题, 不过要是不难,怎么能考验出薛迁的能力呢? 李婥的生辰只有三天了, 他们几个还要私下里吃顿饭, 所以薛迁的时间并不多了,他必须赶在李婥生日之前,把这件事处理好, 否则他还真不好意思来见李煜夫妇。 是日, 天朗气清,小满已过, 芒种将来。 庞子纯坐在书房里研究罗盘,李煜凑过来问:“罗盘可否借我看一看?” 庞子纯手一伸,“喏, 给你。” 李煜心想庞子纯倒是舍得,要知道英雄的宝剑都不愿假人手的,于是李煜开玩笑道:“你不怕我弄坏了?” 庞子纯一愣,一脸呆萌样, 傻兮兮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坏。” 李煜无奈摇头,点了点庞子纯的脑袋道:“傻丫头。” 庞子纯不知道李煜为什么说她傻,李煜肯定是有病。 李煜只是看了看罗盘,并未真正使用,他还给庞子纯的时候,故意捏了捏庞子纯的手。 庞子纯被调戏之后,放下罗盘站起来捏了捏李煜的脸颊,嘻嘻,她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吃亏。 李煜喜欢庞子纯这幅呆呆的模样,所以庞子纯动手之后,他也没有客气,他晓得自己的身子最怕痒,所以他看准了时机,往庞子纯的腰那儿挠了过去。 庞子纯痒的嚎叫起来,嘴里大呼“不公平、不公平”,上次李煜也是挠她痒取胜,总是抓着她的弱点玩,有什么意思? 李煜才不管公不公平,庞子纯被他闹地滚在了地上,庞子纯像活鱼一样挣扎着,李煜见差不多行了便收手了,庞子纯却还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乱挥舞着手臂,李煜就静静地看着她“哇哇”乱叫,然后淡定道:“行了,赶紧起来,地上凉。” 庞子纯这才睁开眼睛,刚要爬起来,脑袋就撞书桌了,她吃痛地捂着脑袋坐在地上,李煜再也淡定不了了,他蹲下身查看庞子纯的脑袋,关心道:“头疼么?” 庞子纯又揉了揉自己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李煜以为他方才玩过头了,把庞子纯的腰和腿都弄疼了,于是紧张兮兮道:“还有哪里疼,我去吩咐人叫御医来。” 李煜是真要去叫御医的,庞子纯却道:“除了没人疼,哪儿都疼……”配上庞子纯那副噘嘴的模样,李煜觉得自己被耍了,但是耍的好! 李煜笑看着庞子纯,道:“谁说没人疼?”说着,李煜就亲了上去,李煜闭眼轻轻地吻着庞子纯的脸颊,每次闭眼亲吻庞子纯,他都觉得他真的是在亲她、爱她。 庞子纯也闭眼迎合上了李煜的软唇,两人闭目拥吻,庞子纯轻车熟路的摸上李煜的胸,李煜顿时就像停下来了,庞子纯倒是上手了啊! 庞子纯捏着李煜的柔软,心里乐滋滋的,原来一边亲吻一边摸摸,是这种感觉呀。 李煜推开庞子纯的手,直接将庞子纯压在了地上,庞子纯还没尝到那份甜美,外头管家来通报了,说是薛迁送了信来。 这时候送信来,还真不是时候,不过两人还是停了下来,李煜扔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过去,意思是“晚上你给我等着”,庞子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意思是“等着就等着”。 信是李煜看的,庞子纯等着他高度概括。 李煜看完信笑了笑。 庞子纯歪着脑袋问道:“怎么了?” 李煜道:“长安城出了件天大的盗窃案。” 庞子纯倒不是关心闲事的人,她没兴趣问下去,李煜看着她道:“你的宝贝物件都被盗了。” 什么?! 庞子纯差点炸了,李煜安抚她道:“骗你的,先听我说完。” 这还直接偷上了,那些商户还要不要脸了? 李煜把薛迁解决赝品的法子娓娓道来。 大唐没有打击赝品的罪名,所以那些商铺卖赝品卖的很嚣张。 但是大唐有盗窃罪。 薛迁去官府报案了,他说薛家的宝贝风水物件被人偷光了,现在只找回来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应该还在盗贼手里。 这件事当然是薛迁自导自演的啦,庞子纯送过去的宝贝一件都没有丢失。 但是这件事只要立案了就好办了,往后只要是没有在薛家铺子里交易记录、没有收据的风水物件,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从强盗手里买来的东西了,那么,只要谁再打着“风水物件”的名号去卖东西,薛迁立马找人把这些“强盗”抓了! 风水物件不是谁都养的出来的,所以一般人还真仿造不了,所以薛迁这个法子很适用,要是换了大众化的东西,这法子倒还不管用了。 李煜对薛迁处事能力比较满意,起码这个法子身为商人的薛左都想不出来。 薛迁派人送信只是为了让庞子纯安心,东西都没事,这只是他们打击赝品的手段而已。 案子立了之后,长安城内明面上几乎都看不到赝品的影子了,赚钱要紧,但也没人想坐牢啊,要是真被抓进去了,薛左不逮着那人往死里整,以儆效尤啊。 庞子纯猛地点头,薛迁真是灵光,她真没看错人! 李煜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择婿,他比庞子纯要更加谨慎,即使他现在也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但这也不代表他已经完全认可他了,他现在有意培养薛迁了,他还要看看薛迁能被培养到什么程度。 薛迁跟着薛左跑了这么些天,薛左也慢慢看到了薛迁的能力,薛左觉得“李煜”的眼光是准确的,薛迁确实是值得栽培的人,薛左知道薛迁肯定会有大造化的,正好薛迁也是他自家人,所以薛左为了笼络薛迁,给了薛迁很多好处,当然了,这些好处也是薛迁应得的。 因为薛迁想出来的法子,薛左现在把那批宝贝的价格又提高了,因为外面连假的都买不到了,他的东西自然又珍贵了一些。 薛左也是知道李婥要过生辰的,公主府的帖子也下到薛家了,薛左这会儿想送份大礼去,风水物件虽然珍贵,但是薛左猜想木莲公主不会没有,所以他就粗暴点,送价值珍贵的东西表达心意就行了。 薛迁也在为李婥的生辰礼物着急,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去安王府吃饭了,他还没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薛迁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回家一趟,从家里把礼物带来。 是夜,庞子纯和李煜并排躺在床上,庞子纯的大腿压在李煜的身上。 庞子纯吧唧吧唧嘴,道:“你说婥儿生辰咱们送什么好呢?” 李煜也在愁啊。 往年他就送贵的,可是他变成“庞子纯”之后,他发现李婥并不喜欢贵的东西。 李煜又反问了庞子纯的意见,庞子纯左手拍着右手的手背,闭眼道:“依我看也没啥好送的了,等到婥儿出嫁的时候,多备些嫁妆给她就是了。” 李煜觉得这样也不错,两人商定之后,庞子纯就开始想入非非了,李煜还没什么动作,庞子纯的手已经摸上来了,李煜一把捉住庞子纯的手,心道庞子纯现在越来越直接了啊。 庞子纯挣开李煜的手,继续肆意地抚摸着李煜,李煜把庞子纯吻的七晕八素,庞子纯换不过气来才蹬着腿想推开李煜,李煜哪里肯放过她?李煜加深了这一吻,庞子纯“呜呜”卖萌求饶,李煜看着庞子纯可怜的小样,便松开了她。 哼,庞子纯现在越来越喜欢跟他比污了,污不赢他就开始卖萌。 李煜松开庞子纯之后,庞子纯抱着李煜,很认真道:“李煜,再给我三天时间,婥儿生辰过了我们便认真来一次,好么?” 庞子纯发现自己今天还是有点害怕,所以她还需要时间调整自己。调整之后,她就不信她污不赢李煜这个污龟王八蛋! 李煜当然是尊重她的嘛,所以两人相拥而眠,然后同样对三天之后的约定充满了期待。 二十四日,公主府上上下下都忙着布置东西,李婥便按着几人约定好的,在安王府先过个生辰了。 薛迁大清早带着一筐兔子来了,庞子纯倒是很喜欢这些兔子的,她猜李婥也会喜欢的吧,她刚捞起一只看看,李婥便来了,李婥看着眼熟的白色小兔子,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了过去。 薛迁在外头说话办事都麻溜的很,一到李婥面前就拘谨起来了,甚至有点结巴。 薛迁吞吞吐吐解释道:“这……这是母兔子,公主府上的都是公兔子。” 李婥这会儿明白了,薛迁是送她母兔同公兔繁衍后代呢。 李煜正巧听见这一句话,他倒没觉得寒酸,他本也不是重金钱的人,看着李婥开心的笑颜,李煜对薛迁好感又多了一两分。 李煜叫人收好兔子之后,几人就一道去芙蓉榭了。 今日就是私宴,庞子纯叫薛迁放松些,不要太拘谨。要是别人说这话,薛迁肯定不信,但庞子纯说他就信,于是薛迁松了松神,神情自然地跟在庞子纯身后,和李婥比肩而行。 几人在芙蓉榭里谈笑着,兵部派人送信来了。 李琮的旨意下来了,武举果然要开始受到重视了,李煜也没瞒着,直接当着薛迁的面说了这个事,并且很淡定道:“今年的武状元应当姓薛。” 薛迁不淡定了,“安王妃”这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传送门: 新文是之前的存稿文,目前准备把《神棍》一口气写完,然后继续存稿新文,希望大家关注一下~ ☆、巽下离上 大唐武举由兵部主持武举考试, 武试方面的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等,除此之外还要考问军事策略, 例如《战神计》等。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 便不能参加武试。初期的笔试考三题,试策两题,另一题论考先辈经典。 李煜这一句“武状元应该姓薛”给了薛迁不小的压力。 但是薛迁知道, 自己无权无势, 要想和李婥在一起,若没有功名在身, 只怕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薛迁其实也是个倔脾气的人,这些年来他也接触过不少姑娘,有淳朴的乡村姑娘, 也有妓馆里的烟花女子,高雅的贵族千金他也见过,可是一眼就让他心动的只有李婥,这段日子相处下来, 薛迁对李婥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好了,当然不排除有庞子纯的作用,但薛迁对李婥的喜欢都是真实的,他想尽他最大的努力和李婥在一起。 抛开对李婥的爱不谈,薛迁寒窗苦读十数载,他也不是没有抱负的,正好现在还有高人愿意指点,薛迁断断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薛迁紧握茶杯道:“薛迁一定竭尽全力!”说罢,薛迁猛地饮尽温热的茶,好似喝酒立誓一般。 三人又听薛迁说了一些农家乐,虽说薛迁说的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对于他们三人来说趣味很足了,再加上薛迁嘴皮子利索,所以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李煜不得不再一次认同庞子纯的眼光,薛迁这种动静皆宜的男子确实适合李婥,虽说薛迁身份低了,但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薛迁再有个高贵出身,这会儿自怕已经娶妻了,哪里还等得到李婥看上他。 李煜对李婥的驸马最大的要求就是一生疼爱她,一生只娶她一人。 四人就在芙蓉榭内吃了午饭,庞子纯胃口大,一碗饭后还来了碗长寿面。 吃罢饭,薛迁便告辞了,他也想多陪陪李婥,只是他还要去外面为自己迎娶李婥争取资本。 薛迁走后,李煜问李婥喜不喜欢那母兔子。 李煜这是变相地问李婥对薛迁的感觉,李婥单纯且敏感,李煜的意思她还是能听懂的,所以她红着脸说了喜欢,庞子纯不明不白地插了句嘴:“莫说婥儿喜欢,连我也是喜欢的。” 李煜瞥了她一眼,实在是懒得说她什么了。 李煜又顺道了问了问李婥关于明天生辰宴会的事,李婥这些都是交给府里嬷嬷打理的,她只听嬷嬷们呈报个大概就是了,李煜问的粗略,她答的也粗略。 李煜又建议道:“薛家是薛家,薛迁是薛迁,虽说今日请了他,明日也再请一道吧,公主回去之后再命人下道帖子到他手上,也体面些。” 这点李婥倒是没想到,李婥看着李煜真诚道:“多谢安王妃了。” 庞子纯笑嘻嘻地捏了捏李煜的脸,道:“贤妻。” 李煜习以为常地拿开庞子纯的手,淡定地吃着水果。 李婥走后,李煜和庞子纯准备去兵部一趟,兵部要筹备武举,李煜怎么样也该去关心下,不过现在两人这个状况,只能让庞子纯代替他去了。 庞子纯不想跑这一趟,所以她说了李煜一句爱操心的命,李煜只当耳旁风,把庞子纯推上马车,就叫车夫驾车走了。 到了兵部府衙之后,庞子纯轻车熟路地走进兵部的老窝,直接找到了崔浩。 崔浩见到庞子纯还是挺惊讶的,毕竟庞子纯已经好久没来兵部了,崔浩一副“稀客”的样子,搞的庞子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兵部送到安王府的信只简单说了武选的事,其中细节崔浩丝毫未提起,应李煜的要求,庞子纯随便问了问崔浩。 崔浩把关于武选的具体程序、操作节奏等都给庞子纯说了一遍,庞子纯听着还像那么回事,便夸赞了崔浩几句,崔浩弯腰拱手道:“下官不敢居功,这都是庞大人拟定出来的。” 哟呵,还是自家人。 庞子纯有点自豪感了。 崔浩看着庞子纯受用的表情,干脆又夸了庞子衡几句,他说庞子衡简直是奇才,皇上的旨意刚下来,他就连夜写好了相关的事宜,为他分忧了不少。 庞子纯也不晓得庞子衡有几分能力,不过她见崔浩这么夸他,便叫崔浩好生用庞子衡,崔浩得了庞子纯这么明确的指示,日后自然更加重视庞子衡了。 庞子纯记下几个要点之后就走了。 庞子纯这回倒是没碰到庞子衡,但是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令她惊讶的人——一个女人! 兵部怎么会有女人,还是穿着官服的女人! 庞子纯爬进马车里告诉了李煜这一状况,李煜反问她道:“你难道不知大唐女子亦可为官么?” 她不知道,她一丁点都不知道。 李煜有时候都怀疑庞子纯到底是不是大唐人,不过庞子纯是如假包换的庞家千金,这点毋庸置疑。庞子纯只要遇到这种惹人怀疑的时候,就把责任推脱到脑子摔坏了的事情上。 在庞子纯撒娇追问之下,李煜只好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了。 大唐确实是允许女子为官的,不过现在的大唐最高的女官不过是五品而已。多年前倒是有三品女官出现过,但是数量极少。 虽然大唐允许女子为官,但是为官的范围是有限制的,比如兵部、刑部、工部都不允许有女官,因为这些部门主武,不适合女人。像礼部管婚嫁一事的官员就多是女官,官媒也都是女官。其实女官也是可以居高位的,只是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所以一般女官做到姻缘来了的时候就嫁人了,然后在家相夫教子。除此之外种种原因都限制了女官的发展,导致大唐再无高品女官出现。 李煜瞧庞子纯听的带劲,便打趣道:“如何?你还想与我同朝做官?” 庞子纯才不想当官呢,她只是好奇罢了。 庞子纯撑着脑袋左右摇摆道:“日后我只想有一夫、一娃、一狗、一屋、一田。” 李煜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现在就缺一娃、一狗了,狗咱们明日就能买,至于娃嘛……”明晚就能造了。 庞子纯满眼桃花看着李煜,李煜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明夜谁夺得主动权,还说不定呢! 五月二十五日,木莲公主十七岁生辰,在公主府内宴客。 公主府门庭如市,车马络绎不绝,怎一个热闹了得! 庞子纯来的不早不晚,下马车和李煜携手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薛左和薛迁。 薛左先给庞子纯和李煜问了安,庞子纯点点头,算是回个礼,薛左知道庞子纯不想被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商业交易,所以薛左并未对“李煜”过分亲近,行了礼之后便走开了,薛迁跟在薛左旁边,待薛左行了礼之后,薛迁方郑重地问候了一声,不过薛迁自持身份不高,在人前也不想刻意表现的和庞子纯很亲近,所以一声问候过后,便准备离开了。 庞子纯却不是能想到那么多的人,她也不顾周围人来人往,随口问道:“薛迁,昨日婥儿的帖子送到你手上没?” 庞子纯若是普通人便罢了,她现在可是能叫许多胆小官员闻风丧胆的“安王爷”,所以她随口一句话也叫许多人注目了。 薛迁在不少人的打量之下回答道:“谢安王爷挂怀,草民收到了。” 庞子纯本想和薛迁一块儿走的,只是身后的动静惹的许多人回头看去,庞子纯等人也被身后的动静引起了好奇心,于是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阮家三兄妹比肩而来,阮家三兄妹不光模样生的好,其才气也不是一般人能与之相比的,所以三人一齐出现的地方总是叫人忍不住注目,加之今日公主寿宴,三人都好好打扮了一番,“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的阮良音立在翩翩如玉的阮玄甲和阮策之间,实在是叫人挪不开眼。 阮良音和李煜的往事,长安城无人不知,上次公主喜宴阮良音有心陷害一事,已经成为了许多人谈资,今日这几人同时又出现在一块儿,一旁看热闹的人哪有不窃窃私语的? 李煜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射在自己身上,今日的他白衣衫、粉小袖窄衣,淡紫紧身长裙上束至胸,淡扫蛾眉,看起来简约大方。李煜深觉做女人不易,有时不得不囿于内宅纷争。 阮家这回阵仗大,阮家三兄妹身后是八抬的大箱子,众人猜测里面肯定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庞子纯不知阮良音的心思,李煜却是猜到了一二分,他猜阮良音是想讨好李婥。 李煜挽着庞子纯,在她耳边道:“走吧。” 庞子纯扫了阮家兄妹一眼,跟着李煜一块儿走了。 这次生辰喜宴在公主府花园里操办,李婥的公主府花园很大,占了整个公主府的一半位置,想要容纳这些贵客,绰绰有余。 大唐国风开放,其实男女同席也是被许可的,同席还是分席都看主人家的安排,李婥上次听府上嬷嬷说分席麻烦,所以这次她便叫嬷嬷按男女同席来办。 其实同席也是有限制的,自家人男女同席自然是可行的,若不是一家人,还是男人同男人一席,女人同女人一席,只不过没有了屏风的阻隔,男男女女交流起来也方便多了。 宾客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李婥便出席了,她坐在东道主的位置上,说了几句客套话,接着便是众人献礼的时候了。 大唐皇帝生辰,大臣或嫔妃献礼都是要被太监当众宣读的,公主生辰亦是如此,公主府府内嬷嬷也会大声宣读出礼单的。 阮家抬来的那么扎眼的东西早就看的众人心痒痒了,所以众人都期盼着揭开阮家礼物的面纱,同样还期待着安王妃的礼物,众人要看着两人如何一较高下。 阮良音全程粉面含笑,李煜则是怡然自得,他本没有攀比的浮夸心思,他不大在乎人家说他心意如何,只要他自己的妹妹真的开心就行了。 不过往往世事不由他控制,今日就算他不在乎他人对他的评论,他也不能不在乎阮良音的唇枪舌剑伤在庞子纯身上,任由他人随意在庞子纯身上撒盐。 ☆、震下震上 一干人的礼物都被公主府里的嬷嬷宣读完了, 轮到阮家的时候,众人都伸着脑袋张望着, 只见阮家下人把八抬的大箱子抬到正中央, 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箱子,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个珊瑚摆件,而且有半人之高! 在座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珊瑚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呢, 阮家肯拿这东西做李婥的生辰礼物, 想来也是用了真心的。 不过这还不是最抢眼的礼物,阮良音的法宝还在后面呢。 珊瑚入库之后, 阮良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道:“木莲公主,珊瑚是阮家的心意,这盒子里的东西, 是良音的心意,是出自国师千流之手的宝贝。” 千流在座,默不作声。 这阮良音真是用了十二分心思了,竟然自己独独备了份礼物, 而且还是出自“神仙”国师的手,众人对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越发期待起来。 李婥神色微动,道:“是什么?” 李婥上前,将小木盒打开,盒子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只紫色的兔形瓷坠子,瞧着倒是活泼可爱。 底下有人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都:“这不是薛家易馆的风水宝贝么!” 薛家易馆的宝贝现在千金难求,阮良音竟然得了这么份宝贝,还送给了李婥!旁人不得不赞赏阮良音的用心。安王李煜抛弃她在先,安王妃偷她玉珠在后,阮良音竟然还不计前嫌对木莲公主用了十二分真心,不论是谁,都对阮良音刮目相看起来。 这阮家儿女的气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大多人都在看热闹,薛左以一个商人的眼光看待阮良音的行为,他为阮良音鼓掌,今天的广告打的好。 阮良音将宝贝亲手送到了李婥手上,哪知李婥接到宝贝的时候淡淡地皱了眉毛。兴许是受庞子纯的影响,她对玄学一事倒是有些感悟了,如今见到宝贝用木盒子装起来,无端被木盒子损了灵气,心里总是有点膈应的。 阮良音的礼物送完了,薛左开始被人簇拥起来,那些人早就听说了薛家的宝贝,只可惜手慢,而且价格也太贵,好些人都只能望而却步,现下见了薛左本人,而且这宝贝的事正好被阮良音提起来了,有心的人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薛左行个方便,看能不能便宜一点,给个机会他们尝尝鲜。 薛左被吵的烦了,看着阮良音道:“阮小姐倒是大方!”给他带来好处的同时也给他惹了麻烦。 阮良音浅浅一笑,满不在乎薛左语气里的讽刺,阮良音道:“不晓得安王妃送的什么礼物,倒是没听到嬷嬷念呢。” 是啊,都到这会儿了,安王府的礼物都没呈上来呢。 阮良音定定地看着李婥,今日她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但凡有点人情味儿的,都会觉得她比庞子纯多了几分真心吧?更何况李婥这样的娇软女子,怎么的也得对她更高看一些,对庞子纯厌恶一些吧? 阮良音今儿个就不信庞子纯能压她一头! 阮良音静静地笑着,即使那个笑容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但是丝毫没有僵硬的意思,一看就是练家子,假笑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 李煜坐不住了,因为好多人的目光都射在他的身上,像炭火一样烫人。 他一直觉得阮良音温婉可人,可是他没想到阮良音咄咄逼人起来,半点不输战场的男人。 还不等李煜说什么,李婥先比他不淡定了,李婥站起身,缓缓地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皓腕道:“安王妃的礼物早就送过来了,这会儿我都带在身上了。” 是了,就算阮良音今天对她用了十分真心,她也见不得阮良音欺负“庞子纯”。 闻言的李煜站起身来,狐疑地看向李婥,这手镯是“李煜”送的,可不是他送的呢,李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李婥淡淡回应了李煜一个目光,然后又道:“这镯子和这瓷器是一道养出来的宝贝。” 人群里像热锅浇了水,刺啦啦炸开了,薛家的瓷器宝贝千金难求,这玉器可是更难求啊!每批宝贝里面就一个玉器,而且早听说东西还没出来就被抢光了!安王妃是上哪里买的这宝贝? 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凑到薛左旁边去,不善道:“好你小子,咱们去买的时候这玉宝贝的影子都没有,竟是偷着卖给贵人了?” 薛左冤枉啊,这宝贝可不就是从安王府出来的么?哪里用的着安王妃去买啊! 薛左张嘴难言,他既不能解释,又不能不解释,晦气!都怪阮良音这娘们能作,这么张扬做什么?让他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 阮良音本来想压庞子纯一头的,却没想到李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她的脸狠狠地掴了一掌,“庞子纯”竟然送的是玉器宝贝,怎么可能! 阮良音不信,她可是亲自问过薛左的,这玉器都被庞家和贺家买去了,安王府是一件也没入的,要不是有十分的把握,阮良音今天也不敢这么盛气凌人啊,薛左竟然叫她出丑了! 阮良音秀眉怒扬,对薛左道:“薛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我玉器宝贝早就被贺家和庞家买完了么?” 薛左结结巴巴道:“是……是啊,兴许是庞家给安王妃的呢。” 薛左求救地看向李煜,好歹他也顶了这么大的锅,“安王妃”怎么也该帮他说说话不是么?以后还要愉快合作呢! 李煜却不是这么想的,若阮良音针锋相对的真是庞子纯,这会儿庞子纯只怕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了,李煜想到这儿就要有些心疼,他见不得别人欺负庞子纯。 李煜想还击,替庞子纯还击! 庞子纯这回学乖了,反正是李煜顶着她的身子和阮良音死磕,李煜爱怎么处理是李煜的事,她才不好心去劝李煜呢。 李煜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道:“不是,我兄长并未赠我此宝贝。” 庞子衡也握着自己的玉佩举起来,示意大家他的宝贝在身上呢,并未赠与他人。 好家伙,这锅又顶在了薛左头上。 薛左无奈地看了看李煜,只好咬死说:“反正不是从我这儿买的!阮小姐莫错怪了人!” 不是从薛家买的,那就是说是赝品咯? 呵呵,“安王妃”对木莲公主真是真心真意啊。 今天的结果远远超出了阮良音的预料,她没想到她这么一逼,倒能叫众人看清“安王妃”的真面目了,真是快哉! 阮良音对自己推断的结果十分满意,她底气十足道:“公主,既然薛老板都亲口说这并非出自薛家易馆了,难不成这是安王妃从国师那里求来的么?” 怎么可能,国师怎么可能单独赠人宝贝?打死他们都不信。 所以阮良音的意思就是:这宝贝是假的! 李婥秀眉颦蹙,阮良音到底想闹到什么地步?她自己的镯子她难道不知道好不好用么? 李婥替“庞子纯”辩解道:“自我带这镯子之后,夜夜好眠,人也精神了许多,绝非赝品。” 不是赝品,难道是薛家失窃的那批宝贝里的东西? 阮良音越想越离谱。 局势越来越糟糕,有人越来越兴奋。 其实薛左一句话就能把事情说清,但是这样一来他就违反了约定,暴露了庞子纯的身份。千流也猜到了其中究竟,但是他不会说,且不说他不参与争夺,若真要站队的话,他肯定是站在庞子纯那边的,毕竟庞子纯身上才有他想图谋的东西。 李煜就更不会把事情说清了,现在他是“庞子纯”,阮良音三番四次欺负“庞子纯”,他身为庞子纯的夫君,合适的反击也是情理之中的吧?就算这样不是很君子,但是阮良音这样咄咄逼人,为了庞子纯,不君子就不君子,去汝娘的君子! 即使李婥本人已经证实了宝贝的作用,但阮良音还是不肯放过,就算宝贝有作用,只要没有证据证明宝贝是正品,那宝贝就是赝品!只要是赝品,她就要让“庞子纯”的颜面丢尽,李煜和李婥要是看穿了庞子纯的真面目,还会接纳她吗? 阮良音要狠狠地撕开庞子纯的丑恶嘴脸! 阮良音看着李婥的手道:“公主,只怕你是被人唬了,这假的东西岂能叫公主好眠?倒不如说是这公主府钟灵毓秀,才叫公主越发好气色了。” 李婥不悦,东西好不好她自己知道。 还不等李婥说什么,阮良音道:“正好国师在此,倒不如叫国师看看,这宝贝是不是出自他手,若是出自国师的手,那我便无话可说,若不是……那到要请教请教安王妃这镯子的来历了。” 千流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许多人听清,他道:“不是。” 原来这镯子真不是出自国师之手,看来这宝贝真是有假了! 阮良音带着胜利的笑容看着李煜,李煜波澜不惊的望过去,好似那玉镯子不是赝品一般。 众人都在李煜一个解释,李煜也不负众望,说了句让人差点跌倒的话。 ☆、艮下艮上 李煜中气十足道:“这玉镯子是我养出来的。” ——噗嗤。 阮良音首先笑了出来。 她可没听说庞家大小姐还有这等本领了, 竟然连法器也养的出来? 李煜这么说也不为过,本来东西就是庞子纯养出来的, 现在他借着庞子纯的身子说真话, 未尝不可。 阮良音觉得“安王妃”真能胡扯,简直太合她心意了。“庞子纯”越能胡扯,阮良音就能让她摔的越厉害! 阮良音大笑地看着李煜, 讥讽道:“安王妃方才说什么?” 李煜淡定地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底下也有人开始跟着嘲笑起李煜来。 阮良音言语尖锐道:“不曾想王妃也能养出这风水法器了,不知道是如何养出来的?” 李煜气定神闲道:“和你所赠公主的紫兔是一样的养法。” 阮良音不屑道:“我那紫兔可是国师养出来的, 国师养法器的法子,你怎么会知道?” 李煜反问道:“谁告诉你那紫兔是国师养出来的?” 阮良音语塞,这可是外面都在传的, 要不谁会争相购买啊? 阮良音看向千流,硬气道:“国师,那紫兔可是你养出来的?” 千流冷若冰霜地摇摇头,这东西和他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阮良音有点惊慌了, 什么情况? 阮玄甲反应快,他高声道:“我只当是国师养出来造福百姓的,没想到薛老板竟然以次充好,唬了长安城这么多人!” 那些买了宝贝的人纷纷怀疑地看向自己手里的宝贝,好似真的买了假货似的。 贺博却是识货的,东西好不好他心里有数,薛迁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猛地蹿起来,吼道:“少胡言乱语!东西好不好大家自个儿体会的到,轮不到你胡言乱语!” 阮玄甲却不以为然,他两个鼻孔出气道:“欺客就是欺客,这分明不是出自大国师之手。” 众人默默附和,只要不是出自大国师,应当是假的东西吧? 薛左满脸通红,这阮家兄妹倒是伶牙俐齿,阮老头也不管管! 阮成德今日身子抱恙,所以年轻人之间的事,他就没来掺和了。 薛左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情急之下,只好向贺博求救道:“贺兄,这宝贝作用如何,你说!” 贺博是识货的,但是薛家最近风头那么盛,压了他家一头,他这会儿真没必要帮忙,而且还事关阮家,他真懒得掺和其中,所以贺博选择了沉默。 沉默有时候等于否认。 薛左这会儿被贺博的反应气的不轻,他快走了两步,抢了贺博的腰间玉佩举起来吼道:“要是这宝贝不好,你买了做什么!” 贺博把自己的玉佩从薛左手里扯出来,面无表情道:“好看。” 呵呵,这玉佩眼下只有好看的作用了。 好多人都感觉自己被骗了。 好多人心里已经盘算着退货了。 李婥可不能看着自己“哥哥”的财路就这么断了,于是她道:“这玉手镯我带着倒是觉得甚好,而且这镯子很容易看出来与一般玉器的不同,想来是假不了的。” 李婥是公主,她的话自然有可信度,可是她也是李煜的亲妹子啊,难保不是这皇家人合起来坑人啊! 薛迁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这么说李婥了,薛迁心头好似被什么戳到了似的,逼的他的气血上涌,薛迁拿着自己的玉佩走到千流面前,道:“请国师看看,草民这块儿玉佩如何,是不是担得宝贝二字?” 大国师千流断断没有说谎的必要吧? 这块玉佩的作用薛迁可是亲眼见证过的,所以只要国师一句话,今天的局面就能扭转了。 薛左不得不说薛迁这小子脑瓜子转的快。 千流接也不接那块玉佩,他直接道:“自然担得宝贝二字。” 众人懂了,原来宝贝在这个无名的年轻人身上。 薛迁道:“这玉佩,和薛家易馆的宝贝都是一道养出来的。”薛迁没有直接说是庞子纯送他的,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刻意和庞子纯扯上关系,提高自己的身份。 不过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薛家易馆的都是宝贝了。 阮良音不甘心! 她走到千流面前,直视千流道:“国师,这薛家易馆养出来的当真都是宝贝么?” 千流站起身,右手弯在腹部,淡淡道:“安王妃养出来的着实都是宝贝,和我养出来的玉器比起来,并无不及之处。” 千流这句话算是给庞子纯的宝贝正了名,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薛家的宝贝虽不是国师千流养出来的,但是并不比国师养出来的差,国师是不会是说谎的,所以这宝贝是真宝贝! 薛左松了口气,这国师还真是被动,问一句说一句,早帮他解决了问题不行吗?这安王爷还是他推荐来的呢! 薛左缓过劲儿后,没好气对阮良音道:“阮小姐,我这宝贝是假的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你希望自己今天是送的废物给公主吗?” 众人终于被拉了回来,阮良音这么咄咄逼人,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私欲吧? 阮良音胸腔堵塞无语,阮玄甲道:“薛老板是心虚么?既然是好东西怎么不敢叫人评论了?” 这两人争执间,千流已经走了,阮策也走了。 李婥作为主人家,平息了这场风波,关于这场风波的评说,众人心里有数。 李煜被不少人拉着问,是如何学会养这样的宝贝的。 李煜把问题都抛到庞子纯身上,只说是“和王爷一道研究出来的”。 这等了不得的本领背后,是令人艳羡的和谐夫妻生活啊! 开席之后,阮良音埋着头硬着头皮吃完了一餐饭。 本来今天她可以大获全胜的,但是怎么会这样呢?庞子纯是怎么学会养风水宝贝的?李煜又是何时学会的?难道两人真是像大家猜测的那样,婚后共同钻研玄学,愈来愈厉害,愈来愈恩爱吗? 阮良音心里难受的厉害,今天“李煜”一句话都没帮她说。 李煜肯定还是记着“庞子纯”陷害她的那件事情。 阮良音不甘!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宴席结束后,庞子纯和李煜携手去别处转了转,庞子纯自然是趁机去看那七星阵如何了。 李煜现在也知道了七星桃花阵的事,所以也跟着去了晓风榭。 庞子纯看着七星阵使得周围的水流越发活络了,便知道七星阵还是好使的,李婥的姻缘会被催发的越来越旺了。 庞子纯和李煜刚离开晓风榭,两人一前一后有些距离的走着,一个穿着一身粉色裙子的姑娘家笑着小跑了过来,亲昵地挽着李煜的手道:“纯儿,可找到你了!” 庞子纯从李煜身后走过来,那姑娘家方慌乱了起来,朝着庞子纯行了个大礼道:“参见安王爷。” 李煜趁机看了庞子纯一眼,默默询问:“这是你的朋友?” 说真的,她在庞家的一个月,她压根就没见过外人,所以这人她真不认识。 庞子纯耸了耸肩,李煜懂了,这事他可以自由发挥了。 庞子纯道了声“起来”,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却不敢抬起头来。 等她抬头的时候,庞子纯柔和地笑了笑,那小丫头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点,传闻中的安王爷也没那么凶嘛。 这小姑娘是监察御史方正的女儿方媛,因为其父亲和庞子纯父亲同在御史台共事,所以庞子纯和方媛其实走的很近,算是闺中密友,只不过这个庞子纯已经不是真的庞子纯了,所以以往的情谊只存于方媛一人的脑海里了。 庞子纯见方媛还是紧张地看着她,便道:“本王并不吃人。” 方媛浅浅一笑,道:“臣女知道。” 方媛挽着李煜的手低声道:“安王爷好似没有传言那般吓人。” 呵呵,李煜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吓人了。 他不就是砍敌人脑袋跟削黄瓜似的么,至于这么怕他么? 不过李煜跟方媛不熟,所以方媛挽着他,让他十分不适,李煜不动声色地将方媛的手拉了下来,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李煜假装自己认识方媛,用一个熟人的口吻在同她说话。 庞子衡早就看到了来赴宴的方媛,所以他发现宴席上方媛不见了之后,他就跟着方媛的脚步寻了过来,等他赶来的时候,方媛已经和“庞子纯”说上话了。 庞子衡慢慢地靠近这边,正好听到了李煜的这句话,他捏紧了拳头藏在袖子里,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 方媛看着李煜小声道:“纯儿,你成亲那日我也去了的,只是没见到你,前些时我母亲为了……为了我的婚事,一直将我拘在家里,所以我没能出来,你切莫见怪。”方媛说起自己私事还是有些害羞的。 李煜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将方媛缠在他身上的手拉了下来,方媛还记挂着往昔情谊,只觉得她心似我心,还没注意到李煜的情绪。 方媛还仔细观察着妇人打扮的李煜,雀跃道:“纯儿,你倒是长变了许多,怪不得我母亲说……” 方媛话未说话,庞子衡过来打断道:“方小姐,好久不见。” 李煜这才知道这丫头姓方。 方媛见到庞子衡之后,脸上浮起红霞,李煜又一次将方媛的手拉了下来,方媛挽他和庞子纯挽他的感觉相差太大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方媛纵使再傻,李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还是看懂了。 方媛尴尬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同庞子衡回个礼便离开了。 方媛是低着头走开的,她想起父亲的话,父亲说纯儿已经贵为王妃了,有诰命在身,不再是她儿时的玩伴了,方媛不信,她明明和纯儿约定好了的,不论何时何地,将来都要相互扶持的。 方媛看不清眼前的路了,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庞子衡挂着笑问李煜道:“方媛那姑娘许久没同王妃说上话了,想起往昔,你们最是亲密不过了,不过听说她也要定亲了,近来怕是要被方夫人拘在家里了。” 李煜道:“既要定亲了,也是该好好待在家里的。” 庞子衡探究这李煜的每一个表情,却并未发现异样,但心口吊着的气始终不敢松下来。 李煜看着庞子衡略带紧张的神情,道:“哥哥近日在为什么烦忧么?我看你气色不佳的样子。” 庞子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了笑道:“怕是兵部近日武选事宜繁多,所以总不得休息,才看起来气色不佳罢了。” 庞子纯上前道:“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呀。” 庞子衡弯腰道:“谢王爷关心。” 李婥生辰这日终于结束了,长安城内又多了一桩话题。 李婥今日是累的过分了,她只是想平平安安地过一个生日宴会,没想到阮良音又给她整出点事来,她记得她喜得封号那日,阮良音好似也是借着她的宴会发挥了一番的。 李婥不是特别偏私的人,只是拿阮良音和“庞子纯”比起来,她还是喜欢“庞子纯”多一点。 李婥将阮良音给的礼物放进了银盒子里,但是却没有佩戴起来,而是叫人收进了库里。 这东西是她哥哥养出来的,她自然心疼,所以她才会换了银盒子,护着这紫兔的灵气,但是阮良音又太膈应她了,所以她还是放进库里吧,眼不见为净。 李煜夜里洗好了之后在框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庞子纯从浴房里姗姗来迟,李煜瞅了她一眼,道:“怎的洗这么久?” 庞子纯诡异一笑,道:“今夜不是要干大事么,我自然要好好清洗一番。” 李煜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床顶,哼,他倒要看看庞子纯今夜还会不会胆怯! 庞子纯跳上床之后,压着李煜的身子往里面爬,李煜嫌弃地推了她一把,等到庞子纯躺下来,方问道:“你说婥儿会不会看出来了?” 要是李婥都能看出来,说明他们伪装的很失败啊,如果再不换回来,迟早要出事。 庞子纯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哈欠道:“不能吧,婥儿看出来了还能不问我?” 那也是呵,李婥又不是外人,要真发现了,会来问他们吧? 不过李婥今天这护短的一出真叫李煜意外,若是李婥维护“李煜”便罢了,居然维护“庞子纯”。 庞子纯摇着李煜的肩膀道:“别想了别想了,干正事。” 李煜呵呵笑了,庞子纯怎么这么着急? 正好,他也很着急! 庞子纯的手已经顺着李煜的肩膀摸了下去,李煜的手也从床面上滑到了庞子纯的结实的腰上。 庞子纯慢慢褪去了自己的上衫,露出李煜那结实的肩膀,和光滑的皮肤腰线,只不过换个视角看去,庞子纯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略有些狰狞可怖。 李煜搂着庞子纯的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庞子纯笨拙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重生之拆台》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撕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用情商和技能,洗朋友的脑,拆仇人的台 新文传送门: 希望大家收藏呀~ ☆、艮下巽上 李煜被庞子纯吻的着急, 恨不得立马夺得主动权,李煜的玉腿勾在庞子纯的腰上, 狠狠地索取着, 然而他脑子里浮现的是真正的庞子纯的呆傻模样。 两人热吻之后燥热的厉害,身上的衣衫慢慢地都褪尽了,李煜甫一睁眼, 庞子纯“光溜溜”的下身暴露在他的眼前, 那片本该乌黑的森林,如今像是荒地一样, 他的毛呢?! 李煜停了手上动作,质问道:“我的毛呢?” 庞子纯看了看自己下身一眼,淡定道:“刮了。” 为了和李煜亲热, 她特地刮的,难道李煜不觉得下面杂乱无章很难看吗?她刮光了之后不仅凉爽了许多,还好看了许多啊。 李煜好久没有露出这么阴沉的脸了,身体发肤, 受之父母,他鲜少这样乱动身体的毛发,而且他想问,庞子纯拿什么刮的? 庞子纯给了他一个心惊肉跳的答案。 庞子纯拿厨房的刀刮的。 对,厨房的刀,干净的刀。 李煜顿时脸都绿了,庞子纯真想让他断子绝孙啊? 李煜一脚把庞子纯踹开,气呼呼地翻身睡去。 庞子纯捂着腿,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她委屈兮兮道:“刮了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个屁! “赶紧睡觉!”李煜气道。 庞子纯动手能力那么差,她竟然还敢拿厨房的刀去刮他那里的毛,万一真切偏差了如何是好! 李煜倍觉扫兴,现下半点兴趣也没有了。 庞子纯看着忽然就熄火的李煜,有点受打击,她趴在他身上摇着他的肩膀道:“难道我就没有令你着迷的一面吗?” 李煜眼皮也不抬,冷冷道:“有啊,背面。” 庞子纯穿上裤子倒了下去,哼,喜欢她的屁股是吧? 庞子纯拿结实的臀部撞了李煜一下。 李煜被挤到了床边,他压着床沿气呼呼的睡了。 若是换做以往,李煜心里存了事定是难以入睡了,尽管今夜心中有气,伴着庞子纯轻轻的呼噜声,李煜倒也安眠了,想必是那玉佩的安神功效吧。 *** 关于宝贝正名一事算是揭过了。 虽说这不是出自大国师的手,如今长安城内争相购买的人有增无减。薛左赚足了金子和人脉,但是那点产量实在是塞不住他的牙缝,所以他亲自上门来求庞子纯了。 反正庞子纯的身份已经公开了,他也不用派薛迁来做个中间人了,他干脆自己来软磨硬泡得了。 薛左来的时候把饰品设计图纸和实物都带来了,只等着庞子纯一句话呢。 庞子纯和李煜将将懒起,清早刚用了饭就去接待薛左了。 薛左在大厅内坐立不稳,他想着日后赚钱的机会就激动啊!他必须扩大生产,他不光要在长安城卖,还要在全国各地卖! 薛左觉得“李煜”在生意上是个简单人,所以单刀直入了,连客套话都少了,直接说了自己的意思。 薛左说的眉飞色舞,庞子纯听的津津有味,看着人家做白日梦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庞子纯撑着脑袋用杯盖拨弄着茶叶,薛左说到口干舌燥舔了舔舌头后,请求她道:“王爷您看呢?要不以后每次就多养些宝贝?” 庞子纯还未说话,李煜道:“物以稀为贵,依我看还是少养些的好。” 晦气!女人家懂什么生意经,薛左恨不得给这蠢妇人两耳刮子,将她扇地飞出安王府才好。 薛左又极力劝说着庞子纯,李煜又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薛左气的差点站起来和李煜争执。 庞子纯虚抬手,道:“别吵了,管你们俩怎么说,反正我也不会听。” 好吧,薛左老实了,他又把屁股往后挪了挪,讨好道:“依王爷看呢?往后可怎么办才好?” 庞子纯面前的茶杯被茶盖碰的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道:“就和以前一样吧,我的风水池子就这么大,也养不了那么多东西。” 薛左歇了心思,得,他还是外人,说到底庞子纯还是听李煜的了。 李煜喝了口茶,嘴角偷偷弯了弯,庞子纯这丫头开始偏心他了,不是么? 不不不,真不是这样,这风水眼就一处,庞子纯觉得她的池子里养不出那么多宝贝来,所以她觉得扩大生产行不通。 薛左懊恼地叹了口气,咋摊上这样的金主呢?油盐不进啊。 薛迁来了。 薛迁被管家引进来之后行了礼便坐下了,他见薛左一脸愁苦相,什么也没问,他这个堂哥他知道的,爱钱如命,这会儿肯定又来软磨硬泡了。 薛迁递上一张鲜红的帖子,表明来意:“我在城内买了间小院,若是王爷王妃不弃,我想请二位浅饮几杯。” 庞子纯道:“婥儿不请吗?” 薛迁微微低头,支吾道:“自然是请的,公主生辰相请,薛迁乔迁之喜,怎能忘了公主。” 李煜问:“请了多少人?若是太多,我们便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薛迁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就请王爷王妃和公主三位而已,薛迁自知几位喜静,自不能叫几位不痛快。” 李煜淡淡笑了笑,这薛迁还算知轻重。 薛左不乐意道:“光请权贵,我这样的铜臭商人就不请了?哼。” 其实薛迁当众说出来就是为了看李煜和庞子纯的意思,他们若觉得无需请薛左,那他真就不请了,毕竟在姻缘面前,让他的大堂哥牺牲一下也没什么嘛,大不了事后补一餐就是了。 庞子纯笑道:“薛老板一块儿去嘛,与你做生意我也臭了,那就一块儿臭吧。” 李煜也觉得应该让薛左去,要是薛左拿出手的贺礼轻了,到时候他不挤兑死他。 李煜必须得让薛左重视起薛迁来,毕竟薛迁和薛左有亲戚关系,要是薛左肯搭把手,往后薛迁的仕途也就越来越明朗了,有薛家自家人罩着,李煜觉得李婥和薛迁的婚事才更有指望些。 薛左见庞子纯和李煜如此看重薛迁,叹气道:“枉我腰缠万贯,竟还不如一个刚过弱冠的小子!” 而立的薛左不服气啊。 薛迁不言语,因为他说啥都不合适。 偏偏薛左还不死心,他撺掇薛迁道:“你倒是帮我说说话啊,请王爷帮我多养些宝贝啊。” 李煜将庞子纯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薛迁听罢,道:“既然只能养那么多,何不把瓷器都换成玉器,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是啊,换成玉器可就更赚钱了,而且养的宝贝数量也不用变。 薛左拍大腿,道:“可得可得。” 庞子纯两眼望屋顶,她养瓷器是因为好看,换成玉器倒是没什么不行的。 于是庞子纯答应了。 薛左又高兴又难过。 他高兴有钱挣,他难过薛迁一句话比他厚着脸皮软磨硬泡都管用!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送走薛迁和薛左后,李煜又将那喜帖看了眼,道:“三日后就要搬迁了,你说送什么礼好?” 庞子纯早就有了打算,于是道:“还有什么比武状元风水阵更好的吗?” 对呀!李煜差点忘了自己媳妇是个玄学大师啊! 两人商定好之后便一道出去买了一些武状元风水阵必备的物品,买完东西回来,千流派人递了信过来,说是叫庞子纯履行约定。 庞子纯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千流的,说好偶尔去找他论玄学的,这宝贝大卖了这么久,她愣是没上门谢人家,还等到人家送信来催,她怪不好意思的。 庞子纯当即听从李煜的建议,备了份礼物——养出来的玉器,去了趟千流的别院。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重生之拆台》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撕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用情商和技能,洗朋友的脑,拆仇人的台 新文传送门: 希望大家收藏呀~ ☆、兑下震上 庞子纯带好了礼物就去拜访千流了, 李煜这次没有跟去,他去了也没有作用, 所以他干脆待在家里处理兵部送来的折子好了。 