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女配东施翻身记》作者:紫青悠(VIP2013-12-14正文完结) 文案: 一句东施效颦让她被世人嘲笑了千百年。 她是历史上著名的炮灰女配 ,她用她的无知和粗鄙突显女主的高贵和美丽, 她用她这片扶不上台面的烂菜叶子衬托女主这朵娇美无俦的鲜花。 她是一个忠实的女配,哪怕世事轮回了千百年她女配的光环依然闪闪发光。 叶依依的人生注定是苦逼的,她试过倒立,撞墙,撞死也没能让自己灵魂出窍, 经过一些列的挣扎她终于认清了要顶着这张不伦不类的脸一直走下去的现实。 好吧,既然她占有了东施的身体,就让她来一次完美的逆袭。 简介无能啊,泪,反正这是一个女屌丝逆袭白富美的励志故事 过程NP,结局1V1。 某无耻男:“你就这么想……摸我啊?” 某苦逼女:“……我什么时候想摸你了?!我这招叫做海底捞月,专门对付你这种无耻耍流氓的人!” 某无耻男:“海底捞月?这个名字有点意思,那我不对你耍流氓了,换你对我耍流氓如何?” 某苦逼女:“……” 某无耻男:“我把我的月给你,你正大光明的捞可好?” 某苦逼女:“……”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依依(东施) ┃ 配角:千竹,白君逸,西施,郑旦 ┃ 其它:姑蔑 第一章 丑人没前途(一) 郡守大人家之所以有这么大家业,只因为他们家还有一个织布坊,白阳郡人没有人不知道郡守大人家织布坊,也没有人不知道这织布坊中两名织女,西施和东施,其实这两人都姓施,因两人同一村,一个住西面,一个住东面,为了方便起见便分别被叫做西施和东施。 然而这两人被人熟知原因却并不是两人都姓施,而是虽然两人都姓施,却有着天差地别容貌。 西施倾国倾城,东施却丑陋粗鄙。 这世上之人大多都是以貌取人,总以为长得好看人一切都是美,长得难看人,那心也是丑。 西施因为自己美貌处处逢源,所到之处无一不受到赞叹,东施却因自己丑陋四处碰壁,遭到不少人唾骂和嫌弃。 郡守大人家大少爷喜欢西施,这件事除了大少奶奶没有人不知道,大少爷卢宁跟西施幽会时候被大少奶奶陪嫁丫头小晴看到了,其实也并不算幽会,只是两个人偶尔院中碰见了,卢宁被西施美貌吸引,忍不住抱了她一下,可是小晴却为大少奶奶不值,暗中恼恨西施。 小晴角门处守株待兔,西施住外院,要回去,必然要经过角门。 乍一看到小晴,西施吓了一跳,那永远带着三分委屈眼神含着一汪雾气,瘦弱身板如受惊小兔子般抖了几下。 “小晴姐姐好。” 西施打完招呼正要离去,小晴却冷笑一声骂道:“你这个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竟然胆大包天勾引大少爷,你看我不告诉夫人打断你腿!划花你脸!” 夫人教训人手段她不是不知道,要是落夫人手中死倒是其次,怕就是被弄得生不如死。 西施当即吓得脸色一白,凄凄苦苦哀求道:“小晴姐姐求求你,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跟夫人说,西施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晴冷眼看着她,“你少给我来你那可怜样,留着骗骗男人还好,对我可没有半点作用。” 东施本来是来内院给夫人送织出绸缎,远远看到西施和小晴站角门里说着话,正想上前打招呼,却看到从则侧走来一个挺拔人影。 这人是郡守大人家二少爷。 东施是个不善言谈人,说好听一点她是憨厚老实,说难听了她就是傻,平时她就像锯了嘴闷葫芦一样,跟她说话永远觉得她是打瞌睡,让人觉得很无趣。 可是对于东家二少爷这件事上,她却有着乎常人机灵,二少爷突然起了兴致想吃蜂蜜,她便以身涉险捅了马蜂窝,蜂蜜没弄到,倒是被马蜂蛰得半死不活,二少爷喜欢画画,她用自己好几个月薪水买了大曜出产文房四宝送给他,却被二少爷嫌弃,丢到一旁,总之为了得到二少爷“青睐”,她做过可歌可泣可笑疯狂事倒是不少。 可是二少爷卢车每次看到她却像看到鬼一样,这次也是一样,一看到东施,立刻厌恶皱皱眉,正想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从角门里传出一个声音来。 这声音他记得,是西施。 东施也被这声音吸引了,转头看去,却看到西施和小晴像是生了挣扎,进了角门是一个湖,临湖铺了一条石子路,石子路边修了一排石栏杆,两个人拉拉扯扯之间,小晴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一歪,脑袋直直撞了那石栏杆上,一时间血流如注。 西施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惊恐尖叫出来,听了这一阵尖叫,卢车立刻绕进角门中,看到这场景也吃了一惊,不过他长期外经商,见过世面不少,当下并没有做出慌乱样子,冷静探了探小晴呼吸,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一般没有任何温度声音,“死了。” 西施吓得后退一步,那张本来红润脸像是被漂白了一样,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小身板颤抖着,惶惶然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看着西施如此,卢车不免心疼,他紧紧握住她手安慰,“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西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紧紧抓住他手,就如溺水人抓住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这时,她乍然看到立不远处东施,心神一动,她急惶惶指着东施大叫道:“是东施,是东施杀人,是东施!” 晌午一过,躲过了正午毒日头,家下人都出来忙碌,西施声音很吸引了附近下人,众人一看那倒血泊中小晴,顿觉不得了,急忙叫来了几位家主。 大少奶奶和小晴感情非同一般,见此情景立时悲痛得晕了过去,郡守大人长期办案,对于死了人倒是没多大感触,他捻着胡须打量了一下已死小晴又打量了一下场几个人,眼神定东施身上,凌厉道:“人是你杀吧?” 东施吓得噗通一声跪地上,争辩道:“大人明察,人不是我杀,是西施,我亲眼看到是西施杀人!” 西施吓得一哆嗦,腿一软,紧跟着跪地上,一双眼睛委屈看着郡守,那凄楚声音听耳中只让人觉得肝肠寸断。 “郡守大人冤枉,人不是我杀,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见美人受委屈,一旁卢宁心头猛然一痛,急忙厉声道:“大胆东施,杀了人还不知悔改,将人嫁祸到西施身上,爹爹,这种凶恶之人,我们家万万留不得,爹爹还是让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吧!” 猛然想到了什么,东施转头定定看着一直一言不卢车冲郡守道:“郡守大人明察,二少爷可以给我作证,我并没有杀人,不信你们问问二少爷!”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卢车身上。 卢车低着头,虽然他知道人不是东施杀,可是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是西施杀,如果他说了实话,那么西施必然要受到牵连,西施那样一个美人,死了未免可惜,东施长得奇丑无比,留这世上也没有多大用处,能给西施那样美人顶罪,也是她修来福气了。 他叹了一口气,“回爹爹话,我亲眼看到是东施将小晴推到,小晴撞了石柱子上,立时就死了过去。” 东施惊呆了,她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男子,这个她深爱男子,她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男子,他住她心底深处,他是她一生一世追求。 他分明知道人不是她推下去,为什么他要说谎呢,为什么呢? 她膝行到他身边,眼中揉进了浓浓痛楚和哀求,“少爷,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明明知道人不是我杀,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残忍。 卢车拍开她手,语气冰冷,“东施,人是你杀,你乖乖认罪吧!” 像是全身力气都溃散了一样,她重重坐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英俊男子,他有着好看眉眼,虽然知道这眉眼永远不属于自己,但是她还是不知廉耻对他怀有希望。 她总以为他虽然一直不接受自己,但也不讨厌她。 “爹爹,既然二弟都说了是那东施杀人,这事就再没错,我就说嘛,像西施那样美人怎么可能杀人,杀人凶恶之人也只有东施这种丑八怪才配做,西施美丽善良,平时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东施杀了人不承认就算了,竟然还嫁祸给西施,哼,她一定是嫉妒西施美貌,可是像她这样丑八怪,是么怎嫉妒也嫉妒不来!” 郡守大人眉头深锁,终叹了口气说道:“将东施给我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打入大牢!” 东施并没有挣扎哭闹,被几个仆人硬拖出去,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看着卢车方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郡守大人后宣判时候她甚至看到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望着西施,露出一抹好看笑容。 他终于用自己方式保护了自己心爱女人。 第二章 丑人没前途(二) 叶依依前世死有点冤枉,她公司加了两天半终于弄好了表格,从公司出来正想去对面买份早点,却出了车祸。 监牢中呆了两天之后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事实,东施所有记忆也慢慢被融和,她知道了她所处时代,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会这里。 不过让她不甘心是,她竟然重生到了东施身上,那个因为一句东施效颦被嘲笑了上千年女人。 她试过倒立,撞墙,装死,终也没能让自己灵魂出窍,倒是娱乐了一众犯人。 终,经过两天挣扎她还是认清了要顶着这张不伦不类脸一直走下去现实。 东施她是被活活打死,不过她被卢车伤那么重,身不死,心也死了,再加上那板子给皮肉之苦,双重打击下才给了叶依依侵占她身体机会。 她转头看了一眼自从她醒来就一直盯着她看仁兄,有些愤怒道:“你老是盯着我看什么?我身上又没吃。” 那人顶着鸡窝头,脸上沾了黑灰,看不清他容貌,他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说道:“我想,这世上为什么有长得如此丑陋人。” 叶依依嘴角抽了抽,礼貌道了一句:“谢谢!” 就这时,狱卒将她牢门打开冲她喝道:“东施,你被释放了,出来吧!” 她觉得莫名其妙,按理来说东施被判杀了人,再怎么也得吃刀子,怎么才关了几天就放了,难道说西施良心上过意不去,认罪伏法了? 她出了牢门,突然听到刚刚那人又道:“或许你长漂亮了,我可以娶你。” 她转头看去,监牢房顶破了一个洞,流光从破洞中流泻而下,可以清晰看到流光中灰尘粒子,那人隐匿黑暗中,她此刻所站角度并不能看清他面容,却隐约觉得他有一双无比深邃双眼。 不知怎么,看到那双眼睛,她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谢谢你这般安慰我,不过我不愁没人要。” 刚转过身,却又听到那人道:“不,我并没有安慰你,我是说真。” 这人说话语气很奇怪,并没有太大波澜起伏,也没有一丝一毫感□彩,就像一个死了很久人,就连声音也带着死气。 她没有再转头,一来没有必要太意一个萍水相逢人说话,二来她怕撞上那深邃可怕双眸。 一路想着一路出了监狱,走到门口才看到等那里少年,那少年嘴里叼了一根草,穿着灰色粗布深衣,头办扎脑后,斜斜刘海垂额头上,半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男子眼中那流泻而出光华万千。 少年有着古铜色肌肤,一双清澈得好似空山雨后双眸中带着三分不屑和七分鄙夷,面容还没有长开,虽稚嫩,却透着属于他这个年龄俊朗。 白君逸,东施邻居,也是她青梅竹马,从小以欺负东施为乐,爱干事情就是挖鼻屎蹭她衣服上,经常将手指插入她鼻孔以突显他指节修长和她鼻孔壮阔。 当然两人也属于“兄弟阋于墙而外语其辱”,两人一起经常吵架,可是面对外来侵略却能团结起来共同进退。 白君逸吐出口中草慢悠悠走过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以为然说道:“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看样子你也没出什么事,郡守那厮倒是守信,走吧,你娘还等着你呢。” 记忆告诉她,对于面前少年不用太客气。 “白君逸,是你将我弄出来?” 他不屑哼了哼,“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你有那么大本事?” 要说偷陈大娘家地瓜,欺负王大伯家小狗崽,下水摸鱼,上山打鸟,这些他倒是挺有本事,要说救她,白君逸可一点都不靠谱。 他挺了挺胸脯,得意道:“当然!郡守那厮可是我……” 她双眼炯炯有神盯着他,“什么?” “他可是我哥们儿。” 她显得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会说他是你爹呢!” 走了几步,白君逸突然凑上前来紧紧盯着她脸,“东施,我觉得几天不见,你好像变了。” 她身体一震,有些不安向后挪了一步,轻咳一声道:“是啊,当然变了,变漂亮了呗!”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瞟到不远处一个水洼,她立刻凑上去照了一下,这一照可不得了。 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拍着受惊心脏骂道:“我靠,这也长得太生猛了吧!” 给了自己好大一番安慰她才有勇气再凑上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一端详越让她绝望,莫非她今后要顶着这张丑陋到指脸厚颜无耻生存下去么?她该不该跳河自以避免祸国殃民啊? 这个想法刚过,白君逸突然走上前来紧张摇了摇她肩膀,掐了掐她人中,语气中是难得焦急,“东施,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她冷冷拍开他手不解道:“我吓你什么。” 见她能正常说话他松了口气,略带责备说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嘛,没事不要照镜子,万一自己吓到自己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担忧。” 叶依依眉毛抽了抽,顿时有种“啊,黄河长江,你收了我吧!”想法。 走回村路上,白君逸突然对她道:“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早就跟你说过那卢车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偏一心扑到他身上,他有什么好,这次要不是他控诉你你也不用受皮肉之苦,还不是我后跟郡守大人喝了二两酒让他重查此事,不然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重查此事?结果如何?” “结果是那小晴失足摔倒。”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挥挥手说道:“那卢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君逸眼睛一亮,“你终于开窍了!” 转头盯着他,“就算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比你好,起码人家有房有车,你呢?” 白君逸不撇撇嘴,指着她鼻头骂道:“真是个肤浅之人!” 就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叫她名字,她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印花深衣女子向她走来,女子面容清秀,不同于西施那浓墨重彩美,女子容貌显得很清淡,淡淡眉,淡淡眼,却也有着精致五官。 是不同于西施另一种美。 郑旦,东施好朋友,郡守家织布坊,她经常受到嘲笑,尤其是她不知好歹求追卢车事,经常被人当做茶余饭后有趣谈资,郑旦却是唯一一个不会嘲笑她人,不仅如此她还经常给她安慰和鼓励。 郑旦长着一张温和脸,温和脸上有着真挚笑容。 福至心灵一般,她脱口就叫道:“难得郑姐姐有心送我。” “东施,这些钱你先拿着。”郑旦走上前来将手中刀币塞到她手中。 郑旦钱可是织布机上不分春夏秋挣来,她怎么可能要呢。 “郑姐姐,你可折煞我了,我怎么能要你钱呢?” 不料郑旦也是执着主,不将钱给她便不依不休,“我今天听人说了你被放出来了,急惶惶就赶了过来,还好赶上了你,你挨了那些板子,想必身上是受了伤,拿着这些钱去看看大夫,免得以后落下残疾,这些就当你欠着我,以后我让王大娘将你工钱结给我,就当是你还我。” 郑旦如此说了,她也不好推脱,人说患难见真情,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却是难得,前世她就尝遍了人情冷暖,郑旦跟她无亲无故却对她这般体贴,确是一个值得珍惜人。 郑旦是偷偷跑出来,给她送了钱便急匆匆走了。 “她可是个好姑娘。”白君逸望着郑旦背影,难得一副深沉样。 叶依依赞同点点头,她看人一看一个准,郑旦确是个可以深交朋友。 回到村中,她被押入大牢事早就村中传开了,村民看到她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倒是不以为意,东施父母看到她回来倒是很开心,一点也没提杀人事。 叶依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这个地方,不过她大城市生活惯了,初来这里倒是觉得奇,每天跟着白君逸上山下河到处跑,虽然偶尔要山上打柴,但比起她以前喝酒喝到胃抽筋生活要好了很多。 这里生活并不难适应,她又是随遇而安人,跟这具身体越来越契合,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东施还是叶依依,或者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 那天白君逸拉着她去看一个宝贝,此刻正是草长莺飞季节,她跟白君逸两个人埋伏一堆草丛中,四周散着泥土芳香,夹杂着从远处飘来桃花香气,氤氲成一种乡村田间独有味道。 透过杂草缝隙,她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少女,少女穿着一件细麻布缝制成曲裾深衣,那深衣虽然手工粗糙,可是穿女子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女子梳着两个总角,厚厚流海覆盖前额,那精致锥子脸上,一双大眼如白玉上镶嵌了两颗黑宝石,眼中蕴含了一方雾气,眨动之间,只觉风华流转,让人不由得心神荡漾,如三月春风吹来了十里芬芳。 小巧玲珑鼻子上沾染了几许流光,一低一抬头,流光鼻尖上跳跃,越像那生烟白玉,让人忍不住暗想用指腹触上之后那细腻到让人心旌乱颤触感。 娇小红润如樱桃一般嘴唇饱满诱人,嘴唇上沾满了津液,越显得那红樱桃娇艳欲滴,真想一口将它吞入腹中。 真是“谁家萝莉初长成,养山中无人识”。 周围杂草中长着颜色各异野花,她站花丛中,头顶上是湛蓝苍穹,苍穹之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她将手伸到空中,小心翼翼让周围绕着她飞舞蝴蝶停她掌心中,望向蝴蝶眼神中兴奋又透着慈悲,她周身仿佛旋转着五彩泡沫,让她美得如梦似幻。 那女子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冰蓝长袍男子,男子身形挺拔,容貌俊朗,手中一只白玉笛,清脆音节草地上流转,微风浮动丝和衣袂,说不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她眼神危险眯了眯,转头看着白君逸,咬牙切齿问道:“你说宝贝就是她?”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西施,而那男子却是卢车。 第三章 丑人没前途(三) 白君逸一脸痴呆状看着不远处女子,笑得真是是三月春花飞满天,“对啊,西施就是宝贝!” 叶依依咬了咬牙,真为东施有这样青梅竹马而不值。 这些日子为了适应生活,她倒是将这桩事给忘了,这两人一唱一和将东施弄死,她冤魂还未走远,他们却有心情蓝天白云底下自得其乐幽会,她既然占了东施身体就有义务帮她讨回公道,不给他们店颜色看看还真是对不起她二十一世界灵魂。 “你干嘛要躲这种地方偷看,要看美女就该堂堂正正出去看才是。” “唉唉唉,你去哪?”白君逸要叫住她已经来不及,无奈叹息一声也跟着走出去了。 西施所站地方方圆五里之内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动态美女图,这张美女图非常和谐,非常完美,非常精致,不能容忍有一点点瑕疵。 然而那动态美女图上却突然出现一大坨让人不堪忍受污点。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长着一张大饼脸,眼睛浮肿,鼻孔大张,两颗大龅牙连那两片嘴唇都罩不住女子从草丛中款款而来。 那女子穿着一件麻布衣服,衣服上面沾满了杂草和泥土,还有斑斑点点褐色不明物体,只有她知道那是白君逸鼻屎。 不要问为什么白君逸鼻屎会出现她衣服上,对于白君逸猥琐她不想做过多解释。 她走到距离西施不远地方,像西施一样伸出手来让蝴蝶飞到她手上。 虽然是同样动作,可是这两个人站一起却给人极强烈视觉反差,仿佛邪恶与美丽化身。 只见她突然两手并用抓住蝴蝶翅膀用力一扯,那美丽蝴蝶顿时被硬生生扯成了两半,她嫌恶将蝴蝶扔地上,上前去将蝴蝶下死劲踩进了泥土里,做完这些她才满意拍拍手,痛地爆出一个字,“爽!” 东施出现让西施有些不安,她愣愣看着她一举一动,转眼看到身侧卢车,她很将那不安按捺下去,看了看那只被叶依依蹂躏得粉身碎骨蝴蝶,眼中氲满了泪水,慈悲眼神定定看着蝴蝶良久才转头看向叶依依,带着控诉,却依然娇弱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杀害它?它长得那么好看,并没有招惹你什么。” 叶依依不以为然耸耸肩,“是啊,它并没有招惹我,可是呢,我一张手它就飞到我手上,竟然笨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这是给它不长脑袋教训!” 西施好像不能忍受某种痛苦一般后退一步,捂着自己心口,语气幽怨说道:“东施,你为什么心这么残忍,不过是一只小蝴蝶而已。” 叶依依向她逼近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弧度,“这就是残忍啊?说到残忍,我可远远不如西施你呢,再说,弱肉强食,这就是天下间生存之道,它命掌握我手中,我命却掌握加强大人手中,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残酷,” 白君逸和卢车都有些惊奇看着面前女子,那个闷葫芦一样东施,那个无趣东施,那个憨傻东施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西施低着头叹息一声,一颗晶莹泪珠咕噜噜从脸上滚下来,“东施,你这么做是报复我么?因为当初我错怪了你!” 东施冷冷扫了她一眼,“错怪么,你确定是错怪而不是故意栽赃嫁祸?我可没有那个心情报复你,公道自人心,我想小晴天之灵定然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而她该找谁索命。” 西施不安咽了口唾沫,一张小脸惨白一片。 她那做作样子看着实恶心,再说下去就怕全世界人都会以为她欺负她这个弱女子了。 她冷哼一声,拉着白君逸便走,走了几步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头看去,却见卢车慢慢向她走来。 卢车心存疑惑,无论何时,这个女人只要一看到他就会两眼放光,可是今天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不以为然直视他双眼,对于这种男人大报复就是完全不将他当回事,说真,她也没有那个兴趣花时间报复他,不过她对他默然却要让他知道,老娘喜欢你时代已经过去了。 看着她似笑非笑样子卢车反而显得有些不安。 “上次冤枉了你,是我们家不是,既然人不是你杀,我们卢家也是公道人家,你便回来继续上工吧。” 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他自以为他跟她说话就是对她恩赐,她一定感激得泪流满面,被人捧为天神一样爱着是让人愉悦,恰好可以满足他虚荣心,即使是她长相如此丑陋人。 然而他却想错了,她竟然平静点点头,还有些不以为然耸耸肩,“也行!有钱不挣是傻子,东施就这里谢过二少爷了。”说完,没有任何留恋,转身便走。 卢车有些受伤,心中暗恼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他分明已经屈尊降贵跟她说话了,她却一副不以为然样子,分明内心雀跃要命却偏偏做出一副不乎姿态,真是做作。 “你还真要回去上工啊?你是不是又被卢车那小子美貌所惑?他到底有什么好,我说你还是别回去了!哎哎哎,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 叶依依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瞪了齐子文一眼说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从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么?” 既然她占有了东施身体,她就有那个义务为东施讨回公道,她就不信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灵魂还玩不转这群古人。 白君逸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见东施那一脸坚定样子他终叹口气,“东施,我觉得你变了,不过我喜欢这样你!” 第二天,她施重回到郡守家,因为出了那档子事,这些织女们除了郑旦其他人都故意避着她,她也不急,因为前世是做销售,为人处世方面她极其圆滑,知道女人和女人交朋友,就是要她说“我讨厌xx”时候急忙附和道“我也讨厌xx”。 而这个“xx”就是西施,不为别,只因西施美貌让她天生就受到同性排挤。 叶依依很便跟她们打成一片,自然便也联合着别人孤立西施,或许她天生心理阴暗,就是看不得西施那娇美无俦,盈盈楚楚样子。 织布坊中她可以跟上到五十岁大娘下到十来岁少女天南地北胡侃,对于西施她总是冷漠疏离。 当她接受了自己是东施事实之后她就有一个想法,她不想让“东施效颦”生自己身上,这具身体长得丑是事实,可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想过用自己美貌取胜,她故意跟西施背道而驰,就是要给世人打好预防针,模仿这种蠢事她是干不出来,何况还是模仿一个自己并不待见人。 管理她们这些织女是大夫人配房王大娘,叶依依这种八面玲珑人,知道王大娘这人对自己有帮助,刚好王大娘好酒,她便时不时拿了她爹亲手酿酒给王大娘尝尝鲜,王大娘平时也让她为她做些事,两人一来二去便熟悉了,这郡守家中王大娘倒还挺照顾她。 当然王大娘也经常念叨:“东施你变了,不过我倒喜欢你现机灵样子。” 织女工作不仅是织布那么简单,织好了还要用苎萝溪水泡一泡,据说让苎萝溪泡了之后布匹上色要自然一些。 每日辰时,沿着苎萝溪边都会蹲着一排身材各异,容貌各异少女,这是苎萝溪边一大靓丽风景线,引得白阳郡青年男子纷纷前来围观,当然不管他们是正大光明,还是死不承认,他们终目都是为了西施。 波光粼粼中,只见那五彩布帛清可见底苎萝溪中翻飞,朝霞烧红了半边天,红霞外面是一层紫,紫色外面一层青,青色之外便是那像抹着黑灰苍穹,有被露水沾湿翅膀飞鸟从芦花荡中飞起,激得芦花片片飞起,如三月里一层薄雨。 一个外乡姐姐唱起了她们家乡歌谣,这初夏清晨,和着不远处蛙鸣,显得悠远宁静,“麦穗芃芃,我归家乡,阿妈准备一锅粥,阿姐送我绣裳,粥未入口裳未加身,听得榔头梆梆响,原来不过梦一场,听得榔头梆梆响,原来不过梦一场。” 一字句浅显歌谣。 叶依依兀就想起了自己所世界,不过那个世界过于冰冷,不想也罢。 就这时,蹲她旁边西施突然捂着心口匆匆离开了,还剩大半布帛没洗完。 看着她匆匆离去背影,她皱了皱眉头,问一旁郑旦,“西施她怎么了?” 郑旦冲她笑笑说道:“西施她从小就有心疾,时不时就心口痛,只要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心疾?西子捧心?这是一个非常敏感词。 叶依依立刻提高了警惕。 第四章 丑人没前途(四) 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要故意跟她开玩笑,或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就这时一阵腹痛突兀袭来,肠子好像搅了几转,痛得她要咬紧了牙,感觉一阵滚烫气流哗啦啦涌向□,她实忍不住了,要附近草丛中解决是不可能,周围还有还未散男子。 “你先帮我看着点啊,我去去就回来。”冲郑旦丢下这句话她便落荒而逃。 从苎萝溪边回到郡守家要经过一个集市,此刻正是早市,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酒肆中人声鼎沸,众人猜拳喝酒玩不亦乐乎,豆油铺子,点心铺子,胭脂水粉铺子都大开着门,不断有商客进出。 只见那不是很繁华却热闹街道上突然出现一个娇滴滴人儿,这人儿虽然只扎着简单垂髫髻,穿着粗布衣服,却掩不住她美,她简直美得惊心动魄,强悍无比,只要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此刻她正一手捂心,皱着好看眉头,小碎步跑过街道,那娇弱姿态增添了她美感,就像一朵寒风中小心翼翼开放梅花一般,娇娇弱弱,美不胜收。 酒肆中正行酒令人,店铺中正选东西人,卖菜老头,卖猪肉胖子,看到这美女出现都不由自主将目光定到她身上,口中渍渍赞叹着,有认识那美人忍不住大叫着:“是西施,是西施啊,真是美极了,美极了,比天上仙子还美呢。” 然而这种美感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从刚刚西施出现地方突然跑来一个同样捂着胸腹女子,那女子同样是垂髫髻,同样是粗布衣服,然而这一身行头却加突显出女子粗鄙。 一双肿胀水泡眼底下是一个满是黑头硕大鼻子,那鼻子上还临风而立一颗雄纠纠气昂昂可疑红疙瘩,这些还不算扎人眼球,扎人眼球要数女子那两颗露出嘴唇外大龅牙,尤其配着这副眉头紧皱呲牙咧嘴表情,乍一看到只让人悚然一惊,这这这,难不成是从地底下跑出夜叉么? 可能是刚刚西施带来美太震撼人心了看,突然看到这丑女出现,那视觉冲击来得太迅猛了些,有好些人竟然忍不住吐了出来。 那开点心铺子张老头看到这面目狰狞女子,立刻将自己孙子孙女推进屋中,生怕这怪物会突然咆哮一声将这两个小孩给吃掉一般,张老头子带了个头,其他许多家铺子也跟风效仿,将自己家店铺关门大吉。 而那些个坐酒肆中男子则短暂震惊过后,抱头鼠窜。 鸡飞狗跳之中,只听得一阵阵凄厉惨叫,“东施,是东施啊!” 叶依依吓得停下脚步,亲眼目睹了热闹非凡大街怎样一秒钟变得门可罗雀,冷清异常。 这,这也太诡异了吧? 就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苍老却有力声音说道:“西子捧心,即便蹙眉也是娇美无以言表,这东施长得奇丑无比,却想着效仿以博人赞美,然而恰恰适得其反,那捧心之姿,简直丑得不堪目睹,东施效颦,换来得也不过是嘲笑。”说完还有些惋惜摇摇头,“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啊?” 这声音不是很大,但是突然安静下来街道上却异常刺耳。 叶依依顿时感觉脚下升腾起一阵凉意,她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酒肆中坐着一个白衣老者,这老者不仅是一身白衣,头和胡子也都是白色,很有一种仙风道骨味道。 她怒从心起,指着那老者鼻子喝道:“喂,老头,你眼睛瞎了吧,我什么时候学西施捧心啊,你给我看着,我捧是我肚子,肚子知道么,跟心脏还差了一截距离呢,东施效颦,效你妹啊!” 那老头听到她如此辱骂,并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感叹道:“不想你人长得丑,心也丑。” “你……”还想跟他辩论两句,无奈肚子实痛得紧,“给我记着!” 丢下这句话她便一手捂肚子,一手捂□,踏着奇形怪状肚子步离去。 她以为东施效颦这种事情不会生她身上,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历史不是那么容易就篡改,她不惜带着属于女配阴暗心理很西施周旋,孤立她,争对她,自以为自己略高她一筹,却还是逃不过被人嘲笑“东施效颦”命运。 郡守家茅厕中蹲了很久,肚子是舒服了,可是心头却极不舒服。 叶依依拉完之后便转回集市想找那个老者理论一番,刚刚散去民众此刻重又回到街上,街上人们纷纷议论着东施效颦这个词,许多人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嘲弄,甚至对她指指点点,她要怎么跟这些人解释自己根本就不是效仿西子捧心,她不过是肚子痛想拉肚子呢。 罢了,若真要解释,反而变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那酒肆中并没有找到老者身影,叶依依觉得有些郁闷,她本来有一肚子歪门邪理跟那老者斗嘴,此刻找不到对手,就像酝酿了许久屎拉不出来一样。 西施心疾来,去得也,回到房中服了一粒药丸休息了一会儿便好得差不多了,想着自己还有大半盆布帛没洗完,便出了屋子向苎萝溪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她遇到大少爷卢宁,卢宁将一根簪塞到她手中,说是给她礼物。 这簪上用金片制成一只蝴蝶式样,金片尖端还有两粒小巧紫色水晶,成了蝴蝶美目,整只蝴蝶被手巧工匠打造得栩栩如生,仿佛迎风便会飞走一般。 “喜欢么?” 她疑惑看着他,突然想起上次他也是这里拦了她,约着她跟他一起散步,不知怎么说起,他突然问她喜欢什么东西,她说她喜欢就是蝴蝶,希望能有一只蝴蝶簪,让那美丽蝴蝶永远停留她身上。 当时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几天之后他真就给了她这么一支簪。 那簪上触感很细腻,虽然她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也知道这簪子价值不菲。 “这个,是送给我么?”抬起头来,盈盈美目注视着他,脸颊上因为喜悦而微微泛起一些红晕。 她美让他倒抽一口凉气,急忙点头说道:“是,这个是送给你,美簪配美人,这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正要道谢,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仆人匆匆而来,她急忙将簪子塞衣袖中,那仆人走过来小声对卢宁说了几句什么,男子皱了皱眉头,跟西施说有要事便急匆匆离去了。 待两人身影走远,她才从衣袖中拿出那根簪,轻柔抚摸着簪上那只蝴蝶,眼中有着藏不住笑意。 她就是有这样本事,只要自己想要东西,随便说出口便会有人争相送上来,只需要嫣然一笑,便能够博取所有男子疼爱。 绕过一个回廊,她无意中听到从一旁林荫道中传来几个婢女声音。 “听说夫人簪掉了,正大雷霆呢,说是家里出了贼子,要将下人们全都抓起来审问呢。” 另一个女子疑惑问道:“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一根簪子么?” 刚刚说话婢女撇撇嘴又道:“一般簪子当然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可是那簪子可是夫人陪嫁簪,夫人宝贝着呢,一般是不拿出来戴,刚刚郡守夫人派人来邀请夫人过去赏花,这才想着戴那宝贝簪,不想翻遍了所有箱笼就是找不到。” “那我们过去内院吧,怕是有得差遣了。” 两个婢女说着,声音也越远了。 仿佛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凉水,又仿佛一阵惊雷头顶炸响,她一时间愣那里,一动不动。 她之所以说她喜欢蝴蝶簪,是因为她曾经看过少夫人戴过,远远看着,那簪美丽金光却晃痛了她眼。 少夫人生得并不美,那么美簪戴她头上未免可惜,可是,如果戴她头上就大不相同了。 她以这暂是卢宁从外面买来,想到刚刚他匆匆离去情形,她不由得怀疑,手这簪根本就是他为了取悦她,从少夫人那里偷来。 刚刚还宝贝得紧簪现看来却像是个烫手山芋,要是真将下人一个个审问话,她们这些织布女也是逃脱不过,要是让她们她身上搜出了簪,那她可就完了,不仅要被赶出去,还要背上贼子骂名苟活一辈子。 她身上那么完美,绝不能有一丝污点,绝不能! 可是这东西又不能随便乱扔,不然好好簪子怎么出现地上,要是再仔细一查,还是会查到自己身上。 慌乱之间她竟然不知不觉回到了她们所住外院,这时院子里静悄悄,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院子里修了一排小木屋,木屋和木屋之间用一块破烂木板隔开,便成了每个人房间,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她猛地看向院中某处房间。 那个人近来变了很多,比她还会讨人欢心,要是被人骂成贼子,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周全? 她咬了咬牙,推门进去,房间中环视了一圈,后将衣袖中簪放了枕头底下。 第五章 丑人没前途(五) 叶依依从集市上回来时候郁闷心情还没散去,刚一到院中便看到西施慌慌张张从她房间出来。 西施一看到她出现门口,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好像看到鬼一样,好半晌才结结巴巴说道:“东,东施,你,你怎么回来了?” 叶依依善于察言观色,一看西施那表情就知道她刚刚进她房间没什么好事,她逼近一步,冷冷道:“你怎么我房间里,你我房间里做什么?” 西施后退一步,那娇美脸此刻惨白一片,面对叶依依质问她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时,管家婆子王大娘带着好些下人来到院中,冲院中嚷了一声:“房间里人都给我出来!” 叶依依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瞪了她一眼便出了房间,西施却猜到多半是王大娘带着人来搜查了,她看了一眼东施床榻,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东施出了房间。 她俩一出来王大娘果真让人将她们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叶依依觉得莫名其妙,而西施手心却浸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王大娘,究竟怎么了?” 这时候郑旦他们也正好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院中阵势,正疑惑间,刚好听到东施问了这一嘴,大家伙都围上来,听王大娘说明原因。 “东施姑娘有所不知,夫人一只簪子掉了,那簪子是我家夫人老娘还没过世之前送,夫人宝贝着呢,平时都不舍得带,今天刚好郡守夫人约夫人去赏花,夫人觉得那簪子戴着合适,就着人去找,可是翻遍了房间也没看见,夫人怀疑是家中出了贼子,就让老奴来将家里房间下人都搜一遍,这实是没办法事情,各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了。”王大娘这人就是这么圆滑,什么人都不得罪。 王大娘刚说完,只听一个奴婢大叫一声:“我找到了,这里。” 众人闻声看去,那丫头手上握着不就是夫人那根簪么? 王大娘眉头皱了皱,厉声说道:“你房间是谁?” 这里围了这么多人,可是一时间却鸦雀无声,叶依依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那房间不巧正是她房间,她突然想到刚刚西施从房间中出来时鬼鬼祟祟样子,不由向她看了一眼,而西施刚好也看向她,一碰上她眼睛她立刻不安扭过头去,低低说了一声:“那是东施房间。” 王大娘一脸不可置信,叶依依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现怎么争辩都是没用,只得深吸一口气冲王大娘说道:“王大娘,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簪不是我偷来,不过这簪既然是我房间现,我还是跟王大娘你走一趟,到夫人或者郡守大人面前说明。”不知道是不是叶依依错觉,她看到王大娘目光绕过她脸,向西施看了一眼,那眼神怪异很,让她猜不透。 王大娘立刻安慰道:“东施姑娘不用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东施姑娘你是聪明人,你说这簪子不是你偷,那么你定有十足理由证明,郡守大人和夫人都是明白人,会给姑娘主持公道,不过这里人都有嫌疑,还请姑娘们暂时将手头工作放一放,跟老奴我走一趟。” 郡守家大厅中,此刻郡守老爷正坐大厅上位置,郡守老爷已到不惑之年,几年前丧了夫人便没有再娶。 郡守老爷右下是大少爷卢宁,坐大少爷旁边便是掉了簪少夫人。 卢车坐左下手。 王大娘带着一群人进来之后行了礼,便禀报道:“老爷,少爷,夫人,簪子老奴已经找到了。” 少夫人一听,眼睛一亮,立刻问道:“哪里找到?” “回夫人话,是东施房间中找到。” “东施?”少夫人眉头皱了皱,脸上带着失望之色。 一旁坐着卢车听到王大娘说簪找到了时候心顿时提了起来,然而一听王大娘说偷了簪人是东施,他立刻神情一松,冲着下面站着人大叫一声:“东施,又是东施,上次小晴死是冤枉了你,不成想你竟然又做了这龌蹉勾当!”说完对上郡守大人一稽说道:“爹爹,既然簪子是这东施偷了,爹爹便让人将这丫头给赶出去吧,免得污了我们家名声!” 西施那丫头倒是机灵。 郡守还没来得及说话,叶依依上前一步跪地上叫嚷道:“郡守大人且听我一言,这簪子不是我偷,我是被人陷害。” 卢车怕东施再胡搅蛮缠说出西施名字,立刻喝道:“你这贼子还想狡辩,分明就是你偷了簪子,人赃并获,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那样子,黑面獠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儿子这么说,那郡守竟然赞同点点头,叶依依心中冷笑,这些人也太武断了吧,就凭着她长相便将她为人给看死了?谁说长得丑人就狠毒了,长得美人也没见得善良到哪里去。 “郡守大人,我真是被人陷害,刚刚我因为内急回来上茅厕,上完茅草正准备回房,却看到西施从我房中鬼鬼祟祟出来,我分明是被西施陷害!” 西施小身板顿时吓得一抖,她急忙上前跪地上,眼中含着泪光,透着十二万分委屈说道:“郡守大人冤枉啊,我何曾到过东施房间,我根本就没有去过。” 看着美人受到委屈,卢车心痛得无以复加,他立刻冲叶依依暴喝道:“好你个大胆贼子啊,你竟然还敢污蔑西施!西施那么善良,那么美丽,她怎么可能是贼子呢?”说完又转头冲郡守大人一稽说道:“爹爹,你看看,你看看西施,那么一个柔软娇小人,怎么可能是贼子呢?” 郡守大人皱着眉头摸了摸胡须,“东施,西施说她没有去过你房间,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向西施看了一眼,又是这幅表情,上次冤枉她杀人时候就是这种表情,她就觉得好笑,她到底有什么好委屈啊?该委屈人是她吧,难道说她被栽脏陷害了,还得感恩戴德,立刻承认自己就是盗贼,好让郡守将自己暴打一顿,逐出家门么? “郡守大人,少爷,夫人,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们这些织布女是住外院,而大人你们却是住内院,要说我是贼子,那么我就得从外院进到内院,而进入内院却只有一个角门,那角门旁还有人把守,我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内院偷得了簪呢?何况还是从夫人房中将簪给偷出来。” 因为上次出了小晴事,郡守特意角门处安排了人把守。 话刚说完就听卢车冷笑道:“定是你翻墙进去,再趁着人不知鬼不觉翻墙出来。” 叶依依嘴角含着嘲弄,“少爷你可不要忘了,内院和外院相隔墙壁有两人来高,不要说少爷你爬过去都会困难重重,何况我还是一个不足十四岁小女孩呢,要说爬墙过去偷了簪,那是根本不可能事情。” 叶依依一番话让卢宁哑口无言,卢车皱眉看着这咄咄逼人少女,很难将她跟那个无趣又愚蠢丑女联系起来。 屋中寂静了一会儿便又听叶依依说道:“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贼子假装要进内院去办事,趁人不注意将夫人簪子偷了出来,却不料夫人现及时要派人搜查,她一急之下便将簪放到我房间嫁祸于我,要知道贼子是谁,只要知道今天有谁进出过内外院相连角门,一个个排查,这贼人定然难逃法网。” 郡守不可思议看着这个相貌不算出众女子,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清晰头脑,一席话竟然堵得堂上人哑口无言,上次冤枉她杀人时候也没见她有如此清晰头脑。 郡守收回目光,立刻让人去将守着内外院仆人叫来审问。 众人不知道是,刚刚叶依依将话一说完,坐少夫人冲王大娘悄悄使了使眼色,王大娘会意,趁着大家不注意便悄悄溜出了门。 来到内外院相连角门那里,远远便看到今天当值仆人。 仆人名叫大有,穿着一件灰扑扑衣服,看到王大娘,立刻拱手一稽,因为事情紧急,王大娘来不及跟他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大有,等下老爷要找你去前厅问你今天谁进出过角门,你就说只有西施进出过懂么?” 大有不解,王大娘急忙他手中塞了两个刀币又道:“这是夫人赏给你,要是你按照我说做,等下夫人还会赏你多。”无意间看到有人向这边来,王大娘便急忙说了句:“记住我说话,夫人不会亏待你,明白么?”说完便绕另外一条路走了。 第六章 丑人没前途(六) 那几个人果然是带着大有去前厅。 “今天是你角门当值么?” 听到郡守问话,大有恭敬颔了颔道了一声“是!” 郡守便又道:“那你告诉我,今天都有谁进出过角门。” 要说今天都有谁进过角门,大概就只有刚刚带着人搜查王大娘等人,还有他们家大少爷和他小厮以及刚刚去给夫人拿衣服两个婢女了,因为角门那里出了血案,现很少有人进出。 大有想起今天夫人掉簪事情,看来此刻正是审问此事了,想起了刚刚王大娘吩咐,偷偷转头向王大娘看了一眼,见王大娘冲他点点头,大有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并不笨,王大娘让他说只有西施进出过角门,分明就是要将这件事嫁祸西施头上。 大有看了看此刻跪地上两个人,只见其中一个穿着一件暗白底子印花深衣,那深衣包裹着她单薄身材,让她看起来加娇小,好看柳眉微微皱起,眉梢眼角带着说不出委屈,泪珠子她眼眶中闪烁,越显得娇柔可人,因为害怕,那娇躯微微颤抖,让人看着便忍不住想将她护怀中,哪怕是高山断裂,大水洪荒也会为她挡下。 而跪她身边却是一个穿着泥土色衣服女子,只见她那不规则眉毛下面,一双眼睛浮肿像是被蜜蜂蛰过一样,那塌鼻子上还雄纠纠气昂昂长着一颗红疙瘩,那两颗龅牙牙尖暴漏嘴唇外,如果晚上乍一见到,一定会误以为她是从地狱中爬出夜叉,再往下看,那衣料底下,竟然有着比他还要明显肌肉线条。 如此壮硕身板和那颤颤抖抖娇躯嫣然形成了强烈对比,少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冲郡守老爷拱了拱手说道:“禀老爷,今日除了刚刚带着人出去搜查王大娘等人,我就只见过东施一人进入过内院,她说是给王大娘带了一壶酒,要亲手交给王大娘,我便放她进去了。” 这话不仅让王大娘吃了一惊,也让叶依依吃了一惊,她转头看向那少年,心想着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啊,好几次从角门经过给王大娘带酒,她都是带些小吃给他,要不是娘亲做炒豆子,要不就是山芋糕,就算他们关系说不上亲近,但是也算是彼此熟悉,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 听到大有如此说,高兴人莫过于那卢车了,刚刚他还担心这少年会将自己捅出来,没想到这大有还挺识时务,这结果正中下怀,见此,他不免有些兴奋说道:“东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东施完全惊呆了,没想到她终祸水东引,引到自己身上了,她目光炯炯看着大有,她希望他能说实话,她今天何曾从哪里经过? 可是大有却一直低着头避开她目光。 郡守叹息一声说道:“东施,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叶依依愤恨闭了闭眼,大有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郡守放眼打量了一下屋中人,突然冲一旁卢车道:“卢车,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依依猛然睁开眼睛紧紧看着他,卢车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冲郡守拱手道:“既然人赃并获,东施也无话可说,想必这簪子果真是她偷。” 叶依依心中冷笑,东施啊东施,你可真是白白喜欢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老娘我真是替你不值。 郡守若有所思点点头,捻了捻胡须说道:“来人!将东施拖下去重打一顿,赶出去吧。” 不要问她被打得有多惨,虽然不至于皮开肉绽,但是要正常走路怕也要十天半个月了。 她心头大骂一通,只怪她倒霉,竟然错看了大有,早知道他如此狼心狗肺,她之前就不给他带吃了。 也怪她自己太过自信,自以为用二十一世纪智慧便可以玩转这个世界,可是她却忘了,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有着属于它残酷,没有摸清这个世界规则之前,她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她一瘸一拐向苎萝溪边走去,过了溪便是东村。 溪边她遇到了王大娘,王大娘见他一瘸一拐不免有些愧疚,叶依依见到她倒是很坦然跟她打招呼,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 王大娘将几个刀币塞到她手中,语气中满含歉意,“东施姑娘,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其实是我们大少爷,他心仪西施已久,所以将夫人那簪偷偷给了西施,夫人本来想借着这由头将西施赶出去,我刚刚刚分明是让那看角门大有指认西施今天进过内院,不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改了口,唉,真是对不住你了,这些钱你拿着,以后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姑娘你了,也喝不上你们家好酒了。” 叶依依看似推拒着,却暗暗将钱塞入包中,“王大娘不必自责,这些都是我造化,怨不得谁。” 王大娘叹息一声,“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好了姑娘,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就先走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事,你也可以来郡守家来找我。” 她一个人回到了东村,东村外面苎萝溪旁有一颗歪脖子树,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歪脖子树底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重生到这么一个丑女身上,人家那些穿越大神,要不就穿越到长相不佳可却是一出生就注定嫁王侯千金小姐身上,要不身世凄惨可却长着一张倾国倾城脸,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是吃得开。 可是她竟然穿越到身世既凄惨长相又粗鄙人身上,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多大恶事才能苦逼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步。 她前世也不是什么美女,可是稍微打扮一下还是很耐看,可是这东施……她简直都没有语言再形容了。 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这张皮囊不以为意,一来她总是以一种旁观者身份生存,二来她觉得自己无缘无故来到这里迟早都是要回去,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可是今天生事情却不得不让她提高警惕了。 大有之所以终会改口,多半也是因为怜惜西施缘故,那样一个美女,哪个男人看了不怜惜,即使她平时给了他不少好处,西施却连话也没有和他说上过一句,即使不惜得罪王大娘这个郡守家得意人,他终也要为男人那怜香惜玉本性买单,不顾一切改了主意。 可是怜惜了美人,却将所有屎盆子都扣她头上,只因为她长得丑,所以她就活该背上偷盗骂名。 她走到苎萝溪向下望去,水中倒映着一张惨不忍睹脸,水泡眼,大鼻子,即使嘴唇很厚可是也盖不住那两颗大龅牙。 她觉得很憋屈,非常憋屈,为什么这个世界对美女和丑女那么不公平,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做好自己,可是后来还是被人说成是东施效颦,可是西施她什么都没做就可以让被东施掏心掏肺喜欢男人为了保护她而不惜提她掩盖杀人罪名,可以让大少爷了博取美人一笑不惜拿了自己妻簪赠与她,可以让平时跟她关系还不错大有不惜污蔑她而护她周全。 她靠歪脖子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她又听到那阵熟悉琴音,没有成熟曲调,是独立一个音连接一个音,仿佛是谁百无聊赖拨弄琴弦,不知道该弹什么曲,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拨弄,可是用心听来,这不连贯音节又组成一种异样调子,带着一种指引和牵绊。 汽车刹车声寂静夜色中响起,她听到自己颤心颤肺尖叫,感觉自己身体被撞到半空中打着转,可是身体却并没有疼痛,渐渐陷入到黑暗中,万籁俱寂末世里,只余下这突兀琴音,周围是浓稠黑暗,一束白光打她头顶,她黑暗中摸索,那打头顶白光跟着她前进,她看得到自己身体,可是却看不到周围景物,只有这奇怪琴音有条不紊响彻耳边,她焦急黑暗中寻找着琴音方向,却不知不觉间被它带到了这个世界。 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细碎响动,她惊醒过来警惕转过头去,只见一只被烤熟了癞蛤蟆呈十倍放大她面前。 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这才看清藏癞蛤蟆身后白君逸,此刻正用一种恶作剧得逞眼神看着她。 “白君逸你要死啊?” 白君逸贱贱笑笑,那癞蛤蟆大腿上咬了一口,旁若无人咀嚼起来,看得叶依依一阵恶心,她完全不能理解白君逸这种生物,他几乎什么恶心东西都吃,那长满了绒毛毛毛虫,进化了一半知了甬,土里蚂蚁,甚至现癞蛤蟆。 白君逸注意到她脸上晶莹,有些疑惑凑到她面前伸出指头她脸上擦了一下再捏了捏,咦了一声道:“你哭了啊?” 第七章 丑人没前途(七) 叶依依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盘腿坐地上,不道:“我不能哭么?” 她以为白君逸多少会安慰她两句,不想白君逸却兴奋道:“是谁这么有本事啊,竟然将你弄哭了,这个人也太邪门了吧,我作弄了你这么十几年就没看过你哭一次,你怎么就被人给弄哭了呢,不行,我得去拜会一下这个人,跟他请教一下致胜法宝。”说完又凑近她,非常认真问道:“是谁将你弄哭啊,你告诉我!” 她眼神危险眯了眯,嘴角凶狠翕动了一下,白君逸看到看到她那肿胀眼睛中竟然射出一道精光,而且还故意露出那两颗龅牙尖端,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白君逸,好歹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说安慰我却说出这些风凉话,我算是看清你了!” 白君逸意识到自己确有些过分了,见她要走,他急忙拉住她手腕,这才轻咳一声,有些不自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瞪了他一眼,“我被人冤枉偷了东西,可是东西却不是我偷。” “哦?怎么说?”白君逸又恢复道到他那吊儿郎当样子,癞蛤蟆另外一只腿上咬了一口。 叶依依便将事情生经过向白君逸说了一遍,白君逸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你是说,是西施嫁祸你,不可能吧,西施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你该不会真是嫉妒西施美貌故意编造谎话吧?” 他看着白君逸那张虽然长得不够白皙如玉,却让整个苎萝村少女都疯狂俊脸,她真是个傻x啊,白君逸是个男吧?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哪个男人不爱西施? “罢了,罢了,就当我没说了,我先回去了。”走了几步,她又有些不甘心转头向白君逸问道:“你觉得我长得丑么?” 白君逸认认真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咂咂嘴,“你长得不丑。” 叶依依心头升起一阵暖意,看吧看吧,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长得丑,可是还是有人欣赏她,不料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白君逸又接着道:“是非常丑。” 笑容僵了嘴角,拾起地上石头狠狠向白君逸打去,白君逸躲避不及时,那石头直直打他大腿上,痛得他唉哟哎哟惨叫了好几声,她这才痛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白君逸说道:“长得丑也有好处啊,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会要你了。” 脊背一僵,转头看向白君逸,那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被歪脖子树剪裁橘色光束落他身上,他那双浓密眉毛上打下好看流光,不过分深邃双眼中揉碎了一池暖色,滟潋出一波波迷人弧光,勾起唇角沾染上了一抹橘色,弧度深地方有一对好看酒窝。 白君逸俊美和隐隐透出风仪,很多时候让她觉得他根本不像个生活山野之中人,像一个隐居贵族。 顿时心头一跳,白君逸这是给她承诺么?虽说他这个人平时挺不正经,但是此刻听到他说这样话,还是给了她些许安慰。 就像身处寒冬腊月人,身体被冻得瑟瑟抖,可是却有人突然出现给她披上了一件温暖披风。 “白君逸,这可是你说哦。” 白君逸哼了一哼道:“男子汉大丈夫,我骗你干嘛?” “那假如你果真是骗我呢?” “骗你?骗你没有鸡鸡,信了吧?” 叶依依眼前闪过几道黑线,白君逸下流可真是不分场合,不过他竟然押了这么大赌注,想来他这话也不是随口说说。 不过,她叶依依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收买人。 “你不要得意了,谁要嫁给你,以后多得是男人要我。” “切,那些男人都比不过我,我总有办法让你一直留我身边,这个给你!”白君逸从脖子上取下一块象牙状黑色玉佩硬塞到她手中。 叶依依知道,这玉佩是白君逸传家宝,他一直一刻不差戴身上。 玉佩上面细腻温暖极慢极慢流过她四肢百骸,上面是白君逸残留温暖。 不管以后过了多少年,也不管她今后人生中遇到了多少个优秀又俊美男子,可是她始终都无法忘记,她十三岁这一年,当她因为自己丑陋被人嘲笑,自卑得恨不得立刻死去之时,苎萝东村歪脖子树下,夕阳要落山时候,有一个美丽少年给了她要娶她承诺。 美好时间里,她听到美好话。 没有了工作,她只得每天跟着她爹上山砍柴,她这一世娘亲又怀了身孕,大腹便便很不方便,到了后来她也不去砍柴了,专门家中照看母亲。 那日她母亲觉得一阵腹痛袭来,她急忙将她扶到床上去,这阵腹痛不如往常那般来去,当她注意到她娘亲胯间湿了一片时,她知道坏了,多半是她娘亲要生产了。 “娘,你先等一等,我去给你叫产婆来。”正要离去,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叶依依转头看去,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吩咐。 这一世娘亲长得不漂亮,可是脸上却始终有那慈爱笑容,她映像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对她也总是温和疼爱。 “定芷啊。”她叫她,这是她第一次她如此庄严肃穆叫她名字。 她大名叫施定芷。 她猛地一震,不知怎么,心头好似有一块冰凌滑过,冻得她身体一哆嗦,下意识紧紧握着娘亲手,像是肃穆听着临别箴言。 她将手抚上了她面颊,语气充满了无限慈爱,“我定芷其实是一个漂亮姑娘呢,不管别人说什么,娘亲眼中定芷永远都是漂亮,人漂亮,心也漂亮,我们家人是做不出那种偷鸡摸狗事情。” 她并不是一个矫情人,听到这番话,泪水还是濡湿了眼眶,因为上次小晴之死,他们家人已经引起了村民不满,再加上这次偷盗被郡守大人赶出来事,他们家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受到嘲笑和辱骂。 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责备过她,甚至从来没有她面前提这些事,而现娘亲竟然还说出如此安慰话来。 愧疚之感如潮水一般蔓延而上,前世她父母离异,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也走了,她便一个人孤零零打拼,对于亲情她是陌生,她莫名其妙占有了东施身体,却不想占有她感情,所以对于她父母她却是冷漠,不愿意付出自己感情,一来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亲情生活,二来她也觉得自己来这里不过鸠占鹊巢,随时都会离开了,不想让感情成为她负担。 “我定芷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优秀男人,他会像娘亲一样珍惜和疼爱你。” “娘亲,你先不要说话了,我去叫产婆来,你稍等一等。”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泪,不想继续让愧疚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仿若逃跑似奔出了家门。 去叫产婆之前她先去了一趟白君逸家,白君逸娘亲是个寡妇,据说是十五年前才带着白君逸来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何处,白君逸娘亲也从来不肯说,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问了,白君逸长得很漂亮,可是他娘亲却姿色平平,个子也矮,不过对人却很热情,村子里大家都叫她白娘,久而久之,就连她原本姓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让白娘帮着照顾她娘亲,让白君逸到后山将她爹爹找回来,安排好这些,叶依依才去找来产婆。 产婆来了之后,大家好一阵忙乱,她跟白娘两个人真是恨不得多长一双手出来,她不断打水烧水,劈柴禾,白娘产婆跟前打下手,两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倒是她娘尖叫声越来越大了。 这尖叫声敲她心头,让她一阵阵憷。 “姑娘啊,你好去将你爹爹叫回来,你娘身子骨有些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出你弟弟了。” 产婆话让她心头一冷。 她爹爹,她倒是让白君逸帮着去找了,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回来,后山虽远,可是叫个人也用不着两个时辰。 无奈之下,她只得亲自跑一趟,只希望半路上就遇上白君逸和他爹爹。 刚刚产婆话一直萦绕她心头,这一趟路她走得异常艰难,不仅是脚下路难走,身体也很难受,总感觉有一颗石头堵她喉咙口,堵得她呼吸不畅,鼻子一阵阵酸。 后山道路崎岖难行,半山腰上却有一块非常大草坪,以前她跟着她爹爹来砍柴时候,时不时偷偷懒,便这草坪上睡上一觉,这日她自然没有心情这里睡觉,然而她经过时候无意中向草坪看了一眼,却看到了白君逸。 白君逸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西施。 第八章 丑人没前途(八) 夕阳光照草地上,每一片叶子上镀上了一层柔软橘色,白君逸正弯腰草地上寻找什么,她听到他说:“西施,你确定你手帕掉这里么?” 西施也跟他身后找,听到这话便点点头,“是啊,我刚刚一直就这里,反正就是这里丢掉。” 两个人又找了一会儿,白君逸突然惊呼一声道:“呀,我找到了,原来这里。”一边说一边献宝一样将手帕拿给她。 西施接过,仿佛失而复得珍宝一样爱怜抚摸着,抬头见白君逸一脸汗水,她便用手帕轻柔帮他擦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照射,西施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让她那原本就娇美脸看上去加诱人,白君逸忍不住抚上她脸,那温柔和深情是从未有过,“西施,你真美。” 男子俊朗,女子娇美,再配着这幅夕阳无限好景色,就像从画中走出才子佳人,又像是观音菩萨身边跟着金童玉女,怎么看怎么匹配。 远远看着这一幕她双手紧握成拳头,原来白君逸帮她找爹爹找到这里来了,她竟然还一厢情愿以为是不是白君逸上山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呵,真是可笑。 这个前几日还说着娶自己男人呵,一转眼竟然跟别女子柔情蜜意,这个女子还偏偏就是西施。 按捺下心头怒气,控制着自己要冲上去打人冲动,她转身继续向后山攀登,她还要找她爹爹,隔了这么远她仿佛还能够听到娘亲撕心裂肺尖叫,有了爹爹鼓励,说不定娘亲就能平安生出小弟弟了。 后山找到了爹爹,他听她说了她娘亲事,柴也不背了,火急火燎就往回赶。 终他们还是迟来了一步。 很长一段时间里,白娘那句“东施,你娘她走了。”一直像魔咒一般困扰着她,她加无法忘记瘫血泊中她娘亲那张苍白脸。 这一刻,她才知道东施和她灵魂早已融入到一提,原己早就被这一家人所牵绊,他们给她感情很早之前就如藤蔓将她紧紧缠绕,藤蔓嵌进她血肉中,与她身体相生相依,如果硬行扯掉,便如割肉之痛。 当看到她娘亲那冰冷身体时她才现自己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抽离这种痛苦,原来她是如此乎。 也这个时候,她看到属于一个山野莽夫深情。 她爹爹让所有人都出门去,透过门缝隙,她看到她他温柔帮着她娘亲整理床上鲜血,帮她换上干净衣服。 如情人般窃窃私语透过门缝传到她耳朵中。 “孩子妈,你辛苦了,我没能来陪你后一遭,你不会怪我吧,来,我给你打扮漂漂亮亮,虽然不能漂漂亮亮来,可是我却要让你漂漂亮亮走,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都是我无能没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你放心,两个孩子我都会好好带大,我会让蛋蛋嫁个好人家,我也会让小儿子娶个贤惠媳妇,你地下也就安心了,等将孩子们安顿好了,我再来找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走得太了,否则我就追不上你了。” 她映像中,东施爹爹一直就是一个老实却不善言谈人,不管人家跟他开什么玩笑他总是憨笑着回应,哪怕人家说很难听话他也总是憨笑,有时候她爹爹憨傻让她觉得他这个人当真是无趣。 这样人,却能笨拙得说出如此动人话。 有什么东西凉凉从她脸上滑过,她伸手一摸,原来是自己流泪了。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有个身影重重跪她身边,闻到他身上那熟悉气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白君逸。 “定……定芷,你娘亲……?”刚刚他走到村口听说了这件事,来不及思索就急急跑了来。 她淡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自嘲笑着,“我知道,你刚刚跟西施一起。”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她,以前她憨傻却有着天真笑容,后来她变得坚毅,泼辣,聪明,有独到见解,虽长得丑陋却有一双晶亮得让所有星辰都黯然失色眸子,可是此刻她,嘴角虽挂着笑,可是眼中却一片死寂。 “我知道,我现解释什么也都是多余了,所以我不解释,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一切。” 她冷笑,他果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解释是多余。 正是秋风萧瑟时节,尤其是她娘亲下葬那天,天气阴沉得吓人,灰败天幕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这阵压迫感刺眼白幡和凄凉唢呐里让人觉得世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她娘亲敛葬,下葬这些天中,白君逸一直她家帮着周旋,如果说这七天当中叶依依有六天没有睡觉话,那么白君逸便是整整七天都不合一眼,可是她依然不跟他说一句话,完全将他忽略不计。 她就是怨他,她让他去帮她将爹爹找回来,可是他却草地上给西施找手帕,她娘亲床上痛得死去活来时候他却给西施找手帕,如果她爹爹早来一步,或许有了爹爹鼓励,娘亲不会走这么,再不济,他爹爹也能够看到她娘亲后一眼,也不会再因为娘亲死而耿耿于怀,对于白君逸,她怎么不怨,哪怕是为了东施她也要怨他! 她娘亲生产竟然比不过西施手帕来重要,呵,真是可笑。 因为娘亲不了,爹爹要打柴糊口,照顾弟弟重任便完全落她身上,经过这么多变故,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无缘无故来这里,上天要让她延续东施生命,定然要让她这里完成一份属于她责任。 她弟弟有夜哭毛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好,无奈之下请来一个法师,说他弟弟有小鬼缠身,要将小鬼驱走了才能保弟弟平安。 虽然她是个唯物论者,但是出于对弟弟疼爱,她觉得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按照法师吩咐,将烧过草木灰装袋子里,沿着村子转一圈,一边向空中撒草木灰。 据说鬼都是怕草木灰,如果被草木灰沾上了,那鬼便会显出原形,一现原形就会灰飞烟灭,用草木灰驱鬼再好不过了。 天气非常阴暗,四周寂静得有些吓人,就连那草丛中蛐蛐叫声听上去都显得有些惊悚,一片连着一片田野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孤独身影,田中粟米已经收割了,那粟米杆被堆成一个个草垛子 ,远远看着,就像一个个蹲地上胖小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身后有窸窣声响,这种如幻觉一般声响这一望无际寂静中尤其吓人。 慢慢转头,正想抛一把手上草木灰,却见身后跟着人是白君逸,他手中也提着一个口袋,口袋中装着草木灰,一边走一边撒,也不知道跟着她多久了。 白君逸走上前来,知道她还怨着自己,只说了一句,“走吧,我陪着你。” 就这时,突听得一阵杂乱马蹄声响起,两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大堆士兵,这些士兵身披铠甲,有人手中持矛,有人手中拿剑,就如地狱跑出来索命夜叉,阎罗殿门一开便争相冲出来,见人杀人见禽杀禽。 河对岸有一个抱着小孩妇女,一个士兵冲上去手起剑落将那妇女砍成了两半,那小女孩惊恐之中还来不及哭出声来就被另一个杀红眼士兵一剑削掉了头颅,那头颅带着一串血珠飞上天空,再被那士兵稳稳接住,兴奋尖叫一声,将那头颅像藤球一般踢到清澈苎萝溪中。 这些士兵来得非常突然,不过一会儿便见到对岸血光四起,惨叫连连,苎萝溪水很被鲜血染红,日光照射下泛起一波一波浓稠刺眼红色波纹。 就叶依依出神之时,已经有好几个士兵渡过架苎萝溪上木桥向着东村而去,来不及思索,她将手中袋子一扔便想着回去,他爹爹和弟弟还家中呢,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他们手段残忍到让人指程度,不能让爹爹和弟弟落到他们手中。 “你找死啊!”白君逸一把拉住她手腕,拖着她躲到一个草垛子后面。 “你干什么,我爹爹和弟弟还家中呢!” “你去了有什么用?!你会武功么?!你去了还不是被砍成肉酱命!” 被白君逸这么一吼,她总算平静下来了,他说对,那些人拿着长矛长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女孩去了只有被砍死份。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这里?” 白君逸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吴国士兵。” 吴国?叶依依知道这段时间越国和吴国掐非常厉害,越王勾践因为战败成了吴王夫差阶下囚,两国现算是暂时达成互不侵犯协议了,可是为什么吴国人却突然进攻越国呢? 第九章 丑人没前途(九) “按理来说,我们越王已经去吴国做质子了,吴国不应该再派人攻打越国才对啊。” 白君逸定定看着她,显然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然对国家大事知道得这么清楚,然而转念一想,这个女人本就与众不同,说话处事也比同龄人圆滑老成,再说越王成为吴王阶下囚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她知道也不奇怪。 白君逸转头看着那些如疯了一般士兵,脸上现出一片冷意,“这些都是吴国太子人,那吴国太子是个出了名变态,专门以杀人为乐,他手底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不是战争,纯属取乐而已。” 取乐?她皱眉,任意践踏他人生命,一刀下去便毁了别人一辈子幸福,竟然只是为了取乐? 这吴太子究竟是怎样变态? 叶依依实担心爹爹和弟弟安危,便跟白君逸商量着从后山悄悄绕回去,那后山刚好挨着他们两家后门,当他们下到山脚下时候却没听到屋中有什么动静。 “吴国士兵应该没来这里,我先回去看看。” 白君逸点点头也道:“我也回去看看。” 当她打开后门看到躺血泊中爹爹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猜错了,那吴国兵不是没有来,而是已经这里蹂躏了一番,爹爹是被人从背后用长矛刺穿,已经死了多时了,可是双眼依然不甘心大睁着。 有时候上天就是爱跟你开这样玩笑,或许上一秒还有说有笑,可是下一秒却阴阳相隔,我们总以为时间还长,离那“百年之后”还遥远得很,所以我们践踏我们所拥有时间,直到暮然回,却现自己一直认为会持续很久美好却已经悄然远去。 她将爹爹眼睛合上,没有眼泪,没有尖叫,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冷静。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吴国士兵等下就回来了。”白君逸不知到什么时候进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惊恐叫道:“弟弟呢,我弟弟哪里?!” 她家中疯寻找起来,毫无章法毫无理智,将家中翻得一片狼藉,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人,就连白君逸也拉不住她。 爹爹情急之下应该是将弟弟藏起来了,可是为什么她找不到他,就算死,她也该找到他尸体才对! 就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白君逸来不及多想,拉着她手便从后门逃出去了。 他们按照刚刚路线从后山穿到了田野上,跑了这么久,她理智恢复了不少。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冲白君逸道:“白娘怎么样了?” “被杀了。” 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只是说,“我吃饭了”这么简单。 叶依依怔了怔。 “走吧,说不定等下吴国士兵就来了,这些人可没有什么慈悲心,见人就杀。” 她看着他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娘亲死了他就成了孤儿,可是他却对这一切浑不意,不,不是浑不意,而是将自己难受和痛苦深深埋心中,假装自己浑不意。 装逼这一点上,白君逸跟她倒是挺像。 跟着白君逸走了没多久,从不远处草垛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啼哭。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想着可能是其他人也逃到这里来了,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向着声音出地而去。 一个草垛后面叶依依看到一脸惊恐郑旦,而郑旦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婴儿,包着婴儿襁褓看着非常眼熟,再仔细一想,叶依依才顿悟,那不就是她弟弟么? 郑旦看到来人显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神经突然松弛下来,眼中竟然涌上了一层感激泪水,全身激动得抖,“东施,这是你弟弟,我将他救出来了!我将他救出来了!他没事了!” 她抱过自己弟弟,这小家伙刚刚还大声啼哭呢,可能是闻到姐姐身上熟悉味道,那原本皱着小脸顿时舒展开来,下一刻便冲着她呵呵笑起来,那两只小胖手竟然还欢拍着巴掌,模样说不出可爱。 叶依依将脸贴到他小脸上,他身上属于婴儿奶香味顿时扑鼻而来,他身上温度透过嫩嫩细肉传到她身上,还好还好,她弟弟还活着,她爹爹也算可以瞑目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向郑旦问道:“对了,郑姐姐怎么跟我弟弟一起。” 郑旦将眼泪擦了擦,“是这样,前几日王大娘将你工钱结给了我,我知道了你娘亲事情,知道你们家需要用钱,今天天气不好,我活也没有那么多,所以便想着将钱给你送来,可是没想到我刚到你家不久一群士兵便杀了来,你爹爹情急之下让我带着你弟弟逃跑,而他则留下来拖住这些士兵。”说到这里郑旦眼中又蕴出了一层雾气,刚刚她躲草垛中亲眼见到吴国兵手段,可想而知,东施父亲怕是也遭到不测了。 她拉住郑旦手,语气诚恳,“郑姐姐多次助我,东施无以为报,如今郑姐姐又救了我胞弟,这个人情东施总有一日定当倾力相还,从今天起,我东施便是姐姐妹妹,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有一日姐姐你有难了,东施定当不惜用生命护你周全。” 郑旦立刻摇摇头道:“要和东施你成为姐妹是我荣幸,可是要东施你用生命护我,我却是不敢当。” 她们两人这里深情,却不料刚刚那阵婴儿啼哭早就引起了几个吴国兵注意,此刻几个士兵正小心翼翼向着这几人靠近。 白君逸先感觉到不对,转头看去,看到几个士兵正鬼鬼祟祟向这边走来,西施和郑旦察觉到白君逸异样,也顺着他目光看去,这一看,两个人都吓得浑身一抖。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们。”白君逸上前一步将她们护身后。 郑旦会意,急忙拉着叶依依离开,跑了几步叶依依突然意识到白君逸是不会武功,他落吴国兵手中无疑会成为他们肉饼,想到这里,她急忙转头看去,然而出乎她意料,白君逸竟然已经打趴了一个吴国兵,而且还抢了他手中青铜剑,此刻正游刃有余对付另外两个。 她觉得很惊奇,白君逸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好武功了,按理来说他每天山上下河无事可做,要不就是躺草地上睡大觉,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学武功啊。 “东施别看了,走了。”还没想明白,郑旦立刻拉着一脸疑惑她离开了。 沿着东施家后山翻过去便到了会稽山脚下,如果再翻过会稽山,她们便安全了,当然,他们能够这样想,其他人也会这样想,所以翻过后山途中遇到了不少逃难人,郑旦看到一个熟人急忙问他们她爹娘怎么样了,那人叹息一声告诉她,她爹娘已经被吴兵给杀了。 叶依依立刻安慰郑旦,只要她活着便是希望,便可以给她爹娘报仇,可是郑旦远远比她想要坚强,哭到是哭了,可是却没有因此意志消沉,脚下也一刻不停。 她们两个少女又带着一个孩子,脚力不如其他人好,所以爬了不多久便远远落了后面。 就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尖叫,郑旦一听这尖叫立刻转头冲叶依依道:“是西施,是西施下面。” 刚一说完,只见从山下跑上一个人来,这人头蓬乱,衣服也弄得凌乱不堪,然而这狼狈之色却一点也不影响她那绝古煞今倾城容颜。 西施后面紧跟着两个吴国士兵,看到吴国兵手中锃亮锃亮大刀,叶依依和郑旦急忙吓得向山上跑去,这个西施还真是祸水,竟然将吴国士兵给引来了。 他们看到了西施,西施自然也看到了她们,一见到她们,西施便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叫道:“救我,救救我!”声音有气无力,看样子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已经跳上来拉住了她衣服,另一个士兵紧跟着上来按住了她身体,那两个士兵望着西施那张小脸□道:“可真是一个销魂蚀骨美人儿啊。” 其中一个士兵伸手西施脸上摸了一把,手往下移,抓住西施领子一把扯开了她衣服。 西施一边哀叫着反抗,一边用那双盈盈楚楚眼睛看着她和郑旦,眼泪从眸子里滑落到脸上,仿佛清晨时分从花瓣上滴落露珠,小嘴翕动着,沙哑着嗓音道:“救救我,救救我!” 叶依依脑袋中将整件事做了精准分析,看样子那两个人应该是被西施美貌给迷了眼,如果他们要将西施就地正法肯定需要一定时间,那么她跟郑旦便有足够时间逃跑,可是如果她们两个不自量力去救她,很可能惹怒那两个士兵,说不定还会将性命也一起搭进去。 想到这里,叶依依当机立断冲郑旦说道:“我们走,否则我们也会一起死!” 第十章 丑人没前途(十) 可是郑旦这个人天生慈悲心,被叶依依拉着也是三步一回头,终她实是良心上过意不去,挣开叶依依手,捡起地上石头便冲那两个士兵扔过去。 叶依依见状,心中低咒一声,暗骂郑旦这个人妇人之仁,然而她却不能不管郑旦死活,无奈之下,也只得有样学样,跟着郑旦一起捡起地上石头砸向那两个士兵。 因为是林中山坡上,她和郑旦所站地势要高一些,石头带着高低落差之势砸向那两个士兵竟也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扔石头,你去将西施拉过来!” 叶依依只得顺着郑旦掩护,慢慢挪到西施身边,一手抱着自己小弟,另一只手将西施拉了上来。 然而她刚将西施拉上来,她却突然用手肘她后背重重撞了一下。 她立刻被撞得向前踉跄了两步,被脚下杂草一绊,整个人便直直摔倒地上,怀中抱着弟弟也摔出去了老远,虽然他们所处地段是一个山坡,可是却并不陡,她弟弟落地上没滚了几滚便停了下来,好巧不巧正好停到了一个吴国士兵面前。 那吴国士兵被石头砸得早已经愤怒了,见滚过来一个婴儿,二话不说握着手中剑就向襁褓中刺去。 剑刃上闪着白光晃痛了她眼。 那个“不”字就这样卡了喉咙中。 只听一阵兵器穿过肉体时出钝响,那原本啼哭不止婴儿嘤咛了两声便安静了下来。 从她弟弟幼小身体中喷出一串鲜血,其中有一两滴落了她脸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画面仿佛永远定格了那吴国士兵手起剑落一瞬间。 她依然一动不动趴地上,愣愣看着那一幕,她忘记了哭喊,忘记了尖叫,忘记了起身逃跑。 她弟弟,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弟弟,出生才几个月弟弟,还没有听到他叫一声姐姐就这样被杀害了。 她如何对得起被她侵占了身体东施,如何对得起为了生下弟弟而死去娘亲,如何对得起为了保护弟弟而被杀掉爹爹。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怔愣住,刚刚杀掉她弟弟那个士兵此刻得了空,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露出一脸狰狞,嘶吼一声,举着剑就要向她砍下来。 如果他剑落下来,毫无疑问,她脑袋一定会被削掉。 痛苦而绝望闭上了眼,眼泪静默无声从她脸颊滑落,或许此刻死掉,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意料中痛苦却并没有落身上,相反,她却听到那士兵一声惨叫,睁开眼看去,却见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地上,那脸上还定格着他刚刚狰狞面容。 那士兵身体紧跟着倒下,她这才看到一脸杀气白君逸。 他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双眼血红,就像一只被激怒野兽,浑身散着一种可怕气势,和他以前那种吊儿郎当样子完全不同,这样白君逸让她感觉陌生。 白君逸将她扶起来,叶依依猛然转身,用着她生平痛恨厌恶凶恶眼神瞪着西施,上前一步一把扯过西施头,咬牙切齿逼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要撞我?!我好心救你,你却后面撞我一下,如果不是你那一撞,我弟弟也不会被人杀死,你还我弟弟,你还我弟弟!” 西施被她扯得哀叫不止,只一个劲说道:“对不起,我是一时失手,我不是故意,我真不是故意。” 一边说还一边用她那委屈,带着祈求,带着哀怨眼神看着她。 又是这种眼神,嫁祸她杀人时是这种眼神,污蔑她偷了夫人簪时用这种眼神,害她弟弟被残忍杀害时还是这种眼神,她讨厌就是这种眼神,她凭什么委屈?她有什么委屈?早知道就不救她了,让她被那两个士兵蹂躏,让她这个千古第一美人被那两个士兵给彻底毁掉。 她已经怒极了,她知道此刻她面容一定是狰狞得不能再狰狞,丑陋得不能再丑陋了,她毫不顾忌这些,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语气冷冽得像是被冻了无数个春秋寒冰,“你少用你那可怜兮兮眼神看着我,你比我弟弟可怜么,你说你比我弟弟可怜么?他不过是才出生了几个月,还连说话都不会孩子呢!” “够了施定芷!” 像是漆黑夜色里劈开了一道闪电,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砸向地面。 施定芷?这还是白君逸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呢,转头看向白君逸,脸上带着冷笑,“什么够了?她是间接杀害我弟弟凶手,我不过是打她两下又怎么了?” “现可不是你任性时候,吴国士兵马上就要追来了,现重要事是赶紧逃离这里!”白君逸语气依然带着愤怒,“如果你不愿意逃跑,你可以这里疯,我不拉着你。”说完他果真拉着东施和郑旦转身离去。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很大,笑得仰着头,笑得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白君逸担忧怕不是吴国兵会追上来吧,又是一个为自己怜香惜玉之心买单男子啊,她不是香,不是玉,她为自己弟弟死伤心难过得不到别人怜惜,出手教训害他惨死人就是任性,西施装模作样流两滴泪,违心说几句抱歉话就真是委屈了? 只因为,西施就是那香,就是那玉。 用衣袖胡乱擦干净脸上泪水,这种事真是没什么好矫情,脸上不再有矫情怨恨,矫情痛苦,那面无表情一张狰狞脸就如矗立了几生几世雪山,看似平静,却隐藏着致命杀机。 她走到弟弟身边,将他那血肉模糊身体用襁褓包裹好便向山下走去。 听到身后动静,一直警惕注意着身后白君逸突然转身,果真看到叶依依向山下跑去,他急得跺脚,“东施,施定芷,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 这个女人她是疯了吧,她不知道山下有吴兵么,她不知道吴兵都是杀人不眨眼么。 她没有回头。 哪怕再遇到吴兵也不要紧,哪怕吴兵将她杀掉也不要紧,她心中破罐子破摔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太好,这一路上竟连半个吴兵影子也没看到,她回到家中,将怀中弟弟与爹爹尸体放到一起,找来柴禾堆两人身边,用火折子将柴禾点燃,做完这些,她拿起爹爹平时砍柴用弯刀便出了家门,走出几步再回头看去,只见火光已经渐渐将她原本家吞噬,火焰舔舐着屋脊,像一个舞姬一般扭着腰肢。 转过头,那如冰山一般狰狞面容又沉了几分,哪怕是拼却残生也要将吴兵杀,为死去爹爹和弟弟报仇。 就这时,她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焦灼声音,“施定芷,你给我站住!” 白君逸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脚下却一刻不停。 他有些怒其不争上前来抓住她手腕,“施定芷,你疯了吧?!你想干什么?想去跟吴兵拼命么?就你这样子,还没走近吴兵呢就已经魂葬他人剑下了,到时候你也死了,你爹爹和你弟弟仇还有谁来报?!” 白君逸话适时将她浇醒,她已经被悲痛和愤怒完全蒙蔽了心智,丧失了叶依依该有决断和理智,竟然什么都没有考虑到,她虽然未来世界,可是却陌生于属于这个时代原始杀伐,她不懂奇谋诡计,也不懂引兵入胜之法,她去跟吴兵拼命,拼也只是她命。 见她冷静下来了,他便又道:“你听着,你现马上回后山,西施和郑旦那里等着你,然后你们一路翻山过去,只要翻过会稽山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叶依依狠狠甩开他手,“从现起,我施定芷事情跟你白君逸没有半点关系。” 走了许久没感觉白君逸追上来,她停下脚步,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回头去,她尊严也不允许她回头,想到刚刚白君逸将西施护身后时对她狰狞,如此无情之人她又何必意呢? 她嘲讽一笑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那时候叶依依不知道,这一转身她和白君逸便是咫尺天涯,再见面时候他已不再是东村那个游手好闲美丽少年,而她也不再是东村那个被人嘲笑丑姑娘。 后山上她果然看到等那里郑旦和西施,西施依然是用那带着三分委屈幽怨眼神娇滴滴看着她,一对上她那凶狠目光,立刻如受惊小兔子一样吓得后退一步。 “东施,我知道你没了弟弟很难过,我也跟你一样难过,不管怎么样,现大家都是一条船上蚂蚱,以前事情就暂且放一放,哪怕是看同是姓施份上,你就暂且原谅一下西施吧。” 第十一章 毁容就等于整容(一) 其实不用郑旦说她也能明白,不管她有多恨多怨她都要将它们压下去,“走吧,趁着吴兵还没有追上来,我们要些翻过会稽山才是。” 如果她将西施杀掉了,那么历史轨道必然会改变,如果改变了历史轮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死掉。 就连“东施效颦”她都没有能力改变,又怎么有那个能力改变西施命运?未来越国命运? 每个人都有她命数,他弟弟死也是他命数,虽然如此,她还是不会原谅西施,永远都不会。 因为怕被吴兵追上她们一步也不敢停下,饿了就挖树根和树皮来吃,运气好时候还可以捉到一只山禽。 白君逸一直没有追上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吴兵给杀了,一想到或许这种情况真成立她便觉得愧疚,偶尔拿出白君逸送给他象牙形玉石来看,想起他要娶她话,他可千万要活着娶她啊,不然就真对不起他小鸡鸡了。 然而她不知道是,那天她走了之后白君逸便握着从吴兵手中抢来青铜剑,再次杀了回去,那时候吴兵已经将苎萝村人清理得差不多了,正三三两两坐溪边分食从村民手中抢来食物,突然看到一个少年握着剑策马狂奔而来,那少年长着一张无比俊俏脸,脸上却露出一种如大漠黄沙般狂野。 吴兵呆呆看着少年,还没来得及判断是敌是友,那少年已经近咫尺,轮着手中剑迎着当先一个吴兵便砍了下去,手起剑落,下一刻,就见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地上。 其他人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纷纷拿起自己武器向着少年迎了上去,少年已经红了眼,就像一只被激怒猎豹一样,即使兽类凶恶本能已被完全激,然而他动作却依然优雅从容,一剑下去,总是溅起不让人失望血花。 一时间,血光四起,惨叫连连,不断有吴兵魂葬少年剑下,少年疯狂,就像一个穷途末路人,没有选择,只得背水而战,他剑下没有理智可言,完全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就吴兵和少年杀得天昏地暗之时,只听吴兵中末尾一个士兵说道:“不好了,越国援兵来了。”众人回头一看,果真看到有一大群人马正沿着村外那条道路上而来。 吴兵中一个带头者立刻命令后撤,等着越国援兵到来时候他们已经退出去很远了,有士兵立刻想打马追去,少年挥了挥手说道:“穷寇莫追!”那要追出去人立刻冲少年拱了拱手,重又退到队伍中。 前面带队将领立刻下马来,少年面前跪下,拱手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少主恕罪。” 少年脸上再没有了那玩世不恭表情,他紧蹙着双眉,黑曜石一般眸子亮惊人,微微抬了抬手,语气淡淡却充满了气势,“起来吧,传令下去,将会稽山保护起来,不得让任何吴兵进入会稽山范围之内!” 那人领了命,立刻吩咐人下去办了,少年抬眼看向会稽山方向,阳光揉碎了他眼中一汪柔情,他嘴角慢慢勾出一个好看弧度。 经过好几天长途跋涉,叶依依三人终于翻过了会稽山,下了会稽山远远便看到一条官道,三人就仿佛黑暗中穿梭已久人突然看到光明一般兴奋,这么多日紧绷神经一松下来,三人竟都激动得大哭起来。 “这下我们该去哪里?”说话是郑旦。 叶依依认真想了想,其实她对这个时代并不是很熟,也不知道接下来历史会怎么演绎,只是说道:“不管怎么样,目前唯一要做就是想一切办法活下去。” 两人都赞同点点头,接着三人便沿着官道一直向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远远便看到有两个人蹲官道边上吃东西,因为是战乱时期,官道上很少有人来往,又因为受过吴兵惊吓,突然看到这两个人,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立刻窜到一旁草丛中躲起来。 “这两人好像不是吴兵啊。” 叶依依推断,先,他们身上没有穿铠甲,其次,他们周围也没有什么武器,而且这两人眼神中没有行走沙场上那种戾气。 这些天她们都没有吃过像样东西,此刻那两个人正烤着一只老山羊,那烤肉香气扑向三人鼻尖,勾引得她们饥饿已久肚子一阵咕咕乱叫。 “既然不是吴兵,那我们过去向他们讨些东西吃吧。”郑旦提议到。 西施立刻赞同点点头,“就算讨不到东西,哪怕讨些水来喝也是好。” 然而叶依依却不赞同,她这个人向来谨慎,再加上她所处这个时代是乱世,乱世当中人人自危,根本没有人有那个时间去当好人,她长期与人打交道,见过人也不少,那两个人,一个生得虎背熊腰,一脸大胡子将他整张脸遮去了大半,目光如炬,隐隐透露出凶狠之色,而另一个人却跟这个人生得恰恰相反,他身材瘦弱,脸色泛着病态白皙,可是他身上却没有那种书生之气,相反,他长得贼目鼠眼,一见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还是小心谨慎吧,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西施咬了咬唇,“东施,你也太小心过头了吧,现吴兵是不可能追上我们,不要遇到什么人就说是坏人。” 叶依依冷笑一声,白了她一眼道:“你要是觉得他们是好人,那你大可以去向他们讨要食物,我又没有拉着你。” 西施被她堵得小脸一红,果真咬了咬牙愤恨一扭头便向那两人方向走去了,西施一走,郑旦也道:“东施啊,西施说也对,我们运气没有那么坏,不可能一遇到人就是坏人,我实是饿得不行了,我们要活下去,可是也要吃饱了才能活下去啊。”说着便也跟着西施走了出去。 叶依依想拉住郑旦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也只得跟着。 西施已经向那两人讨要了一块羊肉,看到叶依依跟郑旦身后过来,还冲她得意扬了扬下巴。 她心中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仔细那羊肉中加了什么药,毒死你。 郑旦一过去便冲那两个男人说道:“二位哥哥,我们姐妹三人长途跋涉,饥饿难当,不知二位哥哥可否留一些残羹冷炙给我姐妹三人,容我们解解疲劳。” 西施立刻跟着附和,“二位哥哥,这两位都是我同行姐妹。” 那两人仔细打量了一眼叶依依和郑旦,目光看向郑旦时候都满意点点头,看向叶依依时候都下意识抽了抽嘴角,这表情让她顿觉不爽,心中暗骂:靠,没见过丑女啊?! 那病怏怏少年笑道:“二位姑娘不要客气,坐下吃吧,俗话说得好,这天下之人一家亲,既然我与几位姑娘相遇,那就是我们缘分,你们也不必拘礼了,这里东西想吃什么拿什么。” 西施也连连点头道:“这两位哥哥都是好人,我一来他们就分给了我一块肉,你们也坐下吃吧。” 郑旦拉着叶依依坐了过去,一过去那大胡子便向郑旦递过来一块肉,那病怏怏少年也向叶依依递过来一块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虽然她怀疑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此刻真是饿得不浅。 几人分别吃了一块肉,那病怏怏男子立刻将水壶殷勤递给西施,西施接过喝了一口,转手递给郑旦,郑旦喝了一口转手递给叶依依,叶依依接过水壶犹豫着要不要喝时候却看到郑旦和西施身体一歪倒了下去,她心叫一声不好,立刻将水壶一扔,刚起身准备逃跑,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候她躺一个潮湿昏暗小屋中,意识逐渐清醒,她回忆起了昏迷之前生事情,想着她们多半是中了那两个男子奸计了。 转头看了一眼,现郑旦和西施都躺她身边,此刻也慢慢转醒,郑旦醒来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地方,便转头问叶依依道:“这里是哪里?” 西施也疑惑不解看向叶依依,一看到西施那张讨厌脸她便转过头去,正要回答便听到一个冷漠声音说道:“你们是被人贩子给抓了。” 三人转头看去,原来这屋中不止她们三个人,距离他们三人不远地方还或蹲或坐或趟着六七个女子,刚刚说话女子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三人。 就这时,只听有人推门进来,是那个病怏怏男子,见到叶依依三人醒了也不当回事,他走到人群中,除了叶依依三人,其他人都明显害怕得向墙角缩去,男子走过去随意打量了一眼,抓过一个身材娇小女生便出去了,他一走,其他女子都松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毁容就等于整容(二) 叶依依很是疑惑,她身边郑旦也是一脸不解:“那女子被带到哪里去了?” 摇摇头,明显感觉郑旦握着她手抖,她立刻安慰道:“不用害怕,我会想办法让我们都全身而退。” 离去不过一个时辰那男子便扛着那女子回来了,他将女子随意扔地上,冷哼了哼便转身离去了。 叶依依向那女子看去,只见她身上衣服凌乱不堪,露出肌肤上随处可见紫红色伤痕,明显是被人蹂躏过痕迹,而且她大腿间还汨汨流出鲜血,不想也知道,刚刚那男子对他做了什么。 她转头看了一眼郑旦和西施,现她们小脸都是惨白一片,眼中还露出惊恐之色,大概也想到了。 那女子一直躺地上一动不动,第二天起来时候叶依依看到她依然还躺昨天那个位置,她走过去推了推她,一推才现女子身体已经僵硬了。 纵使她是见过世面人,一大早面对死人她还是吓得脸色一白,突然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她急忙躺回去假装睡着,只听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便听到一个洪钟一般声音说道:“吃饭了吃饭了,都起来了。” 众人逐渐从睡梦中醒来,那人将手中堆着馒头碗放地上,除了叶依依三人之外,其他人都如饿狼一般向那馒头扑去,当人群散去时候馒头已经被抢得一个不剩了。 这次进来是那个大胡子,大胡子准备离去之时却看到那地上趴着女子,他走过去推了推她,见她身体僵硬了,大胡子眉头皱了皱低咒了一声:“妈,这个该死臭小子,又弄死了一个。”说完便将女子扛肩上走出去了。 郑旦一直疑惑看着这一幕,等着那大胡子走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冲叶依依问道:“那个女子……死了?” 叶依依点点头,郑旦脸色顿时一白,向她靠近了一些,小声道:“东施,我怕。” 东施拍了拍她手说道:“不用害怕,我会护你周全。” 说是这样说,可是她现却一点眉目都没有,转眼看向其他人,现她们依然自顾自吃着,根本不将那女子死当成一回事,看样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个病怏怏少年又来了几次,每次带走都是同一个女子,而且相貌并不是很出中,叶依依想着这两个人将这些女子抓来一定是倒卖给其他人,而破了身女子是卖不到好价钱,可是那病怏怏男子又有那方面需要,所以就只有固定挑一个,相貌还是不出众,可能是被那大胡子训斥过,这几次少年都放温柔了很多,没有将那女子弄死。 因为叶依依三人是来,总是抢不到东西,她实饿得没有办法,只得跟其他人一样抢食物,可是这些人却根本容不下她,每次她来抢,不管抢没抢到都会狠揍她一顿,她一颗龅牙就是这样光荣牺牲。 后来那大胡子给她们送食物时候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可能是见她那缺了龅牙样子实不堪入目,也可能这大胡子有强迫症,竟然伸手就给了她一拳,硬生生将她那另一颗龅牙给揍没了,临走前还满意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他妈,这样看上去顺眼多了,不想你这丑女,将龅牙一拔下来,看着倒是有几分姿色。” 叶依依不知道这大胡子什么意思,竟然说她有几分姿色,她倒是一点也不敢想象她被打掉龅牙究竟丑到何种惨不忍睹样子,出于对自己长相基本关心,有一次去河边喝水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自己脸。 这一看,她竟然惊呆了,只见河水中倒映女子原本大饼脸或许是瘦了关系,变窄了许多,那原本浮肿眼睛,因为上次被揍了一顿之后竟然消肿了不少,还有那大鼻子被打塌了一些,鼻孔看上去没有那么大,配着这张脸竟然还显得有些别致,让她整张脸变化大应该属于她那两颗没了龅牙了,那原本让她脸显得狰狞龅牙,被拔掉之后竟然让她脸看上去柔和不少,两片嘴唇虽厚,可是因为嘴线很窄,那厚嘴唇看上去竟然透着几许性感,再加上长途跋涉,她根本没吃过什么东西,那原本因为砍柴而练出壮硕身板竟然消瘦了一大圈,她身体简直就是由椭圆形变成了“s”形。 原来传说中毁容就等于整容是这个样子。 叶依依顿悟。 几天之后她们被带到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应该处于越国和吴国交界处,此时已进入寒冬时节,可是这群被俘虏来女子还穿着单薄衣衫,寒风卷携着冰粒子轻易从衣衫缝隙里钻进去,就像一根根冰针一样扎着皮肤。 这里有一个很出名高台,叫“出莲台”,这台子是专供南来北往商人贩卖商品之用,本着越小越是偏僻地方反而能淘到好东西法则,这出莲台下面总是聚集了四海八荒人,等着淘到自己想要珍宝。 叶依依等人便被带到这个高台上,高台底下已经围了不少人,台子很宽,容易招风,寒风呼呼刮来,一个个冻得话都说不出来,而那两个人贩子倒穿得暖和,长袍外面还罩着虎皮缝制披风。 人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破烂小鼓,小编钟,小铃铛,还有几把长笛和一把六弦琴,为了吸引顾客,人贩子命令她们捡其中一样来演奏,这些女子要么跟叶依依一样是从穷乡僻壤而来,要么就是战乱中丧失了家人流□,这些贵族才会玩意儿她们又怎么会弄。 然而被人贩子皮鞭伺候着,还是有好几个女子拿起这些乐器胡乱折腾起来。 有些女子实不会,那大胡子便随便随意抓起一个将她衣服扒光,再将她架起来让她身体完全暴露底下围观群众面前,口中还像出售商品一样嚷道:“各位爷瞧瞧这身板,一定会让爷销魂蚀骨。”说罢,双手捏上女子双乳抖了几抖又道:“再瞧瞧这□,捏起来别提多舒服了,价格也不高,十个刀币就成,各位爷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对于他这种下流出售方式叶依依感到非常惊愕,郑旦紧紧贴着她,哆嗦着冲她道:“东施怎么办,我不想被脱光衣服”。 叶依依急忙拍了拍她手安慰道:“无事,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叶依依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可是到了现她却是一点眉目都没有,这两个人贩子将他们看得很紧,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走机会。 此刻叶依依三人蹲一角相互依偎着取暖,她望着台子上要么嘤嘤抽泣,要么一脸麻木其他女子,心一时间落到了低谷,她还记得她曾经跟西施说过话,因为蝴蝶弱小,所以它生命由她掌握,可是她生命却由强大人掌握着,这就是这个时代残酷。 就这时,叶依依听到瑟缩郑旦身边西施仿佛自言自语说道:“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人这样摆弄,绝对不行!” 叶依依和郑旦都疑惑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西施刷一下站起来冲那有着病态白皙面容男子说道:“我会跳舞,你们给我一套衣服,我保证你们会将我卖到一个好价钱!我保证!” 不仅是那两个人贩子,叶依依和郑旦都吃了一惊,看着西施那娇小个子却挺得笔直脊背,叶依依不可察觉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平时逆来顺受,胆小如鼠西施也有这样强硬时候。 两个人贩子对望一眼,那有着病态白皙面容男子将西施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点点头,从包袱中拿了一件稍微像样一点衣服扔给西施。 西施急忙穿上,不想那并不美艳衣服往她身上一套,竟然被她穿出了别样韵味,再将那杂乱头挽了挽,露出她那绝色倾城小脸,就算不动便已经成了一道美丽风景。 叶依依明显听到底下有人倒抽凉气声音。 西施轻移莲步,大袖一甩,一个漂亮旋身,简单动作就已经让人目眩神迷,粉唇翕动,一动听歌谣立刻被寒风席卷着飘散到各处。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翩若惊鸿舞姿加上得天独厚嗓音,西施美简直让所有人都无法抗拒,正如歌声中那身处汉中游女,飘飘渺渺,美得很不真实,然而还是有人趋之若鹜,想渡过汉水,一睹美人芳容。 第十三章 你有你的美丽我有我的骄傲(一) 不得不说,西施真是一个绝顶聪明人,她清楚认识到,如果她不反抗,她将来下场,要么就是就被卖到勾栏之地当花魁,要么就是被卖给有钱人当小妾,可是,要是她挣扎一下,那么她美丽定会帮她招揽到不少有权有势人,到时候良禽择木而栖,她命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大智若愚,说就是西施这样人。 石台底下人早就已经看傻了眼,等回过神来,一个个争相嚷着要将西施买下。 大胡子一见有生意,立刻让底下人竞相开价,从原本十个刀币到一百个刀币,到一百五十个刀币加五十张羊皮时候底下人声已经稀了很多。 就这时,只听一个清淡又低沉声音传来,“我出五百个刀币加两百张羊皮,买下这位美人。”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向声音所方向看去,只见从左侧一辆华丽马车中走出一个翩翩公子,这公子头顶束了一个金色朝天冠,穿着一件绛色长袍,长袍上用黑色和金色丝线绣成繁复纹样,长袍外面披了一件貂皮大氅,大氅下摆用彩色丝线绣成一只展翅五彩鸟,随着他走动,那五彩鸟竟然像要腾空飞起一般。 一看他穿着便知道这人身份不容小觑。 他容光和华贵立刻将台子底下一干人等全都比了下去,他慢慢从远处走过来,由于他风华太盛,所到之处,众人纷纷低头避开。 郑旦拉了拉她衣袖,有些激动说:“这个人……这个人是白君逸啊,东施,他是白君逸,这下我们得救了,我们真得救了!” 叶依依没有回答她话,当她第一眼看到这风姿卓越少年时便已经呆住了,是,他是白君逸,虽然他不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而是长身玉立,气势出众,简直就是从一只山鸡变成了一只凤凰,但是她认得他就是白君逸。 白君逸走到台下,让身边跟着仆从将刀币和羊皮给了人贩子,人贩子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两眼顿时出熊熊火光,他点了点刀币和羊皮数量,一点也不差。 “公子,公子您真是一位贵人,既然您已将这女子买下,那么她便是你人了。”大胡子说着便将西施向前推了一步。 白君逸看着西施,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将指节修长手伸到她面前,薄唇轻启:“既然我已买了你,你便跟我走吧。” 西施愣了一愣,不可置信看着他,竟然是他,他变了好多,可是她认得,他就是他,这些天来,她一直心心念念人,想不到终买下自己人是他,他身上光环简直让她不敢直视,她一直就知道他是一个出众人,然而他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出色,上天对她还真是不薄。 她娇羞一笑,随即将手放到白君逸手上。 全过程当中,白君逸没有看过叶依依一眼。 叶依依终于忍不住跑上前来,一双眼睛紧紧看着他,带着倾慕,感激,欣喜神情,嘴唇抖啊抖,抖啊抖,好不容易才说出来,“君逸,你没有死么,太好了,真太好了!”说罢,泪如雨下。 这么多日相思和担忧都化作泪水,怎么也无法止住。 白君逸淡然转头看她,眼神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姑娘,我们认识么?” 叶依依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这些日子她容貌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他一下子没认出她也是情有可原,遂冲他有些激动说道:“君逸,你看看我,我是东施,是施定芷,蛋蛋,你不记得我了么?” 蛋蛋是她小名,正如白君逸小名叫狗子一样,这真是俗得让人绝望名字。 说到“蛋蛋”时候,台子底下明显出一阵嘲笑,这些她都不管,她乎只有白君逸能不能认得她。 不料白君逸竟然也跟着众人掩嘴笑笑,“你这名字倒是取得怪。” 叶依依不可置信后退一步,这个人真不是白君逸么?难道她认错了?对啊,像白君逸那种不修边幅市井流氓下流样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呢? 她咬了咬唇,突然从半人高台子上跳下去,不等面前男子反应过来便扯开他领子向他勃颈处看去,看到脖颈上那明显胎记,她完全愣住了。 男子身边仆从见状,将她粗暴扯开,训斥道:“你这腌臜女人,不要污了我家公子衣服!” 对于仆从训斥,她毫不意,她只是愣愣望着面前男子,那男子却转头避开她目光,她从小跟白君逸玩一处,他脖颈上有个胎记她自然是知道,没有人连胎记位置和形状都长得一样,只能说明面前人就是白君逸无疑。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根本不可能认不出她,可是为什么他要假装不认识她,白君逸到底是什么人,当日吴兵来袭时,他以一敌三竟然都绰绰有余,而如今,他竟然以如此华贵之态出现她面前,一时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白君逸,好像跟她一起长大人另有其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依依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来是我认错人了,那不知公子可否将我也一起买下?” 面前男子眯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冷笑一声说道:“你?你无才也无貌,我凭什么买下你?” 叶依依心中一痛,放身体两侧双手紧握成拳,她下死劲压了一口唾沫,将翻涌而上泪水逼回去,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叶依依,不要再犯贱,既然他都假装不认识你了,你又何必苦苦哀求,转身,转身绝决离去,你自尊呢,你骄傲呢? 心头这样想,不料嘴巴却不争气又道:“我什么都可以做,公子可以将我买回去当一个粗使丫头。” 她简直已经低到尘埃里了,只希望他看往日情分上能救救她,带她离开这里,她不要跟着人贩子了,她不要被人当成畜生一样出售,她不想有一天也会被那有着病态白皙面容男子折磨致死再随意丢弃。 她害怕,无比害怕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生活。 然而她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不必!我府中粗使丫头多得是,我没必要再花这种冤枉钱。” 呵呵,冤枉钱啊,买下西施花了五百个刀币两百张羊皮,够她买馒头吃一辈子了,可是买下她不过区区十个刀币,却是花他冤枉钱,原来这就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男人啊,原来这就是当初说过要娶他男人啊,原来男人终爱都是美色,不管跟他当初情谊有多重,可是她终究是抵不过西施一具好皮囊。 见她不说话了,男子便转头看向西施问道:“这些女子当中还有你朋友么?我倒是可以一起买下。” 听到他这一问,叶依依心猛地提了起来,她抬头死死看着西施,眼神中带着无限哀求,不管她平时怎么不待见她,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要恳求她,恳求她能够念这一路上患难之情让她脱离苦海,而且当初她弟弟也是因为她而死,这本就是她欠她。 西施对上她那恳求目光,叶依依明显看到她眼神当中嘲弄,就像一个站高处女王鄙夷着脚下一只蚂蚁,她目光淡淡从她脸上瞟过,指了指不远处郑旦说道:“那位姐姐是跟我同村,西施恳求公子也将她一起买下吧。” 白君逸点了点头,试探着问:“还有么?” 西施再次将眼神看向叶依依,叶依依不怕厚脸皮,跟被人当做牲畜一样出售,跟被那有着病态白皙面容男子折磨致死比起来,如果厚脸皮能够换来她安稳,就算是对西施这种她根本看不上眼人低声下气她也愿意。 所以当西施看向她时候,她依然用那恳求,带着期待眼神死死看着她,西施嘴角含着一个讥嘲笑容,淡淡道:“没有了!” 叶依依绝望闭了闭眼,她还真是贱,竟然放任自己自尊给她们践踏,再睁开眼,叶依依淡漠向西施和白君逸脸上扫过,这两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人。 转身重上了台子,无意间看到摆地上没有人抚弄六弦琴,她突然想起前世上大学时候曾经被室友拉去学过古筝,她本来不想学这些矫情玩意儿,但后来教古筝那位老师说她有慧根,便仔细教导了一下她,一学之下她竟然慢慢对古筝有了兴趣,之后便疯狂练习,记得曾经还市上古筝大赛上拿过奖,六弦琴应该跟古筝差不多,只要熟悉了一下音色,要弹起来应该是没问题。 想到这里,叶依依顿时眼前一亮。 她将那六弦琴抱起来走到石台边缘坐下,白君逸说她无才无貌,好,那么她就让他见识一下她才华,既然他不将她买下,那么她也不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要将自己命运掌握手中。 第十四章 你有你的美丽我有我的骄傲(二) 她寄希望于她们能够记得跟她情谊,记得对她愧疚,顺便拉她一把,可是这两个人紧要关头都弃她如敝履,她们不给,她也不必强求。 西施有她貌美,她也有她骄傲,西施可以用她美貌赢得赞赏,她就不信她不能用她骄傲赢得另外一种赞赏。 叶依依稍稍熟悉了一下哪根玄是哪个音色,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弄琴弦之间,一曲《沧海一声笑》便如水一般流泻出来。 沧海一声笑是她练得勤一曲子,可以说闭着眼睛都可以弹出来,弹过了前奏,她便跟着豪迈曲调唱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朝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 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朝 谁胜谁负出天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 红尘俗世知多少 苍天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痴痴笑笑 不知何故,脑海中又出现那阵奇怪琴音,有一下没一下响她耳边,仿佛指引她走到何处,她用琴音追逐着它,慢慢与它纠缠一起,仿佛不管她弹什么样曲子,这琴音都能相和相溶。 她从来不知道她可以将《沧海一声笑》弹得这么完美,这么气壮山河。 这身体嗓音还算不错,整歌曲听着有种别样豪气万丈。 台下众人无一不惊呆了,想不到她小小身板竟然有如此大爆力,不同于西施柔美,她歌声和她曲调都透着一股苍劲之力,猎猎寒风中听着她豪气万丈曲子和歌声,这万物凋零雪天里也能够听出一种豁达,仿佛只要畅游江湖中,就算夏日炎炎又如何,就算寒冬腊月又如何,只要留得心襟开阔,只要留得一身自,无论何时都是那三月春花飞满天美好时节。 台下白君逸眉头皱了皱,没人看到他放身侧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人群中一个不显眼地方停着一辆看上去有些简陋马车,听到琴声和歌声,马车中男子将轿帘拉开向外看去。 那是姑蔑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就像一只被人逼急了小老虎,雪花飘然落下,不断有旋风携带着雪花旋转飞舞,她一头黑披散而下,趁着那耀眼白雪,就如一副水墨画,画中女子有着绝强眉眼。 她穿着一件破烂不堪外裳,那外裳显得虚大,衬得她身材娇小,那张长得不算精致脸被寒风冻得通红,小身板冻得瑟瑟抖,可是那双手却灵活拨弄着琴弦,曲子中没有一丝杂音,曲调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他知道这少女练琴时日已久。 撒手一个漂亮收尾,琴声慢慢停下,还留着余音随着寒风飘散开去,台下众人呆愣了片刻却再次沸腾起来,大胡子一见有生意,笑得合不拢嘴,立刻让底下人竞价。 这次竞价都是一些较为有身份人,因为那时候会跳舞不算什么,会弹琴却很少,而且七弦琴是贵族才弄玩意儿,能听懂叶依依琴声人,身份也要高一些。 “五十个刀币!” “六十个刀币!” “一百个刀币加二十张羊皮!” “五百个刀币加三百个羊皮!”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各路神仙都来齐了,刚刚五百个刀币加两百张羊皮已经不得了,现竟然有人又出了五百个刀币加三百张羊皮。 这声音是从一辆有些简陋马车中传出,话音刚落,马车边仆人便带着五百个刀币三百张羊皮来到台子下面。 这下子就连大胡子也没有反应过来,想不到这个平时看起来不起眼女子竟然卖到了好价钱。 叶依依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舒心笑容,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被人买下了,而且还比西施胜一筹,起码比她多了一百张羊皮,算是一个完美回击。 她悄然向白君逸望去,白君逸也正定定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有懊悔,有痛惜,还有责备。 她心中冷笑,白君逸眼中,她大概就是一个一无所能粗野女子,长相粗鄙,行为粗鄙,她身上无一所长,他显然想不到她会有如此精湛琴艺,想不到她会有如此开阔胸襟。 她他脸上看到了后悔,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白君逸,你不觉得如今,为时已晚么? 眼神转向西施,诧异和妒忌西施眼中揉成一种复杂神色,对上她眼神那一刻,西施立刻收敛起自己目光,像一只娇弱小白兔一般靠白君逸身上,西施以为会她脸上看到羡慕嫉妒恨么?呵,不可能。 冷冷收回目光,叶依依抱着琴绝决跟那仆人身后走去。 “东施!”突然有人叫她。 转头看去,只见郑旦从台子上跳下来,疾步跑到她身边拉着她手,眼中含泪,“东施,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郑姐姐,终究我们命运是不同,这些都不能强求,有缘份,我们自然会有相见那一天,还望郑姐姐从今往后多多保重,希望日后相见,我见到郑姐姐还像现这么美丽。” 郑旦泪如雨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半句话,只是一个劲点头。 郑旦会被人训练成一个出色间谍送进吴宫,而她却不知道未来何处。 叶依依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一旁白君逸冷声说道:“我出六百个刀币三百张羊皮!” 她脊背一僵,转头向他看去,他脸色很不好看,看向她时候竟然还带着一丝恳求。 她眼含嘲弄,不等那人贩子回答便道:“公子不必多此一举了!我才貌不是公子可以欣赏得来,我不愿意跟着公子,还望公子你不要强人所难!” “一千个刀币,五百张羊皮!”白君逸完全将她话当做耳边风,了疯一般吼道。 他这一吼,颇有气势,台子下原本沸腾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只听得那寒风呼啸而来声音头顶盘旋。 底下慢慢响起了议论声。 “一千个刀币五百张羊皮啊!这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拿出这么高价格。” “就是就是,不过这价格买一个女子,实是可惜了。” “刚刚那女子廉价给他他不要,如今却给出高得离谱价格,这是何苦呢?” …… 西施不可置信望着他,眼神中饱含着委屈,那盈盈美目中泪珠闪动,就如一朵受惊娇花,流泻出无限风情,等人怜爱。 然而他却对这一切聪耳不闻,视而不见,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方向。 她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公子难道没有听清楚我刚刚说话么,我说不用了,我不想跟着公子,还望公子你自重,不要强求!”说完,她从怀中掏出那块象牙形黑色玉石,这玉石是当初他许诺要娶她时候赠与她。 如今,这玉石留身上再没有了意义。 对于无情之人,就要比他无情。 “这玉石是当初我一个故人相赠,然而那故人却已经战乱中死了,这玉石我留着再无意义,从今日起,我和那故人便如这玉石一般——”将手重重一挥,只见那玉石划出一道好看弧度直直撞石台上,这寂静之中出清脆声响,顿时便摔成了无数碎片。 再不看那玉石一眼,继而补充:“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说完转身便走。 那个许诺了要娶她人,那个将西施手帕看得比她母亲死活还要重要人,那个将西施护身后指着她任性人,那个竟然连十个刀币也不愿将她买下人,那个她这一世青梅竹马,她年少痴念眷念。 就这一天,都通通了断吧,再见了白君逸。 这一次,白君逸没有再继续加价,而叶依依也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寒风吹过,将人群中唏嘘之声带上遥远苍穹,雪一直下着,绵绵密密铺地上,一踩一个脚印子,这脚印子蔓延而去,又有雪落下,很便将脚印覆盖,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白君逸望着这脚印子出了好一会儿神,终绝望闭上了眼,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像是要爆裂一样。 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要追上去冲动。 这小镇石台四面环山,一座山丘上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停着位置非常考究,刚好隐匿一丛灌木中,坐马车人可以透过灌木看到山下镇中人情风貌,可小镇中人却看不到这隐匿马车。 坐马车车辕上一个壮汉收回目光说道:“看来公子说不错,公子姑蔑到这里确别有目。” 马车中人并没有顺着壮汉话,他仿若笑了笑,如寒冰一般声音响起,“我倒是很想知道,几年之后她会是什么样子。” 第十五章 终究丑女变红颜 叶依依跟着仆从来到马车边上,那仆从对马车内恭敬一稽说道:“主子,人我已经带到了。” 马车中顿时传来一个清扬好听男声,“让她进来吧。” 叶依依低着头,想着这男子声音如此好听,应该不是那种讨厌人,深吸一口气,踩着仆从递过来脚蹬上了马车。 拉开厚重车帘,立刻有一阵夹杂着馨香温暖铺面而来,被寒风冻僵身子顿时便被舒服暖意笼罩。 叶依依刚上马车,便感觉马车转了个弯,缓缓离去了。 她说那么决绝,以白君逸性格,他是不会追来。 她收回思绪,向马车里走了几步。 这马车从外面看并不起眼,而且还显得有些简陋,可是里面摆设却很精致,她第一眼便看到那摆马车中央大火盆,盆中燃着木炭,这木炭想必也用是好,竟让车中没有一丝烟尘味,木炭中丢了两粒红枣,刚刚那馨香便由这红枣而来。 距离木炭不远处摆了一张软榻,男子正坐软榻上,手中握着一册竹简,叶依依知趣低着头走过去,对男子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见过主子。”她并不懂这个时期礼仪,只是学着从电视上看到冲男子躬了躬身。 “不必多礼了,坐下吧。”男子声音优雅中又透着慵懒,竟是说不出好听。 走到一旁铺着一张席子上跪坐下来,这才抬头打量起男子。 男子长得很是俊俏,一张宽窄适中过分白皙脸上长着一双狭长眼睛,眼尾微微上挑,让男子脸平添了几分妖娆,鼻子不挺拔,可是却长得尖翘,给整张脸增添了几许柔媚,嘴唇细薄,不难想到,他笑起来时候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样子,一定说不出性感。 男子带着一顶白玉冠,玉冠下绥带沿着脸廓而下下巴处打结,身上是一件玉白袍子,袍子上绣着仙鹤拼凑而成图案,样式看上去简单,可是从袍子领子和袖口处绣着繁复云纹图样可以看出男子身份不菲。 男子身上带着一种温润之气,即使他富丽华贵跟她粗鄙简陋隔了遥远距离,然而她却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排斥感。 经过刚刚白君逸一事,叶依依也无心欣赏男子俊美,不过打量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 “你是越国人?”他视线一直放手中竹简上,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是。” “越国哪里人?” “越国会稽山下,白阳郡苎萝村人士。” 男子转头,眼神终于落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听说你们苎萝村差点被灭了?” 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她爹爹和弟弟惨死时样子,眼中揉着恨意,双手也下意识握紧了,再次道了一声“是” 男子将她表情收入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又道:“你可知道是谁差点灭了你们村子么?” “吴国太子。” “那你想不想报仇?” 猛地抬头看向男子,只见男子似笑非笑看着她,那里面藏着是她看不懂深度,好半晌她才低下头,言简意赅,“想。” 男子再次将书简拿起来看,似是漫不经心说道:“我倒是可以帮你报这个仇呢,不过我希望你绝对忠诚于我,你做得到么?” 叶依依立刻匍匐到他身边,一脸诚惶诚恐,“既然主子将我卖下,我便生是主子人,死是主子鬼。”拍马屁谁不会,只要拍马屁能够换来好生活,她比谁都还要会拍马屁,而且还拍得恰到好处。 果然,男子一听她这么说,眼中蕴含了满意笑,“好,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东施。” 男子点点头又道:“刚刚听你弹那曲子很是鲜,不知道是出自谁人之手,你又师从何人?” “刚刚那曲子是我闲极无聊时候自己做出来打时间,至于我老师,他是一个游侠儿,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为了生存没办法,实对不起了啊黄沾老师。 虽然她所说话漏洞百出,但男子却没有再追问,不过是淡淡点点头。 后来她才知道今日所见男子是吴王夫差一个儿子,公子姑蔑,从此她便姑蔑府邸中度过了四年生活,这四年中姑蔑教会她用剑,教会她吴国各种礼仪,因为她比较善琴,姑蔑便叫来琴师专门教她练琴,而且为了弥补她脸蛋不够美缺陷,他还从天下各处寻找各种草药让她敷脸。 所以四年之后,当她重出现世人面前之时,她再也不是东村那个蓬头垢面,面目狰狞,身材壮硕,经常被人嘲笑东施,而是一个有着吹弹可破皮肤,身材纤细,能琴善武,举手投足间显优雅女子。 虽然她面容依然称不上漂亮,但是所谓一白遮三丑,因为有着白皙皮肤再加上纤细又凹凸有致身材,她街上一站还是可以吸引不少人目光。 归室馆是姑苏城著名勾栏之地,里面汇聚了许多天下间出名乐师,当然也有不少绝色美女,不过这些都是它嘘头,其实它暗地里就是太子招贤纳士和传播消息场所。 每隔两年,归室馆会举行一次斗琴大赛,那时候各地琴师都会汇聚到归室馆,大家聚一起品茶,论琴,交流经验。 叶依依来到归室馆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像一般勾栏之地喧哗,里面虽然人多却显得很安静,有一两个交流自己心得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影响到了其他人。 归室馆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豪华包间,底下一层就是普通坐席,底层终央有个大台子,专供平时舞姬和歌姬表演之用,而今日,这台子却是专门留给琴师斗琴。 里面装横不算豪华,却很雅致,非常符合上层人士那种附庸风雅性子,从这点来看就知道太子是个非常会做生意人。 叶依依环视一周,一个不起眼位置上坐下,她旁边坐着也是一位女子,那女子穿着一件淡蓝印花深衣,长着一张团白脸,五官很小巧,那双吊梢眼显得有几分倨傲,打量她时候她隐约听到她冷哼一声,很不屑嘀咕了一句:“这年头真是什么样人都来凑热闹,以为认识了几个琴弦就是琴师了么,将这归室馆当成什么地方了。” 叶依依但笑不语,懒得与她争辩。 就这时,从二楼走下一个女子,那女子梳着螺髻,螺髻上绑着流苏,穿着一件绛红色外赏,外赏下摆曲裾用紫色镶边,女子长着一张不过分妖娆脸,然而却因为画了过分妖娆妆容,让女子看上去显得美艳动人,轻移莲步,只见那流苏随着灯光闪烁,仿佛那踏着星光而来仙子。 叶依依明显听到底下坐着那些个男琴师赞叹声音,还有些人压低声音说道:“是归室馆妹湘姑娘。” 妹湘,是太子府有名五食客之一,是姑苏城中有名琴师,听说妹湘得太子宠爱,这归室馆也是太子专门为了妹湘而建。 说真,其实妹湘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如果将她脸上那层脂粉抹去,她只能算是美女,不能算是绝色,跟西施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可是她却能够太子府众多美女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捧手心上宠爱人,就是因为她能弹得一手好琴。 吴太子友是个生性残暴,手段狠辣之人,可是他江湖上却有一个别名——“千竹公子”,千竹公子琴上造诣非一般人可比,传说他十六岁时曾梦到自己被天上神女招去瑶台为王母弹琴贺寿,醒来之后创作一曲“天台曲”,这一曲轰动了整个乐坛,也让他一夜成名,因为他自号千竹,所以从那时起人们就称他为千竹公子,对于琴师来说,如果有幸能够跟千竹公子见上一面,对上一曲,怕是立时死去也是值得。 当初姑蔑之所以看中她,也是因为她琴技,姑蔑培养她终目就是让她成为一个可以让千竹欣赏琴师,从此带身边,她便可以作为内应,和姑蔑里应外合终干掉太子。 “各位远道而来,妹湘甚是荣幸。”台上妹湘对众人矮身行了一礼,她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娃娃音,就算只是客套话听上去也像是同人撒娇一般。 台下人纷纷对她一拱手,客气回礼,妹湘含蓄而笑,从容坐下,双手轻柔抚上身前放着一把素琴,随意拨弄了几个音,清扬音节缭绕中只听妹湘又道:“那妹湘就废话不多说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妹湘弹上一曲,如果对不上就算妹湘侥胜,如果对得上而妹湘又不能继续对下去,那就算妹湘输了。” 这么说她是想以一敌多了?不愧是姑苏城中第一琴师,说出来话轻柔平淡,却也透着狂妄。 第十六章 千竹公子(一) 话说完,只见妹湘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弄,一如泉水般清越曲子便流泻出来,叶依依闭眼细听,从音色上判断,妹湘弹琴功底是要比别人深厚很多,这曲子多半是她自己做,却是不够特别,完全是模糊前人手法,可以说她弹得一手好琴,可是却说不上是一好曲。 一曲弹完,底下人纷纷赞叹,叶依依心中冷笑,这样曲子也值得这样兴奋么? “小女子不才,就由我来对妹湘姑娘一曲吧!”说话是叶依依身边女子,看女子脸上透着自信,显然是有备而来。 妹湘脸上笑容依然谦和,冲她比了比手势,道了句:“姑娘请。” 女子先试了试琴音色,随即五指一撒,一曲激扬如乘风破浪般曲子便飞跃而出,和妹湘那如清泉般委婉曲子不同,女子弹这曲子却显得激情万丈,要是妹湘那曲子属于婉约派,这女子绝对是豪放派。 一曲完,台下顿时响起赞赏掌声,确,一个女子能够弹出这样气势确实实属难得,而且这曲显然比刚才那曲确实要有特点。 叶依依向台上看了一眼,见妹湘依然保持那抹淡笑,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女子带给她威胁,怪不得会受到太子疼爱,宠辱不惊如她这般,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姑娘真是好琴技,让人佩服,不过妹湘倒是有一曲可以跟姑娘对上一对。”说完再次抚琴,抹捻复挑,一曲仿若“大漠孤烟直”萧瑟又带着豪迈曲子便流泻而出。 看不出这妹湘看上去温柔似水,竟然也能弹出如此豪气万丈曲子来。 一曲终了,底下响起加热烈欢呼,叶依依身边女子显然很不服输,她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便想继续对下去,然而手抚上琴却怎么也弹不出来了,窘迫了好一阵她才叹了口气,软下声来说道:“妹湘姑娘好琴技,小女子输了。” 叶依依心中暗笑,刚刚妹湘第一曲是有保留弹,多用了她实力五成,可是这女子好胜心切,刚刚那曲却是用了十成功力,妹湘再稍微加一点功力她便是与她不相上下,可是如果再要她胜过妹湘,却是不能了。 再者,自始至终妹湘脸上都挂着笑容,而这女子却喜怒形于色,胜则喜,败则怒,从这点上她便不是妹湘对手。 “原来姑苏城中第一琴师就是这样水平,我还以为来这归室馆可以长点见识,看到却只是这些小伎俩,真是让人失望啊。”砖已经抛了,现该是她上场时候了,这挑衅话是她故意说出来,先让人觉得她是个自以为是,是个只会动嘴却没有真功夫人,这样无疑会被人看轻几分,等下当她将自己真功夫抛出来之时,他们将会加惊奇,加心服口服。 这句话毫无疑问吸引了众人目光。 叶依依却并不意,继续不急不慢地说道:“小女子倒是有一曲,不知道妹湘姑娘可不可以对出来。” 妹湘还没有说话,坐叶依依身边那女子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冷哼道:“这年头可真是什么人都有,口气这么大,小心等下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叶依依完全不理会这种小角色话。 “妹湘琴技拙劣,污了姑娘耳是妹湘不是,如果能得姑娘指点一二是妹湘荣幸。” 妹湘也太会说话了吧,她好歹也有个姑苏城第一琴师名头,竟然她这种无名之辈面前将自己位置放得这么低,人家都已经将挑衅话说那么明显了,她竟然还能说出“指点一二”话来,真不知道她是真谦虚呢还是有意为之,不过叶依依倒是注意到周围人看向她那越厌恶和敌视目光。 她心中冷笑,看来这妹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妹湘姑娘都让你弹了,你怎么又不弹了,哼,你该不会连琴弦都不认识了吧?”叶依依身边女子再次叫嚣道,她这句话说完,底下明显传来一阵低笑。 这女子,显然是她刚刚输给了妹湘心里不甘心,所以这时将一腔怨气都自己身上了。 叶依依懒得与她计较,只冲妹湘说道:“妹湘姑娘可否让人给我端上一盆清水,再点上一炷香?” 妹湘虽然疑惑却也让人照办了。 叶依依将点燃香放琴边,盆中净了净手,坐叶依依身边女子嗤笑道:“你到底会不会弹琴啊,不会就不要浪费我们时间,斗琴还要继续呢,你让人燃香打水,该不会是想掩饰你无能吧。” 叶依依实觉得这女子讨厌,她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琴师弹琴之前焚香净手,这是对琴尊重,你连这个也不明白,竟然还说我这么做是掩饰,我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琴师。” 女子被她堵得满脸通红,一时间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确啊,以往那些琴上有造诣琴师每次弹琴都会燃香净手,不过现人觉得有些麻烦,便能省就省了。 叶依依也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理论了,她坐琴边,气沉丹田,心中一片清明过后才抚琴弹奏起来,刚开始时候节奏有些缓慢,只让人觉得她不过是会琴,可是并不善琴,她身边坐着女子撇撇嘴暗想道,也不过如此吧,上不得台面,竟然还敢拿出来献丑,真是可笑至极。 不想前奏过后,曲风陡然一转,节奏慢慢加,悠扬又带着一点凄美调子竟然让全场人都打起了精神,原本还以为这女子空口说白话,想不到她果然是有两下子,听到后来,所有人都不再胡思乱想了,这调子听起来非常颖,而且她弹奏手法也非常独特,琴曲刚开始时候带着一些活泼,慢慢变得忧伤,到了后这忧伤渐渐转化为一种绝望,当琴声戛然而止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一种窒息,久久不能从这种绝望中解脱出来。 周围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寂静,过了很久众人才缓过神来,妹湘终于收起了脸上淡笑,意味深长看着叶依依所方向,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是对不出下一曲了,就算勉强对出也不过徒惹人笑话,虽然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是妹湘心中还是不甘心,看着周围人那痴呆眼神,这女子能引起这么大震撼想必也是引起了包厢中那位注意了。 想到这里,妹湘向某处包厢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妹湘脸上又露出了那抹淡然笑容,她冲叶依依嫣然一笑说道:“姑娘琴曲过人,妹湘自甘不如。”就这时,只见从二楼走下一个随从妹湘耳边说了什么,妹湘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脸上却始终保持着那抹笑说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请,还望姑娘能随我走一趟。” 这句话说完,底下立时出一阵阵兴奋议论声。 “原来千竹公子这里啊。” “天啊,我竟然和千竹公子处同一个屋檐下,这真是几辈子修来福气。” “这女子能够得到千竹公子面见还真是幸运啊。” 众人议论声中,叶依依抱着琴慢条斯理从位置上站起来,妹湘仔细观察着她脸上表情,不同于其他人兴奋,面前这女子眼中没有笑意也没有惧意,平静就像无风湖面,妹湘不可察觉皱了皱眉头,前面给她带路。 可是天知道叶依依这时候心里有多紧张,她表面上表现出来平静都是装啊装,尼玛,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个出了名变态,虽然她目就是要接近这个变态从而干死这个变态,但是真要见他真人时候她不害怕,不恐惧那是不可能。 叶依依努力保持着自己呼吸不紊乱,心跳不加,跟着妹湘来到一间包厢前,只听妹湘冲里面恭敬说了一声:“公子,人我已经带到了。” “让她进来吧。”是一个清冷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听到这个声音时候叶依依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公子就里面,姑娘进去吧。” 叶依依向她道了一声谢便推门进去了,一进门中扑面而来一阵清淡香气,她注意到墙角下摆放着一株紫玉兰,那香气便是从它而来。 这间屋子分位里间和外间,里间和外间用一幅厚厚帷幔相隔,此刻她站外间,透过那帷幔,她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跪坐里间铺席上,想必这个就是传说中太子殿下了。 “坐吧。”依然是那清冷声音。 叶依依对着他身影福了福身,外间一个铺席上坐下。 “我们合奏一曲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竟让我人甘愿认输。” 她立刻低头谦恭说道:“公子如此说可真是折煞我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现竟然变得这么谦虚了啊,刚刚不是还口出狂言么?” 叶依依不急不躁,“面对千竹公子,小女子不敢放肆。” 干得好叶依依,就是要这样阴阴拍他马屁,太子也是人,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好听话。 里面人没有回答,没过一会儿便传出悠扬琴声,从他琴音中她听出他是邀请她合奏。 叶依依,不要紧张,不要露出马脚,否则你就玩完了,四年,姑蔑整整培养了你四年,今天就是考核日子,稍有不慎,别说报仇了,你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将自己安慰了一番,这才随着千竹弹起来,慢慢,刚开始紧张也没有了,她完全沉浸与千竹对弹当中。 她弹出曲调很柔很软,就像那一片从枝头掉落梅花瓣,千竹琴声同样很软,就如一阵轻风一般,这轻风飘扬起来,让那花瓣随着它缠绵,飞舞,飞到高处又落下,飞过重峦叠嶂山峰,飞过奔涌不息河流,叶依依开始适应了这种恰到好处缠绵,然而那风却慢慢由绵软变得有力,席卷着花瓣疯狂飞舞,疯狂扭曲,力道不断加剧,到了后来竟然有将那花瓣撕裂力量,有一瞬间,叶依依差点就低挡不住,太子这人琴上造诣果然非同一般,他这是想扰乱她心神,如果她不自量力跟着他一起狂放,那么她定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终只会走火入魔,所以现拼得就是心态。 极力稳住心神,不管他怎么狂傲她都是那一片柔软花瓣,她静静躲他旋风中央,不管他怎么狂傲都不丢失自己,旋风达到他疯狂制高点,后终于慢慢变得平和,继续席卷着花瓣飘啊飘啊,一直飘到远处,夕阳沉默地方。 琴曲慢慢停下,叶依依终于呼出一口气,手心上已经浸出了一层汗水,她隐隐听到里间传来细碎响动,转头看去,只见那厚重帘幕微动,一个高大挺拔身影便从里面徐徐走出来。 第十七章 千竹公子(二) 她一直以为像太子这种心狠手辣人应该长得肥头大耳,眼睛瞪得如铜陵,一张血盆大口打个哈欠就可以将人脑袋给吞下去,后来听说他是个琴痴,她想着一般搞艺术人长得应该没有那么对不起观众,那么他应该就是像笑傲江湖中练了葵花宝典东方不败一样阴阳怪气,搓着嗓子就能来一句“啊~郎啊~” 然而她没想到千竹公子竟然是一个长得如此英俊男子,他头顶戴着一顶玄色玉冠,穿着一件玄色长袍,长袍上面用金线绣出繁复纹样,一条金色博带勒腰间,勾勒得他身形挺拔,前胸和后背绷成了一个好看弧度。 他长着一张白皙脸,棱角分明脸上嵌了一双深沉似海双眸,□鼻子两侧,两条深得恰到好处法令纹让他看上去性感迷人,他细薄嘴唇勾起一抹淡淡弧度,像是笑,可是笑容却达不到眼底。 他深黑色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冷漠得像是一个抽离于红尘之外人,冷眼看着红尘中贪嗔痴恋。 她觉得她好像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然而究竟是哪里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对视了短短几秒,她有些无措转移开自己目光。 他慢慢走到她对面铺席跪坐下来,深深打量着她,她只脑后挽了个髻,耳边两侧头如帘幕半垂,正是当下时兴式,她皮肤很白皙,却长着一张极普通脸,不过那一双明亮眸子却如一盏明灯将整张脸点燃,即使不施一点脂粉,女子看着也颇有生气,就像一只常年生活林中机敏雀儿,样子看上去好生讨喜。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粉色底子绣花深衣,那深衣上一幅睡莲正好附和了当下节气,她身板很小,那宽大深衣套她身上显得她清瘦。 他移开目光,用他一贯清冷语气说道:“能够跟我合奏人这世上可没有几个,能从容不迫跟我合奏人目前只有你一个。” 叶依依低着头,“公子谬赞了。” “你为何始终低着头?” “实是公子风华太盛,让小女子不敢直视。” “哦?”是玩味语气,从来,别人面对他时候不是颤颤巍巍就是一脸恭敬,让他厌烦透顶,可是这女子表面看着恭敬,他却从她眼中看出了她对他不屑,天下间能敢对他不屑人还真是没有呢,想到这里,他嘴角弧度深了几许,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云淡风轻问道:“说吧,你接近我是何目?” 叶依依心头突得一跳,双手紧紧揪着衣襟。 想不到他这人竟然这么机警,早先姑蔑就告诉过她,千竹是一个很难对付人,如果他看出了她目,就直接告诉千竹是因为她爱慕他,所以才接近他。 来之前她还答应了姑蔑用这个说法,但是真面对千竹之时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用这种直接大胆方式告诉他自己目,他或许信,但是她却说服不了自己。 脑子急运转,她银牙一咬便道:“实不相瞒,其实小女子一直就寻一位知己,可是从我学琴到现却始终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早就听闻千竹公子琴技了得,所以就想着会一会,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却不料终于能找到可以跟我合奏一曲之人。” 千竹兴致勃勃看着她,眼神微微一眯,“这么说,我就是你寻找已久知己了?” 叶依依柔媚一笑,“正是。” 知己?他心中思量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还真是陌生得可以。 脸上带着恬淡笑意叶依依心中却如万马奔腾,她不知道千竹终会不会留下她,如果他留下,那么她跟姑蔑第一步就算成功了,如果他不留下,那么这四年努力就算白费了,就算再找个机会跟千竹“偶遇”,按照千竹那种谨慎又多疑性子一定不会以为那是纯属巧合,反而会觉得是有意为之,到时候千竹一定不会放过像她这种有目惦记着自己人。 所以,今天她出现归室馆中其实是孤注一掷,没有任何退路,成,那就是成为千竹众多食客之一,如果败,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四年努力,只争朝夕。 她知道这时候千竹一定考虑,考虑到底留不留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跟我走吧!”也不知过了多久,千竹突然说道。 她有些疑惑看着他,他却并不打算解释,起身便出去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应该是认可自己了吧,从铺席上站起来时候她明显感觉双腿已经软,她心中低咒一声,这间谍可真不好当。 跟着千竹出了包厢,从归室馆另一个楼梯下去,这应该是归室馆后门,不同于前厅热闹,这楼梯显得很安静,每走一步只听到“吱呀吱呀”响。 走到门口,叶依依看到停门外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男子,这男子身量当她三个有余,目光如炬,鼻孔大张,呼吸也比平常人要粗重一些,注意到他别背上那两个大铁锤,猜想他可能是太子府有名五位食客之一禾天,据说这人力大如牛,可以单手举起一只铜鼎,是天下间出了名壮士,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成了太子府食客。 见到千竹,禾天冲他恭敬一拱手,问道:“公子要回府了么?” 千竹点点头,径直走上马车,叶依依正有些为难,想着到底要不要跟着他上去便听到禾天冲她道:“姑娘请吧。” 叶依依点点头,硬着头皮上去了。 马车行了不多远,只听一旁千竹突然道:“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么?” 不怕,不怕才怪,老娘我一直都是惜命,想是这么想,然而她面上一笑却道:“如果真是那样话,也只能怪我看错了人,怨不得人。” “哦?怎么讲?” “我将公子当成知己,自然不会认为公子你会做出伤害我事情,如果公子果真要做出伤害我事情,那也只能怪我眼拙,白白将公子当作了知己。” 千竹听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笑声听她耳中却觉得毛骨悚然,她刚刚讲可不是一个笑话。 即使千竹笑得如此灿烂,可是那双眼眸却依然是冰冷。 笑过之后千竹看向她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依依心道,来了,来了,他开始询问自己身世了,她将姑蔑早先交待她背熟身世背景又回味了一遍。 “我叫东施。” 正等着他问她何处,师从何人,不料他却只是低吟了一声她名字便沉默不语了,叶依依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却见他面沉似水,一副“你敢打扰我装逼我就灭了你”表情。 她暗想,这人向来谨慎,他起码要问一问她何方,师从何人,好从她回答中看出她是不是撒谎,可是他竟然什么都不问。 这倒让她有些不安了。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只听外面传来禾天那浑厚声音,“公子,到了。” 叶依依跟千竹身后下了车,此时已经入夜了,太子府门前挂着两盏灯笼,太子府里那些食客们此刻正站门口迎接主子归来,见到千竹时候纷纷拱手行了一礼,叶依依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些食客模样,便见一个穿素白袍子人突然窜到他们身边,双手挽上千竹手,娇滴滴说道:“公子去了这半天,伦家可是想公子想到心尖都疼了。” 叶依依眼前闪过几道黑线,被一口口水给呛得差点呼吸不畅,也不怪她吃惊,要是换做女子做这动作说出这番话还情有可原,可偏偏这穿素袍是一个男子,门口大红灯笼照射下,她注意到这素袍公子长了一张俊俏脸,一双狭长眼眸长得很是迷人,要是站直了看还算是玉树临风,可他偏偏学这些小女儿姿态,真是说不出别扭。 千竹非常随意抽出被男子挽着手,以无视他姿态径直向里走,走了几步便有一个身量娇小女子走上前来,冲千竹恭敬一颔问道:“公子用过晚膳没有?” “未曾用过,传令下去,摆膳吧。”说完继续向前走,那女子便低低道了一声“喏”紧跟着下去了。 叶依依一直跟千竹身后,暗暗想到这女子不像是千竹贴身侍女,倒像是太子府管家一类人物,想来她便是太子府出名五食客中另一个白莲花,据说这女子九岁时候就已经成了太子府食客,她是一个心细如心思敏捷之人,掌管着太子府日常开销和各类进账,据说这女子天赋异禀,再难算术她都能短时间内算出来,而且丝毫不差,太子府管家,她是当之无愧。 这时,只听刚刚那撒娇男子疑惑说了一句:“咦,公子,你身后跟着是什么东西。” 第十八章 太子府的血腥 千竹停下来,叶依依也停下来,因为她跟千竹离得近,听到男子这么说,便下意识向后看去,她身后跟着就是说话男子,再往后是太子府其他食客,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叶依依向那男子疑惑看了一眼,只见他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叶依依顿时明白他说东西就是指自己。 “蓝石不得无礼,这是我客人。”千竹说话语气依然是清冷,听不出他是责备,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事实。 原来这个人就是太子府有名五食客中神医蓝石啊,真没想到江湖上有名神医却是一个娘炮。 听到千竹这么说,蓝石鄙夷看了叶依依一眼,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见千竹肯开口对他说话,他便觉得自己得了公子脸,再次窜到千竹身边挽着他手,笑得一脸灿烂,正要说话,却见千竹冷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蓝石,你是嫌你手多余了还是你舌头多余了?” 蓝石一听,急忙松开自己手,嘿嘿笑了两声道:“不是,不是,一点也不多余。” 可能是千竹话起了作用,一路上蓝石没有再跳过来冲他耍宝了,叶依依跟着千竹来到太子府苑囿中时两排流水席已经摆好了,千竹走到上位置上坐下,她正不知道自己坐哪里,白莲花走到她面前冲她道:“姑娘,你位置那边,我带姑娘过去。” 正要跟她走,却听千竹说道:“不用了,就让她坐我身边吧。” 叶依依注意到白莲花那小巧精致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然而她还是恭敬道了一声“喏”转身离去时候还不忘丢给她一个冰冷,带着警告眼神。 叶依依心中苦笑,看样子她以后太子府日子不会好过了。 千竹旁边一个铺席上跪坐下来,分列与千竹两边食客也各自找到了各自位置坐下,面前矮几上已经摆上了好几个食簋,其中一个放着一块烤熟羊肉,一个装着煮熟黍米,一个则放着一些点心。 指挥着人将饭菜上差不多了,白莲花走到千竹身边恭敬道:“公子要不要叫表演?” 千竹点点头,白莲花便下去安排了,叶依依不由得心中小声腹谤,这太子生活也太享受了吧,吃个饭也弄这么大排场,还要安排表演? 就这时,只见白莲花指从容不迫挥着人两列席位中间空白处架上一堆火,然后有几个身材强壮仆从将一块厚重铜板放架着火上,铜板和地面之间还放了一架木梯。 叶依依正惊讶原来古代也有铁板烧,突然看到几个人押着一个全身□女子从一个拐角处走出来,那女子披散着头,因为光线不是太好,她看不清她面容,却听到她那惨绝人寰叫声,被两个身量比她大不少人押着也挣扎不休。 那女子被人押到此刻已经烧得隐隐红铜板面前,一接近那铜板,女子是了疯一般尖叫,然而力气上她却不是这两个强汉对手,终被硬生生推上了上去。 光着脚丫子被烫滋滋作响,女子惊恐跳跃着以逃避被烫痛楚,随着她跳动那胸前两团饱满也像是小孩子撒娇耍赖一般跳跃着,那一撮密林之地遮掩无限风情时隐时现,伴着她那惊慌失措模样说不出滑稽和魅惑。 就像一个小丑,用生命哗众取宠。 叶依依看得头皮麻,那女子撕心裂肺尖叫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可是周围这些人脸上要么带着麻木,要么带着玩味笑容,仿佛真是看一场表演。 她向千竹看了一眼,他冷眼看着那烧红铜板上尖叫着,逃避着,可是却怎么也逃不掉女子。 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一丝感情,冷冰得像是死了千年人。 看来这种事情太子府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了。 周围或冷漠或麻木脸她眼前纷乱交错,她神思有些恍惚。 指甲深深嵌进手心,她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叶依依,要冷静,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你现还没有那个能力打抱不平,否则被放那铜板上就会是你。 突然,她听到一声比刚刚还要刺耳惨叫,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身体一歪,直直倒铜板上。 “滋!” 是一阵灼烧皮肉声响,她只觉得汗毛倒竖,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头顶。 不想也知道,那样一定很痛。 女子倒铜板上之后本能得让身体一滚,尖叫连连中竟然滚落到了地上。 此刻她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是徒劳。 刚刚押着她来那两个仆从面无表情走过来架起她再次将她丢铜板上,女子被灼热温度烫到,立刻剧烈挣扎了几下,看得出来体力已经不支了,站起来又倒下去,站起来又倒下去,几番折腾之后她终于猛地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鼻尖很便萦绕着一股烤肉香味。 叶依依看得冷汗直冒,颤抖着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喉咙。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做法很残忍。” 就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千竹声音。 这时候听到这个声音她只觉得好像听到地狱修罗召唤一样,身体猛一僵,她努力按捺下心头恐惧,向他微一低头道:“东施不敢。” “哦?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东施摇摇头,只听他又道:“因为她身为我太子女人,竟然跟别男人私通。” 叶依依闭了闭眼,重重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抓住衣角,极力让声音听起然一些,“虽然如此,但是她也罪不至死吧,何况是这样死法,公子应该用另一种方法让她知道错误。” “你倒是说说我该用什么办法?” “比如将她关进柴房不给她吃饭,或者让她跪太阳底下暴晒几个时辰,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不,你说错了。”