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只想报效国家（快穿）》作者：番茄菜菜 【本文文案】 打工人秦蓁猝死后被时空管理局抓去当苦力—— 穿进书里拯救惨遭抛弃、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女配，让她们收获圆满的爱情。 拿着金手指就为让男人喜欢自己？ 不好意思，秦蓁她只想报效国家，帮助祖国搞建设。 第一个世界 从弃妇到农业专家【完结】 第二个世界 恋爱脑到航空专家【完结】 第三个世界 真千金到金融专家【完结】 第四个世界 知青娃到东方飞人【完结】 第五个世界 流浪儿到芯片专家【更新中】 【完整文案】 打工人秦蓁猝死后被时空管理局抓去当苦力—— 穿进书里拯救惨遭抛弃、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女配，让她们收获圆满的爱情。 拿着金手指就为让男人喜欢自己？ 不好意思，秦蓁她只想报效国家，帮助祖国搞建设。 【完结 五十年代】丈夫进城后娶了城里的女大学生，当了弃妇还要恪守女德照顾他乡下的老娘？拜拜了您，我要去北大荒垦荒种地。 从被丈夫抛弃的乡下女人到农业专家。 秦蓁：粮食危机没吃的？不怕，咱这是北大仓，多少粮食都有！ 【完结 六十年代】未婚夫被分配到基地的女大学生吸引，特意交代她不要为难小赵否则要她好看？不是同志你谁啊，别耽误我搞科研。 从被嫌弃的恋爱脑到航空专家。 秦蓁：忙于工作没解决个人问题？蔚蓝的天空是我的爱人，我将为其奉献终生。 【完结 七十年代】大院里的千金流落乡野，好不容易认祖归宗还被亲妈嘱咐：晶晶柔弱不能自理你要多让着她。生育之恩又如何？妈妈再见，我去对外贸易部自生自灭了。 从亲妈嫌弃的丑小鸭到金融专家。 秦蓁：被欧美封锁没生意？不怕，抄底国际黄金，薅美元日汇羊毛，玩转外汇咱是专业的！ 【完结 八十年代】爸妈纷纷回城后丢下的爱情结晶，去城里找爸妈被赶出门去？谁稀罕找他们，我要去体工队当运动员为国争光。 从知青父母抛弃的知青娃到中国女飞人。 秦蓁：东方神鹿和东方神兔哪个外号更好？神鹿也好神兔也罢，我只知道我代表中国速度！ 阅读须知： 1.女强事业文，没啥感情戏 2.偶尔会死人 3.想起来再说 内容标签： 打脸 穿书 年代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蓁 ┃ 配角：隔壁连载文《在年代文里搞扶贫》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谈什么恋爱，别耽误我建设祖国 立意：我不曾陪您走过低谷，愿以我绵薄之力助您再创新的辉煌 第1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 秦蓁生前默默无闻，死后空降热搜。 #xx员工深夜猝死#的话题引发了全网热议。 有前同事感慨：【就xx那工作强度，早晚的事。妹子可惜了，才二十三岁，听说下个月就要结婚，唉……】 有网友言辞犀利：【996=ICU】 也有网友十分不解：【就她一个人加班吗？】 xx官博的回复将这件事推向风口浪尖：【打工人不拿命换钱还想阶级跨越？想桃子。】 社畜们玩梗自嘲是打工人本就够苦逼了，业界龙头还这么高高在上的嘲笑，网友能容下才怪。 官博下前排一条回复不断往上爬升：【打工人？阶级跨越？谁还记得咱们工人曾经是国家的主人，咱们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 【我记得。】 【我记得！】 【我也记得！】 网友们的悲愤让秦蓁感动不已，尤其是和公司老总那句“不就死了个员工？公关部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相对比。 怎么能指望资本家有良心？ 变成鬼的秦蓁正打算吓唬老总一番，还没等她付诸实践，刺眼的光将她席卷而去，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 …… “田涛在市里工作，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媳妇帮他应酬，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秦珍，听妈一句劝，你就成全他跟林茹吧。” 田婆子看着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女人，眼底透出几分不屑。 就这怯弱经不起事的模样，拿什么跟林茹比？ 田婆子径自唠叨着，哪晓得床上的女人已经被秦蓁取而代之，如今正忙着呢，压根没听进去她的苦口婆心。 就在半小时前，打工人秦蓁猝死后被时空管理局抓住当了苦力。 重生的机会就在面前，秦蓁当然不会错过。 而在绑定了追梦系统后，秦蓁翻脸不认人。 秦蓁：我活着的时候996给资本家打工，死了还要007给时空管理局当苦力，我受虐狂吗？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们追梦系统那垃圾宗旨。 所谓追梦，就是穿进书里成为那些惨遭抛弃、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女配，让她们收获男主角的爱，获得圆满的爱情。 可就这个小世界的剧情，抛弃糟糠妻的男主有什么好挽回的？ 系统深刻的意识到，看起来好说话的，往往可能是最刺头的那个。 系统：宿主，不完成系统任务会受到惩罚，你就没办法重获新生。 时空管理局的各部门中，追梦系统最不受待见。毕竟这些女配有的的确脑子不好使，简直是浪费重生名额的存在。 就连新抓的苦力们听说剧情后都纷纷选择排队投胎。 好不容易绑定了宿主，系统觉得有必要再劝劝。 系统：你难道就不想回去？你还有未婚夫，你们快结婚了。 未婚夫。 这个词让秦蓁的心被抓了一把，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秦蓁：没了我他还可以跟别人结婚，跟谁过日子不是过呢？活着的时候被资本家压榨猝死，死了还要被你们压榨继续打工。现在我坐拥金手指，就为了让男人喜欢自己？你不觉得有点搞笑？他那二两肉是金子做的？ 系统：……是有点搞…… 不对，宿主你不可以这么粗俗！ 秦蓁：不好意思小筒子，我不想谈恋爱。 想起她死后引发的热议，秦蓁觉得胸口有热血沸腾。 秦蓁：我现在只想报效祖国，帮助国家搞建设，为国家发光发热！ 她可以996也可以007，但一腔热血也只能是为了祖国，为了千千万万的秦蓁，而绝不是为资本家卖命。 系统一时间默然。 秦蓁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继续回顾这本《五零年代白富美》的相关剧情。 原主秦珍是小说中倒霉至死的女配，小时候父亲被叛徒出卖死在抗战胜利前夕，母亲很快也抑郁而终。 孤女秦珍被田家收养，这原本也算一件幸事。 哪曾想田家收养秦珍却是看中了她烈士遗孤的身份。 田老头巧言令色骗走了属于原主的工作，“你一个女人家工作多辛苦？让田涛去市里上班，把钱寄回来养着你。他要不这么做，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田涛带着富家千金林茹回来给田老头奔丧，田婆子更喜欢新儿媳妇，“你也不撒泡尿照镜子看看，你去市里能帮田涛做什么？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往后你跟我在乡下过，林茹会照顾好田涛的，用不着你操心。” 曾经颐指气使的男人跪在秦珍面前苦苦哀求，“林茹她生不了儿子，难道你真忍心看到我们田家绝后？阿珍，只要你给我生了儿子，我对天发誓往后会好好对你的。” 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指着秦珍的鼻子骂，“你怎么可能是我妈？我妈才不是伺候人的老妈子！你怎么不去死？” 原主一步错步步错，儿子甩来的烟灰缸砸在了面门上。 她重重跌倒在地，临死前看到儿子仓皇开门逃跑，林茹蹲在她面前轻声道：“你以为田明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世？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报仇。 女配秦珍想要报仇，她要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夺回田涛。 这么个渣男有什么好抢的，报国不比抢回渣男香？ 秦蓁拿定主意，丢了魂似的人缓缓转动眼眸，“可之前进城的时候说好了，他会接我进城过日子的。” 田婆子听到这话倏地站起身来，虎着一张脸厉声道：“就你这样也配进城？你也不撒泡尿照镜子看看，你去市里能帮田涛做什么？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往后你跟我在乡下过，林茹会照顾好田涛的，用不着你操心。” 这臭丫头最是怕她，自己一黑脸，立马就认怂。 这一招屡试不爽，田婆子抱臂站在那里等秦珍苦苦哀求。 非要整治她一顿不行，不然早晚骑到自己头上去。 秦蓁冷眼看着鼻孔出气的田婆子，觉得十分好笑，当初为了让田涛拿到这工作，田婆子和死了的田老头跪下来求原主。 现在这副嘴脸又给谁看？ 人善被欺，不过她可不是那个被pua的秦珍了。 她刚要说话，余光瞧到门外闪过的纤细身影，话到嘴边打了个弯，“那工作，原本是安排给我的。” 田婆子骤然听到这话心中一慌，声音当即拔高了几分，“你你胡说什么！还跟我顶嘴？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早就饿死了！” 真是反了天了！ 田婆子气得捂着胸口，指着秦蓁骂了起来，“打小我就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当初收养你冒了多大的风险？不就一个破工作谁稀罕？你想要是吧，行啊，去市里找领导们说，看他们要你还是要田涛！” 不给点颜色还真以为田家欠了她什么，竟然还敢跟她顶嘴。 田婆子才不怕秦珍会应下，她再熟悉秦珍不过。借她熊心豹子胆，秦珍也不敢离开田家庄。 门外的人听到这话，眼底露出几分嘲弄。很快，她整了整神色，步履轻盈的敲门进来，“妈，让我跟秦珍姐说说吧。” 田婆子听到这甜甜的声音，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要她说，她家田涛现在是市里的干部，可不就得娶个漂亮有文化的女人当媳妇？ 瞧瞧人家林茹，要学识有学识，要长相有长相。 再看看秦珍，一年四季干活风吹雨晒的皮肤黑黄，说话都怯怯懦懦的上不了台面。 进了城只会让那些人看田涛的笑话。 要不是看在秦珍干庄稼活是把好手，她现在是干部他妈不适合做农活，田婆子早就把这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给赶走了。 “今天当着林茹的面我把话说开，我不跟着田涛进城享福，往后咱娘俩住在乡下，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那口。” 林茹亲热的搀着田婆子往外去，“妈你真是菩萨心肠，我都听村里人说了当年是您收留了秦珍姐，不然她早就饿死了。这两天您辛苦了，先出去透口气，我劝劝秦珍姐。” 田婆子听得心里头舒坦，到底是文化人通情达理，她果然没看错。 “林茹你放心，你是我认可的儿媳妇，往后好好跟田涛过日子就好。” 你认可的？ 当婚姻法是摆设？ 秦蓁眼角轻轻一瞥，躺下继续养神。 先不着急撕破脸，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田家这些人压根不讲道理。 现在打了他们的脸，把自己弄死怎么办？ 秦蓁正思索着找什么机会，林茹身姿摇曳的进了来。 城里姑娘林茹瞧不上这个乡下婆娘，换其他女人，看到自家男人带着其他女人回来奔丧，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但秦珍没这个脑子，甚至还对田涛的话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就是田涛的秘书。 直到看到田涛和她接吻，这个女人才反应过来。 当然，林茹是故意的，故意在院子里勾搭田涛，惹他说出那些话来。 既然已经选定了，她就得把这个男人抓住，不然往后怎么像之前那样过她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呢？ 一切如她所料，秦珍想打她结果被田涛推倒在地晕了过去…… 林茹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歇斯底里的吼，像上午那样恨不得把自己给撕碎了。 不曾想，自己完全被无视了。 秦珍还是那个乡下女人，脸色蜡黄没什么色泽，头发虽然多但枯黄一片瞧着就知道营养不良。 