庞子纯一回生, 二回熟,再去别院的时候就没有阵法挡着她了。 庞子纯到了院内,千流正闲坐在桃花树下落子下棋, 花瓣落在千流纯白的衣衫上, 饶是庞子纯这等蠢物,也觉得千流这般仙气萦身, 着实叫人挪不开眼。 千流见她来了,淡淡抬眸,便又落了一子。 庞子纯拿着一个小银盒背着手走过去, 不请自坐,看着白子和黑子道:“你自己同自己下,还能分出输赢么?” 千流拈起白子,道:“不分输赢, 我不过是在研究奇门遁甲罢了。” 庞子纯奇了,她低下头凑到棋盘前,道:“这也行?” 千流点点头,道:“一副围棋就是一个浓缩的宇宙,你看,棋盘犹如宇宙天空,棋子即为日月星辰,棋局变化亦可看做是星象的变幻。” 庞子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千流继续道:“《易》书有云‘太极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棋子黑白之间,体现着阴阳变幻。光阴流转,不正暗合八卦双鱼图吗?围棋就是一部无字天书,若按着易学的方法去下围棋,则无往而不胜。” 庞子纯恍然大悟,那以她的布局水准,岂不是可以赢好多人了? 千流的目光落在庞子纯放在大腿上的银盒上,庞子纯这才想起东西还没送人呢,“国师,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且收下吧。” 李煜说过,千流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庞子纯以为千流会拒绝的,但是千流没有拒绝,而且将玉佩当其面打开,摩挲了一下之后便带在身上了。 千流道:“此玉有安神的功效,于我来说,正好。”千流的意思是,他帮了庞子纯一次,庞子纯送他一个礼,两清。 庞子纯道:“国师也睡不好么?” 千流点点头,他从来没有睡熟过,一只蚊子都能将他吵醒,睁眼闭眼都是这天下苍生。 庞子纯拈起棋子,顺着千流所说走了几步,结果发现自己真的有赢的趋势,便忍不住欣喜起来。 庞子纯玩的乏了之后便道:“我口渴了,国师可否能唤个下人给我倒杯茶?” 千流扯了扯桃树上绑着的红线,然后便有人端着茶水来了。 庞子纯喝了茶后,抹了嘴巴道:“国师这别院倒是雅致,风水也好,只是太过冷清,不知国师的双亲何在?怎不与国师同居呀?” 千流的眸子暗了两分,他开始收起棋子,道:“今日就论到这里吧,改日我再邀王爷相谈。” 等等,他们什么都还没有谈吧? 其实两人已经谈了不少了,庞子纯甚至都学会在棋盘上运用奇门遁甲了不是吗? 千流下了逐客令,庞子纯再问也无趣,于是庞子纯起身理了理衣袍便走了。 千流扔下棋子,喃喃道:“双亲?” 他自己都不知道双亲是谁。 庞子纯回家之后向李煜汇报了此事,李煜恨不得给她一个大爆枣。 国师的身世也是她问得的? 大唐每任国师都是由上一任国师指定接任,甚至连皇帝都没有话语权。 而且每一届国师的身世都是迷,他们来自何方、是谁人之子,这些除了皇帝,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因为这已经属于皇室的秘闻了。 庞子纯竟然跑去问千流这件事,难道她是想当皇帝了? 气归气,李煜也不会把庞子纯怎么样,因为他知道就算庞子纯这么问了,千流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李琮,李煜发现千流就是偏袒庞子纯,否则李婥生辰那日,千流本不必插手的。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缘故,但是李煜知道庞子纯和千流相处起来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李煜也猜测过千流是不是知道两人的秘密了,那么他为何不告诉李琮呢?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人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吗?千流到底想从他们俩身上得到什么呢? 李煜想不出所以然来,而且目前的状况他十分无能为力,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三日后,长安城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鹰。 庞子纯和李煜兄妹骑马同去薛迁的新家,路过小山丘、河流,几人一路欢声笑语,几人快到薛迁报的街道时,正好和薛左碰上了。 薛左在马背上拱拱手,算是向几人问候了一声。 薛左早来过薛迁的新家,所以有薛左带路,几人很快就到了薛宅。 薛宅里薛老头和薛敏早在屋里候着了,他们早听说有贵客来,只知是比薛左还要尊贵的客人,但不知客人的身份。 等到庞子纯等人下马来的时候,薛老头头一个迎了上来,帮庞子纯将马拴了起来,而且口中道:“恩公,我来我来。” 薛左咋舌了,这薛老头咋直接把他忽略了,以前他到薛家可不是这个待遇啊!而且那一声“恩公”是什么意思? 薛左在宫宴上说的奇闻就是从薛老头那儿听来的,难道说那个“神仙”就是“李煜”和李婥? 薛左一想通就睁大了眼睛,往庞子纯面前跑了两步,拽住庞子纯的袖子道:“你就是救薛老头的神仙?” 庞子纯木木地点点头…… 薛左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做出各种表情,庞子纯不解地看向他,戳了戳他的脑门道:“你咋了?脸抽筋了?” 李煜默默地把薛左的手扒拉下来,然后投了一记警告的眼神给他。 薛左忽略掉李煜,憋了半天才道:“王爷!你藏的可够深啊!” 薛左继而道:“看来今年的玄学大会又要添一位大能者了!” 长安城每三年举行一场玄学大会,由千流亲自主持,玄学大会大概的规矩是,让各大家族自立席位,然后接受所有人的挑战,若是在大会上赢过世家大族的人,便可自立门户,创立新的家族。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能者会在玄学大会上设立席位,迎接挑战,不过这些内容可能和玄学无关,千流也就不参与主持了。 除了斗易很有看点,阮玄甲的书画、阮良音的围棋、阮策的射箭术,也都很有看点。 薛左对玄学大会是报了很大的希望,他希望看到新面孔,他希望受到刺激! 不过庞子纯没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薛左的话她压根没往心里去。 薛老头和薛迁一道牵起马,然后请他们屋里坐。 庞子纯是有备而来的,肯定不会那么快就进屋,李煜和李婥自然就跟在庞子纯身后四处转悠。 薛迁的新宅也不算大,两进两出,足够薛家三口人住了。 庞子纯拿出罗盘看了看山向,点了点头后又四处转悠了一下,李煜则在庞子纯四处转悠的时候自个儿去了院子里,薛左和李煜迎面碰上,薛左道:“王妃也懂风水?” 李煜才不懂,他到院子里转悠,是为了给薛迁参加武举的事做安排,他想直接在薛家院子里布置装备,到时候薛迁回家了就能练习,这样就能节省薛迁专门跑到练武场去的时间了。 李煜没搭理薛左,他看好了位置之后,便将大概的布局都在脑子里想象了出来。 庞子纯不得不感叹好命的人气运好起来,简直是叫人眼红。 薛迁这宅子交通方便,风水也好。薛家不仅八个方位,一角不缺,“阳宅三十则”也没有犯一条忌讳,她唯一需要动手脚的就是书房而已。 庞子纯抱着罗盘进了书房,薛迁的书房简洁大方,开门就能看见正前方的窗户,一进门就是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摆着四张椅子。圆桌左手边是一张长方形的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都少不了,书桌后是书架。 庞子纯边走边道:“明堂要宽广,你这桌前不要摆放东西,把这圆桌挪一挪。还有,书桌不能放置于横梁下,书桌移个方向,对着窗户最好。” 书房的风水还讲究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所以书桌后面要有靠山,庞子纯建议他书架的位置也跟着换一换,然后再在书桌左边添有大书柜作为青龙,右边加矮书柜作为白虎,如此一来,就合乎了书房风水中的“四象”布局原则。 庞子纯又把自己带来的九层文昌塔摆在了书桌上,文昌为四绿星,与九合,九层高的文昌塔对提升文昌力量大有裨益,庞子纯还告诉他,也可在书柜的西南位摆放一盆文竹。文竹代表书卷,有助催旺文昌星,不但能增强他学业运,还可以绿化居室,简直是两全其美。 武举考试有文有武,这文昌的风水阵摆完了,庞子纯又开始助他武昌运了。 文曲为四绿星,武曲为六白星,居乾宫,庞子纯在书房内的乾宫也就是西北方向,放置了骑马射箭等木雕小人,也百摆成了“四象”的风水阵。 庞子纯摆完之后,薛左和李煜早就摸进来了,薛左将书房环视了一周,然后盯着小木雕看了半天,方道:“王爷这些风水阵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薛家贺家不是不想进步,他们是没法进步,玄学古籍流失的厉害,纵使他们两家出了人才也不得其中精髓,而千流所学又是天象类极为复杂的东西,他们普通人窥探不到其中的天机,而且他们也没有天赋和千流相比拟。 所以纵使头冠四大家族的名头,其实他们也处在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地位。 庞子纯摸摸鼻子,忽略了薛左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还是不回答的好。 薛左是个生意人,凡事用利益得失来考虑问题,所以他觉得庞子纯这是不愿共享学术精髓,作为修玄者,他也能理解其中滋味,要是他得了宝贝古籍,那他肯定也是不肯分享给贺家的。 看完书房风水后,几人在薛家吃了餐丰盛的午饭。 几人大鱼大肉惯了,今日这农家小炒,倒也新鲜,酒足饭饱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李煜看了看眼神带着恋慕的李婥,轻轻拉着她的手臂带她出了薛家,女儿家要矜持,不能像庞子纯那样没脸没皮……的可爱。 回到安王府后,李煜给薛迁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以薛迁的资质,初期的笔试考三题,试策两题,先辈经典一题,绝对能过。如果薛迁还肯吃苦,肯按着他的计划来,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等,只要总体水准上来了,考得武状元还是很有可能的。 庞子纯看着李煜奋笔疾书,便悠闲地在一旁看起画本来,现在的庞子纯已经越发放得开,研究“夫妻和谐相处的技巧”半点也不避讳李煜了。 李煜偶尔余光瞥见嘟嘴的庞子纯,忍不住勾起嘴角,享受起这闲暇时光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重生之拆台》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撕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用情商和技能,洗朋友的脑,拆仇人的台 新文传送门: 希望大家收藏呀~ ☆、离下震上 距离庞子纯刮毛事件已经过去三天了, 她体下也渐渐长了许多短毛出来。 李煜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窗外蛙叫虫鸣, 还有微风习习, 李煜无意识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庞子纯悄悄地爬上他的肩头,在他侧脸上“吧嗒”一下, 李煜柔柔一笑, 但眼睛却未睁开。 庞子纯撅着嘴道:“还生气呢?” 李煜勾起嘴角,睁开眼道:“总算开悟了,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 当然知道,庞子纯想了好久才想通呢! 庞子纯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吹胡子的表情, 道:“就是气我正面没有背面迷人嘛!” 李煜卒。 李煜深呼吸一口气,他觉得他必须终止和庞子纯的谈话,否则他今晚可能真的睡不着了。 五月下旬,已有蚊虫出没, 偶有一只飞进框床,在李煜耳边嗡嗡作响,李煜的视线随着若隐若现的蚊子转动,庞子纯的注意力也被蚊子吸引过去了,她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只蚊子,道:“今天要是让我抓住这只蚊子,我不会叫它走!” 庞子纯眼疾手快,一掌挥出去,握拳,嗡嗡声便停止了,李煜踹了她一脚,道:“洗手吹灯,快去。” 庞子纯不乐意地起身,哼哼,李煜现在把她当男人使唤了,可她的内心还是小仙女! 庞子纯洗手剪烛之后蹭到床边,爬床的时候正好跌在李煜胸前,庞子纯“哎呀”一声,言语里充满了虚伪的歉意。 李煜轻哼一声,道:“上来。” 庞子纯利索地顺着李煜的身子爬了上去,然后压在李煜身上不肯起开。 李煜环着庞子纯紧实的腰道:“纯儿,今夜可要一试?” 庞子纯急忙点头,“你小日子就快来了,今夜不霍霍磨刀上阵,只怕又要等上许久了!” 这番话倒说的实诚,李煜竟无言以对。 李煜道:“若是换回来了,你言语上小心些,莫叫婥儿看出来了。”李婥要是看出个一二三来,李煜还真不好解释。 庞子纯重重地“嗯”了一声,似有不舍之情。 李煜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你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安排好。婥儿也不讨厌现在的我,就算你做回安王妃,婥儿也能跟你相处的来的。” 庞子纯吸了吸鼻子,道:“我挣的钱还归我,风水池子一类的也都归我管。” 李煜搂着她什么都答应了。 庞子纯好奇道:“李煜,你会不会舍不得我的身子呀?” 哼哼,才不会呢,他觉得还是庞子纯用这副身子更好,他太想看看庞子纯变成女儿家是什么可爱模样了。 庞子纯叹气一声,惋惜道:“我可是好舍不得你的大兄弟,它每天都跟我问好,突然没有了它,还有点不习惯呢。” 说着,庞子纯摸了摸那膨胀的大兄弟。 李煜的脸憋的通红,这庞子纯做男人上瘾了还?不行不行,他得把心思不正的庞子纯给掰回来! 还不等李煜开始做什么,庞子纯又戳了戳他的胸前两只小兔子道:“你就没有舍不得它们俩吗?” 李煜捧着庞子纯的脸吻了过去,黑暗中庞子纯清晰的轮廓格外令人恍惚,李煜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 庞子纯沦陷在这一吻里,脑子里那些奇怪的问题都被嘴上的甜蜜给挤走了。 月明朗,一对璧人留小影,帐内翻云覆雨,两人尽鱼水之欢,好不快哉! 但愿情长久,不在朝与暮,不在语蜜甜。 一夜欢愉后,天渐大亮,窗外轻丝竞舞为风斜,晓阳入户软窗纱。 庞子纯将醒未醒,呻吟两声,蹬了蹬腿之后渐渐苏醒过来。 李煜被庞子纯不小心踢了一脚,也慢慢清醒过来,庞子纯打了哈欠,结果还是那浑厚的嗓音,李煜无力的眨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柔软的胸部,还是没换回来啊! 庞子纯侧着身子看着李煜,道:“娘子,我们还是没换回来。” 李煜叹息了一声,他表示无能为力了。 庞子纯起床之后,李煜还赖在床上,他小日子来了,而且今早的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给庞子纯生孩子的画面…… 庞子纯倒是贴心,自己吃饱喝足之后,叫人给李煜独独做了一份清淡的早饭,外加一碗红糖汤。 李煜有气无力的吃了早饭喝了红糖之后,便沉沉睡去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个方法可以叫两人换回来的,他对这个法子报了很大的希望,结果真正实行之后一点作用都没有,虽然他承认昨晚他还是很快乐的,可是今早的悲伤淹没了他所有的快乐。 李煜在家沉闷了好几天,庞子纯也无言安慰她,反正她就是随遇而安的人,上天给她什么样的安排,她就老老实实的接受,然后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把日子过好就是。 薛左那边风水宝贝的生意还是如火如荼,薛迁偶尔去帮庞子纯盯一盯,然后定期来拿宝贝送钱。 李煜苦闷了几天之后便重新打起了精神,虽说人生很倒霉,但倒霉之中也有幸事,既然无力回天,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李煜对这件事只能说是抱着等待的心情了,但是李婥的事他还是可以绸缪一下的。 所以李煜身子好利索之后,便和庞子纯一道出去买了给薛迁考武举用的武器,并且亲自送到了薛迁家,除此之外,还有李煜制定的详细的练习计划——一本小册子,一并交给了薛迁。 薛迁对庞子纯和李煜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从薛家离开之后,李煜又借庞子纯的口叮嘱了他几句。 薛迁的事操心完,庞子纯和李煜算是清闲下来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相亲相爱,然后研究出换回身子的办法。 李煜带着庞子纯跑了好多古籍馆藏,希望能从其中找到一星半点的解决办法。 结果当然是做了无用功啦。 虽然他们俩没有找出解决的办法,但是千流这边已经有进展了,他翻阅了司天监所有的古籍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也许可行的办法了。 除了这件事有进展之外,还有一件事也渐渐浮出水面了。 落花之下,千流独立,他打开自洛阳快马加鞭传来的密信。无影在信中道,千流让他细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那件事的源头就在洛阳! 千流将纸揉碎了扔在树下,别院内老仆早起就来给树浇过水了,信纸扔在稀稀的泥土里,很快就烂了,上面的字迹也逐渐模糊了。 千流回密室里去准备了朱砂和黄纸,他要亲手绘符,让庞子纯和李煜两人元神归位,然后将庞子纯收服,让庞子纯为他所用。 本该宁静的安王府被一桩命案给打破了。 李煜和庞子纯从薛家回来之后,便在途中听说监察御史方正的女儿方媛死了。 庞子纯听见这个略有些熟悉的名字便凝了眉,李煜亦是奇问道:“我记得婥儿生辰宴会上见到那丫头的时候,她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庞子纯陷入了深思,她不是在想方媛的死因,她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怪异。 她到长安城这么久了,遇到的怪事真不算少,但是为什么怪事老让她遇上了? 庞子纯和李煜破天荒的严肃地讨论起问题来。 李煜觉得方媛的死让他有那么一点不得劲,庞子纯也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怪异,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薛迁祖坟的事,于是庞子纯把薛迁祖坟的事一并告诉李煜了,她还翻出了那枚阴邪的铜钱。 铜钱被庞子纯放在风水池子里去过煞气了,李煜现在拿在手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比一般铜钱还要沉些而已。 李煜脑子里浮现了不止这两件事,李煜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清事情背后的真相。 李煜决定亲自着手查证这件事。 一来是为了抓住蛛丝马迹,二来是为了慰藉庞子纯和方媛之间曾经的闺蜜情。 据李煜所知,监察御史方正好像就这么一个嫡女,其他的孩子都是庶出的,所以失了这么个明珠一样的女儿,他是肯定会下心思查其死因的,李煜决定先看方正查证的结果。 庞子纯不会查案,但是李煜要查,她肯定是陪着的,所以她另辟蹊径,让李煜想办法将方媛的生辰八字弄来。 三日后,方正查清了方媛的死因,并且公布了出来。 方媛是中毒死的,不过并非谁刻意为之,而是误食致死。 方媛误食了石南,这点方正没有公布出来。石南为风药,充茗及浸酒饮,能愈头风。方正有头疾,常常服用此药,近日方媛染了风寒,在闺房里躺了好几天,送药的丫鬟错将方正的药送给了方媛,方媛身体底子不好,方正的药又猛,所以这才一命呜呼了。 方正之所以不肯公开方媛误食的药名,是因为石南添肾气,壮阳。 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肾虚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煜最终还是查到了石南这里。 查到这里,方媛的死可以说是半点疑窦都没有,就算有隐情,也很可能是方正自己隐瞒起来的,因为涉及家宅阴私,方正为了脸面不愿公开也是人之常情。 本来李煜也准备打住的。 因为内宅之事好像和他们所遇到的事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庞子纯拿到方媛的生辰八字之后,却遇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艮下离上 庞子纯用六爻卜卦法给方媛求了一卦, 方媛是已死之人,若是推算她死后的人生那必是空挂, 所以庞子纯问卦的时间在方媛死之前。 方正给出的可靠信息是, 方媛是被毒死的,但是庞子纯算出来的结果却和毒死的结果大相径庭,方媛是窒息死的! 檀香燃尽, 李煜满面疑容, 方媛真的是窒息死的吗? 李煜和庞子纯亲自去了一趟方家,好歹庞子纯出嫁前和方媛也是手帕之交, 方媛死后庞子纯去哀悼也属常情。 方正和他夫人还沉浸在丧女的悲痛之中,所以对他们两人行了礼之后也并未有过多的言语,李煜也不是刻薄的人, 自不会计较方家此时的轻慢。 李煜借着上香的由头去了灵堂一趟,方媛尚在头七之中,所以衣殓之后还未棺殓,安静苍白的方媛头上戴金簪, 别顶、耳挖勺、耳环、一样不少,手腕戴着剔透的玉镯子,手指上也戴满了戒指。可见方正对这个嫡女的重视。 庞子纯很忌讳这个,所以她不敢看,李煜在上香的时候近看了片刻,因是六月初,天气炎热,方媛死后也并未穿厚重的寿衣,所以李煜很清楚的看见方媛的腹部鼓了起来——这说明方媛是闷死的。 李煜走之前,方媛的母亲还背着人交给了他一沓信,她说这是方媛生前很宝贝的东西,若是李煜觉得有必要就留下来,若是李煜觉得晦气,便烧了就是。 李煜拿到信统统交给了庞子纯,庞子纯握着信还是百感交集的,若非她这个异数,这两个小姐妹该是有说不尽的小秘密吧。 李煜和庞子纯回到安王府之后将方媛的事好好梳理了一遍。 李煜觉得方正完全没必要隐瞒方媛的真实死因,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方正根本不就不知道方媛的真是死因! 是谁想了法子隐瞒了方媛的死因呢?难道真的是内宅之争而已吗? 李煜借庞子纯之手派人去暗中调查了一番,可是内宅之事,李煜又碍于身份原因,实在是没法深入调查,所以方媛的事又搁浅了。 虽然没查出其中真实原因,但是这件事已经在李煜心里留下了烙印,他已经不再和往常一样悠闲心安了,他隐约觉得,长安城太平不了多久了。 李煜和庞子纯夫妻俩大半月的时间,都花在兵部武举和薛迁的日常锻炼之上。 薛迁一门心思准备武举,所以和薛左的生意往来都由薛左亲自来跑,薛左倒是乐意三天两头往安王府跑,因为但凡他有玄学上的疑问,庞子纯莫不解答,虽然和千流论玄薛左也会得到答案,但是庞子纯的答案可通俗易懂多了,适合他这样的修玄者! 薛左跑习惯了安王府之后薛迁再没来过了。 李煜借庞子纯的名义给薛迁写了一封书信过去,提醒他凡事不可过度,物极必反,锻炼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 由此小事看来,李煜倒是比庞子纯要细心的多。 庞子纯对薛迁或是旁人倒从未有过此类劝诫的话,她一直认为,正常人饿了自然会吃饭,渴了自然会喝水,无需她提醒。久而久之,这种与人相处的方式让她的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干净,越来越轻松。 薛迁这段时日钻研的猛,要不是李煜的一封书信,他还真不知道休息,于是今日他背完了书,稍稍练习了一下射箭,便去了安王府一趟。 庞子纯有大半个月没见到薛迁了,今日陡然一见,薛迁的变化自然格外明显,薛迁鼓起的胸肌、挺拔的背板以及他晒黑的脸庞,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男人味! 庞子纯看着愈发俊朗迷人的薛迁,差点没把持住……夸他一句。 李煜看着好似成熟了几分的薛迁,心里也更满意了,李婥要嫁定要嫁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薛迁告辞之后便去了公主府。 许久不见李婥,甚是想念。 李婥见了令人刮目相看的薛迁,也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能有如此毅力的男儿,若能与其喜结连理,难道不是她的好运吗?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序的进行着,仿佛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仿佛那一刻便是百花齐放的时刻。 *** 玄学大会在六月中旬至下旬,因为六月中旬开始长安城多雨,是斗易的好时候,每届大会大国师都会掐算好了时间,然后在长安城内贴告示,告知全长安城的人何时开始玄学大会。 因着玄学大会时间不定,所以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早半个月就在长安城内住下了,每到有玄学大会的年份,这个时候的长安城人流量总是异常的大,街道也愈发热闹,夜市的时间也往后延长了不少。 庞子纯夜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她在安王府内实在是待的无聊了,所以她央求李煜带她出去玩一趟。 李煜顾忌自己现在的身份,要是庞子纯真出个好歹,他可没能力保护她,近来长安城内省外人多,相对来说安全度也低一些,庞子纯出门又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所以李煜不愿带她夜里出去。 纵使庞子纯软磨硬泡他也不答应。 哼,薛迁不过身子骨强壮了一些庞子纯便多看了两眼,要是街上再看到什么俊美的男子,她不抢回家啊? 李煜觉得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庞子纯苦求无果,只好垂头丧气的趴在床上,无病呻吟着。 李煜拉上蚊帐,替她扇扇子,打飞蚊。 庞子纯身在福中不知福,哀怨道:“枉我贵为王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呵呵,庞子纯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了,都开始以王爷自居了? 庞子纯撒娇似的摇着李煜盘坐的大腿,软软道:“爱妃……” 李煜凉凉道:“闭嘴。” 庞子纯委屈的大眼睛就要流出晶莹的水珠来,李煜妥协道:“我只说不许你夜里出去而已,没说不准你干别的。” 庞子纯平常痴傻的厉害,这会儿倒是机灵了,她的爪子顺着李煜的大腿爬上了李煜的纤腰,然后…… 李煜端坐在她面前,岿然不动。 庞子纯隔着衣衫在他的小兔子上弹琴似的轻抚,道:“壮士,来一发嘛……” 如此□□裸的邀请,李煜哪里还坐的住? 纵使他现在是个“女人”,可是他骨子里还是个男人啊。 李煜扔掉扇子,一把抓住庞子纯的手吻了起来。 庞子纯总以为自己很污,若和李煜比起来,简直就是小污见大污。 六月夜,安王府沧浪苑中一战,庞子纯输。 第二日早,李煜习惯了和庞子纯一起在床上卿卿我我,腻歪好一会儿才起来。 兵部武举已经开始报名了,李煜不打算参与兵部武举事宜,薛迁和安王府走的太近,他又和兵部众官员来往密切,所以为了不落人口实和不让人看出庞子纯的身份,李煜决定武举期间,他都在家修身养性好了。 而且李琮也乐得看到这一点,不是么? 大唐武举考试分四个等级,童试、乡试、会试、殿试。李琮想要尽快得到人才,所以今年到明年初童试、乡试、会试、殿试会尽快举行完。 薛迁刚来喜报,说他已经过了童试,成为了武秀才,而且他是县里的第一名。 这个喜讯倒是叫庞子纯和李婥开心了许久,作为男人的李煜,对薛迁的要求肯定不止这一点,所以李煜见了信,面上没有动容。 适逢薛左来安王府,庞子纯将此事分享给了他,薛左和庞子纯处的久了,对她的性格也摸清了一二分,所以听了此事高兴之下忍不住和庞子纯勾肩搭背了起来。 李煜黑着脸横插到两人中间,挽着庞子纯的手亲昵地问庞子纯热不热。 薛左对“安王妃”没什么好印象,当即停了笑,嘴角下垂,什么也没说。 薛左转了话题道:“玄学大会在即,王爷可要去玩一玩?” 庞子纯近来无聊,听薛左提起此事,便道:“怎么个玩法?” 薛左道:“到时我会在大会上设擂台,若是王爷要来,薛某奉陪,不过还请王爷手下留情,莫让薛某输的太难看。” 话是这么说,薛左可没抱着必输的心态去呢,他既然担着四大家族的名头,自不会是个吃白饭的,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庞子纯点点头,道:“若是得空我便去。” 薛左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虽说他和庞子纯关系好,可他也实在不喜欢李煜,所以薛左侧头对李煜道:“不知道安王妃可要一同前去?那阮家小姐的棋艺听说长安城内无人能比,到时要是有人上前较量一番,还是蛮有看头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煜恨不得把开的那壶泼在薛左脸上,烫翻他的臭嘴! 李煜下了逐客令,薛左也是个知趣的,自知气到了“安王妃”,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阮良音是李煜和庞子纯两人之间最膈应的人,若是两人都忘了便罢了,这会儿被人提起来,还是很刺人的。 李煜选择了沉默,庞子纯好似没事人一样询问李煜要不要去参加玄学大会。 李煜说听她的意见,想去便去。 庞子纯自然想去。 阮良音近日在家闭门不出,她日日对着棋盘殚精竭力,不为别的,就为了在玄学大会上力挽狂澜,要知道,一个姑娘家不光要好看,还要有让人看不腻的闪光点,阮良音自问棋艺难遇敌手,所以她想在这方面扳回一局,当然了,必要的时候,她还会辅以非常手段。她的母亲就是用了许多手段才在内宅之中站稳了脚跟,让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的。 庞子纯很少计较什么事,但凡计较起来,那就是认死理。 庞子纯现在也知道了阮良音有害她的心思,夹着对阮良音的讨厌之情和赌气的成分,庞子纯开始了对围棋的深入研究,她要证明她不比阮良音这种人差,她要让李煜知道,阮良音做的好的事,她也能做好! 庞子纯偶尔会碰到困惑,所以便往千流别院跑的勤了,千流时不时指导她一下,指导完了便会问她两句关于《烟波钓叟歌》的内容,只要不叫庞子纯写字,千流问的东西她也就答了。 两人这样相处的倒也和谐。 庞子纯连着跑了几天千流的别院之后,千流便在桃花树下设了阵法,一个能催魂的阵法。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重生之拆台》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撕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用情商和技能,洗朋友的脑,拆仇人的台 新文传送门: 希望大家收藏呀~ ☆、巽下巽上 庞子纯隔日果然又去了千流别院, 千流还是在桃花树下摆了棋盘和茶水。 千流看着满面笑容的庞子纯一步一步地走进他的催魂阵里。 催魂阵必须要用能与魂魄相连接的法器作为媒介,所以千流用将能够撞魂、催魂的铜铃作为阵法的根本法器。千流将院子里按照八卦图种植的桃花树上, 依次绑了七七四十九个铜铃, 每个铜铃的内都含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其中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 四魄为力, 五魄中枢,六魄为精, 七魄为英的符纸有七张;天魂、地魂、命魂的符纸有十四张。 这四十九张符纸被铜铃衔着,能够固魂,保证庞子纯的魂魄在受到冲击之后不会魂飞魄散, 而能够归回原体。 因着千流在符纸中下了咒,所以铜铃含着符纸,即使有风吹动,半点铃声也听不见, 庞子纯若不抬头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自己已经入阵了。 千流阅遍古籍,终于发现书中记载了关于灵肉分离的事情,不过那是禁术所致,庞子纯这种情况,他尚不知原因为何,但若想让庞李两人,各魂归各位,按照书中所载的办法,催魂阵或许有效。 催魂阵,顾名思义,是用来催动人体内不和谐的魂魄的。 庞子纯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用催魂阵解决。 庞子纯背着手走到了千流面前,她撩起衣摆坐下,把眼前的棋局重新摆弄了一番,准备向千流请教这一棋局的解法。 千流趁空心中念了口诀,然后将宽袖之内藏着的符纸从背后弹到了南离宫之内。 离宫属火,符纸一到南离宫便燃烧了起来了,催魂阵也被催发了起来! 千流用鸳鸯壶给庞子纯倒了杯用符纸化过的茶水,然后放在庞子纯的面前。 庞子纯一路滴水未沾,静坐下来也有几分口渴,便自然而然的拿起茶杯将水一口饮尽。 喝完水后,庞子纯道:“今日这茶不好,有股糊味。”庞子纯舔了舔嘴唇,咧了咧嘴角,问千流眼前棋局的破解之法。 千流看着专心致志盯着棋局的庞子纯,然后抬头看了看树上颤动的铜铃,道:“看看棋子所在之位是属于阴干还是阳干,阴阳布局方法正好相反,找到开门、休门、生门便可寻得出路了。” 庞子纯掐着指腹又推算了一番,方杀出了一条出路。 破局之后庞子纯欣喜若狂的告辞了,千流看着桃花树上颤抖的铜铃,胸口起伏变大,这催魂阵竟没有用么? 千流闭眼吐纳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叫他们各回各体? 庞子纯解了一个难局之后又开始钻研另一个棋局。 李煜看着一头扎进围棋的庞子纯,心里生出几分欣赏的意味来。 平心而论,庞子纯虽然情商不高,但是着实聪明,好似只要她肯钻研,什么都能学会似的。 李煜觉得阮良音已经够聪明了,但现在他觉得庞子纯的聪明已经碾压了阮良音。 这些时日看着庞子纯沉浸在围棋之中,李煜倒也有些期待,若是庞子纯和阮良音有机会对局的话,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庞子纯按着千流的点拨,连破了两个难局,满满的成就感带给她无限欢乐,想要和阮良音一决高下的心好似还淡了下去。 略有些闷热的夜晚,庞子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象着棋盘的样子,然后将棋盘和浩瀚宇宙联系在一起,将二十八星宿分成九野,给每颗星宿都找准了位置。 李煜撑着脑袋看着庞子纯闭着眼睛,两只手悬空胡乱画着,犹如拨弄琴弦一样动人。 庞子纯自娱自乐完了之后便觉得口渴了,李煜早知她的习惯,便在她睁眼之后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庞子纯喝完水,抹了抹嘴巴后咧嘴一笑。 李煜看着庞子纯痴傻的笑,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欢喜。 李煜放好了茶杯,吹灭蜡烛上了框床后,两人便并肩躺下,李煜握着庞子纯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庞子纯一只脚抬起压在李煜的身上,李煜便知她的小心思了。 李煜吻了吻庞子纯手,庞子纯借着夜色壮胆,给了李煜一个热烈而长久的甜吻。 李煜不满足于这个香吻,他霸道的夺过主动权,将庞子纯压在身下深吻了起来。 不知吻了多久,庞子纯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李煜这才停了吻,开始脱去庞子纯的衣衫。 只叹春宵短,两人云雨之欢后,便疲惫的睡去了。 千流在榻上打坐,冥想着白日催魂阵是否出了偏差。 忽然,别院内的桃花树上冒出青蓝色的火焰。 千流听见“哔啵”的声音,好似院内有什么燃烧了起来。 千流起身拉门而出,只见院内盛开的桃花伴着树梢上的火焰纷纷落了下来,青蓝色的亮光夹杂着粉嫩的花瓣,整个别院内五光十色映照上空,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千流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道:“总算换回来了。” 虽然两人换回来了,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无影再过不久就该回来了,那个时候,他就该得到一份完整的答案了吧。 晨光熹微,凉风送香气。 庞子纯昨夜翻云覆雨之后是睡在里面的,今早她一个翻身以为会压在李煜身上的,谁晓得竟然不小心滚到地上。 偏偏李煜睡的太死,听到动静眉头动了动之后,再没反应了。 庞子纯不知是昨夜太累,还是魂魄归体太伤神,滚到地上之后她竟未疼醒。 李煜睡到日上三竿方有醒意。 李煜隐约梦见庞子纯要离开他,于是李煜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枕边,空荡荡的床一下子将他惊醒了。 李煜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撩开帐子道:“纯儿,纯儿!” 庞子纯拿开踩在她脸上的脚道:“滚,麻溜的。” 李煜这才松了口气,将庞子纯拉了起来。 庞子纯□□一轻,李煜胸前一轻,今早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啊! 李煜看着噘嘴俏皮可爱的庞子纯,难以置信道:“纯儿,我们换回来了……” 庞子纯一手捂在□□,大兄弟不见了! 李煜欢喜地抱着庞子纯吻个不停。 没办法,他的欣喜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李煜看着怀里的小可人,坏笑道:“昨夜是谁说要给我好看的?” 庞子纯想起自己啃李煜肩头时说了这么句话,李煜报复性地咬了咬庞子纯的粉唇,道:“往后我倒要看看是谁叫谁好看!” 庞子纯捂住眼睛不敢看李煜那戏谑的脸,不约,王爷我们不约! 李煜今日的心情简直好透了! 两人梳洗好了之后便一同去木莲公主府了。 李煜好久都没用“皇兄”的身份和李婥讲话了,虽说庞子纯一直在照顾李婥,但是李煜……还是很想念自己的妹妹。 李煜和庞子纯到公主府的时候,薛左也在。 薛左见了李煜和庞子纯有一丝惊慌,他急急起身解释道:“薛迁只是路过公主府,顺道来拜访。” 李煜知道是因武举事宜才出门的,所以也并未有责怪之意。 薛左很会察言观色,他发觉今日的李煜和以往大不同,因为今日的李煜虽说神情和往常一样松快,但皮肤紧绷,不怒自威,叫他有种看到让他必要得武状元的“安王妃”的感觉,反观安王妃,好似清秀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调皮可爱,倒不像那日气势逼人。 他们四人在公主府内闲坐半晌,吃了午饭过后便散了。 庞子纯和李煜回府之后,薛左来了。 薛左每次来都是满面喜色,这次来却是愁容满面。 薛左在心里把庞子纯当兄弟了,所以这会儿对着真李煜,也没啥避讳的,他和李煜肩挨肩就开始倾诉了起来。 李煜还不等他说两句,就开始叫停了,薛左偏不听,李煜挑眉和他拉开了距离,道:“薛老板莫不是想和我套近乎,然后公私混淆……” 薛左近日本就过的不顺心,结果好不容易遇到李煜得空倾诉了两句,李煜竟然这么刺他,他哪里受的了? 于是薛左拿了宝贝就走了,庞子纯看着说生气就生气的薛左,道:“奇了怪了……薛左以前走的时候不是这个表情啊。” 李煜往门外睨了一眼,道:“他就该这么个表情走!” 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么微妙,有时一句话就能叫人不爽快,破坏两人的私交。 不过李煜和薛左都是有眼界识大体的人,即使私下里会相互刺两句,也不至于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薛左走后,安王府内又来了位稀客。 李煜倒是没想到他会来,现在他和庞子纯已经换回来了,所以应付他还得庞子纯上。 李煜衣冠端正的接见了稀客,这正是个让他和庞子纯用来熟悉现在身份的好机会。 ☆、兑下兑上 贺博来了。 李煜以前和长安四大家族都是没交集的, 所以贺博今日来访,李煜觉得该叫他一声稀客。 李煜带着庞子纯在大厅接见了贺博。 贺博此人性格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个喜怒哀乐都会的人, 不过大事他还是很拎得清的,所以但凡和朝堂之争有关的事,他是半点不沾的。 贺博来意明显, 他就是冲着玄学大会的事来的。 贺博问李煜去不去参加玄学大会。 李煜道:“长安城中三年一度的盛事, 本王自然要去凑热闹的。” 贺博直接道:“草民的意思是,王爷是否要去打擂台?” 李煜不知道庞子纯是不是想去玩一玩, 所以他没急着回答。 贺博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道:“若是王爷要去,便派人知会草民一声,若王爷不去, 草民便可得几日清闲了。” 贺博的意思很明确了。“李煜”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若要得天下人承认,李煜肯定是要在玄学大会上露出锋芒的,作为四大家族之一, 贺博肯定是要和李煜正面交锋的,所以贺博才亲自上门来问一问,李煜要不要去玄学大会上打擂台。 若是李煜去,他便好好准备一番,积极应战,若是不去,他便图得几日清闲,只需坐镇看热闹便是,因为他知道,这长安城内,除了突然开悟的李煜,应该没人能够动摇他们四大家族的地位了。 可李煜没给他个准信,贺博有点着急。 若李煜真要去,他应对起来还是很棘手的,败是很可能的,但是可能败到什么程度,是否能够挽回尊严,这又是一回事。 李煜摇着扇子,顿了顿,方道:“本王只去看热闹,不会参与其中,至少在玄学一事上,本王不会参与。” 哦,这就好了。 贺博觉得自己已经护住了颜面,所以他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煜是不会参与其中,毕竟他也不会啊,但是庞子纯可说不准了,有一技之长的人难免会技痒呢。 庞子纯一心修玄,玄学之外的事物她倒是不太关心,所以这次玄学大会斗易的擂台,庞子纯并不愿意参与其中。 庞子纯虽然对于斗易出风头是没什么兴趣,但是观战看热闹她还是喜欢的,而且她还想带上李婥去,斗易本身就很有趣,即使门外汉也能看得懂,庞子纯和李煜这段时日为了不打扰李婥和薛迁相处,也没怎么邀她过门来玩,是时候该喊她出来透透气了,玄学大会不正是个好机会么! 庞子纯缠着李煜给她好好讲了讲玄学大会的规矩。 长安城内玄学大会由千流主持,第一日由贺家设擂台,但凡玄学爱好者,都能与之一较高下。 比赛的形式不拘泥,只要你有能力,用任何公开、公平、公正的方式赢得比赛都可以。 贺家能稳坐四大家族的之一的位置,自然是有绝学傍身的,贺家嫡长子能测字断人运! 至于测试结果准不准,有群众观战还有国师鉴定,几乎是不可能作假。 若是战到申时末,还未有人能够打败贺博,那么贺家就算是保住颜面,赢了。 若有人和贺家连战三局,赢两局,则算攻擂成功。 所以作为玄学大会第一擂主,贺博压力还是蛮大的。 第二日则由薛左设擂台。别看薛左老耗费心思在生意上,但是他一得空便沉浸在玄学里,或是看书修身养性,或是研究自家绝学——看手相。 薛左虽爱钱,但是情色两字,他十分忌讳,甚少沾染其中,这也算得他的一个优点吧。 单赢一家算攻擂成功,但这不代表就有称世家的资格了,要想在长安城内立新族,须得打败贺、薛两家由国师同意才行。 庞子纯听的带劲,她猜想玄学大会上一定很热闹,不过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参与的动力。 李煜后面的话让她蠢蠢欲动了。 李煜道:“每年玄学大会攻擂成功的人,还能得一件世无双的法器,听说那法器有辟邪转运甚至是改命的作用!” 改命!竟能逆天改命! 庞子纯真想一见了! 李煜又道:“这些年来从未有人攻擂成功,那宝贝也无人见过,只有国师一人知晓而已。想来可能只是个噱头而已,若真能逆天改命……”若真能如此,他还真想早些见到这宝贝,然后给他死去的母妃改改这红颜薄命。 庞子纯修玄多年,法器也见过不少,能逆天改命的倒是没听说过。因为这类东西太过阴煞,所以她师傅在传授她玄学知识的时候,基本上是很少提及,所以薛迁祖坟家的阴鸷符纸她才看不出玄机来。 庞子纯作为修玄者,和薛左贺博一样,都对法器有着向往之情的,所以庞子纯内心躁动起来了,她决定先去私下找千流一次,问问那法器的缘由,再决定要不要在玄学大会上露一手。 李煜道:“国师油盐不进的人,你去问他也未必会给你个准信,要我说,还不如问薛左。” 呵呵,问薛左? 薛左讨厌“庞子纯”,李煜又把薛左气走了,薛左这会儿还愿意跟他们夫妻俩说话? 庞子纯丧气地撑着脑袋道:“早知道就问贺博的,不该叫他这么容易就走了。” 李煜合上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走吧,去国师别院,我同你一块儿去问。” 庞子纯欢喜的跳起来,鼓着掌就和李煜一道出去了。 到了别院之后,千流在内厅接见了他们俩。 千流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然后喝了杯茶,掩下了他忍不住的笑意,两人总算魂魄归位了,他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李煜也不闲扯,直接以玄学大会的事开头,然后道:“不知那国师手中的法器到底是什么?可真有逆天改命的作用?” 千流的胳膊闲闲的搭在椅子上,轻声道:“逆天改命倒是夸大其词了,不过转运救命的作用确实是有的。” 庞子纯小眼睛亮了起来,她养出来的宝贝最多就是安神辟邪,救命却是不能的。 千流也不卖关子,他把那宝贝告诉了庞子纯和李煜。 那宝贝叫血玉铜钱。 极富光泽的半透明的软白羊脂玉打磨成铜钱状,自当任国师被培养开始便被养在风水宝地里,等到当任国师去世时,便由下一任国师将白玉铜钱塞进已死的国师的嘴里。每任国师都不知自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一生无欲无求,看似无争无怨,实则内心空虚难填,所以他们死后的“气”总是难消除。 那一枚羊脂玉铜钱堵在他们的喉咙里,浸了他们的血,便成了血玉铜钱。 这血玉铜钱自然是极为阴煞的东西。 但血玉铜钱被取出之后都会被除煞,所以煞物也就成了宝物。 上任国师的血玉铜钱现在就在千流的手里,他早已除去了煞气收藏了起来,只等着有缘人来取。 庞子纯听到这里好奇心完全被满足了,至于那血玉铜钱嘛,养出来的法子太过阴煞了,她并不想去争。 庞子纯说话不过大脑,“国师,那你的白玉铜钱养在哪里呢?” 李煜瞪了她一眼。 庞子纯撅撅嘴,偏开脑袋。 千流也不恼,道:“死生自有天定,也无需刻意忌讳。我的白玉铜钱养在灵气十足的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取出来。” 千流已经活了三十载了,他见惯了日月星辰的变化,日复一日的生活叫他内心安定无欲无求,若死亡真的来了,他也能欣然接受。 两人得了答案便走了,千流看着挽手同出的两人,内心略有动容。 他也承认这两人站在一块儿叫人赏心悦目,但是“安王妃”这个位置绝非庞子纯的最佳归宿。 *** 六月十七,宜嫁娶、定盟、采纳、祭祀、祈福、斋醮、开光、会亲友、求医、治病、造屋、开池、破土、安葬、除服,无忌。 所以今天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了,玄学大会也在六月十七日这天如期举行了。 天蒙蒙亮,临江的天机楼附近早已围满了人。 天机楼两层高,占地面积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那么大。一楼供应茶水点心、开设赌局,二楼则是玄学大会比赛的场地。 天机楼二楼设座椅二百二十张,以中间的主持座为中心,一圈一圈的插缝围起来,然后在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方位留出一条道来。除头两圈只设十张椅子带五张小桌外,另八圈皆有二十五张红木椅。 这天机楼的生意是四大家族共同承包的,费用归他们同出,银子也归他们同赚。 所以这第一圈的好位置自然是被有钱有势的人占满了。 无需庞子纯和李煜开口,薛左早替他们留了位置。 这是有钱人的观赛方法,没钱的人只能自个儿准备板凳往这些桌椅后面坐,就这还得人家花钱买座的主儿同意你坐,否则你连蹲着站着的资格都没有。 每到这个时候,天机楼附近的酒楼生意也火爆的很,随便转动转动脑袋,就能看见酒楼栏杆上踮起脚尖远远观望着的观众了。 再不济的,只能在二楼下竖起耳朵听听声音了。 这些还是说的有钱有势或是来的早的人。 若是来的晚的,去您的吧!