顿了顿,语气转冷,“背叛我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至于我想她怎么死,那就得看我心情如何了。”说罢突然起身,冲众食客道:“那肉烤熟了,你们分着吃吧。”转头看向叶依依又道:“你跟我来。” 见他转身离去,食客们立刻冲他整齐道了一声“公子慢走。”而叶依依揉了揉软膝盖也跟他身后离去了。 跟着千竹走到一座院门前,叶依依抬头望了望门匾——白院,这白院中树木葱郁,山石林立,曲水游廊穿插其间,即使晚上并不强烈灯笼光照射下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刚刚那女子撕心裂肺尖叫一直如梦靥一般缠绕她心头,她战战兢兢走他身后,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多问。 也不知行了多久,再停下时候她才现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六进门房间外,她抬头看去,见门匾上大书了“会室”二字,见千竹大步进去,来不及多想便跟着他进去了。 “将你今日归室馆中弹奏曲子再弹一遍与我听。” “喏” 她乖顺千竹身边软榻跪坐下来,正准备抚琴,不料身旁千竹又道:“你这琴怎生如此破烂?” 她现所用这把琴还是当初那把将她从人贩子那里救赎破琴,虽然之后也修葺了一下,但是看着依然破旧。 “这琴曾经救过我,所以一直不舍得丢弃。” 千竹只是略略点了点头,见他没有疑问了,便开始抚琴弹奏起来,弹完了一遍,千竹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把上好琴,竟然一个音不差将她刚刚所弹弹了一遍,她不由感叹,他琴上造诣果然非同一般。 正疑惑间,突听得门外响起禾天雄厚声音,“启禀太子殿下,樊昌大人给太子殿下准备了一份礼物。” 叶依依听罢,眉头猛然皱起,这樊昌是大夫幸纪家臣,而幸纪却是姑蔑人,可是为什么樊昌会给太子送礼物,听刚刚禾天口气,这樊昌应该不是第一次送礼物给太子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勾结一起。 那么樊昌他究竟透漏了多少姑蔑消息给太子呢? 还有就是,是幸纪要倒戈还是樊昌要倒戈? 正叶依依百思不得其解间,只听太子沉声吩咐道:“拿进来吧!” 言毕,便见禾天当先一步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几个壮汉,壮汉肩上扛着一个大箱子,那几个壮汉将箱子扛进来之后便随着禾天退下了。 叶依依疑惑看着那摆殿中箱子,这樊昌还真是阔绰,看样子,他是有心要结识太子,得找个机会告诉姑蔑,让他注意一点。 “你猜,那箱子里面装是什么?” 叶依依收回纷乱思绪,微一颔说道:“东施不知。” 千竹慢慢站起走到箱子边上,“我猜,里面装一定是个女人。”说着,将箱子一揭,她看到,那箱子里装着果然是个女人。 这女子长得很是娇小,一张巴掌大小脸上,盈盈美目中闪着泪光,脸上也还挂着两条泪痕,此刻正像一只受到惊吓小兔子一样戒备看着千竹。 第十九章 太子的风流事(一) 千竹将她从箱子里拉起来,可能是蹲时间长了,刚一站起,那女子身体便摇摇晃晃栽倒他怀中。 千竹将她扶正,带着玩味笑容由上而下打量着她。 叶依依这才看到这女子穿着一件透明纱衣,纱衣里面根本没有穿肚兜和亵裤,她甚至能够看到女子胸前那柔软双峰和双峰顶端红色樱桃还有双腿之间那一小撮密林之地。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樊昌还真是了解千竹胃口,给了他这么一个尤物。 就这时,只见千竹突然将那女子打横抱起疾步走到不远处床榻上放下,他大手一挥,女子身上那轻如蝉翼遮羞布便被他硬生生扯下来,再见他袍子一撩,一个挺身,双手死死扣住女子蛮腰,那像是装了马达臀女子身上摇摆起来,只听得那女子一声声撕心裂肺惨叫,像是猫爪子一样抓叶依依心上。 她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她要用什么样语言才能表达此时心情,仿佛有一万字草泥马心头狂奔,明明这种场景非常毁三观没下限,偏偏就是如此吸引眼球。 叶依依双手用力将自己头板正,她不是不想看,她是害怕长针眼。 以四十五度角望了望房梁,假装自己是死人,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但是: 要不要这么激烈? 要不要弄得这么响? 要不要叫得这么放浪? 你滚个床单弄得这么高调干嘛,生怕别人听不到么? “将你刚刚弹那曲子再弹一便!” 做着那么激烈运动,千竹语气居然还能如此清明。 叶依依心中大骂千竹混蛋,想她那曲子是多么高雅,多么纯洁,千竹居然让她这个时候弹那曲子给他助兴!?你滚床单就好好滚吧,还听什么曲子?你听什么曲子不好,偏偏还听她原创曲?! 想是这样想,但叶依依腹谤之后还是乖乖抚琴弹起来,刚刚那淫靡之音搅得她心神不宁,不想这曲子一弹出,她灵台竟然清净了不少,慢慢弹去,竟然连自己身处什么地方,眼前有什么场景都忘了。 一曲弹完,她怕自己再被这淫靡之音给侵扰,又再弹了一曲,当第二曲完毕之后,那两个人终于停了。 千竹让人将女子带出去了,站床边盯着那个半低着头,仿佛神游天外女子,这种情况下,她琴音竟然没有一丝错乱,如此定力,怕是这世上也没有几人。 收回打量她目光,他重又走到她身边坐下,双手抚琴,竟然丝毫不差将她刚刚所弹完全弹奏了下来,这一次不像第一次一样只是单单弹曲,而弹曲同时还夹杂了曲中感情,听上去生动了不少。 她惊愕地看着他,这曲子虽是她自己所做,但是要培养出曲中感情,她却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没想到千竹只是听了几遍就能随意弹出。 此刻他,因为刚刚激烈运动,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汗珠,汗珠氤氲成淡淡雾气让他脸染上了迷蒙之色,那挺拔俊俏五官看上去如梦似幻,身上那生人勿进气息让他就如天上神祗一般,只能匍匐膜拜,不能近玩。 然而那双眼睛却依然是冰冷,仿佛这世间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一曲弹完,千竹转头看她,叶依依收回打量目光,笑道:“千竹公子果然造诣匪浅。” “这曲子有什么故事,说来与我听听。” 当初创作此曲之时,她为了增强它感情效果,便为这曲加了一个故事,没想到千竹只是弹了两遍便能知道这里面包含着故事,如果他不是吴国太子,不是她仇人,不是姑蔑要对付人,她倒是很愿意跟他成为知己。 叶依依眼神悠远,缓缓道来:“有一只鱼,它无忧无虑生活河里,有一天它看到天上有一只漂亮飞鸟飞过,飞鸟有着好看羽毛,矫健身姿,鱼看到它第一眼就爱上了它,飞鸟每天都会从河上飞到对岸觅食,而鱼就躲水中痴痴看着它,它多么想跟飞鸟一起遨游天空,可是那注定是不可能,飞鸟世界天上,而鱼世界水底,直到有一天,鱼看到飞鸟身边多了另一只飞鸟,他们相依相携,空中交劲而歌,它默默看着它们乐,可是它们却看不到它暗自流泪,它每天就这样痴痴看着他们乐,多么希望陪伴飞鸟身边是它,可是有一天,河对岸没有了飞鸟需要食物,他带着自己同伴飞向了遥远天空,而鱼再也见不到他,就这样,因为相思成疾,心神俱损,慢慢溺死自己绝望中。” 叶依依讲完,见千竹眉头紧皱,便问道:“公子有何见解?” “我笑那鱼太不自量力,它绝望而死是它活该。” 叶依依摇摇头,“我不觉得它不自量力,爱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分高低贵贱,鱼爱上飞鸟是它自由,飞鸟不选择鱼也是它自由,谁也不能说谁是错,至于后鱼绝望而死,那是因为情到深处,魂断五内,它灵魂早已跟着飞鸟而走,死只是它躯壳,曾经我听过一句话,是说,这世上遥远距离是鱼与飞鸟距离,所以我那曲子名字便叫做《距离》” 千竹紧紧盯着她,叶依依被他盯得汗毛倒竖,刚刚她说错什么了?他干嘛用这种奇怪眼神看着她,难道他对她动了杀心?他应该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吧? 就她胡思乱想之时,千竹慢慢收回自己目光,从琴边站起,冲她丢下一句:“你好生休息”便离去了。 看着千竹身影消失门口,叶依依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她睡得不是很好,梦中老是听到被烫死铜板上女子尖叫。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醒了么,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姑娘要不要先泡个澡。” 叶依依这才现床边多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蓝布印花深衣,三千青丝半挽脑后,从她并不华丽头饰和衣料可以看出,这女子是一名侍婢。 见叶依依疑惑打量着她,女子便冲她笑道:“奴婢叫穗子,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照顾姑娘,今后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管向我提出,穗子一定竭所能为姑娘办到。” 叶依依点点头,揉了揉有些晕脑袋,只听身边穗子又道:“姑娘怕是昨晚上没睡好吧?姑娘刚来可能有些不习惯,要不姑娘先洗个澡吧,用热水泡泡身体也要舒服一些。” 穗子是一个非常活泼,非常健谈女子,伺候叶依依洗澡间歇,穗子怕她无聊,便跟她说了一些府中杂事,叶依依也趁机问了一下穗子来历和年纪。 穗子比她这具身体还年长两岁,她原本是太子身边当差,因为她来了,太子便将她给了她。 “太子殿下可着紧姑娘呢,就算是以前非常受宠妹湘姑娘也没有这样待遇,纵观太子府上上下下那么多食客,谁能够第一天来太子府就能够有这个荣幸会室过夜,太子能够让我来伺候姑娘,可见太子是对姑娘上了心了。” 叶依依根本不以为意,说不准太子就是故意找个心腹来监视她。 洗完了澡,穗子带着她府中逛一逛,好熟悉一下太子府环境。 “太子府布局呈环形分布,环形中央是太子和各位姬妾所住地方,紧贴着中心一环叫做上行坊,中间一环叫做中行坊,外面一环叫做下行坊,上行坊,中行坊,下行坊住都是太子食客,按照受宠程度,分别住上中下三个区域。”穗子一边走一边冲她介绍。 “而现姑娘所地方是太子府中心内,姑娘你第一天来就住太子殿下寝殿内,可以想见,太子是如何看重姑娘。”穗子永远不忘向她拍马屁。 叶依依不由得惊愕,原来昨天她所住地方竟然是太子殿下寝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叶依依突然看到左侧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此刻正是阳春三月,桃花开得正艳,远远就能闻到宜人香气。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不料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拍她马屁穗子却突然眉头一皱,说道:“姑娘,那里是不能去。” “为什么?” 穗子仿佛怕她一不注意就会跑过去一般,紧紧拉着她手就往另一边走,“姑娘,我们还是走这里吧,反正那里是不能去。” 叶依依觉得穗子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不能去,为什么不能去,其实那桃花林也不是非去不可,但是听穗子这么一说,她还就真存了几分好奇心,这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挠得她心头不舒服。 她索性一把挣开穗子手,丢下一句:“我就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 第二十章 太子的风流事(二) 穗子并没有跟过来,急得跺了跺脚,“姑娘你回来,你别去那里,回来!” 叶依依不知道她怕什么,但是她加确信了那桃花林中有什么蹊跷。 要到桃花林,就要穿过一条架湖上曲廊,曲廊头矗立着一座座假山,刚一到达湖对岸她就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一些不和谐声音,这声音让她全身血液都蒸腾到了脸上。 这太子府果然是个“是非之地”啊“是非之地”!居然有人大清早就打野战? 正想转身离去,却听到一个声音透过假山沉沉传来,“东施,进来!” 是千竹声音。 叶依依脊背一僵,用手拍了拍一下自己脸颊,努力脸上憋出一记标准笑容,这才绕过假山转出去。 很长一段时间中,叶依依觉得要太子府健康生存下去,非等闲之辈,非心理素质极强大者是万万不能做到。 眼前又是一幕该死活春宫! 只见千竹骑一个全身□女子身上,那女子正跪草地上,身体因为千竹律动而前后摆动,胸前两团柔软就像一架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啪啪啪”声音中,只听得女子一声声绵软悠长娇吟。 叶依依还注意到,这女子并不是昨晚上那个。 这还不是可怕,可怕是,当她看到这一幕时候正好对上了千竹那双似海一般深沉眼眸,他嘴角含笑,正饶有兴致看着她。 她心头咯噔一声,那分明是要邀请她过去玩3p节奏! 急忙转过身去,一边抚慰着自己激越心跳,一遍自我安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千竹公子一向很神秘,他容貌,他行踪都很少为人知,可是他琴技和风流却是天下人津津乐道话题。 他琴技她见识过,确早已匪浅。 然而亲见千竹风流她还是觉得他过于生猛了些,一夜七次郎也不过如此,他需求量就这么大?昨天晚上不是才……今天早上又…… 而且好巧不巧,每次都被她给撞见了。 她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穗子死活不让她来这里了。 叶依依感觉身后那不和谐声音慢慢停下,有脚步声她身后响起,想来太子殿下已经完事了。 她心中骂了声娘,再次整理了一下脸部表情,硬着头皮转过身冲千竹微一颔,正要道一声“公子早”不料她这一低头,不偏不倚,正好看到千竹那没有遮掩物,毛茸茸,湿嗒嗒,昂挺立,某个她不该看到地方。 她只觉得一股热气蹭蹭蹭冲上脸颊,一口气堵了嗓子眼,差点没有憋死她。 她觉得他无耻简直到了令人指地步,大庭广众之下不着寸缕就到处跑,他就不怕污了别人眼么? 叶依依一时间不知道该抬头还是继续低着头,一抬头,千竹肯定会看到她涨红脸,从而猜到她看到某个不该看到地方,而低着头,那个地方偏偏又招摇着让她不能忽视,算了算了,就低着头吧,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看够了没有?”就这时,千竹有些慵懒声音头顶响起。 她脊背一僵,那原本就涨红脸此刻红得像是充血一样,千竹竟然以为她低着头是看他那里么? 他那里有什么好看啊?虽然说尺寸还算不错,但是岛国片里面还是有许多尺寸比他大好不好? 她咬了咬牙,索性转过身去,这样千竹也看不到她涨红脸,她也看不到某个不该看地方。 不料千竹这人竟然是有强迫症暴露狂,见她转了身,他便绕到她身前来。 叶依依双眼瞬间惊恐得瞪大,一口气吸上来就吐不出去,想也不想就转过身去。 千竹不解,“你为何不敢看我?” 他竟然还能问出这种愚蠢问题,但凡是一个有着羞耻心正常姑娘怎么可能面对一个□男子脸不红心不跳。 叶依依轻咳一声,“非……非礼勿视,那个……公子,还麻烦你把衣服穿上先!”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女子,昨晚上那种情况下竟然能够心清神明弹奏,没想到换了今天竟然是这样一种娇羞之态。 不再逗弄她,千竹沉声吩咐道:“来人,衣!” 话音刚落,就见从周围假山林木种走出一串人来,有人拿里衣,有人拿中衣,有人拿外袍,一层一层为千竹罩身上。 叶依依再次吃了一惊,暗想这太子府还真是个神奇地方,这些人心理素质未免太强大一些了吧?个个都是神人,佩服佩服。 “好了,你转身吧!” 叶依依收拾了一下自己情绪,嘴角弯出一个好看弧度这才转过身来,却不料转身度太了些,脚下突然踩到了一颗石子,再加上早上草地有些湿滑,她脚下一滑便向后栽去。 惊慌中,她感觉有只强有力手楼上了她后背,当稳住身形时候她才看到千竹那放大了脸就距离她脸不到十厘米地方。 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紫玉兰清香,这平素清淡香气此刻闻来却有着让她窒息感觉。 对上,又是那一双没有任何温度,却透着强光一般眼神,叶依依转头避开他强烈目光,“太……太子殿下请自重,麻烦你放开我。” “哦?” 千竹脸上带着促狭笑意,那搂着她后腰手果然松了开来,这一松开来,叶依依立刻吓得惊呼一声,本能就勾上他脖子。 “你这人倒是奇怪,你刚刚让我放开你,现却将我抱得这么紧。” 叶依依耳根一红,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此刻千竹正半俯着身体由她搂着,她想借助搂着他脖子力量站起来,可是千竹这混蛋却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还有意无意将身体向下压,她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面沉如水,“太子殿下,还麻烦你动一下。” “你想让我怎么动?”千竹说话时呼吸热气就喷她脖子上。 叶依依脸一红,愤恨道:“就是麻烦你起来一下。” “哦,原来是这个啊。” 声音依然是欠扁一般悠然,说完慢慢站起身来,他起身动作很慢,要克服重力势能和空气摩擦力,她只得加紧攀附着他身体。 当两人都站稳了之后她终于吐出一口气,将盘千竹脖子上双手缩回来,“要是太子殿下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想转身离去,不料千竹却一把抓住她手腕,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拉着她便走。 “公……公子,你要去哪里?” 千竹步子很大,她只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他没有回答,直到走到那片桃花地才放开她手,转头看着她,悠然道:“你不是说你想看桃花么?” 叶依依皱眉,原来他刚刚听到了她跟穗子谈话,距离那么远他都能够听得分明,看来这千竹武功定然不简单。 就她思索当,他先一步走进了桃林,今日他没有束冠,任由长垂腰间,身上穿着一件冰蓝色燕居之服,一条宽大白色博带勒腰间,勾勒出他优美身体线条,袍子大袖和后背上绣了一只青鸟,那青鸟随风而动,仿佛立刻就会临风飞起一般。 她跟着他走到桃林中,桃花红粉相间,不断有花瓣随着清风飘落,太阳躲地平线下,只露出一圈橘色光晕,每一片花瓣上镀上一层柔软颜色,落英缤纷中,一股草木清之气和桃花芬芳萦绕鼻尖。 清晨露水微微打湿了袍脚,不远处有苏醒鸟儿开始鸣叫。 叶依依一边打量着桃林,一边玩弄着落手心中花瓣,也不知走了多久,身旁千竹突然停下,取下随身携带长笛吹起来。 她愣了一下,不想他琴弹得好,笛子也吹得好。 他所吹奏,分明就是那曲《距离》 笛声比琴声显得萧瑟,曲子听起来也加苍凉一些。 转头看去,只见千竹好看眉头皱起,深情专注他看上去加英俊,那白皙脸上印上了桃花粉色,看上去加魅惑人心,阳光也照不散冰寒眸子却迸射出勾魂夺魄力量,挺拔得恰到好处鼻子上沾染了一层流光,映衬着洁白皮肤,越显得晶莹剔透。 偶有一两片桃花瓣从他身边飘落,这场景美得像是一幅画,而他便是那画中临风而立仙人,周围散着不可忽视光环,远远看着便让人心生敬畏。 叶依依不解,为什么拥有如此魅惑人心面容男子会是那样心狠手辣人,为什么他要将弱者生命当做蝼蚁,或者说,为什么这样美好人却拥有那般扭曲心灵。 突然想到了父亲和弟弟死,她移开看向他目光,心头恨意再次涌现。 笛声慢慢停止,叶依依急忙闭眼将翻涌而上恨意驱散开去,千竹再看向她时,她依然还是那个面带笑容女子。 “我要这里躺一下,你随意。”说罢,千竹果然走到稍远一些草丛中悠然躺下。 叶依依桃花林中逛了一圈,再回去时候千竹还躺那里,试着推了推他,看样子他真睡熟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突然有一个非常大胆想法,如果就这样将他杀掉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慢慢摸出手腕上绑着匕,他面容依然平静,如果她对着他心脏扎下去,那么他必死无疑。 第二十一章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一) 只要他死了,她大仇得报,姑蔑目也就达到了。 只要手起刀落之间,他就会不知不觉死去,而她也会获得自由。 可是,万一他是装睡怎么办?他内力那么好,真要刺向他,那么一定会刺到他前一刻被他现,到时候她就暴露了,姑蔑费了这么大心思才将她送到他身边,她不能这么就被他现。 思量之间,她又慢慢将匕塞回去。 低头叹了口气,这短短挣扎竟然耗费了她不少力气,正准备也躺一躺,一抬头却对上他那黑白分明眼睛。 她吓得往后缩了一缩,嘴角不自然抽了抽,“公……公子是什么时候醒来了?” 千竹拉着她手腕将他往他身上一带,再一个翻身压她身上。 她惊恐得瞪大了眼,一脸惊慌失措,“公……公子你干什么?” 千竹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弧度,“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要杀我,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她下意识将那只绑有匕手往后藏了藏,心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种念头,这句话显然试探她,她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他怀疑呢? 坚定表明自己不会么?可是千竹是个非常聪明人,非常聪明人往往都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刚愎自用,你越说你没有,他反而加坚定你有。 想来想去,她也只得用打太极方法,冲千竹温柔一笑,温柔帮他擦了擦额头汗水,说道:“公子怎么这样想呢?公子不要忘了,你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知己,我珍惜还来不及呢?” 千竹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道:“真?” 她点点头。 千竹那深邃,带着探究眼神紧紧落她身上,他突然凑近她,带着紫玉兰香味气息就拂她面颊。 “刚刚,你坏了我好事,你觉得你应当怎么补偿我?” 她呼吸一窒,眉毛不自然抽了抽,耐着性子装无辜,“公子指是哪件?” 他凑近她一点,柔软嘴唇轻触她耳垂,不带一丝感情却性感声音裹挟着一阵电流传来,“就是你刚刚突然出现,破坏了我未完成好事!” 她重重咽了口唾沫,忍住想抓一把泥抹他脸上冲动。 “公子想要我怎么补偿?”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看得她浑身毛。 她舔了舔干涩嘴唇,心中自动问候了一下他祖宗八代,眼睛躲闪着他目光。 “要不,我亲你一下?”她四两拔千斤。 亲你一下老娘都觉得很吃亏了,不要给脸不要脸啊啊啊! 依旧似笑非笑看着她。 “不说话代表默认了?” 这个该死变态。 “……” 不就是亲一下么,亲他一下又死不掉,回去多漱几次口就是了,不然糊弄不了他,就真只有去死了。 深吸一口气,她忍住恶心,小心翼翼撅着嘴他嘴角边上碰了一下,只蜻蜓点水一下,她急忙缩回头,眼观鼻鼻观心。 她并不是装娇羞,她实不想这种情况下跟死变态目光正面相对。 千竹深邃目光中带着探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慢悠悠从她身上起来,冷冷吐出两个字,“走吧!” 直到他走出好几步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跟千竹对抗果然需要异常强大心理承受能力。 穗子一直很害怕她被太子殿下责怪,这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但后来看到她被太子殿下亲自送回来才放了心。 回到住处之后叶依依才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让穗子打水洗了个澡,将嘴巴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她也不出去了,愣愣躺床上想对策。 晚间时候,一个小丫头来说太子殿下请她到苑囿相聚,她急忙穿戴好,穗子陪伴下向苑囿走去。 “真是奇怪啊。”路上穗子突然说道。 “哦?何来奇怪?” “姑娘有所不知,苑囿是太子殿下和食客们相聚谈经论道地方,每几天就会相聚一次,可是每次都是未时左右,现都已经到申时了,不应该这么晚才对。” 叶依依皱了皱眉头,心中有种不好预感。 果然,她赶到时候苑囿中两排流水席上已经坐满了食客,放眼看去,只有太子身边一个铺席还空着,她急忙走过去给太子行了礼。 “东施来晚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看不出千竹喜怒,他只淡淡点点头,冷冷说了声:“坐吧。” 刚一坐下,她便听到对面铺席上传来一个有些尖利声音,“东施姑娘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即使受到太子殿下宠爱也不该摆这么大架子吧?” 叶依依向对面看去,对面白莲花一身白衣胜雪,一张瓜子脸上双眼眼尾描得很长,将那张清淡脸增添了几许妩媚。 白莲花讽刺真是毫无遮掩,“一针见血”直指她受宠而骄,不仅不将太子府其他食客当回事,连太子也不当一回事么?第一次聚会竟然就迟到了这么久。 叶依依初来乍到,脚跟还没有站稳,这个时候得罪谁对她都没有好处。 即使知道白莲花是故意针对她,她仍然冲她莞尔一笑说道:“东施来迟了是东施不是,不过实是刚刚传话丫头来得迟了。” 白莲花一声冷哼,“到各处地方传话丫头我都是按照距离远近算了时间来,好让大家都有充分准备时间,东施姑娘你这么说,是指责我办事不闹靠么?还是说我太子府训练出来丫头故意偷懒?” 她这么说,无疑就是将她逼到了死路,不管怎么说都是打白莲花脸,而且她刚刚故意加重了“太子府训练出来”这几个字,分明贴上了“太子府制造”印记,打了白莲花脸就等于打了太子脸。 就叶依依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无懈可击之时,只见她身边穗子冲太子福了福身说道:“太子殿下,这件事实要怪奴婢,莲花夫人派来丫头很早就到了,然而那时候我看我们姑娘用刀笔竹简上写写画画,写一笔又弹一下琴,我猜想大概是姑娘作什么曲,也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姑娘,否则,当时灵感一乱了,再找就没有了,所以一直等姑娘将琴曲弄完了才告诉她。” 她看向穗子眼神带着赞赏,不愧是跟太子身边人,果真机灵。 太子是琴痴,天下人没有不知,为了作一曲子,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也是有,而作曲之人被人打断是大忌,叶依依不知道穗子这么说会不会合其他食客心意,但是却一定能合太子心意,不仅如此,太子还会高看她。 果然,穗子说完之后,太子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味,“哦?原来你做曲,不知你所作之曲是什么,可否演奏一二。” 她立刻谦恭低着头,“回太子殿下,是我以前游离卫国时候听到当地人唱一民谣,我觉得甚是好听,就想着将它曲谱下来,鲜出炉曲子弹得也不是很熟,要是有不对地方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你管弹来,即使有一二处错地方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点头,正想接过穗子手上琴,却听到对面白莲花又道:“我听闻,当初东施姑娘弹了一曲技惊四座,竟然将姑苏城第一琴师妹湘姑娘也比了下去,我早就想洗耳一闻姑娘琴曲,这不,我昨天特意让太子府工匠连夜打造一把好琴赠与姑娘,希望姑娘用好琴,弹出好曲。” 说完,立刻有人捧了一把琴恭敬放她面前矮几上,她试了几个音色,好琴,确是好琴,琴弦是用上好蝉丝捻成,琴身也是用上好乌木。 只不过这琴虽好,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现了它问题。 这弦绷得太紧了,所谓过犹不及,弦绷得太紧,声音听上去是要清脆一些,初弹之下不觉得有异样,但是如果连成曲子来弹,这琴音定然揍不出完美效果,而坐人,很多都是琴上有造诣,哪怕只是走了一个音,也不会逃过他们耳朵,到时候她一定会惹得别人嘲笑。 而且琴弦太紧很容易断,断弦弹力却是极大,有些琴师就是因为断弦弹伤了手指而造成手指失灵,一辈子不能弹琴。 白莲花说好听,但是却存了要对付她心,她向对面看了一眼,却见白莲花似笑非笑看着她,就等着看她笑话。 “果然是一把好琴啊,白管家心意我领了,不过还是我这把破琴弹着顺手些。” “哦?莫不是东施姑娘觉得太子府工匠手艺不佳?弄不出姑娘你想要效果么?” 说这话却不是白莲花,而是白莲花身边坐着妹湘,妹湘一袭湖水色深衣将她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今日她只画了淡淡妆容,不如上次见到那般艳丽,可是配着这湖水绿衣服却让她显得清可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想让她难堪。 第二十二章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二) 她实想不出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两人了,一来这两个人就将她当成是箭靶子使,真当她是那么好欺负么? 她并没有回答妹湘话,却像是试琴音一般伸指波动了一下,当手指接近琴弦时,她故意用指甲尖端地方滑向琴弦,她习了四年武,手劲自然非同一般,而且这一划还借助了巧劲。 琴弦断裂前一刻,她急忙抽回自己手指,故意大声叫了一声“哎哟!” 她“哎哟”声中,琴弦“嘣”得一声断掉了。 她作自己被吓到,一脸惊慌失措看着太子,“天啊,太子殿下,这琴也太可怕了一些,看样子是工匠绷弦时候疏忽了一些,不知道琴弦不应该绷这么紧。” 琴弦不能绷得太紧这是常识,连这个都出了纰漏话,要不然就是这工匠太蠢,要不然就是他有意为之。 说这句话时候她故意向对面白莲花盯了一眼,见她面色有些不好看,心中不由得冷笑。 太子慢悠悠饮了一口酒,转头看向白莲花,“莲花,你近是不是太累了,竟然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这种问题不能再出现了,传令下去,将那造琴工匠赶出府去。” 白莲花立刻低头,恭敬道了一声:“喏”转身下去吩咐时候不忘凶狠瞪了她一眼。 千竹看向她,又道:“可将你作曲子弹与我听了吧?” “喏” 将穗子抱着琴放矮几上,她五指一撒,一悠扬好听曲子便自指尖流泻而出,弹完了一曲,她便又重复弹了一遍,这一次,她跟着曲子唱起来: 有狐绥绥,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曲子中带着浓浓哀愁和思念,再加上她故意将声带放低了很多,低沉嗓音将曲子里面凄哀婉转增强了几分,因为曲子较短,她唱完一遍之后便跟着唱了第二遍,不料这曲子伊始便从食客中传出另一个低沉嗓音与她相和。 这是一个低沉男声,每一个起承转合都跟她配合得恰到好处,这曲子虽是女子为了怀念远战场心上人所唱,但是夹杂着低沉男音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将曲子唱完,她抬头寻找相合之人,然而两列食客太多,她一时间无法找出。 就这时,只听千竹声音冷冷响起,“刚刚是谁跟着唱和,出来与我相见。”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那列食客末尾走出一个人来,他恭敬走到千竹面前低头叉手,“回太子殿下,刚刚是小人跟着唱和。” 这人上身穿着一件短褐,下身穿着一条扎脚长裤,头随意脑后绑着,一张脸上布满了沧桑,从他身上绑着长剑可以判断出,这人是一个剑客。 “先生也到过卫国么?” 男子冲她笑笑,她却注意到男子眼眶中闪烁着泪光,“下是卫国人,刚刚听到姑娘唱着家乡歌谣,想起家乡等待我归去心上人,情不自禁便跟着姑娘唱起来,姑娘莫怪。” 她点点头,怪不得男子一脸怅然,眼中也隐含泪花。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十五。” 这个时期,无名无姓,只取一个代号走天下人多得是,所以“十五”这个名号并不奇怪,叶依依心头却猛地一颤,兀就想起了姑蔑说过话。 “你去到太子府之后会有一个叫十五人跟你接应,十五武功极高,太子府他可以保你周全。” 她已经来了两天了却始终没有办法与十五接头,她猜想那十五定然也是以太子府食客身份存,她现住太子府内宅,食客所住行坊和太子所住内宅却是泾渭分明,加之内宅警卫森严,十五跟她接不了头也是必然。 她从姑蔑口中得知十五是卫国人,所以她便想着用这个办法将十五引出来,刚刚听说他是卫国人时候她就开始怀疑,现听到他名号,她便加确信了。 “好了,你退下吧。”说话却是千竹。 “喏” “你刚刚所弹之曲甚和我心意。”边说着边将手上带着一串手链取下来,“这个就赏给你了。”不等叶依依回神便将手上手链戴了她手上,拿到眼下端详了几眼之后,他似是非常满意,“唔……看样子,这手链还真是适合你。” 手链是由一小块一小块色泽饱满红色玉石雕刻成“鼋”组成,“鼋”与“鼋”之间还用打磨光滑黑色小圆石相间隔。 这手链不仅精致而且珍贵,从她第一次见到千竹起,这手链就戴他手上,看样子应该是他平时很看重,不然也不会随身戴着。 果然,见千竹将这手链赠与她,底下食客皆唏嘘不已,她向对面妹湘看了一眼,一向笑容温和举止得体妹湘,此刻看向她眼神中竟然也饱含着隐隐妒忌之意。 她眉头不可察觉皱了皱,心中升腾起浓浓不安,那被无数双眼睛热切注视着手链却如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皮肤。 回到所住地方,一进门穗子就冲她道:“姑娘,我们殿下果真是看重姑娘,这手链可是殿下从小就戴着,今天竟然赠与了姑娘。” 她只是淡淡一笑,说真,千竹今天送给手链,她并不觉得他是乎她,心中隐隐觉得他这么做另有原因。 以千竹聪慧,他不可能不知道今日白莲花给她琴中动过手脚,要是没有大人物吩咐,造琴工匠肯定没有这个胆量,太子府一切用度都是白莲花把持,上到万金进账,下到一针一线白莲花都会亲自过目,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琴其实有白莲花从中作梗。 若是稍有不慎,那琴让她断指残废都有可能,千竹如果真乎她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白莲花,然而他却一直装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方面冷眼看着她们内斗,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向天下人告知对她宠爱。 他究竟想什么? 从来太子府第一天他就让她住他寝殿中,这是别人从来没有过荣幸,来太子府不到三天就将自己一直珍爱宝贝赠与她,表面上看他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她却心知肚明,他这么做是另有目。 几日之后一个夜晚,她来到会室后院,小心翼翼将一只黑色鸽子放飞到天上去,鸽子身上有她要传给姑蔑消息,她要告诉姑蔑,让他小心樊昌,另外也告诉他,她已经跟十五接头了。 然而她不知道是,此刻白莲花正带着一帮人来到会室后院中,刚一进后院便看到她放飞鸽子情景。 白莲花眉头皱了皱,都这么晚了她怎么会这个闲情雅致放鸽子呢?一向心细如她顿时便知道这鸽子里有蹊跷,急忙捡起一块石头巧指一弹,那石头便像长了眼睛一般打鸽子身上。 白莲花眼力过人,即使那黑色鸽子融入到夜色中但她依然能够分辨出来,再加上自小习武,腕力非常人可比,这一击,竟将那飞出几十米远鸽子给打了下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笑意,冲身边一个抱着一条白色布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刻躬身退去了。 今日太子府库房收到一批上好布帛,白莲花本来想借着送布帛由头来陷害东施,听说她后院她便来到后院,刚刚那人抱着白色布帛中藏了一条蛇,蛇身上就有白莲花精心设计好了机密,如果没见到刚刚这一幕,按照原来计划,他们进来时候,那人会趁着东施不备悄悄将蛇放后院中,而白莲花“不巧”就现了那条蛇存,她便可用蛇身上刺着机密内容污蔑东施是王后派来奸细。 可不料白莲花一进来竟然看到她将一只鸽子放飞到天上去,试问有谁这么无聊,没事大晚上放鸽子玩,所以白莲花当机立断,这东施根本没有她想那么简单,说不定她还就真是误打误撞,这东施果然是尖细了。 那鸽子被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石头打中了,叶依依自然也看到了,看着那掉落下来鸽子,她急忙向一旁看去,正看到向这边走来白莲花。 她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就被抓个正着,这下可完蛋了。 白莲花走到她身边,嘴角含笑,“东施姑娘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放鸽子玩。” 叶依依立刻按捺下心中慌乱,现可不是她出岔子时候,冷静下来她依然面色不改,冲白莲花笑笑说道:“不知白管家姑娘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白莲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拿着各色布帛侍者说道:“本来我是来给东施姑娘送到布匹……”神色一变又道:“不过……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东西。” 第二十三章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三) 说话间,白莲花带来人已经将那被打下来鸽子呈上来了,叶依依脸色微变,呼吸提起来就放不下去,手心早就出了一层冷汗。 心中一万字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她面上依然从善如流笑着,哼,就算鸽子被打下来了又怎么样,白莲花也不一定能现她将秘密藏哪里,只要她死咬着不承认,白莲花也奈何不了她。 不料她这想法刚落,只见将鸽子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之后什么都没有现白莲花突然鸽子腹处重重一捏,随着她这一捏,半张羊皮纸便从鸽子“菊花”中露了出来。 叶依依大惊失色,心道:我靠,这女人也太牛掰了吧,她藏得这么猥琐她竟然都能够找出来。 白莲花将羊皮纸慢慢从鸽子“菊花”中取出,再慢条斯理打开看了一眼,叶依依嘴角抽了抽,刚刚她将羊皮纸放进去时候可是下了狠心,做了长时间思想斗争,可这白莲花竟然如此轻松自然,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这太子府人果然都是变态。 “东施姑娘可否告诉我,这上面写是什么东西?”白莲花看向她时候已经不再带着笑容,说话语气也凌厉了不少。 叶依依一声冷笑,“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未必就懂吧?” 白莲花将羊皮纸递给身后人,从上到下将她看了一眼,狠声说道:“将这奸细给我带走,交给太子殿下落!”说完长袖一甩,雄赳赳气昂昂转身就走。 而叶依依立刻被几个人押着跟白莲花身后向正殿而去。 叶依依心中哀嚎不已,就算太子府人没有一个能够看懂那羊皮纸上内容,但是她这大晚上放鸽子举动本来就引人怀疑,太子又是狡诈凶狠人,落他手中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叶依依所住会室是太子寝殿一个偏殿,而正殿“晚林堂”则是太子居住,偏殿和正殿还有一定距离,这一路上她都想对策。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承认自己是奸细,否则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当一行人来到晚林宫时候太子还没有就寝,他坐晚林宫正位之上,一旁软榻上则坐着妹湘,看样子,来之前两人正谈论音律。 就算来叶依依琴上造诣比妹湘要高一筹,但是妹湘太子府恩宠却是累积日久,想一下子完全取代她却是不能。 白莲花带着一群人给千竹行了礼,那抓着叶依依两个人死死将她按地上,千竹看了一下这个阵势,有些不皱了皱眉头,没有丝毫温度声音响起,“莲花,生什么事了,如何大晚上还要扰我清净?” 白莲花低着头,诚惶诚恐说道:“太子殿下恕罪,实是这件事太过重大,莲花不得不向太子殿下奏明。” 千竹看了一眼跪地上叶依依,抬了抬手示意白莲花说下去,白莲花便接着道:“近府中到了一批布匹,莲花选了几匹上好给东施姑娘送去,可不料刚一进院门便看到东施姑娘将一直黑色鸽子放到天上,莲花心头不解,为何恁地晚了东施姑娘还放鸽子玩,所以一时手痒便将那鸽子打落下来,不料却那鸽子身上找出了一张羊皮纸,那羊皮纸上还写着奇怪东西。”说着冲身后人使使眼色,那人立刻将羊皮纸呈上去。 太子接过看了一眼,再看向东施,眼神复杂。 “莲花看了这羊皮纸之后便怀疑这东施姑娘是不是被谁差遣来太子府奸细,为了谨慎起见,我便让人将东施姑娘所住房间搜了一遍,不料却现了这个。”说着便从一旁贴身侍婢手中接过一块木牌子递给太子。 叶依依向那木牌子看一眼,心中冷笑,这木牌子可不是她。 一旁坐着妹湘突然捂住嘴惊呼一声,“呀,这牌子,这牌子不是王后宫中么?” 王后宫中?王后宫中东西怎么可能她房间中? 众所周知,太子和王后一向不和,曾经太子就府中抓了一个王后派来奸细,后来他将这奸细挖掉双耳和双目,斩断了手脚挂太子府府门上以示警戒,这件事给了王后不少打击,太子和王后关系也彻底破裂。 她从姑蔑那里隐约知道了一些关于王后和太子事情,太子原本是吴王夫差宫中一个普通宫人所生,那宫人生下他不久便因为犯了事被处死了,当时太后还没有生下现公子鸿,所以便将他抱到自己宫中抚养,刚开始时候王后对他也是疼爱有加,而后来王后生下了自己儿子,对待他自然疏远了,尤其是后来他被封为太子之后,王后为了公子鸿利益,百般打压他,不过随着太子强大,王后打压他同时他也开始反抗,厉害一次便是将王后派来奸细以极刑处死,而且还公然向王后示威。 可以说,王后算得上是千竹恨人之一,是啊,原本疼爱自己,自己也信任人却对自己翻脸无情,一心想至自己于死地,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 叶依依经过一系列思考终于得出了结论,白莲花实实是想污蔑自己,恐怕她今日也不是单纯来给她送布帛。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没有被他们现她是姑蔑人,不管她们怎么污蔑她,她都可以有一千一万种为自己辩驳方法。 千竹接过白莲花手中木牌看了看,虽然他神色依然如那万年不变冰山,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可是她却看到他握着木牌手紧了几分,语气也比往日要冷肃,“东施,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不知太子殿下可否让东施看一眼那木牌,实是东施记忆中没有这块木牌印象,东施不知是不是因为日久将这木牌给忘了。” 说完还不忘嘲讽看了白莲花一眼。 千竹将那木牌扔给她,那木牌被工匠精心雕出了一只栩栩如生凤凰,从那雕刻手法和木牌质地来看并不是冒牌货,将木牌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之后她将木牌上拿到鼻尖嗅了嗅。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她不急不躁冲白莲花说道:“不知莲花姑娘是从哪里搜出来这牌子?” 白莲花向刚刚递木牌过来侍婢看了一眼,那侍婢也是机灵,面不红心不跳便道:“是姑娘用箱笼中。” 叶依依眼中闪过狡黠,“哦……你可记清楚了,是箱笼中么?” 那女子点点头,毫不犹豫说道:“是,是箱笼中。” “可是我箱笼中并没有这个东西啊。”她语气中透着悠然,“太子殿下喜欢紫玉兰,所以寝殿中总是点着辛夷熏香,我初来太子府,所穿衣服也都是太子赏赐,那箱笼中也放有辛夷花香囊,你说这木牌是从箱笼中找出来,可是木牌上却没有一点辛夷花味道,反而有一种湿霉味,可想而知,这木牌定是不久以前才放到箱笼中,也可以说这木牌根本就没有出现箱笼中,还有……若我真是王后娘娘派来奸细,如此贵重东西我自然要随身携带,又怎么可能放到别处呢?” 叶依依说完,将木牌恭敬呈上去,太子拿起来闻了闻,上面果真有一股湿霉味,转眼看向白莲花,白莲花被叶依依一席话堵得脸色白了白,见太子向自己看过来,急忙说道:“太子殿下,你不要听她狡辩,这木牌果真是从她箱笼中找到。” 叶依依冷哼一声接着道:“再者……莲花姑娘你一口咬定我是奸细,那你可否告诉我,那羊皮纸上内容究竟是什么让莲花姑娘你判断我是奸细了?” 白莲花自然不会知道那羊皮纸上写着东西是什么意思,其实那上面东西很简单,是一连串阿拉伯数字,来太子府之前她教会了姑蔑认识阿拉伯数字,并且竹简上用刀笔刻下了五百个不同常用字,并且将这些字闹闹记下来,羊皮纸上写着:5——15代表第五片竹简上第十五个字。 那羊皮纸上内容便是用这样办法告诉姑蔑:“十五已寻,防樊昌。” 叶依依就不相信了,这些两千多年前古人还看得懂阿拉伯数字。 “莲花才疏学浅,那上面内容莲花确实不知,但莲花相信,太子府中有一个人却是知晓。” 白莲花话音刚落,妹湘就一脸恍然大悟状说道:“白管家说可是陈先生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过来,那陈先生可是天上地下无一不知,太子殿下何不将陈先生叫过来问一下呢。” 白莲花以为会从东施脸上看出慌乱神色,却不料她嘴角上依然挂着得意微笑,她一声冷笑,她很自信,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不得好死。 千竹赞同点点头,立刻便有人去叫那什么陈先生了。 第二十四章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四) 叶依依低头沉思,她们口中陈先生说不准就是太子府著名五食客之一陈鹏子了,据说陈鹏子得到墨家,儒家,法家先贤真传,奇门异术,天文地理,政治法典上都有很高造诣,可以说陈鹏子是太子背后军师,是整个太子府灵魂人物。 不过这个人性格却很古怪,他从来不参加太子府中食客们聚会,只太子召见时候才出现,所以她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过这个奇人。 没过一会儿,那陈先生便被人叫来了,当她看到这人时猛地吃了一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白衣白袍,白胡子白眉毛人不就是当初那个说她东施效颦臭老头么?她努力了那么久想要跟西施泾渭分明,就是不让让自己遗笑千年,可是就是这臭老头将她捂肚子动作说成是学西子捧心,害她那么多努力都付之流水。 陈鹏子进到殿中给千竹行了礼,千竹挥挥手,“罢了罢了,今日找陈先生来是要让陈先生看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便有机灵侍者将那羊皮纸拿给陈鹏子看,陈鹏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跪地上叶依依说道:“陈先生大名东施早有耳闻,想来陈先生见多识广,定然能知道那上面写是什么东西,如此便可还我清白了。” 陈鹏子听罢,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即皱了皱眉头,移开了视线,眼神落那羊皮卷上,陈鹏子皱着眉头加用力拧一起,看了有一刻钟之久才见他擦了擦额头汗水,干涩着嗓音道:“太子殿下恕罪,下看不出这上面所写为何物。” 这句话让除了叶依依之外其他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陈鹏子可是个学识渊博人,这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事。 “陈先生你可仔细看了?果真不认得么?”千竹说话语气依然透着冷漠,也不知道他究竟信不信。 陈鹏子惭愧摇摇头,“下果真不知。” 叶依依心中冷笑,你要是知道就邪门了,当初因为你一句东施效颦让我与我父母受世人嘲笑,你自持自己才高八斗便随意卖弄,如今我便将你羞辱一番,让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让你还敢不敢给我瞎卖弄。 如此一想,她便故意带着有些惋惜又促狭口吻说道:“哦……我还以为可以借助陈先生口还我清白呢,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连陈先生也不知么?” 陈鹏子转眼看向她,叶依依注意到他眼神中饱含着羞怒。 就这么三两句话便让他上了脸,如此小肚鸡肠之人竟然还受了那么多人敬畏,因为自己打扮成一幅仙风道骨模样便真将自己当成仙人了,还真是可笑。 “东施,你说说你这上面写是什么东西!”说这话是太子。 叶依依勾唇一笑,“回太子殿下,这上面写是乐谱。” “乐谱?” “确是乐谱,我曾经跟着我师傅漂洋过海,到过一个大洋彼岸小国家,他们国家便是用这种方法来记录乐谱,我觉得方便便学了一些,每每谱出自认为好曲子便将它用羊皮纸记录下来让鸽子带着飞到云端,这不过是东施一个癖好,不料却引来了这般误会,陈先生德高望重,我以为陈先生游离国家也不少,定然能看懂我所写内容,却没想到陈先生恰好没有游离过这个国家。” 这是当初姑蔑给她设定,她依然是苎萝溪边那个东施,不过十三岁时候被人贩子卖给了一个游历天下大贤而不是吴国公子姑蔑,从此便跟着这个大贤游离天下,如果千竹问起话,她便要用到这段说辞掩盖自己真实身份。 “有如此奇怪曲谱么?”仿佛只是平淡陈述句,听不出千竹究竟是不是怀疑。 “确有这样曲谱,公子可知那山海一书上记录了一共四十个邦国,每个国家民俗又各不相同,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是公子不信,我大可以将这曲子弹与公子听。” 千竹冲一旁妹湘看了一眼,妹湘立刻知趣莞尔一笑冲叶依依道:“东施姑娘请!”说完自觉从铺席上站起来退离一边。 叶依依走到那铺席上坐下,反正当初学哆瑞咪嗦啦嘻都是用阿拉伯数字表示,再将音符与琴弦宫商角徵羽对应一下,要忽悠这些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便将羊皮纸上数字看成是曲谱弹奏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没想到弹奏出来还真有点悦耳。 曲子弹完,她环视了场人一眼,现这些人脸色各异,脸色难看要属白莲花了,陈鹏子低着头,眉头紧紧拧一起,可能是自己记忆中搜索这天下间究竟有没有她口中所说那个国家,而陈鹏子身边妹湘却是一脸平静,叶依依看向她时候她甚至还冲她嫣然一笑,这些人当中修为高恐怕就属妹湘了吧。 她没来之前,太子府中掐厉害就是妹湘和白莲花,可是现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已经形成联盟来对抗她了。 “看来,果真是误会你了。” 叶依依上前跪千竹面前,脸上神色一紧,,眼神中酝酿出万千委屈,“不,这不是误会,而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于我,要不是我果真行得正站得端,恐怕我现已经成为太子殿下您刀下亡魂了。” “哦?” “太子殿下试想,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为何那王后木牌会出现我房间中,又为何白管家要一口咬定我就是奸细,所以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了,不仅想让我往坑中跳,是将英明神武太子殿下您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些人实可恨!” “如果你果真被冤枉,这件事我定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叶依依心中冷笑,她又不是傻子,听不出千竹说这句话分明就是敷衍,千竹恐怕早就看出了这其中曲折,但是他又不拆穿,只是冷眼看着她们咬来咬去,就像一个看戏人一样冷眼看着戏台子上人表演。 她也知道,千竹说水落石出根本也没有那水落石出那一天,这件事一定会不了了之。 可是叶依依却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欺凌人,如果这次不给白莲花一次教训,说不准下次她会做出加过分事情出来。 所以听到千竹这么说,她并没有知趣善罢甘休。 “不用太子殿下费心,我倒是知道一个古老巫术,用这个巫术便可以查出究竟是谁陷害于我。” “巫术?”千竹显然很有兴趣,“你还会巫术?” “回太子殿下,东施略知一二。” 千竹抿唇一笑,随着他这一笑,那嘴角上堆出细微褶皱让他看上去加迷人,那醉人之姿简直看花了一干人眼,“我倒是想看看你怎样用巫术抓住要陷害你人。” 既然千竹都如此说了,她便让侍婢打来一盆清水,再拿一块干净布帛,她站盛有清水三足铜盆边上,脸色忽得带上了遥远神秘,“我便要用这水抓住陷害我人。” 千竹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看着她,看得出来他很感兴趣。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铜盆上面闭着眼睛咿呀哇啦地胡乱念了一遍瞎编咒语,再睁开眼,她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弧度,“这水里面已经被我施了法术,等下这里所有人都将自己手放这水中,如果是陷害我之人,那么这水便立刻变得滚烫灼烧这人皮肉,让她受到皮开肉绽痛苦,好了,那么就由我先来。”说完便将手放到水中,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将手取出来,用布帛将手上水渍擦干净。 屋中环视一圈,叶依依笑道:“接下来由谁?” 可能是刚刚受到她奚落,陈鹏子有心要扳回一成,见始终没有人行动,他便上前一步说道:“我倒是要看看,姑娘你巫术高到何种地步。”手放到铜盆中,水中并没有任何反应,陈鹏子将手取出布帛上擦了擦,冲她冷哼一声。 叶依依完全不乎他挑衅,又道:“还有谁敢来?” 坐主位上千竹此刻也起身走到铜盆边上,薄唇微勾,“有趣,还真是有趣,我便也来试试。”将手放到铜盆中,水中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千竹将手取出擦净之后冲其他人说道:“你们都来试试,果真不是你们做,这水中咒语也伤不了你们。” 既然太子殿下都话了,屋中侍女侍从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学着东施样子将手放到铜盆中。 可是都没有叶依依所说那种现象。 经过好几轮之后便只剩下白莲花和她贴身侍婢阿静了,阿静见这情形,刚刚自然平静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种难言恐惧,那张红润小脸变得煞白一片。 第二十五章 灭之不易(一) 眼见一个个都已经试过了,阿静与白莲花对望一眼,颤颤抖抖来到铜盆边上将双手伸到铜盆中,可是水中却没有任何反应,阿静将手取出时候终于松了好大一口气。 叶依依看着白莲花,一步步向她靠近,她面前停下,将她深深看了一眼,“白管家为何不敢上前一试呢?难道是你心虚了?要是这件事真是白管家所做,那么究竟是白管家左手?”说着拿起白莲花左手看了看,换了另一只手又道:“还是右手?” 白莲花愤恨抽回手,冷哼一声说道:“我白莲花并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会心虚。” 刚刚她贴身婢女都没事,看来这东施也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她就不信她真有这样本事。 这样一想,她便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铜盆边上将双手伸进去,不料刚一伸进去,一阵尖锐灼烧感顿时袭上她双手,那上面还咕噜噜冒出滚烫气泡。 白莲花痛得尖叫一声,急忙抽出双手,不想那双手取出来之后还滋滋冒着滚烫气泡,就像有密密麻麻滚烫油落了她手上,痛得泪流不止,眼见着那双手被灼烫得鲜血淋淋,那气泡才慢慢散去。 看着这一幕,众人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了,手上滚烫气泡散去之后白莲花才注意到众人看向自己异样眼光,她噗通一声跪地上,眼中流下一行清泪“殿下明鉴啊,不是我,真不是我!” 叶依依不给她任何争辩机会,“白管家,看来果真是你,不想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说陷害我事情不是你做,可为什么别人试了都没事,偏偏你试了就变成这样呢?我早就说过了,我这水中下了诅咒,对付便是要陷害我罪魁祸!” 白莲花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头看向千竹,目光中带着千般委屈,万分恳切,“殿下,望殿下一定要相信莲花啊!” 千竹眼神冷漠,看着她那帮他整理着府中一切开销用度,府外一切收支情况双手变成如今惨状,眼神中并没有丝毫感情波动,转头看向叶依依,千竹淡淡说道:“东施,人是你揪出来,你说说该怎么处置。” 千竹明着是问她想法,却是将一个烫手山芋丢给她,如果她果真不自量力要处置白莲花,她是越俎代庖不说,太子府其他食客定然会觉得她这个人心狠手辣,小肚鸡肠,白莲花太子府这么久,熟识人,相好人自然不少,如果她果真处置了她话,必然会撼动这些人地位,牵一而动全身。 千竹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就是逼她说出饶过白莲花话。 千竹啊千竹,你果然是个心思缜密人。 “太子殿下你这么问可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食客,哪里有这个资格处置太子殿下人,这件事还是全凭太子殿下落吧。” 千竹可以将烫手山芋丢给她,她便也可以将山芋丢回去。 千竹眯眼打量着她,不想这女子竟然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思量了一会儿,千竹终于说道:“罢了,念你是初犯便饶了你,你们同是我太子府中人,应当和睦相处才是,以后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千竹果真还是饶了她一马。 白莲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低着头道了一声“喏”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众人知趣纷纷行了礼告退下去。 从正殿中出来,白莲花用狼一般凶狠目光猛然盯着她,而她却淡笑着冲她耸耸肩膀,“白管家还有什么不甘心,大可以到太子殿下跟前说明。” 白莲花不怒反笑,那笑容凄艳冰冷,“你等着,惹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大袖一甩,愤然转身离去。 叶依依看着她背影,毫不乎摇摇头。 其实她实不会什么巫术,不过是刚刚拿起白莲花手时悄悄抹了一点她随身携带逃跑专用粉末而已。 这粉末是用一种矿物质磨成,里面含有钠和镁等物质,这些物质遇到水会生强烈反应,放出大量热量,所以刚刚白莲花将手放到水中时才会造成那般惨状。 如果遇到敌人紧追不舍时向他们撒一戳这样粉末,这些粉末钻进敌人眼睛中便有他们好受了。 不过古代,这些都是无法解释现象,而无法解释现象便会被人们误解成是神明指引。 所以,被神明惩罚了白莲花竟然会被千竹饶恕,可想而知白莲花千竹心目中重要性,也同样可以看出千竹对她宠爱含有大量水分。 自从知道十五是何人之后叶依依一直没有机会与他接头,不知道姑蔑给了他什么信息,那日食客散去之时她注意到走前面十五故意放慢了脚步,猜想他可能是有什么话要带给自己,便步走了上去。 “十五!” 十五闻声转头,见来人是她,露出一脸惊讶之色,拱手道了一声:“原来是东施姑娘。” 叶依依也向他福了福身算是还礼。 “不知东施姑娘找下所为何事?” 此刻,两人身边皆是散去食客,她和十五自然不会这种情况下谈论要事。 “上次听闻十五你是卫国人是么?” 十五点头,“正是。” “我近迷上了卫国民谣,十五你可不可以唱几给我听听,我想将它们谱成曲谱。” 其实选人多时候来找十五也有好处——能掩人耳目。 十五立刻叉手道:“东施姑娘抬爱,下感激不,不要说几,怕是几十我也愿意唱与姑娘听。” “这里人多,我们到那边亭子里可好?” “如此甚好。” 叶依依便转头看向穗子,“穗子,我要与十五先生谈论音律,你就这里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知道么?” 穗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不远处亭台,心中稍稍做了一下判断才点点头道了一声“喏”。 来到亭台之后叶依依便掩嘴笑道:“是不是公子有什么话要你交待给我?” 那掩嘴而笑姿态让人根本看不出此刻是问问题,像是女子与男子说话时自然流露出娇羞之态,掩着嘴自然也无法让人通过唇语来判断她所说话。 十五不愧是被姑蔑训练出来,他不慌不忙亭台中走了一圈,低着头像是想什么,走到叶依依身后,十五才小声道:“近会有一次很大行动。” “什么行动?”依然是掩嘴而笑。 十五突然用奇怪调子唱起来,“王得美人,聚宴会,王侯皆至,贼杀王,不成,贼所用之剑出公子,王英明,定彻查,幕后之人乃太子。” 十五唱歌声音很小,而且他用语调非常奇怪,完全将他说话时唇形掩盖,他说话很简洁,她却准确捕捉到了里面所含内容。 大概就是吴王会得到美人,到时候王会宴请三公,各位公子和太子自然也会参加,宴会时会有一个人出现刺杀大王,而这个人所用剑却是姑蔑,但是吴王不是傻子,定然会彻查,到时候就会调查出刺杀大王人是太子安排。 如果事实果真按照计划展,那么太子一定会受到不小打击,说不定还会以谋逆罪论处。 “怎生让大王调查出刺杀之人出自太子府?” 十五便又唱道:“贼子出公子府,然乃十五之人,顺藤摸瓜得十五,然十五已逃之,十五出太子府,太子被牵连之。” 她这下全明白了,十五意思就是,那宴会上贼子是十五心腹,可是这心腹却潜伏公子姑蔑府邸,到时候真调查起来,王一定会查到这贼子和十五渊源,十五又是太子府人,而那时候十五已经逃走,所以,无论如何太子都有脱不开嫌疑。 “十五,办完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就要回去找你心上人了?” 犹记得上次,听到家乡歌谣他眼中饱含泪花。 十五没有回答,从胸口掏出一张绢帕递给她,“这是我离开之前她赠与我,她很漂亮。” 那沧桑脸上布满了柔情。 她接过绢帕端详了一眼,那绢帕上绣着一株忘忧草,十五心上人定是个善解人意女孩子,知道十五会思念自己,所以便绣了一株忘忧草让他随身携带。 “你离开家乡有多久了?” 这个时候叶依依不再做掩人耳目动作,她所问问题已经不关乎政治,而是两个朋友敞开心扉,谈天说地。 十五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金黄阳光倾洒他脸上,却照不散他脸上那饱经人世沧桑。 “离开了,有很久了吧,我离开时候,我孩子还她肚子里,现恐怕都可以兴高采烈叫我爹爹了。” 迎着光,十五眼中揉满了温柔,那是属于纯爷们儿温柔,再刚强人,心底都会有柔软地方,而十五柔软地方便是他心上人和他孩子。 “做完这件事我便彻底还清了公子人情了,我很怀念她和孩子,现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我回到家乡场景,我骑马归来,远远便看到她向我跑来身影,还有她那声殷切呼唤‘阿哥!’,以前我喜欢就是听她叫我‘阿哥’。” 第二十六章 灭之不易(二) 叶依依将绢帕还给他,“你一定会再见到你心上人。” 十五回过神来,冲她抱歉笑笑,“让姑娘看笑话了,十五一时间情难自已,还望姑娘恕罪。” 叶依依摇摇头,“今日你唱歌都很好听,他日我一定会将它们谱成曲谱,让它们流芳于世。” 十五拱拱手,恭敬道:“十五多谢姑娘了。” 就像十五说那样,几天之后宫中果然传来要开宴消息,说是越国向大王敬献了两位美女,大王非常高兴,一定要将喜悦之情与王侯公卿们分享。 叶依依猜想,那敬献两位美人很有可能就是西施和郑旦了,现她们一定已经被训练成了能歌善舞,举止得体,霍乱天下绝色美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参加宴会那一天千竹竟然将她带上了,而且那么多食客只带了她和禾天。 禾天是他贴身侍卫,基本上他去哪里禾天就跟到哪里,而她不过是初来太子府,竟然就有这种殊荣被他带着参加宴会。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千竹究竟要做什么了。 去往王宫路上,她和千竹坐同一辆马车中,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千竹靠马车中闭眼休息,而她则坐另一边想着十五对她说过事情。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什么巫术。” 千竹一贯冷漠声音突然响起。 叶依依转头看去,正对上千竹那深邃凌厉眸子,心中咯噔一声,脸上却堆上了笑容说道:“公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那日,你碰过莲花手,你她手上抹了什么?” 叶依依嘴角不安抽了抽,千竹果真是老奸巨猾人,竟然看出了她伎俩。 努力保持着自己内心平静,她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缝制精密布包来,既然都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如果她再相瞒只得加惹人怀疑。 “东施真是佩服公子眼力,没错,我确实不会什么巫术,那日我就是将这个抹莲花姑娘手上,这白灰中含了一些遇到水会生强烈反应东西。” 千竹接过她手中布袋拿到鼻端闻了闻,虽然他猜出那日她白莲花手上动了手脚,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东西抹到手上之后遇到水会将手烫成那种惨状。 这女子懂得东西不少,又过于聪慧。 他眼神沉了沉。 将布包递还给她,千竹突然伸手抓住她肩膀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笑意,用拇指抬起她下巴,她耳根处哈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声线优美,“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依依心脏猛地一提。 千竹这句话过于危险。 千竹跟她姿态过于亲密。 他那张人神共愤脸,就她一撅嘴就可以到距离,他呼吸扫她耳朵上,仿佛一阵电流通过她耳根传到了她四肢百骸。 她努力保持着自己呼吸平稳,冲他笑道:“公子怎问这种奇怪问题,我是东施啊。” “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你不是这个世界人,你究竟是从哪里来?”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然而那冰冷眸子却像是黑夜中幽潭,只要一沉下去就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说他连她是穿越来都看出来了? 她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干笑道:“公子说笑了,若我不是这世界人,公子倒是说说我是从哪里来呢?” 千竹眼神一眯,看向她目光又深了几许。 就这时,只听马车外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声音,“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稍作停留。” 千竹这才将她放开,她立马松了一口气。 “何事?”依然是淡淡没有一丝感情声音。 “回太子殿下,奴婢是悦嫔娘娘人,娘娘听说了太子府上来了一个善弹琴乐师,一直想一听佳音,今日得知太子殿下竟将那乐师一同带上了,娘娘欣喜不已,便差遣奴婢来请乐师过去娘娘宫中弹一曲与娘娘解解闷。” 千竹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做恭敬状。 禾天呈上来一块腰牌,千竹接过看了一眼,确是悦嫔娘娘东西。 “既然悦嫔娘娘赏识你,你便去吧。” 她立刻恭敬道了一声“喏”。 刚刚下了马车便又听刚刚侍婢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宴会开始之前奴婢定当将姑娘安全送到太子殿下身边。” 没有听到千竹回答,马车慢慢向前驶去。 马车走远之后那女子才向叶依依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是悦嫔娘娘身边侍女鸢末,姑娘随我来吧!” 鸢末前面带路,她紧紧跟随身后,可是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她们所走路越来越偏僻,按理来说那悦嫔宫中还算受宠,是琼姬长公主生母,不可能住如此偏僻宫殿之中。 “鸢末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鸢末冲她嫣然一笑,“姑娘放心,不会错。” 她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虑,再怎么说她现也是太子府中得宠食客,太子整个宫廷影响力还算不错,悦嫔犯不着暗算她来得罪太子,也就是说她暂时还是安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前面鸢末终于一座宫殿外停下,她抬头看去,只见门匾上大书着“落霞宫”三个大字。 “就是这里了,姑娘请吧!” 鸢末将她带到一个偏殿里休息,说是悦嫔娘娘此刻正午休,让她这里稍候片刻。 这殿中摆设很简单,一张软榻,一张乌木矮几,矮几前面燃着香炉,悦嫔可不是一个节俭之人,可是这殿中东西却过于简单了。 就她疑惑间,她突然看到从门口走进一个人来,当看清来人时她彻底惊呆了。 是姑蔑,竟然是姑蔑。 姑蔑一身月白长袍,长头顶束冠,那一双狭长狐狸眼中盛满了温柔,如春水一般将她包裹。 虽然她内心激动,但还不至于激动到丧失了理智,她急忙转头看向门口,生怕被人现他们这里接头,姑蔑看出了她疑惑,冲她温和一笑说道:“鸢末是我人。”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宫殿怎么看都不像是悦嫔所住地方,原来根本不是悦嫔要找她,而是姑蔑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 姑蔑端详了她一会儿,伸手抚上她脸颊,那脸上笑容随着手指触碰慢慢凝结,终化为一声叹息,“东施,你憔悴了不少,太子府日子不好过吧?” 姑蔑手掌心中温度灼烫着她心,脸颊上很飞起一抹朝霞,她低头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我很好,你大可放心。” 姑蔑一瞬不瞬看着她,那原本揉满了温柔眼眸中此刻藏着浓浓疼惜,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纸包裹塞到她手中,“这个是你喜欢吃山芋糕。” 接过那山芋糕,叶依依就像一个小孩得到自己心爱宝贝一般兴奋。 要说这世上了解她人,怕是非姑蔑莫属了,四年相处,姑蔑早就拿捏好了她习性,所以她跟姑蔑之间相处非常和谐,姑蔑是她师傅也是她主子,但是她跟姑蔑关系有时候像师徒,有时候像恋人,看上去错综复杂,可是都可以被姑蔑调整得恰到好处。 她将山芋糕一块块塞到口中时候,姑蔑突然将她脚抬起来,她正想反抗,他却已经先她一步将她鞋子脱掉了。 握着她脚,姑蔑皱了皱眉头,“怎还是这样冰凉?我让你备药丸你都没有吃么?”语气中带着责备,然而话刚说完却急忙解开自己袍子,将她冰冷双脚放到自己温暖胸膛中。 东施天生阳虚,手脚常年都是冰冷,冬天是造孽,躺床上就像睡冰水中一样,被窝要很久才能暖和起来。 知道她因为手脚冰冷很久无法入睡,姑蔑便经常和衣躺她身边,就像现这样将她双脚放到自己怀中或者将她紧紧搂臂弯,将她冰冷身体一点点捂热。 姑蔑身上温暖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她心底,看着他那皱着眉头略带责备样子,她鼻上一酸,一股湿意慢慢蔓延到眼角。 将她脚心捂热之后,姑蔑帮她将鞋子穿上,见她嘴角上粘着山芋糕细末,他从怀中拿出手帕帮她将嘴角擦干净,嗔道:“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 姑蔑总是这样,只要一个不经意动作便可以温暖人心。 叶依依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一件大事。 “我已经听十五说了今日计划了。” 姑蔑点点头,嘴角勾起好看笑意,帮她整理了一下耳旁乱,温柔道:“东施,如果这次计划成功了,太子必然会受到严重打击,轻则被流放,重则被诛灭,到时候你就不用呆太子府了,我会想办法将你弄出来,湖边那株合欢花已经开了,我们又可以像往常一样一边划船一边赏花了。” 她靠他怀中,眼中充满了期待,转眼想到了什么,她严肃道:“对了,我太子府现了一件大事。” 第二十七章 灭之不易(三) 姑蔑皱眉,只听她又道:“原来樊昌早就投靠了太子,我刚去那一天樊昌便给太子送了一个美人,看样子他们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往了。” 姑蔑脸色有些难看,樊昌是幸纪家臣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么跟太子勾结是樊昌主意还是幸纪主意? “好,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不管怎么样,太子府一定要小心谨慎,那太子不是好对付人。” 她认同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姑蔑这次计划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成功 ,一来千竹太过聪明,二来,姑蔑可以将她送进太子府,那么太子必然有也可以将别人送到姑蔑身边。 “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为上,这次计划千万要给自己找好退路。” 姑蔑搂着她手紧了紧,“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东施,我现真后悔将你送进太子府了,我现只祈求你能够太子府全身而退,如果你能周全,我怕是折寿十年也无怨。” 她急忙直起身子不盯着他,“休得胡说,你若再说这种话,我可再也不要理你了,你大可放心,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姑蔑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得先离开了,等下鸢末会过来将你带到太子处。” 相聚如此短暂,她眼中满是不舍,姑蔑无奈叹息一声,揉了揉她脑袋,语气如三月春风吹开了桃花满天,“东施,来日方长,目前还是以大事为重。” 她自然知道他话中意思,只得依依不舍目送他离开。 这鸢末也真会掐时间,姑蔑刚走她便来了,鸢末脸上依然带着恭敬笑容,面色不改,“真是对不住了姑娘,我们娘娘临时被王后叫走了,让姑娘你久等了,鸢末先给姑娘赔个不是。” 叶依依急忙虚扶了一下,说道:“看样子是我五福给娘娘弹琴了。” 鸢末冲她温婉一笑,说道:“姑娘不必担忧,他日总有许许多多机会跟‘娘娘’见面。” 鸢末故意咬重了娘娘两个字,叶依依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也冲她了然笑笑。 从宫殿中绕出来时候鸢末故意走偏僻小道,也是啊,刚刚那宫殿常年没有人居住,突然看到有人从那里而来,必然会引起怀疑。 当绕到花园中时便没有什么避忌了,鸢末松了口气,“东施姑娘,从这里绕过去,再穿过一个回廊便是太子殿下暂歇之所了,我怕娘娘有事找我,就先回去了。” “有劳姑娘了。” 见鸢末走远了,叶依依才回过头,这一回头却看到从对面走来一群人。 看到走前面那个男子,她呼吸一窒,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一群人从花园另一边走过来,为是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长着山羊须,穿着一件浅褐色长袍,个子生得有些矮,那少年生生比他高出一个头。 让她惊愕并不是这中年男子,而是中年男子身边少年。 少年头顶束着镂空雕花冠,一席黑色长袍上用红色丝线绣成繁复图案,就如那一朵朵蔓延开火红色花朵,一路少年身上盛放着,沸腾着。 少年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浓黑刀眉下面,一双黑白分明眼睛清澈没有一丝杂质,黑色晶亮眸子就如沉水底黑色石子,不过分挺拔鼻梁绵延出好看弧度,让少年脸上看着加立体,厚薄适中嘴唇一开一合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少年脸上平添了几许性感。 少年身姿挺拔,步履沉稳,虽然眉弯嘴角含笑,浑身上上下却散着一股逼人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几年不见,那迷倒了苎萝村一干怀春少女少年出落得加迷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内心涌动,将头低下,心中告诉自己,叶依依,他不是白君逸,不是你认识那个白君逸,他可是越国王子,统领越国千军万马大将军。 知道白君逸真实身份其实是她到了姑蔑府中之后。 白君逸是越王勾践第五子,赐号承乾,所以又叫承乾公子,承乾公子是越王和他爱姬所生,因为越国王后秦氏妒忌成性,为了避免白君逸受到王后迫害,他还襁褓中时候越王便让奶妈带着他躲到苎萝村,所以白娘并不是白君逸娘亲,而是他奶娘。 虽然白君逸被带走了,可是越王却对这个儿子非常看好,早先就有天师算过这孩子有惊世之才,将来可成就一番风光伟业,再加上王后慈母多败儿,生下两个公子本事不足却骄纵有余,越王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这孩子身上,所以叶依依不知道无数个夜晚,白君逸便跟着越王派来师傅学武习文,这也就是为什么白君逸白天那么嗜睡原因。 当他从姑蔑口中知道这些消息时候好不震惊,她跟白君逸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却从来没有现他异样,如果不是借助别人之口,她还不知道原来跟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竟然是这般人物。 眼看着白君逸跟她距离越来越近了,她心跳也越来越,头埋得也低了。 白君逸慢慢靠近,他身上那独特气息也慢慢将她笼罩,就白君逸经过她身边时候,她被这阵熟悉到心疼气息逼得差点窒息。 一步,两步……白君逸终于从她身边走过了。 他并没有现她存,他正跟身边人交谈甚欢。 心中袭上一阵痛苦,然而却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他不再认识她,她也不再认识他。 就她准备小心翼翼退下时候,走了几步白君逸却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猛地转头看向她方向。 那时候叶依依正抬眸,一抬眸便感受到了他目光,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四目相对。 有一股气流两人眼神之间传递,这气流撞得她差点肝胆俱裂,急忙避开他目光,狼狈低下头来。 白君逸大步向她走来,伸手扣住她下巴让她脸跟他脸相对。 这几年他征战沙场,就算不是战场上也是军队里面度过,他手劲自然不比常人,她感觉被他扣住下巴像是要被他捏碎一样。 白君逸强烈目光倾洒她脸上,她望着这张熟悉而陌生脸,一时间五味陈杂。 “你这名字倒取得怪。” “你无才无貌,我为何要将你买下。” “不必,我府中粗使丫头无数,我没必要再花这种冤枉钱。” 当初他是这么狠心将她拒于千里之外,即使时隔四年之后,她每每想起,那恨意也如驱之不去梦靥笼罩住她整个身心让她无法自拔。 想到这些,她便也不再避开他目光,直直与他眼神相对。 正是千日红开得如火如荼季节,鼻尖缭绕着千日红颓靡气息,周围人仿若潮水般退却,只留得这一对痴男怨女,盛放如火千日红包围中将一段爱恨情仇,短短时间中用目光演绎。 白君逸凝眸端详了她片刻,突然咧嘴一笑,这一笑,就如春风吹开了平静湖面,冬雨点开了冬日腊梅,说不出灿烂如花,美丽动人。 她呆了一呆。 就她呆愣时候他却做了一个让她想吐血动作。 只见他突然将食指和中指□她鼻孔中,一如他每一次捉弄她,他促狭笑着,“许久不见,鼻孔还是那么大。” 周围看着这一切人都呆住了,叶依依却是欲哭无泪。 白君逸众人呆愣中她鼻孔中插了插这才满意将自己手指抽出来,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将手指伸到口中吮吸了一下。 叶依依听到周围有倒抽凉气声音,而她重重咽了一口唾沫。 他周身散贵气逼人,他那风华绝代仪态,他眼神中透露稳重和自信,就像一场绚烂焰火一样啪一声爆炸之后碎成了碎片。 她顿时感觉心中有一万字草泥马狂奔,几年不见,白君逸还是一样恶心,穿得比以前好看了又如何,他根本就是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但是他可不可以让全世界人都以为他是王子时候用这种让人欲哭无泪方式毁人三观?! 叶依依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投过来目光,嘴角不安抽了抽,抬头瞪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像是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转身便走。 有时候装逼是缓解尴尬好方式,她深知这一点。 白君逸没有叫住她,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离开身影,直到她走远之后他脸上笑容才慢慢凝结起来。 刚刚跟着他那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目光从女子背影移开,看向他眼神隐有担忧,“她就是……殿下记挂那个女子么?” 白君逸收回目光,苦笑着点点头,“让范叔叔见笑了,是承乾不是。” “罢了,走吧。” 范蠡叹息一声转身离去,白君逸再向叶依依消失方向看了一眼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灭之不易(四) 其实吴国王宫中看到白君逸并不奇怪,他是越国大将军,也是出使吴国侍者,她猜测,那个有着山羊胡子中年人就是范蠡,他们两人是专程来给吴王送美女。 回到太子暂歇宫殿,再见到白君逸带给她震撼还没有散去。 千竹正坐铺席上调试琴弦,他左手边上燃着香炉,烟熏袅袅中,他模样看不真切,今日他穿了一件黑色礼服,礼服阔袖和衣襟处用金丝丝线绣成连绵“卍”字纹样,头上一顶金色镂空雕花冠,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华贵逼人,气势出众。 她向他行了礼,他依然低头专注调试琴弦,仿若她不存一样,她也不急,走到一旁铺席上跪坐下来,等着他问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中静得可怕,那游丝绕着香炉中袅袅升起香烟流转,千竹调试琴弦乐音时不时响起,越显得屋中寂静。 “刚刚遇到了什么人?” 她微颔,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回公子,只刚刚回来时候遇到越国来使者。” 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你是什么人派到我身边?”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他依然低着头悠然调试琴弦。 心中咯噔一声。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究竟知道什么?难道刚刚她跟姑蔑见面事情他都知道了么?不,姑蔑做事那么谨慎,没有完全把握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自己暴露,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她跟姑蔑见面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他是试探她么?对,他就是故意虚张声势,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其实是逼着她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如果她表现过激,只能说明她心中有鬼,看着他那淡然之态,她有种被他脱光了衣服□裸打量感觉。 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抹不以为然笑容漾嘴角,“东施不知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脸上,深邃双眸如万丈深渊,又如一把杀人于无形利剑。 “我只给你这一次坦白机会,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果真是别人派到我身边奸细,你下场可想而知。” 仿佛一条冰冷蛇爬到自己后背,那湿濡濡感觉让她觉得无比恶心和恐惧。 他是试探她,她当然不会那么傻真把自己给供出来,不管他是早知道还是晚知道,只要他知道了,她就是死路一条,没有别选择。 所以不管装逼,装傻,装楞,装无辜,就是不能故作聪明将自己给供出去。 “东施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说这样话,又或许是哪些多嘴多舌小人公子耳根子底下吹了什么风,东施是公子人,从进入太子府就已经注定了,东施不是谁派来奸细,公子聪慧过人,不应该被那些乱吹耳边风小人蒙蔽才是。”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东施,不要忘了,我是给过你机会。” 放身体两侧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气,“东施明白,然,东施并非谁人派来奸细,这点还望公子能够明察。”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没过一会儿便有使者来说宴会马上开始了,千竹便带着她出去了。 出了暂歇之所,她这才吐出好大一口气。 宴会“栖梧宫”举行,太子和各位公子以及公卿们坐正位右面,而越国使者则坐正位左面,太子位置刚好右下手,正好与白君逸所位置相对。 她刚一坐下白君逸便用一种灼热眼神肆无忌惮打量着她,那眼神看得她好生不自。 众人坐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吴王夫差才姗姗来迟,吴王夫差已年近半百,下巴上已长了浓密胡须,然而他身上却依然透着一种不怒自威气势,那象征帝王之尊十二硫冠冕下,一双龙目威力逼人,眼神所到之处,仿佛有一阵杀伐之气自他眼中扫出。 吴王一出现,众人立刻起身行礼。 “众位不必多礼,都坐下吧。”内容虽然客气,可是说话间却透着一种属于上位者强大气势。 叶依依暗想,吴王不愧是吴王,由内而外都散着浑然天成骄傲,不过一想到他后结局,她不免唏嘘。 “几日之前,越国使者向寡人敬献了两位美姬,寡人特意让天师策了一卦,天师言,这两位爱姬身上带着祥润之气,这祥瑞之气定将福佑我强吴,所以今日我召了诸位前来便是沾沾这祥瑞之气。” 吴王话说完,底下立刻传来附和之声。 “相传越国出美女,大王得了这两位绝世美人,让臣等也可以一饱眼福。” “大王英明神武,有了这两个福泽深厚美姬相助,定然能让我吴国越强盛。” …… 恭维声中,她一直注意到一个人始终紧锁眉头一言不,看他装束和所坐位置,她判断这人应该是吴国丞相伍子胥。 此刻伍子胥怕是忧心忡忡,因为他早看出了越国狼子野心,对于越国送美女一事他是非常抗拒,无奈吴王偏偏就好这一口,纵然他再忧心也是无可奈何。 对于大臣们奉承,吴王非常受用,当下便满面红光让侍者将那两个美姬叫上了。 吴王这命令一下,众人便一个个好奇望着门口处,过了大约了一刻钟时间,众人闻得一阵香风袭来,便见从门口处鱼贯而入一众乐姬。 走乐姬前面是一个穿着翠蓝色撒花宫装女子,女子有着欣长身材,长着一张清丽脱俗脸,那一双精致桃花眼明眸善睐,凝眸之间便有着勾人心魄力量。 叶依依呆了一呆,眼前这位女子分明就是四年不见郑旦,果真是没有白培养,此刻郑旦比之四年前越美丽动人了。 郑旦手中握着一把剑,慢慢走到殿中带着众乐姬向吴王行了礼,“民女郑旦参见大王,愿大王洪福齐天!”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种优雅大气,丝毫没有怯场意思,四年时间终究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很多,四年之前郑旦还是一个一遇到危险便躲她背后瑟瑟抖人,可现郑旦却是一个敌国国君面前都可以不卑不亢女子。 “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郑旦起身,低着头又道:“今日郑旦带了一舞,献给大王以及众位大人。” 众乐姬已经走到两侧将乐器摆好,收到郑旦示意眼神,乐姬默契点头,立刻便有动听音乐殿中响起。 编钟泠泠,琴声悠悠,只见郑旦一个旋身,带着剑尖划过一个好看弧度,众人惊叹中从容起舞,她手中剑没有了属于战场上杀气,相反,那剑仿佛变成一条柔软丝带,随着她舞步,剑尖带着流光金碧辉煌殿中闪烁,看得周围众人目瞪口呆。 一曲舞毕,吴王脸上带着赞赏笑意,冲她招了招手,郑旦便将剑交给一旁侍者,走到夫差身边跪坐下来。 郑旦带给众人惊艳还没有退去,却听门口响起一阵叮叮当当清脆声响,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桃红色撒花曲裾深衣女子款款而来。 当看到女子容貌那一瞬,只觉得仿佛将宫殿照得流光溢彩烛火都熄灭了,只剩下女子那皎若明月美貌,她强悍美,让花儿黯然失色,让灯火黯淡无光,如一束焰火“啪”一声将整个宫殿点亮。 女子轻移莲步向殿中走来,每走一步便带着许多人如痴如醉目光。 殿中,她俯身行礼,如山间泉水般清澈声音道了一声,“西施见过大王,愿大王万寿无疆。” 吴王显得很激动,急忙说道:“起来。” 西施施施然起身,又道:“今日西施带有一舞献给大王和众位公子大臣。” 话刚说完,两旁乐姬立刻将乐风一换,只见西施将长袖一抛,一个旋转带出一阵阵赞叹,如九天之上飞过凤凰一般舞起来。 她衣角上缀着许多铃铛,随着她舞动,铃铛相互撞击出清脆声响,脚上木屐有规律踏地板上,和铃铛声响相迎相和。 长袖时而抛出时而收拢,时而掩嘴回眸一笑,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致美感,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宴会上包括吴王内许多人都目不转睛屏息凝神看着她。 郑旦美得清丽脱俗,西施却美得如如妖似孽,就像那长山巅毒花,明知她身上有剧毒却忍不住想占有,哪怕有一天真死这花下,怕做了鬼也觉风流。 叶依依看了看宴会上那些如痴如醉人再转头看看千竹,却见千竹只似笑非笑看着殿中西施,时而端着酒抿上一口,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意识到她看向自己目光,他转头疑惑道:“怎么?” 叶依依急忙低头,“无事。” 千竹定力果然非同一般。 第二十九章 灭之不易(五) 抬头看了看对面白君逸,他早就看得呆了过去,握手中酒杯倾洒出点点琼浆他也浑然不觉,她心中鄙夷,一看到西施白君逸就是这样没出息。 一曲舞毕,众人久久不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吴王亲自走过来牵着西施手坐到正位,郑旦坐一边,西施坐他另一边,足见他对这两个美人宠爱。 “果真是天佑我强吴,让大王得到这么一个美人,西施姑娘真是美得绝色倾城,关于西施姑娘美,臣还听说了一个故事。” 叶依依向说话大臣看了一眼,这大臣坐伍子胥下,她猜测他应该是吴太宰伯嚭,听他说到这里,她顿时有种不好预感。 “什么故事,太宰不妨说来听听。”吴王显然很感兴趣。 伯嚭道了一声“喏”便接着说道:“听说西施姑娘家乡苎萝村,苎萝村被苎萝溪分成东面和西面,西施姑娘本姓施,正是因为住西面才被人叫做西施,那苎萝村东面还住着一个同龄施姓女子,人称东施,话说这东施长得青面獠牙,丑陋无比,一日她见西施捧心之态受到诸多人赞美,为了赢得同样赞美,她便也效仿西施姑娘做捧心皱眉之态,她却不想自己本来就生得丑,再做出这姿态却加丑陋,吓得街上一干人等鼠窜而逃,从此苎萝村便流传着东施效颦故事,一来是突显西施姑娘美丽,即使皱眉也美得惊为天人,二来是嘲笑这东施不自量力,自己生得丑还不自知,竟然去效仿美人以博赞赏,结果却徒惹人嘲笑。” 伯嚭话没说完,叶依依已经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 靠靠靠,要不要这种时候提起她,要不要每次提起她时候都是贬低她以抬高西施,都是陈鹏子那个爱卖弄臭老头,她明明捧得是肚子,非得说她学西施捧心,一句东施效颦竟然翻山越岭,这么就传到了吴国权贵耳中。 吴王若有所思点点头,突然向千竹所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听闻太子府上也有个叫东施琴师是么?” 太子叉手回到:“回父王,儿臣府上确有东施此人,却不知我府上东施是不是太宰大人口中东施,不过我府上东施生得聪明伶俐温柔可人,要说效仿这种蠢事,她是万万不会做出。” 叶依依看了看千竹再看看伯嚭,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伯嚭这时候说到她,其实并不是单单想贬低她,而是想借她来贬低太子,太子对她高调宠爱早就传遍了姑苏城,就连吴王都知道了,伯嚭肯定不会不知道。 伯嚭是姑蔑外公,自然就是姑蔑那边人,跟太子永远处于对立面,说太子宠爱之人是个蠢物,那么宠爱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是间接贬低太子。 “听说你府上东施琴技了得,竟然将姑苏城第一琴师妹湘都比了下去,寡人倒想见识一下。” 千竹便转头看了她一眼,“东施,还不上前见过大王。” “喏” 她从席间起身走到殿中向吴王行了礼,“民女东施见过大王,愿大王长乐无极。” 吴王皱眉打量着她,见过西施美貌,再见她只觉得她长相平平,并没有什么出众地方,却也不是青面獠牙丑陋之态。 “听说你琴技了得,今日便为寡人弹上一曲,让寡人见识一番。” “东施不敢。” “你也不要拘谨,好好弹奏,若是弹得好,寡人重重有赏。”说完便冲身边侍者吩咐道:“来人,上琴。” 不一会儿就有侍者捧上一把上好琴放她面前,她试了试音色,不愧出自宫中,果然是一把好琴。 她心中盘算了一下此刻处境,千竹将她推出来就是想让她为他扳回一局,当然也为她自己扳回一局,所以现她必需要用上自己十成功力,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果真有惊世之才,值得起千竹宠爱。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五指一撒,一激情昂扬《战台风》便流泻而出。 这是六十年代王昌元见到马头与台风顽强拼搏工人有感而作,不仅曲子颖,而且充满了气势,不过因为节奏,那曲调便很难把握,尤其又要突显出工人勇战台风那种顽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要将这些都表达出来,实是不易,也就是说这是一非常考技术曲子,稍微琴上有点造诣人都知道。 吴王望着面前女子不由得呆了呆,刚刚看她觉得她相貌平平,当听到这气势壮阔曲子由一个女子手中弹出时他却暗暗吃惊,再仔细看去,他只觉得这女子皮肤吹弹可破,那平凡脸上却长着一双亮如星子般动人眼睛,那眼中透出机灵和狡黠让她那平凡脸看上去生动了不少,难怪太子会说她温柔可人,确是一个可人人儿。 惊呆却不只是吴王,坐吴王一侧白君逸只能看到她侧脸,那张脸比四年前美了不少,虽不似西施那般容光绝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早就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凡响,不管是她对时事见解还是她那惊为天人琴技,她身上好像藏了他永远看不透东西,却因如此她便显得加迷人。 西施美就像是天上绚烂焰火,就像是春日里开得美艳花儿,可是焰火终究会熄灭,花儿终究会枯萎,可是东施身上却藏了太丰富东西,这些东西不仅不会随着年龄而失去,反而越久远越醇美,就如那埋酒窖中美酒,时间只会让它越来越珍贵。 一曲毕,吴王慢慢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向她道:“你琴技果然高,只是不知你是不是苎萝村东施。” “回禀殿下,民女便是苎萝村东施。” 这话一出,底下许多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想不到拥有如此琴技女子就是那模仿别人蠢物。 叶依依知道这些人怀疑东施效颦真实性,但是她不想做太多解释,如果将实话告诉他们当时她并不是学西施捂着心口,而是因为肚子痛想上茅厕,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会让自己显得浅薄。 吴王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西施柔声道:“西施,你和这东施是一个地方出来吧?” 西施那小脸上带上些许愁苦之色,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回大王话,我们确是一个地方出生长大,这几年虽然容貌变化了不少,但她确实是苎萝村东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曾经还一起被人贩子给抓了去,因为被不同人买走,我们被迫分开,一分开就是四年,这四年间每每想起我们姐妹之情我便心痛不已,如今再度相见,实是上天垂怜,西施恳求大王也让她进宫来一起服侍大王,这样我们姐妹也能够日日相见了。” 西施眼中依稀泛着泪痕,说这些话时候也是情真意切,那凄苦神情,那惋惜又略带欣喜语气,真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感觉。 可是她却有自知之明,她跟西施根本就没有这么熟,她这么说目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吴王将她弄进宫,成为吴王众多姬妾中一个。 开什么国际玩笑,先不说吴王夫差可以当他老爹还有余,而且她目是太子不是吴王啊! 当吴王姬妾?她抬头看了看吴王,虽然他也算得上老当益壮,不过一想到他是姑蔑老爹她心头就泛起毛茸茸不适感,要想她陪她心上人老爹上床那她得要多大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办到。 转眼看了看西施,却见她对上她目光那一刻,愁苦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微笑。 此刻震惊不只是叶依依,西施话音刚落,白君逸身体猛一僵,急忙对她投了一记责备和警告眼神。 再看看吴王,看向东施目光中透着赞扬和某种让他不舒服深意,刚刚东施那一曲早已吸同样震惊还有姑蔑,他死死看着吴王,生怕他真立刻就下旨让东施进宫,不行,他无引了吴王注意,而西施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她看出吴王对东施有意,这么说正中吴王下怀,让他有了可以让东施进宫借口。 论如何也不会让东施成为他姬妾,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阻止。 淡定应该算太子了,从开始到现他都是那轻松自做派,即使听到他老爹要将他女人弄进宫中,他依然不为所动慢悠悠喝着杯中酒。 叶依依放身体两侧手紧紧抓着衣角,此刻她心就如热锅上蚂蚁受着煎熬,但她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丝毫岔子。 吴王仿佛考虑西施话,她真怕吴王脑子一热,直接下一道旨意让她进宫陪他。 第三十章 灭之不易(六) 就在她忍受煎熬之时,只听上首的吴王说道:“东施,不知你可否愿意来寡人宫中。” 要是她说不愿意就等于打吴王的脸,就等于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捧给他,可是要她说愿意却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她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回大王,东施乃太子府的人,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去留。” 好了,将一切都扔给太子,让他来决断,从他对待背叛他的女人种种残忍手段就可以看出这厮占有欲极强,不会是那种为了讨好自己老爹就可以将自己女人双手捧上的缩头乌龟。 吴王看向太子,等待他的回答,太子嘴角含笑,看了眼小心翼翼跪坐在殿中的东施一眼,这女人果真是机灵的,这么干净利落就将这一个烫手山芋抛给他。 冲吴王一拱手,千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回禀父王,今日为了恭贺父王得到两位美人,儿臣和东施特意带了一曲想献给父王。” 吴王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太子的面子,冷冷的说道:“哦?那不妨让寡人听听。” 东施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只见他冲她点点头,不知为何,这点头的动作让她立刻明白千竹想做什么,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她跟千竹之间的默契好得变态,就比如现在。 得到吴王的首肯,千竹便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笛,叶依依也做好抚琴的准备,福至心灵一般,当千竹吹响长笛的那一刻叶依依正好弹出第一个音。 两个人事先没有任何商量,然而同时弹(吹)出的却是那首《距离》 曲中透着极致的缠绵,就像两个相恋的人低低述说着彼此的爱慕,就是傻子也听得出太子和她是在用曲传情,那曲中仿佛意化出了一男一女,男女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心贴着心,脸贴着脸,这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两人分开。 太子是在用这种方法告诉吴王,他很爱东施,东施也很爱他,如果他不知道他们相爱还好,可是要是知道了他们相爱还硬生生将两人分开就说不过去了, 吴国宫廷的j□j势本就紧张,尤其是这几年太子的力量不断壮大,让吴王很是忌惮,所以这时候他不能给太子任何造反的理由,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他。 即使心中对东施有意他也只好暂时忍一忍。 所以一曲弹完,吴王再也不提让东施进宫的事,只让她回位置坐好。 重新在太子身后落座,她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姑蔑,可是坐在对面的白君逸却是不快的皱了皱眉,虽然成日厮杀在战场,对于音律他还是知晓一二的,从东施的琴曲中听出了让他不舒服的情义。 不过却没有人知道,刚刚叶依依做了多大的心里准备,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强迫自己假装千竹是姑蔑,否则也弹不出如此情意拳拳的曲调。 这个小插曲落幕,吴王立刻让宫人拿来美酒,有个宫人端着美酒帮吴王满上的时候却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迎着殿中的灯光,那刀刃发出的寒光晃痛了所有人的眼。 今日姑蔑可是准备了重头戏的,可是她却一直没看到这戏的眉目,不料她正这样想时,这戏便上演了。 这一幕来得很快,几乎没有人看清是怎么发生的。 当小刀从那人袖中出现的那一刻,只见身旁的千竹闪电般将手中的酒杯抛出,那人显然想不到有人出手比他还快,略一迟疑之间,只听“哐当”一声,手中的刀被酒杯生生弹了出去。 那人也是机灵的,立刻回笼心神,捡起刀便又向吴王刺去,然而脚步还没有踏出便见白君逸从铺席上一个漂亮的转体三百六十度稳稳当当落地挡在他面前。 那人立刻刻恼羞成怒,握着小刀便转向白君逸,白君逸侧身躲避他一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扭,那人急忙跟着他扭动的方向一个旋转缓解了扭动的力道,另一只手成爪便袭向他的胸口,白君逸后退一步躲避,在后退之时,却见他一个后空翻,一脚将那人手中的刀踢落在地,另一脚踢在他的侧脸上。 这力道直踢得那人后退几步,就在这时,只见宫中侍卫一股脑儿围上来,那人见情势急转直下,想拔腿逃走,白君逸眼疾手快,急将地上的小刀踢起来,那刀就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扎在刺客的腿上。 刺客见大势已去,不知咬碎了什么吞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见他皱着眉头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一歪便倒了下去。 侍卫中为首的一个急忙探了探他的呼吸向吴王禀报道:“启禀大王,这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吴王很是恼怒,一手圈着一个吓呆了的美人,冲那侍卫大叫道:“立刻吩咐下去,紧闭宫门,一定要将刺客的同党全部抓住,还有,要给寡人查清这刺客究竟从哪里来。” 那侍卫领了命立刻下去吩咐了,临走之前他突然注意到刺客身上的小刀,将刀从刺客腿上j□j,当看到刀上徽标时,侍卫不由得吃了一惊。 吴王见状立马问道:“那刀上有什么问题。” 侍卫咽了一口唾沫,向姑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恭敬的将刀呈上去说道:“那刀上有三王子府的标记。” 三王子也就是公子姑蔑。 有侍者将那刀上的血拭尽了呈给吴王,吴王拿起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将那小刀重重扔在地上,怒声道:“姑蔑,你最好给寡人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姑蔑立刻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请父皇明察,儿臣是无辜的,分明是有人想栽脏陷害儿臣。” 姑蔑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的太子冲吴王叉手说道:“启禀父王,儿臣也相信这件事定非三弟所为,父王试想,要果真是三弟所为,他为何要明目张胆的用带有自己府邸标志的刀子呢,儿臣也觉得是有人故意栽脏陷害的。” 姑蔑和叶依依同时一愣,姑蔑看向太子的眼神深了几许,而叶依依却皱了皱眉头。 当初姑蔑用这办法先引火上身,最后再将太子揪出来,得知真相之后的吴王对于他这个被冤枉的儿子一定会给些补偿,当然,对于太子这种做出弑父的恶行又栽脏陷害给别人的恶毒之徒会更加严厉惩治。 姑蔑可以得到的利益不少,然而这过程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可以说这是一招险招。 然而为姑蔑开脱的话却不应该从太子的口中说出来,如果他果真是凶手,果真是陷害他的人,他就不应该将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 叶依依低着头,心中隐隐涌出不安。 吴王觉得太子说的很有道理,便立刻吩咐道:“传令下去,这件事交由司寇亲自处置,一定要在今日之前将罪魁祸首给寡人找出来。” 侍卫领了命,立刻下去安排了,而吴王并没有解散宴会的意思,众人也只得继续留在这里。 在等待调查的间歇,姑蔑一直跪在地上,叶依依看了不免心疼,姑蔑的膝盖因为曾经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了伤,只要一受了风就刺骨难受,现在跪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一定很痛苦。 无意中向郑旦的方向看了一眼,自从宴会一开始郑旦就不断跟她使眼色,她知道郑旦有话跟她说,可是一直不得空,如今也没有她们什么事,她见郑旦在吴王耳边说了几句便下去了,她便也借口小解退了出去。 来到宫殿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她果然看到等在那里的郑旦,郑旦一看到她,立刻兴奋的跑过来握着她的手一脸热切,“东施,真没想到可以再见到你。” 再见到郑旦,东施也很欣喜,尤其是看到郑旦的变化,她尤其为她高兴,“我也没有想到可以再见到郑姐姐。” 再听到她叫自己郑姐姐,郑旦一时间五味陈杂,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紧紧的抱着东施道:“东施,这些年不见你还好么?你变了好多,变得好美,我猜想你大概是过的好的。” 东施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笑道:“东施可是愧不敢当这个美字的,说到美,郑姐姐倒是出落得更加标致的,将来在宫中一定会恩宠不断,对了,这些年郑姐姐还好么?” 郑旦脸上带着一丝怅然,“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不管是我还是西施都变了很多,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么下去了,可不想我却在这个冰冷的宫中遇到了你。” 东施见状不免安慰道:“郑姐姐为何面带愁容?受到大王的喜爱是多少女子的福分啊?” 郑旦苦笑,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果真觉得这是一种福分么?” 叶依依被她这一问,还真是回答不出来,最起码刚刚吴王有意让她入宫的时候她是反感的。 “郑姐姐要谨记,吴王的恩宠就是一种福分,尤其在这人多口杂的皇宫,郑姐姐要将这福分时刻记挂在心中,脸上也要带着对这福分满足的笑容,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即使有再多的不甘,郑姐姐也要说服自己将这些不甘尽数抛开。” 郑旦点头,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知道你是太子的人,以后要找你就方便了,这宫中实在人多口杂,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免得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再生出什么事端,我先进去,你随后来。” 回到殿中不久,出去调查的侍卫便回来了。 在殿中向吴王行了礼,吴王急忙问道:“怎么样?司寇调查得如何了?” “回大王,事情已经被司寇大人完全调查出来了,原来刚刚那刺客是三王子府的一个侍卫叫牛二。” 听到这里,吴王皱了皱眉头,向跪在地上的姑蔑看了一眼,冷冷道:“这么说,这刺客果真出在公子姑蔑的府上了?” “回大王,这事情还有后续。”侍卫又道。 “什么后续?” “我们在牛二的家中发现了一些书信,在这些书信中提到了很多三公子府的机密,我们还找到了关于今晚的暗杀计划,顺着这些书信,我们找到了与牛二接头的人,这人却是太子府的十五。” 第三十一章 灭之不易(七) 吴王便又转头看向太子,脸色非常不好看,太子立刻上前一拱手说道:“父王,那十五早在几天之前已经从我府上逃走了,儿臣并不知道他的下落。” 吴王并没有回答,转头看向那侍卫又道:“还发现什么可疑的?” 那侍卫咽了一口唾沫,不知怎么的,突然发起抖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在发颤,“回,回大王,我们在三公子府的后院发现了十五的尸体,那尸体看上去非常可怕。” 话音刚落,叶依依只觉得仿佛一阵天雷劈到头顶,她急忙转头看着姑蔑,姑蔑也是一脸茫然,十五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姑蔑的府上? 吴王的眉头越皱越紧,急忙问道:“怎么个可怕法?” “回大王,那十五被人挖掉了双眼,缝上了嘴,还被人剁碎了四肢。” 叶依依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笼罩在四周,能够用这么极端残忍的方式杀人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转头向太子看去,却见他正面无表情的喝着酒,好像那侍卫所说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眼中也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冷眼看着台上的人唱戏,他却只是个看戏的人,从来不会参与其中。 “那十五为何会出现在姑蔑你的府上?”吴王语气中带着森寒。 姑蔑也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府中守卫森严,十五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被杀死的?能够用这种手段杀人的他也只能想到太子一个人,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安排的?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些让自己往自己挖的坑中跳? 不可能,太子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这计划也只有他亲近的几个人知道,难道说是十五临时背叛了他?不,他于十五有救命之恩,十五不会背叛自己,难道说是东施背叛了他? 不会,不会,就算是全世界背叛了自己,他也不相信东施会背叛他,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姑蔑完全想不明白,此刻听到吴王这么问,姑蔑一时间毫无头绪,只得如实答道:“回父王,儿臣也不知为何那十五会出现在儿臣府中,他不是太子殿下府中的人么?” 千竹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波澜,“我说过了,那十五在几天之前就已经逃离了我太子府,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他现在却死在了三弟你的府中,三弟却说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哪里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吴王听罢,也怒道:“姑蔑,你最好好好给寡人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姑蔑抬头看了千竹一眼,正对上他那深邃无底的眼眸,他在心中苦笑,看来他真是太低估他的能力了,他竟然有这种瞒天过海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十五弄进他的府中。 姑蔑绝望的闭了闭眼,看样子,这个坑还真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下的。 “回父王,儿臣实在不知!” “荒唐,真是荒唐!来人,将三王子给寡人打入天牢中,对于这种弑父的恶人,寡人绝不姑息!” 叶依依身体猛的一僵,眼看着那侍卫就要上前将姑蔑带走,太宰伯嚭却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冲吴王哀求道:“大王息怒,这事情定然有隐情,还望大王明察才是!” “太宰大人,你这么说是指有人污蔑三王子了,刚开始太子殿下也以为三王子是冤枉的,还想着为三王子开脱,不料事实却是明摆着的,分明就是三王子想用这件事情栽脏于太子,要是那十五果真在太子府上,这时候要被带下去的人就是太子了,看来上天果真是长眼的,不然三王子你倒是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十五会出现在你的府上。” 说话的是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丞相伍子胥,伍子胥是太子在朝堂上最大的助力。 姑蔑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头,这次真的是他失算了,太低估了千竹的能力,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他活该,只怪他技不如人。 叶依依在一旁看得揪心,当听到伍子胥说出这番话来之时恨不得一刀将他捅死,这一招棒打落水狗打得还真是好。 吴王见姑蔑说不上话来,只以为他是认罪了,便冷声道:“太宰,对于这样的孽子你就不用为他求情了,来人!将他带下去吧!” 发落完姑蔑,吴王转头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看白君逸说道:“太子和承乾公子救驾有功,传令下去,每人赏黍米三千石,上好布帛两百匹,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 出了栖梧宫的宫门,叶依依始终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理应受到惩罚的太子却得到了奖赏,理应得到奖赏的姑蔑却被打进了大牢。 她掀开车帘想让冷风将自己昏沉的大脑吹清醒一些。 “十五是你杀掉的吧?” 千竹没有看她,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说道:“若是我不杀他,今日被打进大牢的人便是我,不,我受得惩罚肯定要比姑蔑重得多,那老头早就忌惮我了,恐怕会借着这由头要了我的命。” 虽然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可是她却听出了些许悲哀。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无从责怪千竹,他不过是为了自救而已,他若是不反击,便只能坐以待毙,然而他行事作风却实在太过极端残忍了一些。 回到太子府之后她一直担忧着姑蔑的事,后来听说姑蔑的生母静安夫人向吴王哭求了两天两夜,吴王终于心软将姑蔑放了出来,让他在府中思过。 姑蔑没事了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日,府中又举行聚会,众食客齐聚在苑囿,对于这次聚会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对面的白莲花时不时说一些挑衅的话她也不以为意。 就在大家谈笑风生之时,只见从苑囿外面跑进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破烂的黑布深衣,边跑边笑,女子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一个侍卫上前一把将女子按在地上,另一个侍卫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恕罪,是小的失职,让这疯婆子跑了出来。” 这女子长得瘦骨嶙峋,一张脸已经瘦得仿佛骷髅一般,乍一看到只把人吓得汗毛倒竖。 千竹皱了皱眉头,挥挥手,“带下去吧。” 就在这时,只见那女子突然冲千竹呵呵笑了起来,配合着那骷髅一般的脸,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殿下,殿下你忘了阿珍了吗?殿下怎生这般无情呢,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欢爱么?殿下你好生无情,转眼就将阿珍给忘了,还将阿珍关在漆黑的屋中,阿珍每天都好怕好怕。” 叶依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阵恶心感翻江倒海而来,这太子府的冤魂还不是一般的多,又是一个被千竹玩腻了抛弃的女子。 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喝着酒,竟也没有看那女子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下去!” 白莲花一声爆喝,刚刚那侍卫立刻冲白莲花拱了拱手,示意抓住女子的侍卫将她带下去。 可就在这时,那女子突然挣开侍卫的束缚,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叶依依的方向,她脸上的神色一冷,冲叶依依恨恨的说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将殿下从我身边夺走的!我要杀了你!” 说完,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刀来便向叶依依刺去。 情势变化得太迅疾了一些,她吓得后退一步,堪堪躲过女子一击。 女子见没有刺中,眼中顿时迸出凶狠之色,反手又向她凶猛扎来,她急忙在地上一滚躲过女子一击。 从地上站起来,她求救似的看着千竹,然而千竹却对那两个正欲上前抓住女子的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她心中咯噔一声,千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看着她被这个女子刺死么? 此刻的千竹没有了刚刚的冷漠,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分明就是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他是想看她跟这女子互斗表演? 这个死变态! 刚刚刺了两次也没有刺中她的女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要撕碎她的光芒。 女子眼神中不顾一切的恨意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知道疯了的人做事情往往是不计后果的,没有理智的,她们就像是森林中最可怕的野兽,有着最凶狠的目光和最野蛮的手段。 那女子握着刀直向她扑过来,她避无可避,只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可不料这女子虽长得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再加上她身上的那股疯劲,不过几下便摆脱了她的束缚。 依靠千竹是不行的,想到这里,她立刻跳到一边冲她大叫道:“你杀错人了!我不是你敌人而是你的朋友!” 女子愣了一下,叶依依见有用,便咽了口唾沫急忙说道:“我会放你出去,你可知道外面的天空很蓝,草很绿,还有满山遍野的花儿非常美丽,你的父母兄弟阿哥阿姐都在家中等着你呢,他们等着你回去做好吃的锅贴给你吃呢!” 女子的眼神变得飘渺,好像真的在想象着那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地,还有她的阿哥阿姐们。 叶依依见女子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便又道:“你先将刀放下,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会带你出去的,你相信我,我会让你离开让你害怕的黑屋,让你每天都能看到太阳升起。” 女子歪着脑袋看她,有些天真的问:“你真的会带我回去见我的阿哥阿姐么?你真的没有骗我么?骗我的人是小狗哦!” 见状,叶依依冲她温和一笑,“我没有骗你,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先将刀放下。” 女子呵呵笑起来,就像一个刚刚得了一颗糖的女子,她将刀往地上一丢,正要走过来,叶依依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千竹冲女子身后的侍卫使了使眼色,她还没来的及阻止,便见那些侍卫拔出腰上剑向女子刺来。 女子前行的身影瞬间被定格,那撕裂身体的疼痛让她皱起狰狞面容,一双眼睛大睁着望着她,那眼神中带着质问,带着不甘心,带着痛恨,带着绝望。 “你……你骗我!” 从口中挣扎出这句话,便见她身体一歪,如一片枯叶一般倒在地上,倒下之时,那眼睛依然不甘心的瞪着她。 她颓丧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脸上沾上了从女子身上溅出的血液,脑海中突然回荡着她弟弟被杀时的场景,也像这样,脸上粘着几滴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 十五的惨死,弟弟的惨死,面前这女子的惨死如梦靥一般缠绕在她脑海中。 她沉痛的闭了闭眼,胸中的恨意翻江倒海一般涌来,这么久的压抑就如那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水渠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凶猛的浪潮突然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猛然回头瞪着端坐在正位似笑非笑的千竹,她一步步向他走去。 第三十二章 一池春水(一) 这个人有着谪仙一般的气质和天妒人怨的容貌。 这个人有着极端残忍的手段和冷酷无情的心性。 千竹喝了一半的酒放在矮几上,她走过去端起便毫不犹豫泼在他那俊美得让多少女人沉沦的脸上。 周围发出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众人纷纷望着这一幕,完全惊呆了。 千竹依然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没有伸手擦一下脸上的酒渍,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仿佛她泼得根本不是有着尊贵太子身份的他,而是另有其人。 “为什么要杀掉那女子?既然不爱了就放她自由,为何要让她在这个鬼地方受到折磨,我分明已经说服她了,你为何还要对她痛下杀手?莫非你以为杀掉她你会有成就感?呵呵,真是可笑!欺负弱小,将弱小的生命随意践踏就是成就感么?如若你果真有本事,定当向比你强大者宣战,战胜了那才是成就感!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变态得发指,你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变态,我真是替你悲哀,你这种人永远感受不到世间的美好!即使你拥有一切,但你依然是一无所有!” 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就跟刚刚那女子一样。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坐在两列位置上的食客惊呆了,目送着那女子离去的身影,再转头看看自家公子脸上那不容乐观的表情,食客们纷纷低下头来,生怕会祸及自己。 只见千竹刷一声从铺席上起身,大袖一甩便直直向她的方向追去。 白莲花看着太子殿下那明显带着怒气的背影,和妹湘相视一笑,这下,不用她们动手那女人也死定了。 叶依依跑出了苑囿,被夏日的轻风一吹,她顿时清醒过来,这一清醒她才惊觉刚刚的冲动带来的后果会多么可怕。 她根本想不到一直循规蹈矩,低眉顺目的自己会将酒泼向身为太子的千竹脸上。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去将刚刚被恶魔附体的自己给打晕过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去,正看到千竹气势汹汹向自己走来。 她吓得脸色一白,后退一步,望着越来越近的千竹,嘴角不安的抽了抽,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千竹走到她身边,那深邃的眼睛死死盯在她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太子殿下,刚刚是东施一时失言,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千竹却并没有回答她,依然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看着她,她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下完蛋了,她真想狠狠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干嘛那么嘴贱去扮演正义使者,这下好了吧,将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千竹突然将她重重按在身后的假山上,他凑近她,语气森冷得像来自地狱,“你可真是大胆,敢用酒泼我的脸,你说我跟爱怎么惩罚你才是?” 她重重咽了一口唾沫,说真的,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挽救自己的失误。 看着他脸上的酒渍还没有干去,她竟然手贱帮他擦了擦。 “太子殿下,你先息怒,怒气伤肝,你犯不着为了我这样伤害自己!” “……” 千竹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 就在她想着千竹会用什么极刑将她处死时,却不料他做了一个让她此生难忘的动作。 他伸手将她的腰一搂。 将头一低,不偏不倚,正吻在她的唇上。 脑海中“翁”一声响,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般,就那样傻傻的,一动不动的,全身僵硬的,任由千竹吻向自己。 虽然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叶依依快推开他,快推开他,然而身体却像是落地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千竹柔软的唇碾在她的唇上,他身上那紫玉兰香味弥漫在她的鼻尖,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有一阵强烈的电流通过她的嘴唇流过她的四肢百骸,就像沉黑的天幕上突然被烟火照亮,只听“嘭”的一声响,五彩流雨火树银花般绚烂在头顶。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一阵微风带来一串遥远的蛙鸣,头顶悬挂着一轮皎月,月亮周围点缀着点点繁星,和着月光将清辉撒在地上,就像在地上笼着一层烟纱。 不知从哪里飘来片片芦花落在她脸上,如飞雪一般将两人的身体笼罩,她曾经想过要和心爱的人在最浪漫的地方拥抱亲吻,此刻,场景的确浪漫,可是亲吻她的却并不是她的心爱之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千竹为什么不杀她,千竹为什么不折磨她,千竹为什么要吻她?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千竹放开她的时候她任然出于震惊之中。 千竹始终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垂轻咬了一下。 “告诉我,你跟越国的承乾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是千竹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就像恋人之间的呢喃。 她慢慢回神,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合时宜,按理来说千竹应该捏着她的脖子冷声威胁,“有本事你再将酒泼一次在我脸上?” 千竹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又问道:“你跟越国的承乾公子是什么关系?” 她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下意识便答道:“承乾公子是在苎萝村长大的,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 “哦?”是怀疑的语气。 叶依依傻愣愣的点头,“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千竹又俯身在她耳边说道:“那他有没有向我刚刚那样对待过你?” 千竹口中的气息拂在她的脖颈处,让她痒痒的难受,她不安的扭了扭脖子,红着脸说道:“没,没有。” 对于她的答案他好似很满意,柔软的唇在她耳廓处亲了亲,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可知是谁灭了你们村子的?” 叶依依心头猛地一惊,她却不急不忙的摇摇头,“东施不知,太子殿下知道是谁么?” “既然不知就不必知道了。” 周围陷入一阵沉默。 被他这样搂着她觉得有些不安,微微动了动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东施,这样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他的声音很柔很淡,飘渺得像是一阵烟纱,从他的声音中她听出了些许惋惜,正在不解时,千竹将她放开。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有些怔愣,这样就放她回去了? “怎么?你是不想回去还是舍不得离开?” 叶依依立刻低下头冲他福了福身说道:“那东施就先告辞了。” 说完生怕他会后悔似的,快步离开。 半月之后她收到姑蔑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初二狩猎,引入宓林,围杀之。 姑蔑是让她在初二狩猎这天将太子引入宓林,那里早有姑蔑安排好了的人,太子一到便动手围杀他。 这么快姑蔑就准备好了新一轮的作战计划?还是说十五的事情不过是前奏,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行动? 上次十五的事情已经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说不定太子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动,姑蔑选择这个时候行动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 不过既然姑蔑已经安排妥当,她理当尽全力配合。 果然在几天之后她听到了吴王要准备狩猎的消息,据说王公大臣以及公子们都会参加,还停滞在吴国的越国将军白君逸也会参加。 到了狩猎这一天,她费了好大心思才说服太子将她一起带上,不过要让她女扮男装,因为狩猎场是不准女子进入的。 狩猎场位于王宫的御苑中,足球场大的草地周围插着飞腾的旗帜,大篆大书的“吴”字在风中折叠翻滚,猎猎之声中有一种蓄势待发之势。 天空高而悠远,湛蓝天幕上点缀着片朵白云,偶有雄鹰飞过,苍劲的鹰鸣之声洒在草原的每个角落,听到耳中,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中沸腾。 在狩猎之前会举行一次宴会,千竹让她呆在马车中,吴王见过她的脸,要是让他认出她是谁就麻烦了。 宴会举行的地方在几十米开外,吴王坐在正位,一侧的铺席上坐着他的儿子和大臣们,另一侧的铺席上坐着白君逸和范蠡,因为离得远,叶依依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觥筹交错,气氛好不融洽。 千竹临走之前让禾天在这里守着她,禾天是个老实人,说让他守着他果真就守在马车外,一步也不离开。 “禾天,我想学骑马。”掀开车帘,叶依依露出一张有着精致笑容的小脸。 “姑娘不会骑马么?” 她点头。 禾天低头思索一下,一脸担忧,“姑娘若是有个好歹,在下实在不好跟公子交待。” “无事,有你在这里,定然可以照顾周全。” 禾天凝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他解下马车前稍微乖顺一些的马匹,小心翼翼的牵着马让叶依依上去,上去之后禾天牵着马,带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 “禾天,你这样是让我骑着马散步,我怕是学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禾天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这骑马不如姑娘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先让姑娘适应一会儿。” 不想禾天这人看着五大三粗,心思却很细腻。 禾天带着她转了几圈之后终于将缰绳交到她手中,再给她细心讲解了一下怎么控制马匹才退到一边。 这时候,侍者从马场牵出十多匹良马,马匹在草场上一字排开,看上去好不壮观。 众人纷纷跳上自己的马匹,吴王一声令下,众人争先向林中驰去,马蹄翻飞中激起片片泥沙。 千竹在离开前向她所在的方向凝望了一眼,白色的流光洒落在他珠玉一般的俊美容颜上,今日的他穿了一件月白长袍,那不染纤尘的白色更衬得他如从瑶台洒落的精美玉石捏成一般。 光影中,千竹目光悠远,然而她然能感受到他眼神的深度,福至心灵一般,她知道千竹是在让她好好呆在那里。 她隐约看到千竹嘴角勾起的笑意,随即便见他打马离去。 有一瞬间,她觉得不舍,她不舍让他死去,然而这种不舍很快被她驱逐出境,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对他有任何同情之心。 第三十三章 一池春水(二) 他们刚离去不远,叶依依看准了距离,不可察觉的在马屁股上猛扎了一下,马匹受痛,嘶鸣一声,前蹄一撩,便如疯了一般向前跑去,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惊叫一声,让离去的人都能听到。 其实她不是不会骑马,相反,她的马技还相当娴熟。 那疯马看似无章法的带着她乱跑,实际上她却不可察觉的控制着它的方向,在草地上弯弯绕绕的跑了几圈之后,那疯马便“带着”她向宓林而去。 还未走远的众人早被她这阵声响所惊动,有的看了一眼继续骑马前行,有的勒马停下疑惑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那是谁的随从?这下可真完了。” “好像是太子殿下的随从啊,宓林里面的猛兽怕是有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两人议论完,纷纷惋惜的看了一眼叶依依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继续打马前行。 一旁的白君逸却紧紧皱起眉头,那声音他到死也不会忘记,刚刚他听得分明,又听闻是太子殿下的随从,他越发肯定那人是东施。 宓林里面有猛兽出没他也是知道的,据说以前有次狩猎,几个王公大臣的孩子去宓林被猛兽咬死,之后吴王便下了规定,将宓林纳为禁地,每次狩猎都直接避开宓林。 “殿下快走吧!别忘了你要大展身手让吴王看看我们越国的骑射之术。”范蠡适时的提醒。 白君逸自然也知道范蠡不想他闯祸,然而他还是控制不住向范蠡道了声:“范叔叔,等下帮我向吴王请罪。” 说完,打马向她消失的方向追去,范蠡怎么叫也叫不住。 进入宓林之后,叶依依隐约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响起,她以为是太子追来了,不知怎地,太子追来了是好事,然而她心头却隐隐有些难过。 马蹄声越来越近,突然感觉腰身一紧,她一声惊呼,下一刻便被人抱上了另一匹马,稳稳坐在他身前。 坐稳之后,她才发现这人的衣袖是玄色的,她一个激灵,今日太子殿下穿得可是月白长袍。 想到这里,她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这人小麦色的肌肤上,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沉在井底的黑葡萄,又像是雪一般的天幕上镶嵌的黑色水晶,有着纯碎的不染纤尘的干净,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她只知道一个。 白君逸。 白君逸勒马停下,焦急道:“蛋蛋你有无大碍?可否受伤?” 她猛然下马,瞪着他怒道:“你为何跟着我?!” “我见你有难,所以便跟着来救你,怎么?莫非我做错了?”白君逸的语气好不委屈。 她简直想骂娘,姑蔑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千万不能在她这里出岔子,这半路杀出个白君逸,等下要是大事不成,这让她如何跟姑蔑交待。 叶依依有些不耐烦,“你给我走,从哪儿来回哪里去。” 白君逸从马上下来,有些莫名其妙,“蛋蛋,我来救你有何过错,为何你不感激,反而对我冷脸相待,或者说你期待的人不是我?” 她懒得跟他鬼扯,看了一眼宓林外面,太子并没有跟来,看来她还没有重要到让他为她冒险的地步,这次姑蔑怕是又白费心一场了。 “蛋蛋,你为何要对我这么无情。”依然用着那好不委屈的语气。 她猛地看向他,怒道:“我无情?!无情你妹夫!你给我用你那没装几两脑髓的脑袋给我想想是谁无情,当初是谁说我无才无貌,是谁说买下我是花冤枉钱,好歹我们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为了西施花了整整五百个刀币两百张羊皮,买下我就是十多个刀币的事你都不愿意,你无情至此,今日竟然还说我无情,白君逸,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么?” “蛋蛋,这件事情是有隐情的,我他日一定好好跟你解释,可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吧,你也太小气点。” 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蹭从心头升起,她简直想忍不住不顾形象对白君逸破口大骂。 然而几个深呼吸后,她最终还是压下满腔怒气,冲他道:“白君逸,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总之千万不要出现打扰我的生活懂么?” 白君逸的眼神中带着几许受伤,他低下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蛋蛋,你是不是爱上太子了,那次听到你们对曲,里面那浓得化不开的情义听在耳中,难受得我就快要窒息了,早知道当初放开你便是这般结果,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对你放手的,告诉我你是不是期待太子来救你?” 她简直懒得跟他多话,现在的他只让她觉得碍事,她真想将他拆了再塞回他娘肚子里。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叶依依转头看去,透过高大的辛木射下一串串斜斜的光束,光速倾洒在那人身上,将他如玉的脸庞照得晶莹剔透,鼻尖和唇角沾染上好看的流光,他骑马慢慢踱来,光束在他身上流转,细细描来,只让人觉得他好一个仪态万千,风华绝代。 他身上绝艳到让人窒息的光芒直让她觉得心头一阵绞痛。 最终他还是来了么。 千竹。 她嘴唇翕动,好半晌才说出,“太子殿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千竹神情肃穆,薄唇轻启,吐出的字清淡却透着力度,“我来这里,只为救我的东施。” 四目隔空相对,一个如鹰隼般冷漠深邃,一个如狡兔般温情灵动。 这一刻,她不舍得让他死。 或许是初见时他与她充满杀伐之气的对弹,或许是他曾经认真听她说起《距离》的故事,或许是为了避免她成为吴王的姬妾他故意在琴音中表现出的眷眷深情,又或许是,在皓月之下,清冷安详的夜幕里他给她那个温柔的吻。 而如今,他又在东施的前面加了“我的”二字。 带着占有欲和专属感的两个字。 她上前一步,情不自禁冲他道:“太子殿下,你快走!快走!” 太子并没有走,他下了马来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更加急切,“太子殿下快走啊!” 他一刻不停得向她走来,固执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她只听得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从两旁浓密的灌木林中射出密密麻麻的飞箭。 双眼始终盯着她,依然固执一刻不停得向她走来,只不过在听到破空之声之时他拔出腰上的青铜剑,自如挥手斩落飞向他的每一支箭。 然而,不管他武功如何高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两眼难观八方,一支箭j□j他的胸膛之中,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将身上的箭折断扔在地上,又一支箭j□j他肩膀之上,不以为然的将箭折断,扔在地上。 双眼始终固执的望着她,就仿若望着等在忘川对岸,站在彼岸花丛中属于他生命中的那个人,只要度过忘川之上的孤桥他便可以跟她相聚,即使那桥上危机重重,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便是如此固执,无论如何要走到她身边。 终于,一支箭以不可抵挡之势射进他的小腿,他一个踉跄向下倒去,身体落在地上的前一刻,他用手中的剑支撑着自己,然而成千上万支箭趁虚而入,以破竹之势飞入他的身体当中,不过短短一瞬,他的身上便被飞箭扎满,可是他始终没有皱眉,眼睛始终望着她所在之处。 箭雨慢慢停下,最终他勾起唇角对她邪魅一笑。 她早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捂住嘴,怔愣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看到他对她微笑她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疯了似的向他跑去。 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被箭扎满的身体,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东施,你脸上的泪水是发自真心还是做戏而已?” 她心头一震,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姑蔑的人吧?” 她猛地地抬头看着他,然而一对上他那了然却无所谓的眸子时她再次低下头来,“对不起千竹,真的对不起,你是杀掉我父亲和弟弟的人啊,你不知道我每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千竹笑笑,那笑容仿佛行走在沙漠的人,饥渴交加,身心疲惫,抬眼望去,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只有无穷无尽的沙漠,无穷无尽的绝望。 “所以,你认为当日灭掉你们村庄的人是我?你接近我,是因为姑蔑还是你的仇恨?” 好半晌她才道:“都有。” 千竹突然大笑出来,看着千竹那苍凉的笑容,她越发觉得心痛难耐,收起笑容,千竹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东施,姑蔑他赢不了我的。” 她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样意思,却见他说完之后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一直骄傲而坚定昂起的头颅却慢慢低下。 她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白君逸走上前来在千竹鼻息上探了探。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如魔咒一般一遍遍萦绕在耳。 第三十四章 一池春水(三) 闭了闭眼,她努力压下心头涌起的难受,在心中告诉自己,叶依依,他就是个变态,他是杀掉你父亲和弟弟的凶手。 想想他是任何残忍得对待那些女子的吧! 他没有任何值得你伤心的地方。 可是即便这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即便这人对别人心狠手辣,然而对于她,他却从来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他与她对琴,将她当作知己,尊重她,倾听她,即使他以蹂躏女子为乐,可是面对她他却从来没有猥亵之心。 她控制不住泪水上涌,控制不住心中的难过,眼前全是刚刚千竹固执看着她的眼神,他不顾一切的向她走来,即使飞箭射向他他也无动于衷。 她知道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同情,对于他的死她应该欢欣鼓舞才是,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难过,说白了,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看似拥有很多实际上一无所有。 林外突然响起马蹄之声,她向前看去,只见禾天一脸焦急的冲进林中,一看到被扎得像刺猬一般的千竹,他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来到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顿时怒目圆瞪,暴喝一声:“是谁人害我家公子!” 她被他这声爆喝给吓了一跳,低着头掩盖脸上的自责之意冲他道:“太子殿下遭到伏击。” “不管害我家公子之人是谁,我禾天终有一天会取他狗命!”禾天将千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公子你先忍一忍,蓝石定然有办法救你性命。”说完将千竹抱上马背,快速打马离去。 禾天刚走不久姑蔑便来了,他下马将一脸颓丧的她从地上扶起来,她这才看清来人是姑蔑。 泪水涌上来,她凄然问道:“姑蔑,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姑蔑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安慰道:“我们没有做错,太子心狠手辣,我们杀了他不知道可以为多少人造福,你忘了你的父亲和弟弟是怎么死的么?” “其实说真的,对于我父亲和弟弟的死我早已释怀,虽然刚开始我痛恨过千竹,但是时间长了,我知道生死都是每个人的命,其实你不知道,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对于生死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生活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或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好了东施,这些事情你不要再想了,千竹中的箭上有着剧毒,即使是神医蓝石也素手无策,这次千竹必死无疑,千竹一死,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也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原来太子殿下是姑蔑公子你下的杀手!” 悠悠然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姑蔑抬头,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君逸,只见白君逸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今日穿了一件玄色长袍,刚好跟树干的颜色类似,一时被大功告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姑蔑竟然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别人存在。 姑蔑皱了皱眉头,死死盯着白君逸,突然勾唇一笑,“听闻越国承乾公子武艺高强,不知我今日可否有幸和承乾公子会一会?” 白君逸无所谓的耸耸肩,笑得一脸轻松,“看样子,公子是想杀人灭口了?” 姑蔑那狐狸眼笑得眯起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切磋而已,公子不必忧虑。” 白君逸慢悠悠走过来,伸了伸懒腰,一派悠闲的道:“可是我没有这个心情跟公子切磋啊怎么办?” 说真的,白君逸这个表情真的很欠扁。 姑蔑嘴角抽了抽,正要说话,叶依依却突然插话道:“公子可否容我跟承乾公子说两句话?” 再不打断,只怕姑蔑和白君逸真的会打起来。 姑蔑看了看她又看看白君逸,最终点了点头。 叶依依便将白君逸拉到一边直接冲他:“今天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 “那可说不准,我一向口无遮拦的,要是我一不注意说出去怎么办?” 她就知道白君逸是个无赖。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白君逸昂着下巴想了想,“你亲我一下。” 她真的很想将面前这个男人海扁一顿,看了一眼姑蔑,愤恨道:“现在可不行,不过我可以先欠着,等哪一天合适的时候我再补给你。” “我觉得现在就很合适啊,良辰美景,伊人如斯,再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了。” “良辰美景你个头啊,你没听到四周都是野兽的嚎叫么,你这个人口味不要这么重好不好,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大可以将我跟姑蔑的事告诉吴王,反正我大仇报了,被吴王杀掉也没什么遗憾了。”说完她便假意想走。 白君逸急忙拉住她,“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先欠着我,以后我向你讨要的时候你可别不承认。” 她下巴一昂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君逸嗤之以鼻,“就你那样子还君子?” 她懒得理他,白君逸这人虽然不怎么道德,但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来到姑蔑身边,叶依依冲他道:“我已经说服承乾公子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公子也不要对他痛下杀手了。” 姑蔑向白君逸看了一眼,眼中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 “东施,事情已经办完了,你跟我回府吧。” “现在太子刚死,我又是太子府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回到你府中反而令人起疑,太子的后事办完之后,我们这些食客都会被发放出去的,到时候再回到你府中也不迟。” “那你的意思,你还要回到太子府。” 她点点头,“目前只能这样了。” 姑蔑认真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就按照你说的做,我们快走吧。” 从宓林出来,姑蔑便去告诉吴王太子的死讯 而叶依依用了无数种办法终于摆脱了纠缠不休的白君逸。 叶依依以为回到太子府要不就看到众人忙碌着挂白幡的场景,要不就听到鬼哭狼嚎声响成一片,却不料太子府门口一片平静。 禾天正等在门口,一看到她便道:“姑娘快进去吧,太子殿下正等着你呢。” 她只以为禾天的意思是太子正等着她回去给他磕头,也没有多问便跟着他进去了。 禾天径直将她带到了白院,一路上,太子府都显得非常平静,按理来说,太子归天这么重大的事情府中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禾天在殿门口停下,“姑娘进去吧,太子殿下就在里面。” 她疑惑的点点头,刚走进殿中,禾天便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殿中一个人影也没有,华丽的帷幔也没有换下,这一切平静得就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隐约听到后面的花园中有琴声响起,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疑惑的向花园走来,只见那娇艳的海棠花中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那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阳光照在他好看的指节上,随着男子的动作而跳跃,男子没有束冠,只将头发半扎在脑后,额前的刘海斜斜垂下,遮住了他那深邃的双眸。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蒸腾到头顶,全身的血液也在这一刻凝固。 这个人是千竹。 看到完好无损的千竹悠闲自在的坐在花圃中,她很难将他与刚刚被射成刺猬的人联系起来。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幻觉。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惊讶,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对么?” 千竹终于开口,随即抬眸,那没有一丝感情的深邃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只觉得那目光中射出一股超凡的力量将她猛地一撞,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捂着疼痛难忍的心口大口大口喘息着。 千竹冷眼看她,从一旁拿出一支短箭丢在她面前。 “我早已知晓姑蔑的计划,今日埋伏在草丛中的人其实已经被我换下,这种短箭的箭头经过处理,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再加上我的人控制好了力度,我又穿着软甲,所以我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至于我吐出的血,不过是我咬了舌头所致,这个答案你还满意么?” 叶依依浅笑,抬头看他,他依然是如神祗般高贵冷漠,对于他只能尊敬,只能仰望。 原来他早就知晓一切,也就是说,今日固执的望向她,不顾一切靠近她也不过是做戏而已。 以及那句“我来只为救我的东施”也不过是戏台上的一句台词。