即便是眉眼长得还凑合，但这么个肤色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说起来都不敢看人眼睛，狗肉上不了席面，白瞎了这张脸。 可林茹又觉得现在的秦珍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她有些说不上来。 林茹决定改变策略，拉过来一个小凳子，拿着绣着花的真丝手帕擦了好几遍这才坐下。 “姐姐也不必这么生气，其实你也是有福气的，伯母这么疼你，拿你当……” 秦蓁缓缓睁开眼，眉梢轻挑打断了那甜腻的声音，“福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林茹看着躺在床上面带轻蔑的人，笑容僵硬在脸上。 几秒钟后，林茹气呼呼的站起身来，“难怪田涛不要你！” 秦蓁乐了，还以为能多沉得住气呢，也不过如此罢了。 “就那么一个渣男，也就你把他当成宝吧？” 似乎没想到秦珍竟然这般牙尖嘴利，林茹气得俏脸通红，“你！” “渣男贱女向来一对，我成全你们，不用谢。” 俩人绑死，最好生生世世不分离，省得回头祸害其他人。 “你，你你有病！” “有病？” 秦蓁被这话逗乐了，“不知道谁有病，城里的大学生上赶着爬上一个已婚男人的床，到底谁有病啊？” 骤然间听到这话，林茹一身冷汗。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恍惚以为这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不可能的，秦珍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林茹还是怕了，早就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忙不迭的往外去，背后是那带着讥诮的笑声—— “别走啊，陪我说说话嘛。” 林茹脚下更快了。 作为旁观者的系统十分无奈。 系统：宿主，请正视你的任务。 任务个屁。 就那渣男，谁稀罕要呀？ 她刚想要躺下休息，就听到渣男的声音，“她竟然敢欺负你？林茹你等着，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公道？ 秦蓁从床上起来。 巧了不是，她也打算给原主找回公道呢。 一群人可着算计一个烈士遗孤，她倒是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道可言。 院子里，田涛小心的赔不是，好不容易把林茹安抚下来。 林茹抓着田涛袖子，眉眼间带着些哀愁，细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受够了这破落的乡下地方。 田涛哪舍得美娇娘吃苦，说实在话在市里呆惯了，他看家里也觉得哪都不顺眼。 “明天，明天下午就回去。茹茹你先歇会喝口茶，这是我们主任送我的好茶，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那臭婆娘。” 林茹看着递到面前的茶杯，勉为其难的喝了口，险些没吐出来。 什么好茶？还不如早些年那会儿她家佣人喝的茶。 不过她到底把这口茶水咽了下去，动作优雅的放下杯子，“你对秦珍姐客气点，毕竟这件事是我理亏。” 田涛动情的抓住林茹的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真心相爱。” 秦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那黄脸婆进了城都不知道东西南北。 当初要不是爹非要他娶秦珍，说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过组织安排的工作，他怎么可能娶那个女人。 还是林茹好，长得好又体贴，关键是有钱。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两人墨迹了几分钟，田涛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挺起胸膛满是男子汉气概的往家里最矮小的土坯屋去。 推开门，田涛左腿刚迈进去，就听到一声厉呵，“滚出去！” 第2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 田涛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连忙退了出去。 几秒钟后，田涛回过神来，这是秦珍又不是市妇联的萧大姐，自己怕她做什么？ 男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坐在院子里的林茹，后者蹙着眉头轻轻摇头，似乎提醒他不要对秦珍发脾气。 看看林茹这善解人意解语花模样，再看看里面这泼妇。 任谁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挺起胸膛，田涛再度迈步进去。 双脚刚踏入门槛，就被一盆水泼了个正着。 虽说现在八月盛夏，但冷不丁的被泼水也难受的很。 田涛抹了把脸，刚想要开口，就听到那略有些冰冷的声音，“我跟你离婚，不过你得给我五百块。” 前面那句让田涛心中一喜，今天被秦珍撞到他还有些心虚，生怕这女人撕破脸闹出什么来。 万一传到市里去多不好。 她肯主动离婚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听到后面这句田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现在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五十，张口就是他一年的工资，这简直狮子大开口！ 田涛抹了一把脸，刚要上前理论，水滴从眼前划过，这让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那你说话算……” 瞧到田涛神色有异，秦蓁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冷淡的打断了男人的话，“我说的是今年发行的新币五百块，你当我傻子不成？” 旧币的五百块，也就是新币的五分钱而已。 田涛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五百块太多了，你别在这里跟我撒疯。” 秦蓁淡淡扫了眼，“你跟林茹在一起，总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没有吧？” 这话噎得田涛心头一梗。 他的确没这么多钱，可林茹有。 她可是资本家的千金，即便是家里的财产被人民政府查抄了，但……还有很多私产。 不然田涛也不会冒风险保下林茹。 可这到底是五百块钱，田涛想想就觉得肉疼。 身上的水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田涛看着在那里收拾东西的女人。 “三百，顶多三百块。” 这可是1955年，三百块钱其实也不少。 但秦蓁觉得不够，单是他抢走原主那个工作，就多少钱？ “六百。” “秦珍你……” “别跟我讨价还价，不然你多说一句我就加一百。” 田涛听到这话面露凶色，“你别逼人太甚！” “七百。”看着那白了三分的脸，秦蓁耸了耸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就没留后招？要是我死了，田涛你停妻再娶逼死烈士遗孤的新闻会传遍整个天津，到时候……” 田涛脸上当即没了血色，这是他最担心的一件事。 他原本以为，依照秦珍那怯弱性格，自己吓唬吓唬她就不敢闹事。 哪曾想，他们家竟然养了一头白眼狼。 在机关里摸爬滚打几年的人，如今努力保持冷静，“你别以为能吓唬住我。” 秦珍就是个乡下女人，怎么可能想的这么周全呢？ 所以她肯定就是吓唬自己呢，不能中她的圈套。 看着强装镇定的人，秦蓁笑了下，“八百块。你要不信就算了，随便你。反正我过惯了苦日子无所谓，就看你舍不舍得现在的好日子。” 她脸上满是嘲弄，这让田涛彻底慌了心神。 他好不容易才成为国家干部，当然不愿意再回来当农民。 秦珍肯定留后手了，不然她大可以再委曲求全，回头直接找妇联告自己。 村里的妇联主任马兰花不就一直很照顾她吗？ 好在这女人目光短浅，目的就是钱。 田涛咬了咬发酸的后牙槽，“好，八百就八百，不过我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 “那就去借，八百块买你个锦绣前程，合算得很。” 话不能说得太白，反倒是要留白一些让对方去猜才有意思。 尤其是对田涛这种“聪明人”而言。 这不，田涛着急忙慌的出去筹钱。 秦蓁也没闲着，她收拾了一通往村委去。 田家庄是个大村庄，村委大院里也十分热闹。 妇联主任马兰花正打算出门，瞧着秦蓁过来连忙拉住她的手，“我刚说要去看你，咋晕倒了呢？你说你，田涛都回来了让他忙去，你咋就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马兰花也是个老革命，和原主父亲还有一段战友情，也是田家庄为数不多真心关心原主的人。 可惜原主被田涛一家pua的没了自我，哪里听得进去马兰花的劝？ “是我之前犯了糊涂，兰姨，我想……” “秦珍！” 田涛刚从隔壁老支书家借钱出来，出门没几步看到秦珍竟然在村委大院里跟马主任说话，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这里干什么？” 马兰花听到这话很不舒服，这咋跟审贼似的？ 她刚想要开口，听到秦珍说话，“我来找兰姨要些报纸，你不是说我不爱学习不上进，我看报纸求上进跟上你的脚步不行吗？” 田涛：“……你看得懂吗？” 这是瞧不起谁呢？马兰花很是不满，“秦珍在扫盲班可是拿了满分的，怎么看不懂报纸？” 马兰花连忙进去拿了一沓报纸出来，“多看报纸多读书，回头要什么就跟兰姨说。” 秦蓁心头微微酸涩，“我知道了兰姨，那我先回去了。” 田涛连忙跟着出了去，离村委大院远了他这才问道：“咱们说好了，你别……” 秦蓁打断了他，“我要是出尔反尔也是跟你学的，近墨者黑，你说对吧？” 田涛：“……” 这个女人当真留了后手，不然敢对自己这么硬气？ 不过他也不怕，等回头他调查清楚再收拾这女人也不迟！ 八百块，到时候要她连本带利吐回来！ 两人各怀心思往家里去。 临到门口，秦蓁忽的开口，“这是我们第一次并肩而行。”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田涛愣在了那里。 他想了想，好像是这回事。 从他爹妈把秦珍接到家里来，他就吓唬了这个烈士遗孤一通，吓得她往后只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后来为了拿到市里给秦珍安排的工作，他偷偷溜到秦珍屋里强要了她，秦珍也不敢反抗。 一直以来秦珍都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她竟然学会了要挟自己…… 田涛站在门口怔怔出神，直到看见林茹那满是担忧的俏脸，“田涛你怎么了？” 话到了嘴边，田涛到底是咽了回去。 他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跟林茹要钱呢？ “我没事，外面天热，快回去歇着吧。” 林茹觉得不对劲，刚才那个乡下女人回屋时冲自己笑了笑。 那笑容满是挑衅！ 她敢打赌，秦珍绝对搞了什么鬼。 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市里，好像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一个乡下女人而已，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 小破屋里，系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系统：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秦蓁翻看报纸。 这里是乡下地方，但天津到底是接近首都的所在，报纸也十分的齐全。 什么《新华日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应有尽有，只不过日期都是前几天的。 系统：宿主，你和田涛闹翻后就没办法再在田家生活。 秦蓁：我知道啊，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个新地去处。 系统：哪里？ 秦蓁看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忍不住笑了起来，“北大荒。” 新中国成立还没多少年，如今百废待兴。 而接下来又是天灾人祸，出现三年困难时期。