除非是爬上屋顶,否则除了黑压压的人头啥也看不见了。 这是便是玄学大会,叫所有人心驰神往的盛会。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几章很精彩,小尼姑的文好像都是这样,有点慢热,后面都是越写越有意思的,不过这样好像不容易被读者买账捏~ ☆、JJ首发 庞子纯和李煜起的不早不晚, 但在玄学大会这天,他俩算去的顶晚的了, 天机楼被留出的道路几乎都站满了人, 李煜护着庞子纯从人群里挤上了二楼。 李婥早就接到李煜的信了,所以今儿个早就带好了薛□□人送来的帖子,早早地等在天机楼的席位上了。 庞子纯看见了李婥便找到了方向, 不消李煜带路, 她便跑到了李婥那边跟李婥隔着一张椅子坐下了,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李煜。 庞子纯今日穿的随意, 衣衫窄窄,腰身玲珑,活泼可爱而已。 李婥穿的要华丽一些, 淡紫襦裙,外穿月牙白的绣着碎花的半臂,头上簪着云凤纹金簪和一只素淡的玉簪,金玉相应, 贵不可言。李婥淡扫蛾眉,一双含眉的丹凤眼愈发动人,举手投足间无限风姿。 李婥鲜少这样打扮,李煜看在眼里,也知道是为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嘛,要是庞子纯也知道打扮打扮就好了。想他以前做女人的时候,庞子纯总是嫌弃他太素淡不讲究,如今庞子纯自己做回女人了,也不过如此嘛,美丽两个字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哼,要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李煜才不承认庞子纯可爱动人呢。 李煜在李婥身边坐下,庞子纯坐在李煜另一边,李婥右手边的位置坐着薛迁,再往右过去一个便是薛左。 天机楼此时权贵云集,所有人说话都带着官腔,那些没见惯大场面的莫不觉得拘谨。 嘈杂的问好声充盈于耳,庞子纯百无聊赖的抚摸着自己的玉佩,偶尔和李煜闲聊两句,然后不耐烦地问何时开始。 李煜安抚她道:“就快了,这场上人坐满了也就能快开始了。” 庞子纯往后扫了一眼,除了第一圈还有几个空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紧接着,白虎方位的楼梯口那边,庞子衡身穿深蓝色长袍慢慢露出整个身子来。 李煜捏了捏庞子纯的耳垂,提醒道:“你兄长来了。” 庞子纯抬头望去,抛了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过去,庞子衡过来同两人问了声好方在后面一圈的位置上坐下。 到目前为止,四大家族中贺、薛两家已到,另外两家和阮家都还未到。 天机楼中间摆着的方桌上,三炷齐烧的香已经快要燃尽了,等到香燃尽,钟鼓楼钟声响起,天机楼下鼓声雷动,玄学大会就开始了。 大国师千流到了。 千流穿着一身白衣,无暇的衣衫平白生出一股庄严肃穆出来,压的人不敢高声说话。 千流到了之后便直直走向中间的方桌前,然后拖开桌前西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东边对头摆置的椅子是留给今天的擂主贺博的。 就在众人噤声等待玄学大会开始的时候,阮家三兄妹和余家嫡子、柳家嫡女来了。 阮家和余、柳三家是以文起家,所以家中长辈多不重玄学,虽说玄学大会三年一次,但道不同,他们几家年纪大的也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只许几个年轻人去玩玩便可。 阮良音自诩天之骄女,即使李婥贵为公主,却也是不足她吸引人的。既然玄学大会她要来,自然是要来的有分量才够味,所以她要让众人看不见她的身影干着急,一等再等,然后她再带着身后这能衬托她的些人徐徐命驾、姗姗来迟,这才像有天骄的风范。 阮良音今日的打扮也可圈可点,她一身纯白绣银丝的广袍大袖,两寸宽的金丝绣牡丹大红滚边,同色花纹的腰带,一头浓密的云鬓用一只水晶红宝石簪绾住,再加之阮良音本就身量高,且骨架纤细,走路时挺胸立背,整个人看起来富贵无边,再添上身边几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阮良音这一行人的气势磅礴无边,颇为引人注目。 柳新模样不差,今天一身粉色衣裙也算得上清新迷人,只可惜阮良音这朵红花将她压进了土里。偏偏阮良音来之前还将她大肆夸赞了一番,喜不自胜的柳新得到心中榜样的夸赞,到现在还沉浸在欣喜当中,并未觉得自己比阮良音差一分一厘,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和阮良音并驾齐驱了。 阮良音在万众瞩目之下落座,柳新神气的坐在她的身边。 辰时末,巳时初,长安城中心的鼓楼准时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天机楼下震耳欲聋的鼓声。 九九八十一声鼓声连续不断的敲完,天机楼上下一片安静过后,千流朗声道:“玄学大会,开始。” 千流面前重新燃了一炷香,等到这柱香燃尽,一个半时辰便过了。 贺博一身玄色圆领袍衫,头冠纱帽,微紧着嘴唇到中央的桌前,在白瓷缸里洁手后方坐到了千流对面。 老规矩,在设擂台之前擂主会无偿为三人用绝学解惑,贺博的绝学即是测字,所以今日他便免费为三人测字。 薛、贺两家都有绝学傍身,想要请动他们都是要耗费千金的,饶是如此,他们也未必愿意出手,所以今日是个绝好的白捡便宜的机会。 薛左作为生意人,赚钱的终极底牌就是脸皮厚!所以这第一个机会被他给捡去了。 医者不自医,懂易理的人也是,他们从来不给自己算,以免有违天道,再者就是凡事涉及自身和亲近者,所得结果难免有偏差,所以薛左即使准头再高,对于自身之事,并不能算出个子丑寅卯来。 薛左洁手之后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玄”字,等到墨干了之后,薛左拎起纸,对众人道:“既是‘玄学大会’我便测个‘玄’字好了。” 贺博问:“你想问什么?生死还是姻缘?” 薛左给他一个斜眼,他从来不近女色,问什么姻缘?至于死生大事,他还不想知道,就算想知道他也不会找贺博问,他怕贺博故意吓唬他,没事都给吓出事来。 薛左忍了气道:“问富贵!” 贺博接过纸道:“玄字上面是一点一横,像个“十”字,十乃数名,亦是数名里的顶点,九加一为十,你最近的财富添了‘一’已经到了顶峰。玄字下面两折,顶峰过去之后,你的富贵怕是要受到两次猛烈的折损,不过最后这一点兜住了你的折损,倒不至于倾家荡产,放宽心吧。” 薛左差点没喷他一脸血,还放宽心!两次折损啊!他哪里经受的住! 薛左面带灰色道:“你莫不是唬我吧?” 贺博将他写的“玄”字放在桌面上,道:“竖子!这是什么场合,我岂会说胡话砸自己招牌?况且有国师在跟前,哪里轮得到我造次?” 薛左苦着脸转身看向国师,千流观其面相,财帛宫位置由红转黑,着实要破财,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了贺博的话。 薛左大叹一口气,右手掌背击掌心,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个字测完,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了。 李煜因着对庞子纯的占卜能力的信任,于是对贺博今日的测字也多了几分赞赏,他略偏脑袋隔着桌子对庞子纯道:“薛左最近的财富添了‘一’已经到了顶峰,想是因为你那池子里养出的宝贝所致,往后他要受到两次折损,你也小心些,莫沾染了他的晦气。” 庞子纯“噗嗤”一笑,道:“他若听了你的话,不气死才怪。” 李婥也和薛迁浅谈了两句,接着薛迁便去安慰薛左了。 生死有命,财富也是,虽说知道了将要折财,薛左闷闷不乐片刻后便调整好了心情,接着看下面的好戏。 薛左开了个不好的头,后面的人都相互张望着,想去又不敢去,生怕听到什么丟财失命的话,那可没法活了! 阮策一身银袍,一双朗目炯炯有神,腾地起身,到桌前洁手后挥笔写了个粗犷豪放的“策”字,然后不疾不徐道:“问仕途。” 贺博拿起那个“策”字不住的点头道:“结体严紧,骨力遒劲,倒是很衬这个‘策’字。‘策’字乃‘竹’字头,竹四季常青,冬不落叶,挺拔坚韧,颇有风骨且虚心,专心为学倒是极好。‘策’字下面是个‘朿’,同‘刺’,表示荆棘,若问仕途,只怕不太坦荡。”贺博惋惜的摇了摇头。 阮策右手大拇指捏在掌心,心中了然。 贺博倒是没说错,他的学问是阮家兄妹里面最好的一个,即使是李煜也自愧不如。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游手好闲,尚算好说话,但是对于腌臜之事,绝不能忍,所以阮策和京中贵子总不能玩到一块儿去。 阮策得了结果便回座了,阮玄甲向来护短,听了贺博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顿时心生不满,安慰阮策道:“凭着爹的身份,策儿你想入仕并非难事,贺博不过胡诌,你切莫当真,等你以后有了造化,看那姓贺的如何能够自圆其说!” 那句“凭着爹的身份”便叫阮策心中生刺了,罢了罢了,还不如就依贺博所言,专心为学的好! 紧接着,一个身姿玲珑的姑娘站了起来,抢到了这最后一个测字的机会,同时也掀起了今日测字的□□。 ☆、JJ首发 柳新站起身快速走到方桌面前, 将这最后一个机会抢到了手,她洁手后在洁净的纸上写了个“方”字, 然后满目寒凉, 冷冷道:“我要问此人的生死。” 贺博本是看她笔下的“方”字,听了她这话后忍不住抬头了,哪有姑娘的敢问死生大事啊,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不过玄学大会这么正经的场合, 贺博不好多说什么,问了便要算, 这是规矩。 贺博拿过纸仔细的看了起来,半晌方道:“这个‘方’字上面是个‘十’字,下面是个没合起来的‘口’字, 从上往下看,像个碑插在缺口的棺材上。你所问之人已死,而且死不瞑目。” 这话叫下面坐着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到底是谁死不瞑目了? 柳新看着众人的反应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阮良音小啜一口小桌上的茶, 压下了她眼底流露出的笑意。 柳新逼迫的眼光砸在贺博身上,道:“贺老板可知我问的人是谁?” 贺博实诚的摇摇头,他只能测字,他又不是神算子。 庞子纯听到这样的事忍不住皱了眉头,死不瞑目的人最可怜了,怨气也最大。 而李煜则敏感许多,他总觉得今天不会有好事发生,李煜凝眉听着柳新说后面的话。 千流泰然地坐在贺博对面,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其实他大概已经知道柳新要做什么了,但是他不打算阻止,因为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阮良音插入庞李二人之间。 柳新得意得看了贺博一眼,然后转身面对众人道:“我所问之人乃监察御史方正的女儿,方媛!” 在座的所有人如同荤油“嚯啦”地浇进了滚烫的锅里,一下子就炸开了,他们记得方家给的说法是——方媛误食毒物死了,怎么会死不瞑目呢?其中到底有什么冤屈? 众人四处找着方家人的身影,只可惜方家的人还沉浸在方媛离世的痛苦之中,方夫人为此大病了一场,因此方家没人有心思来玄学大会。 贺博眉头抬了抬,这柳新又要做什么?他记得柳新在宫宴上放肆都是他兜着的,但是那时他欠阮家的人情,他是为了还人情的,今天他可不会那么好心替柳新兜着了。 贺博朝阮良音那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阮良音和阮玄甲相视一笑,只有阮策低头玩着自己的扳指,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 贺博将手揣进袖中,既然是两家早有预谋,那他就更不会做多事者了。 贺博想起宫宴那日,“庞子纯”对柳新步步紧逼,看来柳新今日是要报当日之仇了,不过安王和阮良音的往事他还是听说过一点的,就不知道这柳新是给自己报仇还是被人当枪使了。 柳新看着众人期盼得到答案的目光,缓缓道:“素闻安王妃和方家小姐交好,怎的方家小姐出事之后安王妃只上柱香就走了?连滴眼泪也未落下,难道你们这些年的姐妹情这么快就淡了么?喔,也是哦,听闻安王妃飞上枝头之后,再也未和以前的好姐妹有过来往了,看来这贫寒之交终究是比不过荣华富贵呢!” 说完,柳新恶毒的看了庞子纯一眼,好似她口中所言就是事实一般。 李煜这才明白,柳新报仇来了! 李煜当时作为一个“女人”,柳新在宫宴上那样咄咄逼人,他也是骑虎难下才和柳新“交战”的,没想到柳新这么记仇,竟然将报仇的机会留到了今天,又或者……是阮良音的主意? 没错,就是阮良音的主意,阮良音在公主府受到李煜的打击之后,心中怨气难抒,阮玄甲用尽了办法安慰她也没有效,阮玄甲只好陪着阮良音将事情深入的分析了一遍,他们兄妹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宝贝并非“安王妃”养出来的,而是出自李煜之手!“庞子纯”敢大放厥词也不过是因为有李煜撑腰,有真材实料的人是李煜。 阮家两兄妹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庞子纯在出嫁之前都未有过任何有关“聪慧”等字眼的传言,所以阮家兄妹猜测,这一切都是出自顿悟了的李煜之手,和庞子纯半点关系都没有。 再加上李煜现在对阮良音有着很深的误会,所以他们兄妹俩才计划着在玄学大会上让庞子纯颜面扫地,然后阮良音再挂着着擂主的光环让李煜回心转意。 再看李煜,现在他的脑海里正做着各种猜测,但他最后还是将落脚点定在了如何解围上。 以前他可以借庞子纯的身份替她挡掉这些阴私之事,但是现在两人魂魄归位,他再偏袒庞子纯,也不能替她说了全部的话,以庞子纯的心计,他有点担心庞子纯吃亏。 李煜担忧地看了庞子纯一眼,庞子纯面露愧色,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庞子纯其实是在给死去的“庞子纯”和“方媛”道歉,她不仅占有了那个姑娘的身子,还抢了她的丈夫,甚至连她最好的朋友都没替她照顾好,而且方媛冤死她也算出来了,但是她却未伸出援手替方媛伸冤,庞子纯内心的愧疚如潮水般涨起来,淹没的她有点窒息。 忽然,李煜温热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庞子纯弦然欲泣抬头望着李煜,庞子纯那含泪的星眼撞进李煜的心,给了他狠狠一击,他附在庞子纯耳边道:“有我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 庞子纯咬唇点点头。 柳新乘胜追击,道:“坊间传闻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近来携手研究玄学颇有心得,想来安王妃会的易学之技不比王爷差吧?安王妃难道今日不准备攻擂了?难道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去替你的闺中密友伸冤吗?” 柳新说的头头是道,丝毫不像宫宴那日被李煜逼的惊慌失措的她,李煜朝阮良音投去一道冷光,看来真的是阮良音主使柳新今日之举了! 阮良音正兴奋地看着柳新,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煜打量的目光,她相信只要今日让庞子纯名誉扫地,让庞子纯受到所有人的唾弃,让庞子纯大失颜面,以李煜这种挑剔的性子,必不会对庞子纯有所眷恋,等到第三日她设擂时光芒万丈,李煜总该不会眼瞎吧? 李煜才不瞎,一个女人的好,只有她身边的男人才知道,庞子纯的好,他都知道。 庞子纯认真的想了想,以李煜的能力都只能查到方媛不是毒死的,再往下却查不出来了,那么她若想替方媛翻案,今天真的是最好的机会了,过了今天,方媛可能过段时间就要被人忘记了,长安城没有什么事的热度能超过十天的。 而且庞子纯现在已经不再是“李煜”了,她可以用庞家小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替方媛伸冤了,她想替方媛出这口气,她想让死去的方媛眼睛闭上。“庞子纯”给了她这么好的夫君和妹妹,她想还“庞子纯”的情。 庞子纯忍下了眼泪,咬了咬唇,道:“我攻擂!” 柳新嘴角勾起,她就知道庞子纯受不得她的刺激,她今天就要看看庞子纯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庞子纯若是赢了,兴许众人还会以为她是真心替方媛伸冤的,她若是输了,丢人倒不是最要紧的,这“对多年手帕交薄情寡义”、“在玄学大会上假惺惺”的名声不压死她才怪,她就是要看到庞子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谁让庞子纯在宫宴上让她差点丢了脑袋! 虽说宫宴上阮良音也没有对柳新伸出援手,但是柳新觉得阮良音事后说的对,若是当时阮良音帮她一把,在御前说错了话,阮家和柳家可都没有好结果,所以当时的情况也算是情有可原,柳新心中对阮良音还有淡淡的怨,但是也慢慢原谅她了,因为阮良音一直是她心里的榜样,她不愿承认她跟从了那么多年的女子会这样对她。 柳新回到阮良音身边,庞子纯走到方桌面前,看着贺博道:“如何攻擂?” 贺博道:“既然是想替方家小姐伸冤,那便从她的死开始算起,你我各用自己的法子推算,算什么、谁算的准,国师说了算,可有异议?” 庞子纯抿唇摇头。 千流也认同这个法子。 千流道:“第一局,算死因。” 方家给出的消息是毒死的,千流早就对这件事了如指掌了,所以他出了这么个题目。 贺博擅长测字,玄学大会之前他沐浴斋戒了好些天,现下心境平和,耳聪目明,若是李煜上场尚能引得他心慌,只是他没想到庞子纯会被人推上台,现在的他还是蛮有信心守擂成功的。 庞子纯早知方媛的死因,所以她就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推算。 贺博见庞子纯不动,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有劳安王妃替我写个字。” 庞子纯摇摇头道:“贺老板自己写吧。”她字丑,会露馅。 贺博却道:“这测字就得与事主关系亲密的人来写,这样结果更为精准。” 庞子纯还是摇摇头,她字丑,见不得人。 柳新插话道:“莫不是心虚?” 呵,庞子纯心虚什么? 不过柳新这话的涵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话给了舆论一个向导。 李煜心疼地看着庞子纯,庞子纯这么没心眼的姑娘,几乎连反驳都不会。 ☆、JJ首发 李煜起身走过去, 道:“爱妻之字,岂能叫尔等窥见?” 爱妻!李煜叫她爱妻! 阮良音的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贺博看了李煜一眼, 他没想到这安王爷也是个痴情种。 李煜洁手提笔写了个“怜”字, 他怜惜方媛之死,他怜爱娇妻之纯粹! 贺博看了这个“怜”字推算完了之后,便道:“国师, 我已有答案。” 李煜的手握着庞子纯的肩膀, 轻轻地捏了捏,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相信庞子纯可以对付今天的局面,他的爱妻,他知道。 庞子纯转身对千流道:“国师, 我也有答案了。” 千流看向贺博,意为询问他谁先言结果。 贺博道:“我先说吧。此‘怜’字乃‘心’旁,从心之举,‘令’有受命之意, 且此字是‘人’字头,方媛之死怕死有心人使人为之,至于她的死因,我算不出来。” 贺博整句话都叫人惊讶,方媛是被有心人害死的!而且方媛之死贺博竟然推测不出来? 千流轻咳一声,底下马上安静了下来。千流的目光流转到庞子纯身上,庞子纯看着千流坚定道:“方媛是窒息而死。” 若是两个人都说对了,那么结合两人的说法就是,方媛是有人受人指使给捂死的! 在座的某人肩膀颤抖了下,然后强自镇定了下来。 千流起身,双手笼在袖子里,道:“第一局,安王妃胜。” 嚯!安王妃猜对了! 柳新不服了,她起身道:“安王妃动都没动一下,哪里是算出来的?莫非安王妃早知方媛死因,然后装作不知,今日还想借此在玄学大会上声名大噪吗?” 这段话是柳新临时发挥的,但也是很多人心中所想的。 于是探究的目光像烈日一样照射在庞子纯身上,灼的她的皮肤生疼。 是啊,她早知方媛死因,却无动于衷,她对不起“庞子纯”,对不起方媛。 李煜起身道:“国师,下一局吧,玄学大会不是规定可以以任何方式赢得比赛吗?” 柳新咬文嚼字道:“安王爷,你说错了,玄学大会的规矩是‘以任何玄学相关的方式赢得比赛’,莫非王爷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偏袒王妃?” 千流道:“安王妃是推算出来的,这点无需争执。” 千流这句话才将这场战争平息了起来,虽然柳新还是不服,但是她还是不敢和国师叫板的。 千流道:“第二局,便测方家小姐为何死不瞑目吧。” 李煜又想替庞子纯写字,柳新抢先一步将李煜拦在了后面,她洁手写了个字之后,便郑重对贺博道:“贺老板你可要测仔细了,不能叫无能之人赢了你!”说完,柳新不屑地看了庞子纯一眼。 庞子纯并没有理会柳新的目光。 庞子纯想着,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六爻卜卦”了,只是这里人多嘈杂,她的心也起了波澜,她不知准头有几分,若是她算错了,贺博也算错了,该怎么办? 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庞子纯从荷包里摸出自己的三枚通宝,然后将通宝捂在掌心,双手合十,心诚郑重地开始掷了起来。 薛左惊讶道:“竟是六爻卜卦!” 正在测字的贺博也惊的断了思路,六爻卜卦,他只在古籍中见过这四个字而已,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看见,看来这安王夫妇还真是不容小觑! 贺博专心看着柳新写的“冤”字,内心却已经乱了。 他本以为李煜不攻擂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没想到安王妃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这局他也输了,那他便守擂失败了,今日的擂台就算结束了。 庞子纯掷通宝六次成卦象之后,心中便明了了。 贺博将字拆了半天,心中十分把握渐渐变为八分、五分乃至……三分。 庞子纯解读完卦象后,对着千流道:“国师,我占卜完了。” 千流看向贺博,贺博略艰难道:“我也测完了。” 贺博道:“我测出方媛不瞑目的缘故是‘情’之一字,爱情。” 贺博说完庞子纯方道:“我占卜出也是‘情’之一字,除了贺老板说的爱情,还有……友情。”说到这里,庞子纯内疚的无法言喻。 李煜仿佛痛她之痛,整颗心揪在一起,难受的叫他如鲠在喉。 也只有善良的庞子纯才会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若是换做阮良音,早把责任推脱了干净。 李煜启唇,无声道:“傻纯儿。” 傻纯儿,他就爱这样的傻纯儿。 贺博听到庞子纯的答案之后,就知道自己棋输一着了。 在宫宴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输给了李煜,看来这两人都不容小觑啊。 薛左看的心惊肉跳,凭庞子纯这样的能力,明天他若做擂主,庞子纯不也得杀他个片甲不留?可是安王府跟他有生意往来不是吗?庞子纯应该会放水吧?薛左自动忽略了平常他故意刺“庞子纯”的一切细节。 薛左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屁股挪了挪,然后看了薛迁一眼,希望薛迁在这件事上能帮个忙,薛迁的目光只在庞子纯和李婥身上流转,丝毫没有注意到薛左的小算盘。 千流听了两人的答案,一点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这一局,安王妃胜。” 沉沉的“轰轰”声在下面响起来,居然有人攻擂成功了! 庞子纯松了口气,起码方媛的死被人记住了不是吗?现在总该有人替方媛把死因查清楚了吧? 贺博略有些尴尬地看着周围的人,他快三十的人了,第一次被人这么议论着。 贺博看着薛左嘲笑的脸,眼底生出一片阴郁来,哼,他丢脸,薛左也别想护着颜面。若是庞子纯今日连赢他三局,那么庞子纯应该也有碾压薛左的能力吧?既然有了今天的比试做铺垫,庞子纯难道对那血玉铜钱没有想法吗?而且贺博相信,阮家和柳新不会让庞子纯就这么把名声给赢走了,所以明天必会更精彩,薛左只会更丢人! 有了血玉铜钱和阮家这两层保障,贺博故意引火烧身,道:“安王妃,不若你我再比一局吧,测凶手所在之处!” 这玄学大会的浪潮真是一波接一波,众人没想到今年的玄学大会这么有看头。 阮良音和柳新此时已经怒火中烧了,怎么可能!庞子纯明明是庸庸之辈,她怎么可能赢得了贺博! 阮良音的指甲掐在椅子的扶手上,红木椅子上现了几个浅浅的指甲印。柳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庞子纯在故弄玄虚,庞子纯在作弊,杀方媛的凶手她肯定早就知道了! 庞子纯听了贺博的提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薛左开始还不明白贺博为何要这样自取其辱的,细想之后他就明白了,贺博在坑他呢! 哼,凭借他和安王的关系,说服王妃手下留情还不是小菜一碟?薛左又朝薛迁看了一眼,想从薛迁那里得到安慰,可惜薛迁给他的只有侧脸,薛左没趣的做了个吹胡子的表情,然后转着扳指继续观战了。 庞子纯又卜了一卦,贺博请新柳又写了个字,柳新这次写的是个“欺”字,贺博看着收笔颇重的“欺”字,便知道柳新对庞子纯的厌恶都有多深了。 两人各自有了答案之后,贺博道:“这一次安王妃先说吧。” 庞子纯对千流道:“青龙。”青龙代表东方,害方媛之人在青龙方位。 千流听了答案毫无表情地看向了贺博,贺博道:“我输了,我并未算出凶手的方位。” 千流站起身,道:“今日,长安人士庞子纯攻擂成功!” 天机楼一片掌声响起,庞子纯死死咬住嘴唇,在心中对那两人说了千百遍对不起,然后便开始脑子发昏,眼前一片漆黑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李煜见庞子纯几乎站不稳,在庞子纯晕倒之前,箭一般冲过去将庞子纯搂在怀里,横抱起庞子纯便冲下了天机楼。 天机楼底下充盈着各种哀叹和欢呼声,有人喜压对宝,赚的盆满钵满,有的人愁下错注,输成了光棍。 天机楼的下人替李煜拦出一条道来,李煜下了天机楼便将庞子纯抱上马车,命人速速驾马,带着庞子纯回了安王府。 李婥惊慌地看着这一幕,薛迁稳住她道:“公主,我们先下去把大夫请到安王府。” 李婥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定定地望着薛迁。 薛迁将李婥护在身后,却没敢碰她的身子,道:“公主随我下来。” 接着,两人便一同下楼,李婥吩咐萱支请了大夫之后便赶去安王府了。 大夫来看过之后给庞子纯开了副安神的药,庞子纯醒来喝了药便沉沉睡去了。 庞子纯灵魂刚归本体,今日情绪波动又太大,且思虑过度,所以才晕了过去,别的倒是没大碍,李煜甚至猜测庞子纯有了身孕,听了大夫说只是劳累过度,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面庆幸庞子纯没有大碍,一面又有点小失望。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期望,能和庞子纯一起有个可爱的孩子了。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月光洒在沧浪苑的树上,落下斑驳的圆点,晚风轻拂,屋内柔和的烛光照在框床的帐子上,映出两个人影,庞子纯安神的药效过了后她便软软地抬了眼皮,李煜激动把脸凑过去,道:“纯儿,可有不适?” 庞子纯揉了惺忪睡眼,蹬了蹬腿,将李煜踢开了一些,道:“口渴。” 李煜慌忙爬起来倒水,亲自喂庞子纯喝下,庞子纯嫌李煜喂的喝着不方便,便拿过水杯大口灌了起来,一杯水下肚,几滴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嘴角,李煜用舌尖舔掉了她的嘴角,压低了声音问:“还喝吗?” 庞子纯抬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道:“喝。” 于是,李煜的吻便压了过来。 李煜仿佛还能感觉到庞子纯晕倒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动的速度。 爱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将她的安危和生死联系在一起,那一刻他找到了自己的软肋。 ☆、JJ首发 热吻结束后, 李煜又给庞子纯倒了杯水,庞子纯喝完水, 看着身上干净的衣服, 闻着身上透着的淡香味儿,问:“谁给我洗澡了么?” 李煜把杯子放在桌上之后,爬到床上道:“自然是我。” 庞子纯的脸唰地红了, 她羞道:“干嘛要你给我洗……那不是都看光了?” 李煜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暧昧道:“我早看光了,而且还摸光了。” 庞子纯轻轻地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李煜捉住她的软拳,轻轻咬了一口道:“我只是给你擦了擦身子而已,我怕你身上有汗, 腻腻的睡着不舒服。” 庞子纯轻哼一声,李煜还是挺细心的嘛。 其实李煜就是很细心的人,他照顾了李婥这么多年,若真要说心思细腻, 他可比庞子纯强多了。 庞子纯躺在李煜的臂弯里闭目了好一会儿,然后叹息一声便睁开眼了。 李煜顺着她乌黑的头发,道:“纯儿,莫往心里去,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方媛的死又在长安城内掀起风雨,方媛的死必不会就这么落下帷幕的,所以方媛的死因应该很快就会被人查出来了,方媛应该不会冤死了吧。 李煜见庞子纯还是愁眉苦脸,便道:“等玄学大会过去了,咱们便把方媛留下的信都烧给她,再抄写经书给她,算是慰藉她在天之灵了,起码在友情之上,她总能宽慰些吧。” 庞子纯点点头,又往李煜的胸口凑了凑。 庞子纯是很容易想开的人,做到这一步之后再被李煜这么开解,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 庞子纯忽然傻傻地问道:“你说柳新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李煜看着她的眼睛,愧疚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的缘故,宫宴那日我将她置于那样的境地,她今日报仇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你我这样就换回来了,竟叫你替我受了她的磋磨。” 庞子纯这才想起宫宴那茬,说真的,宫宴的事她早忘了,不过记仇的人可都没有忘记。 庞子纯用食指绕了一绺李煜的头发,娇软道:“哼,呈口舌之快,现在却叫我来吃苦。” 李煜握着她不安分的小手,犹豫一番之后才决定道:“其实……今日之事未必是柳新一人的意思。” 庞子纯侧头望着李煜,若有所悟道:“莫非还有阮良音的意思?” 李煜弹了弹她的脑门,“倒是有些长进,晓得猜人心了。” 庞子纯搓了搓脑门,她才不是会猜人心了,她是条件反射了,“阮良音不是把你们俩定情的玉佩都还你了,为何又来为难我?” 李煜无奈道:“这么多年她一直是阮家掌上明珠,也是长安城内所有人赞赏的对象,人人都以为她与我是天作之合,却没想半路杀出你这个小妖精,杀她个措手不及。再加之你那日多嘴的那些话,叫她误以为我是误会她了,所以心中意难平,这会儿才掐着你不放。” 庞子纯扭了扭身子,不乐意道:“说到底都是你惹下的祸。” 李煜若是知道会爱上庞子纯这样的人,他才不去招惹阮良音呢。 李煜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阮良音那样的大家闺秀,直到庞子纯闯进他的内心,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庞子纯心里也存了气,不管阮良音和李煜有过什么样的过往,她是没招惹过阮良音的,阮良音这样子针对她,她有点不爽。虽然庞子纯向来喜欢与人为善,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就是李煜把她逼急了她也会发脾气,阮玄甲把她弄烦了她还会动手,所以轮到阮良音头上,庞子纯不会区别对待的,该出手时就出手! 庞子纯磨磨牙,道:“阮良音真坏,我要比她更坏!” 李煜“噗嗤”笑了,就庞子纯这“天赋”,也不可能坏到哪里去,阮良音自小在后宅阴私里浸淫,庞子纯是怎么也比不过她的。 李煜调侃道:“你要如何比她更坏?” 庞子纯想了想,虽然她对人没有坏心思,但是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坏人的。现在她和李煜换回身子了,阮良音屡次对她下黑手,以她的心计,好吧,她压根就没心计,阮良音每次对她动起手来,她总是防不胜防。而且李煜和阮良音曾经有过山盟海誓,说不吃醋是假的,阮良音要是光正大的争她也就罢了,这种背地里下黑手的心思,太叫人看恶心了,所以庞子纯准备在玄学大会上给阮良音一个下马威! 玄学大会上阮良音不是设了围棋擂台么,庞子纯要去杀杀阮良音的威风。 庞子纯道:“阮良音的围棋擂台我要去,而且还要杀她个片甲不留!” 李煜撑着脑袋认真道:“阮良音的围棋长安城无人能敌,不过你下棋的法子与别人不同,所以你真要攻擂,结局我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你想去便去吧,输了还有我。”阮良音和庞子纯之间,他永远是站在庞子纯身旁的,因为庞子纯是他想要同寝同穴的人。 庞子纯对自己的奇门遁甲之学有信心,不过为了打脸成功,庞子纯问道:“可以找到阮良音的生辰八字么,我要给她算一卦,看看她近日吉凶,不就知道玄学大会谁输谁赢了么?” 李煜道:“姑娘家的生辰八字哪里那么容易外泄,除非要与人定亲了,才会将生辰八字拿来找人合一合。” 既然生辰八字在古代是这么私密的东西,那她还是不算了,反正她觉得她不会输。 李煜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今日薛左来了。” “他来做什么?拿宝贝的日子不是还没到么?” “他来求你的。” 求她?求她做什么? 李煜笑着捏起一撮头发逗弄庞子纯的鼻子,道:“他求你高抬贵手。” 庞子纯打开李煜讨厌的手,搓了搓鼻子道:“今日是无奈之举,我也不是有心取胜。” 李煜自然知道,庞子纯其实比他还要清心寡欲,比他还要通透。 李煜分析道:“今日你虽是无奈之举,但是贺博也是破釜沉舟颜面大失,若是明日你放薛左一码,贺博怕是要记恨上你了。” 庞子纯最不喜欢被人阴着恨了,“那怎么办?” 李煜道:“那你干脆把两个人都得罪了算了。” 庞子纯无语,比起得罪两个人,还是只得罪一个好,李煜当即猜中了她的心思,解释道:“你若只得罪贺博,薛左自然开怀,贺博可就将你恨透了,不若两个都得罪了,虽说两人都会对你心有芥蒂,但是这两个人的恨却比一人之恨要小的多。” 怪论!两个人的恨加起来怎么会比一个人的恨小? 李煜看着不以为然的庞子纯,心道自己怎么娶了这么个蠢妇……然后便怜爱的在庞子纯额上落了一吻。 李煜见庞子纯不能明白,便道:“随你吧,若不想去攻擂也无妨。”反正有他兜着,只要他在,他定保庞子纯一生无虞。 庞子纯噘着嘴将手搭在李煜的肩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李煜,李煜看着庞子纯亮晶晶的笑眼,就知道这小蠢猫在想什么了。 虽说庞子纯不擅风情,不秉月貌,却总能叫他沉醉在温柔乡里,如痴如醉。 *** 晨光熹微,长安城却早已苏醒,因为这玄学盛会叫人没有好眠的心思,长安城各大赌坊里早已设好了台子,那些熬红了眼的赌徒也早已守在台前,揣着银子,等着今日翻身把银子赚! 庞子纯和李煜整装待发之后李婥便来了,她特特来看庞子纯的,见到庞子纯无恙,她提着的心放下了。 庞子纯亲昵地挽着李婥的手道:“早啊婥儿。” 李婥回她一个笑,然后朝李煜道:“皇兄,走吧。” 李煜一怔,恢复神思之后方和李婥庞子纯一道上了马车。 三人到了天机楼之后,薛迁早就候在那里了。 若不是李婥说担忧庞子纯的身子,今日要和他们同来,薛迁肯定是和李婥一道来的。 薛迁见他们三个同来便挨个行了礼,李煜轻轻点点头,反倒是庞子纯冲他一笑,这叫薛迁有些诧异。 几人落座之后薛左便来了,薛左今日的打扮和贺博昨日的打扮差不多,也是一身玄色圆领袍衫,头冠纱帽,腰间还有庞子纯养出来的灵玉,不过薛左比贺博要胖一些,所以这一身装扮不如贺博俊朗。 贺博今日穿的随意多了,但也精神抖擞,今儿个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来看薛左出丑的,他就不信今日薛左能护住颜面。 众人和贺博一样,看着安王夫妇便雀跃了,今日又有的看了! 贺博的位置离庞子纯有些距离,所以他专门起身同李煜和庞子纯问了声好,然后对庞子纯道:“安王妃今日可不要藏锋。” 庞子纯愣愣地点点头,可是她昨天让贺博输的那么惨,贺博怎么还能好好这么客气的讲话啊?庞子纯好像有点明白李煜昨夜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薛左端坐在位置上,斜眼看着贺博那小子,哼,给他使绊子,也不看看他和安王妃的关系!他可是和李煜有生意往来的! 于是薛左噙着笑走到李煜面前,拱手问了好,两句话说完就想攀关系了,偏偏此李煜已经非彼“李煜”了。 ☆、JJ首发 薛左暗示了李煜千百次, 李煜都当没听懂似的,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于是自讨没趣的薛左在李煜这边闭了嘴, 又去了庞子纯面前。 庞子纯劝解他道:“不过是玄学上的比试,无关颜面,薛老板别太给自己压力。” 薛左一阵苦笑, 呵呵, 别给自己压力……压力不是他自己给的啊! 薛左觉得这安王妃变了,变的没有以前精明了, 仿佛完全没明白他话里的精髓啊! 六月十八,辰时末,巳时初, 钟鼓楼响,天机楼下鼓声震耳欲聋,天机楼上国师宣布玄学大会开始,千流顺手燃了一炷香, 今日的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薛左起身,一脸凛然的走到千流面前,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薛左朝众人拱了拱手,客气道:“各位请吧!” 李煜毫不犹豫的走上前了,薛左看的一愣,所以今天是夫妻俩一起拆台来的? 其实李煜是单纯的想看手相而已。 李煜还未把手伸出来,薛左便问:“想看什么?仕途、姻缘、财富、还是人缘?” 李煜想也不想道:“姻缘。” 李煜表忠心来了。若是薛左说了不该说的,呵呵。 男左女右,所以李煜将左手伸了出来。 薛左没好气道:“安王爷,右手伸出来。”接着,薛左解释道:“左手是先天天赐、右手是后天人为,右手的影响比左手的影响大。或者说,右手在吉凶判断上占八成的影响力,左手在吉凶判断上具有两成的影响力,因此主要还是靠右手来判断,然后再依据左手来做吉凶上的加减分,所以我先看您的右手,再辅以左手手相断您姻缘。” 在座的人恍然大悟,不管男女,纷纷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李煜撸起袖子,把右手伸了出去。 薛左握着李煜的一排指头仔细看了起来,一边一边砸吧嘴,摇摇头,李煜皱起眉头,不悦道:“如何?” 薛左哼笑一声,道:“您这婚姻线深长,说明王爷是寡淡薄情之人,而这姻缘线由浅到深,则表示夫妻俩刚开始时含蓄冷淡,但是时间久了就渐入佳境。” 这一点说的没错,他和庞子纯不就是渐入佳境的么。 李煜笑了笑,欲收回手,却被薛左拉住了,道:“还没看完呢,安王爷急什么。” 于是李煜松了右手的力气,由得薛左继续看,薛左看完右手看左手,然后又回到右手,指着李煜的手继续道:“您这有两条姻缘线,说明啊会有两次姻缘,且这两条线距离一二分厘,上线比较浅,下线较深,说明婚后可能会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若是发生了这种情况,啧啧啧,多叫人身心疲惫啊!” 薛左那一连串的成语让李煜黑了脸,薛左这个小人! 李煜不悦的收回手坚定道:“本王此生娶一人足矣,绝不喜新厌旧。” 薛左冷哼一声,他看手相最拿手了,李煜的姻缘跟他说的保准差不离。 庞子纯听了多少有些难受的,虽然她还是信任李煜的,只是她们两人之间隔着个阮良音,就像有刺卡在喉咙里似的,着实叫人不舒坦! 李煜两眉头靠近了一些,回到座位上对庞子纯保证道:“纯儿,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推算的能力向来不如你准,你若信不过他,回府你再给我算一算。” 庞子纯瘪瘪嘴,道:“我才不给你算呢,反正我丑话说前头了,你若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我绝不饶你!” 李煜讨好笑道:“任凭爱妃处置。” 薛左那番话不光叫庞子纯有了想法,也叫阮良音有了想法,若是李煜还会再娶的话,那么那人一定是她!这说明她和李煜还有机会再续前缘,而且薛左说李煜很可能会变心,那是不是意味着有朝一日她和李煜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她就能挽回李煜的心了? 阮良音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正在她思考间,李婥先她一步到了薛左面前。 薛左玩味地看着李婥,李婥略红了脸伸出右手道:“有劳薛老板了。” 薛左双手交叉放在桌前,仔仔细细观察起李婥的掌纹,有意调侃道:“木莲公主想问什么?也同安王爷一样问姻缘么?” 薛左何等精明,李婥和薛迁的好事他早就看出来了。 李婥红了脸道:“除了姻缘,能问父母么?” 薛左不笑了,他只是同李婥说笑,李婥竟然这样坑他。先皇和太妃的事,他岂敢在人前置喙? 李婥见薛左脸色骤变,才知自己脑子一热说错了话,李婥忙道:“那本宫还是问姻缘吧。” 薛左道:“公主您的姻缘线左右手各一条,而且很清晰呈水平延伸,说明能够拥有美满姻缘,您也会得到爱人的呵护,过着令人羡慕的婚姻生活,薛左先在这儿恭贺木莲公主了。” 李婥和李煜刚开始心情好一点,薛左道:“不过呢……您这感情线长且有分岔往下弯,是个能舍一切为情牺牲的性子,所以公主往后寻良配可要擦亮眼睛了,人难保有不变心的,公主切莫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李煜知道那句“人难保有不变心”的话是隐射自己的,但他没想到薛左连薛迁都坑。 其实薛左也不是坑薛迁,他也充分考虑之后方说出此话的,他承认薛迁是青年才俊有潜力,而且目前只对李婥一人死心塌地,但是薛迁真的融入贵族圈子飞黄腾达之后呢?薛左就是薛迁的亲爹他也不能坑李婥啊,这丫头的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儿时孤苦便不提了,薛左诚心希望李婥往后的生活幸福美满。 不管薛左说的或不好,李婥还是道了谢。 薛左看着转身踽踽前行的李婥,心中不落忍,李煜作为她的亲哥哥,心里也不好受,他就知道李婥童年缺失的东西,是他再努力都补不回来的。 薛迁更是心疼,他总算知道李婥为何总是寡于言了。 这最后一个名额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只是坐在后面的人失去了先天优势,柳新还欲抢得先机,只可惜阮良音先发制人,不等李婥落座她便前去伸出双手,等着薛左下判词。 薛左问:“阮千金问什么?莫不是也问姻缘?” 阮良音微抬下巴道:“自然。” 薛左摇头无奈笑道:“古今男女几多情哟!” 阮良音不做声,薛左看完她的双手表情开始凝重起来,半晌方道:“你这姻缘线尖端所出来的短线向上延伸,直到掌纹八大丘之中的日丘上,往后是所嫁之人贵不可言。你这掌纹三大纹路中的岛纹出现在无名指之外的位置上,说明有感情上的困扰。再看你这八大丘里月丘的线,已经碰到命运线的点了,这表示婚期,你命运线还隐隐有澹红色,你这婚期在一年之内必会届临啊。” 阮良音欣喜若狂! 薛左说李煜很可能会再度有姻缘,而她的婚期又在一年之内,她所嫁之人又贵不可言,这是不是说明她和李煜是命中注定了? 不光是阮良音,在座许多人都这么猜想,庞子纯却是不以为然,薛左的准头真不怎么样! 三局算过,千流主持玄学大会到现在,贺博测字和薛左看手相的能力他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了,两人这三年还是有些进步的,两人攻擂之前所推算的内容准头相当,对多错少。 庞子纯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真不是滋味,李煜和阮良音是天生一对,那她呢?那她呢?她是死人啊! 李煜听着不利于他的舆论,想宽慰庞子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好冷着一张脸,和庞子纯一块儿生气。 阮良音入座之后喜上眉梢,柳新打击庞子纯恭维她的话,她听着十分顺耳。 阮玄甲也面有喜色,他就知道李煜肯定有回心转意的那天,等到那天来了,他不得好好“说教”一番让李煜长长记性才怪! 庞子纯坐在位置上撑着脑袋生着闷气。 薛左坐在方桌前,等着人攻擂。 薛左见庞子纯纹丝不动,便慢慢放下心来,只要庞子纯和李煜不上场,他就有信心守擂成功。 庞子纯是没上场,但是有人上场了。 这长安城内大易馆只有薛贺两家,但是摆摊算命的也不少,这玄学大会之于他们就是科举考试啊,昨日要不是柳新那出戏搅局,让庞子纯攻擂成功,早就有人摩拳擦掌一展拳脚了。 于是乎,从青龙、白虎方位的楼梯口皆有人走了过来,两个玄袍束发的男子欲到方桌前攻擂,两两相望,俱都做了个“请”的姿势,薛左不屑地看了两人一眼,两个江湖混混还想在他这儿捡便宜,做梦! 青龙方位楼梯口的人也不客气,先一步走到方桌前同众人问了好,并且自报家门,说是蓬莱山第七十二代嫡传玄学弟子,号真阳道人。 白虎方位的人一上子纯软磨硬泡他也不答应楼梯来便有第四圈的人让座了,因为他那束发长须颇有迷惑人的作用,好似他今日也能攻擂成功似的。 薛左见多了这种江湖术士,所以看着那真阳道人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不过人前薛左也不好太刻薄,他还是做了“请”的手势,任他攻擂! ☆、JJ首发 真阳道人朝千流勾嘴一笑, 两撇胡子看起来像龟丞相,“国师, 是怎么个比法?” 这等货色千流心中早就有底, “第一局,你们两人互测运,谁准头高则谁胜。” 真阳道人冲千流弯弯腰拱拱手, 十分恭敬。 薛左起身打官腔道:“道人擅长什么呀?相面还是四柱推命?” 真阳道人道:“薛老板可真不巧, 在下擅长的也是手相。” 薛左叉着腰,笑了笑, 然后将双手伸了出来,道:“那真阳道人先请?” 真阳道人捏着薛左右手的指头像模像样的看了起来,薛左的胖手白乎乎的, 摸起来极富肉感,真阳道人行走江湖多年,看着这双富贵堆里养出来的手,胡扯的话早就萦绕在脑海里了, 但他还是紧张。 真阳八字胡微动,道:“薛老板是问什么呢?” 薛左挑挑眉,这真阳道人倒是像那么回事啊,薛左最重财运,昨日贺博虽然给他的财运做了个预测,但是那只是对短期的财运下结论而已,这手相看的是长远的气运,所以薛左道:“便看财运吧。” 真阳道:“您这两双手根部高高隆起,您这一生财运可不浅呐,薛老板还要问什么?” 薛左皱眉,这就说完了?而且还说错了! 薛左摇头道:“有劳道人把手伸出来,轮到我了。” 真阳道人伸出一双掌纹微乱的手,道:“在下也问富贵吧。” 都说神仙好,唯有富贵忘不了。 薛左冷笑一声,摸都没摸真阳道人的手,然后将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根部,这才是代表财富的地方,真阳道人无名指根部微微隆起,不过渐有下沉的趋势,这意味着他将要散大财了,薛左如实道:“你可没这富贵命,近期你还要散财,自个儿可小心咯!” 真阳道人一脸难堪,薛左自顾坐下,等着千流判定。 千流冷眼看着真阳道人道:“这一句,薛左胜。” 真阳道人欲辩驳什么,千流淡淡地望他一眼,道:“永世不得入长安城,否则肠穿肚烂而死!”真阳道人听了这诅咒心里发毛,手脚发冷,低着头灰溜溜就走了。 这是玄学大会,欢迎能人志士,但是存心捣乱只为露脸的术士,千流绝不客气。 真阳道人才不是什么蓬莱山的弟子呢,他不过是郊外混吃混喝的术士而已,近日欠了人一笔巨款,要不他才不赌上脸面来这里找刺激呢! 薛左道:“方才不是还有一位么?” 众人朝白虎方位的楼梯那边看过去,哪里还有人影,人早溜了! 庞子纯鼓着嘴巴才想明白,薛左判李煜和阮良音的姻缘不是胡说的,那她算什么呢? 庞子纯心里又膈应又气,她抬头看了看李煜的脸,完全没有出轨的前奏啊!庞子纯又看了看阮良音,只见她笑的春风得意。 恰在此时,台上无人攻擂,柳新看了阮良音一眼,又冲薛左道:“薛老板好本事啊!” 薛左有些受用,嘴角一勾,略带得意的笑了笑,这柳家丫头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了。 薛左刚在心里夸柳新一句,柳新嘲笑地瞥了一眼庞子纯道:“要我说薛老板看的最准的就是安王爷和阮姐姐的手相,依我看,薛老板的话不日就要应验。”