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那句“姑蔑永远也赢不了我”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问的这句话很隐晦,然而千竹却默契的说出了她要的答案,他淡漠的弹了一个音,“从你接近我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你是姑蔑派来的人。” 哈,千竹不愧是千竹,他果然高深莫测。 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姑蔑的人,可是他却并不拆穿她,然后看着她在他掌心中翻滚折腾,偶尔也逗弄她一下,给她一点自以为是的幻觉。 她以为他一直是一个看戏之人,冷眼看着戏中的贪嗔痴念,可是当他将自己融入戏中时却比谁都要演得认真,他精湛的演技蒙蔽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千竹对生活的认真可真是让人绝望,他既是一个合格的观众,又是一个合格的表演者。 第三十五章 一池春水(四) “为什么知道了还要我留在你身边?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宠爱?” 千竹随意看了她一眼,撒手划拉出一串好听的乐音,“因为我想看看姑蔑培养了四年的人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至于对你的宠爱,不过是蒙蔽姑蔑的假象而已。” 就连姑蔑培养了四年他都知晓么? 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他的可怕,他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姑蔑所有的计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场猴戏而已。 深吸一口气,她脸上带着决然的笑容,“千竹,我输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尽情动手吧。” 她知道,千竹定然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 千竹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有着精致线条的下巴上沾染上了好看的流光,棱角分明的五官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更加魅惑人心。 “父王要杀我,母后要杀我,姑蔑要杀我,东施,为何连你也要杀我呢,你们真的那么想我死么?” 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起承转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转回头来,语气忽的转冷,“来人!” 话音刚落,立刻从殿中走出几个人来。 “将她带下去!” 没想到真的要死了,她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其实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或许再死一次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被人带下去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终于转开看向他的目光。 千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折了一枝开到极致的海棠花,若有所思的拿到鼻端嗅了嗅,随即眸色一暗,指尖用力将花朵捏得粉碎。 为什么不杀她?所有背叛你的人都不得好死,为什么心头会有不舍?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他不能有一丁点的牵绊,也不能有一丁点的在乎,有了牵绊有了在乎他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注定成不了强者。 捻起一根弦使劲弹拉,寂静的花园中顿时响起一声粗重的音节,吓得在花丛中交劲的莺歌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 白莲花一走进来便听到这声慌乱的音节,她看到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没有了呼吸和心跳,有鲜血一滴一滴落到琴弦上,就像在纯白的琴弦上洒落了几片开到极致的梅花瓣。 她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颓丧的样子,他的淡漠和无情让她无法理解,可是如今看到这样的他她却觉得心疼。 她急忙走过来用手帕将他手指上的伤口包扎好,担忧的问道:“殿下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今天想不出曲子来明天再想,何必这样作践了自己。” 她知道他这样并不是因为想不出曲子,这样说给了他台阶下,也顺便安慰一下自己。 他慢慢抬起头来,是他一贯淡漠的脸,那深邃难懂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是他却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处,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发现我好像生病了,不然我这里为什么会这么痛,这种病怕是连蓝石也医不好了。” 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可是却莫名让她心疼,她将他搂在怀中,说话的语调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殿下莫怕,不管多严重的病,莲花也一定让蓝石给你治好的。” 不料他却冷冷推开她,就像刚刚那个颓丧和无助的人另有其人一样,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疏离。 “你来这里,有何事?” 白莲花立刻起身退开一步,低头恭敬道:“禀太子殿下,三公子和大王来府上了,此刻正在前厅等着你。” 千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 “来得可真快,看样子他们是来确定我死没死的,父王,你对孩儿还真是无情啊。” 吴王和姑蔑正等在太子府八进门的前厅中,厅中高大的红木柱子上用石炭画出一株株清脆的竹子。 要是闲来无事数数,这竹子不多不少,刚刚有千株之多,石炭表面封了一层蜡,更显得那红木上的竹子郁郁葱葱。 前厅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炉,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熏得人昏昏欲睡,青石地板被擦得光可鉴人,迎着门外射进来的光就如那迎着天光的湖面。 那湖面上突然荡起了一圈涟漪,波动着那天光暗了暗。 吴王和姑蔑同时抬头向门口看去,却见一个白衣佳公子翩翩而入,这人脸色有些苍白,可是那挺直的胸膛和步履生风的姿态却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 姑蔑的眉头皱了皱,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好在生在帝王家的人心理素质都是极高的,并没有被他以为已经中毒到快死的人突然若无其事的出现吓得大惊失色。 同样吃惊的是吴王,他看了看姑蔑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千竹,脸色沉了沉。 千竹向吴王叉手行了礼,吴王将喝了一口的清茶放到桌上,“我听姑蔑说你在宓林遇袭,而且还中了毒,所以特意来看看你,如今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便放心了。” 要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身边应该不会连一个宫中的医正也不带,怕是姑蔑跟他说他就要死了,所以他来看看他死透没有。 “儿臣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让父王为儿臣担忧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刚刚的确在宓林遇袭,可不知为何三弟会说我中了毒,莫非三弟知道那袭击我的人身上带毒不成?” 姑蔑心中咯噔一声,千竹这样说分明是变向的指责他,如果不是他故意安排在那里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那箭上有毒呢? “只是刚刚我到宓林的时候看到太子府的食客将王兄你带走,看到王兄你脸色铁青我便猜想王兄可能是中毒了,看样子是我看错了,王兄没事,做弟弟的也可以安心了。” 千竹并没有再说话,不过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明就是心中了然,更显得姑蔑是欲盖弥彰,空气中顿时出现一种异样的氛围,父子三人各怀鬼胎,即使离得这样近,有着如此紧密的血缘相连,可是这三人却比最陌生的人还要陌生。 吴王轻咳一声打破这种寂静。 “好了,既然太子你没事,寡人便放心了,你既然受了伤就好好休养,时候不早了,寡人也要回宫了。” “父王,儿臣受了这次伏击其实是给父王你敲响了警钟,父王经常到御苑狩猎,看样子是有人想对父王心怀不轨,只不过是这次疏漏了,错杀了儿臣。” 吴王欲起身的动作一顿,姑蔑的手心却浸出了一层冷汗。 “太子这话是何含义?” “我想让父王将这件事交给儿臣,儿臣定会彻查此事,将欲行刺杀之人揪出来给父王一个交待,也给儿臣一个公道。” 吴王沉思片刻,最终点点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找到刺杀之人寡人一定严惩不贷!” 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姑蔑便起身出去了。 姑蔑紧跟着出去,脸色很不好,经过千竹身边的时候,姑蔑脸含笑意,说话的语气却冷得可怕,“太子殿下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千竹转头看他,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你就不担心你的人会受到我的折磨么?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 姑蔑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改变,抬头看了看门外刺眼的天光,不以为意的哼了哼,“我们的较量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向后侧退一步,转身便出了殿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千竹的眼睛中揉进了几许天光,那寒冰似的眸子有着割伤人的锋利。 叶依依以为她会被人带早柴房一类的房间关禁闭,没想到却被人带到会室中。 莫非知道她要死了,这是千竹给予她的最后一点仁慈么? 穗子站在门外,像是在等着她,看到她被人带进来,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关切问道:“姑娘是否觉得劳累,要不要穗子给姑娘打点热水泡个热水澡?” 她知道他刺杀太子的事怕是已经传到了太子府的每个角落,穗子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可是她却什么都不问,可真是一个懂事的姑娘。 这样的穗子让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冲穗子点了点头。 这是她最后的时光了,终于可以放松好好享受一下。 洗了澡,她觉得很疲惫,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她的人生仿佛在争相上演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留给她的是他们纷纷离去的冷漠背影,二十岁的时候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过世,亲眼看到她被埋入黄土之中,重生之后面对久别的温情她手足无措,正当她开始享受这温情之时却又是晴天霹雳,父母相继离世,就连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也都离她而去,可是上天却没有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她的青梅竹马却在她最脆弱之时背叛了她。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被抛弃到世界的荒芜角落中时却遇到了姑蔑。 梦中霎时出现在姑蔑府中的情形,那时候正是合欢花开时节,她跟姑蔑泛舟游于合欢花树下,她躺在姑蔑的大腿上,姑蔑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梨子塞到她口中。 “东施,等太子一死,我便向父王请求让她将你许配给我做正夫人。” 姑蔑的声音幽幽从头顶传来,梦中的她跟当时她的回答一样,“其实当不当你的正夫人并不重要,只要能够长久跟公子在一起,只要公子身边只有东施一个女子东施便知足了。” 她知道姑蔑有着他自己的野心,但是她毫不反感他的野心,相反,她觉得堂堂男儿就该有坐拥天下的梦想,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你也知道那太子是个变态之徒,要是我到太子府中被他j□j了,公子会抛下我么?” 姑蔑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他将一块梨塞到她口中,温和的笑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许诺依然不变。” 她知道姑蔑想要成为帝王,而成为帝王最大的阻力便是太子,所以他首要之事便是铲除太子,她心仪姑蔑,自然要帮他完成他的梦想,即使身心疲惫,即使抛弃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当她一旦付出自己的感情那便是倾尽全部。 就在这时,梦中再次出现那熟悉的琴声,又是那样随意的一个音节加一个音节,没有即成的调子,可是每一下都显得悠远绵长,随着着琴音的响起,一切的声音都归于虚无,她一直想找寻这琴音的方向,可是每次出现都是在黑暗中,头顶上永远都有一束白光,藏在黑暗中的人看得见她,可是她却看不到黑暗中的场景。 在挣扎之间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来,意识慢慢回笼,她耳边竟然真的响起琴音,猛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千竹正坐在不远处悠闲的抚弄琴弦,仔细听来却发现他弹奏的调子并不是她梦中所听见。 见她醒来,千竹修长五指一撒,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尾,余下一连串好听的音符回荡在空中,他那深邃的目光笼罩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发毛,半晌才听他冷冷的说道:“你刚刚一直叫着姑蔑的名字,你好像很想念他。” 第三十六章 千竹穿着墨色长袍,长袍上用金色丝线绣出展翅的飞鹰,夏日的微风带着温热的气息吹进来,空气中有淡淡的飞燕草的味道,他的长发在微风中飞舞,橘色的烛火照出他绝美的容颜,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刘海底下若隐若现,映着跳跃的烛火明明灭灭。 “太子殿下,夜凉了了,还是不要坐在风口下吧,小心冻着了身体。” 她真是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他起身向她走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与他平视。 “东施,你该知道,现在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场面话了。” 她嘴角含笑,怔怔看着他,“太子殿下为何不杀掉我?” 他慢慢向她走过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闭了闭眼,“如果不杀掉我,那就放我走吧,留我在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放掉你?你未免太天真了吧?只要我不放你走,你就休想从这里逃走,我留下你自然我有的意图,哪怕单单只是因为要折磨你。” 叶依依苦笑,对于这个答案并不吃惊。 千竹沉默片刻又道:“你可知道,在太子府中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就算地位再高的姬妾也不过是我的玩物,可是为什么太子府还有那么多权利很大的女食客?” “因为太子殿下你惜才,这天下间恐怕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可以容忍女食客的存在,在太子殿下看来,有才之人是不分男女的。” 这就是为什么千竹明明手段那么残忍却能够得到那么多才能出众之人拥戴的原因,他这个人不拘小节,不畏世俗偏见,不管身份有多低微,只要有足够的才能同样可以得到他的重用。 “看样子,你还是很了解我的,以前我敬重你,那是因为你身上有绝世的琴技,不关乎你是男是女,可是东施,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将你当成女人。” 身体猛的一僵,她惊愕的望着他,正疑惑间,却见千竹猛的将她的身体一搂,一低头便熟练的吻上了她的唇。 带着紫玉兰的气息弥漫在她的唇齿间,她的呼吸一窒。 像有一阵霹雳砸在她的头顶,她瞪大了眼,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就如死鱼一般任由他吻着,直到他将她按在床上,她才如醍醐灌顶,急忙向他道:“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千竹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冰冷的笑着,“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些了?” 她下死劲的咽了一口唾沫又道:“太子殿下府上美人众多,要主动献身的比比皆是,太子殿下何必要碰我这不识抬举之人呢,不觉得很没趣么?” 他咬了咬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你不用再多说了,现在我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 可是她却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的手段她就浑身发毛。 她向后挪了挪身体,“原来太子殿下竟是这种喜欢强求的人,我总以为英雄征服女人就像征服江山一样,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一点点得到,赢得了女人的心,从而赢得她的全部,太子殿下是男子,力气自然比我大得多,若想用蛮力得到我,东施自认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不过就算太子殿下你得到了我,可是我从此却再也看不起你!” 千竹的动作一顿,双手撑在两侧玩味看着她。 她以为男人的自尊心会让他就此打住,却不料他竟然得寸进尺,突然伸手解开她的衣带,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这些话我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千竹将她的衣襟拉开,露出粉红色的肚兜,她满脸羞红,因为双手被他禁锢着,她只得抬脚踢向他以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可千竹反应太过灵敏,她的脚刚伸出去就被他抓住了,他向前一点用双腿死死按住她的腿,那如万年冰山一般的脸上勾起残忍的笑意。 “若是你再这样不安分,受苦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竟然将她胸前那唯一的遮羞布也一同扯掉了。 此刻她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她又羞又恼又气,好说歹说他都不放过他,她狠狠咬了咬牙,“你走开!不要碰我!” 千竹根本不予理会,他将手伸向她的裤带,她浑身一僵,简直羞愤欲死,紧紧将自己的双腿夹在一起,发了疯一般扭动身体。 她气得浑身发抖,冲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太子殿下你得到女人就是用强,你……” 她话还没说完,千竹突然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口中,她本来在说话,猝不及防的就将药给吞了下去,直呛得她眼泪都咳了出来。 “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何必这样凶狠的瞪着我,我不过是为了你好,你是初次,等下我一定会弄疼你的,吃了这药会让你的身体放松很多。” 直觉告诉她,这药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发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窜遍全身,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怒道:“你究竟给我吃的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搂着她的腰让她的身体跟他更加贴近一点,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脑海中嗡的一声响,她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她觉得越发使不上劲,明明理智是让她抗拒的,然而被他灵巧的舌头逗弄着她竟然迷迷糊糊的迎合了几下。 他的嘴唇很柔软,含在口中就像一块刚出锅的豆腐冻子,她幕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吃过的果冻,那是在她父母离异的第二天奶奶买给她的,将它含在嘴中,甜甜的,软软的,舍不得将它一口吞下去,一定要用舌尖舔遍它的身体尝到它每一寸味道才甘心。 身体越发燥热,有一股热流一直冲到她的小腹处,她觉得身体中有一种陌生的欲望在叫嚣,对于千竹的反抗也越发无力,他的嘴唇不同于果冻凉凉的,有一种宜人的温热,更加适合含在口中细加品尝。 不知不觉中她下口重了一些,疼得千竹抽离了她,捂着自己被咬的地方,望着身下已然迷离的女人,他难得露出一脸嗔怪的表情,声音中也是难得的温柔,“你将我当成什么了来咬我?” 她没有回答,只觉得口中那柔软的感觉没有了,她急切的寻找。 千竹失笑,埋头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知不知道躺在你身上的是谁?” “……” 他再次问了一遍她同样没有回答。 他有些气馁,叹了口气说道:“要记住了,躺在你身上的人是千竹知道么?不是姑蔑,而是千竹。” “千竹……千竹……” 她喃喃叫着,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对,是千竹,和你亲密的人是千竹,得到你第一次的人是千竹懂么?” 她混乱的点点头,兀自喃喃道:“是千竹,是千竹……” 他轻轻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温柔解下她最后的遮掩物,将她的双腿慢慢分开,用手碰了碰,那里已经很是润泽丰沛了,解开衣袍露出早已昂首挺立的物什,慢慢的,像是怕弄坏新得的宝贝一样,一点一点让自己的它进入幽密中。 即使吃了药,他也怕她受痛,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爱惜一个女人,这种感觉让他陌生,可是也让他欣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行尸走肉。 当他完全进入的时候他感觉她轻哼了哼,身体本能的紧紧绷在一起,为了安抚她的紧张和痛苦,他俯身用舌尖在她的红樱上逗弄了几下,直到她放松了身体他才试着慢慢在她的身体中驰骋。 他明锐的捕捉着她身体的变化,变换着冲-刺的力度,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迎合一个女人,往往都是别人迎合他,然而这样做却并没有让他觉得受辱,反而让他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痛快。 尤其是看到她被他带到制高点时,他竟然比任何时候还要兴奋,就如以单骑攻下了千军万马。 殿中烛火明亮,隐约照出床内的旖旎风光,进入战斗状态的他慢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直累得精疲力竭了才停下,从幽密之地出来之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倾泻了多少次,低头望了望身下的女人,她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 刺眼的白光将叶依依晃醒,她慢慢从床上撑起来,身下传来一阵难忍的刺痛。 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穿的不是昨日的那套里衣,她敲了敲晕晕的脑袋,昨日的记忆慢慢回笼,揭被子的手突然一顿,她猛地抬头看向半空。 昨日,她明明记得千竹来过了,而且他们好像还做了什么暧昧的事,她记得自己被千竹按在了床上,他吻了她,给她吃了一枚奇怪的药,接下来她只能迷迷糊糊的记得大概,仿佛身体里面流过一阵电流,那感觉酥麻得要命,像是踩在了云端,身体飘飘忽忽的。 “要记住了,躺在你身上的人是千竹知道么?不是姑蔑,而是千竹。” “对,是千竹,和你亲密的人是千竹,得到你第一次的人是千竹懂么?” 这两句话突兀的响在她的耳边,再加上模糊的记忆碎片,她大概也能猜到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响起一阵惊雷,她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就如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直到白莲花那凶恶的声音将她惊醒。 “你们家姑娘呢,叫她出来!” “我们家姑娘还在休息,我这就去给白管家通报。” 穗子想拦住闯进来的白莲花却被白莲花手下的人重重推开,白莲花毫不客气的走进里间,撩开床上的帘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冷哼一声说道:“东施姑娘,得罪了,不过我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要将东施姑娘你带去百训堂。” 百训堂是太子府审问有过之人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暧昧和无穷无尽的肉,本来这章原本是比这个要下流很多的,但是最近因为言情严打所以改了很多,将就看吧 吃了这么久的素,突然一下这么多肉,怕消化不良啊。 收藏君的菊花 继续求猥琐 第三十七章 叶依依冲她冷笑一声说道:“不劳白管家费心了,我自己有腿,我可以去的,不过要让白管家回避一下,容我将衣服穿好。” “不必了,大过之人,何必计较那么多,来人,带走!” 说完冷哼一声,转头之时,头上的环佩叮咚,留给她冷漠凌厉的背影。 白莲花是奉了千竹的命来抓她的,莫非千竹准备杀掉她了么?即使昨晚与她一夜温情,抵死缠绵,可是天亮了,他依然不会改变要杀掉她的计划? 百训堂中已经聚集了不少食客,见她进来都用一种或惋惜或嘲弄的眼神看着她,千竹坐在正位上悠闲的喝着茶,见她进来不过是在她的身上淡淡瞟了一眼。 她被人狠狠按在地上,白莲花上前一步冲千竹俯身行礼。 “启禀太子殿下,罪人东施已带到。” 千竹慢悠悠将茶盏放在身前的矮几上,语气淡淡,用着仿佛交代今天饭菜吃什么的语气说道:“赐毒酒!” 叶依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脏最深处蔓延过四肢百骸,浑身刺痛难忍。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昨日还与她一夜春光无限好的男人。 在她耳边切切嘱咐着让她记住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他的男人,不过短短一夜之后竟然冷漠如斯,抛却了锦帐鸳被里的温柔,可以面色不改置她于死地。 很快有侍女端来一盏三足青铜杯,那杯中盛着碧绿琼浆。 白莲花端庄的拿起那杯子冲在座众人说道:“这杯中加有神医蓝石新研制出的毒药,这毒药一旦服下去便奇痒无比,全身又内痒到外,服下者要将自己抓得皮开肉绽,肠穿肚烂而死,这人想必众人都认识,乃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食客东施,可是这东施竟然不知好歹,欲图对太子殿下不轨,今日便在这百训堂中小惩大诫,让你们都牢牢谨记,背叛太子殿下会是什么下场。” 周围寂静无声,众食客纷纷低下头,太子殿下的手段他们自然都了解,听到这毒药的药效都让人心底发寒。 不过害怕归害怕,不少人还是很期待看着一个人将自己抓到肠穿肚烂而死是什么情景,就像恐怖片,明明自己会害怕,可是就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 白莲花蹲□,将毒药举到她面前,她突然凑到她耳边,用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惹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叶依依冷笑一声,“白管家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吧,恐怕要让白管家你失望了,我是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就死掉的。” 白莲花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在嘴角,正准备叫人将毒药给她灌下去,却不料她突然冲千竹大叫一声:“太子殿下且听东施一言。” 白莲花生怕这东施再胡搅蛮缠会让千竹心软,忙说道:“大胆东施,枉太子殿下千般宠爱你,你却不知好歹,联合外人行刺太子,若不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早有防备,现在已成了你们的箭下亡魂了,你罪该万死竟然还敢向太子殿下求情,来人,将这毒药给她灌下去!” 叶依依心头一惊,膝行到千竹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袍脚哀恳道:“太子殿下,东施自知有罪,东施不敢妄求太子殿下能够原谅,只是同为琴师,东施想再为太子殿下弹奏一曲以诉离别!” 千竹终于慢慢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悠然道:“哦?” 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考虑。 白莲花见状,心头咯噔一声,她是再清楚不过她家这位主子好琴如痴,东施自然也知道这点。 说的好听是用琴音表示离别,其实就是想用曲子让他心软。 白莲花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上前一步跪在太子面前急切道:“太子殿下,这东施分明就是故意耍花招拖延时间,说不定她这是用另一种方式对太子殿下图谋不轨,卫国文候就是被琴音杀死的,太子殿下你可千万要小心为是,不要上了她的当啊!” 叶依依冷哼一声,“若是我真的想用琴音杀人,如今就轮不到白管家你在这里教训我了!我和太子殿下相识一场,用琴音作最后的道有何不可?白管家你怎么可以冷血无情至此,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死不瞑目才甘心呢?” 白莲花全然不以为意,正想再劝两句,却听千竹淡淡道:“拿琴来!” 叶依依暗暗吐出一口气,白莲花却绝望的闭了闭眼,不管东施是不是成心想要与太子道别,也不管东施最终会不会用琴音打动太子她都已经猜到了结局。 上好的乌木琴被抬到她面前,她随意拨动几根弦,气沉丹田,神思清明之后她才慢慢弹出《距离》的前奏。 这一次她增加了许多变徵的调子,让整首曲子变得更加悲怆。 弹过了前奏她便跟着清唱起来: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楚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尾音旖旎出一种浓浓的哀愁与失落,在这失落之间夹杂着思念亡人的痛苦。 这是一首思念离别爱人的诗,未亡人来到爱人坟墓前,那坟墓上已经爬满了野草,即使有晶莹的角枕,闪亮的锦衾做陪葬,那死去的爱人却依然是孤单的。 夏日独但,冬夜漫长,只希望我死之后可以与你同葬一墓,生生世世与你作陪。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凄惨也是最情真意切的诗,只希望这首诗能够打动千竹。 她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真心想杀她,不然他早就可以动手,也不会给她弹琴的机会,而她便给他一个理由,只希望这个理由有足够的说服力。 气氛有一点压抑,叶依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悄悄观察千竹的脸色。 他紧锁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面前的矮几,半晌抬头与她对望一眼,那眼中顿起一种汹涌波澜,这波澜带起千层浪花席卷而来,势必要将所有毁灭殆尽。 然而这变化稍纵即逝,转眼他又是那个有着深邃目光,让人看不透的千竹。 “罢了,你有如此才华,杀掉你未免可惜,我便饶你一命,我要你一生一世留在太子府,用你的功劳抵消你的过错。” 众食客还未从这变化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冷漠起身离去。 白莲花恶狠狠看了她一眼,叶依依毫不畏惧与她对视。 “白管家,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得逞的。” 出了百训堂很远她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有些瘫软的大腿,好险,差点她就魂葬太子府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活下去,就算让千竹误会她对他用情至深也没关系,她一定要活着等待姑蔑将自己救出去的那一天。 这几天太子府都很平静,她依然住在会室,千竹并没有来找过她,一切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叶依依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直觉告诉她,一场盛大的阴谋正在慢慢铺展开。 那日她在花园中散步,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妹湘,二人闲话了一下,谁也没有提那天她差点被毒死的事情。 “今日天气甚好,不知可否邀请姑娘同我一游?” 要是她不接受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同妹湘在院中悠闲的走着,说了一些客套的话,走到一座假山前妹湘突然神色一凝冲跟在身边的侍女说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与东施姑娘单独谈谈,你们就不必跟来了。” 叶依依正疑惑间,妹湘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向假山旁的一条小道走去,这小道挨着一面院墙,另一边临湖,沿岸植了一排柳树,正是盛夏,浓郁的柳枝中藏了几只蝉,此时正扯着嗓子叫个不停。 柳枝如帘幕一般垂在湖中,那湖中又生出了另一张帘幕,两张帘幕亲吻着,一阵风过来,吹拂了弱柳扭动腰肢,湖面荡起了一圈涟漪,模糊了湖中扭动的腰肢。 扶风弱柳,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妹湘姑娘有什么事便说吧。” 妹湘折了一片柳叶子,被风吹起了脸上的一圈愁绪,将叶子捏碎了丢在湖中,这才说道:“姑娘可知这太子府最受宠的人是谁么?”不等她回答又兀自说道:“大家只以为我才是太子府最受宠的人,太子殿下不惜花费重金造了归室馆赠与我。” 那愁绪聚集到额角,嘴角倒是勾出一丝苦笑,“其实这不过是太子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他将我推到高处,不过是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姑娘也知道太子府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双眼睛盯着,而太子最宠爱的人自然会成为其他人对付的对象。” “如果妹湘姑娘不是最受宠的人,这太子府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担得起太子殿下的宠爱?” “白莲花。” 说真的,这个答案真是让她吃惊,就连穗子和蓝石都想到了,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最宠爱的人会是白莲花。 她来这里也不短了,察言观色也算高明,就算是加上女人天生的敏感她也没有察觉到太子跟白莲花每次眼神交流间有什么暧昧的互动。 “你大概很惊愕吧?他们两个,将各自的位置看得很明白,当主子的当好了主子,当奴婢的当好了奴婢,一点逾矩的迹象都没有,可是我跟你说的却是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还是选诗经唐风·葛生(作者本人歌词无能啊)我保证这是最后一首歌词了,本人还蛮喜欢这首诗的。 我不解释太子究竟喜不喜欢白莲花,看到后来就知道了。 收藏君的菊花继续求戳爆 第三十八章 妹湘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今日的她穿了一件玫红色的深衣,领口的位置绣了几朵白梅,就如随风飘落在她肩头的梅瓣,凭空添加了几许诗意,那红色和白色交相辉映,衬得她一张小脸精致动人,然而那动人处却弯出了几抹哀愁,烈日炎炎下,那愁云惨淡的表情有些不合时宜。 在蝉鸣聒噪中,她听到了有关太子和白莲花的故事。 “那时候太子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白莲花的父亲是他的随从,有一次太子遇刺,她父亲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救了他一命,太子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得知他还有一个弱女,便将她接到府中,从此两人便长在一处,太子殿下曾受过王后的百般折磨,白莲花始终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两人渐渐有了情愫,我不知道太子殿下那样一个人爱着一个女子是怎么样的,但我猜,他们肯定也有海誓山盟,风花雪月,后来太子殿下被封为太子,第一件事就是祈求大王将白莲花赐给他成为太子正妃,以伍子胥为首的拥戴太子的人都极力劝阻,可是太子却怎么都不听,一直在大王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可是大王却因为白莲花身家不够清白,身份不够尊贵,不予答应,那时候太子初立,地位极其不稳,如果是一个聪明人就不该这么任性,而是听从大臣的建议,迎娶可以稳固他地位的女子为妻,然而太子却死活都不肯迎娶其他女子,相反,他对白莲花极尽宠爱,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太子爱的人是白莲花,让那些想与他结秦晋之好的人有自知之明,可是后来因为他的宠爱白莲花被人暗算,他才后知后觉,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立刻将我推上去,让我来帮白莲花挡刀子,两年前白莲花怀上了太子的孩子,你也知道太子府女人众多,太子玩弄女人就像玩弄一只猫儿,怀上他孩子的女人也不少,他要么就是让她们喝堕胎药,如果堕胎药都不能打掉的,他直接让人将孩子掏掉,可是白莲花怀孕了,他却没来由的欢喜,把一切好东西都送给她,看得出来他非常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莲花才知道当初那场暗杀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打压当时跟他唱反调最厉害的王子地,后来王子地被太子揭发密谋暗杀,被大王发配到边疆,所以姑苏城中才看不到王子地的身影,这场暗杀中最不该的牺牲者就是白莲花的父亲,也就是说他的死是太子间接造成的,你想必也知道白莲花是个刚直又快意恩仇的人,知道这一切之后便不顾一切的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太子表面上看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然而我无意中却发现一连三天他每晚都泡在结了冰的湖中,他是在惩罚自己,给死去的孩子恕罪,从此以后他们两的感情便不温不火的,就连我也看不出来现在的他们究竟是相互爱着还是相互恨着。” 微风带着一股热气吹向面颊,即使站在树荫中还是觉得热,有两只鸳鸯在湖中嬉戏,叶依依望着那鸳鸯的倒影出了神。 真没想到太子和白莲花竟然有这一段纠缠,她一直以为像太子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却不想他为了一个女子可以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一块石头堵在那里,呼吸之间,那石头在心脏处摩擦,带来隐隐的疼痛。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东施姑娘你心系太子,从前几日的琴音中我就能听出,你对太子殿下用情至深,然而太子却一心扑在白莲花身上,我知道你一定不甘心,你也知道白莲花可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人,她生性善妒,太子府的女人不知被她弄死了多少,可是太子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是太子殿下多看了一眼的人她都会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是不甘心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反击,如果姑娘能跟我联手,我们一定可以打到白莲花的。” 她这下总算明白了,妹湘是想跟她联盟,然而她却并不是那种容易脑热的人,妹湘说什么就是什么。 “咦,那边的飞燕草倒开得美。”她故意转开话题,要是妹湘稍微懂点人情世故就知道她现在并不想跟她谈论这个问题。 果然妹湘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那边如个厕,等我出来了我们就一同回去,今日我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姑娘你说是不是?” “当然,我们不过是谈论了一下这里的柳枝和湖水,我在这里等着,妹湘姑娘快去快回。” 望着妹湘离去的背影,她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妹湘果真要同她联盟还是故意要试探她?还好她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让她抓不到把柄。 一片乌云慢慢笼罩了日头,天气一时间凉爽了不少,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妹湘来,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从对面的走过来,仔细一看却不是妹湘,而是一个青衣男子。 男子慢慢走近,他身材瘦削,面容俊朗,还未走近就对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冲她礼貌的叉手道:“东施姑娘有礼了,小生柳岸,在这里闲游时迷了路,不知姑娘可否给小生指点一二,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姑娘恕罪。” 她在太子府还算出名,他认得她也不奇怪,这个人她倒是没有见过,太子府的是非并不比王宫少,她下意识提高了警惕冲他道:“你住在哪里?怎么闲逛到这里来了?” 男子依然面带微笑道:“小生住在中行坊,听人说这里的飞燕草长得极美,便冒死前来偷看,不料这地方弯弯绕绕的,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里处于太子府中心的边缘位置,正好挨着中行坊,在这里遇到中行坊的食客并不奇怪,也不知道妹湘什么时候回来,为了避免落人口角还是尽早将这人打发了才是。 叶依依冲他指了指湖对面的一个角门说道:“你穿过那道门,向右一直走,那里会有巡逻的人,你去问他们就知道了。” 柳岸叉手道了谢,低头之间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一快手帕来向她的脸扫去,她躲避不及,慌乱间吸入了好几口帕子上带出的香气。 几秒钟的诧异之后她的危机感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死死盯着他问道:“你刚刚给我闻的是什么?” 柳岸向她靠近一步,脸上始终带着那抹笑容,然而那笑容却染上了几抹奸诈,“姑娘不用怕,小生爱慕姑娘已久,只想跟姑娘行鱼水之欢,刚刚那香是勾栏里姑娘常用的,只会给姑娘增添情趣,不会害了姑娘。” 叶依依心头咯噔一声,来不及多想,转身便跑,她用她暂且还算清明的脑袋思考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妹湘将她带到这里,却借口要如厕离开,不管大解小解,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可是她人没回来却突然出现什么柳岸欲行非礼之事,这一些列的事情必然有什么联系。 跑了没多远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从后面抓住,她本能反手一扭挣脱那人的束缚,一个回旋向身后的人踢去,不料这人也是习过武的,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将她往前一拉,她借助他手臂的力量腾起,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挣脱他束缚的同时用另一只脚向他踢去,却不料柳岸动作比她快上许多,在她腿风还未到时,他双脚在假山上一蹬,避开她的脚,借助力道拦腰将她抱下来。 叶依依冷冷看着他,“你可知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若对我非礼,太子殿下一定不会饶恕你的,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柳岸将她按在一旁的假山上,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能够在死之前一亲姑娘芳泽,柳岸死也值了。”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比之以前粗鄙的东施好上了不少,然而她却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还没有绝色到让一个人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只为跟自己一夜鱼水之欢的地步。 柳岸给她撒的媚药药效起的很快,这么一会儿时间脑袋已经开始发昏,全身开始发热了,如果在丧失理智之前不能逃离这里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重重推开柳岸,刚想离去腰肢却被人抱住,柳岸将她重新按在假山上,抓住她的衣襟往两边一扯,夏天的衣物本就单薄,外面的单衣一扯开便露出了里面的香肩和粉红的肚兜。 柳岸故意在她的肩上重重咬了一口调笑道:“若是让太子殿下发现姑娘身上有别的男人的痕迹,他会是什么表情?我想到时候他一定会将我们两人千刀万剐的。” 在他说话的间隙,她趁机向他的裤裆踢去,这柳岸也是反映极快的,立刻侧身躲避,趁着这档,她猛地将他推开,然而才跑开一步头发就被他扯住了。 她疼得呲牙咧嘴,被他扯着一连退了好几步,他再次将她按在假山上,作势要解开她的腰带,她一个手刀将他的手劈开,却在混乱间抓下了他身上的一个眼熟香囊。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猜到后面的剧情啊,东施被下了药,但是没有被占便宜,太子为了给她解毒,自动献身?你们一定是这样YY的啊对不对?(作者好无聊啊有木有?!) 收藏君的菊花求戳爆啊求戳爆 第三十九章 那药效渐渐在体内扩散,她的身体越发燥热,身体中那种莫名其妙的骚动也越发强烈,脑袋逐渐变得模糊,身体却本能的指挥着自己死死握紧香囊。 妹湘从另一条小路出来,冲外面等待的侍女问道:“东施姑娘还没有出来么?”说完暗暗道了一声:“坏了,我刚刚去如厕,回来却不见了人,东施多半是出什么事情了。”转眼看着一脸焦急的穗子说道:“你快去将太子殿下找来,就说东施姑娘出事了。” 穗子有些为难道:“我家姑娘多半是在里面迷了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叫几个人来一同找就是了,不必惊动太子殿下的。” 一向和颜悦色的妹湘却突然沉了脸说道:“叫你去叫太子殿下就去,说不定东施姑娘失足掉进了湖中了,东施姑娘恩宠正盛,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付得起责么?” 穗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乖乖去寻太子去了。 在挣扎间,叶依依在柳岸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在他捂着耳朵哇哇大叫的时候她立刻推开他拔腿就跑。 面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体内的燥热像滚烫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成百上千条热流在体内飞速窜动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某个私密之地不断叫嚣着某种让人面红耳赤的欲望,她抚着墙向前逃去,不断告诉自己要跑得快一些,不要被他追上了。 然而脑袋越来越昏沉,那种恼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为了不丧失理智,她摸出手腕上藏着的刀狠狠扎向大腿,尖锐的疼痛和浓浓的血腥味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眼前的景物也清明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太子正疾步向这里而来,他身边还跟着一脸带笑的妹湘。 果然,妹湘将她带到这里可不是单纯的想跟她联盟,突然出现的柳岸,疾步而来的太子都是妹湘一手安排好了的,目的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还记得第一次来太子府之时被烫死在铜板上的人,太子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来不会姑息。 千竹穿着一件玄色长袍,头上戴着镂空雕蟒金冠,脚下步履生风,脸上却一派严肃,她难得看到他脸上露出焦急神色,远远看到了她,他脚步一顿,她看到,迎着头顶那明晃晃的日头,他的一张脸却如沉在冰窖中,就算离了这么远,也能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如巨浪一般席卷上来。 她狠狠咽了口唾沫润了润自己发干的喉咙,拖着受伤的腿艰难的向他走去,他见状便也疾步向她走来。 “你不要动,我过来!” 她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她没有听他的话,倔强的,任性的,不顾一切的迎着他跑去,就如身处原始丛林的人突然看到文明的灯火,就像在海中挣扎许久的人突然看到前方的灯塔。 终于,她跑到了他面前,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因为激动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着,沙哑的声音就如被砾石磨过一般,“我没有被他非礼,我还是清白的,相信我!”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完这句话她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穗子端着药进来,见她醒来了,忙感激的说道:“谢天谢地,姑娘你终于醒了,快将这碗药喝了吧。” 叶依依正要接药,这才发现手中握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香囊,她猛地想起这香囊是从柳岸身上抓下来的。 “姑娘昏迷了一天了,可是这手上一直握着东西,不管我怎么用劲就是掰不开,没想到竟然握着一个香囊,这香囊是哪里来的?是太子殿下所赠的么?不过看这花色倒像是出自妹湘姑娘之手?” “妹湘?” 穗子坚定的点头说道:“妹湘姑娘不仅弹得一首好琴,还绣得一手好针线,这暗钉盘梗绣在整个太子府中只有妹湘姑娘会。” 她一早就觉得这东西眼熟,妹湘身上佩戴的香囊可不就是这种针线的刺绣么,她现在不得不佩服自己在紧急时刻的判断力,当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会帮助自己。 将香囊打开,她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就在这时,白莲花身边的侍女阿静突然进来冲她说道:“东施姑娘终于醒了?太子殿下正在百训堂等着姑娘,还望姑娘跟着我走一趟。” 又是百训堂? 看样子是要审问关于柳岸的事了,看了一眼手中的香囊,叶依依嘲弄一笑,在穗子的搀扶下跟在阿静的身后来到百训堂。 百训堂中只坐了太子府中几位重要的人,太子殿下坐于上首,右手边是很少出现的陈鹏子,陈鹏子下面是蓝石,左手边是带着三分嘲笑的白莲花,白莲花下面是低着头的妹湘,妹湘下面是面沉如水的禾天。 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柳岸,看样子自己猜的没错了。 走到殿中行了礼,千竹淡淡扫了她一眼,冲柳岸道:“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便。” 柳岸低着头道:“我与东施相识已久,曾情定三生,今日刚好在花园中碰到,一时情难自抑,便行了男女之事,是小的勾引东施姑娘在先,罪该万死,还望太子殿下万万饶了东施姑娘一命。” 叶依依冷笑,情定三生?真是可笑。 众人以为听到这番话东施要不然就是奋力反驳,要不然就跪在地上哭诉恳求,却见她始终面无表情,这倒让人诧异。 柳岸话音刚落,陈鹏子便向千竹一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这种不顾礼义廉耻的女子千万不能姑息,她既然不顾太子殿下的颜面,太子殿下也不必对她留情。” 好,很好,枉那陈鹏子一副仙风道骨修行极佳的模样,却是这般小气计较之人,每一句话都是要将她逼上绝路。 千竹向她看了一眼,却见她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这一切还是心头早有打算。 陈鹏子说完,东施冲他施了一礼说道:“太子殿下可否让东施问几个问题。” “你且问来。” 叶依依便转头看向柳岸问道:“你说我们情定三生,我一直住在太子府内院,而你却住在中行坊,我们是怎么情定三生?” 柳岸幽幽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说道:“东施,你忘了我送给你的黑鸽子了么?” 她曾经因为在晚上放黑鸽被人误会成奸细,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解释清楚,不想这下她们倒是将这个都利用上了。 果然,只听白莲花说道:“太子殿下,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不知殿下可记得上次我深夜抓到东施放黑鸽子的事?东施狡辩那黑鸽子带走的是琴曲,如今看来却不然,看样子从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鱼雁来往了。” 叶依依冷笑一声,转眼望着柳岸说道:“我倒问问你,不知我给你的书信在哪里,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看!” 柳岸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怕落人口舌,让我看过书信就烧毁了,现在哪里还拿得出来?” 叶依依许久不说话,她们只以为她是被逼得无话可说,却见她突然冷笑一声冲上首的千竹说道:“太子殿下可想听我说说实话?” 千竹冷然,“说!” “前些日我在花园正巧遇上了妹湘姑娘,妹湘姑娘邀我同游,走到一处却说有紧要之话要对我说,让身边的丫头不许跟着,我们一同走到博湖,说了一会儿话,妹湘借口要如厕便离开了,我在博湖边上等了许久却不见妹湘的身影,倒是遇到中行坊的一个食客,便是这柳岸,这柳岸说他迷了路,让我给他指路,我待要与他指路,他却突然向我撒了一把媚药,这时我才知道我被人算计了,这媚药药效强劲,我怕自己不明不白的就做了糊涂事,这才给了自己大腿一刀,后来便遇到及时赶来的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妹湘忙笑道:“那日我的确约了东施姑娘一同游玩,后来我如厕了回来却不见东施姑娘,太子府以前就经常发生有人失足掉入博湖的事,害怕姑娘也遭遇了不测牵连到自己,所以急忙让丫头找了殿下来。” 叶依依正要反驳,蓝石却突然冲千竹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蓝石有一事相告,东施姑娘说她中了媚药,蓝石给她诊断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媚药的成分。” 白莲花附和道:“蓝石医术高明,既然他没有发现便是没有的,太子殿下,这东施犯了过错不知悔改,却百般狡辩,如此奸诈险恶之徒实在不应该留在我太子府。” 千竹沉着脸并没有说话。 叶依依放眼打量了在场的几人,咄咄逼人的白莲花,口蜜腹剑的妹湘,助纣为虐的蓝石,小肚鸡肠的陈鹏子,这些人,分明是想联合将她逼死。 他们一口咬定她跟柳岸有私情,不管她怎么争辩都是徒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的手上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就在几人用眼神交流胜利时,叶依依从袖中拿出一块荷包递到柳岸面前质问道:“你可认得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斗争的戏,或许你们会觉得无聊,不过这个情节对于后面的情节很重要,这其中有个人要被炮灰了…… 收藏君的菊花求戳爆 第四十章 柳岸眉头皱了皱,却道:“不认得。” 叶依依观察了一下妹湘的脸色,她虽然没有露出惊慌,脸上那笑容却淡了几分。 暗钉盘梗绣在这太子府只有妹湘一人会,太子自然也知道这点,叶依依将手中的香囊呈到千竹面前。 “太子殿下,这香囊是我与柳岸争执的时候从他身上扯下的,据我所知,这针法在太子府中只有妹湘姑娘一人会绣,妹湘姑娘是鲁国人,鲁国的姑娘在出嫁之前都会将自己的头发和生辰八字装在绣好的荷包送给心爱的男子,柳岸的身上出现这个,东施不得不怀疑,妹湘和柳岸定然有什么私情。” 妹湘猛地抬头看向她,一向以冷静自持的她这下也慌了起来,忙说道:“太子殿下明察,这荷包是我几个月前掉了的,或许是被东施捡到了也未可知。” 叶依依眼睛微眯,从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那不知姑娘你具体在几个月前掉了的。” 慌乱之下,妹湘来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大概是在四个月前。” “四个月前,我可还没有来太子府呢,又怎么会捡到妹湘姑娘你的香囊呢,这香囊我从柳岸身上拽下来之后就一直紧拽在手中,这件事穗子可以给我作证。” “穗子上前来!” 千竹话音刚落,穗子急忙上前跪在地上道:“回太子殿下,姑娘所说的句句实话。” 千竹转头看向她又道:“当初你晕倒之时,右手一只紧握着,怎么都掰不开,你手中拽着的就是此物。” “回殿下,正是此物!刚刚柳岸一口咬定了我与他有私情,让他拿出证据他却拿不出来,而现在我却在他身上抓下只属于妹湘的香囊,那香囊中还有妹湘的一撮青丝和生辰八字,我想妹湘借口如厕其实就是与这柳岸私通,他们怕被我瞧见所以先下手为强!” 话到如此,妹湘纵然是再好的定力也难自持了,她走到殿中跪下,声音切切,“殿下明察,这香囊的确在四个月前掉了的,我不知是谁捡了的,又怎么辗转到了东施的手中,妹湘一心一意侍主,跟这柳岸绝无私情,太子殿下定要相信我才是啊……” 叶依依不给她再争辩的机会,连忙打断道:“太子殿下,请恕东施直言,殿下你就真的那么肯定,你宠幸的这个女人没有受到其他男人的玷污么?” 妹湘气得一脸通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怒道:“东施,你不要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那柳岸突然膝行过来几步冲千竹道:“太子殿下,那香囊是小人不久前捡到的,小人和妹湘姑娘并没有任何瓜葛!” 叶依依抓住这由头,急忙说道:“柳岸,我刚刚问你可认得这个香囊,你口口声声说不认得,现在又说这香囊是你捡到你,若你跟妹湘没有私情,你为何这般袒护她,你说你爱慕我许久,可是你刚刚的话一字一句都将我逼上死路,如今妹湘有难,你却立刻跳出来保护他,你还敢说你们没有私情么?” 柳岸转头怒瞪着她,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嘴角翕动着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妹湘厌恶的看了一眼柳岸,真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倒娘肚子里。 白莲花有些惊愕,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情况急转直下,刚刚明明还是她们站上方的,怎么一转眼却让东施给咬上了,见状,她向千竹福了福身说道:“殿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望殿下明察。” 叶依依冷哼道:“白管家现在知道说误会了,那为何刚刚我遭人陷害的时候不见白管家说我是被误会的,太子府出了这等偷人的事,你身为太子府的管家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将太子府当成藏污纳垢的地方了么?或者白管家你也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么?” 说完冲蓝石和陈鹏子指了指又道:“你们这些人分明联合起来想置我于死地,太子府的食客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同仇敌忾了?莫不是你们跟妹湘或者白莲花都有一腿吧!” 她也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一说完,蓝石,陈鹏子,白莲花几人急忙上前来跪在地上。 白莲花:“太子殿下,东施完全是一派胡言,莲花何曾与别人有私!” 蓝石:“殿下定要为蓝石做主啊,蓝石心中只有殿下一人,殿下明察!” 陈鹏子:“我是什么样的人,殿下自然心中有数,不要受了这等妖人的蒙骗!” 叶依依冷眼看着这些人在这里做派,太子府不让她安生,她便要将太子府弄得鸡飞狗跳! 千竹望着那张牙舞爪的女子,因为腿上受了伤,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拖着一条伤腿,就连站都站不直,却如此盛气凌人的将所有人逼得无话可说。 他冷冷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将柳岸拖下去五马分尸,将妹湘关进地窖中。” 就像是在吩咐今日的菜肴准备什么一样自然。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哀求,如何哭诉,他依然冷摸起身离去。 从叶依依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顿了顿,“东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几分。” 叶依依恭敬颔首,“东施不敢当。” 从百训堂出来,她这才发现因为激动,腿上的伤口裂开了。 穗子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笑道:“姑娘真是厉害,刚刚姑娘那盛气凌人的样子都把穗子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太子府最得意的几个人联合起来都不是姑娘你的对手。” 叶依依苦笑,“我倒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自保,却在无意间树立了太多敌人。” 晚间千竹让人带她过去,说有事找她,走得却不是去正殿的路,她没有看到,跟在身后的穗子脸色越发难看。 她虽然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侍女将她带到一个偏僻的书房,在书房的一个小花瓶上推了一下,只听一阵机括声响,正面的一面墙突然划开一个口子。 侍女冲她比了比手势,“姑娘请!” “太子殿下在里面?” 侍女含笑点头,“姑娘快些走吧,太子殿下正等着姑娘呢。” 穗子待要跟着进去,那侍女却道:“穗子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姑娘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穗子脸色雪白,隐隐约约觉得千竹叫她进去不是什么好事,果然,穗子紧张的抓着她的手嘱咐道:“等下姑娘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姑娘要有心理准备。” 穗子几次欲言又止,她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想让穗子担心,遂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内心强大,不管看到什么都不怕了。” 有了她这句话,穗子脸上紧张的神色这才舒缓了许多。 从这口子进去是一条地道,地道两旁点着一排豆油灯,这地道有些狭窄,堪堪可容两人通过。 转了几个弯便到了一扇石门前,侍女按动机括将石门打开,石门里面是一个房间,房间很空旷,从门口进去的左手边建了一个台子,台子底下铺了两张席位,千竹正坐在其中一个席位上喝着酒。 侍女将她引过来冲千竹行了礼便退下了。 她走到他身边的铺席上坐下。 “太子殿下找我来所为何事?” 千竹递了一杯酒给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台上,“等下会有好戏上演,我要你来陪我看戏。” 她疑惑的饮了一口酒,抬眼望去,只见台子上挂着的帷幔慢慢拉开,从顶端投下一束强烈的天光,那天光正打在一个只穿着里衣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被绑在“十”字架上,那绸缎一般的头发披散下来,一黑一白强烈的视觉反差,看上去分外妖娆。 这房间中光线有些暗,那道天光却又过于明亮了些,照在女子身上,使得她那洁白莹润的肌肤有些晃眼。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妹湘。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麻木的看着光束外的世界,又或许她所在的光线太强烈了,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呆板的模样跟平时聪慧冷静的妹湘大相径庭。 叶依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却见他只是悠闲自得的喝着酒,上次用铜板烧死那背叛他的女子时他也如这般悠闲自得。 正在她疑惑间,只见台子上突然上来了两个强壮的妇人,其中一个妇人在矮几上拿起两根银针走到妹湘面前,台子上的天光过于强烈,直白残忍的将一切都展现在眼前,她清晰的看到,那妇人将她的衣服扯开,拿着一根手腕长的银针从妹湘胸前那敏锐的一点上扎进去。 “啊!!” 房间中顿时回荡着妹湘凄厉的惨叫,她本能的挣扎着想摆脱这种痛苦,无奈被绳子束缚住,挣扎不过是徒劳。 一直将那银针完全埋入她的肉中妇人才停手,转而扎另外一根。 叶依依双手紧紧握住衣角,手心早已沁出了一层冷汗,她终于明白为何刚刚穗子会有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 “先不要说话,慢慢看下去。”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语气也没有任何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又要开始他的变态的,有人喜欢他,有人讨厌他,有木有人想看到千竹同学被虐啊?作者表示好纠结…… 收藏君的菊花求戳爆(作者你去屎!) 第四十一章 她打了一个寒颤,并不是因为周围的空气寒冷,也不是因为旁边的人身上散发的冷气,而是因为他的默然,他的不在乎,要知道就算他并不是真正宠爱妹湘,可是这女子毕竟跟了他好几年,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冰冷到这种地步。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声。 那妇人完成了自己的事便退到一边,现在该轮到另一个妇人出场了。 她手中握着一个皮鞭,走到那光束下,她轮圆了胳膊,挥动皮鞭一鞭鞭抽打在妹湘身上, “啊!!”又是一阵阵更加凄惨的尖叫。 握着皮鞭的妇人却没有任何怜惜,机械的挥动自己的手臂。 妹湘的惨叫更加刺耳。 叶依依捂着嘴,她感觉呼吸困难,深吸了好几口都吸不进一口气。 就在这时,却听得身旁的千竹冷冷道:“都没有力气么?!” 她明显看到那妇人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剧,那皮鞭抽打着空气带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竟然跟妹湘的声音相抗衡,慢慢的,皮鞭抽下去便带起一股鲜血,那鲜血划出一道道弧形喷洒在空气里,刺破了那一方明亮的天光。 伴随着妹湘的尖叫,她惊恐道:“住手!都住手!快住手!” 却没有人搭理她的话,她恼恨的看着千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道:“快让她们住手!快住手!” 那冷漠深邃的目光像毒蛇爬在她的脸上,他不疾不徐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感,“你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么?你不是就想让她死么,我便给你这样的结果!”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让谁死,那不过是为了自保做出的反击而已,千竹,不要将你的变态加诸到我的身上!”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错,千竹的眼中竟然划过一抹受伤。 “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背叛我的人都该死!至于怎么死,那要看我的心情了。” 她怒极反笑,“背叛你的人都该死是么?就因为她有了别的情人就得死是么?可是千竹,你自己想想你这一生背叛了多少女人,你流连在花丛中,被你糟蹋过又转眼丢弃的女子比比皆是,那么她们又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释放自己的怨恨,你不过是拥有比她们更高的地位,所以你可以任意践踏她们的生命,说白了,你不过是凌强欺弱而已,要是她们拥有比你更高的地位,你现在不知道被折磨死了好多次了!”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东施,你也是被我糟蹋过又转眼丢弃的女子么?” 她挥开他的手,将他重重一推,用着此生最凶恶的目光盯着他,却见他突然脸色一冷,冲那两个妇人说道:“将她身体中的东西挖出来!” 她浑身一僵,隐隐猜到那“身体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看台上的情形,就算捂着耳朵也能够听到妹湘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过了许久只听千竹凑到她耳边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她艰难的转过头去,千竹手中端着一个银盆,那银盆中装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她隐约可以从那血淋淋的一团中分辨出一个被肢解的已经成型的婴儿残骸。 “这就是女人最隐秘的东西,这里是圣地,也是最肮脏的地方!” 千竹冷漠的说完,将那银盆重重扔在地上,溅出的血花溅到她的裙摆上。 她吓得后退一步,怔愣的看着那血凝凝的一团,那种要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浑身颤抖着,从来没有像这般害怕,即使亲眼看到奶奶离去,看到娘亲倒在血泊中,看到被长矛刺穿的父亲的身体,看到浑身沾满血的弟弟,看到被烫死在铜板上的女子她都没有害怕。 可是此刻她害怕了,这么久的压抑和恐惧突然之间积累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它们就如蝉蛹将她牢牢捆绑起来,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胸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周围的空间沉重的压过来,妹湘的叫声不断撞击着她的心脏。 “殿下,你为何要对妹湘这般无情?!妹湘从未背叛过殿下,都是那东施!是她害死了我!我死也不会甘心的!” 她捂着耳朵,可是妹湘的声音却从每一个缝隙钻进她的耳膜,她蹲□来,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为了抗拒妹湘的声音,她放声尖叫起来,试图用尖叫声盖过妹湘的声音,她一刻也不敢停留,就怕妹湘那可怕的叫声有一两点遗漏进她的耳中。 千竹脸上冷漠的表情慢慢皲裂,看着那蹲在地上尖叫着的女子他那冷漠冰冷的眸子颤动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蹲下来焦急的抓着她的肩膀,“东施你怎么了?你不要害怕,是我吓着了你,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 他焦急的揉搓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脸颊,因为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他的动作有些笨拙。 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一双眼中满是惊恐,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东施,他认识的她有着超乎常人的坚毅,有着别人没有的理智和决断,那双让所有星辰都黯然失色的眸子美得不像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未像这般紧张过,即使几年前被王后满世界追杀,即使面对兄弟们的挑衅,即使千万大军倾轧,他也没有如现在这般紧张,这可一点都不像他,可是他现在却没有时间思考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已经紧张到就算全世界毁灭也无法顾及的地步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就如死了好几个春秋一般无波无谰的眼眸,这时候却盛满了惊慌,他就像一个没有自己情绪的木偶,突然之间有了生命,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东施你不要害怕,我在这里的,你不用怕!走,我这就带你离开!” 声音中有着他也无法察觉到的颤抖。 他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了石门,一直走出去了老远她才停止尖叫,低头看去,她的小脸依然苍白,那双眼睛无神的瞪着前方。 守在密室外的穗子见状,急忙跟上去,她照顾太子的时间不短,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样子,望着他怀中的人,她大概猜出了什么。 “去将蓝石找来,在我回到会室之时要立刻看到蓝石的身影。”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虽然他一直都是如此冰冷,可是此刻的冰冷却又不同,她知道如果他怀中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让全太子府的人跟着陪葬。 千竹前脚刚到,蓝石后脚就来了,千竹身上散发着可怕的戾气,蓝石也不敢如往常一样顽皮,他一本正经的给东施诊了脉,告诉他她不过是惊吓过度,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服一帖药,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千竹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就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山一般伫立在那里,他的眼眸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邃,冷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刚刚表现出来的紧张和担忧究竟是不是幻觉。 穗子给她喂了药千竹还没有走,穗子也不敢询问,知趣的退下了。 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静静的看着她,理智慢慢回笼,他后知后觉刚刚自己的失态,他竟然会紧张,竟然会担忧。 不,这不是他,有了在乎的东西就有了弱点,敌人会用他的弱点控制他的心智,他不会有在乎的东西,不会有弱点,也不会有对手。 他永远都是胜利的那一方,不管对谁。 他并不是在乎这个女人,并不是! 她昏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又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一束灯光打在头上,耳畔响起那不规则的琴音,一个音,一个音,没有成熟的曲调,仿佛是谁百无聊赖的拨弄,可是这音色中又带着指引和期待,就像一个孤独的人盼望自己的爱人归来。 她不断的奔跑,想要寻找这声音的来源,想要看清弹琴之人是谁,这琴音不断被放大,震动着周围的气流撞向她的身体,空气越压越紧,她的身体被推挤着无法动弹。 她的额头沁出了些许冷汗,四肢颤动着,像是被靥住了,千竹冷眼看着她如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般挣扎,端起桌上的一杯冷水泼在她的脸上。 她惊醒过来,看到坐在床边的模糊人影,就如一个受到委屈的小孩一样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姑蔑,是你么?我好害怕,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中。 感觉被抱着的人身体猛地一僵,隐约透着一股冷气。 这人不是姑蔑! 她猛地放开他,千竹那张冷漠的脸愕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向床角缩了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不知道千竹会不会也像对待妹湘那样对待自己,因为她刚刚抱着他叫了姑蔑的名字。 “你好像很怕我?”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句话。 虽然他平时说话都是这种德性,可是她却觉得他今天这句话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她闭了闭眼,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你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原来写的比这章还要变态不知道多少,否则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强的女主也不会吓成那个样子,但是我贴出原版的话你们一定会喷我的!(要知道千竹的变态指数那不是一般的高。) 收藏君的菊花求戳爆啊求戳爆 第四十二章 千竹突然勾唇一笑,那笑中带着嘲弄,“你以为姑蔑会来救你么?他不过将你当成一颗棋子,而你现在只是他的一颗废棋,他比谁都想除掉你!” 她下意识摇头,心中告诉自己,不,姑蔑并不是他说的那样。 千竹仿若猜到她心中所想,突然抓住她的双脚将她拉下来,双手将她的手按在脑后。 她惊恐的看着他,虽然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无波无谰,并没有欲望的影子,可是她却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哪怕紧紧是为了惩罚她。 果然,千竹大手一挥扯开她的衣襟,动作灵敏的拉下她的抹胸,胸前那羞涩的两团立刻暴露出来,一低头便咬上那其中的一张小嘴。 “不,你要做什么?你快走开!快走开!”她厌恶的瞪着他,不断扭动身体避开他的嘴唇。 千竹索性爬上床来狠狠压住她作乱的双腿,一只手死死压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不断在她的身上煽风点火。 上一次是在她不清醒的状况下被他强了去,即使如此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肮脏不堪,在这一段时间中她简直不敢想到姑蔑,觉得那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你走开!走开!”她绝望的大叫着。 可是身上的人显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不管她叫得有多凄惨,不管她眼泪流的多汹涌,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他没有弱点,他不会有在乎的人,这个女人的眼泪对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他想,他可以立刻就杀了她! 他不在乎,他不在乎,他不在乎! 凶狠扯掉她的底裤,他一个挺身便直入她的幽深地带,没有任何怜惜,她那里干得要命,她痛,他也痛。 但是他不会怜惜她,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得到他的怜惜。 他狠狠的咬着她胸口的红樱,直咬得那里充血了他也不肯放松,狠狠的在她的体内冲撞,她痛得弓成一团,本能的往后缩,他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双手死死按住她的身体让他们结合的地方更加贴切一点。 那物什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姑蔑对她说过,男女之事是这世间最快乐的,她觉得姑蔑根本就在骗她,如果可以,她一辈子也不要行这男女之事。 她的身体紧缩成一团,幽穴收缩抵着他的物什,在她干涩的身体中每行进一步都异常艰难,可是这紧缩的感觉却让他痛快得颤抖。 他一声低吼在她体内释放,她的体内温热,他贪恋这种温暖,不愿意从她身上离开。 她已经停止了挣扎,如一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滑落。 他猛地从她的身上抽离,快速穿好衣衫,冷漠的转身离去。 没有怜惜,没有感情,她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而已,太子府中的每个女人都是他发泄的工具,不会有任何人是特殊的。 即使如此,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床上那一摊鲜血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白院是太子的寝殿,会室属于它的一个偏殿,两处距离如此近,可是这几天中千竹却并没有踏进会室一步。 会室后院中有个游廊,游廊周围种了一片千日红,今日下了很大的雨,千日红的花瓣被打落在地,像是扑上了一层艳丽的地毯。 她站在游廊中出神,隐约看到两个人影站在后院入口,是千竹和禾天。 千竹背手而立,他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这世上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将白色的长袍穿得这么好看,就如临风而去的仙人。 雨水模糊了他的容颜,可依稀可以看出他英俊的轮廓,他气质出众,才华横溢,他的绝代风华让所有男子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有着变态的手段。 透过雨帘望着对面的人,那深邃的目光像是一把剑一样穿过重重雨幕扎进她的心中。 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在心中安慰自己,既然选择了破罐子破摔的生活又何必再害怕他,转头看向雨中的千日红,就当站在对面的人是一方空气。 他踏着雨幕向她走去,禾天在身后紧跟着撑着伞,即便禾天如此小心,也有好几串雨落在他身上。 上了游廊禾天知趣的留在石梯口,而他则走到她身边,他并没有跟她说话,而是同她一样静静的看雨。 她没有向他行礼,她觉得现在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以前的她对他恭敬是因为她怕死,怕连累到姑蔑,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就如一个心如死灰的人。 今日天气转冷,她却只穿了一件里衣,这里又在风口上,不断有细密的雨被风吹进来,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突然将她搂进怀中,语气淡淡问道:“冷么?” 他的怀抱很温暖,在被他抱进怀中的一瞬间她竟然有些贪念,她却知道这怀抱这一刻是温柔乡,下一刻就是修罗场。 冷冷推开他的身体,她的语气显得悠远,“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疏离并没有让他愤怒,他告诉自己他对一切都不在乎,所以他就假装不在乎,她让他走,他也并没有多做停留。 千竹走了不多久,穗子急匆匆的跑来给她披上一件披风,穗子的神态有些焦急,好几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 穗子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道:“姑娘,宫中出大事了,凤嫔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什么?”她感到身体一阵冰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在风口上。 西施和郑旦被送进吴宫之后,西施被封为馆娃夫人,郑旦被封为凤嫔。 “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穗子咽了口唾沫道:“我也是听我一个宫中的姐妹说的,说先是有人在大王耳边嚼舌根,说凤嫔娘娘自己亲口承认的她并不是甘愿留在吴宫中而是逼不得已。” 她心头猛地一跳,莫非当日她跟郑旦说的话被人听到了,宫中果真是个是非之地。 “大王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片面之词就将郑姐姐打入冷宫的。” 穗子便又道:“大王自然不会单单因为这个,只是这件事进了大王的心,给大王留了个前情在这里,昨日大王在宫中游玩,游到白金渠的时候突然看到那渠中飘着的一盏宫灯,将那宫灯捞起来一看,那里面藏着一张竹条,上面有一首情诗,却是思念远在他乡的情郎,落款还有凤嫔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那白金渠又正好是从凤嫔娘娘宫里流出来的,大王一怒之下便将凤嫔打入冷宫。” 叶依依平复着担忧的心绪分析着整件事情,兀的想到了什么,她冲穗子道:“你可知道昨日是谁陪同大王一起游玩的?” “我听我那姐妹说,好像是馆娃夫人,对了,那宫灯还是馆娃夫人发现的,那馆娃夫人和凤嫔也是情深,在大王面前苦求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说动大王。” 她在心中冷哼,她才不觉得西施有那么好心,不仅如此,她还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西施有关。 郑旦多次助她,她曾经答应过她,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如今郑旦有难,她是绝不会冷眼旁观的。 想到这里,来不及思索,她便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雨幕。 她要去找千竹,她要进宫,这时候的郑旦一定是最脆弱的,不管怎样她都要在她身边给她安慰。 来到正殿,她来不及喘气便冲守在殿门口的禾天道:“我有急事要见太子殿下!让我进去。” 禾天却是一脸为难,“姑娘得罪,太子殿下吩咐过,他今日谁都不见。” “我真的有急事,让我进去!” 她上前一步禾天却将她拦下。 她的身上早被大雨淋湿了,要让禾天听到她说话,她只得用着比雨更大的声音,“禾天,你再拦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禾天这人有个不好的,就是愚忠,死心眼,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叶依依固执,他比她还要固执。 “如果姑娘要硬闯,禾天只得得罪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嘤咛,虽然在杂乱的雨声中,那嘤咛却也没有阻碍钻入她的耳朵。 她的心猛地一冷,不想也知道,千竹在房中做什么。 或许在她没有看到他的这几天里,他都在做着相同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无数条恶心的蚯蚓爬过,留下一连串湿嗒嗒的黏液。 她重重的闭了闭眼将眼泪逼回去,就在这时,千竹的声音从房中响起。 “让她进来。” 禾天退到一边。 她刚刚那么着急想要见到他,可是这时候却又不敢见到她,她怕她推开门会看到她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她说不清她对千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可是她却是自私的人,她也希望拥有了她的男子不要再拥有其他的人,哪怕他只单单拥有了她的身体。 门突然被拉开,千竹那冷漠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他衣衫凌乱,脖子上还有可疑的吻痕,透过他的肩膀,她隐约看到帘幕后面赤身裸体躺在软榻上的女子。 “进来!”他冷冷冲她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进入房中。 作者有话要说:千竹真的是种马啊伤不起,反正给他的设定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这种人有个好的就是他很专一,如果爱上了哪个姑娘他一定会倾尽全部去爱,他一出场之所以那么烂那么渣,跟他以前的遭遇有关,也因为他还没有遇到可以让他真正爱的人。 千竹对于别的事情都能有很好的决断,但是对于感情他就是畏畏缩缩的,反正就是属于情商很低的那种人,跟女主表个白都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作者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么?) 收藏君的菊花求戳爆 第四十三章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他走进殿中。 千竹撩开帘幕走进里间,她却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出去!”这句话是对床上的女子说的,没有感情,没有怜惜。 女子急忙穿好衣衫,从里间出来,走过叶依依身边的时候不忘瞪她一眼。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恐怕又是千竹新打到的猎物。 叶依依撩开帘幕走进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东施想要进宫一趟,求太子殿下成全。” 他悠然走到她身边挑起她的下巴,“你刚刚不是叫我走开么?怎么才过了这一会儿你又来求我了。” 她不敢看他的双眸,“刚刚是东施无礼,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你想要进宫,可以啊,不过你刚刚打断了我要做的事,你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补偿我?”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深咽了一口唾沫,“太子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千竹却并没有说明,只让人打来了热水。 “你这湿嗒嗒的样子,我可没有多大的兴趣。” 叶依依知趣的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他吩咐的一件薄如蝉翼的单衫,那单衫呈半透明状,使得她的身体云里雾里的,更显得诱惑。 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出来便对上千竹那似笑非笑的眼睛,身上的衣服穿了和没穿没有多大的区别,就这样将自己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她觉得有种难言的耻辱。 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她有些紧张,“太子殿下想让我怎么做?” “你连侍主都不会么?” 她深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头,用尽最大的力气想将耻辱感压下去,可是脑海中兀的就会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声嘤咛。 在几刻钟之前他的怀中还搂着另一个女子,他可能也如这般居高临下嘲弄她连侍主都不会。 回忆再走远一些,她刚进太子府的时候,他当着她的面跟别人送给她的女子激烈床战,他可以做的那么理所当然,第二日又让她撞见他跟另一个女人鱼水之欢,面对她的窥探他甚至可以做到坦然而笑。 在她看不到的日子里,他不知道跟多少不同的女人做着如此亲密的事,或许他会温柔,或许他会暴戾,又或许会像他第一次对她那般给那些女子吃下一粒媚药。 一开始,面对他这些事,她只会冷眼旁观,只会暗暗嘲笑他是头种马,可是现在,想到他这些她只觉得他肮脏不堪,就连被他碰过的自己也变得肮脏不堪。 身上像爬满了湿漉漉的虫子,这些虫子在身上蠕动,留下一条条恶心的黏液。 分明知道他刚刚还跟别的女子春风一度,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主动吻他,向他求爱,她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的。 可是,郑旦还在冷宫中,她现在一定又冷又怕,她曾经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 郑旦身上有太多她没有的美好,这美好让她感觉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冰冷可怕,最起码她还会安慰自己,你看啊,这世上还是有善良的人存在的。 哪怕只是守护这美好她也不能让郑旦有事。 她身陷太子府,她除了求千竹帮忙没有别的办法。 叶依依,你不是已经选择了破罐子破摔的生活么,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骄矜这些,你就当他是一块木头好了,他只是一块冰冷的木头,他不是千竹,他只是一块木头。 这样对自己安慰一番,她终于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走上前去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她的吻技很差,也可以说她根本没有吻技,她前世活了二十三年,因为生活太过独立,又因为不太相信感情,所以一直没有交男朋友,可以说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柔软的唇笨拙的在他的唇上辗转,她的生涩反而是另一种诱惑,千竹心里清楚,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姑蔑也不会将一个不完整的人送到他身边。 猛然楼上她的腰,他反客为主,攫住她柔软的唇吮吸轻咬,大手揉搓着她的后背,让她饱满的身体更贴近一点。 他的舌尖如游龙一般灵巧的舔舐过她的唇齿,时而逗弄她的舌尖,柔软的唇在她的唇上倾轧,和着舌头一起在她的口中作乱。 可她却猛然推开了他。 她还是做不到,还是做不到迎合他的吻。 千竹神色一冷,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语气中透着危险,“吻我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么?” “千竹,为什么你每次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换一种方式行不行?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东施,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有求于我,所以规则由我而定,你若不喜,门在那里,你大可以出去。” 她突然低低笑起来,笑容苍白凄凉,“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能正常一点?!你为什么不能善良一点?!为什么你总是让人觉得靠近你就会受伤?!” 捏着她下巴的手猛然收紧,“善良?!东施,你竟然如此天真,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只会被踩在脚下,想要活下去你就要比你的敌人残忍,比你的敌人强大,历朝历代的强者,哪一个是善类?!” “我并没有让普度众生,也没有让你济世救人,我只希望你善良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可是你看看你像什么啊?你简直比地狱里的夜叉还可怕,你的心已经扭曲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了。” 雨不知不觉大起来,屋中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雨淅淅沥沥打在屋脊上。 千竹突然嘲讽的笑起来,猛然拉着她的手便向门外走去,他径直将她拉到雨中,大雨滂沱重重打在人身上。 他转头冷冷看着她,“东施,我觉得我该让你淋清醒一些,免得你到死都这么糊涂。” 她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接着道:“在你看来我除了扭曲的人格和残酷的手段怕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了是么?” 她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如此憎恶我是因为什么?你说我扭曲残忍又是因为什么?” 她冷笑,“将女子脱光了衣服押到铜板上烤熟,将曾经爱过你的阿珍逼疯再杀掉,将跟你有这么多年情谊的妹湘用那么极端残忍的方法杀死,你觉得你还不够扭曲残忍么?” 雨势并没有一点收敛,反而越下越大,她跟千竹两个人已经完全湿透,雨水不断顺着脸颊流下来。 千竹抬头望了望天,任由雨水打在他脸上,“东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回头望着她,他的脸上满是嘲弄,“你果真以为我杀掉这些人只是单纯因为她们背叛了我么?你错了,这些女子全都是我的敌人派来的奸细,若我不杀掉她们,势必会后患无穷。” 叶依依凝眉,紧紧望着他的脸,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嘲弄的笑容。 “你可知那被烫死在铜板上的女子是谁派来的人?”不等她回答,他接着道:“是姑蔑,她是先你一年被送到我府上的,我想你在姑蔑府上之时恐怕从未见过这女子吧,你那么喜欢姑蔑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对你说过的甜言蜜语么?他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不知道跟多少不同的女子说过,那女子也如你这般爱姑蔑爱到可以为他死的地步。当初杀掉那女子是想给十五一个警告,顺便也给你一个警告,姑蔑府上的暗号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若你稍微警惕一点,调查一下那女子的身份,你就会发现她跟姑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你却什么也没有做,一边同情那女子可怜,一边暗骂我残忍。” 叶依依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却紧逼一步接着道:“再说说阿珍,她是我母后的人,你觉得她是真疯么?一个疯子怎么可能躲过那么严密的守卫跑到苑囿去,你知道当初她为什么要扑向你么?那是因为她想以你的性命相胁,从而逃出府去,她一直被关着,怎么可能知道我府上来了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你是我最宠的食客,我冷眼看着她扑向你,就是想让你自己看清楚这些事实,可没想到你竟然那么蠢,眼睁睁看着她向你走过去,你真以为她将刀子丢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伤到你了么,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你竟然看不出这其中的曲折,一心只同情她,东施,枉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能愚蠢到那种地步。” “还有妹湘,这个月我几乎没有宠幸过任何女子,可是为什么妹湘却怀了身孕,她和柳岸都是我父皇的人,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我一直冷眼旁观,就等着她们出手,妹湘肚子越来越大肯定会引起我的怀疑,可是她觉得有你在我就不会宠幸她,所以她要想方设法让你身败名裂,从而让我杀掉你,然后再想办法得宠,从而将这孩子安在我身上,我没想到她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能耐几分,竟然连陈鹏子和莲花都被她挑唆,对于这样的隐患,我怎么还能容忍她在我身边,这些事情只要你稍加调查就会明白,可是你却自作聪明,觉得像我这样残忍的人做出这些事情太正常不过了,你以为我让你看着妹湘怎样被杀是为了吓唬你么?生活在乱世,说不定你以后还会面对比这更残忍更血腥的场面,如果你连这个都受不了,你还要如何忍受比这更可怕的场景。” 叶依依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响,脑海中有无数个场景飞速旋转,她心中某种坚固的东西在开始崩塌。 千竹却并没有停下,“最后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在这里你们大概杀了我的心都有了,我懂的…… 下一章,好久没有出现的西小妞又要开始作乱了,反正感觉她一出现女主就没有好事。 收藏君的菊花求戳爆啊求戳爆…… 第四十四章 她猛然看向他,却见他脸上嘲讽的意味更甚,“四年之前我父王让我驻守会稽,可是在那期间我却被王后派来的人追杀,我逃命都还来不及,怎么还有空灭掉那么多村子,我还没有蠢到做这些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是王后,趁着这时机,派人冒充我的人四处制造杀戮,目的是想帮我树敌,还有,要是你多长一个心眼仔细翻阅一下四年前的吴国史册,你会发现在那一段时间吴国太子是下落不明的。” 全身的力气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溃散而逃,她颓然坐到地上,心中那种坚固的东西全然崩塌。 世界观价值观在这一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一直坚信的某种东西,她一直执着的某种信念顿时化作一缕空气飘散得无影无踪。 千竹冷眼看着她,“这些话我实在是懒得跟你解释的,但你实在蠢得让人觉得可怜,你就在这里淋着雨,好好给我清醒一下吧!” 千竹转身离去,她一直呆呆坐在地上,分析着他跟她说的每一句话,他说那被烫死的女子是姑蔑的人,她在姑蔑府上呆了四年却从来没有见过,千竹会不会是骗她的?可是他骗她有什么好处? 姑蔑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对她的温柔和承诺到底就多少水分?他仿佛一直很忙,很少有时间陪在她身边,甚至可以一连一个月都看不到他的人,那么他是不是用这些时间去笼络其他跟她一样的女子呢? 再想想阿珍,千竹说的没错,阿珍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是为什么她口口声声说是她抢走了千竹,那时候白莲花和妹湘跟她的距离更近,她们之前都是很得宠的,给她的映像肯定要深一些,为什么她不对她们动手,偏偏是她呢? 妹湘就更不用说了,这几个月千竹没有宠幸过她是真,不然白莲花早就跟她算账了,又怎么会跟她联合呢? 还有杀掉她家人这件事,其实她早就猜到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千竹所为,他虽然手段残忍,可是却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有必要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脑袋中纷纷扰扰乱得像一团麻,所有事情一股脑儿涌到头顶,她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一般。 她屏住呼吸,任凭雨水重重打在身上,这种窒息感让她可以更加清醒的思考事情。 虽然千竹的话不可尽信,可是也j□j不离十。 对于姑蔑她却没有太恨,毕竟现在的东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于她有四年的养育之恩。 很奇怪,并没有想象中的心痛,看样子自己也并没有像自己认为那样那么喜欢他。 她猛地睁开眼,深吸几口气,却见刚刚离去的千竹又匆匆赶回,他带着强大的气场劈开重重雨幕而来,一张脸似万年冰山一般毫无表情,他俊美的脸被大雨冲刷却并没有显得狼狈,那深邃的双眸充斥着隔绝万丈红尘的冰冷,他高贵冷漠,不屑过问世间一切事情,就像刚刚跟他做了这么多解释的另有其人。 这天晚上怕是千竹这辈子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因为坐的时间长了,她的腿早就麻了,她一个踉跄又倒在地上,千竹作势要将她抱起来她却冷冷打开他的手。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你要坏就坏得彻底一点好了……”她嘲弄一笑,“让我讨厌你让我恨你不好么?看着我那么愚蠢,看着我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不是更让你有成就感么?跟我解释了这许多,好像你处处为我着想一样,杀掉我父母的事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看着我傻兮兮被你玩来玩去很痛快是吧?对,是我笨,是我太蠢,你站在你的角度想让我看清楚一些事情,可是我却到死都看不清楚,所以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笨,我这种笨蛋,这种蠢货留在你身边还有什么用处啊,不杀掉我,不让我一直蠢下去,突然跟我解释这么多,你是不想我恨你不想我讨厌你么?那么……你是想让我喜欢上你?想让我知道,看啊,你一直讨厌的人,一直憎恶的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恶,甚至还处处为你着想,所以,你不要憎恶他了,你喜欢他吧?是这个意思么?” 千竹沉沉望着她,突然勾唇一笑,“东施,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突然低低笑起来,笑声慢慢变大,她仰头任凭雨水冲刷着脸庞,“我本以为我可以做的很好的,不管面对白君逸,面对西施,面对姑蔑,甚至面对你,我都可以做的很好,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真是一无是处,面对白君逸的背叛无能为力,面对西施的陷害无能为力,面对姑蔑利用无能为力,面对你的折磨也无能为力,我要报仇,可是我连仇人都找错了,仇没有报却什么都没有了,真是可笑啊……” 千竹转开头,语气冰冷,“起来!”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却转身离去,只听得身后传来千竹越发森冷的声音,“站住!” 她并没有停下,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千竹追来了。 他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重一拉,下了雨,地上很滑,她脚下一滑便向一侧倒去,千竹急忙搂住她后背,几个旋转之后终于稳住身形,将她按在殿外的柱子上。 她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突然问道:“千竹,你告诉我,你跟那些女子亲热是因为喜欢她们么?” “不是!” 直接又冰冷的回答。 她嘴角上嘲弄意味更甚,“所以在我看来,你依然很渣!” “这世上固然有值得尊敬的女子,可除此之外我觉得那些女人都是玩物!” 她懒得跟他解释什么男女平等的话了,他这种人多半只会说她可笑。 “那么……我也是你的玩物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一下,语气中依然没有任何感情,“对!” “原来如此啊!”她将他推开,脸上依然带着嘲弄笑意,转身便走。 “过几日宫中要举行宴会给吴国使者践行,你便随我一起进宫吧!” 她脚步一顿,却听他又道:“还有……我跟那女子并没有什么。” 她转头向他看去,他却并没有耐性再同她解释,冷冷转身离去了。 他说的是白天她撞破他跟那女子亲密的事情? 他这是在同她解释么? 千竹啊千竹,你真是让人看不透! 几日之后,进宫。 在宫中,太子有专门的暂歇宫殿,专为太子议事和赴宴之用,这宫殿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枫林宫”。 叶依依一直想找机会与千竹说一说她要去见郑旦的事,因为要整理安顿,一直不得空,刚刚将宫中事宜安排完穗子就急匆匆来到她跟前,脸上带着神秘,跟她凑近了说话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让我带姑娘去姑娘想去的地方,姑娘随我来吧,怕是去晚了就见不到风嫔娘娘了。” 冷宫里面关着的都是宫中大过之人,等闲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可是她和穗子这一行却很顺利,看来千竹早已打点好了一切。 “姑娘,我就在外面候着,这里每隔两刻钟就有宫人例行检查,姑娘有什么话要快些说完。” 两刻钟的时间,应该足够她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冷宫中显得很凄清,殿中挂着有些破烂的纱布帘子,殿中墙壁很高,却只在挨着屋脊的地方开了几扇小窗,外面烈阳高照,里面却显得昏暗,风从墙壁缝隙中灌进来,吹动那破帘子在半空飞舞,像一个个不甘心的鬼魂。 透过重重纱帘,她看到最里间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郑姐姐?”她试着唤道。 那人身体一震,猛地起身向这边看来,可能是重重帘幕遮挡,她看得不真切,手忙脚乱拉开面前的帘子,待看清了来人之后,那人死寂一般的脸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嘴唇翕动着,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郑旦才说出话来,“东……东施?是你?” 许久不见,郑旦憔悴了不少,虽然衣着头发还算整齐,可是她明显感觉郑旦的精神状态有了些微扭曲。 她走过去紧紧握住郑旦的手,想用自己的温暖将她带回正常世界。 “郑姐姐,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好好的你被关到这里来了?” 郑旦目光一暗,瞳眸往后缩了缩,像是在回忆什么,最终叹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起,总之,那竹片上的诗并不是我写的,我是被人冤枉的。” “你可知,冤枉你之人是谁?” 她的语气中带着某种暗示,郑旦诧异看向她,仿佛猜出了她的心思,摇摇头说道:“我不认为这件事跟西施有关。” “哦?何以见得?” “我被关起来之后西施多次向大王哭求,是大王对我冷了心,想让我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西施向大王哭求,郑姐姐你可亲眼看到?”看着郑旦脸上茫然的神情又道:“向大王哭求这件事怕是西施自己告诉你的吧?她空口说白话,郑姐姐怎么就那么信她呢?” 郑旦叹了一口气,“东施,我知道,你跟西施一直不和,你还因为你弟弟的事情怨她,但西施不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她没有理由要对付我,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我和她相依相携才撑到今天。” 郑旦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天生慈悲心,这种人最容易被人利用,西施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当初就不会嫁祸她杀人,不会嫁祸她偷了东西,也不会“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害的她弟弟惨死。 历史上的西施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即使她以身救国的事迹受到万人称道,然而能够在美人众多的吴宫中恩宠不衰,让吴王“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人没有几分能耐是不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有人觉得女主蠢,其实女主是不够狠(嗷^^好押韵!鼓掌!) 女主不够聪明是真的,那是因为她面对的都是比她要聪明得多的人,跟这些从小就在权利政治中打滚的人比起来她那点智商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是呢,女主也不至于蠢得一无是处,最起码面对太子府食客的挑衅,她还是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 本文叫东施翻身记,要是她一开始就那么强大,不管多厉害的人联合起来她都能够化险为夷,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虐得死去活来的(嗷,女主简直不是人了,她是神)她就木有翻身的必要了。 反正东施是有逆袭的那一天的,保证会很爽 感觉收藏君已经死掉,收藏君你肿么了,你快醒醒,不要吓我 收藏君弱弱的:菊花求戳爆 第四十五章 “我怀疑这件事跟西施有关并不是因为跟她的过节,是我太清楚不过西施的为人,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好让郑姐姐早点脱离这冷清之地。” 郑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明显感觉到郑旦在发抖。 “东施,太子殿下是个能人,你又那么受太子殿下的宠爱,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求求太子帮忙,让他跟大王求求情,让我离开这里,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只求你能够帮我脱离这个地方,你不知道,这里到了晚上有多恐怖,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哭声,这里有太多怨气,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东施,我求求你!” “你不用担心,我说过的,只要你需要,我用我的生命也会护你周全!” 就在这时,她听到守在外面的穗子学了一身布谷鸟的叫声,她知道穗子这是在提醒她该走了。 “郑姐姐,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否则又要引起别样的是非,你再坚持几天,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郑旦挣扎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一直跟着她来到门口,她快要走出宫门之时回头望去,却见郑旦还站在门口巴巴望着她,隔了这么远她依稀可见郑旦眼中泪光闪烁。 叶依依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去。 “穗子,你可知道馆娃宫怎么走?” “姑娘你去馆娃宫做什么?” “你也知道馆娃夫人是我的同乡,又是我的好姐妹,她被封为夫人我也没有去看看她,既然进宫了,就随便探望她一下。” 穗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没有再问,“那姑娘随我走吧!” 丫头进去通报,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才让她们进宫,叶依依冷笑,西施这是故意给她下马威。 随着宫女进入宫殿,那宫殿里面精美绝伦的摆设装潢简直亮瞎了她的眼,地上铺着的是羊毛毯子,软榻上铺着猩红毡毯,矮几上的三足酒杯,装水果的器皿,喝茶的陶碗,无一不彰显出用金钱堆积出来的艺术,百宝架上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绣着金线的帷幔飘洒出富贵堂皇之气。 不愧是宫中最受宠的夫人,所住的宫殿的确高端大气上档次,比之刚刚的冷宫,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帷幔微动,从里面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丝绸绣花深衣,衣服一件叠着一件,那重叠的领子翻出一种别样美感,腰上系着一根宽大博带,勾勒得她身材窈窕。 她长了一张精致绝美的脸,那永远带着三分委屈的眼睛露水盈盈,一颦一笑间透出万种风情,每一个微妙神态都可以牵动男人最柔软的心弦。 “东施,你不知道我听说你来看我了,心中多么欢喜,我总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我了。”说话间,那眼中露水闪动,说不出的情真意切。 叶依依笑笑,上前握住她的手,假意吸了吸鼻子,语气中带着哽咽,“西施,许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她明显看到西施脸上的笑容出现裂痕,被她握着的手有些抗拒的缩了缩。 她在心中冷笑,装逼谁不会?要比恶心是么,看我怎么恶心死你。 说到这里,她突然语气一转,眼中的泪珠儿打了一个转,滴溜溜从脸颊滚落,“你不知道,我刚刚去看了一下郑姐姐,看到她过得那么凄清,我心中无限悲痛,想当初我们三个一同从村中逃出来,一同被人贩子抓了,从此三人相依为命,却不知道离别总是如影随形,我们被不同的人买走,这一别就是整整四年,你不知道我这四年多么想你,多么想郑姐姐。” 说完,抱着她哇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重重拍打着她的背,“西施,我好想你,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看到郑姐姐落到今日境地,我才知晓相聚是多么不易!” 西施被她拍得重重咳嗽了几下,想哭又实在哭不出来,不哭好像对不起如此悲伤如此深情的场景,关键是这人要哭就哭吧,意思意思就行了,用得着弄得这么悲伤,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明明知道东施是做作,可是她偏偏又哭得情真意切,周围这么多丫头看着,如果她不跟着哭一场实在显得太无情,嘴角抽了几下想让自己留下几滴泪,不想刚刚还可以挥发自如的情绪此刻怎么也配合不上,尤其被这女人抱着,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她们之间的感情可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好了,好了,你莫哭了,郑姐姐的事情我也在周旋!” 她终于将她从肩膀上推开,无意中看到新换的衣服上一大滩鼻涕眼泪的痕迹,她厌恶的撇撇嘴,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可心中却对她恼恨上了。 叶依依擦了擦眼泪,她简直对自己的表演佩服得五体投地,面对西施如此高水平的表演艺术家她都能够将她力压下去,她不拿奥斯卡最佳表演奖简直可惜。 “西施,在这宫中,郑姐姐就是你最大的助力,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为了同一个目的,吴王又被对你们倍加宠爱,宫中是个是非之地,你们得宠无疑会遭到别人的记恨,你们两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千万不要受了别人的挑唆,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我这么跟你说你明白么?” 西施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关系,她相信西施不会无缘无故对付郑旦,要不就是郑旦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要不就是她受到别人的挑唆,前者无疑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是后者。 西施诧异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探究,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莫非她早已知晓郑旦被关的事跟她有关,东施这人果然不简单。 “你说的这些,我都是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了,我出来也好一会儿了,改日再来看你。” “你先等一等,上次君逸给我带了一些越国的特产,我也吃不完,我分你一些!” 西施的眼神中带着某种炫耀,尤其说道“君逸”两个字时,语气随意,显得两人很是亲近,显然是已经叫习惯了的。 她却不以为意,“也好,在吴国可是难得吃到越国的东西的。” 立刻有机灵的丫鬟拿了拿了一盒食盒递给她,临走之前,叶依依故意露出一脸惋惜之色,“承乾公子明日就要走了,你们分割两地,日后怕是有万般相思了。” 西施猛地看向她,莹莹一笑,“我和君逸情如兄妹,哥哥远行,妹妹定当会思念,不过好在有大王在,一定可以慰藉我对君逸的思念。” 她果真是变聪明了不少,如此轻易就避开了她给她下的套子,如果她还一心想着要用白君逸让她羡慕嫉妒恨,顺着她的话头说出两两相思的话,那么她无疑会被人抓住把柄,不愧被越国培养了四年,反应能力果然不同一般。 从馆娃宫出来,穗子疑惑道:“姑娘,我总觉得你跟馆娃夫人怪怪的?” 叶依依挑眉,“怎么看出?” “两个人看着像是情真意切,可是说出的话却针锋相对,姑娘你刚刚哭得那么伤心,是装的吧?” “你这丫头,眼睛倒是锐利得很!” 两人转了个弯,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向“枫林宫”走。 穗子突然咦了一声,叶依依不解的看向她,却见她颠了颠食盒说道:“我总觉得这食盒有些奇怪!” 叶依依用眼神询问,只听穗子又道:“这食盒装是特产,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重的。” 她眼神一暗,急忙夺过食盒揭开,食盒里面装的是一屉屉的点心,她将点心取出,这食盒果然略显沉重,将食盒晃了晃,她明显听到食盒中有异样的声响。 她在食盒上敲了敲,很快便看到食盒上出现了一条裂缝,正当她准备顺着裂缝将食盒掰开,却突然从后面涌上来一大帮人,为首的是一个宫女,这宫女她刚刚在西施宫中见过,见她正在捣鼓食盒,那宫女眼神一暗,急忙冲身后的人吩咐道:“贼人在那里!快抓住她!” 那一大群人很快将她团团围住,那宫女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食盒将暗格打开,叶依依这才看到,那暗格中躺着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珍珠。 “你果然偷了娘娘的东西,将这贼人带走!” 叶依依这下彻底醒悟过来,原来西施根本不是有心给她送什么特产,而是想要栽脏她。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家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们说抓走就抓走么?” 那宫女冷冷一笑,根本不将穗子当成一回事,她晃了晃手中的珍珠,居高临下的说道:“即使是太子殿下的人也不该偷我家娘娘的东西,既然偷了我家娘娘的东西,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穗子还想同她争辩,叶依依急忙拦下,勾唇冷冷一笑,“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你家娘娘的东西,我便随你走一趟!” 她和穗子被再次带到馆娃宫,吴王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馆娃宫的,此刻正温柔的安慰着怀中嘤嘤哭泣的 作者有话要说:东施和西施对演的那段有木有觉得很带感,马上就要开始虐白同学了,为他祈祷吧。 收藏君的菊花继续求戳爆啊求戳爆。 第四十六章 “大王,娘娘,贼人我已经抓来了,我果然在她身上搜到了娘娘的珍珠!” 那丫头说完便退到一边,叶依依和穗子被人按在地上,西施擦了擦眼泪,“东施,你拿我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拿我的珍珠?这珍珠可是大王亲自从楚国带回来的,对我有非同一般的意义,我平时都放在宝盒中倍加珍惜的,我是将你当成我的好姐妹才拿出来给你看的,不想你却打了它的主意。” 分明是控诉的语气,却有着控制得恰到好处的嗲音。 西施的演技可越来越精湛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依依和穗子,神色不变,从容给吴王行了礼。 “太子,东施是你府上的人,她在宫中犯了事,你理应过来听审,坐吧!” 听审是小,其实是想用这件事对他羞辱一番,太子府竟然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定然会给太子的名声造成污点。 千竹在吴王下手的矮几上坐下,他并没有询问事情的缘由,脸上的神情不温不火,不喜不怒,吴王对于他的不在乎有些气恼,冲叶依依说话的语气便带着几分凌厉。 “东施,你为何要偷馆娃夫人的东西?” 叶依依幕的就想起了十三岁时她被西施陷害偷了发簪的情景,也像现在这样,她跪在地上,受着来自各方的指责。 她勾唇淡然一笑说道:“大王可容我问几个问题?” “你问!” 她便转头看向刚刚拿住她的那个丫头,“你刚刚是在那里发现珍珠的?” 那丫头向西施瞟了一眼,低头答道:“是在食盒中。” 叶依依冷静分析了整件事的走向,勾唇冷然一笑说道:“你刚刚可有让人搜我的身?” 这丫头可能有些紧张,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她为何问这个问题,只是如实答道:“并没有!” “按理来说你怀疑是我拿走的珍珠,理应搜我的身才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搜我的身却直接拿过我手中的食盒打开,或者说你为什么知道珍珠就在食盒中呢?” 那丫头惊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因为紧张发着抖,嘴唇抖了好几下才说道:“大王明察,我刚刚带人追上东施姑娘的时候正发现东施姑娘在捣鼓食盒,我一时疑惑便夺过食盒查看,却在暗格中发现珍珠。” “哦?你说你是在食盒的暗格中发现珍珠的,可是我之前并没有见过这食盒,怎么知道有暗格的存在?并且将偷来的珍珠放在暗格中呢?你说我捣鼓食盒,我不过是感到有些饿了,跟我的丫头分食点心而已,可是你过来便直接夺过食盒打开暗格,证明你非常清楚这食盒有暗格存在,这又是为何?” 这丫头浑身一激灵,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只将那求助的目光看向西施。 西施怒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兀自委屈的抽泣了一声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我和东施以前在郡守大人家织布,东施那时候偷了夫人的发簪还想嫁祸于我,当时也同现在这般极力狡辩的,这件事乡里邻居都知道,大王大可派人打听。” 吴王向叶依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俗话说的好,小来偷针,老来偷金,有些人的恶习是一辈子都无法更改的。”说完还故意向太子望去。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亏西施还好意思说出口当初是她嫁祸她,好一个先发制人。 她刚刚分析了那么一大通道理吴王都不以为意,可是西施就说了两句话吴王便认定了她小来偷针,老来偷金,看样子,今天无论她怎么争辩,这个贼人她当定了。 莫非又要像当初一样再受西施一次侮辱么?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千竹突然开口,“东施,我当初送你的那条手链呢?” 叶依依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起他送的手链,然而她还是将袖子撩开,露出给他看,“我一直带着呢!” 千竹语气没有半分起伏,“呈给大王看看。” 叶依依虽然疑惑却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 吴王接过那手链,不管是色泽还是细腻的手感他都能够判断出这手链是用上好的紫色夜明珠串成,这夜明珠一共八颗,每一颗的价值都比那珍珠贵上许多,而且每两颗之间还用黑色玉石间隔,那珍珠和这一串手链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一般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是放在锦盒中供着,然而东施却不过将她当成简单的装饰品戴在身上,太子这是在告诉他,他府中什么没有,根本不屑偷什么珍珠。 他的女人戴着价值连城的宝贝却不显山不露水,然而他的女人,掉了一颗珍珠却大惊小怪。 太子这是在变相的鄙夷他,也在警告他,他的国库中,太子府每年上供的国税可不是一点两点。 暗暗将这手链握紧,吴王的脸上瞬息万变,他承认,他比谁都想扳到太子,他的力量和他的财富早已让他忌惮,然而他有着伍子胥的支持,拥有大批的追随者,更重要的是他庞大的产业每年可以给他缴纳数以万计的财富,所以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将手链还给东施,吴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寡人定然会让人查清楚了,既然珍珠找到了西施你也不必再追究,更何况东施是你的姐妹,这件事便这么罢了!我要先行回宫休息了,晚上还有宴会,你们都好好准备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西施,她不明白,刚刚还站在她这一边的吴王为什么突然变卦,那手链上究竟有什么蹊跷? “既如此,那我们便也走吧!”千竹起身,忽然冷冷转向西施,“你可知,为何大王看到那手链之后态度会发生转变?” “西施不知,还望太子殿下明示。” 叶依依发现西施与男子说话时总是故意压低声音,使得语气听起来更柔弱,在加上她那天生略带三分委屈的表情,显得越发娇美无俦,惹人怜爱。 千竹对于她的娇美之态却并不以为意,语气依然森冷,“那手链上每一刻珠子的价值都当你那珍珠的好几倍,太子府什么东西没有,东施又怎么会稀罕你的珍珠,以后再要栽脏人,想一些聪明点的办法。” 西施不可置信的凝望着千竹,并不是因为他所说的内容而是他说话的语气,从小到大,只要是男子,哪个对她说话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然而眼前的男子,眼神清冷,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字里行间竟然带着嘲弄。 就像某种她引以为傲的东西突然出现了让她不能忍受的裂缝。 她呆呆凝望着千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男子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 千竹却冷眼看着她,那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仿佛当她是一件普通的货物,被他那样的眼神一看,她竟然也有一种她果真很卑微很渺小的感觉,她怯弱的低下头,恨不得让自己的身体消失于无形,就连太子和东施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她都不知道。 跟着千竹出来,她将手腕上的珠子左看看又看看,终于忍不住道:“这货居然是夜明珠?” 千竹面不改色,“你觉得呢?” 她咂咂嘴,这厮出手还真是阔绰,她一直以为这是带夜光的玉石。 回到枫林宫,远远的就见一个挺拔的人影站在宫门口,见了他们他疾步上前冲千竹一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可否容我跟东施单独说两句话?” 来人是白君逸。 千竹看也不看他,拉着叶依依的手往宫中走,冷冷丢下三个字,“不可以!” 白君逸却不肯善罢甘休,他狠狠拽住叶依依的手腕,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若是我非要不可呢?” “承乾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这里可是吴宫宫廷,并不是你越国的后花园。” “这个,我自然知晓,不劳太子殿下提醒。” 空气仿佛紧绷成了一根弦,叶依依艰难呼吸了几口气,不安的咽了口唾沫,这两个男子都是人中之龙,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气势,要是再夹在他们中间,她一定会窒息而死。 所以在死之前她要做出对策。 她扭开白君逸的手,将千竹推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子殿下,我跟承乾公子是旧识,他明日就要离去了,要跟我说一些别离的话也是常情,还望太子殿下通融一下,我跟他话别就回来。” 千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盯了多久,最终冷冷转身离去,叶依依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白君逸,“要说什么就快说!” “这里不好说话,跟我走!” 白君逸将她拉到一个僻静的走廊上,这家伙没轻没重,拽的她手腕生疼。 “东施,我明日就要离去了,你可否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白君逸眼中含着深情,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算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他的眼中已经隐隐带着一抹受伤。 “白君逸,你脑袋没有被驴踢吧?” “……” “我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以为我说离开就离开了?你也太天真了。” “只要你愿意,我便能够想到办法让你离开,东施,我知道你还在记恨于我,是当初我为了帮西施捡手帕而耽误叫你父亲的事?还是当初我花高价买下东施也没有买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章开始就要虐白君逸同学了,你们肯定又要说我残忍了,我知道的…… 好吧,我知道有亲觉得女主很招人厌,我只能说我设定就这样了,不管我怎么写她都招人厌,我就只能按照我原来的设定要写了。 不过女主是有变强大的一天,会让你们看得很爽的。 收藏君菊花求戳爆 第四十七章 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道:“这两样事情各有各的苦衷,你母亲临产那天你让我帮你找你父亲,可在半山腰碰到西施,她告诉我你父亲已经回去了,当时她手帕掉了让我帮她找,那时候情况紧急我本来不想理会,可就在几天前范蠡叔叔告诉了我他的计划,原来他早就看准了西施,打算将她送到吴王身边,范蠡叔叔告诉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西施心甘情愿到吴国宫中,眼下不失为亲近西施的好办法,而且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会死的,所以我才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一生的决定。至于当初没有买下你,你应该知道,我是越国公子,我母亲虽受宠却一直被王后压着,到现在也不过是个美人,我初回王宫,王后党肯定不会让我好过,父王重视我,所以他们不敢对我下手,可是他们却对我亲近的人下手,跟我多说了一句话的宫女,教我习字的师傅,只要我在意喜欢的东西他们都要毁掉,当初花重金买下西施,完全是因为西施是范蠡叔叔和父王要的人,他们自然不敢下手,若是我买下你,恐怕还没有回到王宫你就已经尸骨无存了,本来我是想让范蠡叔叔悄悄将你买下带回他府上的,可是偏偏你这人好胜心切,根本不给我任何回转的余地,若是我知道我和你会变成今天这种境地,我无论如何也会将你买下。”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竟然是那块被她摔碎了的玉佩。 “我费了好大的周折才让工匠将这玉佩补上,可上面依然有明显的裂痕,就像我的心一样,当初你摔玉佩的时候倒是痛快,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的心也在那一刻跟着玉佩一起碎成了无数块。” 叶依依很是惊愕,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可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如今终于得到满意的解释,她却并没有感到欣喜。 时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当初以为一辈子也放不下的东西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放下。 “白君逸,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是当初的东施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或许冥冥中早已有了安排,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白君逸神色一痛,紧张的握住她的肩膀,“东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怨我,恨我,我都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还待怎样?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走?是不是已经爱上了太子?” 她将他推开,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我都已经说过,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就是天意,白君逸,我已经回不到当初了,在你伤我的那个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可是,我分明已经向你解释了,我那是逼不得已!” “我……不是那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解释的人,我害怕受伤,害怕痛,所以在受伤之后要尽快找到疗伤的药。” 白君逸沉痛的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好半晌才幽幽说道:“东施,你这是报复我是么,如果是,那么你成功了,我现在心中的难过并不比你当初的要少。” 她摇摇头,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白君逸,好好当你的承乾公子,而我也会好好当太子府的食客,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死心吧!” 对于不可能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刚落刀的时候会很痛,可是时间一长,伤口自然也会愈合的。 “东施,我可以当你疗伤的药,我就不信我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不能将你的伤口愈合!” 叶依依转身离去的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吹拂着他的长袍在风中翻飞。 她从未见过白君逸有如此认真专注的表情,比当初许诺要娶她的时候还要认真。 他直直站在那里,像一根伫立千年却屹立不倒的柱子,也不知是不是风吹动的原因,他感觉他的身体在隐隐发抖。 她知道他很紧张,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在等待她的答案,而她的答案决定了他这根柱子是骄傲站立还是颓然倒下。 其实,很久之前她等过他的这些话,可是等待的时间已经过去,她的伤口早已愈合,哪里还需要疗伤的药。 所以白君逸,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这个答案已经再直白形象不过了,她看到白君逸的脸上的血色像潮水一般褪去,他的眼神痛苦的闪烁了几下,喉结下意识的动了动。 她转身离去,白君逸并没有追上来,一如当初那场大雪下,她背影挺拔冷漠决然,而他望着她决然离去却无能为力。 直到她走出去老远他才后退一步,身体重重撞在柱子上,全身力气溃散而逃,心脏像是被万千箭簇刺中,分明心头难过,可是他却想笑。 右手紧握成拳,他重重在柱子上锤了一下,那坚固如铁一般的辛木竟然被他锤出了一个深凹,破碎的木屑扎进皮肤中,有鲜血不断从手背流出,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他为她心痛,她竟然被太子那样肮脏的人作践,也为自己心痛,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他深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缠绵。 可是他又觉得很可笑,顺着柱子颓丧的滑坐到地上,他终于疯了一般大笑出声。 宴会依然在栖梧宫举行,正位上坐着的是威仪棣棣的吴王,吴王左边坐着雍容华贵的王后,右边坐着绝色倾城的西施。 吴王左下手坐着越国承乾公子白君逸,右下手坐着吴国太子千竹,越国的使臣和吴国的公卿也都在自己的席位上就坐。 她看到王后难免想起千竹的话,昨晚上她回去之后千竹立刻派人将四年前的史册送到她房中,她仔仔细细翻阅了很多遍,果然就如千竹所说,那段时间吴国太子是下落不明的。 而那个时候吴王率兵东征,留在吴国的公子姑蔑,王子地,年幼的公子鸿根本没有兵权,而王后的哥哥是朝中司马,手握重兵。 所以王后要趁着吴王不在的时候铲除千竹,一边追杀他,一边给他到处树敌。 她双手紧握成拳,杀掉王后或许比杀掉千竹容易许多,可是她却没有可以接近她的机会。 千竹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冲她淡然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在我的敌人面前表示我的喜怒,让自己变强的第一步就是你站在敌人面前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明白么?” 她深吸一口气,“东施明白。” 看样子这件事她还得从长计议,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给王后一个教训。 她知道她刚刚的话伤了白君逸的心,从宴会一开始白君逸就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宴会上的丝竹之音让人昏昏欲睡,可是吴王却极有兴致,一干人等不得不打起精神极力奉承。 “承乾公子为寡人送了两个可心的美女,礼尚往来,寡人也定当送给承乾公子一个好东西!” 吴王的话终于让白君逸从美酒中回了神,白君逸脸颊泛着红晕,那双清澈的眼睛染上一抹迷离之色。 “若是吴王果真要送我一样东西,我倒是要向吴王讨要一个宝贝。” “哦?承乾公子快快说来,我吴国还没有承乾公子要不到的宝贝呢!” 白君逸眼神流转,突然笑了笑,“我想要吴王将东施赐给我!” 这话让在座诸位吃惊不小,叶依依猛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那模样虽然玩世不恭,眼中却透着“绝不善摆甘休”的坚定。 西施端着三足铜杯的手抖了抖,洒了两滴琼浆在新裁的裙子上,她用大袖挡着脸将一杯酒喝下去,借此掩盖脸上的异样,另一只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中,又长又利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吴王若有所思的向太子看了一眼,“可是,东施毕竟是太子的人,寡人也不好强行将她给了你。” 白君逸立刻一拱手道:“吴王是吴国的国君,吴国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吴王手中,只要吴王开口,吴王的话便是金口玉言,没有人敢违抗,今日,我只要东施,还望吴王能够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虐白君逸同学开始了…… 收藏君菊花求戳爆…… 第四十八章 吴王进退维谷,白君逸的话很对,不过要看对谁,太子势力强大,这两年他坐山观虎斗也没看有谁可以将他拿下,他的确有非凡的实力,再加上他那无可估量的财力,在他面前他不至于没有威信,可是也不能太强势,而且当着众大臣的面,他不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姑蔑见吴王脸色不好看,暗骂着越国王子不懂眼色,急忙冲吴王拱拱手说道:“大王,承乾公子的话固然正确,可大王是圣主,太子又是未来吴国国君,这件事还是得问问太子的意思。” 吴王顺着姑蔑的台阶下,转头向千竹看来,“太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千竹一直面不改色静静坐着,吴王问话,他便冲他恭敬拱手道:“回父王,这件事还是听听东施的意见吧,若是东施愿意,我定当双手奉上献给承乾公子,要是东施不愿意,还望承乾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叶依依,她低着头,好似全身上下被无数根锋利的冰针扎着一样。 “公子的厚爱东施感激不尽,东施是个卑微福薄之人,当不起公子的喜欢,还望公子能够收回成命!” 她只希望白君逸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 白君逸静默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只以为白君逸只是一时酒劲上来说的胡话,酒劲稍解他便恢复了理智。 然而白君逸却突然从铺席上起身,冲吴王拱了拱手,“还望吴王饶恕承乾的不敬之罪,改日承乾定当亲自请罪!” 话音刚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白君逸却突然疾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重重一提,再将她拦腰一抱,她便如麻袋一般被他抱着向外走去。 范蠡急忙离席告罪,吴王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年轻人难免冲动,由着他吧!”转眼向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眼中分明带着幸灾乐祸。 他知道,太子坐不住的,纵使他将自己掩藏得很好,让所有人都摸不透,可只此一件他却肯定,他是坐不住的。 果然,太子起身冲他一拱手,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可吴王却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孩儿还有急事,先行告退!” 吴王并没有为难他,淡淡点了点头,“去吧!” 他只希望太子跟承乾闹得越僵越好,他乐得看见有那么多人可以帮他除掉他。 “白君逸,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一路上她都在冲他大叫。 可白君逸却固执的将她带到完全听不到宫中的丝竹之声之地才将她放下。 叶依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白君逸,你疯了是么?” 他们站在一条游廊上,这游廊临湖而建,从湖上飘起的微风吹拂着游廊上的宫灯,那宫灯明明灭灭的闪烁在白君逸的脸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如沉在井底黑曜石般的双眸定格在她的脸上。 白君逸突然凑近她一点,他身上浓浓的酒气扑向她的鼻尖。 她前世经常陪客户喝酒,有些异性客户喝醉之后也会像这样凑近她想揩她的油,从他们身上喷出的酒气让她觉得很是恶心,从那时候,她对喝醉酒的男人一直都很抗拒。 然而白君逸身上的酒气却并没有让她反感,那气息反而氤氲成一股意乱情迷的味道将她包裹。 “东施,你以前是喜欢我的是么,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从一而终,为什么要中途放弃?”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更能撞进人的心里。 她推了推他,厉声道:“白君逸,你喝醉了,这里可不是越国,这里是吴宫!” 白君逸将她按在柱子上,他喝了酒,力气却大得很,她怎么也挣扎不过。 他苦笑了一下,固执的说:“我并没有喝醉,我现在清醒的很,东施,来我身边好不好?这些年我总是在寻找你,你却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纵使这样你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有多讨厌,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哪怕是在睡梦中你也不放过我,给了我温柔之后,我醒来你却消失不见,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从他口中喷出的温热气息就拂在她的脸上,他的语气中带着小孩子般不可理喻的固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个劲的说:“白君逸,你喝醉了,你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白君逸却始终按着她,他有太多话要说,他自言自语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等到那个唯一可以跟他演对手戏的人,今日不说,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知道,当我在吴宫中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兴奋,我兴奋得手足无措,所以才做了那般可笑的事情,现在吴国的宫女侍卫们都将我当日的行径当做笑话看,只因为我看到你,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风度。” 想起当日他的行为,她的确觉得他很可笑。 “我知道你在太子宫中,多次想去找你,可太子那厮却次次推拒我,我没有办法,只得夜潜太子府,可太子府的守卫太森严,我好几次差点丧命,尤其是西面,有颗巨大桂花树的地方,那里藏了个扫地的老头,这老头武功极高,我中了他一掌,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些你都不知道吧,若是不信,你大可以问范蠡叔叔的。” 他说的这些她完全不知晓,千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去找过她,她在太子府生活了这么久,可太子府等级森严,她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到过,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哪里有什么桂花树,更不知道太子府有个武功极高的扫地老头。 “可是你却告诉我,你是太子的人了,你干脆拿把刀直接捅死我算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上,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受到委屈的小孩,“你摸摸这里,这里是不是跳得很快,不瞒你说,我现在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可是这些话我却不得不对你说,东施,跟我走吧,我很需要你,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连你胸口长的四两肉哪个多一点,哪个少一点都知道,我们彼此那么了解,可是太子你又了解他多少,你们不合适的,现在的我不再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少年了,我是越国的王子,是统领越国百万雄师的将军,我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可是我却将我自己完完整整给你,我的身体是干净的,心也是干净的。” 他可能是真的醉了,说话都有些混乱不清。 “白君逸,你的心真的是干净的么?” 他在她肩膀上点点头。 “那西施呢?” “西施?”他猛地抬头看向她,轻笑出声,“我承认,西施的确是美女,我对她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正常男人看到美女之时的冲动而已,可是你却不一样的,你住在我的心里。” 她将他推开,不以为然的笑笑,“白君逸,你喝醉了,这些话我就当是你酒后胡言乱语而已!” 眼见她要走,他猛地将她拉回来,死死的按在柱子上,那清澈的双眼泛着血红,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喝醉了么,我没有喝醉,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深吸一口气,感情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白君逸,你听着,我不喜欢你,或许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你,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请你放过我,去寻找真正适合你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脸上表情严肃,为的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并不是同他开玩笑,也并不是存心想要报复他。 白君逸这个人她再了解不过了,他虽然脸皮厚但自尊心却很强,只要说的狠一点,做的绝一点,就算只是为了他破碎的自尊心他都不会再做纠缠。 然而,她好像低估了他的脸皮。 他像是在笑,可脸上却带着悲苦,眼中揉着哀伤,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凑过来狠狠的吻着她的唇,舌头霸道抵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口中一阵烧杀抢夺。 “唔……白君逸……你……你快走开!” 她推他,他却将她的手反剪到身后,更深的吻着她,柔软的唇在她的唇上碾过,他突然重重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她痛得眼泪直流,这痛感还未缓过来,他突然扯下她的衣襟顺势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白君逸,你个王八蛋,给我滚!” 她痛得脑袋发晕,他咬得真狠,像是要将她的肉咬下来一样。 白君逸慢慢松口,脑袋伏在她的肩膀上笑起来,笑得眼中闪烁着泪花,他将她的衣服拉上,双眼定定看着她,有泪珠含在他眼角,他却努力不让它掉下。 “我知道你这个人有仇必报,我给你的痛苦你不会忘记的,总有一天你会从我身上要回来,所以我等着你来报复我,我希望你恨我,哪怕讨厌我也好,可是我却受不了你完全忽略我!东施,我将你咬得这样痛,你不要忘记报复我好不好?” 叶依依摸了摸嘴唇,这才发现嘴唇被他咬破了。 她想推开他,他却将她死死按住。 “东施,你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为什么你宁愿喜欢太子也不肯喜欢我,你喜欢我好不好?!” 白君逸的语气中带着倔强,就像一个不依不饶的小孩子。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空气中冷冷飘来,“我似乎告诉过承乾公子了,这里是吴宫宫廷,不是越国的后花园。” 微风浮动宫灯,闪闪烁烁照在地上,明明灭灭之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时隐时现,那身影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突显在灯光下,从他身上透出一股寒气顺着地下的青石板飘来,只让人从脚一直冷到头。 千竹慢慢走过来,白君逸终于放开了她,看向千竹的眼神中透着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又有人要默默的爱上白同学了,好吧,两个男银正面对决了。 支持千竹还是支持白君逸啊(多半是支持千竹的多吧……) 收藏一直掉,作者表示心肝疼…… 下章就入V了,感谢一直以来给我支持和鼓励的各位亲,是你们一直的不离不弃才能让我不断走下去(有木有觉得作者好官方……) 收藏君菊花求戳爆 第四十九章 “东施,还不快过来!” 叶依依回过神,正待过去,白君逸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抓得很紧,紧到手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不要去!” 他的声音很小,却清晰的传到她耳中,那声音紧得像是绷到极致的一根弦,随时都可以断掉。 她沉痛的闭了闭眼,白君逸的爱太高贵了,她要不起,她已经是一个残花败柳,就连她自己有时候看到自己都觉得肮脏,白君逸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来爱。 那抓着她手腕的动作刺痛了千竹的眼,他从袖口中摸出一把匕首借助手腕的巧劲直向白君逸扔去。 刀刃发出一阵寒冷的白光刺破这昏暗的空间。 白君逸虽喝多了酒,警惕性却没有减退,眼看着那匕首裹挟着雷霆之势向自己刺来,他眼疾手快,猛然将叶依依推开,一个旋转,那匕首擦着他的耳发飞过去直直扎在柱子上。 千竹不等他回神,腾身而起,一脚踏在柱子上,借助弹力一个九十度转向,身体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便向白君逸踢去。 白君逸也是机灵的,急忙一个后翻九十度下腰躲过他的一击。 两人再次站稳之后白君逸变被动为主动,一手成爪直直袭向千竹的脖颈,千竹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拇指和食指成剪夹住他的手腕,白君逸急忙换另一只手,握拳袭向千竹胸膛,千竹一个旋身躲开,顺势夹着他的手在他的脖颈处饶了半圈,另一只手拔出柱上的匕首,白君逸再要反抗,那寒冷的匕首却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胜负依然分晓。 这两人出手极快,这一些列的动作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叶依依这才回过神来,她紧张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极力撸平了声音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停手!” 白君逸被千竹紧紧钳制住,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千竹公子为何将我抱得这样紧,你身上的气味太难闻,熏得我直想吐!” 叶依依怒气不争的看着他,这个时候了他还逞强,小心千竹的手一抖,他的喉咙就被一割为二。 千竹果然将匕首凑近一点,语气中似乎没有什么耐性,“你若是再这样不知死活,我的匕首可是不长眼的!” 白君逸脸色不变,甚至还云淡风轻的笑笑,索性在他身上一靠,长舒一口气,“其实躺在千竹公子身上也挺舒服的!” 千竹厌恶的后退一步稍稍离开他,白君逸却突然伸手在他的咯吱窝底下饶了饶,千竹受痒,下意识放开了他。 白君逸急忙挪开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承乾公子可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等下作手段。” 白君逸一派悠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云淡风轻说道:“谁说男人对付男人就不可以用这种手段!” 叶依依见千竹那深沉的眸子里升腾起一股冰冷的杀意,她急忙走到白君逸跟前厉声道:“白君逸你闹够了没有?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回去好好当你的承乾公子,将你的精力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正准备将千竹拉走,却听白君逸苦笑一声说道:“东施,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偷王大娘家的地瓜,你跑慢了一步被王大娘抓到,王大娘带着你到我家指认我,你当时一口咬定你不认识我,你那时的样子就和现在一样,其实你不过是想护着我而已,你是怕千竹会对付我么?若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世上的人除了你,我谁都不怕!” 叶依依简直急得想跺脚,现在根本就不是他该深情的时候。 “总之,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要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转头看向千竹又道:“太子殿下,我们走吧!” 千竹没有回答,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怕千竹突然下了狠心在这里就将白君逸给解决掉,遂硬着头皮将她硬拖着走了。 此时回去宴会恐怕都已经散了,千竹让人去给吴王带了话便带着她出宫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两人各坐一边,叶依依拖着脑袋沉思,千竹闭眼假寐。 “你现在一定在想白君逸的事情。”千竹冰冷的声音传来。 她头也不回,“没有!” “你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你。” 她现在没有心思说话。 “过来!”分明是带着命令的语气。 她一动不动,“公子要说什么便说。” “过来!” “我们坐的这样近,公子要说什么我都听得到的。” “过来!” 她终于无奈回头看他一眼,他深邃的眼眸和他脸上紧绷的神色告诉她,他的耐心有限。 惹恼了他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只得起身走到他身边,正要坐下,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重拉进他的怀中,她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一手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了一下,语气寒冷似冰,“他刚刚,碰过你这里。” 是陈述语气。 她试着挣脱他的手,不料他的手劲极大,即使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也是绰绰有余。 他跟她的姿势这样暧昧,他身上淡淡的紫玉兰气息就扑在她的脸上,她重重咽了口唾沫,身体向后缩了缩,他分明知道她在抗拒,却突然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舔舐着,一寸一寸舔得极其认真。 她如遭雷击。 这个男人她太了解不过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心情跟他亲热。 刚刚她才拒绝了白君逸,转眼就要跟他做这种事,她都觉得自己很下贱。 她剧烈的挣扎了几下,他却双手并用将她搂得更紧。 舔过了她的唇瓣,他终于离开,她正想松一口气,他却突然将她的衣襟扯开,肩头那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有一块紫红色的印记。 那里刚刚被白君逸咬过。 叶依依绝望的闭了闭眼,那紫红色的印记就像一种耻辱灼烫着她的皮肤。 肩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润,是千竹低头吻了上去,那里还有隐隐的疼痛,被他舔舐着,那疼痛中便带着一种酥麻。 她终于明白了千竹的意图,他是想将白君逸给她的痕迹清洗干净。 她紧绷着身体,双手紧紧握成拳,只希望这种温柔的折磨快点散去,然而千竹却一路沿着她的肩头吻上来。 心头猛地一颤,她剧烈的挣扎了几下,焦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 千竹却并没有理会她,他的吻绵绵密密摧枯拉朽,一路烧到了她的下巴处。 他将她的身体紧紧桎梏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公子,你先停一停,你别这样!” 她焦急的大叫着。 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跟他做这种事情,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禾天还在外面驾着马车,想一想她都觉得丢人。 他的吻慢慢变得狂乱,故意加重了力道,像是在惩罚,在吻中还夹杂着轻咬。 “喂,你快放开我!千竹,你个混蛋,你快放开我!” 他想用嘴封住她的口,她却扭着头躲避着,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慌乱间,她将头猛地向前一撞。 “砰!” 她听到千竹一声闷哼,她自己也痛得眼冒金星,也不知千竹的头是什么做的。 趁着千竹不备,她果断逃开了他的怀抱。 正想转身逃走,一只强有力的手却从后面拦腰抱住她,毫不客气的将她掼倒在地上,她正要挣扎,千竹却翻身压了上来。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先是用酒泼我的脸,现在竟然敢撞我的头,东施,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仁慈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他的语气中却带着冷酷。 她重重咽了口唾沫,慌忙道:“你先冷静一下,我刚刚只是为了自卫!” “冷静?你想我怎么冷静?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你听我说,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而且还是在马车中,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先用缓兵之计将他稳住再说。 可是千竹却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突然凑近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呼一口温热的气息。 “只要有你,有我,我觉得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个死变态!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点,“可是我介意啊,你看这里这么硬,我躺在这里会很难受的,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个澡,躺在有着厚厚毯子的床上多舒服啊是不?” “要是你觉得不舒服,你可以占我上面!” 她真想对他骂娘! 这个人简直就是在挥霍她的耐性。 “可是我来葵水了!” 他语气不急不缓,“现在才十四,你的葵水要月末才来!” 她绝望的闭了闭眼,这个死贱人!这种事情居然知道的比她还清楚。 千竹见她不说话,索性一把扯开她的腰带,叶依依急忙握住他的手,带着恳求的眼神紧紧看着他。 不过千竹这个人天生没有同情心,他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他巧妙的扭开她的手将她的衣襟拉下,埋头吻在她的锁骨上。 叶依依深吸几口气平息自己的怒气,今天她本来心情就不美丽,这个男人还软硬不吃,看样子只有来一招对付男人的必杀技了。 她猛地屈膝向他的跨间顶去,可千竹却反应极快,立刻躬身躲过她一击,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可真狠啊!” 叶依依绝望的闭了闭眼,千竹却再次俯□吻上她的脖颈。 趁他不备,她以手成爪再次向他胯间袭去。 可是,还没得逞手再次被他抓住。 “你就这么想摸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语气严肃得就像是他们在讨论国际重大事务。 她简直羞愤欲死,“我……我什么时候想摸你了?” “可是你这手急惶惶的向我那里去,不是想摸我是什么?” 依然是一脸肃穆。 “我这招叫海底捞月,专门对付你这种无耻耍流氓的人。” “海底捞月?这名字倒还好听,那……我不对你耍流氓了,换你对我耍流氓如何?我将我的月给你,你正大光明的捞可好?” 她眼神紧紧一眯,“你怎么不去死?!” 她抽出被他拉住的手,他却突然抱紧她再次吻上来。 他的吻一路蔓延上来,她也不再躲避,索性搂着他的腰主动凑上去吻上他的唇。 她的举动倒是让他吃了一惊,在他怔愣之时,她的舌头已经扭进了他的口中。 她的舌头在他口中一通乱搅,动作依然那么生涩。 在他出神的当,她突然搂着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他怔愣的看着她,却见她冲他嫣然一笑,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既然公子要玩那就玩得大一点,若是公子要疯狂,那我便豁出去陪公子你好好疯狂一下!” 说完胡乱的将他的博带解开,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扯下,她的动作粗暴又带着决然,像是要与他同归于尽一般。 他惊愕的看着她,却见此刻的她因为刚刚的纠缠,首如飞蓬,衣衫凌乱,隐隐露出她雪白的肩头和锁骨。 她就如一头小兽一样跟他对抗,她的样子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虽然动作笨拙得要死她却固执着不肯跟他认输。 他突然笑起来,笑得很明朗。 叶依依解他衣襟的动作一顿,怔怔的看着他。 千竹有着一双深沉如幽潭的双眸,他的眸中永远有着让人猜不透的深度,他的笑容要么残忍要么冰冷,从来都不达眼底,可是这一次他的笑容却点燃了整张脸,明媚的像是正午的阳光。 叶依依呆了呆,他嘴角上堆起的细微褶皱和他鼻翼深得恰到好处的法令纹让他看上去说不出的性感,他的笑容说不出的好看。 “你……笑什么?你,你不要再笑了,喂,我说你不要再笑了听到没有?!” 千竹的笑容过于灿烂,直笑得那眼角含着几许明亮,被他这阵笑容逗得她也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逗笑,她拍打着他的胸口,“我说你不要笑了,你听到没有?” 千竹慢腾腾坐起来,那被她解开的衣襟顺势滑下,他很瘦,却瘦得很有料,他有着线条优美的肌肉,双手撑在身后更加突显出他的锁骨,让他看上去说不出的魅惑人心。 他帮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簪,将她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骑在他身上,急忙走到一边坐下,千竹却就着那半撑着身体的姿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他的双眸有着勾人的深度,她轻咳一声扭开头。 “东施,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 她依然不看他,只淡淡道:“多谢公子夸奖。” 沉默了一会儿,又听他道:“明天,我带你出府!” 叶依依这才想到明日是八月节,明日街上一定很热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到古代集市上逛过呢,也不知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香车宝马络绎不绝,酒店商铺热闹纷纷。 到了第二日,千竹果真遵守承诺带她出府,虽然他们很早就出了府,但千竹要先到各个钱庄去查看,她只得到归室馆等他,后来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到了晚上,千竹屏退所有人,独自带她上街。 就连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禾天也没有跟着。 这天天气甚好,天上悬挂着一轮圆月,整个天地就像一个大容器,墨黑的天色是容器中汪汪的水,底下的行人便是水中的沉淀物。 街上果然车水马龙,街上随处可见带着面纱出行的仕女和风度翩翩的君子。 街道两侧,到处都是花灯铺子,点心铺子,泥人铺子,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行动异常艰难。 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低语声,还有还不容易出门一次的姑娘们兴奋的感叹,所有的声音交织成温柔的海洋,汨汨在她身边流过。 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一片安详。 可是不久之后这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千竹突然握住她的手,她不解看向他,他目光落在前方,语气是一贯的淡然,“我怕你走丢了!” 从千竹手心传来的温暖汨汨流淌在她的身体中,和着他这句话狠狠撞击了一下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带上禾天?” 为了忽略心头的异样,她故意转开话题。 “我让他去帮我办一点事,这件事非常精密,只有他才能办到。” 叶依依有些疑惑,她觉得精密的事情一般来说都应该是身形矫捷的人才能办到,可是禾天这种人生的人高马大,背后还背着两个大铜锤,存在感分明那么强的…… “你身边不带一个人,就不怕遭到暗杀么?” 她可清楚,想让他死的人可是排了好长的队。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命够大,不然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他这句话说的淡然,可她却听出里面的惆怅,她并没有再接下去。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一个露天的戏台边上,那戏台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戏台上表演的是一些流浪艺人,此刻正在表演吞火。 周围响起热烈的欢呼,表演的是一个有着壮硕肌肉的青年男子,他将一束火吞进去又吐出来,看得围观的人提心吊胆。 有个老者拿着一个托盘走到围观群众面前套赏银,他是一个哑巴,却有着憨厚的笑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叶依依见她可怜就多给了他几个刀币,他连忙咿呀哇啦的说一通,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学着他说话的节奏咿呀哇啦的胡乱应答了几句。 “你听得懂他的语言?” 她白了千竹一眼,平静道:“听不懂。” “那你刚刚跟他答得那么热烈?” “我没看出来我胡诌的啊?” “你真无聊!” “……” 那吞火的青年表演完了之后走上来一个穿着艳丽的妇女,妇女手中拿着一个铜锣,她在铜锣上重重敲了几下,热烈又兴奋的声音响彻方圆十里。 “大家安静一下,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重头戏了,各位公子可要大饱眼福了,我们家姑娘可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和天下难得一见的才艺!公子你们……” “哎呀,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说的这么玄乎,还不快将你们家姑娘叫上来!”有人不耐烦打断那妇人的话。 妇人也不生气,笑得如花般灿烂,“各位不要慌,不要忙,要想看美人就要有耐心才是!好了好了,现在有请我们的白衣姑娘上场。” 在刚刚那妇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厮将一个半人高的架子抬了上来,那架子上还放着一张七弦琴。 那台子的后面有一个小隔间,中间用屏风遮挡,艺人们便从那屏风后面出场。 妇人说完话便下了台子,周围好些男青年都伸长了脖子向屏风后面望去。 不一会儿便见那屏风中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这女子一出场,周围立刻发出一阵阵失望的叹息,只因那女子面上遮了一张面纱,硬生生遮住了绝美容颜。 白衣女子小碎步走出来将大袖一抛,再一个旋转,那白色长袖便如云彩一般在女子身边饶了一圈,更让女子看上去像踏云而来的仙子。 女子踏着轻巧的舞步走到那素琴边上,葱花一般的手在素琴上巧妙的拨弄,拨弄之间也没有忘记优美的舞姿。 女子边跳舞边弹琴,那琴音竟然丝毫不乱,舞步和琴音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妙不可言。 无法目睹女子面容的失望慢慢散去,众人逐渐沉浸在女子那优美的琴声和曼妙的舞姿中。 叶依依不是瞎子,她看得真切,自那女子一上场,她那秋水一般的眼眸就一直落在千竹身上。 掩唇回眸,巧笑倩兮,还有那向着千竹暧昧的甩袖动作,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这女子虽遮着半张脸,可叶依依却认得她那双永远带着三分委屈的眼睛,到死也不会忘记。 她这一生对大的对头,那个改变了她无数命运的人——西施。 作者有话要说:西小妞要出场勾搭太子了,她是多么的有自信,她可以拿下千竹大人。 虽然入V了,收藏留言神马的还是跟上吧,以后每天至少更新六千字,争取能日更一万吧。 谢谢你们一直对我的支持,我会努力的,嗯。 第五十章 一曲舞毕,西施慢慢退场,留下一大片唏嘘惊叹之声。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西施不在宫中当她的馆娃夫人,跑到这里做什么?而且她分明是为着千竹来的。 千竹是琴痴,这世上无人不晓,刚刚那曲子怕也是为千竹准备的。 舞中有曲,曲中有舞,舞和曲如此巧妙的结合,再加上西施那曼妙的身躯,千竹又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男人怕是三魂七魄早被勾走了。 转头向千竹看去,千竹也正看向她。 “刚刚那人看上去很面熟啊!” 千竹果然认出了她。 “对啊,她那曲子可真是说不出的优美呢,公子觉得呢?” 千竹勾唇一笑,“何止是曲子,那舞也惊艳的很。” 叶依依心中冷笑,看来她猜的没错,千竹果然被她迷住了,只不过他的情敌是他老爹,他这下怕是有的苦吃了。 就在这时,一个蒙着面纱的侍女向他二人走来。 “这位公子,我家白衣姑娘有请!说是要与公子谈论琴艺。” 这侍女分明就是西施的贴身侍婢。 西施果真是为了千竹来的。 千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悠悠冲那侍女道:“不知我可否将我的夫人一起带上?” 叶依依吃了一惊,只为他口中那轻飘飘的“夫人”二字,像是练习过很多遍,熟极而流。 那侍女也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他又看了看叶依依,有些为难道:“我家姑娘只请公子一人。” “那罢了,将我家夫人一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姑苏城善琴之人也多,你家姑娘要找人谈论有很多选择!告辞!” 说完拉着她转身便走。 “公子且慢!” 两人转头看去,却见那侍女为难的咬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公子便将你家夫人一起带上吧!” 跟着那侍女走到附近一家装潢华丽的酒楼,上了二楼的包间,那侍女敲了敲门,冲里面道:“姑娘,公子来了。” 里面久久才传来一个慵懒又有些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跟着侍女进了房间,却见里间和外间用白色纱帘相隔,而西施就坐在那纱帘之后。 看到一起出现的叶依依,西施心头明显不快。 “我不是只让你请公子一人来么?” 那侍女急忙低着头争辩道:“可公子非要将他夫人一起带上。” 夫人?西施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食客而已,担当得起千竹的“夫人”二字?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侍女退下之后,西施向叶依依冷冷看了一眼,语气极不客气,“这位夫人,可否容我跟公子说几句话?” 西施可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自以为是啊,既然知道她是千竹的夫人,竟然还明目张胆的让她回避,好成全她跟她男人谈情说爱? 而且语气还这么理所当然,她当自己是谁啊?谁做小三做的这么嚣张?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我家夫人心思敏锐,爱多想,我怕她误会,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妥,那我便只有带着我夫人一同离去了。” 千竹语气冰冷,透着不耐。 眼看他果真要离去,西施急忙出声制止,“公子慢着!” 千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听得西施焦急道:“我刚刚所弹曲子可合公子心意?” 千竹冷笑,“跟我家夫人比起来可差远了。” 他的每句话杀伤力都如此之强。 西施目光一痛,她捂着心口紧紧闭了闭眼,“不知……我与你家夫人差在哪里?” 东施她只会弹琴,可是她却在弹琴中加着舞步,她为此练了许久才能融汇贯通,她自认为她比东施要高明许多,她不信她果真比东施差。 “差在哪里?差在弹琴之人不是我家夫人,若是今天这一曲一舞是出自我夫人之手,我定然觉得她是这天下间最美的曲最妙的舞,可是出在别人手中,在我看来只是白白作贱了!” 叶依依不可思议的看着千竹,他说话的语气依然是冷漠的,可是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却透着真挚。 仿佛她果真就是他心中那个独一无二,无人可比的“夫人”。 西施紧紧抓住心口衣襟,平息了许久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公子可想看看我的容貌?” 她的容貌天下第一,再加上她今日特意画了一个精美的妆容,她自认每个男人看到都会神魂颠倒,太子也是男人,她就不信她征服不了他。 千竹嘲弄一笑说道:“不必了,你还是留着你的美貌给该看的人看吧!你纵使有天人之姿,可是在我眼中却连我家夫人的脚趾头都及不上,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你最好清楚,这世上有些人你却是连勾引的资格都没有的,否则你定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完,拉着叶依依便出了门。 西施并没有再叫住他,她低着头忍受着心口传来一阵阵疼痛,一只手紧紧抓住矮几的一角,她用的力气很大,指尖都泛出了白色。 为什么还是不行,所有男人看到她的美貌都会不顾一切爱上她,可是为什么千竹就不行,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对于她他甚至可以厉声训斥。 她知道他爱琴,她便多加练习,为了今天她付出了多少代价,目的就是要让他刮目相看,从而彻底征服他。 他是她这一生的例外,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羞辱过,从来,他们疼爱她都来不及,可是他却连正眼也不舍得给她。 她不会就这样失败,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纵使她不喜欢他,可是他却必需喜欢她,只因他是男人,天下的男人都该喜欢她才是,没有例外,没有遗漏! 叶依依和千竹走出酒楼,既然明白他认出了西施也没有必要再跟她绕弯子了。 “你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只因那老头对她太过宠爱,刚刚酒楼中坐了好几个高手,这些人平时都是在老头身边保护的,他将他们给了她,足以看出对她的重视,后宫嫔妃等闲不能出宫,可她却能出入自由,看样子那老头被她迷得不浅!” 叶依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那些人既然是你家老头的人,为什么他们还能眼睁睁看着西施明目张胆的跟你约会呢?” “只怕这些人早已被她收买,不是用金钱就是用美色。” 叶依依赞同的点点头,突然道:“看样子她好像看上你了!” 千竹脚步一顿,转头定定看着她,“你吃醋了?” 叶依依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一派自然,“我为什么要吃醋?” 他眼神一眯,“你为什么不吃醋?你不吃醋就证明你不在意我。” 叶依依无奈吐出一口气,“好吧我吃醋!” “那你吃给我看看!” “……” “你说你在意我,那你证明给我看看,否则你刚刚所说的话便是糊弄于我。” “我……” 有时候她觉得千竹的固执让她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她转头无意间看到路边有个捏糖人的,她拉着他的手过去,买了一根糖人递给他。 “在我们家乡,在意一个人就是给他买糖吃。” 千竹的目光在手中的糖人和她脸上逡巡了一下,眼中明显带着疑惑,“你们家乡?苎萝村?” 她点头。 “苎萝村有这种规定?”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在我们家乡就是这样的,你最好快些吃掉,否则化了就不好吃了。” 看着千竹这种死面瘫手足无措的拿着个糖人也挺好笑的,她心头乐呵,转身向前走。 周围人很多,她走出两步就已经被人潮推出去好大一截。 千竹将信将疑的在糖人上咬了一口。 很甜,很软,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瞟了瞟周围没有人看着自己,他又在糖人上偷偷摸摸咬了一口,生怕别人看到笑话他,他立刻酷酷的低着头掩饰脸上的尴尬。 正想追上去,刚一抬脚却感觉有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住自己的后腰。 千竹脸上神色一冷,这些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要了他命的机会。 不看也知道,那抵住他后腰的定是一把打磨得锋利无比的匕首。 可是,他却不是这么轻易就被人杀掉的人。 握着匕首的人手腕用力向前推去,然而这匕首却像是扎在了铜人上,根本前进不了分毫。 正疑惑间,千竹猛地抬肘击向身后之人的下巴,再一个优美的回旋踢将那人踢到在地。 本来这里人就多,再经过这番骚乱,人潮立刻向四方流动,叶依依又被推搡着向前行了好几米。 她听到身后有尖叫声传来,转头想寻找千竹,却只能看到人头攒动,却并没有看到千竹的身影。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断有人向这边涌来,叶依依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却是逆流而行,根本前进不了分毫。 就在这时,她感觉后劲一痛,天地间顿时旋转起来,在晕倒之前,她隐约看到身侧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这人有着一双无比清澈的双眼。 被千竹踢到在地的杀手一身黑衣武装,只剩下一双滴溜溜的双眼。 就在这时,周围又涌出来许多同样装扮杀手将他团团围住,千竹沉冷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身上透出骇人的杀气。 站在他斜上方的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块暗器来向他袭去,千竹敏锐的捕捉到冷兵器划破空气的声响,他跳将起来,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脚尖飞踢巧妙的将那暗器弹回去直扎那人的胸口,只听那人闷哼一声,立刻倒地而亡。 虽然他一心护住手中的糖人,可是他的动作幅度过大,竹签从中间断裂,那串着糖人的一头掉在地上,他正要捡起,那些围着的黑衣人即刻一拥而上,那糖人便被其中一个黑衣人踩在脚下。 千竹眼中涌起骇人寒光,看向这些袭来的人带着十二万分的仇视。 他拔出腰上的佩剑,反手握剑划出一道圆弧,只听得一声细微的钝响,那向他袭来的黑衣人脚步一顿,周围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几秒钟之后却见从黑衣人的脖颈中喷出一串血流,就如决提而出的河水,止也止不住。 只一招他便结束了战斗。 黑衣人纷纷倒在地上,周围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喊。 “快逃啊,杀人啦,快逃啊!” “……” 在惊呼声中,千竹慢慢蹲□将踩成稀烂的糖人一块块捡到手中,他周身仿佛形成了强烈的磁场,自动屏蔽了慌乱逃跑的人。 将糖人紧紧握在手中,他冰冷的目光在倒地的黑衣人身上扫了一眼,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声音说道:“杀了你们还真是便宜了你们!” 姑苏城的东郊有一大片收割了的麦田,麦田边上开着一丛丛芦花,月当中天,那芦花荡就如一片白色的海洋,周围响起螽斯吱吱鸣声,越发显得月夜下的安详宁静,微风推着波浪,激起片片浪花飞上天空,却见一个人影划破那芦花堆成的波浪款款而来。 这人生得挺拔修长,脸上带着面具,月色下那面具发出冷冽寒光。 他的肩上扛着一个女子,芦花边上有个缓坡,那缓坡上有一座破烂的道观,这人便扛着女子向道观走去。 道观中堆着枯草,他小心翼翼将女子放在枯草上,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俊美的容颜。 道观中点着一盏豆油灯,跳跃的火焰映着男子明亮的瞳眸,也不知是那皓瞳点燃了火苗还是火苗点燃了皓瞳,两相映照,竟然让昏暗的道观明亮了不少。 他在女子身边蹲下,将她的身体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痴痴望了她很久,嘴角上挂着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男子立刻警惕起身向外看去,手下意识的握住腰间的佩剑,却见从门口走进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黑面纱的女子。 男子脸上的神色一缓,握着剑的手慢慢松开来。 “你可注意到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女子摘下面纱露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你放心,这一路上我都注意着呢,并没有人跟来。” “那就好。” “你急急叫我出来究竟又有什么计划?”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素绢,他将素绢塞到女子手中嘱咐道:“我要你做的事情这上面已经写清楚了,你看完之后立刻烧掉。” 女子将素绢折好放到怀中,无意中看到男子身后躺在枯草上的女子。 却是她无比熟悉的一张脸。 猛地看向男子,她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你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了?” 男子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要告诉你的话都写在那素绢上了,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女子眼中划过一抹受伤,那永远带着三分委屈的眼神已经迷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们好不容易相见,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么?” “西施,我希望你懂事一些,现在情势很紧张,你千万不要引起吴王的怀疑才是!” 西施颤抖着小手指着他身后的女子,“那她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现在情势紧张么?为什么还将她带到这里?!她可是太子的人。” 白君逸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不少,“你不要这么任性,你要知道你肩上担负起的重大责任,要是这件事成功了,你便是越国的英雄,整个越国人民都会敬你爱你的。”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不走,我便带她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眼见他真的要走,西施扑上去紧紧搂住他委屈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这般生疏了?君逸,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是最爱护我的了,纵然我这么做是为了越国,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啊。” 白君逸想将她拉开,无奈她实在搂得紧,他又不敢太用力,她身体实在太娇小,他怕抓疼了她。 叶依依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没搞清楚身在何处便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 这两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眼前究竟上演的是哪出戏?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白君逸和西施搂搂抱抱戏码的观众了? 她从枯草上坐起来,窸窣声响引起了白君逸的注意,他像是被针扎到一般急忙将西施推开,转头看向她,一时间有些尴尬,可这尴尬很快被他压下,他冲她灿烂一笑,“你……醒了?” 叶依依点点头,“是你将我弄到这里来的?” 白君逸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她面前帮她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刚刚走的太急了,你的头发都弄乱了!” 叶依依冷冷推开他,语气中丝毫没有耐性。 “白君逸,你是吃饱了撑着吧?我上次的话还没有说的够理智够透彻?你是要让我将话再说一遍是么?我不知道你将我弄到这里来的动机是什么,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好好做你的承乾公子,我当好我的太子府食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闲得蛋疼,多去看看养兵之法,好知道怎么才能让越国翻身,我实在没空看你跟西施在这里上演你侬我侬的戏码,我还有事,我先告辞了,再见!” 说完,她懒得理会他脸上那“我真的很受伤!”的神色,转身便出了道观。 白君逸毫不犹豫就要追上去,刚转身西施却从后面抱住他。 “不要走君逸,我需要你,不要丢下我,我会害怕的!” 白君逸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双眼中氲满着泪水,一张如花般的小脸上满是悲戚之色,她是那么的脆弱,仿佛只要他离开她就会立刻死掉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虐渣男啊虐渣男…… 这是第二更,等下还有一更 第五十一章 他终究冷冷拿开了她的手,脸上坚定之色不变,“西施,我不会再为了你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了。” 说完,转身出了道观。 叶依依已经走出去老远,可她跑得再快却及不上白君逸行军打仗练出来的脚法。 在芦花荡边上他追上了她。 “你给我站住!”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重一拉,她一个没站稳狠狠摔在他的怀中。 她猛地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想将他臭骂一通,可是气急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化成了一声气壮山河的咆哮。 “你个死贱人,给我滚!” 眼看着她又要转身离去,他急忙抱住了她的肩膀,他抱得很紧,让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的语气焦急中又带着恳切,“你骂我吧,只要骂我能让你开心,你骂我什么都好,刚刚我跟西施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找她出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不过你生气了,我却是高兴的,证明你还在乎我,你肯为我吃醋!” “白君逸,你先把我放开!” “我不放,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她愤恨的闭了闭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不放开,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都行!” “那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她抬脚毫不犹豫的向他的脚背上踩去,并在上面使劲揉了揉。 她没想到的是,白君逸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看样子,她用的力道还不够。 她索性将整个人的重量都踩在上面,下死劲的蹭着,可他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将头埋在她肩膀上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他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既然他自己要找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一低头狠狠咬上他的手臂,她的牙齿一路过关斩将,直捣黄龙,她一丝一毫也不放松,一丝一毫也不给予他同情。 可是白君逸依然死皮赖脸抱着她,只是埋在她脖颈上的闷哼声越重了。 唇齿间很快就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血腥味只让她恶心反胃。 她终于离开了他的手臂,“白君逸,你要怎么才能放开我?” “我……是怎么都不会放开你的了。” 他说话的语气中分明带着沙哑,看样子刚刚他疼得不清。 她一声冷哼,“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动么?我不会的。” “我知道你不会,我要的也不是你的感动。” 叶依依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嘴角含着一抹嘲弄,“西施追出来了,让她看到了不好!” 他将她搂紧一些,“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即使天塌下来了我依然要抱着你。” 西施想不到她出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 那个艳阳般的男子,如一束焰火将她的生活点亮的男子,他有着最纯洁的瞳眸和最灿烂的笑容,为了他她可以抛弃一切。 不该是东施的,在他怀中的女人即使不是她也不该是东施的! 她一直最瞧不起却一心想要骑在自己头上的人,她怎么有这资格得到他温暖的怀抱?! 仿佛一根极细极细的针狠狠扎进了心中,心口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 她知道她的心疾再次发作了。 “君逸,君逸我好难受,我好痛!”她艰难的冲他呼救。 叶依依转头看了她一眼,嘲弄道:“西施好像心疾发作了,你不去看看她么?小心她疼死在这里。” 白君逸终于转头看去,西施见她看过来,急忙伸长了了手臂哀求道:“君逸快救救我,我难受得很,我真的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叶依依明显感觉到白君逸在挣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白君逸终于放开搂着她的手低低说道:“你等我一下,哪怕是为了越国着想,我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在他放开她的那一霎那,她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一层。 白君逸走到西施身边,她立刻如断了线的木偶栽倒在他的怀中,他半搂着她的身体,焦急的询问:“你将药丸放在哪里?” 西施将全身的重量都依偎在他身上,眼中涌出一串串晶莹,语气说不出的凄楚,“我没有带药丸出来,我感觉我快死了,君逸抱紧我,我好难受,我的心口好痛,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白君逸向叶依依看了一眼,皱眉道:“既然心口疼那就不要再说话,你的心疾来的快去得快,等一下就会好的。” “不,不,这次不一样了,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真的好难受。” 或许她是真的难受,那张红润的小脸白得像一张纸,全身也痛得瑟瑟发抖。 叶依依悠悠然走过去,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这药丸专治百病,有一定的镇痛作用,你吃下去或许会有好转的。” 西施就如在黑暗中前进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久违的阳光一般急忙说道:“给我,快给我!” 叶依依及时收回手来,嘲弄道:“你很想要是么?” 她重重点头。 叶依依假意仔细端详着药丸,语气清冷,“怎么办,我好像不愿意给你,若是你真的想要,你自己去捡吧!” 她将手一挥,直直将那药丸扔了出去。 西施那苍白的脸上升腾起一抹深入骨髓的怨毒,那凌厉的眼神仿佛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想要将她划成碎片。 “你不要用这眼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没有同情心,可是对于你我不需要同情心,当初你失手让小晴送命,将一切都栽赃于我的时候没有一点同情心,拿了夫人的发簪嫁祸于我的时候没有一点同情心,我救了你你却推了我一把,害的我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弟弟惨死在吴兵手下的时候没有同情心,西施,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还要对你这样的人有同情心,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相反,我还很乐意看到你痛苦!” 她淡淡瞟了一眼白君逸,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将西施护在身后责备她任性,可是他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他维不维护西施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哪怕他现在跳起来给她一巴掌她都不以为意。 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哪怕被他大声训斥都觉得心痛难忍,可是不在意一个人之后,哪怕他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有半点心痛。 看来要想自己活得轻松,就不应当去在意那些不在意自己的人。 只要不在意了,那么他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再伤到自己。 她实在没有心情再看着白君逸和西施鹣鲽情深,白君逸的手臂抱着西施没空再来缠住她,她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 她听到白君逸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东施,你回来,不要走!”再然后是西施的,“君逸,不要离开我,不要,我好难受!” 最终白君逸并没有追来。 她嘲弄一笑,这场戏还真是精彩得不得了。 千竹一定不知道她被人带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担心。 她在芦花荡中找了许久才找到大路,却在大路上看到许多黑衣人的尸体。 大晚上乍然看到这些她吓得不浅,急忙拔腿便跑,好在这里离城里并没有多远,那条路正好通往城中。 回到城中之时热闹的街道还没有散去,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雇了一辆马车便向太子府赶去。 她无故失踪也不知道千竹会不会担心她,现在是不是派人满姑苏城寻找她,他的脸上会不会带着要将掳走她的人杀掉的决然? 回到太子府她匆匆赶往白院,看到禾天守在正房外面,知道千竹已经回来了。 “太子殿下在里面么?” 禾天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若姑娘是想见太子殿下,我劝姑娘还是明日再来吧?” “怎么了?” 是不是千竹寻找她的时候被伏击了? “这……总之姑娘你还是明日再来吧,今天已经太晚了。” 禾天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放心,也不管禾天的阻拦,直接便推门进去。 不过里面的场景却让她愕然 殿堂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有几个衣料单薄的舞女正翩翩起舞,乐姬分布在四周,敲编钟的,弹琴的,吹笛的各司其职,好不热闹。 千竹斜躺在主位上,那月白的袍子敞开来,露出里面好看的肌肉线条,他旁边坐着一个瘦小的姬妾,这姬妾她平时经常看到,在府中还算受宠。 她无故消失,她以为他至少会担心的,再怎么也会着人出去寻找,她不祈求他有多么在乎她,但却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依然可以自得其乐的玩乐。 分明在不久之前他还将她当成他的夫人的,哪怕那只是场面话,但像千竹那样的人,却不是可以任意将任何一个女子说成他的夫人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样子她还没有重要到让他为她担忧的程度,他不是说过么,他将她当成女人,在太子府中女人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她跟任何一个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子一样,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所以东施,你不要自以为是了。 千竹终于看到了她,他皱了皱眉头,语气冰冷,“东施,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要来这里最起码得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再来。” 她低头看去,因为刚刚走得太急,她的长袍被荆棘划破了好几个洞,袍脚上沾满了泥灰,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这里的确太不合时宜。 他关心的只是她的不修边幅毁了他的兴致,对于刚刚她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他全然不关心。 她冲他福了福身,“是东施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她转身离去,千竹并没有叫住她,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打情骂俏的声音,不知为何,倒数第二根肋骨的地方被隐隐刺痛了一下。 她离去不久,千竹猛然坐直了身体,众人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一冷,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滚!” 就像从地狱深处发出的声音,冰冷中夹杂着势必将一切毁灭的力量。 众人吓得刷刷刷跪在地上,立刻磕头告退。 房间中很快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肩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他不以为然拉开衣襟看去,伤口不知在什么时候裂开的,渗出的血液已经浸透了纱布。 他深邃的双眸中迸发出一阵冷意,鬓角的地方隐隐动了动。 刚刚他消灭掉刺杀他的人才发现东施不见了。 他天生对紫玉兰花香就很敏感,不管多么混乱的气息,只要混有紫玉兰的香味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东施用的熏香是最纯正的紫玉兰香料,要循着这气息找到她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循着香气他找到了郊外的那片芦花荡。 可是那芦花荡外面却有高手守护,要战胜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打趴下去,他从来没有这样急切过,一向小心谨慎的他没有擦觉到被他打趴下的人中一个是装死的。 他肩上的伤便是那人用暗器从他的后背贯穿所致。 还好他射偏了一点,并没有射中要害,不过这人也没有好下场,最终被他一剑削掉了头颅。 解决了最后一个阻碍他便跟着香味的指引走出芦花荡来。 可是看到的却是东施和白君逸抱在一起的场景。 头顶有着大而白的月亮,微风将芦花吹拂在他脸上,就像一场月色下的大雪。 紫玉兰的香味和身上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氤氲成一种奇异的味道,搅动在他的心头,带给他一种陌生的痛感。 他们抱得那样认真,就连有他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他说不清楚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感觉,脚下像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心脏尖端某处柔软的地方被猛地刺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不然左胸口为何会疼痛难忍,这种病怕是连蓝石也素手无策。 说真的,他很想将这两个人当场斩杀,可最终他选择冷漠转身离去,他来去如风,飘洒自如,就如他从来没有来过。 他不询问她去了哪里,其实等着她亲口告诉他,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那么轻易就转身走掉了。 为什么他这么难受她却可以那么潇洒自如,难道她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是想杀掉他么,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念想? 对于东施他好像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为何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他会难受,为何他会想方设法让她吃醋。 他为何要对一个女人费如此大的脑筋,既然将她当做女人,那她就该以玩物的姿态存在,可是为什么她分明背叛了他他还舍不得将他杀掉。 千竹,你不该有在乎的东西,东施更不是你该在乎的东西。 从那以后,千竹没有再踏进会室一步,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懒得去过问。 几日之后她收到郑旦被放出冷宫的消息,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八月发生了一件大事。 吴国占领越国之后并没有休整军队,发展生产,吴王好大喜功,发兵向南,想要一举灭掉吴国,所以趁着吴国国内空虚之时越国承乾公子摔大军压境,一直打到姑苏城外。 叶依依想不通,当初白君逸给吴王送美女之时,两国说不出的邦交友好,可一转眼白君逸竟然就对吴国出兵,看来政治果然都是波澜诡谲的。 不过,白君逸这一次却不是成心攻打吴国,以现在越国的兵力想要战胜吴国无疑是以卵击石,再加上从楚国赶回来的吴国援兵,前后一夹攻,他硬行攻打其实是自找死路。 所以在援兵达到之前他要演一场重头戏。 他送给吴王的美人西施虽然很受宠爱,可吴王并不是昏庸无能之人,对于西施他不可能完全相信。 不久之前他与西施接头,将一张写着计划的绢布拿给她,那绢布上写的就是这次的计划。 他带领越国骁骑一路攻到姑苏城下,姑苏城内军队空虚,吴王定然为此大伤脑筋,西施便与吴王出计谋,要用虚张声势之计让他不战而退,一方面是告诉吴王她已然与越国没有半分关系,另一方面也让吴王高看她。 这计划的目的就是让吴王彻底信任西施。 就像白君逸预料的那样,吴王果然为这事大伤脑筋,他想不通为何一向安分守己的越国会突然来犯。 他在寝殿内烦躁地走来走去,西施端了一叠点心进来,担忧道:“大王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来尝尝我亲自做的点心。” 吴王一见来人是西施,看着她那张艳若桃花般的脸和明若秋水般的眼睛,他的烦躁之气顿时泄了一半,他匆匆走到矮几旁坐下拿了一块点心塞在口中。 即便这样也依然皱着眉头想事情。 西施给他倒了一杯水殷切嘱咐道:“大王慢点吃。” 吴王混乱点点头,若有所思将一杯水灌了进去。 一旁的西施突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大王你还为承乾将军来犯的事情忧虑,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眼睁睁看着大王忧愁,我真是该死。” 吴王急忙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你不要这样说,有你在寡人身边就是寡人最大的安慰。” 她将小脑袋探出来,眼中露出狡黠之色,“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好点子。” “哦?说来听听。” “大王可还记得承乾公子临走那天向大王你要了一个人。” 吴王皱眉,“你说东施?” “嗯,东施和承乾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感情甚笃,如果我们以东施的性命相胁,承乾公子必然退兵。” 吴王凝神细思,半晌才道:“这个办法可行么?” “如果这办法还不行,西施还有一计,现在姑苏城内军队空虚,若是跟承乾公子硬拼,一直撑到援兵到来,虽胜但必然死伤惨重,我记得城门外有两座大山,大王何不派人去那山上,每人身上插上两只吴国的旗帜,做出姑苏城兵肥马壮的假象,承乾公子是个多疑之人必然不敢贸然来犯,不过这是一招险招,如果我们两个计划同时用来,说不定真的可以让承乾公子不战而退。” 吴王定定看着她,半晌才道:“西施,你……” 西施急忙将他抱紧了一点,“我知道大王你想要说什么,西施虽是越国人,但此刻西施的心却在大王这里。” 吴王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语气凝然,“你能这般为寡人着想,寡人定不负你。” 太子收到舍人带来的书信是在几个时辰之后,上面吴王亲笔写着让他速来城门上,而且强调了一定要带上东施。 上了城门,吴王果真站在那里,吴王身边分别站着司马乐戈和爱姬西施,看到西施的那一刻,叶依依心中咯噔一声,她总觉得吴王指定让她前来定然没有好事。 她跟在千竹身后向吴王行了礼。 吴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听说你跟承乾公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厚?” 这个时候吴王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她顿时提高了警惕。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西施说道:“现在国家危难,还望太子暂且抛开儿女私情,我和大王商议,想用东施为质,让承乾公子退兵,不知太子可否让我借东施一用?” 叶依依猛地抬头看向西施,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却在那笑中看出了某种得意。 她就知道,吴王叫她来根本没有好事。 “既然夫人都说了现在国家危难,我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夫人想怎么做,自便吧!” 叶依依闭了闭眼,她从未奢求这个时候千竹还会保护自己,他定然有他的为难,可是她却没想过他如此冰冷就将她推了出去。 “那就多谢太子成全。”西施向他福了福身,转而看向叶依依,“东施,得罪了。”说完从袖中拔出匕首,将她一把拉到墙边上,下一刻那冰冷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勃颈处。 就连刀子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锵锵锵,第三更来了。^^ 好吧,千竹这个别扭的男人真该死,反正这货就是情商低。 我现在已经写到东施逆袭了,再看以前的东施我真心觉得嗷……好憋屈!! 收藏君的菊花还是戳爆它吧…… 感谢各位亲的打赏,其实你们能订阅我就心满意足了,嗯 第五十二章 城门之下,护城河边上整齐肃穆的站着一排戎装将士,护城河中翻滚着红色的血液,看样子这里已经经历过一场厮杀。 最前面是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 离得这么远,她依然可以看到他那双清澈得像是被天女的圣水洗过的眸子,他身后便是他统领的千军万马,他的戎装反射着天光,他是那样高贵威仪的存在。 他不再是苎萝村里那个游手好闲的少年,也不是那个以弄哭她为乐的恶棍,他是越国将军,是受越国万民爱戴的承乾公子。 “承乾将军可认得这个人是谁?” 西施的声音不大,却也可以让底下的人听得分明。 白君逸望着城墙上的人皱了皱眉头,西施她在搞什么,他给她的计划里可没有将东施给搭进去。 “我记得这个人可是和承乾将军你一起长大的,若是承乾将军你再不退兵,我只得对她痛下杀手了。” 白君逸的脸上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冷意,看了一眼千竹,他冷冷站在一边旁,他在心头暗恨,当初他带走东施时,这个男人表现得那么激烈,看得出来他应当是在乎东施的,可现在他却冷眼看旁观,他倒是快想办法让东施脱身啊。 他面沉如水,内心纠结,如果他果真因此退兵,他定然会被人笑话成为了女人不顾大计的庸碌之辈,在军中他定然威信大失。 虽然这只是一场戏,可是在戏里戏外他都要做一个有勇有谋,善于决断,值得人信任的将军。 所以他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哼,从小一起长大又如何,对于这样的无情之人我又何必留情,你杀与不杀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白君逸的声音传遍城墙的每个角落,她听到西施在她耳边嘲讽的笑声。 “看到没有,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身边的每个男人都不在乎你,太子殿下不管你的死活,就连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白君逸也不管你的死活,东施,我真是为你悲哀。” 她的声音很小,只容她一个人听到。 白君逸身上那银色的铠甲散发出冰冷的寒光,他的光环那么强,强到望着他都需要一定的勇气。 她在他们的世界里太过渺小,在他们的利益面前她什么都不是,就算白君逸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非她不可,可是当利益与她放在他面前选择时,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承乾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执意不退兵,我手上的这个人真的会命丧当场的。” 为了让他相信,西施将放在她脖颈上的匕首再靠近一些,那锋利的刀口顿时割开她脖颈上脆弱的皮肤,有什么东西痒痒的滑过,她知道那是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 白君逸并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们。 “放了我吧,他不会为我改变主意的。” 西施嘲弄一笑,“放了你?你想得太美了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什么意思,西施突然将她往前一推,本来她们就站在城墙边上,西施这一推直让她跌下城墙。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下可真完了,城墙这么高,落到了护城河中被水压打在身上,不死也要残废。 西施啊西施,你可真狠。 西施将她推下去之后顿时一脸惊慌失措,刷一下跪在地上冲太子道:“太子殿下恕罪,我刚刚是一时失手!我并不是有心将她推下去的。” 吴王急忙将她扶起,千竹却并没有理会她,他趴在城墙之上定定的看着那抹掉下去的身影,他的脸上没有过激的表情,只是双眉拧在一起,双手紧紧握在城墙边缘,仔细听来还可以听到那城墙上石块被捏碎的声音。 在城墙下的白君逸看着她落下的那一刻完全惊呆了,几秒钟惊异之后,他立刻打马而起,几个漂亮的空中腾挪便到了那城墙边,他看准了距离,双脚踏在城墙上借助反弹的力再次腾起,刚好抱住了掉下的叶依依。 抱着她在空中几个腾挪,下一刻两人便都稳稳的坐在那头高大的骏马之上。 动作一气喝成,他身上的铠甲随着每个动作发出耀眼的光芒,漂亮得不像话。 看着东施被他稳稳放在马背上,西施那带着愧疚的表情猛然一收,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势必要将那衣料揉碎在掌心中。 而千竹抓住城墙边缘的双手终于松开,那松开的地方立刻掉下几块小碎石,他的眉头慢慢舒展,隐约可听到他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只见那城墙边上的两座山上旌旗飘动,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副将蒙轩急忙照着早先就排练好了的台词说道:“看样子这里有伏兵,以后为前,迅速撤退。” 白君逸勒马转身之时叶依依向城墙上看了一眼,离得这样远,她看不清千竹的表情,他一身玄色长袍,他头顶的天空辽阔深远,他直直立在那里,就如一尊存在了千年的雕塑,不知在翘首盼望什么,那雕塑聚集了千年的寒气,无声的述说着他的冷清寂寞。 慢慢转过头去,她紧紧闭了闭眼睛。 他会不会追来? 或许,不会。 白君逸勒马狂奔,耳边有呼呼风声刮过,她凝神细听,身后并没有异样的动静,也就是说千竹他没有追来。 勒马跑到了安全距离,白君逸才减低了速度。 “怎么样?受伤了吧?”白君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叶依依摸了摸脖子,伤口并不是很深,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不碍事的!” 白君逸从马上解下纱布,一边帮她包扎一边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被太子忽略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倒也没有多不好受。” 她也并没有奢望过她在他心目中有什么地位,想到他的残忍和不在乎,其实千竹对她已经算仁慈了。 “哼,我早就说过了,你跟着太子没有好果子吃的。” 此刻他们已经渐渐驶出了吴国边境,叶依依回过神来急忙说道:“你快停下。” 白君逸一刻不停,“你要干嘛?” “你放我下去,我要回去了。” 白君逸死死按住她,“你要回哪里去?莫非你还要回太子身边么?他都已经不在乎你了,你还回去干什么?” “就算不回太子府,我也不会跟着你的,你快给我停下。” 白君逸不死不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跟着我?!莫非你是因为刚刚我不愿为你退兵而生气?如果我为你退兵了我在军中的威胁定然大失,我以为西施见用你威胁没有用就会放掉你,我没想你会掉下城墙来。” 她一声冷哼,“你以为是我掉下城墙的么?” “不然呢?难道是西施推你下来的?你刚刚掉下城墙的时候西施可是一脸惊慌的。” 她在心中冷笑,西施可真是无处不在表演,她实在懒得再纠结这种事情了,“白君逸,我上次的话还说的不够明白么?” “什么话?” 他分明就是在装无知。 “你给我停下,我要下去……” 话还没有说完,白君逸突然塞了一块什么东西在她嘴里,她拿下来一看,竟然是锅贴,她欣喜若狂的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我这里还有很多哦。” “白君逸,你以为用锅贴就可以将我收买么?” 只听白君逸幽幽道:“我府上还有各色美味的山芋糕,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城西那家点心铺子的山芋糕,白阳郡被太子扫荡之后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做山芋糕的大师傅。” “……” 不得不说白君逸这厮真是太了解她了,他一点不差的就戳中了她的软肋。 “要是你到我府上去,我保证你每天都有锅贴吃,当然,还有各色美味的山芋糕。” 他简直就是j□j裸的威逼利诱!她是这么经不起诱惑的人么?白君逸也太小看他了吧? 她轻咳一声,“你府邸还有多远,你到时候会不会跟我抢啊?” 白君逸:“……” 几日之后他们终于到达白君逸的府邸,承乾将军府富贵又不失雅致,进红木门是一条宽阔的石子路,石子路两侧种着芭蕉和杉木,杉木底下还种着不知名的花卉,花卉丛中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块大石头,这石头是一种荧光石,一到晚上便会发出不同的荧光。 不远处传来流水声,应该是一条人工溪,透过绿荫,隐约可见屋脊上的兽头和大气的勾角屋檐。 千竹那么有钱,太子府也不过如此,越国这几年被吴国掏空得厉害,白君逸居然还可以住这么舒适的府邸,看得出越王果真对他宠爱有加。 此刻是傍晚,周围显得很寂静,在这寂静中却突然响起一个童稚的声音。 “五哥,五哥是你回来了么?” 白君逸身体猛的一僵,急忙冲她道:“等下如果有人问到我你就说我不在知道吧?” 白君逸正准备转身,却见一个矮胖矮胖的孩子从花园中绕过来,小孩大概五六岁,穿着一件贴身华丽小袍子,一看到白君逸,那双大眼睛顿时散发出灼人的光芒。 “五哥!” 被他发现了,他现在想跑也不可能了,白君逸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转身蹲下来一把抱住屁颠屁颠跑过来的小胖孩子。 “五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闷死了。” “五哥,父王说你今日回来,他果真没有骗我。” “对了五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前几天功课好,父王很高兴,所以他答应我来你府上找你学剑了。” 白君逸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苦逼表情,“他……让你来学多久?” 小胖孩伸出一根胖嘟嘟食指兴奋道:“一个月!” 白君逸倒抽一个凉气,“父王对我还真是狠心。” “怎么了五哥?你不愿意教我练剑么?”对手指,“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就连五哥你也不喜欢我了么?” 白君逸露出一个灿烂的,向日葵般的,勉强的笑容,“当然不是啦,我们小九这么可爱,我喜欢都还来不及。” 那愁云惨淡的脸顿时一亮,兴奋的望着他,“真的啊?五哥你不要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你啦!” 叶依依觉得她站得好无聊,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那小胖孩转头看了她一眼,好吧,她的存在感终于找回来了。 “五哥,那我们明天就开始练剑好不好?我让舍人给我弄了一把桃木剑,我还用它杀死了一只蟑螂。” 叶依依:“……” 白君逸终于意识到被遗忘的叶依依,站起身来冲小胖孩道:“小九,我跟你介绍一下!” 小胖孩转头看向她,将她从头到下看来一眼,“五哥,你从哪里找来一个这么丑的侍女?” “噗!”叶依依暗中吐出一口老血,正要对这没眼力的小家伙教训一通,白君逸急忙说道:“小九不得无礼,这个是你的……五嫂!” 叶依依眯眼转头看他,“白君逸,说谎是要遭雷劈的!” “她是五嫂?我五嫂不是文……” 小胖孩还没说完,白君逸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冲叶依依干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别听他胡说。” 叶依依懒得理他们,“我住的地方在哪里?” “你等一等,我这就带你去。”正好此刻一个上了年纪的宫人跑过来,那宫人向他行了礼,白君逸急忙向他道:“你来的正好,将九殿下带回放去。” “不嘛,不嘛,我的话还没说完。”小胖不依不饶。 白君逸脸色一沉,“要是你再不听话,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今天累了,我只有养足了精神明日才能教你练剑。” 小胖终于才消停下来,由着那宫人带走他走远了。 “他是我九弟,从小没了娘亲,一直由王后抚养,王后对他也是爱管不管的,所以他的性格才这么偏激,你别生他的气。” 叶依依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白君逸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院落,“那里就是你住的地方,跟我住的地方离得很近,你以后要找我也方便得多。” 走到院门边上,叶依依看着那大书的“怡红苑”三个字,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怎么样,这个名字挺别致吧,你不知道我想这个名字想了多久,我觉得那怡红两个字特别适合你。” 叶依依眉头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好……风尘的名字。” “哪里风尘了,我觉得挺好呀!” 两人说着走进院门来,这怡红苑也挺别致,里面曲水游廊,湖石假山应有尽有。 跟着白君逸来到正堂,从里间走出两个穿着撒花深衣的女子向白君逸行了礼。 “以后这两个人就是你的贴身丫头了。”他指着一个鹅蛋脸,穿着白底蓝花深衣的女子道:“这个j□j花。”又指着另一个白底粉花深衣的女子道:“这个叫秋月。” 叶依依嘴角抽了抽,白君逸,你能再恶俗一点么? 在太子府的时候她觉得太子府里的人名字取得太奇怪了,什么穗子,妹湘,白莲花,可现在跟白君逸家的丫头一对比,她顿时觉得那些名字简直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没文化真可怕”。 好歹人家两个女孩都长得清秀可人,生生被这恶俗的名字给毁了。 这两个女子立刻向叶依依行了礼,看得出来平时没少受训练,的确乖巧懂事。 “好了,你赶路也赶累了,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白君逸说完,交代了那两个侍女几句便出去了。 那j□j花的侍女给她倒了一杯水笑道:“以后我和秋月就是姑娘你的人了,要是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交代,我们两姐妹一定不辞辛劳替姑娘办到。” 叶依依客气的笑笑,与这两个婢女胡侃了几句便借口要休息将她们打发出去了。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这里,这里没有千竹派来监视她的人,也不会有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食客们,更不会有一个接一个的阴谋。 以她跟白君逸的交情,她完全可以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的当一个米虫,吃了睡,睡了吃。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刻像这般轻松过。 今晚她睡的很安稳,一睁开眼却看到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癞蛤蟆出现在她面前,她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这才看到笑得一脸奸诈的小胖九。 小胖九手中拿着一根竹竿,那竹竿下用丝线吊着一只已经死透的癞蛤蟆。 果然是亲兄弟啊,就连恶作剧也是一样。 看着叶依依被吓,他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喂,小胖九,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小胖九不快的嘟了嘟嘴,“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你还不起来,还有,不要叫我小胖九!” 叶依依冲她挥了挥手,“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来打扰我。” 说完重新躺下,小胖九悠然自得的走到一旁的铺席上坐下,小大人一般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语气深沉道:“你就不关心一下我五哥在哪里?” 叶依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没兴趣。” 小胖九不屑的哼了哼,“我五哥竟然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真是搞不懂他的眼睛是瞎了呢还是瞎了呢?” 叶依依慢慢坐起来冲他招了招手,小胖九一脸疑惑的走过去,她冲他温和的笑笑指了指被吊着的癞蛤蟆说道:“你知不知道这癞蛤蟆身上有许多寄生虫,这些寄生虫爬到人的身上之后呢就会在人身上安家,然后生出许许多多的寄生虫,它们在你身体里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晚上就从你的肚脐眼里钻进钻出。” 小胖九下死劲咽了口唾沫,“你……你骗人!这癞蛤蟆的肉烤出来别提多好吃了。” 叶依依一阵恶心,这小家伙还真是耳濡目染了白君逸的重口味。 “你竟然将癞蛤蟆的肉吃了呀,那就惨了,说不定你体内已经有寄生虫了。” 小胖九刷一下弹开,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啊,小心我让人将你处死!”说完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刚跑出去他便将那癞蛤蟆一丢,嫌恶的撇撇嘴将双手在衣服上重重擦了擦。 叶依依吐出一口气,往床上一倒,终于又可以安心睡觉了。 睡饱了觉,她随便挽了个发,春花和秋月正好将午餐家早餐一并端上来,春花一边帮她盛汤,像是不经意间说道:“今日文小姐来府上了,将军正陪她散步呢。” “文小姐?” 秋月急忙接口道:“是文丞相家的三女儿,别提多爱慕我家将军了,凡是将军在家的时候她都会想办法来一趟。” 文丞相,大概就是帮助勾践灭掉吴国的丞相文仲了吧? 在古代女子等闲是不能出门的,哪怕出门也要带着头纱避嫌,可是这文家三小姐竟然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而且还可以跟白君逸悠然自得的散步,看来这两人已经熟悉到一定的地步了。 突然想到昨天那小屁孩没说完的话,叶依依笑着摇了摇头。 那两个丫头见她对这件事好像没有多大的兴致,疑惑的互看一眼,也没有再多问。 可是她对别人没兴趣,可不代表别人对她没兴趣。 刚吃过饭,春花便进来通报,“姑娘,文小姐知道你在府上,特意过来看看你。”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文姑娘消息还真是灵通,她昨天才来她今天就迫不及待来看她来了。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春花便领着一个穿着宝蓝交领深衣的女子进来,这女子一张团白脸,一双不大的眼睛却神采奕奕,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贵族小姐独特的气质。 总之这女子长得不算好看,不过却端庄大方,放在现代来看就是那种很有教养很有学识的知性美女。 叶依依向她俯身见礼,她抬了抬手,笑容温和,“你就是东施姑娘吧?” “回小姐的话,小女子正是东施!” “我姓文,小名美媛,若东施姑娘不嫌弃就叫我美媛好了。” “文小姐真是折煞我了,东施怎可如此无礼,文小姐请坐吧!” 两人在矮几前跪坐下来,秋月上了茶,文美媛喝了一口,仿若不经意间问道:“东施姑娘与将军是怎么认识的?承乾他以前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你。” 这文美媛还真是直接啊,一来就进入主题,连客气的前奏都免了,看样子她是将她当成了假想敌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文美媛有木有想到文彩媛啊?(捂嘴笑) 暂时在白君逸这里当几天的米虫生活吧,反正还有个萌萌的小胖九陪着呢。 都来戳爆收藏君的菊花吧。 第五十三章 “我的家人在战乱中被杀了,我也受了伤,无意间碰到带军归来的文将军,他便将我带到府上了。” 文美媛盯着她脖子上的伤看了一会儿,虽然她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可她却注意到她一直紧握着手帕的手终于松了松。 “怪不得承乾没有提到过你呢,我跟他属于好友知己,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了解我的人,也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他什么话都会跟我说,包括他小时候尿床的事。” 叶依依陪着她客气的笑笑。 “不知东施姑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握着手帕的手又紧了一些。 “等我伤好了我自然就会离开的。” “姑娘的伤严重么,等下我让下人送点伤药过来?要不姑娘你到我家去住吧,住在这里难免不方便。” 叶依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低头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你们家……有会做山芋糕的师傅么?” 要是你们家有做山芋糕的师傅我就去你家。 文美媛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嘛我倒是不知,姑娘喜欢吃山芋糕么?” 叶依依点点头,“将军府上做出的山芋糕很好吃。” 文美媛正要说话,春花却突然说道:“文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姑娘受的伤有些严重,大夫嘱咐了要好好休养,不能多说话,也不能随便走动,小姐的美意我们心领了,实在是大夫的话我们不得不从。” 文美媛不是傻子,她自然听得出春花话中的意思,“哦,这样啊,我来叨扰了这么久,姑娘怕是累了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便带着丫头出去了,秋月急忙出去相送。 叶依依转头看向春花,“我的伤什么时候那么严重了,我怎么不知道?” “姑娘,你刚刚为何不如实告诉文小姐你跟将军从少时就认识?” “我告诉她不是存心给她添堵么?” “可是刚刚那文小姐分明就是跟姑娘是示威啊,你怎么能输给她呢?” 叶依依冲她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输给她赢给她我都没有心情,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你们下去吧。” 春花和秋月退下之后,两人相互使了使眼色,春花便退出怡红院来到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院落。 白君逸正等在那里,春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白君逸皱了皱眉头,将春花打发下去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果然已经不在乎他了么?就算面对别的女子示威她也无动于衷。 叶依依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喷在脸上,痒痒的很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不快的睁开眼,却见一张放大的笑脸呈现在眼前。 她吓得往后一缩,这才看清楚蹲在床榻边上的白君逸。 “白君逸你要死啊?!” 这两兄弟怎么都是一个德行。 白君逸突然凑近前来,她急忙往后缩,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正不解间,他却伸手在她的嘴角上擦了擦,将拇指上的晶亮给她看。 “你流口水了。” 叶依依胡乱擦了擦,“咳……你跑到这里干嘛?” 白君逸冲她灿烂一笑,那双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水光,简直比阳光下的金刚钻还要明亮。 “东施,我们去摸鱼吧?” 叶依依挑眉,“你脑袋没被门夹吧?” “摸鱼不好,我们去抓鸟?” “……” “要不我们去捉蚯蚓毁掉蚂蚁的窝?” “白君逸,你现在可是越国的王子,又是越国的大将军,你应该是日理万机处理军中事务才是,而不是怂恿我做这些无聊的事。”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惆怅,“东施,这些你都不喜欢么?你以前可是最喜欢我带你去做这些的!” “可是我现在长大了呀,人总是会变的。” 他低着头,整张脸都笼罩在愁云惨淡中,反正看他装可怜也习惯了,她懒得安慰他,不过白君逸这厮装可怜已经装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一直用他那种表情面对她,久而久之她便有种罪恶感。 “要不你陪我散散步吧,我刚刚吃撑了,正好消化一下。” 白君逸的表情这才明亮了一下。 二人走在将军府的花园中,今日天气不错,阳光不是很热烈,花园中鸟鸣声和流水声相应相和,青草的香味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气不错,空气清新,景色宜人,真是个出门旅行的大好时机。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刷刷刷的破空之声,抬眼看去却见几个手持青铜剑的黑衣人挡在他二人面前。 叶依依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这些人大白天穿着夜行衣,乍一看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被抱到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听得白君逸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东施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咳……” 她推了推他,白君逸却将她搂得更紧。 “白……白君逸,你抱这么紧,我,快,窒,息,了!” 白君逸这才放开她,挠了挠头,“抱歉啊,刚刚情况紧急,我怕你害怕所以……” 被忽略的黑衣人有些不快,为首的一个用剑指着白君逸吼道:“喂喂喂,我说你呢,没看到我们在这里么,先别搂搂抱抱的。” 两人转头看向他们,只见那为首的轻咳一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叶依依眉头抽了抽,她用手肘撞了撞白君逸,“你确定这是你的将军府么?” 白君逸双手抱胸,“这是自然。” 那就怪了,他的将军府怎么出现了打劫的土匪了。 莫非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哪里来的毛贼?你们惊吓到我家夫人,我今天非教训你们不可!” 白君逸说完虎啸一声便冲几人袭去,这几人立刻作势格挡。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紧张刺激,华丽唯美的武打场面,不过,面前这类似于慢镜头回放的动作算什么? 这几个人确定是是在打架而不是在戏台上耍戏么? 只见为首那人握剑向白君逸刺来,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抬脚便向那人的小腹踢去,那人立刻弹开,弹开的同时一个后翻踢向白君逸的下巴。 白君逸被踢得飞出去了好几米远撞在一株海棠树上(当她是瞎子么,那一脚根本没踢到他),顿时便吐出一口鲜血,那几人对望一眼,也不劫财也不劫色,莫名其妙的就跑了。 叶依依在一旁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却见白君逸捂着胸口(嗷,他刚刚被踢到的是下巴)神情凄切,一脸悲痛的望向她,“东施,东施我好难受,你快过来扶我起来,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她悠悠向他走去,双手抱胸由上而下打量着他,白君逸一脸深情望向她,“东施,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许多让你伤心的事,你就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原谅我吧!啊~我真的好痛苦啊东施,我要死了,你快抱抱我。” 叶依依蹲在他身边,一脸忧伤的看着他,“天啊,你怎么伤得这样重,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呢?” 话刚说完那忧伤的表情突然一冷,用了一招“九阴白骨爪”狠狠拧在白君逸的胳膊上。 “嗷嗷嗷,好痛!好痛!你掐我干嘛?!” 白君逸拍开她的手,痛得跳起来。 叶依依悠然望向他,“你不是要死了么,要死了的人还叫得这么大声?”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捂着胸口躺倒在地上,声音顿时降低了好几个八拍,“东施,我好难受,刚刚跳起来的时候又震到伤口,现在我真的快不行了,你快抱我起来。” 那清澈双眸定定看着她,隐约可见里面闪动的泪花。 叶依依以四十五度角望了望天空,拜托他演戏的时候可不可以专业一点,说自己要死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抽空抓大腿上的痒痒。 她最后一点耐性都被他耗光了,她慢慢向他走来,白君逸以为她是要过来拉他,早早的就张开双手迎接她的怀抱,却不料她走到他身边抬脚就向他胸口踹去。 “你要死了是吧,那我不介意送你最后一程。” 白君逸被踹得紧皱了眉头,咳嗽不止,他隐约觉得不对劲,急忙跳起来捂住被踹的胸口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你好歹还是越国的大将军,没事就多看看兵法想想怎么让越国振作起来,你用这些三岁小孩的玩意儿糊弄我你羞不羞人啊?!” 白君逸揉着被踹的地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依依再次以四十五度角望了望天,“你那点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演技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白君逸暗恨,都是蒙轩这厮出的馊主意,他就说这主意不行了吧,真是伤脑筋,让他带兵打仗还可以,哄女人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他半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那个……你先别生气,这件事……” “停!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现在很累了,我要回房睡觉,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打扰我睡觉后果很严重。” “唉……我……” 他想叫住她,她却已经走远了,白君逸不满的撇撇嘴,他解开衣襟看了一下,胸口上已经红了一片。 “这女人还真是狠。” 第二日一早,叶依依坐在镜子面前由着春花给她梳发,突然从镜中看到白君逸那张脸,春花急忙向她行礼,白君逸冲她挥了挥手她便知趣退下了。 他坐在一旁愣愣看了她许久,她完全忽略他的存在,自个儿梳发。 “东施我帮你画眉吧?” “不用。” “要不我帮你贴妆?” “不用。” “我帮你调胭脂?” 转头看向他,“白君逸,有什么话你就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我母亲想见你。” 叶依依惊愕,“见我?见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看未来的儿媳妇了。” 叶依依嗤之以鼻,“说不定她是劝我离开你。” 白君逸要娶的女子必然出生在庞大的世家,这样才能有助于他的政治前途,而不是像她这样身家不够清白,什么都没有的女子。 “那我们就打一个堵吧,若说我母亲是让你留在我身边你便乖乖的留下来,若说我母亲是劝你离开我,那我便对你放手,从此再不纠缠你,如何?” 叶依依挑眉,“白君逸,这可是你说的。” 白君逸下巴一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依依嗤之以鼻,“就你那样还君子?” 看来白君逸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作为女人,作为母亲,是绝不会允许他娶她这样的女子的。 跟着白君逸进了宫,越国这几年国库亏空,加之此时正是越王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几年,越国王宫远远不如吴国的华美,就连白君逸所住的将军府都比不上。 在一处宫殿外停下,白君逸告诉她这便是他母亲的居所,在侍女的带领下进入宫门来到正殿,那主位上正坐着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这妇人穿着繁复的宫装,因为上了年纪,衣料颜色用得很低调,用赭色为底,以绛紫勾勒出纹样,想必这就是白君逸的母亲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人到中年却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国色天香,白君逸五官跟她有七分相似,两人都有一双清澈的大眼。 两人向她行了礼,她忙道:“快快起来了,不必多礼。” 听着语气不像是尖酸刻薄的妇人。 “母亲这些时日身体可好多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我听说你父王让老九去你那里了?老九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要好好教导他才是。” “孩儿知道的。” “好了,你先出去候着吧,我跟东施说几句话。” 白君逸冲她拱了拱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冲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赢的。 “你坐吧。” 叶依依冲她点点头,在一旁的铺席上跪坐下来。 “我知道你跟承乾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叶依依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她这些好话都是为后面的做铺垫,果然,只听她又道:“不过,东施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你也知道,宫中王子之间竞争激烈,我这个母亲太没有用,无法给承乾助力,他要娶的女子必然对他要有一定的帮助。” 叶依依颔首,“娘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 “你能理解就好,不过我知道承乾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身为母亲,我不想做让他不开心的事,那么我便许你贵妾之位你看如何?” 叶依依猛地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怎么就忘了,古代还有妾这种生物存在。 真是可笑啊,她对白君逸的正妻都没有兴趣,更别说做他的妾了。 “我想娘娘是误会了,我同将军虽一起长大,不过我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我也一直将他当做我的兄长敬重着。” 妇人皱眉,“哦?可是承乾他分明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事实就是如此,我对将军没有任何非分只想,我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妾室。” “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妾室?这话怎么说?” “东施以后要嫁的男子可以没有尊贵的身份,也可以没有如将军般俊美的容貌,可是他一定只能爱我一个女子,也只能娶我一个人。” 妇人不可擦觉的冷哼一声,“我知道了,原来东施你是个贪心的人,既想得到熊掌又想得到鱼,可是作为女子是不能太贪心的,又要得到正妻之位又要得到丈夫的疼爱,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笑而不语,也懒得跟她解释她以前生活的时代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 “东施,你还是太天真了,好了,我乏了,你下去吧,告诉承乾不用进来请安了。” 叶依依从殿中退出去,在外等的一脸焦急的白君逸急忙走上前来问道:“怎么样?我母亲是让你留在我身边吧?” 她深吸一口气,“是啊,你母亲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她让我做你的妾。”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吧,人家白君逸同学还是蛮可爱的嘛,反正比千竹可爱许多啦……(啊啊啊,别揍我!) 女主不会做白君逸的妾的啦,不用担心。 收藏啊留言神马都跟上吧。 第五十四章 白君逸脸上的神情暗了暗,“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拒绝了啊。” 他的脸色再次一暗,半晌才道:“东施,若我许你正妻之位,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么?” “白君逸,我记得我已经将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哪怕有一天你为我放弃了你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白君逸苦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罢了,走吧!” 回到将军府白君逸率先一步下了马车,也不扶她,也不给她拿脚蹬,一阵风一般就进了将军府。 叶依依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中暗骂,这男人真是没风度。 回到“怡红苑”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矮胖的身体大喇喇的躺在舒服的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哼哼一边将专门给她准备的山芋糕塞到口中。 见了她进来,竟然还若无其事的打趣,“怎么样?见了未来的婆婆了吧?看你这脸色不大好,怕是没少给你下马威吧?” “谁叫你偷偷进来的?不知道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很不礼貌的么?” 小胖九无所谓耸耸肩,“我没有偷偷进来啊,我是正大光明的进来的,这是我五哥的府邸,我可以自由的出入这里的每个场所。” 叶依依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行,算你狠。”她走到软榻边,一把将装山芋糕的盘子抢到怀中。 小胖九像球一样滚了一转艰难爬起来不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好东西应该大家一起吃才是。” 叶依依眯眼看他:“你今年几岁了?” 小胖九将五根胖乎乎的手指头伸到她面前,“你连五岁孩子的东西都要抢,你丢不丢人啊?” 叶依依一本正经的说道:“五岁的小屁孩是不能吃这种东西的,否则会消化不良,这些东西吃下去之后没办法拉出来就会积累在你的肚子里,到时候越积越多,你的肚子就会嘭一声被撑爆。” 小胖九吓得后退一步,重重咽了一口唾沫,“你又吓唬我。” 叶依依将山芋糕推向他,“你要是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啊。” 小胖九看了看山芋糕又看了看她,“哼,我刚刚已经吃饱了,我不吃了。” 他气呼呼的坐下,看着叶依依吃的那么香,他咬了咬下唇悠悠说道:“我五哥告诉我有一种毛茸茸绿油油的虫子很好吃,这虫子烤熟了,他外面的皮是脆了,里面的肉是嫩的,一口咬下去,那绿色的液体喷的满嘴都是,别提有多香了。” 叶依依眯了眯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口中的山芋糕给吞下去,她将山芋糕盘子重重放在矮几上,“你是故意的吧?” 小胖九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我们两个现在扯平了,你也没心情吃你的山芋糕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可好?” “什么东……?” 话还没有说完,小胖九已经拉着她的手跑出去了。 他们来到山丘上,那山丘上开着各式各样的野花,扒开野花丛可以看到山丘下面有个人正在练剑。 那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那里衣胸前的衣襟松了开来,露出里面小麦色肌理均匀的胸膛。 “怎么样?我五哥身材好吧?”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来看你五哥的身材的啊?” “当然不是啊,你有没有看出我五哥有什么不对劲?” 叶依依仔细端详了一下,白君逸每个动作都非常完美,没有哪里不对劲。 “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其实我五哥现在心情不好,你没看到他身边的树干上被他削出了一条条口子么?” “心情不好?他凭什么心情不好啊?” 小胖九用他的小胖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深沉道:“我五哥好像一直在寻找什么人,可是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心情沉重的,你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过得并不快乐,可是自从你来了这里以后他才真正开心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五哥可以对一个人笑得那么好看。” 叶依依敲了敲他的头,“你个五岁的小屁孩你懂个屁啊?” 小胖九揉了揉被敲痛的脑袋不快道:“你们女人就是无情。” “你们男人才无情呢。” 小胖九正想反驳,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小九,又是你在偷看啊?” 看样子他们两人被发现了。 两个人只得从花丛中起来,叶依依先发制人,指着小胖九说道:“是他,是他带我来这里的,你也知道我对这里不熟,是他硬拉着我来这里的。” 小胖九磨了磨牙,“你以后要出卖我的时候别那么迫不及待行不行?” 叶依依无所谓耸耸肩。 “小九,去将我昨日教你的剑法温习一遍,我等下要检查的。” 小胖九低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的时候不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声丢下一句,“叛徒!” 叶依依懒得理她,从小山丘上下去,冲他道:“你的剑法进步了不少。” 他将剑收入剑鞘,“还行吧……你若是想看我练剑,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不用躲在远处偷偷摸摸的。” 叶依依不削冷哼,“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是你那个胖子弟弟带我来的。” 白君逸突然凑近她一点,“原来你对我这么没兴趣啊?”叹了口气,“看样子我承乾公子已经没有魅力了。” “谁说的啊?承乾公子不仅容貌俊美,而且骁勇善战,是多少闺阁姑娘的梦中情人啊!” 白君逸定定看着她,“那你傻啊,知道我这么好,干嘛还不喜欢我?” 她摊了摊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 ,“我发现我又饿了,我回去吃点东西先。” 刚转身白君逸却抓住她的手腕,他将她轻柔的抱进怀中,“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喜欢西施?如果我真的喜欢她,我就不会将她送到我的敌人身边,让她受到敌人的j□j,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让一切刀光剑影伤害到她。” 叶依依没有回答,只听他又道:“东施,不要去找姑蔑和千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我这般喜欢你,我不要你去千竹身边受苦,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好你,你不愿意做我的妾我就想办法让你做为的正妻,可是你回到千竹身边你还连他的妾都不如。” 她拉开他的手,冲他凄然一笑,“白君逸,你不觉得我很脏么?我跟你在一起,千竹一定会成为你心中的一个疙瘩,即使你刚开始对我好,可是久而久之,这疙瘩就会越长越大,直到让你无法忍受的时候,到了那时,你只要想到我的女人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你就会痛苦不堪,你就会想方设法将我这个耻辱除掉,到时候我们两人都会很痛苦。” 他神色一痛,紧紧抱着她:“你不要这样说,我不介意的东施,我喜欢你,我要跟你的现在和未来在一起,而不是你的过去,其实说白了,你的过去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初我……”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她挣脱他的怀抱定定看着他,“白君逸,我配不上你承乾公子的身份,你要娶的人就该像文美媛那样清清白白,出生高贵,可以给你政治上的支撑,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液,作为皇家人你就该懂得你的婚姻并不是要靠你的喜欢来维系,而是要靠利益,我的话就是这样,我希望你好好想明白。” 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听他在身后说:“东施,若我不是皇家的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我会带着你畅游天地,或者我们回到苎萝村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转头看他,“战乱时期,人民早不保夕,国都没有了,哪里来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白君逸不再说话,她也不再停留,看来她不应该再呆在这里了,再这样白君逸只会越陷越深的。 几日之后白君逸到她房中将一张羊皮纸递到她手中,上面写着几个苍劲的篆字:今日未时正会稽城外小头山还东施未时未到灭承乾将军府。 “这个……” “是千竹让人射进来的。” 这是不久前管家在门口的柱子上发现的,被一支红羽箭牢牢固定在门口的柱子上。 千竹终究还是来了。 “你怎么就确定这是千竹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的,这天下间还能有谁这么狂妄?”他定定看着她,“东施,我要听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回到千竹身边?” 说真的,这个问题就连她也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无拘无束的生活,可如果千竹不放过她,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她相信他都一定会将她抓回去的。 “你还是将我送回去吧,若是真惹了千竹,对你也没有好处。” “我才不怕那厮呢!” “要是他真血洗承乾将军府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想,你也不想我成为罪人吧?” 他低着头,突然苦笑了一下,“其实我知道我是想要回去的。”长舒一口气,他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不想勉强,好了,我送你去。” 其实将她送到千竹身边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君逸还要带上这么多的人马。 小山头在会稽城外,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一个小缓坡,坡顶是一片草地,秋日的阳光很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他们达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对人马在等待,千竹穿着玄色长袍骑在枣红色马上,虽然对面那么多人,但她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他。 千竹就是这样,不管他走到哪里,他都是鹤立鸡群。 他身后的人马不像是吴国的正规军,应该是他悄悄培养的暗部,她自认为她还没有重要到他正大光明的出动他的暗部来找回她的地步,那日他冷眼看着她被西施当做人质,如今又大费周章寻她,千竹究竟在想什么。 白君逸以他家马圈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马为由硬要拉她同乘一匹马,不过她可一点都不相信他这破理由,他这么做一来想趁机占她便宜,二来是想刺激千竹。 此刻他突然凑到她耳边冲她道:“我们来看看千竹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你的。” 她挠了挠耳朵不快道:“你不用跟我离这么近,我听得到你说什么的。” 白君逸不以为然的哼了哼,扯着嗓子冲千竹喊道:“喂,太子殿下,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我前面这个女人吧?你若真想我放了她就亲自过来,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有多大的诚意。” 千竹深邃的双眼紧紧锁住坐在白君逸身前的女子,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忧。 陈鹏子和禾天分别在他的两边,听到白君逸的话,陈鹏子皱了皱眉头,“殿下,越国的承乾将军善用诡计,你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禾天也道:“陈先生说的对,还是我代替殿下过去吧!” 千竹挥手制止禾天下马,他定定看着对面良久才道:“你们见机行事。” 话刚说完他便打马向前而去,禾天想要跟上去,陈鹏子急忙拦住他,“罢了,公子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等下听我指挥,万万要保护公子安全。” 白君逸一直嘲弄的看着对面,见千竹久久没有行动,他得意道:“看吧,你还没有重要到让千竹亲自为你冒险的地步,他来这里找你回去说不定是别有目的。” 她自己也清楚她在千竹心目中的分量,白君逸这些话根本讽刺不了她。 可是这念头刚退,却见千竹突然策马向这边而来。 她和白君逸都吃了一惊。 白君逸脸色沉了沉,他微抬了抬手冲身后的人马吩咐道:“准备!” 话音刚落,却见身后的人纷纷拉弓搭箭,箭头直对着千竹的方向。 “白君逸你做什么?!” “东施,千竹可是越国的劲敌,杀掉他对越国只有好处,他是杀掉你父亲和弟弟的凶手,莫非你不想他死么?” “不,他不是,他不是杀掉我父亲和弟弟的凶手,白君逸你先冷静一点,不要胡来!” 白君逸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千竹。 她转头看向千竹,他明明看到了成百支箭对着自己,可他却一刻不停向这边走来。 她猛然想起在宓林中的情景,也像此刻这般,他分明知道周围有埋伏,可就是倔强着向她走来。 他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赴一场约会。 他穿了一件玄色长袍,金色光芒洒在他身上,微风吹起他的袍脚轻舞,他姿态娴雅,宁静悠然,那镂空雕蟒金冠闪烁着光芒,他就如将众生命运都掌握在手中,九天之上高贵威仪的天神。 他压在她身上笑得一脸邪魅,“若是你觉得不舒服,你大可以占上面。” 他捏着她的下巴语气冷冷,“东施,吻我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难么?”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不屑,“差在哪里?差在弹琴之人不是我家夫人,若是今天这一曲一舞是出自我夫人之手,我定然觉得她是这天下间最美的曲最妙的舞,可是出在别人手中,在我看来只是白白作贱了!” 千竹,你大概是喜欢我的吧? 就在这时,只听白君逸冷冷道:“放!” “不要!不要!” 她的惊叫声被一阵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所掩盖,只见无数支飞箭如汹涌的浪潮一般袭向千竹的身体。 她下意识扭开头,不忍再看,她终于明白,今日白君逸并不是真的想将她还给千竹,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她来杀掉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被小胖九那条绿油油的毛毛虫恶心到了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就是耳濡目染了白君逸这厮的重口味。 千竹要英雄救美了,这个章节大概会被喷玛丽苏……(反正作者君都已经习惯了) 第五十五章 飞箭如流雨一般袭来,千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拔出腰间的佩剑腾身而起,就如一阵旋风一般,那飞箭一碰到他便被旋转之力弹出去老远。 一波箭雨停下,他从半空跳下,突然几个影移,只是一眨眼之间便到了两人跟前。 白君逸最先反应过来,他打马而起,飞起的同时拔出佩剑向他袭去。 他一早就知道千竹非同一般,太子府西门角那个扫地的老头也会移形换影之术,当初他夜潜太子府,就是被那老头打得卧床几日不起,想来千竹的移形换影之术就是他传授的。 叶依依被白君逸打马而起的动作惊动,她睁开眼来,却见千竹和白君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战在了一起。 千竹他没事,那么多箭同时射向他他竟然毫发无损。 这时,千竹所带的那些暗卫策马向这边而来,白君逸所带的人马也应了上去,喊杀声和马匹嘶鸣声中,两队人马就如两股汹涌的波浪一般撞击在一起。 两队人马在不远处相抗衡,两人却在近处对打,叶依依看得心惊肉跳。 白君逸的剑法狠绝凌厉,招招致人性命,而千竹的剑法却柔中带刚变化多端,要是白君逸遇到同样剑法狠绝的人,那么那人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可遇到千竹这种将剑法和诡计融和得恰到好处的人,要战胜他有一定的难度。 而且千竹并不恋战,他向他出了一招,却是声东击西,趁白君逸躲避的间隙快速跳起将叶依依拦腰抱起,再几个飞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坐在了被禾天赶过来的枣红马上。 白君逸反应过来,可千竹已经带着叶依依打马离去,他正要追上去,禾天却跳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千竹一路策马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才勒马停下,他冷冷翻身下马,将她也一并抱下马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突然拉开她的衣襟凑上去嗅了嗅,她身上还是纯正的紫玉兰味道,并没有被污染。 他满意的勾唇一笑,冷冷吐出两个字,“很好。” 叶依依将他推开,急忙将衣服拉好。 此刻他们站在一个山头上,太阳快要落山了,对面的红叶上被镀上一层橘红色,那灿烂的颜色一路蔓延开去,欢欢喜喜的好不热闹。 那红日周围一层红一层紫一层蓝,天空是藏青色的一片,那轮红日便像在藏青色的法兰绒上烫了一个洞。 眼前的景色美得让人窒息。 千竹突然拉着她向一片草丛中走去,周围是半人高的草丛,叶子上已经开始吐出枯萎的黄色。 他拉着她穿过浓密的草丛在一个湖边停下,她看到那湖面上腾腾冒出热气,猜想那大概是一个温泉。 千竹这种人的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他将她带到这里准没有好事。 果然,只见千竹二话不说便开始解她的腰带,她急忙弹开一步怒瞪着他,“你干什么?” 千竹深邃的目光中射出一道寒芒,“这么久不见,你都没有想我?” 她刚刚还担心他会受伤,还想关心他一下,没想到他的劣根性又犯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里有一个温泉,我只是想带你到里面泡个澡,你何必这么紧张。” 她要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想带她泡澡她就是傻缺。 “我身上不脏,不需要泡澡,你要泡自己泡。” 见她要走,千竹急忙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到怀中,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低下头吻上她的脖颈。 这头该死的种马!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的劣根性又犯了。 她想将她推开他却将她死死按在怀中,她咬了咬牙,“你若再不放开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仅将他抱得更紧了,他竟然双手并用解她的博带,叶依依忍无可忍,终于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咬了下去。 他的动作慢慢停下,她终于松开他,却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问道:“疼么?” 叶依依将衣服拉好,冷哼道:“这句话该问你自己吧?” “我是问你的牙齿疼么?” “……” 见她不说话他突然蹲□将她打横抱起向那温泉走去。 “喂,你干嘛,你快放开我!” 千竹也不管她的挣扎,自顾自抱着向前走,她的身体猛的一僵,她知道要是她再不做最后的补救她一定会被千竹生吞活剥。 她气得满脸羞红,“我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千竹挑眉,“你真的想让我放开你?” “对!你快将我放下……啊!” 话还没说完千竹便将手一松,随着一声惊呼,她毫无悬念的掉进了温泉中,猛地灌进了好几口水。 她从温泉中挣扎起来,呛得咳嗽不止,却见千竹站在温泉边上一脸庄严肃穆的看着她,仿佛他刚刚干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大事。 她狠狠咬了咬牙,怒声骂道:“你个王八蛋!” “是你自己让我放了你的,这时候怎的又怪我?” 她懒得再跟他理论,正想从温泉中起来,千竹却跳下来按住她,她浑身一僵,急忙说道:“你……你又想干嘛?” 千竹面无表情,“现在天气转凉了,你一身湿衣服吹了冷风会着凉的,你等一等,等我泡好了将衣服烤干了再走。” 说完便自顾自走到另一闭目养神。 泡完温泉,千竹找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他悠然自得的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烤干,看了一眼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远处的她,“将衣服脱下来烤干吧,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生病的。” 她没有回答,他却突然将烤干的衣服丢过来,“去换上我的衣服,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要是你不听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她觉得他这人好生没趣。 她走到远些的草丛中换上他的衣服,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火堆旁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也不跟她说话,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衣服便搭在那架子上。 他将她的衣服抖散开来规规整整的晾好,她想不到他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却将这些事情做的这么细致。 她觉得这样的他跟那个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心性残暴的男人判若两人,她隐隐觉得千竹内心藏了许多东西,就是这些东西左右了他,将他变成让人讨厌的样子。 正怔愣之间却听他说道:“我去弄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这荒山野岭的,她一个人在这里也害怕,所以她选择了跟他一起去。 在草地边上有个不大的林子,在林中走了不远便看到一条小溪,千竹在溪边捡了两颗石子,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向水面袭去,只见那石子如刀一般飞到水中,穿过水中层层阻力准确的击中水里的游鱼,随着翻滚的气泡翻出鱼肚白。 他又用这办法再打了一条鱼,将两条鱼捞起来冲她晃了晃,“这鱼应该够我们两人吃了。” 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站在高处让人膜拜,可是看到此刻的他,她却觉得那神祗突然有了血肉,变成了真实的凡人。 回来之后她的衣服也差不多烤干了,她将衣服换下,二人便开始烤肉,吃了肉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千竹重新点燃一堆火,将原本那烧过的草木灰铺平在地上,又捡了干草来铺在上面。 “天气凉,睡在这上面要暖和一些,避免着凉。” “不过,你应该将那些灰分成两份。” 千竹转头看她,她却轻咳一声移开目光,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如果我想动你,你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如果我不想动你,就是你用尽浑身解数勾引我我也无动于衷,不要再废话了,叫你躺着你就躺着。” 她无奈,只得在上面躺下,千竹睡在旁边,周围很寂静,偶尔传来风吹草动的声音,今晚没有月亮,那闪亮的星子就如一颗颗水钻洒在黑色绒布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尴尬。 她轻咳一声打破寂静,“你走了,都不用担心你的人么?” “有陈鹏子在那里,比我要顶用很多倍,我的人都经过严密的训练,完全不用我担心。” 说起陈鹏子她就恨的牙痒痒,“陈鹏子那老头可不是一个好东西啊。” “他身上的确有许多让人讨厌的地方,不过他的才能却是货真价实的。” 她哼了哼,并不赞同。 过了许久却没听到千竹说话,她转头看去,却见他已经睡着了,燃烧的火焰跳跃在他脸上,他的容颜看上去越发俊朗。 她试着推了推他,他呼吸平稳,并没有反应,看样子应该睡熟了。 她半撑着身体静静看着他,他的面容平和,没有那深邃的双眼,他的脸有着让人亲近的欲望。 突然低声笑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千竹,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不顾一切来救我。” 她将脸贴上去,他脸上的皮肤很细腻,贴在脸上很舒服,“你真是让人看不透,有时候觉得你好像很在乎我,有时候又觉得我不过是你的玩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周围很寂静,千竹的心跳清晰可闻,和着他的心跳,她的心也跟着有节律的跳动。 她将他的头轻轻搂进怀中,将嘴唇抵在他的额头,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紫玉兰清香,那是只属于千竹的味道。 她感觉他动了动,低头看去,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愣了大概有几秒钟的时候,她猛地将他放开,仿佛看到鬼一样,“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语气淡淡,“我一直就没有睡着。” 晴天霹雳! 她嘴角抽了抽,最终干笑两声,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重新躺在一边,她一直觉得装逼是缓解尴尬的首选办法。 她感觉千竹慢慢挪过来,她急忙闭上眼。 “你刚刚为什么要偷亲我?” 他果然要开始嘲笑她了。 依然紧闭着双眼,“我有病。” “哦?” 他将她翻了个身,她一直不敢睁眼看他,只感觉他好像紧紧望着自己,突然感觉肩头一凉,是他拉开了她的衣襟。 她猛然睁开眼将他推开。 “你不是想亲我么?” 即使是说这样的话,他的语气依然是冰冷的。 她深吸一口气,“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千竹那深邃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他重新将她的衣襟拉上,背对着她躺下。 看样子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苦笑了一下,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过了许久,久到她都已经快睡着的时候却听他道:“我不会喜欢你,不会喜欢任何人。” 微风拂过草地,有一两根茅草划拉过她的脸庞,痒痒的,却有一种刺痛感。 后来,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骑马往太子府赶去,一直到下午才到,禾天早已侯在门口,见了两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冲千竹拱手行礼,千竹抱着她翻身下马,“我们的人死伤如何?” “禀太子殿下,我们的人死伤不大。” “对方呢?” “恕在下无能,对方也死伤不大。” 叶依依一直担心白君逸有没有事,千竹看出了她的心思,向禾天道:“那越国将军怎么样?” “承乾将军并无大碍。” 听到禾天这么说,他明显看到身旁的女人松了一口气,他脸色沉了沉,语气也冷冰了不少,“你先下去吧!” 禾天告退之后千竹转头看向她,“你可知我为何会大费周章将你救回来?” 她疑惑看他,一颗心提了起来,“东施不知。” 千竹神色依然清冷,“你随我来吧。” 她随着千竹来到芷兰别苑,这里是白莲花所住的地方,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千竹将她救回来恐怕并不单单因为她,可能跟白莲花有莫大的关系。 进了院中,千竹将侍女屏退下去,来到白莲花的寝房中,看到躺在榻上脸上青紫,嘴唇乌黑的白莲花,叶依依心头咯噔一声。 “莲花她中了毒。”千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需要一颗人心做药引。”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千竹这厮就是这德行了啊,大概又有人说我虐女主了吧,女主马上就要成长起来了,嗯,相信我 收藏君始终这样半死不活的 第五十六章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只是呆呆看着白莲花的方向,他脸色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下意识摸了摸左胸口,艰难问道:“你是想用我的心脏做药引?” “嗯。”他淡然点头。 她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昨日他不顾自身安危单骑向她行来,他们那么和谐融洽共处一个晚上,他还可以那么温和的说出穿着湿衣服会着凉的话。 可是如今他却可以云淡风轻,仿佛理所应当让她给出心脏。 千竹,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收放自如的?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白莲花,妹湘不是早告诉过她了么,太子心爱的女子是白莲花。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不顾生命危险不过是因为演戏,第二次他不顾生命危险不过是因为他心爱的白莲花。 她在他心中什么都不算,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你找回我只是因为想要我的心脏做药引么?” “嗯。”依然淡然点头。 “为什么?我并没有欠白莲花任何东西,我为什么要将我的心脏给她,太子府中有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就要我的心脏。” 他语气淡然,“太子府中这么多人,你和她们都是一样的。” 她和她们都是一样的,只是她不幸是他选择的那一个。 她沉痛的闭了闭眼,“不!我不愿意!你不能对我这么不公平。” “东施,你别无选择。” 她转身就想走,蓝石却突然进门挡住她的去路,他不知冲千竹扔了一颗什么东西,千竹走上前来捏住她的嘴将那东西硬塞到她口中,他巧妙的捏了捏她的喉头,那东西便顺着她的喉咙咽了下去。 这些动作一气合成,直到她将那东西咽下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给我吃的什么?” 她心底一片冰凉,这阵凉意渗透她的四肢百骸,冷到刺骨。 他本来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掉她的,可是他却次次对她手下留情,哪怕他用蓝石新研制的毒药让她肠穿肚烂而死也好,或者就像妹湘一样被挖空身体而死也好,但是她不想要这种死法,她不想用自己的心脏救活白莲花,尤其白莲花还是他心爱的女子。 “这药吃下去之后你很快就会陷入昏迷,到时候你就感觉不到心脏被挖走的痛苦。”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她想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一种自嘲,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竟然会以为他是喜欢她的,简直可笑,他说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心爱的女子。 妹湘分明早就跟她说过的,可是她却理所当然的理解成妹湘为了拉拢她编造的谎言,因为她下意识选择不相信千竹会喜欢白莲花。 药效袭上来,她眼前的景色慢慢模糊,他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他的目光依然深邃,他看不懂里面究竟盛着什么情绪。 她缓缓向他伸出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做这个犯贱的动作,眼皮一点点沉重压下来,伸出去的手越来越无力,可他只是冷眼看着,并不接住。 她仿佛掉进了水中,水面从她的脚跟漫上来,从脚到膝盖,到大腿,到腰身,到胸口,到脖子,再慢慢淹没掉她的整个头,她渐渐沉入黑暗之渊,没有了光明,没有了希望。 “公子,她已经倒下去了,我将他抱到医馆?” 千竹没有回答,蓝石轻咳一声扯了扯他的衣袖,千竹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蓝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女子,作势要将她抱起,千竹急忙拦住他,“我来!”也不等蓝石回答,抱着地上的她径直向门口走去。 将她抱到蓝石医馆的最里间,蓝石将四周的珠帘拉下来,净了手,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灯上烤了烤,走到床边却见他家公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看。 “咳……公子你可想好了?我将她的心脏掏出来可是没有办法再将它放回去的,这一刀子下去公子和她就是阴阳两相隔了。” 千竹点头,声音冷冷道:“你动手吧。” 她和任何他周围的女人一样,没有资格可以得到他的怜悯,他不会有在乎的人,更不可能在乎一个女子,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要了她的性命,他永远都可以做到如此收放自如。 蓝石叹息一声,将东施胸口的衣襟解开,他在她的左胸口比划了一下,判断该怎么下刀。 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刀子在她的胸口上比来比去,他的心脏竟然狂跳个不停,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叫嚣,他双手握拳拼尽全身的力气想将这股力量压下去。 他面沉如水,一派轻松自然,可是他内心却暗潮汹涌,做着最痛苦的挣扎。 他闭上眼,记忆中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在他眼前闪过。 是她闪着狡黠的笑容,“在我们家乡,在意一个人就是给他买糖吃。” 是她恼怒的表情,“我这招叫海底捞月,专门对付你这种无耻耍流氓的人。” 是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不!我不愿意!你不能对我这么不公平。” 他猛地睁开眼来一把将蓝石推开,他扑倒她身上,望着她左胸口上那道口子,愤怒冲蓝石吼道:“快,快给我拿止血药来。” 蓝石揉了揉被他袭击的地方,在一旁的架子上找了一个小瓶子扔给他,拿起篮中的桃子随意咬了一口,“不用担心,她死不掉的,我只是轻轻划了一下。” 他手忙脚乱的将那药上在她的伤口上,凶狠的目光瞪着他,“是谁让你动手的?!” 蓝石张口欲解释,不过想了想觉得跟疯子解释没有多大的作用,遂只是耸了耸肩,又在桃子上咬了一口。 他给她上了药,用纱布将她的伤口包上,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莲花的解药不用人心也可以的是么?” “是啊,这个我不是早告诉你了么?是你非说要人心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冷冷丢下一句,“去给莲花解药吧!” 他将她送回会室让穗子好好照顾着,出了会室,迎着门外的天光,他笑了笑。 白院距离太子寝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阁楼,那阁楼上放着一把上好的七弦琴,这里是太子平时练琴的地方。 风吹动阁楼上的竹帘,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千竹坐在琴边,五指一撒,随意弹了一串音符。 他修长五指波动,一曲激愤中又带着豁达的曲子流泻而出。 突然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十八岁,成为太子还不到两年,他还远远没有像现在这般强大。 吴王派他驻守会稽,刚到会稽不久,王后便暗中派人想取了他的性命,王后的哥哥司徒公乐戈掌管着吴国的兵马大权,要从军中调出几个能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时他身边的人还没有现在这般训练有素,和这些精英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索性有禾天的掩护他才从驻扎之地逃出来,王后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她开始派人大面积追捕他,在逃跑途中他被两名高手追上,与他们大战了两天两夜他才侥幸胜利,可是却受了严重的伤。 他逃到一座山上,饥寒交加,伤口疼痛难忍,他靠着一颗树坐下,想要休息片刻,不料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他感觉有股清泉流进口中,他贪婪的吮吸,可是他的警惕性紧跟着苏醒过来,他隐约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他将她猛地推开,用剑指着她。 却是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女孩子,她的样子长得实在太奇特,直到现在他都还忘不掉她的容颜。 肿泡眼,塌鼻子,大龅牙,她的脸简直是最劣质五官的集合。 “是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女子显然被他的神态给吓到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一捆柴,“是我爹爹让我来打柴的,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遇到了你,刚好听到你说你想喝水我就将我的水分了一点给你喝。” 他将信将疑,冷冷冲她道:“滚,马上给我滚!” 女子急忙将柴背在身上,慌忙向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却又走回来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想递给他,可他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剑实在吓人,她深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这是我娘亲手做的锅贴,我刚刚听到你的肚子咕咕叫,这个你留着吃吧!” 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他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用荷叶包裹着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捡起来闻了闻,他对气味向来敏感,这锅贴中并没有加其他的东西。 看来那女子果真只是路过这里,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闻到这锅贴的香味肚里的馋虫立刻被勾醒,他在锅贴上咬了一大口,味道是说不出的美妙,以至于他后来回到太子府之后四处寻找大厨做出这种锅贴,却再也吃不出那美妙的滋味。 他等伤势缓了一些才下了山,这才发现来到了白阳郡的地界,那时候越国受到吴国的镇压,官府四处抓捕流亡的人,而他便混作流民被抓进监牢,最起码在监牢中不用担心没有饭吃,也可以暂时养一养他身上的伤。 堂堂吴国太子却沦落成阶下囚,可是他一直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在他被关进监牢的第三天他又看到了她,那个喂他水喝给他一个锅贴的女子,她被人粗鲁的扔在监牢里,始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用瓦砾丢她她却毫无反应,看上去好像已经死了,不过到了第二天她竟然奇迹般的恢复过来。 她的举动很奇怪,时而倒立,时而用头撞墙,时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口中不断说出奇怪的话,什么“噢买嘎”什么“些特”他完全听不懂,她抓住监牢的柱子仰天长啸,责备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换来的却是监牢中其他人丢过去的一颗颗石子。 虽然她总是做出这些奇怪的动作,可是他却隐隐有种直觉,这个女子非同一般。 没关了几天她就被人放了出去,那时候他才知道她的名字——东施。 后来陈鹏子循着他留下的记号找到白阳郡将他救了出来,那时候他安排的人已经告知了吴王王后要杀他的消息,四年前吴王还没有如现在这般忌惮他,相反,吴王留着他对还大有裨益。 所以他将他召回姑苏城,另派人驻守会稽。 回来之后他才知道趁着他四处躲避追杀之时,王后派人冒充他的名义四处杀人,帮他树立了不少敌人,而东施便是其中的一个。 几个月之后有人来报公子姑蔑有所行动,据说他这段时间里经常去往“出莲台”,出莲台是个很出名的拍卖地,姑蔑去那里可不是单纯的想要拍东西。 其实他原本可以不用亲自去调查的,可那天不知怎么的,那出莲台竟像是某种指引一般勾动着他前去。 而在那里他又再次看到了她,那时候的她已经无法让他将那个长相奇特的女子联系起来,不过他一直觉得她是一个特殊的女子,她的特殊不会因她的丑陋而掩盖,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 她竟然能够弹得一首好琴,这倒颇符合他的心意。 最终她被姑蔑以极高的价格买下,看样子姑蔑来这里的确是为了他,他好琴如痴天下无人不晓。 他倒是很乐意知道,姑蔑会将她培养成什么样子,他乐得看到姑蔑帮他将她身上的沙砾磨掉露出里面灼眼的光芒。 而几年之后姑蔑一定会将最完美的她送到他身边。 回忆在这里结束,琴音刚好也做了结尾。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砰砰跳个不停,他闭眼细听它的节奏。 他做事向来快准狠,可是面对东施他却始终犹豫不定,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她之时他都束手无策,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一次次想让自己狠下心杀掉她,可是却又一次次心软。 或许是在她怯生生将锅贴放在地上的时候,或许是在归室馆中她一曲技惊天下的时候,或许是在宓林中她紧张的让他离去的时候,或许是在床上与她抵死缠绵的时候,有太多太多的或许,在这么多的或许之中,他那颗死寂的心早已有了节律。 所以承认吧千竹,你已经爱上了她。 保持这种心动的感觉有什么不好,证明你不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木偶,证明你拥有常人的血肉。 一辈子麻木不仁下去有什么好,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可以让你心动的人。 所以,不必再纠结了,既然爱,那么便好好爱。 叶依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会室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处,那里还在跳动,她呼出一口气,看样子千竹还没有挖掉她的心脏。 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一个身影,她猛地向他看去。 千竹一身白衣站在窗边,以往的他哪怕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他周身的气场都会给人无形的压力,可是今日的他却又有些不同,他好似收敛了周身的光芒,就如一颗蒙上了尘土的夜明珠,若不是他一身白衣那么显眼她恐怕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微低着头,淡淡开口,“东施,我放你走吧。” 他说他要放她走,这比他说他来自火星还要让她不敢相信。 “可是在你走之前我想对你说一些话,然后你再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他一直低着头,她隐隐感觉他的身体在发抖,将这话说完,他一步步向她走来,突然向她递来一个东西。 却是一串糖人。 “你说过,在意一个人就是给他买糖吃,这是我买给你的糖。” 她怔愣的看着他,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 这个人完全不像那个冷酷无情,手段残忍,霸道蛮横,深沉老练的千竹,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变样。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东施,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不,应该比喜欢还要多一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习惯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所以我总是挣扎,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从容应对,可是面对你的事情我总是手足无措。” 人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场接一场的玩笑,比如说现在,千竹说他喜欢她,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玩笑。 如果这些话在他将她从白君逸那里救走的时候说,或者在更早的时候说她或许会相信,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她昏迷之前这个男人还冷酷残忍的要挖掉她的心脏,为什么她一转醒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说他喜欢她,哈,真是可笑。 她并不打断他,既然他开了这个玩笑,那么她便当好一个合格的听众,好好听他将这玩笑讲下去。 他突然捂着胸口,目光灼灼看着她,“我这里跳得很快,只要一想到你,这里就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她微微勾起唇角,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他演讲。 “所以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我想要将你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别扭的表白党终于开始表白了啊……看着千竹这种人表白感觉好可怕,竟然还会紧张嗷嗷……这厮的情商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回升,希望再接再厉啊 收藏神马的都给力点给力点吧! 第五十七章 虽然他极力控制,可是他握着糖人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那深邃的眸子里带上了一层迷茫之色,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带着某种渴望,渴望中却又胆怯。 她从床上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慢慢走到他身边,定定看着他的脸,突然嗤笑一声,“太子殿下,这又是你演的哪一出?” 千竹后退一步,那黑色幽深的瞳眸颤了颤,就如黑夜中的烛火被微风吹动。 他望着她,怯怯的收回握着糖人的手,嘴角翕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他的喉结蠕动了几下,舔了舔干涩的唇,再次低下头来。 “太子殿下可是有心想要放我离去?” “我说话……向来算话的。” 她点点头,“唔……刚刚你说你喜欢我?”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却对上她那嘲弄的眼神,他轻轻唤她的名字,“东施……” 她向他逼近一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喜欢我么?前一秒还想着用我的心脏解救自己心爱女子的男人,后一秒竟然就可以如此深情说出喜欢我的话?殿下是将我当成三岁小孩子来哄骗么?这一次演戏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我爱上你然后心甘情愿供出自己的心脏么?” 她逼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一向都是他逼迫别人,何时轮到别人逼得他步步后退。 “你想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她冷笑一声,“真是太可笑了,实不相瞒,我日日都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要是可以,我真希望我一辈子也不要出现在这里,千竹,枉你是那么聪明的人,你认真想一想,我会留在一个有着极其变态残忍的手段的人身边么?我不会,我死也不会,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一只时不时就发情的动物,我对你只有憎恶,我看到你就觉得很肮脏,以至于我每次看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下贱!” 千竹嘴角慢慢勾起嘲弄的笑意,他抬头看向她,他黑色的瞳眸闪动得厉害,就仿佛吹向烛火的风变大了一点。 “这么说你不想留下了?” “没错!我不想留下,非常不想。” 他点点头,“我说过的,你不想留下我也不会强留,你走吧。” 她有些惊愕,她将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么绝,按照他的性格,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最好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去,否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自由来得太突然了,她完全不敢相信,“你真的打算放过我?” “我的耐性有限,你趁早做决定吧。” 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千竹真的要放她走么? 她双手紧握成拳,紧紧闭上眼,千竹啊千竹,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看不透,你上一刻要挖掉我的心脏,下一刻却说喜欢我,那么再下一刻你又会用什么方式伤害我呢? 你在西施面前称我为夫人,可是一转眼你却冷眼看着她用刀子威胁我,你不顾一切救我,可是你又告诉你你救我不过是为了别的女子。 现在你又说你喜欢我,你要我怎么相信才好。 