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秦蓁并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经历，但在五十年代，填饱肚子是件大事。 秦蓁不是农学院出身，没办法研究种子，也不是化学专业的学生可以搞化肥。 她能做什么？ 去北大荒种地去。 开垦出千顷良田，为国家储备粮食！ 系统：宿主，你又不是老黄牛，干不来这些。 秦蓁：难道我就没有什么商城之类的东西吗？你们的追梦系统这么废物？ 有倒是有，但你这种连系统任务都不打算执行的人，怎么可能获得积分来兑换技能呢？ 系统都懒得说。 秦蓁：…… 脾气真大。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有商城就好办。 眼下嘛。 自然是先拿到钱，替原主报仇咯。 …… 下午两点钟，有从隔壁县发出的汽车路过田家庄。 田涛他们到时候搭乘这辆车回市里。 中午饭林茹都没怎么吃，“怎么没见秦珍姐？不会是因为我在，她不想吃饭吧？” 田婆子对前儿媳妇没什么好气，“饿一顿死不了，小茹你多吃点。” 她特意宰的老母鸡呢，多吃点滋补，好给她家田涛生个大胖小子。 林茹瞧着那油兮兮的汤有些犯恶心，她最吃不得这些油腻的饭菜了。 “我吃饱了，您多吃点。” 把汤推了过去，林茹刚巧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秦珍，手里拿着几张报纸。 “秦珍姐可真爱学习，回头家里得出个大学生吧？” 她这话满满的嘲讽，声音略大一些传到了秦蓁耳中，她也不生气，原本打算回去的人径直来到了堂屋，“鸡肉炖土豆啊，沾了林茹的光，我也能吃口肉了。” 她一点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饭，平日里只吃玉米窝头的人，拿起那大白馒头就往嘴里塞。 看的田婆子一阵心疼，“你，你怎么能吃这个？” 那是她特意给城里来的林茹准备的！ 秦蓁躲过了抢馒头的田婆子，一脸委屈的看向田涛，“八……” 田涛连忙阻拦，要是让他妈知道这事，那还得了？ 肯定闹的全村都知道，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自己没彻底解决秦珍这个隐患前，就让她先嘚瑟两天。 “反正林茹也不吃，你就让秦珍吃呗。” 田婆子：“……”她儿子今天这是咋啦？ 林茹也气得要死，凭什么秦珍抢自己的东西？ “谁说我不……” 秦蓁只吃了一块鸡胸肉，炖的太老了，一点都不好吃。 她把那碗鸡肉炖土豆往林茹面前一推，“我知道你就喜欢吃我剩下的东西，吃吧吃吧，没人跟你抢。” 第3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3 林茹恍惚中回过神来，俏脸上满是羞愤，“她，她是在说我吗？” 说自己捡她秦珍不要的男人，吃她秦珍不要的饭菜。 田涛连忙哄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去教训她。” 顾不得多说什么，田涛连忙出去，要是让妈和林茹知道自己花了八百块跟秦珍离婚，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先遮掩过去再说。 秦珍吃着白面馒头看报纸，八月十六号的《人民日报》上刊登着《北京市青年自愿垦荒队倡议书》，同天的《北京日报》也有这篇文章。 后面还附注了报名方式。 垦荒啊。 系统：宿主垦荒很辛苦的。今年四月份，团中央的代表团去了苏联参观学习，打算仿照苏联模式组织上山下乡，顺带着解决城市青年就业问题。而就在五月份，《中国青年报》发表了一篇名为《致团中央书记的信》，作者强烈的抒发了想要去边疆垦荒的心情。你猜怎么着？ 秦蓁仔细读了一遍那倡议书，语言十分质朴。 秦蓁：还能怎么着？写诗抒情可以，边疆垦荒不行。 这个年代，想要投身到国家建设中的人有很多，但举起大旗只负责吆喝的也不是没有。 系统：对呀，人家一个大老爷们都不去，你一个女人家去北大荒干什么？宿主你知道北大荒多冷吗？ 秦蓁当然知道，面条到了东北都成了东北冷面，更何况北大荒还更靠北一些。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解决不了粮食问题，当面临全国性的灾害时，这个新生的犹如婴孩一般的国家难以应对。 届时，会饿殍千里…… 这些不该出现。 秦蓁：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努力挣钱打算给自己置办下行头嘛。 倡议书是十六号发出的，今天已经二十三号了。 垦荒宜早不宜迟，她得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去北京跟随垦荒队一起去北大荒才行。 田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蓁正在报纸上圈圈画画，“你看得懂吗？” 秦蓁笑了下，“你是打算拿钱来教训我吗？” 刚才他说的话，秦珍听到了！ 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田涛看着那伸过来的手，撇过去的头。 分明是在说—— 钱拿来，人滚开。 这态度让田涛十分的窝火，一贯被欺负的人如今态度强硬，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给了你钱你绝对不能再纠缠。” 秦蓁瞥了一眼，“放心，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八百块钱买断咱们俩之间的恩怨，你不亏。” 当然不亏。 反正这八百块他还要拿回来。 凑齐这八百块并不容易，有六百块是他这两年攒下来，打算留给他妈的。 剩下两百块，则是去老支书、族叔家里借的。 一张张的，田涛把钱数给了秦蓁。 “八百块整，咱们说好了的，你要是敢反悔，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男人的恶语要挟让秦蓁脸上露出浅浅的笑，“你念过旧情吗？” 到了城里之后，这个男人压根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田家二老觉得自己儿子是城里的干部，再不干农活。 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全都压在了原主肩上。 而在原剧情里，原主这个糟糠之妻下了堂之后还要恪守女德在乡下照顾田婆子。 呵。 这样的旧情，秦蓁哪敢要呢。 田涛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当他迎上那满是嘲弄的眼眸时，竟是一时间变成了哑巴。 犹如逃荒一般离开小破屋，田涛站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回头看着那矮小的茅屋喃喃道：“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 秦蓁正在收拾东西时，马兰花冲了进来。 “秦珍，你知不知道，田涛，田涛他……” 他跟那个一起回来的小林有一腿！ 刚才她从隔壁村回来，正好看到这俩狗男女在那里亲亲我我，还没等她过去找田涛理论，客运汽车停下把两人拉走了。 马兰花追不上长着轮子的汽车，连忙回来跟秦珍说这事，她男人被城里的小妖精给勾走了！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当初就不该答应把工作给……你刚才说啥？” 马兰花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秦蓁看着这个极为利落干练的中年妇女，认真说道：“兰姨，我知道他跟那个林茹好上了，不过往后我跟田涛再没有任何关系，他跟谁好都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的好，那就是一坨臭狗屎，咱们才不要搭理他呢。” 马兰花说着忍不住抹眼泪，这些年来她看着老战友的女儿被蹉跎，恨不得把田家人揍一顿。 她这个妇女主任做了多少工作，唯独做不通秦珍的思想工作。 好在，这孩子终于想开了。 “就是便宜了那王八蛋，要不我去市里问问，看能不能把那份工作给你要回来。” 说着马兰花上手给秦蓁收拾东西。 既然和田涛家没关系了，那就去她家住着。 怎么着也不会缺了吃的用的。 秦蓁笑了起来，“兰姨，我不要那份工作，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他就是了。”没等马兰花说话，秦蓁接着说道：“我要去市里。” 马兰花对此十分雀跃，“去，我带着你去找那王八蛋算账！” 她早就看田涛一家不顺眼了。 …… 秦蓁忽然间搬走了，这让田婆子傻了眼。 她也顾不得还饿着肚子，直接杀到了马兰花家里，说什么都要把人带回去，不然往后谁伺候自己，干地里的农活？ 只是马兰花并不在家，田婆子哪肯善罢甘休？ 当即就坐在地上哭嚎起来，“这妇女主任欺负我这没了当家的老太婆啊，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大夏天的本就让人躁得慌，好不容易天黑了能清凉会结果又听到这鬼哭狼嚎。 田家庄的村民坐不住纷纷出来看热闹。 田婆子哭得更卖力了，她早就相中妇女主任这个职位。 这次不把这个官哭回来，她就不回家！ “婶子你哭也没用，兰花嫂子带着秦珍去城里了。” 田婆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去城里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在家伺候自己吗？ 这下田婆子坐不住了，赶忙爬起来。 她得去把秦珍逮回来！ 结果这人坐在地上久了，腿抽筋又加上没吃晚饭低血糖，田婆子还没站起来呢就颤颤巍巍一头栽倒在地。 两颗门牙飞了老远！ …… 田涛回城第二天就回了单位。 他回家奔丧，单位里给他放了一星期的假。 如今提前两天回来，到时候他在领导面前说一句“记挂着工作”，肯定能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哪个领导不喜欢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公仆呢？ 一想到往后自己能和林茹美滋滋地过小日子，田涛的腰背越发笔挺了。 “哟，小田来的可真早啊。” 田涛笑了笑，“我这不是早点回来处理工作嘛，不给组织添麻烦。” 市政府大院看门的老张听到这话眼皮子抽了下，嘀咕道：“还真是一模一样。” 田涛隐约听了些什么，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张整天咧咧自己是老兵，老神经病还差不多。 一看大门的拽什么拽？田涛懒得理他。 停好自行车，田涛刚走出车棚，就看到副市长往办公室大楼去。 “乔副市长怎么来这么早？” 田涛连忙小跑过去，早一步帮忙打开大门。 乔副市长瞥了眼，“小田啊，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田涛笑着跟在后面，“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我担心工作积压太多，早点回来处理。” 乔副市长笑了笑，刚想要开口，余光扫到了坐在大厅长条椅上的人，“你是……” 田涛也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两个人，他脸色跟刷了白漆似的，“你们怎么在这里？” 乔副市长有些诧异，“小田你认识？” 当然认识，这俩女人可不就是秦珍和她那个兰姨吗？ 田涛恨不得把两人立马轰走，可乔副市长在侧他也只能陪着笑脸，“是我们村里的人，估摸着是来找我办事的。您知道乡下人都……” “呸！” 马兰花一口唾沫喷在田涛脸上，“你个不要脸的，谁来找你办事？我和秦珍过来是找你算账的！” 被人吐了一脸，田涛脸上笑意荡然无存，“你个疯婆娘，有毛病是吧？” “你说谁疯婆娘？” 田涛没察觉到说话的人是乔副市长，更没注意到后者脸色很不好看。他指着马兰花，“这可不就是个疯婆娘，给地主家当童养媳，结果后来把公婆一家给卖了，乔……” 刚才问他话的人，是乔副市长？ 田涛僵硬的扭头过去，只见乔副市长跨步向前抓住了马兰花的手，“我就说看着眼熟的很，原来真的是马大姐您呀。” 马兰花笑了起来，“小乔你可比那会儿能耐多了。” 乔副市长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为人民服务，当初要不是马大姐您救了我，我现在早就下去见马克思了，大姐您这是……” 马兰花看了眼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的田涛，她哼哼一笑，把秦蓁拉了过来，“这孩子有冤情要说，我就想着来市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人给她做主。” 