说罢,柳新“咯咯”地笑了起来。 庞子纯不是聋子,周围的议论声让她的心越来越躁,李煜昨日说了,柳新昨日之举都是阮良音授意,所以柳新今天这番话,是不是也代表着阮良音的态度呢? 庞子纯心里那个躁啊,她很少去抢别人的东西,但是她很忌讳别人抢她的东西,况且李煜还不是个东西,是她的夫君啊! 谁能忍她都不能忍了! 庞子纯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拍桌子一下,一声巨响后,她站起来道:“薛老板,今儿我要看看是你算的准还是我算的准!” 薛左心下一沉,柳新这死丫头,把庞子纯给他招来了,晦气! 贺博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柳新不会让他失望,既然已经把他坑了,如果不顺便把薛左坑了,哼哼,那他可是要记仇的。 薛左没好气的瘪瘪嘴,忍着怒气等着庞子纯来攻擂。 庞子纯一身窄袖长裙干净利落,她走到方桌前,欠身道:“得罪了。” 李煜勉强一笑,这丫头倒是学会了客套。 薛左才不理这些虚的,枉他和安王府关系那么好,这安王妃忒沉不住气,忒不给面子了,柳新那小丫头一刺激就要提枪上阵了。 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薛左也只能坦然接受,只求别输的太惨就是,“安王妃想怎么个比法?” “测姻缘,三局。”庞子纯坚定道。 她啥也不想争,她就想证明薛左测姻缘准头不如她,她和李煜的姻缘还是她说了算。 薛左豪迈道了声:“好。”大有拼尽全力的气势。 第一局,测姻缘,由千流指定被测者。 千流随手指道:“那就阮策吧。” 阮策指了自己一下,疑惑地看向千流,他没想到千流会选到他。 阮策起身上前,伸出双手由得薛左看。 阮策的掌纹极乱,乱的薛左都快找不到他的婚姻线了。 薛左看着阮策分叉的婚姻线和异常短的岛纹心中便有了底。 庞子纯则是问了他的生辰八字,阮策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庞子纯当众卜了一卦,得到卦象的她大吃了一惊。 阮策看着反应异常的庞子纯狐疑地回了座位。 千流见两人都测完了,便道:“薛左你先说。” 薛左也不推脱,他道:“阮小公子的姻缘看起来不美满,晚一点结婚兴许能补救。” 庞子纯道:“不,阮公子这一生都不会有所娶!” 庞子纯这一言结束,阮玄甲差点就怒了,好在千流一言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千流说:“第一局,庞子纯胜。” 阮策玩味地看着庞子纯,心道这安王妃倒是算的准,他长这么大倒是从来没想过成亲的事。 后来,阮策也如庞子纯所说一生未娶。 即使千流下了定论,阮玄甲依旧不满,他的弟弟何等高贵,怎么会一生不娶呢!除非全天下找不出配得上他的弟弟的姑娘还差不多! 阮良音顿时有点怀疑千流占卜的准头了,让国师一人裁决此事,是不是有失公允? 阮玄甲亦是憋不住心中怒气,声音不大不小道:“国师怕是有意偏袒!” 众人听了阮玄甲的话心里一哆嗦,国师何等仙姿,他们普通人三年才得一见,阮家即使权势滔天,这胆儿也忒大了些吧! 千流仿若未闻,只在阮玄甲、阮良音和庞子纯身上扫了两眼。祸从口出,阮家这两兄妹迟早要为自己的年轻气盛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局,千流指定的人是柳新。 柳新倒是很乐意被测。 薛左看了柳新的手相之后有些犹豫了,柳新这丫头傻了吧唧还报复心强,他若说了实话保不准她要记仇,他若不说实话,那不是输的太难看了? 柳新又在纸上写了她的生辰八字,庞子纯推算完之后薛左也纠结完了。 薛左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话,他说柳新姻缘线尖端急剧下降分叉多,说明婚后夫妇争吵多、不和睦,有分离的倾向。 还不等庞子纯说出自己的答案,柳新已经立眉嗔目想和薛左辩论了,薛左见柳新在这大会上就要翻脸,忙道:“这可是玄学大会!” 阮良音也忙阻止她道:“柳新,回来!” 柳新气呼呼地看着阮良音,极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阮良音在她耳边道:“你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撒泼,薛老板的话可就要成真了!”如此,柳新才冷静了下来,极为不悦地看着方桌前的两人。 薛左见柳新被安抚了,这才道:“安王妃,你占卜出的结果是什么?” 庞子纯道:“与你无二般,不过我的还推算出一样,柳家小姐是铁定会与配偶分离的,并且还会再婚。” 柳新气的挠心挠肺,他们这群疯子!竟然这样诽谤她! 千流销毁那张柳新的生辰八字道:“第二局,庞子纯胜。” 柳新差点就沉不住气想要前去质问庞子纯,阮良音极力劝导,并且示意她有国师坐镇,不可乱来,柳新这才红了眼圈坐了下来,随即便抹着泪逃开了,阮良音犹豫着追了上去。 有薛左和庞子纯今日的断言,往后谁还敢娶她啊!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薛左看着柳新逃走的背影,一点愧疚都没有。 虽然是千流指定柳新的,但是柳新可以拒绝却没有拒绝,天上没有馅饼,既然想预知后事,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柳新的嘴实在是太狠毒了,就算薛左不做这番预测,她的婚事也是可以想见的,试问长安城哪个大户人家敢娶这样的媳妇? 至此,庞子纯攻擂已经算成功了,薛左道:“安王妃可还要继续攻擂?” “要!”她要继续攻擂,赢个彻底,她要让全长安城的人都信服她,她要告诉全长安城的人,李煜和阮良音绝非天作之合! 这第三局,千流道:“这一局,便测我的吧。” 薛左蒙了,测大国师的?他可从来没看过千流的掌纹啊! 千流很自觉的将掌纹放在薛左面前,薛左看着千流的手心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JJ首发 千流光溜溜的手掌心一道纹路都没有。 薛左苦着脸道:“国师……这我怎么看?” 庞子纯没忍住笑了起来, 薛左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没一会儿庞子纯就笑不起来了,她记得李煜说过, 国师的生辰八字好像不能公开的不是么?那就是说她今天赢不了薛迁了? 庞子纯可怜兮兮地看向千流, 道:“国师……你的生辰八字是不是……” 千流面无表情,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八字,道:“别的不可说, 八字倒是可说的。” 每任国师的身世都十分神秘, 而且他们都是闰年二月二十八出生的人。因着国师的身份被人们神话了,所以连带着生辰八字也不为人所知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千流便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他本身也有帮庞子纯的意思。 薛左心如死灰,这还用比吗? 庞子纯掷通宝六次, 最后得出了结果,千流也是从来不自算的,所以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也是一无所知的, 不过按照前几任国师的人生,他的人生想必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过他偏偏就于前任国师不同,因为他命中注定有浩劫。 庞子纯算完,道:“国师,你这一生注定孤独终老,无婚配。” 庞子纯说的是实话,但是用词太重,众人对千流崇拜的同时也生了一丝怜惜,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大概世间也没人配得上了。 千流虽无法用玄学的办法判定庞子纯赢了,但他猜想庞子纯算的也差不离了。 今日毫无疑问,长安人士庞子纯胜。 玄学大会最重要的擂台结束了,千流的作用也结束了。 按着玄学大会的规矩,千流还要把那块血玉铜钱赠给庞子纯,千流等到众人从沸腾到安静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盒,小小铜盒精致古典,看起来颇为顺眼,庞子纯只一眼便喜欢上了,千流双手赠她血玉铜钱,低声嘱咐道:“勿在人前打开。” 庞子纯双手捧过铜盒,犹如捧着神圣圣洁的神器,呆呆道:“是。” 庞子纯将宝贝紧紧地捏着,宽袖下垂,正好将盒子和手都遮住了。 庞子纯心里都是沉甸甸的盒子,想要和阮良音争强的心反而淡了。 庞子纯回到李煜身边,略紧张地悄悄道:“国师把宝贝给我了。” 李煜沉沉“嗯”了一声,道:“我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 千流走了之后今日的玄学大会算是结束了。 贺博前来恭喜庞子纯,并道:“庞老板以后自立门户可是要请喝酒的呢。”贺博身边一干人附和,都说要来喝酒。 庞子纯现在攻擂成功,有资格自立玄学门户了,但是她可没这个心思,想要喝酒等下辈子吧! 薛左走上前来酸道:“贺老板大方啊,都说文人相轻,我瞧着贺老板的气量就不是文人能有的。” 贺博懒怠理他,反正两人都输的难看,相互讽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李煜知道庞子纯不爱和外人应酬,于是护着庞子纯离开了,李婥和薛迁也随之离开了,四人的身影太过点眼,薛迁也逐渐被众人谈及,当众人得知薛迁乃长安城商会一员,且主要负责薛家易馆辟邪宝贝出售事宜的时候,对他都好奇了起来,于是就有人开始追根究底了。 薛左冷眼看着这一切,反正薛左的家世不高迟早要被人挖出来的,这是遮掩不住的,既然如此就由得别人说去,他相信薛迁总有一天能用实力堵着别人的嘴。 庞子纯到安王府之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铜盒,晶莹剔透的血玉铜钱跃然眼前,庞子纯小心翼翼地将宝贝拿出来,那冰凉的触感之击心头,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啊,灵气逼人! 庞子纯当即找了红线将宝贝穿起来,带在了脖子上,然后宝贝地藏在衣服里面,生怕被人瞧去了,李煜看着她那可爱模样,在一旁微微笑着,并调侃道:“要不藏如腹中好了,免得夜长梦多。” 庞子纯哼了一声,反问道:“笑我做什么?难道你就没有想秘密珍藏,不想示于人前的东西?” 李煜走过去揽着她的纤腰,道:“有啊。”刚说完这两个字,庞子纯还来不及问他是什么东西,李煜吻了上来。 一吻结束后,李煜给她一计定心丸道:“薛左所言尚不知有几分准头,但我发誓,我绝非三心二意的人。” 庞子纯自然是信她的,只是悠悠众口,她心里难受。 庞子纯刻意不去想这件事,转口问道:“对了,你方才说你不想示于人前的是什么东西?” 李煜气的脑袋歪了歪,难道他方才吻的不够用力? 庞子纯期待地看着李煜,李煜和她对视着,企图用眼神解释他的内心。 庞子纯狐疑地看着“发愣”的李煜,道:“不说就算了,死盯着我做什么。” 李煜边转身边道:“走吧,吃饭去。” 庞子纯小跑跟上,拽着李煜的袖子,欢喜道:“你一说我才还真饿了。” 李煜宠溺地看着小猫一样的庞子纯,心里仿佛被暖暖的日头填满了,恰到好处的暖意叫他浑身熨帖极了。 两人吃罢了饭,小憩了一会便在花园里闲逛,庞子纯采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堆在石桌上,李煜就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庞子纯跑来跑去的样子,时不时地喝两口茶,庞子纯抱着一堆缤纷的花朵跑过来,薄汗轻衣透,然后嘱咐李煜帮她花看着,她去扯草藤,将这些花编起来。 李煜将花朵按颜色整理了一下,心中道:此处不过你我二人,还用我看着这些花吗? 庞子纯东奔西跑在墙上扯了一些草藤来,然后拔干净叶子,提着裙子跑到李煜面前道:“编两个,婥儿一个我一个。” 庞子纯把草藤一圈圈地绕起来,绕好以后李煜帮她一块儿将将花朵插了上去,草藤绕了一圈彩色的花朵后,庞子纯迫不及待地戴在了头上,李煜道:“戴一小会儿就行了,时间长了蚊虫都要来叮咬你了。” 庞子纯摘下花环,噘嘴道:“那怎么办?这么好看的花环,不能久戴好可惜。” 李煜灵机一动,道:“等会儿。” 李煜去书房拿了文房四宝和颜料来,李煜叫庞子纯凭栏眺望,他要给庞子纯画一幅画像,庞子纯倒是从未做过画中人,当即就蹦蹦跳跳地去了栏杆旁,扶着栏杆朝远处望去。 李煜擅长山水画,人物画倒是不大上手,不过庞子纯的可爱模样他早烂熟于心,所以动起笔来倒没多大难度。 庞子纯一会儿一回头,问李煜画的怎么样了,李煜一边抬头看她,一边在纸上着墨,道:“别的事倒没看你这么心急。” 庞子纯嘟嘟嘴,又把头转过来,道:“还不是怕你把我画丑了!” 李煜捕捉到庞子纯的这个表情,然后在画上添了两笔,将她的脸画的圆嘟嘟。 李煜搁了笔之后,庞子纯箭一般的跑过来看画,庞子纯看着画中人微胖的脸,怀疑到:“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李煜点点头,他眼里的庞子纯就是这么可爱! 庞子纯捏了捏自己的脸,暗道:看来不能再胡吃海喝了! 李煜替庞子纯摘下花环,理了理头发,道:“这幅画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庞子纯拿起画像,道:“自然是要的,我还要裱起来呢。”毕竟是她在这里的第一张“照片”。 李煜举着花环道:“花环还要吗?” 庞子纯卷起画像,道:“要,我留到它慢慢枯萎。另外那个叫人送给婥儿吧。” 李煜当即唤了人来,将事情吩咐了下去,夫妻两人携手回了沧浪苑。 夜里凉了一两分,但是还是叫人感到闷热,李煜给庞子纯打着扇子,听着庞子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李煜闭着眼睛道:“明日还要去么?” 庞子纯认真望着他道:“去!你心疼她我也要去!” 李煜拿着扇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下,责怪道:“胡说什么,是她招惹你在先,你要去便去,我心疼个什么?” 庞子纯也自知是无理取闹,翻个身要睡了,李煜熄了灯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道:“纯儿,纵使他人千言万语,我此生只娶你一人足矣。” 庞子纯听的心痒痒,她抓着李煜环在她胸前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李煜抓住她的柔软,在她耳边道:“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夜风入朱阁,明月照绮户,好事过,双双好眠。 次日早,安王府内的两个主子梳洗好了便驱车到了天机楼。 庞子纯今日就是找茬来的,她要在棋局上杀阮良音个片甲不留! ☆、JJ首发 庞子纯今日穿的是大袖衫襦, 衣袂飘飘,清丽可爱。 阮良音一身纯白大袖衫, 长发高高束起, 很符合她端庄秀气的气质,只是正经了许多,颇有男子在朝为官的豪气, 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庞子纯略略打量了她一眼便把眼神挪开到了李煜脸上, 李煜入座之后只是无意间看了阮良音一眼,再也没有过多关注了, 庞子纯心里一乐,李煜还算知趣,不然她就休了他, 再给他摆个鳏寡孤独的风水毒阵——以上只是玩笑话,不管李煜如何,她都不会伤天害理,师傅的教导早就在她心里扎根了, 她的心性没那么容易改。 正经的比易已经过去了,今日的大会就由薛左主持,鼓响香灭,今日的盛会也开始了。 庞子纯心里怨气可大着呢,所以她今日是存了报复的心理来的。 阮良音摆擂了半个时辰,陆陆续续上了五六人,皆是铩羽而归。 阮良音的信心也越来越足,底下人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庞子纯觉得这还没到时候,她要等到阮良音最最得意的时候出手,让她感受一下被人整的痛苦! 庞子纯往周围扫了一眼,柳新凌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看来这柳新对她恨的深沉啊。 庞子纯断言柳新要再嫁,这叫柳新如何不恨她? 庞子纯看着波澜不惊的擂台,对李煜道:“没看头,都是摆局一会儿就输了,长安城没有能人了么?” 李煜往围棋桌看了一眼,低语道:“阮良音棋艺确实厉害,长安城能与之匹敌的也就阮玄甲和我了。” 庞子纯一听这话,拍了李煜的肩头道:“那你去。” 她要把这擂台赛推到高/潮,李煜愣了,皱眉道:“我去做什么?我又赢不过她三局。” “不要你赢,只要让阮良音得意忘形就行了,难不成你想让我去劝阮玄甲上啊?”怎么可能。 好吧,李煜心里明白庞子纯的意思,庞子纯开窍一点了,知道如何给敌人……情敌致命的一击。 看来爱情里的女人脑子都十分好使啊。 李煜硬着头皮上了。 阮良音总是对庞子纯下黑手,李煜觉得他和阮良音那么多年的情分早就被她作没了,现在自己的夫人生气,他岂能袖手旁观?如果要在庞子纯和阮良音只见选择,那他选庞子纯,许阮玄甲护短,就不许他护短? 打定主意,李煜正了正衣裳,阔步走到桌前,客套了一句方落座了。 阮良音手边的是黑子,李煜自然就着白子,阮良音却将两人的棋盒换了过来,道:“还是我下白子吧,习惯了。” 李煜不经想起两人以往博弈的情景,李煜伸手捂住自己的棋盒,道:“就这样吧,阮小姐的棋艺总不会受这拘束的。” 阮良音一怔,随即笑道:“那便得罪了。”说罢,阮良音先落了一颗黑子。 一刻钟过去后,阮良音的棋子占满了整个棋盘,她看似随意落了一子,将李煜的棋子围的死死的,第一局,李煜输。 紧接着第二局,李煜赢。 第三局,李煜输。 攻擂失败。 李煜回到座位之后议论声更加热烈了。 李煜棋艺本就不如阮良音,别人说他什么他也不浑不在意,只是那句“安王爷和阮家小姐倒是更为相配”着实刺耳。 李煜看着蠢蠢欲动的庞子纯,担忧道:“有把握么?” 庞子纯瞪他一眼,咒她输不是? 李煜左手微微拳起,落在庞子纯耳边道:“方才攻擂,我发觉她的棋艺又有长进了,眼下她的实力我倒估计不出来了。”所以李煜担心的很,万一庞子纯输了就……好吧,他承认庞子纯难过他心里也难受。 庞子纯听了这话更不乐意了。 阮良音那边,阮玄甲高声道:“妹妹,方才你对安王爷手下留情,我看的不过瘾,如今我来会会你,你可不许留情!” 不明真相的人唏嘘道:阮小姐还是放水了? 李煜面上一抹尴尬,阮良音确实放水了,不然他一局都赢不了。 李煜咳嗽了两声,忽略掉那些异样的眼光,阮玄甲落座之后挑了白子,道:“请。” 阮良音端庄一笑,道:“那哥哥就别怪我不顾念兄妹之情了。” 这三局棋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看得出来阮良音没有放水,所以最后阮良音大获全胜的时候赢得了一片掌声。 庞子纯迎着掌声和赞美之声走到了阮良音的面前。 阮良音略带轻蔑道:“安王妃也要一试?” 庞子纯道:“怎的?不许?” 阮良音掩唇笑了,才道:“那倒不是,请吧。” 在这么多人面前,阮良音才不会把自己的幸灾乐祸暴露出来,阮良音倒是求之不得庞子纯来攻擂,她的棋艺她可是十分自信的! 第一局,庞子纯跟阮良音耗了很久,直到棋盘上两人棋子对半开,庞子纯才掐着指腹找出了生门所在,然后按着千流的指点,快速地破了阮良音的局,阮良音在没看到庞子纯有一丝生机的情况下被庞子纯吃的死死的,阮良音举着棋子的手无处安放,庞子纯问道:“咱们下一局?” 阮良音快速地扫视着棋盘,企图找到落子的地方,可惜黑子早已无半点生机! 阮良音结舌道:“再……再来。” 众人这才打起了精神认真看了过去,他们只道是庞子纯前去找死的,没想到她竟真赢了阮良音! 李煜也颇为惊喜。 庞子纯指腹早掐出了红痕,要知道她算的也十分费劲啊!三局下来她的脑子怕是也要罢工了。 第二局还是阮良音着黑子。 阮良音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庞子纯,她只以为前一局是自己轻敌了。 第二局,庞子纯看着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的阮良音,心里也有了主意。 庞子纯从阮良音落第十三个子开始,就将整个棋盘用奇门遁甲的方法变成了一个局。 庞子纯藏在袖子里的指腹早就不知道疼了,她一推算起来总容易忘了轻重,所以掐自己掐的十分狠。 没过多久,庞子纯提了阮良音五颗棋子,其中三颗是阮良音的至关重要的棋子。 阮良音被庞子纯逼的额头出汗,光洁的额头贴了几缕细细的发丝,竟有些狼狈的感觉。 李煜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和棋盘,内心早已雀跃了,庞子纯总能给他惊喜! 第二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庞子纯又赢了。 庞子纯扔下棋子,起身道:“我赢了,这擂台你再不必摆了。” 阮良音看着自己那一盘死棋简直难以置信,她又输了?不不不,不会。 阮良音企图给黑子找出一丁点生气,可惜黑子半条活路都没有了。 观战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安王妃是神仙附身啦? 庞子纯做势要走,阮良音失了态,拉住她的袖子道:“再来!” 庞子纯甩开她的手,道:“不来!我今日攻擂是想告诉你,你很好,我也不差,王爷既娶了我,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进安王府,就算昨日薛老板说的全对,你婚期将近,那你嫁的也绝非我的夫君!” 阮良音心惊肉跳,她着实没有把握自己所嫁之人会是李煜,因为她连最拿手的棋艺都输了,难道她真的不如庞子纯?她怎么会不如庞子纯呢? 玄学大会可以说是结束了,庞子纯和李煜再也待不下去了,李婥起身之后,几人便结伴走了。 阮良音魔怔了似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阮玄甲互呼唤的声音徘徊在耳边,阮良音一口心头血吐出来,晕倒在阮玄甲的怀里,阮策一面担忧一面暗道:姐姐,你这是何苦! 阮策仿佛看到了阮家所有人的下场,只是他无力阻拦。 争强好胜不知收敛的哥哥姐姐,结党营私的父亲,得意洋洋的母亲,那些嘴脸恶心的亲戚们…… 阮策内心清醒且绝望着,这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无能为力的。 即使他也想为官入仕,给自己的家人谋一条生路,只是贺博所言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玄学大会就此落下帷幕,李煜和阮良音的姻缘又有了新说法,阮良音要嫁是肯定的,只是这嫁人的对象从李煜变成了别人,也有人隐晦地猜测阮良音将来还有大造化。 至于李煜和庞子纯要和离的谣言,似乎慢慢淡了下去,两人伉俪情深,长安城的人可不瞎呢,这哪里有休妻的迹象嘛! 只是这些都是众人的猜测,到底如何,谁说了都不算数。 *** 安王府内看门的两个丫鬟打着络子,相互玩笑着。 庞子纯听说阮良音病了,她自然是无动于衷的,难不成她还上赶着给人送药啊? 李煜听说李婥要派人去慰问,他也礼貌性的派了人送了礼去。 庞子纯在家看着一些古籍,或是琢磨着千流点拨她的三言两语,李煜则往兵部走的勤,只是每天按时回家吃饭。 两人的小日子倒是过悠闲,只是天气闷热,庞子纯容易烦躁。 这日,庞子纯看不进书了,便约了李婥一道出去骑马放松,李婥在家闷坏了,便应了庞子纯,两人换了男装就去了郊外的校场。 不巧的是,庞子纯在这看到了不该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伏笔埋太多了,后面就准备快点走剧情了,小日常就少很多了。 ☆、JJ首发 庞子纯在校场里居然看到了阮良音……和李煜! 庞子纯捏紧了缰绳, 不自然地咧了咧嘴,似笑非笑, 李婥看了庞子纯一眼, 又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李煜那边,她道:“想是巧遇了。” 李煜正和阮良音近身交谈着什么,李煜背对着庞子纯, 阮良音正对着庞子纯, 庞子纯和李婥两人慢慢骑马过去,阮良音朝这边讽刺一笑, 然后与李煜“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庞子纯大喊了一声,李煜转身看过去,阮良音饶有深意地对李煜道:“王爷若是还想见良音, 良音便在家中静候佳音了。”说罢,阮良音便离去了。 庞子纯想起阮良音挑衅的笑容便极度不爽,于是酸溜溜道:“她在家中等你做什么?” 李煜张口想解释,只是不知想起什么, 倒忘记辩驳了,李煜跨上马,面色凝重道:“回去吧。” 李婥见状便调转了马头要走,偏庞子纯倔脾气上来了,拉了拉缰绳道:“偏不,今儿好不容易才出来,还没尽兴呢!” 李煜抿着唇,一把拉着庞子纯正色道:“先回去。” 庞子纯赌气不愿走,李婥在一旁劝着她才同意回去。 回到安王府之后李煜竟将李婥支走了,李煜关上门,问庞子纯关于她嫁过来之前的事是不是半点都不记得了,庞子纯呆呆答是,李煜探究的目光打在她身上,最终也没问她什么。 庞子纯不知道李煜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所以也不敢多问。 李煜想起阮良音说的话,汗毛竖立,夜里两人默默无语,竟早早睡了。 次日庞子纯起来的时候李煜早不见了。 李煜“病”这么久了,再不上朝李琮该有意见了,所以李煜近日递了折子上去,向李琮禀明身体状况。 武选的事宜越发被重视,兵部的人多在忙此事,李煜也在默默关注着武选事宜的动态,只不过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件事受到了举朝上下的重视,洛阳城大旱,滴雨未下,紧接着蝗灾来袭,同时还有部分地区山体崩塌,死伤数千人。 近几日李煜忙的厉害,庞子纯几乎是睡熟了他才回来,也就是说两人这几天都没怎么说上话。 两人好似不住在一个屋里似的,成天同床共枕却没打上照面,庞子纯不知道的是李煜常常在夜里凝视她,生怕他一眨眼庞子纯就不在了。 接连忙了数日,李煜总算是闲下来了。 李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庞子纯正在房里拿着铜钱把玩,庞子纯大白天的见着李煜倒颇为惊讶,“怎么回来了?” 李煜淡淡说:“朝中无事我就回来了。” 李煜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赶走下人之后他很平静地告诉庞子纯:“我要去洛阳了。” 庞子纯心头一紧,这才没好两日,竟要分别了吗? “何时走?”庞子纯心中强忍下不舍,情绪低落地问。 “约摸后日。” “这么快?” “嗯,洛阳灾情严重,皇上催的急。” “那你这两日就在家中陪我么?” 李煜沉默了一会儿方答应了,庞子纯立即开心起来,忘了前几日的不快。 庞子纯和李煜聊到中午,两人一道吃了午饭之后回屋歇了起来。 庞子纯不老实的趴在李煜身上,李煜拿开她的小手道:“白昼呢。” 白昼宣淫可不是李煜的作风,庞子纯管不了那么多。 李煜被她撩拨的心头痒痒,终于主动起来。 两人才半褪了衣裳,外头管家说有客人来了,李煜问是谁,管家没作声。 这是李煜吩咐的,李煜心头明了,叫管家先出去候着,他去一趟书房马上就来。 李煜穿好衣裳之后安抚了庞子纯两句就走了,庞子纯乖乖地待在房里,但眉头隐隐跳动,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过了半个时辰后,庞子纯穿好了衣服,李煜却还没有回来。 庞子纯叫了管家来问,管家说李煜已经出去了,庞子纯失了魂般的“哦”了一声便把人打发走了。 庞子纯心头隐约有个想法。 李煜到了天黑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身上还有淡淡的脂粉味,庞子纯心如刀割,难不成薛左那死胖子的话真要应验了? 李煜回来之后也没什么解释,庞子纯耐不住心里的火,稍稍问了一句李煜就敷衍她,庞子纯不愿强求人,她见李煜睡了,她便也转身睡了,两人背对背,同床异梦。 次日,李煜又是早早出门了,天黑了才回来,庞子纯心中委屈,男人都是这幅德行么?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庞子纯又和李煜生起闷气来,临到李煜要走了也没给她一个解释。 李煜清早就起来了,庞子纯去了趟书房给他拿护身的玉佩,她心头忽然想起阮良音的那块玉佩来,她知道李煜放在哪里的,待她打开盒子的时候却见里面空空如也,那块玉佩的意义她可是知道的!玉佩去哪儿了?难不成李煜又赠给阮良音了?那她算什么? 庞子纯收起护身的玉佩,赌气地回到屋里。 李煜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纯儿,你送我一程吧。” 庞子纯倒在床上睡了起来,“不送。” 李煜沉默了,他看着庞子纯娇软的身体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要骗他呢? “不送也好,免得受别离苦。” 李煜走了好久之后庞子纯才睁开眼来,她的面前是湿透了的被子。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卷一完—— ☆、JJ首发 洛阳城头上, 一个瘦小的“男人”把手遮在眉头上朝城外张望着,城内炊烟落日的景象美极了, 比她来的路上见到的青山簇簇水茫茫的景象更叫人踏实。 庞子纯孤身一人从长安到洛阳, 全程走陆路,自长安出发,一路走华山北麓, 再出潼关, 进秦函谷关,经崤函古道, 进汉函谷关,过谷水古镇,这才到洛阳。 庞子纯带着帽子找了家客栈休息, 这次来洛阳她可是做足了准备的,从薛左那儿赚来的钱,她都兑换成票据了,只要拿着票据, 就能找到钱庄兑换银子。 庞子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反正很多很多足够她花就是了。 夜里,庞子纯独自燃灯排着铜钱,店小二敲门送了冰块进来,还将茶壶用温水温着,嘱咐庞子纯道:“客官,夜里虽热,也不可贪凉,免得您伤了身子反而耽误您办正事了。” 庞子纯点头谢了人家,送小二出去后关了门又在桌前坐了下来。 哎,店小二都那么关心她,李煜那个薄情汉,甜言蜜语都不会几句! 庞子纯收起铜钱喝了两口不冷不热的茶水就躺床上了,若非算出李煜有凶兆,她才不会千里迢迢赶来洛阳呢,还有啊,她来洛阳更多的是为了看风景,李煜是其次! 手里紧攥着的几枚铜钱都沾了汗液,庞子纯无法不思念李煜,即使是违背了师训,她也不在乎,克就克吧,李煜总不能克死她吧! 安王府中,李婥早安排好了一切,李煜远去洛阳,王妃病了,所有人各司其职,不得怠慢半分,所有客人一律不见。 千流早知其中猫腻,只是庞子纯这一行对他是大大有益,他求之不得,等到庞子纯回来之时,也是这长安变天之日。 李煜在庞子纯到洛阳的第二天也接到信了,他的王妃离家出走了——信当然是李婥写的,和嫂子比起来,还是哥哥比较亲嘛,虽然她知道嫂子是为了哥哥的安危才出走的。 李煜住在逍遥王府内无法心安,李驹看着陪他下棋不走心的李煜隐约猜到了什么,他大袖一挥,放李煜走了。 李煜就差五体投地了,他放下手中的事,带着近身侍卫微服出去了。 李煜知道庞子纯若是来洛阳定会来寻他的,他以逍遥王府为中心,方圆百里搜寻各家酒楼,但他却很意外地在赌场门口见到了庞子纯。 庞子纯心想破一戒是破,破两戒也是破,她身上零碎的银子正好不多了,不如去赌两把,顺便练练手,否则这占卜之术都要忘记了,正赢的钵满盆满要走的时候,居然被李煜给逮住了!被李煜抓住的庞子纯慌忙捂住脸,高声喊:“你认错人!” 李煜拎着她的衣领说:“我还没说你是谁,怎么就认错了?” 庞子纯挣扎着想脱离李煜的束缚,奈何李煜劲大,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扭的过他,李煜把庞子纯拦腰抱起道:“先跟我回去,晚些我再找你算账。” 庞子纯被李煜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马车。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逍遥王府,李煜先让人将庞子纯收拾打扮了一番,否则以她这副模样去见李驹,还不得把人给膈应死。 庞子纯换回女装之后精神抖擞了许多,一双滴溜溜转着的眼睛神采奕奕,叫人看了就欢喜,仿佛她天生就有这种能力,不论谁看了都觉她无邪精怪,像是从花间化出来的精灵。 李煜看着她圆润的脸总算松了口气,看样子这死丫头没让自己吃什么苦头。 庞子纯一心想见李煜,这会儿见到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煜看着她那有些无措的样子又想起了刚成亲那天,他揭下盖头的那一刻,看到的眼神和今天的如出一辙。 李煜不由自主地牵着庞子纯的手给她勇气道:“走吧,跟我一块儿去见皇叔,记得,千万要恭敬。” 李煜这次来洛阳亲身考察了各地灾情,经过预算,经费严重不足,如果不能说动李驹帮忙,他这次的任务是绝对完不成的。一个人的命好拿,钱却不是那么好拿的。李煜陪李驹周旋了那么久都没听李驹松口,李驹还没赶他走,这已是十分幸运的了,若是这件事毁在庞子纯手上,他大概也要过上以泪洗面的日子了。 庞子纯从李煜住的东南角的那个院子一直走到李驹的书房,算是穿越了大半个逍遥王府,王府的风水格局她大致看过了,也是子山午向的好屋子,怪不得李驹财大气粗院子里还养着仙鹤呢,风水好,有钱任性! 李煜经过下人通报之后才进了李驹的书房,李驹正拿着一幅画赏玩,李煜带着庞子纯入了鸦雀无声之境,庞子纯喜静,但这样的环境还是太压抑了些,她不自觉地拘束起来。 “皇叔,这是子纯。”李驹的视线落在画上,一动不动。 李煜冲庞子纯使了个眼色,庞子纯会意,笑道:“皇叔,我是……我是您侄媳妇。”是这么说吧? 李驹放下画,又站在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庞子纯偷偷抬头看了李驹一眼,我的乖乖!怎么长的那么丑! 李驹身量不高,偏瘦,眼睛小,颧骨高,还有一脸的麻子,两撇胡子活脱脱像龟丞相!她一直以为李家的基因都是极好的,没想到出了一个次品,而且次的等级简直令人发指。 庞子纯看了看自家夫君,又看了看李驹,心道:还好嫁了个好看的,要是遇上李驹这种,她真要三日不进食,七日不喝水,让好日子到头了! 李驹的书房很大,一进门左手边是书桌和书架,隔着一道多宝阁,往里去就是下榻的地方。 庞子纯淡淡扫了书房一眼,李驹轻声问:“听说你会卜卦?”一听说到自己头上,庞子纯立马微微低头说:“侄媳妇不才,略懂一二。” 李煜忍不住偷笑了,这才十天半月没见,庞子纯还学会谦虚客套了。 笑吧笑吧,使劲笑,待会哭的时候才能痛快! 李驹朝他们俩走了过来,庞子纯看着他满脸的麻子有点不忍直视,她略微偏着脑袋,假装紧张的样子。 李驹动了动两撇胡子道:“那你来给我相个面。” 庞子纯一愣,看了李煜一眼得到暗示之后缓缓抬头看过去,那一脸的麻子让她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李驹追问道:“如何?” 庞子纯硬生生问:“不知皇叔要看哪方面?” “姻缘吧。”李驹这一生只爱逍遥王妃一人,只可惜天作弄人,到头来也没有个好结果。 庞子纯想也不想道:“您也不照照镜子,就您这长相……”李煜听地心惊肉跳,李驹的脸色似乎也渐渐发生了改变,庞子纯顿一顿继续道:“肯定是多桃花的,不过您这颚骨中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纹路,只怕是真正的姻缘很难出现。”庞子纯露出一排白牙看着李煜,她可是跟着薛左学了好久说话技巧呢,这先抑后扬手法运用的不错吧? 李煜看着庞子纯挑动的美貌,忍不住张了张头皮,她这说话技术……有长进!他受惊吓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李驹哼笑一声,这安王妃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说的确实很准。 李驹虽丑,但风流多情,温柔细心,喜欢他的女人还真不少,偏偏李驹心高,爱上的是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朱冉冉,朱冉冉多次拒绝了他,李驹为其十年不娶,两人纠缠十年之后终于喜结连理,天不随人愿,成婚三年后两人情感破裂,朱冉冉深居简出,从此不露面于人前,李驹也专心赏花喂鱼,不再嬉戏于花丛里。 李驹显然不信庞子纯是相面看出来的,他问李煜道:“可是你说的?” “没有。”李煜发誓他没提过李驹的风流韵事,他可不是那么爱说闲话的人。 李驹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走吧,我要休息了。”总算是见完长辈了,李煜赶紧带着庞子纯离开了。 庞子纯被李煜牵着走到东南边的院子,两人一前一后,就像大人牵着小孩似的。 进了屋之后李煜猛地把门关上,庞子纯吓得一激灵,他这是想做什么? 李煜一步步地逼近庞子纯,直到她靠在桌上才止住脚步,“李煜……你要家暴吗?” 李煜揪着庞子纯的衣领咬牙问:“谁让你一个人来洛阳了?” 庞子纯可怜兮兮地看着李煜,委屈道:“洛阳风景好……其实……我算出你在洛阳诸事不顺,还有大劫,我放心不下。” 李煜的心蓦地软了,他无奈叹了口气道:“不是说算我的八字会克到你么?” 庞子纯抚着自己的胸口,“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李煜不忍苛责地看着她,庞子纯只以为他在生气,便邀功道:“你放心,府里我都安排好了,婥儿会帮我们料理好后事的。” 李煜捂着她的嘴:“胡说什么呢!” 庞子纯挣开他的手继续说:“放心,还有薛迁……唔……”两人一言不合就吻了起来。 ☆、JJ首发 一吻结束后, 李煜心疼地将庞子纯抱在怀里,他眼里含着复杂道:“以后再不许擅自做主了, 凡事都要跟我商量。” 庞子纯环着他的腰不满道:“即使快马加鞭, 我的消息也要十天才能传到你这里,还不如我亲自来这儿,还能顺便拜访一下皇叔。” 李煜竟无言以对, 想想他来洛阳的这大半月, 亦是相思难忍,恨不得就此夜奔回长安。正好提及李驹, 李煜嘱咐道:“这儿可不比安王府,往后你行事要更小心些,切记不要胡言乱语, 皇叔那里你最好避着些,另外皇叔还有个禁忌,你千万碰不得。” 庞子纯睁着大眼睛问:“什么禁忌呀?” 李煜眉头凝重道:“皇婶,她深居在西南边的院子里, 正好我们隔的也远,千万别往那边去。” 庞子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保证不去就是了! 李煜安顿好庞子纯便独身出去了,外面的灾情还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他要对洛阳灾情做个整体的预估,这是最简单的一项,最难的是怎么让李驹松口借钱。 李煜下午回的早,庞子纯乖乖地候在屋里哪儿也没去,只是李煜心情不佳,回来了也没什么好表情,庞子纯与他朝夕相处,即使再愚钝,他的情绪还是感染到了她。 庞子纯很贴心地问李煜遇到了什么难题,李煜没有做声,他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带给庞子纯。 庞子纯得不到回应很苦恼,她摸出通宝就要卜卦,李煜握着她的手拦住她说:“别算了,我告诉你就是。” 李煜把自己目前整理好的灾情资料大概同庞子纯说了一遍,庞子纯把脑袋凑到他面前天真地问:“你很缺钱?” 李煜气笑了,他堂堂当朝王爷怎么会缺钱?缺钱的是国家,不是他。李煜摸着她的脑袋摇着头,“国库拿不出钱来,这事换了谁都棘手。” 庞子纯摸了摸怀里的票据,“要不先把我的钱借你?” 李煜又笑了,庞子纯能有几个钱啊?再说了,那是庞子纯的体己钱,他怎么能要? 庞子纯看他这不行那不行的就急眼了,“那要怎么办嘛!” 李煜安抚她说:“你别急,你知道我为何要住在逍遥王府吗?” 庞子纯脱口而出:“你出一趟远门也不容易,不住亲戚家住哪里?” 李煜放弃“循循善诱”了,他还是直接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庞子纯好了。 李煜把自己借钱的目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庞子纯了,庞子纯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纳闷问:“皇叔答应没?” 李煜一脸苦恼地摇摇头,李驹这么多年来都不参政,洛阳这么肥沃的土地算是李琮对他的补偿。李驹虽然在朝中人脉不广,可是家底却十分丰厚,如今洛阳有大灾,国库拿不出钱来,这事又落在李煜头上,若是不找李驹帮忙,他是完不成这件事的。 这件事若是做不好,受责难事小,百姓吃苦事大,李煜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李煜把这厉害关系都分析了一遍,庞子纯一听李煜要吃亏立马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李煜拉住她问:“做什么去?” 庞子纯恨铁不成钢说:“借钱去啊,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开口,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大侄子啊,而且天下百姓不都是李家的吗?皇叔不帮忙没天理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驹手里没有实权,唯一的筹码就是手中的钱财了,若是他肯拿出来,他的后半生恐怕就要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了。 李琮早已觊觎他这笔宝藏了,只是没有由头去抢,也不知道李驹都藏在哪里,所以才没有贸然动手,如今洛阳天灾人祸,正是好机会,派李煜来简直一举两得,不管成不成,两个威胁他总要损伤其中一个。 李煜也知道其中关键,只是身为皇室子弟的责任感让他无法逃脱,即使能推掉这件事,他的良心也过不去的。 李煜知道要李驹开口不易,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庞子纯见李煜愁成这样子,掌心里的通宝在空中掷着,“哎,一边是别人的命,一边是自己全家人的命,还真不好选,皇叔不借钱也是情理之中的。” *** 李煜接连几日在外忙活,庞子纯在屋里憋的无聊,穿戴好了之后到花园里逛了一圈,恰好遇到了李驹,庞子纯声名远播,李驹早听说她的脾性了,无聊之下约了庞子纯去下棋。 庞子纯正无聊,听到下棋二字就技痒,两人移步到书房,摆好棋盘就下了起来。 “阮良音那丫头棋艺了得,你赢她应当不是侥幸,待会儿对本王可不许手下留情。”李驹伸出两指道。 庞子纯噘嘴说:“凭什么让你?”让你抠门!有钱不借我夫君!杀你个片甲不留! 李驹高声笑了,他自认为棋艺不差,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是怎么赢了阮良音的! 庞子纯下手狠,前两局李驹输的很快,庞子纯想着拉长战时,趁机和李驹搞好关系,说不定人家就肯借钱了,于是第三盘她就开始拖延起来。 李驹也看出庞子纯故意放水了,他本想趁庞子纯大意让她吃个亏,却没想到庞子纯眼里处处是生机,不论他的子下在哪里,庞子纯总能吃死他,还顺便为自己铺路。 李驹擦了擦汗,和这个侄媳妇下棋真是精疲力尽啊,但也有趣。 庞子纯眯着眼睛问:“皇叔想知道我下棋必赢的秘诀吗?” 李驹眼睛亮了,哪有爱下棋的人不想知道这个啊。 庞子纯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铜钱,笑说:“这就是我的秘诀,百战百胜。” 李驹冷哼一声,他也道听途说了一些事,只是玄学大会被传的太过玄乎了,他着实不敢全信。 庞子纯问:“要不我给皇叔算一个?” 李驹瞧着庞子纯有趣,再加上他对下棋必胜的秘诀也有些兴趣,便答应了,应庞子纯的要求说出了自己的八字。 庞子纯根据李驹的八字先用四柱推命算了算他的各种问题,又针对部分问题卜了一卦,最后皱眉道:“皇叔,您桃花运够多的啊,不过命中子嗣单薄。”听到此处,李驹眉头微挑。 李驹不动声色问:“我命中有几个子女呢?” 庞子纯哼一声说:“想得美!还想要女儿呢!独一个儿子。” 李驹不怒反笑:“你算错了。”没女儿是真,但他出生的儿子,一共有两个。 旁的不敢保证,庞子纯用六爻特地问了一卦,这绝对错不了,李驹看着庞子纯较真的样子面色不悦了,“罢了罢了,都是虚妄只言,本王不同你计较了。” 庞子纯气结,哪里是虚妄之言!“皇叔,我绝不会算错的,今年的玄学大会我可是攻擂成功了,定是皇叔耍无赖,不行,我要找皇婶问清楚!”庞子纯念想着是自家亲戚,几盘棋下下来早将李驹严肃的形象忘得干净了,再加之李驹这样子鄙视她的技能,一激动也就忘了分寸。 李驹一把推开棋盘,棋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庞子纯吓的一愣,说翻脸就翻脸?她还没翻脸呢! 李驹面色铁青道:“你回去吧!” 庞子纯赌气起身,说走就走。 李煜恰好听说庞子纯来这边了,他衣裳都没换就赶来了,正巧看见这狼藉的书房,他慌张地护着庞子纯给李驹道了歉,李驹看着这恩爱的夫妻俩,神思回到二十年前,过去他也是这么疼爱朱冉冉的,西南边院子里的嬷嬷来报:“王爷,王妃醒了。” 李驹慌忙起身,瞪了李煜一眼就走了。 李煜赶紧把庞子纯领回了屋,庞子委屈地解释:“是皇叔硬要拉我去,输了又不高兴。” 李煜又听了事情的经过,他假意敲了敲庞子纯的脑袋说:“皇婶是皇叔的禁忌,你切莫再提了。” 庞子纯点点头,只说:“我再不提就是了,不过我确实算出他命中只有一子,为何皇叔硬不认账?” 李煜抿紧了唇犹豫着要不要说,他看着庞子纯较真的脸无奈道:“罢了罢了,告诉你就是,总之你知道了这个禁忌,往后不要再提了。” 李驹花了十年的功夫才把第一美女朱冉冉娶回家,朱冉冉见惯了多少人的薄情寡义,虽然李驹容貌丑陋,但她也是真心喜欢李驹的,两人在一起之后恩爱如初,李驹从不拈花惹草。不过时值新皇登基,朝局不稳,即使李驹无心政局,但他在朝中仍有权势,朝中自然有人不放心他,于是李驹府里不知何时就多了另一位绝色女子。 朱冉冉虽心中有刺,但还算顾全大局,在李驹把那美女禁足之后也就淡忘了她。不久,朱冉冉有了身孕,夫妻两人高兴得睡不着觉,李驹应大夫嘱咐,怕伤到胎儿,与朱冉冉分居了两月,两月之后,那妾侍也怀孕了,可这件事被瞒了下来,整个王府只有朱冉冉不知。 朱冉冉临盆的时候那妾侍的孩子也早产了,那日府中大乱,谁也不知道朱冉冉竟然从下人的只言片语里听到了这件事情。 ☆、JJ首发 庞子纯听到此处只觉心惊肉跳, 试想一下一个女人在临盆的时候听到另一个女人也在为自己的爱人产子的消息,那该是多么的残忍啊! 庞子纯打量了李煜一眼, 李煜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脸蛋说:“你放心, 这件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庞子纯踹了他一脚,示意他继续说。 李煜接着又告诉庞子纯这件事的后续了。 朱冉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直隐忍着,直到出了月子才随口问了李驹两句, 虽是随意提起的姿态, 当时的气氛却可以想见,李驹虽对告密之人怒不可遏, 但他更心疼一直强忍心痛的朱冉冉。 李驹本想解释,只是朱冉冉没给他机会,初为人母的朱冉冉心地更加柔软, 她知道当母亲的喜悦和辛苦,所以她并未要求李驹把那对母子怎么样,甚至还要李驹善待他们,李驹初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可他发现并没有这么简单。 自此以后,朱冉冉每日只以孩子为中心,不曾放下过孩子一刻,每每遇到李驹要与她亲近的时候,总将李驹给推开了,时日久了,李驹也知道朱冉冉意思了。他知道有心如死灰这么个说法,那样骄傲的朱冉冉完全不介意这件事,只能说明她已经对李驹不抱任何希望了。 李驹心中后悔万分,早知如此,他就是冒死也该送走那个小妾的。 李驹和朱冉冉的关系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僵了,只不过李驹心里始终有朱冉冉的位置,所以阖府上下都没有人敢怠慢朱冉冉。李驹在朱冉冉这边受到了冷眼,小妾那边同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偶尔也会往小妾那边去几次,久而久之,他与那小妾倒更像夫妻俩了,朱冉冉慢慢也受到了冷落,只是她仍然没有抱怨,因为在她心里,唯一有地位的人只有她的儿子。 两个小世子八个月大的时候,李驹与小妾在园子里闲逛被朱冉冉撞到了,那是朱冉冉第一次见到罪魁祸首和她的儿子,朱冉冉抱着自己的孩子转身就走了,李驹尴尬亦愧疚。 同年,朝廷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紧接着,李驹小妾的儿子不见了,有人说是病死了,有人说是被朱冉冉害死了,朱冉冉的儿子最后也病死了,有人说这是报应。这件事也成为了洛阳的禁忌,无人敢公开谈论。 不久之后,小妾也死了,朱冉冉变得疯癫了起来,李驹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安分了下来,从此不近任何女人,不近权势,只专心养花逗鱼而已。 庞子纯听的着急,发声问:“两个小世子真的死了?” 