我无法相信你,因为我怕我会沉沦,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彻底爱上你,你会比白君逸 ,比姑蔑更让我痛苦。 她慢慢转身一步步向门外走。 或许他会追上来跟她解释他并不是成心要用她的心脏解救白莲花,或许他会像那日雨夜中,将以前所有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 为什么会在她被抓之后悠然自得纵色声愉。 为什么会冷眼看着她被西施用匕首威胁。 为什么会想要她的心脏却又不取她的心脏。 一步,两步,三步,……不知道多少步之后他始终没有追来。 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千竹沉痛得闭了闭眼。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睁开眼,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将糖人拿到嘴边,像一个胆怯的小孩一样,带着探究和期待在上面舔了舔。 他自言自语,“这东西还真是甜。” 叶依依出了太子府,一路上竟然没有人拦着自己,她出府的过程简直轻松得让她不敢相信,直到站在太子府门口她都不相信自己能这么顺利就离开。 转头看去,那东面的桃花已经谢了,原本葱绿的树荫也慢慢凋零,不知不觉她竟然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之久。 她转头,抬头望了望辽远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好,自由的感觉真好,从现在起她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了。 可是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划过,她伸手摸了摸。 她苦笑,“东施,你还真是矫情,为什么要流泪呢。” 是为了千竹,自始至终都没有追出来解释么? 她不会回姑蔑府,也不会去找白君逸,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吴国这么大,天下这么乱,或许一不注意哪天就死掉了。 原本一直觉得太子府危机重重,突然从那里离开了,她觉得出了太子府才真的是危机重重。 她浑浑噩噩走到一个小巷中,突然感觉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警惕转头看去,可刚要看向来人却觉得后劲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个铺席上,铺席铺在一条石子路上,石子路一边临湖,湖边上种着一株合欢花树,合欢花已经凋谢,叶子也开始枯黄。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猛然看向那合欢树,只见姑蔑坐在合欢花树下,他穿了一件冰蓝色的长袍,脸上带着他一贯的温和笑容,他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一桌子的酒菜。 “东施,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以前她跟师傅学琴累了,姑蔑也像这般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等着她,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一起的旧时光,仿佛这半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依然还是姑蔑府上那个完整无缺的东施。 可是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姑蔑,也可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她眼神微眯,“是你将我抓到这里的么?” 姑蔑用食箸夹了一块青菜在口中,满意的点点头,“唔……厨正的手艺可越来越好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来,“东施,你还真是无情啊,你要走竟然不跟我告别一下,你可真伤我的心。” 要是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一定毫不犹豫跑到他跟前抱紧他,给予他安慰,可是现在听来,她只觉得嘲讽。 姑蔑在她的三足铜杯中倒上一杯酒,语气淡淡,“这酒中我加了楚国一种秘制毒药极乐散,不同于其他的毒药,这极乐散服下去之后会让人飘飘欲仙如登极乐。” 猛地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哄慰,就像每一次她生病之后不肯吃药,他也像这般,温和的,宠溺的,带着哄慰的语气想方设法也要她将药喝下去。 看来她猜的没错,姑蔑抓她来是为了除掉她这个废棋。 她苦笑,“你果真要杀我么?” “东施,我给你的任务你失败了,这是你该有的结果。” 现在要责问他以前对她的承诺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眼前的结果还不能让她明白姑蔑对她不过是虚情假意,那她叶依依可就真的蠢得无地自容了。 “我记得以前,就在这个地方,我们一起对弈,一起弹琴,一起练剑,哪怕你只是将我当做一颗棋子,但四年的情谊总是有的,姑蔑,我从来没有跟你要求过什么,只此一次,我希望你放了我,我保证我今后不会出现在姑苏城中。” 他叹了一口气,“东施,你真是让我为难。” “放了我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难么?你的事情我一件也没有说出去。” “现在不说不代表你以后不说,在我看来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而且我也是看在我们相处四年的情分上才给了你这种药,否则我会有成百上千种难看的方式将你处死。” 她心中一痛,毕竟面前这人她是喜欢过的,即使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这喜欢早就淡去了,面对曾经喜欢过的人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心中还是会难过。 她低着头,暗暗分析眼前的形势,硬行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么? 就在这时,只听姑蔑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句:“夷光,你出来吧。” 叶依依心头猛地一颤,夷光?施夷光? 只听一阵环佩声响,抬头望去,却见从院中的小屋中走出一个女子,女子穿着一件桃红色深衣,那深衣上缀有繁复纹样,仔细看来却是一副百鸟朝凤图。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一双水雾迷蒙的双眼滟潋出迷人的光芒,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款款向这边走来。 叶依依彻底惊呆了,西施她怎么会出现在姑蔑的府上,还有,刚刚姑蔑叫她夷光,看来她们的关系匪浅,她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西施走到姑蔑身边坐下,语气中带着嗔怪,“你还是不忍心杀她啊?” “我杀不杀她都无所谓了,她的命就由你来决定吧。” 西施淡淡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本来也是不忍心要她死的,可是如果她不死,将来我一定会死在她手上,你有所不知,从很早以前她就开始妒忌我的美貌,杀了人陷害我,偷了东西也陷害我,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弟弟,竟然也觉得是我害死的,哪怕我现在成了吴国的夫人,她依然不肯放过我,仗着有太子撑腰一直百般刁难我,有她在,我的生活注定是不好过的。” 她用衣袖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模样说不出的委屈,如若她不是清楚她的为人,她恐怕都要被她这凄楚可怜的模样所欺骗。 叶依依冷笑,能够将自己的过错栽脏到别人身上还能装出一副“其实我才是受害者”的样子,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西施一人做的到了。 “你的意思……是想杀了她了?” 西施低着头仿佛陷入了纠结中,好半晌才咬咬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为了保护好自己,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得好不热闹,用着像是谈论今天菜色可合胃口的语气谈论要不要杀掉她。 也就是说她的命在这两个人看来是一文不值的。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做呢?跳起来掀桌子指着姑蔑大骂么,他本来就对她没有感情,别指望他会对她心软,她这么做不仅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更显得自己丑陋可笑。 那么她该扑上去将西施掐死么,或许她还没有得手就已经被姑蔑安排的人乱箭射死了。 她除了冷眼看着他们议论要不要将自己杀死外别无他法。 她沉痛的闭了闭眼,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姑蔑这种人渣,他可是比白君逸和千竹要恶劣不知道多少倍。 她还真是个傻缺啊,姑蔑假兮兮给了她一点半点温情她就可以为他赴汤蹈火死而不惜,她居然将一颗真心交给这种人,居然相信他会时时刻刻保护她,竟然还指望着他将她从太子府中救出去。 到了头来她才发现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如今落到这种境地,怪得了谁呢,只能怪她活该。 姑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厉声说道:“来人!” 阿景立刻从门外进来冲他一拱手,“公子有何吩咐?” “将东施抓住,不要让她反抗。” 阿景看了看姑蔑又看了看叶依依,最终叹息一声,将叶依依的双手反剪在背后。 她并没有反抗,越是反抗越显得难看,即使要死了,也要死的好看一些不是么?她怎么能够让姑蔑知道她痛苦?她也该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才对,让姑蔑得意了更让她觉得痛苦。 姑蔑将那毒酒递给西施,“我想,这杯酒还是你亲自给她喝吧。” 西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她起身向她走来,双眉紧紧扭在一起,仿佛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可是她清楚,西施这时候比谁都要高兴。 她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愧疚之色,“对不起东施,如果你没有将我逼得这么紧,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西小妞又出现捣乱了啊,马上就要看到女主逆袭了,好期待啊啊啊…… 第五十八章 叶依依冷笑,“要是让白君逸知道我是被你杀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上一次被你推下城墙,白君逸救了我将我带回了越国,你可知道他许了我正妻之位,而我也答应了他,我可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呢?我死了,白君逸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她明显看到西施那晶亮的眸子痛苦的闪了闪,她猜的没错,西施心里真正爱的人是白君逸,他就是她的死穴。 “君逸他曾经跟我说过,若是他爱一个女子他是绝对不会将她送到他的敌人身边的,我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承诺,不过你于他来说不过就像我于姑蔑一样,我的丈夫利用别的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女人还是我最痛恨的人,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欢畅啊……” 话刚说完,西施突然捏住她的嘴将酒一股脑儿灌倒她的口中,她被酒呛得猛地咳嗽了几下,突然大笑起来,嘲弄的看着西施,“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的。” 西施勾唇冷笑,“好不好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最起码现在是你死在我手上。” 她冷冷转身离去,姑蔑也从席间起身,“等下将她扛到外面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吧,死在这里,我怕晦气。”转头看向西施,那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痴恋,“你不是想看看我府上养的鱼么,我这就带你去。” 看着两人无比惬意的走远,叶依依终于收起脸上的苦笑瘫坐在地上。 阿景扶起她将她往肩上一扛,她没有反抗,像一块死肉一样由他扛着往外走。 毒药慢慢在她体内扩散,她感觉胸口痛得快要炸裂了,姑蔑果然是骗她的,他给她的吃的根本就是烈性毒药。 天气转凉了,会室里换上了厚一点的窗帘,室内燃着一个香炉,却是宜人的紫玉兰香,那青烟蒸腾而上,透过迷蒙烟雾,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坐于铺席之上悠闲抚弄琴弦。 他面容俊美神情高远,所坐位置刚好被一束阳光包裹,他周身形成强大的气场将一切隔绝开来,乍然看到只觉得他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上神大仙。 一个黑影从窗外跳进来在地上一滚以缓冲下落的之势,他跪在千竹面前一拱手,“果然像殿下预料的那样,姑蔑要毒死她。” 他深情淡然,并没有看他一眼,“她在哪里?安排好了么?” 一身黑衣黑袍的男子有些为难,“我将姑蔑给她的酒换下了,可是她依然中毒了,而且不浅……” 悦耳的琴声突然走了一个音,他猛然抬头看向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复杂,那杯酒是西施亲自喂给她的,我怀疑西施趁机在酒中下了毒,这毒很烈,让人在死之前痛不欲生。” 他刷一声从铺席站起来,将那张他平时爱不释手的七弦琴带落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她现在怎么样了?” 声音中藏着滔天的怒气,可是仔细听来却可分辨他的声音在隐隐发抖。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我发现异常之后便将她打晕过去,并且封住了她的心脉,她现在在蓝石那里,蓝石正给她诊断。” 来不及多想,他转身便向外走去,来到蓝石的医馆,果然看到躺在里面床榻上的女子。 其实他早就猜到她离开太子府之后姑蔑会对她动手,他虽然已经告诉过她姑蔑的为人,可是他还是希望她能够真正认清姑蔑,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让安排在姑蔑身边的人将姑蔑给她的毒酒换下。 可她万万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西施来。 蓝石见了他来,看他脸色不大好,知趣的退到一边,他一步步向床边走去,艰难的闭了闭眼,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她中的毒如何?” 蓝石轻咳一声,“她中毒甚深,怕是没得救了。” 千竹猛然看向他,眼睛危险一眯,“你说什么?” 蓝石后退一步,紧张得摆摆手,“公子你先别发怒,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她服用过量,我……我也素手无策了。” 千竹一步步向他走进,说话的语气仿佛被冰冻了无数个世纪,“蓝石,我现在命令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她给我救活!” 蓝石刷一声跪在地上,“公子饶命,要救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将他一把提起来愤怒道:“有什么办法?” 蓝石重重咽了一口唾沫,“换……换血。” “换血?” 蓝石小心翼翼将衣襟从他说中抽出来,吐出一口气才说道:“对,换血,不过这血也不是随便谁人都能换的,必需要跟她的血液融和的人,她的时间不多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能与她的血液融和的人几乎不可能。” 千竹沉思了一下,将手腕伸到他面前,“你看看我的血液跟她的配不配?” “公子你……” “不要废话了,就照我说的做。” 蓝石只得拿了一个碗来,在里面加了一些粉末,用银针在叶依依的手指上扎了一个小口放了几滴血在里面,来到千竹面前他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有勇气在他的指头上扎了一下滴了几滴血在碗中。 千竹看着他,虽然面容依然平静,可放在身体一侧的手却紧握成拳头,“怎么样?配不配?” 蓝石苦着一张脸看着碗中迅速融和在一起的血液,用着快哭出来的声音说:“配……” 那紧握的拳头一松,“好,现在马上用我的血给她换。” 蓝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万万不可啊,若是要救活她,你基本上就要将全身的血液给她,那样公子你很有可能会没命的。” 在门外无意中听到这句话的陈鹏子和白莲花急忙走进屋中纷纷跪在地上。 白莲花哭求道:“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这般不爱惜自己,东施需要血是么,或许我的也跟她般配,蓝石你快用我的血试试。”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善心想要救活东施,她只是不想看到他为了她伤害自己而已。 陈鹏子也道:“莲花姑娘说的是,还望殿下你为大局着想,不要忘了你的宏图大业,若是莲花姑娘的血不行,我的也可以试试的。” 不等千竹回答,蓝石急忙将白莲花的血试了试,他皱着眉头摇摇头,陈鹏子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刀将手指割开冲蓝石道:“你看看我的。” 蓝石急忙又试了一下,绝望的闭了闭眼,“你的还是不匹配。” 白莲花从地上起来冲蓝石道:“你先将东施情况稳住,我这就去将府中的人都召集过来一个个的试,我就不信这府上找不到其他可以匹配的人了。” 千竹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越来越差的脸色,断然道:“来不及了,就用我的吧!” 白莲花跪爬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恳求道:“殿下万万不可啊,殿下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那伤害过你的人你还没有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在这之前殿下该好好爱惜自己才是啊。” “蓝石,你没有听到我的话么,我说用我的血!” 陈鹏子紧跟着跪在地上,“还望殿下为了宏图大业着想了,她不过是一个女子,这世上的女子多得是,殿下怎可为了区区儿女私情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陈先生的时候,陈先生为了能够凑齐安葬爱妻的费用,不惜将自己卖为奴隶,陈先生你对爱妻的感情是哪般,我对她的感情就是哪般,这世上女子千千万,可是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东施,我想我今后可能再也找不到可以让我动心的人了,我不求她喜欢我,爱我,记得我,我只求她能够好好活着,蓝石动手吧,时间不多了。” 陈鹏子无话可说,白莲花却依然不甘心,她死死抓住他的袍脚哀恳道:“殿下,万万不可啊,你这是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啊,她何德何能……” “你们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他本就气场强大,再加之他说话的语气透着浓浓杀意,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莲花,你去将府里的人马上召集过来,注意千万不要引起太大的骚动,在蓝石换血的时候要找到可以给个公子输血的人。” 听到蓝石这么说,白莲花看了看千竹那坚定的神色,只得从地上站起来到外面去安排了。 蓝石知道千竹的决定无法改变,只得叹了口气道:“公子你躺在她身边吧。” 千竹躺在她旁边,蓝石在东施手腕上割开一条口子将毒血放尽,再拿出一根“U”形细竹管,一头插在千竹的手臂上,一头插在东施的手臂上。 千竹握紧她的手,感觉自己的血液不断注入她体内,她的手心慢慢变暖,他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即使她不喜欢她,即使她不接受他,但是从此以后她的身体中流着的就是他的血,他住在她的身体里,她走到那里他都陪伴着她。 时间静静流淌,东施的脸色慢慢红润,千竹却逐渐苍白。 直到千竹输给她的血足够保住她的命,蓝石才将那“U”形竹管拿开,此刻的千竹因为失血过多昏睡了过去。 蓝石给他把了把脉,他眉头皱了皱,心头大叫一声不好。 陈鹏子见状忙问道:“如何了?” “陈先生快去问问莲花找到可以跟公子配对的血液没有?” 陈鹏子急忙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脸焦急的白莲花,她望了望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千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蓝石说道:“找到血液没有?公子怕是快不行了。” 白莲花只觉得一阵霹雳在头顶炸响,她愣愣望着蓝石,“还……还没有找到。” 蓝石也急了,“那怎么办?再拖下去公子一定会命丧黄泉的。” “我知道……我知道有个人可以救他。”白莲花自言自语着,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跑出去了。 太子府西角有一株巨大的桂花树,枯黄的树叶掉落在地上,厚厚实实的堆了一层,一个穿着土黄色衣衫的老头正将树叶扫在一起。 白莲花急匆匆跑过来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她的声音比秋风还要凄切几分,“师傅,你救救千竹吧,他快要不行了。” 扫地的动作一顿,老头皱眉看向她,“那小子的武功不弱,这世上怕也只有我一个人伤得了他,他怎会突然就不行了?” “千竹,他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将自己的血给了她,他现在昏迷不醒,蓝石说他快不行了,所以我希望在找到可以给他配对的血液之前师傅你能给他一点真气。” 老头眉头一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白莲花在一旁见状,急得直想跳起来,“师傅,你别笑了,千竹他快要死了。” “那臭小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命了?老头我想一想都觉得可笑,他那种人居然也会在意儿女私情,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呢,哈哈哈,咳咳,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等我将他弄醒了,你看我不笑死他。” 白莲花急忙带着他往蓝石的医馆中去。 老头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眉头一拧,再转头看了看躺在他身边的女子,撇撇嘴,“千竹喜欢的就是这种货色?” 白莲花觉得这老头实在太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乎这些,可是又不能激怒他,“师傅你先救救殿下吧。” 老头将千竹扶起来,他坐到他身后,将体内的真气凝聚在掌心慢慢输送到他体内,趁着这间歇,白莲花等人急忙去寻找可以和千竹相配的血液。 他们找了好几个跟千竹相似血液的人,回来之时老头还在给千竹输送真气,见他们回来,他终于放开千竹重重咳了几下嗔怪道:“你们再不回来我老头的命就要搭进去了。” 白莲花急忙告罪,帮着蓝石让这些人轮流给千竹输血。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了。 白莲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怎么样蓝石?公子性命无大碍了吧?” 蓝石也擦擦额头的汗,“好险,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蓝石给千竹喂了一颗回魂丹,千竹幽幽转醒,白莲花等人立刻扑上去询问,他却没有回答,急忙看了看身侧,见东施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他才松了一口气。 “东施她怎么样了?” 白莲花有些不快,“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你不关心自己,竟然一醒来就询问东施,东施她没事,只是余毒还需要清理,暂时无法醒来。” 她没事,那就好。 “臭小子,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千竹转头看去,这才看到那一脸嚣张的老头。 “你不好好扫你的地,跑到这里做什么,别忘了,你可是卖了三十年给我呢。” “你……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想我老头教你武功救你性命,你不感激,竟然还给我提这些旧账,你……” “吵死了,你是想我将你输给我的事情昭告天下么?” 老头被他一堵,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这臭小子每次都用这招,而且屡试不爽。 他大袖一甩,“哼,我再要救你我就是傻子,以后谁再让我救他我劈死谁。” 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千竹无奈摇摇头,冲陈鹏子道:“陈先生去帮我给老头送一瓶桂花酿吧,他最喜欢那种酒,再陪他聊聊天。” “喏。” 陈鹏子冲他拱拱手便下去了。 千竹又转向白莲花道:“莲花,帮我将东施送走吧,将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莲花不解,“公子你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下,既然那么喜欢她,何不将她留在身边?” 他转头看向东施,神情悠远,“她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强求,送她走吧,封锁关于她的一切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对外就说她暴病而亡了。” 白莲花咬咬唇,最终点点头,照着他的吩咐下去安排了。 “公子接下来打算对付姑蔑了吧?” 千竹望向他,勾唇一笑,“蓝石,你可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他或许还要留着姑蔑再折腾一些时间,可是他竟然敢对东施出手,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至于西施,他实在懒得动手了,还是将她留给东施自己吧。 叶依依被一阵刺眼的阳光晃醒,她猛地坐起来,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眸。 白君逸正坐在不远处的矮几上痴痴望着她,见她醒来,他冲她灿然一笑,“大夫说你今日就可以醒来,果真是没有骗我的。” “白君逸……我,我这是在哪里?” 白君逸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在我府上啊,这是你的怡红苑,你不记得了么?” 她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所处环境。 没错,这里的确是她原来住过的怡红苑。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可记得她被西施灌下毒药,后来被阿景扛着出了府,再后来毒药发作她痛得生不如死,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是应该死了么,怎么出现在白君逸的府上。 莫非姑蔑给她吃的不是毒药?不,姑蔑那个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一旦他想杀掉的人,他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是你救了我?” 白君逸笑着点点头,“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将你救活。” 她低头沉思,白君逸他身在越国怎么可能在她中了毒之后千里迢迢赶到吴国去救活她,而姑蔑给她吃的药分明是最烈性的毒药,等到白君逸赶到时她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她紧紧盯着他的脸,“你实话告诉我,果真是你救了我么?” 白君逸那晶亮的瞳眸闪了闪,微微向右上方瞟了瞟。 他分明在撒谎。 她语气转冷,“你如实告诉我,果真是你救了我么?” 白君逸挠了挠头,“好吧,其实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高人救的你,那人有起死回生之术。” 她眼神微眯,“你说的是真的?” 他重重点头,那晶亮的眼神一眨不眨望向她。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转头望了望窗外那白色的天光,她以为她再也看不到日出了。 很好,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她再也不欠任何人的了,可是别人欠她的她会一点点要回来。 从现在开始她要为自己活着了,再也不依傍谁,再也不会轻信谁,自己的仇自己报,自己的路自己走。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第一卷写完了,唉大概看第一卷的时候很憋屈吧,不用担心,第二卷东施会有很大的变化(如果她再像以前那么傻×,她就只有去吃屎!) 反正我写第二卷的逆袭情节的时候是很爽的,尤其是各种虐,哇咔咔…… 介于这章比较肥,等下就不第二更了 第五十九章 会稽城中,通往王城那条主街道上的西北角有家很大的酒肆,开酒肆的是个上了岁数的男子,名叫伯丁,这酒肆便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伯丁家。 还没到晌午,酒肆中就已经人满为患,坐在酒肆最中央的是几个箭袖长袍的男子,其中一个大胡子粗狂的喝了一碗酒,衣袖胡乱在嘴上勒了几下,冲对面一个青衫男子说道:“我听说会稽城城南有个万剑山庄,那山庄里面打出的都是好剑,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青衫男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热切道:“阁下有所不知,那万剑山庄出产的剑,不要说整个会稽,怕是整个越国,整个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大胡子眼前一亮,急忙道:“果真如此么?”脸色一沉又道:“可是我听说那万剑山庄的庄主是个女的?” 青衫男子悠悠抿了口酒,用着熟门熟路的语气道:“你说的是依依姑娘啊?” “对对对,就是那什么叶依依,她果真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么?” 依然是那熟门熟路的语气,“这个是自然,说到依依姑娘……”眼中顿时泛出朵朵桃花,“不仅会做生意,短短三年之间就让万剑山庄为天下人所熟知,而且她心肠很好,专门买下一个院子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最主要的是人还长得漂亮。”说到后半句,耳根处不可察觉的红了红。 坐在旁边一个面庞白皙身材瘦削的男子不屑道:“一个女人干得了什么大事,还不是仗着承乾将军的势力,要没有承乾将军在她身后撑腰,能有屁个万剑山庄啊。” 青衫男子显然不快,正想堵上两句,大胡子急忙插话,“哦?这个怎么说?” “怎么说?自然是那女人是承乾将军的红颜知己,借助承乾将军的势力和财力才有今日的万剑山庄。” 青衫男子急了,拍桌子大嚷道:“喂,我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说的好像依依姑娘一无是处一样。” 坐在角落的一个戴着白玉冠,穿着月白宽袍大袖,容貌清秀,身材矮小的公子无奈摇了摇头,叫来走堂的付了钱便出了伯丁家酒肆,每天在这里听人家对她闲言碎语都已经听腻了,比起她的成就,人们更关心的还是她跟白君逸的八卦。 正是小阳春天气,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叶依依望着那轮红日伸了伸懒腰。 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 现在的叶依依不再是姑蔑的卧底,也不再是太子府的食客,而是拥有越国最大铸剑山庄的庄主。 整个越国身价最高的……未婚女人。 她从右侧那小巷子绕进去,那里有家炒板栗很好吃,每次下山来她总会带回去一点,走之前她还不忘在万剑山庄旗下的店铺中查看了一下近期账目。 这三年来总得来说过得很充实,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辛苦,但经历过这许多事情之后这些辛苦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比起在太子府中每日都过得惊心动魄,时刻担心自己生命安危的日子不知要好上多少。 上了山,远远的就看到年伯在山庄门口急切张望,见了他,他急忙跑下来接过她手中的炒板栗。 “庄主,你可算回来了。” “年伯你怎么站在这里,庄里出什么事了?” “瑈夫人来了,正在堂屋等着你呢。” 瑈夫人也就是白君逸的老妈,终于在前年从世妇晋升为夫人。 这几年来,这位夫人可没少来找她,每次来都不忘给她添堵。 万剑山庄里的人察言观色,总结出一个道理,凡是瑈夫人来的那天庄主的脸色都是非常不美妙的,所以千万不要招惹庄主,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叶依依进了堂屋,瑈夫人果然坐在主位上,已经有懂事的丫头将茶端上来了,她正仪态端庄喝着茶。 她走上前来向她行了礼,她矜持优雅的冲她笑了笑,“不必多礼,快坐吧。” 在一旁铺席上跪坐下来,毕竟来者是客,她又是长辈,她不能太失礼,“夫人来了好一会儿了吧,依依招待不周,还望夫人恕罪。” 瑈夫人摆摆手,“不妨事的,也没有来多一会儿,对了,好些时日不来看你,你过得可好?” “托付人的福,依依吃得好,睡得好,生活井然有序,不劳夫人挂念。” 瑈夫人却突然叹了一口气,用拇指揉了揉额头,“你倒是过得好,可是我……”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瑈夫人笑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也知道承乾他也老大不小了。” 反正每次来都是为了白君逸,她都已经习惯了,这问题已经说了三年了,也不差这一次。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承乾却并没有要成亲的意思,我和大王都很为他担忧。” 瑈夫人顿了顿,大概是希望叶依依说点什么好接着往下讲,可叶依依却不想听她再说下去,“夫人,这件事我劝不了,你对我说这些话完全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算我劝他也未必听我的,所以这件事在于他本人,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好吧,话都说在这份上差不多就等于下逐客令了。 “我今日来,不是想让你劝他。” “哦?那不知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瑈夫人冲她身边的丫头使使眼色,不一会儿这屋中便只剩下她们两人,瑈夫人再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只剩我们两人了,我知道我这些话有些失礼,但是我希望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苦衷。” 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夫人尽管讲来。” 瑈夫人用绢帕掩嘴轻咳一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承乾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娶妻纳妾,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尝试到床弟之事的美好,我知道他心里欢喜你,也只有你才能帮他打开这扇门。” 叶依依眯眼看她,搞了半天她是想让她给白君逸破-处啊,母爱的确是自私的,可是不能自私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地步。 她暗暗运了一口气,“真是抱歉啊,夫人,这件事我实在做不到。” 瑈夫人凝眉,“这是为何?你不用担心,我和大王都不会亏待了你,反正我已经许诺了你贵妾之位,你要嫁给他也是可以的,你若不愿,我们也不会强求,但我们一定会尽量补偿你,若是你能为承乾产下一子半女,我们也是认的。” 叶依依双手按了按太阳穴。 瑈夫人见她不答便又道:“承乾将军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这种事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啊,你成为将军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你的福分。” 福分你妹夫!去你丫的贵妾之位,本姑娘我连白君逸的正妻都懒得做我还妾呢,再说本姑娘我堂堂万剑山庄的庄主,你那点补偿本姑娘还不一定瞧得上呢? 把我当成什么了?竟然那么理所应当让我给白君逸打开床弟之事的大门,然后他便在这事上驰骋万里,一马平川,而我不仅不要有怨言,还得感恩戴德王家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她努力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夫人恕罪,这件事依依实在没办法做到,还望夫人不要强人所难。” 瑈夫人凝眉,将自己的架子端了端,“姑娘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吧?” 叶依依淡淡瞟了瞟她,也不想装什么高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确!” 瑈夫人一声冷嗤,“这就对了,既然不是处子之身何必骄矜这么多,以你不是处子之身的身体换承乾处子之身的身体,你不觉得自己赚到了么?” 叶依依闭了闭眼,她实在懒得跟这种恋子情节的女人一般见识,“不瞒夫人所说,依依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而且已经私定终身。” 这倒让瑈夫人吃了一惊,“哦?不知是谁?” 叶依依面不改色,“斩天。” 瑈夫人一怔,随即悠悠然抿了口茶,嘲弄一笑,“一个女子,还没有成婚就失身于人,传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叶依依也不生气,“我可听说当初夫人被大王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怀上了承乾将军,那时候夫人还没有跟大王成亲吧?夫人你自己都如此,可是你却看不到自己的不是,反而来指责我的不是,最起码我还没有未婚先孕,这件事上夫人倒是比我过分许多啊。” 瑈夫人被她一堵,一张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她猛地喘了几口气,努力在脸上绽放出一记笑来,“看样子,叶姑娘你是不愿意帮我的忙的是么?” “实在是依依无能为力。” “好好好,今日叨扰了姑娘实在是我的不是,我宫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从铺席上站起来大袖一挥便往门口而去,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转头若有所思看着她,“不知,你的第一次是否给了斩天?” 如果这女人不是越国夫人,不是白君逸的老妈,她早就将她给轰出去了,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么,貌似这种事情她没有必要跟她交代吧? 瑈夫人见她不说话,很有深意的笑了笑,“看样子并不是斩天啊,我还真是可怜那孩子的。” 说完这才开门出去了。 叶依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这该死的老太婆,每次不给她添堵她实在不舒服。 晚间她洗了澡,正准备睡觉,谁知房间的门却猛然被人推开,却见一个人球滚进来,待看清楚才发现这人是斩天。 斩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青紫交加,显然刚刚被人揍了一顿,看样子他很有可能是被人给一脚踹进来的。 她正想询问,却见从门口走进一个高贵威仪的男子,男子戴了一顶镂空雕花冠,穿了一件玄色广袖长袍,衣袍上依然用红色丝线点缀,越发衬得他威仪不凡。 他上前一步紧紧逼视着她,“叶依依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跟斩天私定终身的,我怎么不知道?” 斩天捂着被揍的脸,一脸憋屈,“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跟你私定终身了?真是莫名其妙。” 消息还传得真快,她揉了揉太阳穴将斩天推出去,“你先回房去,我明天亲自给你赔罪。” 送走斩天,她这才向白君逸说道:“是谁告诉你我跟斩天私定终身的。”不等他回答,她直接道:“你娘吧?” 白君逸走过来握住她的肩膀,一脸紧张的望着她,“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跟斩天私定终身的?” 她将他推开,一脸不耐烦,“白君逸,我实在是快要被你和你母亲烦死了,不对,应该还要加上一个文美媛,我拜托你们放过我行不行?你娘叫你娶亲你就娶啊,娶文美媛有什么不好,家世高,长得也不差,关键人家对你很有意思,我不知道你老这么跟我纠缠到底算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有完没完?” 白君逸低垂着脑袋,“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跟斩天私定终身,你竟然连斩天那种货色都瞧得上,为什么就不愿意选我呢?” 叶依依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娘刚刚跟我说什么?她说你之所以不成亲是因为没有尝过床底之事的美好,所以让我帮你打开这扇大门,好让你一路通畅的走上去,我能怎么说,我只有暂时拿斩天来挡一挡。” 没想到白君逸这货竟然笑了笑,低声道:“那这么说来你跟斩天没有什么?” 原来他关心的并不是她被她母亲侮辱,而是跟斩天私定终身的真假? 她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了,反正跟他说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听进去,她索性将他推出房门,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困得很,我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会发疯的,所以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 说完不等他回答,砰一声将门关上,也不知道白君逸究竟走没走,她也懒得管他了,躺在床上将被子一蒙,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想到斩天昨天受了伤,她觉得有必要去探望一下他,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不然显得自己太无情。 一开门却见一个身体倒进来,她急忙闪开,这人便直直倒在地上。 白君逸揉了揉摔疼的后背,一脸委屈的看着她,“你醒了啊?我在你门口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算是替你跟我母亲赔罪了吧?” 叶依依张了张口想对他说什么,最终无奈挥挥手,冷冷丢下一句,“随便你。” 她实在是懒得跟他说什么了,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无视。 来到斩天门外一脚踹开他的门,斩天正骂骂咧咧给胸口上某个私密部位上药,被这声响一惊,他急忙捂住衣衫一脸愤慨看向来人,咬牙道:“来之前不知道先敲门啊?” 叶依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已经习惯了,你的伤还好吧?” 斩天撩开衣服重新上药,冷哼道:“反正死不了,这就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说你们小两口这么闹,为什么受伤的却是我?” 叶依依脸色一沉,“斩天,我郑重提醒你,我跟白君逸不是小两口!” 上好药,斩天将衣服整理好,愣愣望着她,“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就瞧不上承乾公子,人家家世好,长相又出众,又有带兵打仗的才能,哪怕是嫁给他做妾都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叶依依无所谓耸耸肩,“因为嫁给他我总有种负罪感,说真的,要嫁给他,我还不如嫁给你呢?” 斩天眼睛一眯,“原来嫁给我你就没有负罪感啊?” 叶依依眨巴了几下眼,“嫁给你我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斩天冷哼一声,“你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叶依依觉得这家伙实在没趣,提不到两句总会绕到钱的问题上,见他受的伤并无大碍,冲他丢下一句“好好养伤”便出去了。 说起来她之所以选择建立万剑山庄,其实跟斩天有莫大的关系,他们是三年前认识的。 那时候她从将军府出来,想自己摸索一下在这里发财的路子,路过铸剑司(专门给王家军队提供兵器的地方),正好看到有个人被赶出来。 这人便是斩天,那时她用她仅剩的银两买了一个馒头跟他一人一半,他告诉他是铸剑世家传人,可是铸剑司却不认可他。 当时她眼前一亮,突然想到其实这或许就是她发财的路子。 战乱时期最缺的是什么东西,一是兵器二是药材,再加上她还有一个将军朋友,现在又有一个铸剑世家的传人,将这些的利用起来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 就这样她创立了万剑山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运行异常艰难,有好几次她都想放弃,索性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才有了如今的万剑山庄。 白君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 早上她不用处理庄里的事务,一般都会舒舒服服的躺在桂花树下看书。 年伯匆匆进了院来冲她道:“姑娘,文小姐来了?” 她眼睛也不抬一下,“告诉她我不在。”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清脆温婉的声音说道:“叶姑娘不是好好躺在这里看书么,怎么会不在?” 叶依依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又一个让人头疼的人来了。 年伯见气氛不对,急忙告退了。 叶依依从躺椅上起身向她俯身行了一礼,文美媛颔颔首算是还礼。 “你今日有没有空,听说今年文纱观前的桃花开得好看,不妨一起去看看?”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你也不用绕弯子了,今天又是哪家公子?” 这三年来,文美媛总是换着法子将会稽城中的贵族公子介绍给她认识,说是去赏花,其实就是相亲。 文美媛笑笑,也不再拐弯抹角的,“是司徒公家的五公子,这五公子常年在外,一直难得回来,听说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真是不巧,我今天没有空。” 文美媛叹了一口气,“叶姑娘,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为什么我给你介绍了这么多优秀的你都不满意,难道你心里真的装着将军么?” 叶依依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文小姐,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我的婚事你这么操心,竟然比我自己还要操心?” 文美媛双眉紧蹙,“如果你不成亲,将军就觉得你是在给他机会,我听说你不愿意成为将军的妾室,还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是不是想用这样的方法逼迫将军?让他只娶你一个?” 叶依依冲她无奈笑笑,她实在是懒得再解释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文小姐请自便。” 刚转身文美媛却拦在她面前,目光紧紧望着她,“叶姑娘,你不用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将军他是不会娶你的,你没有尊贵的血统,没有高贵的身份,就连女人最重要的贞洁都没有,王家是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媳妇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还有,哪怕你成为承乾的妾我都是无法容忍的,所以你要尽快嫁出去,这样承乾才能断了念想。” 不愧是出身大家的小姐啊,就连侮辱别人的时候都能做到姿态优美,温婉大气。 瑈夫人还真是个大嘴巴,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怕已经被她这个高音喇叭幸灾乐祸的扩散了十万八千里了吧?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你的首要任务不是让我嫁出去,而是想办法得到承乾将军的心,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耗费这么多时间做这些无用的事,还不如多想想怎样让承乾将军心甘情愿接纳你。” 文美媛脸上带着苦笑,“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么,可是只要有你在他就不会死心,所以叶依依,哪怕是为了我,你快些成亲吧!” 叶依依已经完全丧失耐性了,不管是瑈夫人还是文美媛,为什么都只想到自己?一个人自私也不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反正也不是没有跟这个大小姐吵过架,再翻一次脸也没关系。 “文小姐,我觉得你这些话实在可笑,你自己搞不定男人为什么要将我的幸福搭进去,说白了,我成不成亲,跟你和承乾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和他怎么样怎么样那是你的事,自己得不到男人的心不要怪东怪西,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说句实话吧,其实我巴不得你快些搞定白君逸,快些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不知道我每天被他烦的我差点自杀了。” 文美媛高傲的冷笑,“叶姑娘这是在向我炫耀么?” “我……” 罢了,她实在懒得解释了,重重吐出一口气,“算了,这种事说多了也没用,文小姐请自便。” 也不知道文美媛有没有知趣离开,她也懒得管她了,回到房间,正准备换上衣服去视察,却听到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来人却是斩天,他将手上的竹简冲她扬了扬,“又接到一个新单子,而且是个大单子。” 叶依依脸上一喜,“哪里的?” “吴国。” 笑容僵在嘴角,她轻咳一声压下心头异样,“是谁下的单子。” 斩天将竹简扔在桌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是吴王下的单子,要了两千把剑,五千支矛和五千把盾。” “单子的确很大啊……”她若有所思坐在桌边。 “你说我们这个时候做吴国的生意会不会引起越国人的不满啊?” 叶依依扁了扁嘴,“很有可能,多半会觉得我们吃里扒外。” 斩天凑近一点认真道:“那你说我们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接啊,怎么不接,有生意不做是傻子。”顿了顿又问道:“吴王什么时候要?” “说是年底吧,不过他让我们先将样品送过去看看,所以说我们得亲自到一趟吴国。” 叶依依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那串链子,勾唇一笑,“好,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离开越国也可以暂时避一避文美媛和瑈夫人,她再这样被她们烦下去搞不好真的会疯掉。 吴国,她终于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了,可是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东施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折磨过她的人,她终于是要一点点的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现在要开始虐了,不要说我太残忍啊…… 谢谢亲们的一路陪伴,我会努力将文写好,不会烂尾也不会弃文,争取做到对得起你们买文看的每一分钱,还有,谢谢林四亲的手榴弹(这句话一直想说,但每次都忘了= =) 第六十章 几日之后她跟斩天带着押送样品的人来到吴国都城姑苏,姑苏城还是如三年前一样繁华热闹。 她依然是一身男装打扮,斩天走在旁边不停咂嘴,永远不忘发挥他吐槽的本性,“吴国就是财大气粗啊,这街上可比我们越国热闹多了,拿了我们的钱充实自己,真是可恶,看我这次不赚死吴王那孙子。” “嘘!你小声一点啊,被人听到,说不定你还没见到吴王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就在这时,只见街道尽头突然走来一排戎装甲士,这些甲士手中拿着盾牌生生将街道上的人推挤到街道边上。 叶依依被推搡着退了好几步,正疑惑间却听得有人喧哗道:“是太子殿下啊!是太子殿下要来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了握。 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那华盖下垂着淡紫色的纱帘,千竹一席华丽的玄色长袍坐在纱帘掩映的马车上。 他一如初见那般高贵深远,那眼眸依然深邃难懂,只是在深邃之外似乎多了某种东西。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容颜绝代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件红色如血的深衣,将那本就妖娆的脸衬托得更加妖媚。 “那个就是传闻中的月姑娘了吧?果然长得绝世无双啊,怪不得将太子殿下迷得团团转。” “可不是嘛,太子殿□边的女子可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啊,不管是当初的妹湘姑娘还是后来的东施姑娘,哪一个如月姑娘这般受宠啊,这两年来听说除了月姑娘,太子殿下再没有宠幸过别的女子。” …… 周围响起一阵阵议论声,都是关于他身边那位受宠的月姑娘,她是如何美丽,她是如何盛宠不衰,她是如何将千竹迷得神魂颠倒。 脑海中突然回荡着当初千竹对她玩笑般的表白场景,他说他喜欢她,他说他比喜欢她还要更多一点。 那时候她选择拒绝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千竹并不是她要找的良人,他所要的生活她给不了。 她倾尽自己的全部去喜欢一个人,可最终却弄得遍体鳞伤,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受第二次伤害。 千竹说过他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子,他这个人没有安全感,敏感多疑,所以他身边的女人总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他不会将自己彻底给任何一个女人,不仅让他自己安心,也让被他宠着的女子不要自以为是。 所以这样的男人她是要不起的。 可是千竹并没有欠她什么,她也不再欠他什么,如果这样的生活状态是他所喜欢的,那么她发自内心希望他快乐。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她用手肘撞了撞斩天,“走吧,先去找到跟吴国约定好的客栈。” 来到约定好的客栈,跟吴国负责洽谈的官员谈了一些客套话,将吴王的话带到,那官员临走前安排了人在这里保护他们,当然没忘从叶依依那里带走好处。 “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斩天又开始发挥他吐槽本性。 叶依依不以为然,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谈完了事情她早就饿了,立刻吩咐人上菜,正准备大快朵颐时,包厢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抬头看去,却见门口走进一个翩翩佳公子,他旁若无人走到桌边,拿起食箸旁若无人吃起来,一边咀嚼饭菜一边疑惑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快吃啊,这么多菜,不要浪费了。” 叶依依将食箸放在桌上,眯眼看着对面的人,“白君逸,你跟踪我?” 白君逸一脸无辜摇头,“没有啊,我不过走在你后面而已,这不算跟踪吧?” 叶依依揉了揉后颈,像白君逸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跟他唠叨只会白白磨破自己的嘴皮。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完全将他不存在,继续吃自己的饭菜。 斩天看了看叶依依又看了看白君逸,终于忍不住道:“我还是出去吃吧,你们慢慢聊!” 刚刚起身,叶依依急忙叫住他,“坐下,就在这里吃!” 斩天咽了一口唾沫,只得悻悻坐下,就在这时,只听敲门声响起,斩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瘦削男子,见了他,他干笑两声说道:“请问叶依依姑娘在这里么?” 叶依依急忙上前来,见来人是陌生面孔,她立刻提高了警惕,“你是?” “你就是叶依依姑娘吧?” 叶依依点点头。 男子从怀中掏出两块令牌了递给她,“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的。” 叶依依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眉头猛地一皱,待要询问那男子两句,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去了。 她将门关上,斩天见她神色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 那两块令牌一块是姑蔑府上的,一块是太子府上的,对于这两个地方她都再熟悉不过了,从这令牌的质地来看,她知道这两块令牌都不是假的。 白君逸一把夺过令牌左看看右看看,凝眉望向她,“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叶依依摇头,白君逸便道:“这东西还是不要为好,这两个人你现在沾上谁对你都没有好处。” 叶依依夺回令牌拿到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再拿到鼻端嗅了嗅,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千竹啊千竹,三年不见你还是那般厉害,竟然将一切都牢牢算计在手中,就连她的心思他也算得丝毫不差。 他还真是她的知己啊。 刚刚在街上他恐怕已经看到她了吧。 这样也好,免得她想办法去弄姑蔑府上的腰牌了,不过他倒是比她更周到,竟然将太子府的腰牌一并奉上了。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就按照计划的第一步开始。 三年不见,她也得去拜会一下她的老朋友了。 白君逸无奈叹息一声走到桌边拿起一块鸡腿啃了一口,“你是先到宫中看郑旦呢,还是先到姑蔑府上?” 叶依依将自己的指甲翻来覆去看了看,“先到姑蔑府上吧,三年不见了,去看望看望他也是好的,毕竟他于我有四年的养育之恩呢。” 白君逸将啃了一半的鸡腿啪嗒一声扔在桌上,“好,你跟斩天去吧,我掩护你们。” 叶依依伸出食指晃了晃,满意道:“白君逸,你果然够朋友。” 白君逸凑近一点,涎着脸道:“保护夫人的安危是每个做夫君的责任,所以要保护夫人你的安危,我是义不容辞的。” 叶依依眼神危险的眯了眯,带着斩天往外面走,“我看我还是收回刚刚那句话吧。” 姑蔑正坐在合欢花树下看竹简,合欢花临湖而植,树木已抽出嫩芽,湖水清澈见底,一群锦鲤在倒映的枝叶中穿来穿去,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他一袭冰蓝色的长袍,晓风吹拂衣袍翻飞,修长指节稳稳握着竹简,也不知因为天气不错还是看到书中的精妙之处,他嘴角含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阿景从外面走进来冲他拱拱手,“公子,外面有个姑娘求见。” 姑蔑挑眉,“哦?是谁家小姐?” 姑蔑身份尊贵加之容貌俊美,在姑苏城中名气不小,不同于太子的疏离冷漠,可怕残忍,姑蔑公子永远有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女子可以在他那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毕生最大的享受。 所以有贵族小姐登门拜访也是常情。 “那姑娘倒没有说明是哪家小姐,不过她跟东施长得有九分相似。” 姑蔑嘴角那温和的笑意冷凝,那握着竹简的手明显紧了紧,好半晌才云淡风轻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阿景出去没一会儿果真带着一个女子进来,那女子穿着一件藕荷色深衣,那深衣剪裁得体,更衬得女子身形窈窕。 女子长得不算美,却好在皮肤白皙,看上去也算清秀可人,她一直谦恭的低着头,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那双眸却含着不卑不亢的深度。 他脸上那永远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明显有了裂痕,他呆呆凝望着跟在阿景身后的女子,握着竹简的手背一根根青筋暴突出来,突突跳动着。 这女子跟东施何止是九分相似,她分明就是三年前已经被他杀掉的东施。 阿景将她带进来之后冲他拱了拱手便下去了,东施走到他跟前冲他福了福身,“三年不见,公子可好?” 姑蔑将竹简随意扔在一旁矮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东施,没想到你的命还真是够大啊,看样子那日我给的药实在是太少了一些,如今你回来是来寻我报仇的么?” 东施笑笑,自顾自走到矮几边跪坐下来,“公子何必如此紧张,东施回来不过是想跟公子叙叙旧而已,毕竟我们相识四年,公子于我有四年的恩情。” 姑蔑嘴角依然带着最温和最舒心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满含嘲弄,“叙旧?听起来倒是不错,看样子我应该让人安排一桌酒席才是。” 东施略带惋惜的摇摇头,凄楚的低下头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看样子公子还想再杀我一次啊。” 姑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说话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姑娘呢,没想到你竟比我想象的还要蠢,你出现在这里,完全是自找死路啊东施,我能杀你一次,我就能杀你第二次。” 东施掩着嘴角低低笑起来,就如风中的银铃那般清脆,又像山间清泉那般悦耳,然而姑蔑却从她的笑声中感到某种让人窒息的扭曲。 她抬头望他,那嘴角上依然残留着笑意,可是那双眼却如死了千年的人般冰冷,“或许作为太子府食客的东施你有办法杀掉,可是作为万剑山庄的庄主叶依依,你却连动一根头发丝都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姑蔑其实也挺惨的(作者你确定你脑袋没被门夹吧?!!!!) 这是第二更,看吧我勤快吧,包养我一点都不亏得说,反正这个文是甜宠(请问甜在哪里?你好意思?!!) 真的是甜宠,看我真诚的双眼(⊙o⊙) 第六十一章 姑蔑蹙眉,终于收起他那道貌岸然的笑容,“你是万剑山庄的庄主?” 这倒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东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坐在你对面的人不再是姑蔑公子你培养的细作,也不再是太子府的食客,而是万剑山庄的庄主,这还得托公子你的福啊,就是因为有公子给的一次次教训才有今天的我。” 姑蔑突然笑起来,笑得春光明媚,“万剑山庄的庄主又如何?我依然可以不知不觉杀掉你。” 东施冲他调皮的眨眨眼,“那公子你便杀了我吧,不过我不妨告诉你,这次我是接了吴王的订单才来到吴国,吴王专门派人保护我,或许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偷偷跟着也说不一定,吴王刚下了一笔大的订单,万剑山庄的庄主却在姑蔑公子府上出了事,姑蔑阻止大王购买兵器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往深处想,大王说不定会怀疑,姑蔑公子跟万剑山庄有什么密谋?或许这几年来万剑山庄一直跟姑蔑你做兵器交易,所以姑蔑公子怕暴露杀人灭口?三年前公子姑蔑不是因为跟楚国串通密谋造反被大王流放了两年么,才回来一年又查到密谋造反的事,就算你母亲和你舅舅再厉害也保不住你了。” 姑蔑愣愣望着她,突然大笑起来,惊动了湖上的两只寒鸦,只听那寒鸦呱呱叫了几声飞走了。 “东施,不愧是我教导了四年的人,看着我一手雕刻出来的工艺品变得这么厉害,你说我不是不是该高兴?” 东施神色一凝,“不,公子可说错了,将我教导得做事精密周到,滴水不漏,公子你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姑蔑笑容僵住,却见她眼神一冷,用着鄙薄嘲弄的语气说道:“你跟千竹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哪怕我只能做到他的十分之一,姑蔑公子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她从矮几旁起身,眼神在他的腿上逡巡了一下,嘴角依然带着嘲弄,“听说三年前公子被大王流放,在途中遭到暗杀,残了一条腿是么?不知是左腿还是右腿?现在应该连走路都成问题吧?”咂咂嘴又道:“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姑蔑公子变成了一个瘸子,想一想都让人惋惜。”幕的神色一冷,语气一凝,“不过我倒是觉得千竹这次对你实在太宽容了一些。” 说完这才从容离去。 眼见她的身影出了门姑蔑才恼怒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双眼又带着如三月春风般的温和。 他淡淡勾了勾嘴角,配着那迷人的狐狸眼,他的笑容说不出的勾人,他用那勾人的目光望着矮几上的竹简,慢慢将它从桌上拿起来,却突然加重了力道,那竹简顿时在他的手掌中被折成两段。 然而那脸上温和的笑容却依然不变。 出了姑蔑府,上了来时的马车,斩天神色凝重,“你安排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进宫了?” 叶依依点头。 “就我们两人去么?” “不,带上白君逸。” 回到客栈,叶依依将自己进宫的打算向白君逸说了一遍,白君逸那清澈的眼眸一亮,“你是说你要带上我是么?” 叶依依点头,“王宫那么危险的,有你在正好可以保护我的安危。” 白君逸凑到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东施,你现在终于意识到有我在身边的好处了吧?” 叶依依抽开手,“不过王宫是不能让男子随便进去的,所以你们要男扮女装,假装我的侍女。” 一个时辰后,望着面前粉黛钗环,娇颜如玉的两个……男人,叶依依满意点点头。 斩天长得细皮嫩肉的,个子虽高却很瘦削,再加上她在他怀中塞了两个馒头,更勾勒得他身材曲线玲珑,装扮成女人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白君逸的皮肤不够白,她多给他抹了脂粉,好在他本身长得俊朗,浓妆艳抹下来只要不是熟人不仔细辨认还真没办法看出来他这女人是冒牌货。 斩天显得极别扭,不断扯着裙子下摆,白君逸倒是一脸坦然,时不时还对着镜子臭美一下。 周围有吴国将士把守,为了不惹出别样是非,几人商议了一下对策,还是用刚刚的调虎离山之计悄悄从房中潜出去。 来到宫门口,叶依依拿出姑蔑府上的腰牌,对那守门的只说是姑蔑公子让她进宫去办点事。 公子姑蔑在姑苏城中还算说得上话,再加上有个太宰舅舅,那守门的也没有多为难她们,只是看着白君逸和斩天的眼神带着一些怪异,并不是怀疑,而是看到异性美人之时那种发自本能的窥探。 叶依依到过吴宫好几次,她知道有条隐蔽的捷径可以到她要去的地方,不过这隐蔽的捷径也不是绝对安全,在来时也遇到几个巡查的将士,不过三人都巧妙躲开了。 来到她的目的地,望着那门匾山的三个大字,叶依依嘴角嘲弄的勾了勾,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白君逸却神色凝重,拉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来宫中不是来看郑旦的?” 叶依依扭开他的手,“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来宫中是来找郑旦的?你若不愿意跟我一起,你大可以现在就返回。” 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却没有听到白君逸转身离去的脚步声,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她知道白君逸会跟上的。 那门边有几个守门的舍人和宫女,她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才将太子府的令牌给他们,只说她是太子派来的人。 馆娃宫中依然是一派富贵繁华气派,珠帘掩映中,西施正坐在铺席上对镜贴妆,这已经是她今日试的第十二次妆了,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这种薄施粉黛的妆容比较适合自己。 侍女从外间进来,恭敬颔了颔首道:“夫人,太子殿下派人来求见,说是有要紧事要同夫人商量。” 西施贴花的手一顿,她猛地转头看向侍女,“你……说的可是真的?果真是太子殿下的人?” 侍女便将那令牌呈上去,西施接过仔细看了一眼,果真是太子府的令牌,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如花般的笑意。 他终于还是看到了她的好了么,所以不顾安危派人传达他的爱意。 她整了整衣襟,轻咳一声压下心头喜悦,用着满不在乎的,惫懒的语气道:“去……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那侍女便带着几个走进来,她端庄优雅的端起茶来抿了一小口,慢慢抬起那张美丽绝伦的脸,然而在看到来人之时,那张精致得巧夺天工的脸却突然有了裂痕,那裂痕越来越大,就像在冰面上凿了一条缝隙,那缝隙一路蔓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撕裂了她全身各处。 东施?是她的幻觉么?她低头再抬头看去,面前站着的人的确是东施没错。 她,竟然还没有死?当初她怕姑蔑会对她手下留情,为了彻底斩除祸患,偷偷在给她的酒中加了最烈性的毒药,这三年时间她消失匿迹,她以为她早就死了。 没想到…… 无意间转头看去,她竟然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再配上他那有些诡异的身高,这个人怕是化作灰她也认识。 她们两个人怎么搞到一起又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周围的侍女下去,屋中只剩下他们几人之后,她猛地从矮几边走过来,人还未到,那眼中已经氲满了泪水。 走到叶依依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那忧伤的眼神深深凝望着她,那诱惑人的小嘴抖了几抖才说出话来,“东施?真的是你?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你消失了三年,我多么担心你!” 说完,急忙用衣袖在还没有被眼泪浸湿的脸上擦了擦。 叶依依一直似笑非笑看着她表演,她嘴角含笑,热切道:“西施,我不在的三年你过得还好么?” 西施点点头,“我还好,就是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手到矮几边上坐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人真的是姐妹情深,日久不见,一见面立刻热切互诉衷肠。 叶依依的笑容越发灿烂,“这几年我过的也还不错,对了,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王宫中?” 西施摇头,只见她突然冲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我是来跟大王谈一笔生意的,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万剑山庄的庄主,现在就住在姑苏城中的悦来酒楼里,西施你不知道吧,我来的时候特意带来几把锋利的剑,有时间我一定让你看看,这剑简直削铁如泥,剥开皮肉,斩断筋骨简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西施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一时间没有把握好,她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你是万剑山庄的庄主?”话刚说完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低下头来怯生生说道:“看样子,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不过,你知道的啊,我一直对兵器之类东西不感兴趣的。” 叶依依假意歪着头想一想,“那西施你对什么感兴趣呢?我得好好想一想呢……”突然眼前一亮,她天真的笑起来,那笑容灿烂得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哦,我怎么忘了呢,西施你最感兴趣的当然是怎么用毒药毒死人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感觉我有点残忍了,再这样下去,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就要被我玩死了。 把稿子放在存稿箱忘了设时间的人伤不起,所以迟更了一会儿,抱歉啊各位。 第六十二章 西施心头咯噔一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她却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她深深咽了口唾沫,眼中含着委屈,像是被吓到一般惊慌道:“东施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对毒死人感兴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胆小,我连杀掉一只蚂蚁都不敢的。” 叶依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着像是在谈论今天该吃什么的语气说道:“可是我怎么记得你当初将一杯毒酒灌进我的嘴里呢,西施你有所不知啊,当毒药发作之时那滋味可是我终身难忘的。” 西施怯生生向坐在她身后的白君逸看了一眼,眼中神情越发委屈了,“东施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我何时灌过你毒酒?” 叶依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是九月末的一天,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九月二十七,太阳稍稍偏西,也就是大概申时三刻,就在姑蔑的府中,西施你怎么不记得了呢?” 那脸上带着嗔怪,就像在责怪最好的朋友忘掉属于他们最重要的日子一般。 叶依依脸上的笑容实在让她觉得怪异得很,尤其是她的眼神,虽然含着笑意,带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她紧张的向白君逸看了看又向叶依依看了看,眼中泪水终于颤抖着滑下,带着控诉的语气道:“东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不能这样血口喷人的。” “哦?是么?那这么说是我记错了啊,西施你这么委屈的,看来真的是我记错了啊。”说完她温和笑笑,“对了,好不容易来看看你,我可是给你带着礼物的。” 说完她从矮几边站起来慢慢向她靠近,西施却明显抗拒,那小眼神就像受到惊吓的绵羊看着向她逼近的大灰狼。 “东,东施你想做什么?”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不过是想给你礼物而已。” 走到西施身边,她突然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西施立刻惊恐的大叫起来,这里可是馆娃宫,外面全都是她的人,只要听到她的叫喊,她的人一定立刻出现让东施死无葬身之地。 叶依依却冷眼看着她,等她叫舒畅了她才慢悠悠道:“叫吧叫吧,能够将大王引来更好,到时候看到越国承乾将军居然出现在你的房间中看你怎么交代,好不容易才让吴王信任了,你觉得看到承乾将军再出现在你的闺房中他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会联想到你就是越国派来的奸细啊,不然你房间中怎么出现了越国身份尊贵的承乾将军呢?吴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容忍越国奸细留在身边呢,到时候吴王放弃了你,越国见你暴露了肯定也放弃你。”低低笑笑接着道:“大家都放弃了你,西施你可怎么办才好呢?” 西施猛地转头盯着她,却见她嘴角上勾起云淡风轻的笑意,那眼中藏种某种可怕的扭曲。 被她刚刚那阵叫声所吸引,门外立刻传来侍女紧张的询问,“夫人出什么事了?” 西施闭了闭眼,用了十二万分的语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无事,刚刚跟我的好姐妹说到动情处,忍不住笑得热烈了一些。” 门外的声音依然透着紧张,“夫人……真的没事么?” 重重咽了口唾沫,“我……没事,好好忙你们的事,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们进来的。” 侍女这才退下了。 叶依依拍了拍她的脸笑道:“这才乖嘛。” 西施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白君逸,眼泪簌簌落下,就如被风雨无情摧残的花朵,话中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哀怨和无助,每一个音调都勾动着男人最柔软的心弦,“君逸快救救我!” 白君逸挣扎了几下终于猛地站起来冲叶依依道:“你快放了她!” 她转头冷眼看着白君逸,嘲弄道:“这么快就心疼了么?可是我都还没有开始行动呢。” 西施生的娇弱,在力气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一手握住她的双手防止她挣扎都是绰绰有余的,话音刚落,她猛地扯开西施的衣襟。 白君逸和斩天急忙转头避开,西施却惊恐的瞪着她,却又不敢大叫出声,压低了声音冲她质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叶依依却不理她,直接将她的抹胸扯下,西施猛地挣扎了几下,凄凄切切哀哀怨怨冲白君逸道:“君逸,君逸快救救我!” 话刚说完却听她痛苦的闷哼出声,白君逸转头看去,却见叶依依一手成爪死死抓住她胸口的柔软。 白君逸耳根一红,却见西施痛苦皱眉凝望他,眼中泪花闪动,声音低沉,越发显得她娇弱可怜,“君逸,君逸救我!” 白君逸双手紧握成拳,疾步向这边走来,叶依依转头冷冷望着他,“白君逸,你如果再要维护她,我跟你便朋友都没得做了!” 白君逸脚步一顿,咬牙切齿道:“东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依依捏住她胸口柔软的手加重了力道,脸上的笑容却轻松自然,“你觉得对付一个一步步想将我置于死地的人,我要做什么?” 白君逸张口想说什么,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急忙转头看向斩天怒道:“你怎么不帮着我劝劝她?” 斩天一脸肃穆,无动于衷,“她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对付一个人的。” 叶依依向白君逸嘲弄的看了一眼,“看样子,你还不如斩天理解我呢!” 眼见着她的胸口上留下了红红的五指印,她这才重重将西施放开,西施急忙将衣服拉上,睁着一双雾水蒙蒙的眼睛怯生生望着她。 叶依依向她冷冷看了一眼,“你的身上被我抓了五个指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同大王解释,要是让他看到,说不定他会怀疑你背着他偷人呢!”顿了顿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还望馆娃夫人万万保重身体,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我还没有玩得尽兴馆娃夫人就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突然不在了,那多没意思。” 叶依依带着斩天先走一步,白君逸却没有跟上,望着娇柔的西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好好在吴宫做你的馆娃夫人,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 交代完这些他才跟上去。 走到门口的叶依依却突然停下脚步,她冷冷转头看来,西施被她这冰冷的眼神逼迫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西施,从现在开始,我会从你身上一件一件将你欠我的讨回来,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七年前苎萝村里面对你嫁祸却无能为力的东施,也不是三年前可以任由你喂毒药的东施,你……好自为之。” 这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传到西施耳中,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怔愣了片刻再望过去,却只看到一抹决然而冷漠的背影。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慢慢收起泪水,用衣袖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就凭你么?我永远的手下败将而已。 从宫中出来,回到下榻的客栈,白君逸直接将斩天轰出去,转向她逼问道:“东施,你想对付西施是么?” 叶依依点点头,不想跟他拐弯抹角,“是。” “不可以!最起码现在还不可以!等到我们成了大事,随便你怎么对付她都行,可是现在,你不能动她。” 叶依依冷笑,“你知道么?我曾经也想过要放她一马,那时候我觉得如果我杀掉她或许会改变历史,从而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到时候死得人会更多,我也想着等到吴国被灭之后再给她一个结局的,可是后来她却一步步将我逼到绝境,我才突然醒悟,原来我的圣母心用错了地方,对于西施这样的人是不能有半点仁慈的,她就如一朵毒花,你看着她漂亮,看着她娇美,可是她却比谁都要可怕,所以我等不了了,我管什么历史?!本来心胸就不宽广我还装什么圣母!她当初怎么对付我的,我会加倍奉还回去!” 白君逸眯眼紧紧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改变历史?什么吴国被灭?你怎么知道吴国会被灭,东施,你快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什么?” 叶依依转开头,嘲弄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你在乎的根本不是我曾经被西施怎么伤害过,而是吴国被灭与否的问题?” 白君逸闭了闭眼,语气中带着恳求,“东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怕,就像一只发了疯四处撕咬的野兽,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 叶依依脸上嘲弄的意味更甚,“对,我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那还请你纯洁高贵的承乾公子离我远一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不定久而久之公子也会变成野兽的!” 见她要离去,他猛然拉住她的手腕,“今日你让我跟你一起去王宫,并不是想让我保护你,而是想借我威胁西施是么?” 叶依依点头,“对啊,这的确就是我的目的。” 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就承认,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自嘲,叶依依以为他会对她发飙的,却不想他竟然猛地将她抱在怀中。 “东施,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以后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伤害过你的人我也会伤害回去,你就好好躲在我的臂弯中安安心心过日子好么?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开心,而不是整天想着如何用阴谋诡计陷害人。” 她将他推开,“白君逸,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现在的我不是什么好人,善良的人只会被欺压,所以我不想善良,我也不想做好人,以后你会看到更加可怕更加残忍的我,如果你无法忍受,还希望你早点离开。” 他怔怔望着她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东施,不管你将来怎么做,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对付西施。” 她冷笑,“如果我非对付不可呢?” “那么……你就是与我为敌,与我父王为敌,与整个越国为敌。”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怅然道:“也就是说,我要忘掉她曾经杀了人嫁祸于我,偷了东西嫁祸于我,‘不小心’推了我一把害得我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弟弟惨死,‘不小心’将我从城楼上推下去,联合姑蔑用毒酒毒死我是么?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你知道毒发的时候有多痛苦么?” “我并没有说你不能杀她,我只是说你暂时不能杀她,等越国成了大事,你要怎么对付她都可以。” 她疲惫的笑了笑,“算了,我累了,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了,我想要休息。” 今夜她一直没有睡觉,大概子时斩天来到她房间。 “果然如你所料,真的有人夜闯这里。” 她嘴角含笑,姑蔑的定力跟千竹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这样就坐不住了? 不过姑蔑自以为是也有一定的道理,他从小出生王家,母亲娘家势力庞大,有个做太宰的舅舅,哪怕被千竹设计成为通敌卖国的人也死不掉,有这样天生的优越感,所以做事才那么不顾一切。 所以说这样的人跟从小就危机感强烈的千竹比起来,不管是洞察力还是对事情的敏感度都远远弱于后者。 不过,他这次行动是为了西施还是为了他自己呢? “惊动了吴王的人没有?” 斩天摇头。 看样子姑蔑的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好,你下去安排,不要让他们轻易得逞,即使发现了姑蔑的人也假装没发现,也不要守得太严密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 斩天点点头,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转头轻咳一声冲她道:“事成之后,你扣我的钱应该给我了吧?” 叶依依眼前闪过几条黑线,“总之少不了你的就是了。” 斩天这才放心下去了。 第二日是跟吴王约定好了要给样品的日子,据说吴王为了接待她特意举办了一个宴会。 吴国向来重礼,尤其这次跟她的交易数额巨大,虽说她是越国人,却也给她安排了主位右下手的客座,以待客之道礼遇她。 这倒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吴国的公卿大臣们陆续就坐,她发现今日来的都是一些大夫以上的阶层,寺人在门口唱喏,不断向里通报来者的身份等级。 “三王子到!” 叶依依举杯的动作一顿,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六章玄色礼服,带着黑玉朝天冠的男子拄着拐杖在侍者的搀扶下慢慢向殿中走来,大臣立刻起身见礼,温和如风,待人温雅的姑蔑公子即使行动不便也立刻谦恭还礼。 姑蔑在正位左下方第二个位置坐下,无意中向叶依依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却见她似笑非笑打量着他那条残腿。 他下意识将那残腿向袍中缩了缩,虽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叶依依却擦觉到这温和中夹杂了一丝恼怒。 “太子殿下到!” 寺人刚唱完,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头戴金色镂空雕蟒金冠,身穿九章玄色礼服的男子,男子面沉如水,那深邃的眸子就如万丈深渊,散发着冰寒之气,他一走进,原本温暖的殿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有好几个大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他不过颔了颔首便走到姑蔑上方位置坐下。 而他的位置正好与她相对,他身后没有跟着那日所见的月姑娘,只跟了禾天一人。 三年之前,或许他的身后还会跟着她,然而那毕竟是三年之前了,今昔不同往昔,以往只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东施如今可以跟他正面相对了。 很好很好,如今的她再也不用附庸在谁身下,也再也不会寻求谁的保护,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他一坐下,双眼自然而然向她瞟来,她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算是向他打招呼,而他只是淡淡一瞟便移开目光,就连矮几上的酒杯也没有碰一下。 臭小子!给她摆什么臭脸? 她觉得有些无趣,独自将酒饮下。 “四殿下到!” 四殿下便是王后独子公子鸿,寺人话音刚落,却见门口走进一个穿着六章玄色礼服的少年,几年前她在王宫中也见过公子鸿几面,那时他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只记得这孩子虽是王后嫡子却非常懂礼貌,不管是谁,只要看着比他年长的,他都会甜甜叫一声姐姐或是哥哥。 他的脸上永远有着憨厚的笑容,三年过去了,他的容貌长开了一些,脸上憨厚的笑容依然不变。 他走到姑蔑下手的位置坐下,对每一个人谦恭温和的打招呼,他脸上的笑可比起姑蔑的可要真实多了。 她不清楚这段历史,更不知道吴王的这些儿子中最后是谁当了皇帝,是应该顺位的太子?还是满腹野心的姑蔑?又或许是王后嫡子公子鸿?也有可能是还在外面流放的王子地? 可是不管是谁,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参与其中,三年前为了姑蔑的野心不顾一切潜伏在太子身边的傻事她再也不会做了。 “大王驾到!王后娘娘驾到!” 随着寺人话落,只见从门口走进几人,走在中间的是老当益壮的吴王,三年不见,他身上依然带着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走在他右下手的是雍容华贵的王后,王后长得不算美,团白脸上一双吊梢眼,鼻子太过小巧了一些,嘴唇又显得略厚,五官长得不够大气,所以更显得脸大,哪怕再年轻个十岁,跟西施的姿容比起来差得也不是一截两截。 然王后身上却带着一种天生贵族之气,她出身在吴国最大的世家乐家,哥哥是司马乐戈,手握重兵,几个哥哥弟弟也在朝中身居重位,即使在容貌上她比不上西施,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骄傲和大气却是西施修行几世也达不到的。 就这份气度就注定了她永远是王后,而西施哪怕再受吴王的宠爱却注定了永远只是一个夫人。 西施走在吴王左边,头上只戴了根双鸟衔珠钗,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色深衣,只在袖口和袍脚上点缀了几朵粉色花朵,跟富丽华贵的王后比起来略显小家子气了些。 然而,这份素净却越发衬得她娇美动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透着娇弱的美感,果真就应了那句“要得俏一身孝”。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吴王携二人在上首位置上坐下,淡漠又透着慵懒的声音响遍殿中的每个角落,“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转头向叶依依看了一眼,“你就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叶姑娘吧?寡人没想到叶姑娘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女子,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难得啊!” 叶依依急忙冲吴王叉手道:“大王过奖了,依依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 吴王摆摆手,“叶庄主就不必谦虚了,不过……”吴王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许久,“我总觉得姑娘看着很是面熟,不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叶依依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吴王身边的西施捂着嘴,假意“咦”了一声说道:“我倒觉得她长得很像我的好姐妹东施呢!” 吴王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这么一提醒,寡人再仔细一看,叶庄主还真是和那东施长得极像。”转头看向太子又道:“太子你看呢?” 千竹颔了颔首,在叶依依面上淡淡瞟了两眼,不以为然转头向吴王道:“不过是有六分相似罢了,她却不是我府上的东施。” 叶依依也假意惊愕道:“不知大王口中的东施是何许人也?我果真跟她长得相像么?” 吴王轻咳一声才道:“那东施原本是太子府的食客,三年前暴病而亡了。” 叶依依作若有所思状点点头,却听吴王道:“好了,叶庄主快就坐吧,寡人还给庄主准备了特别的节目。” 叶依依刚坐下,却见西施突然两眼放光冲吴王道:“大王,臣妾听说万剑山庄铸出的剑锋利无比,不如将万剑山庄的剑和我吴国铸出的剑比一比,臣妾倒想看看万剑山庄的剑锋利到何种程度。” 听西施这么一说,吴王顿时来了兴致,他转头看向叶依依,“寡人倒是也想看看,不知叶庄主意下如何?” 叶依依急忙叉手道:“回大王的话,既然大王如此说,那依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冲身后的斩天使了使眼色,斩天急忙下去安排了。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压低的议论声。 “万剑山庄铸出的剑果真那么锋利么?” “越国本来就是冶金术高超的国家,出了好几个铸剑大师呢,像欧冶子,干将莫邪,也留下好几把传世名剑。” “哼,这可说不准,我倒觉得我们吴国铸出的剑要锋利一些!” …… 在议论声中,斩天带着两个人上前来,这两人每人手中各握着一把剑,斩天冲吴王拱拱手道:“启禀大王,我右手边这个手中拿着的就是我万剑山庄的剑,而左边这个则是吴国本国铸出的剑,我让他们两人比试一番,看看谁手中的剑要锋利一些。” 吴王点点头,斩天便对那两人道:“开始吧!” 说完重又在叶依依身后坐下,却见场中的两人立刻做好架势比试起来。 宴会中坐着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这两人的打斗并没有放开,不过是用两把剑护砍而已。 万剑山庄的剑色泽看上去的确要比吴国的剑光鲜一些,样式也要比吴国的特别一些,两把剑每一撞击都溅出火花,看上去壮丽无比。 叶依依转头向西施看了一眼,却见她冲她浅浅一笑,然而叶依依却在她的笑容中读出某种隐含的讯息,“这次,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脆响,周围立刻响起唏嘘之声,却见其中一人手中的剑被砍成了两截,有许多人没有回过神来,只惊叹道:“万剑山庄的剑果真是削铁如泥的!” 然而有好些明白过来的却惊呼道:“不不不,断了的不是我吴国的剑,而是万剑山庄的剑!” 待看清那断剑果真是万剑山庄的剑之后周围立刻响起嘲弄之声。 “原来万剑山庄的剑也不过如此,什么削铁如泥,根本就是废铁!” “这样的剑也敢卖给我吴国,不是糊弄我们是什么?” “果然越国来的人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 众人的议论声中,吴王的脸色越来越沉,身边的西施捂着小嘴惊愕道:“天啊大王,如果我们吴国用这样的兵器上战场,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西小妞要开始挑衅了,反正这个文是要玩死西施的,西施党还是止步吧。 后面都是各种爽和各种宠了,不骗人的,看我真诚的双眼(⊙o⊙) 第六十三章 坐在太子下手的姑蔑云淡风轻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父王,看样子叶姑娘不是诚心跟我们吴国交易的,恐怕是身肩越王重托啊……” 他故意加重了“重托”二字的语气,更显得她与吴国做交易透着什么阴谋诡计,周围议论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直直望向姑蔑,“给我重托的恐怕不是越王,而是姑蔑公子你吧?” 话音刚落,叶依依立刻起身跪在吴王面前告罪,“还请大王饶恕依依的过错才是。” 吴王眼神紧紧一眯,说话的语气已然不那么客气了,“你倒说说你有何过错。” 叶依依依然低着头,“禀大王,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来吴国那天,公子姑蔑派人将我带到他府上,他让我将给吴国的兵器换成他准备的次品,还告诉了我……”顿了顿,感受到周围沉重的空气之后她才慢慢吐出,“谋朝串位的计划!” 她听到周围倒抽凉气的声音,感觉姑蔑有所动静,她猛地转头瞪着他,冷冷道:“姑蔑公子何必如此惊慌,是怕我将你的计谋说出来,所以想杀人灭口么?!” 吴王见姑蔑果真有上前的趋势,姑蔑张口欲辩,吴王立刻冷声道:“你先坐着!”转头看向叶依依,语气依然森冷,“你接着说。” 不怪乎吴王如此重视,主要是三年前姑蔑就有谋朝串位的嫌疑。 “我当时听到之后也吓了一跳,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不敢答应,可是姑蔑公子却许了我夫人之位,我是一个有着虚荣心的女子,成为吴国夫人是多么风光的事,因我当时一脑热,便答应了下来,他便将他府上的令牌给我让我到宫中寻找馆娃夫人商量具体事宜,原来她们早就勾结好了,馆娃夫人将宫中消息传递给他,而他做出相应对策,当天晚上姑蔑公子便将次品悄悄送到我下榻的酒馆中,他告诉我,若大王要检查,便拿出好的来糊弄,那么多兵器吴王不可能全部检查完,姑蔑公子便想钻这空子,将那次品偷偷放在万剑山庄铸出的好兵器中。” 这些话就如在沸腾的油中加上了一滴水,底下立刻炸开了锅,西施怒瞪了她一眼,紧紧握住吴王的手臂道:“大王你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何曾跟公子姑蔑有私?” 她眼中含着泪水,就如露珠颤颤抖抖立在花苞尖上,真是我见犹怜。 叶依依不慌不忙从怀中将姑蔑府中的令牌拿给吴王,吴王接过轻揉了一下,这令牌是用上好红木做成,并不是造假。 吴王面沉似水,只是一下又一下捏着那令牌,却不知心头在想什么,众人见状,纷纷低下头来,刚刚还沸腾的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空气紧绷成了一根弦,仿佛稍一动作,这弦便啪嗒一声断裂。 “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姑蔑,为何又拿出这次品?不是故意暴露你们的目的么?” 吴王的话终于让紧绷的空气松懈了一些,有好些大臣急忙趁着这空挡猛吸了几口气。 “回大王的话,的确,我早先答应了姑蔑公子,可是我转念一想,若姑蔑公子当上了吴王,未必就能有大王这般英明,吴国征服了越国,可是吴王对越国的百姓却一直爱戴有加,我想这天下间不会再有哪个帝王能有大王这样的胸襟,如果因为我一时的贪欲便让天下间失去这么好的君主,我怕到死了连阎王都不收我,我当上了夫人,这对于我的确是好的,可姑蔑公子当上了帝王,对天下人却未必是好的,所以我急忙悬崖勒马,可是这件事我又不敢向大王直接禀明,实在是怕大王误会我挑拨大王和姑蔑公子的父子关系,所以我便用了这最危险的办法。” 她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是多么为天下为苍生,她有作为女人的虚荣,可是在虚荣外却更有为大局着想的理智,而且她这样说也从旁衬托出吴王的英明神武,吴王这种人太过聪明,聪明的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以为是,你直接夸他,他未必就理会你,只当你是在拍马屁,可若是旁敲侧击的夸他,他便非常受用,所以这样的话更能让人信服。 吴王陷入了沉思中,却听姑蔑带着笑意却阴狠的声音传来,“叶姑娘,这东西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说的。”转头看向吴王,语气立马一转,“父王,还望您听儿臣……” 叶依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打断道:“我若是乱说的,我怎么会有公子的令牌?而且这令牌可以让我畅通无阻进入王宫,更是畅通无阻的进入馆娃宫,馆娃夫人是大王的姬妾,最应该避嫌才是,为何还要以上客之礼接待我呢?” 西施心头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终究还是极力按捺住心性,怯生生抹了抹眼泪说道:“大王,我昨日的确见过叶姑娘,当时她给我的却不是姑蔑公子的令牌,而是太子殿下府上的,传话的侍女告诉我外面有个长得很像我好姐妹东施的女子,我看到太子殿下的令牌,以为东施果然回来了,所以才让她相见的,大王若是不信,我可以让我侍女来为我作证的。” 叶依依若有所思的向千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西施的眼神带着几许深意,“夫人要让侍女来询问,恐怕早就串通好了吧?她是你的心腹,自然是要护着你说话了。” 西施心中暗恨,却不能表露在面上,脸上委屈更甚,带着哭腔道:“大王,这么说来西施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我的侍女说是姑蔑公子的令牌正好合了叶姑娘的意,说是太子殿下的令牌就是我教唆的,我真是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了,还望大王明察,西施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王后却突然说道:“说到这里,我倒是记起一桩事来,昨日我的丫头去膳房给我拿吃的,无意中听到从外面拉食材回来的宫人说看到馆娃夫人的马车出宫去了,当时我也只是听听就罢了,如今想起来却觉得蹊跷,那时候快天黑了,馆娃夫人还出宫去做什么呢?” 其实并不是她的丫头无意听来的,她一直安排人监视西施这个小贱人,他们这些宫妃平时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可吴王却对她太过宠爱,特许她自由出入宫廷,昨日看到她的马车出宫,她的人急忙跟上,可是这丫头却太伶俐,故意在路上绕弯子,他的人最后竟然跟丢了。 叶依依嘴角上的笑意更甚,她暗暗转头向王后看去,看样子西施在宫中也并不是八面玲珑,吴王身边还有那么多女人,西施那么得宠,必然会遭到其他姬妾的妒忌。 王后一直想让公子鸿继位,吴王还有三个儿子就已经让她够头疼的了,所以她绝不允许西施再生下儿子,再加上吴王对她那般宠爱,若她生下孩子,她的王后之位必然会被动摇。 吴王脸上带着冷意,转头向西施道:“你昨日出宫了?” 西施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说道:“大王还记不记得上次我陪大王出宫,大王说城西那家糕点铺子的点心好吃,我暗暗记下了那做糕点的食材,去问了下膳房,却有好几样食材没有,我想亲手做给大王吃,所以便吩咐丫头出宫去买。” 吴王眼神紧紧眯起来,“果真如此么?” 西施重重点头,“大王,西施何曾骗过你?” 叶依依冷笑一声冲吴王道:“大王,我听我一个妓院的好姐妹曾经说过,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气度非凡的公子姑蔑在床弟之事上却是乖张蛮横的,经常将女子折磨得生不如死,如果馆娃夫人跟公子姑蔑果然有染,她身上想必也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西施猛地一惊,只感觉一阵寒意从脚下升到头顶,她一时间忘记了要装可怜装委屈,就那么直勾勾的瞪着叶依依。 叶依依却看向姑蔑的方向,却见他脸色沉了沉,嘴唇阴狠的抿了抿。 他正要起身争辩,王后见状,急忙道:“对了大王,我听说昨日大王到馆娃夫人宫中,却被馆娃夫人推拒出来,能承大王雨露是多么荣幸的事,或许馆娃夫人是心胸宽广,一心为大王着想,希望大王雨露均沾,也或许是……馆娃夫人故意想隐瞒什么?” 王后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的望着西施的方向。 西施即刻回过神来,紧紧握住吴王的衣袖哀恳道:“昨日西施吹了冷风受了风寒,实在是怕传染给大王才让大王去找别的姐妹的。” 王后叹息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姑蔑,似是惋惜的说道:“没想到一向干净温雅的姑蔑公子却要逛那腌臜之地,竟然还有虐待女子的癖好,就像叶姑娘说的一样,或许馆娃夫人身上真留下什么痕迹也说不定啊。” 西施泪如雨下,就如被风雨无情摧残的娇花,“王后娘娘,你怎么能够这么血口喷人呢?西施并不是那样的人。” “哦?”王后嘲弄意味更甚,“不如我叫人检查一下吧,若你身上真是干净的那便是误会了你,若你身上果真留下肮脏男人的痕迹,那你就是在打吴王的脸,打整个吴国的脸!” 西施吓得脸色苍白,她绝不能让人检查她的身体,决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先小虐一下西施让你们平衡一下…… 王后这个大BOSS终于出现了,反正之后就是女主和各类BOSS之间的较量了,当然女主和男主相亲相爱的戏也是不会少的,这个文真的是宠文啊喂,先苦一苦,后面的甜才更甜啊。 收藏君给力一点啊,老是徘徊在一千上下不前不后的,作者表示好心酸,哪怕给我个1111也好啊,争取向1111靠拢吧。 第六十四章 她死死握着吴王的手臂,那凄艳的小脸让人看到便无限怜惜,眼泪不断从眼眶中落下,更显得娇美无俦,盈盈楚楚。 看到这样柔弱无助的西施,吴王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颤动了一下,可是叶依依的话却进了他的心,他毕竟是吴王,怎么允许别人给他戴绿帽子呢,已经有过一次了,他绝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绝不允许!留在她身边的女人都应该是干净的,只能忠于他一人,也只能爱着他一人! “西施,检查一下吧,若你真是清白的,寡人定然不会饶过污蔑你的人!” 西施小脸上布满绝望,“大王果真不相信西施么?” 吴王闭了闭眼,一旁的王后见状急忙冲身旁的女御使使眼色,那女御是王后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是王后身边最忠心的宫人,她走到西施身边恭敬道:“馆娃夫人你随我来吧!” 西施死死拽住吴王的衣袖,不断摇着头,声音中已然带上了沙哑,“我的身体只能由大王一人看,若大王不信,回到宫中之后大王可以亲自察看的,可是西施求求你,不要在这里!大王,求求你!” 吴王神色微动,眼看就要对她心软,王后急忙说道:“馆娃夫人不用担心,我宫中的这些老人都是没有成过亲的,身子也都是干净的,只要馆娃夫人是干净就不会污了馆娃夫人的!” 西施心头暗恨,她不是听不出王后话中的嘲弄,她用她毕生最可怜的目光紧紧望向吴王,她的眼神是那么脆弱,那么无助,深深勾动着男人最柔软的心弦。 可吴王终于还是狠了狠心说道:“带下去吧!” 那女御便将西施从地上拖起来,西施依然用她那楚楚可怜的目光望着吴王,沙哑着嗓音凄切叫道:“大王,大王……” 然而吴王却并没有理会。 她被带到大殿旁边的一个偏殿中,那女御身边还跟着几个丫头,女御脸上客气神色一收,脸色顿时一冷,嘲弄道:“馆娃夫人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们亲自动手?” 西施慢慢收起脸上那委屈凄楚之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这些人看了一遍,却不动手。 那女御见状冷笑一声道:“既然夫人不愿意亲自动手,那我便只有代劳了,夫人得罪!”话刚说完便猛地将西施身上的衣服扯开。 西施却下死劲抓着那剩下的里衣,恶狠狠的瞪着她们。 这女御是宫中老人了,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在这宫中她就只认王后和吴王两个主子,只要王后还是王后一天,她就可以不将吴王的其她女人放在眼中。 她冲身边跟着的侍女使使眼色,侍女立刻上前将西施双手反剪到身后,乌女御冷笑一声一把将她身上的里衣扯下,她手法巧妙,竟将那肚兜也连带着扯下了。 而那右胸口上的五指印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五指印呈紫红色,在她那洁白莹润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突兀。 她不愿意看到女御脸上那嘲弄的笑意,急忙将衣服穿上,而女御得到满意的结果急忙回到正殿告知众人消息。 “启禀大王王后,我们在馆娃夫人有胸口上发现了五指印,像是被谁重重捏过的……” 底下立刻传来一片哗然,吴王眉头一皱,放在矮几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然而他毕竟是吴王,自制力却是比平常人好上许多,他没有愤怒得掀桌走人,也没有拔剑将姑蔑或西施一剑刺死,他只是坐在那里,依然秉持着他吴王的高贵和冷漠。 西施这时也已经穿戴整齐回到正殿,一回来她便跪在吴王面前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认罪伏法,可是她的心头却闪过千般算计。 昨日她的确出宫找姑蔑,她身居王宫,想要对付东施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只有交给姑蔑去办。 不管是东施身上姑蔑的令牌还是她出宫的嫌疑,还是她身上的五指印,一切矛头都指向她,她该将这一切推给谁呢? 莫非要实话实说这些手指印是东施留下的么?可是东施是个女人,她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留下五指印,而且还是那么敏感的部位,所以说实话不仅不会起到作用,相反,东施会抓住这由头说她编造这种低级谎言开脱,更显得她可疑,而且将东施捅出去说不定还会连累到白君逸。 那么果真要将这一切推到姑蔑身上么?可是这么说来不就承认了她跟姑蔑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了么? 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什么话都不要说,不管吴王怎么问都不要说,能够装得多委屈便是多委屈,吴王是多疑之人,见她不说话定然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越是装作委屈,越是什么都不说,吴王就越是认为她是被人逼迫的,她太清楚吴王不过了,他身上的自信让他觉得只要是他身边的女人都会忠心爱上他,哪怕有背叛他都会立刻脑补,她们是有难言之隐的,一定是被逼迫的,因为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容忍他的女人会背叛他。 吴王沉痛的闭了闭眼,“西施,你还不说实话么?”他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戾气,让殿中的人感到一阵窒息的痛苦。 她低着头,流着眼泪,死死咬着嘴唇,却什么话都不说。 吴王以为她会哀求会解释,可是此刻她脸色苍白一片,那流泪的双眼和紧紧咬着的下唇让她看上去就如被风雨摧残的娇花,如果她向他哀求向他解释他反而觉得她是欲盖弥彰,可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却觉得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非这些事情是谁人逼迫她的么?这样一想,那冲天的愤怒竟然减弱了许多。 “西施,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大罪,是要被杀头的!” 吴王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西施的小身板一哆嗦,却依然一句话都不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叶依依望着跪在一旁的西施,她柔软的身板因为害怕而发抖,她脸色苍白,不断有泪水从眼眶中落下,她就如一片受到风雨摧残的花瓣,娇美动人惹人怜爱。 可是真可怕啊,看到这样无助的西施,她竟然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不知怎么的,她心底还有一个想法,真希望再将她弄得更惨一点吧。 哪怕西施有再好的理由解释,经过这一次,吴王都不会像以前那般宠爱她,到时候,王后,静安夫人,还有吴王众多女人都不会放过她,哪怕她不动手,都有很多人想要了解她的命。 她在这吴宫过得也是举步维艰啊,不像王后身后有司马撑腰,静安夫人身后有太宰撑腰,西施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单单靠吴王的宠爱是不行的,所以她才要百般拉拢吴王的儿子自保。 不管是太子还是姑蔑都成了她的目标,可是太子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要征服他是不大可能的,而姑蔑,究竟只是想要跟她联盟,还是因为真的迷上她所以跟她站在统一战线呢? 就在这时,只见姑蔑一瘸一拐走到殿中刷一声跪下,他的语气里没有的属于姑蔑公子的温和如风,没有了平日的沉稳自信,带着一种喟叹,带着一种自嘲,“父王,这件事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逼迫西施的,西施是迫于无奈才跟了儿臣的。” 周围响起一阵阵议论,叶依依不可置信看着姑蔑,她没有看错吧,这个大野心家,为了王位可以不择一切手段的男人,竟然这般庇护西施,将所有一切都拦在自己身上。 姑蔑他竟然也有如此舍身为人的时候,可笑啊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看样子,姑蔑和西施之间果然是真爱。 她以为这次定然会给西施致命的打击,看样子这次她又逃过一劫,她想得到如果西施再装装可怜,弄个寻死觅活什么的,吴王一定更加疼惜她。 呵,美女果真就是美女啊,到了这时竟然还有人愿意冒死相救,如果今日将西施换成她,说不定她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太子伯嚭懵了几秒,待他回过神来急忙走上前跪在地上冲吴王道:“大王千万不要听姑蔑公子胡说,这孩子是得了失心疯了!” 姑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将伯嚭拉开语重心长道:“舅舅你不必如此,我在做什么,我心中明白!”看向吴王继而说道:“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从我第一眼看到西施起我便喜欢上了她,我一直找机会接近她可是她却一直拒绝我,她对父王你是忠心的,可是得不到的我就越是想得到,后来我骗她说我给她下了毒,这种毒每几天就需要一次解药,我便用这样的方法让馆娃夫人委身于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姑蔑一直带笑望着西施,这些话仿佛并不是对吴王说来,仿佛周围这些人都消失无踪,他只不过用这样的方式向心爱之人表达心声,述说自己的爱慕。 吴王猛地拿起酒杯便冲姑蔑砸去,他也没有躲避,那酒杯砸在他的额头上,那额头上立马破开一条口子,汨汨流出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姑蔑和西施是真爱啊……不过说不准后来姑蔑被女主各种虐之后会不会喜欢上女主(假装姑蔑是个受虐狂吧),但素,人家西施也有许多优点的嘛,最起码懂得在男人面前装可怜博欢心,最起码人长得漂亮啊,所以不能一竿子把西小妞打死对不对?就像现在的女人还是装可怜状柔弱的绿茶婊比较吃得开啊…… 第六十五章 吴王气得一脸铁青,他刷一下从矮几旁站起来拔出一旁侍卫手中的剑便冲姑蔑刺去,太宰伯嚭急忙握住他的手哀求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姑蔑他好歹是你的孩子,大王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父子之情啊!” 吴王下巴上的胡子猛地颤了颤,怒骂道:“孽子!真是个孽子,这样不尊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寡人留他何有,今日寡人便要大义灭亲!” 这时候却见从大殿门口冲进一个人来,这人穿着一身碧绿色撒花宫装,头上环佩叮当,直到她跪在地上她才看清这人乃是姑蔑生母静安夫人。 静安夫人神情凄切,“还望大王息怒,是臣妾教导不周,大王要怪就怪臣妾好了!” 王后冷眼看着这场戏,如今见静安夫人也加入戏中,她突然高深莫测的笑笑说道:“静安夫人可真是教导出了个好儿子啊,竟然给自己的父王戴上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静安夫人愤恨看了她一眼,王后现在来这么一句,不正是火上浇油么?转眼看向吴王,眼中汨汨流出眼泪,“大王,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啊,大王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见时那片桃花林么,便是在那时有了姑蔑的,他是我和大王都期待的孩子啊,大王你疼了他这么多年,你果真要杀掉他么?” 吴王后退一步,那高贵威仪,不怒自威的面庞上突然出现裂痕,他眉目含着沉痛之色,更使得他鬓角的褶皱看上去深了许多,让人不由感叹,这千古大英雄毕竟是老了。 他将手中的剑重重扔在地上,像是全身的力气都溃散而逃,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绵软无力,“将公子姑蔑逐出姑苏城,寡人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 静安夫人急忙磕了头,转头冲姑蔑怒道:“还不快滚出去,你还嫌你父王不够生气么?” 姑蔑面色沉静,看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他慢慢从地上站起,冲吴王拱了拱手向殿外走去。 离开之前他不忘向叶依依看了一眼,仿佛在嘲笑,仿佛在怨恨,仿佛在赞叹。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她看到他嘴角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管怎么样,姑蔑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寡人累了,都散了吧!” 吴王将簇拥上前的众人推开,带着西施快步离开了。 王后也跟着他离去,在离去之前她向叶依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丢下一句,“真是个好姑娘。” 太子也起身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一样。 她真是搞不懂千竹这厮,明明又要帮他,却又要在她跟前装酷。 “现在吴宫恐怕要乱一阵子了,吴王多半是没有心思跟我们合作的。”在出宫的马车上斩天一脸凝重的说道。 叶依依却很不赞同,“你太小看吴王了,如果他可以这么轻易就被儿女私事所左右,他就不是吴王了,你放心吧,跟吴国的合作还会继续的,不过吴王是不会亲自来跟我谈的,或许他会派人来。” “派谁?” “这个我可说不准啊,或许是丞相伍子胥,或许是司马乐戈,又或许是太宰伯嚭。” “如果是太宰伯嚭的话那你就死定了,你将姑蔑害的那么惨,他一定不会让你安全离开吴国的。” 叶依依不以为然的笑笑,“你以为只有太宰伯嚭不想让我离开吴国么?” 斩天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可我却窥探了吴国的家丑,你觉得吴王会放过我么?” “那这么说你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了?” 叶依依不以为然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你就不怕么?” 叶依依转头看向他,语气忽的一转,“斩天,你知不知一个人快要死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全身疼痛难忍,想要呼救却叫不出来,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一脚却留在阳间,这两只脚不断做抗衡,几乎要将身体撕裂。” 斩天摇摇头,理所当然道:“我没有死过,我怎么知道,莫非你有过这感觉?” 叶依依眼神转冷,幽幽道:“是,我有过这样的感觉,经历过那种涅槃重生的痛苦你就会觉得什么都不足畏惧了。” 她前世出车祸当场死亡,根本还来不及感受死亡的痛苦,第二次她却是一点点尝到这锥心刺骨的疼痛,一点点体会着如何死去。 这种感觉比任何东西都绝望,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可是当经历过这些之后她觉得再经历其他的苦难都不足为惧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用的对策,然而第二天一早起来情势却又发生了变化。 时辰还早,底下却已经人声鼎沸,她被这声音吵醒,披着件大氅起来透过窗户往下望去,却见下面站了密密麻麻的人。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来自各个阶层,穿着箭袖,扎脚裤的普通民众,穿着宽袍大袖的士,还有一些穿着华丽的客商。 只听得底下议论之声四起,仔细听来却都跟她有关系。 “叶依依姑娘可真是我吴国的大恩人啊。” “可不是嘛,要不是她不畏强权向吴王揭发公子姑蔑的阴谋,我们吴国早就改朝换代了。” “对对对,听说那公子姑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上看着风度翩翩,温和知礼,实际上却是一个禽兽,经常逛窑子的,床上将姑娘折磨得生不如死,听说我们馆娃夫人就受到他的迫害呢!” “你说这样的人要是成了吴王那还得了,想必我们定是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边议论纷纷,那边却有人手中提着一篮子东西冲着酒楼门口叫嚷着:“依依姑娘,这是我们家老母鸡生的鸡蛋,可新鲜了,你是我们的大恩人,这是我特意拿来孝敬你的,还望姑娘露露面接受我们的好意。” 话音刚落,其他手中同样拿着东西的急忙附和着。 “对对对,还有我们家的腌牛肉。” “还有今天一早才打到的兔子,肉可嫩了。” 这些人不断推搡着往里挤,要不是她的人拦着,他们早就踩平酒楼的门槛了。 叶依依心头疑惑,这消息竟然传得这样快,即便如此,她的功劳也达不到这般程度,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想要抬高她。 就在这时,她听到敲门声,她急忙将衣服穿好开了门,门外却是斩天。 “楼下的是怎么一回事?” 斩天也是一脸疑惑,“我也不知,正想来问问你,看样子你也不清楚。” 叶依依凝眉,如果这件事不是斩天做的,那究竟是谁暗中帮助她呢,她突然想到什么,冲斩天道:“你下去想办法让这些人散了,我去问问白君逸。” 她在白君逸门口敲了几声却没有人应,她索性直接推门进屋,白君逸还在呼呼大睡,她走到床边推了推他他却无动于衷。 无意中看到床边放着的鞋袜,她小心翼翼将踏云靴上放着的袜子夹起来拿到白君逸鼻端晃了晃。 白君逸不满的哼了哼,终于睁开眼来。 他的臭袜子果然是技高一筹,她将袜子扔在地上,直接将白君逸从床上拎起来带到窗边。 白君逸还没有睡醒,不满的咕哝,“你干嘛?!” 她将窗户推开指着外面的人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君逸疑惑向外看了一眼,却见外面站了许多人,正巴巴的望着酒楼的方向,斩天在下面跟他们说什么,然而他们却吵嚷着要见依依姑娘。 “效果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明显啊。” 她眯眼看着他,“这件事果然是你做的?你究竟在外散布了什么谣言啊?” 白君逸耸耸肩,“我不过是将事实夸大了一点,将你抬高了一点,再将你神圣化了一点而已,你现在成了吴国的恩人,不用再担心吴王会对你用什么手段了,不仅如此他还会将你保护的好好的,否则他就是忘恩负义之人,现在整个姑苏城的人民都看着呢,吴王他是知道厉害关系的。” 叶依依若有所思点点头,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件事昨晚上才发生,你哪里来的时间夸大事实?” 白君逸打了个哈欠,“唔……昨晚上去了一趟白云馆,风香苑,謜草栏,大概就这些吧,反正记不清了。” 叶依依听得头大,“这些都是什么鬼地方啊?” 白君逸理所当然道:“一听这些名字都能想到嘛,自然是勾栏之地啊。”见叶依依看向他的眼神危险的眯了眯他轻咳一声又道:“这些地方晚上都是热闹非凡的,聚集着三教九流,更容易散播谣言,所以我就在姑苏城的每个勾栏中挨个挨个讲了讲你的英雄故事,今天一大早又赶了个早市,冒充说书先生又将你的故事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说完打了个哈欠,“我都快困死了,我睡睡先,别来吵我了。” 说完果真在床上一倒,再次睡了过去。 她双手抱胸静静看着熟睡的白君逸许久,终于勾唇笑笑,低低骂道:“臭小子。” 午间时分,她终于出现将民众的东西收下又对他们说了一些客套话,这些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傍晚,吴王派寺人告知她他已经吩咐人跟她洽谈合作事宜,今晚那人会在沽羊寺等她。 “沽羊寺是什么地方?”等那寺人走后叶依依疑惑问道。 斩天摇摇头,白君逸扒了一口饭,云淡风轻道:“妓院。”顿了顿又道:“我昨晚到的地方就有这沽羊寺。” 叶依依心头一万只草泥马狂奔,妓院就该取个风骚点的名字,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名字长得像妓院嘛,居然给取个什么沽羊寺,多么玷辱人家寺庙啊,多么玷辱人家唐僧和法海,人家寺庙那么萌的,干嘛取个叫沽羊寺的妓院来黑它。 吃过晚饭叶依依准备出发,白君逸非得跟着去,说什么那妓院中也有男色,他不放心她。 “你这张脸只要是吴国的权贵怕都认得吧,你要是被认出来可就完了。” 白君逸不以为然,“我可以乔装改扮一下啊。” 叶依依嗤之以鼻,“妓院可不让女人进的。”她现在也都是作男装打扮。 “我又没说我要扮成女人。” 一个时辰之后,白君逸公子变成了白君逸……大伯。 不过他脸上的皱纹和胡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再让声音变得苍老一些,还真让人看不出来。 有白君逸带路,她们找到沽羊寺并没有费多大力气,还未走近呢,那老鸨就上前热情的招呼,“几位公子好久没来了吧,我们家姑娘可想你们想的心肝疼。” 叶依依本来想说她们这是第一次来,但看老鸨这么热情,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 她抽出被老鸨紧紧拉着的手,轻咳一声冲她道:“那个……我们是来找乾字一号包厢的客人的,不知……怎么走!” 却见老鸨听到乾字一号后,脸上那轻佻的笑容一收,恭敬肃穆的冲他几人道:“几位公子里面请。” 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乾字一号包厢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说那包厢中的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跟着老鸨来到包厢外面,老鸨轻咳一声冲几人道:“就是这里了,公子正等着你们呢!” 叶依依点点头,给了那老鸨一些刀币,她却执意不收,俗话说的好姐儿爱俏,鸨儿爱钞,这老鸨竟然连到手的银钱都不要,还真是奇怪。 既然是吴王派来跟她谈的人,那么她应该是没有危险的,那些想杀她的人也不可能冒死借用吴王的名义将她引到这里。 想明白这些之后叶依依才敲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这人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背上背着两个大铜锤,不是禾天是谁,看到禾天她大概也猜到这次跟她洽谈的人是谁了。 “姑娘请!” 禾天冲她比了个请的手势,她轻咳一声,带着斩天和白君逸进了屋中,撩开屋中的帘幕,果然看到千竹坐在正位之上。 他身侧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穿了一身大红色深衣,这浓重的颜色更衬得她容颜娇美,身段玲珑,她长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眼尾用胭脂挑长,更显得她妖媚迷人,那细薄的嘴唇轻轻抿着,末梢勾出一个勾魂夺魄的弧度。 此刻她正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琴弦,她们进来她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这女子她见过的,是千竹的新宠,那位月姑娘。 她轻咳一声,带着两人在千竹另一侧空着的矮几上坐下。 千竹右手食指和拇指搓着左手的玉扳指,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原来越国人是这么不知礼仪的,见到本太子竟然都不行礼。” 叶依依轻咳一声,“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何必讲究那些虚礼啊。” 千竹瞟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哦?我与叶姑娘只在王宫中有一面之缘,姑娘怎生说我们是熟人?” 叶依依从怀中摸出那两块令牌交给斩天,斩天将令牌呈给千竹。 “这两样东西,依依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了。” 千竹随意将那令牌拿到手中看了看,“我不知你是何意。” 叶依依一愣,“莫非这东西不是殿下给我的?” “不是!” 叶依依心头咯噔一声,紧紧盯着千竹的神色,却见他脸色淡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若这令牌不是千竹给的,那究竟是谁? 那令牌上分明有着淡淡的紫玉兰清香,如果不是对紫玉兰很敏感根本就察觉不出的,而太子府的紫玉兰熏香本身气味就很独特,这熏香分明是经过太子之手的,所以这东西一定出自太子府。 千竹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本就知道她现在腹背受敌,所处情势非常紧张,他故弄玄虚就是想让她更加紧张,从而自乱阵脚。 而他看着她她因为这个问题急得跳脚,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从而达到他玩弄人的恶趣味。 她看向他的目光深了几许,这个臭小子。 千竹将令牌扔过去,“这东西姑娘还是好好收好吧!” 叶依依随手将东西交给禾天,心中暗想,这世上最歹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吧? “既然太子殿下是受了大王所托跟我谈合作事宜的,那我们便也闲话不多说了,不知大王给出的意向价格是多少?” 千竹依然云淡风轻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六万刀币。” 叶依依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六万刀币?太子殿下可知一年前万剑山庄曾卖过一把好剑给楚国惠王,那时候卖了一万刀币,虽说这次给吴国的跟那好剑比起来差了不少,可也是好东西,而且数量巨大,给六万刀币,不觉得少么?” “那姑娘觉得应是多少?” “最起码也得给我十万刀币,五千石黍米,另外给一千头牛和一千头羊,还有三百个奴隶。” 千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轻嗤道:“姑娘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都还没有见过你的东西究竟好到何种地步呢?竟然就要价这么高。” “公子放心,万剑山庄的东西都是好的,若公子不满意,我可以全额退款。”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和千竹会以这样的身份面对面交谈,她不再是他的食客,不再依附他生存,也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他是买家她是卖家,在谈判桌上,她完全可以跟他平起平坐。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如今独立自强的自己,尤其更喜欢像这样跟千竹以平等的地位相处。 “你就对你的东西这么自信?” 她骄傲点头,再次强调,“对,要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全额退款。” 千竹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像是在考虑她说的话,又像是在分析其中的利润。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破窗声响起,一眨眼的功夫便见从窗外跳进来十来个穿着黑袍手握长剑的杀手。 白君逸和斩天反应过来,急忙挡在她前面,而千竹却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这些黑衣杀手,依然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完全将这些人视为空气。 至于那个月姑娘,在她跟千竹谈判的时候就那么静坐着,要不是她时不时拨弄琴弦,她甚至都要忘记这屋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如今这些黑衣杀手跳进来,她竟然没有表现出属于女子的惊慌,琴音也一个不差。 如此定力,她自愧不如。 这些黑衣杀手在那女子和她脸上打量了一下,再互相使了使眼色,便见黑衣杀手顿时分成两拨,一拨袭向那女子,一拨袭向叶依依。 黑衣人出手之时这月姑娘终于弹完了一曲,那夹着寒光的剑向她袭来她却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躲避,就那样静静坐着,嘴角依然勾着那妖娆的笑意。 连一旁看着的叶依依也为她担心,眼看着那利剑就要落在她头上,只见千竹突然将她拦腰抱起一个旋转向后退出去好几步,站稳之后立刻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中透着浓浓杀意。 而她这里,白君逸和斩天也将她护在身后,与黑衣杀手对战起来。 眼神从千竹身上移开,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失落,在很久之前,若千竹身边坐着的女子是她,会不会也如这般被他保护起来呢? 被千竹的气势所慑,围着的人竟然不敢上前一步,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人低声说了句:“目标是那个女扮男装的。” 那原本围着月姑娘的人急忙转向叶依依。 这些杀手的武功极高,看得出来他们要对付的人不是她就是那月姑娘,她在吴国闯了这么大的祸,她觉得这些人要对付她的可能性要高一点,他们可能只知道要来这里杀的是一个女人,却不知道究竟该杀哪一个。 不过,这些五大三粗的人竟然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 围着他们的黑衣人一散开,千竹拍了拍衣袖,领着那月姑娘闲庭细部向门口走去,完全不在乎这屋中还有打打杀杀的场景。 因为黑衣人找准了目标,一路上也没有人拦着,千竹很快走到门口,禾天将们打开,她们三人便气定神闲的出了门去。 叶依依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子真是太过分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千竹爱的人不素月姑娘,素女主,月姑娘其人后面会有交代,月姑娘的身份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下章比较好玩了啊hehehe…… 姑蔑要被折磨了啊hehehe…… 有人说我虐西施不够狠,上章作者有话说都说是小虐一下,以后会有大虐滴啦,一下子把西施虐死有神马意思?细水流长的虐才好啊…… 第六十六章 不就是上次他跟她表白她拒绝了他了么,而且说不准他当初的表白还是糊弄她的,这厮竟然这么小心眼,假装不认识她就算了,竟然还见死不救,好歹他们还是合作关系呢?报复心要不要这么强? 黑衣人一股脑儿围上来,斩天和白君逸的武功还不错,可是却也打得很吃力,而且她发现还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从窗外跳进来。 刚刚还只有十来个黑衣人的,如今竟然又多了十来个,白君逸和斩天就是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刚刚那十来个人已经消耗了两人不少体力,若再打持久战,几人肯定吃不消。 想到这里,她冲白君逸和斩天使使眼色,两人会意,认真格挡了几下之后便退了开来,她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逃跑专用粉末向这些黑衣人撒去,在一阵阵惨叫和兵器落地的叮当声中,三人立刻向门口逃去。 然而她们刚走到门口,那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来,却见一个穿着冰蓝色长袍的翩翩佳公子被人簇拥着从门口走进来。 让人遗憾的是,这公子手中拄着一根拐棍,一瘸一拐的样子生生将他的风流倜傥,潇洒英俊减弱了好几分。 姑蔑,果然是这厮想杀她。 所以说逃跑的时候千万别走门…… 姑蔑从门外进来,他们三人只得一步步后退,黑衣人见状急忙向姑蔑拱手行礼,那被逃跑粉末袭击了的人也咕噜咕噜滚到姑蔑身边向他行礼。 “我留着你们还真是没用啊,一个女人都杀不了。”他脸上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却透着残忍。 这些人立刻告罪,姑蔑也不说话,他们便知趣的退到一边。 姑蔑向叶依依看来,嘲弄一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叶依依也笑笑,“对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公子你了,大王不是将你逐出姑苏城了么?怎么公子还没出发?” 姑蔑也不生气,那脸上的笑容温和的就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我记得你身上的功夫还是我教导的,好几年没有跟你切磋了,不知你可有长进?” 长进你妹夫!他还不如拿把刀直接杀了她来得快。 她天生骨骼不好,根本不是习武的料,当初他也只教导了她一些防身的功夫,真要跟姑蔑打起来,哪怕他两条腿都残了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看样子今天姑蔑是铁了心要杀她,按理来说姑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首先失去了吴王的信任,其次失去了民众的信任,如果他还不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想要翻身是不可能的了,可他却如此等不及,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了她,哪怕她离开吴国他再动手也不迟啊。 如果解救了吴国危机的她死在姑蔑手上,那姑蔑的形象只会显得越发穷凶极恶不折手段,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 就在这时,白君逸却突然拦上来冲他道:“姑蔑公子,你跟一个女人打赢了也不光荣,不如我们切磋一下怎么样?” 姑蔑双眼盯着白君逸看了看,脸上笑容深了几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应该是越国的承乾公子吧,若让人知道越国承乾公子出现在这里,你说会怎么样呢?” 这货眼神不是一般的好啊,白君逸打扮成这德行,他竟然还看得出来? 白君逸不以为然,“要知道,吴国恨我的只有吴国的权贵,而公子姑蔑你可是整个吴国人都痛恨的对象呢,你若真让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便也让人知道姑蔑公子在这里,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我脱不了身还是你脱不了身。” 姑蔑笑意不变,“我知道,现在叶姑娘是整个吴国的恩人,而我却是整个吴国的祸患,若我现在杀了她,我定然会被国人痛恨,可是几年之后谁还记得叶姑娘的好,又有谁记得我的不好,我再回来依然是姑蔑公子,而那时候我想杀的人却已经不在世上让我不痛快了。” 白君逸正要说什么,叶依依急忙拉住他,她目光灼灼望着姑蔑,语气中染上了莫名的伤感,“公子果真要杀了我么?” 姑蔑一愣,不知她怎么的就做出这般姿态,却见她突然低着头,眼中蕴含了泪水,“我还记得我的第一幅丹青还是公子作的呢,公子也说那时是你第一次为女子作画,是真的么?” 姑蔑冷笑,“东施,你要知道,你装模作样对我来说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她摇摇头,向前走了一步,又道:“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死第二次,公子只要如实告诉我,那次果真是你第一次为女子作画么?” 白君逸猛地上前拉住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骂道:“你傻了啊?这个时候了还跟他说这些!” 叶依依在心头骂了声娘,面上神色不变,将白君逸推开,那含着晶亮泪水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姑蔑,语气中已然染上了哽咽,“公子,告诉我好么?” 好了,好了,再差一步就可以到达合适的距离,姑蔑残了一条腿,反抗能力自然下降,到时候用他威胁,他们定然可以全身而退。 姑蔑所站的位置很巧妙,他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各站着一个高手,如果贸然向他发难,以她跟他所站的距离来看,她大概还未近他的身就被那两个高手给KO了。 所以她便想到这个法子,看得出姑蔑他是心仪西施的,而西施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装可怜装柔弱,姑蔑可能就吃这一套,越是柔弱越是让他有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或许用西施那一套便可以稍稍忽悠一下姑蔑,待她走到合适的距离之时便以最快的速度出手。 姑蔑嘴角的嘲笑慢慢凝注,她心下得意,他果然是吃这一套的。 还有一步她就可以到达合适的距离了,还有一步她就可以挟持姑蔑了,还有一步她们就可以脱离险境了。 正当她深深凝望着他,像是下意识要靠近他,马上就要抬脚时,门却被重重推开。 而且最可怕的是,姑蔑身边那两个高手竟然没有被这推门声所惊动,依然警惕的凝望着她。 叶依依在心里骂了声娘,转眼向来人看去。 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千竹,这小子终于良心发现了么? 不过她好像太高估千竹的良心了,却见他看到屋中如此剑拔弩张的场景却依然神色不变,从容走过来将矮几脚下掉落的玉扳指捡起来,自顾自说了一句:“原来真的掉在这里了。” 叶依依眼神危险的眯了眯,一个玉扳指有那么重要么臭小子,你府上什么没有啊,竟然还给我大张旗鼓回来捡玉扳指! 老娘我就只差一步了啊一步! 他将玉扳指重新套在拇指上,仿佛这才意识到屋中的不同寻常,轻咳一声道:“唔……你们继续。” 在众人或疑惑或鄙视的目光中他再次气定神闲的向门口走去。 姑蔑这才回过神来,冲她道:“你刚刚说到哪里了?” 这种感觉多么像拉屎被打断,没办法只有歇歇再拉,但是刚刚分明可以一鼓作气拉出来的屎,现在是怎么酝酿都没有了。 如果她今天再被姑蔑杀掉一次的话,她的冤魂一定会缠绕在千竹的玉扳指上,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千竹走到门口,一手拉开门,另一只手却暗暗将那玉扳指取下看准距离向姑蔑弹去,直直击中他的另一条腿,做完这一切他依然神色不变,开门出去了。 姑蔑本来一条腿就残了,如今另一条腿被袭击,他突然少了支撑力,猛地便倒在地上。 叶依依眼疾手快,摸出匕首,握紧匕首,抓住姑蔑,再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动作一气合成,配合得一丝不差。 待姑蔑的人反应过来之时,姑蔑已经被叶依依挟持在手上了。 “不想你们公子死的话就马上给我滚出去!”说完冲白君逸看了一眼,白君逸会意,从她手中接过姑蔑和匕首。 姑蔑虽然残了腿,可他的武功依然是不可忽视的,为了小心起见,由武功高强的白君逸钳制着他更好一些。 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将目光看向姑蔑,姑蔑却没有发话,沉冷的目光望着叶依依,“看样子,千竹果然是对你有意的。” 千竹不是单单回来捡玉扳指这么简单啊,可是他没想到,这里围了这么多他的人千竹竟然还可以大张旗鼓的袭击他。 三年前他被人陷害通敌卖过,司寇带着人到他府上调查,竟然在他后院的假山中找到一条密道,在那密道里藏着他“写给”楚国的书信,为的是跟楚国借兵一举攻下王城,地道里竟然还有一套十二章衮服和十二硫衮冕,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王一怒之下将他流放。 可是他在府上住了那么多年,竟然连自己后院有密道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衮服和衮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在流放途中遭到暗杀,虽然他的人誓死保护,可最终他还是被打残了一条腿,这种手法他太清楚不过了,不是千竹还是谁? 从那时候起他又重新将千竹认识了一遍,这个人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跟千竹的对抗他都是惨败,他出生高贵,父亲是吴国大王,母亲是姑苏城庞大世家的嫡女,可千竹呢,不过是一个普通宫人所生,身体里流着最低贱的血液,要不是后来被王后抱养,能轮得到他当太子么? 可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让他一次次惨败,就像他刚刚突然进来这里,他分明知道他并不只是捡玉扳指这么简单,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有目的,而又猜不到他究竟是何目的,所以他不敢贸然出手,他犹豫挣扎不定,最终却被他偷袭。 叶依依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紧紧盯着前方的人冷声道:“你们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么?如果再不滚出去,你们公子就没命了!” 话刚说完,白君逸手中的匕首立刻在姑蔑细嫩的脖颈上一划,却见那被划之处汨汨流出鲜血来。 这些人却依然没有行动,一个个将眼神盯着姑蔑,姑蔑最终叹息一口气,冲他们摆摆手。 他知道东施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太清楚不过这个女人了,即使表面再恨,可她的心依然是软的,只要他对她的态度放温和一些,她就会乖乖顺从他。 看到姑蔑的指示,这些人这才出去了。 姑蔑转头冲她温和一笑,“东施,我们许久不见,聊聊天可好?” 叶依依将他的博带解下,用斩天的刀从中间割成两半,她扔了一条给斩天,自顾自拿着另一条绑他的双手,斩天会意,蹲□将他的双脚绑上。 姑蔑却不知她们究竟想做什么,他脸上露出一抹惆怅,“我知道东施你是在恨我,恨我当初给你喝毒酒是么?” 将他的双手双脚绑上了,叶依依试了一下,还算结实,她这才抬头看向姑蔑,一本正经道:“公子,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姑蔑那迷人的桃花眼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望向她的目光温和似水,“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这般恨我。” 白君逸不满的掏了掏耳朵,“再给我啰嗦,小心我将袜子塞在你口里。” 姑蔑却没有理会他,依然用那双似水深情的眸子紧紧锁着叶依依的脸,他心里清楚她会被感化的,她会心软的,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温柔,哪怕她先是存了要杀他的心,可只要他冲她温和一笑,她对他的怨恨就会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的。 叶依依蹲□,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他心中冷笑,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会动摇的,她现在肯定要开始数落他了,等她数落完他再温声细语的哄哄她,她一定会乖乖就范的。 “我知道公子你府上可不止我一个奸细,你暗中培养了很多女子,你对这些女子温和备至,让她们爱上你,你再给她们一些根本不会实现的承诺,她们就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姑蔑点头,并不否认,“你说的没错,可是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我总以为我对每个女人的感情都是假的,直到我看着你喝下毒酒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是那样的,我做事从不后悔的,可是在那件事上我后悔了。” 叶依依歪着头想了想,仿佛在思索他的话,而他脸上一直带着最温和的笑容,那美丽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那些你培养出来的女子被送到你不同的政敌手中,这些人中或许有千竹,或许有伍子胥,或许还有司马乐戈,你分明知道这些女子被送出去会被糟蹋的,一方面装深情一方面却又将她们往火坑中推,你这人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东施……”他轻轻唤她的名字,那尾音悠扬婉转,仿佛在责备,责备中又有一点幽怨。 叶依依以四十五度角望了望……房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他,“既然那些女子被不同的人糟蹋,我觉得公子也该被不同的人糟蹋糟蹋才公平啊,你觉得呢?” 姑蔑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僵,“你想说什么?” “唔……这里是勾栏之地,既然来了就不应该白来啊对吧,听说这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当然也有个别……歪瓜裂枣,不过我觉得像公子你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以貌取人的,就像当初对待我一样,即使我长得不美,可是公子你依然对我悉心栽培啊,所以像公子你这样情操高洁的人应该是不在乎姑娘的美丑的吧?” 姑蔑悠扬叹了一口气,“东施,看样子你还是在怪我!” 叶依依懒得再理会他,冲守在门外的人叫道:“去,给我将老鸨叫来,不然你们公子就没命了!” 门被砰一声推开,为首的黑衣人杀气腾腾望过来,白君逸挑了挑下巴,用刀子在姑蔑肩膀上随意扎了一下,就像扎一块案板上的胡萝卜。 姑蔑痛得闷哼一声,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白君逸这厮完全不以为意,冲那些黑衣人又道:“别以为我们是开玩笑的,让你们干嘛就干嘛!”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将老鸨找了来,这老鸨也是见过世面的,看到屋中的情景也没有做出惊慌姿态。 叶依依冲她吩咐了几句,她虽疑惑却也照着做了。 