乔副市长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这是……” “老秦的闺女。” 乔副市长脸色一变，当即就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进城之后，换媳妇的干部还真不少。 瞧着小田刚才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只怕他隐瞒了自己在老家的婚事，娶了两个老婆！ 秦蓁看着疯狂冲自己使眼色，无声说着“八百块”的男人，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怕了吗？ 其实不用怕。 我不会指控你重婚，因为那算不上什么事。毕竟之前原主和田涛压根就没领结婚证，田家庄的人也会帮田涛说话，自己压根没胜算。 她呀，说的是另一回事。 秦蓁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她指着田涛，一字一句道：“市长同志，我要检举田涛帮助他的爱人林茹隐瞒资产，侵吞国家利益！” 第4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4 市政府大楼的李秘书找来时，林茹刚刚来到纺织厂的财务科上班。 几年前，林家还是天津最大的地主，还有好些个工厂。 林茹过得是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吃的用的不是来自欧洲就是从香港南洋那边运来的。 她从小就娇生惯养，也吃不了苦头。 天津刚解放的时候，林茹也有些恐慌，觉得自己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到了头。毕竟她父亲早前和国民党的人来往密切，头些年更是帮日本人做过事。 果不其然，父亲被扣留了下来。 后来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答应把所有资产上交。 这怎么可以！ 想想日后再没人给自己洗衣做饭，林茹无法忍受。 她知道家中保险柜的密码，偷偷地留下了好多东西，其中就包括父亲存在瑞士银行的一个大额存单。 其实天津解放之初，父亲还在打理着工厂，毕竟要团结工商界维护天津安稳嘛。 林茹也继续在南开读书。 林家资产彻底被查抄是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后没多久，那会儿林茹父亲响应政府号召，为志愿军置备军装时以次充好。 事情败露后，父亲想要出逃未果，嘱咐她揭发检举。 林茹的“大义灭亲”保住了自己，在大学毕业后给她安排到棉纺织厂的财务科上班。 讽刺的是，那纺织厂其实原本就是她家的。 曾经对她点头哈腰的工人，现在一个个脾气大得不得了。 整天嚷嚷着自己是国家的主人，偶尔还会指着她说“你是资本家的后代，良心大大的坏”。 说去呗，反正林茹也不在乎，她有钱又傍上了在市政府工作的田涛，小日子不比这些苦哈哈的工人过得强？ 田涛昨晚上说了，乡下那个麻烦也解决掉了。 往后他们可以踏踏实实的过小日子。 要是放从前，林茹肯定瞧不上田涛。 不过今时不如往日，她没办法出国只能将就。 田涛长得周正，也算听她的话，关键是还有很多小心思。 倒是个好拿捏的。 只不过林茹有些想不明白，“怎么还麻烦李秘书您亲自过来一趟，打个电话喊我过去就行。” 李秘书皮笑肉不笑，他倒是想，但是乔副市长吩咐了，一定要把林茹“请”来。 万一这人得了消息跑了怎么办？ 李秘书可担不起这责任。 他回头瞥了眼，看到笑吟吟的林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市政府大楼里，那斩钉截铁的声音—— 隐瞒资产，侵吞国家利益。 呸，资本家的女儿果然也不是好东西。 …… 林茹没想到竟然要去市长办公室，她在门口停了停，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整了整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 李秘书见状撇了撇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田涛拿了人家烈士遗孤的工作，许了人家一辈子结果翻脸不认人。 如今这个出卖亲爹保全自己，死到临头还想着臭美。 真不愧是臭味相投的两口子。 一想到自己曾经吃了这两人的喜糖，李秘书就一阵恶心。 “市长在里面等着呢。” 林茹听出了这话里的不耐烦，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处安放。 她刚要迈步进去，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穿着高跟鞋的人脚下踉跄，没能站稳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 正值盛夏，林茹穿着如今正流行的布拉吉，稍稍往上掀一些，就看到了那磕出来的一片红肿。 “你……” 回头竟然看到秦蓁，林茹一下子傻了眼，“你，你怎么在这里？” 秦蓁歪头看着她，“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绕口令似的话让林茹傻了眼，转头看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巴掌印的田涛，她一下子慌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林茹爬到了乔副市长的办公桌前，“市长同志，我举报田涛，他当初仗着职务之便，清查我家资产时，强`奸了我。” 耷拉着脑袋宛如鹌鹑的田涛听到这话傻了眼，他原本还想着和林茹一唱一和，把这个锅丢到秦珍身上去，制造出秦珍为了敲诈而诬陷的局面。 可现在…… 男人的血性让他不能忍，“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请我去你房间里和咖啡，给我倒咖啡的时候倒了我一身，趁机……” 马兰花：“！！！” 乔副市长：“！！！” 办公室里唯一还算平静的大概就是秦蓁了。 毕竟熟悉小说剧情，对这俩人唯利是图的本性也再清楚不过。 秦蓁：你确定要我挽回这渣男？ 系统：他俩锁死，宿主你独美！ 从现在起，它就是宿主的唯粉。 宿主最棒，棒棒哒！ 麻蛋这什么垃圾人设，挽回个屁。 直接送到火葬场挫骨扬灰好吗？ 市长办公室里，昨天晚上还最亲密无间的两人在相互检举对方。 似乎对方的过错多一点，自己就能洗白一些。 乔副市长惊呆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田涛这种投机分子竟然能在市政府大楼里担任要职，而且还和包藏祸心的资本家女儿狼狈为奸。 这桩公案处理的很快，两个人分别收押。 由公安局继续盘查，直到问出藏匿的账款去向才算完。 中午的时候，乔副市长带着秦蓁和马兰花去市委食堂里吃饭。 瞧着秦蓁瘦巴巴的模样，乔副市长很是心疼，拿出所有的肉票点了两大碗红烧肉。 市委食堂里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十分可口。 秦蓁没客气，吃的十分欢快。 毕竟这年头能吃到肉可相当不容易，这时候假客气什么？ 乔副市长看着吃得虽快但并非狼吞虎咽的人，温声说道：“这么一来空出了两个工作岗位，要不你去棉厂的财务科顶了林茹的岗位？至于住处的话不用担心，回头把田涛的房子空出来，你搬进去住就行了。” 这也算拨乱反正了。 虽说这份工作安排迟到了几年，但也算对得起死去的老秦。 秦蓁听到这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很是认真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乔副市长，“市长同志您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没正儿八经读过几天书，在扫盲班里虽然拿了第一但也不懂工厂的账目，还是别去给人添乱了。” 早前乔副市长从马兰花这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听秦蓁这么说，对田涛就更是恼怒不已。 不把这王八蛋关一辈子，他这乔字就倒过来写！ 瞧着乔副市长的模样，秦蓁放下心来。 看样子田涛准备铁窗泪一辈子了，要是再稍稍用点力，说不定还会被枪毙呢。 后顾之忧解决，秦蓁这才继续说道：“我想去北大荒，做新中国的垦荒人。” 马兰花刚夹起来的红烧肉又掉到了碗里。 乔副市长的水杯重重的落在了桌上，“你说啥？去哪儿？” 他听错了吧。 肯定是听错了。 乔副市长连忙看向马兰花，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以及慌乱。 “秦珍，你可别想不开，你这身子骨去了北大荒可怎么过活啊。” 老秦就这么一个闺女，当初自己没能照顾好，如今又要去北大荒。 那是什么地界？ 当初志愿军入朝因为物资不足，冻死冻伤多少人。 而北大荒还要靠背。 就秦珍这小身板，怕是都撑不过一个冬天。 乔副市长也要劝阻，要是自家孩子他反倒不会说什么。 可老秦牺牲了，就这么一个闺女，之前又遇人不淑吃了那么多苦头，怎么能…… “乔叔叔，我这样叫您可别觉得我在故意攀亲戚。” 乔副市长摇头，“怎么会呢。” 秦蓁松了口气，“我没多少文化，干不了机关里的工作也当不成纺织厂的会计，这次把田涛举报可，田家庄的人怕是都要恨死我，毕竟田涛可是田家庄的骄傲呢，那里我指定回不去了。我想去北大荒也不是一时兴起，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看报纸，看到首都那些青年发的倡议书，《人民日报》上还专门报道当年延安垦荒的小故事呢。我想了很久，自己也没啥本事，但干庄稼活是一把好手，就让我去北京和大部队汇合，一起去北大荒垦荒为国家种粮食充实粮库吧。” 说着，秦蓁站起身来，“我的父亲牺牲在抗战胜利前，如果他还能活着肯定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像他一样，为了国家奋斗终身。” “现在不需要我扛□□包炸碉堡，当联络员做地下工作者。新时代的我有新的使命，垦荒北大荒就是我的使命，我愿意为其奋斗终身，努力让我同胞们都能吃得饱，不再担心挨饿受饥。” 年轻姑娘的话十分质朴，让食堂里原本还在偷窥的人都忍不住眼眶一酸，有泪滴落下。 乔副市长看着并不算多高大的秦蓁，却觉得这孩子跟她父亲似的那般魁梧，顶天立地。 “好孩子，你父亲泉下有知，肯定以你为荣。” 马兰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去就去呗，干嘛还一副要写绝命书的样子？” 她掏出了自己的小钱袋子，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兰姨就这么多了，你先拿着用，等到了地方记得给我来信，我再给你寄点钱。” 秦蓁连忙拒绝，“不用兰姨，我……” 有女同志从隔壁小跑过来，把兜里的钱和票全都掏了出来，“秦珍同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是好样的。” 第5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5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放下钱和票，还有自己对秦蓁加油鼓气的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的。” “你是我们的骄傲！” 桌上的钱和票越来越多，堆积成小山的又何止这些，还有这些人的殷切期盼。 他们有家有口做不到像秦蓁这样义无反顾。 能做的，就是拿出点钱来，让秦蓁手头宽裕些，起码不用为钱财发愁。 乔副市长看在眼里，“这是大家的心意，就收下吧。” 他同样也拿出了钱和票，还让秘书小李回去把抽屉里的那八百块拿来。 那八百块是秦蓁主动上交的，如今又物归原主，用乔副市长的话来说，“当初是田涛鸠占鹊巢，这些就当是他对你的赔偿好了。” 秦蓁知道这钱肯定会再给自己，但她没有全拿，“有些钱是找村里人借的。” “没事，回头把他的工资还有家里东西清一清就行了，那边条件更为艰苦，你要是有啥困难就给我写信。” 乔副市长下午还有会，没法子亲自送秦蓁去车站，他写了信嘱咐司机亲自送人过去。 这次北京青年志愿垦荒队原本就吸引了各地青年踊跃报名，只怕依照秦蓁这个头想要去人家还不乐意要呢。 这孩子执意要去，若是去不了怕是也会想法子自己过去。 与其这么周折，倒不如他写封信把人“塞进去”。 秦蓁答应下来，抓着马兰花的手小声说道：“兰姨，要不您就别回去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田家庄的人可谓田涛骄傲了，要是知道马兰花当帮凶把这个田家庄之光给弄到监狱里，别说工作了，只怕马兰花日后的生活都要受影响。 