李煜摇摇头,“我那时都没出生,长大了也是只听皇宫内的人风言风语传了几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不过这是皇叔的心病,你以后再莫拿这事去找他了,他不肯借钱是意料之中,再牵连你就麻烦了。” 庞子纯每次见到李驹都是一张臭脸,这会儿李煜讲了一些他的往事,她还是能理解李驹的,不过李驹的臭脾气还是要改一改,随便发火可不是好男人该有的样子。 作为女人,庞子纯还是同情朱冉冉更多的,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但是却失去了爱人和爱子,何其无辜。 庞子纯支着脑袋频频叹息,李煜看着她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敲了敲庞子纯的脑袋说:“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既然来洛阳了,好好玩便是。”李煜只要她开心就好。 庞子纯鼓着嘴巴哼了一声,“女人真是苦命啊,只嫁一个男儿,却还要同人分享。” 李煜牵起她的手说:“别人我不管,总之我是不会叫你与人分享我就是了。” 庞子纯没说话,阮良音的事她现在不想提,但是这件事仍旧膈应着她呢,为何李煜在走之前要陪着阮良音?还有那消失的玉佩去哪里了? 庞子纯转言道:“我算出皇叔今生只有一子,没想到他竟然有两子,我还用六爻卜卦专门问了一卦的,应当是不会错的。” 要是以前,李煜肯定还会一口肯定是庞子纯算错了,可这些日子的相处,李煜已经完全信任庞子纯卜卦的能力了,于是听到这一矛盾的事情之后,他开始深思了起来,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李煜自小在皇宫中长大,其中尔虞我诈的事情他见的多了,他的母妃就是因此而亡,所以他能想到的东西比庞子纯多的多。若是庞子纯真的算的是对的,那当年的事情还有待推敲呢。 李煜基于信任会做新的推想,而李驹则是基于对朱冉冉的爱,和对当年一事的怀疑,对子嗣的事还抱有一定的希望,他把庞子纯的话琢磨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又召了庞子纯去。 李驹虽然和庞子纯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庞子纯的性格却很好摸透,因为庞子纯着实是没什么心眼的人。 李驹初命人来请庞子纯的时候被拒绝了,第二次再请的时候庞子纯不爽道:“昨个还骂我,今日又要请我,难不成还要再骂我一次找乐子?” 李驹听人回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庞子纯轻易不肯来,他又命管家去请了一趟,只说李煜也在此。 庞子纯这回还真去了,可她去的时候却没看到李煜,半晌才明白过来,上当了! 李驹耐着性子安抚她,庞子纯吃软不吃硬的人,李驹突然这么好脾气跟她磨了半天,她自然就软下性子安心坐了下来。 李驹见她改了脸色才问道:“你可再帮我算算,我两个孩子是否尚在人世?” 庞子纯点点头,“算是可以算,要生辰八字,还有,我向来算的准,不知道为何皇叔的事我竟然算岔了,若这回没算准,你可别怪罪我就是了。” 李驹只道不怪。 李驹报了生辰八字之后,庞子纯挨个推算了一回,可巧了,其中还有一个八字十分眼熟,不过那个人应当不会是李驹的儿子。 那两个小世子虽然在同一天出生,但是所生时辰不同,方位亦不同,命运也不同,最后庞子纯算出一人确实是不在人世,而另一个却是在的,并且到目前为止,人生顺畅的不得了,不过这位世子可能将面临着一场巨大的灾难,这回能否逃过这场灾难,不得而知。 李驹听完如同五雷轰顶,庞子纯把五指放在他眼前晃都没反应。 李驹忽然流下两行清泪,庞子纯吓坏了,惊恐地喊叫着:“来人啊,不得了啊,皇叔疯了啊!” 外头人听了动静之后正着急不敢闯入,李煜听说庞子纯又被叫到这儿来了就立马赶来了,等他进来的时候却发现李驹哭了! 庞子纯看着哭的旁若无人的李驹,吓得扑在李煜怀里,紧张道:“可不是我打他的,是他自己悲从中来,与我无关!” 李煜安抚着庞子纯,又对喊了李驹一声。 李驹整理好情绪之后挥退两人,并吩咐道:“你皇婶午时过后都会醒来,你们两个下午同我一道去见见她吧。” 李煜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驹,先前他用尽了办法李驹都不肯让他拜见皇婶的,如今竟然主动提出,看来洛阳的灾情有望缓解了! 李煜按下心中的激动带着庞子纯走了,庞子纯回屋同他说清事情经过之后李煜方明白,原来是庞子纯戳中了李驹的心结,想必那在人世的小世子必是朱冉冉所出无疑。 午时过后,李煜和庞子纯跟着李驹一道去了西南边的院子。 西南边的院子极为简洁,除了必要的东西,就连一盆花草都没有,静谧的院落看起来冷清极了,庞子纯挽着李煜的手臂不敢乱走。 到了主屋之后,李驹轻轻敲门说:“冉冉,小侄子和侄媳妇来看你了。” 李煜和庞子纯对视一眼,很久之后屋里才发出了声音:“进来吧。” 李驹就像一个下人似的小心翼翼,带着两人进了屋里。 朱冉冉的房间内除了桌椅几乎是什么摆设都没有。 朱冉冉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问:“是哪一个侄子?” 李驹引着两人上前道:“李煜,你还见过的。” 庞子纯走近了瞧瞧觑了一眼朱冉冉,只见朱冉冉长发散落在肩上,不施粉黛,眼角略有细纹,但依旧风韵不减,这是庞子纯见过的,唯一能和李婥媲美的美人了。 庞子纯和李煜同行了一个大礼,唤了朱冉冉一声皇婶。 朱冉冉闻声睁开了眼,她那一双水润的眸子很美,只可惜少了神采,空洞地像死人一样,庞子纯害怕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朱冉冉见了庞子纯这幅模样轻笑一声说:“你怕我?” 庞子纯不敢撒谎,她的双手攥着衣服不敢回话。 朱冉冉闭上眼说:“当年多少人追捧我,如今都有人怕我了,呵呵。”朱冉冉笑得十分渗人,“好了,人我也见了,你们走吧,我今儿说的话够多了。” 李驹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朱冉冉躺在榻上再不理他们了。 庞子纯和李煜刚走到门外,朱冉冉忽然发起狂来,把小桌上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去了,李驹把庞子纯和李煜关在门外,屋内响起朱冉冉的惊叫声和茶杯碎了一地的声音。 庞子纯慌忙看着李煜问:“怎么了?” 李煜拉着庞子纯出去道:“皇婶发病了,听皇叔说她时好时坏的。” 庞子纯害怕地靠近李煜说:“方才还清醒呢。” 可不就是,朱冉冉这病症已经折磨她自己和李驹好些年了,清醒的时候她还认得几个人,一旦发病起来六亲不认,除了哭喊自己的儿子哪里去了,再就是打砸掐了,这些年服侍她的嬷嬷也死了不少。 ☆、JJ首发 庞子纯从西南边的院子出来之后吓得不轻, 怪不得李煜不让她招惹皇婶的,人发起疯来比鬼还吓人。 李驹安抚好朱冉冉之后就到李煜的住处来了, 庞子纯看着李驹脸上青紫的痕迹又怕又同情, 还真是情深之人,否则这么个身份的人,为啥要遭这个罪, 庞子纯还瞧见了李驹脖子上的旧伤, 恐怕这朱冉冉发疯的频率并不低。 庞子纯自顾自倒了杯水压压惊,李驹倒也没觉得难堪, 李煜请他坐下之后,关心道:“皇婶尚好吧?” 李驹喝了口水说:“老毛病了,老御医看过许多次了, 只说是心病,心病治不好,她这一生认得清我的时日也没有多少了。”李驹满脸悲恸,庞子纯看了亦觉心痛, 若非挚爱之人,怎会用情这么深。 李驹看向庞子纯道:“若你推算的都是真的,可否算出我的孩儿现在在何处?我不奢求他还认我,能叫冉冉见上他一面我就知足了。”兴许朱冉冉的病还有好转呢。 李煜看向庞子纯,庞子纯有些为难道:“世子走失的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多年了,如今再算也不知准头有几分了。” 李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哪怕只有一分,我也要试试!” 李驹已经快六十岁了,就算用尽余下的生命,也要找到他和朱冉冉的孩子! 庞子纯抿抿唇,勉强道:“好吧,我且试试,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沐浴焚香才能算的更准。” 庞子纯沐浴过后把从薛家买的香丸焚了两粒,她用六爻卜卦问了两回,根据卦像的解释,世子应当在长安城那个方向。 庞子纯太过自信,李驹也太过期待,加之当年之事颇有蹊跷,再得到了这么多消息之后,李驹已经有些着魔了。 李煜看着怔怔出神的李驹出言道:“皇叔,世子尚在人世当是喜事,不过长安城那么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寻人恐怕不易,皇叔不若把当年之事告知与侄儿,侄儿在长安还有些人脉,兴许能查到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李驹叹了口气说:“此事就是告诉你,你也未必查得到,恐怕只有皇上才能帮我这个忙了。” 李煜不解了,他与李琮年纪相仿,若是他查不到的陈年旧事,李琮就一定查得到吗? 李驹看向门外,幽幽道:“有些事,只有继承皇位的人才有权利知晓,所以我才说你未必查的到。” 李煜了然,皇室有些辛秘确实不会对所有的皇室子弟公开,只有坐上龙椅的人才会知道所有的秘密。可是这些秘密和李驹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李驹既然没有谁当上皇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驹斟酌了一番,他还是准备告诉李煜和庞子纯了,但是他嘱咐说:“今日之事,听过便忘了,别的事我自己去筹谋,你们勿要插手。” 李煜点头,李驹看了庞子纯一眼慢慢将当年的事讲了出来。 他府上的绝色小妾就是李煜的父皇送来的,这小妾不光绝色,还和朱冉冉有几分相似,先皇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用美人计控制李驹,他以为风流多情的李驹肯定会吃这套,却没想到李驹竟然对朱冉冉情深至此,美人藏于院内他竟看都不看一眼。 小妾这枚棋子自然不能废了,她若废了,她的生命也就没有价值了,所以小妾使计勾引了李驹。那时朱冉冉正怀孕,李驹寂寞了一个多月,再加之小妾一直安分,所以两人偶遇的时候李驹都没有过多防备她,这才给了那小妾下手的机会,一夜偷欢过后,李驹自然是怒气难忍的,可他也不敢随意打杀了小妾,就只好把她禁足了。 可小妾怀孕了,这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提心吊胆地等到朱冉冉临盆的时候,李驹没想到小妾也早产了,那天逍遥王府大乱,稳婆来了不知数几,两边院子跑来跑去居然跑串了,朱冉冉也是因此才知道当日竟然有人和她同时分娩! 两个孩子都出世之后,李驹知道朱冉冉已经对他死心了,他虽愧对朱冉冉,可也怜惜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他以为就算朱冉冉不肯原谅他,两人至少是在一起的,有了孩子的捆绑,他们总有破镜重圆的那一天。 偏偏事事总与他作对,难得心情好转一些的朱冉冉,撞见了他和小妾抱着孩子逛花园的场景,那死灰复燃的心算是彻底的灭了。 紧接着,皇帝又来了一条密令,说他的孩子关乎天下苍生,让他务必把孩子交出来。这件事历代有之,除了皇帝和孩子的父母,再无人知晓。因为有历代皇帝的印章文书为证,身为皇室后代的李驹不得违抗,否则逍遥王府上下不留一个活口! 李驹自然舍不得朱冉冉的孩子,他准备将小妾的孩子交出去,若这件事是按照他预计那样,那么他的孩子就应该死了,可庞子纯推算出来的结果却叫人十分意外,假如按照庞子纯算出的结果来反推,那么当年的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假若庞子纯说的是正确的,当年李驹要把小妾的孩子交出去的时候,小妾的孩子应该和朱冉冉的孩子对调了。李驹想起多年前,朱冉冉院子里的嬷嬷慌张抱着孩子散步的情形,想必小妾早想办法买通了嬷嬷,就在那个时候便把两个孩子换了。 由此看来,李驹当年交出去的是很可能朱冉冉的孩子,而小妾的孩子应当被朱冉冉养着,最后却因为天花病死了。这么说来,朱冉冉的孩子还活着,只是如今他成了谁,只有但年涉事的人和李琮知晓了。 李驹很希望庞子纯说的是真的,他的爱妻还能再见孩子一面,他死也瞑目了。 李煜听完不胜唏嘘,但也有了担心,“皇叔,你可知世子为什么要被送走么” 李驹摇头说:“当年死士送来的密诏上没说任何原因,只言明我若不从,便满门灭口,每一代皇室子弟中除了皇帝之外,都要根据密令挑选出一人,可怜了我的孩儿!” 李煜喃喃道:“那这一辈便要轮到我身上了么?”这一辈就只有他一个王爷了,若算上李婥这个公主,那也只有两人,可他和李婥是亲兄妹,将来谁的孩子受到威胁他都不愿意看到啊! 庞子纯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她担忧地问:“皇叔,为何非从不可呢?” 李驹摇摇头,“命令上没有说原因,但是祖宗的印章都是真的,若是不从,当朝皇帝可无条件将逆贼诛杀殆尽!” 逆贼,好重的帽子。 庞子纯心头发凉,若真的轮到他们俩身上了,该怎么办?“皇叔,这个皇室子孙是根据什么挑选的呢?” 李驹又摇头,“恐怕只有皇上才知道吧,我儿被挑去做什么,我亦是不知的,只是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说着说着,李驹的眼睛就红了。 庞子纯不敢再问下去了,好一个为了天才苍生的名头,皇家人果真无情,连自己的子孙都不放过! 李煜趁机道:“皇叔,纯儿卜卦准头向来很高,我几乎从未见她失误过,若真如她所说您只有一子,当年之事还有待推敲。” 李驹点头,这点他也考虑过的,那小妾必定还有别的联络人,孩子是不是他的还真说不清。 李驹也推测过,很可能那小妾和监视她的暗卫在一起了,毕竟逍遥王府的日子不好过,若不是小妾和暗卫在一起了,她又如何能知道逍遥王府要交一个孩子给朝廷的事,又为何要掉包两个孩子呢? 李驹不禁感慨,害人之心不可有,那小妾想害他的儿子,却害了自己的儿子。 李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他推测的那样,别的女人从未有过他的孩子,他和朱冉冉的孩子也还活着。 说了这么多,李驹心里轻松了许多,天知道他对朱冉冉母子的愧疚有多深,他常常梦见两个孩子向他索命,一个问他为什么偏心,一个问他为什么狠心! 李驹乏了,他起身就走了。 李煜转脸看着庞子纯皱巴巴的小脸说:“若真此事无解,我们将来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孩子来就是。”庞子纯点点头,别无他法。 李驹头一次对他们这样敞开心扉,李煜私以为借钱的事就快成功了,可李驹几天都没动静,李煜的苦恼和烦闷都浮现在了脸上,庞子纯再傻也是看得出来的。 庞子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道:“反正我也用不着,你先拿去用吧,而且我本不该借玄求财,如今散给老百姓也算是为我积德了。” 李煜推开她的手,一脸认真道:“我再怎么也不能用女人的钱,你那点钱也无济于事,若皇叔还不肯松口,我只好用些手段在那些贪官污吏手上扣些银子下来了,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国库不开,皇叔不肯借,洛阳的灾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庞子纯试探着问:“到底要多少钱呀?” 李煜叹口气说:“这就是个无底洞,我估摸着没有百万辆银子是无法稳定灾情的。” 庞子纯看着自己手中的票子说:“好歹我也有快接近十分之二的银子了,你真的不要我的钱吗?” 李煜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二十万两?” 庞子纯点点头,把票据放在他眼前晃悠道:“我没认错吧,来,你帮我仔细认一认。” ☆、JJ首发 李煜拿着票据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庞子纯竟然有十八万两白银!他只知道薛左很会赚钱,他没想到薛左这么会赚钱。 李煜没有了解过宝贝的行情, 自然不知道庞子纯养的宝贝千金难求的情况, 不过这也亏得薛左舍得钱,若是换了普通人合作,薛左早坑去大半了。 庞子纯拿过李煜手里的票据扬了扬, “能不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李煜一把抱过庞子纯, 按在怀里猛亲,他的王妃简直太有钱了!李煜信誓旦旦道:“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李琮给他任务的时候说了, 只要他能想到办法,底下官员的银子随他坑。救灾的钱他肯定不能全让自己的夫人出,眼下先救急, 那些贪官污吏一个都跑不了! 李煜拿着庞子纯的钱外出赈灾,银子被他分成好几份,分别用来购买粮食衣物和建筑材料。 李煜在天灾严重,但灾情已经停止的地方开始招工, 利用灾民的力量重建房屋,然后再把粮食当做工钱发给他们,这样一来房子有了,劳动力也有了。 一旬过后,部分地区的灾情已经缓解了许多,不过后续还需要更多的银子来支持,李煜不得不找李驹开口了,否则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李驹等着李煜找上门之后便解释道:“银子和物资我已为你准备好了,只是东西不在洛阳,才耽搁了许久,这个你拿着,我的人会带你去领银子和物资。” 李煜感恩戴德,原来李驹早就把他的事情放在了心里,接过信物李煜便匆匆回屋同庞子纯打了招呼,自己便出去了,李煜这一走便是半月。 庞子纯常日待着也无聊,李驹偶尔会叫她去陪陪朱冉冉,朱冉冉这几日精神头好,同庞子纯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庞子纯知道她有病在身,也不敢激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李驹手上也有事,经常把朱冉冉交给庞子纯之后就走了。 这日,庞子纯念极了李煜,她在西南边的院子里和朱冉冉一块坐着插花,朱冉冉尚清醒着,对庞子纯这新鲜玩意倒是很感兴趣,庞子纯叫人拿了一把红豆来,撒在花瓶里,说:“红豆最相思,权当送给我夫君了。” 朱冉冉看着庞子纯单纯的脸羡慕说:“想当年,我也和你一般,与那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庞子纯撑着脑袋道:“我与李煜好的日子不长,况且我爱他要多一些,自然总是挂念他。” 朱冉冉抽出一枝花拔了花瓣说:“情到浓时难舍难分,总有淡时,淡了便好了。” 庞子纯望天道:“只怕这日已经来了,他同旧人又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还有人断言我要与他分离,也不知是真是假,哎。” 朱冉冉看着庞子纯摇摇头,一副顿悟的模样道:“男人,呵,有了新人总容易把旧人抛却,要我说,这世间最亲的只有自己的孩子,父母都差一层。” 庞子纯是孤儿,她不知道父母的爱是什么样的,但是她师傅给她的爱并不薄。 李驹忙完手里的事回来后看到两人这样和谐的相处,心里多了一丝喜悦,朱冉冉已经多少年没有同人这样讲过话了。 庞子纯毫无心机,看起来简单纯洁,因此朱冉冉看了她便喜欢,而且庞子纯也从不揣测人意,和她在一起总觉轻松。 李驹来了之后朱冉冉的表情变得淡淡的,她起身道乏了,便回屋去了。李驹也不恼,他耐着性子问庞子纯都和朱冉冉说了些什么。 庞子纯把大意都说了,李驹知道之后愧疚当头,但这说明朱冉冉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李驹的人已经去了洛阳,等他查到亲生子的消息之后再给朱冉冉一个惊喜,他想用最后的力气弥补朱冉冉这一生的遗憾。 *** 李煜回来了,灾后重建进行的非常好,只是有些地方又复发了,之前的一些努力都毁于一旦了,李煜试图把灾民都转移走,可是那些灾民祖祖辈辈都在此,亲人也埋没在土地之下,好多人都不肯离开,李煜只好强行把人带走。 李驹支助的银子也花了一半,若是灾情稳定下来了,剩下的银子完全足够重建,可是人祸免了,天灾依旧不断,李煜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庞子纯看着疲惫的李煜心知帮不上忙,只好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温顺得像只猫。 庞子纯不知如何开解他,听着他几次叹气之后才忍不住开口道:“天灾自古就有,并非你之过,李煜,你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很不容易了。” 李煜抱紧了怀里的人,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很痛苦,他喃喃问:“纯儿,你说是上天在惩罚我李家的人吗?” 李家打天下的时候重杀戮,对待投降的敌人亦是赶尽杀绝,李煜在御敌的时候也是杀子当头,李家的杀气太重了,不知是不是报应来了。 庞子纯最怕“报应”二字,因为天意难敌。 庞子纯紧紧地揪着李煜的衣襟道:“肯定不会有报应的,依我看,是风水出了问题。” 李煜眉头一凝,“风水?” 庞子纯看着他问:“皇陵在哪里?” “就在这洛阳。” 庞子纯抿着唇深思着,她只给人看过墓地,但是皇陵这么大规格的墓地她还没去过,是不是龙脉出了问题,她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不过她抱了一丝希望道:“你说会不会是龙脉出问题了?” 李煜之前不信玄学,现在他可是深信不疑了,如今庞子纯提了出来,他自然也往这上面怀疑了,因为天灾太令人无助了。 李煜当即决定道:“明日我便带你去皇陵。” 庞子纯重重点头,皇陵建于龙脉所在之处,集齐了天地灵气。 能称之为龙脉的山脉是最高格的山脉,它暗示着这是帝王之气所在之脉,若是龙脉出了问题,自然民不聊生。 次日,庞子纯准备好了一切,和李煜两人骑马去了皇陵。 赶了半天路,两人总算到了皇陵所在。 皇陵外面守卫森严,李煜拿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才被放进去。 大唐陵园分上宫和下宫,上宫为献殿,建筑在陵园围墙南门以内,正对山陵,是上陵和举行祭祀仪式的场所;下宫为寝宫,为供奉墓主灵魂起居的地方,位置在陵园南偏西处。 山陵的墓室,坐南向北,墓道通向墓室正中,地面建筑有内城和外城。内城是帝王的陵墓围墙,也叫神墙,四角各开一角楼,开四门,南曰朱雀,北曰玄武,东曰东华,西曰西华。 四门各有石狮一对。朱雀门是陵园的正门,有神道直达外头,两边排列高大的石翁仲十对,东文士,西武士,石马五对,米雀—对,飞马一对,华表一对,这些都是石像生。 在玄武门北有立马六对,号曰“六龙”、象征帝王的的内厩。 李煜带着庞子纯逛了一圈皇陵。 风水里面有个词语叫寻龙点穴,这个穴有两层意思,一是内气萌生之处,所谓内气也就是生气,有生气,穴才会温暖,才能生成万物,这是穴之本;二是外气成形,也就是指山川的走向和起伏,为气所凝结,山川是穴的外气,只有内外相乘,风水才能自成。定穴的时候外气十分重要,它决定着穴位的尊贵。 真龙从昆仑山发迹千里迢迢而来,结为一穴,形成峰峦叠拥,众水环绕,龙脉抱卫,砂水翕聚的格局,庞子纯根据山川走向找到了这块最尊贵的墓地,这是李家开国皇帝的陵墓! 庞子纯下马站在陵墓前郑重道:“我觉得这里出了问题。”庞子纯站在陵墓前,只觉周身之气都与别处不同,不知是她有些紧张还是别的缘故。 李煜看着祖宗的陵墓一脸虔诚恭敬,“这是李家祖宗的墓。” 庞子纯的心突突地跳着,这件事已经超过他们的能力范围内了。 李煜牵起庞子纯发凉的手道:“回去吧,这件事交由钦天监的人处理。” 庞子纯点头,和李煜两人转身欲走,但抬眼望去,眼前的景物竟然变得模糊起来,两人越是往前看,脑袋越是眩晕地厉害,庞子纯紧紧地拉着李煜的手不肯松开,李煜扶着额问:“纯儿,你的头晕不晕?” 天旋地转,你说晕不晕啊! 庞子纯牵着李煜往前挪了几步,旋转的天地总算是定下来了,可那些石像生活过来了似的将两人围了起来! 李煜略有些紧张地把庞子纯拉到自己身边,防备地看着那些诡异的石像生道:“小心些,它们好像会动了。” 庞子纯喘着粗气静观其变,今儿还真是见鬼了呵,她偏不信邪! 庞子纯试探着往前挪了一步,一尊高大的武士石翁竟然动了起来!李煜把庞子纯护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那石翁方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重生之拆台》 陆纯毕业四年, 进入了工作无进展、家里总逼婚、生活各种瓶颈的状态 倒霉之时,一个【真心话系统】带着她撕开爱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复仇,无人甜宠,但生活依旧美好 为了长命百岁, 她必须用系统自带的【真心话】技能让“虚伪”的人变真诚 从此陆纯的日常就是:用情商和技能,洗朋友的脑,拆仇人的台 新文传送门: 希望大家收藏呀~ ☆、JJ首发 李煜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武士石像, 绞尽脑汁都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庞子纯看着围成圈的石像生,似曾相识的阵法让她心里有了底, “李煜, 你看看这石像生围起来像个什么?” 李煜环视一圈,外面一圈石像生,正东南西北方向各一个石像, 若是俯视, 便是铜钱无疑了! 庞子纯盯着正前方的石像道:“这下好了,咱们掉钱眼里了!”他们站着的地方可不就是钱眼处么。 李煜问她有没有办法出去, 庞子纯为难地摇摇头,“这么大的铜钱,我在庞家花园见过一次, 不是那是避煞的风水局,这是阵法,两者截然不同。” 李煜奇怪了,“你父亲为何会布风水局?” 庞子纯是个冒牌货, 她怎么会知道其中究竟? 李煜想起阮良音的那番话,心底发凉,这庞家的秘密还真是多的很呢!李煜牵着庞子纯的手不肯松开,不管事实如何,他爱的人只有庞子纯。 两人站在钱眼里试探性地往东南西北处移动了,可他们移动一分,石像就一动一分,若是不停地往前走,石像会直接碾压过来!李煜大概估计了一下,若是想冲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只能是他一个人,可他若出去了,那些石像必定会往庞子纯身上砸过去。 两人在钱眼里和石像僵持了两个时辰,早已口干舌燥,五脏庙也叫嚣起来,庞子纯心想好在她没有三急,否则还不得把李家的祖宗气死! 庞子纯拿出三枚铜钱问出路,可三枚铜钱里有两枚总是立起来,只有一枚平躺着,那枚平躺的铜钱是薛家祖坟里挖出来的。 庞子纯知道另外两枚铜钱是废了,她把两枚铜钱扔了出去,眼前的石像却又逼近了一分!庞子纯吓得抱紧了李煜,心道真不该乱扔钱的。 庞子纯握着手里那枚有灵气的铜钱愈发紧张起来了,一枚铜钱能有什么用? 李煜抬头望天,日头已经弱了下来,整块整块的云似乎都在往皇陵这边压下来,叫人心里烦闷恐慌的很。 庞子纯心想上哪儿再去找有用的铜钱呢?她的手摸上脖子,千流是不是赠了她一块血玉铜钱? 庞子纯扯下那枚铜钱握在手心里,宝贝啊宝贝,你能怎么帮我呢? 李煜把每一尊石像的位置都记在了脑海里,他蓦地来了一句:“纯儿,你看这像不像一局棋?” 庞子纯犹如被梦中惊醒,他们就好像被围死了的棋子!只要他们敢前进一步,其它的棋子就将他们粉身碎骨。 庞子纯握着铜钱道:“若是棋局,那我便有把握试一试了。” 庞子纯花了一盏茶的功夫起了局,掐着指腹推出了生门、休门所在的地方,她将薛家祖坟挖出来的铜钱朝着生门的方向扔了出去,铜钱很快就被两个石像给挤压在了中间,若是把铜钱换成人,只怕她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处了。 庞子纯握着血玉铜钱,紧张地把铜钱抛到了休门的方位,结果所有的石像都没有动! 两人相视一笑,李煜把庞子纯护在身后,自己先走一步,两人每走一步便停一下,生怕巨大的石像朝他们冲过来。 李煜慢慢地走到了血玉铜钱的位置,剩下的就只有最外面的一圈石像了,只要出了这层障碍,他们应该就无虞了。 庞子纯捡起铜钱掂量了一下,若是这玉铜钱被夹碎了,她还真是对不起千流。 庞子纯按捺下激动和紧张,把铜钱又一次抛了出去,石像仍旧纹丝不动! 两人拉着手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最后一个圈,劫后余生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等到两人松开对方,朝石像生看去的时候,石像竟然又退成两排了!诡异的石像生让庞子纯心里发麻,她牵着李煜走到那枚薛家祖坟挖来的铜钱面前,捡起铜钱道:“你也救了我。” 两人走出皇陵之后谁也没有再提石像生的事,李煜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洛阳灾情是再多的银子都弥补不了的,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洛阳的事情交给一个负责人的人,然后带着庞子纯回长安城,让钦天监来解决这件事。 尽管李煜之前一直不信天下苍生与玄学有关,但石像生的事情让他明白了,万物皆有生命,稍不经意,你就触动了它。 庞子纯和李煜准备辞别了李驹就上路了,因着带来的人都被留在了洛阳,所以李煜准备和庞子纯两个乔装打扮,一切从简回长安。 李驹看着穿男装的庞子纯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记得初见的时候这小丫头还甚是拘谨,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庞子纯已经敢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他怀里塞,还美曰其名说是辟邪助运的好东西。 两人走之前,李驹要求道:“也去见见你们的皇婶吧。” 庞子纯正有此意,抛开亲戚关系不谈,朱冉冉那样的女人只要皱皱眉头都叫人心疼,这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庞子纯也想同她好好告个别。 三人到了西南边的院子的时候朱冉冉正在发狂,屋里茶杯破碎的声音十分刺耳,李驹顾不得他们夫妻两个,跑着冲了进去,李煜和庞子纯正候在门外,李驹忽然惊叫起来。 李煜率先一步冲到房里,却见朱冉冉一手掐着李驹的脖子,一手拿着瓷片抵在他的脸上问:“你为什么让那个贱人害死我的孩子!为什么!” 李驹不敢反抗,他怕瓷片伤到了朱冉冉,李煜看着瓷片一点点地滑到李驹的脖子上,他眼疾手快就要躲过瓷片,朱冉冉却防备着他,胡乱挥舞着手臂,她的长发乱舞,缠绕在她的手臂上,李煜看不到她的手腕到底在哪里,差一点被朱冉冉手里的瓷片割到了。 李驹却更担心朱冉冉伤到了她自己,他制止李煜道:“滚!快滚!” 朱冉冉此时已经疯癫了,她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她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掐着李驹。发疯的女人力气一点都不小,若是李驹再不反抗,很可能会丧命! 庞子纯看着无从下手的李煜和满脸通红就要窒息的李驹,情不自禁道:“皇婶,你的孩子没有死!他没有死!” 朱冉冉空洞的眼神仿佛有了生命,她松开李驹扑向庞子纯道:“他没有死?他在哪里?在哪里?” 庞子纯镇定道:“他没有死,真的没有死,皇婶,你把瓷片放下,别伤到自己。” 李驹不停地咳嗽着,李煜警惕地看着朱冉冉,生怕她伤庞子纯分毫。 朱冉冉苍白的脸充满血丝的瞳孔,仿佛随时会发狂似的,庞子纯安抚她道:“我知道洛阳有一个人和你孩子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 庞子纯说完这句话,不光是朱冉冉,就连李驹和李煜都惊呆了,庞子纯竟然世子是谁? 没错,世子的八字她十分熟悉,事后她才想起来,她算过此人的八字。 庞子纯缓缓吐出那人的名字,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李驹忽然狂笑起来,流着泪道:“老祖宗还是把江山攥在李家人的手里,只是可怜我的儿啊!” 大唐虽是李家天下,可钦天监的地位有时候要高于皇帝的,所以钦天监是一个能够制约皇位的机构,多少人都想坐上钦天监那个位置啊,只可惜钦天监有规定,每任国师都必须由上一任国师来选定,而谁又知道,每一任国师都是来自皇室呢。 就算国师想篡位,最后当上皇帝的人还是李家人!不管国师是想辅佐皇帝还是自己当皇帝,这大唐的江山永远属于李家。 李家的祖先就是怕大唐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在设了一个不隶属任何人的钦天监,赋予它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辅佐的义务,不管它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它要么是成为皇帝统治的工具,要么是成为主宰!有的人死了千百年,可他的心计不知道存留了多少年,害了多少人。 *** 庞子纯和李煜终于启程回长安了,将出洛阳的时候,两人还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时庞子纯和李煜正在客栈歇脚,却有两个出门采买的丫鬟拉着庞子纯喊小姐,还说夫人找她找的好苦! 李煜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丫鬟,然后推开她们带着庞子纯就走了。 上了马车的庞子纯莫名其妙道:“她们是不是有病啊?” 李煜看着庞子纯没有一点谎言痕迹的表情,心底蹦出了无数个疑问。 他们换了家客栈歇息了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被秦家人堵着了! 秦家夫妇皆过不惑,两人二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女儿,今年年初的时候女人却“生病”了! 秦家夫妇在洛阳还算小有名气,两人乐善好施,为百姓才称赞,有人听说秦家千金秦画病了之后还自发地为秦画祈福,他们不知道的是,秦画不是病了,而是想不见了!那么大的人,一夜之间说消失就消失了。 秦家人只以为她被强盗掳走了,总想着会有回来的一天,只要他们秦家上下瞒过这件事,将来再低嫁一户人家,或是不嫁,只要女儿的性命在就可。 谁知道秦画失踪了那么久,完全不见踪影,半点消息都没有。 当两人以为女儿已经死了的时候,下人竟说秦画又活过来了! ☆、JJ首发 李煜看着大清早就围在他们门前的人, 下意识地把庞子纯往身后拉,庞子纯双手掐着李煜的腰, 从他肩膀那儿冒出个脑袋偷偷地看着外面那群气势汹汹的人。 秦老爷强自镇定道:“画儿不要担心, 客栈我们已经包下来了,今日谁也不能将你带走!”秦老爷咬牙保证道。 庞子纯傻愣愣地看着李煜道:“这个老人家是在喊我吗?”李煜点点头,护好了庞子纯方道:“敢问您贵姓?我与妻子来洛阳探亲,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不知为何, 李煜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发抖。 秦老爷尚未答话,秦夫人便哭得不能言语, 她几番哽咽过后方道:“公子,只求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们!你要多少银子都行!我的乖女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连娘都不是认识了!” 秦老爷伸出两指道:“今日你若把我女儿交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狗命,否则我秦天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让你把牢底坐穿!” 庞子纯一脸不解,怎么回事啊, 她不是庞家小姐吗?这秦家是怎么回事啊? 庞子纯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秦老爷,我姓庞姓了十几年,您是不是认错了人了?我在长安活了那么久,额可没认过什么姓秦的爹啊。” 秦老爷见庞子纯一脸认真,不像是说假话,他与秦夫人面面相觑,秦夫人道:“莫非画儿脑子摔坏了?” 庞子纯撇撇嘴,她脑子可没坏呢,庞家有个女儿的事长安人都知道啊,她又怎么会是秦家的女儿呢? 秦夫人一脸痛苦地看着庞子纯道:“姑娘姓什么庞?家住何处?父母是何许人也?今年芳龄?与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李煜深知只有为人母才会这样担心自己的孩子,他揽着庞子纯将秦夫人的问题一一答了,只不过他稍作了修改,掩去了庞家的在朝为官的事实。 秦夫人抹着泪道:“天下竟真有如此相像之人么?” 庞子纯心知她认错人了,也不恼,“自然是有的。” 秦老爷万分不信地打量着庞子纯,最后只好挥退了跟来的下人,好言好语对李煜道:“是我们唐突了,请公子和姑娘见谅。” 李煜压下他作揖的手道:“秦老爷客气了,晚辈知道你们求女心切,不知可否将您女儿失踪一事详细告知与我?说不定将来真有机会遇见您的女儿,你们一家还能团聚。” 李煜将秦家夫妇请进屋内,庞子纯怜惜他们失女心痛,乖乖地替他们倒茶压惊。 秦夫人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庞子纯的脸,她情不自禁地拉着庞子纯的手不肯放开,“若是我的女儿在,必定也是像你这样温顺乖巧的。” 庞子纯憨憨地笑笑,李煜勾了勾嘴角,温顺乖巧,庞子纯可是一样都不沾边的。 秦画是秦家夫妇的心头宝,两人宠着秦画长大,正待秦画要议亲的时候,忽然就失踪了,一点痕迹都没落下,夫妇俩后来就一直对外宣称秦画病了,想暗中把孩子找回来,以免影响她议亲,谁知一找就是大半年,孩子一点踪影都没有,两人都快急病了,正要死了心的时候,秦家下人居然见到了活的“秦画”! 李煜问了他们秦画失踪的具体时间,在一月份左右,那个时候庞子纯还在庞家待嫁,他也没听到风声说庞家除了什么事,所以秦家夫妇很可能认错人了,可是李煜忘不了阮良音对他说的话,若是阮良音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庞子纯的身份还有待考证,但庞子纯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认识秦家夫妇的,若是亲生的女儿,不可能装成这副模样,李煜一时间难辨真假,只好赌一把,让庞子纯和秦家不沾一点关系。 李煜希望庞子纯就只是庞子纯。 秦家夫妇强烈要求认庞子纯做干女儿,李煜婉拒道:“爱妻父母尚在,这件事恐怕还要回去问问他们才行。” 秦夫人眼巴巴牵着庞子纯的手问:“你们此去长安要多久?何时还能再回洛阳?” 庞子纯向李煜求助,她不知该如何应付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期待。 李煜宽慰他们道:“不若夫人留下住址,不管岳父岳母同不同意,我们一到长安便给夫人来信,如何?” 秦夫人连忙四处找纸,李煜好生得收下干了墨纸后欲同秦家夫妇告别,秦夫人抱着庞子纯泪流满面不肯离去,庞子纯被她浓烈的爱感染了,也抱着秦夫人安慰道:“我们还会来看你的,你肯定会找到你的女儿的。”秦夫人听到这话十分开心,可是她也知道了,庞子纯不是她女儿,因为她女人是绝不会这么体谅人的,女儿的脾气做母亲的太了解了,显然秦老爷也明白了这一点。 两人辞别秦家夫妇上路之后,庞子纯忍不住感叹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来洛阳短短一月,真是什么事都遇上了。” 李煜揽着她的肩说:“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李煜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内心已经乱成浆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地认错人吗?如果不是的话庞子纯为何一丝破绽都没有,阮良音说的话又该作何解? *** 两人从洛阳又回到长安之后相处的方式就变了。 李煜再也不同庞子纯斗气了,不论庞子纯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怒,庞子纯却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正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庞子纯一回到安王府就去找李婥了,李婥见到安然无恙的两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庞子纯拉着李婥说着没完,把自己一路上的见闻都讲了一遍。 李婥听着那些新鲜有趣的事十分感概,“我上次出长安城都不记得是哪一年了。” 庞子纯摸出几个小玩意道:“呐,带给你的,不许嫌弃。” 李婥接过那些小东西,挨个看了起来,笑道:“谢谢哥哥。” 庞子纯一愣,“你叫我什么?” 李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掩饰道:“没……一下子喊岔了,皇兄以前也会给我一些小东西的。” 庞子纯“哦”了一声,对李婥的解释毫不有疑。 李婥看着深信不疑的庞子纯悄悄出了口气,她是不谙世事,可她也是有脑子的,这段日子的相处,庞子纯的心意她是明白的。 李婥又告诉庞子纯道:“薛迁武举进了前三甲,不日便要殿试了。” “什么!就要殿试了!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还没准备贺礼呢!” 李婥按下从座上惊起的庞子纯道:“贺礼有什么要紧的。” 李煜从外面走进来,难得笑道:“要不要紧你说了不算。”李婥害羞地低下头,李煜这是笑话她替薛迁瞎操心呢! 李煜脑海里仍旧回忆着李婥朝着庞子纯喊的那一声“哥哥”,连李婥这样单纯的人都看出来了,想必阮良音他们即使后知后觉,也能感知到七八分了吧,只怕阮良音越发不甘心了。 庞子纯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危机,她仍旧和往常一样拉着李煜笑嘻嘻道:“你说我们送什么好呢?客不能怠慢了状元呢!” 李煜看着李婥很认真道:“若是他能喜得武状元,我便求皇上赐婚,婥儿意下如何?” 李婥含羞而笑,庞子纯鼓掌道:“好啊好啊,婥儿和薛迁的八字最配不过了,你们两人在一起肯定能白头偕老。” 李婥捂住她的嘴道:“莫要胡说,状元一事还每个准呢。”又转头对李煜道:“父皇母后皆西去,婥儿婚事全由皇兄做主了。” 李煜轻轻点头,答了一个“好”字。 庞子纯忽又问道:“皇陵的事可告诉国师了?” 李煜点头道:“已经上报给皇上了,皇上会把这件事交给钦天监的,剩下的就无需你我操心了,等皇上下了旨意,我再去一趟洛阳应该就没事了。” 庞子纯又嘱咐说:“记得给秦家夫人寄书信。”李煜仔细地看着庞子纯的每一个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 薛左听说李煜回洛阳便前来拜访了,前段时间安王妃一直称病,他也没见着人,正好一次性表达一下他对他们夫妻俩的关怀之意,顺便再要些风水宝贝来。 薛左怕他们两人不乐意见他,便把薛迁也带来了,李煜便和庞子纯两人接待了他们俩。 李煜和庞子纯待薛迁不薄,再加上李婥的这一层关系,薛迁心里已经把庞李二人当自己的家人看了,洛阳一行必是艰难苦险的,薛迁对李煜的担忧和对庞子纯“病情”的挂怀都放在了脸上。 李煜看出薛迁的心思之后故作轻松道:“一月没见,倒是大不同了。” 薛迁略略低头,道:“亏得王爷栽培,下官才有今日的造化。”薛迁已经进武科举前三甲,虽未在朝为官,但也算半个官了,所以现在自称“下官”是最合适的。 李煜打量着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薛迁,满意的点点头,人要衣装,但也要那人撑得起衣服,一身华服的薛迁气质上半点不熟薛左,再加之这一月周旋于朝廷要员,薛迁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JJ首发 薛左等李煜讲完话之后也客套地关心了两句, 然后舔着脸问李煜:“王爷,这风水宝贝的事情我得向你汇报下。” 这是庞子纯的事, 李煜便让薛左和庞子纯谈去。 庞子纯心中总有不安的感觉, 这风水宝贝她本没想用来赚大钱的,之前那笔钱能帮李煜的忙,她觉得已经算是物尽其用了, 所以接下来她不打算继续了, 于是她婉拒了薛左。 薛左还想劝她几句,并且愿意再让利, 庞子纯心意已决,当即又拒绝了,薛左还要再挽留, 庞子纯已经心生不悦了,李煜便出言将薛左送走了。 薛左不满地离开王府,回到薛宅之后一个常跟着他的掌柜慌慌张张地来告诉他大事不好了! 薛左正不高兴,听了这消息心头一沉, 又是什么事? 那掌柜的结结巴巴地道:“那些囤起来的风水宝贝都摔碎了!” “什么?”薛左惊呼一声。 薛左是商人,喜欢玩奇货可居的套路,为了将这些宝贝都卖得更贵,便擅拟了契约,和买家单方面约定,要是付了高额定金之后没按时收到货物,便赔十倍的钱给买家!这高额定金里面还包含了“排号费”,谁给的钱多,谁先得到宝贝,这个并不算在宝贝的定价里面。 薛左和庞子纯签订的契约也明确说明了,庞子纯之负责收取宝贝卖出去价格的七成,别的她一概不管,所以和买家签订的契约有任何问题都由薛左一人负责。而且在李煜出发去洛阳之前的几天,薛左已经把还没卖出去的宝贝按照定价的七成的钱付给庞子纯了,也就是说薛左要一个人负全责了! 薛左忽然想起玄学大会上贺博的预言,贺博说他的财富已经到了顶峰,顶峰过后只怕是还要受到两次猛烈的折损,想必这就是第一次折损了,可是这样的折损如果还有一次,他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啊! 贺博的预言的确成真了,不过贺博和薛左在玄学大会上预言的事都并非有十足的准头,所以薛左实际上只会遭到这一会折损,不过他家底丰厚,到也不会轻易就家财散尽了。 薛左当即和掌柜的出发,去铺子里看看具体情况了。 那些风水宝贝本藏在库里,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老鼠,上蹿下跳地把架子都撞到了,风水宝贝多是玉器,从盒子里滚出来之后全都碎掉了。 薛左看着狼藉的仓库,除了认栽别无他法! 他也想过再去安王府找李煜说情,可是契约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算李煜肯卖他一个人情,再养些宝贝出来,还是会超时的,到头来他还要赔那些人十倍的价钱,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赔了算了,免得还欠李煜一个人情。 玄学大会上的预言仿佛在一点一点地兑现,这次是薛迁,下一次不知会轮到谁呢。 *** 自从李煜把龙脉有损这个消息带回长安之后,有人认为是一派胡言,要求国库出银子继续赈灾,有的人则认为是天降惩罚,要千流赶紧想出对策以平天怒。 千流在别院里一住就是好几天,龙脉受损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他翻遍古籍只找到了一种解决的办法,如今洛阳天灾人祸并重,若是再不用特殊的办法开始挽救,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件事又着实急不得,他必须控制好事态的发展,一步一步地将大唐的江山挽救回来。 千流命令无影安排好一切,把之前调查整理的真相像撒豆子似的一点一点地撒出去。 庞家的命数尽了,再好的辟邪风水阵都救不了他们,庞子纯的身份也该揭开了,这一幕千流期待了好久,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八月下旬,长安城成的菊花已经陆陆续续绽放了,长安城内菊花宴也接二连三地开着,一具尸体打破了赏菊的气氛,一片阴云笼罩在庞家屋顶。 长安城的茶馆内一位说书先生讲完李煜娶妻的事,又眯着眼笑道:“庞家千金尸首正在刑部,你们说,这安王妃到底是谁呢?”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问道:“你说这假安王妃到底是何方圣神?假冒庞家千金那么久,居然一直没被发现。” 又有人符合道:“安王娶妻之前我可是从未听说过庞家千金有过什么过人的本事,玄学大会上你可没看见,安王妃一算一个准,还把阮家千金给比了下去,要知道阮小姐的棋艺可是天下无双的呢!” 听完这话,又有人猜测道:“这假王妃该不会是仙女下凡,佑我大唐吧?” 有人立马反驳说:“胡说!要真是仙女下凡怎么假冒她人身份?我看是妖精才对!”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深信不疑,“料事如神,说不定真是妖精作怪,凡人哪有这样的本领。” 阮良音和阮玄甲二人坐在二楼的包间里,愉快地听着百姓们不利于庞子纯的言论,两人举杯相庆。 