没过一会儿老鸨便带着几个莺莺燕燕进来,沽羊寺算是比较高级的勾栏场所,要在里面找几个丑的实在不容易,不过她带来的这几个虽算不上丑,但跟姑蔑这种人的审美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是我给姑娘找来的,不知姑娘可合意?” 叶依依将这些女子上下打量了几眼,满意点点头,“很不错!”说着从怀中掏出刀币正要递给她,那老鸨却忙说道:“我们家公子交代过了,姑娘要玩就玩得尽兴,这刀币老身是怎么都不敢收的。” 她们家公子?联想到这老鸨刚刚听到乾字一号房时候的反常,叶依依猜想,这沽羊寺的主人恐怕正是千竹。 “既然姑娘要的人我带来了,下面还有事需要我周旋,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叶依依点点头,等老鸨出去之后才指了指被绑了手脚的姑蔑冲她们几人莺莺燕燕道:“就是这位公子,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 这几人面面相觑,叶依依看出她们的心思,急忙解释道:“我们家公子口味比较重,平时就爱这么玩,等下你们伺候他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解开他的绳子,将他伺候的高兴了,钱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姑蔑看了看叶依依又看了看这些女子,那温和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东施不要胡闹了,将她们送出去吧!” 东施却不理会他,只冲这些女子道:“总之我的话你们记清楚了,等下一定要将我们家公子伺候好。” 女子中有个穿粉红色曲裾深衣的女子冲她嫣然一笑,“这个……就不牢姑娘费心了,我们定然会施展浑身解数让公子痛快的。” 说完,其他几个女子立刻附和着掩嘴而笑,那笑容看在姑蔑眼中只觉得浑身发毛。 他不相信东施会这么对待他,东施可是比谁都要爱惜他的人,他定定看着她,尽量让脸上的笑容温和如风,“东施,我有话对你说,你先让这些女人出去。” “公子有什么话,等这些姑娘伺候完了再说,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说完带着斩天和白君逸出了外间。 而这些莺莺燕燕立刻向姑蔑涌过来,有的摸他的脸,有的摸他的肩,有的摸他的腿,姑蔑的身材还算不错,脸蛋也是万里挑一的,这些女子因为长相平庸,在沽羊寺中并不受欢迎,凄清的日子过久了难免寂寞,难得来了一个长得如此俊朗的客人,不要说给钱了,怕是不给钱她们也要将他伺候舒服。 所以此刻的姑蔑在她们看来就是到嘴的一块肥肉,反正伺候男人也是她们的本职工作,她们自然卖力得很,有几个耐不住的当下便将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将j□j的身躯紧紧凑在姑蔑身上。 姑蔑比千竹好的一点就是有洁癖,这也源于他的身份,他自认为自己血统高贵,一般没有高贵血统,修养良好的女子他是看不上眼的,而现在他竟然被七八个勾栏女子包围着侮辱,他怎么能够容忍。 “滚!通通给我滚!” 他脸上已然没有了耐性,双手双脚被绑的死死的,他又残了一只脚,再加上这些女人一个个往他身上凑,挣扎起来很是费力。 他转头恨恨向外间看去,他居然判断错了,他以为东施会对他心软的,他沉痛的闭了闭眼,东施已然不是三年前的东施了。 他要不要将他的人叫进来,可叫进来了又怎么样,他被绑了手脚,依然要受到她们的胁迫,可是他要眼睁睁看着这群女人将自己吃干抹净么? 不,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姑蔑君被虐,算是小虐吧……反正看到姑蔑被折磨真的挺爽的,尤其他还觉得东施对他余情未了的时候她给了他这么一刀。 hahahaha 下章内容很丰富,嗷……你懂的 谢谢艾茉亲的地雷,么么哒 第六十七章 他极力按捺住心性,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你们先将我的绳子解开,这样我更方便陪你们玩!” 刚刚说话的粉红色深衣女子有些为难,却见姑蔑冲她勾唇一笑,“不用担心,我的人不会说什么的。” 姑蔑长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那桃花眼眼尾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这一笑,那眼中滟潋出迷人的光芒,直将女子的魂魄都勾了去。 女子心头一软,暂且将叶依依对她的吩咐给抛了去,正要伸手解开,叶依依却突然闯进来怒声道:“你们究竟懂不懂规矩,我的话你们听不明白么?” 女子被她这声音一吼,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刚刚那粉红色深衣女子急忙道:“姑娘息怒,我们不解就是了。” 叶依依转头看向姑蔑,勾唇一笑,“公子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我就不是单单让她们伺候你这么简单了,或许我一怒之下将公子那宝贝的物什割下来喂狗也说不一定。” 说完冷冷转身出去了,姑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绝望的闭了闭眼,被绑着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头翻涌而上愤怒和耻辱。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被她警告了一下,里面的人的确安分了许多。 叶依依三人坐在外间的铺席上,里间时不时传来一声女子的嘤咛和姑蔑的怒吼。 “看样子,那些女人将姑蔑伺候得不错啊。”白君逸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如果今日姑蔑不派人来杀她,或许从此之后他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既然向她动手了就不要怪她反击,她知道姑蔑这人心性高傲,他虽然对每个人都是温和知礼,可是他看不上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过多来往,对待女子也是一样。 他在床弟之事上有着变态的洁癖,他觉得只有高贵美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跟他亲热,如今被这么多他觉得下贱的女子糟蹋,可以想到姑蔑公子的心灵会受到多严重的创伤。 不过好可怕,为什么姑蔑的心灵受到创伤她会觉得这么痛快呢? 白君逸双手撑着下巴透过厚重的帘幕看着里面不断蠕动的身影,咂了咂嘴,“好无聊啊,她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叶依依打了个哈欠,“这些女人饥渴了这么久,难得来个这么好的货色,自然要玩个尽兴呢,再等等吧。” 一旁的斩天怯生生轻咳一声,神神秘秘从怀中掏出一叠东西,“那个……我带了这个!” 叶依依和白君逸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斩天手中是一叠削得很薄的竹片,是叶依依闲极无聊时自制的纸牌,这三年中她们仨时不时就凑在一块……打斗地主。 白君逸兴奋的凑上去拍了拍斩天的后背,“斩天兄,我真觉得你比谁都有先见之明。” 斩天轻咳一声不予回答,叶依依将两张席子拉到斩天所在的矮几前,三人非常默契的凑在一张桌子上……打斗地主。 所以说在一屋子的“嗯……嗯……啊……啊……”中时不时就传来一两声兴奋的,“炸弹!”“飞机!”“我一张单!” 打了几轮牌之后,那几个女子才满意的从里间走出来,她们整理着杂乱的鬓发,脸上含着可疑的红霞。 为首的一个穿粉红衣服的冲叶依依道:“姑娘,我们已经将公子伺候好了,姑娘也不必给我们钱了,若是下次公子还有需要,姑娘再叫我们就是。” 叶依依客气的笑笑,“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你们放心,下次我家公子还要玩,我一定再找你们。” 女子纷纷点点头,看样子果然在姑蔑身上得到了满足,走起路来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叶依依让斩天将纸牌收好,慢慢向里间走来,掀开厚重的帷幔,只见姑蔑赤身裸体躺在里间的软榻上,只在胯间敏感之地盖着一角被子。 他肩膀上挨了白君逸一刀子,此刻那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裂了开来,鲜血不断从里面淌出,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他神情萎靡,气若游丝向她望过来,翕动着嘴角想对她说什么,无奈实在消耗精力过剩,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对他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仿佛在说:“东施,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她同情的咂了咂嘴,“这几个女人还真是狠!” 姑蔑绝望的闭了闭眼,隐约可见他的身体不自然抽动着,她却没有半点同情心,双手抱胸走到他身边,将他由上而下打量了一遍,他身上布满了或咬的或抓的青紫痕迹,可以想见刚刚那些女人是多么疯狂。 “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温文尔雅的姑蔑公子却被勾栏里的女人轮番作贱,真是可惜啊可惜。” 姑蔑嘴角抽了抽,看向她的眼神中盛着滔天怒气。 *** 就在这时,只听到门被砰一声撞开,叶依依猛然转头看去,却见从门外涌进一大批人,这些人一边涌进来一边叫嚷着:“将公子姑蔑赶出姑苏城,还我姑苏城永世安宁!” 叶依依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被涌进来的人推搡到一边,这些人一看躺在床上的姑蔑,其中为首的一个急忙道:“就是他,他就是公子姑蔑!” 众人正要一股脑儿围上去,一直守在门外的姑蔑随从却及时出现拦住了众人,两方势力立刻僵持不下。 叶依依被弄得晕头转向,白君逸突然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艰难的避开人群挪到窗户边上,搂着她的腰便跳将了出去。 斩天不知何时已经下来的,此刻正坐在马车上冲他二人道:“快上车。” 叶依依也来不及多想,紧跟着白君逸上了马车,只听得斩天一声呵斥,这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驶去。 “刚刚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姑蔑在这里的?是你搞的鬼?” 白君逸舒舒服服靠在马车上才道:“你刚刚进去跟姑蔑聊天的时候我悄悄潜了出去,再将公子姑蔑在这里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叶依依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小子倒是机灵。” 白君逸挑了挑下巴,做出一副“这是自然”的表情。 这一劫算是躲过了,回到下榻的客栈,吴王果真加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在这里公子姑蔑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毕竟他也不敢跟吴王正面冲突。 第二日一早刚吃过早饭,有随从进来说有人求见,现在情势紧张,叶依依也不敢贸然见人,便问了随从那人的长相。 “来人是一个壮汉,长得很粗狂,虎背熊腰的,个头很高,身后背着两个大铜锤。” 这种存在感这么强的人不是禾天是谁?叶依依眉头一皱,他来这里做什么?或者说太子让他来这里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来人果然是禾天,禾天向她拱拱手,“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哦?不知太子殿下找我有何事?” “太子殿下让姑娘去府中一趟,继续谈合作事宜。” 其实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太子这种很臭屁的人居然拉下脸来跟她继续合作,莫非吴国真的很重视这次的兵器么? “太子殿下说什么时候过去?” “太子殿下让姑娘即刻跟我过去。” 叶依依点点头,“那你等一等,我叫上我的随从。” “姑娘,太子殿下交代了只让你一个人过去,殿下说他不想看到太子府被他不喜欢的人污染。” 叶依依眼睛一眯,她可不觉得千竹这个理由说得通,不过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千竹没有理由要对付她。 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真的想跟她谈谈合作?这单子数额巨大,放弃了也实在可惜。 “你等一等,我去跟我的随从交待一下。” 禾天恭敬拱拱手,“还望姑娘尽量快些。” 叶依依将白君逸和禾天找来,将她要去太子府的事情说了一下。 白君逸跟斩天都不同意她贸然去太子府,她将厉害关系分析了一下,告诉二人太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怎么样的,二人这才勉强同意。 跟着禾天来到太子府,太子府门口依然悬挂着两盏风灯,门口的饕餮兽面容依然狰狞。 想不到三年过去了她会再回到这里。 在门口下了马车,二人换乘步辇从贯穿太子府的主行道进入太子府中心,太子府里的布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在湖边多栽种了几株柳树。 辇车行到上行坊和太子府中心交界地带之时,从角门中走出几个人来将辇车拦下。 那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衣的妖艳女子,这女子和她有过两面之缘,正是在太子府恩宠正盛的月姑娘。 “禾天,你去忙你的吧,由我将叶姑娘带过去。”女子的声音不同于她细腻貌美的容颜,显得有些粗噶。 禾天有些为难,支吾了好一阵才点点头,“那有劳月姑娘了。” 禾天离开之后叶依依从步辇上下来冲女子颔颔首算是打招呼,“不知太子殿下在哪里,有劳姑娘带我过去。” 女子并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向她走来,她生的高挑,叶依依在女子中算长得比较高的,这女子还要高她一截。 女子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勾唇邪魅一笑,她本就长得妖娆,这一笑若是被男子看见,怕是魂魄都被勾走了。 “你喜欢千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能如此云淡风轻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看得出来太子果然对她宠爱有加的。 早先她拦了她她就知道这女子并不是真心要带她去见千竹,如今听她说出这番话她更加肯定,这女子是故意挑事。 她客气的笑笑,不想跟她一番见识,“若姑娘不愿代劳,那我还是亲自去见太子殿下吧!” 刚要抬脚,女子却抬手拦住她的去路,叶依依转头看去,却见她脸上笑意一收,冷冷道:“听说你长得很像他以前的食客?或者说你就是他以前的那个食客?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我不管你再回到这里是什么目的,但是你最好清楚,什么是你该要的,什么是你不该要的,明白么?” 叶依依脸上的笑容依然客气,“谢谢姑娘提点,我自然明白什么是该要的,什么是不该要的,我还有要事要与太子殿下相商,告辞!” 说完,绕过她正想离去,不料这女子却突然反剪住她的手腕,她力气甚大,而且出手巧妙,她还来不及出手抵挡便已经被她推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她也不以为意,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头看去,却见那月姑娘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知道自己该有的分寸。”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走上前去冲她福了福身道:“姑娘教训的是,是我不知礼数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女子高傲一笑,下巴一挑,“这还差不多,既然来了太子府就该懂得该有的规矩……” 话音刚落,却见叶依依猛地抬头冲她眼睛撒了一把什么,女子眼中顿时传来一阵难忍的刺痛,她捂着眼睛后退几步,正要开骂,叶依依却绕到她身后,一脚踹在她后背上,却听得噗通一声,只见女子的身体划过一个不算优美的弧度一头栽进一旁的湖中。 那女子在湖中挣扎许久才浮出水面,眼睛早已红了一圈,眼泪啪嗒啪嗒流出来,她眯眼看着叶依依,怒道:“你竟然敢对我下手,你不想活了是吧?” 叶依依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月姑娘,你最好清楚,首先我不是太子府的食客,更不是太子府的丫头,而是太子的客人,我来是有要事跟太子相商,所以我没有义务要遵循你口中的分寸,你对我无礼在先,这是我对你的回敬。”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呆了的侍女们,她冷冷道:“没看到姑娘失足掉进水里么?还不快去拿件衣服来!” 刚刚还嘲笑她的婢女急忙点点头转身离去,剩下的几个在一阵惊吓过后立刻来到湖边作势要拉女子起来。 如今还是初春天气,此刻又是早晨,那湖水定然冰冷刺骨,再受一阵风,有的她受了。 反正对太子府她也熟悉,要找到千竹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直接来到白院,院外有丫头守着,那穿米黄色深衣的是太子的贴身大丫头青儿,是穗子的好姐妹,当初她跟穗子可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丫头,后来太子将穗子给了她,就只留了青儿一人在身边。 不愧是太子府的丫头,青儿看到她并没有做出惊慌之态,像是早有预料般冲她道:“太子殿下在屋中等着姑娘,姑娘里面请。” 她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殿中点了香炉,依然是熟悉的紫玉兰香味,千竹坐在主位上悠闲品茶,她径直走到一旁的铺席上跪坐下来冲他道:“太子殿下愿意接受我提出的价格了么?” 千竹也不看她,“看样子,越国的人果然是不知礼仪的。” 叶依依轻咳一声,“反正都是老熟人了啊,弄那么多虚礼干什么?直接进入正题吧。” 千竹转头瞟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眼眸直看得她浑身发毛。 “东施,三年了,你还是没有变聪明啊。” 叶依依眼睛眯了眯,“太子殿下这话有何深意?” “你还是这么轻信于人,我让你一个人来,你就一个人来了,你可知道,你来了就走不掉了。” 叶依依并没有惊讶,她假意歪着头想了想,“那么太子殿下将我强留在这里有何目的呢?唔……说是劫财嘛,万剑山庄的产业虽说还算大,可太子殿下你未必瞧得上,说是劫色嘛,太子殿下府中美人众多,我这种姿色却没什么好劫的,不过万剑山庄的庄主来到太子府跟太子商议合作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如若我不回去,我们家二当家的肯定会带人来索取,我的好友承乾将军定然也不会善摆甘休,说不定还会向吴王施压,我现在怎么说也帮吴王揪出了公子姑蔑这个想要谋权篡位的野心家,我也算是吴国的恩人,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将我软禁在太子府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 千竹悠闲喝了一口茶,香烟缭绕中他的眼眸深邃难懂,“既然我让你来这里,我定然是想好了完全之策。”语气一转冲门外叫道:“来人!” 一个穿着墨绿色深衣的女子亦步亦趋走进来向千竹行了礼,千竹语气淡淡:“将姑娘带回房中歇息吧!” 这女子叶依依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三年前照顾她的穗子。 穗子笑容温和,“姑娘请随我来吧!” 叶依依向千竹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依然高深莫测,她猜不透他将她软禁到太子府是何目的,但是她知道千竹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对她不利的事,那样也会对他不利。 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跟着穗子来到会室,里面的摆设一如三年前,太子府内各处装潢都焕然一新,唯独这会室中还是原来的样子,铺席的位置不变,窗幔上依然是一副白鹤饮水图,软榻上铺着的还是三年前那猩红毡毯,就连她三年前不小心烫出的小洞还在。 “姑娘渴了吧?我去给姑娘端杯热茶。” 叶依依点点头,穗子便离去了。 她站在会室里,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虽然地方一如三年前,可是人却已不再是三年前的人了。 想当初她在太子府亦步亦趋,谨小慎微,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千竹用最极端最残忍的方式杀死,担心自己会陷入太子府其他食客的阴谋中。 然而现在她虽被千竹软禁,却是太子府的客人,即便太子府中还有人挑衅,她也可以从容应对。 即便再看到有人被千竹折磨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傻傻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再有人想要设计陷害她,她也不会跪在地上祈求千竹好让自己苟延残喘,更不会再白痴一样问出类似于“你为什么不善良一点?”的问题。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正强大起来之后,外界的一切困境都不会成为问题,反而只会当做自己前进的踏脚石。 时间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今晚算是她在太子府睡得比较安稳的一晚上,然而她却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就如丛林中优雅的猎豹盯着他即将要捕捉的食物。 她迷迷糊糊醒来,透过窗外漏进的月光,她果然看着床榻上跪坐着一个人,他的双眼在黑夜中发出寒光,一如那丛林中可怕的野兽。 那如野兽一般的寒眸紧紧锁在她身上,她乍然看到直吓得一哆嗦,待看清来人后她慢慢恢复镇定,翻了个身,“太子殿下请自便!” 她感觉千竹在她身边躺下,挤到被窝里楼上她的身体,见她不反抗他便又凑近一点,下巴紧紧贴着她的后颈,厚重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脖颈上。 他搂着她翻了个身,嘴唇轻而易举的扑捉到她的唇,一手搂着她的后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上去。 叶依依也不反抗,相反,她将双手搂上他的后背,极力迎合着他的吻,他得了她的暗示,吻着她的动作变得狂乱粗暴,像是饥饿了许久的人饥不择食一般。 叶依依双手在他的后背抚摸,一方面混淆视听,一方面让他放松警惕。 在吻着她的同时,他的双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煽风点火,叶依依非常默契配合着他,慢慢将一只手移到他的肩部,一只手移到臀部,看上去像是挑逗爱抚,其实她是在找穴位——肩井穴和环跳穴。 这几年在运行万剑山庄的同时她也开了几个药铺,战乱时期这两个东西最赚钱,她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她平时休息的时候也会看看医理方面的书籍,知道人体的经脉穴位,知道上千种药材的效用。 这两个穴位可让人的四肢麻痹,不过却要掌握好轻重手法,若是轻了起不到任何作用,若是重了却可导致死亡。 她紧紧闭上眼睛,仔细寻找穴位,按准了穴位之后她快速出手,巧妙的按压,千竹吻着她的动作一顿,整个人立刻瘫软在她身上。 她将他推开,只见他勾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看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也不回答,将他从床上拖起来扛到屋外,再找来绳子将他绑在屋外的柱子上。 “东施,你在挑衅我对么?” 她依然不理他,将他结结实实的绑上了之后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找到木盆打了一盆清水兜头兜脸向他泼去。 俊美不凡,高贵威仪,残酷嗜血的千竹公子顿时成了一只落汤鸡。 他冷冷看着她,脸上不喜不怒。 “太子殿下,我这是帮你清醒一下,免得你再做出这种糊涂事,你深更半夜跑到人家房中打扰人家睡觉还对人家欲行非礼之事是非常不礼貌的懂不懂?” 千竹神情肃穆,“你刚刚分明也那么欢喜的。” 她无奈望了望那轮皎月,“我若不假装欢喜,又怎么有机会将你绑在这里。”回头定定看着他,“还有,我郑重说一句,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食客,也不是你的姬妾,你若是有这方面的需要请你移驾别的姑娘房中,她们一定会真正的欢喜懂么?” 千竹望向她的神情依然肃穆。 她将木盆扔在地上,逼近他一步说道:“太子殿下,床弟之事还是你情我愿的比较好,并不是你想要跟一个姑娘求欢她就可以无条件的顺从你懂么?不要跟我说什么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这种想法非常自私非常讨厌,你是太子殿下没错,你拥有强权没错,可是你拥有的这些并不是拿来欺凌弱小的,更不是拿来逼迫一个姑娘在这种事情上顺从你的。” 顿了顿又道:“还有,你想要睡一个姑娘的时候你最好要有对她负责的觉悟,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懂么?女子天生比男子柔软,不代表女子就该区服在男人的力量之下,不要老是一副我觉得女人就是玩物的姿态,女人并没有欠你什么。”说完深吸一口气,“这里风很大,足够让你清醒了!” 将这些话说完这才冷冷转身离去,将门重重关上了。 千竹嘴角慢慢弯出一抹笑意,却看不出他这笑容中包涵的意味,他闭上眼睛,感受冷风吹来带来的刺骨寒意。 这个女人……他竟然栽在她的手上了,他刚刚竟然那么投入,投入到忘乎所以的地步,这天下间怕是没有第二个女人敢如她这般对待他了。 可是他偏偏该死的觉得非常受用,如果换做别人将他绑在这里还泼他冷水,他一定立刻下令五马分尸,可是那女人如此对待他,他反而觉得她又可爱了几分。 都说他是变态,他如今才意识到自己果然变态的不轻,竟然享受被那女人虐待的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上章有人说姑蔑被轮X不过瘾,要找几个壮汉神马的来蹂躏姑蔑的小JJ,我只想说,你们这群禽兽!!! 东施好威武……东施训孙子一样训千竹这种戏份怎么写着这么爽,O(∩_∩)O哈哈哈~ 都说千竹好渣,大概他真的比较渣 看文的亲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吧,你们永远无法体会个位数的忧伤…… 第六十八十章 穗子清早起来准备吃食,无意中看到被五花大绑捆着的太子殿下,她怯生生走过来,怔愣了半晌还没有反应过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我松开。”经过好几个时辰,他早已将穴道冲开了。 穗子这才醒悟过来,急忙给他松了绑,“太子殿下怎么被绑在了这里?” 千竹却懒得解释,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身便走,穗子望着他挺直寒冷的背脊,顿时拍了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 “天……天啊好可怕!” 叶依依早就看出了这个千竹这厮报复心极强,这次她这么对他,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反击,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并没有害怕,甚至还想出了各种对策。 可是一连几天千竹都没有出现,这倒让她有些吃惊,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平静才是啊,而且知道她来到这里,太子府的其他人也没有来找茬,就连嚣张跋扈的白莲花也没有出现。 她在太子府的生活真是平静到诡异的地步,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她让穗子给她找来书籍,每天看看书,听听穗子唠叨一下太子府的事,生活过得还算清闲。 又过了几天,一直销声匿迹的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她住的会室里,他气定神闲走到她对面的铺席上坐下,穗子急忙泡上新茶。 她也没有惊慌,慢慢放下竹简冲他道:“你终于想起了要来教训我对么?” 千竹喝了一口茶,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万剑山庄的庄主被抓,万剑山庄二当家带着上千人在太子府门口叫嚣,越国承乾公子向吴王施压,让吴王命令太子交出庄主叶依依,太子不是傻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掳走万剑山庄的庄主?” 不等叶依依回答他又自顾自说道:“因为万剑山庄庄主跟太子曾经宠爱过的一个女人长得很像,太子不顾一切将她带到府中,太子是出了名的残暴之人,在太子府中,叶庄主肯定受到太子的百般□,太子终于迫于压力将叶庄主放了出去,然而出去之后的叶庄主却成了一块很大的诱饵,尤其是对于一心想要致死太子的王后党来说,要是将叶庄主培养成自己的人放在太子身边,简直是一颗再完美不过的棋子。” 叶依依仔细分析着千竹的话,她现在总算明白千竹将她带到这里的意图了,她神色一冷,“你是想利用我?” “不,我是在跟你合作,这是唯一一个接近王后的机会,你想让她死,我也想让她死,为什么我们不联手呢?” 叶依依低头思索,千竹的话很对,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接近王后的机会,原来他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是想让她成为可以让王后党注目的诱饵。 可是真的要跟他合作么?千竹这个人太过高深莫测了,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还记得他曾经毫不犹豫将她推给西施当人质,说不定哪一天他有危难之时也会毫不犹豫将她推出去挡箭雨。 她已经被姑蔑利用过一次,不想再被人利用第二次,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躲千竹多远就多远。 王后欠她的,她定然要讨回来,哪怕多费一些心思也好,但她真的不想再跟千竹有任何瓜葛。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 千竹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这么说你不愿意?” 她喝了一口茶,“是啊,我不愿意。” 千竹并没有多说什么,他静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出门之前不忘留下一句,“我希望你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让她奇怪的是,第二日千竹便让人将她带出府了,她虽疑惑,但既然他放她走,她也并没有多做停留。 此刻的白君逸和斩天都快急疯了,见她突然回来,两人急忙围在她身边询问她有没有被太子怎么样。 “没有啊,在太子府吃得好住得好,现在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白君逸走到她对面坐下,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果真如此?” 她一动不动回看着他,笑笑:“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被怎么样?” 白君逸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你再不被太子放出来我都准备攻打太子府了,对了,千竹为什么将你留在太子府?” 叶依依四两拨千斤,“你也知道的啊,我跟他三年没见,叙叙旧也是正常的嘛!” 白君逸眼神一眯,“得了吧,千竹那个变态会跟你叙旧才是怪事。” 她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三人对望一眼,斩天将门打开,却是客栈的走堂。 “请问叶姑娘在么?” 叶依依上前来,“有何事?” 走堂的是个瘦高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是这样的叶姑娘,有位客人想要见见你。” “见我?” 走堂的点点头,指了指走廊那边道:“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我这就带姑娘过去?” 叶依依皱眉,她刚从太子府回来就有人来找她了,会是谁呢?姑蔑么?不可能啊,这里到处都有吴王的人守着,姑蔑没道理来这里,难道是太宰或者静安夫人?她摇头,姑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况对他们很不利,他们不会在这个当口对她动手。 那么应该是…… 叶依依勾唇一笑,这人来的真是快啊。 白君逸见状,疑惑道:“你知道是谁找你?” 叶依依神秘的笑笑,“我想我应该猜的没错的。” 跟着走堂的来到房间外面,走堂的敲了敲门,冲里面道:“夫人,叶姑娘我已经带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让她进来。” 走堂的冲她客气的笑笑,“姑娘请进吧。” 叶依依推门进去,站在里间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妇人一见她便冲她福福身笑道:“夫人在里面等着你呢,你快进去吧!” 一看到这人,她的猜测更是应正了七八分,这人正是王后身边的乌女御。 乌女御帮她撩开帘子,她走到里间,果然看到正位上坐着一个气质出众的妇人,她穿了一件赭色的家居深衣,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即使穿得如此低调依然难掩她天生带着的华贵之气。 她正要俯身行礼,王后却冲她摆摆手,“不必多礼了,坐吧!” 叶依依便在旁边的铺席上坐下,王后端详了她几眼,突然叹了口气道:“在太子府没有少受折磨吧?” 真如千竹所料啊,王后党果然看中了她,她面色不变,“其实也没有受什么折磨。”她这句话说的巧妙,既没有肯定自己受到折磨,也没有否定自己受到折磨,这样的回答在不同的人听来就有不同的效果,如果王后认定了她是受到折磨的,听到她这么说只会觉得她这是不耻为外人道,从而更加笃信自己的猜测。 再加上千竹这个人在这种事上的臭名声,就算她再否定也没有用。 “堂堂万剑山庄的庄主被人如此……实在可惜啊!”说完还略带惋惜的摇摇头。 叶依依没有说话,只听王后又道:“你现在恐怕已经将太子恨之入骨了吧?他如此折磨你,你就不想报仇么?” 叶依依苦笑一声,“可他毕竟是太子。” 王后听出她的口风,心下一喜,“若你想要报这个仇,我倒是可以帮你的。” 叶依依假意惊奇的看着她,王后神情一肃,“太子心性残暴,杀掉他是为吴国除害。”她说话的语气浩气凛然,仿佛她真的就是那为民除害的英雄一般。 “不知……娘娘想要怎么做?” 王后高深莫测的笑笑,悠闲玩弄着玉腕上的手镯,“你跟太子曾经宠爱过的女人长得很像,太子残暴无情,生生将那女人给玩弄死了,看样子三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忘了那女人,所以这才将你掳到他府上,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在太子府过来的,想必太子定然没有给你好果子吃,我太清楚他不过了,不管是他喜欢的还是讨厌的,他都会用尽方法折磨,他这种人就是这样的变态性子,以折磨人为乐,心性高傲的庄主又怎么受得了他这种禽兽行径呢?你如果想要报复他,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帮你,而且我们两个可以互利,你帮我除掉太子,我帮你除掉西施,如何?” 叶依依似笑非笑凝望着她的脸,只听王后又道:“我知道你讨厌西施,不,应该是恨之入骨,甚至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叶依依点头,“王后猜的没错,我的确想要将她处之而后快!” “可是她是大王宠爱的女人,你身在宫外如何能动得了她,可是我不同,我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时时刻刻都有除掉她的机会。” 叶依依不以为然的笑笑:“如果王后娘娘你时时刻刻都有机会除掉她,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得到吴王的专宠了。” 王后被堵的面上不快,语气兀的转冷,“看样子你是不相信我了?” 叶依依起身冲她福了福身,“今日我从未见过王后娘娘,娘娘你也从未见过我,至于太子,我自有教训他的法子,而西施,我也会想办法对付她,依依就此告辞,还望娘娘珍重。”说完便转身离去。 叶依依出了门之后王后重重在矮几上拍了一下,咬牙切齿道:“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 乌女御却走上前来帮她在茶中添了热水,笑道:“我倒觉得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呢,娘娘想想看,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我们说动,想必也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放在太子身边也没有任何作用。” “那这么说,我是要白白看着这么好的诱饵从身边溜走么?” “娘娘不急,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会来找娘娘的,这世上谁还有娘娘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帮她呢?” 王后勾唇一笑,乌女御说的话倒确实是真的。 几日之后她收到飞鸽传书,庄里出了一点事情,让她速速回去处理,再则她也并不想在吴国多做停留,要对付西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这次合作谈得也并不是很愉快,再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第二日,他们三人便启程回越。 其实庄里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铸剑师的手臂烫伤了需要赔偿,可是他家人觉得赔偿不够,带着人来山庄闹,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叶依依四两拨千斤,再多给了一些钱便了解了。 白君逸走了这么久,军队中自然遗留了许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所以回来之后几乎就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白君逸的母亲倒是来过很多次,但她都避而不见。 她终于将欠斩天的工钱结清了,本来以为这小子一定会高兴的发疯的,要知道他惦记这工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料他却只是淡定的接过再淡定的塞到怀中。 她以为这小子终于做到宠辱不惊了,可无疑中却看到他蹲在山庄后院的一株大榕树下捧着手中的钱笑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几个月之后山庄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日她正躺在屋中的躺椅上看竹简,年伯急匆匆跑进来大叫道:“庄主不好了,有人擅闯山庄!” 她以为又是前年的那批盗贼,急忙放下书简跟着年伯出去了,不料来的却是个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白衣上朵朵莲花绽放,她只在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脸上薄施粉黛,是个清雅秀致的姑娘,她赶来之时她正跟庄里的人打得不可开交。 “都住手!”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纷纷停下动作,庄里的人一看来人是她,急忙后退一步。 “白管家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白莲花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愤怒,厌恶和嘲弄,仿佛跟她说话也是对她的侮辱一样,她撇开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我家公子受了很严重的伤,快要不行了,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叶依依眉头一皱,千竹受了很严重的伤?快要不行了?开什么玩笑? “如果白管家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糊弄我,门在那里,请白管家自便!” 眼看她要走,白莲花怒道:“给我站住!” 叶依依转头望向她,嘲弄道:“如果白管家不走,我只有让人请你出去了。” 白莲花可能真的怒了,紧紧抿着的唇颤动不已,胸口也起伏不定,她仿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心中愤怒,好不容易才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家公子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就在山下,想见你最后一面。” 叶依依紧紧盯着她的脸,白莲花这人向来自以为是,她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如果她还要如此低三下四恳求她,只能有两个原因,第一,这是白莲花的阴谋,她在山下设置了陷阱等着她进去,第二,千竹可能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快要死了,想要见见她。 可是第二种她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千竹无缘无故怎么会受伤?不说太子府防守严密,就是千竹每次出门都有大量暗卫在身后跟着,要受伤几乎不大可能,而且他身边还有神医蓝石,他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到快要死的地步? “不知白管家可否告诉我,太子殿下是如何受伤的,伤在哪里?” 白莲花深吸一口气,“总之,你只要知道太子殿下受伤了就好,不要问这么多。” 叶依依脸上的嘲讽意味更甚,“白管家你说你家公子受了伤,我问你伤在哪里你又说不出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公子受了伤是因为你……” 叶依依眼神紧紧一眯,“因为我?因为我什么?” 白莲花咬咬牙,“罢了,这些事情我也懒得跟你说了,总之公子就在山下,他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若你念着当初的情分,还望你下去探望一下。” 千竹果真就在山下么?这究竟是不是白莲花设计的陷阱?或者说这是千竹设计的陷阱?还是说千竹真的快要死了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她思索良久才转头向年伯道:“告诉二当家,如果我一个时辰后没有回来让他速速带着人来寻我,就说我是被吴国太子的人带走的。” 年伯连连点头,叶依依这才向白莲花道:“你带路吧,我跟你去。” 白莲花轻嗤,“你用不着如此,如若我要害你,定然不会利用公子作为诱饵。” 叶依依懒得理会她的嘲讽,不管怎么样,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万剑山庄山下有个废弃的小木屋,此刻千竹正躺在木屋中一张简陋的床榻上,那床榻上铺着从太子府带出来的毡毯,倒不是很硌人。 月端着药进来,看着千竹那惨白的脸色难免心痛,他叹息一口气,“这是蓝石刚熬好的药,你先喝一点。” 千竹接过,咕噜咕噜就喝下去了,月到了嘴边那句“你小心烫”都还没有说出来。 喝完将药碗递给他,继而转头看着窗外,草地上已经抽出了嫩芽,今日天气不错,有几缕阳光从窗户遗漏进来,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月端着药碗,却并没有离去,她呆呆的凝望着千竹,他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削得不成样子。 不,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他认识的千竹足智多谋,手段狠辣,他就是天下间最大的强者,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他都能够化险为夷,他站在只有他能到的高估睥睨着众人,他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可是现在的千竹,虽然眼眸依然深邃,可是眉梢眼角难免染着病态,再不似往日的威仪。 尤其他眨眼的动作,那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仿佛眨下去了就再也睁不开,让人看着难免觉得心酸。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一下子从那个只能让人仰望的神变成如今连凡人都不如。 蓝石只说是他身体里的血液跟他的身体相冲突,她不知道他的血液究竟怎么了,更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府的人一并缄默,不管他怎么套话都得不到只言片语。 千竹之前也晕倒过一两次,他只以为他是劳累过度,而且他每次醒来都神采奕奕,让人很难觉得他是生病了,可是近几个月来他开始频繁流鼻血,几个月前受了风寒一直没有好,他的精神开始萎靡,晕倒的次数不断增加,有时候晕倒了可以睡上一整天。 太子府的人着了慌,蓝石不眠不休想了几天几夜也想不出可以医治的办法,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将他送到楚国,在途中千竹却执意要绕到越国来。 他知道他是想要见那个女人一面。 而他现在目不转睛盯着外面,不过是想在那草色中第一时间捕捉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叶依依跟着白莲花下了山,白莲花冲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屋,“公子就在那里等着你。” 她对这里比较熟悉,那小屋是山下的一户农户废弃不用的,堂堂吴国太子竟然屈居于简陋的小屋中,她不免觉得怪异。 跟着白莲花向前走,越是靠近那小屋她越觉得沉重,或许千竹真的在里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但是走到这里她能够明确的感觉他就在里面。 白莲花让她来这里肯定是千竹的意思,千竹为什么会想见她呢?不可能大老远跑来只为跟她谈兵器的事吧? 如果是谈兵器他大可以亲自到万剑山庄,为什么到了山下反而不走了,一定要让她来呢? 如果不是谈兵器又是谈什么? 谈情说爱么?这是多么可笑的笑话。 他已经有了月姑娘了不是么?即使他受了伤,有蓝石,有禾天,有白莲花,有月姑娘守着他就好了,她来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她记得千竹曾经跟她说过他喜欢她,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新宠,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不可能将她推给王后,的确,千竹与她合作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是他分明知道王后是什么样的人,王后会轻易跟一个人合作么?如果真的要跟她合作,王后肯定会用一些钳制她的手段,要不就抓住她挚爱的人,要不就给她下毒好让她忠于她。 总之,跟王后合作作为接近王后的脚踏板,但是却也要忍受不小的伤害,她不想做一个顾此失彼的人。 所以千竹大概不是真正喜欢她的,可是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如此矫情让她来看他,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让她们照顾他他还不满足么? 不过,像他这种高暴力值,高防御值,高美貌值的人大概都有一种通病,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而这种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的拒绝。 当初她拒绝了他,这打击可大可小,他可以不在乎也可以在乎,若是他选择了后者,大概就会想方设法征服她,就像现在,或许这只是他想要征服她的一种手段。 走到距离那木屋大概十米远的距离她停下脚步,白莲花不解望向她,“怎么了?” 她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才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我庄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也不等白莲花回答,转身便走。 千竹一直坐在窗边看着这一切,当她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眸中明显升起一簇火光,这火光很小,却也点亮了他整张脸,看着她转身离去,那眼眸中的火光渐渐熄灭转眼化为灰烬。 “东施!”叶依依刚转身,却听到身后响起千竹的声音。 声音底气很足,足以证明他并没有受伤。 她脚步一顿,却并没有转头,初夏的轻风吹拂着面颊,带来湿润的泥土气息和野花的芬芳,她听到身后的千竹说:“终有一天,我会看着我头顶的那只鸟带着另一只鸟飞过。” 她记得这是她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从前有一条鱼住在水中,它爱上了从天上飞过的一只鸟,它每天痴痴看着它,希望它回眸的光影里能有她的身影,可是有一天,这飞鸟却带着另一只鸟出现在上空,它们如影随形,它们交颈而歌,那时候它才觉悟,它是鱼,它是鸟,能跟它在一起的只能是鸟,它们只是一抬眸的距离,可是这距离却是相隔了两个世界,它用一辈子也走不过去。 千竹他还记得这个故事,她勾唇笑了笑,最终并没有转身,抬脚继续往前走,直到许久许久她的身影才消失在草地尽头。 千竹终于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已经费了他不少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千竹这货就该被好好虐虐……千竹不会死,不用担心,这货属于整不死的BUG类型,哪怕虐尸千百遍也能原地满血复活那种 以后就是男主女主相亲相爱共同对抗各种BOSS的戏份了,我是说过这个是宠文的吧,我一直不骗人的,嗯 第六六十九章 生活依然继续,最近她们接了不少大单子,万剑山庄也开始忙碌起来,她也不像往常那么闲了。 那日她刚刚将账务清理完,一抬头便看到面前放着的山芋糕,可能是年伯送来的,见她忙着就没有打扰她。 她捡了一块山芋糕放在口中,吃了这么久,山芋糕的滋味依然美妙。 就在这时,只见一颗小脑袋突然从她身后探出来抓了一块山芋糕塞到口中,她猛地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天真无邪的双眼。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胖九半边脸塞得鼓鼓的,说话也囫囵不清,“我来了好一会儿了,可是你都没有发现我。”说完又不客气的抓了一块山芋糕塞到口中。 “你跟谁一起来的?你五哥?” 小屁孩点点头。 叶依依觉得奇怪,按理来说白君逸就像一块狗屁膏药,怎么今天来了却不见他的身影。 “你五哥在哪里?” 小屁孩一边咀嚼一边道:“他在斩天哥哥那里。”顿了顿,天真无邪的双眸紧紧望着她问道:“吴国太子是谁?” 叶依依拿山芋糕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吴国太子的?” 小胖九眨巴了一下晶亮的眼睛,“刚刚我五哥和斩天哥哥在那里说呢,五哥说吴国太子死了,让斩天哥哥不要告诉你,这都是我偷偷听到的,对了,吴国太子是谁啊?你认识么?” 叶依依感觉眉心猛地一痛,拿着山芋糕的手一僵,那山芋糕便咕噜噜滚在地上,小胖九见状,急忙道:“你怎么了?多大的人了还连山芋糕都拿不住?” 她来不及理会掉在地上的山芋糕,紧紧抓住小胖九的衣襟问道:“你五哥在哪里?” 小胖九被她的神情吓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在……在后院呢!” 叶依依来不及多想,急忙赶往后院,果然看到白君逸和斩天在那里,两人看了她来,急忙收起脸上的古怪神色,白君逸冲她灿烂一笑,“依依,好久不见了!” 因为刚刚跑得匆忙,再加之心里装着事情,分明急着赶到这里,可是赶到这里后却又累的喘不过气来,竟比平时她从山脚下一口气爬到山上还要累。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白君逸,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君逸眨巴着纯洁无辜的大眼,“什么怎么回事啊?依依你在说什么?” 叶依依不想再他她绕弯子,急得大叫道:“告诉我吴国太子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死了?!” 白君逸和斩天对望一眼,两人经不住脸色一变,白君逸低着头仿佛在想着怎么开口。 可是叶依依却急不可耐,“快告诉我!” 斩天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他就死了,只是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怎么个消失不见法?”叶依依觉得她快要丧失理智了,她根本无法控制她现在的情绪。 白君逸叹息一声,“依依,你先冷静一点,这消息也是从吴国那边传来的,也不知道是否准确。” 叶依依后退一步,猛然想起上次白莲花让她去看他的事,莫非那个时候他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快要不行了么? 那么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来不及多想,她转身便向着外面跑去,白君逸急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焦急道:“叶依依,你要去哪里?” 现在情况紧急,她不想跟白君逸废话,她狠狠甩开白君逸的手直接跑到万剑山庄的马圈中牵了一匹快马向山下赶。 白君逸紧跟着骑马追上去,在山脚下他追上了她,在她身后焦急喊道:“你先停下,你别这么冲动,即使你现在赶往吴国也不一定就见得到千竹,你停下我们商议一下再去也不迟。” 叶依依却不听他的,也可以说她根本听不进去,此刻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关于千竹的消息,根本无心理会其他。 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他不是说过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命够大么,王后,吴王,姑蔑,王子地,那么多想要他死的人都没能成功,他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着急,为什么如此无法接受千竹死去的消息,她只希望他跟她相安无事,她只希望他能够在他的世界里好好生活,她只希望他跟她不要再做那些无为的纠缠,可是她不希望他死。 白君逸在马屁股上猛抽了几下赶马拦在她面前,叶依依急忙勒马,可需要缓冲的力道太大,马前蹄高高扬起,她一个没稳住,直接掉落在地上,白君逸急忙下马将她扶起来,焦急问道:“怎么样?没有摔倒哪里吧?” 她却没空回答白君逸的问题,再次翻身上马不顾一切往前赶,白君逸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皱了皱眉头,也翻身上马跟在她身后,这次他没有再叫住她,只在她身后远远跟着。 经过一天一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早上赶到了吴国,叶依依直接赶马飞奔到太子府,可是远远的却看到有大量穿着铠甲的侍卫守在太子府门口。 这些并不像是太子的人,太子手中并没有兵权,而这些都是吴国的正规军。 白君逸紧跟着来到她身边冲她道:“太子并没有在这里,吴王派兵封锁了太子府,正在调查太子的下落。” 叶依依终于收回呆滞的目光,她深深闭了闭眼,调转马头向街道另一边而去,白君逸正要跟上来,她却转头冲他道:“不要再跟上来了,算我求你!” 这次她并没有再像来时那样飞奔,马儿带着她缓慢穿梭在吴国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怎么还这样执着,吴国既然都已经传出了太子消失的消息,他自然不会在太子府,那么他究竟在哪里? 太子府曾经是姑苏城最大的禁区,因为那里住着嗜血残忍的太子,住在姑苏城中的居民们大多都这样教训孩子,“如果你不听话,太子殿下就会将你抓到他的府中。” 淘气的孩子听到这句话立刻变得乖巧起来,有胆小的听到这话却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因为众所周知,凡是误入太子府的人只要被抓到都会被太子用最残忍的手段处死。 而这个地方却不屑有军队驻守,因为太子自己就培养了比军队更加出色的暗部,可是现在,竟然有不属于太子的人驻守在那里,只能说明这里已经易主,或者说这里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上一次白莲花带她去见他,她怎么那么容易就走掉了,如果那天她进去了那个小木屋中,是不是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无意中抬头,她看到路边上那熟悉的牌匾——归室馆。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走到了这里来,她勒马停下,怔怔看着门可罗雀的归室馆,以前这里每天都会大开着门迎接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这里有最雅致的布局,有最出色的琴师,有最昂贵的酒水。 可是现在,归室馆的大门紧紧封锁着,一阵清风吹起二楼歪歪扭扭的帆布,说不出的冷清寂寥。 她下了马来走过去推开归室馆的大门,迎面扑来浓浓的灰尘,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不营业了。 偌大的大堂中一个人也没有,她慢慢上了二楼,推开当初与千竹初见的那个包厢,还记得当初她忐忐忑忑走进来,他就坐在里间,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时候他一定在想,就是这小妮子啊,竟然将他一手捧起来的琴师都比下去了。 她拉开外间和里间相隔的帷幔慢慢走进去,看着那空空荡荡的铺席,心中升起难言的失落感,她走到那铺席上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冷冷望着帘幕外,当初他就是从这个方位看着自己进来,不知他是否看出她当时的紧张,或者看到她长相平庸,是否在心里嘲弄,原来姑蔑就是给我送了这么一个人来啊。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天下这么大,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还不快点回来,他的太子府都快被人占领了,他一手创造起来的归室馆已经不复当初的繁华,他再不回来,那些一心想看到他死去的人就要开始得意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推门声,这里这么冷清,会是谁出现在这里? 她猛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外面进来,那人急急拉开帘幕,待看清屋中坐着的是她之后脸上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然而她看到这个人就像看到茫茫大海上的灯塔一般,她不顾一切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问道:“太子殿下在哪里?!快告诉我太子殿下他在哪里?!” 白莲花脸上嘲弄意味更甚,“太子殿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依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太子殿下没有死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白莲花冷冷打开她的手,转头望着窗外那青灰色的天空,说出的语气也是寒冷刺骨,“太子殿下已经死了!” 叶依依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白莲花那冷傲的背脊,“你骗我,他怎么可能死了?他不会死的!” 白莲花转头冷眼看着她,一步步向她逼来,“你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死的么?”不等她回答又道:“你还记得当初你被姑蔑下毒的事情么?他为了给你解毒,将自己的血给了你,要不是我师父及时出手,要不是我们及时找到可以补给他的血液,他早就死了,可是没想到啊,别人补给他的血液却跟他本身相冲突,前两年还好,可是从去年开始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弱,时常晕倒,流鼻血,几个月前他被你绑在柱子上泼了冷水受了风寒就一直没有好过,就是这风寒将他彻底拖垮。” 叶依依彻底震惊了,当初她中了毒是千竹救了她?可是白君逸明明告诉她是他救的她,是白君逸骗了她么?还是白莲花在说谎? 白莲花再逼近一步又道:“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是多么优秀,这天下的男子跟他比起来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可以过得很好,他有吴国太子尊贵的身份,有遍布天下的产业,他完全有能力成为下一个吴王,即使有一天他被削去了爵位,他也可以过一个富贵闲人,可就是因为你,因为有你的出现,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甚至将生命都搭了进去,呵呵,你竟然还不喜欢他,你知不知道被他这样的男人喜欢上是多么荣幸的事?!” 叶依依被她逼得抵在柱子上,她不敢看白莲花的眼睛,用着低低的,怯怯的,像是怕稍一用力就会碰坏某个爱不释手的宝贝一般的语气说道:“告诉我……他究竟在哪里?” 白莲花怒极反笑,“我不是早已告诉过你了么,他已经死了,你若要去找他,大可以去阴曹地府!” 叶依依慢慢抬头望向她,那苍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低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直笑得眼角泪花闪现。 收起笑容,她并没有再跟白莲花继续说下去,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出了房间,却听到白莲花嘲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喜欢!” 她从二楼走下,失魂落魄的走出归室馆的大门,一出来却看到白君逸站在门外,她突然冲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用着平生最好听,最温和的声音问道:“君逸啊,你告诉我,当初究竟是谁救了我?是你还是千竹?” 白君逸怔怔看着她,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意,虽然她说话的语气温和得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可是他却觉得从她身上透出一种冷意,这冷意带着仿若来自地狱的凌厉。 “东……东施?” “君逸,不要骗我好么?快告诉我,当初我中了毒之后究竟是谁救了我,是你还是千竹?” 白君逸低着头,紧紧闭了闭眼,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道:“是千竹,是他救了你,当初是他的随从将你送到我府上的。” 叶依依点点头,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她脸上勾起越发灿烂的笑容继续向前走,白君逸诧异的望着她的背影,他以为她会对他歇斯底里的,他以为她会疯了一般抽打他的,可是她却什么都没做,如此平静就走开了,这样的她却更让他担心。 叶依依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脸上始终带着满意的微笑,望了望青灰色的天空,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啊,可惜她身上没有带伞,哪里会有卖伞的呢?她得赶紧买把伞才对,否则等下一定会淋得很难看的。 她四处寻找卖伞的,终于在一个巷子口看到了,那里堆着各色各样的油纸伞,她走过去拿了一把自己喜欢的花色,将钱付给买家。 她转身正想将伞撑开的,就在她将手放到伞骨的地方之时,心中某个她一直封闭的闸口突然被砸开,她一直害怕面对的,一直逃避着的某种情绪就如泛滥的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手中的伞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来想要将它捡起,手却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伸不过去,眼眶中不断有泪水涌出,可她却哭不出声音。 心脏像是被人一刀刀凌迟,每一刀下去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样消失了,千竹,你可真狠啊。 也不知道就这样干巴巴流了多久的眼泪,她突然感觉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看到她白色的裙角和裙角上那洁白的莲花,不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胡乱抹了抹眼泪站起来,“白管家这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没关系,你尽管笑吧。” 白莲花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见他吧。” 叶依依心头猛地一颤,“见他?” “对,他在楚国!” 叶依依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许久才勉强说出话来,“你说的是千竹?他没有死对么?” 白莲花冷冷点头,却不再说话,转身离去了,而叶依依惊愕几秒之后急忙跟上。 楚国的秣陵是楚国最富庶的一个郡县,而秣陵东面的一座山上却修建着楚国的王陵,那王陵中有一个著名的药池,据说这药池可治百病,楚国曾经有位国君得了怪病,请来神医也治不好,就是在这药池中泡了几个月,身上的病竟然慢慢治愈了,还有一位楚国的王子,只要一有伤口,那鲜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宫中的医正轮番看了许久都查不出是什么病,最后也是在这池中泡了许久才渐渐痊愈。 可是这池水却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泡的,必需拥有楚国王室血统。 叶依依跟着白莲花来到王陵,王陵外面有不少人把守,白莲花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给他们,他们接过看了一下,立刻冲她二人恭敬拱拱手,白莲花便带着她进去了。 来到一个室门外,蓝石和禾天正守在那里,看到叶依依纷纷吃了一惊。 蓝石皱眉道:“你怎么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白莲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了看石门,“公子还在里面么?” 蓝石点点头,白莲花便向她道:“你进去吧,公子正在里面的药池里。” 他就在里面,只要她进去就可以看到他,分明是那么想见他的,可是此刻她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白莲花见她踟蹰不前,嘲弄道:“怎么?又想像上次那样退缩么,如果这一次你再离开,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她冲白莲花笑笑,“不会,这次我不会退缩。”她脸上的笑容看似平静,可只有她知道她此刻内心的忐忑。 终于深吸一口气,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石门走去,石门里是个洞穴,洞穴内壁插着火把,她隐约看到洞穴深处有水汽蒸腾,那里应该就是药池。 走过了狭窄的入口,眼前景象豁然开朗,洞顶上镶嵌了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偌大的内穴照得亮如白昼,在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药池,却见药池蒸腾的水雾中,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她心头咯噔一声,许久不见,他竟比上次见到瘦了许多。 她深呼吸几口气才鼓起勇气一步步向他走去,她的脚步很轻,生怕惊吓到他,他靠在药池边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终于走到他身后,她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手伸出去了又缩回来,她心脏跳动的节奏如擂鼓一般,她听着都觉得可怕,从来没有如这般紧张过,她生怕一靠近他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跪在地上轻轻搂上他的肩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告诉她,他是真实存在的。 真是万幸,他没有消失,他还活着,他此刻就在她的怀中。 正在闭眼假寐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然而他却并没有警惕的转过头去,他听到熟悉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扑在他身上,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念头,一向运筹帷幄,翻手成云覆手成雨的他一时间却想不出用何种对策,就这么身体僵直着任由她抱着。 过了许久,他才鼓足了勇气,怯怯的叫了一声,“东施?” 叶依依在他后背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含了湿意,“嗯,是我,我来看你了,你可安好?” 他这才转过身来,怔怔望着她的脸,的确是东施啊,小心翼翼触摸着她的脸颊,有着温热的触感,证明不是他的幻觉。 心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喜悦,就如滔滔江水在他的身体中奔腾而过,他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欢喜到这种程度,这种感觉,比修炼了几世终于成仙的人还要开心,比奋斗了半世终于攻克下一直想要攻陷的城池还要兴奋,比死而复生更让人充满希望。 虽然他脸上依然是那淡然的表情,虽然他只是不断重复着触摸她脸颊的动作,可是他的整个身心却早已开始沸腾,这种冲力仿佛要将他炸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货终于凑到一起了,呼…… 第七十十章 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这里了?” 叶依依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酸涩,“是白管家带我来这里的,千竹,你还好么?你的身体要不要紧?” 他点点头,“我很好。” 他已然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他分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好,她心头一痛,努力控制住眼泪不掉下来,“当初,是你用血救了我是么?” “莲花都告诉你了?” 她重重点头,他勾唇一笑,那嘴角上堆成迷人的皱褶,可是他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疲惫,“看样子,她们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叶依依却紧张道:“你为何要瞒着我?” 他定定望着她,那张明显瘦了一圈的脸上带着难懂的表情,“我救你是我的选择,这本来与你无关,我从未想过要让你感激,我要的也不是你的感激。” “那么……你要的是什么?” 他避开她的目光,眼神飘渺的望着从药池上蒸腾的水汽,“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叶依依扑哧一笑,眼中泪水被这动作惊动,终于不堪重负咕噜噜滚下来,“你不是那么霸道的么,不是从未有人可以阻止你想做的事情么?” “我也想过的,要将你霸道的留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那样你不会快乐,以前我总是遵循自己的意愿,不会在乎别人快乐与否,直到我看到你不快乐的时候我发现我也是难受的,而且你说过的,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你觉得我很肮脏,所以,我更加不会将你强留在我身边,在你讨厌的人身边,你也不会过得开心。” 叶依依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在脸上挤出一个还算标准的微笑,“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说出那些话?” 千竹定定望着她却没有回答,叶依依低下头来,深吸一口气才道:“因为你竟然要将我的心脏给别的女子,我不知道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又在演戏,你总是在给了我好之后立刻补上一刀,我不知道接下来你又会用何种方式伤害我,所以我才说出那般话来。” 过了许久才听千竹说道:“莲花的毒……其实是我亲自下的,我不过在给自己一个将你找回来的借口,我觉得我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我可以对任何人痛下杀手,后来我才发现我做不到,我杀不了你。” 叶依依惊愕不已,怔怔的望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手段残忍,一定觉得我是个变态,或许我的确是个变态,有时候我自己看到自己都觉得可怕。” 千竹的脸上透着病态的白皙,单薄的嘴唇毫无血色,眉梢眼角都带着疲惫,他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沙哑,将里面天生冰冷的气势减弱了许多,这样的他更让人心疼。 她突然紧紧搂着他,“过去的一切我们都不说了好么?你可不可以再将你当初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千竹回手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什么话?” “就是当初我离开之前,你让我做选择的时候说的那番话。” 她明显感觉千竹身体一僵,他慢慢将她放开,“真的要听么?” 她重重点头。 千竹低下头像是在酝酿什么,她看到他的肩膀隐约颤抖着,那放在药池中的手也紧紧握成拳。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闭了闭眼,“我……” “嗯?” 他再次闭了闭眼,“我……” “嗯?” 他像是在做着最痛苦的挣扎,搞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终于猛地抬头看着她,突然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处,她明显感觉到隔着他胸口的皮肉,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我喜欢你,你留在我身边可好,我会保护好你的。” 像是下了誓死的决心,他终于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 她忍不住笑起来,歪着头像是在考虑他的话,“唔……跟着你有肉吃么?” 他愣了一下,低着头舔了舔嘴唇,“你要吃什么肉?鸡肉,鱼肉,鸭肉,鹅肉我通通都给你弄来,实在找不到这些,你还可以吃我的肉,你觉得可好?” 头顶的夜明珠照在千竹的眼睛里,他的眼神中带着几许胆怯,那细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仔细看却可看到那唇瓣在轻微颤抖。 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个手段残忍的变态,在面对她的时候竟然也会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一样紧张,简简单单的“喜欢你”三个字他却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能说出来。 眼泪咕噜噜滚下来,她忍不住紧紧将他搂住,哽咽了许久才说道:“千竹,你可知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 千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那么……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她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点头,“我愿意,我从此就赖着不走了,你怎么赶我走我都不走,我的命是你给的,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千竹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曾经看着姑蔑不顾一切维护西施,那时候她想,如果那样的情景换了是她,一定不会有人这般用生命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人愿意用生命来爱护自己的。 而这个人还是千竹。 她突然想到什么,将他放开,焦急的问道:“对了,你的身体究竟有无大碍?” 千竹一本正经,“我不是告诉过你的么,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命大,你不用担心,我是死不掉的,尤其现在,我更加不会死掉。” “好,这可是你说的!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了人就不兴反悔的。” “我说话向来算话的。”顿了顿,“好了,我也泡了许久了,是该起来了。” 叶依依急忙将他从池中扶起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他起来之后她才发现他瘦得不止一点两点,她不免再次感到心酸。 千竹将白莲花叫进来给他更衣,叶依依急忙接过白莲花手中的衣服冲她笑笑,“还是我来吧!” 也不理会白莲花和千竹诧异的目光,她自顾自走到他身边将他身上的湿衣服解下来,千竹不安的轻咳一声,最终还是由着她将衣服帮他换上。 她没有看到在她帮他系博带的时候他嘴角上勾起的满足微笑。 从山洞中走出来,千竹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白莲花看着他们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蓝石口中叼了一根草,眼神惬意的眯起来,“他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没看到公子从山洞中出来就眉开眼笑的么?” 白莲花瞪了他一眼,“眉开眼笑?他那种人也能眉开眼笑,你眼睛瞎了吧?” 蓝石也不搭理她,将口中的草重重吐出来紧跟着他们身后向山下走去。 山下早有马车等在那里,千竹先将她抚上马车,这才紧跟着上来,坐在车中,叶依依不免诧异道:“我听说那药池只有楚国王族之人才有资格用,你……” 千竹将她揽在怀中,“我母亲是楚国秣陵侯的嫡女。” “啊?”叶依依从他怀中探出头来诧异望向他,“你母亲是秣陵侯的嫡女?”可是众所皆知当今吴国太子的生母是吴王宫中一个普通宫人,怎么突然变成了秣陵侯的嫡女了? 千竹点头,“秣陵侯是惠王的亲叔叔,所以我母亲是王族人,而我也有一半楚国王室血脉,所以有资格享受药池。” 叶依依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千竹竟然有一半楚国王室血统?然而片刻之后她便冷静下来,是啊,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出众,即使面对出生高贵的公子姑蔑,千竹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族之气却是不输于他的,如果他母亲果真只是一个普通宫人,即便他的生父是吴王,他身上定然也不会有如此高贵威仪的气势。 “我知道你在诧异什么,这件事说来话长,来日我定当好好同你解释。” 马车行驶了不久之后便停了下来,禾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子,到了。” 千竹先一步跳下马车,再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扶下来,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大宅外面,那门匾上大书着“白鹭舍”三个字。 “这里就是我在楚国的歇脚处。”千竹向她解释。 说话间已经拉着她向屋中而去,这白鹭舍并不是很大,却很别致,白莲花从身后跟上来询问道:“公子,要不要给东施姑娘另外安排房间?” 千竹一步不停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不用,他跟我同住。” 将她带到正房,早有丫头上来将他身上的披风解下,又摆上了新沏的茶和各色糕点,千竹冲她们挥挥手她们便知趣的退下去了。 叶依依不安的轻咳一声,“我觉得我还是让白管家另外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吧。” 他不回答,径直拉着她的手来到里间,指了指那张偌大的床榻冲她道:“我睡的床很大,足够睡下你的了。” 叶依依眼前闪过几道黑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施定芷,我娶你做我的正妻可好?” “啊?” 千竹知道她的大名叫施定芷?千竹要娶她做正妻? 他有些不快,“我娶你做我的正妻这么让你惊讶么?” 叶依依毫不犹豫点点头,“当然惊讶,你可是吴国太子,又是楚国秣陵侯女儿的孩子,你要娶一个人,哪有这么简单的。” “这些你不用管,我娶了你,我们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闲言碎语。” “可是千竹,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吴王,你的母亲,还有伍子胥……” “这是我要处理的事情,你只要有那个意愿成为我的妻子就足够了,我只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 叶依依低下头看着脚尖,不自然的抓了抓头,“我……自然是愿意的啊。” 千竹将她拉到怀中,“那就好,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 叶依依点点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响起禾天有些焦急的声音,“公子,越国承乾将军带兵将这里包围起来了,说是,说是……要带走他家夫人。” 白君逸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她怯生生抬头看了千竹一眼,正想同他解释,却见他眼神危险的眯起来,那冰冷的语气中透着杀意,“承乾将军?他的行动倒是快,你前脚刚来,他后脚就跟来了。” 说完,大步流星向着门口走去,叶依依怔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千竹,你先等一等!” 在门外她拦住他的去路,千竹现在身体虚弱,而且他深处楚国,也不知道他周围人手究竟有多少,白君逸常年带兵打仗,如果要硬来也不知此刻的千竹是不是他的对手。 “承乾将军是为了我而来,这件事由我自己处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说服他。” 千竹定定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可是他竟然叫嚣你是他的夫人呢,他分明是故意挑衅啊,我岂可坐视不管。” 眼看千竹又要上前,她再次拦上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 他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说出的话透着厚重的力度,“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别的男人称你为夫人,这就是对我的挑衅懂么?” 说完,绕过她径直向大门口走去,叶依依绝望的闭了闭眼,无奈之下也只得跟上去。 推开大门,果然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白君逸,这里地处偏僻,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此刻整条街道都被白君逸所带的军队霸占了去。 看到她,白君逸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叶依依,你可让我好找啊。” 叶依依上前一步急忙说道:“白君逸,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要回去也可以,你必需跟着我一起回去。” “她不会跟你回去的!”叶依依还没来得及回答,千竹便抢先一步说道。 白君逸望着千竹冷笑,“原来是千竹公子啊?不知你将我夫人掳到这里想做什么?” 叶依依愤恨的闭上眼,白君逸这混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千竹深邃的眼眸沉了几分,“你夫人?她何时成了你夫人了?” 白君逸没有回答,他翻身下马,慢慢向着他二人走来,他穿着一件玄色长袍,长袍上用红色丝线绣出繁复图案,就如开到荼蘼的花,一路在他身上绽放。 他走上前来,毫无预兆的,猛地一个回旋踢直踢到千竹脸上。 千竹被他踢得后退了好几步,他却极力稳住身体没让自己跌倒在地,叶依依回过神来想要过去,他却向她冷冷道:“就在那里站着,不要过来!” 在这当口,白君逸却又向千竹走了几步,他猛地拔出腰上的佩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道:“千竹,我们比试一下可好?” 跟着他二人出来的禾天急忙扔了一把剑给千竹,千竹稳稳接过,语气冰冷,“甚好!” 两把剑在夏日和煦的阳光中散发着冷冷寒光,时间和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只留下冷冷对望的两人,两人的眼中都迸发出浓浓冷意,势要将对方斩杀在自己的剑下。 二人气场太过强大,竟然逼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叶依依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却见那两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纷纷向对方袭去,周围空间像是突然被撕裂一般,只见那撞击在一起的两把剑迸射出耀眼的火光灼痛了所有人的眼。 白君逸劈剑砍下,千竹急忙用剑抵挡,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一时间不分上下,白君逸猛然抬腿踢向千竹的胸腹,顿时便将他踢得后退几步。 叶依依明显感觉千竹体力不支,曾经,在吴国王宫中,不出三招千竹便可以让白君逸败在自己手上,曾经,白君逸带领着上百人同时向他放箭他都能矫捷躲过,可现在他却被白君逸打得步步后退。 她心疼至极,想要拦上去,千竹冰冷的眼神急忙扫过来,“听我的话,就在那里,不要过来!” 她知道,千竹有他的自尊心,看过了强大的他,如今看到他如此,她难免觉得心酸,然而她还是后退了几步,这种情况下如果她硬拦上去只会让千竹更难堪。 千竹慢慢站直了身体,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白君逸却嘲弄一笑,“看样子,如今的千竹公子是大不如前了。” 千竹嘴角微勾,说出的话却透着嗜血残忍,“即便如此,我也可以打败你。” 话音刚落两人再次战在一起,千竹挥剑斜下劈砍,白君逸弯腰躲过趁势用手肘重重顶了一下他的后背,千竹极力稳住身形,白君逸一个漂亮回旋正要将剑抵在他的胸口,然而千竹却先他一步将剑抵在了他的下巴处。 白君逸握着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抵在下巴处的剑,他猛地抬头向千竹看去,千竹却冲他冷冷一笑,“承乾公子,你输了!” 白君逸将目光转到叶依依身上,却见她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原来这样的结过就是她所期待的。 他心头苦笑,他大费周章才找到她的下落,他一心想要将她从千竹身边带走,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扰一直想要娶她为正妻,她分明看到了他的努力却一直视而不见。 她怎么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 “你以为你赢了我,就可以赢了我身后的上百铁骑么?” 千竹面色不变,“那就试试看啊!” 白君逸正要下令,叶依依却急忙走上前来叫住他,“白君逸!” 她挡在千竹面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白君逸,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就因为当初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么?如果先找到你的人是我,我同样可以不顾一切救你。” 叶依依嘲弄一笑,“是么?” “是!你是天下最大的白痴才选择他而放弃我。” 叶依依脸上的笑容越发嘲弄,“白君逸,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生辰八字?” 白君逸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叶依依抬头望了望天空,继而道:“当初有术士推算出承乾公子你有一统天下的命格,可是却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人帮助,术士还推算出了这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点,所以当初你父王并不是无缘无故将你安排在苎萝村的,因为苎萝村就是那个最重要人的出生地,而术士推算出的生辰八字正好跟我符合,如果我是男子,那么你就要与我成为最好的兄弟,如果我是女子那么你就要同我结成夫妻,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母亲并不喜欢我,可是却也执意让我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东施……” 叶依依不等他说下去又接着道:“是啊,当初我的长相可真是触目惊心啊,拥有哪种长相的女子却可以得到堂堂越国王子的喜欢,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可是公子的喜欢却不为别的,只为我的生辰八字!” 白君逸神色凝重,“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叶依依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有……当初那卢车和卢宁两兄弟都是你安排的吧,那时候其实你们已经看准了西施,让卢车故意勾引西施,看看她会做出何种反应,西施的手段没有让你们失望,可是却无缘无故将我搭了进去,再有……当初那人贩子也是你们一手安排的吧,也是想看看西施在危难时候会采取何种办法,而最终的试探结果,西施果然没有让你们失望。” 白君逸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然而她却不顾一切接着往下说:“当初王后冒充太子的人在各处制造杀戮,作为越国王子的你恐怕早就有察觉,如果你将这消息告诉村民,让他们到外面避一避,或许苎萝村也不会被灭,不过啊,能够让这些人杀掉西施的父母也是好的,正好可以让她恨上吴国人,从而更好被你们利用,虽然你不是直接凶手,可是你也是灭掉苎萝村的帮凶,白君逸,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白君逸眼含沉痛,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重重咽了几口唾沫,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话来,“这些……是谁人告诉你的?” “你可不要忘了,万剑山庄也是有几个能人的,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卢宁和卢车两兄弟从你府上的后门偷偷摸摸的出来,我心下疑惑便让人却调查了一番。” 白君逸闭了闭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约在一年前。” 白君逸嘲弄笑起来,“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来质问我?” 叶依依笑着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来质问你呢?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生辰八字,我也不在乎你为了观察西施设计的这些,我在乎的只有我父亲和弟弟的死,可是这些东西质问你有什么作用,他们死了还是死了,多恨一个人也不能让他们活过来,所以我实在懒得质问你了。” 白君逸后退一步,突然低低笑起来,那笑容却带着些许苍白,“我还真希望你在乎呢,我巴不得你拿着剑指着我问我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生辰八字呢,施定芷,你可真是冷酷无情啊!” “白君逸,你走吧,我跟你已经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因为当初的西施还是我父亲和弟弟的死,我跟你都是不可能的了。” 白君逸紧紧望着她的脸,“单单就是因为这些么?我不明白除了这些之外我究竟还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千竹?!” 叶依依笑了起来,嘲弄看着他,“最起码他不会利用我,就凭这一点你就永远比不上他。” “好,好,很好,你可知你如今选择了他,将来便是要与我为敌,这样你也愿意么?” 叶依依也不看他,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冷风,她微微打了一个哆嗦,“我别无选择,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白君逸紧紧闭上眼睛,他鬓角的地方动了动,再睁开眼来,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看也不看她,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半侧着头说道:“施定芷,你会后悔的,即使你不后悔,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自备黄瓜(你懂的……) 想看虐西施的请等一等,反正虐她的戏份不会少,足够你们看的。 第七十一章 白君逸离去的背影落寞中又透着冷冽倨傲,就像一个受到伤害的小孩,故意强颜微笑,自己不把自己的伤当一回事,仿佛这样别人便也不会将他的伤当一回事。 他一个漂亮的弧度翻身上马,招呼着带来的将士向着街道尽头飞奔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叶依依感慨万千,终究她跟白君逸是注定不可能的了,可是她依然不会忘记,当初她被人嘲笑,因为自己的长相丑陋自卑欲死的时候是他给了她要娶她的承诺,让她知道即使长得如此丑陋粗鄙也是有人惜有人疼的。 她同样不会忘记,白君逸当初差点将承乾将军府掏空借钱给了她成立了万剑山庄,没有人相信万剑山庄铸出的兵器,是白君逸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亲自购下大批兵器,带上战场上阵杀敌,从此万剑山庄才慢慢走近大家的视野,可以说没有白君逸就没有现在的叶依依。 即使他做过那么多让她不痛快的事情,可是白君逸却也是个值得人爱的好男儿,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去珍惜,而她的心只有一颗,给了千竹便再也给不了他。 他打马离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在他消失的地方腾起一群白色的飞鸟,那飞鸟拍打着坚实的翅膀直入蓝天深处,转眼便消失不见。 千竹拉着她转身进了屋中。 “他离开了,你就那么伤心是么?” 叶依依低下头,正想伸手擦掉眼泪,千竹却先她一步用衣袖在她的面颊上认真擦了擦。 “对不住啊,一时失态,不过你不要误会,白君逸他好歹跟我一起长大,又帮了我许多忙,我觉得自己挺无情的,我哭一下也没碍着什么事,你别往心里去。” 千竹许久没有回答,她怯生生看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哭够了没有?” 叶依依吸了吸鼻子,重重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然后是白莲花的声音,“公子,我从蓝石那里拿来了药膏。” 叶依依这才想起千竹脸上受了伤,她急忙转身开了门,白莲花正要进来,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膏,不等白莲花开口便说道:“麻烦你了白管家,不过给公子上药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将门关上了,白莲花在门外愣了几秒,举手再想敲门,手举到半空却顿住,虚握着的手慢慢握紧,狠狠的咬了咬牙,“真是个贱人!” 叶依依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千竹已经在铺席上坐好,他脸上受了白君逸一脚,已经开始红肿,她将药膏旋在手上小心翼翼在他脸上涂抹着。 “疼不疼?”她抹了药膏又在他脸上吹了几下。 “不疼。”顿了顿又补充道:“痒。” 叶依依吹药膏的动作一顿,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跟他靠的这么近,两人的呼吸相互交汇,她甚至可以听到千竹的心跳。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她立刻发挥自己的装逼本性,假装认真思索了一下,“原来痒啊,那我离远一点。” 正要撤退,千竹却突然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她不解的看着他,却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只用那深邃的瞳眸凝望着她的脸。 她重重咽了口唾沫,“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涂药膏啊?” 千竹却没有回答,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叶依依怔愣了几秒,手中的瓷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摔碎了没有。 千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在她怔愣的间歇,他灵巧的舌头早已攻城略地,攫住她的小舌一番混乱纠缠。 仿佛一阵电流传遍全身,这酥麻之感从脚趾头一直蔓延到头发稍,她闭上眼睛,回手搂住他的后背,慢慢迎合着他的吻。 也不知吻了多久,二人放开的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千竹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向床榻而去,叶依依只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敢看他的脸。 他将她放在床上,低头轻柔的吻上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嘴唇,他的双手自然而然的伸到她的腰上解她的博带。 叶依依突然浑身一僵,急忙抓住他的手,千竹吻她的动作一顿,怔怔望着她。 她轻咳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那个月姑娘呢?” “月姑娘?” “对啊,就是你府上那个盛宠三年不衰的月姑娘啊。”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千竹的回答,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始终保持着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姿势,就那么面无表情又幽怨的……看着她。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倒让她觉得不安。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千竹终于冷冷开口,“你说的是月?谁告诉你他是姑娘了?” “啊?”脑海中突然回荡着那月姑娘妖娆的容颜和窈窕身姿,“月姑娘她不是姑娘?”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他是秣陵侯府的小侯爷,我母亲是他的姑母,这三年来他的确在太子府作为我最宠爱的人存在,可他实实在在是个男子。” 千竹这些话可让她吃惊不小,她呆呆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不是知道么?” 叶依依坐起来快速窜到床榻的另一头,警惕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个屁啊!” “我若不喜欢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之所以让月留在我身边不过想掩人耳目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叶依依抓了抓头发,干咳一声,“原来如此啊。” 千竹正想过来,叶依依急忙道:“慢着!” “……” “当初我听妹湘说你以前很喜欢白莲花,她还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执意要让她成为你的太子妃呢。”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看样子,你今天是想将过去的旧账给我算清楚啊。” 叶依依挑了挑下巴,“自然要算清楚,我可不想再当糊涂蛋。” 千竹说话的语气依然冰冷,“我从未宠幸过莲花,她又哪里来的孩子,妹湘当初为了让你上钩编出来的谎话你也信么?” 叶依依眼神紧紧眯起来,“真的?” “我何必骗你。” 叶依依若有所思点点头,不怪她要这么计较,实在是她眼中容不得沙子,她既然决定跟他在一起,那么这些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她就要好好搞清楚。 就在她怔愣的当口,千竹不知何时窜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中,他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还有什么问题么?我一并回答你。” 叶依依轻咳一声,“暂时没有。” 千竹将她放倒在床上,在她耳根处吻了吻,“那现在该我问了。” 叶依依受痒,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你问吧。” “喜欢我么?” “喜……喜欢。” “喜欢到什么程度?”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就是永远不想对你放手的程度。” 千竹满意的点点头,他从上而下望着她,她却羞红了脸躲在他怀中。 她长得并不算美艳动人,而且他还见过她其丑无比的样子,可是她的睫毛却很长,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从上看下去,她美丽的长睫如受惊的蝴蝶一般颤抖着,脸颊上荡起了一抹红晕。 他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一边吻着一边轻柔解开她的衣衫,那吻由上而下,滑过下巴,滑过脖颈,再低头他虔诚的吻上那胸口最顶尖的一点,她好像故意克制着自己,咬着牙不发出声音来。 他也不急,一手搂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爱抚着她另一个。 舌尖在那尖端打着转儿,感受着它们在他的捉弄下慢慢j□j起来,她终于忍不住轻哼了哼,他便将她放在床上,不疾不徐的解□上的袍子。 叶依依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眼前的j□j,他隐隐感觉他将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低头打量着他,她能够想象到他那双深邃的目光里透出的锐利光芒,因为紧张,那紧紧合上的睫毛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一手抚摸着她的细腰,低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放松!” 温热的气息挠着她的耳廓,惹得她浑身一阵酥麻,他的大手抚上她胸口那敏感的一点,她立刻咬牙抑制自己发出声来。 大手在她身上游离,如一条鱼一般,灵活的游过她的细腰,她的小腹,游过小腹底下的一片丛林,叶依依立刻夹紧双腿本能的抵御着他,一张脸显得更红。 可是他的手指太过灵活,生生挤进她的缝隙,按上最敏锐的那点,叶依依拉住她的手,带着恳求的声音说道:“不要!” 千竹并没有理会她,手指在夏娃禁忌的入口摩挲,在他手指的爱抚下,那里慢慢变得潮湿。 叶依依无法拉开他的手,索性躺倒在床上由着他,不过双手却死死抓住床单以抵御那异样的感觉。 感觉那里雨水丰沛了,他便将那早已挺立的物什顶在那里,虽然很想立刻就占有她,然而他却下意识的控制住自己,他怕再弄疼了她。 叶依依羞耻的转过头去,身体紧缩成一团,他并不急着长驱直入,而是一下一下让她吞了他又吐出来,他敏锐的感受到她的身体中变得燥热,那雨量也慢慢加大,确定可以顺利进去之后他才慢慢直入,一直碰到她的最深处才停止。 纵使叶依依定力再好也无法控制自己嘤咛出声,千竹听在耳中,身心越发沸腾,可是他却一直准确的控制着自己,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让她的小口慢慢吞吐着他。 叶依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有疼痛,不仅如此,这其间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美妙,可能也是他的技术过好,纵使她再怎么忍耐,再怎么控制自己,最终也慢慢被他带进了节律之中。 他给她谱的是一首缓慢而耐人寻味的曲子,她闭眼细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飘到云端,曲子自有他的惊艳之处,那到达惊艳的过程便是她慢慢踏入云端的过程,那惊艳之处流泻而出时便是她从那云端坠落之刻,那坠落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正如那惊艳之处无法说出它的美妙。 千竹今日兴致极好,谱完了一曲又一曲,倒是为难了她,要一遍遍从那云端坠落,她初次尝试这种感觉,太过频繁了却有些吃不消,也不知道在第几曲的时候她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隐约间她感觉千竹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中,凑到她耳边,冲她说了几句话,模模糊糊的,她也没有听清楚。 第二日她一醒来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以这样的姿势看了多久,想到昨日跟他颠鸾倒凤,她脸上腾起一抹红霞,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你一大早就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很不安啊。” 千竹挑眉,“哦?” “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千竹没有回答,俯身在她耳垂上轻吻了一下,“我其实真的想吃掉你。” 叶依依假意惊愕了一下,将他推了推,“我记得小时候我娘亲经常吓唬我说山上有一种专门吃人的野兽,你大概就是那种野兽吧?” 千竹怔愣看着他,“我说的那种吃并不是你说的那种吃。” 叶依依忍住笑,故意诧异,“那你说是哪种?” 不想他却翻身下床,低低丢下一句,“我不与你说了。” 叶依依也跟着他下床,“你今日还去药池?” “嗯。” “那我要不要陪着你?” “山上很冷,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叶依依捡起屏风上的衣服帮他穿上,“我不管山上冷不冷,我只问你想不想我陪着你。” 千竹低着头认真想了想才道:“想。” 他今日穿得是一件玄色长袍,衣袖和袍脚用金色丝线镶边,他虽然瘦了很多,却也撑得起这件高贵华丽的衣袍。 听到这个深思熟虑的“想”字,她帮他系博带的动作一顿,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低着头偷偷摸摸的笑了笑。 穿好了衣服,丫头们陆续将洗脸用的热水,漱口用的茶,擦脸的毛巾,洗脸的胰子等等拿进房中。 做完这些之后,丫头们又端上来早上吃食,一碟香豆,一大碗黍米粥,一盘煮熟的牛肉和几片烘干的鹿肉片。 生病的人吃这些蛋白质过高的东西实在不容易消化,叶依依让丫头将这两盘肉端下去,换成了青菜和嫩笋。 吃了早饭,禾天禀告说一切都准备齐全可以出发了,叶依依将昨天那件棕色披风给千竹披上,两人这才向门外走去。 出了大门,叶依依一眼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不过马车前的风灯上却写着“昌平”二字,这马车显然不是千竹的。 “这马车……”是不是停错了? 千竹脸上虽然并没有过激的表情,可她却注意到他看向门口马车的时候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 他没有回答,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前面还停着一辆马车。 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马车中传来一个优雅好听的女声,“阿友。” 千竹向前的步子一刻不停,叶依依却心下疑惑,正疑惑间,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变得粗暴了些,“姬友!” 姬友是千竹的大名,敢直呼其名的,这个人的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千竹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下,叶依依也有空转头看了一眼,却见从停在门口的马车中走下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女子穿着一件绛色长袍,长袍上用白色和金色丝线绘出一幅百鸟朝凤图,头上挽了一个楚国进来流行的飞天髻,发髻上簪了一只单环衔月金步摇,金环从发髻上穿过,金环中间镶嵌了月牙形的蓝石宝石,除此之外,那发髻上还戴着各色宝石簪花,她的头简直成了一个小型的宝石展览盒。 可即便这女人恨不得将楚国所有华美珍贵的头饰都戴在头上,然而她整个人却并没有因此显得俗气,相反她那大气的五官和绝美的容貌跟这些华丽的装饰相得益彰,更显得她华丽妖娆非凡。 她下了马车慢慢向他二人走来,头上金色流苏迎着初升的红日散发出迷人色泽,长袍大袖和裙摆随着走动飞舞,她仿佛成了一只华丽高贵的凤凰,只要风大一些便能迎风飞走一般。 女子画了一个浓艳妆容,脸上涂了厚厚的水粉却只打了一点淡淡胭脂,更显得那红唇如血,眉浓似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女人跟西施长得有些像,只不过西施的五官偏温婉,而这女人却透着霸气。 听她刚刚直呼千竹名讳,她大概也能猜到这女人的身份。 女子走上前来,白莲花等人立刻向她行礼,她却并不在意,目光始终落在千竹身上,朱唇轻启,“你打算要无视我一辈子么?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怎会有资格使用秣陵药池?” 千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这不过都是你欠我的。” 眼看他又要走,女子爆喝一声:“站住!” 千竹离去的脚步一顿,女子却将目光投在叶依依身上,叶依依立刻向她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你就是姬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吧?长得也并不是绝色倾城啊,不过能将姬友迷得团团转,想来你也是有点本事。” 叶依依勾唇笑笑,笑容不卑不亢,“夫人过奖了。” 女子仿若满意点点头,“唔……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看起来你果真是个妙人啊。” 她正要回答,千竹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走了,时间不早了。” 说完径直拉着叶依依转身离去。 进了马车,叶依依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刚刚那位?” 千竹面无表情,“她便是我的母亲,楚国昌平夫人。” “昌平夫人?!”叶依依忍不住惊呼一声,一对上千竹那略带受伤的表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一些,急忙低下头,“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怪她要惊讶,实在是这个昌平夫人名声不怎么好,不,不是不怎么好,简直烂的没法说。 据说昌平夫人是楚国惠王的亲堂姐,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封地在昌平郡,所以又叫昌平夫人,昌平夫人为人熟知的不仅是她的美貌,更是她的荒淫,据说她的府邸有美男三千,只要是她看上的男子她都会想办法掳了去,在昌平郡,一般年轻又有姿色的男子都难逃昌平夫人的魔抓,所以现在江湖上流传一句话,“男有貌美者,等闲不入昌平”。 然而除了荒淫外,昌平夫人也的确有些本事,昌平郡在之前只是一个小郡,连秣陵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昌平夫人来到封地之后大力发展鱼盐之业,加之昌平有几座巨大的矿山,昌平夫人便命工匠将矿石采出用于制钱和冶金,所以短短十年时间,昌平郡便由原来的贫瘠小郡变成如今可以跟秣陵平起平坐的富庶之地。 不过这世上的人大多只能看到别人的不好,所以那昌平夫人虽然也算一位女中豪杰,可就因着她好男色,她便被人说成是无耻娼妇。 而叶依依没想到的是,天下间最著名的娼妇竟然是千竹的母亲。 “如果你想嘲笑,你尽管嘲笑便是。” 叶依依轻咳一声,“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嘲笑你呢?我倒是觉得昌平夫人是个不错的人呢。” 千竹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 “纵观整个天下,凡是有些本事的男子都将女子当做是玩物,而昌平夫人却反其道而行,将男子当成是玩物,我倒觉得她给我们女子出了一口恶气呢,凭什么男子好美色就是天经地义,女子好美色就是娼妇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 话刚说完,千竹却猛地逼近,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她吃痛,凝眉望着他,“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千竹深邃冰冷的眼神紧紧落在她身上,“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要效仿她是么?” 叶依依急忙干笑两声,“怎,怎么会呢?” 千竹语气一凝,“哦?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果真想要效仿她是么?万剑山庄的庄主养几个面首还是养得起的。” 叶依依有些不快打开他的手,“你说什么鬼话呢?如若我想养面首我早养了。” 千竹再次扣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看样子,你果真是有这个想法的。” 叶依依有些无语,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固执啊,不过见他脸色不大好,再加之他又在病中,她也就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相反,她觉得这时候哄哄他是最好的了。 所以她温柔的捧着他的脸冲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有了你就够了啊,只要有你在,天下男人在我眼中都不算什么。” 千竹那深邃的眸子闪了闪,虽然他面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可她隐约看到他的耳根红了红。 “真的?” 她重重点点头。 他这才放开她的下巴,转而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叶依依想探起头来却又被他按下。 “你……不要动,我……就想抱抱你。” 叶依依却勾起一抹笑意,这小子怕不只是想抱抱她这么简单吧,多半是怕她看到他羞涩的样子。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小声道:“千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吴国?你可知道吴王已经命人封锁了太子府,你在姑苏的许多门面都已经许久不营业了。” “过几天就回去了。” 叶依依猛地抬头看向他,“这么快?” “我已经在药池泡了几个月了,身体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蓝石给我检查过,我身体中的病症已经慢慢痊愈,所以再泡几天巩固一下就行了。” 叶依依依然担忧,“可是……”你分明看上去还很虚弱啊,明显比上次见到要瘦许多。 “有你在身边我吃饭也吃得尽兴了些,所以我很快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的。” 叶依依用手指尖在他的胸口上画圈圈,“你这里以前都是鼓鼓的,现在呢,隔着这么多衣料划着也还是觉得硌手。” 她明显感觉他身体一僵,这才意识到这个动作带着点挑逗的意思,忙要缩回手,千竹却先她一步将她的手握住,她疑惑看向他,却听他用着有些变调的声音说道:“东施你咬我一下。” “嗯?” “我总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很不真实,所以你咬我一下我想看看这是不是做梦。” “……” “快点咬我一下。” 叶依依无奈,只得在他的胸口上咬上一口,抬头望着他,“疼么?” 他一脸肃穆,“不疼。”顿了顿又道:“很舒服,你再咬咬。” 叶依依眼前闪过几道黑线,千竹将她的头往胸口按了按,“快,再咬咬。”用手揉了揉左胸口某个敏感部位又道:“咬这里。” 叶依依在心头低咒一声,这小子简直无处不施展他的恶趣味。 她想从他的怀中爬起来,千竹却及时将她搂紧,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咬咬看。”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果真在他指示的地方咬了咬,这小子满意的轻哼了哼,得寸进尺,“再咬。” 作者有话要说:月姑娘居然是一个男滴啊男滴,我早说过了月姑娘的身份揭露的时候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hahaha……(你无不无聊?!!) 肿么办啊,某人好像欲求不满,唉,以后就东施一个人伺候了,也不知道满足得了这货不…… 谢谢优雅52078和林四亲的手榴弹,爱你们,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叶依依忍住内心吐槽的冲动,继而在刚刚那部位又咬了几下,她怕将他咬疼了,故意控制好了力道,而偏偏这力道正好刺激了某人内心深处某种不要脸的欲望。 她抬头不快道:“这下可以了吧?” 不料千竹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地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然带着几许迷离之色,一张脸紧绷着,像是故意克制着什么。 她不安的轻咽了一口唾沫,“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握着她的小手放到胯间,一碰到某个坚硬肿胀又让人羞耻的东西,叶依依急忙想缩回手,可千竹却不让她得逞,将她的手紧紧按在那根昂扬抬头的巨柱上。 “东施,如何是好?” 叶依依嘴角抽了抽,咬牙道:“忍着。” 千竹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语气中透着沙哑,“真是狠啊!” 话音刚落,那巨龙竟然轻轻抽打了一下她的手心,仿佛正是不满于她的拒绝。 “你……你先起来再说。” 千竹一动不动,说话的语气沙哑得厉害,“东施,我忍不了,你可知我已经忍了许久,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竟然可以在这种事上忍那么久。” 他从来不会克制自己,做这种事就像吃饭一样,饿了就吃,在没有遇到她之前,只要他想,他府中的女子排着队供他解决,可是自从心中有了某个人之后,再面对别的女子他再也提不起兴致。 因此,他将他府中的女子全部遣散,而这些女人却也不是说能遣散就能遣散的,比如他的几个侧室都出生在公卿世家,在遣散的过程中还费了他不少功夫。 曾经的太子除了钱就是女人最多,不管是敌人安排在他身边的奸细还是想要巴结他的人送给他的美人,他府中的女子简直多不胜数,他从来不觉得他玩弄女人有什么过错,相反,他觉得那些女子本来就是供他玩乐的。 直到她说他脏,她说他是一只可以随时发情的动物,她的侮辱对于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在乎一个人对她的看法。 他将她的手放开,让那□的部位抵在她身上最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方,她浑身一僵,用手推了推他,“你给我起来!” 他不仅没起来,竟然还律动着身体用那火热的巨龙隔着衣料摩挲着。 叶依依在心中低咒一声,狠狠在他肩膀上打了几下,怒道:“快给我起来!” 千竹慢慢从她身上起来,她只以为他是听了她的话,却不料他突然冲外面驾马的禾天吩咐道:“将马车停下。” 她正惊异间,他却将她打横抱起向马车外走去。 叶依依楞了许久没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又被他搂得更紧,白莲花和蓝石坐在前面的马车中探路,听到身后的动静也将马车停下。 王陵修在山顶上,此刻他们正在半山腰,千竹庞若无人的抱着叶依依向路旁的树丛中走去,冲白莲花几人冷冷丢下一句,“我带她去办件事情,你们不要跟来!” 白莲花等人愣了许久也没反应过来。 “公子要去办什么事?” 蓝石双手抱胸,双眼紧紧眯起来,“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一脸隐忍,匆匆赶到树林里,你说办什么事?” 白莲花心头咯噔一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头,“公子太过分了。” 蓝石伸了个懒腰,“我倒不觉得,以天为盖以地为床,再加上空气中散发的花香,公子选在这里打野战,倒是好情趣。” 白莲花冷冷盯了他一眼,“蓝石,我看你的嘴是多余了。” 蓝石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有些悻悻的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蓝石靠在马车辕上打了个哈欠,“公子还没有完事啊。” 白莲花的脸沉了几分,禾天依然保持驾车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之后,蓝石从瞌睡中迷迷瞪瞪醒来,“唔……公子还没完啊。” 白莲花的脸又沉了几分,一直端坐如钟的禾天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一个半时辰之后,蓝石满足的睡了一觉醒来,看着树丛中移动的一抹白色身影惊呼道:“咦,公子回来了。” 禾天急忙打起精神,恢复他端坐如钟的姿态,而白莲花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 千竹依然将叶依依打横抱着,只是在额头上多了一层可疑的汗水。 众人也不敢询问什么,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抱着叶依依不以为然的上了马车,冷声吩咐道:“走了!” 上了马车叶依依才从他怀中弹开,在他的胳膊上重重拧了一下,千竹吃痛,虽没有叫出声来,却皱了皱眉头。 叶依依满脸通红,怒道:“你这个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真是丢死人了。” 千竹却没回答,放柔了声音问道:“疼么?” 叶依依挑眉,“什么?” “刚刚你掐我的时候,你的手硌疼了没有?” “……” 陪着千竹泡了几天药池,他们便准备离开楚地,这几日她每天守在他身边监督他吃饭,他的脸色也比刚刚见到的好上许多。 千竹要先回去处理吴国事务,她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的,可千竹执意不肯,只说让她好好呆在万剑山庄等他的消息,他将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便来接她。 现在吴国国内情势紧急,千竹带着她便有了牵绊,处理事情难免束手束脚,没有她反而能更加放手去处理,所以最终她答应了他的提议,先回万剑山庄去等他。 她走了好几日,万剑山庄也堆积了不少事情需要她处理,等将庄里的事务处理完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那日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院中生了个火煮茶喝,一边喝茶一边回想跟千竹的每分每秒,想起他的蛮横和羞涩,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只见从院门外走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妇人,妇人身后跟着一群奴婢仆从,再往后是神色焦急的年伯,年伯想要拦着这妇人,却碍于她的身份不敢硬行阻拦。 年伯看向叶依依的眼神带着为难,她却冲他摆摆手,“年伯你先下去吧!” 待年伯下去叶依依才转头看向妇人,“瑈夫人请坐!” 来人正是白君逸的母亲,越国瑈夫人。 瑈夫人冷哼一声,在她对面的铺席上坐下,她在宫中每日养尊处优,难得出来一次,刚刚进来的时候又跟庄里的人发生争执,只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平息了一下才道:“你的日子倒过的悠闲,不过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你是故意让你的人将我拦着的吧?” 叶依依也不回答,只冷冷说道:“瑈夫人有何事尽管说来。” 这个人就是喜欢给她找不痛快,看不得她有一点半点的好。 瑈夫人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究竟又给了承乾什么刺激?” 叶依依疑惑看向她,“承乾将军怎么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承乾怎么了?他听说你身在楚国,执意带兵去救你,却不知你又给了他什么刺激,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每天不是将自己关在屋中就是在后院练剑,别人跟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承乾以前可是个开朗的孩子,又讨喜又会哄人开心,可现在他每天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你说我这做娘的怎么不担心?” 她突然想起当日白君逸离开之时那落寞的背影,心中难免内疚,瑈夫人见她表情有异,越发确信承乾变成这个样子是跟这个女人有关。 “你究竟有什么好?那孩子是得了失心疯才喜欢你。” “瑈夫人你过虑了,其实承乾将军变成这样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定然是在研习军法,他练剑其实是在增长自己的武艺,说明承乾将军有收复越国的心思,承乾将军如此奋发,夫人定当感到高兴才是。” 瑈夫人气得嘴唇发抖,“亏你还说的出来,我还感到高兴?我孩子都快变成傻子了我还感到高兴?你的心狠到这种地步,你究竟是人还是禽兽?” 叶依依将茶碗重重放在矮几上,吓得瑈夫人神色一变,正要训斥,却见叶依依转头冲她冷冷道:“还望夫人说话注意分寸,万剑山庄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瑈夫人嘲弄一笑,“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承乾,你能有万剑山庄?说白了,这万剑山庄虽然是你当庄主,可背后的主人却是承乾将军,如若他执意要收回万剑山庄,你早就滚到街上流浪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当初是谁帮你一步步走来的,可是到了后来你却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将承乾害的那么惨,竟然还不要脸的说这是好事,也只有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才说的出。” 瑈夫人跟她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听到她说这些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想嘲笑一番,真不知白君逸有这种见识浅薄的女人当母亲是幸运还是不幸。 “的确,当初成立万剑山庄承乾将军帮了我很大的忙,可是万剑山庄正式营业之后我便将欠承乾将军的银两和着利息一并归还,万剑山庄也是有了承乾将军的推广才慢慢走入大家的视野,可是夫人有没有想过,如果万剑山庄铸出的剑拿不上台面,即使承乾将军再怎么推广也起不到半分作用,万剑山庄实实在在是我和斩天花了不少血泪才建成,你说承乾将军才是万剑山庄背后的主人却实在是说不通的,我承认,承乾将军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的确与我有关,可我这么做却是为了他好。” 瑈夫人却不以为然,“怎么为了他好?眼睁睁看着他不娶妻纳妾是为了他好?逼着她娶你一个人是为了他好?你倒说说你怎么为了他好了?我们家承乾不收走万剑山庄是可怜你,不想做那种无情之人,我若是他,早就将你这种人赶出山庄自生自灭了,承乾这孩子也忒心软了。” 叶依依深呼吸一口气,她早该知道不应该跟这老太婆说那么多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太婆偏心,一心认准了这山庄是她儿子的,她说再多也没有用,反正不管做什么,他儿子做的永远是对的,只要别人一跟他儿子有偏驳,那便是大错特错。 “我庄里还有事需要我处理,夫人请自便。”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起身正要离去,年伯却匆匆进来冲她说道:“庄主,有个壮士说他奉了他家公子之命给您送聘礼来了。” 叶依依凝眉,这个时候谁会给她送聘礼?是千竹么? 想到有可能是千竹,她立刻喜笑颜开,将瑈夫人给她的不痛快都一股脑儿抛到脑后,“那壮士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年伯急忙道:“就在前院,庄主随我来吧。” 瑈夫人听到聘礼两个字早就提了心神,她心下暗惊,莫非承乾这孩子果然得了失心疯,也没跟她们打声招呼就来向这女人提亲了么?若是这样,那可就真是大事不妙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拼死阻止才行。 这样想着,瑈夫人便急忙带上身边的人跟着叶依依来到前院,前院的确站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生得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这男子后背上背着两个大铜锤,那双目如铜铃一般圆瞪着,看上去颇有几分骇人。 不过这人倒并不是承乾将军府的。 叶依依看到禾天,当下便是一喜,看样子果然是千竹派他来的。 禾天冲她恭敬拱了拱手说道:“叶庄主,我家公子事务繁忙不能亲自来向你提亲实在抱歉,这是公子让我带来的聘礼,请姑娘过过目。” 禾天命跟来的人将堆满前院的几个大箱子打开,却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叠叠竹简,叶依依随意捡起一个看了一下,当下便大吃一惊。 原来这竹简竟是地契和钱庄对号以及各个铺子的收据,这些东西整整有十大箱子之多,可以想见千竹的产业究竟丰富到何种程度,这还只是给她的聘礼,要是将他所有的地契房产加起来还指不定有多少呢。 千竹这家伙果真肥的流油,怪不得当初问他跟着他有没有肉吃的时候他答的那么理所当然,原来他是有恃无恐啊。 瑈夫人见状柳眉一皱,她也隐约看出这几大箱子是什么东西了,能够如此大手笔的将这些东西送来当聘礼,看样子对方来头不小,不过来头再大却也比不过他们家承乾。 “敢问这位壮士,你们家公子是何人?” 禾天看了看瑈夫人又看了看叶依依,一时间有些为难,叶依依生怕瑈夫人再胡搅蛮缠,为了堵她的口,她索性直接冲她道:“吴国太子。” 瑈夫人听到却是吃了一惊,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叶依依,想不到这女人竟然连吴国太子也勾搭上了,她嘴角含着冷笑,“我就说嘛,为什么你执意不跟着承乾,原来早就傍上了大树了,吴国太子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啊,就不知他可知道你已经跟别的男人私定终身,而且还已经破了身子?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嫁给吴国太子么?” 叶依依压下心头愤怒转而冲禾天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公子,东西我收下了。” 禾天点点头,却并没有急着走,只用眼神询问着,叶依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冲他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禾天这才说道:“公子说了,过几日便来接姑娘,还望姑娘先准备一下。” 叶依依点点头,禾天这才带着人离去,可瑈夫人却突然道:“你们先别走!将这些东西通通给我收回去,这女人是要嫁给我儿子做妾的,她不能嫁给太子,她是不会收你们的东西!” 叶依依按捺住心头怒气冲禾天挥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去,禾天走了之后叶依依还未来得及开头口质问,瑈夫人却突然冲身边跟着的奴仆指挥道:“将这女人给我抓起来!” 这些奴仆是白君逸送给瑈夫人的,平时跟着他在府上也学过几招功夫,几人倾身而上很快将叶依依制止住。 叶依依冷冷望着她,“不知夫人这是何故?” 瑈夫人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嫌恶的望着她,“我实在是不想这么做的,可你简直欺人太甚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不等她回答又道:“是为了修行房中术所用的丹药,你若吃下去,两刻钟之内就会发作,我会让人将你送到承乾府上助你和他行了夫妻之实,到时候我看吴国太子还要不要你这残花败柳。” 叶依依眼神一眯,“堂堂越国夫人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不觉得可耻么?” 瑈夫人不以为然,冷哼道:“这世上你要嫁男人只能是承乾,而你注定只能成他的妾。” 叶依依怒极反笑,“夫人不觉得这么做太自私了么?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凭什么我只能嫁给承乾将军为妾?” 瑈夫人挑了挑下巴,“你别无选择!” 叶依依闭了闭眼,这可是这老太婆逼她的,原本想看在白君逸份上不给她一般见识的,但实在是她逼人太甚了。 睁开眼来,她眼中盛着一种扭曲的笑意。 瑈夫人将药丸交到一个婆子手中,这婆子拿着药丸过来正要塞进叶依依口中,她却猛地抬脚在那婆子肚子上踹了一下。 那婆子痛得哎哟叫了好几声跌倒在地上,这时,斩天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带着人出来,一看到叶依依被人钳制着,他神色一凝,“将这些擅闯山庄的人给我抓起来!” 瑈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山庄的侍卫一股儿将她们围上,她急忙道:“我可是越国的夫人,我看看你们谁敢抓我?!” 与此同时,那涌上来的侍卫早已将抓着叶依依的人拿下,叶依依得了空,冷笑一声冲瑈夫人道:“夫人你出了山庄门是越国的瑈夫人,可你进了山庄的门便什么都不是,这里只有我和斩天说了算!将这些人通通给我绑起来,将瑈夫人带到暗室!” 瑈夫人被人强拖着下去,不甘心的挣扎着,“叶依依,你竟然敢抓我,我会让大王将你处死的!” 待将人都带下去之后院子里才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叶依依捡起地上掉落的药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斩天走上来一脸焦急道:“刚刚守在大门外的丫头看到动静怕是回去禀报了,到时候若越王来了,我们如何是好?” 叶依依不以为然笑笑,“越王来了,那再好不过了,吩咐下去,别去抓那丫头了,让她回去禀报吧。” 斩天看不出她究竟起的什么心思,只嘱咐道:“总之,你看着来,不要玩的太过火。”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万剑山庄的暗室其实是个地下室,只在顶部开了一扇天窗,里面潮湿阴暗,最适合审问犯人。 这几年叶依依也训练了几个粗壮的丫头,因为万剑山庄工人众多,要是不够身强体壮,每天洗那么多的衣服刷那么多的碗肯定吃不消,此刻瑈夫人便被这些丫头紧紧钳制着。 一看到她出现,瑈夫人便冲她叫嚣道:“你若再不放了我,我定会让大王杀了你的。” 叶依依不以为然走到她面前的躺椅上坐下,她神色自若望着有些狼狈的瑈夫人,“你若不是白君逸的母亲,就凭你刚刚那些话我早就撕烂你的嘴了。” 瑈夫人一声冷哼,“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般说话?说你是红颜祸水,不过你看看你那样子也称得上红颜么?长成这般姿态可偏偏还恬不知耻的勾引这个勾引那个。” 叶依依却并没有愤怒,语气悠然,“可是啊,就算长成这般姿态也还是让承乾将军为了我年满二十也还不娶妻。” 瑈夫人被她堵得脸色一白,愤恨骂道:“真是不知廉耻的贱骨头!” 叶依依从躺椅上下来,慢慢走到她跟前,她从袖口中拿出一颗药丸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你吃下这可丹药会有什么后果呢?这可是修习房中术的必备丹药啊,吃下去之后不过两刻钟就会发作,你到时候怎么解决呢?哦……我想起来了,我几个月前收留了一个流浪的男人,这男人的一条腿和半边脸被虫子吃了一半,看上去别提有多触目惊心了,好在他身上那属于男人的物什还是好的,我倒是可以将他借给夫人你用一用!” 瑈夫人气得满脸通红,冲她大叫道:“你敢!你敢!” 叶依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夫人你要不要试试看?”说着便作势要给她喂进去。 瑈夫人立刻紧闭嘴巴京惊恐的望着她。 就在这时,只听得暗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丫头将脑袋探进来冲叶依依道:“庄主,吴王,王后和承乾将军来了。” 叶依依眉头一挑,没想到他们还来的这么快,这三人都来齐了,那再好不过了。 瑈夫人嘴巴依然紧闭着,可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猛地捏住她的嘴巴将药给塞了下去。 瑈夫人猝不及防,生生将药给吞下去了,她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却见叶依依冲她冷冷道:“我刚刚给你吃的可不是什么房中药,而是一种最可怕的毒药,一个时辰之后若是没有解药,你便全身溃烂而死,所以你等下最好给我听话一点,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的。”顿了顿冲身边的丫头们说道:“将夫人好好整理一番,不要让人看出异样。” 瑈夫人紧紧瞪着她,“你……你……” 叶依依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到了口边难听的话却再不能说出来,只用一双恶毒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待丫头们将瑈夫人重新整理一下之后,叶依依才将她带出了暗室。 刚刚通报的丫头正等在暗室外,见了她们来,那丫头急忙说道:“吴王她们此刻正在会客厅,二当家正在那里陪着。” 叶依依点点头,再次转头冲瑈夫人道:“你若不想死就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瑈夫人下巴微挑,并没有回答,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侧脸。 到了那会客室门前,瑈夫人听到房间中的交谈声,断定了大王果然在里面,她突然将她的衣服扯了扯,再将头发抓乱,猛地跑进房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王快救救我,叶庄主要杀了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瑈夫人实在太讨厌了,所以在女主嫁给太子之前先教训下她。 之后的千竹就要开始他变态的宠妻生涯了,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千竹讨喜啊 扭动…… 第七十三章 屋中的人都愣了一下,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当今越国国君,这几年越国兵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生活用度异常拮据,所以他只穿了一件暗灰色的家居常服,而身边的王后也只穿了一件朴素的绛色长袍。 越王眉头一凝,冷冷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瑈夫人正要回答,叶依依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大王王后,夫人不知道在山庄里撞了什么邪,不断胡言乱语,我刚刚将她带到山庄的药堂让大夫看看,夫人听到丫头说大王移驾到这里来了,夫人便什么也不顾,急忙往这边赶……” 瑈夫人立刻打断她的话道:“大王你不要听她胡说,是她,她要杀我!她刚刚还将我关进一个暗室里,大王看看我的头发还有衣服,就是被她那几个粗手粗脚的丫头给弄乱的,她还给我下了毒,若一个时辰之后没有解药,我便会全身溃烂而死,还望大王给我做主啊。” 越王看向叶依依的眼神带着凌厉,“叶庄主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侮辱寡人的夫人,你是连寡人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叶依依却并没有惊慌,她语气不咸不淡说道:“大王还请先息怒,听依依将话说完,刚刚吴国太子来向我提亲,不知怎么的,夫人突然拦住了来提亲的人说什么,我必需嫁给承乾将军,因为承乾将军有统一天下的命格,还说我的生辰八字正好跟他的命格相符,承乾将军拥有了我才能拥有天下,我听着这话不成体统,以为夫人是中了邪,便将她带去看了山庄里的大夫,至于夫人说我给她下了毒,那实在是没有的事,大王若不相信,大可以让山庄的大夫来查看。”刚刚她给她吃的不过是一颗养生丸而已。 说到吴国太子提亲的时候,坐在旁坐的白君逸猛地向她看来,说不清楚他那眼神中究竟饱含了什么,她却觉得那强烈的目光像两把打磨锋利的尖刀,一寸寸凌迟着她身上的皮肉。 而说到白君逸有统一天下的命格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愣,越王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责备,而王后眼中却带着某种让人读不懂的深意。 这些话说给王后听了那是再好不过了,王后自己也有几个儿子,她当然希望将来是由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可今日却听到这番言论,她定然会怀疑承乾将军果真有同意天下的命格么?而她果真就是助他统一天下的人么?再联想到吴王对他的重视,联想到万剑山庄在她一个弱女子的带领下竟然强盛如斯,这怀疑便会更加重一些。 总之听到这些话之后王后定然是第一个反对她跟白君逸在一起。 而这秘密定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知道的人都心知肚明,可一致缄默,然而此刻她却将这秘密摆在了明面上,哪怕越王为了打消王后和她家族的顾虑,也会在将她跟白君逸撮合在一起的事上多考虑一些。 为了打破屋中异样气氛,越王冲身边的寺人挥挥手,“去将那大夫找来。” 寺人领了命下去,不过一会儿便将那大夫带来了。 大夫战战兢兢行了礼,叶依依便冲他道:“去给夫人把把脉,看看她可有中毒。” 大夫急忙从医箱中拿出丝线,叶依依帮忙在瑈夫人手腕上缠了一圈,大夫捏住另一头,这才眯眼诊起脉来。 大夫诊断完了之后跪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才说道:“禀大王王后,瑈夫人并没有中毒。” 瑈夫人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不,不可能,大王相信臣妾啊,这女人果真给我下了毒,这大夫一定被她收买了,一定是的。”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假意握了握瑈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你清醒一些,你这样大王会很担心的。”说话间却暗暗在瑈夫人手上捏了一下。 瑈夫人受痛,猛地将她的手甩开,而随着她甩袖的动作,却从她的衣袖中甩出了一个锦盒,这锦盒咕噜噜掉在地上很快引起了众人注意。 王后眉头皱了皱,“那是什么东西?” 叶依依走上前将锦盒捡起来打开看看,却见那锦盒中端端正正躺着一个黑色丸子,她拿到鼻端闻了闻,这才禀报道:“好像是一个药丸。”说罢眼神一眯,“看样子瑈夫人果然也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正常,随身携带者药丸。”说话间随手将那药丸递给大夫。 那大夫拿到鼻端闻了闻,脸色有些难看,“庄……庄主,这药丸不是安定心神的药。” 叶依依挑眉,“那是什么?” “这是……这是春药啊!” 叶依依假意惊呼一声,悄悄看了看越王的脸色,却见他板着一张脸,神色极差,王后却脸含嘲弄,“瑈夫人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下作的东西?是给自己用呢?还是……”转头意味深长看了越王一眼,“给谁用?” 瑈夫人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叶依依又看了看大夫,她猛然醒悟过来滚爬到越王身边哀求道:“大王,这药不是臣妾的,是那小妮子,是她陷害我的,刚刚她真的给我吃了一颗毒药,那大夫一定是与她串通好了的,臣妾并没有失心疯,臣妾所说句句实话。” 叶依依却冷笑一声道:“如若大王信不过我,大可以将宫中的医正找来,依依并没有那胆量给瑈夫人下毒,如若不是瑈夫人得了失心疯,怎会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论。” 越王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君逸突然走上前来跪下,“父王,都是儿臣不好,是儿臣惹得母亲伤了心才变成这般样子的,儿臣以后一定听母亲的话,尽快娶亲,给母亲和父王生个胖孙子,母亲正是日日担心儿臣的亲事才变成这般恍惚之态,父王要罚便罚儿臣吧!” 越王望着这娘二俩,终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回宫吧!” 越王一走,王后也跟着出去了,白君逸将瑈夫人扶起来往外走,走到她身边之时,他眼睛看着前方,话却是对她说的。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的母亲下手,你对我还真是无情无义啊。” 叶依依叹了一口气,“你娘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想你应该最清楚,如若不是她欺人太甚,我也不会这般。” 瑈夫人阴狠的看着她,正要骂上两句,白君逸打断道:“娘亲,不用多说了,我们走吧。” 望着白君逸离去的身影,她终是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如果不给她一些教训她会变得越发肆无忌惮,就如白君逸的母亲,这次回到吴宫瑈夫人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了,她身上带着那腌臜东西,哪怕只是为了整肃后宫,王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以为白君逸定然因为这件事恨上她了,就是不恨她,依着他的性子,他也不会再来找她。 可没想到,几天之后白君逸又出现在她面前。 那日她正在后院整理账务,突然感觉眼前落下一大片黑影,她猛地抬头看去,对上了是一双清澈无尘的双眸。 “你……?” 白君逸在她对面坐下,不快道:“看到我来,你就这么惊讶?” 他脸上带着愠怒,一如他每次想要捉弄她都被她提前识破时那般,那时他总会说,“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这么聪明。”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处于僵持期才对。 她紧紧望着他,试探着问,“白君逸,你没发烧吧?” 白君逸也不生气,从胯间取下两个酒袋来,将一个递到她面前,她却并没有接过,只用一双疑惑的眸子紧紧看着他。 “你就快出嫁了,作为朋友给你践践行也是应该的,这恐怕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了。” 他头顶是辽阔的蓝天,蓝天上滚动着如棉花糖一般的白云,那白亮的太阳就镶嵌在蓝天尽头,透过白君逸清澈的双眸可以看到太阳的影子,可即便如此他的眸中依然藏着一片阴郁,是那白亮的太阳都照不透的阴郁。 她突然感到一丝心酸,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带打开喝了一口。 白君逸也猛喝了一口,他用袖子胡乱在嘴上擦了擦,脸色突然一暗,不同于他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他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许沉重,“如果当初我从人贩子手中将你买下,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她愣了一下,不敢看白君逸的脸,望着院子湖边那株棠棣树沉思了许久,“或许会吧。” 白君逸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袋与她的碰了碰,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快要出嫁了,身边又没有亲人,你就将我当做是你的哥哥,今日哥哥是专程来给妹妹送行的。” 她低着头,突然感到喉头一阵哽咽,能够说出这句话白君逸恐怕费了不少力气吧,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终究是负了他,可是不管怎么样,做不了夫妻也还可以做好兄弟啊,即便是给他一点安慰,这酒也是要好好陪他喝一次的。 她故意忽略白君逸眼中闪动的泪光,冲他灿然一笑,“那我们今日就不醉不归。” 白君逸也勾唇一笑,在她举过来的酒袋上碰了一下,“不醉不归。” 今日,怕是这么多年来她们聊得最开心的一天,两人都将过往的恩怨放下,他是她的竹马,她是他的青梅,她们从小时候尿床的事说起,白君逸嘲笑她小时候胆小,晚上总是翻过院墙悄悄溜到他房间跟他挤在一起,她说他恶心,就连蚯蚓也要挖来吃,说到后来的分别,她大骂他当初护在西施面前伤她的心,他反击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摔他送给他的玉,说来也奇怪,这些心结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两个人都没有生气也没有难受,反而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她有点迷迷糊糊了,混混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最后迷迷瞪瞪的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君逸推了推她,笑道:“你别给我装了,快起来。” 她将他的手打开,不满的咕哝,“谁打扰我睡觉我杀了谁。” 白君逸失笑,看样子她真的喝醉了,他将酒袋扔在地上,眸光一转,那原本还迷茫的神色顿时变得清明透亮。