马兰花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还能不懂秦蓁这话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我，他们真要是这么是非不分，那这些年党的宣传工作是白做了！” 这话让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兰姨你正好给他们上上课，别压在头上的大山搬走了，心里又长出一座大山来。” “说得对！” 马兰花大声说道：“咱们本就一无所有，为人民服务才是宗旨，现在倒好，进了城没两年就骑到老百姓头上了。” 田涛是孤例吗？ 肯定不是！ 这种进城就换老婆的事情怕不是多着呢，就该好好查查才是。 乔副市长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合适的机会，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整肃一下干部队伍，省得忘了党的宗旨到底是哪九个大字！ …… 司机先把秦蓁送到了附近的招待所，然后这才带着秦蓁到团市委这里报名。 报名处那里竟然还排着队伍，有的还拎着大包小包，瞧着像是特意从外地赶来的一样。 秦蓁跟在后面，听到青年和报名处的同志争，“我不知道北大荒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工作，可是我就是想去。” 自从16号登报开始接受报名，报名处负责登记垦荒志愿者的李梅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同志，你是什么身份？” “党员！” 李梅有些没瞧出来，“那行吧你先等下通知。” 那青年当即步履轻盈地拎着大包小包离开，脸上满是喜色。 等到了秦蓁时，李梅看了下这个瘦巴巴的女同志，委婉地说道：“同志，你这报了名也会被筛选掉，就别耽误时间了。” 这可是去北大荒，听说冬天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都能被冻死的地界。 这么个干瘦身材，身上没二两肉。 且不说能不能抗冻，这模样也不像是能干农活的呀。 这是去垦荒，不是去春游。 青年们的热情固然可取，但也得对自己的实际情况有一个更为准确的认识不是？ 后面也有排队等着报名的附和，“就是同志，你就别耽误我们时间了。” 报名就截止到今天，报不上名字他们怎么去边疆为祖国发光发热？ 工作人员的劝阻让陪同报名的司机傻了眼，他刚要拿出乔副市长的信，被秦蓁给拦住了，“同志，其实你别看我长得瘦，但原本家里的农活都是我来做。” 报名的人都有各种说辞，李梅见怪不怪，“那你在家伺候庄稼也一样。” 秦蓁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我男人进了城跟其他人好了，我在乡下待不下去了。” 这番说辞让李梅心头揪得慌，“那你回娘家啊。” “我是孤儿，我爸牺牲了，我妈也随他去了。新中国就是我的家，我想继承父亲的志愿，用自己唯一所长，建设祖国！” 拿出乔副市长的信不免有些“仗势欺人”，秦蓁选择用自己的真诚感动工作人员。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李梅忍不住的热泪盈眶，一边抹眼泪一边递来一张报名表。 “同志，你这名字笔画有点多呢。” 秦蓁笑了笑，“原本是珍珠的珍，可我想抛去过往，开始新的生活，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听说这个字原本意思是形容草木茂盛，我希望我能够靠自己的双手，让北大荒长满粮食，庄稼茂盛！” 李梅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感动，连改名字都不忘记祝福国家粮食丰收，可真是个好同志。 饶是看到秦蓁的政治面貌只是一名群众，李梅还是在她的报名表上勾了一下。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但五百多人的报名队伍中，能留下√的只有那么十来个人而已。 报名情况明天会进行公示。 秦蓁先回招待所休息，等第二天的结果。 如果没进入大名单，那她就自个儿去北大荒。 早早吃了晚饭躺下睡觉的秦蓁不知道，她这张报名表，在团市委这里引发了一阵热议。 “这个女同志我下午见到了，也太瘦了些，还是别让她去了。” “附议，我已经跟天津那边确认过，她的确是烈士后代，虽说秦蓁同志本人意愿强烈，但我觉得还是不要选她的好，万一牺牲在那边，我们不好交代。” 但也有不同意见的人，“小杨，你是咱们垦荒队的发起者，你怎么看？” 杨国华二十出头，在乡下工作多年，脸上染了一层憨厚的黄色，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想明天问问看，种地需要经验，如果她有经验的话，留下也不是不行。” 团组织这边留下的报名者以团员为主，党员占据五分之一的数量。 却没有群众。 团员和党员积极是好事，但有一些不一定有种地经验。 他之前在乡下工作，担任乡长兼团支部书记，可是种田的经验并不是那么丰富。 如果秦蓁经验丰富，带上也行。 杨国华是北京青年垦荒队的发起者之一，也是几位发起者的领头人。 但他这话惹得其他几个发起人的反对。 原因倒也简单，“我们都是在农村工作的基层干部，有种地经验，何况北大荒的土地极为肥沃，听说撒一把豆子下去不管不问都能收获粮食，没必要选这么一个身体不好，而且连个少先队员都不是的同志。” 杨国华还想要再说，但因为在秦蓁是否入选这件事上讨论了太长时间，被少数服从多数，这也直接导致了秦蓁落选。 秦蓁仔细看了自己的名字，发现竟然真的不在这份入选名单上。 “小秦同志，你没选上呀？” 跟秦蓁攀谈的就是昨天那个从山东赶来的男青年李建平，“没关系的，你的那份我替你干了。” 李建平安慰了一句连忙进去确认。 而负责核对的李梅看到秦蓁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心虚。 她其实有竭力推荐，但不知道为什么秦蓁就落选了。 虽然她只是负责登记，压根不管别的。 但就是莫名的心虚。 而当看到秦蓁朝自己走来时，这种心虚被无限的放大。 李梅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谢你。” 李梅愕然，“你谢我什么？” 明明没有选上。 秦蓁笑了起来，“我身体条件不好，但你还是帮我递交了报名表，这份信任很宝贵，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要谢谢你。” 李梅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些青年的热情所感染，不然为什么她动不动就想哭呢，“你是不是没住处，要不这样好了，我看能不能帮你安排个工作，也不一定去北大荒，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这是个好心人，但她的提议被秦蓁拒绝了，“不，我一定要去北大荒。” 李梅看着转身离开的人，她费解的挠了挠头，为什么这么执意去北大荒呢？ 不对，关键是，她都没选上，怎么去呀！ …… 乔副市长没想到秦蓁落选了，听司机的话他还以为入选垦荒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接到秦蓁的电话，他也没多想，这孩子意志坚定和她那为国牺牲的父亲一模一样，他怎么好意思再劝说呢？ “那行，这样我让一个老战友那边给你开证明，到时候你拿着这证明上火车就行，我就一个要求，你要跟他们垦荒队在一起，不然我可不答应。” 秦蓁笑了起来，“这是当然，听说东北有老虎和狼，我要是一个人住被叼走了怎么办？” 她在招待所等着，看着报纸上的新闻。 每天都有北京青年志愿垦荒队的最新情况。 8月25日，公布垦荒队成员大名单。 接下来三天则是进行相关的培训，介绍东北的一些情况，以及对并没有种植经验的学生进行紧急培训，教他们如何种地。 而30日，则是垦荒队出发前往北大荒的时间。 火车站这边举办了欢送仪式，送英雄出征。 秦蓁早早拿着组织关系上了火车，把车窗推开看着外面正在进行的欢送仪式，领导鼓励着出征的青年，“……苏联青年可以在远东荒原建起共青团城，我们也可以在黑龙江的荒原上建起我们的‘北京庄’！”① 掌声响起时，秦蓁转过头，却不曾想看到了一个熟人，这让她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站台上，垦荒队的队长杨国华看着忽然间加塞过来的人，脸上神色有些不太好。 “小杨你也别觉得这是负担，如果能把林茹同志的思想改造好，这何尝不是在工作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呢？” 第6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6 林茹站在那里，眉眼间全是对未来的茫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自己精心筹谋的好日子就这么到了头。 小叔叔千辛万苦把她捞了出来，却又要把她送到东北去垦荒。 垦荒，这是多么陌生的一个词汇呀。 怎么能够跟她牵扯到一起？ 林茹一万个不乐意，但小叔叔说了，“要么去东北垦荒，要么去监狱里呆着，你选一个。” 这压根没得选嘛。 林茹浑浑噩噩的被押上了来首都的火车，在前门火车站又被交给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成的青年。 面对命运的不公正安排，林茹并不打算妥协。 她先跟着去东北，回头寻找合适的机会离开就是了。 虽然这次被田涛背刺，害得自己藏着的那些金条都被政府搜走了。 但不碍事，父亲当初还留给了她一笔存款，在瑞士银行里放着，只要她过去就能取出…… 林茹正眼神乱飘的想着，忽然间看到车窗旁的那张脸，她吓得哆嗦了一下。 “她怎么在这里？” 秦珍！ 要不是这个女人捣乱，她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杨国华皱起了眉头，“谁？” 他回头望去，没看出什么不妥。 “上车吧。” 看着这一脸的不乐意，杨国华觉得这份工作可谓任重道远，等回头若是她受不了再说，那可就不是他不积极工作。 火车马上就要开，因为忽然间被塞了个人，杨国华都顾不上跟家里人道别，匆忙中登上了这列开往北方的列车。 刚上车，就被刚才还老大不乐意的林茹抓住了胳膊。 “同志，我知道我的家庭不好会被大家嫌弃，可出生不是我能选择，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平日里接触到的多是村民，大家大大咧咧惯了，忽然间看到这么一个细眉细眼、皮肤跟蛋白似的吹弹可破的女同志细声细语的说话，语气中还透着哭腔。 杨国华拧了拧眉头，“既然去垦荒，大家就是革命战友，不论出身成分，你放心好了。” 他主动接过了林茹手里拎着的东西，“去那边坐着吧，火车得三天三夜才能到。” “这么久……的吗？” 林茹脸上带着些忧虑，“咱们国家的火车速度还是太慢了些，不好意思队长，我大学旁听过一些机械工程的课程，有感而发。” 杨国华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大学生，他看林茹的神色就又有些不一样了，“叫我名字就行，杨国华。” 林茹笑吟吟的伸出手，细白的手指犹如初生的茅草，似乎多碰一下都会将这纤纤细指碰折了。杨国华匆忙缩回手，而他那红了的脸让林茹眼底都泛着笑。 就在杨国华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忽的听到李建平那充满诧异的声音，“秦蓁，你怎么在这里？” 秦珍！ 果然是她，林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而杨国华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 虽然他很是希望秦蓁加入队伍之中，但她并没有入选大名单。 怎么会在车上？ 杨国华过去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而李建平已经跟秦蓁聊起来了，“我是李建平呀，我们见过两次，你要去探亲吗？” 秦蓁笑着摇头，“不是啊，跟你们一样去北大荒垦荒。” 这回答让一贯有诗人之称的李建平傻了眼，他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听到背后传来的呵斥声，“胡闹！” 杨国华觉得这简直胡闹，虽然他的确想要秦蓁一起去，但没入选就是没入选，哪能这么胡闹？ 