阮玄甲道:“妹妹,还好你心思缜密,否则就让这假货占尽了便宜,李煜至今还蒙在鼓里,他费心维护的人竟是精心算计他的人!我倒要看看知道真相的他还敢不敢在我面前那么硬气!” 阮良音得意一笑,阿谀道:“亏得哥哥办事利索,否则光凭我发现的那点蛛丝马迹根本不能揭穿她的身份,我想王爷知道真相之后必定会和哥哥重修旧好的,在旧友和蓄意欺骗他的枕边人之间,是个傻子也会选旧友的。” 两人相视一笑,对今天的局面十分满意。 李婥那样心思单纯的人都能发现庞李二人之间的秘密,更何况是阮良音,她起初对于李煜态度的转变十分不解,以她对李煜的了解,李煜绝不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所以她怀疑李煜肯定有苦衷,如果没有苦衷,李煜肯定早和庞子纯有过交集,否则李煜绝不会对一个陌生强行嫁给他的女人情深至此。 想通这一点后,阮良音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阮玄甲,阮玄甲被之前的“李煜”欺负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没有报复心,得知阮良音的猜测之后他便着手去证实了。 阮玄甲开始从庞子纯出嫁之前接触的人和事入手,开始他并未找到任何证据,可自从方媛死了之后,他就开始笃定庞子纯不对劲了,在他穷追不舍之下,终于让他找到了庞子纯的秘密! 千流早知阮家兄妹开始动手了,为了引起他们的怀疑,千流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把秘密放出来,而是一点一点像钓鱼一样放长线,让软家兄妹顺着他放的线,慢慢找到了了庞子纯身份的秘密! 千流在庞子纯出嫁之前便知道龙脉有损了,他想尽办法都不能弥补龙脉带来的灾害,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唐的江山一点一点地被天灾人祸腐蚀,他无法无动于衷。 千流根据师傅留下来的古书推算出庞家默默无闻的千金是大唐克星,他便命人将真正的庞子纯杀了,他以为以此可绝后患,谁知道李琮竟然暗地里逼迫李煜娶庞家千金,而李煜居然还真的把庞子纯娶回家了!他不知道庞家人是如何敢找人顶包的。 在见到庞子纯那一刻,千流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该死的人死了,该来的人才会来,庞家千金死得其所,大唐有救了! 软家兄妹听着那些被他们散布出去的谣言已经疯传在长安城,便心满意足地回府了。他们找到了庞子纯真身的尸体,以及庞子纯出嫁之前的“情郎”,证据确凿,这个假庞子纯再也无从抵赖,事情已经闹到刑部去了,现在他们只要坐等刑部开堂就是了。 假冒王妃这样的大事,不晓得现在的庞子纯要如何脱身呢! 听到风声的李煜,瞒着庞子纯第一时间赶去了刑部,等他见到那具尸体之后彻底震惊了!眼前的已经腐烂肿胀的女人和庞子纯有着七分相似的轮廓! 难怪庞子纯说她什么都记不清了,难怪她连方媛都不认识了,难怪方媛和庞子纯见过之后就蹊跷地死亡了,恐怕庞家生怕庞子纯露馅了,所以才杀了方媛!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庞子纯一人的主意还是整个庞家呢? 不管是庞子纯还是庞家,李煜终究是被算计的那一方。 如果与他同床共枕的人不是庞家千金,那她是谁呢?难道真是洛阳秦家的千金吗?可她为什么连自己父母都不认了?难道一个王妃的头衔比至亲还要重要吗?不不不,李煜不相信,他和庞子纯共处了这么久,他实在是太了解庞子纯了,她绝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他真的了解她吗?他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 李煜的脑子像要炸开一样,各种纷杂的声音流窜进他的大脑,他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庞子纯尚在家中午休,李婥得知此事之后先去了一趟安王府,听闻李煜已经敢去了刑部,便也命马夫驱车去刑部,并且派下人给薛迁传话,说她在刑部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敢虐,这段会尽快写完。 ☆、JJ首发 李婥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已经开始依赖薛迁了。这件事若被证实了,她不敢想象李煜该会遭受怎么样的打击, 此时此刻, 她能想到的人就是薛迁,即使薛迁帮不了什么忙,只要薛迁陪在她身边, 她都会觉得心安一些。 新任刑部尚书李信没想到自己刚就职没多久就要审这样的大案子, 而且还是皇上亲自指派的。 阮家兄妹查出真相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阮成德,这么好的扳倒庞家的机会, 阮成德岂会放过?柳家更不会放过了! 柳新知道真相之后催着父母亲想主意把庞子纯一击毙命,于是柳家便把此事上报给了皇帝。李琮看到假王妃一事也是巨怒,庞家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子戏弄他, 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再加上这件事在民间也传开了,李琮不拿出个强硬的态度也不行,所以他亲自任命李信为主审管,千流和阮成德监审, 必须把这件事给查清楚,给他一个交代! 刑部内人证物证都在,李信立刻命人去庞家和安王府拿人! 李煜看着从刑部出去的府兵脑子发昏,待会儿庞子纯要是来了,他该怎么面对她呢? 李信开堂之后各大官员落座,刑部大堂内坐满了当朝要员,观审的人亦是不少,千流和阮成德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千流自始至终闭着双眸,不闻他人之言。 李煜目光空洞地看着大堂内跪着的男人,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李煜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无惧杀敌,但他怕被欺骗和背叛! 为什么上天要把庞子纯送到他身边,却又给他这样一个结局! 鸦雀无声的刑部让人倍觉压抑,李婥赶到之后立马有人上了座椅,薛迁站在李婥身后,低声安慰道:“等人来来再说,也许事情不是传言那样。” 李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也希望事情不是传言那样,待她那样细心体贴的庞子纯怎么会是骗子呢! 等待是最煎熬的事。 庞家三口先被带来,大堂外停放的尸体和大堂内跪着的男人,庞谦看着眼前的阵仗便知东窗事发了,只是他还不肯认命,只要有一丝丝能让庞家保存夏利的办法,他都要尽力去尝试,尽管人证物证都在,庞谦仍旧一脸硬气,没有认罪的样子。反观却庞子衡却面如死灰,他早知道庞家有今天这么个下场,他也劝过庞谦许多次了,可庞谦偏不听,非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报应来了,庞家彻底要完了! 庞夫人看着大堂外女儿的尸首泣不成声,她每天以泪洗面,一面盼望着女儿回来,一面盼望着女儿走远一点,可她女儿终究是没逃过死亡的命运。 紧接着,庞子纯被押来了,她怪异地看着大堂外停放的尸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是谁的尸首,竟然与她那样像! 庞子纯衣衫还有些凌乱,她一脸不解地被押到了大堂内,看到李煜之后她张口便想喊他,哪知李煜压根就不看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像失了魂一样。 犯人到齐之后,李信拍了拍惊堂木,对下道:“外面死去的人,你们可都认识?” 庞夫人哭红了眼,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怎么会不认识呢! 庞谦见到女儿的尸体变成这样,怎会不心痛,他忍痛道:“是我女儿!” “好,既然都认了,那就好。” 李信又道:“庞谦,你女儿不是嫁入安王府为妃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庞谦抬头道:“回李尚书,我亦不知!”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了你都不知道?”李信激动道。 庞谦一口咬死不知,抗旨冒充王妃的罪名决不能落在庞家头上。 李信又问庞子纯道:“说说,你是谁,你是如何假冒庞家千金,从庞家出嫁,你为什么要假冒庞家千金?” 庞子纯一脸茫然,她难道不是庞子纯吗?她不是庞子纯她是谁? 庞子纯讷讷摇头道:“我不知道。” 有人轻蔑一笑,这倒好,犯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李信理了理整件事的脉络,问庞家千金的情郎道:“说,你与庞子纯如何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庞子纯什么时候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书生哆嗦道:“回大人,小人与庞小姐去年三月在赏花会上结识,我与庞小姐一见钟情,而后私下来往,小人本想等到功成名就再去庞家提亲,却没想到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被庞大人发现了我与庞小姐的事,庞大人严厉拒绝了小人,还说绝不会把庞小姐嫁给我。小人无可奈何,只好先回了家。后来庞小姐的好友方媛姑娘传了信给我,说庞小姐问我愿不愿意带她走,小人当时糊涂,没考虑到后果,冲动之下就答应带庞小姐私奔了,却没想到……没想到害了她!” 书生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庞小姐跑出庞家之后便与我汇合了,我们连夜出逃出了洛阳,本以为这样就逃出庞大人的手掌心了,哪知我们后来一路被人追杀,庞小姐为了救我死在了那些人的手里,我不敢辜负庞小姐的情谊,一直苟且偷生,直到我想回去打听她的尸首在何方的时候,又被人抓了起来,最后送到了刑部。” 李信问:“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书生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心里却在怀疑庞谦,众人亦是默默道:庞谦好狠的心!自己的女人都下的了手。李煜却知道不知这样,那个时候李琮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两家结亲,若是庞谦真的赶尽杀绝,岂不是自找灭门之灾吗?所以追杀庞家千金和这个是书生的另有其人,这人是谁呢? 千流淡漠地看着堂中跪着的人,以庞谦的性格肯定会咬死自己不知情的,到时候责任肯定都被推到了庞子纯身上。 李信问庞谦道:“你的女儿怎么死的,假王妃又是怎么混进你们庞家的,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庞谦顺着书生的话道:“这畜生说的都是真事,他们私奔之后我怕影响女儿名声,便连夜派人出去找,可是找遍了长安都没看到我女儿的影子,之后府中下人便看到了她,误以为她是我的女儿,并强行将她带回,开始我亦觉得不对劲,只以为爱女受了刺激,脑子出了问题,结果不久之后她便自己承认是我女儿,我这时以为女儿恢复了正常,喜不自禁,便没有多疑了,再后来她便代替我女儿嫁入了安王府,享受着凡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可怜的女儿竟遭人杀害了啊!”庞谦老泪纵横,被蒙在鼓里的慈父形象立马就出来了。 庞子衡神色复杂地低下头,虽然他们家已经害惨了庞子纯,但事到如今不得不继续把罪过推到她身上。 一声惊堂木响,李信呵道:“堂下犯人,你为何要冒充庞家千金?” 庞子纯百口莫辩,原来竟是这样,她并不是借了庞子纯的身子,而是借了别人的身子,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从实招来!” 庞子纯惶恐不安地看着李信,她结结巴巴道:“我……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李信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朗声道:“来人,动刑。”根据大唐律,若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犯人还不从,是可以动刑的。 李煜紧张了起来,李信竟然要动刑,庞子纯那样瘦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李煜下意识地就想替庞子纯说话,可话到了嗓子眼还是没说出来,千流快他一步道:“李大人,我看还不必动刑。” 千流虽是监审,李信仍不敢轻视,他客气道:“国师以为该当如何呢?” 千流盯着庞子纯的眼睛道:“如实回答便可。” 庞子纯看着唯一一个替她说话的人,心怀感激道:“多谢。”说罢,转头继续道:“回大人,我没有冒充庞家千金,我就是庞子纯,从我在庞家醒来的时候我便误以为我是庞子纯。” 这下有趣了,庞谦说她冒充,庞子纯说她没有冒充,好似两个人都被蒙在鼓里似的,那么到底谁才是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呢? 大多数人自然是相信庞谦的,因为这世上哪有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庞子纯,你说你没有冒充,那你是庞家千金吗?倘若不是,你到底是谁?” 胖子昂首道:“回大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庞家千金,但我从庞家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庞家千金。” 李信抓住关键字眼继续问道:“那你从庞家醒来之前你是什么人?” 庞子纯摇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我醒来之前的事我全部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庞子纯确实没有接受原主的记忆,否则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不光是李信,就连李婥也有些不信,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呢?难不成她失忆了?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李信看向千流道:“国师,我看此女满口谎言,不动刑是不会有真话的。” 阮成德看着千流道:“国师,偏袒人可不是你的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过程是必须有的,希望大家不要激动…… ☆、JJ首发 千流置之不理, 他看向庞谦道:“庞大人,可否告诉我, 你为何在家设可辟邪且有平安吉祥之功的古铜钱阵, 为何庞府阁楼还藏有琉璃风铃塔,塔中还含着一颗舍利子!” 众人一片哗然,古铜钱阵和琉璃风铃塔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可舍利子他们是知道的啊, 这不光是千金难求,而是万金难求啊! 柳家人道:“我记得庞大人是从文而非从玄的吧?怎的贵府还藏有这种宝贝辟邪, 是辟什么邪呢?”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这种阴鸷的事,老天岂会放过他们庞家! 庞夫人猛地站起身仰天狂笑, 一边笑一边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害了你也保全不了我们,老爷啊,我求求你了, 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受煎熬了!”说完,庞夫人一头撞向了大堂内的圆柱上。 庞谦看着血流如注的夫人,一声狂吼道:“夫人!” 庞子衡扑过去哭喊道:“娘!” 庞氏煎熬,庞谦又怎么会不煎熬呢?可庞家不能就这么毁在他手里,他死后要如何去见庞家列祖列宗啊! 庞谦看着几近崩溃的庞子衡,权衡过后道:“是!是我让她误以为她是我女儿,是我让她冒充安王妃的,这一切都出自我一人之手,与他人无关,求皇上看在微臣忠心耿耿多年的份上,饶我儿一命啊!”庞谦忍不住大恸。 庞子衡又爬过来喊道:“父亲!”庞谦捏着他的肩膀咬牙道:“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庞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了,若是庞子衡也死了,庞家就完了! 庞子衡摇摇头,从他知道妹妹出逃后他就知道庞家将有不测了,从他知道父亲在外找了个替身之后他就知道庞家彻底完蛋了! 李煜听到庞谦承认这件事之后心中一松,只要庞子纯是受害者,只要她不知情,不管李琮如何发落她,他拼命也要保护她无虞! 这宗案子吊足了众人的口味。 李信不得不拍惊堂木控制局势,道:“庞谦,你是如何让她误以为自己的是你女儿的?为何她会对此事毫不知情?她到底是谁。” 庞谦抹了一把泪,调整好情绪道:“从我女儿同人私奔之后,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后来听到我女儿的死讯之后我便慌了,我女儿已与安王爷有了婚约,为了巴结安王,无奈之下我只能找人顶替我女儿,我派出去的人追到洛阳之后居然发现有人和我女儿长的有七分相似,于是我便动了歪心思,费尽心思将那人掳了回来,她便是现在的安王妃,名唤秦画。” 庞谦隐去了李琮下旨的事实,他要替李琮瞒着这一点,这是他儿子唯一的生机了,他宁愿自己被后人唾骂,也一定要保住庞子衡的性命,把庞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庞谦继续道:“我虽从文,可我夫人家却一直修玄学,我夫人家祖传了一些秘术,我从二十年前起便接触了一种秘术,其中有种秘术唤作控魂术,能让被控制的人忘记前事,只记得施术之人告诉所说的事情。” 在座的人人不住议论纷纷,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不可能!若真有这种法术,那若是有人拿这样的邪术控制了皇上,岂不是…… 李信慌忙道:“不可能,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邪术!” 庞谦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玄学高深莫测,除此邪术之外,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邪术,这不过千万中之一而已。” 这种邪术简直太吸引人了! 贺博和薛左也有些眼红,只不过他们知道,天理循环,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庞谦继续道:“这种逆天改命的邪术是要付出代价的!施术的人数日之内必会霉运连连,不得好死!” 这番话倒是唬住了不少人,不过按照庞谦施术的时间来推算,他的霉运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一些,这完全不符合“数日”这个期限啊。 还不等李信问,庞谦道:“我用借运之术,将长安城内将有大运之人的运借到了庞家,其中就有刑部侍郎赵山和薛家旁支的气运,只不过后来埋在薛迁家祖坟的借运之物被人挖了出来,后来我便借了薛左家的气运,如果不是这样,薛迁应当是早就步步高升了,而薛左也不会近日倒霉,损伤了多年家底。” 这就是薛迁和赵山倒霉的缘故,这就是庞子衡调到兵部的缘故——为了更好地摸清那些好运之人的底。 薛左怒了,他身为修玄之人,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好端端怎会倒霉呢,原来是庞老狐狸搞的鬼! 薛左站直了身体骂了庞谦一声复又坐下。 庞谦所言之事太过匪夷所思,李信看向千流道:“国师,依你看,这……” 千流点点头,起身道:“庞谦所言是真,天下确实有这种邪术,只是这种邪术太伤阴鸷,所以早已失传了,却没想到世上还有人拿此邪术来害人害己。” 千流是玄学大家,有他作保,大家不得不信了。 千流怕世人还有歪心思,便道:“这种邪术不光让施术之人不得好死,但凡和施术之人沾亲带故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哪怕是死后——也不会有好结果!” 有了千流的警醒,大家算是对这种邪术没了念想。 审到这里,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李煜忽然想起庞子纯在玄学大会上占卜有关方媛一事的结果,她说害方媛之人在青龙方位,庞家在白虎街自西向东、东西九道的第六条街上,正好在天机楼的青龙方位。 李信叹了口气道:“既然秦画是无辜的,那么可有办法叫她忆起前事?” 庞谦一边低下头一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头上埋有银针,银针拔出兴许还有复原的可能。” 庞谦不知道的是,在他迫切地施展邪术的时候,秦画早就被他害死了,现在庞子纯只是庞子纯,谁都不是! 千流走到庞子纯身边,拔出那跟银针,庞子纯脑子一晕,便不省人事了。 李煜紧张地跑到庞子纯身边,抱起她道:“不管她是什么人,如今她是我的王妃,李大人,既然此案已经审清了,我便带王妃离开了,若有什么不适宜的,我全担着便是!” 说完,李煜便抱着庞子纯走了。 庞谦含泪道:“大人,此事都是我一手谋之,与任何人都无关,请大人替我在皇上面上禀明一切,勿要牵连他人!”千万要放过他的儿啊! *** 庞子纯醒来之后见还是熟悉的摆设和房间,她往四周扫了一眼,李煜便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道:“纯儿,你醒了。” 国师说邪术对她身子伤害极大,若是醒不过来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天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他生怕庞子纯就这么离开他了。 庞子纯流泪满面道:“你不信我。”她感觉得到,李煜在怀疑她。 李煜自责道:“我信你!”他相信庞子纯对他的爱是真的,他相信庞子纯对李婥的好是真的,他相信庞子纯的善良可爱都是真的,他怀疑的只是庞子纯的身份,仅此而已。而且他怀疑庞子纯的身份追根究底是因为担心,他害怕庞子纯会被庞家牵连,被治欺君之罪。 当阮良音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李煜都快疯了,他每天强自镇定起来,一点点地琢磨庞子纯身份,竭尽脑汁想东窗事发之后该怎么保住庞子纯的性命。 好在庞子纯是无辜的,那么不管庞子纯是谁,他都爱。 庞子纯费劲地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她别过脸去流泪道:“你出去吧,我饿了。”她想要冷静,她想要看清自己的内心。 李煜知道庞子纯还怪他,出去吩咐人送了温粥进来,又派人把李婥请来他才歇了会儿。 好在庞子纯还愿见李婥,李婥喂她进食之后小心地替她擦脸道:“皇兄心里是有你的,哥哥。” 庞子纯嘴角擒着笑道:“你都知道了?” 李婥点点头,自己的皇兄她怎么会认不出来。控魂的邪术都有,那换魂一说也就很可能存在了。 李婥心疼她道:“以前你总教我要活得自在,如今我也把这话赠给你。” 庞子纯扯了扯嘴角笑道:“婥儿,我会的,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 李婥轻声道:“好,那我就不扰你休息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庞子纯望着她道:“不必了,我想好好休息几天,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吃好喝好睡好。” 李婥看着庞子纯清澈的眼睛里含着晶莹,红了眼圈道:“好,那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庞子纯在家休息了几日,期间李煜频频来看她,她之见了李煜几面便休息了。 过了几日,李煜外出后有人送东西来了,明明白白地说要给安王府,府中无人主事,下人只好把东西呈到了庞子纯面前。 庞子纯银月猜到了是什么东西,打开盒子她的猜想便被证实了,果然是那枚定情的玉佩。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庞子纯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音”字,和李煜琴上的“音”字如出一辙。 庞子纯的眼泪模糊了纸条。 她知道李煜心里还是有阮良音的,她知道李煜讨厌她的谎言,她知道她就是个多余的! ☆、JJ首发 李煜正在刑部询问关于庞家的事宜, 却不知自己的行踪早被阮良音知道了。 阮良音知道庞子纯大病了一场,她还知道病中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打击, 也不知道庞子纯现在如何了, 是疯了还是死了! 阮良音等李煜从刑部出来之后将他拦住了,她告诉李煜在安王府下风水杀阵的人不是她,她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 阮良音一脸委屈, 极力想挽回自己在李煜心中的形象。 现在庞家的阴谋大白天下,李煜当然知道当日的风水杀阵不是她下的, 那阵子除了阮良音,庞子衡亦为了赵山一案请他陪审,想必他就是那时候下的毒手吧!李煜更加心疼起庞子纯来, 前有狼后有虎,竟有那么多想害她的人! 李煜忆及往事叹了口气,庞家也真是够狠毒的,竟然披着救赵山的伪善面具对庞子纯下杀手, 若不是他与庞子纯换了身子,他挨了这一遭,还不知道庞子纯现在会怎样呢。 阮良音解释完,以为李煜会理解她,谁知李煜仍是冷冰冰的,一声“本王知道了”就将她打发了。 阮良音恨死庞子纯,庞子纯究竟在李煜面前说了她多少坏话! 饶是如此,阮良音依旧不肯放弃,当日玄学大会上薛左可是说了的,庞子纯和李煜必会分离,而她将有大造化,安王妃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阮良音退回马车内,驱车回了阮府。她就不信一无是处的庞子纯还能得到李煜的青睐。 李煜回府之后管家告诉他事情都办妥了,李煜点点头,让他退下了。 既然现在庞子纯的身份已经揭开了,秦家夫妇也有权知道这件事,虽说庞子纯已经不记得双亲了,但是血浓于水,亲情总不会说没就没的。 李煜才往沧浪苑去,千流便来了。 庞子纯虽说醒了,但邪术对她身子的伤害并未完全去除,除了每日以汤药养着,待她身子好转之后还要施以银针,这样才能彻底地清除邪术的影响。 李煜请了千流进沧浪苑,他告知庞子纯施针一事之后便命人将庞子纯简单梳洗了一番。 庞子纯穿得整整齐齐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框床顶部,心神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千流拿着木箱进了屋,他对李煜道:“施针求静,请王爷在外等候。” 李煜担忧地看向庞子纯,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千流打开箱子拿出布条,取出长短不一的三根银针,走到庞子纯面前道:“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切莫乱动,歪了针可就不好了。” 庞子纯面无血色,扭头看他道:“歪了针会死吗?” 千流将第一根针扎在她的脖子左边,面无表情道:“死不了,只是会疼。” 三根针连续扎进庞子纯的身体,她只微微皱了眉头,接着,千流又取了几根针,小心翼翼地扎进庞子纯的身体,庞子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施针完毕庞子纯问:“国师,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不难过?” 千流闭目问:“你难过什么?” 庞子纯摇摇头,有气无力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这儿好闷,好难受。”庞子纯捂着胸口。 千流轻声道:“一切痛苦都来自欲望太多,忘记、放弃,也就不痛苦了。” 庞子纯喃喃道:“忘记……放弃……”忘记的了吗?放弃的了吗? 半个时辰之后,千流取下银针,庞子纯沉沉睡去,千流叮嘱李煜照顾庞子纯好好休养之后便离开了,李煜道了谢,将他送至了门口。 接下来的几日,千流来施完针庞子纯便睡了,一睡便是上十个时辰,李煜几乎都没有跟她说上话。 庞子纯在千流施针的时候十分清醒,偶尔会问千流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千流也都认真回答她了。 千流对她有传道受业和救命之恩,庞子纯不知不觉便对千流多了份信任,两人交谈时,庞子纯偶尔还会露出一点笑容,好似枯萎的花朵又有些活了过来。 庞子纯在千流的开导下,慢慢想开了。没有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因为爱情是自私的,如果有有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对别的女人许下承诺,那必定是因为他不够爱你。 一连七日,庞子纯的病总算痊愈了,整个人气色都好多了。 千流也松了口气,之前他的催魂阵也对庞子纯身体有伤害,如今总算是都痊愈了,他要庞子纯长命百岁,佑我大唐! 李煜看着渐渐走出门的庞子纯提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他再忙也会抽空陪庞子纯在园子里散步,就像以前一样,他们还一起去看过那风水池子,只是池子太久没人打理,已经落满了树叶和枯草,有些荒凉。 庞子纯看着变脏了的风水池子和翻了白眼的小鱼,有些伤感地想:大概世事无常,没有永恒的东西吧。 李煜看着一脸悲伤的庞子纯安慰道:“鱼没了我们再养就是了。” 庞子纯径直往芙蓉榭去,李煜匆匆跟上,李煜心头有好些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告诉庞子纯,他信她爱她! 庞子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言不发。 李煜赌气道:“纯儿,你现在都不肯同我讲话了,难道我还比不上国师同你亲近?”我们可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啊! 庞子纯咬着唇,抓着栏杆道:“李煜,你可还记得你我打过赌,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的。” 李煜点头,“记得,自然记得。你想要什么?”但凡庞子纯要的,他都给。 庞子纯转过身看着他认认真真道:“我要你与我和离!” 李煜如遭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庞子纯扭过头不看李煜,咬了咬嘴唇含泪道:“该嫁给你的人是庞子纯,我是秦画,我本来就不该嫁给你!” 庞子纯低下头请求道:“李煜,你说过我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别无他求,只求与你和离!” 李煜面如死灰,庞子纯去意已决,他还能挽留吗? 李煜颤抖着问:“纯儿,你真的要走?” 庞子纯点点头,眼泪像豆子一样一棵颗地落下,李煜呆呆道:“好!我放你走,休书我明日便给你。” 庞子纯忍着悲切道:“多谢王爷成全。” 庞子纯离开之后李煜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干呕起来,这些年噩梦带给他的恐惧席卷全身,让他近乎崩溃。 为什么,庞子纯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他的家人和爱人都要抛弃他? *** 庞子纯拿到休书之后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了。 李煜一夜未眠,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庞子纯道:“你准备去哪儿?” “身有一技之长,饿不死,王爷不用担心。” “你父母亲那里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他们可能不日便要来长安。” “多谢王爷,劳烦王爷届时让公主通知我一声便可。” 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庞子纯低头不敢看李煜,李煜强忍心痛问:“纯儿,定要对我如此疏离吗?” 庞子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安王府,离开了这个让她开心和痛苦的地方。 庞子纯漫无目的地走出了王府,李煜一直派人跟在后面,千流的人瞒过那些跟踪的人递了封信给庞子纯,庞子纯打开信便往千流别院去了。 千流在大厅里早早等候着,庞子纯放下小包袱问:“国师引我来做什么?” 千流倒了杯水给庞子纯道:“钦天监有许多玄学古籍,我想让你留在钦天监,帮我研究古籍,找出解决龙脉受损的办法。” “凭什么?”庞子纯一脸平静,她现在也学会了计较,她不想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既然出了力,她就想要拿到报酬。 “凭我救了你的命,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就是看中了你的天分,除了你,没人有能力能从古籍中找出办法。” 庞子纯不想欠人情,她权衡之后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还有别的条件。” “你说。” “第一,我要在钦天监有品级,拿俸禄。第二,我的衣食住行都由你负责。” “没问题。”千流嘴角勾了勾,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庞子纯在客栈住了三日,第三日之后她便正式在钦天监任正六品“官正”一职,掌推四季历法,定四时。 千流还给庞子纯找了一处两进的宅子,庞子纯买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家丁便住了进去。 庞子纯上任之后好些人慕名来偷看她,她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衬得人精神抖擞,每每看见那些门外偷觑她的人只是付之一笑,然后继续专心推历法。 庞子纯在钦天监待了好几天,日子也过的清闲,除了掌历法,偶尔千流还会派人送几本古籍来,让庞子纯私下钻研。 庞子纯有时读到有趣又实用的技巧立马动手验证起来,偶尔忘记进食,被人提醒之后应了两声又继续投入进去,这些李煜都知道。 这日,庞子纯在钦天监吃过午饭准备回官正府小憩一会儿,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李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贝贝给我砸雷!!!本来这本古言完结想写别的,想了好久还是挺想继续写玄学这块。 新书的名字还没想好,暂定叫《玄学大师》,前期种田文的风格,后面会换地图,依旧是阴谋多多。 简介已经写出来了,现在在为人设大纲努力,如果大家还想看,我就开新坑,希望大家能收藏新书,存稿量够了,我就正式开文。 《玄学大师》 单水穿越了,穿越到一个“穿衣要看颜色五行属性,吃东西要分阴阳属性,住房靠风水,出门依黄历”的世界,作为一个骗吃骗喝的女神棍,她表示心里很慌啊。 好在她是嫡女,但姨娘上位,她成了庶出; 好在还有亲娘,但亲娘软弱,她没人照拂; 好在爷爷明理,却是妻管严,她招奶奶厌; 好在哥哥疼她,却不是亲的,她指望不上; 好在好在,命还在,只要命在,烂命也能变成富贵命! 另外,希望大家帮我想个书名,我参考一下。也希望大家给我点建议,新书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的,只要是语气合适,意见合理,评论我都会回复,希望能被大家带着成长,谢谢。 O(∩_∩)O~ ☆、JJ首发 庞子纯一愣, 李煜却是藏着笑,若无其事地问:“官正大人, 巧了。” 庞子纯连忙低头, “下官参见王爷。”李煜看着作揖的庞子纯一动不动,庞子纯弯了半天腰,见李煜一直没动静, 忍不住抬头偷看了他一眼, 正对上李煜那玩味的眼神,慌忙又低下头去。 李煜轻笑一声, 道:“下月初皇上要去围场,按规矩钦天监也要去几个人占卜吉方,以防出现不测, 你虽为官时间不长,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李煜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也去? 庞子纯继续弯腰道:“谢王爷赞赏,下官告退。”说完,庞子纯后退三步便落荒而逃了。 李煜看着庞子纯娇小的背影眯眼笑道:“我一定要把你追回来!” 庞子纯回到官正府之后一直在想李煜的话, 他们已经和离了,李煜还来招惹她干什么?这个时候李煜不该是陪着阮良音才对吗?按照薛左的推断,阮良音应该和李煜的关系有质的进展才对。 庞子纯心神被扰乱,饶是拿着古籍也无法静下心来,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李煜的话,可偏偏李煜的话就是萦绕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庞子纯捂着脑袋吼道:“我不去不去!” 千流正好到官正府来,看着发疯似的庞子纯问:“不去哪里?” 庞子纯慌忙抬头道:“没……我胡言乱语呢。” 千流扔给他一本册子道:“明日武科举殿试,你替我拟好几个吉祥如意的礼品单,皇上到时候要用的,就从这里面挑选,册子里还夹着入围三人的生辰八字和祖上三代的住处,记得挑仔细了。” 庞子纯结接过册子,大致浏览了一遍。 日光穿过窗户打在千流的身上,他的站立的身子看起来颇为孤单,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庞子纯一句:“在钦天监累吗?” 庞子纯的手指滑过那些礼品的名字,唔了一声头也不抬道:“不累,每天有事做才能忘记不开心的事。” “为什么还会不开心?你已经离开他了。”千流不懂男女之情,他只知道没什么能永恒,再相爱的两个人但凡有人在其中动手脚,那对爱侣还是会分开,瞧,他轻而易举地把庞子纯和李煜分开了吗,到头来他们相互恨着对方,往昔的爱都已不再。 庞子纯的手顿了顿,道:“人离开了他,心还没离开。我现在倒是越来越猜不透他了,他既然想要另一个人,我愿意离开成全他,他反倒又不愿我离开了,你们男人真是……” “真是怎么样?”千流挑眉问。 庞子纯托着下巴说:“真是……多情。” 千流笑了,“多情?我也算?” 庞子纯歪着头问:“国师难道从来没喜欢过谁么?” 千流摇摇头,他这一生都只是为了对天下苍生负责,私人感情他从来没有过,世间多少怨偶,皆因情之一字,他可不想有情。 庞子纯犹豫着问:“即使没有喜欢过姑娘,那你……想念过家人吗?” 千流的笑淡了下来,“我自小跟着师傅长大,并没有所谓的家人。” 庞子纯想起疯了的朱冉冉,心头升起异样的感觉来,一个母亲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却没能见到自己长大的孩子,怕是死了也不能安息吧 。 庞子纯试探着问:“国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有父母亲,你想见他们么” 潜力警惕地看着她道:“你知道什么?” 千流的身世是迷,除了上一任国师,没有任何人知道。若非等到天显异相,他是不能找到下一任国师的,他也就无从推测自己的身份来历,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努力找过自己身上的秘密,只是他连一点痕迹都寻不到,他就好像从天上掉下里似的。 他问过自己“我是谁”、“来自哪里”,无数个夜里无数个奇怪的梦,他都没能找到关于他身世的蛛丝马迹。 庞子纯低下头去,“我怎么会知道什么。” 庞子纯总是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千流没想到庞子纯竟然还能跟他的身世扯上关系。 庞子纯等千流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李驹到现在还没有和千流相认,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她可不能破坏了李驹的计划。 第二日殿试之前,庞子纯已把礼单呈给了千流,千流将单子交给内务府的人,大清早的东西就被一一摆好,一众太监举着案在大殿外面候着。 庞子纯只是六品官员,没资格进殿观摩,她趁空悄悄地溜到殿外,想等着结果出来了能听到点风声。 这样重要的场合,李婥和李煜不可能不来。 李煜上御用踏跺的阶梯时就看到了庞子纯那偷偷摸摸的身影,他不自觉地笑着摇头,小妮子装得再狠心,却也无法改变她在他心里的形象。 李婥看着傻笑的李煜皱眉道:“皇兄,就要入殿了,笑什么呢?” 李煜回过神来,没有做声,李婥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庞子纯穿着一身官府,长发束起,干净利落,俏皮可爱,她心下了然,调侃道:“既然皇兄舍不得,为何还要放她离去?” 李煜答应和离一是为了再向庞子纯证明一次,他是真的爱她,他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二是因为庞子纯既然拿那个赌约来要挟他,干脆就随她,等他把赌约兑现了,看庞子纯以后回到他身边还有什么理由离开他! 虽说人离心不离,李煜却还是心疼的,没到夜里他就止不住地想念庞子纯,想念她的音容笑貌和柔软的身体。 李煜看着正前方道:“纯儿虽然善良,但是脾气倔强,若是不依她,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恐怕她迟早要逃离王府。与其让她偷偷的走,不如让她正大光明的走,这样她还能在长安待下去,只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没有人能抢走她。” 李婥甜甜的笑着,只要皇兄有这番决心,庞子纯肯定跑不了了,要说皇嫂,她只认庞子纯这一个。 两人快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李煜正了正衣冠道:“进去吧,且看薛迁今日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夫了。”李婥脸一红,跟着就进去了。 烈日下皇宫鸦雀无声,官员们陆陆续续地进去了,庞子纯等得急了,脑子发晕,口中又渴又涩,便先回了官正府,不管了,她已经算出薛迁今日大吉了,另两人的运气也是大吉的,但薛迁现在好运正盛,拿到武状元是十有七八的事。 反正她心意到了,薛迁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待会放榜的吉日还要钦天监来挑,武状元的名字早晚会传到庞子纯耳朵里。 这么一想,庞子纯便心安理得地在官正府喝起了凉水温起了书。 等到午时三刻,大殿内才传来消息,状元探花榜眼都定了! 庞子纯兴奋地看着官正府外送信的太监往这边飞奔,武状元出来了! 小太监被赏了金子,心里头乐开了花,她到了官正府之后跪下道:“官正大人,劳烦您挑个吉日放榜了。” 庞子纯连忙喊他起来,问:“状元是谁?” 小太监道:“回官正大人,是薛状元,皇上钦点的,得了这么个人才皇上可高兴了呢!” 庞子纯欢呼一声,果然是薛迁,总算是对得起她所费的心神了!婥儿和他的婚事也有指望了。 庞子纯止不住地欢呼,庞子纯让小太监退下之后便去拟日子了。 过了两日,庞子纯休沐在家时,薛迁和李婥来了。 庞子纯自然是热情迎接两人的,她迎了两人入座,还命人上了茶水。 李婥打量着她住的小院心揪起来,庞子纯现在过着这样朴素的日子,也不知道她过不过得惯。 庞子纯好似读懂了李婥的眼神,一脸轻松笑道:“我住的挺习惯的。” 薛迁道:“王妃,后日放榜,我欲在家中宴客,还请王妃赏脸。”说完,递上了一张帖子。 庞子纯接下帖子放在桌上,按着帖子道:“我自然会去的,往后唤我名字便可,如今我的官衔还低你一头。” 李婥微微低下头,不管怎么说,在她心里,她只认庞子纯这一个皇嫂。 三人闲谈几句之后李婥又道:“皇兄让我带话,说是皇嫂父母要来长安了,大约还有四日左右。” 庞子纯点头示意,三人再无话可说,薛迁便和李婥一同离去了。 薛迁中状元,李煜也是极为高兴的,而且薛迁极为聪慧,他已经利用这几月的时间迅速成为了长安城的新贵,再加上还有薛左撑腰,薛迁可以说是吹风得意。 李煜回长安之后虽然一直担心着庞子纯的事,但他也没有忽略李婥,薛迁的事他都盯着呢。经过李煜仔细观察,官场得意的薛迁除了更加小心翼翼之外并没有别的心思,对李婥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好,他落在李婥身上的目光总总是深情款款,偶尔被李煜发现之后薛迁还会快速地转过头去掩饰,李煜太明白这种心情了,所以把李婥交给这样的薛迁,他很放心。 李煜问了李婥和薛迁的意思之后便亲自去皇宫请求赐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文写多了感觉不咋会虐了…… ☆、JJ首发 李琮听到李煜的请求之后有些诧异, 李婥的婚事他一直放在心上,他正愁没有人选, 若非阮家势大, 他还想赐婚李婥和阮玄甲的,却没想到李煜这个亲哥哥先提了出来。 李琮认真问道:“薛迁虽是新科状元,可他毫无家底, 你放心把婥儿交给他?”李婥是李煜的妹妹, 也是李琮的妹妹。 李煜请求道:“婥儿贵为公主,已是人上人, 臣弟现在希望她开心就好。” 李琮朗声笑了,道:“你倒是变了,若是以前, 你巴不得婥儿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儿才好。”是啊,可是李煜现在明白了,世上再好的男儿都不及李婥心上人,就像世上再好的女人都不及庞子纯一样。 “朕准了, 过几日朕拟旨就派国师亲自去薛迁喜宴上宣旨,如何?” “臣弟谢主隆恩。” 请求赐婚成功的李煜还没急着把消息告诉李婥,他想在薛迁喜宴上给他们俩一个惊喜。 薛迁喜宴当日,庞子纯着常服出席,她自觉地和千流坐在一桌,表示她是钦天监的人。 李煜自然是和李婥一桌,阮家兄妹和柳家来了之后众人就竖起了耳朵,但凡有这些人的身影,自然少不了热闹,新科状元加上王爷公主,今日的喜宴可真热闹呢! 柳新最是记仇,玄学大会上的事她可记的清清楚楚呢,庞子纯可是说她会被丈夫休掉呢,现在不知道是谁被休了! 柳新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等到客到齐了,大家都入座之后她站起身问:“安王妃,你是不是坐错了地方,王爷在这儿呢。” 李煜皱起眉头,柳新又要撒泼了! 庞子纯抿了一口酒,以前她傻,总是看不出阮良音和柳新的坏心思,现在她可不傻了,她知道柳新又想算计她,又想让她出丑。 庞子纯置若罔闻,她自顾自地喝着小酒,任柳新尴尬地站在那里。 柳新见庞子纯不接招,便急了,吼道:“当日你妄言我要被休,不曾想今日是你应了这话,真不知是不是上天惩罚你偷了她人的富贵!” 李煜忍不住起身道:“休要胡说!庞家一事纯儿是无辜的。”庞子纯也是受害者,也就不存在什么偷她人富贵一说,更不谈老天的惩罚了。 柳新讥讽道:“王爷怕是糊涂了吧,竟将她的名字都叫错了,她可是洛阳商户的女儿!”柳新打心底里看不起经商的人,在她眼里,在他们整个大家族的眼里,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入仕才是真正的高雅! 虽说有些权贵还是会看不起经商的人,但没人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毕竟长安四大家族有两家都是从商的呀。 薛左最是忍不得别人那这件事羞辱他,当即就摔杯站了起来,道:“臭丫头!一点不积口德,你老子今日没来,否则我叫你好看!” 薛左长她十几岁,在长安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对柳新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已算半个长辈,有薛左这么一压,她倒是老实了下来,但大家的议论也由此开始了,庞子纯当日的预言竟然应验在了她自己身上,看来薛左当日推算的完全正确啊!