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向房间走去,在后院院门外却遇到斩天。 斩天看了看他怀中的人,“她喝醉了?” 白君逸点头,正要往前走,斩天却拦了上来,“你回去忙你府中的事了,将她给我吧,她已经收下了吴国聘礼,按理来说她就是吴国太子的人了,在这当口我不希望再生什么事端,也不希望她再受到什么闲言碎语。” “斩天,你也赞成她嫁给吴国太子么?” “我只赞成她的选择,她做什么事必然有一定的道理,她没有选择将军你而选择了吴国太子,定然是因为她觉得吴国太子更加适合她,或者,吴国太子比将军你更会疼惜她,所以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将军就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白君逸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来着,你这样说可真是伤我的心。” “就是因为将你当成朋友才给你这样的忠告,不要让她为难了,这一路走来她太不容易了。”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头顶白亮的太阳变成了清冷的月亮,白君逸伫立着望了望那轮圆月,语气中透着惆怅,“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就算是最后的告别吧。” 也不等斩天回答,他抱着她径直进了屋中,将她轻柔放在床上,走到门边正要关上门,却见斩天跟着走过来,“她已经是吴国的准太子妃了,你这样跟她呆在一个房间毕竟不妥,还望将军回府吧。” 白君逸苦笑了笑,“我说过,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如果我真要对她如何,这么多年我有很多机会的。” 斩天正要再说什么,白君逸却猛地将门关上了,为了防止斩天再作乱,他还故意拉上了门栓。 斩天无奈,在门口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只希望白君逸不要在这当口做出什么糊涂事。 白君逸慢慢走到床边注视着床上的人,她脸上泛着红晕,那一张小脸柔嫩得就像那蒸笼上的寿桃一般。 她长得不够美,可这美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了,他将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将脸凑到她的脖颈上,她身上氤氲着酒气,和着她身上的体香,蒸腾成一种特别的味道。 他心头满是欢喜,虽然小时候也与她耳鬓厮磨,可是后来她总是躲着他,他想跟她亲近都被她无情推开,像今天这般靠的这样近还是第一次。 以前他想要亲近她,心头并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要挨着她,靠近她,可是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准备。 他怎么能容忍她嫁给别的男人,哪怕亲手毁了她。 心头虽有难受,可却从未像这般激动过,他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在怀中,只是这样轻轻贴在一起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沸腾,他听到体内有一种陌生的东西在叫嚣。 “蛋蛋,不要恨我好不好?” 说罢,他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将手伸到她的衣襟里,心潮澎湃的,怯生生的将手覆盖在她胸口的柔软之上。 他倒抽一口凉气,这种感觉痛快得快要窒息了,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蠕动,感觉她柔软的皮肤挤压着他手掌内壁,最顶端一点慢慢复苏,硬硬的抵着他的手心。 血液开始在体内沸腾,他全身开始战栗,额头慢慢沁出细密的汗水,喉结也下意识的蠕动着。 她突然翻了个身,他浑身一僵,急忙抽出手来,然而她却并没有醒来,不仅如此,还伸出手搂住他的身体。 他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却突然听到怀中的她喃喃叫着:“千竹……千竹是你么?” 就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身体中燃烧的火焰顷刻之间灭为灰烬,只听到那热火与凉水纠缠时痛苦的滋滋声,体内叫嚣的某种欲望瞬间如潮水退却。 他从头凉到了脚,只怔怔看着怀中的女子,四肢如被定格了一般无法动弹。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勾起一抹苦笑,他将她推开,平躺在床上,望着房梁,他脸上那苦笑渐渐被放大,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眼角泪光闪烁。 第二日,叶依依被刺眼的阳光晃醒,她慢慢撑起身来,眼角余光撇到一旁的身影,她猛地转过头来,却见白君逸衣衫不整躺在她身边,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 脑袋痛得快要炸开一般,她根本想不起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来,让自己冷静了之后她一脚将白君逸踹下了床。 白君逸瞬间惊醒,捂着疼痛的背脊坐起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叶依依将被子捂在身上,用着仿佛要凌迟他的目光望着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白君逸眯着眼睛想了想,“我怎么知道?我昨天喝多了酒,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依依急忙从床上跳下来狠狠抓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给我好好想想,别给我装糊涂!” 白君逸咽了口唾沫,歪着脑袋果然仔细想了想,“昨天我好像一直在钻一个洞,我进去了又出来进去了又出来,钻洞的时候手中好像还握着两个软软的馒头。”说完摇了摇头,“混乱死了,我也不知道了。” 叶依依绝望的闭了闭眼,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还有斩天焦急的询问,“依依你醒了没有?快开门!” 叶依依深吸几口气,转头冲白君逸小声警告道:“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门外站着斩天,而斩天身后站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在她的映像中她从未看到过他穿这般鲜艳的颜色,他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衣架子,穿什么都那么好看。 长袍上用黑色丝线绣出一只巨大的瑞兽,这瑞兽头上长着兽角,身上长着翅膀,而那兽头正好在胸口处,那双眼用红色丝线绣成,看上去威猛无比,震摄人心,陪着他那张冰冷的脸,瞬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好几日不见,他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身体也比分别时候壮硕了不少。 如果换做其他时刻,看到这样的他出现在这里,她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迎上去紧紧抱住他,然而这时看到他她只觉得真是讽刺。 “这么早的,斩天你干嘛?”白君逸抓着杂乱的头发来到门前,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这里衣还半敞着,露出胸口结实的肌肉线条。 卯时,太阳才刚刚露出半个脑袋,叶依依的房间出现白君逸。 千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可他放在长袖中的双手却瞬间握紧,跟着千竹一同而来的白莲花嘲弄一笑,“看样子,公子不在的时候叶姑娘的生活也是多姿多彩啊,我们的准太子妃还真是耐不住寂寞。” 叶依依咽了一口唾沫,平静的吩咐着:“斩天,先将太子殿下带到会客厅中,我换了衣服便来。” 斩天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冲千竹抱歉道:“太子殿下这边请。” 千竹终于移开看向她的目光,转身向一边走去,她看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鬓角的地方猛地抽搐了几下。 叶依依合上门来,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君逸,脸上绽放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你想做什么?” 白君逸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千竹这么早会来这里?” 叶依依闭了闭眼,“白君逸,别装了,那一袋酒还不至于让你喝醉,以你的酒量,恐怕喝十袋酒也不一定会醉,你昨天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白君逸目光闪了闪,低下头,嘴角翕动了半天才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还能做什么,这个你比我有经验,你也该比我清楚才对。” 叶依依双手紧握成拳,气得浑身发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向白君逸一步步走来,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睛冰冷的落在他的脸上,他一直垂着目光不敢看她的双眼,她猛地挥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他也没有躲避,这两声脆响在寂静的早晨中听来可真是突兀。 她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愣愣走到床边坐下,过了许久才道:“你说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中带着沙哑,像是被粗糙的石子来来回回磨了无数次,白君逸心中一痛,走到她身边蹲下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清澈明亮的目光锁住她的脸,“我娶你,做我的正妻。” 她却嫌恶的弹开他的手,嘲弄道:“昨日,你并不是真心想要跟我送行的对么?什么哥哥,不过都是你的屁话而已,你想将我灌醉,从而毁了我,哪怕我不嫁给你,但是以我的性格,我也不会再嫁给千竹,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白君逸?” 白君逸低着头,叹了一口气,“依依,有时候你的聪明真是让人觉得很难受。” 叶依依猛地将他推开,捡起屏风上的衣服换上。 “白君逸,我不会嫁给你的。” 她冷冷丢下这句话这才出了门。 来到会客大厅,气氛凝重得让人不能呼吸,斩天看到她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几人交谈得很不愉快,也可以说根本没有交谈,她太了解千竹不过了,只要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就会扼杀所有人向要与他交谈的欲望。 走到她对面的铺席上跪坐下来,叶依依冲他客气道:“不知我山庄里的茶可合殿下的口味?” 千竹还未回答,白莲花便开始冷嘲热讽,“叶姑娘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来?看样子是和承乾将军郎情妾意,如胶似漆。” 叶依依冷冷扫了她一眼,“我在与你家公子说话的时候还轮不到你插嘴呢,究竟懂不懂规矩?!是奴婢就要有个奴婢的样子。” 白莲花被她堵得脸色苍白,正想再对她嘲弄一番,千竹却打断道:“茶很好。” 叶依依勾唇一笑,“那就好,依依生怕招待不周。”顿了顿,转而冲斩天说道:“去让人让将公子上次送来的东西抬过来。” 斩天眉头一皱,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确定她不是在开完笑这才下去了,而坐在对面的千竹握着茶杯的手明显紧了紧。 不一会儿十大箱东西便挨次放在了大厅中,叶依依冲对面的千竹笑笑,“公子钦点一下可有没有少哪一样。” 千竹深邃的目光紧紧凝望着她,语气带着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冰寒,“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道:“依依实在无福享受公子的抬爱,这聘礼还望公子收回去。” 千竹眼神中透着杀意,“你想退婚?” 叶依依点头,“是!”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章你们大概又要喷我了,我想说的是,千万不要对男同胞太宽容了,不要忘了千竹这小子前期可是一个可以随时发情的种马。 如果千竹因为这种事情就嫌弃女主的话,那他也不是真正的爱女主,不管女主跟白君逸有没有什么,如果千竹真的相信女主的,他会相信这件事并不是女主自愿的。 第七十四章 气氛一时间凝固到冰点,会客厅的一方空间仿佛都被冰冻起来,周围空间不断挤压,只让人觉得呼吸不畅,胸前难受得像是要炸裂一般。 “都出去!”依然是那冰冷的声音。 周围伺候的奴仆就如得到赦令一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白莲花和斩天为难的在他二人脸上看了看,最终还是知趣的离开了。 屋中很快只剩下这两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间依然带着压迫感。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冰冷中透着一丝沙哑。 她无意中看到他袍脚上沾染了一点泥土,他一直是一丝不苟的人,她从未在他身上看过风尘仆仆的痕迹,看得出来他这次赶路赶得很匆忙,一大早就出现在万剑山庄,可以想象他定然是连夜赶路,为的就是早点看到她。 所以,当他看到白君逸以那种姿态出现在她房间中时可以想象他有多难受,而将这难受隐忍不发,他又用了多大的力气。 见过了柔弱的他,她知道他的强大并不是无处不在的,他也有死穴,也有心痛。 她闭了闭眼,“事实正如公子看到的那般。” 顿了顿才听他道:“果真如此么?” 她点点头,已经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她只希望他能够带着聘礼快些离开,面对他越多一秒,她就觉越得自己下贱。 千竹却突然从对面跳过来,他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眨呀的功夫就到了她跟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脖子。 他用的力气很大,她听到自己的颈骨在咔咔作响,他的双眸中盛着滔天愤怒,他的面颊因为痛苦微微颤抖。 她并没有挣扎,甚至破罐子破摔得闭上眼睛,她知道他想杀掉她,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无法容忍心爱之人的背叛。 可他最终却将她放开,她跌坐在地上咳嗽个不停,她惊愕的望向他,却只能看到他冰冷的背脊。 “我,杀不了你。” 他丢下这句话便向门口走去,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那聘礼还摆在地上,他也并没有让人抬走。 斩天走进来匆忙将她从地上扶起,犹豫了许久还是说道:“太子殿下已经离开。”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脏却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这种空虚感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不过片刻就将全身紧紧包裹,她在藤蔓中艰难的呼吸着,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千竹出了万剑山庄的大门,正好遇到赶回来的禾天。 禾天向他拱了拱手,“按照公子的吩咐,我们在山腰上将承乾公子拦下了。” 千竹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一个漂亮的姿势翻身上马,长鞭往马臀上一抽,快马嘶鸣一声便带着他向山下而去。 山木复苏,草长莺飞,万剑山庄的半山腰上有一块开阔的平地,平地上有一条小溪流过,溪边放养了几匹马,这些马儿也是好定性,即便不远处正有几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他们依然悠闲的吃草喝水,公马和母马甚至还时不时亲热的摩挲一下彼此的面颊。 白君逸一声浅棕色单衫,那单衫用上好的丝绵做成,贴身又吸汗,此刻,单衫上上却已经破开了几条口子。 围着他的几个人还没完没了向他进攻,他知道这些是千竹的人,他们并不想杀掉他,单纯的就是想揍他。 双方已经打了接近半个时辰了,白君逸的嘴角和脸上个挨了好几脚,那脸颊已经肿起一块,嘴角也带着血色。 对方一共有五个人,各个武功高强,这五个人分别卡住他的五个方向,防了这个防不了那个,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挨揍的份。 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这五人立刻跪在地上行礼,骑马之人慢慢近前来,白君逸勾唇冷笑,罪魁祸首总算来了。 千竹下了马直向白君逸走来,他身上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冰寒之气,他所经过的地方,他身上溢出的冰寒之气立刻将方圆十里的空气冻结。 白君逸知道他会出手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千竹踢向他的第一脚他很轻易就格挡下来,然而千竹却借势腾起身来,由上而下劈面给他一个回旋踢。 白君逸顿时被踢得退出去好几步,千竹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跳将起来,由上而下,脚后跟重重落在白君逸的脊背上,后者闷哼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地上。 白君逸翻了个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让你的人先将我的力气耗尽,你再白白捡我这个便宜,千竹公子真是好意思。” 千竹面无表情拔出腰上的佩剑,那利刃迎着初升的太阳发出灼人的寒光,白君逸不由得感叹,就这色泽来看他这剑定然是一把绝世好剑,就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万剑山庄。 千竹将剑抵在他的下巴上,语气冰冷,“我会杀了你。” 白君逸面色不变,甚至还将双手枕在脑后,“那你便杀吧。”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不敢么?” 白君逸索性将眼睛闭上,那含义再明显不过了。 看不出他脸上的恐惧之色,他毫不在乎此刻抵在他脖子上,随时会要了他命的利剑,仿佛只是在晴朗的天气里,躺在草地上舒服的打了个盹。 不愧是越国承乾将军,面对生死竟然如此从容,这个人的确是个不错的对手,他说的很对,他的确是捡了一个便宜,就这样杀掉他未免可惜。 “如果有一天,我们战场上相见,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这句话他收剑入鞘,以最矫健的身姿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白君逸睁开眼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虽然千竹不至于将叶依依捏死,可她的脖子也受了伤,斩天执意让大夫给她包扎了一下,他知道她现在心绪烦乱,将山庄的事务一应拦在自己手上,让她好好休息两天。 她坐在后院的湖边,将全身靠在棠棣树上,凝望着湖面,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从日出东方到日上三竿。 湖面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幻觉。 然而再睁开眼,那身影依然还在,他已经靠近一步蹲在她身后将她轻柔搂在怀中。 她身体猛的一僵,他身上那紫玉兰气息差点令她窒息,“你……还没有走?” “跟我解释,不管怎么解释我都相信,告诉我你跟白君逸究竟怎么回事,如果不想我疯掉,不想我乱杀人的话就告诉我!” 从湖中隐约可见他的眸中带着受伤,他搂着她的手臂隐隐发抖,哪怕极力控制,他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战栗。 她深吸一口气,“昨日,承乾将军说要与我送行,邀我喝酒,我便与他多喝了几杯,后来我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之后才发现他躺在我的房中,事情就是这样。” “好,这一页就这样翻过去,什么都不要想,你依然还是我要娶的女人。”顿了顿又道:“我的身体也给过别的女人,这样我们便扯平了。” 叶依依苦笑,“千竹,那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啊,即便认识了也还没有爱上我,所以,你不会有负罪感,可是……” “我只问你,你爱不爱我,想不想嫁与我?” 她低着头,从湖中看到湛蓝的天空中飞过一对鸟儿,湖中的一条游鱼正痴痴望着天上鸟儿的身影,那飞鸟的倒影与鱼儿的身体靠的那么近,可是那毕竟是倒影啊,只要水中荡起涟漪,那倒影便可消失不见的。 她突然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只要自己一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千竹,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她感觉千竹仿佛松了一口气,他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喜悦,“好,好。” 她不要做鱼,她要做鸟,能够与他并肩齐飞的鸟。 第二日,她跟千竹一起回到吴国,太子府外面的守军已经撤下,太子府里一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知道千竹回来之后动过什么手脚,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回了太子府。 临走之时她给年伯捎了口信让他带给斩天,斩天从外面视察回来之后年伯便赶到他的房间。 “二当家,庄主已经跟吴国太子走了。” 斩天吃了一惊,两个人弄得那么绝,又是退聘礼,又是差点痛下杀手的,他以为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了,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二人又凑一块儿,果然爱情是伟大的。 斩天无奈摇摇头,“庄主可有留下什么话。” 年伯擦了擦额头的汗,“庄主说她将库房的刀币搬走了。” 斩天正在倒茶的手一顿,额头上的青筋不可察觉的跳了跳,他勉强平息着心头的汹涌,然而说话的声音依然像是咬牙切齿,“搬走了的意思是她一个子也没留下是么?” 年伯再次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是这个意思。” 斩天嘴角抽了抽,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有呢?” “庄,庄主说她将钱庄的对号换了。” 斩天艰难的抿了一口茶,“换成多少了?” “庄主没有告诉我。” 斩天嘴角杂乱无章的翕动了好几下,“没有告诉你?也就是说她将外面的钱也一并拿走了?是这个意思吧?” 年伯将头低得更低了,“好像是这个意思。” “啪嗒!” 斩天手中的茶杯顿时被捏成好几块,吓得年伯猛地哆嗦了一下。 “她这是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啊……对我还真是狠!”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此刻是正午,日头正毒,年伯却觉得这一方空气仿佛寒天腊月里一般。 斩天平息着怒气,“庄里的钱,钱庄里的钱都有她的一份,她拿走了也就罢了,只要没将鱼馕拿走就好。” 年伯不安的轻咳一声,“庄主将鱼馕也一并拿走了。” 斩天猛地站起来紧紧盯着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出来剧烈跳动着,“你说什么?!” 那鱼馕是他花了好几个月才铸出的一把匕首,也是整个山庄的镇庄之宝,她带走钱还说的过去,她带走匕首就真的太过分了!! 年伯被他的举动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庄……庄主要我说的话就是这些了,既然二当家都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下去了。”也不等斩天回答,急吼吼的就离开了房间。 斩天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双手紧握成拳头,一根根青筋如一条条巨龙蔓延在他的手背上,他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全身血脉喷张,仿佛不消片刻便会炸裂一般。 “叶依依你个王八蛋!” 这一声虎啸震颤了整个山庄,吓得栖息在屋顶的各种鸟儿纷纷扑棱着翅膀飞到空中。 此刻舒服的躺在千竹怀中的叶依依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 叶依依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感觉鼻子痒痒。” 千竹将她搂紧一些,怕她冷。 她一早就清楚,千竹要娶她定然不是一件易事,而她再回到吴国肯定会遭到记恨者的报复,所以在这些人报复之前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跟千竹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回到吴国之后便找王后合作,当然,跟她合作的只有叶依依一人。 所以回到太子府的第二日叶依依便去拜访了一下王后娘娘。 王后娘娘的寝殿在凤霞宫,刚好跟吴王的朝旭宫挨着,坐北朝南,建筑宏伟壮丽。 此刻正是日出东方之时,霞光照在朱红宫阙之上,仿佛宫殿上腾起飘渺的红烟,那狰狞兽头迎着红光,脸上露出憨笑,竟比平时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王后正在寝殿中由着乌女御伺候着喝刚沏的花露,这花露是取清晨凝聚在花瓣上的第一滴露水,和着晒干的桂花熬制而成,据说可以让面容神采焕发,有驻颜之效。 凤霞宫的大丫头进来冲她福了福身道:“王后娘娘,外面有个自称万剑山庄庄主的叶姑娘求见。” 王后凤眉一挑,“哦?”她倒是听说了万剑山庄的庄主被太子弄回来了,可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快就来找她了。 旁边的乌女御笑笑,“看样子,这姑娘是想通了啊。” 王后勾唇一笑,挥了挥大袖,“去将她引进来吧。” 叶依依跟在丫头身后进了殿中向王后行了礼,她行礼的每个动作都臻于完美,可那脸上却带着不卑不亢的微笑,那金碧辉煌,富贵华美,气派宏伟的宫殿竟然没有让她亦步亦趋,看得出来这女子是有一二分定力的。 王后随意的挥挥手,“坐吧!” 叶依依在下手的矮几旁坐下,王后继续喝她的花露,她觑着凤眼望向叶依依,“叶庄主这么早就登门拜访,怕是有什么要事要同本宫商议吧?” 叶依依颔首,“上次王后娘娘同我的提议我仔细想了想,我打算跟王后娘娘合作。” 王后勾唇一笑,“本宫记忆不太好,不知姑娘所说的是哪个提议?” 叶依依在心头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贱人就是矫情,然而面上却依然带着温和笑意,抬头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王后,“王后娘娘要与我合作对付太子的事情。” 王后翘着兰花指,端庄优雅的品了一口花露,“原来姑娘说的是这件事啊,你看本宫这记性,叶姑娘真的打算同我合作么?如果我没记错,太子殿下可是向姑娘你提了亲了,而姑娘你也答应了,太子现在可是你的准丈夫了,哪里有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夫君之理的。” 叶依依却是不屑冷哼,“那太子不过是强取豪夺而已,王后可知前些日子我被太子给掳到了楚国去?” 王后笑笑,“这个……本宫还真是不知。” 不知才怪,白君逸带兵到楚国找回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王后岂有不知的,不仅知晓,恐怕还掌握了更细致的东西,只是太子的人太会算计,能够让她掌握的东西还不至于让叶依依的身份暴露。 如今听她这么说,王后恐怕只以为她果真被太子掳了去,引得承乾将军带兵去救。 叶依依眼中迸出凶狠而愤怒的寒光,“我的名声便葬送在他的手中,我再也无法跟我心爱之人走到一起,我怎能不恨?!接受他的聘礼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还有这番纠缠。” “所以,我比谁都希望他死,可他却是个再狡猾不过的人,凭我一人之力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王后娘娘是个能人,所以便来向娘娘求助。” “你果真愿意跟我合作么?” 叶依依点头,“依依的诚心可鉴日月。” 王后眯眼想了想,好半晌之后才道:“几日前大王才赏了我一壶好酒,那味道却太过浓烈了些,实在不适合我这老妇人,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比较适合刺激一点的东西,姑娘可要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男主女主之间是真爱,hahaha 这章写得有点匆忙,凑合看了啊,男主女主马上要大婚了,然而就是各种甜宠……千竹这种别扭男宠女人是灰常有看点哒 第七十五章 叶依依心头冷笑,毒妇果然是毒妇,她最终还是要用给她下毒的法子来牵制她。 “能得到王后娘娘的赏赐是依依的荣幸。” 王后满意点点头冲乌女御使使眼色,乌女御立刻下去安排了,不过一会儿便端着一个三足铜杯进来,这东西竟然由王后身边最得力的乌女御拿进来,即便是毒药,也是价值不菲的毒药。 乌女御将酒杯放到她面前,冲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姑娘慢用。” 叶依依捧起酒来,这酒色泽明亮,味道醇厚,如果这里面没有加有毒药,定然是一杯好酒,她勾唇笑笑,脸上神色不变,以大袖掩嘴,仰头……却将这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还冲王后扬了扬手中的空酒杯,笑道:“王后娘娘给的果然是好东西。” 然而话刚说完,她手中的酒杯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捂着胸口难受得皱起了眉头,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王后的方向。 “王后娘娘给我喝的什么?” 王后不以为然的笑笑,“叶姑娘,你也不要怪本宫心狠,既然是一场交易,那交易双方就得谨慎一点不是?你恨不恨太子这本宫可说不准,你想不想杀太子本宫也说不准,太子府的食客东施三年前突然暴病而亡,而依依姑娘的万剑山庄却是在三年前才兴起的,两个人偏生又长得如此相似,这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既然姑娘你想与我合作,那我就得让你完全忠心于我不是么?” 叶依依痛得滚在地上,双手不受控制的在身上又掐又抓,一双眼睛鼓得像是铜铃一般,仿佛用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话来,“王后娘娘,快给我解药吧,我是真心要与你合作的。” 王后却不行动,只是静静望着她的脸,也不知在审视着什么,叶依依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刚刚还从容得体的万剑山庄庄主一转眼却变得形象全完,就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在地上挣扎不休。 她翻滚着,哭叫着,那一声声哭叫惨烈得就像有人一刀刀凌迟她的血肉。 王后终于冲乌女御努努嘴,乌女御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药来塞到叶依依口中,叶依依来不及多想,急忙吞了下去。 可是这药吃下去却并没有半分作用,她依然不停抓着身体,艰难的在地上爬动着,一双眼睛大睁着望向王后,“娘娘,你给我吃的是解药么?为何完全没有作用,我……好难受!娘娘救我,依依定当全然按照娘娘的吩咐。” 王后满意勾唇一笑,冲乌女御点点头,乌女御便又蹲在她身边给了她一枚药丸,这药丸吃下去之后叶依依才慢慢平复自己。 她愣愣的趴在地上,仿佛在缓和刚刚的疼痛,过了许久她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和衣衫冲王后告罪道:“王后娘娘恕罪,惊吓到娘娘是依依的不是。” 王后从矮几边起身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以后就是本宫的人了,只要你好好忠于本宫,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她脸上的笑容平和慈祥,仿佛真是一个母仪天下,带人温和知礼的王后。 叶依依点头,“其实王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我来找王后娘娘,自然就是诚心想跟娘娘合作。” 王后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慈祥,“孩子啊,本宫这是在教育你,不管对谁都不要尽信,你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是?我给你吃的药每四十八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按时派人将解药送到太子府上的,要是让我发现你不听我的话或者背叛了我,本宫是会伤心的,到时候你得不到解药,就会像你刚刚那般难受,不,本宫说错了,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比前一次难受一倍,你懂么?” 叶依依点点头,“依依多谢王后娘娘教诲,依依定会一心忠于王后娘娘。” 王后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的,这样吧,我让我兄长收你为义女,让你以乐氏嫡女的身份嫁进太子府可好?” 叶依依不惊也不喜,“依依全凭娘娘安排。” 王后满意点点头,喜怒不形于色,果然是一枚好棋子,比她以前送进太子府的可要强多了。 还以为千竹那种人不会有正常人的感情,却不料他也会被儿女私情所羁绊,不过这对她来说却是好事,他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而她便会不辜负他的弱点,好好利用一番。 “来人,给姑娘好好梳梳妆。” 由着王后的手巧的丫头给她重新挽了发,她从凤霞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当中天了。 走出宫殿门外她才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高神莫测的笑容。 穗子一直担忧她的安危,直到出了凤霞宫的宫门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没事吧?” 叶依依摇摇头。 她和千竹一早就想到王后肯定要用阴招,所以在来之前她让穗子将这长袍改装了一下,在长袍的大袖上分别挑出一个夹缝,再在夹缝中平铺着棉絮,衣料和棉絮都有吸水的作用,再加上这衣料遇水渍颜色不变,完全可以混淆视听。 而她刚刚喝下的那杯酒并不是喝进口中,而是倒进了长袍的夹缝中。 王后若要给她下毒,下的一定是可以牵制她的毒药,而一般来说,最容易牵制人的便是毒蛊,千竹也说过王后很善养蛊,所以这次王后给她下的定然也是蛊毒。 蛊毒进入人体,一般有三种状况,一种是浑身刺痒,一种是浑身如烈火炙烤,一种痛如肉烂骨裂,她不明白王后给她下的是何种蛊,所以这三种症状她都演了一遍。 演出的结果很成功,最起码糊弄了王后。 王后这人太过毒辣狡猾,她第一次给她的并不是解药,幸好她早先对药理有研究,尝得出各种草药的滋味,哪怕只是在口中简单过了一遍她也能知道这药丸根本就是一枚普通的养生丸,而不是解药。 如果不是她早先就有充分的准备这次恐怕早已露馅,出不出得了凤霞宫还很难说。 “穗子,你可知道凤嫔娘娘住在哪里?”在马车上叶依依向穗子道。 “姑娘想去探望凤嫔娘娘?” 叶依依点点头,上次来得匆忙,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探望郑旦,这次正好她有时间,顺道去看看她也好。 穗子对王宫还算熟悉,要找到郑旦所住的宫殿并不是难事。 不过站在宫殿外她却有些诧异,按理来说郑旦在宫中的分位不算低,可她的宫殿却太过凄清了一些,殿门外连个通报的丫头都没有。 叶依依跟着穗子走进去,庭中竟然也没有半个人影,她开始怀疑穗子是不是带错路了,正要询问,却见从正房中走出一个丫头来,看到她们两人她吓了一跳,警惕道:“你们是何人?” 穗子走过来塞了几枚刀币给她,“妹妹不用惊慌,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位是我家姑娘,我家姑娘难得进一次王宫,就想在王宫中转转,转着转着就到了这里,我家姑娘看这里这么冷清,还以为没有人住,不知道这里面住着的是哪位主子。” 那丫头眼中蕴出泪水,“我们家主子是凤嫔娘娘,是个苦命的。” “莲儿,是谁在外面?”屋内响起一个有些孱弱的声音,叶依依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郑旦的。 “回娘娘,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孱弱的声音一提,“太子殿下的人?快让她进来吧,不要怠慢了。” 叫莲儿的丫头点点头,冲叶依依道:“姑娘请吧!” 叶依依便带着穗子走进正房,这正房中摆设简陋,在殿中设了一个香炉,香炉的三面铺子席位,席位上的席子像是多日不用,上面竟然生了一层青霉。 里间和外间隔着一个屏风,叶依依绕过屏风走进去,却见里间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娇弱的美人。 美人脸色白皙,嘴唇干裂,她进来的时候她正疲惫的阖着眼,可能是听到响动,她睁开眼来,看到眼前的人时她愣了一下,然而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这里简陋,姑娘随便坐吧。” “不妨事的。” 叶依依说着,走到她躺着的软榻上坐下,紧张的望着她的脸询问道:“姐姐可安好?” 郑旦笑着摇摇头,“难为你还记着我,我的身体就是这样了,安好不安好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叶依依觉得有些心酸,一时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莲儿端了一碗药进来。 “娘娘,您该喝药了。” 叶依依便让开一些,好方便莲儿给郑旦喂药,郑旦慢腾腾坐起来,正要端过药碗,叶依依却猛然皱了皱眉急忙道:“慢着!” 主仆二人都吃了一惊,叶依依却顾不得什么,夺过药碗放到鼻端嗅了嗅,眉头拧得更紧,“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莲儿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这药是馆娃夫人送来的。”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果然是她啊。 她看了一眼郑旦,却没见她脸上有任何震惊之态,只是淡然的听着,放过早有预料一般。 郑旦看出她的疑惑,转头冲莲儿和穗子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吧,这位姑娘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我看着可亲,想与她说说体己话。” 两个丫头出去之后,郑旦才叹了一口气道:“她果然是要害我的。” 叶依依将药碗放在矮几上,看到郑旦的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姐姐现在才知道她要害你么?”你早干嘛来了,如若你早有防备,何必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般模样。 “东施,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谢谢你还记得来看我。” 叶依依低着头,想要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郑旦,她既同情,却又有些痛恨,她早就提醒过她西施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偏偏不听,如今被她弄得不生不死的,这下才幡然醒悟,不觉得已经太迟了么? “大王看样子早已将我忘了。” 郑旦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凄然之色,那眼中涌出了晶亮的泪花,叶依依眉头一皱,“姐姐,你喜欢吴王?” 郑旦转眼看着窗外,那苍白的脸色竟然泛起两抹红晕,迎着窗外的日光,她眼中的泪花闪动着迷人的晶莹。 “刚刚进宫的时候,你也知道我是反感他的,一来她是越国的敌人,二来他的年龄当我爹爹还有余,可是慢慢相处我才发现他身上有着别的男子没有的气魄,被他揽在怀中便觉得踏实安稳,他说他喜欢看我舞剑的样子,他还说他喜欢我亲手做的羹汤,他说他会永远照顾我,可是我病了这么久他却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东施,你最后帮我一个忙可好?” “我帮不了你!”郑旦不说她也明白她要让她帮她什么忙。 到了这个时候,她简直不得不说郑旦实在太蠢,竟然爱上吴王?!首先,他是她的敌人不说,其次,自古以来帝王都是薄情的,她身为越国派来的细作,爱上敌人是大忌,这一点西施不知比她做的好上多少倍,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她自找的。 而且,吴王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爱的?!把自己弄得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就是希望吴王能稍微同情一下她,好让他看上她一眼么? 真是可笑,这种自怨自艾的矫情也不过是她自己欣赏罢了,期待吴王会怜惜?她简直就是做梦。 郑旦转头看向她,苦笑着,“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提过好了。” 叶依依从软榻上起身,“姐姐还是好好静养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郑旦想要说几句什么,可看着她紧绷的脸颊到了口边的话却再次咽了回去,叶依依也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她却停下,闭了闭眼,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头冲她道:“不要期待吴王会来,即使你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在你为他抹泪的时候他正在别的女人身上卖力,而那个女人被你当成好姐妹却一心想至你于死地,郑姐姐,宫廷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仁慈,白君逸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将你送进宫中,说真的,如果我是西施,我也会用药毒死你,你实在太拖她的后腿,或许没有你,她在吴宫中会走得更加顺利。” 她半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又道:“这宫廷中每一个人都不是好人,而你这个好人实在是不适合生存在这里,你的仁慈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宫廷中有太多残忍的规则,要不然你就按照它的规则生存,要不然你就是死路一条,还有……吴王是你最不可以爱上的人,哪怕你捅死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爱上她,如果爱上了他你就彻底输了,难怪西施会用药毒死你,我有你这么愚蠢的队友,我定然也会痛下杀手。” 郑旦愣愣的望着她,叶依依却转过头去,语气冰冷,“我的话就是这些,你好自为之。”说完这才离去。 走到门口却听到郑旦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东施,你果真要对我这么无情么?” 叶依依脚下不停,更没有回头,实在不是她无情,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残酷,她不过是让她有清楚的认知罢了。 回到太子府之后叶依依便急急赶往蓝石的医馆,蓝石正要用剪子将她的袖子剪下,千竹却一把夺过他的剪刀冷冷道:“我来。” 蓝石不满的努努嘴,他们家公子可真是将这女人宝贝得不得了,别人碰都碰不得。 千竹将她的袖子剪下,丢到蓝石一早准备好了的药水中,蓝石用一双细长的筷子将布料完全浸在药水里。 叶依依急忙凑过去紧张的看着,在她进宫之前蓝石就说过,一般来说毒蛊中的蛊虫不容易死掉,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粘在她衣服上的蛊虫死了没有。 浸泡了一会儿蓝石便将衣料捞起来,又向药水中撒了一把粉末,没过一会儿,隐约可见那水中出现一条丝线粗细指甲宽度的虫子。 “这个就是蛊虫吧?”叶依依疑惑道。 蓝石蹲在地上,一手摸着下巴,双眼紧紧眯起来,千竹见他神色不对劲,冷声问道:“是否出了什么纰漏?” 蓝石摇头,“我在想王后究竟怎么弄到这条虫子的。” “这虫子有什么么?”叶依依不解。 蓝石转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这蛊虫可是一条蛊皇,是所有毒蛊中最厉害的,幸好你没有喝下去,不然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王后肯拿出这蛊皇来下毒,想来她这次是下了血本的。” 从蓝石的医馆出来叶依依依然心有余悸,千竹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她感觉他的手心浸出了一层汗,转头看去,却见他也看向自己,他脸色有些沉重,看得出来他在担心她。 作者有话要说:唉,下章就大婚了啊…… 对不起,我错了,今天更新迟了,我本来是将章节放在存稿箱,现在才发现我竟然忘了设时间!!!脑抽的人伤不起,原谅我一次吧。 第七十六章 她冲他灿烂一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我不会再让你冒这种险了。” 叶依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不以为然道:“我不是说过么,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受你保护,该反击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反击。” 千竹将她搂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为你保驾护航的。” 千竹要娶叶依依的事情早就向吴王禀明了,可是吴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作为太子党最主要人物的伍子胥却极力反对,伍子胥一直希望千竹能够娶宣安公的嫡亲孙女为正妃,宣安公原本是太子太傅,又是三朝元老,两代帝师,即便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可他的几个孩子依然在朝廷中官居要职,在姑苏城中除了吴王就属他的威望最高,如果能跟他联姻,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助力。 可是千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理由非常自我又非常霸气。 “我一直觉得一个强大的男子并不需要女子的家族作为助力,要依靠女人的家族才能变得强盛的男人也不是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 就为了这件事太子和伍子胥一连吵了好几天,不过千竹这厮虽不善吵架却可以将人逼成内伤,所以这几天伍子胥大人凡是来太子府一次便会受一次内伤,每次他都觉得他可以力压太子,可最终结果都是铩羽而归。 久而久之伍子胥也懒得磨嘴皮子了,只对他放下狠话,“总之,殿下有一天会后悔的。” 刚开始吴王对于太子想求娶万剑山庄庄主的事一直不置一词,后来王后过来劝了劝,王后可是比他还想千竹死的人,既然她都极力主张这件事,他相信王后定然做了充分准备,所以这便应了下来。 按照王后说的,果然让乐司马收她为养女,而在成亲之前她只得搬到司马府避嫌。 婚礼按照六礼,纳彩,问名,纳吉,请期,纳征,迎亲,一步步进行,纳彩和问名进行得很顺利,可纳吉这种事情却要严肃一些,尤其当事人还是太子殿下。 纳吉就是让太卜用当事人的生辰八字占卜一下是否吉利。 因为事关鬼神,纳吉这一天便要比别的六礼要隆重一些,纳吉的地点选在王宫的御苑中,是要取天地为证。 参加纳吉大礼的除了当事人太子殿下,吴王和王后外,后宫中几个受宠的妃子也一并参加,馆娃夫人,静安夫人,还有长公主殿下的生母悦嫔,槿华夫人因为身子不适没有参加。 因为这天天气炎热,这几位主子便坐在凉亭中,而太卜因为要向天地取证,所以只能站在烈日下。 太卜在烈日底下又唱又跳的折腾了许久之后才卜了一卦,吴王有些不耐烦,“卦象如何?” 太卜眉头一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大王,此卦乃大凶之卦。” 吴王和王后对望一眼,再看看太子,太子一直静静坐在右下手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 王后微蹙凤眉问道:“太卜你可卜仔细了?” “回娘娘的话,臣不敢有半分隐瞒,卦象上来看,那太阴卦显得虚浮飘渺,是不贞的征兆,这样的阴气万万不得入王家的阳气之中,否则定会祸乱宫闱。” 坐在王后下手的静安夫人突然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大王,我前几日听到一首歌谣,说是现在姑苏城中的孩童竞相传唱的,我先时听着只觉得是某些人闲着没事胡诌的,可现在听到太卜这么一说,我到觉得有些奇怪。” 吴王挑眉,“哦?什么歌谣?” 静安夫人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子,掩了掩嘴说道:“在唱出这歌谣之前我还得先请太子殿下见谅,只因这首歌谣关乎我们的准太子妃。” 千竹只是凝眉望着凉亭中的青石板,神情平静,仿佛没有听到静安夫人的话一般,静安对于太子这种阴阳怪气的性格非常反感,尤其是他这种无视人的神态。 她有些不快的轻咳一声,“不知太子殿下可介意?” 千竹终于抬头望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介意。” 静安夫人被她堵得脸色一红,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西施见状,急忙道:“不知夫人所说的是什么歌谣,我可好奇的紧!”转头看向吴王道:“大王,让夫人唱唱如何,想来太子殿下是心胸宽广之人,刚刚不过是跟静安夫人开个玩笑,这些小儿把戏应当是不介意的。” 西施这话其实给了静安一个台阶下,也给了千竹一个台阶下,毕竟太子是晚辈,静安夫人虽是妾却也是长辈,跟长辈抬杠实在不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然而千竹这人却是不知风雅为何物的,他漠然看了一眼西施,“我心胸宽广,却不代表可以容忍有谁随意侮辱我的太子妃。” 凉亭外的热气不断扑进来,刚刚还觉得燥热难耐的,此刻却不知从哪里钻来一丝丝凉气从脚跟一直钻到头顶。 西施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也被堵得不知如何是好,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吴王终于轻咳一声道:“太子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不过这两位夫人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如此说话实在不成体统。” 千竹急忙颔首,“父王教训的是。” 吴王便道:“是什么歌谣,唱来听听。” 静安夫人生怕千竹再捣乱,这次便没有再推拒,清了清嗓音便开始唱起来,“鹿有角兮人有皮,人有皮兮不知礼,牡在南兮牝在北,在北牝兮朝召牡,夕召牡,日有尽时兮,召牡无尽时,叶氏依依牝鹿兮,日日召牡无穷尽。” 这首歌以母鹿代表叶依依,公鹿在南,母鹿在北,在北的母鹿却耐不住寂寞,早晨也找公鹿,晚上也找公鹿,这一天终有到晚上的时候,可这母鹿却没完没了,找了这头公的不满足又找另一头,而那叶氏依依就像这母鹿一样,找了这个男人又找另一个男人。 暗指叶依依生活放荡不羁,不知羞耻。 静安夫人唱完之后看了看太子的脸色,见他面色无异便又道:“据说这歌谣是从越国一位术士的口中流传过来的,我刚听着只觉得这歌不成体统,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败坏叶姑娘的名声,可如今听太卜一说,臣妾难免觉得疑惑,如果真如童谣上所唱,那我王家可万万不能要这样败坏宫闱的媳妇。” 王后脸色很难看,然她依然强笑着道:“静安夫人常年在深宫之中,怎生有空听到外面的童谣?” 静安夫人面色不变:“上次我家人进来探望的时候臣妾无意中听来的。” 吴王看了看场内面色各异的几人,看样子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他不介意让这出戏更加出彩一点。 他假意轻咳一声,表情略显沉重的说道:“结合着太卜的话,这歌谣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一边说还一边仔细打量着太子的神色。 千竹面无表情,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卜,那太卜一接触他的目光明显颤抖了一下。 千竹说话的语气冰冷残忍的像一条毒蛇,“你可敢发誓,你刚刚说的话全是凭卦象判断出来,并没有动过任何手脚,也不是妖言惑众,否则或天打雷劈或烈火焚身或万虫噬咬而死?!” 太卜吓得面色一白,然而他依然极力保持着镇静道:“臣……臣发誓,臣所说的话的确从卦象判断,臣不敢做任何手脚,否则将会被天打雷劈,烈火焚身……”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太卜身上突然燃起了一簇冲天火焰,只听到太卜一声惨叫,便如一个火人一般在地上来回滚着,周围的人愣了好几秒,那离得近一点的悦嫔当场吓得晕了过去,而机灵一些的奴婢已经打了一些水来,跟着周围保护的侍卫一起将太仆身上的火浇灭。 待那火扑灭之后,侍者上去探了探才冲吴王拱了拱手,“禀大王,太卜已经没气了。” 众人暗暗吃惊,有意无意的向太子看去,千竹面色不变,说话的语气中依然透着让人窒息的冷意,“看样子,这太卜果然是妖言惑众,毒誓如此快就应验了。” 王后反应过来,也急忙道:“大王,看来果真是应了太子的话,不然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烧起来?” 吴王当然不会认为一个人好端端的会烧起来,更不会认为这真是神明的指引,这其中定然是太子做了手脚,看来,太子这次娶那女人是势在必得了,如果硬要阻止他,怕他又要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想到此吴王便道:“太卜妖言惑众,欺上瞒下,如今被神明惩罚,死了也是活该,将他的尸体拉下去喂狗。” 吴王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侍者上前将那太卜带下去了,吴王便又道:“传令下去,再让卜役来卜一次。” 不料一旁的太子却道:“父王,先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等下还有第二更,越来越喜欢千竹这厮了。 太子又要发挥他的残忍本性了,但这次不是争对女主,而是争对对付女主的人。 第七十七章 吴王疑惑看向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他又道:“静安夫人所唱的那首童谣我早有耳闻,并且找到了传播童谣的术士。” 话刚说完,禾天已经将那术士押了上来,那术士也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只一个劲的磕头,“大王饶命啊,小的也是受到别人所托才做出这等糊涂事,请大王饶了小的一命。” 静安夫人见状,立刻冲身旁伺候的老妇嗔怪的看了一眼,那老妇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术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你是受人指使,是受何人指使,你且抬起头来看看这里有没有指使你之人。” 千竹说话的语气透着冷凝,吓得那术士猛打了几个哆嗦,慢慢抬起头来在周围人身上逡巡了几眼,眼神却定格在静安夫人身边的老妇身上,抖着指头指着她道:“是她,就是她指使我散播这童谣的。” 静安夫人身边的老妇万女御是她的陪嫁,一直是静安夫人最得力的助手,因为静安夫人得宠,再加上静安夫人娘家有太宰撑腰,这万女御在后宫中没少耀武扬威,也没少帮静安夫人干过坏事。 所以那万女御并没有害怕,冷静自持的走上前来跪下,说话的语气虽恭敬,却并没有半点犯错误祈求原谅的低声下气,“请大王明察,老奴从未见过此人。” 那术士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指环冲吴王道:“对了大王,她还给了我这个。” 老妇一看到那戒指,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有侍者上前将戒指呈上去,王后假意捂嘴惊愕道:“这戒指不是静安夫人宫中的么?内壁上分明还刻着一个‘静’字。” 吴王拇指和食指揉搓着戒指,面色沉重,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之后才道:“静安夫人给寡人一个解释吧。” 静安夫人走上前来跪下,“大王,这戒指在几日前就掉了,臣妾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后冷哼一声道:“静安夫人这戒指倒是掉得稀奇,竟然掉到宫外去了。” 这时,刚刚将那太卜拖下去的侍者急匆匆跑到凉亭外跪下,双手捧着一条汗巾冲吴王道:“大王,我们在太卜身上发现这个。” 寺人将汗巾呈到吴王面前,是上好的丝绸,看到这汗巾,吴王面色一沉,王后脸上的笑容带着嘲弄,“巴国进贡的丝绸每年只有三匹,分别被送到本宫宫中,静安夫人宫中,馆娃夫人宫中,本宫挑的是红色,馆娃夫人是蓝色,静安夫人喜白,挑的是白色,就不知本该是静安夫人宫中的丝绸怎生会出现在太卜身上。” 静安夫人与那老妇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疑惑,那老妇眼珠子一转,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禀大王,上次太卜给我家夫人占了一卦,却是一个吉卦,夫人一喜之下便打赏了太卜一些上好丝绸。” 王后越发嘲弄,“巴国进贡的丝绸我平时都舍不得用,没想到静安夫人却拿来打赏人,静安夫人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静安夫人正要说话,一旁的太子却冷冷道:“父王,不管静安夫人的戒指是不是掉了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静安夫人也难逃嫌疑,至于太卜身上的汗巾,或许果真是静安夫人打赏的,可不知为何太卜要用如此上好的丝绸做汗巾,主子打赏的东西用做贴身之物,恐怕不太妥当吧!” 言外之意,说不定静安夫人跟这太卜有什么私情。 静安夫人自然也听出了这层意思,她急忙说道:“大王,臣妾一心侍主,不敢有二心啊,还望大王明察!” 千竹语气依然冰冷,“我知道因为公子姑蔑的事情静安夫人你一直对叶庄主怀恨在心,不管是太卜还是那术士都是你一手安排的,目的只为阻止叶庄主嫁与我为妻。” 千竹说的很对,她的确非常不希望叶依依嫁进王室,有了太子妃身份的庇佑她想要除掉她要费的心思可不是一点两点,叶依依虽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可也不过是一介平明,杀掉她并不需要太多波折,可若是她成了太子妃,入了王室宗谱,要杀掉她却要棘手得多,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她嫁进王室中来。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抵死不认,“还望大王明察,臣妾是清白的。” 吴王却不说话,依然沉着一张脸,这样的表情更让人想入非非,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却见静安夫人身边的老妇在地上猛磕了一个头说道:“大王,这件事是我做的,与我家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静安夫人疑惑看向她,却听她又道:“我家夫人是心慈的人,这点想必大王也清楚,是我对叶庄主怀恨在心,悄悄安排的这一切,还望大王明察,还我家夫人清白。” 吴王在静安和那老妇脸上看了一眼,沉声道:“静安夫人,你怎么说?” 静安夫人那黑亮的眼珠子不安的转动了几下,咬了咬牙才说道:“回大王的话,臣妾对于这些一概不知,是臣妾教导下人不周,还望大王恕罪。” 吴王重重吐出一口气,“看样子,的确是这老妇动的手脚啊,静安夫人教导下人不周,带下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至于这老妇就交给太子殿下处理吧,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吴王走了之后,静安夫人也被人带下去了,其它诸人也纷纷由着丫头抚着离去。 千竹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妇,“妄加议论主子是非,你真是罪该万死。” 万女御不卑不亢,“还请太子殿下息怒,老奴也是一时护主心切,实在是那叶庄主不该多管闲事的。” 千竹冷哼,“这么说来倒是本太子的准太子妃的不是?” “老奴不敢。” “你的脸上可并没有半点不敢的痕迹呢,你如此胆大,竟然敢动到本太子头上,可知道惹了我之后的代价么?” 那万女御不知死活的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可知,就连静安夫人也是喝了老妇的一口奶长大的。” 就连王后头上的土她也敢动,也没见王后将她怎么样,区区一个太子算什么,他就算再狠也只是在宫闱外狠,宫闱之内他算得上什么呢?说是将她处死,静安夫人在宫中地位非同一般,她最得意的人谁敢真的处死,还不是关上几天之后又放出来,以前比这更放肆的她都做过,也没见吴王和王后能怎样。 千竹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你依然还是奴婢,是奴婢就不该妄加议论主子是非,议论主子是非就该处死。” 老妇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那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扭曲的诡异,而那紧抿的嘴角透着嗜血的残忍,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就在这时,只听见太子吩咐道:“将这以下犯上的老东西带到宫闱中最热闹的地方!” 宫廷中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观望台,这里既是宫廷祭祀之用,也是每个节庆时主子们观看说戏和歌舞之地。 然而今日,宫中的各宫主子和丫头一股脑儿涌到观望台却并不是看歌舞和说戏,而是看杀人。 观望台边上已经站了不少宫女和寺人还有维持持续的侍卫,众人望着观望台议论纷纷。 “听说太子殿下要将静安夫人宫中的万女御处死呢。” “万女御?不会吧?她可是静安夫人宫中最得意的人,太子殿下敢将她处死么?” “说是这样说呢,我也不清楚,那万女御可能触到太子殿下的逆鳞,你也知道太子殿下手段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下都有好戏看了。” 太子殿下正坐在观望台上的躺椅上,在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架了一口大锅,那大锅中烧了油,正咕噜噜沸腾着。 而那万女御已经被人脱掉了外赏,只剩下一件白色中衣,虽然她有那个自信太子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但看着那沸腾的油锅,心中还是有些发憷。 太子殿下舒服的坐在躺椅上玩弄玉扳指,禾天走到他身边冲他说道:“殿下,宫中的主子和丫头来了不少,可以开始了。” 千竹淡淡的挥了挥手,禾天便下去安排了,不一会儿便带上来两个光着胳膊的壮男,这壮男手中每人拿着一把大砍刀,看着渗人得紧。 “将她的双脚砍下来。”语气冰冷淡漠。 随着千竹这一声吩咐,观望台外面围着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虽然心中打鼓,却也一个个好奇的看着场内,不由得怀疑,太子殿下是真的要砍掉那万女御的腿还是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万女御一听他这话,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刚刚那股不怕死的劲早被吹到爪哇国去了,她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冲千竹道:“太……太子殿下且听我一言,老奴我虽是奴才,却也算是静安夫人的奶妈,就连王后娘娘……” 千竹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先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那两个壮汉一个钳制着她,另一个便作势要抓她的舌头,乌女御是横惯了的,当下便怒目圆瞪冲他两人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可这两个壮汉是太子府的人,平时只听太子的话,他们才不管这人是谁,他们只管接受太子的吩咐。 所以听到她这些话,那要抓她舌头的依然强制将她的舌头抓出来。 乌女御向太子看了一眼,他却依然悠闲玩弄玉扳指,这下她开始害怕了,在宫中她也听闻过太子的手段,这人心狠手辣,嗜血残忍,她只以为他不过只敢在宫外横着走,进了宫照样低着头装孙子,然而看如今这阵势,怕是她猜错了。 连她也敢动,他怕是根本连静安夫人也没放在眼中,不,他或许就连吴王也没放在眼中。 眼看着那壮汉已经将她的舌头扯出来,马上就要一刀割下去了,内心的恐惧支配着她的理智,她急忙胡乱不清的向太子求饶。 可千竹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虽然万女御被比她强壮两个个头的人钳制着,然而她挣扎起来却依然让舌头从壮汉手中溜走了好几次。 那壮汉有些气急败坏,想再将她的舌头抓出来,她却紧紧闭着口,他索性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将她打得晕晕乎乎的,再快速抓住她的舌头,收起刀落,只听得一声惨叫,那舌头便被硬生生割下来。 周围那些宫人纷纷捂上眼睛,表示不敢看这么血腥的场面。 万女御顿时哀嚎不已,因为少了舌头,她哀嚎的声音带着某种让人心悸的诡异,那壮汉将舌头随意丢在地上,也不知从哪个宫中跑来一条狗将那舌头叼着走了。 割完了舌头,壮汉便转向万女御的大腿,他手中的砍刀在万女御的腿上比来比去,看看怎么下刀。 万女御这下已经清醒的认识到太子这人的残忍,她向着观望台外面张望了几眼,只希望她的主子能及时赶到将她救下,否则她一定会被太子折磨致死。 然而在场外围着的人脸上逡巡了几圈她依然没有发现自己主子的身影,她眼中汨汨流出眼泪,却感觉大腿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一条腿已经被砍了下来。 这一天,王宫中的宫女主子们看到了自他们入宫以来最为惨绝人寰的一幕,这一幕就如一种魔咒一样久久盘旋在她们的脑海中,直到过去许久之后,再提到今日场景,她们依然心有余悸。 太子殿下处死了静安夫人宫中最得意的女御,他命人先将女御的舌头割下,再斩断她的双腿放在油锅中炸熟硬塞到她的口中,逼着她一口一口将她大腿上的肉吃下去,最后再将那滚烫的油倒入她体内,将那女御活活烫死,最后不知从哪里牵来几条狼狗,让它们将万女御的尸体分食干净。 其实千竹这么做旨在杀鸡儆猴,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阻止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下场,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件事之后果然一切都顺利许多。 七月初二,忌动土,宜婚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大婚了呼~ 想太子死的人太多了,女主跟他在一起以后要面对的挑战还很多,同时,太子这人长得太英俊了,心仪他的女人也不少,总之,成为千竹的老婆其实是个很苦逼的活…… 不过,要是我们女主面对这些威胁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话就真的太对不起“女主”这两个字,不过对于外面的各种诱惑,某人还是要自觉一点才是。 第七十八章 今天是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的重大日子,据说这太子妃是越国最大铸剑山庄的庄主,又是大司马乐戈的义女,大王亲赐乐姓,以乐氏嫡女身份赐婚给太子。 今日的姑苏城热闹非凡,从凌晨开始便有人蹲守在主街道上,就等着太子殿下迎娶新人之时,能近距离一睹太子的风采。 天气出奇的好,长空万里无云,烈日高挂上空,贪婪的吸食着人们身上的水分,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没有减弱观看太子殿下大婚的热情。 街道上人声鼎沸,即使有侍卫维持持续却依然显得慌乱。 坐在花轿中的叶依依感受到了周围的热闹,悄悄勾起轿帘向外看了一眼,今天来看热闹的人还真是多。 再向前看去,透过重重人影,她看到最前方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他背脊挺直,浑身透着一股王者之气。 这个人就是她以后的相公了,他可以用她的生命来爱他,作为回敬,她便要用一生来与他相守。 婚礼礼节非常繁杂,就像赶场子一样,拜天地,祭祀,入宗谱,她被人带着走了一个场子又一个场子。 终于在她快要累趴下的时候她被人扶回了房间。 在房间中坐了不久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红绸盖住了她整张脸,她只能看到他脚上穿的一双赤舃,鞋面上绣了一副鸳鸯戏水图,她知道是他来了,她握着手绢的手紧了紧。 那双赤舃慢慢向她走来,她立刻闻到属于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有些紧张的闭上眼睛,感觉头上的红绸被他挑下。 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来,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不同于往日的冰冷,他的眼眸中揉进了几许温柔。 房中的帷幔,窗帘,床帐都换成了耀眼的红色,床上铺着的也是一床大红锦绣鸳鸯被,房中摆了六个灯架,灯架上点满了豆油灯,一室灯火通明,入眼尽是耀眼的红。 他一身玄色长袍,长袍衣襟和袖口以红色镶边,腰上也是一条大红色博带,他负手而立,那挺拔的身姿就如巍峨高耸的雪山,满室艳红映照在他脸上,将他平时冷傲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他丰神俊朗,卓尔不群,如来自九天之上的天神,站在高处睥睨天下苍生。 而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便是她的相公,这世上只有她一人能够真正拥有他。 这种满足感顿时充斥着她的心扉,像有无数条温热的溪流从她心脏处流过,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笑道:“我脸上有什么,你看得这么入神?”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这动作却并不显得轻佻,反而有种被他爱护的感觉,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道:“你今天真美。” 她挽上了妇人发髻,发髻上戴着一个双凤朝天冠,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袍,那平淡的五官此刻看来却透出艳丽,眼儿细长,嘴儿丰满,下巴上流泻出一个尖翘的弧度,他觉得她简直美过天下间所有的女人。 坐在她身边将她拉进怀中,他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的芬芳,“从此以后便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跟我生同衾,死同棺。” 她回手搂住他的腰,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喜悦,“千竹,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跟你在一起。” 他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只委屈了你,只能用乐氏族姓嫁与我。” 她摇头,“这些我都不在意的。” 两人相拥许久,她温声道:“在大司马府中之时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将她放开,“嗯?” 她有些担忧的望着他的脸,“你与我成亲之后会不会纳妾?” “如若我纳妾了你有没有本事让我专宠于你?”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我应当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那么,我便不纳妾。”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若我说我有本事呢?” “既如此,我纳不纳妾还有多大的关系?” 如果没本事让他专宠于她,那他就不纳妾,府上也只有她一个人折腾,如若有本事让他专宠,即便他纳了妾也不过是摆设,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赚了啊。 “我还担心一个问题。” “什么?” 她舔了舔嘴唇,“你……那个很那个,我怕我满足不了你怎生是好?” 他面无表情,“哪个?” 她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我这样跟你说吧,比如,一般人平时吃三碗饭就饱了,可是你要吃十碗,你府中有没有那么多给你吃,你又饿得很,你会不会让人从府外给你带吃的,或者你直接去府外去吃?” 他低头思索了一下,“不管什么我都张弛有度,只要我想,我一碗就可以吃饱,吃饱了便不会再吃第二碗,这个答案满意么?” 她笑着点点头,有些羞怯,“还算……满意吧。” 他将她搂进怀中,下巴靠在她肩头,“现在我饿了,有饭么?” 她脸颊一红,“嗯,就等你来吃了。” 话音刚落,他抱着她一个旋转,再将她轻柔放在床上,由上而下望着她,“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一挥手,红帐垂落,遮住床榻上的旖旎风光。 第二日醒来,她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她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慵懒,“你大清早起来就盯着人看的毛病可不可以改改?”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此刻半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下巴尖上摩挲着,“我为何要改?” 她无奈叹息一口气,“那随你。” 眼看着她要起来,他急忙伸手去扶,屏风外的穗子和青儿听到动静,立刻抱着衣服进来。 “太子妃娘娘,奴婢给你更衣。”穗子拿着一件绛色长袍正要给她披上,千竹一把夺过,语气淡淡,“我来!” 叶依依挑眉,“那怎么行,哪有太子殿下给人穿衣的道理?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是千竹却不理会她,自顾自将衣服给她披上,她知道这小子脾气固执得很,无奈,只得由着他帮她穿衣,穿好之后他却在身后系带的地方犯了难,笨手笨脚的系了几次都系不好。 青儿偷偷掩嘴笑笑,“太子殿下,还是奴婢来吧。” 千竹一脸肃穆,“你教教我怎么弄就行了。” 青儿便上前来给他科普了一下衣带怎么系,千竹笨手笨脚的学着,想不到他如此聪明的人,学系个带子却学了好几遍才勉强系好。 她侧头看着他认真的跟青儿学着捣鼓她的衣带,心头涌起浓浓暖意,想来太子殿下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平时饭来伸手以来张口的他总有一天也会伺候人穿衣服。 运筹帷幄,未雨绸缪,文韬武略的太子殿下却被系个衣带给难到,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好不容易才将一整套衣服穿好,穗子给她挽了个蝴蝶发髻,那盘在脑袋两侧的发髻真是像极了蝴蝶的羽翼,穗子又在那两个羽翼之上分别簪入一支坠流苏的镂空嵌玉发簪将两个发髻固定住。 这发髻倒适合她,将她原本就不大的脸衬托得越发小巧精致,金色流苏坠在两侧,给她平添了几许神采。 弄完这些之后千竹便将她带到书房,他们不知道,他二人走后,穗子和青儿的脸上都带上了几许迷茫。 青儿用手肘撞了撞穗子,“穗子你打我一巴掌试试。” 穗子惊愕,“我刚刚就准备让你这么做来着。” “那我们互打一下?” 穗子点点头。 “啪!” “啪!” 两人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不过这力道也足以让她们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痛感。 两人热切注目着彼此。 穗子:“有感觉。” 青儿:“证明刚刚我们看到的太子殿下……” 穗子:“不是幻觉。” 书房内,叶依依看着那堆满整个房间的书架就觉得头疼,“你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千竹在书架上某个地方敲了敲,只听得一阵阵机括声响,便见左侧的墙壁裂开一道口子。 “跟我来。” 千竹拉着她的手从那口子中走进去,看到里面摆着的东西时叶依依简直惊愕得目瞪口呆。 这房间竟然是一个藏宝阁,房间摆满了架子,架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珍宝,圭玉,璋玉,珍珠,夜明珠,用黄金白银打造的面具,五光十色的宝石,从这些珍宝身上散发出的光芒灼烧着叶依依的眼。 纵使她这个人定力还不错,看到这些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是我从各处收集来的珍宝。” 叶依依好不容易才将张成“O”字型的嘴巴合拢,不解的望着他,“可是,你干嘛带我来看这个?” 他一本正经的望着她,“这些东西是我的,从现在开始也是你的。” 叶依依咽了口唾沫,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这里堆着的宝贝不知道可以买下多少座城池了。 千竹这家伙果真肥的流油啊,看样子嫁给他还真是赚到了。 欣赏完藏宝阁,千竹又带着她来到偏殿,偏殿里面堆满了小山一样的竹简,叶依依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这些都是太子府近年来的产业,你慢慢熟悉一下,你是太子府的女主人,以后这些都要交给你管理。” 叶依依抽了抽嘴角,“这……这么多?” 他点点头,“你不用担心,莲花会协助你的。” 叶依依苦逼的在这些堆得像山丘一样的竹简上看看,无意中瞟到放在盆中的一堆牌子。 千竹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向她解释道:“这些都是太子府奴婢仆从的腰牌,等下你便对着腰牌认认人,从今往后这些人的生杀大权都交到你的手中。” 叶依依按了按太阳穴,看样子,太子府的女主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现在着实有点佩服白莲花当初将太子府整理得井井有条了,她真怀疑千竹将这些交给她她能不能弄好,如果到时候不能服众,她丢的可就是千竹的脸。 “现在,我们去见见太子府的食客。” 千竹带着她来到御苑之时,御苑中的草地上已经摆上了两排长长的流水席,白莲花正在席间指挥着仆从上菜上酒。 太子一出现,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起身行礼,白莲花走过来冲千竹恭敬福了福身,“殿下,人都到齐了。” 千竹淡然点点头,带着她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他放眼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眼神所到之处,就如两把利刃带着寒光杀过来,“我身边的这个人你们都要好好给我看清楚,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太子府的女主人,见到她便如见到我,如若谁敢对她不恭,那就是对我的挑衅,一律杀无赦。” 千竹的语气威严冷酷,每字每句都足以震慑人心。 众人立刻恭敬拱手,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御苑的每个角落,“谨遵太子殿下之言!” 千竹挥了挥手,“现在,都来见过太子妃。” 众人便向叶依依跪伏行了个大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这一阵整齐的声音带着恭敬和畏惧,被这么多人参拜,叶依依有些无所适从,无意间转头看到白莲花脸上的嘲弄,她急忙整了整心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冲众人抬了抬手,“都起吧。” 语气慵懒,随意,更显得不卑不亢。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白莲花笑话,既然千竹将府中一切事务都交到她手中,那她就不该让他失望。 真想不到,以前她还是这些食客中的一个,可现在她却成了她们的女主人,宿命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跟众食客吃了饭千竹又带着她出了府。 “我们要去哪?” 千竹随意玩弄着手中两颗文玩核桃,语气淡淡,“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所坐的马车从外面看有些简陋,可里面却华丽精致,而且,车顶上并没有挂上太子府的风灯,看样子千竹是故意想要掩人耳目。 那么他们要去的地方肯定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马车一直行驶到姑苏城外的一个密林中才停下,千竹先下了马车,再抚着她下来,此刻他们正站在一个小缓坡上,那缓坡下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上站了密密麻麻的人。 这些人分别穿着红色,黑色,白色紧身袍服,脸上都带着与衣服同色的面罩,从他们身上透出一股神秘冷冽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这些使者密密麻麻的站在下面,让人乍一看到不免慎得慌。 叶依依不由得打了寒颤,然而下一刻,这些人竟然纷纷跪倒在地上,声音整齐划一,“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如虎啸般的声音直直撞击着人的心脏,若是定力不好,怕早被这声音震得晕了过去,她的定力还不错,可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 正疑惑间,只听得身旁的千竹说道:“这些人都是太子府的暗卫,那红色衣服的是赤鹰,黑色的是玄蛇,白色的是冷月,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只是太子府暗卫的一部分,这些人分布于天下各个角落,誓死效忠于我。” 千竹冲他们淡淡的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这些人这才起来,那为首的一个走上缓坡来,叶依依这才看清来人是禾天,千竹便又向他解释道:“禾天是负责管理这三个暗部的人。” 叶依依将禾天上下打量了几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能够管理这么多人,定然是有勇有谋的,禾天那五大三粗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勇猛,不过一般来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都不怎么灵光,千竹能让他管理这么重要的部门,想来他在谋略上也是占顶尖的,看样子她得重新认识一下禾天了。 禾天走上前来恭敬的呈了两块玉佩给千竹,千竹接过,将其中一块塞到她的手中,叶依依接过玉佩看了看,不解道:“这是何意?” “这玉佩原本只有一块,前几日我让禾天找工匠将它一分为二,一半在我这里,一半在你这里,太子府的暗部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我,可他们却认得这玉佩,只要你身上带着这玉佩,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碰到太子府的暗卫,他们都可以誓死效忠于你。” 叶依依点点头,将玉佩收到怀中。 千竹又对这些人说了几句鼓舞的话便带着她离开了,在回去的马车上叶依依不解,“你是固定时间就来这里见见他们呢,还是今日特意将他们聚集在这里的?” “今日,我是特意召集他们来见见他们的女主人的。” 叶依依眯眼打量着他,千竹身为吴国太子,手上并没有兵权,可这小子却偷偷培养自己的军队,如若让吴王知道了想必会以意图谋反之罪降罪于他,所以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这小子如今却将他的一切都摊开在她面前,他究竟是有恃无恐呢,还是真的想对她坦诚相见? “千竹,其实……你没必要让我知道你培养了暗部的。” 千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你是我的妻子,自然不能对你有任何隐瞒。” 她挑了挑眉头,“你就不怕我将你做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告诉吴王?” 千竹勾唇一笑,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嘴唇贴着她的嘴唇,语气依然冰冷,可因为故意压低了声线,听上去竟比往日温和了许多,“告诉了吴王对你有何好处?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我遭了罪,你也讨不到好。” 他口中温热的气息就吹拂在她的口鼻上,她脸上泛起红晕,低头笑笑,“这么说来,我不仅不能告诉别人,还要想办法给你隐着瞒着,要无条件支持你做的所有事?”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个是自然。” 千竹既已决定要将太子府中的一切事务都交到她手上,她自然少不了一通忙乱,不仅要熟悉各个产业,还要熟悉各个产业的负责人,虽然有白莲花协助,她依然很是头疼。 其实说真的,在管理这件事上她还是有那么一二分天赋的,可她嫁给太子的初衷却只是想做一个贤妻娘母为他生儿育女什么的。 但是看着他脸上那一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神态,她也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自己埋首在一大堆业务里面。 上次千竹将她软禁在太子府,她记得那时候她说过要是他想劫财,万剑山庄的产业虽大他也不一定瞧得起,如今她熟悉了他的产业之后她才觉悟,他何止是瞧不起,万剑山庄纯粹让他瞧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千竹的产业可以说遍布整个天下,南方楚国,北方齐国,西方秦国晋国等等都有着他的产业,包括房产,钱庄,粮庄,药铺,甚至还有铸剑坊,他庞大密集的商业网覆盖住了天下各个角落,怪不得当初白莲花说即便他被废了太子之位,他依然可以成为一个富贵闲人。 不过,如此庞大的产业最直接的后果便是铺天盖地的业务。 为了更方便梳理业务,她教会千竹怎么绘制表格,让他可以更系统更直白的查看各个铺子每个月份的收支情况。 千竹一用之下果然觉得方便很多,立刻让各个铺子的管理人以后就用这种表格统计数据。 “这个方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竹一边看着他们统计出来的结果一边向她道。 “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呗。” 千竹眼神一眯,“哦?” 她不安的轻咳一声,挑了挑下巴,“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 “意外什么?” 他摇摇头,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真是幸运。” 这几日为了让自己更熟悉太子府的产业,她几乎不眠不休,千竹也没有好上多少,一下了朝便帮她梳理业务,偶尔还要被姑苏城中的贵族子弟拉到外面喝酒,他虽心性冷漠,可有些应酬却也是免不了的。 好在这小子知道照顾他,所有应酬都弄在府外,就怕打扰到她。 不过将这些产业梳理了大半之后她就找到了规律,千竹的各个产业都有地域性,比如最主要的钱庄都在姑苏城,绸缎铺子却在南方郡县,因为绸缎布匹大部分要到巴蜀之国去订购,而南方郡县跟巴国蜀国挨得比较近,将铺子设在那里便要方便许多。 因此,她根据地域来将这些竹简归类,再加上丫头们的帮忙,很快她便整理通畅。 那日千竹沐休,她将自己整理出来的成果给他看,他很是满意。 “我并不是想让你如此辛苦,我只是不想对你隐瞒我的任何事,我收藏的宝贝也好,我我的财产也好,这些你都有资格知道,而且这些东西,刚开始熟悉的时候辛苦一些,弄顺了之后就会轻松许多。” 她冲他笑笑,“你不用担心,所有挑战我都会迎刃而解的。” 正说话间,青儿却从外面急匆匆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二殿下想要见见你。” 千竹脸上的神色一冷,冰冷的眼神直直落在青儿身上,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让他进来吧。” “喏。” 青儿出去之后叶依依疑惑道:“二殿下?莫非是公子地?他不是被流放了么?” 千竹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太子大婚,吴王大赦天下,流放在外的公子地和公子姑蔑也都被招了回来。” 叶依依点头,公子地被流放跟千竹有莫大的关系,他一回来就拜访千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没过一会儿青儿便带着一个人进来,来人穿着一件青花交领长袍,长袍底子用的是月牙白,这人身量高挑,虽长得瘦,看着却结实。 他比千竹还要略小一些,可脸上却布满沧桑之态,尤其是右脸上那浅浅的刀疤,看上去竟然比千竹还要年长几岁,不过即便如此,这王家的血统却是好的,他的这张脸即便拿到姑苏城中的公子哥中一对比也是出色的。 他走到殿中冲千竹拱拱手,“王兄别来无恙。”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样子。” 公子地在叶依依脸上淡淡瞟了一眼,似是有些惋惜的说道:“我还以为王兄你会将淑瑾娶进门的,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负了她,不过看样子我走了的这段时间,王兄你的胃口变化了不少。” 淑瑾?她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什么过激的表情,可是听公子地的话,那淑瑾一定跟这两人都有什么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会出现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一个超级难缠的人(别怀疑了,此人就是男主的小三),女主又要苦逼了,不过,只要有男主的爱,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七十九章 她在太子府的时日不短,根本没有听谁提过淑瑾,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公子地会说出千竹负与不负的话,他是故意想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还是故意给千竹找不痛快? “这位想必就是我那位朝召牡,夕召牡的王嫂吧。” 他话音中含着些许嘲笑,分明是不给她任何情面的侮辱,叶依依也不生气,客气的笑笑,“看样子阿地你也不是个明白的孩子啊,那老妇传出的这些混话,就连我也不当一回事,没想到阿地你才回来就将这些记得这么顺溜,不免让人觉得你跟那老妇一样没眼见,看样子阿地你在外面长野了,竟然连一个王子该有的礼仪都丢了,改日定要再找老师好好学学了,免得在贵族公子面前丢了王家的脸。” 那老妇传出这混话给小儿传唱,为的就是报复叶依依,可这种下作的手段由一个见识浅薄的妇人弄出来已经让人不耻,可你堂堂一个公子竟然跟那老妇人说出这些下流话,不仅没有侮辱到她,反而让她觉得他幼稚可笑。 公子地嘴角抽了抽,他隐忍着不快,咬牙笑道:“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看样子我们王嫂是有一些好本事的。” 叶依依笑而不答,千竹神色隐有不快,“直入主题吧,这些废话就免了。” 公子地笑笑,从身后仆从的手中接过一个铁笼子,这笼子里关着一只鸱枭,那锐利的爪子和弯刀一般的尖嘴让它看上去凶悍无比。 “这是我从肃州专门为王兄你带回来,我希望王兄就如这鸱枭一样勇猛无比,翱翔中天。” 这鸱枭虽凶猛,可在禽类中却没有好名声,只为这鸱枭最爱偷吃粟米,遭人痛恨,可以说鸱枭就是飞禽界的鸡鸣狗盗之徒,他将鸱枭送给千竹,目的再明确不过了呵呵。 有仆从忙将那鸱枭接过,王子地又拱了拱手道:“既然礼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瞟了瞟叶依依又道:“阿地真心希望王兄和王嫂能够永结同心,白头到老。”那勾在嘴角的笑意却带着一股嘲弄。 说完这些公子地便带着跟来的仆从离开了。 叶依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这个公子地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讨喜。 她揉了揉眉心,将没看完的账本拿起来看,只听得千竹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都不询问我?” 她疑惑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笑,“你若要跟我说即便我不问你也会说。” 千竹语气淡淡,“既然你并不想知道,那我也不用告诉你了。”说完继续埋首堆积如山的账务里。 叶依依望着他的眼神怔愣了一下,这小子,她那样说分明是在给他台阶下啊,他就应该顺理成章的告诉她他跟那个什么淑瑾的根本没关系,跟她好好解释一番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很爱装逼。 “将那鸱枭的毛拔了给公子地送去。”千竹一边看着竹简一边吩咐。 立刻有仆从应声下去了,叶依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却听他又冷声道:“对了,再带几个人偷偷揍他一顿。” 立刻又有仆从应声下去了。 叶依依眼神眯起来,千竹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趁机问道:“你干嘛要对付公子地?” 千竹一本正经,“因为我心头不痛快。” “哦?怎生不痛快?” “因为他刚刚侮辱了你,又因为你刚刚叫他阿地,以后在我面前不能叫任何男人那么亲热。” 叶依依心下好笑,这小子真是小心眼,她假意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要是叫我未来的儿子也不能亲热么?” 千竹依然一本正经,“儿子自然是要另当别论的。” 叶依依不屑的“切”了一声,也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头冲他道:“千竹,你是喜欢我生儿子还是女儿?” 千竹紧紧看着她一会儿才道:“我喜欢你。” 她眼前闪过几道黑线,“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是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千竹一脸肃穆,“我说了喜欢你,自然你生的我都喜欢。” 她低头笑笑,悄然道:“这还差不多。” 吃过早饭,千竹要去朝堂,趁着他不在,她去了一趟白莲花的芷兰院。 因为千竹将白莲花手头的权利慢慢分给她,这几日白莲花看着她都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白莲花在太子府积威日久,她又不好贸然教训她,只得隐忍着。 来到芷兰院,白莲花虽也给她行了礼,让她做了上座,可那脸上分明摆着,“这里不欢迎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神色 叶依依假装没看到她的脸色,接过丫头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可知道有个叫淑瑾的女子?” 白莲花猛地抬头看向她,叶依依眯了眯眼,这么大的反应,看样子这里面的确有文章,在遇到她之前,千竹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啊,这淑瑾说不准就是他的众多相好之一。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叶依依耸了耸肩,“今日公子地来了一趟,还提到什么太子殿下果然负了淑瑾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不肯告诉我,我只得来问问你了。” 白莲花将脸一偏,留给她一个冷傲的侧脸,“既然太子殿下不愿告诉你,那这事便是你知道不得的。” 叶依依轻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道:“哦,原来如此啊,看样子是我多话了,白管家也年岁不小了吧,是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白莲花望向她的眼神紧紧眯起来,“你想说什么?” 叶依依也不看她,“堂堂太子妃打发一个管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今晚就帮你琢磨琢磨,看看将你嫁给哪家老爷做妾。” 白莲花双手紧握成拳头,嘴唇翕动了许久才说道:“好,我告诉你关于淑瑾的事。” 叶依依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矮几上,冲她温柔一笑,“这才对嘛。” 原来这淑瑾是太子老师的孙女,他父亲是太子太傅宣安公的次子,几年前被调到长乐郡当郡守,二房的一家人也跟着去了,淑瑾自然也跟着。 淑瑾比太子小几岁,太傅又极疼爱这个孙女,太子偶尔去拜会自己的老师,与他谈论学文,太傅便让她的孙女也跟着一同听课,可以说这淑瑾算是太子的同窗,也算太子的青梅。 原本以为太子会顺理成章的娶了这位大小姐,可太子还未动手公子地却先将聘礼抬到了太傅家门口,后来淑瑾以死明志,生生将公子地的聘礼给退了回去。 从此之后公子地和太子便杠上了,后来公子地因为谋逆罪被流放(这当然也是千竹搞出来的),淑瑾的父亲也被调到长乐郡当郡守,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那太子殿下对那淑瑾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莲花一声冷哼,“太子殿下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要是这淑瑾姑娘再回到姑苏城你可就要小心了,太子殿下为她梳过发,还为她准备过月事布,跟她同一个碗里吃过饭,总之这两人小时候能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太子这种冷心性的人能够对一个女人如此,说他心里对她没有半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从芷兰院出来,叶依依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胸口,白莲花这些话还真是刺心,怎么好端端的又跑个什么淑瑾出来,千竹那厮竟然还给她梳发,她是他老婆他竟然都没有帮她梳过!还跟她同一个碗里吃饭,就不嫌脏?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还帮她准备过月事布,你一个男人弄这些娘们儿的东西算个屁啊。 真是闹心,真是闹心,真是闹心死了! 她真希望那什么淑瑾的就在那什么长乐郡长乐无极吧,千万别再回到姑苏城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算她回来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千竹的正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女人即便小时候果真同千竹有什么情谊也没有用,她现在要是真敢跟千竹有什么,充其量就是个小三,是小三她就会灭了她,哪怕她要做个妾,她执意不肯,千竹也不会强纳了她。 这样一想她果然舒心了许多。 晚间千竹从外面回来,她一点也没有提那淑瑾的事,相反,用晚饭的时候她还帮她布菜,盛汤,努力尽到一个妻子的本份。 “这些事让丫头来做就好了。” 她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丫头做哪有我周到?这是你最爱吃的鸭皮,多吃点。” 反正她会努力做好一个妻子,尽力将他伺候好,要是这样千竹还敢出去乱来的话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二人正吃着饭,禾天进了门来恭敬的呈了一个锦盒给千竹,“这是守门的给我的,说是一位夫人送给太子妃的贺礼。” 千竹接过锦盒打开来,却见明黄色的丝绒布上躺着一个圭玉雕成的兔子,形象生动可爱,雕工很是精细。 千竹将锦盒转手递给她,叶依依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几眼,这圭玉的触感细腻温润,看得出用的是上好的玉石,那兔眼上镶嵌了两粒红宝石,更显得栩栩如生。 “不知那位夫人是哪家的?”叶依依问道。 禾天却摇摇头,“那夫人并没有通报名姓,只说让人将这东西交给太子妃。” 叶依依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却见他脸色沉重,她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你知道这玉是谁送的?” 千竹转头端详了几眼她手中的玉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喜欢么?” 她如实点点头。 “那就好。”说完便继续开始吃饭,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叶依依握着玉佩心下疑惑,谁家夫人会特意给她送东西呢? 吃完饭千竹又出去了一趟,这小子就是这样,去哪里也不说一声,害的她白担心。 姑苏城有这么一说,“南富,北乱,东穷,西贵”南面因为交通便利,商阜繁茂,所以南面经济比较发达,北面因为有许多来自北方的胡人,所以治安显得混乱,东面因为有许多田地,聚集了不少奴隶,所以那里经济显得落后一些,而西面则是王庭和各个贵族的宅院集中地,所以西面是姑苏城权贵的聚集地。 西面有个叫“落霞蔽天”的建筑群落非常出名,这里有大大小小十来个庭院,每个庭院都寸土寸金,要买上这样一个庭院,以一个士大夫阶层来说,起码要花费自己半辈子的心血。 而今日却来了一个贵人将这十来个庭院中最大的一个庭院给买了下来。 今晚,太子府的马车便停在这刚买的庭院外面,守门的奴仆进去通报了之后便冲这马车福了福身道:“公子,我家夫人有请。” 正房中点了浓浓的熏香,软榻之上斜躺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人,美人周围坐着几个衣衫半褪的美男,那美人的头便靠在其中一个美男怀中,一个美男给她揉着脚,另一个美男用巧手在她的身上爱抚着,撩拨着她欲-望的神经。 千竹进来看到这样一番情景却面色不变,语气冷凝,“你来这里做什么?” 美人眯眼看着他,“你这臭小子还好意思问我,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你的亲生母亲,你这十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是这样的不知礼数。” “你最好不要跟我搞什么鬼,要是我的生活被破坏了,我会变成一头野兽的。” 美人不以为然的笑笑,“你何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来给我的媳妇送一份成亲的贺礼罢了。” “果真只是送贺礼这么简单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将这里买下来?” 美人慢慢坐起身来,有些厌恶的挥挥手,周围的美男立刻躬身退了出去,美人整理了一下衣衫,语气也变得威仪起来,“阿友,你不该对我如此警惕,我是你的母亲,我怎会害你?” 千竹一声冷哼,“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是我执意要娶她的,不要将你的手伸到她身上,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斩断它。”说完冷冷转身离去。 昌平夫人抬了抬手想要让他多加件披风,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走出去了。 千竹回到太子府再转乘辇车来到太子府中心,太子府属于府中府的结构,太子府最外三层都是食客聚集地,只有里面是太子的起居之所,而每一层都用一道城墙相隔,也都有一扇独立的大门。 太子府的中心地也是一样,他从贯穿太子府的主干道过来,远远的便看到门口风灯底下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她在门口踱着步,不断向这边望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看到他的辇车,她脸上立马绽放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有了她这抹笑,那门口的风灯光线仿佛微弱了许多,他心头一暖,这种被人记挂着惦念着的感觉就如一条温暖的毯子将他紧紧包裹,有了这条毯子,即便外面刮风下雨他也不再感觉冰冷凄清。 在政治的刀光剑影中穿梭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感情上的默然,之前他一直觉得有了感情就是有了弱点,敌人会利用这弱点给予最致命的打击,可现在他只觉得当初的想法太可笑。 没有感情的机器,即便站的再高也注定是不完满的。 他走上前来,她急忙拉过他的大手,用她的小手来回搓着,温柔的语气像是要将他融化了一般,“外面冷不冷?” 他摇摇头,任由她拉着他走向屋中,屋中点了一个香炉,是他最喜欢的紫玉兰香。 现在已经入秋,屋中生了一盆碳,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一进到屋中,顿时一阵舒服的暖气扑来,由脚尖一直暖到头顶。 她帮他将披风解下,关切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被这种陌生的温暖冲击,他久久没有回过神,即便回过神来之后说话的声音却带着几许颤抖,“我母亲来了,刚刚那玉佩就是她送的。” 叶依依一愣,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那……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她?” 他语气冰冷,“不用,你最好离她越远越好。” 见千竹脸上带着不快,她也不好再劝。 “我去叫丫头给你打水洗脸。”说着就要出去,千竹却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他将头轻柔的放在她肩膀上,语气中带着孩子气的恳求,“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可好?” 叶依依眼珠子咕噜一转,“我是不想离开你的,可是你是太子殿下啊,一想到太子殿下以后会成为吴王,会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我心里就难受,我心眼又小,到时候说不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气之下就离你而去了。” 他将她抱紧一点,仿佛一放开她她果真就要离去一般。 “那我就不当吴王。” 叶依依一惊,忍不住就提高了音量,“开什么玩笑?”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人,等我将我要做的事情完成之后我就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个吴国太子当不当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可是……” “施定芷,你还记得七年前你曾经在山上遇到过一个受到重伤的人,你给了他水喝,还给了他一块天下间最好吃的锅贴,你说那是你娘做的。” 七年前,山上?重伤的人?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这个映像。 他像是苦笑了一下,“看样子,你已经不记得了啊。” “怎么?那个受到重伤的人是你?” 他在她肩上点点头。 七年前,七年前,也就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心头猛地一颤,“你可还记得那是七年前的几月份?” 他不暇思索,“四月份。” 四月份?她记得她是六月份才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救下他的人显然不是她,而是真正的东施。 她没想到真正的东施原来已经跟他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救过他的恩人。 她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千竹,你告诉我,你之所以喜欢上我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是么?” 他周围有那么多的美人,比她聪明,比她有才艺的人比比皆是,她的容貌太过平庸,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喜欢上她。 “你于我有一饭之恩,从那时候起我便开始关注你,我知道你在出莲台被姑蔑买下,又知道你被姑蔑带到了他府上,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只因你曾经救过我。” 叶依依闭了闭眼,心中像是被一块石头给堵上了,她深吸一口气又道:“你娶我也是因为我曾经救了你的缘故么?或者说,如果当初我没有救过你,就以我这种平庸的脸会让你喜欢上么?” 千竹没有回答,她转头紧紧望着他,“告诉我,是么?” 千竹只是回望着她,依然没有回答,她苦笑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蓝石将蛊皇换了一种毒药培养,经过多日的观察,那蛊皇在新的毒药中生长得还算健康。 将太子府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她便想着怎么在王后身上下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八月末的一天,她进宫探望王后。 与王后说了一会儿闲话,叶依依突然神色一凝,冲王后说道:“王后娘娘,我有一件要紧事要同你商量。” 王后会意,挥挥手将左右侍立的婢女屏退下去,只留下乌女御一人侍立在旁。 “有什么话,现下可以说了。” 叶依依双眼在乌女御身上看着,却并不说话,王后知道她的心思,便道:“你放心说吧,乌女御是我身边的老人,比我自己还要忠心于我。” 叶依依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呈上来,王后接过看了一下,却见那羊皮纸上绘着一张地图。 “这个是?” 叶依依顺势走上前来指着地图的某个方位说道:“王后娘娘可知当初司寇为何会在公子姑蔑府上发现地道的?” 王后凝眉,“自然是在公子姑蔑府上搜查出来的。” 叶依依摇摇头,在地图上指了指,又沿着这条路指到某处用红色标注的地方,“这里是太子府,也就是说是太子将地道挖到公子姑蔑府上的,只不过搜查的时候他故意命人在地道上堵上了一段,造成入口在姑蔑府上的假象,王后娘娘请看这里。” 说着她又指了指从那红色标注中出来的另一条路,一直到一个蓝色标注的地方说道:“这里是王后娘娘的凤霞宫。” 王后一听,心头猛地一颤,不由得“啊”了一声,却不料叶依依趁着她嘴巴长成“O”型的时候猛地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口中,并在她的喉咙山重重捏了一下,这药丸便被硬生生吞入口中。 这动作来得太快,除了叶依依,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专注于矮几上的地图,根本不成想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反应过来的乌女御急忙一把将叶依依扯起来再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这乌女御自小习武,既是王后娘娘的贴身奴婢,又是她的贴身女侍卫,身上功夫自然不一般,这一掌直将她打出去了好几米远。 她几个大步走到叶依依面前,以手成抓正要向她袭来,叶依依却冷笑一声说道:“你杀了我就救不了王后了!” 乌女御动作一顿,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急忙转头看去,却见王后突然倒在地上,同时带倒了矮几上放着的茶盏和银质茶壶。 乌女御急忙奔过去将王后扶起来,王后却是一脸愤恨的望着叶依依,“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叶依依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道:“王后娘娘当初你给我吃的什么,我便给你吃的什么?还多亏了娘娘你给我的那条蛊虫呢,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王后一张脸痛苦的扭曲着,颤抖着手指向她,“你……你……当初竟然没有喝下那杯酒!”说完转头看向乌女御道:“快将解药拿出来!” “不用费心了!” 乌女御正准备拿解药的手一顿,只见叶依依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说道:“王后娘娘你可记得太子府上有个神医蓝石,得到了这蛊虫,蓝石便换了一种毒药培养,所以原来的解药根本没有作用。”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药丸来冲王后挥了挥,“真正的解药在这里。” 王后痛得脸色发青,也顾不得平日里的威仪,伸长了手冲她道:“给我!” 叶依依却将药丸往怀中一收,摇了摇头道:“如果王后娘娘你以后听我的话,这解药我每隔四十八个小时就会送来,若娘娘不听我的话,那我也只有狠狠心,眼看着娘娘被万虫蛀咬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某货要卖萌哄某货了啊啊啊,太子妃凉凉真的很威武啊有木有,所以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的人,跟了千竹这种变态,我们女主心理都扭曲了,嗯 第八十章 这蛊皇一旦到达宿主体内会立刻产卵,孵出其他虫子,而其他虫子经过□产卵再孵出其他虫子,这些虫子身上散发出的毒素会让人痛不欲生,只有吃了解药之后才会让他们暂时蛰伏,可一旦解药的药效过去,他们便又开始活动继而散发毒素,而且会快速□产卵孵出其他虫子,久而久之,宿主身上便会被虫子占满,每次要让他们蛰伏的药量也会加大。 这蛊虫一旦进入人体,是没有办法再将它从身上弄出来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安营扎寨,一旦超过一定的时辰没有解药,这些虫子便会吞食宿主的血肉,直到宿主被它们吞食干净为止。 如今想起蓝石讲的这些她还心有余悸,如果当初她将这蛊皇误食下去,即便有王后给的药丸续命,却也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这王后可真是歹毒,如此歹毒之人,自然也要她尝尝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是何种滋味。 王后看向她的眼神杀意毕现,她强忍住痛苦咬牙冲她道:“你竟敢向王后下毒,你是有几个胆子?!” 叶依依不以为然的笑笑,“如果王后让人杀了我,那你也别想得到解药,我死了不要紧,又没有父母兄弟,不过是一个太子妃,可王后娘娘死了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为了公子鸿,王后娘娘也该长命百岁才对,否则将弱小的公子鸿一人留在世上,他活得过初一,也不知活不活得过十五。” 王后愤恨的望着她,“你这个毒妇,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叶依依摇摇头,“王后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说到歹毒,我可不及王后娘娘你的万分之一。” 这时,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动静,凤霞宫的侍卫统领也不敢贸然进来,只在门外恭敬的询问道:“王后娘娘,里面发生了何事?要不要小的们进来?” 叶依依神色不变,乌女御向王后看了一眼,王后对她摇摇头,她便冲外面道:“你们先退下吧,王后娘娘有事自然会叫你们的。” 门外道了一声“喏”之后便听到侍卫们离去的脚步声。 叶依依满意的看了王后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王后娘娘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一如当初王后居高临下之时对她说过的话。 王后痛得浑身发颤,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这下……你可以将解药给我了吧?” 叶依依这才将解药扔过去,乌女御急忙接过塞到她口中,王后混乱吞下之后体内的刺痛才好了一些。 叶依依冲她恭敬福了福身,“我要办的事情也办了,王后娘娘好好修养着,我过几日再来看您。”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转身离去。 叶依依出了殿门,却听到屋内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想必是坏脾气的王后娘娘正在大发雷霆。 她突然感觉浑身舒畅,像是脏了许久之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一路上穗子虽有担忧却也不敢询问,出了凤霞宫的宫门上了马车,她这才神色焦急的问道:“娘娘有没有伤到哪里?” 被穗子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受了乌女御一掌,刚刚情势紧急她也没来得及注意,这下一放松下来,她顿时感觉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穗子见她抚摸着肩膀一脸难受不免焦急道:“娘娘倒是说句准话,究竟有没有大碍?不要害的人白白担心了去。” 叶依依摇摇头,“无事,不过受了那老妇一掌。” 穗子听后顿时吓得脸色一白,“那老妇我是知道她的手段的,娘娘受了她一掌想必伤得不轻,这可如何是好?” 叶依依见她如此,不想让她太担心,冲她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并无大碍的,骨头应该没有断,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太子正在宫门口等着她,今日他二人本来是一同进的宫,太子进宫之后便去了吴王那里,而她则按照原来的计划去了王后处。 马车一停下穗子便一脸焦急的下了马车将事情冲千竹禀报了一下,千竹听后脸色一沉,急忙跳上马车。 一掀开车帘便看到她一脸苍白靠在车中,见了他还冲他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他心头一阵难受,却只是踱步上前来,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轻手轻脚的解开她的衣襟,当看到肩膀那红肿的一团之后他鬓角的地方剧烈颤动了几下。 “我没事的,回去让蓝石上点药就好了,不过我已经将毒蛊下到王后身上了,受这一掌是值得的。” 千竹低着头,语气冰冷得可怕,“我不是早说过了,给王后下毒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偏生不听,王后身边的乌女御武功极高,你受了她一掌,怕是肩骨都断了。” 从肩膀上传来的痛苦来判断,她大约也猜到骨头断了,可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她依然假装惊愕道:“不会吧,我倒没有感觉有多痛。” 千竹也不搭理她,小心翼翼将她搂在怀中,只冲赶马车的禾天冷声吩咐道:“回府,要快!” 马车行得很快,千竹将她巧妙的圈在怀中,说来也奇怪,这一路到太子府她也没觉得路上颠簸牵痛了伤口。 回到太子府,千竹直接将她打横抱着进了会室,早先回来传话的穗子早已将蓝石叫来了,千竹将她放在床上之后,穗子急忙帮她将衣服解开。 蓝石仔细查看了一番,在她那红肿的地方按了按,叶依依立刻痛得惊呼一声,一旁的千竹神色一冷,蓝石明显感觉自己右后方腾腾传来一阵杀气,他吓得手一抖,正好又按到了叶依依的伤处,叶依依又是一声闷哼,蓝石感觉那股杀气又浓密了一些。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才说道:“看……看样子是骨头断了,要接骨!”说完怯生生转头看了一眼千竹。 千竹脸色一沉,仿若来自地狱的声音说道:“要接骨便快些接骨,你看我有何用?!” 蓝石再次咽了口唾沫才道:“是是是。” 转过头来呼出一口气,蓝石将叶依依的手臂抬起来说道:“太子妃娘娘,得罪了!”也不等叶依依回答,他便将她的手臂一扭,只听得一阵咯咯响,叶依依痛得倒抽一口凉气,额头的汗水咕噜噜滚下来。 千竹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看向蓝石脑袋的目光仿佛化作一双尖锐的匕首,势必要在他后脑勺上捅上几个血窟窿。 接好了骨,蓝石开了几服药让侍女下去煎药,又拿了一盒药膏给穗子让她给叶依依抹上,做完这些蓝石立刻告退,迅速鼠窜到他的医馆将门重重关上并一连上了好几道门栓他才暂时感到些许安全感,并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几天他最好都不要出门刷新存在感了。 青儿帮忙将叶依依的衣服解开一些,穗子则将药膏轻柔抹在叶依依肩上,即使再轻柔也有好几次触到了她的伤处,她却一直咬牙强忍着。 千竹在一旁看得揪心,暗恼这些丫头笨手笨脚的,几次想要上去亲自动手却又不好开口,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晚间他等她熟睡了之后悄悄爬起来,将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解开,再将药膏旋在手上,怕她受了凉,他又将药膏在指上搓热乎了再给她抹上,他抹得小心翼翼,整张脸几乎都凑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痛得身体一颤,他急忙抬头望去,却见她依然紧闭着眼睛,眉头痛得拧起来。 他心头暗恼自己用力过了一些,索性将药膏抹在舌尖上再涂抹在她的肩上,抹着抹着却发现不对劲,抬头望去,却见她憋着笑意向他望来。 就像做坏事被当场抓个现行一样,他有些尴尬的从她身上下来,语气依然是冰冷的,“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一脸好笑的看着他,“你脱我衣服的时候。” 千竹半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她注意到他耳根的地方可疑的红了红。 “我去如厕,你盖好被子。”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叶依依急忙说道:“太子殿下,房间里有恭桶。” 他一步不停,“我喜欢去茅厕。” 直到他出去之后她才扑哧一声笑出声,这臭小子,分明关心她的嘛还那么别扭。 在床上躺了一天之后叶依依终于憋不住了,索性将躺椅搬到外面,一边舒服的晒着太阳,一边看书。 今日天气不错,偶有微风从湖面飘来,带来千日红淡淡的香味。 穗子将药端上来放在她身前的矮几上嘱咐道:“娘娘,药好了,按时喝了吧。” 叶依依淡淡点点头,穗子见她看得认真也不好再打扰她,便退下了。 千竹从朝堂上回来,听人说她在后院便急急赶了来,秋风中依然带着凉意,她身上还有伤,要是灌了冷风,怕是对愈合不利,这女人就是这么不听话,一点都不安分。 可他又不好责备她,见她看得认真便制止了要提醒她的侍女,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的铺席上坐下,叶依依无意间抬头看到他,虽然对他的虚礼都免了,但她还是坐直了身体冲他笑笑说道:“回来了啊,累么?” “你好好躺着吧,小心牵动了伤口。” 叶依依便又重新靠在软榻上继续看书,千竹看到放在矮几上的药皱了皱眉头,“喝药了。” 她眼睛依然盯在书上,“烫,等凉些了再喝。” 千竹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药凉了,可以喝了。” 眼皮也没抬,认真翻着竹简,“太苦了,不想喝。” 千竹便悄悄让丫头拿了一碟蜜饯来,“喝了药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 她终于将眼睛在药碗和蜜饯上瞟了瞟,撇撇嘴,“有了蜜饯还是苦,不想喝。” 千竹终于忍无可忍,他走到她身边,冷声道:“喝掉!” 叶依依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慢悠悠从躺椅上起身,他急忙过来抚着她,却也不给她好脸色,“让你喝掉就喝掉不要废话!” “哪有人对病人这样的啊?喝药就喝药嘛,这么凶干什么?” 她小声嘀咕着,最终还是听话的将药碗端起来仿佛赴死一般屏住呼吸将药猛灌了下去。 喝完药她苦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快快快,蜜饯!” 千竹忙抓起一颗蜜饯塞到她口中,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便又抓了一颗塞到她口中,一脸焦急问道:“还苦不苦?” 叶依依一边咀嚼着蜜饯一边摇摇头,千竹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有些不合他的身份,急忙要缩回手,叶依依却一把抓住,用小嘴含住他的拇指和食指将上面的蜂蜜舔掉。 千竹偏了偏头,那耳根处又可疑的红了红。 叶依依将蜜饯咽下去之后才冲他道:“以后让人家喝药的时候不要那么凶。” 千竹轻咳一声,“那该如何?我又不懂哄人。” 叶依依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病人是很脆弱的,所以你哄她吃药的时候要温柔一点,首先要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其次说话的语气要温和,要像这样,‘乖,来喝药了,喝了药你的伤才能好得快一些’这样我才能心甘情愿的喝药。” 千竹面色一片死寂,叶依依带着“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千竹勉强点点头,叶依依便道:“那你现在试一试。” “试什么?” “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啊,怎样哄我吃药,你就将我刚刚教你的演练一遍。” 千竹轻咳一声,像是在努力酝酿什么,叶依依好心提醒,“注意要微笑,说话的语气还要温和。” 他嘴角慢慢弯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怎么说呢,说难看吧,配着他那张脸倒也迷人,说好看吧,可总觉得怪怪的,像是一只隐形的手硬生生扯住他的嘴角一样,说话的语气也干巴巴的,“乖……”才吐出这么一句便好像自己被自己恶心到一样立刻住了口,刷一声站起来,脸色突然一冷,冲她丢下一句,“我都记住了,下次你喝药的时候我再哄你!”也不等她回答便匆匆离去了。 望着他的身影走远,叶依依才捂住肚子哈哈笑出来,每天这样逗逗千竹也挺好玩的,这别扭的男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晚间,千竹在阁楼上代批奏折,行使他太子的权利,叶依依在一旁整理账务,太子府旗下的产业繁冗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清楚的。 阁楼上垂地纱帘换成了厚厚的绒布,丫头在正中生了个小炭盆,炭盆中丢了几粒红枣,整个屋中都被一阵温暖的甜香包裹。 屋中很寂静,只听得整理竹简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若是一个人在这里,怕是会觉得冷清寂寞,可是如今多了一个人,都知道彼此就在旁边,时间不断流走,却只感觉到温暖安宁。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就如现在这般。 穗子将药端上来,原来叶依依喝药的时间到了。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穗子便将药放到矮几上便下去了,千竹抬头看来,没见着她有要喝药的意思,他轻咳一声提醒道:“该喝药了。” 叶依依突然想到什么,将手中的竹简放在矮几上,挑眉望向他,“上午的时候怎么说来着,你说我下次喝药的时候会哄我的,你忘了?” 千竹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脸肃穆,“你要我怎么哄你?” 叶依依有些不快,“我上午不是教过你么?” 千竹半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一些,“喝药!” 要是别人面对这样的他,怕立刻就会乖乖照办,可叶依依却不以为然,将下巴一偏,“哪有你这样哄人喝药的,我不喝。” 千竹将药碗端起来凑到她嘴边,“穗子拿了甜枣来,你喝一口药就吃一颗甜枣,药就不会那么苦,可好?”语气已然放柔了许多。 可叶依依依然偏着脑袋,“我要你哄我我再喝,我上午怎么教你的,你要温柔的对我说‘乖,来喝药了,喝了药才能好得快。’特别是那个‘乖’字,一定要叫的柔情蜜意一些,懂么?” 千竹英俊的脸黑了黑,他将药碗放到矮几上,酝酿了半天才开口,“乖……”这个“乖”字叫得别提有多别扭,就像一个全身痛苦的人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的话。 这个“乖”字一叫出来他便住了口,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说下去了。 叶依依忍住笑,假意不快道:“继续呀。” 千竹轻咳一声,“把……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这已然是他的极限了,其实她一点也搞不懂他这个人,按理来说他以前有那么多女人,在床上他一定也是温存备至的,可没想到这人却一点哄人的技巧也无。 “唔……干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你再温柔一点我就喝。” 千竹有些恼了,“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让你喝药你就喝!” 叶依依瞪了他一眼,将身体扭到一边,假意生气道:“我不喝了,哪有你这样的人,对受了伤的人都这么粗鲁。” 千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过激了一点,他扯了扯她的衣袖,语气放软了许多,“那你转过来我与你说。” 叶依依这才转过身来,却不料千竹突然端起药来猛喝了一口,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却突然将她拦腰一搂,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他灵巧的撬开她的贝齿,用舌头抵着她的舌根,顺势将口中的药给她灌了下去。 叶依依一只手受了伤,只得用另一只推他,可这混蛋却牢牢禁锢住她,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直到将口中的药完全灌下去了他才放开她,立刻捡了一颗甜枣塞到她口中。 一边用衣袖温柔的帮她擦拭嘴角溢出的药渍,一边道:“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只得用这个办法了。” 叶依依怒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正经,讨厌你。” “哦?果真讨厌我么?你若是不喝药,我还让你这样讨厌我,你喝不喝?” 叶依依将脑袋一偏,“不喝!” 千竹便又猛灌了一口药在口中,再次对准她的嘴将药全数灌进了她的口中,这样反复了几次,那一大碗药便被他用这样的办法给强灌了进去。 灌完药,当然不忘塞两颗甜枣在她口中,叶依依在他肩膀上重重拧了一下,骂道:“混蛋!” 千竹依然搂着她,帮她擦了擦嘴角,温柔道:“还苦不苦?” “苦。” 千竹便又塞了两粒甜枣在她口中,用眼神询问,叶依依一边咀嚼着甜枣一边道:“不苦了。” “可是我苦,让我吃一口甜枣可好?”说罢,这混蛋便低下头,果然要来吃她口中的甜枣。 她将脑袋歪到一边,一手撑着他的肩膀怒道:“你恶不恶心啊?桌上有,你自己拿!” 这混蛋竟然耍无赖,“我就要吃你口中的,你给我吃一口。” 叶依依急忙将甜枣咀嚼了几下一口咽了下去,冲他张了张口,“你瞧,没有了。” 千竹一本正经,“我再给你吃一颗,你用你的嘴喂给我可好?” 叶依依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趣味?” 千竹却不理会她,捡起一颗甜枣放到她嘴边,“就一颗。” 叶依依把脸一歪,“不要!你直接塞到自己口中不行么?为什么这么麻烦?” “我就想知道从你口中吃来的会不会甜一些,就一颗。” “不要,你走开!” “快点啊!” “不要……唔,混蛋……走开!唔……唔……”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这个是宠文的吧,还不相信我,哼! 千竹这家伙性格很别扭,不可能一开始就对女主好,所以他要经过许多纠结之后才认清其实他真的爱上女主,不过一旦爱上了他就可以用生命去疼爱她。 第八十一章 知道千竹的母亲就在姑苏城,叶依依一直想找机会去拜访她,毕竟是千竹的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婆婆,可千竹这厮好像挺反感他这母亲,只要稍微在他面前提一下“昌平夫人”这几个字他就立刻沉了脸。 她不知道千竹跟昌平夫人究竟有什么心结,也不敢不自量力的贸然去充当和事佬。 可她没有去找昌平夫人,昌平夫人倒是派人来找她了。 太子府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是该去拜会一下这个婆婆了,可是她又不敢让千竹知道自己去拜会他娘,幸好今日他不在,又怕他回来问起,所以她只得交代青儿,如果太子回来问起,就说她只是去外面采办一些东西去了。 去到昌平夫人下榻的地方是昌平夫人派来的仆从带的路,来到正房,昌平夫人正斜躺在一把铺着虎皮毡毯的梨花木雕花躺椅上。 她好像及怕冷,此刻还未入东,她屋中已经生了一个大炭盆,手中还抱着一个暖炉,见叶依依进来,她坐直了身体,叶依依正要行礼,她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免了。 “坐吧。” 叶依依让穗子将带来的礼物交给昌平夫人的丫头,这才走到下首的矮几上坐下。 “夫人近来可好?这么多日才来拜会夫人,是依依的不周,还望夫人恕罪。” 昌平夫人笑笑,“我知道是姬友那小子讨厌我,不愿意你来见我,我不怪你。” 这昌平夫人倒是个豪爽的性子,她这人虽然明面上看上去高贵冷艳,内在里却是个温柔又体贴的人,若是换做了别的婆婆,恐怕早就给她脸色看了。 “你可知我今日找你来所谓何事。” “依依不知。” 昌平夫人重重叹了口气,那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这一番绝美姿态看在人眼中,就是她一个女子也恨不得用什么将她蹙着的眉头熨平。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是关于阿友的,可是这故事却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故事,你愿意听么?” “夫人愿意讲,依依自然是乐意听的。” 昌平夫人眼神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往事,她说不清她脸上是何样的表情,像是忏悔,像是怨恨,像是痛苦。 而她给她讲的的确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故事,不,何止是让人不开心,完全是将听故事的人也带到故事的痛苦中。 昌平夫人和吴王夫差相识之时,吴王夫差还不是吴国大王,那时候先王派夫差出使楚国,就是这机缘,认识了那时候还是公主的昌平夫人。 可当初二人认识之时夫差并不知道昌平夫人是楚国公主,昌平夫人小时候顽劣,经常偷偷溜出宫来,两人无意中相遇,夫差向昌平夫人问路,昌平夫人的绝色顿时点亮了他的眼,他便忍不住夸了她一句漂亮,可昌平夫人却觉得他是个登徒子,狠狠捉弄了他一般。 倾城佳人,机敏可爱,昌平夫人的美丽活泼简直像一盏明灯点亮了夫差节律枯燥压抑的生活,将情窦初开的夫差迷得晕头转向,第一次,他放下吴国太子的尊严,双手将自己的爱捧到昌平夫人面前。 昌平夫人那时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很快便被夫差打动,就如每个热恋中的人一样,两人海誓山盟,发誓永远不会背弃彼此。 夫差回国之时,昌平夫人放弃自己的一切跟着他来到吴国,她不再是楚国的公主,她只是一个女人,她的后半生就等着自己男人来疼惜。 可是事情却远远没有想象中进行的那么顺利,在男人的世界中权利往往胜于一切,尤其是像夫差这种有着野心的男人。 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夫差娶了大司马乐戈的妹妹为妻,第二年,夫差顺利登上王位,又接二连三的娶了好几个女人。 心高气傲的昌平夫人怎么肯跟这么多女人共侍一夫,直到这时她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天真和无知,她太相信夫差了,她抛弃了所有只为了他的爱,可他终究是负了她。 所以那年,她亲手放了一场火烧毁了自己所住的宫殿,造成自己假死的事实,从而逃出了吴国宫廷。 可是她却留下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当时王后已经嫁给夫差好几年都没有生育子嗣,而后面入宫的静安夫人,槿华夫人都已经育有一子,王后怕大权旁落,说服了夫差将昌平夫人留下的孩子抱来抚养。 这孩子便是千竹。 王后将所有期望都倾注在这孩子身上,她不指望他将来会孝顺他,只希望他能够保住她们乐家的荣华,王后让人教他习武,教他认字,教他为人处世之道,别人一旦羞辱了千竹王后会毫不犹豫反击回去,可以说在公子鸿没有出生之前,王后完全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 这幸福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千竹十二岁的时候,公子鸿出生。 人都是自私的,王后也不例外,公子鸿出生之后,王后自然对千竹冷落,不仅如此,一想到千竹是他夫君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便不痛快,可是她又不能杀掉他,一来她还要树立慈母的形象,二来还需要千竹这颗棋子给公子鸿探路。 可是不杀他,不代表王后就可以轻易饶过他,王后善养蛊,每当新研究出了一种蛊毒便种在千竹身上,所以十二岁的少年每天必有的事被蛊毒发作的痛苦折磨,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王后对于虫子简直有着变态的喜好,蚂蝗,蚯蚓,长得花花绿绿的毛毛虫,这些都可以是她的宠物,当然也可以是折磨人的手段。 让上百条蚂蝗钻进千竹身体中吸食他的血液是王后每日必有的乐趣,如果有时候兴致好一些,还会让宫人将新捉的肥大的毛毛虫灌入千竹体内,看着他被这些虫子折磨得扭曲的俊脸,王后的心别提有多舒坦。 那时候的千竹每日被关在一个黑暗潮湿的屋中,双手双脚被绑着,只要不是吴王召见他都是气息奄奄,一蹶不振的。 看守千竹的是一个王后的陪嫁婆子,这婆子偶然一次看到被绑着手脚的千竹,他那张绝美的脸和精瘦洁白的身体顿时让她起了淫心,宫里的女人都是空虚寂寞的,这婆子一时间情难自禁,便强上了那时不足十四岁的少年。 这种事就如决堤的河水,一旦有了一条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而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每当夜深无人之时,这婆子总会悄悄潜进关押千竹的黑屋,用她恶心龌蹉的欲望侮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 后来这件事被几个丫头无意间知道了,这婆子为了堵她们的口,便用这少年与她们分食。 虽然只有十四岁年纪,可那少年的脸已经长得天妒人怨,他这盘食物,在寂寞空虚的宫中女人看来太过诱人,所以这些宫女便答应了婆子的提议。 所以,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那婆子和这些宫女总会轮流在少年身上发泄着可耻又恶心的欲望,在少年原本纯洁的心灵上狠狠的划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折磨一直持续到千竹被封为太子,搬出王后的凤霞宫为止,而千竹成为太子实在不是因为吴王看重他。 那时候吴宫宫廷分为好几派,这些派别都纷纷向吴王上书册封他们拥立的公子为太子,而老奸巨猾的吴王清楚,不管立他们提出的谁为太子都是让那一派做大,对他的王位都是很不利的。 而只有千竹背后是没有势力派别的,他又是长子,又被王后抚养,立他再正常不过了,当然立他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他挡住这些派别,这样一来他们的矛头都对准太子而不是吴王,那么他便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他的帝王路。 当然那时候的吴王并没有想到,千竹会成为他后来最大的隐患。 听完这些,叶依依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冷风从每一个毛孔灌进去,像秘密麻麻的细针刺着浑身皮肉。 她将双手紧握成拳,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压下翻涌而上的哽咽,可依然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千竹毕竟是吴王的孩子啊,所谓虎毒不食子……他为何会对千竹那么狠……” 昌平夫人一声冷笑,“阿友早产了两个月,吴国的宫人时时在他耳边嚼舌根,说阿友并不是他的孩子,说的人多了,他自然听进去了一些,所以他也跟着怀疑阿友不是他的孩子,其实这老东西大可以滴血验亲,可是他不敢,我太清楚他不过了,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看到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叶依依闭了闭眼,强忍住要流泪的冲动,“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白莲花是我安排在阿友身边的人,在王后宫中之时她是阿友的侍婢,她陪着阿友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些事。”顿了顿又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阿友这孩子一路走来着实不易,他要忍受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的性格扭曲也与他经历过的这些事情有关,他之所以那么怨我,是因为我当初不顾他的死活只身一人离去,那时候的我还太年轻,很多事情都不能处理全面,等我后悔的时候为时已晚,看得出阿友那孩子是真心待你,我也希望你能善待他,他忍受了这么多,他真的太需要温暖……” 从昌平夫人所住的地方出来,望着头顶深蓝的天空,她只觉得周围仿佛都被一阵瘴气包裹着,这瘴气密密实实压过来,直压得人呼吸不畅,痛苦不堪。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脑海中始终盘旋着昌平夫人给她讲过的故事。 千竹的冷酷无情,嗜血残忍,手段狠辣怕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吧,他原本可以有一个虽然艰苦可却美好的童年,然而他的童年却是一副扭曲的,疯狂的,肮脏的,恶心的抽象画。 不到十四岁,他便开始受到王后宫人的□,这□一直持续了两年时间,她不知道在这过程中他是怎么忍过来的,可是他最终却能好好的活着,而且还活得这么骄傲,可以想象得到这少年究竟有多大的隐忍力,又付出了多少血泪。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觉得女人都是玩物的原因吧,强大之后的千竹不会再给女人玩,而要疯狂的,变态的玩弄女人。 回到府中之时千竹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会室里,那个被她烫了一个小洞的铺席上,面前的矮几上放了一把素琴,他修长的指尖拨弄琴弦,悠扬好听的琴声充满了整个会室,他低头认真专注的模样说不出的迷人,他的五官是被最灵巧的工匠雕刻出的工艺品,每一笔每一划都细腻认真,年少时候的他虽比不上现在这般成熟有魅力,可也定然也是俊美迷人的。 可就是这样的少年啊,竟然会有那般可怕又扭曲的过去。 弹完一曲他抬头看来,对上她的脸时他冲她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叶依依忍住眼泪,走到他身边将他抱进怀中。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不管童年是多么黑暗痛苦,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她会用一生好好温暖他,她会用最美好的一切好好熨烫他。 “你怎么了?” 她将他抱得更紧一些,“没什么,就想抱抱你。” 他不安轻咳一声,“丫头们都在旁边看着呢。” “我不管,我就想这样抱抱你。” 每年秋季吴王都会召集贵族子弟比赛打猎,一来是让贵族子弟们不要忘了我们祖先的生存之道,二来是要让贵族子弟有拼搏精神。 这次打猎比赛吴王撤销了不准带女眷参加的禁令,比赛的气氛较往常轻松了许多。 太子殿下自然也带着太子妃来参加,在苑囿外遇到同样来参加比赛的姑蔑。 姑蔑若无其事的跟太子行礼,他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行礼行得非常诚恳认真。 “太子殿下大婚,臣弟没有到场,先在这里陪个不是。” 千竹不以为意,“你来与不来婚礼都会照常进行,你何来的不是。” 姑蔑被堵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始终带着那温和的笑容,叶依依在一旁暗笑,千竹这厮简总是让人跟他没有半分交谈的欲望。 姑蔑转眼看向她,笑道:“许久不见,太子妃越发光彩照人了。” 叶依依颔了颔首,“公子过奖了,不过要说光彩照人,我定然是比不过公子的,自从哪日被众多女子伺候过之后公子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的。” 姑蔑被她提起了痛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愤怒,然而嘴角上却依然带着笑意,“只怕从此以后那些女子便再也没有福分伺候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冲千竹拱拱手,“臣弟先行告退。” 望着姑蔑离开时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叶依依一脸紧绷,“他将那些女人杀了?” 千竹点点头,叶依依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他这人下手倒是快。” 在打猎开始之前照例会举行一场宴会,这次除了太子妃之外,王后和几位比较受宠的夫人也一同参加。 其中便有西施。 在宴会上,吴王照例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众人立刻感动一番,酒过三巡之后西施从吴王身边起身走到场中冲吴王福了福身道:“大王,臣妾今日准备了一场节目,为大王和各位大人助兴。” 吴王眼睛一亮,“哦?你倒是有心,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你还准备了节目。” 西施笑笑,“自然是想给大王一番惊喜。” 吴王立刻笑道:“是什么节目?快快表演来。” 西施神秘一笑,拍了拍手,只见一群手拿编钟的宫人从苑囿外面鱼贯而入,在开阔的平地上将编钟一架架摆好。 吴王不知西施搞的什么名堂,却见她突然将头上的钗环一支支取下丢在地上,那及腰长发瞬间如瀑布流泻而下,西施冲他勾唇一笑,就如一朵在阳光下盛放的桃花,妖娆多姿,灼灼其华。 她转身,一步步向着编钟的方向而去,深粉色的长袍随着苑囿中的风轻摆,丝缎般的长发在她身后跳跃,她的美震撼着周围的每一方空气,所到之处,就如一条闪电劈开了她周围的空间。 她拿起编钟架上挂着的小铜锤,踏着小碎步,如飞燕一般从两排编钟飘过,手中的铜锤顺势敲击在编钟上,随着她华丽优美的舞步,编钟发出一阵叮铃铃清脆声响,一直飘到两排编钟的尽头她才优雅转身,右手一扬,左手在身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编钟之时,再次带起一阵悦耳的乐声。 她身段柔美,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中都带着撞击人心灵的美感,她就如一条灵动的花蛇又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舞步与乐声默契的配合,每一个给人视觉盛宴的舞步中都能带出给人听觉盛宴的乐声。 周围坐着的大臣及世袭贵族子弟立时倒抽一口凉气,众人望着如仙子一般飘洒自如的西施早已惊呆了。 叶依依端起矮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顺势在场内众人身上环视一圈,除了王后的脸色难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如痴如醉的看着如妖似孽的西施。 叶依依淡笑着摇摇头,突然感觉头顶有一束强烈的目光落下来,她抬头看去,正对上千竹那深邃难懂的眼眸。 她差点被茶水呛到。 “你不看跳舞,看我作甚?”她有些没好气。 “哪天你也跳跳舞给我看。” 她哼了哼,“就怕你看到我跳舞会招架不住。” “哦?” 她下巴挑了挑,“我跳舞别提有多美了,你看到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我就担心你一心沉迷于美色,害的我成为祸国殃民的人所以才一直这么低调的。”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样子我不见识一下都不行啊。” 叶依依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着玩的你也信?我才不会跳什么舞,你若是想看跳舞,大可以纳几个会跳舞的姬妾,天天跳给你看。” 千竹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提议,赞同的点点头,“好提议。” 叶依依眼神危险一眯,“看样子太子府是容不得我了,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越国。” 千竹一本正经,“那我就将太子府搬到越国去。” 叶依依斜了他一眼,“不要脸。” 千竹勾唇,“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叶依依:“……” 公子姑蔑的坐席刚好在太子下手,而叶依依正好挨着他,她跟千竹的这番笑闹很快吸引了姑蔑的注意,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是恩爱,让人羡慕啊。” 叶依依冷冷看了他一眼,“看样子,是该让大王给姑蔑你赐婚了。” 姑蔑见她冷着脸,不知怎么的,心头顿觉不快,他还记得在他府上之时,这个女人看到自己的时候哪次不是带着迷恋又崇拜的目光,而如今,那崇拜迷恋的目光依然还在,只不过转移到别的男人之上。 再看看太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千竹下意识将叶依依搂在怀中,语气带着警告,“有些东西却是你羡慕不来的懂么?” 姑蔑冲他拱拱手,笑道:“谢王兄教诲。” 此刻,西施也将舞跳完了,周围立刻想起热烈的掌声,叶依依也假意跟着鼓了鼓掌。 吴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走上前去紧紧握着西施的手,一双眼睛似是长在了西施身上一般,“你给的礼物,寡人很喜欢。” 西施娇羞一笑,顺势倒在吴王怀中,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抱了许久吴王才将她放开冲众人说道:“好了,狩猎开始吧!” 早有侍者将几十匹马牵上来,吴王率先一步骑上马,众位王公大臣和贵族子弟也离席向那马匹走去。 “想要什么?”千竹离开之前向她道。 “嗯?” “你想要什么?我打了来送给你。” 叶依依歪着头想了想,“你若是将你自己打了来送给我就再好不过了。” 千竹一本正经,“何必多次一举,我早已是你的人了不是么?” 叶依依耳根一红,不快推了推他,“快些去吧。” 千竹从铺席上起身向那一排骏马而去,走过西施身边之时,却不料西施身体一歪竟倒在他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千竹身世那里有没有觉得很心酸?千竹童年真的挺惨的,所以之后性格才那么扭曲。 第八十二章 西施急忙起身冲千竹道:“是我一时没看清脚下的路,冲撞了太子,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叶依依眉头一皱,急忙走上前去,“看样子夫人可真是越来越弱不禁风了,走个路也要绊倒。” 西施假意没听到她语气中的嘲弄,只冲她客气的笑笑便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叶依依有些疑惑,西施竟然就这么走了? 