这呵斥声让林茹觉得有种报了仇的痛快，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自己何至于失去这一切？ 现在风水轮流转，该她看热闹了。 轻轻扯了下杨国华的胳膊，林茹细声细气道：“国华同志你别生气，我看秦珍都快被吓哭了。” 一个被人呵斥一声就要哭的人，哪能担得起垦荒的重任？ 这表面上是劝杨国华态度温和点，实际上则是在给秦蓁上眼药。 果然，杨国华脸色更黑了些。 秦蓁笑吟吟地看着林茹，“林茹同志，年纪轻轻的就眼瞎呀，哪只眼看到我快哭了？” 嘲讽太过于直白，李建平噗嗤笑出声来，大概是因为秦蓁有点像是他老家的堂姐，让他有天然的好感，顿时就站在了秦蓁这边，“我咋看着这个同志面生，诶同志你别哭啊，队长她是谁呀？” 秦蓁不阴阳怪气，她当面怼人让林茹偷鸡不成蚀，跺脚离开了。 杨国华十分头疼，但没空去管这位女同志。 他看向秦蓁，“你也要去北大荒？” 秦蓁笑着点头，“对啊，不过我知道我落选了，不会给你们垦荒队添麻烦的，我回头自己找块地垦荒就行。” 那哪成！ 北大荒是一片荒原，除了荒草地外就是山地林子。 山地里有野兽，万一遇到了狼和熊瞎子什么的，怎么办？ 火车不可能停下把秦蓁送回去。 甚至于杨国华都觉得，即便自己把秦蓁赶下火车，这人还会想法子再去北大荒。 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编外成员。 刚启程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多了俩编外队员，杨国华满腔热情如今都微微打了折扣。 他觉得自己的垦荒行动，怕是不见得太顺利。 正式成为垦荒队一员，李建平十分热烈的欢迎秦蓁的加入，坐在这里跟秦蓁闲聊起来。 “那你准备东西了吗？听说那边到了十月就会很冷，得穿厚点。团组织给我们每人置办了一件老羊皮袄。” 他说着就拿出了那件老羊皮袄，绵羊皮的，外面毛茸茸，瞧着还是整皮呢。 秦蓁指了指自己的东西，“我这两天用新棉花弄得棉袄，看到了地方能不能跟老乡买个，你们这个肯定暖和。” 她在首都去了几个黑市，买了条鸭毛被，花了好几十块。 听说那是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利品。 昨天晚上秦蓁盖着试了试，果然暖和，热得她出了一身汗。 李建平是个话篓子，没几分钟就把自己知道的抖搂了出来。 北京青年志愿垦荒队不拿国家一分钱，但抵不住各界人士的热情。 队伍收到了将近七万元的捐款，而这笔钱则是用来购置了耕地用的牲口、农具、运输用的大车以及要播种的种子。 当然，少不了口粮。 “这些都在当地，等我们到了那里，秦蓁你跟我们住一起就行，杨国华就是面冷心热，我偷偷跟你说其实他之前是希望你能进入垦荒队的。” 这个小道消息让秦蓁微微一惊。 李建平又八卦起来，“你跟那个林茹是不是有仇呀？” 他注意到了，林茹一开始十分不乐意，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巴巴的跟着杨国华。 见到秦蓁就阴阳怪气的，瞧着两人有宿怨。 秦蓁笑了起来，“我去北大荒就是为了种地，对了你说的农具是什么？” “犁呀，还有播种的耧。” 秦蓁一愣：“没有播种机和拖拉机什么的？” 这话问的李建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咱们那点钱，也不够买这个的呀。” 何况去北大荒是锻炼自己，都用机械那算什么回事？ 秦蓁可不这么觉得。 她去北大荒是垦荒种粮食，追求的是垦荒数量和粮食产量，而不是什么锻炼自我。 人家朱元璋六百年前就知道高筑墙广积粮，现在建国后势必会迎来一波新的人口增长，而人口增长带来的则是粮食短缺这一问题。 再加上遇到旱情减产甚至绝产，囤积粮食就变成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机械化作业效率高，一台机器一个人顶的上几十上百个人，为什么不用机械？ 秦蓁：系统商城都有什么？ 已经生了灰的系统抖了抖不存在的脑袋瓜。 系统：宿主你又没积……咿，恭喜宿主完成《五零年代白富美》任务。 统生震惊，十分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的女配想要报仇，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夺回田涛。 可它这位宿主，直接让田涛铁窗泪了。 这算哪门子的完成任务？ 秦蓁老神在在，语气里透着看穿世事的轻描淡写。 秦蓁：不是报仇了吗？林茹失去了所有，原主恢复了名誉，至于田涛，铁窗泪一辈子，和林茹没法子继续相亲相爱，大概他会“想念”秦珍一辈子，不是吗？ 系统：不是，这……恭喜宿主完成明线剧情，获得原始积分一百分。 机械的声音几乎不能再僵硬，犹如它此时此刻的主脑。 系统：恭喜宿主开启隐藏剧情，请积极完成任务，获得积分兑换商品，这将有助于您的垦荒事业。 系统：新手任务，请宿主于抵达目的地后，三天内垦荒十亩地，完成任务奖励十点积分。 三天垦荒十亩地？ 秦蓁要是没记错的话，垦荒队的口号是一人一年三百亩。 四舍五入一天一亩呗。 自己这要是三天十亩地，岂不是一年垦荒一千亩？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能干！ 系统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震惊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时空管理局给驴了。 不过这任务的确更像是人干的事，但并不妨碍它趁机嘲讽。 系统：在北大荒，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宿主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激将法？秦蓁可不吃这一套。 秦蓁：那我要是能超额完成任务呢？ 系统：那么恭喜宿主，你将获得【比牲口还畜生】的荣誉头衔，名留时空管理局青史。 第7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7 还没等秦蓁的小脾气上来，脑海里出现了这一荣誉头衔的解释说明。 【比牲口还畜生】 说明：吃的比猪少，干得比牛多，好棒棒哒。 奖励：达成这一荣誉头衔可获得十点积分。 备注：该荣誉头衔只能在本世界使用，但不同世界集齐三个该头衔，则可以达成这一荣誉头衔的永久使用权。 四十米的大刀收了回来。 秦蓁保持微笑，看起了系统商城里的东西。 追梦系统里的积分购买力十分的强劲，比如那台苏联产的拖拉机，也才只需要二百积分而已。 而秦蓁名下，现在就有一百点原始积分。 换句话说，自己再搞到一百积分，说不定就有有拖拉机手的头衔了呢。 系统：宿主，拖拉机手头衔不加分。 秦蓁：我是那么见分眼开的人吗？ 系统一时间默默，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 垦荒队多了俩女同志。 一个是娇滴滴的风一吹就倒的林茹，另一个则是个头不高身材消瘦脸色暗黄的秦蓁。 对于这俩外来户，不见得人人都能接受。 多少身强体壮的报名者都被筛选了下去，怎么选了这俩看起来就不能干活的？ 在火车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林茹就有了一个外号林妹妹。 “那我呢？” 这个问题让李建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是哪里弄来的饼子，怎么这么能放？” 他的演技极为拙劣，秦蓁没再追问下去，“在黑市上买的，你慢点吃。” 把搪瓷缸递过去，示意李建平喝口水别噎着，“杨队长有没有说到时候怎么分工？” 李建平摇头，“他们昨天晚上讨论，但是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说是到了那里实地考察后再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可以跟杨国华说呀，其实他人挺好的。” 昨天晚上一个个问过去，大半夜的还帮忙给盖毯子呢。 秦蓁笑着点头，“我想咱们能不能分在一个组里？” 垦荒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前面是牲口拉着，后面得至少一个人扶着犁。 按照团组织给采购的牲口数量来说，应该是两人一组。 李建平听到这话嘿嘿一笑，“我本来就想着跟你一个组，秦蓁你特别像我姐你知道吧？她跟你差不多，可疼我了。” 阅读理解题抓重点。 可疼我了。 秦蓁领悟到重点，“咱们搭伙，回头我给你弄好吃的。” 李建平笑得更爽朗了，大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其他队员对秦蓁和林茹都没什么好印象。 而林茹长着一张白生生的脸，说话又娇滴滴的，队里其他男同志有些不好说，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跟她结成小组。 可秦蓁没那么白净，远没有林茹受欢迎。 不过李建平可没那么肤浅，秦蓁是没林茹白净不错，可是眉眼五官生的落落大方，比林茹好看多了呢。 而且，她一个烈士后代，效仿父辈心愿报效祖国。 但凡自己能帮忙，就绝不含糊。 秦蓁并不知道李建平的小心思，在火车上的这些天和李建平闲聊了一些，倒是对这个来自山东的青年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说，李建平的外号叫诗人。 被其他队员喊了一句，李建平当即红了脸，“你别听他们瞎说。” 他就是有点小爱好，喜欢写诗而已。 秦蓁笑了起来，“诗人有什么不好的？忧国忧民而且还能身体力行，总比只会喊口号的诗人好吧。他们是羡慕你的才华，我明白的。” 李建平听到这话十分受用，原来如此。 他回去的时候，腰板都挺得笔直！ 可不巧火车晃动了一下，李建平左右摇晃，要不是抓住了座椅靠背，怕不是就要摔倒在地上。 诗人同志面色微窘，等稳定了身体连忙离开了这节车厢。 太丢人了！ 秦蓁看着青年乐呵着摇头，这是个乐天派的诗人呢。 李建平的乐天派贯穿始终—— 垦荒队的目的地在黑龙江陀罗县，从火车上下来又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抵达。 而这条路也是现砍出来的。 以至于路途极为颠簸，途中过河时，那两天前搭建的新桥吱吱悠悠作响。 车上的几个女同志脸色都有些发白。 李建平哈哈一笑，在那里吟起诗来，“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当即有女队员面色苍白的呵斥道：“李建平你给我闭嘴。” 本来就够可怕的了，现在还说起那些汹涌的大江，要不要这么没脑子？ “你们应该向秦蓁同志学习嘛，你看她都面不改色。” 那女队员唐悠看了过去，忍不住问道：“秦蓁你都不怕？” 她看着前面的那辆车过木头桥时，有木头直接掉下去了！ 万一车子也掉下去，那他们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好吗？ 秦蓁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这是在火车站那边的黑市跟人买的，“吃块糖压压惊。”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唐悠有些迟疑，等看到那笑吟吟的脸时，她觉得秦蓁好像除了皮肤稍微暗了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那大眼睛柳叶眉，跟她心肠一样好，这笑容跟糖一样甜！ 口袋里的糖块一一分了出去，三十多个人在火车上颠簸了三天三夜也没怎么吃好的前提下，如今心里头反倒是甜滋滋的。 唐悠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让你破费了。” 秦蓁摇头，“在这里也花不到什么钱。” 李建平当即吟诗一首，“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下唐悠只是瞪了一眼，但没说话。 说的倒也没错。 之前是她先入为主了，以貌取人这可不符合一个党员的要求。 下了车，唐悠就找秦蓁道歉。 看着臊红着一张脸的年轻姑娘，秦蓁笑了起来，“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你帮我做件事好不好？” 唐悠当即开口，“什么事，你说！” 把剩下的糖块拿出来，“帮我把这些分给另一辆车上的人。”瞧着唐悠要拒绝，秦蓁解释道：：“我跟大家不是很熟，另外我要和李建平去看看那边的荒地，就先麻烦你了。” 原来如此！ 唐悠把糖块都塞到自己口袋里，“保证完成任务，对了秦蓁你小心点。” 其实也不着急。 毕竟他们一行人刚来到这边，不是吗？ …… 驻地这边背靠树林，面对着的错落分布的草甸子和桦树林。 所谓草甸子，就是长满了野草的荒原，也正是垦荒队的任务所在。 