众人膜拜,有几人趁机溜到薛左旁边讨好他道:“柳家小丫头不懂事,薛老板切莫生气。” 薛左冷哼一声没将柳新放在眼里,柳新冲着庞子纯剜了一眼恨恨道:“我又没说错!她当日咒我,今日咒到自己身上了,活该!” 阮良音但笑不语。 李煜时不时地往庞子纯那边瞧,看着庞子纯面无表情,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便安心了,他不想看到庞子纯受到任何伤害。 李琮赐的东西被公公培元亲自送来,同时送来的还有圣旨。 培元公公一来,众人都起身迎接,千流拍了拍庞子纯的肩膀,示意她和自己一道前去迎接培元公公。 培元命人放下结了大红花的红木箱子之后对千流道:“有劳国师了。”培元拿过身边小太监手上的圣旨递了过去。 千流接了圣旨,示意庞子纯站在自己身后,打开圣旨开始宣读了起来,众人齐齐跪下,庞子纯蔑视地看着柳新和阮良音,等到千流读完赐婚的圣旨之后薛迁接过圣旨叩谢了主隆恩,众人也同时起身。 庞子纯走过柳新身边的时候停了停,道:“你瞧,你还是要跪我,如今我有六品官衔在身,你得低我一头,知道吗?”说完,庞子纯快步入座,丝毫不理会柳新变了的脸色。 庞子纯说的没错,就算柳新家族再显赫,她没有诰命在身,在六品官正庞子纯面前总是低她一头的! 喜宴结束后,庞子纯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去了长安城门迎接秦家夫妇。 她借了秦画的身子,伤了秦家夫妇的心,也该做些弥补。 李煜早起去了长安城门口,已经想先接到了秦家夫妇,并且安顿好了他们夫妻俩,等到庞子纯去的时候,李煜直接把她引到了秦家夫妇面前。 秦夫人一见到庞子纯就扑过来,泪流满面道:“娘就知道娘不会认错,世上哪有认错自己女儿的母亲啊!画儿,娘日日夜夜都在念你。”秦老爷也忍不住抹了泪,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竟然还遭受了这样的事,好在他的女儿还活着,不然他和夫人后半生都没了指望,生不如死啊。 庞子纯安慰着靠在她怀里的秦夫人,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娘”,秦夫人听罢越发止不住眼泪,庞子纯被感染了,也跟着红了眼眶。 李煜见他们一家三口哭的难以自拔,便出言道:“二位远道而来,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庞子纯扶着秦夫人坐下喝了口水,秦夫人将她的手放在两手中间握着,生怕一眨眼庞子纯又消失了。 秦夫人冷静下来之后满怀期待地问:“画儿,你真的不记得娘了?” 庞子纯不敢看秦夫人的眼睛,她偏过头去,没有做声,秦夫人心知她已经忘了她,秦夫人自我安慰道:“只要你还认娘,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血浓于水,她总归是她的女儿。 秦夫人接受现实之后冷静地问庞子纯:“画儿要不要同我们回洛阳?” 秦老爷看了夫人一眼,有些责怪道:“出嫁从夫,画儿已经嫁给王爷了,哪能跟我们回去,画儿能一年回来看我们一次就足够了。” 秦夫人哽咽道:“我才与女儿相聚,你又让我们分离,老秦,你好狠的心!”秦夫人虽是说自己的丈夫,李煜也听得出来秦夫人是想把这话说给他听。 庞子纯接话道:“娘,我与王爷和离了。”覃秦夫人震惊之余又多了分欢喜,若是庞子纯与李煜和离,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跟随他们回洛阳了? 庞子纯接着道:“娘,我如今是朝中正六品官正,不能随意离京,恐怕女儿还是不能回洛阳。” 秦夫人急急道:“不能让皇上把你调任到洛阳吗?” 秦夫人满怀希望地看着李煜,李煜没有任何表示,他是绝不会帮助庞子纯离开长安的。 庞子纯替李煜解围道:“女儿在长安住惯了,家里的人和事我都忘了,再回去也不自在,还有……女儿怕别人说闲话。” 秦老爷点头赞同道:“画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一直对外称她病了,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亲戚朋友难免要问,现在她又与王爷和离了,在洛阳的话将来日子更不好过,不如我们也留在长安,你我也图个清静。反正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图什么呢,不就图女儿能孝顺我们俩么。” 秦夫人连连点头,看向庞子纯道:“那好,我们就留在长安,今日我们就去置办家业。” “娘,不着急,我买了间小院,您二老先住进去,置办家产的事往后再说。” “夫人,依我看就先听女儿的,此次来长安我们也没准备太多银两,我们先行住下,过段时日我再回去一趟,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到时候我们再在长安挑个好地方一家团聚,好不好?” 秦夫人满口答应,只要能和女儿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李煜送两老回了庞子纯的小院,庞子纯把主屋让给了两老住,自己住旁边的耳房里。 李煜帮完忙之后对秦家夫妇道:“若是还需要什么帮助,二位差下人来通知我一声……” 庞子纯立马抢话道:“让王爷费心了,剩下的事我都能处理好,不送了,王爷慢走。” 庞子纯逐客,李煜也不好多留,秦夫人不知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秦夫人肯定是偏爱自己女儿的,所以她也就没多话,等到李煜走了之后,秦夫人才问庞子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在洛阳两人还如胶似漆,怎么回到长安就变了。 要是说李煜知道了她的身份嫌弃她,那李煜今日就不至于来帮忙了,而且秦夫人看得出来,李煜的眼里是有庞子纯的。 庞子纯赌气道:“王爷心里有别人,没有我的位置,现在能与他撇清关系就尽量撇清。” 秦夫人叹气道:“傻孩子,他若是心里没里,何苦为你跑前跑后?” 庞子纯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李煜花心呗!喜欢阮良音一个不够,还要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给他脸色看! 秦夫人见庞子纯钻牛角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但她看得出来,这对小夫妻迟早还要和好的,只是差个契机而已,这两人的眼神压根骗不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关系逐渐缓和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还有哇,这里是存稿箱君,当你们看到这里的时候,可怜的作者已经出去做苦力了,开学才能回来~ ☆、JJ首发 月初, 皇帝在西边的围场狩猎,由千流主持的祭祀典礼结束后, 秋猎正式开始! 李琮定了几个彩头, 设了几局比赛,年轻的贵公子皆兴致满满,一个时辰过后, 有三个人得了彩头, 其中薛迁夺了两个,他把两个都送给了李婥。 李琮被这帮人闹得心痒痒, 已经在帐子里坐不住了,他看着帐外问千流:“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千流拱手道:“回皇上,再过一刻便是吉时, 臣让官正给皇上占个吉位。” 千流示意庞子纯动手,庞子纯点点头,卜了一卦,然后回李琮道:“回皇上, 西南方是吉位。” 李琮打猎从来不带女人,因为他嫌女人碍事,忽然听到女音倒是有些新鲜了,他转了头看向庞子纯,笑问道:“哪里来的女官,倒是长的清秀可爱。” 庞子纯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李琮一眼,“回皇上,微臣是钦天监六品官正,前不久才上任。” 李琮暧昧的眼神流连在庞子纯身上,“朕倒是瞧着有些眼熟。” 李煜握着拳头蹿地站起来,拱手道:“回皇上,她原是安王妃。” 李煜这么一解释李琮就明白了,原来是受害者秦画,他听说李煜已经与她和离了。 李琮没再理庞子纯,一刻过后,他便带着人马出了帐子。 李煜跟着千流出去,他拦住千流道:“国师为何要将她放在皇上跟前?” 千流毫不畏惧地看向李煜,“她是我钦天监的人,我的安排有什么不对吗?” 李煜无言以对,千流告诫他:“王爷既然已经与她和离了,何不再寻新欢,她才放下你,何苦又来害她。” 李煜喘着大气,不会的,庞子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下他的。 李煜眯着眼逼问千流:“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千流勾起嘴角,“没有主意,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她是不是属于你,你说了不算。” 李煜看着千流离开的背影心中发凉,按说他们应算是堂兄弟,可为何他觉得千流屡屡对庞子纯出手相救都是有目的的呢? 围场的男性早赛了几场,那些换了男装上马的女孩子也不甘示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比赛才好。 以阮良音为首的姑娘将女性小团体都聚集了起来,阮良音定好了和往年一样的规矩,同大家商量好之后就等着人把猎狗牵来了。 李婥骑着马从她们身边经过,阮良音问:“公主,要不要一起来?” 李婥受到围场氛围的影响,心里也有了想法,加之平常几个大臣家知书达理的女姑娘在一旁劝着,李婥也就依了,她顿了顿道:“我再去喊个人来。” 李婥把庞子纯叫来了。 庞子纯换了男性常服过来,那些姑娘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暗暗地期待着今天又会发生什么事。 庞子纯见柳新不在,耳边清净了不少,李婥相邀她也就答应了。 挂着红绣球的猎狗被牵来之后立马放进了林子里,阮良音驾着马先行一步道:“今日的彩头,我先去抢了。”后面的姑娘不甘示弱,驾着马紧跟了上去。 李婥见庞子纯还不动,便道:“走吧。” 庞子纯拦住她道:“不着急。”庞子纯结合天时地形指了西南方道:“走,我们往那边走。” 李婥冲她点点头,朝着西南方前行了,薛迁扫到李婥入林子的身影,立马就担心了起来,他甩了身边的人,骑马跟了过去,李煜早注意到这边的动态了,薛迁一走,他也就跟上去了。 围场的山很大,树多且茂密,猎物也多。 庞子纯和李婥走到西南方的尽头时,已经是十几仗高的悬崖边了。 庞子纯和李婥,围着悬崖附近转了几圈,却不见脖子上绑着红绣球的猎狗跑哪里去了。忽听到呜咽几声,庞子纯才发现猎狗挂在低矮的树枝上了。 庞子纯和李婥驾马赶过去,阮良音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箭射断了树枝,猎狗拖着树枝又跑了起来。 阮良音拦在庞子纯面前高傲道:“若是今日我得了彩头,你就离开李煜,再不与他有瓜葛。” 李婥皱眉,阮良音这个条件太过分了。 庞子纯没理无理取闹的阮良音,但是心里却忍不下这口气,不愿把彩头让给她。 阮良音见庞子纯追着那猎狗去了,就以为庞子纯答应了她的要求,阮良音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两下,快速地追了上去。 李婥调转马头跟在庞子纯的身后。 附近响起沉重的马蹄声,她们三个却没注意到,三人都追着猎狗朝一个方向跑去了。 阮良音要接近猎狗的时候拉起弓,想要把猎狗脖子上的红绣球射下来,庞子纯快她一步先抽出弓箭,直接抛向了猎狗,猎狗受惊换了方向,阮良音那一箭自然射空了。 阮良音剜了庞子纯一眼,又追着猎狗的方向跑过去了,庞子纯跟在与阮良音隔了些距离追着猎狗,猎狗被两人夹击,它看着尖锐刺眼的箭吓得惊叫连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往哪里跑了,庞子纯趁空拿出箭射了过去,阮良音见庞子纯就要得逞,一箭射在她的马腿上,马受惊扬起前蹄,庞子纯狠狠地跌下马,滚向悬崖。那受惊的马撞到了阮良音的马,她的马也被撞歪了身体,一个不留神也朝悬崖那边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煜从李婥的身后窜出来,从马上飞扑出去,迅速地滚到悬崖边,及时拉住了庞子纯的手臂,他的半个身子都探到了悬崖外。阮良音也被撞下悬崖,只是她反应很快,双手抓住了悬崖的边缘。 李煜拉着下坠的庞子纯咬紧牙关道:“纯儿,千万不要放!” 一边的阮良音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李煜道:“王爷,救我!” 无暇□□的李煜只顾着把庞子纯往上拉,没有力气理会阮良音的求救。 阮良音凄惨地哭了起来,庞子纯感受着来自李煜手臂的力量,忍痛问:“你救了我,她死了怎么办?” 李煜咬紧牙关,满脸胀地通红,挤出力气告诉庞子纯:“她死了我可能会因为无力施救自责,若是你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我恐怕也不想活了。” 庞子纯泪流满面,在阮良音和她之间,李煜选择了她。可他不是爱阮良音的么?为什么又要对她情深至此? 李煜一点一点地把庞子纯往上拉,李婥跑过来想要伸手帮忙,阮良音竭尽全力拽住她的手,将李婥拉倒在地,抓住救命稻草的阮良音死都不肯放手。 李煜恶狠狠地看着阮良音,若是说方才他可能会因为不能就阮良音而内疚,那么现在,他恨不得阮良音掉下去最好! 薛迁终于赶来了,他慌忙把李婥和阮良音先救了下来,又帮忙把庞子纯也拉了上来。 几人瘫坐在地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庞子纯力气恢复过来之后站起身狠狠地甩了阮良音两个耳光,她恨恨道:“第一个耳光是我为自己打的,第二个耳光是为婥儿打的,若是今日我和她命丧黄泉,谋害朝廷命官和公主,你满门都要抄斩!” 从死亡边缘回来的阮良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方才若不是冲动和本能,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拿人姓名开玩笑的。 李煜和薛迁看着挨打的阮良音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薛迁扶着李婥上马,打了招呼便先带着受惊的李婥回去了。 李煜也架着庞子纯上了他的马,警告双腿发软的阮良音道:“若是你再敢害我爱妻和我皇妹,我会让整个阮家付出代价!”阮良音心中一寒,李煜既然说出口了,就必定会做到。 她爱了李煜这么多年,她为李煜做了这么多事,她已经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了,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阮良音不服! 李煜慢慢地驾着马,庞子纯软着身子依靠在他怀里,李煜紧紧地圈着她,生怕她又掉下马,庞子纯握着李煜的手背道:“你不爱她。” 李煜的下巴摩擦着她的头发,深情道:“我从未说我爱她,我说过,我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 庞子纯过了会儿才问:“那你与她定情的玉佩为何又送还给她,为何她赠给你的琴你那样珍惜,比我过之而无不及。” 李煜急忙解释说:“玉佩是她拿你的身份一事要挟我,我才给她的,至于那张琴……只是出于对她的愧疚罢了,她以前也是个好姑娘。不过现在,那张琴劈了也无所谓,她已经不值得我愧疚了,她也配不上好姑娘这三个字。” 庞子纯忍着泪,原来是这样,原来都是她想多了,李煜从未抛弃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存稿箱君~ ☆、JJ首发 从围场回来之后, 庞子纯和李煜的关系亲近了起来,不过由于之前的误会, 庞子纯不太敢立马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每每遇见李煜,总觉心里怪怪的,李煜知道庞子纯有些难为情, 还不敢敞开心扉面对他, 所以也没步步紧逼,只是常和庞子纯“偶遇”, 聊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拉近距离。 千流暗中注意着两人动态,见到两人关系逐渐恢复他开始有些着急了。 千流支开了官正府的人,独自去找了庞子纯。 庞子纯正钻研着千流给她的古籍, 忽然面前的光暗了下来,她抬头一瞧,是千流给遮住了,她咧嘴一笑道:“国师, 你怎么来了。” 千流面无表情道:“书看得怎么样了。” 庞子纯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尚未找到破解之法,或有关于推算国运的法子却也不能用在龙脉上。” 千流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庞子纯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了,方法他早就知道了,庞子纯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庞子纯请他坐下,千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口问:“近日你和安王倒是又亲近了一些。” 千流提起李煜,庞子纯脸一红,低下头说:“国师也关注这等小事。” 千流把玩着手里的扳指道:“你是我见过玄学天分最高的人,我私心里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言外之意是少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可庞子纯没有太大的野心,她置之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千流,千流见自己这样暗示,庞子纯都不为所动,干脆坐了下来。 庞子纯基于礼貌,送了杯热茶前去。 千流趁着喝茶的功夫想了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好了,控魂术虽说对施术之人有大影响,以他的修为来说,还不至于短期内不得好死,不过就是报应再多一些罢了。 庞家施术的时候秦画尚在半清醒状态,无法反抗,因此控制起来方便许多,若是千流要动手,必先让庞子纯放下警惕。 千流淡淡扫了庞子纯一眼,修玄之人哪有不对精益玄学没有野心的,他诱惑道:“读心术你可听说过?” 庞子纯摇摇头,“玄学纵使再厉害,读心却是难的。” 千流轻笑,“那有什么难的,你若想学,我便教你,学会了,你便看得清世人的心了。”说到这里,千流的笑容淡了下来,世人的心他早看透了。 庞子纯合上书好好地收了起来,走到千流面前道:“国师,你若会读心之术,你现在没读出我不想学这门邪术吗?” 千流不语。 庞子纯话锋一转,狡黠笑道:“读心之术我也是会的,国师要不看我演一演?” 千流默许点头。 他倒不信庞子纯还真会这不存在的读心之术。 庞子纯提出和千流玩一个小游戏,她眉眼弯弯道:“我能猜出国师心中所想的数” 千流自是不信她,庞子纯接着道:“一到四之间你猜个数字,我拿笔写在掌心之上,等你告诉我你心中所想的数字,我便把掌心示于你看,且看我猜的对不对。” 千流依言,心中默默猜了数字“三”以后,庞子纯也走到桌前背着千流,把答案写在了掌心上,因为她拿不好毛笔,所以她只在掌心之中画了三条竖杠。 庞子纯将手背起来后道:“好了吗?” 千流点头,庞子纯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你告诉我你心中猜的是几?” 千流启唇道:“三。” 庞子纯得意地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掌,上面赫然三条扭曲的竖杠。 庞子纯说她还能再猜更难的东西,但她道:“我左手掌已经写满了,左手又不会写字,所以我要写在你的衣服上。” 千流自然是答应了,转过身去任庞子纯在他衣服上乱画,他觉得庞子纯方才猜中只是巧合,若她会读心之术,也不至于看不清人心了。 庞子纯先问道:“你现在心中想的可是人?” 千流背对她面无表情:“是。” “你心中想的可是女人?” 千流答案依旧。 “你心中想的可是漂亮的女人?”庞子纯最后问。 千流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庞子纯在千流背后画好了以后便踮起脚尖偷偷跑了,千流喊了几声没人应,他索性回头看了看,结果庞子纯那丫头早不见了踪影。 千流脱掉外衣抖开看,无奈浅笑道:“竟把自己画成了王八。” 千流把衣裳搭在臂弯里,朝着官正府外看去,蓝天白云浮在头顶,他这半生都在关怀天下苍生,谁又关心他呢?殊不知他在无力的时候也会觉得无助和软弱。 庞子纯回家之后秦氏早做好了饭菜等她,多年不下厨的她开始还有些生疏,但为了补偿女儿,即使被烫了手指她也忍了下来,庞子纯看着秦氏发红的手指,心里头什么都明白,她虽说从来没感受过父母亲的关爱,但秦氏的爱,她能明白,既然秦画已经走了,那么她留下来的债和爱,她就都收了吧。 庞子纯换上笑脸,摆了碗筷让秦氏坐下,秦氏才一坐下,李煜便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些糕点,他进门先同秦氏问了好,又对庞子纯道:“都是你爱吃的几样。” 他们两人的变化秦氏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庞子纯有话说不出口,她也成心去掺和,只是客气地请李煜坐下,一道吃饭。 吃完饭后,秦氏和庞子纯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乘凉,庞子纯替她打着扇子,听秦氏说她小时候的事。 李煜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等到秦氏讲得有趣时,他比庞子纯还先笑了起来。 秦氏看着汗流满面的庞子纯道:“等你爹回来了,我们便换大一点的院子,再添一些下人,瞧你热的,我来吧。”说着,秦氏就要拿庞子纯手里的扇子。 庞子纯紧紧捏着扇子道:“娘,又累不死我,就让我扇吧。” 李煜见她们娘俩为扇子争了起来,从庞子纯手里抢过扇子道:“还是我来吧。”庞子纯顿时感觉到了大风刮过,舒服的很! 秦氏难为情道:“王爷,怎么能叫你扇呢。” 李煜笑说:“以前在王府,便是我给她打扇子,如今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胖子次想起他们在床笫之间的种种,红了脸没去看他。 夜色降临,庞子纯将李煜送至门口,李煜依依不舍地看着庞子纯,庞子纯推着他出去道:“赶紧走吧,再晚了路都看不见了。” 庞子纯见李煜那副模样又心生不忍,嘟着嘴添了句道:“明日再来就是,又不是天亮了就见不着了。” 李煜笑了笑,这才离开。 *** 玄学大会上的预言仿佛都在一一的印证,洛阳人都在期待着后续。 十月初,木莲公主和新科状元大婚,同月,皇帝柳婕妤又怀了孩子,整个洛阳城都透着一股喜气。 天黑透了之后,庞子纯和李煜一齐从公主府出来,两人都微醺,李煜送庞子纯回家一路沉默,脑子晕乎乎的庞子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临到快到庞子纯的新家了,李煜借着酒劲将庞子纯搂在怀里吻了一回,他低声下气地请求道:“纯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庞子纯抚摸着他的背,那突起的背脊让她莫名心疼起来,在她的印象里,李煜尚未这样子求过任何一个人。 庞子纯含着哭腔道:“好。” 李煜抱紧了庞子纯,紧闭的眼眶落了热泪下来,和庞子纯分离的日子里,他几乎没有一夜好梦,那些索命的鬼魂又铺天盖地的回到他的梦里,儿时深宫里死去的人也来找他,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庞子纯,即使抱着能追回庞子纯希望,可他还是怕。 庞子纯任性道:“我要你明媒正娶,且在众人面前发誓,若是再有二心,下一世就投成个太监,叫你断子绝孙!” “我答应,我都答应。”他从未有过二心。 秦氏早和庞子纯沟通过这件事,她说男人也有情深义重的,只是不叫他多下些苦心,总有怠慢的一天,所以女人要甜的苦的都喂着男人些,庞子纯这才提出这番要求,她可不想再被人休了。 洛阳灾情在李驹的管理下得到了控制,皇帝下旨要他稳定了灾情,年前到洛阳来述职,李驹早和李煜联系上了,李煜帮他安排好一切,便专心筹备他与庞子纯的婚事了。 庞子纯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官正府的日子也过得顺心,虽说总不能帮上千流什么忙,但她一直在尽她所能,只要无愧于心就行了。 十月过后天气转凉,秦氏给庞子纯添了厚衣裳,庞子纯本想给李煜也添两件,谁知他竟挺会照顾自己的,厚衣服都穿上身了,庞子纯备好的厚衣服便无用了,恰好在宫里遇见了千流,庞子纯见他还只穿着一件单衣,手都冻得发白,便跑上前打招呼:“国师今日怎么来了?” 千流闻声回头道:“来给柳妃占卜一卦。” 庞子纯笑说:“又占卜男女么?” “不,只是看看平安。”太医把了平安脉,李琮还是不放心,非让千流还来占卜一道。 寒风吹过,庞子纯搓了搓肩膀问道:“国师就穿一件衣裳,不冷么?” 千流这才握了握自己的手,感到了一丝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萌萌的蠢纯,国师也心疼她捏~ ☆、JJ首发 庞子纯想着千流和李煜身量差不多, 在告诉过李煜这件事之后,便把给李煜准备的衣裳送给千流了, 他们好歹也是亲戚, 李煜虽说有些吃醋,但听庞子纯说衣裳是买来的,不值钱便作罢了, 庞子纯还哄他说要亲手给他做一件, 李煜笑了半天,庞子纯可不想会针线活儿的人。 千流收到庞子纯衣裳后心中一暖, 天下多少人将他当神一样供着,却没人知他也怕冷想暖。 千流看着庞子纯蹦跶出去的背影,不知觉的心就软了, 但他不能心软。 冬月时候,李琮在宫中摆宴,庞子纯还没和李煜和好,所以不能以安王妃的身份入宫, 但千流却将她带在了身边,于是庞子纯便也在冬月宴上出现了。 李婥自新婚后便不曾出过门了,因为她有身孕了,庞子纯亲自去瞧过她几次,见她成日里不大舒服,便没有叫她费心招待她。 薛迁正式入朝为官之后应酬也多了起来,不过爱妻怀有身孕,他自然不会冷落,像庞子纯这等“外人”,也有许久没见了。 薛迁和李婥算宴上来的早的,他们先见了李琮之后便到举行宴会的大殿里来了,李婥眼尖,老远就看见庞子纯了,庞子纯见她还未显身子,但也担忧她出个差错,李婥才往她这儿走来,她便迎了上去。 李婥将她拉到人少的地方低声道:“嫂子,皇兄待会儿就来。” 庞子纯撅撅嘴,“我才没想他呢,我做个夜里才见的他。” 李婥捂住笑道:“夜里?夜里你见他做什么?” 庞子纯惊觉自己说错话,慌忙眨眼睛结结巴巴地掩饰着,李婥拍着她的手背道:“皇兄早告诉我了,你们年前成亲,三家人好一起过个年。” 庞子纯知道李煜将此事放在心上,心里头偷着乐呢。 李驹十日前便出发,连夜赶来洛阳,李煜一得了信便暗中迎接他去了。若是等到李驹正大光明的进京了,早有人会盯上他,那时行事不便,所以两人才约在今日见面。 两人在一座寺庙里见了面,李驹告诉李煜,他已经把洛阳灾情稳定了下来,但那只是暂时的,因为洛阳天灾仍然没有停止,若是朝廷再不想办法,他纵使有金山万座,也救不了那些灾民。李煜则把答应李驹的事办妥了,他帮李驹把千流入钦天监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整理了出来,李驹一定要准确地确定,千流就是他的儿子! 李驹本不想让李煜插手帮忙,毕竟千流失踪都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李驹自己的人派出去找不到半点痕迹,这他才找李煜帮忙,李煜倒也有些能耐,几十年前到了往事查的比他还清楚,要不是李煜拿出了过硬的证据,李驹也不会帮他管洛阳的灾情,并且从贪官污吏的牙齿缝里拔出赃款来。 李驹和李煜说完往后的打算之后便放李煜走了,李煜赶紧往宫里赶,生怕去迟了引人怀疑。 等到李煜到的时候众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不久之后便开席了。 席间,李煜的目光时不时地庞子纯那边看,庞子纯坐在千流身边不敢乱动,毕竟她现在是六品女官,代表着钦天监的形象呢,她可是严肃公正的人! 难得李煜和阮家人又聚在一块,李琮开头同众人聊了两句,气氛便松下来了,好事者借着酒劲窃窃私语,玄学大会上的预言众人可是都听着呢,现在薛迁折了财,庞子纯和李煜和离了,李婥成亲了,新郎是新科状元,与她乳胶漆似,算是良配。还剩下阮良音和柳新的事没兑现,众人都期待着呢。 可巧了,柳家人举杯欢庆的时候有人听出苗头来了,柳家人将把柳新嫁入阮家! 众人可记得这阮策是被断言不会成亲的人,难不成柳新要嫁阮玄甲了?只是不知道阮玄甲这个心高气傲的是否看得上柳新。 一个时辰后宫宴便结束了,因为柳妃身子不适,李琮立马就亲自送她回去了,现在柳妃可是李琮心尖尖上的人呢。 李琮走后,其他人便陆陆续续散了,因着柳家和阮家动静太大,大家都往他们看去了,并且以开玩笑的口吻恭喜阮、柳两家要结成亲家。 李煜听了一两句,但并未往心里去,他是不参与党争的,如今庞家倒台,除去千流,阮家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但柳家经历过这么多事后难免不会有二心,再加之柳家的庶女正得皇上宠爱,柳家有自立门户的心也未可知,阮家此时不拉拢他们还等到什么时候? 阮良音的余光似有似无地扫到李煜身上,所有的事好像都在玄学大会上被大家预言了,那么她的好运什么时候来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李煜、踩在庞子纯头上去呢! 阮良音听着李煜正在筹备婚事的消息强自镇定了下来,反正薛迁说了,不过一年而已,她等就是! 李煜本想和庞子纯一道出宫去,谁知道他才同李婥说了两句话,嘱咐她好生注意身子,庞子纯人就没影了。 庞子纯此时已经出了大殿,同千流一道往钦天监去了,千流告诉她说还有重要的东西没呈给皇上,现在必须得去趟钦天监拿,庞子纯一向信任千流,又见他说的急,便直接跟着来了。 千流从屋里找了东西来之后交到庞子纯手上,叮嘱道:“后宫之内不得外男出入,待会儿还得你送去,记得,亲自交到皇上手里。” 庞子纯闻着手中散发着淡淡异香的卷宗,傻傻点头说:“哦,好,国师送我去吧,我不认识路,等到了内宫,再叫太监带我去就是。” 千流正有此意,便将庞子纯送到了内宫外,他站在宫墙外道:“从这里直走进去左拐后宫了,再往前顺着宫墙走,往右便是皇上的寝宫了,若是皇上不在,你便多等等,一定要亲自交到皇上手里。” 庞子纯将东西紧紧地护在怀里,生怕大风刮走了,冲千流点了头之后便径直去了。 千流看着月光下庞子纯身影有些愧疚,他短短的指甲没进掌心的肉里,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千流的心跳越来越快,三十年了,他的情绪从未如此波动过,他的心到底怎么了?怎么不受他控制了呢? 千流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他想差点都想高声将庞子纯叫回来了,直到庞子纯拐进后宫消失在他眼前,他才觉得竟然有些不能吸气了!千流快步跑着追上前去,任谁也想不到,谪仙一般的国师竟然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千流拐进后宫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匆匆忙忙过去的太监和宫女,见到身穿玄色长袍的他之后行了一礼便快步走了,千流的内心正挣扎着,庞子纯不知道何时从门里钻了出来,怀抱着卷宗道:“国师,我……迷路了。” 千流见她完好无缺,掩下心慌皱眉问:“可见着皇上了?” 庞子纯委屈地摇摇头,“没见着,怎么办?我再跑一次?可这儿太大了,一走深了我就认不得东南西北了。” 千流松了口气道:“给我吧,明日交也不迟。” 庞子纯内疚地把东西递给他,跟着他一道出了宫门。 庞子纯见千流一路上不说话,只道是他气她没办成事,于是扯着他袖子噘嘴道:“国师,这次是我没做好。” 千流停下来道:“不妨事,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庞子纯见千流没有计较,才逐渐放下心来,千流天天接触的都是国家大事,庞子纯生怕自己一点不注意祸害了黎民百姓。 两人到了宫外,李煜和安王府的马车还在外候着,见着庞子纯的身影后他健步如飞地冲过去,担忧地问东问西,直到检查完庞子纯全身,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才放下心问:“去了哪里?” 庞子纯如实到了,李煜蛮含敌意地看着千流道:“国师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告诉皇上不可?方才宫宴上为何不说?” 千流没做解释,只看着庞子纯道:“有王爷送你,我便放心了。”庞子纯冲他点点头,千流便离开了。 庞子纯见李煜神经兮兮的,追着他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李煜没敢多说,只叮嘱道:“以后离国师远一些,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还有,离皇上也远些。” 李煜眉头深凝,竭尽脑汁推测千流的种种举动背后的目的,开始他便有意无意地帮助变成安王的庞子纯,庞子纯也是在去了千流别院之后才与他换回来的,并且那之后千流一直对庞子纯施以援手,直到现在他和庞子纯和离了,千流还将庞子纯安排在了钦天监内,并且频频安排庞子纯在李琮面前出现,他到底想干什么?把庞子纯送到李琮面前有什么好处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后一章存稿,做苦力的我会尽量码完后面的章节,如果你们迟迟没有看到更新,那我可能已经累死了。我会尽量更新的……把这本书圆满的完结。 ☆、JJ首发 李煜知道千流不是那种争权夺利的人, 所以他都没有往党政上面想,按着千流的性子, 若非是有利于天下苍生的事, 他是绝不会插手的,而且龙脉一事他迟迟不动手,只把心思放在庞子纯身上又是为何? 难道庞子纯和龙脉有着什么联系吗? 想到这里, 李煜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千流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李煜忽然握起庞子纯的手问:“我们早日成亲好不好?” 庞子纯替他搓着发凉的手, 心疼说:“好。” 千流回去之后便浑浑噩噩的,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他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杀一人是为罪, 他为了千万人要害一个人,是对还是错呢? 千流对着师傅的牌位喃喃问道:“师傅,徒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仿佛不该如此为天下苍生。”他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幸福来拯救天下? 千流想起庞子纯在他衣上画的王八, 和她送给他那两件御寒的衣裳,便心有不忍。 他记得师傅说过,当他怜悯的对象不再是天下苍生时,就说明他有了私欲,所以——这便是私欲吗? 千流捏紧了拳头,心里的主意正在一点点的改变。 *** 李煜和庞子纯的婚讯传遍了洛阳城,众人戏称安王与按王妃合理结果又娶了她,看来真是前世有割不断的牵扯,才有了今生的命运。 阮良音早听到风声了,她没想到李煜再娶之人竟然还是庞子纯,那她呢?她的好姻缘去哪里找!不不不,她不信,玄学大会上薛左是不敢说谎的,所以李煜的婚事肯定还有变动。即使围场那天李煜恨透了她,可他们俩的姻缘是天定,李煜一定得娶她! 阮良音和阮玄甲商量了小半天,最后决定暗地里听风声,看看李煜的婚事究竟会不会有变动。 阮玄甲向来自大狂妄,“我听说李煜和庞子纯比以往疏远了很多,妹妹,你可要把我机会,虽说有薛左替你看了手相,你俩是命中注定的,可你也不能松懈。” 阮良音想起围场一事心头突突地跳,再插手已经难了,现在她只能靠命了,李煜一定会娶她……不是吗? 自从李煜和庞子纯的婚讯传出,阮良音待在房里从未出去过。阮玄甲来了几次后,她央求他带红绸缎和红纱回来,一定要长安城里最好最好的——她要亲手绣好嫁衣。 十一月中旬,李婥动了胎气,吓得薛迁从宫门口一路飞奔回去,等到庞子纯和李煜赶到的时候,李婥早就安然无恙了。 李煜见薛迁如此疼爱李婥,取笑他说:“这会儿倒健步如飞了,同你比试的时候从未这样快过。” 薛迁红了脸,没有说话,李婥掩面嗔怪地看了李煜一眼,也打趣庞子纯说:“等到纯儿有孕,你只怕比他还要跑的快。” 李煜倒是没反应,庞子纯闹了个打脸红,鼓着嘴说:“胡说什么呢……谁有孕呢,哼。” 房中无外人,李煜也不忌讳了,捏了捏庞子纯胖嘟嘟的白脸说:“哪有不做想娘的女人?或早或晚而已。” 庞子纯拍开他的手:“那我便是晚的。” 李煜挑眉,“哦?是吗?正好,御医还在,给你也把个平安脉。” “嘁,我身子好着呢……”说着说着,庞子纯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她的小日子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李煜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立马朝门外喊:“快,叫御医来!” 萱支喊了御医来,隔着屏风给庞子纯把了脉。 把脉的时间并不久,几人都紧张的不得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消息。 “恭喜王爷,安王妃有孕了。” 李煜喜不自禁,靠近御医一步问:“多久了?” “将将足一月。” 算算日子,可不就是两人私会的那几天? 庞子纯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我有孩子了?” “王御医……”李煜只喊了这么一声,御医立马弯腰拱手说:“下官知道,不会乱言的。” 送走了御医,李婥和薛迁也道了喜,李婥还出主意说:“正好能在一月内把婚事给办了,到时候只说是早产了两月便可。” 庞子纯噘着嘴:“我的孩子明明是足月……” 李煜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庞子纯的肩膀说:“是是是,我得让管家再加紧些了。” 李煜送庞子纯回府的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从没见过如此兴奋的他,看来孩子的到来带给他极大的喜悦,她又何尝不是呢? “纯儿,国师哪里我去说。” “不必了,我自己找上他的,还是我去说吧,想必国师也不会为难我。” 李煜犹豫了会儿,依了她。 若是千流还不放人,他就是用尽所有办法,也要让他歇了所有心思! 送庞子纯回去后,李煜亲自去了千流别院。 千流正在进食,听说李煜来了,请了他进来,不紧不慢地吃完饭才同他一块儿在大厅里座谈。 “为她来的?”千流问。 “嗯,爱妻有孕了,请国师通融通融。” 啪嗒一声,千流手里的杯盖掉了下来,垂了垂眸,掩下异样的神色,云淡风轻问:“什么时候的事?” 看到如此失态的千流,李煜警惕回答说:“足一月了。” 千流掐了掐指腹,好在胎儿“好,我让她走。不过要等到你们成婚前三日。” 李煜皱眉了,“为何?” “钦天监还有事需要她帮忙,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做重活,更不会让她接近任何危险的人和事。” 有了这个保证,李煜再不好更进一步了。 “多谢。” “不送。” 千流站在大厅门口,初冬的寒意侵来,他握了握拳,感觉天越来越冷了。忽然又想起前两日收到的那封信——关于他身世的信,回屋捡了件黑色披风,驱车去了郊外。 第二日,庞子纯裹得厚厚的,被李煜亲自送进了皇宫,进官正府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切记切记,不许胡来。” 庞子纯的小手捏着他的手指头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煜觉得这句话十分不可信。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亲眼看着庞子纯一步没错地上了阶梯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必须得把春茗送到她身边,否则他还是没法放心! 庞子纯到了官正府先去找了千流,千流正在翻阅什么,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说:“你来了?” “嘻嘻,国师知道是我?” “呵,你的脚步声最好辨了。”比常人都要轻快些。 “今日我来……” “何事?”千流头也不抬,装作不知。 “嗯……那个……”庞子纯扶着柱子,不好意思开口。答应人家的事没办成,现在还要提前走,太不仗义了。 “那个……我要成亲了。”声音小的像蚊子,好似在承认错误一样。 “听说了,要请我去喝喜酒?”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收你的礼。”庞子纯生怕千流误会。 “那是?”千流故意逗她。 庞子纯的脚掌搓着地,低头头说:“我怕是做不成你的事了。” 千流半晌没出声,庞子纯只当他生气了,看也不看敢他,鼓起勇气偷瞧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在他平坦的小腹。 “过来。”千流突然说。 庞子纯依言过去,立正站好。 “要走是吗?” 庞子纯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千流的好她都知道的,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护着她,虽然她不知道原因,可她确实受了他的好。 “手给我。”千流伸出手,说了一句。 庞子纯把手递到他手边,千流把脉似的按着她的手说:“你身子骨好,胎儿很稳妥。” “国师会看病?” “胡说,你这又不是病。”千流收了手,抖了抖手上的书本,一阵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国师,你闻到没有……”说完,庞子纯便晕了过去。 千流小心地接着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榻上,拿了条新备的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按了按她脑袋周围的几个穴位,虽说控魂术对她已经没有了影响,可他还是怕出意外,所以用自己调出来的香给她清神,再给她按摩健体。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后,千流看着动了动脑袋的庞子纯,拉了拉毯子,犹豫了片刻后在她额上落了一吻——就算他卑鄙吧,可在听到她有身孕的那一刻,悲喜交加的情绪竟然在他的心里产生——即使没有人告诉他是这种情绪,可他偏偏就知道这种情绪的名字。好像他也是个正常人一样,开始有喜怒哀乐了。 睡了半个时辰的庞子纯醒来后发现千流已经不见了,可门外还守着个小太监,她才醒,就送了热水上来,别说,还真渴了。 起来走动了几步,仿佛精神充沛了许多,庞子纯跳了两下,立刻停了下来,生怕这一幕被李煜看见,而后又摸了摸肚子小心翼翼说:“对不起……” 就快做娘了,好奇妙的感觉。 带着愉快的心情,庞子纯过完了今天。 ☆、JJ首发 第八十五章 从那日过后, 庞子纯隔一日便要睡着一次,同李煜讲了这件事后,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她到了官正府, 假装走了又折了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千流见庞子纯气色越来越好,正犹豫要不要放倒庞子纯, 只见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从鸟兽到虫鱼,把大自然和玄学相结合, 连接的十分自然,他便不忍打断她,袖子里的香粉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过了一刻钟, 庞子纯忽然道:“这两日没有以前那么容易犯困了。” 千流给她倒了杯水,说:“时候过了,自然就不容易犯困了,喝口热水吧, 没有茶叶的。” “嘿嘿,国师懂的倒多。” 他从前不懂,从庞子纯有孕的时候就开始懂了。 李煜听了半天墙角,虽说没发现千流说话有什么逾越的地方,可他还是不喜欢别人过分的关心庞子纯,尤其是个男人。 他直接踏了进来,脚步声引得屋内两人注意,纷纷回头来看他。 千流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庞子纯眼睛亮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千流嘴角动了动,不是笑。他知道李煜不是来了,而是根本就没走。 李煜宣誓主权似得勾住庞子纯的肩膀,道:“如今你身子不舒服,点个卯就行了,待会儿同我一块回去吧。” “我没有身体不舒服啊。”庞子纯一愣。虽然怀了孕,有时嗜睡或是尿频,不舒服还不至于。 李煜听她这么说也不气,只看着千流问:“国师下午可还有要事?” 千流摇摇头,“走吧,往后也不必来了。”眼不见为净。 庞子纯却怕千流生气,挣开李煜说:“国师,别听他胡说,我是要遵守诺言的。”答应的事儿哪能一再的得寸进尺。 千流明白她的意思,勉强笑说:“钦天监确实无事了,下次再见,便是我喝你们喜酒的日子了。” 庞子纯还是担心,“那洛阳的天灾……” “放心,我已找出解决的办法了。”千流安抚道。 “什么办法?”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千流低下头去研磨道:“走吧。” 李煜知道千流不愿讲,或是不能讲,庞子纯却好奇的很,还要追问,被李煜拉走了。 在宫里,庞子纯可不敢胡来,出了宫她才大声嚷嚷:“怎么就不让问了?我查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法子,国师能有什么法子啊?” 李煜不敢大声嚷回去,细语道:“龙脉一事关乎天下,千流身为国师,专掌此事,你想想我们又是什么身份,皇上可乐意我们知道?” 庞子纯不说话了,她只单纯考虑易学之术,却没有想到这么一层,李煜一点,她也就透了。 李煜还说:“国师既然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你也就别掺和了。其一,你纵使天赋再高,终究不抵国师,他说不需要你,那就是真的不需要了;其二,你我婚期将至,你还怀有身孕,先将肚子里的一个护好就谢天谢地了;其三,虽说你我还未再婚,消息却是传出去了的,皇上必然不想我掺和此事,你也避着些。国师若有需要的地方,我自会帮忙,好歹我们俩也算是兄弟。” 李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庞子纯再不好分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瞧着她乖巧的样子,李煜忍不住刮她的鼻头,将她揽在怀里,就像从前那样。 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是好是坏,庞子纯虽离开他了,他却也明白了情比金坚,不管外人再怎么插手,分不开就是分不开。 快到秦府的时候,庞子纯突发奇想问:“你说国师有没有喜欢的人?”国师虽一生都不会有婚配,感情总该是有的吧?庞子纯和他相处这么久,才不觉得他是天上的神,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长的稍微好看点的人。 李煜从未想过此事,庞子纯这么一问起来,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竟然蹦出庞子纯的模样来,大约是男人的直觉。 看着庞子纯认真的样子,李煜摇摇头说:“应该有吧。” “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煜假意思忖道:“大概是男人吧。” 庞子纯倒抽一口凉气,煞有介事说:“啧啧,你别说……还真可能!我瞧他完全不近女色,倒是和那个叫‘无影’的下属走的忒近!” 李煜忍住笑,没说话。 到了地方,庞子纯蹦下马车就忘了自己之前讲过什么了。 两人入了秦府,见过了长辈就去园子里遛狗了。 秦夫人之前寂寞,就养了狗作伴,虽然找回了女儿,可女儿大了,不能总粘着她,所以小狗她也没有丢,还养在身边,谁知道庞子纯倒喜欢的不得了,秦夫人只好“割爱”了。 