她看向千竹,眼神紧紧眯起来,“太子殿下真是魅力无限啊,走到哪里都有美女投怀送抱。” 千竹并没有接住她的话头,只说道:“等下来宓林,看一场好戏。”说完便离去了。 宓林?又是宓林,宓林可是禁地,千竹干嘛让她去?莫非刚刚西施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去宓林?可是西施让他去宓林做什么? 她猛然想起上次西施明目张胆勾引他的事,看来西施是贼心不死啊,即便千竹现在已经娶了她她还心有不甘,不过在吴王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勾引他的儿子,她还真是大胆。 看样子,这次的舞怕也也是为千竹准备的,不过她就不怕千竹将她约会他的事告诉吴王么?还是她对自己的美貌太过自信,认为千竹定然会被她的美貌所迷? 既然千竹说是一场好戏,她当然得去看看,不过她可不想一个人去看,望着坐在上首位置上脸色不太好的王后,她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宓林是整个苑囿的禁地,这里也显得幽深冷清许多。 透过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叶依依看到林中一个开阔地带坐着一位披散长发的绝美佳人,而这佳人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放在膝盖上的琴弦,从琴音中来判读,这佳人显然在期待着什么。 这里经常有猛兽出没,西施将约会地点选在这里,足以看出此人的大胆。 “你让我来就是看西施弹琴?”王后有些不快。 叶依依神秘的笑笑,“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便见视野中出现一位俊逸非凡的男子,这男子一身玄色礼服,那礼服上的六章图样代表着他尊贵的身份。 王后眉头一皱,“太子?”她隐约猜到了什么,看向叶依依的眼中带着某种深意。 千竹走到西施面前,“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西施一直低着头,模样看上去随意淡然,然而从她陡转的琴音中却能听出某种得意。 “我让太子殿下来是想同太子殿下讨论琴艺的,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为我指导一二?”说罢,这才渐渐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这笑意就如一朵在阳光下绽放的桃花,妖娆迷人。 千竹却冷着脸,“宫中有的是乐人,你大可以让她们指导你,你将我约到这里来,将我父王置于何地?” 西施笑笑,“太子殿下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想让太子殿下授我以抚琴之道。”眼中满含恳切,仿佛是发自真心想要学琴。 若是换做其他男子,看到有如此认真学习态度的佳人,恐怕早已迫不及待上前指导,名为授琴艺,其实就是偷偷摸摸的眉来眼去,或者西施再装装自己很笨,怎么也学不会的样子,授琴的人便顺理成章的手把手教导,一来二去的,没个什么事的都会生出事端来。 西施这人的情商还不是一般的高,她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境下可以暗生情愫,怪不得将吴王迷得晕头转向,真是个难得的调情高手。 “我父王的琴技不差,有机会让他教导你吧,你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说着便作势要走。 西施猛然从位置上起身,焦急道:“等一等。” 千竹要离去的脚步一顿,她几个大步走上前来,眼神灼热望着他,“太子殿下的琴技无人能比,只要能得太子殿下一两句箴言便受用不尽,我是真心想要学琴,莫非是太子殿下嫌我笨,怕我学不好么,只要太子殿下肯教我,我便会用十二分的力气去学。” 那眼中已然带上了朦胧水汽,那诚恳之态就连她看着都要心软了,一旁的王后咬牙切齿,“这女人还真是下贱!” 叶依依无所谓耸耸肩,反正西施的做作她早就看习惯了。 千竹却不为所动,“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说完直接绕过她的身体便向前走。 西施却突然上前搂住他,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哪点比不上东施?你娶了她我已经够心疼的了,为何还要对我这般残忍,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只因我是大王的夫人,所以你才娶一个跟我同姓的女子?” 叶依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西施这人也太过自恋了一点。 正腹谤间,她无意中抬头看到从对面的草丛中走出一个人来,看到这人之时她猛吃了一惊。 居然是吴王。 原来千竹让她来看这场好戏是这个意思。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冷冷将西施推开,“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大王说吧。” 西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从一旁的草丛中走出的人之时,她精致的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千竹冲吴王拱了拱手,“儿臣先告退。” 吴王冷淡的点点头,千竹便离开了。 西施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千竹会将这件事告诉吴王。 她刚刚那段舞有多出彩她是知道的,她的魅力无人可挡,千竹也不例外,所以她有那个自信他一定会接受她的邀约,可她万万想不到千竹居然会将这件事告诉吴王,这么说来,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将她当回事! 西施如一摊烂泥一般跌坐在地上,她紧紧咬着下巴,微低着头,心头闪过万千思绪,最后汇聚成一句话:“千万不能求情,只要一求情必死无疑。” 吴王沉着脸,慢慢走到西施身边,一挥手在她脸上重重落下一巴掌。 王后在一旁勾唇一笑,有些激动,“打得好!” 这一掌足以用了吴王全身的力气,西施被打得摔在地上,她捂着脸,却并没有看向吴王,眼中也没有半分委屈。 吴王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内心激动的情绪,那说话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不给寡人一个解释么?” 西施慢慢撑起身体,笑了笑,“大王可知,我总会在太子殿□上看到大王的影子,太子殿下是个专情之人,为了太子妃可以遣散府中的众多姬妾,而我一心想要的大王便是这样的专情之人,可是啊……大王又怎么可能是我心目中的大王呢,大王身边有太多女人,我势必是无法得到完整的大王。” 她千万不能说她是为太子的风采所迷,吴王这个人太过自信,如果他的女人看上了别的男人,他一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必死无疑。 可若是告诉他,她不过将太子当做了他的影子,这样一定会成全属于男人的虚荣心,事情定然会有转机。 “西施,我对你那么宠爱的,难道还不够么?”他脸上的神色已然缓和了许多。 “不够!怎么可能够!我多么希望大王能像太子殿下那般,为了心爱的女子可以不顾一切,我想要得到大王完整的爱,我想要成为大王你唯一的女人,我就是如此贪心的女人,知道你不可能成为我心目中的那个人,所以我只有在别人身上寻找我心目中的大王,太子殿下是大王的儿子,我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我希望的大王,所以明知道是飞蛾扑火,我也要不顾一起向着我的幻觉靠近。” 吴王紧紧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他脸上表情复杂,却已经没有了愤怒。 “我知道是我太痴心了,王宫中是无法容忍我的痴心的,不管大王你能不能理解我的痴心,我知道今日这件事已经无法让你原谅,我不想向大王求饶。”她话刚说完,猛然从吴王腰上拔出一支箭狠狠向着自己左侧肩膀刺去。 这动作太过突然,等吴王反应过来之时,那箭簇已经深入她体内。 吴王急忙抱住她,惊慌道:“西施,西施,你怎么这么傻?” 西施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望着她,仿佛想要对他说什么,可用了全身力气都说不出话来,最终晕倒在他的怀中。 “西施?!西施你醒醒?!”吴王脸上带着悲痛,不断摇着怀中人。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怀中人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吴王受到岁月雕刻的脸上终于划过两行泪,他将西施紧紧抱在怀中,说话的语气依然带着哽咽,“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努力成为你心目中的大王,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说完抱起西施急匆匆离去了。 叶依依望着吴王离去的背影不得不在心中赞叹西施好手段,这样一来吴王不仅不会责怪她,反而很有可能对她更加宠爱。 王后怒极反笑,“这女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个文基本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个月基本就可以完结,希望大家多支持我的新坑《重生之废后太狠》多多收藏一下吧,个人觉得比这个文更好看。 第八十三章 在回太子府的马车上,叶依依和千竹分别坐在两边,千竹一直闭眼假寐,叶依依觉得有些无聊便故意打趣道:“刚刚被美人抱着的感觉如何?” 千竹慢慢睁开眼来,低着头沉思了一下,“一般。” “软玉温香,佳人如斯,应当是暗中销魂才对吧?” 千竹觑了她一眼,“说暗中销魂未免太过了,不过感觉倒是很美妙。” 叶依依瞪着他,这臭小子,怎么总是把人堵得哑口无言?分明听出她语气泛酸就该同她解释一下啊,说说让她高兴的话不行么? 她咬了咬牙,“看样子,太子府是……” “太子府十个你都容得下。” 叶依依暗恼,是她将这句话说的太频繁了么,竟然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 “千竹,我同你商量一件事如何?” “嗯?” “我知道你是太子,姑苏城中的王子皇孙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不反对你妻妾成群,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千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样子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我觉得不管怎样都要公平起见,若是你纳一个妾我便招一个面首,反正你也说过,万剑山庄的庄主,养几个面首也是养得起的,你看如何?” 千竹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猛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那冰冷得像两把刀子一般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 “施定芷,看样子是我平时太过纵容你了,竟然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叶依依忍住笑,“总之,这就是我的要求,你看如何?” 千竹捏着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力气,说话的语气也是咬牙切齿,“看样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依依故意将脑袋凑上去,“你要是看不惯我,你杀了我呀,只要你不介意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亲,你尽管下手就是。” 千竹那深邃的目光闪了闪,他慢慢放开她的下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依依将头一偏,“就是那个意思啊。” 千竹凑近一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激动,“你……有了?” 叶依依终于扑哧一笑,“我有了,你高兴么?” 千竹有些无法自控的握住她的双肩,“别这样给我吊着,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 叶依依将他推开,“有你个头,你才有了啊。” 千竹眼神一眯,失望一点点蔓延上他的俊脸,“你骗我?” “我哪有骗你,我跟你说我有了么?是你一个人曲解了我的意思。” 千竹冷冷瞟了她一眼,“施定芷,我今天要多吃几碗饭。” “今天没饭了。” “没的也要给我变成有的,我今天很饿!” 叶依依瞪了他一眼,“饿了就出去吃,反正我这里没有!” “你果真要我出去吃?” 叶依依冲他勾唇一笑,那笑容灿烂得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太子殿下,你要出去吃就试试看啊……” 千竹嘴角微勾,“你这是在威胁我?” 叶依依耸了耸肩,“我可不敢。” 千竹猛地将她搂在怀中,语气兀变柔了许多,“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有没有饭。” 叶依依斜瞪了他一眼,既然他都已经软了下来,她也没必要再打趣他,有些羞怯的低了低头,“有。” 千竹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我要吃很多碗,有么?” 她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只要你不怕将我折腾死。” “不会的,我会慢慢吃,细嚼慢咽,让你被我吃了一次还想被我吃第二次。” 不过实际的情况是: “千竹……你还要多久才完啊,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别在折腾了行不行?”在床榻的悲鸣声中叶依依艰难的说着。 “最后一碗了,吃了就饱了。” 叶依依眼神微眯,“你第二碗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某人依然上上下下有规律的运动,那额头上已然沁出了汗水,千竹肾阳过剩,哪怕大冬天躺在床上都热得出汗,所以他睡过的床单每日都会换洗一次,如今经过如此剧烈的运动之后,他已然是汗流浃背。 那额头上沁出的汗水顺着他的线条优美的脸颊滑下,他脸颊微微泛红,细薄的嘴唇也泛着红晕,此刻的他看上去说不出的性感。 “快起来了啊混蛋!”叶依依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千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真的要我停么?” “……” 眼中带着促狭,“那我停了?”说罢他果然停止运动,作势要起身,叶依依急忙搂住他的腰,轻咳一声道:“最后一次……” 千竹在她耳根旁吻了吻,低声道:“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心里欢喜的……” 叶依依在他背上拧了一下,“你还要再打趣我是不是?” 某人又继续着刚刚停下的运动,“那你告诉我你痛不痛快?” 叶依依脸颊一红,“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吃了一碗还要一碗。” 叶依依瞪了他一眼,恨恨道:“痛快,很痛快!可以了么?” “果真如此?” 叶依依点点头,“果真如此!” 这次千竹倒是说话算话,完了之后并没有再折腾她,因为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叶依依命丫头进来将床单换下,又让丫头打了热水来,两人舒舒服服洗了澡重又躺在床上。 她依偎在千竹怀中,思索良久还是问道:“千竹,你如实告诉我,你想不想成为吴王?” “嗯?怎的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他思索了一会儿,“以前想过,现在不想了。” 她一愣,“为何?” “以前觉得只有成为吴王才能对付我想对付的人,可是后来我力量足够强大,哪怕不成为吴王我也可以对付我想对付的人,而且成为吴王难免有很多束缚,我又是个任性妄为的人,成了吴王之后说不准会成为一个暴君。” “这么说,你现在不想成为吴王了么?” “可以这么说。” “那么吴国太子呢?如果要让你放弃吴国太子之位,你会放手么?” 千竹半撑着身体由上而下凝望着她,那深邃得如幽潭一般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的双眼,“你想说什么?”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语气凝重,“千竹,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恐怕你不会相信,或许还会觉得我是得了失心疯胡说八道,可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明显感觉千竹浑身一僵,“何事?” 她毫不退缩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吴国会被越国所灭。” 千竹深邃的眼眸微眯,死死看了她半晌才说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可还记得上次在楚国之时我对承乾将军说的话,当初越王将他安排在苎萝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苎萝村会出现一个帮助他得到天下之人,而这人正是不才小女子我,所以我有知道未来大事的能力,我知道吴国会被越国所灭,我说的话你可信?” 她不敢告诉千竹她来自未来世界,那样解释起来会更加麻烦。 千竹慢慢坐起身,神色凝重,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叶依依担忧的望着他,千竹沉思半晌终于转头看向她,“你的话可当真?” 叶依依点点头,“当真。”她也跟着坐起来,紧紧捧着他的脸,“所以,要在越国灭掉吴国之前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吴国被越国灭掉之后吴国太子会有什么下场,她只知吴王夫差被杀,想来吴国成为越国的附庸国,吴国的权贵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千竹贵为吴国太子,越王不会轻易放过他。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她便有些失落,“只不知你究竟能不能放下吴国太子的身份。” 他猛然将她搂进怀中,“我信你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们将与太子府有关的一切产业全部撤离,再找机会用金蝉脱壳之计离开这里。” 叶依依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信我?” 他点头,“你是我的妻子,我尊你,敬你,信你。” 她没想到千竹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不仅如此,他果然第二日就着手将太子府名下相关的产业全部撤离。 白莲花不知千竹这么做是何故,可他不说她也知趣不问,太子府的人总是无条件服从主子的命令。 所以一连好几天,太子府的人都忙碌着怎样将太子府名下的产业了无痕迹的挪到别处。 可是在这期间,姑苏城却出了一件大事。 吴王的琼姬长公主嫁给了了宣安公的嫡长孙,出嫁了好几年才生育了一子,宣安公夫人非常重视,要为这新成员摆一场盛大的满月酒。 宣安公是千竹的恩师,琼姬长公主又是千竹的姐姐,所以到时候千竹势必要参加,而太子妃自然要去。 而据说这日,宣安公府二房的嫡小姐,千竹那位青梅也会回来,那么几人照面是难免的。 作者有话要说:千竹家的青梅就要出现了,女主开始苦逼了,嗯 支持下我的新文《重生之废后太狠》求收藏各种求 第八十四章 这天晚上,千竹带着她和白莲花一同来到宣安公府,宣安公已经不在了,此时宣安公府由宣安公老夫人当家,这老夫人一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是吴国的大司寇,次子则在长乐郡做郡守。 大司寇的嫡长子便是琼姬长公主的丈夫,而次子唯一的嫡女则是千竹的青梅,宣淑瑾。 太子一行人还未进府,唱喏的仆人早已高唱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宣安公夫人照例摔着一群人出来向太子行礼,今日吴王不会来,所以千竹被请上上座。 众人重新入座,宣安公夫人坐在太子斜下方的位置,她头发已经全白,可精神却很烁砺,吐字也很清晰。 “太子殿下百忙之中抽空而来是我府上的荣幸。” 千竹礼貌颔首,“夫人不必客气,宣安公是我的老师,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的。” 看得出来千竹对这宣安公夫人很尊敬,宣家是姑苏城庞大世家之一,宣安公又是千竹的老师,即便千竹这人心性淡漠,对于宣府却也是要留一二分情面的。 “大家也都不必拘礼,今日是喜日,各位尽管开怀畅饮,我在这里先敬大司寇一杯,恭喜司寇终于如愿以偿抱得孙子。” 坐在宣安公老夫人下手的一个中年男子立刻起身冲千竹拱了拱手,“臣谢过太子殿下。”说罢端起矮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周围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下,众人也都纷纷向太子殿下敬酒。 敬完酒,坐在千竹另一侧下手位置的一个貌美女子眼神在叶依依身上逡巡了一下说道:“我听闻太子妃娘娘曾经周游海外列国,只不知可曾到过无耻国?” 这女子穿着一件绛色深衣,深衣上是一幅白蝶穿花图,她头上挽着妇人髻,发髻上簪着一支镂空云纹玉簪。 女子气质出众,仪态优美,正是宣安公的嫡长孙,琼姬长公主,琼姬长公主备受吴王宠爱,在她出嫁之时吴王还特意给了她一个公主府,而这位公主平时也是飞扬跋扈惯了的,自从她嫁给千竹之后,每次家族聚会,这长公主都没给过她什么好脸。 想来这次,这位公主奶奶也不想放过羞辱她的机会。 叶依依心下冷笑,面上却依然带着温婉贤淑的笑容,“不曾到过的。” 跟琼姬长公主隔了几个位置的一个妇人突然掩嘴笑笑,“太子妃娘娘进退得宜,仪态端庄,倒是比那无耻国人好上一点的。” 说话的是司寇大人次子的嫡妻,左大夫的嫡次女,人称利嘴娘子,名唤灵姬。 叶依依不是傻子,听得出她话中的讽刺,她抬眼在灵姬脸上看了看,并没有搭话,一旁的宣安公夫人立刻道:“太子妃娘娘,这蹄子自来说话就是这样,太子妃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叶依依摇摇头,“大家都是说的玩笑话,我不会介意的。” 不料一旁的千竹却冷眼看了看那灵姬道:“我听说那无耻国人长得贼眉鼠眼,我看着倒跟夫人有几分相似。” 千竹语气冷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那灵姬被堵得脸上一红,眼看着气氛不对,她立刻掩嘴笑笑,“哎哟瞧瞧太子殿下,我们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就这般护着太子妃,我知道太子妃面皮子薄,我不同她开玩笑就是了。” 话说完,众妇人也都掩嘴笑笑,气氛暂且缓和了一些。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真是恩爱夫妻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是坐在宣安公夫人下手的一个女子,叶依依一进来便注意到她了,她的席位竟然最靠近老夫人,比大司寇还要略高一些,如果不是这女子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便是这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深衣,那深衣上绣着一株棠棣树,棠棣树枝叶繁茂,一片绿荫中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粉色花朵。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眉似柳叶,鼻若小山,一张樱桃小嘴含着端庄的笑意,说话的声音就如风中银铃,说不出的好听,她头上挽了个姑苏城中时兴的双螺髻,那两个发髻上分别簪了一支坠流苏的发簪,流苏垂在她的肩头,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让她看上去透着几许女子的俏皮。 坐在叶依依右上方的白莲花拉了拉她的衣袖冲她小声道:“这位就是宣府的五小姐,淑瑾姑娘,这次喜宴,二房的也都回来赴宴来了,这女人回来了,你就要多加小心了。” 叶依依收回打量的目光,勾唇一笑,看来这次的对手来头不小啊,她转头看了一眼千竹,他的目光落在屋中的青石板上,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等过几天啊,我让祖母给五妹找个如意郎君,到时候只有我们大家羡慕五妹的份。” 琼姬公主话说完,众妇人也都附和着笑起来,淑瑾暗暗瞪了她一眼,笑道:“大嫂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琼姬公主倒笑得越发畅快了,“瞧瞧,瞧瞧,五妹还害羞了。” 淑瑾从席间起身,“我说不过你们,不同你们说了。”说完向太子和老夫人行了礼,娇羞着转身离去。 对于她的猝然离开众人并没有责备之意,不过嘲笑她的女儿家娇羞之态,看得出来,这淑瑾在宣安公府很受宠。 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嫡小姐,的确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怪不得当初伍子胥极力让千竹娶这位嫡小姐呢。 看样子倒是她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生生夺走了宣安公府理应得到的太子妃之位。 那淑瑾姑娘出去之后不久,禾天便进来悄悄绕到千竹身边冲他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千竹脸上神色不变,将禾天打发下去之后便冲众人说道:“诸位先聊着,我去办件事。”说完又转头冲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叶依依点了点头,千竹这才出去了。 一旁的白莲花一声冷哼,“多半是跟那淑瑾小姐有关。” 这点叶依依倒是想到了,淑瑾找千竹做什么?千竹为何那么轻易就出去了?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转头向白莲花道:“你好像挺不喜欢那五小姐的?” 白莲花冷着脸,“太子殿下都已经成了亲了,再这样纠缠有什么意思?” 叶依依抿嘴笑笑,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她可以谅解她跟千竹小时候的情谊,两人叙叙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如若她想将她这个太子妃当成傻子,或只是一个摆设,想要跟千竹旧情复燃,或者想要挑拨千竹废她而重立她,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听说金甸坊新打造出了一支美得不得了的发簪,是个桃花式样的,我想着那东西倒适合五妹。” 琼姬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看了叶依依一眼,却没在她脸上看出任何表情。 “我还听说穿花阁新来了一批上好的丝缎,我想着哪天去给五妹弄一匹来做一身新衣服。”灵姬立刻附和。 琼姬长公主悠悠然喝了一口茶,“也只有我们五妹有资格佩戴这些好东西啊,除此之外,任何人用着这些好东西都是白白糟蹋了。” “大嫂说的极是啊。” 叶依依一直听着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金甸坊和穿花阁都是太子府底下的产业,她们这么说话里话外都在暗指她鸠占鹊巢,白白浪费了原本该属于淑瑾的好东西。 她实在不想跟这些妇人一般见识,以要出恭为由从殿中出来了。 “你这是要寻找太子殿下么?”一旁的白莲花问道。 她摇摇头,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宣安公府走着。 “这不是大嫂么?” 叶依依抬头看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这人生得挺拔结实,嘴角勾着一抹邪笑,那如刀一般的眉上却勾着几许冷意。 “这么巧,二殿下也出来了?” 来人正是公子地,她可不认为她跟公子地是偶遇,这小子在这里拦着她,自然有他的目的。 “大嫂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 叶依依耸耸肩:“没兴趣。”说完转身便要走,王子地急忙道:“大嫂都不好奇我大哥在做什么么?” 叶依依转头看去,王子地却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腕,“我带大嫂去看看。” 正要离去,白莲花却突然拦住他,“二殿下,太子妃毕竟是你的大嫂,这般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吧?” 公子地也不理会她,径直拉着叶依依向前走,白莲花无奈,也只得跟上。 叶依依被他拉到一个湖边,那湖边种满了柳树,此刻柳树枝叶凋零,只留下一串串如枯爪一般的柳枝,透过浓密柳枝,叶依依看到湖对岸站着两个人。 今日的宣安公府到处挂着风灯,整个宣安公府灯火通明,所以她清晰的看到对面站着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女的姿容绝代,清扬柔婉。 乍一看到只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登对的紧。 “看到没有,我大哥抛下你一人来这里跟佳人约会来了。”公子地嘲弄的提醒。 因为离得远,叶依依不知道他二人说了什么,只觉得千竹脸上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柔和,而淑瑾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出现鸟,好激动啊有木有!!淑瑾真的是个很强大的对手的说。 新坑《重生之废后太狠》求包养啊,呜呜呜 第八十五章 两人站在对面说了一会儿,淑瑾便侧过头去,而千竹则将手中的发钗亲自插在淑瑾的头上。 叶依依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不走上去,一旁的公子地适时的煽风点火,“大哥可有帮你挽过发?”等了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王子地便若有所思的笑笑,“看样子好像没有啊。” 叶依依慢慢移开目光,也不理会公子地的嘲笑,淡淡道“莲花,我们走吧。”却不料公子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其不争的说道:“看着自己的夫君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亲热,你这么轻易就走掉了么?” 叶依依转头看向他,嘲弄道:“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任由别的男人替她挽发却无能为力,二殿下也没比我好上多少。” 公子地嘴角抽了抽,嘴唇翕动着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她,叶依依见他没什么可说的,冷冷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来到殿外,刚一走进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瞎了眼,我们五妹哪点比不上那个越国女人?如果她长得国色天香就不说了,可你们看看她的样子,简直连五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老二家的,你少说两句,她毕竟是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我们王家可没承认这个太子妃。” “大嫂说的对,那女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不过是一个破烂货!” “老二家的!说话要当心了!” “老夫人,我哪里说错了,那女人本来就是个破烂话,老夫人没听到外面的人说么,那女人在越国之时只配给承乾将军做妾的,来了我吴国反而成了太子妃。” 叶依依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越握越紧,心头愤怒,嘴角却含着一丝冷笑,一旁的白莲花听罢,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人也太肆无忌惮了!” 叶依依疑惑看了她一眼,白莲花却一声冷哼,“别误会我在为你说话,我不过是不想看到公子因为你而受到侮辱。” 叶依依也不理会她,径直走到屋中,“二夫人说的可真好,当今太子妃是个破烂货!” 屋中众人不提防她突然进来,一时间都愣在那里,宣安公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冲叶依依笑道:“太子妃娘娘恕罪,那小蹄子就是嘴贱,还望太子妃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话是这么说,可这老妇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告罪的意思,依然端坐在桌前,那不以为然之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把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中。 叶依依站在屋中环视一圈,那嘴贱的灵姬一对上她的目光不屑轻哼一声,而琼姬长公主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宣家的人真是好大的胆!我再怎么也是大王以乐氏嫡女的身份亲赐给太子的,如若说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是个破烂货,你们是在指责太子眼睛瞎了还是吴王的眼睛瞎了!?竟然让一个破烂货成为吴国未来的女主人!?” 周围空气有几许凝固,宣安公老夫人不愧是多吃了几把盐的,当下便感觉气氛不对劲,急忙冲灵姬说道:“老二家的,还不快上前来跟太子妃赔不是!” 那灵姬见状,不情不愿的起身过来福了福,“是妾身失礼冲撞了太子妃,还望太子妃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那福身的姿态别提有多轻慢了,叶依依冷笑着,语气威严中带着愤怒,“都给我记清楚了,只要太子还是太子一天,他就是未来吴国的国君,而我便是吴国未来的女主人,我的身份是入了宗谱的,就连吴王和王后都承认我的身份,你们是有几个狗胆竟然敢这样侮辱我,我这个人不爱记仇,可是要是一个人连续好几次都触怒我,那我不记仇也得记了!宣安公一世英名,我不愿意看到宣府毁在一个爱嚼舌根的无知女人手中!” 她这话一出,宣安公老夫人怔愣了一下,她说的很对,她是太子正妃,是吴国未来女主人,而且她还跟王后娘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若太子以后继承大统,那她便是吴国的王后,如若她果真要追究他们家的不敬之罪,那宣安公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了。 想罢,老夫人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跪下磕了个头,“是老妇管教不周,还望太子妃娘娘恕罪!” 其他人见罢,也都纷纷起身跪在地上,齐声道:“还望太子妃娘娘恕罪!” 叶依依冷眼看着,“你们何罪之有?宣安公功高盖主,即便是天子也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是我区区一个太子妃!” 这话分明就是含沙射影,暗指宣府想要谋反!老夫人暗暗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忙说道:“宣府忠心侍君,太子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是不是乱说,你们心里清楚,老夫人,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月满则亏的道理,宣安公在吴国人的心目中的威望已经可以跟大王并肩了,如若宣府再不行事低调一点,含蓄一点,还要像现在这般有什么说什么,灭顶之灾是迟早的事。” 老夫人身体一僵,暗暗思考叶依依话中的意思,这几年她一直在府中也不知府外的情况,的确也隐约听说了他们家老爷子威望极高,当时她听着只觉得暖心,为自家老爷子感到骄傲,然而如今听她一提点,她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谁都知道如今的吴王疑心很重,他是吴王,自然觉得自己才是吴国子民心目中的神明,如若突然发现有一天他的子民心目中的神明不是他而是别人,作为一个有着正常妒忌心的男人他都不会待见那个抢走他神明地位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吴国的大王。 老夫人打了个哆嗦,急忙道:“老妇多谢太子妃教诲!” 叶依依也不再说话,带着白莲花转身离去。 直到她离开很久,琼姬长公主才走上前来将老夫人搀扶起来,老夫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这太子妃是不能小觑了。” 叶依依回到太子府,让穗子将要看的账务全都搬到阁楼上,她有心要整理账务,无奈眼睛落在竹简上,神思却飘到别处,脑海中老是出现在宣安公府看到的画面。 千竹对宣淑瑾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在宣淑瑾出现之前,除了对她,千竹从未对别的女子流露出温柔之态,可今天她才发现,千竹的温柔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她们两人果真有什么她该怎么办,是该向千竹发脾气大闹一场么?现在的她的确很想冲他发发脾气,可那样有什么用?如果千竹果真是喜欢淑瑾的,即便她再怎么闹他还是喜欢她,如若他对淑瑾并没有别的感情,她这样一闹反而让他觉得她太过任性。 而且采取大闹一场的方式实在不是什么良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说,反而白白作贱了自己。 她闭了闭眼,心中叹息,这臭小子还是死性不改啊。 看样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她让穗子帮忙将竹简全都搬到会室,并吩咐所有人不得让太子殿下进来,底下的丫头脸上带着为难,叶依依不慌不忙喝了口茶,“你们最好想想现在是谁给你们发工钱,若是不听我的吩咐,你们下半辈子的工钱都得不到了。” 现在太子府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太子妃娘娘手里,她发不发谁的工钱还不是她说了算,要在太子府混,最好还是听她的差遣。 金钱的力量永远都是巨大的。 所以今天晚上太子殿下就被人无情的拦在了会室门外,这可是第一次啊,竟然有人敢在太子府拦下他太子殿下。 “穗子,你这是何意?” 千竹声音冷凝,穗子吓得打了个哆嗦,“太子殿下还请回吧,娘娘说她要集中精力整理业务,不想受到外人打扰。” 千竹沉着脸,“我是外人?” 穗子咬了咬唇,“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还望太子殿□谅娘娘的一片苦心,有什么事等她忙完了再说。” 千竹眼神危险的眯起来,“你究竟是谁的人?” “奴婢是太子殿下的人,自然也是娘娘的人,太子殿下还请回吧。” 千竹眯眼打量了她许久,这眼神看得她直发毛,只希望千万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以为太子殿下没有那么好打发,没想到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穗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两位祖宗闹别扭,吃亏的总是她们。 叶依依虽然眼睛落在竹简上,却一直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听到千竹离去的声音她也才跟着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刚松下却又被从窗外跳进来的身影给提了起来。 来人穿了一件玄色长袍,长袍上用金色丝线绣出六章纹样,显然刚刚从宣安公府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 他神色冷峻,隐约带着怒气,叶依依将双眼重又落在竹简上,语气淡淡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登徒子的作风了?竟然从窗外跳进来,可一点也不符合身份啊。” 千竹走到她对面的矮几边坐下,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听说你将宣安公府的人教训了一顿?” 叶依依愣了一下,看样子他是来向自己兴师问罪来了。 她也不否认,“嗯。” “他们对你无礼,你教训他们也是应当。” 她怔愣的看着他,她还以为他会训斥她一顿,说她冒失什么的,却不想他竟然这般为她说话。 “我还听说公子地拉着你的手在宣安公府走来走去?” 叶依依点点头,“公子地的确拉着我去了某个地方,可并没有在宣安公府走来走去。” 千竹薄唇紧抿,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让人畏惧的寒意。 “不过……”叶依依抬头看他,“公子地带我去看了某个非常有趣的地方,我竟然在那地方看到我的相公为别的女子簪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内容很丰富的,终于写了一个一直期待写的SM神马的,嘿嘿嘿……(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么猥琐?!!) 新坑《重生之废后太狠》求收藏各种求(你有完没完?) 第八十六章 她紧紧盯着他的脸,只见他脸色越来越冷,却一点也没有被抓住小辫子的惊慌失措之感,她心头有些不快,这小子究竟凭什么这样有恃无恐啊? “他拉着你的手腕还是手心?” 她眼神一眯,听到她语气中不快,他不该同她解释一下么,干嘛问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听他这口气,倒像是她跟公子地有什么似的,这臭小子分明在故意岔开话题。 “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可曾给我簪过发?” 千竹冷着脸,“不曾。” “对啊,你的夫人你都不曾替她簪过发,却为别的女子簪发,你真是闲得没事做。” “我只问你,他拉着你的手腕还是手心?”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也不看他,冷冷道:“手腕。”略一思索,觉得这个答案不够刺激他,便又道:“一半手腕一半手心。”歪着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对了,公子地的手心很干很暖。” 明显感觉到对面的空气在凝固,她心头好笑,你要刺激我,我便也刺激你。 “他拉着的是哪只手?” “忘了。”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现下可不是纠结公子地拉我哪只手的问题,而是你为什么要为宣家五小姐簪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可以对她笑得那么温柔?” 千竹脸上的神色竟然缓和了一些,语气中也略带得意,“你……在生气?” 叶依依将手中的竹简重重放在矮几上,“对,我生气,我非常生气!”语气一转,冲外面吩咐道:“去给我拿两根绳子来!” 千竹疑惑看向她,“你要绳子做什么?” 她也不答,不一会儿穗子便拿了两条绳子来,叶依依试了试,嗯,很结实。 “去将门关上,等下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进来明白么?” “喏!” 待穗子出门之后,叶依依握着绳子走到他身边,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绑上,千竹皱眉,“你想做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绑完了手又将他的双脚绑好,将这一切做完之后叶依依拍了拍手,冲他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让我非常生气的事情?” 千竹挑眉,“就因为我帮淑瑾簪发?” 听他这口气,好像他替别的女子簪发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这个风流成性的家伙,看样子今天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长教训。 叶依依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摸了摸下巴,“你身上什么地方最脆弱呢?” 千竹一本正经,“我身上没有任何地方是脆弱的。” 叶依依却不理会他,将眼神落在他的胯间,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呵呵,这里应该是你最脆弱的地方。” 她那个“呵呵”让他的小心脏不安的跳动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很痛快的。” 她回忆了一下以前跟室友一起看过的岛国片,里面那些女人是如何用软暴力将男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唔……应该是这样…… 她将右手从千竹的袍脚伸进去,很快便找到某个隐秘的物什,她轻柔的将它握住,小心翼翼的捏了几下,这东西还软哒哒的,手感还不错。 反正也不是没摸过,她做得倒也理直气壮。 “你……这是作甚?” 叶依依用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身体从他衣襟里伸进去捏住胸口上那敏锐的一点,并在上面轻轻揉了揉。 千竹嘴角隐隐抽了抽,他抵御住身体传来的舒适之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道:“你……这是在逗弄我?” 叶依依认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右手上那软哒哒的东西在她的抚弄下慢慢抬起头,敢觉它在她手中苏醒,叶依依心头隐隐有一种成就感。 “千竹,你好像又饿了呢。” 千竹将身体靠在她身上让她更方便一些,满意的哼了哼,“你这是在玩火……懂么?” 她冲他笑笑,“我这是在你身上点火,我会很小心不让这火烧到我的。” 她柔软又温暖的小手握着他渐渐苏醒的兄弟,上上下下揉搓着,时而还用拇指在那最顶尖的一点轻轻弹一下,他享受着这种痛快,可心头却又不快,这女人从哪里学来的,竟然可以将他的身体玩得这么好。 “舒服么?”她柔声问道。 他靠在她身上点点头。 她右手不停,左手慢慢将他的衣衫解开,露出胸口上线条优美的肌肉和那最明锐的两点,这下就更加方便她的操作了,她一手揉着他的一点,一低头用嘴巴含上另外一点,她听到他倒抽一口凉气,知道这小子现在享受的很。 “东施,再快一点……”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她听他的话,故意加快了一点速度,感觉着她手中的物什越来越直,越胀越大,听到他在她头顶粗喘着,像一头享受的小兽,她却猛然将手松开。 她听到他一声闷哼,她抬头看去,却见他俊脸扭曲,眼中泛着可怕的红晕,一张脸上隐忍着某种痛苦。 她假意惊愕,“你怎么了?咦,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她用衣袖帮他擦了擦额头,他靠在她的怀中沙哑着声音道:“东施……继续……” “继续什么?”她故意装无辜。 他的声音因为沙哑和渴求柔和了许多,“继续你刚刚做的事情。” “刚刚做的什么事情?” 此刻的他已然被烈火焚烧着,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面对她,他会变得连自己都觉得无耻,身体中热切叫嚣着的东西左右了他的思想,他完全忘了他是当今太子,是可以收放自如的千竹公子。 “就是……你刚刚玩我的身体的事,不要停,继续。” 叶依依笑笑,再次将手伸到他的胯间,握着那喷张的巨龙,有节律的,一上一下玩弄着,他靠在她怀中舒服的轻哼。 “再快一点东施,再快一点,摸摸我的胸口好不好?”他不受控制的向她渴求,就像一个饥饿了很久的小孩四处讨要食物。 她遵从他的吩咐,抚上他的胸口,在他胸口的小樱桃上揉搓着,他像一头小兽一样粗喘着,律动着身体迎合着她的小手。 可就在他的巨龙怒吼着想要冲上顶峰之时她却再次停下。 他简直快疯了。 他痛苦的呻-吟着,“东施,你这样下去会将我折磨死的。” 叶依依勾唇笑笑,心中暗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被绑了双手双脚,全身有一半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他在她的胸口上蹭着脑袋,说话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痛苦,“东施,继续……不要停下,你这样我真的会死的。” 一边蹭着还一边用口咬她胸口上某个敏感的地方,她将他推了推,假意苦着一张脸说道:“可是,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继续了。” 他抬头望着她,眼神迷离,“怎生心情不好?” “因为我看到我的相公给别的女人簪发,所以心情不好。” 他苦笑,“我同淑瑾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与她从小就相识,她知道我成亲了,所以想让我最后为她簪一次发。” 叶依依没有注意到,那被绑着的手正暗暗解着绳结。 “真的?” 他点头。 “可我听白莲花说你同她有着很深的情谊,你从小就为她扎头绳,为她簪发,还跟她同一个碗吃饭,你甚至还帮她准备月事布。” 那绳结已经解到一半,可他脸上依然带着那欲求不满的痛苦,“小时候我只为她扎过发,其他的都是莲花骗你的,我同她的感情就如你同承乾将军,即便小时候真的有什么,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叶依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想了想她跟白君逸小时候的事,再对比一下千竹,她便释然了,看样子是她想太多了,如果千竹果真跟淑瑾有什么,哪里还轮得到她成为他的太子妃,当初伍子胥极力主张他娶了淑瑾可都被他拒绝,想来他跟淑瑾的情谊就是至于兄妹之情,就如她跟白君逸的兄弟之情一样。 正在她思索之时,某人却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上,他一只手紧紧搂着她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伸到下面解脚上的绳子。 叶依依慢慢回过神来惊愕道:“你……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千竹冲她勾唇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我早说过了,你这是在玩火,现在玩火自焚了吧,妖精?!” 他三下五除二将脚上的绳子解下,再将她拦腰抱起急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叶依依怒瞪着他,“你耍赖!” 他脸上勾起的弧度更深,“你倒说说我怎么耍赖?!” “你……”她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他怎么耍赖,分明是她绑着她故意逗弄他的,他能够将绳子解开只能说她绑得不够紧,也怪他这个人太过机灵。 叶依依闭了闭眼,这下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千竹凑在她耳边,“所以说在太子殿□上玩火是很危险的事,记住了么?” 叶依依怒瞪了他一眼,脖子一横,“你要怎样随便你!” “果真随便我?” 叶依依嘴角抽了抽,银牙一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千竹一边解她的衣袍一边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候又向我求饶。” 叶依依斜瞪了他一眼,“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读者有没有觉得欲求不满神马的啊,只要你们不要告诉我“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我就觉得我写的这个SM是成功的(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 =||) 收藏一下我的新文吧嘤嘤——《重生之废后太狠》 第八十七章 听朝中传来的消息,吴王近来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听说他每日留宿在馆娃宫,跟馆娃夫人两人在寝殿中追逐嬉闹,竟然连早朝也不上了,王后和众位大臣轮番劝了多次都没有任何成效,吴王依然我行我素,有时候被大臣闹得不可开交,他索性带着馆娃夫人一同去上朝。 吴国列位大臣摇头叹息,我吴国怕是要毁在这越国妖孽的手中了。 而吴王的荒唐对他们夫妻唯一的影响便是千竹不用再去早朝,反正他们夫妻二人都要准备离开了,不去上朝反而还好一些。 太子府名下的产业已经慢慢撤离,今日两人将大线头的业务忙完之后便聚在凉亭里面煮茶喝。 早有丫头在凉亭四周挂上了厚厚的帷幔遮蔽寒风,又在凉亭中生了个暖炉,坐在里面倒不觉得寒冷。 她煮茶,他弹琴,四周很是静谧,只听得府中的人造溪流潺潺流水声,四周很是静谧,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有丫头匆匆走进来向凉亭福了福身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宣安公府的五小姐求见。” 叶依依煮茶的动作一顿,转头怔怔望向千竹,千竹却神色平淡,“让她进来吧。” 丫头下去没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穿着蓝底印花深衣的女子进来,女子冲她二人颔首行礼,神态虽恭敬,可语气却是不卑不亢,“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叶依依冲她笑笑,指了指对面的铺席,“坐吧。” 宣淑瑾颔颔首便坐下了,穗子给她上了茶,她悠闲的喝了一口才道:“不知太子妃可否容我同太子殿下单独说说话?” 就连客气的话都免了,她能够如此直接,是因为性格使然,还是根本没有将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中? 转头看了看千竹,却见他面色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宣淑瑾的话,叶依依低头笑笑:“我竟不知宣府的家风是如此开放的,五小姐现在还待字闺中吧?既如此却这样不避嫌,你跟太子殿下说说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什么不能有我这个太子妃在场呢?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宣小姐你不怕外面的人说闲话我倒提宣小姐担心呢。” 笑话,本姑娘我要是放任自己的相公跟别的女人相处,那就是真的傻子。 宣淑瑾脸色沉了沉,但很快恢复自然,歉疚的冲叶依依颔颔首说道:“太子妃提醒的是,是淑瑾思虑不周。” 性格沉稳如此倒是叶依依没有想到的,这宣淑瑾大概就跟她一般年纪,对于这个时代的姑娘来说已经算是大龄剩女的,也不是没有人向她提过亲,可宣淑瑾却一直不肯出嫁,她不得不怀疑,她不出家定然是跟千竹有关。 宣淑瑾看向千竹又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爹爹他身体一向不好,长乐郡气候太干燥,实在不适合调养身体,所以我想求太子殿下为我爹爹在大王面前说说情。” 千竹轻抿了一口茶说道:“这件事我会见机向大王说说的,你也不必担心。” 淑瑾点点头,“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我家院子里种的竹子么?现在已经长成一片竹林了,太子殿下何时有空过去看看?” 千竹挑了挑眉,仿若很有兴致的样子,“那些竹子长得可好?” 宣淑瑾笑得如花一般灿烂,“我和太子殿下齐力种出来的自然都是好的。” 叶依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这两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若无其事的调情,真当她这太子妃是死的么,转眼看看千竹,他嘴角勾着笑意,看上去着实欠扁,看样子她上次给他的教训远远不够啊。 “改日我定当去看看。” 叶依依的双手暗暗握紧,竟然还真的要去看?今天晚上你就给我睡书房吧混蛋。 千竹顿了顿,转头看向叶依依又道:“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叶依依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甚好。” 千竹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些许冷意,“天气转凉了,你怎生穿得这样少?” 其实她已经穿得不少了,长袍下面还加了个绒里子,但看着千竹那担忧的神色,她心头一暖,说道:“今天起来的时候看到天气不错就穿得少了一些。” 千竹从矮几旁起身拉过她的手,“走吧,我陪你去加一件衣服。”仿佛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千竹转头冲宣淑瑾淡淡道:“五小姐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家人该担心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宣淑瑾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千竹却并没有听她说话的准备,拉着叶依依的手离开了,宣淑瑾闭了闭眼,脸上神色沉得如锅底一般。 望着千竹和别的女人携手离开的身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依依一早就知道淑瑾不会善罢甘休,一个女人,可以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作为赌注,要么就是她觉得她有必胜的把握,要么就是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值得她倾尽所有。 所以几天之后穗子将淑瑾写给千竹的信呈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惊讶。 她接过看了一眼,那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今晚约千竹在龙潭湖上的小岛上见面。 “太子殿下怎么说?”她将羊皮纸随意的扔在桌上说道。 “太子殿下说让娘娘定夺。” “哦?”千竹这是不去赴约的意思? 这小子还算听话,知道不能背着老婆跟别的女人搞暧昧。 既然千竹让她自己定夺,那她便走一趟吧。 龙阳湖位于姑苏城的中心,每到暮春时节,这里就会聚集大群男男女女,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古代的相亲大会,可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龙阳湖周围人烟稀少,显得有些寂寥。 叶依依来到龙阳湖中心之时宣淑瑾还没有来,她也不急,索性悠闲自得的在亭中弹着曲子。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和穗子的提醒,“娘娘,五小姐来了。” 因为天气寒冷,穗子和几个丫头一同在亭子周围搭上了厚重的帘幕,生怕湖中的冷风吹到了她。 她慢慢收起琴音,抬头向帘幕外看去,只见帘幕被拉开,从外面走近一个穿着淡蓝色深衣的女子,女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大氅领子上白色的毛越发衬托得女子肌肤胜雪。 看到亭中的人是她,女子愣了一下,脸上隐有不快,但她随即恢复如常,冲她福了福身,“参见太子妃,太子妃长乐无极。” 叶依依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铺席道:“先坐吧。” 宣淑瑾走到铺席上坐下,顿了顿才道:“刚刚你弹的那首曲子……” “是太子殿下所作。” 这个宣淑瑾自然是知晓的,她踏上这小岛便听到这琴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她坚信坐在亭中的一定是太子殿下。 可没想到…… “你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们是夫妻,我自然熟悉他所作的曲子。”她故意咬重了“夫妻”两个字。 宣淑瑾低着头笑笑,那笑容有些惨白,“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了,你的琴技很不一般。” 叶依依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转而说道:“五小姐,我知道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很是失望,我也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太子殿下,你跟他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可是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或许你觉得我这个人一无是处,实在配不上太子殿下,又或许你觉得你跟他才是天生一对,可他既然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或许他觉得我更适合他一些,若他对你有意,在我出现之前你们就已经是夫妻了,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宣淑瑾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她的话,叶依依在琴上随意拨了一个音又道:“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他,我倒是可以怜惜怜惜你让你做他的妾,可是以五小姐你的姿容和你的世家,即便是嫁给太子殿下做妾也实在是委屈了,而且你大概也无法容忍以后每天看到我还要对我俯身行礼,我不知道你对阿友了解多少,他这个人心理有些阴暗,性格也极其古怪,被他爱上的女子大概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疼爱她,可若是一个女人爱上了他,而他偏偏不爱她的话,他定然不会给她半点温情。” 宣淑瑾抬头望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嘲弄,“对于他,你又了解多少?” 叶依依也不生气,“听五小姐这口气,大概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以前有过许多开心的事,这些事我不会忘记,阿友也不会忘记。” “那五小姐可知道阿友身边有个叫白莲花的人?白莲花也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我敢说,轮跟阿友的情谊,你根本无法跟白莲花相比,我还不是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府上姬妾时不时就会遭白莲花的毒手,可阿友却一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换做是你做了这些事,你觉得你有白莲花那样的幸运么?所以,连白莲花都无法取代的位置,五小姐你觉得你有自信取代么?” 宣淑瑾一声冷哼,“白莲花不过是阿友身边的侍婢,怎么能……” 她话虽没有说完,但她却知道她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白莲花不过是太子的侍婢,又怎么能够她堂堂宣安公府的嫡小姐相比。 “好,五小姐竟然对自己如此有自信,那我便让阿友纳你为妾,若以后阿友登基,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夫人,不过五小姐你最好想清楚了,我既然有本事让阿友将他府中的姬妾全部遣散,我身上肯定也就几分本事的,他府中的姬妾自然有手段比你高明的,他都可以为了我放弃她们,你觉得你又比她们好多少,所以你到了太子府我敢保证你绝对得不到太子的宠爱,若是我再给你使点绊子,你在太子府的生活一定不会过得太如意,可若是你嫁给门当户对的人成为正妻,不管你爱不爱他,你的生活也会如意很多,我不管你对千竹的感情有多深,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要么就一直这么痛苦的爱着他,如此孤单下去,可你要知道,在你为他流泪为他伤心难过之时,他却躺在属于他的温柔乡里,你觉得值得么?要么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听从你家人的安排,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这世上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果你跟阿友真的有缘,也就轮不到我了。” 看着淑瑾脸色时青时白,叶依依深吸一口气从铺席上站起来,“我的话就是这些,你回家好好想想吧,不要委屈了自己。” 刚刚走到亭子边缘,却听得身后的淑瑾道:“我祖母说的对,你果然是有本事的。” 叶依依也没有再回答,直接出了凉亭。 再之后淑瑾便没有出现过,淑瑾虽执着,却不是笨人,自然明白现在再跟千竹纠缠没有半点意思。 “太子妃,听说宣安公府的二房回长乐郡去了。”穗子一边帮她煮茶一边道。 叶依依淡淡应了一声,仿若对这事并没有在意,穗子有些疑惑,她觉得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子妃最起码也会松一口气的。 “娘娘有何见解?”穗子忍不住问道。 叶依依摇摇头,“这是她的选择,我能有什么见解,不过她离开了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某人舍不舍得。” “你说的某人是指的我么?” 穗子立刻向来人行礼,千竹冲她挥挥手她便知趣的退下了,千竹走到她身边坐下,“为什么会觉得我舍不得?” 叶依依疑惑看向他,“原来你舍得啊?” “……” 叶依依突然想起什么,冲他道:“太子府底下的产业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 千竹点点头,“我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她有些疑惑看向他,“你真的舍得么?” 千竹一本正经,“怎么会舍不得。” 叶依依有些不快,“你怎么什么都舍得啊,你究竟有什么舍不得的。” 千竹静静望着她,语气不急不缓,“我舍不得你,所以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舍得。” 如果一切按照原计划的进行,那么她跟千竹便用金蝉脱壳之计顺利离开太子府,可是事实却并不那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是使点绊子吧,白同学都还没有登场,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走掉。 新文《重生之废后太狠》求收藏神马的。 第八十八章 几日之后,吴王派人将他夫妻二人招进宫中,二人都不知道吴王将突然将他们招进宫中所谓何事,但心里都清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随着侍者来到栖梧宫的正殿,却见今日竟然来了许多人。 吴王,王后,馆娃夫人,公子鸿,公子姑蔑和生母静安夫人,公子地和一直很少出现的槿华夫人,还有列为重要大臣,可这些大臣中却没有伍子胥。 两人一进来便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劲,二人对望一眼正要行礼,却听上首的吴王怒声说道:“太子妃你可知罪?!” 叶依依心头咯噔一声,正要回答,千竹却似笑非笑的看向吴王,“儿臣不知太子妃究竟何罪?” 吴王一声冷哼,“寡人的凤嫔被人毒死了,毒死她的就是你这太子妃!” 叶依依眼皮猛地颤了颤,直直向吴王身边的西施望去,却见她对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如一株株带刺的玫瑰从脚底一直爬到头顶,那尖利的刺一根根扎在她的皮肤上,长进她的血肉里。 她闭了闭眼,郑旦她终究还是不适合宫廷,她只以为上次跟她说了那么多她自己想通了便会觉悟一些,即便要经过涅槃重生的痛苦也比在冰冷的宫阙里白白耗费了心神要强得多。 也不知她究竟是对西施防不胜防还是一心求死,不管是哪个,郑旦都实在太蠢。 心头万千思绪闪过,最终却都化为虚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容应对,看样子,又是一次想将她弄死的大手脚。 睁开眼来,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大王,儿臣从未毒死过凤嫔娘娘,还望大王明察。” 吴王沉着脸看了她片刻,却见她就跟她身边的太子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吴王有些愤怒,倒不是因为太子妃的狡辩,而是因为这两人都让他看不透,他最讨厌的就是像太子这种阴阳怪气的人。 “将凤嫔娘娘身边的侍婢莲儿带上来!” 侍者应声下去,很快便带着个战战兢兢的丫头进来,那丫头在地上磕了头,也不敢抬起头来,只听到上首的吴王冰冷的问道:“我问你,你家娘娘是怎么死的。” 莲儿的身体抖得厉害,“回……回大王的话,医正说我家娘娘长期服用慢性毒药,是被一点点毒死的。” “那药可是从宫中岐黄司拿来的?”吴王沉声道。 “回……大王,娘娘吃的药并不是从岐黄司来的,而是太子妃娘娘上次给的。” 吴王勾唇一笑,看向叶依依的眼神带着某种深意,“太子妃,你还有何话说?” 叶依依脸上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大王,儿臣从未给凤嫔娘娘送过药,还望大王明察,儿臣上次去探望皇后娘娘,从凤霞宫出来之后顿时被宫中的景色所迷,不知不觉走迷了路就到了那凤嫔娘娘的居所,儿臣的确在凤嫔娘娘宫中跟她说了一会子话,却并没有给她送过什么药。” 说罢,故意意味深长的向王后看了一眼,仿佛在告诉她,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 王后按捺住愤怒,强制在脸上憋出一抹笑意冲吴王道:“大王,臣妾也相信这件事另有隐情,按理来说太子妃没有要杀凤嫔娘娘的道理啊。” 叶依依也接着道:“对啊大王,若凤嫔娘娘果真是儿臣所杀,那儿臣要杀她的动机是什么?” “自然是怕她泄露了你的秘密。”说这句话的却不是吴王,而是坐在姑蔑下手的公子地。 叶依依眼神一眯,语气瞬间冷凝,“那二殿下倒是告诉我,我要杀掉凤嫔究竟是何目的?” 公子地一声冷哼,“在说太子妃你杀掉凤嫔之前我们先来说说你的真实身份,众所周知,太子妃是越国万剑山庄的庄主,可太子妃的另一个身份却是三年前消失的太子府食客东施,而这东施便是越国承乾公子安排在太子身边的奸细,三年前身份被识破,便用假死以逃脱嫌疑,可三年后又重整旗鼓,再次潜入我吴国。” “可是二殿下,我是不是三年前消失的食客东施跟我杀掉凤嫔有何关系?” “这个,自然是有关系的,承乾将军一共安插了三个人在吴国,其中一个是你,一个是凤嫔,一个是馆娃夫人,而馆娃夫人来到吴国不久便心甘情愿臣服于吴国的强盛,可你和凤嫔却始终不甘心,一心想要将我吴国的机密泄露给越国,你眼看着凤嫔病重就要不行了,留着她无疑会成为你的拖累,所以你便痛下杀手。” 叶依依一声冷哼,“若照二殿下所说我是太子府的食客东施,不知二殿下你要如何证明我就是东施?就因为我跟她长得像么?”若有所思的看了西施一眼,“我认识的一个人还跟馆娃夫人长得极像呢。” 众人没看到,吴王听到这句话之后黑色的眼眸沉痛的闪了闪。 “三年前你装死潜逃,那是因为你的身份被人识破,而三年后你重整旗鼓那是因为你说服了太子归降越国,按理来说你跟越国承乾将军关系亲密,太子为何还要娶你为正妃,如果太子心系吴国,明知道你跟承乾公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冒这个大险将你娶为正妃,那只能证明太子有谋反之心,想利用承乾将军谋朝串位。” 叶依依嘲弄一笑,“二殿下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是吴国储君,将来要顺位继承大统的人,说他要谋朝串位,呵呵,他何必多此一举?” 公子地不慌不忙,“自然是因为太子他等不及了。” 叶依依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却见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冰冷的语气就如一把寒冷的刀子割在人身上一样,“父王,你果然也觉得儿臣有谋反之心么?” 吴王沉着脸,没有回答,千竹却一声冷哼,“如若我要谋反,今日,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了。” 公子地抓住他的话头,眼神危险一眯,“好一个自大狂妄的太子,看样子,你果真有谋反之心的。” 千竹低着头,语气冷冽如寒霜,“口口声声说我有谋反之心,这种事是要拿出证据的。” 坐在公子地上首的姑蔑温和一笑,“我们自然是有证据的。” 叶依依眯眼看了看他,看样子今日怕是姑蔑和公子地等人串通好了的,不,或许吴王也参与其中,目的不仅在于她,连同她身边的太子,他们想要一举将太子拿下。 姑蔑从怀中拿出两张张羊皮纸递给吴王,“大王,这是太子传递给承乾将军的信息,被我们拦截下来的。” 吴王皱了皱眉头,“这个是什么意思?” 姑蔑耐心解释,他指了指第一张羊皮纸又指了指另一张羊皮纸道:“父王请看,这个数字代表的是第三行第五个字,而这个数字代表的是第二行第七个字,而这些数字加起来的意思便是,冬月十六,攻王城,速救!这正是太子要传给承乾将军的内容。” 吴王脸色沉了几分,嘴角剧烈的翕动了几下,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怒道:“太子,你就这么等不及么?” 千竹嘲弄一笑,“父王,姑蔑给你的东西是什么?可否给儿臣一看。” 吴王不耐烦挥挥手,立刻有侍者将那两张羊皮纸呈上去,千竹接过看了一眼,面色依然不变,叶依依转头看去,看到那羊皮纸上的阿拉伯数字,她心头咯噔一声,猛地看向姑蔑,却见他冲她温和一笑。 好个姑蔑啊,还记得这种方法是她教给他的呢,这一招反咬用的可真是漂亮。 千竹将羊皮纸重新交到侍者手中,冷声道:“父王,这上面的东西儿臣并不认识。” “王兄你不认识可不代表王嫂你不认识。”王子地说完,猛地提高了声量又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叶依依正诧异中,却见一个侍女被两个侍卫给押了进来,待看清了这侍女之后叶依依心中一凉,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头。 这人是白莲花身边的贴身侍婢阿静。 有机灵的侍者立刻将那两张羊皮纸拿到阿静面前,只听得王子地又道:“我问你,你可认得这上面的东西?” 阿静仔细辨认了一番,抬头看了看叶依依和太子,她咬着嘴唇像是下了誓死的决心才道:“这东西奴婢曾经见过。” 王子地挑眉,假意道:“哦?不知你在哪里见过?” “那时候,太子府上有个食客东施,她晚上放鸽子被我们管家误以为是奸细,管家让人在鸽子身上找出了一张羊皮纸,当时那纸上写的也是这些东西,我们大家都不懂,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先生都不懂,东施姑娘只说那是她谱的琴曲,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公子地满意的笑笑冲吴王拱了拱手说道:“父王,此人乃是太子府白管家的婢女阿静,想来她说的话是没有错的。” 吴王看向叶依依,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太子妃,果真如此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很有内容,夫差要被虐了,表示看着夫差被虐比看到姑蔑被虐跟爽啊哇咔咔! 多多支持一笑我的新文吧,对手指 第八十九章 叶依依不急不躁,“大王息怒,刚刚这阿静说的是太子府的食客东施,而我却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叶依依,她所说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而那羊皮纸上的内容依依完全不认得,还有,既然那东西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先生也不知道,可为何姑蔑公子却知晓呢?” 姑蔑淡然笑笑,“先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经过几日的认真思索终于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她面上虽平静,可内心却在打鼓,王子地等人能将阿静收买,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白莲花也一同收买了,白莲花有没有可能会背叛太子? 王子地冷哼一声道:“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太子府府上的东施跟承乾将军是好友,太子妃你也跟承乾将军是好友,东施跟凤嫔是旧识,为何太子妃你也认识凤嫔?还特意到她宫中探望。” 叶依依正要反驳,王子地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太子妃,不要再说什么你在宫中迷了路无意间才到了凤嫔的宫殿,这种谎话哄哄小孩就算了。” 叶依依紧抿着唇,看样子,公子地是将她的所有后路都封死了,他们铁定了她是东施的事实,就算她再狡辩也没有半点作用。 不管是郑旦还是白君逸,她都有牵扯不断的瓜葛,尤其是白君逸。 看样子,今日这些人都是下了血本的,一心想要致她和太子于死地,不管她怎么反抗,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将她说成是奸细。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跪下,“大王,如果你们硬要将我当成越国派来的奸细,我无话可说,可是这件事跟太子没有半点关系,我跟承乾将军相识是真,可是承乾将军跟太子殿下一直不合,他们又怎会勾结在一起,还望大王明察。” 公子地邪恶一笑,“太子妃这么说是承认你就是越国派来的奸细了?”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我并没有承认我就是奸细,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依依再怎么争辩都是徒然,可是,即便你们一心认定了我就是奸细,这件事跟太子殿下都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大王还太子殿下一个公道。” 千竹平静无波的脸上荡起了一圈涟漪,然而这涟漪却太过复杂,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这女人他该说她什么好?她那冲动的性子怎么还不改一改,她应该相信他才对,他被人冤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全身而退?她该相信他可以将这些都挡回去才对。 然而,他一方面生她的气,可另一方面却又窃喜,她竟可以这般不顾一切维护他,分明知道一旦软下来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分明知道她这样做会有怎样的代价,然而她还是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千竹将跪在地上的叶依依拉起来,若无其事的帮她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语气中略带责备,“你看你,今日才穿的裙子便被你弄脏了。” 他这句话可跟此刻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气氛一点都不符,而众人看着平日里不苟言笑,时时刻刻摆着一张修罗脸的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温声细语,不免感到诧异。 千竹将叶依依揽在怀中,脸上的神色突然一凝,从他身上立刻散发出冰封万里的寒气,“父王,儿臣从未有过谋反之心,可若父王你这般逼迫我,那儿臣也不得不反抗了,我府中的陈先生此刻怕已经带着我的令牌将散布在天下各处的暗卫召集了起来,若父王你要如此为难我,那我跟父王之间免不了要有一场大战,到时不管是我胜,还是父王胜,对吴国都没有半分好处,一直眼红着吴国的人定然趁着吴国国乱之时发动进攻,吴国免不了又要生灵涂炭。” 吴王嘴角抽了抽,冷声道:“太子这是在威胁寡人么?” 千竹语气依然带着冰寒,“若父王再这般逼迫我,那儿臣也不得不反了!” “砰!”吴王猛地一拍桌子,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头怒道:“大胆太子,竟然以下犯上,来人,将太子给寡人拿下!” 话音刚落,守在宫殿外的将士立刻涌进来将千竹一股脑儿围上。 千竹淡淡瞟了一眼这些围着的将士,那眼神仿佛只是在看地上爬着的蝼蚁,围着的人一对上千竹的目光,纷纷打了个寒颤,却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一步,吴王猛然一拍桌,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寡人拿下!”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记尖利的女声道:“谁敢动我的儿子!” 众人正诧异间,却见殿外走进一个衣着华贵,貌美异常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件大红色长袍,让她看上去就如一只展翅的火红色凤凰,她身上艳红的光华灼烧着每一个人的双眼。 今日的她脸上只画了淡妆,却依然无法减弱她的绝美容颜。 吴王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只觉得眼前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了一串焰火,这焰火砰一声炸开来,入眼尽是,火树银花。 他呆呆从上首的位置起身,双眼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只震撼人心的火红色凤凰之上,生怕自己一眨眼这凤凰就会消失不见。 “娴儿……”他轻声呼唤,就如午夜梦回,他带着梦里的欢欣的余韵,唇齿间无意识的就挤出了这偷偷在心中叫了千百遍的名字。 夫差走到她身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鼓起勇气抚上她的双肩,是温热的柔软的,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不是他的幻觉。 昌平夫人嘴角含着嘲弄,“夫差,好久不见了,你竟然长成了这幅德行。” 众人并没有听错,她直呼他的名字,夫差。 王后看向她的目光深了几许,这妖孽居然还活着,世上有这个胆量敢直呼吴王其名的也只有二十多年前纵横吴宫的那个女人了。 夫差的目光颤了颤,语气中带着惊慌失措,“娴儿,真的是你?” 昌平夫人嘴角的嘲弄意味更甚,“你没有看错,是我,我还活着。” 夫差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好半晌才道:“你去哪里了?” 昌平夫人冷冷打开他的手,“我现在没有空理会你这些话。”语气一冷,“刚刚,你想杀掉我儿子是么?” 夫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的所有理智都被再见到她的喜悦充斥着,再也装不下其他。 “夫差,你这般姿态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笑的。” 她眼中的嘲弄像一把剑一样刺着他的心,他慢慢回过神,他是吴王,他要保持着属于吴王的尊严,他慢慢握紧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咬了咬牙按捺住心头汹涌而上的情绪,低着头缓和了半晌才敢抬眼看向她。 昌平夫人见状便又道:“我知道你为何一直想要杀掉他,你觉得他不是你的亲儿子是么,我告诉你夫差,姬友他是你的亲儿子,是我和你的儿子,所谓虎毒不食子,你若要杀掉他,你便是连禽兽都不如!”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依然带着嘲弄,然而眼中却含了泪光。 夫差紧紧望着她的脸冷声吩咐道:“都出去。” 众人回过神来,双眼在夫差和昌平夫人之间来回看着,一时间没能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都出去!”语气中已然带着愤怒。 吴王的命令谁敢不从,千竹和叶依依互看了一眼,率先一步出了大殿的门,王后咬了咬牙,虽然心头不甘可最终还是出去了,自从那女子出现西施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怪她诧异,这女人实在跟她长得太相像了。 看着吴王对那女人那么热络的姿态,聪明如她,很快便想到了什么,她暗暗握了握拳,也跟着众人出去了。 很快大殿中便只剩下了他二人,夫差紧紧盯着她看了许多,心潮起伏,内心波澜万千,而她依然用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对于一切她都不屑。 他有些生气,为什么这个女人再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如此平静,而他竟然如此不受控制,他突然蹲□打横将她抱起便向里走去。 穿过屏风到了里间,他将她放在榻上,由上而下看着她的脸,一如他每一次梦中所见,她的眉眼真实的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娴儿……娴儿……娴儿……”他忍不住呼唤着她的名字,俯□便要吻下来。 昌平夫人却及时偏过头去躲过他的吻,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冰冷,“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怎么还好端端的活着。” 夫差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问,怎么可以问,我怕我问出来我的梦就醒了,你就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不敢问。” “夫差,是你负了我,你为了你的帝王梦,为了你的天下负了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夫差脸上带着沉痛,“对,是我负了你,所以你快来报复我。” 昌平夫人猛地将他推开,嘲弄道,“我跟你一起那么几年,你可知我的真正身份?” 夫差诧异望着她,只见她脸上的嘲弄意味更甚,“你不知道吧?如若你当初诚心待我,我可以比你身边的任何女人都有助于你的宏图大业,二十六年前我是楚国的娴公主,而今天,我是楚国的昌平夫人!不然我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进入吴国王宫?” 听到“昌平夫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夫差的嘴角颤了颤,他眯眼紧紧望着她的脸,喉咙口分明堵着许多话,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昌平夫人逼近一步,“所以夫差,你如今是想成为我的面首之一么?” 他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她望着他脸上分明带着的受伤,心头无比痛快,说出来的话却如一把把刀子切割在他的心上,“真是幸运,在你还惦记着我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你,放弃了你夫差一人,我却拥有了天下的男子,而你呢,到现在都对我念念不忘,你看看你宫中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我的影子,你如今最宠爱的夫人不就是因为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么?所以夫差……在我跟你的感情里,你一开始就输了,你赢得了整个吴国,你却输掉了你自己,真是可笑。” 夫差低着头,嘴角慢慢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被不断放大,最后竟是狂放的大笑,两行眼泪从他眼角滑下,夫差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如初见那般,如此好胜。” 昌平夫人却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去,刚跨出一步却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他将下巴靠在她肩上,语气中带着恳求,“不要走!” 她却冷冷拿开他的手,转头鄙夷的看着他的脸,“我并不想践踏你的尊严,可若是你还要想一条狗一样将你的尊严放在我的脚下,我会毫不犹豫的踩下去的。”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停下,却并没有回头,“姬友他是你的孩子。” 夫差并没有回答,她知道她这么跟他说已经足够了,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来,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半分波澜,那嘴角上慢慢勾起一抹嘲弄的,冰冷的,得胜的弧度。 夫差,这么多年来,我等得就是今天,这二十六年来,我每天都幻想着怎么高傲的站在你面前,怎么冷酷的告诉你你输了。 终有一天我做到了,看到眼中不过片刻闪过的千百种情绪,欣喜,遗憾,哀伤,痛苦,耻辱,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分明是值得高兴的,可却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痛快,反而心头像是被什么堵着,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走出栖梧宫,昌平夫人再转头看去,这巍峨的宫殿,曾经结束了她如童话又如噩梦一般的地方 ,从今天开始,就要与她的生命彻底擦肩而过了。 没有不舍,没有惋惜,只有岁月流过之后再看到记忆中困扰着自己的地方那种淡淡的惆怅。 她笑了笑,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夫差被虐了,某作者表示灰常的幸灾乐祸(那无良作者就是你自己吧?) 我觉得还是将白同学放出来给他一个结局吧嗯! 我觉得我还是要更得快些才是了,每天更新两章吧,尽快完结。 另外新文求支持啊呜呜,《重生之废后太狠》给我收藏吧,扭动扭动 第九十章 从宫里回来,还没走进内院就看到白莲花跪在内院的大门前,见了他们,白莲花急忙磕了一个头道:“请太子殿下责罚莲花。” 千竹冷冷的走过去,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先起来吧。” 白莲花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道:“是莲花教导不周,请太子殿下责罚莲花吧。” 叶依依猜到白莲花是因为阿静的事情,她看了看千竹,见他面色冰冷,也不敢劝说,毕竟白莲花在府中的地位不一般,千竹即便要责罚她也是知道分寸的。 “既如此,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吧。”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叶依依的手进去了。 回到里屋,叶依依还是忍不住道:“你真的打算让白莲花一直跪在外面啊?” 千竹坐在铺席上,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才道:“没有及时发现阿静是敌人安排在身边的奸细,她理应受罚,这点惩罚她还是受的起的。” 叶依依走到他身边坐下,“那你有没有发现阿静是奸细?” 千竹点点头,“阿静是我父王的人。” 叶依依吃了一惊,如果阿静是吴王的人,那这次的事就是由吴王一手安排的,看样子吴王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未免也太狠了。 看着千竹脸色平淡,仿佛对这种事情不以为然,想来这也不是吴王第一次针对他了,突然想起他幼时的遭遇,叶依依心头顿时涌起疼惜之感,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离开的,吴国里的恩恩怨怨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千竹顺势将她搂在怀中,“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点都不可怜。” 叶依依故意在他怀中锤了一下说道:“你当然不是可怜了,你是可恨。” 千竹将她打横抱起来邪笑道:“那我就让你恨到底了可好?” 说话间千竹已经将她放在了软榻上,她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恨恨的对他道:“你就不能省省么?” 千竹理所当然,“不能。” 云翻雨覆过后,叶依依见他睡熟了便悄悄走下床,来到内院门口,白莲花依然跪在那里,如今已经入冬,地上早已结上了一层霜,白莲花虽然跪得笔直可也禁不住浑身打抖。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向她看去,有些诧异,“你怎么出来了?” 叶依依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 白莲花越发诧异,“太子殿下让我起来了么?” “他倒没有这么说,这是我的意思。” 白莲花却不依,重又在地上跪下,“既然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那我便跪到太子殿下原谅我为止。” 叶依依有些头疼,想了想又说道:“虽然太子殿下没有明说,可我的意思就等于是他的意思,在外太子殿下为大,在内可是太子妃说了算,所以,你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了,起来吧。” 叶依依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吩咐跟来的丫头将白莲花扶回去,这次白莲花没有再拒绝,然而走了几步却转头看向她道:“你为何要帮我?你不是应该想办法将我赶出府么?” 叶依依失笑,“我为何要将你赶出府,有你这么好的帮手帮我打理太子府,我放你出府了,是想累死我自己么?” 白莲花没有再回答,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便由着丫头抚着离开了。 第二日,千竹和叶依依用过早膳,白莲花进来冲二人福了福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你们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 千竹和叶依依对望一眼,二人都心照不宣,明白白莲花所说的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 千竹冲她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白莲花退下之后,叶依依有些担忧的望向千竹,“你真的能够放下么?” 千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早已告诉过你了么,如若我真的放不下,我何必做这么多折腾。” “可是,你是吴国人,你能眼睁睁看着吴国被灭么?” 千竹转眼望着屋内一片从屋外射进来的阳光,眼神有些悠远,“我并不是愚忠之人,如果吴国注定了是要被灭亡的命运我也无法改变,我从未想过能够流芳百世,受到后人的敬仰又怎样,那些都太虚幻了,我只想将我的此生过好,我承认我曾经有过野心,可是真正的强者并不一定就要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所以我一直觉得明哲保身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叶依依赞同的点点头。 如今太子府底下的产业基本已经转移,而现在叶依依和千竹要做的事情就是金蝉脱壳,从而彻底离开太子府,彻底离开吴国。 千竹早已安排好一切,如果一切顺利,几天之后吴国将会大面积的传播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遇刺身亡的消息。 可是这些事情进行得非常不顺利,因为越国突然兴兵北上,大举进攻吴国,先后占领了吴国边关的好几个郡县,截断了从外面救援吴国的军队。 越国突然进攻来的很是突兀,就连千竹这种运筹帷幄的人也想不到越国会这么早就动手,当然,太子府的人也不是不可以趁乱逃走,可偏偏吴王突然下令要千竹带兵去并州迎敌。 “你说吴王这是什么意思?”叶依依看着矮几上放着的令书,心头很是不爽。 千竹眼眸深邃,“要么就是他想让我送死,要么就是他想将兵权给我。” 叶依依疑惑,“那你觉得是哪一个?” 千竹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这个,说不准,如今进攻并州的是越国承乾将军,他骁勇善战,又善用诡计,如果并州失守,无疑就中断了吴国的退路,那整个吴国就会成为一只瓮中之鳖。” 听他说起带兵之人是白君逸,叶依依眉头不安的跳了跳,只见千竹突然转过身来冲她道:“我跟白君逸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不管是为了吴国还是其他,这次吴王突然下令让我出战,倒是一次好机会。” 叶依依有些担忧,“可是……” 千竹冲她笑笑,“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次越国突然来袭很是匆忙,简直打了吴国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千竹接到令书之后不能再有耽搁,立刻便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在他离开那一天,她特意为他绣了一个香囊,那香囊上绣了个大大的幅字,虽然看着俗气,但却寄托了她美好的愿望。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平安的回到我身边。”叶依依将香囊塞到他的怀中,语气温和。 千竹不顾旁人在场,将她紧紧拉到怀中,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不要担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一定会做到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府上等我的消息。” 叶依依在他怀中点头,“如果白君逸落在你手上,能够饶他一命就饶他一命吧。” 千竹身体僵了僵,但随即点点头,“好。”顿了顿又道:“可若是我落在他手上呢?” “我相信他也会饶了你一命的。”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千竹将她放开,“时候不早了,我该启程了。”转头冷冷在身边的侍女奴仆身上看了一眼,冷声道:“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着太子妃,若她有什么好歹,我一定让你们陪葬。” 周围的人立刻齐声道:“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千竹将她脸颊两侧的乱发理到耳边,语气又恢复了柔和,“一定要记住,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回来。” 叶依依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千竹点点头,后退两步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虽然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可望着他的背影她难免有些伤感,就这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都已经在开始想念他了。 穗子走上前来给她披上一件大氅,安慰道:“娘娘,外面冷,进去吧,只要我们诚心为太子殿下祈福,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叶依依点点头,终究还是移开望着他背影的目光,由着丫头们抚着进去了。 千竹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是叶依依人生最最难熬的几个月,她得不到一点跟千竹有关的消息,整个太子府也被吴王派人监视起来,直到有一天,白莲花急匆匆走进屋中冲她道:“太子妃娘娘,不好了,越国人已经攻进王城来了。” 那时候叶依依正对着东皇太一的塑像为千竹祈福,听到白莲花这么说她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就攻进来了。” 白莲花走过来将她扶起来道:“来不及了,这些贼寇攻进姑苏城,太子府也是在劫难逃,所以在他们扫荡太子府之前我们要快些离开。” 叶依依被她拉着来到千竹的书房,穗子和青儿和蓝石已经等在那里,见了她们来青儿急忙在书房的某处安了一下,只听得一阵机括声响便将一面墙壁突然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 “太子妃快进去!”青儿冲她焦急道。 叶依依知道现在不是向她们询问事情的缘由之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起裙角率先垮了进去,她进去之后,白莲花,蓝石,穗子和青儿也都跟着进来,青儿走在最后一个,等大家都进来之后她再次将密室的门关上。 这密室里是一个地道,地道差不多有一人来高,里面黑黢黢的,她只能借着手上那串夜明珠来辨别前方的路况。 白莲花走在她后面,不断鼓励她别害怕,她倒是没有怎么害怕,只冲后面的人说道:“你们都挨次跟上,不要走丢了。” 这些年千竹在太子府捣鼓了无数条地道,这些地道四通八达,有通往王宫的,还有通往各个大宅府邸的,而这条地道正是通往太子府外的。 也不知走了多远,叶依依隐约看到前方没有路了,她不由得有些焦急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青儿笑了笑,走上前来冲她安慰道:“没有走错。”说完,在石壁某处按了按,只听得哗啦一声,便见面前的石门突然打开,从外面照进来的天光让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青儿将她扶出石门,她这才看到停在石门外的马车,这里大概在一座山脚下,应该已经在姑苏城外了。 众人都出来之后只见青儿又在石门外按了按,那石门便再次被关上了。 “娘娘,上马车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叶依依却有些担忧,“可如若是太子殿下回去没看到我们怎么办?” 穗子走上前来冲她笑道:“娘娘不用担心,太子殿下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要是回来了看到太子府被占领定然猜到我们已经离开了。” 叶依依点点头,穗子说的很对,只希望千竹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平安无事出现在她面前。 她率先一步上了马车,其他人也跟着上了马车。 “娘娘可坐稳了?”车外的蓝石问道。 “都坐稳了,走吧。” 蓝石在马屁股上猛抽了一下,这几匹马都是上等好马,立刻撒着蹄子带着他们飞奔而去。 可马车并没有跑上多久便突然停下,要不是有白莲花抚着,叶依依差点就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蓝石?!”白莲花的语气中带难掩的怒意。 蓝石的语气带着嘲弄,“好好保护好娘娘,看样子我们是遇到打劫的土匪了。” 叶依依听蓝石的语气有异,急忙撩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不远处站了一大批人,这些人个个穿着坚固的铠甲,那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银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青铜剑,剑柄上镶嵌着红色和蓝色的宝石,不管是剑身的线条还是剑柄的形状都是斩天的手笔。 她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白君逸不是在并州么,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出现在这里,那去并州迎敌的太子又在哪里? “东施,你是要自己过来,还是我将他们都杀掉之后你再过来?”白君逸的语气不同于平日的狂妄不羁,透着一种被鲜血灌溉出的嗜血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白同学粗来了啊,反正他这种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虐虐他吧。 以后每天多更新几章,让你们一口气看到结局。 新文《重生之废后太狠》求包养,求收藏,各种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耻= =||) 第九十一章 看样子,他是为了她而来,不过他是巧遇,还是早先就知道她会从这条密道中出来?白君逸的能耐真是比她想的还要高上许多,竟然知道太子府的密道通往哪里,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守株待兔么?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虽然她知道她周围一定隐藏着千竹给她留下的暗卫,可是白君逸带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这些暗卫是不是他的对手,要是因为救她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最终还是要落在白君逸手上,那还不如不要这么多的折腾。 她抬眼望向他冷冷道:“我跟你走,你放过她们。” 白君逸的眼中盛满了笑意,“好,我答应你。” 叶依依正要跳下马车,白莲花拉住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开口,叶依依便打断她道:“不要为我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离开也有好处,不然谁告诉太子我被抓了。” “可是……” 叶依依拍拍她的手笑道:“记住我的话,早些找到太子殿下,让他来救我。” 白莲花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你一切小心。” 叶依依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白君逸身边,还没走近,白君逸便向她伸出手来,她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白君逸轻轻一拉,再拦腰将她一抱,下一刻她便稳稳的坐在他的身前,白君逸将她圈在怀中,狠狠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东施,你可知道我很想你。” 叶依依却懒得跟他废话,冷冷道:“你答应过我的,要放了她们。” 白君逸抬眼瞟了瞟不远处的几人,目光突然一闪,冲身后的将士吩咐道:“将这些人通通杀掉。” 叶依依一愣,慌忙道:“你干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白君逸却不理她的,他身后的将士的了令,急忙向白莲花等人袭去,叶依依心急如焚,“如果你杀掉他们,你信不信我立刻咬舌自尽?!” 白君逸见她说完嘴巴不自然的翕动了一下,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捏住她的脸颊两侧,叶依依被迫松开牙齿,立刻从嘴角流出一串鲜血,白君逸愤怒不已,强制性的掏出她的舌头,果然在那舌头上看到几个血窟窿。 “都回来!”虽然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她的脸,话却是对出去的将士说的,“放他们走!” 叶依依终于勾唇笑笑,那眼中带着浓浓的嘲弄,白君逸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上她的唇,他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握住她作乱的双手,将她整个人紧紧的钳制住,狂乱的舌头发了疯一般在她的口中搅动着,将她口中的每一滴血液舔舐干净。 做完这些他才将她放开,叶依依怒瞪着她,骂道:“你可真是越来越卑鄙了。” 他却笑了笑,“对你,我不得不卑鄙。” 勒着马缰绳转了个身,他带着她和大批的将士匆匆离去。 叶依依被白君逸带到了承乾将军府,这次他没有再让她住进怡红苑,而是将她关在一个四周不透风,也不知用什么坚固材料做成的房间里,这房间很是华丽,四周的墙壁都是用金粉涂成,房间顶上镶嵌了两颗夜明珠用作照明之用,不过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张矮几,还有一堆竹简。 白君逸还专门派了两个婢女来照顾她的起居,这两个婢女武功极高,永远摆着一张扑克脸,不管她向她们问什么问题她们一概不理。 因为这里完全与外界隔绝,她根本不知道时辰,每天只能看看书简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自从白君逸将她关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她不知他在忙什么,更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吃饭睡觉,洗澡,看书。 这样一复一日的下去,她越来越烦躁,日常要做的事情里又加上了对白君逸的破口大骂。 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那日房间的石门再次被打开,她以为是送饭进来的侍女,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过来,她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向外看去,去看到白君逸正站在门口。 她愣了半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慢悠悠问道:“你还打算将我关多久?” 白君逸温和的笑笑,“我来是带你出去的。” 叶依依从矮几边站起向他走去,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咬了咬牙,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白君逸,你可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也不等他说话,绕过他的身体径直出了石门,这里是白君逸所住的正房,从石门出来是他的书房,出了书房是起居室,出了起居室便看到湛蓝的天空和如棉花一般的白云。 她深深的呼吸着花香,感受着灼热的阳光照在身上,终于离开那个让人憋闷的密室了,真好。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头也不回,“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白君逸刚一走到她身边便听到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脸上隐有不快,但很快散去,他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就好好呆在这里。” 叶依依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转而问道:“千竹呢?千竹在哪里?” 白君逸嘴角的笑容僵住,脸色很快沉下来,语气冷得像是被冰冻了好几个世纪,“死了。”冷冷丢下这两个字便离开了。 叶依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要说千竹死了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相信,千竹那小子的奸诈足以让他保全性命。 她被送回了怡红院,来照顾她的依然是春花和秋月,将军府的守卫要比以往严密许多,她试了几次也没能逃出去,无奈之下只得等着千竹来救她。 不过春花和秋月倒是可以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她从她二人口中得知了越国已经攻下了吴国王城的消息。 “多亏了将军,我们越国人再也不受吴国的欺压了。”秋月一边帮她倒茶一边道,她脸上满是崇拜之色,说到承乾将军的时候那双眸温情得不像话。 叶依依轻抿了一口茶,虽然一早就知道吴国会被越国所灭,可她想不到白君逸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过也难怪吴国会被灭,整个吴国以吴王作为代表,哪个不是骄奢淫逸,整天沉迷于酒色中? 吴国这几年战功连连,难免骄傲,以为自己拿下了几个国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国人骄奢淫逸的时候正是越国人卧薪尝胆,磨刀霍霍之时。 所以吴国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就在她沉思时,只听得“啾—砰”一声,便见到一只飞箭划破了窗户射进屋中的柱子上,春花秋月吓得大惊失色,冲外面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惊吓到姑娘有的你好受的。”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半人高的孩子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进来,春花秋月急忙向他俯身行礼,“参见九殿下。” 来人正是白君逸的九弟,许久不见,这小胖九身上的肥肉倒是减了不少,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却一点都没变。 叶依依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用一把破弓捉弄我们这些女人有什么出息?” 小胖九立刻急得跳起来道:“谁说这是破弓,这是我五哥特意让斩天哥哥给我做的,你看看这弓身,多结实,你再看看这箭,这箭可是用玄铁做的。” 叶依依不屑的撇撇嘴,“你这弓有这么好,有本事上场杀敌啊,用来吓唬女人有什么得意的。” 小胖九被她堵得脸色一红,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叶依依偏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他也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没必要这么打击她,遂轻咳一声说道:“多日不见,箭法长进了不少。” 小胖九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许多,下巴一扬,得意道:“这是当然,有我五哥亲自教导,我的箭法哪有不好的。”将弓箭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走到她面前双手托着下巴道:“我们去吃锅贴去不?” 叶依依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没兴趣。” “我们去荡秋千?” “没兴趣” “……” 小胖九有些憋屈,“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啊?” “我对什么都没兴趣。” 小胖九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五哥府上来了一个跟你一样姓施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可是我却不喜欢她。” 叶依依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西施?” 小胖九有些惊愕,“对啊,你认识她?” 叶依依没有回答,而是陷入沉思中,吴国被越国所灭,西施大概也被白君逸给救回来了。 “你在想什么?” 叶依依摇摇头,“没什么。”顿了顿又道:“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她。” 小胖九将她带到白君逸练武场地旁边的那个小山丘上,她有些不解,“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要见那什么西施么?我刚刚跟我五哥在这里练武来着,那女人突然出现缠住我五哥,我实在反感得很所以就去找你了,想来她们应该还在这里。” 两人很快爬上了山头,叶依依比小胖九高一些,视野也比他要远,刚刚上了山顶,她透过茂密的杂草,看到练武场上的亭子里站着两个人,正是西施和白君逸。 可是这两个人此刻却紧紧抱在一起激烈的亲吻着。 作者有话要说:西施神马的还是要出来溜溜啊,在最后的日子里还是虐虐西施吧! 新文《重生之废后太狠》求收藏神马的(你烦不烦?!!) 第九十二章 “你在看什么?”小胖九被一个藤蔓绊住了,好不容易将那藤蔓给斩断了才走上来冲她询问道。 叶依依来不及多想,急忙捂住他的双眼道:“小孩子不能看的,我们快走吧!” 她正要将小胖九拖走,跟西施吻得热烈的白君逸却突然转头向她二人看来,那目光刚好撞进了叶依依的目光中。 这感觉好像做贼的正在偷东西被主人家现场抓包一样,叶依依咽了一口唾沫,拖着小胖九便往山丘下走,可走得再快也快不过白君逸那飞毛腿一般的脚法。 还没走下缓坡叶依依和小胖九便被白君逸给拦了下来,小胖九终于睁开了叶依依的束缚,有些不快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干嘛捂住我的眼睛。” 叶依依见白君逸的脸色不大好,而且偷看人家亲热这种事的确也挺缺德的,叶依依有些不安的抓了抓头,“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指了指小胖九的脑袋又道:“是他拉我来的。” 小胖九很是不满,“又是我?” 白君逸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话却是对小胖九说的,“小九,你先走。” 小胖九见自家五哥明显生气了,也不敢多做停留,冲叶依依做了个鬼脸便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要跑?” “啊?”叶依依有些不解,难道说她被发现了还要厚着脸皮围观么? 白君逸却突然将她拉进怀中,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生气了?看到我跟别的女子亲热,你是因为生气才跑的对么?” 叶依依恍然大悟,原来白君逸误会她了,不过这厮也真回脑补,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热,她凭什么会生气啊? 她冷冷将他推开,“你误会了,我跑是以为不想小九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是你的府邸,你想跟谁怎么样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白君逸鬓角的地方猛地动了动,脸上虽带着笑意,可说话的语气却咬牙切齿,“东施,你一定要这么说话才开心么?” 叶依依无所谓耸耸肩,“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没有办法。” 白君逸嘴角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罢了……这里风很大,还是进去吧。” 也不等她回答,转身便离开了,望着白君逸有些落寞的背影叶依依无奈的摇摇头,刚要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叶依依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她倒是将她给忘了,转头看去,却见那山丘上面婷婷立着一个穿着粉色深衣的女子,女子容颜绝代,眸若秋水,面若桃花,她一出现,她四周的花朵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许久不见,西施依然倾国倾城。 如今的她不再是吴国的夫人,也不再是让吴国灭亡的棋子,她可以不顾及吴王,也可以不顾及白君逸。 西施走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马上就要成为越国大将军王的王妃了。” 叶依依浅笑,“大将军王?你是说白君逸么?你要成为他的王妃?你确定你说的不是笑话?” 西施笑容一黯,但随即恢复如初,“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不过你就等着看吧,看看白君逸是怎么宠爱我,怎么将他的万里江山拱手送我把玩。” 叶依依脸上的嘲弄意味更甚,“你觉得白君逸会娶一个被自己的敌人糟蹋过很多次的女人么?你不觉得恶心他还觉得恶心呢。” 西施也不生气,“你若不信,几天之后自会见分晓。” 叶依依看向她的眼神一眯,慢慢向她靠近,“这么说来白君逸很在乎你了,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乎你到何种地步。” 眼看着她一步步逼近,西施下意识后退,“你想做什么?” 叶依依高深莫测的笑笑,“我想做什么你等下就知道了。” 西施长得很是瘦弱,要拿下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将西施拖到将军府最高的瞭望台上,再将她用绳子绑上并没有用多少时间。 “你想做什么?你快放开我!”西施被她扔在瞭望台的一角,不断愤怒的大叫着。 叶依依悠闲自得的靠在瞭望台的柱子上吹了一声口哨,“西施啊,你还记不记得曾经你以我为人质威胁白君逸的事?今日我们就故伎重演一番怎么样?不过今日被挟持的人换做了你。” 西施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她挣扎了几番也没能挣开之后索性也不再挣扎,只用一双恶毒的眼睛紧紧望着叶依依。 “你们在上面做什么?” 瞭望台下面突然响起白君逸焦急的呼喊,叶依依向下望了一眼,果然看到白君逸站在瞭望台下面,他身边还跟着一脸焦急的春花。 西施看到白君逸,原本倔强的脸上突然绽开泪花冲白君柔弱的逸喊道:“君逸,君逸救救我,我好害怕,呜呜,君逸快救救我。” 她装可怜的技巧还真是炉火纯青了。 叶依依觉得她实在哭得烦,将她一把从地上提起来,带着她走到栏杆边上,这瞭望台大概有十米来高,下面是一片草地,从这里摔下去不摔死大概也会摔残废。 白君逸正站在草地上一脸担忧的望着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那上面危险,快下来!” 西施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了,声音凄凄切切的实在让人怜惜,“君逸,我好害怕,快救救我,东施她要杀了我啊。” 白君逸眼神紧紧看向她,焦急道:“东施,有什么事情先下来再说,小心摔下来了。” “白君逸,你可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件事。” 白君逸眼神一眯,“什么?” “你说过等你成了大业灭了吴国你就将西施的命给我,任凭我处置,你可还记得?” 西施猛然收住眼泪,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再不可置信的望向白君逸,脸上满是委屈受伤的神色。 “你先下来再说!” 叶依依不想跟白君逸绕弯子,她摸出手腕上的匕首在西施的面前晃了晃说道:“可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呢,男子汉大丈夫,答应我的话不可能不算数吧?白君逸,你说,你究竟舍不舍得?” 白君逸勾唇笑了笑,“东施,我说过的话自然要作数的,可是西施她毕竟帮了我的忙,我跟姑蔑不一样,我不是像他一样的混蛋,我答应过她我会保她平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杀死。” 叶依依一脸嘲弄,“那这么说来你是要反悔了?” “我并没有反悔,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取了她的命,你要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西施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白了,就如一朵粉色美丽的花瓣突然被漂白了一样。 叶依依将嘴凑在她耳边冲她道:“你听到没有,你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一如当初她被西施挟持在手中,她在她耳边说过的那般。 西施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一直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神紧紧盯着白君逸的脸。 叶依依将匕首收起,提着西施的衣服猛地将她扔出去,出乎意料的,西施并没有尖叫,甚至并没有吭一声,在她将她扔下去的瞬间她还认命的闭了闭眼。 叶依依有些感慨,西施对白君逸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她淡然的看着白君逸跳起来接过西施,淡然的看着西施惊喜的仰望着他的脸,叶依依冷哼一声这才向瞭望台下走去。 后来听说西施受了惊吓,躺在床上好几天也起不了床,府里的人对叶依依议论纷纷,都说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就是因为妒忌西施的美貌才对西施下毒手的,叶依依实在懒得在乎这些言论。 这是白君逸府上的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希望千竹能快点出现将她从这里救出去,所以她根本不会在乎白君逸府上的人怎么议论她。 可是她的日子注定是不平淡的。 那日早晨,春花帮她梳好了发,秋月拿出胭脂给她上妆。 “将军给姑娘挑的都是上好的胭脂,足见将军对姑娘的重视。”秋月一边在她旁边唠叨一边将胭脂旋出来,她正要帮她抹在脸上,叶依依却猛地将她手中的胭脂打开。 秋月不明所以,愣了半晌之后刷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姑娘,是奴婢不好说错了话冲撞了姑娘。” 叶依依急忙将她扶起来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手中的胭脂。” 秋月不解,“胭脂?胭脂怎么了?” 叶依依眼神一眯,“胭脂有问题。”这些年她熟读医理,对于药味很是敏感,那胭脂里分明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叶依依拿出绢帕将秋月手指上的胭脂擦掉,这才发现她拇指的地方凝聚了一团黑色,怎么也擦不掉。 秋月诧异,使劲擦了几下还是擦不掉,不免有些焦急,“怎么会这样?” 春花也一脸惊恐的走上前来不解道:“这胭脂是将军送来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叶依依低头沉思,说真的,她清楚白君逸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而且白君逸也根本没有毁她容貌的必要,这种手法分明是女人所为。 “这胭脂是将军亲自拿过来的还是让什么人拿过来的?” 春花想了想才道:“是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婢拿过来的,不过那侍婢是知道厉害关系的,想来不敢在这些上面做手脚。” 叶依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最近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春花和秋月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些许迷茫,秋月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昨天我倒是看到西施姑娘房中一个丫头来这里过,那时候姑娘正在午睡,春花去帮姑娘拿山芋糕,我去帮姑娘拿晒干的衣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丫头从姑娘房中出来,看到我也不慌不忙说帮西施姑娘来给姑娘你送布料来的,我原本以为这丫头可能手脚不干净,所以回到房中之后特意查看了一下姑娘的首饰,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了,我以为她果真是拿东西来的,也没有再深究,如今想起来,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那丫头有关。” 叶依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又是西施,竟然将吴宫中那一套手段拿到这里来了,她还真是不死不罢休啊。 “去将那丫头给我抓来,小心不要惊动了别人,尤其是西施。”叶依依冷声吩咐道。 秋月急忙应着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将那丫头带了来,秋月也是习过武的,将她带进来之后便将她冷冷按在地上怒道:“说,我们家姑娘的胭脂是不是你换了的?” 那丫头吓得瑟瑟发抖,只一个劲的说:“不是奴婢啊,请姑娘明察,此事不是奴婢所为,奴婢纵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姑娘啊。” 叶依依悠闲自得的接过春花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道:“不是你做的,那是别人让你做的?是西施?” 丫头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下咬了咬嘴唇,“不是西施姑娘,也不是奴婢,还望姑娘明察啊。” 秋月冷哼一声道:“那天我分明看到你鬼鬼祟祟从我家姑娘房间中出来,你还敢说不是你?!” 那丫头急忙磕了个头道:“那日我是奉了西施姑娘的命来给东施姑娘送东西的啊。” 叶依依也不看她,淡淡说道:“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生了病的母亲和一个妹妹。” 那丫头浑身一僵,一张脸瞬间煞白,叶依依将她的脸色看在眼里,再添了一把火,“你若是不想她们受到伤害,就老实跟我说实话。” 丫头深深咽了一口唾沫,东施姑娘深得将军喜欢她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她向将军要几个人的命将军也不是不给的,她挣扎了好半晌终于咬了咬牙道:“姑娘先饶过奴婢的不是,这件事的确是西施姑娘安排的。” 之后又将西施怎么安排她动手脚的细节都交待了一遍。 叶依依眼神紧紧一眯,看样子真的是西施,她都还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呢,她竟然迫不及待要对她下手了,看样子,西施这根毒刺是迟早要拔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虐西施了,有点残忍…… 新文《重生之废后太狠》求收藏求订阅 第九十三章 西施所住的院子里有一片柔软的草地,草地上种了一大丛棠棣花,此刻粉色和白色的花竞相开放,说不出的热闹缤纷。 西施命人在花丛中摆了两张铺席一张矮几,呼吸着棠棣花的芳香,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煮茶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 可对面的白君逸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西施忍住不快,娇声问道:“将军在想什么?” 白君逸摇摇头,答非所问,“你这茶很好喝。” “你们两个倒是享受,竟然在这里喝茶啊。”一个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西施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她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白君逸惊喜的从矮几旁站起,那双有心事的双眼顿时发出万丈光芒,望着来人痴痴的叫了一声,“东施……” 早就懂事的丫头在矮几的一边铺上了席子,叶依依径直走过来坐下,看了看矮几上摆放的茶具笑道:“这样的天气里喝茶倒是一件舒心的事,不知西施可否分一杯给我。” 白君逸重又在铺席上坐下,笑道:“西施煮的茶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看。”白君逸给她倒了一杯茶伸手递过去。 叶依依接过抿了一口,“嗯,果然是好茶。” 自从叶依依一出现西施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然而她却极力按捺住,冲叶依依笑笑:“今天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们两个所住的地方虽只隔了一个院子可却是泾渭分明的,这点我们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叶依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从怀中拿出一盒胭脂来冲西施道:“你看我这什么记性,竟然给忘了,这是上次将军给我带回来了的,带的多了一些,我一个人也用不完,所以分一盒给我,效果还不错,你用用看。” 西施嘴角抽了抽,勉强笑道:“我一般很少用这些东西的,既然是将军给你的,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叶依依自顾自将盖子旋开,笑容优雅,“这是我的一片好意,你就不要推迟了,这胭脂效果真的很好,我保证你用过之后皮肤立刻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来试试!”说着便拿出丝绢包着指头在盒中旋了一点作势要给西施抹在脸上。 西施急忙向后缩了缩,笑道:“这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用吧,给我反而糟蹋了。”看东施的样子她好像已经发现了这胭脂的蹊跷,这女人还真是便聪明了不少。 叶依依见西施不肯配合,便假意不快的看了一眼白君逸道:“将军你看看你将她贯成什么样子,这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就当是为我上次绑了她道歉吧。” 白君逸有些疑惑,这可是这么久以来叶依依第一次和颜悦色跟他说话,他心下欢喜,便冲西施道:“东施说的对,既然她有心要跟你道歉,你就勉强接受一次吧,这胭脂的确是一个好东西,你用一用也不碍事。” 西施心中闪过万般思绪,她可是比谁都清楚那胭脂中有什么的,干笑了两声冲叶依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等我回去之后再用吧。” 叶依依却不依,突然跳将过来将她按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西施你不用害怕,只是抹抹胭脂嘛,来我给你试试。”说着便要将手上的胭脂给她抹在脸上。 西施立刻惊呼一声,冲她大叫道:“不要!我说了不要了!你给我走开!将军,将军快救我!” 白君逸也从两人的举动中隐约发现了问题,他皱了皱眉头,急忙起身想要阻拦,叶依依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将手中的胭脂胡乱的抹在了西施脸上。 西施立刻发出一阵痛苦的尖叫,不顾一切的擦着脸上的胭脂,叶依依慢悠悠从她身上站起来,将那粘着胭脂的手绢扔在地上,那与胭脂直接接触的地方已经黑了一片。 白君逸见西施有些不正常,急忙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这才发现她脸上被抹了胭脂的地方已经黑了一片。 西施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心中咯噔一声,忙跑到湖边上向下望去,却见那如桃花一般的娇颜上布满了恶毒的黑色,就如抹了厚厚的一层黑灰,可是这黑灰却怎么也擦不掉。 “怎么回事?”白君逸这下完全回过神来了。 叶依依冷笑一声,“她这是自作自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白君逸闭了闭眼,冷笑道:“你何必如此,西施现在根本威胁不到你。” 叶依依懒得跟他解释,既然事情办成功了,她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转身便向花园外面走去,西施见她要走,猛然从湖边站起来,拔出头上的发钗便要向她刺去。 只听得白君逸大叫一声,“小心!” 叶依依却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她脚下的步子依然平稳,等到西施离她只有两步远的时候她快速转身猛地揣向西施的肚子。 叶依依虽然武功不高,但毕竟是习过武的,这一脚生生将西施踹出去了好几步,她捂着被踹的地方,一脸愤怒的望着叶依依。 要是换做貌美如花的她,看着她眼中委屈的泪水和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大概会觉得怜惜,可是偏偏那张如花般的脸有一半被一片刺眼的黑色所覆盖,所以此刻西施的样子便透着一二分滑稽。 叶依依慢慢向她走过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中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冰寒,西施虽愤怒,可如今对着她的目光却有几分胆怯,她向前走一步她便向后缩一点。 叶依依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西施,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面对你的污蔑无能为力,面对你失手害我弟弟惨死无能为力,面对你将我当成人质丢下城墙无能为力的东施了,懂么?我原本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纠葛的,可是你偏偏要一次次撞在我的刀口上,所以这次,你怪不得我了。” 西施怔愣望着她的面容,此刻她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意,看上去颇为骇人,即便她这几年在吴国宫廷中也背了几条人命,能够让吴王专宠于她,她也不是没有手段,可如今面对这女人她却感到恐惧。 “你……想做什么?” 叶依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许,她巧妙的摸出手腕上的匕首,猛地扑上去将她紧紧桎梏住,一手按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手起刀落,动作熟练的像是演练了多次一般。 只听得西施一阵惨叫,叶依依却并不想草率收场,她先切断了她的一根小指,再切断她的无名指,中指,食指,拇指,等将她五根手指头都切完之后,她才慢腾腾从她身上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枚镜子放在西施面前。 只见那光亮的铜镜中顿时出现一张有些可怖的脸,这张脸痛苦的扭曲成一团,那一边脸上有一大片刺眼的黑斑,西施一见,立刻吓得尖叫起来,张牙舞爪的大叫着,“滚开,快给我滚开!” 叶依依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她扯住她的头发让她的脸直面镜子,语气冷酷残忍得像一条最恶毒的毒蛇,“西施,好好看看吧,你最引以为傲的容貌,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幅惨状,你不是会跳舞么,不是会弹琴么,你现在没有了手指我看看你还怎么弹琴,怎么跳舞?!完美无瑕的西施,绝色倾城的西施,祸国殃民的西施,没了容貌,我看你还怎么绝色倾城,你还怎祸国殃民?一个靠出卖容颜苟活的女人,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高级娼妓,你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你连娼妓都不如!” 说完这才重重将她扔在地上,居高临下望着她道:“如果你还想对我用什么手段,你尽管使来,可是下一次我就不是毁你的容这么简单了懂么?” 转头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白君逸道:“如果想要为她报仇,我依然欢迎。” 说完这些她这才冷冷转身离去。 晚间,白君逸来到怡红苑,她正在镜子前卸妆,从镜中看到脸色有些难看的白君逸她也不以为意,秋月和春花早在他来的时候就很知趣的退下去了,所以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人。 她依然慢条斯理的卸妆,过了许久她才冷冷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白君逸蹲在她身后温柔的帮她将头上的发钗取下,叹息道:“你的气该消了吧?” 叶依依面含嘲弄,“气?你指的是我跟西施的事?” “西施被你弄成了那副德行,你心中的怨恨也该消一消了吧?” 叶依依没有回答。 白君逸猛然将她搂在怀中,语气中带着隐忍和失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叶依依也不管他,平静的从镜中望着他的脸,语气中依然含着嘲弄,“是因为西施被毁了容,所以你才来对我说这些的么?如果西施没有被毁容,你们两现在已经翻滚在床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好残忍,好残忍,不忍直视啊啊啊 我的新坑我想改个书名,原本想写重生来着,但最后还是觉得穿越比较适合我,文章主要讲一个受尽欺凌,懦弱无能的小姐突然被一个杀伐决断的灵魂附体虐各类人渣的故事,暂定名叫《盛京国色》你们觉得怎么样?如果是读者愿意点么? 另外:亲们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吧 第九十四章 白君逸的身体猛的一僵,从镜中可以明显看到他一脸受伤的神色,他慢慢将她放开,苦笑道:“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啊?” 叶依依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说道:“白君逸,我一直不明白你将我带到你府上究竟有何意图?抓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知道千竹没有死,他来府上找过我了对不对?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阻挡了他,可是我知道千竹一定来找过我。” 白君逸脸含嘲弄,“你就那么确信他会来找你?” 叶依依坚定点头,“如果他死了他的魂魄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而他的魂魄并没有出现过,证明他没有死,如果他没有死,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救我。” 白君逸低着头,苦笑,“看样子你很信任他啊?”顿了顿又道:“可否告诉我为何你就那么喜欢他,为何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你就不能喜欢上我,我明明比他更先认识你的不是么?我们明明有很多机会在一起的,可是你为何最终还是选他?” “你说的很对,你比他更先认识我,那又怎样,你说你会娶我,你说你在为我努力,可你究竟如何努力的呢?你娘亲依然要让我当你的妾,你依然毫无办法,说真的,千竹要娶我做太子妃,所受的阻碍并不比你少,可是他最终却不顾所有让我成为他的妻子,从这点来看他就比你更爱我,他可以为我抛弃他所拥有的一切,这一点你永远无法做到,千竹表面上看上去老奸巨猾,而你表面上看上去却是一个翩翩君子,你看上去比他善良,可实际上你比他更有野心,若轮心机,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千竹远不如你,你这样的男子适合坐拥天下,在权谋上可以收放自如,可千竹虽强大却太过任性,治大国如烹小鲜,千竹这种极端主义者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帝王,如果你成了帝王那么你注定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你有太多的顾虑,可千竹只要认定了某个人,某件事他就会一直走到底,从这点来看,千竹比你更适合做一个好夫婿。” 白君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看着白君逸那受伤的神色她终究有些不忍,“白君逸,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白君逸勾唇笑了笑,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才道:“其实那日,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之所以那么说不过因为我不甘心。” 叶依依挑眉,只听白君逸又道:“千竹来接你那日,我们只是一起躺在床上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本来是想毁了你的,可最终还是不忍。” 其实听他这么说她并不诧异,她心中一直明白,白君逸就算再怎么坏,却也不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来,或许成长让他变了不少,可是她依然相信他是苎萝村里那个有着最纯洁最温暖的笑容的白君逸。 “下来吧!我知道是你!”就在这时,只见白君逸突然神色一变,冷冷说道。 叶依依不明所以,正四处张望之时,只见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个黑影,来人一声黑色夜行衣,他慢慢揭下脸上的面纱,那张洁白妖娆的脸顿时让房间的灯火黯然失色。 从心底涌起一种满足的甜蜜让她快要窒息了,她呆呆望着来人,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复杂无比,挣扎了良久才终于冲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千竹虽然一直冷漠着一张脸,可看向她的目光却带着万千波澜,虽然控制着,却也看得出他此刻心潮起伏,最终化为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一句话就如一夜春分吹化了聚集了一个冬季的冰霜,她眼中的泪水汹涌而下,没完没了。 白君逸冷冷拔出剑来,冲千竹冷笑道:“千竹公子可真是越挫越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意志力可以强到这种程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千竹公子你第两百零七次潜进我的将军府了吧,失败了两百零六次都没有放弃,我真是想不出可以用什么话来形容你了。” 千竹拔出腰上的佩剑,“我要带走她!”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白君逸冷笑,“想要带走她可以,那就要看看千竹公子你有没有本事了!”话音刚落,便见白君逸化为一条冰蓝色的巨龙,带着凛冽的剑势向千竹袭去。 而千竹也没有放松,从容冷静的握着剑迎敌,一蓝一黑两条巨龙立刻纠缠在一起,只听得屋中一阵兵器碰撞的尖锐声响,在每一声碰撞中都带出耀眼的火花。 叶依依很是不解,怎么这两个人每次一见面就要打架,她有些焦急的看着场内挥剑的两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一轮激战过后,两人都被对方的剑势逼得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千竹冷冷望向白君逸,“多日不见,承乾将军的武功长进不少!” 白君逸一声冷哼,“能拿下整个吴国,没有几分本事怎么能行?” 叶依依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劝说的话,这两人又纠缠在一起,白君逸步步紧逼,千竹步步后退,白君逸将他逼得无路可退之时,他猛地一个影移,一眨眼间便到来白君逸身后,白君逸急忙转身相迎,却见千竹的剑已经近在眼前,再毫无阻碍的直插入他的前胸。 顿了几秒,千竹猛然拔出剑来,转身拉着一脸痴呆的叶依依跳窗离去。 承乾将军府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府中火光冲天,不断有人大叫着:“有刺客,抓刺客!” 来了承乾将军府也不是一两次了,千竹早就摸出了一条隐蔽又安全的出路,所以虽然带着叶依依这个累赘,两人还是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逃出了将军府。 来到下榻的客栈,千竹让蓝石给她把了脉,确定了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并没有中毒才安心。 其实仔细算来,她跟千竹已经好几个月不曾相见了,再次相见的喜悦一时间冲击的两人有些无所适从,所以回到房间之后,二人竟然只是并排坐在床榻上,谁也没有说话。 这种枯坐的气氛实在尴尬,叶依依心里清楚千竹这厮本身不喜言谈,便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可还没有开口千竹却猛然将她搂进怀中,有些焦急道:“别说话,我怕你一说话这梦就醒了。” 叶依依有些哭笑不得,她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这不是梦啊,我真的在你身边,不信你掐自己一下试试?” 千竹依然紧紧抱着她,“我不管这是不是梦,总之,只有这样抱着你,我才觉得安心。” 叶依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道:“既然如此,你刚刚干嘛一进房间就冷着脸,也不跟我说话呢?” “我害怕一说话这个梦就碎了,东施,这真的不是梦么?” 叶依依失笑,“当然不是梦了。” 千竹这才松了一口气,“好,真好!”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些话实在有些煞风景,但叶依依还是忍不住道:“白君逸他……” 千竹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并没有觉得诧异,“他没事,刚刚是他故意让我刺向他的。” “啊?”这倒是叶依依没想到的。 “那一剑他原本是可以躲过的。” “这么说来……他是故意放我们走的?” 千竹点头。 休息了一晚上之后,几人便打算离开,坐在马车上,叶依依舒服的靠在千竹怀中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声音清冷,“去楚国。” 叶依依也大概猜到了她们接下来要去楚国,不管怎么样,昌平夫人也是千竹的母亲,这两人上半辈子有太多的误会,只希望下半辈子能将误会解释清楚。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叶依依知道是白君逸早先就交代好了的,如果白君逸不想她们离开越国,她们是怎么也走不掉的。 走出越国城门,千竹突然让人将马车停下,叶依依有些不解,千竹也不看她,只冷冷道:“他在城楼上看你。” 叶依依立刻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果然看到高大的城楼上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月白长白,披着一件银灰色的披风,因为胸口被千竹刺了一剑,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白皙。 叶依依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望向她,虽然离得远她却看到他那双眼眸清澈如山间泉水,他一直紧绷的脸慢慢舒展开来。 叶依依的心脏被刺了一下,她将车帘放下,冲千竹低低道:“走吧!” 白君逸,他算是真的放下了吧。 他还记得他在歪脖子树下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他一定会娶她,那时候他的眼眸明亮得如中天的明月,不管他怎么变,他依然还是苎萝村中那个给了她无限安慰的少年,她们一起经历过童年最美好的时光,他给了她温暖,也给了他伤害。 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相见,他只活在她的记忆里,而她也只活在他的记忆里。 白君逸 ,我跟你的这一页就这样,彻底翻过去吧。 “在想什么呢?”千竹将她揽进怀中。 叶依依回手搂着他,“千竹,我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他的声音中有着难言的欣喜,“好。”顿了顿又道:“你给我生个女儿吧!” 叶依依仰头看他,“你喜欢女儿?” 某人点头,叶依依将小脸缩在他怀中,“可是生女儿生儿子这种事不是说了就能生的,得看天意。” “那我们就一直生,直到你生了女儿为止。” 叶依依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猪啊?” “当猪不好么?被人养着,吃了睡睡了吃。” “讨厌,你才是猪呢!” 某人一本正经,“你是猪!” 某人一脸黑线,“……” 太阳已经慢慢升出地平线,在每一片山峦上镀上一片耀眼的金色,苏醒的布谷鸟拍打着翅膀飞向天空,通往楚国的官道中一辆马车驶过,没人知道这是谁人的马车,只听得不断从马车中传出欢声笑语。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东施这篇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能结局得有点仓促,也不是很完整,大家凑合着看吧。 我写文也没有多久,我知道东施这篇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一直有你们包容我我才有勇气写到结局,不管别人如何打击我也好,不管订阅有多惨淡也好,我还是将她写完本了。 最后东施和千竹幸福的在一起了,为他们鼓掌吧(鼓掌) 番外神马的,我另外用个合集弄出来算了,你们也不免的再出钱。 旧文看完了,别忘了支持下我的新文《盛京国色》(改了下书名,原来叫重生之废后太狠来着)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