在这肥沃之地，草木野蛮生长，那些野草齐胸高，往深处去几乎能把秦蓁掩埋。 李建平看着蹲在那里抓了把泥土的秦蓁，“这垦荒路漫漫啊，一天能搞出了一亩地就不错了。” 陀罗县当地人口就不算多，而且都有自己的工作、农活要忙，指望他们垦荒不切实际。 手里的泥土泛着黑色，略有些潮湿，富含腐殖质。 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秦蓁往下挖。 “你这是干什么？” 秦蓁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这里是黑土地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诗人，李建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为啥？” 土质松软十分好挖掘，往下挖了大概有四十公分，这才看到下面的黄土母质。 “黑土地存在于温带地区，要求夏季气候温和多雨，这有助于植物的生长，而这些植物多是一年两年生的草本植物冬天枯死后还来不及被地里的细菌分解，冬天就到了。这里地处北纬48度，冬天漫长又干燥，土壤里面的微……” 她一下子卡了壳，李建平主动提醒，“微生物。” 秦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微生物在低温下工作效率很慢，长此以往就形成了富得流油的黑土地。” 李建平叹为观止，“秦蓁你懂得好多！” 秦蓁用野草把小铲子擦干净，收起来挂在腰上，“我说了我来垦荒是认真的，你们接受培训的时候我有去首都的图书馆和书店借书看。” 这话让李建平更钦佩了。 难怪过去这几天在车上他总看到秦蓁看书，原来是在学习。 不等他夸赞，秦蓁继续说道：“咱们得小心点才是，这里会有一些沼泽，一旦陷进去就麻烦了。” 李建平听到这话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那是得小心，回头你记得跟大家说一声。” 这是好心提醒，就像是给大家发糖一样，拉近和队员们的关系很必要。 秦蓁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你说也一样，毕竟咱俩是一组的，同气连枝。” 人缘的问题不着急，慢慢解决就是了。 主要是秦蓁提醒大家可能不会听，反倒是觉得她这个参加扫盲班才认了几个字的在危言耸听。 李建平不一样，高中生放弃家里安排的工作，虽说大家给他起了诗人的诨号，但对李建平的学识还是认同的。 由他说更合适一些。 勘测了任务，瞧着天快黑了下来—— 是的，这里天黑的早，还不到五点钟太阳已经下山了。 李建平忽的想起了当地人的嘱咐，“秦蓁，你说这里真的有狼吗？” “不止有狼，还有老虎和野猪呢，不过遇到野猪得躲得远远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建平听到这话不由悻悻，连忙紧跟着秦蓁往前走。 他走了没两步忽然间觉得不太对劲，感觉像是被盯上了。 李建平正打算悄悄回头，手腕被秦蓁给抓住了，“别回头，有狼！” 狼？！ 李建平傻眼了，他不是诗人，他丫的是乌鸦嘴！ 第8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8 李建平哑着嗓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没有回答。 完了，看似冷静镇定的秦蓁也在害怕！ 这让李建平反倒是诡异的平静几分，他作为人高马大的男同志，一定要保护好秦蓁才是！ 殊不知，秦蓁已经握住了那工兵铲的手柄，下一秒就能投入到战斗当中。 秦蓁：防狼术有没有？ 系统：…… 骚还是宿主你骚。 系统：有哒，但是需要88点积分，宿主你随手一击能把这头狼杀个七七八八。 系统的声音特别贱嗖嗖的—— 88点积分哟，很便宜哒。 二百积分就能换一台苏联拖拉机。 如今这88点积分花的略有些冤…… 秦蓁：成交。 个人信息面板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位数。 而技能下面则多了几行小字—— 【防狼术】 使用说明：一次性技能，随手一击对恶狼造成77%的伤害。 其他说明：垂死的狼也不好惹，亲要好自为之哟。 这幸灾乐祸的劲都藏不住了呢。 秦蓁没空搭理。 一旁李建平小声开口，“一会儿我拖延住这头狼，你往回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边距离他们住的营地也就不到三百米，几分钟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我死后，把我葬在那白桦树下吧，我吃了那么多粮食，也是时候化作春泥去护……” 秦蓁打断了这位的诗兴大发，“我过会儿用这个铲子敲它，咱们俩合伙把这头狼弄死，剥下狼皮来做皮褂子，你说咋样？” 李建平被吓傻了！ 那可是狼啊。 穷凶极恶的狼，一口尖锐的牙、两个锋利的爪子能把你弄得头破血流。 你就靠一把铲子敲它？ 姐你要不先把我敲晕好了，这样我可以无痛苦的死去。 李建平正思绪纷乱之际，余光看到秦蓁转过身去，挥手就是一铲子。 “抓住它！” 下意识的，李建平转身扑倒在那狼身上。 幽绿的光让他心头抖了一下，眼看着那腥臭的嘴巴朝自己袭来，李建平闭上眼睛。 死就死吧，起码他不是孬种。 但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砰砰的敲打声不断，好像还下起了雨。 李建平睁开眼睛就看到秦蓁挥舞着铲子砸狼头，一下又一下。 以至于狼牙乱飞，脑浆迸溅而出，还有鲜血涌出。 老天爷，这个女人比狼还可怕。 可她好勇敢啊！ 这是一头年迈的老狼，被偷走将近80%的威慑力后，又被一个不怕死的压倒在地。 爪牙还没亮出，紧接着就又是一顿乱揍。 爪子软绵绵的垂了下来，原本就松弛的牙齿散在各处。 李建平看着那断了气的老狼，一脸的惊魂未定，“咱们不会被报复吧？” 听说这玩意儿的报复心可强了呢。 秦蓁掰开那不成形的狼嘴，脸上有点不开心，有两颗牙被砸碎了。 可惜了。 “这是头老狼，跟狼群走散了，没事的。” 她把捡起来的狼牙放到口袋里，指了指地上死透了的狼，“你说咱们要是把这玩意背回去，会不会吓着他们？” 李建平想了想那画面，他嘿嘿一笑，“咱们是不是可以加餐呀？” 秦蓁在前头领路，“那是，吃点好的明天才有力气干活呀。” 这生死一线的经历让李建平对秦蓁又多了几分钦佩，“你刚才真不怕吗？听我二叔说，他们年轻的时候组织村民去山上打狼，有村民落单遇到狼，吓得那叫一个屎尿横流。” 可秦蓁刚才，好猛的！ 秦蓁闻言一笑。 怕，怎么可能不怕呢。 命就这么一条，可她不可能牺牲李建平来苟且偷生。 何况77%的伤害，值得赌一把。 她赢了，不是吗？ “这边动物多，还是小心点好，千万别落单，回头有机会咱们再去弄点工兵铲，这玩意还是很好用的。” 秦蓁拽了把草擦干上面的血迹，轻便又趁手还有杀伤力，真是买对了。 …… 林茹十分不喜欢在这里。 竟然要睡大通铺，那么多人臭烘烘的怎么可能睡得着？ 而且晚饭就是硬邦邦的窝窝头，跟猪食似的剌嗓子。 这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 她掩不住的嫌弃，被那个唐悠看到阴阳怪气了一句，林茹当即脸上挂不住，索性出来透气。 对了，这里还没有卫生间！ 林茹不得不捏着鼻子找了个草坑蹲着，那些杂草还刺她屁股。 难受死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个人需求问题，林茹正打算回去，忽的听到了嗷嗷的嚎叫声。 她吓得一哆嗦，听到屋子里有人喊，“有狼，大家小心点。” 狼。 林茹连忙往回跑，走到那木头房子门口，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影子。 “秦蓁！”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人！ 刚回到驻地的秦蓁和李建平听到这话齐齐回头望去，下一秒就看到那如花似玉脸蛋的主人张大了嘴巴。 面前的秦蓁一脸的血，而旁边更是一个狼身人头的怪物，“你，你……怪物……” 林茹直直摔了下去，她被吓晕了。 李建平摸了摸肩膀上已然不成形的狼头，“你才怪物呢。” …… 垦荒队没想到，刚来这里第一天秦蓁和李建平就遇了狼。 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全身而退，还带回来了一头狼。 队里的丁小英毛遂自荐来给大家加餐，“我之前就在国营饭店里当学徒，厨艺还算拿得出手。” 他很是认真地跟秦蓁说，“秦蓁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把这张狼皮完好无损的揭下来给你。” 秦蓁笑了笑，“那谢谢啦，我还愁冬天没过冬的衣服穿呢，就指望这张皮子了。” 丁小英顿时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千斤重，秦蓁同志不怕恶狼勇于斗争，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失望！ “我之前当过两年木匠，我来给你打下手。” 其他队员也十分踊跃，“我也去帮忙。” 等到这顿狼肉大餐做好，已经八点多钟了。 丁小英把那放出来的血深埋地下，生怕这血腥再招惹来东西。 这才和伙伴抬着锅到屋里给大家分吃的。 “林茹同志怎么办，要喊醒她吗？” 副队长卓然忧心忡忡的看着还在昏睡的人，别说林茹，其实她也被秦蓁李建平他们吓坏了。 一脸血污，又黑灯瞎火的，就很可怕呀。 杨国华作为队长做出决定，“让她睡吧，睡饱了明天好干活。” 这个林茹同志实在是太娇气了些，之前就惹了众怒。 而且这狼又是秦蓁打来的，她们俩同志不对付，喊醒林茹吃饭，秦蓁能高兴？ 权衡利弊，杨国华招呼大家吃饭，没再看躺在那里的林茹一眼。 狼在山林里奔走，肉质紧实，而且丁小英作为大厨的学徒，来之前还从师傅那里得到了一些大料。 这一锅狼肉被他做的极为鲜美，丁小英顺带着汇报工作，“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我腌了起来，留着明后天吃。” 杨国华对这考虑十分满意，“辛苦了，也辛苦秦蓁和建平同志，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就得干活了。” 吃饭的时候分了组。 按照队伍里的男女比例计算，三人一组，两男一女，诗人李建平、小木匠鲁广辉和秦蓁一个组。 秦蓁对这个分组没什么意见，和两个队员尤其是鲁广辉做了自我介绍后，就躺下休息了。 舟车劳顿的疲劳，再加上遇狼的惊吓让她困意重重，刚躺在那木头搭的大通铺上就睡了去。 至于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声，那是再好不过的催眠曲。 …… 一大早，杨国华醒来第一件事是去牲口棚看牲口。 “怎么少了一只？” 为了防止狼把牲口偷走，他们昨天来到后认真搭建了牲口棚。 唐悠打着哈欠扶着腰出来，“队长不用找了，秦蓁天刚亮就起了来，拉着李建平他们去垦荒了。” 杨国华听到这话傻眼了，“完了，我忘了跟他们说了，咱们还要举行‘开荒第一犁’的仪式啊！” 这是他们的事业，怎么说都要留下点痕迹吧。 而且陀罗县的县委书记也会过来的。 唐悠从一旁的桶里舀了一搪瓷缸水，这搪瓷缸既是饭盒也是漱口杯，如今正执行后一个功能。 “昨天晚上我听到秦蓁跟李建平他们嘀咕，说这边天黑得早，所以要早起干活，这样能保证多垦荒。等县里头的人过来还不知道啥时候呢。我觉得就这样吧，他们先去垦荒，咱们弄咱们的仪式呗。” 杨国华也只好如此，他匆忙去吃了点早饭—— 热水泡窝窝头。 而在一处荒原，准确点说是刚被烧荒过的草甸子，秦蓁正扶着开荒犁，前面李建平和鲁广辉一左一右牵着牛，手里挥舞着草鞭。 赶着老黄牛往前走。 所过之处，刚被烧过甚至还有些余烬的地面宛如斑驳的皮肤被划裂，露出黑色而格外丰腴的肌理。 而这些黑色的土壤，承载着垦荒队六十多人的热忱和激情。 在这个如火如荼的岁月里，拉开了北大荒垦荒的序章！ …… 李建平远远听到了那边在宣誓，他好奇地看了眼跟在后面的秦蓁，“秦蓁你累不累，要不咱俩换换？” 扶犁这个活看似轻松，其实一点都不是。 首先你得稳当，不然开荒犁歪倒，那就糟糕了。 说不定还会伤到人。 其次就得掌握一个度。 这地要开垦的深浅几分，全在扶犁人这里。 秦蓁没种过地，但原主可是种地小行家，循着记忆倒也没难着她。 何况这黑土地土质极为肥沃，又正值夏天土质松软，这会儿垦荒还真不算太累。 但是到了十一月就不好了，那时候地面上冻。 垦荒难度系数会直线爬升。 “我没事，对了李建平，我记得你那里有张地图是吧？” 李建平顿时觉得心口一紧，“咋了？” 秦蓁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借你的地图看看，研究下。” 地图，有什么好研究的？ 秦蓁倒也没瞒着这俩队友，“我想找个路，去跟那边的毛子换点东西。” 