庞子纯不喜欢一堆人跟在后面,包括李煜打发来的春茗也被她赶走了,这会儿园子也只有他们两人加一条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煜憧憬着以后便开心的不得了,“往后我们的孩子出生就能给婥儿的孩子作伴了。” “听说婥儿这胎是男胎,我要生个女儿就好了,凑一个好字。” 李煜兴奋了,“要她凑个什么,我们自己凑个好字。” 庞子纯噘嘴,两个孩子她可折腾不起。 “就你们老李家规矩多!” “哪里的话,那些规矩我也没拘在你身上。” “哼,总是这不能说,那不能听的。” “皇室辛秘,事关朝廷和天下,忌讳些也是应该的。” “那不讲辛秘,你给我讲讲公婆?我还一天都没孝敬过他们老人家呢。” 李煜知道庞子纯都是真心话,而非随口一说,欣慰地环住她半个身子道:“说起来……也算是皇室秘闻,不过你的这番心思,母妃在天之灵也该得到慰藉了。” “又是什么秘密?” 李煜嘴角泛着苦涩,“也不算是秘密了,后宫老一辈的嬷嬷,都知道的。” 这又勾起庞子纯的好奇心了,她顺着狗毛问:“到底是什么事?” 李煜陷入多年前的回忆之中。 李婥刚出生的时候,他才五岁,那时候先皇可喜欢他了,他母妃柳洁也是独得圣宠。 柳洁颇负才名,清高孤傲的性格在后宫之中也是独树一帜,先皇常常与她赌书消得泼茶香,真真是羡煞旁人,只可惜伴君如伴虎,再高洁的花也有凋零的时候,后宫中的女人容她五年已经是极致。 适逢李婥出生,住在偏殿的一位才人竟趁柳洁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对李煜下手,东窗事发后那才人肯定是死路一条。柳洁何其聪明,深知事情绝非这么简单,暗中派人查探,却发现下手之人位份远在她上! 柳洁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先皇,先皇得知后气愤之余却没有任何行动,她一催再催,先皇被她逼的急了,自然也就避着她了,甚至连位份也没升她的——这已经算是极大的宽容了。 柳洁多烈的性子,她将一生托付于他,却被这样的辜负,一颗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心早就凉透了。 渐渐的,她的恩宠大不如前,下面的人待她也开始松懈起来。 其实得宠的时候便有人给她使绊子,只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她从未放在心上,可那人冲她孩子下手,为人母,岂能忍! 李煜虽小,沉沉浮浮之事却都看在眼里。 四年之后,宫里的人都快忘了柳婕妤这么一号人。柳洁也以为可以了此残生,只要李煜兄妹俩健康长大即可。 谁知愈发聪敏的李煜和貌似天仙的李婥还是招人嫉妒了,若不是柳洁的贴身宫女试了菜,她可能就要失去这一双儿女了! 冷静下来纵观宫中大局,她知道唯一能求的人只有皇后。 暗中把真相查明之后,发现害她们娘仨的人还是她! 柳洁破釜沉舟,带着李煜去见了皇后。 李煜至今还记得母妃决绝的样子,那把剪刀就抵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她几乎要流出血泪来半求半威胁皇后:“臣妾愿以命相抵,换我一双儿女平安,求皇后成全,否则臣妾愿以死表忠心!” 李煜吓得大哭,那是他多年来唯一一次嚎啕大哭。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柳洁,柳洁又说:“臣妾发誓,只要皇后佑臣妾一双儿女成人,臣妾助皇后铲除异己!” 皇后还是不为所动,柳洁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养虎为患嘛。 柳洁看了李煜一眼,还在流泪的李煜乖乖地跪在她身边,朝皇后磕头道:“儿臣发誓,一生不争皇位,只愿辅佐皇兄治理我李家江山!” 皇后笑了,笑的极为得意。 柳洁知道皇后这是答应,她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若不是帝王无情,她岂会至这种地步?低声下气的求人不是她的气性,舍掉一双儿女,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事发那天,李煜仿佛有预感似的,李婥虽后知后觉,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偌大的皇宫里似乎没有人听见她的哭声,等她找到皇兄的时候,母妃好像躲起来了。 柳洁死了,死在了湘妃的寝宫之中,皇后唯一的劲敌被打入冷宫了。 再后来……李煜长大了,兑现了他在皇后面前发誓,而他最不能忘记的,是母妃死的前一天,逼着他们兄妹俩对天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煜那时还不懂其含义,直到有了庞子纯,他才明白母妃的死究竟是带着多么大的怨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最丑的小贝贝给我的手榴弹~谢谢小圣一直追我……的文,哈哈哈。 另外,这文快完结了,《玄学大师》坑已经开了,求预收~戳进专栏在“奇思妙想”系列里可以看到。下本古言就开这个了。再下本就写之前的《灵魂摆渡者2》,其实2的开头写出来了,不满意就全部推翻了,现在偶尔还会构思该文。 不过主要构思的还是《玄学大师》,而且写了个开头,不知道要不要放出来试试水……好怕继续扑街2333333,笑着流泪。 表示要把旧坑填满了再开新的……一定要做到。今年年底起码把《玄学大师》完结,加油! 还谢谢一直追文没有冒泡的亲亲们,出来握个手吧。 ☆、JJ首发 第八十六章 庞子纯听完李煜讲的旧事已经泪流满面了。 李煜替她擦着眼泪道:“都已经过去了, 哭什么呢。” 庞子纯抬头抽泣两声道:“你的眼睛也红了。” 李煜一愣,眨了眨眼睛, 才发现酸涩的厉害。 那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样丝丝缕缕的回忆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李煜搂过庞子纯,小狗从她身上跳走, 摸着她的小腹, 换了笑颜道:“往后……我们也是一家三口了。” 庞子纯圈着他的脖子,“加上婥儿一家, 我们这一大家子好热闹!” “是啊。”李煜笑的像个孩子。 秦夫人在屋里待得闷了,出来寻他们俩,臂弯里还带着羽缎。 见秦夫人来了, 两人赶紧分开了,庞子纯闹了个大脸红,凑过去撒娇喊道:“娘,你怎么来了。” 秦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狗, “你现在离它远些,免得伤着你了,这么冷的天儿,进屋去坐着吧。”说完,把羽缎披到了庞子纯身上。 庞子纯有孕的事也没有瞒他们。虽说李煜已经休了她,但两人只不过是没了夫妻的名义,况且马上又要成婚了,再一个,李煜王爷的身份摆在这儿,庞子纯又是情愿的,秦氏夫妇也不好说什么,只当是提前享了抱外孙的福好了。 秦氏敏感地注意到两人的眼睛都红了,小夫妻的事她不爱管,可老是吵闹着过日子也不是办法,她苦口婆心劝说:“纯儿你真是,都要做娘的人了,还使什么小性子,亏得遇上王爷这样的人,不然有你受的。”虽说指责庞子纯,李煜可是听出里头的维护之意了。 庞子纯心思一贯简单,这绕了几个弯的事,她可不明白,睁着大眼睛傻傻问:“娘,我又使什么小性子了?” 秦氏叹了口气,她的女儿啊,纵使失了忆,骄纵的性子还是不改。 李煜强忍笑,也就秦氏能说她她几句了,其他人都说不得她,于是前来解释:“不是纯儿使性子,只是同她说了些琐碎的往事,为我伤了心罢了。” 秦氏恍然大悟,她只当庞子纯还真有那个本领,能把安王爷给气哭了! 让下人抱着狗,秦氏领着两人进了花厅。 十一月的寒风已经有些刮骨,秦氏落座后叹道:“来的时候还没穿这么厚的衣裳。”和女儿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地快。 秦夫人不自觉地往庞子纯肚子上看,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婚期也没几天了,这些日子在家好好待着吧。” 女子出嫁前本不该和未婚夫见面的,庞子纯是二婚,秦夫人也没拘着她,如今婚期将至,李煜还来霸占她,秦夫人只好借此拦一拦李煜了。 李煜大概也明白秦氏的意思,虽有些不舍,也能体谅为人母的心情。 “纯儿,我先走了,宾客名单等杂事都还没处理完,你等我。” 庞子纯咬唇点点头,“我等你啊。” 李煜不舍地握了握她的手,阔步走了。 *** 剩下的这几日,庞子纯就等着李煜来迎娶她了,大婚前三日,却听说阮玄甲也要和柳新成婚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 庞子纯听李婥说了也挺膈应的,阮家人诚心抢她风头?其实她也不大在乎风头的问题,只是阮家的做法太不要脸。 李婥也不做评价,反正外头的人也不眼瞎。阮家和柳家这么做,丢的是他们的脸,只是那天的宾客才真真心烦,先去哪家好呢? 三日说长不长,眨眼间就过了。 李煜自那日起就没见着庞子纯了,自然是心急的要死,庞子纯倒是不急不忙地换了秦夫人替她备的新嫁衣,上了红妆,从闺阁慢慢出去。 秦家大门口鞭炮声不绝于耳,洛阳来的亲故少,好在邻里好说话,秦家今日也算热闹抢眼了。 一声“起轿”要了秦夫人多少眼泪,秦老爷扶着她的肩笑着。 庞子纯坐在轿子里也是强忍着哭意,这是她第二次嫁人了。第一次懵懵懂懂,第二次刻骨铭心,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陪着她嫁呢。 李煜啊李煜,这一回我们总该白头偕老了吧。 这次去安王府的路似乎格外的长,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才停了下来。李煜拱手延请她下轿。 庞子纯被李煜牵着进了大厅里,厅里人声鼎沸让她有些无措,两人进香、献香、三叩首,总算是行完了礼。 入了熟悉的洞房之前,李煜悄悄在她耳边说:“等我,我很快就打发了他们。”庞子纯捏了捏他的手臂,算是回应,安心地走了。 千流等到这会儿才离开,祝她只有欢喜,祝她一生无忧。 从正午等到天擦黑,庞子纯除了吃了点糕点填肚子,都没有乱动过。 李煜喝得微醺,带着酒气进了沧浪苑,他终于又将她留在身边了。 听见开门声的那一刻,庞子纯内心是期待和紧张的,就好像第一次嫁给他似的。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李煜挑起了她的红盖头。隔着珠帘,她天真地笑着,软软地唤了声:“夫君,你好呀。” 李煜崩不住笑了,“娘子,你好。” 两人相互问候完,就笑开了,双双脱去笨重的行头,扫开床上的花生和红枣,躺在床上卿卿我我。 到底是顾忌着小的那个,李煜还是适时打住了,只是揽着怀里的可人儿笑说:“今日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天晓得离庞子纯,他夜里都做哪些噩梦。 庞子纯往他怀里挤了挤,“再不用背着人了。” 李煜轻笑出声,“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在府里我得给你立规矩。”庞子纯这样迷糊的人,他实在放心不下,必须得拿些规矩出来管着她。 庞子纯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李煜问她笑什么。 庞子纯捂嘴又笑了两声道:“想起以前你也给我立规矩的模样,你说这不准那不准的,我统统没有记住。” 李煜敲了她的脑袋,宠溺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我的话你若记住一半,就不会时常惹得我生气了。” 庞子纯噘嘴,“你爱生气的人,与我何干?” 他爱生气?也只有她能让他生气罢了!李煜不与她拌嘴,他知道庞子纯心里明镜儿似的呢。 “看来今日规矩也立不成了,左右我的话你总记不得的。”李煜假装沮丧道。 庞子纯来精神了,手肘撑起身子道:“谁说我记不住的?”李煜的情话统共说了那么几句,她再不记得就没有回忆啦! 李煜逗她:“那你都记得些什么?” “嗯……记得你舍不得那琴,舍不得那玉佩。”庞子纯故作生气状。 李煜服了,但凡是女人,没有不翻旧账的。摩挲着她的小脸,一脸柔和道:“睡吧。” 庞子纯也不是真要计较,被李煜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切,真就枕着他的手臂睡了。 这两人倒是好眠,可有些人是睡不着的。 阮良音听到报时的钟鼓声,拿着剪子剪烂了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 不是说她一年之内就要出嫁吗?李煜明明都休了庞子纯,怎么还会再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良音躲在房内泣不成声,然而今夜的阮家热闹得不成样子,最护着她的阮玄甲都不能陪着她。 听着外面的欢笑声,阮良音整整哭了一夜,三天后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新初来阮家,万事小心翼翼,只怕真应了夫妻多争吵那些话,行事也敏感许多,阮良音的冷淡让她有些慌张,好在好在阮玄甲对她没有厌色,虽说床笫之间他也不大温柔,但他总归是只属于她一人。 *** 十二月中旬,长安城落了第一场雪。 庞子纯前几日恶心的厉害,最近才好了些就在家里待不住了,纵是李煜再三说教,还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带她出去看雪了。 李婥肚子越来越大了,在家拘的厉害,实在是闷不过,听说皇兄要带庞子纯出去走走,便也央着薛迁带她一块儿去了。 两个快要做母亲的人碰了头,话格外多,李煜和薛迁看着这两人,心头又柔又暖。 李煜先开了口:“她们两个才像是亲的。” “安王妃人好,大家都喜欢,婥儿也很好。”薛迁如是评价,李玉不置可否。 忽然一小队人马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JJ首发 第八十七章 要说缘分, 庞子纯和阮良音也是有的,不然怎么老是碰到。 庞子纯放下手里的雪团, 和李婥一块儿牵着手进了温暖的帐篷里。 李煜和薛迁自然不待见阮良音, 牵了马也往那头走。 柳新新婚正喜,整个人容光焕发,旁边消瘦不少的阮良音看起来十分可怜。 柳新不知趣地挽着阮良音的手臂说道:“妹妹, 没想到又遇见他们了。” 阮良音一向瞧不起她, 这会儿柳新霸占了她的哥哥不说,还喊她做“妹妹”, 心里直作呕,不知不觉地拿开她的手,冷着脸什么都没说。 柳新倒是不在意这个, 缠上阮玄甲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阮玄甲娶她也是迫不得已,相敬如宾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话,现在柳新在外面这样缠他,他自然烦了, 皱了眉头说:“把手拿开。” 柳新还想撒娇,可见了阮玄甲严厉的脸色,也不敢造次,装得乖巧的很,鼓着嘴往旁边退了一步。 今日难得出来走走,虽说遇见了不喜欢的人,庞子纯和李婥也不想白白浪费好时光,两人在帐篷里说说笑笑,对了几幅应景的对子,李煜和薛迁两个大男人看见逃窜的野兔都都心痒痒了,不消别人催,自己带上箭,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李婥和庞子纯交流了个把时辰的孕妇心得,略有些乏了之后薛迁就回来了。 庞子纯还未开口,李婥便问了:“皇兄呢?” “被阮小姐拦住了,在外头说话。” 方才李煜走的不久庞子纯的脑袋就总往外头探,这会儿薛迁这么说,庞子纯哪里还坐得住,扶着腰就站起来了。 李婥知道阮良音是个什么样的人,生怕庞子纯出去讨不了好,嘱咐说:“小心身子。” “知道了。”庞子纯面无表情地答。 撩了帘子出去,外头寒风小雪,阮良音瘦弱的身子像是快被吹跑了似的,李煜几次想离开,都被阮良音拦住了。 真不要脸。 庞子纯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雪过去了,快到的李煜身后的时候喊了声:“李煜,你孩子喊你回家!” 李煜一回头,看着庞子纯撑着腰倾着身子,慌张地跑过去,揽着庞子纯的肩膀责怪道:“怎么出来了,外面大风大雪的。” “风雪再大也大不过她的坏心肝!上次要害死我和婥儿,这次不晓得又作什么妖。” 虽说是实话,李煜也没应和,对于阮良音,他不想多说,不想多做,但阮良音再触了他的底线,那他可就要在阮家倒台之前添把火了。男人护短起来,心思狠辣程度不逊于女人。 阮良音几乎是拖着单薄的身子往前迈,隔的不远,庞子纯能看得见她脸上的泪痕。 寒风刮着实在冷,庞子纯往李煜怀里蹭了蹭。 阮良音恨!那本该是属于她的怀抱啊!明明连嫁衣都做好了的她,为什么没有像薛左说的那样嫁给李煜? 现在的阮良音几乎偏执得可怕,她想嫁的要嫁的根本不是李煜,是她的欲望和放不下的颜面。 “你知不知道……我都做好了嫁衣。”阮良音的哭腔听起来凄惨又刺耳。 庞子纯虽说心软了一瞬间,可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李煜护好怀里的人,冷冷道:“上次悬崖边你就该明白了,本王绝不可能娶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薛左说了……” “阮良音,你还没醒么?”庞子纯忍不住说了一句,她裹好了披风,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看着愈加丰满圆润的庞子纯,阮良音像是在刀尖上滚过,痛苦和愤怒层层叠加在一起。 “李煜……是你!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阮良音前倾着肩膀,眼睛泛着血红色。 “不可理喻。”李煜低斥了一句。 阮良音恶狠狠又绝望地看着眼前恩爱的两人,心里只恨命运不公! 李煜犹疑了一会儿,捏了捏庞子纯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方说:“从你见纯儿第一面起,我便知道你不是原来的阮良音了,一切的温柔贤惠都是你装给我看的样子,现在的你当是原本的你。” “你胡说什么!”阮良音靠近一步,冲李煜吼了一声。 “你算计纯儿偷你的宝贝,甚至三番四次借柳新的手让纯儿出丑难堪,要不是你自己做的这些事,我也认不清你,这些话我本不想让纯儿知道,也不想说出来叫你难堪,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上次悬崖边差点要了婥儿和纯儿的命,阮良音,纵使你我年少再交好,那些情谊……早被你磨没了。”李煜说这话的时候,何尝不遗憾呢。他亦是希望人生若只如初见。 阮良音背地里干的下作事一下子被李煜说开了,仅剩的那点羞耻心让她脸颊发红,“是她说的对不对?”这些事除了阮玄甲和她,还有谁知道?所以她断定是庞子纯说她坏话! 李煜冷哼一声,“纯儿从未说过你半句不好,这些事都是我亲眼见过、参与过的,纯儿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某些事。” 阮良音何等聪明,回忆起前事种种,又把那些不对劲的地方想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她主动亲吻李煜的那一次,他怎会是那种表情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她弄巧成拙了,竟是不该动那些坏心思的! 阮良音只恨自己命不好,被命运无情作弄了。 “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说完,李煜也不看她,揽着庞子纯就走了。 庞子纯低头挡着风雪,边走边问:“从那时起你就知道她在害我了?” “嗯。” “那你还平白让我担了名声,也不护我!” 李煜就知道她要计较,摸了摸她的背说:“那时我不大将她放在眼里了,懒得计较,况且我也知道你不是这样爱计较的人。” 这顶高帽戴的…… “哼,往后好好补偿我。” 风雪里,李煜的声音格外爽朗,“行,补偿你,往后赔你个贤惠温柔大方的好名声!” “不要不要,这个我可不要!”庞子纯早预备好了混吃等死的。 “又不要补偿了?” “补偿是要的,只是不要这样的补偿。” “那换个名声?泼妇?” “算了,还是给我个温柔贤惠的名声吧!” 李煜暗笑,女人怀了孕容易变傻,实在好哄,尤其是庞子纯这样的,更加好哄。 *** 那日一过,庞子纯听说阮良音大病了一场,直到正月十五过了,才慢慢好转。 日日夜夜听着鞭炮响,庞子纯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了,李煜生怕她这头一胎有半点不妥,成天跟在她身边,外面的事一律不管。 这日,庞子纯吃了汤圆有些难受,有气无力地坐在院子里,一会儿看天上,一会儿看地下。 李煜瞧着她状态不对,拿了暖炉来问:“怎么了?” “没怎么。”说罢叹了口气,“就是有点想不开。” 李煜听得心惊肉跳,手上的暖炉差点砸到地上,“什么就想不开了?” 庞子纯还未答,眼睛里的泪花就在打转,李煜忙放下暖炉,一脸认真问她:“到底怎么了?” 庞子纯瘪瘪嘴,落了两滴眼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还胖了许多,照照镜子,面貌是越来越丑,你也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庞子纯有孕后胃口大开,不过有时也吃不下太多,胖是胖了些,可李煜也没嫌弃她啊,怎么就变成他不待见她了? 李煜也唉声叹气的,这姑奶奶真不好伺候,他鞍前马后也就算了,偏她的心思还越来越难猜了。 见李煜不说话,庞子纯心里本就郁闷着,这会儿更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一下子把暖炉扫落在地,哇哇哭了起来。 暖炉掉在李煜脚边,差点烫着他了,他只移了移脚,捉着庞子纯的手紧张道:“有没有烫着。” 庞子纯哭的就更厉害了,她这是怎么了,成天的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煜见她止不住的哭,只好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抱着她喃喃道:“都怪我怪我。”说着,还替她抹了抹眼泪。 庞子纯止了泪问他:“怪你什么呀?” 李煜一怔,沉吟道:“怪我没有护好你,从前是,现在也是,往后我只能加倍再加倍对的好。” 庞子纯小声抽泣着,李煜用近乎忏悔的语气道:“其实在爱上你之后就该和她断得干干净净的;发觉你身份有异的时候就该直接问你的,护你的人该是我!” 庞子纯用食指绞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你给休书我的那天,我整夜都没有睡着,你呢?睡的好不好?” 李煜蹭着她的左鬓,“怎么会好呢,自打你离开我了,从未有过一天好眠,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从你嫁给我,我才睡过几夜好觉。宫里那些旧人,战场上的冤魂,就像发丝一样天天缠绕在我的梦里,只有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才睡得着。” 庞子纯的手背一亮,把头埋进李煜的胸膛,没敢看他流泪的眼睛。 郁结了这么久的事,总算是化作一口气吐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女神棍》就要完结啦~希望大家收藏新文,新文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新文《玄学大师》简介修改了,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单水穿越了,穿越到一个 “穿衣要看颜色五行属性,吃东西要分阴阳属性,住房靠风水,出门依黄历”的世界。 上世为神棍,这辈子怕是遭了报应。 姨娘上位,由嫡变庶,可她偏要夺妾生嫡女的运! 奶奶厌她,重男轻女,可她注定比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强! 亲爹不喜,时常辱骂,可她就是让亲爹都忌惮! 亲娘软弱,又有哥哥拖累,可她定要亲人也好命! 只要命在,不管倒霉成啥样,烂命也能变成富贵命! 新文还在写大纲,估计九月份之后再开文吧,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喜欢呀。 谢谢大家一直追到完结了,这本文数据不好,估计就是完结倒v了,看过的亲就不用买v了,恳请大家能跟我一起去新文《玄学大师》这个坑,收藏很重要,谢谢,谢谢,谢谢。 ☆、JJ首发 第八十八章 阳春三月, 天气回暖,可庞子纯身上的衣服还没减下来。 “回来!”庞子纯正踏出门去, 被李煜给喊了回来。她转身定定得看着李煜, 道:“闷死了!” 李煜前去扶着她,换了十分柔和的语气说:“今日皇上召我入宫有要事,等我回来再陪你出去, 成吗?” 庞子纯摸了摸肚子, “你去你的,□□茗陪着我就是。” 李煜轻轻推着她进屋:“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不放心。” “那叫我娘来陪我,就在王府里走走,也不出去。” 李煜妥协了, “等娘过来了你再出去,现在你好好待在家里。” “行,你赶紧走吧。”看着庞子纯狡黠的笑容,李煜不肯动, “等李德把娘叫过来了再说,我先陪你会儿。” 这几日李煜开始忙了起来,又下了命令说,要是没他看着,不许庞子纯随意出门走动,闷了几日庞子纯就受不了了。 过了半个时辰,秦夫人过来了李煜才真的走,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秦夫人嫌他太操心,笑着将他送出去了。 “娘你看他,磨磨唧唧的,我成日在家跟进了狱里似的。” “呸呸呸,胡言乱语!”秦夫人知道李煜疼她,要不是李煜这种疼法儿,她才不放心把庞子纯这个小迷糊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木莲公主肚子也大了,你切莫叫王爷这个做皇兄的忽视她了,得空了催他去看一看公主。” “娘,这你还要操心,他前两日从宫里回来还顺路看了婥儿的。” “我不是操心公主,我是想你在外有个好名声。”秦夫人语重心长道:“也不知你现在怎么转性了,想得开是好事,但一点名声也不顾,总要吃亏的。” 说到转性,庞子纯有点心虚,不过秦夫人的话有道理,外头的人嘴巴毒辣的跟盛夏正午的日头似的,能把人烤死了,为了叫秦夫人稍稍放宽心,她搬出自己一套道理:“名声是男人给的,李煜若是在外说我好,别人又怎敢说一个‘不’字 ?只要他觉得我好就是真是好了,外人也没有说头。” “哎,我也不说你了,不过外人面前可不能叫王爷的名讳。” “知道啦,娘!爹呢?” 有了秦夫人在,时间就好打发多了,天擦黑的时候,李煜才回来,秦夫人这才舍了女儿回府了,走之前又把庞子纯唠叨了一番。 李煜目送秦夫人走,看着庞子纯那副不耐烦还不敢还嘴的样子乐笑了,“你也就在家欺负我,外头的人,你一个也说不过。” 庞子纯捶他一下,“我的名声都是你败坏的!我哪里就欺负你了。” 李煜握着她的粉拳放在嘴边:“好好好,都是我欺负你。”说完,揽着庞子纯的腰进了屋,两人吃了饭,简单梳洗便卧床了。 “最近是什么事呀,忙进忙出的。” “要选秀了。”李煜闭目道。 “哦,原来如此。”庞子纯在长安城里认识的年轻姑娘也不多,脑子里大致过了一遍,她认识的姑娘大概也没有要如入宫的吧,那她也没必要关心了。才想到此处,李煜忽然睁开眼道:“阮良音亦在名单之列。” “什么?!”庞子纯惊呼出声,万万没想到阮良音回进宫啊。 两人同时想起薛左的话,“往后是所嫁之人贵不可言,你这婚期在一年之内必会届临啊”,果真说的没错,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太让人惊讶了。 “庞家倒了,阮家树大根深,又有柳家等世家依附于他,皇上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阮家这些年出够了风头,已经有些忘我了,现在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捧杀,捧的越高,往后摔的也越惨。” “那阮家会如何?跟庞家一样吗?” 李煜沉默了,帝王之心向来难测,而且帝王心最冷最硬,阮家的下场不会比庞家好太多。 “也许吧,阮家若能即使收敛些,兴许还能留几个后人的命,若是继续张狂下去,只怕是气数要尽了,阮良音入宫只是个开始而已。” 李煜甚至能够预见阮良音入宫后的种种——盛宠之下被人嫉恨——等到阮家致命把柄被皇上抓住,或者欲加之罪。从阮良音开始,阮家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那……你要帮她么?”庞子纯犹豫着问。 “帮?我如何帮?不瞒你说,皇上早想除阮家了,我当初没娶她也是因为有这样的后顾之忧,如今是阮家不知死活,为平衡朝堂局势损一家之益,哪是我说帮就能帮的。” “那阮家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这世上除了皇上,或许国师还有办法。” “说到国师,好久没见着他了,你这几日出入宫里见到他没有?” 李煜摇摇头,“听皇上说,他病了。” “啊?国师也会病?” “嗯,听说他从洛阳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他去了洛阳?” “过年的时候去的,他也无亲无故,是以无人知道此事,我也是后来听皇上提起才知道的。” “那皇叔知道他去洛阳了么?” “大约是知道的吧。”按着李驹的性子,应该已经见过千流了,不晓得他们父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探病?好歹也是你堂兄,只当是替皇叔关心他好了。” 李煜虽有些吃味儿,好歹还是分得清的,摸了摸庞子纯的背,轻声道:“好,明儿就去。” 李煜又说了一些朝中的小事,庞子纯觉得无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李煜生怕压着她了,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看着她的侧颜睡了。 第二日早上,庞子纯起来便饿得不行了,李煜比她早起,早替她备好了粥和馒头。 两人一同吃完了粥,整理好了衣衫带好了厚礼兴冲冲往千流的别院去了。 千流身体不适,一直未去钦天监,是以皇上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几次派人来看都被他打发了。李煜去看过他之后,还要去皇上那儿去报个信儿。 到了千流别院,李煜扶着庞子纯下车,看着她往下跳的动作,忍不住高声道:“慢一点慢一点!” 庞子纯欢快的“哦”了一声,牵着他的手踏着小凳子下来了,车夫收了凳子把马车牵到一旁候着。 “见国师至于这么高兴吗?”李煜将手笼在袖子里问,他才不会表现出吃醋的样子呢。 “也不是见他才高兴,只要能出门我就高兴。” 听了她这么解释,李煜心里舒服多了。 进了千流的院子,一个年纪大的下人替他们开了门,用沙哑的声音问:“请问是安王爷和安王妃么?” “是,劳烦通报一声。” 老者引两人进了大厅,让两人等了片刻后出来禀报道:“王爷,我家主子身体不适,怕病气过给了王妃,就不便见王妃了,请您随我去后边儿。” 庞子纯起身道:“不要紧的,我身子好着呢。” 李煜皱眉,摁下她的肩膀,轻声道:“国师既然不便见你,你就在这儿等我。” 稍微想了想,庞子纯还是明白了李煜的话,失落地答应了一声,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飘香的甜点上了。 李煜随着老者穿过一片假山,到了后院。老者自觉退下,千流裹着厚厚的狐皮,黑长的头发变得雪白,直直地垂在肩头,他背对着李煜咳嗽了一声,声音苍老了许多:“王爷来了。” “国师……你怎么了?”李煜站在他身后担忧地问。 千流没有回过头,仍旧坐在榻上背对着他:“无碍,只是病了,人容易乏了。” “哦……如此啊。”言语间有些怀疑,又打量了千流几眼方问:“不知请御医看过没有?”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御医治不了的。” “是因为龙脉?”李煜有些齿寒地问,他仿佛感觉到千流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千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王爷替我向皇上带声安吧,恐怕我要许久都上不得朝堂了。” “国师若能自己去,还是自己去得好。” 千流沉默很久,缓缓转过身来,满脸的皱纹吓了李煜一跳——这人是谁?那个丰神俊朗的仙人到哪里去了? “国师——你?”李煜惊异地问。 千流握拳的手抵在唇边,又咳嗽了两声,“我怕是去不了,还劳烦王爷替我问一声安,也问王妃一声安。” 李煜喉咙发涩,他总算知道千流为何不愿见庞子纯了,怕是这幅吓死人的模样,死都不想叫她看见吧。 “国师什么时候能好,我带纯儿来看你。”这是李煜唯一慰藉他的法子了。 “不必了。”他想是永远都好不了了,不见也罢,而且,他的永远也没有多久了。 “王爷走吧。”千流用了大半力气说出这句话,他的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 到底是连着血脉,李煜还是有些不落忍,只道:“等国师好些了,我们再来看你。” 千流没有答话,李煜正要转身的时候,千流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啊”,李煜连忙回过头,千流艰难地移了移桌上的一张薄纸道:“这是逍遥王叫我带给安王妃的,劳烦王爷转交了。” 李煜纳闷了,那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玄学大师》求收藏呀。 用小剧场卖个萌,23333333. 写给读者的小剧场: 庞子纯摸着圆圆的肚子砸吧砸吧嘴,笑嘻嘻地看着李煜道:“咱俩就要默默生娃养娃了,你说一直追我的人会想我吗?” 李煜冷漠脸:“想我才对。” 薛左冷笑一声,手里捏着一只玉环:“该想我才对,毕竟我的风水宝贝能佑她们幸福安康。” 庞子纯不服:“我肚子里的可是文曲星下凡,但凡谁喜欢了,都能沾了好运去!” 李煜默默挪到庞子纯身边:“你说的都对,让我也沾沾。” 庞子纯朝着薛左做了个鬼脸,“啦啦啦,将来我娃要成《玄学大师》啦,你那玉环不值什么。” 薛左不服不服,捶胸顿足! ☆、晋/江首发 第八十九章 李煜拿起那张薄纸, 发现是一张票据,整好十万两。 “这是纯儿的钱?”李煜问。 千流点点头, “逍遥王说就当是谢礼了。” “你都知道了?”李煜带着迟疑道。 千流闭目, 没有回答,当年的事怨不得谁了,可他也是无辜的啊, 凭什么让他承受无亲无故的痛苦, 明明这个年纪的他,应该有妻有子的。 罢了罢了,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走吧。”千流再此下了逐客令。 李煜重重点了一下头,沉声道:“堂兄, 保重!” 千流下颌轻颔,李煜半红着眼圈走了。 李煜隐约觉得千流的病和庞子纯有关,这件事,还是瞒着她的好, 毕竟她现在也不大好。 庞子纯见李煜出来,伸着脑袋朝里张望了下,急急问:“国师怎么样了,要紧吗?” “就是虚弱了些,走吧,回去细说。”牵着庞子纯的小手,心虚地往外走。 马车上,李煜一个字都不提,回到府里,他将票据还给了庞子纯。 庞子纯也有了同样的问题:“国师见过皇叔了?” “见过了。” “那他……都知道了?”庞子纯不忍问。 “应当是都知道了。” “那他还愿意认皇婶吗?皇婶她——”实在可怜。庞子纯抿抿唇,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还不知道,等你肚子里的孩子落地了,我再带你们娘俩去看望皇婶。” “好,哎……”庞子纯有些沮丧,明明想帮忙,却完全插不上手。 李煜心疼地看着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说这件事呢,犹豫了很久,还是将百种情绪都藏了起来。 *** 身子越来越笨重的庞子纯越发出不了门了,成天地闷在家里,眼巴巴盼着李煜回来跟她讲外面的事。 眼看着五月要来了,天气愈发热起来了。庞子纯身上都要悟出痱子来,李煜才准她减了两件衣裳。 庞子纯胃口越发好了,李煜怕她吃多了不易消化,时常叫人备着瓜果,给她借嘴馋。 这日,庞子纯早起就嚷着饿饿饿,吃了两小碗粥和大半个馒头还不够,手里的荔枝一个接一个地塞,春茗怕李煜回来责骂,劝道:“王妃,慢些吃,也吃少些,免得待会儿又不消食,肚皮子发硬难受。” 庞子纯哪里听,嘴角的汁儿还流着呢,手还是不停,边吃边道:“哪里是我要吃,是肚子里的这个要吃,以前你见我这么能吃了?” 见过。春茗咽下这两个字。 庞子纯见她还要阻挠,便道:“就这口,我不吃了,成吧?” 春茗眉头一松,外头来了个小丫鬟端着盘切好的甜瓜,庞子纯眼尖,塞进嘴巴最后一颗荔枝招着手道:“来来来,放这儿放这儿。” 春茗拦下那丫鬟,“王妃……您还吃得下?” 庞子纯被劝得不好意思了,眼巴巴地看着甜瓜,心里头发痒。 正好李煜回来了,背着手进来道:“怎么了?” 春茗听到李煜的声音,才真的松了口气,王爷可算回来了,这安王府上下还有谁治得住王妃啊。 庞子纯扶着肚子说:“小东西要吃东西呢。” 李煜看着狼藉的桌子,就知道庞子纯又贪吃了,揽着她肩,扶她站起来道:“出去走走,我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庞子纯跟着走起来,一会儿就忘了要吃甜瓜了,春茗在她背后偷偷笑着,心道还是王爷厉害。 李煜挽着庞子纯的手带着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说:“阮良音被选为良嫔了。” 庞子纯这才想起来,五月了,该冒头的新人都冒头了,显然阮良音是最点眼的那一个。 庞子纯本着善良积德的心态,祝贺道:“好哇,看来离婕妤、贵嫔也不远了。” “是不远了,她有孕了。” “这么快?!”庞子纯嘴巴圆圆地,惊呼出声。 李煜点着头,“听说是男胎。”要是女胎还有生下来的可能,顶多就是个公主,可是个皇子……就不好说了。 “皇上最喜欢孩子了,这会儿要高兴死了吧。” “也许吧……”那些腌臜的事情,李煜不想解释给庞子纯听。 “不过……你怎么知道是男胎的?” “国师占出来的。” “他身子好啦?”庞子纯惊喜问。 李煜略带沮丧道:“好没好不知道,今日在宫里见到他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一双眼珠子,哪里都没露出来。” “看来还是见不得风,那还去宫里做什么。” 是啊,都那样了还去宫里占个什么龙胎? 庞子纯不知道,李煜却是知道的。 若不是他占卜出阮良音肚子里的是男胎,怎么能助长阮家的气焰呢,怎么能加快皇上除掉阮家的速度呢。 千流这么做,既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解除庞子纯的后顾之忧。 “长安也不太平了。”权臣都成阶下囚,他这个王爷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长安哪里不太平了?洛阳才是不太平了,对了,不知道洛阳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洛阳现在一切如旧,百姓安居乐业,不比我们过的差。” 两人说到此处便静默了,李煜忽又道:“等到你生了,咱们就去洛阳——或者就住在洛阳,你说好不好?” “那婥儿呢?我爹娘呢?” “薛迁怕是要出征了,婥儿如果不跟去,跟我们一起住在洛阳是最好的,至于岳丈岳母,他们本就是洛阳人,兴许他们本就想回洛阳呢。” “可除了这些亲人,朝里的事你都放得下吗?” “只要带着你,我什么都放的下。”李煜真诚地注视着庞子纯的双眸。 庞子纯搭上他的肩,感动地笑了,李煜也微微一笑,道:“我想说的话,都写在眼睛里。” 庞子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伸手搓掉他眼角黄色的东西:“你眼里除了眼屎,什么都没有哇。” 李煜哭笑不得,“我眼里不是还有你。” 庞子纯凑近看着李煜眼珠子里圆圆的人影,惊奇道:“许久不照镜子,我都胖成这样啦?” 李煜心疼地捏捏她的脸,“你才知道,不过你这样也很好,什么样我都喜欢。” 庞子纯怀孕的日子里,李煜很少跟她讲朝中大事,像柳新和阮玄甲和离,柳家在朝为官的子弟都被贬,与阮家交好的官员大多被革职查办,这些事他提都不提。 直到六月底,李婥产子的那天,庞子纯挺着大肚子出了安王府,她才听说宫里有位娘娘前不久小产了,听说那男胎都成形了。虽说此事可怖,庞子纯还是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李婥身上了。 李煜怕庞子纯见血不吉利,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便让她同自己一块儿在厅内等候,不许她上后院。 薛迁在后院和前厅来来回回地跑,隔段时间报个信儿,生怕一停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煜也着急,可庞子纯比她还着急,他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抚庞子纯。 “坐坐坐,你都站了一个时辰了。” 庞子纯刚被他摁下,又站起来道:“我都坐了两个时辰了,怎么孩子还没生出来?”庞子纯急的直拍手。 李煜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天都快黑了。” 两人正相顾无言的时候,薛迁浑厚的嗓音从后院传来:“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方才李煜还冷静,这会儿听了这喜讯,捉住庞子纯肉嘟嘟的小手道:“纯儿,你听见了吗?” “呜呜,我又不聋,我肯定听见了!” 薛迁满头大汗地跑出来,道:“王爷,御医现在还不许人进去看,王妃还有身孕,先送王妃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便差人去报信儿。” 薛迁说完这话,顾不得礼节,不管李煜应没应,抬着腿就跑了。 李煜突突跳的心总算放下了,笑着拍了拍庞子纯的肩膀:“走吧。” 庞子纯忽然一口大气川不上来,深呼吸后脸红脖子粗地看着李煜:“我……我……” 李煜的手渐渐颤抖起来,睁圆了眼睛问:“纯儿……你怎么了?” 庞子纯呼吸困难,哈着气没法回话。 李煜的喉咙震得破苍穹似的:“御医!御医!”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死机了……还有段丢了,又码了会儿,今天总算发出来了。 ☆、JJ首发 第九十章 公主府的下人见庞子纯忽然这样, 心都提到嗓子眼,两个丫鬟撒丫子往院子里跑, 招呼御医过来。 御医和稳婆一道从院子里出来, 一个把脉,一个扶着庞子纯歪在椅子上。 庞子纯渐渐顺了气后御医才道:“安王妃只是动了胎气,还没到生产的时候。” 李煜抹了把汗, 吓得不轻。 庞子纯脸色渐渐恢复之后, 李煜问她感觉怎样。 庞子纯擦了擦脑袋后,半闭着眼睛道:“感觉差点就要生了。” 经历了这一小插曲, 后面的一个月里,安王府里就住进了一位御医和两个稳婆。 李婥坐完月子,搂着女儿和薛迁一道来了安王府。 庞子纯胖如球, 挺着大肚子在大厅里接待两人。 李婥恢复的好,才一个月就瘦了回来,庞子纯见她又貌美如初,羡慕道:“你瞧我胖的。” 李婥笑说:“兴许你是怀了两个呢。” “借你吉言。”李煜高兴道。 庞子纯撇撇嘴, “一次怀两个倒省事。” 众人无奈笑作一团,李煜忍不住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就图个省事。” “早知道如此遭罪……”就该让你把孩子生了! 李煜想起两人互换身子的时光,眉眼温柔地看着她,捏着她的手道:“知道你辛苦。” 庞子纯打了个哈切,站起身道:“早生早轻松!”话才说完,肚子忽然痛了起来。 李煜发觉不对劲,慌忙唤了御医和稳婆来,这几人被李煜这一月内一惊一乍弄松懈了,脚步虽快,心里却一点不着急,等到他们来的时候,庞子纯已经痛得满头大汗了。 稳婆瞧这样子是真要生了,待御医看过后扯着嗓子喊:“王妃要生了!” 李煜惊喜和焦急并在心头,顾不得别人,扶着庞子纯艰难地往院子里去。 薛迁经历过一次爱妻生子的心情,自然理解李煜的心情,他安抚李婥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咱们等着好消息就是,就别添乱了。” 李婥这才抱着孩子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庞子纯肚子一阵阵地痛,开始还能忍,后来疼痛越来越剧烈,实在忍不了了,李煜生怕她咬了自己的舌头,伸出手臂就放在她嘴里,庞子纯大脑被疼痛占据,实在没空思考,抓了手臂就咬了上去,李煜手臂上几排齿印渗出淡淡地血痕。 稳婆见状出言提醒道:“王爷快把手拿出来,王妃这会儿不知道轻重的。” 李煜没理睬,自己脑门上全是汗,等到下人拿了干净的手巾过来才抽出自己的手。 李煜听着庞子纯撕心裂肺地叫,却帮不上任何忙,心想只要一个孩子便足以,再也不要下一个讨债鬼来祸害他妻子了! 羊水一破,稳婆又在一旁赶人,偏李煜充耳不闻,留在庞子纯身边不肯走,一双眼睛血红色,还泛着淡淡的泪光。 庞子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耳边有人在引导她呼吸吐气,还有个人在说会一直陪着她,还说再也不生了。 直到天擦黑,庞子纯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才落地,一男一女龙凤胎,稳婆赶忙报喜。 李煜也不急着看孩子,只是心疼地蹭着庞子纯汗湿的脸,久久不语。 安置好孩子和庞子纯之后,李煜守在床边,闻着庞子纯身上尚未退去的血腥味,不敢闭上眼。他要看清她为他吃尽苦头的样子,他要时时刻刻警戒自己不能辜负她,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可以。 夜凉如水,星子零散,李煜睁眼到天亮,第一束晨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庞子纯渐渐睁开了眼,像是劫后余生的人初见光芒一样。 “纯儿,你醒了?”李煜嗓子沙哑,含了沙粒似的。 庞子纯点点头,“孩子呢?” “两个孩子,现在睡着呢。” “两个啊……”庞子纯略提高了声音道。 “嗯,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下人说的。” “你一直守着我?” 李煜握着她抬起的手亲吻着,点了点头。 庞子纯撸起他的袖子,“都是我咬的?” 李煜慌了,抚摸着她的脸说:“你别哭,我又不疼。” 暗红的牙印,怎么会不疼呢! 庞子纯还是很累,李煜脱了靴子上去,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再睡会儿。”说着,自己也睡着了。 ***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最是要命,过了这道坎儿,死生大事就远了。 这不,生完孩子两个月,庞子纯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公主府里。 李婥抱着自己的孩子跟庞子纯的两个孩子一块儿玩耍,相互逗弄对方的孩子,看着孩子稚嫩的小手胡乱挥舞,乐此不疲。 李煜从宫里出来就得了信,于是直接往公主府跑,也没回王府。 乘车去的路上心里想的都是孩子和庞子纯的脸,却不知什么时候马车被人拦下来了。 李煜撩开帘子,见是无影,便让车夫稍微往边上靠了,问无影道:“国师有事?” 无影递上去一块玉佩,“国师让我转交给您。” 李煜接过那块白玉铜钱有些出神,无影又道:“良嫔去了。” 李煜皱了皱眉,阮良音死了?才入冷宫一月就死了?那阮家也该彻底完了吧 “知道了,替我谢谢国师。” 无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李煜放下帘子,握着白玉铜钱久久不能平静。 据他所知,等到当任国师去世时,白玉铜钱才会由下一任国师将塞进已死的国师的嘴里。如此说来,千流是不是要去了?那这枚白玉铜钱给他是做什么?如果下任国师是他的孩子,他定是万万不能依的,所以千流的意思是——由他毁了这白玉铜钱,从此再无国师! 李煜颤抖地捏着白玉铜钱,为了他的孩子,这白玉铜钱定是留不得的。 “咚咚”两声,白玉铜钱落在脚下,李煜狠狠地碾碎了它。 帘子外面是渐渐升起的朝阳,前面等待他的是妻儿和大好河山。 这长安他不留恋了,长安人他也不念了,他这就走,带着庞子纯走,带着她爹娘走,带着李婥走。 庞子纯笑吟吟地逗弄着孩子,不知更自由悠闲的时光就要来了,朝堂的纷纷扰扰再和他们无关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追文到结束,暑假也过去了,谢谢大家的陪伴。 新文《玄学大师》正在写大纲和章纲,预计九月份会开文,希望大家能够收藏下~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