第9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9 “你疯啦！” 李建平傻了眼，这一声低吼把兢兢业业的老黄牛都吓得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嚷什么嚷，大惊小怪。 鲁广辉倒还算冷静，木匠出身的他对于工具有着痴迷，瞬间领悟到秦蓁的想法，“你是想要去搞来一台拖拉机吗？” 秦蓁为他点赞，“聪明。” 聪明个屁！ 那玩意儿多大的动静啊，压根藏不住的好嘛。 这轰隆隆一路过来，只怕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有了拖拉机。 回头上面问起来，怎么解释？ 李建平语重心长，“垦荒是累，但是我们既然投身到这项革命事业中，就要有坚定的革命意志，不能怕苦不能怕累。” 这样是不对的！ 作为党员，先进带动后进，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秦蓁的错误思想。 没等李建平开口，秦蓁说道：“我们来这里是想要给国家种粮食，你本末倒置了呢大诗人。” 鲁广辉和秦蓁统一战线，“秦蓁说的没错，建平你这才是忽略了矛盾的主次性，拓荒的本质是为了种粮食丰实粮库，锻炼我们的革命意志反倒是次要任务。” 聪明！ 小木匠的脑袋瓜更为灵活一些，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两个人说服一个人，总比一个人说服两个人简单些。 李建平看着统一战线了的两位革命战友，傻眼了。 是自己犯了思想上的错误吗？ 他挠着脑袋陷入迷茫。 鲁广辉没管他，他看向秦蓁，“你别奇怪，世纪初的时候我家有人逃荒到了东北，一直都有联系，头两年回去探亲，跟我说起过这事。” 黑龙江与苏联接壤，私底下一向都有贸易往来。 而他们所在的陀罗县与苏联就隔着一条黑龙江，甚至驻地距离黑龙江都没多远。 鲁广辉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亲戚说过的那些趣事。 秦蓁的心思被他猜了个正着。 “想换拖拉机也没戏，咱们和苏联是隔江相望，你那拖拉机难不成长了翅膀？能从河对岸飞过来？” 李建平缓过神来，他朝着鲁广辉鞠了一躬，“你批评的对，是我犯了思想上的错误，但是秦蓁我们的确没办法从苏联人那里搞到拖拉机。” 那张地图李建平翻了不止几十遍，对黑龙江上有几座桥都十分清楚。 即便本地人私底下与苏联人有所交易，那也都是乘着小木船轻装简行，这拖拉机怎么弄？ 压根没办法运过来好吗？ 鲁广辉听到这话也神色黯淡了几分。 是啊，这么个大块头运过来可不容易。 闹不好都能搞出边境纠纷呢。 秦蓁笑了笑，“那回头你先借我地图瞧瞧就是了，咱们继续。” 她想搞到拖拉机可不只是为了完成新手任务拿到那十点积分。 提高垦荒效率是本质目的。 看着远处那烧红了的天，秦蓁收回目光，看着那开荒犁—— 办法总比困难多，她再想辙就是了。 九月初的北方还带着夏天的余热燃烧大地，而到了国土的极北之地则是染上几分初秋的凉意。 眼瞅着天黑，三人停了下来，将开荒犁抬到老黄牛背上，赶着牛往驻地走。 李建平环顾四周，“要是再来只狼就好了。” 秦蓁：“……”饶了我吧，我现在没有防狼术可用呀。 她紧绷着身体忙活一天，回去的路上才发现胳膊肘生疼，似乎稍稍用力就能咯嘣脆的拧断。 秦蓁稍稍降低了活动幅度，她现在倒是想要迫不及待的获得【比牲口还畜生】那个荣誉头衔了。 鲁广辉一旁苦笑，“咱们这不到六点就开始，也才犁了不到三亩地。” 现在浑身困乏，怕是到明天肩膀酸疼，效率会更低。 李建平听到这话直摇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同志们困难只是一时的，而成果则是在过程中不断累积，像现在这样我们一天垦荒三亩地，一星期就是二十亩，一个月就有将近一百亩农田。日积月累下来不就多了吗？不要着急嘛。” 秦蓁点头，“拖拉机垦荒一天能有二十亩，赶上咱们一星期的效率，还是得弄台拖拉机。” 乐天派诗人李建平傻眼了，咋就跟拖拉机杠上了呢？ 他正打算再劝劝秦蓁，不曾想已经回到了驻地。 这边热闹得很，捡来的枯枝堆在一起点起篝火，照的周围亮堂堂的。 有点泥瓦匠经验的青年们已经在这里搭建新的窝棚。 不远处是队里的厨师丁小英正在带着几个女队员做晚饭。 正帮忙抬木头的唐悠看到秦蓁后打了个招呼，“怎么才回来，你们组今天干了多少？” 秦蓁苦笑一声，“没多少，也就三亩地，原本想着犁完这一趟也不晚，没想到一眨眼天就黑了。” 唐悠惊呆了，“老天爷，三亩地还不多吗，要知道我们……” 她的话被人打断，“哎哟，秦蓁同志回来了呀，一大早的就没看到，我还以为你逃跑了呢。” 林茹可算是逮着了机会，她今天跟着去垦荒，简直累死了！ 她这双手是用来拿纸笔书籍，而不是用来扶犁的！ 手上磨出了泡，脚上也有，走一步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秦蓁所赐。 她真想着怎么报仇呢，这人就递了把柄上来。 林茹才不会错过，“咱们垦荒队开荒第一犁的仪式，就连县委书记都大老远的来参加，你们缺席了，集体观念哪去了呀。” 这要是旁人说秦蓁，唐悠也就忍了。 毕竟秦蓁这事做的的确有些欠妥。 可她林茹凭什么？ 就凭她扶犁不到三分钟就撒手，一整天都在那里晃荡没干活？ 有什么脸说秦蓁他们呢。 唐悠是个直脾气，最是忍不了林茹这种双标，“某人倒是参加了开垦仪式，扶了几分钟的犁呀？扶犁一分钟落泪一小时，真当自己是林妹妹下来还泪来了？不知道哪来的脸大如盆在这里说别人？” 林茹被恭维惯了的，即便是这几年大家也都对她说话极为客气，她长得好说话温柔，谁忍心怼她呢？ 她气得跺脚，一扭头就看到杨国华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副队长卓然和张鹏程。 应该是刚商量事情出来。 林茹脑袋一扭，“是，我是不懂农务，可总比你袒护那没有集体意识，还抱团结伙欺负我的人强！” 集体意识，这年头最讲究的就是集体意识。 杨国华眉头皱着，国字脸上多了个川字，他正要开口，忽的看到秦蓁上前一步，“不好意思队长，今天没参加垦荒仪式是我考虑不周全，我只想着尽快投入革命战斗之中多垦荒，忘了还要参加仪式宣誓。不过我已经将誓词牢记心中。” 秦蓁说着就背了起来，“我们宣誓：第一坚持到底，不作逃兵，要把边疆作家乡。第二，勇敢劳动，打败困难，要把荒地变成乐园……”① 一字不差的背诵让杨国华愣了下。 身后卓然扯了下杨国华的衣服，“这件事也不怪秦蓁同志，是我的问题，昨天下午他们组三人都出去了，回来后我忘了通知他们今天有开荒仪式。” 杨国华恍然，正要说话又被唐悠抢了先，“那就不是秦蓁的错了，队长你知道吗？秦蓁他们三个今天垦荒三亩地呢，好厉害的！” 他们大部队一起行动，这头一天也才垦荒不到十亩。 人数是秦蓁他们的二十倍，可数量却只有三倍，效率低的可怕。 唐悠看了眼一旁的林茹，“我看秦蓁可不是没有集体意识的人，倒是某人在这里搬弄是非，才是需要被思想教育的那个。” 林茹哪晓得自己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捂着脸跑了进去。 留下杨国华很是无奈，“小唐你少说两句。” 唐悠撇了撇嘴，亲热的挽着秦蓁的胳膊，“秦蓁你跟我说你们怎么做到的，那明天我也跟着你们组去垦荒好不好？” 好厉害的！ 她要向秦蓁同志学习。 秦蓁笑着说道：“黑土地十分肥沃，而且土质也很松软，所以不用犁那么深，差不多有六七厘米就够了。” “难怪呢，我们下犁太深了，都十多厘米了。可是这么浅真的没问题吗？” 李建设摇头晃脑道：“当然没问题，俗话说‘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②。咱们就是随便撒一把种子下去都能丰收，小唐同志你要多读书。” 唐悠撇了撇嘴，“学你当诗人吗？” 两人吵吵囔囔起来十分热闹。 而鲁广辉则是趁着人不注意，悄声跟卓然道谢，“谢谢。” 秦蓁和李建平的确不知道今天上午有垦荒仪式，但他是知道的。 显然卓然是为了大事化小就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卓然笑了笑，“辛苦了。” 她只是觉得，秦蓁都把宣誓誓词背下来了，其实有没有在现场并不重要。 如果不是信念坚定要垦荒，又有谁会天不亮就起来去干活呢？ …… 林茹晚饭喝多了汤，后半夜实在忍不住起夜，她看着木头房里挂着的那个幽暗的马灯，推了推身边的人，睡得跟死猪似的没有醒。 可她实在憋不住了，只好一个人出去。 外面的篝火还剩下几分余温，但挡不住初秋夜里的凉意入骨。 听着远处的狼嚎，林茹害怕得要死偏生尿不出来，正着急之际听到那略有些轻细的声音。 “之前我也没问清楚，你应该知道什么法子去那边对吧？” 是秦蓁！ 就算死，她都忘不掉秦蓁的声音！ 林茹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男人迟疑的声音，“是有办法，但这还是有点危险，万一被人知道……” 那声音越来越低，林茹却兴奋起来，她知道了秦蓁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个女人要叛逃到苏联去！ 第10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0 叛逃！ 这个词让林茹瞬时间清醒过来。 北国初秋深夜里秋意萧瑟，可林茹的心一团火热。 她也想叛逃！ 在这里过得都什么鬼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她去了苏联回头再去欧洲那边就方便多了。 到时候她还是白富美千金林茹。 林茹越想越兴奋，心口处涌出的血都变得滚烫。 但她还是冷静下来，不能冲动。 万一秦蓁一个狠心把自己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秦蓁说这事。 要是那乡下女人不同意，那她就死定了！ …… 天刚蒙蒙亮，李建平就被鲁广辉喊了起来。 他揉着眼睛往外去，嘴里嘟囔着，“我现在可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鲁广辉倒是习以为常，塞了个窝窝头给李建平，“人家秦蓁比你起得还早呢，咱们被女同志比下去，好意思？” 激将法虽说老套但十分好用，李建平当即困意全无。 胸口更是涌出激情万丈，“那咱们今天就耕个十亩八亩的！” 鲁广辉闻言虎躯一震，看到站在牲口棚里喂牛的秦蓁脸上荡着笑，“行呀，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干呗。” 他是城郊农民出身，夏收双抢的时候那是两天一夜不合眼。 和抢收抢种的直不起腰相比，开荒还真不算累。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怕痒。 外面凉蚊子也知道飞到屋子里头取暖，不止采暖还顺带着填饱肚子。 身上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鲁广辉半夜回去后就没怎么睡着。 听到秦蓁窸窸窣窣的起床，他也起了来。 躺着睡不着，倒不如早起干活，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国家建设中。 刚到牲口棚，就见秦蓁开口，“咱们昨个儿选的那块地好，没怎么遇到虫子，我听唐悠说，他们遇到了好多小飞虫，追着人咬。” 她起得早，做了点准备工作，努嘴示意地上的一盆泥浆，“把泥糊腿上，李建平你也回去穿上外套。” 穿着工字背心的李建平悻悻一笑，他昨天吃了饭倒头就睡，真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等他穿好衣服回来，就看到秦蓁和鲁广辉商量，“……他们当地人肯定有法子，斗争中取得经验，到时候咱们顺带着问问就行了。” 什么时候问，问当地的老乡？ 可这边什么情况，驻地距离县城有三十公里路。 关键是这边就算是脚程快，那也得三四个小时。 队里倒是有车，可那是集体财产，想要私下使用可不成。 把开荒犁架到老黄牛背上，李建平一边往身上抹泥巴一边说道：“其实你要真想弄拖拉机，那得去绥芬河。” 陀罗县地处黑龙江东北，而绥芬河则位于东南。 “绥芬河距离咱们这里虽然有点远，但是当初苏联援助咱们志愿军的武器，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李建平是妥妥的军迷，他最大的梦想是当兵。 可惜这个机会被他二哥给抢走了。 也正因为李二哥去打联合国军，李建平对东北这边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那张破地图已经刻在了他脑子里，“那边的倒爷挺多的。” 怕秦蓁一个激动做出点什么破格的事情。 李建平索性把路子说明了。 “一个东北一个东南，坐火车得一天时间，关键是你还得先联系上那边的人，关键是你想要拖拉机，人家那边也不见得有呀。” 说明了却也说死了。 他们哪认识什么倒爷呀！ 所以这事还是行不通。 秦蓁听到这话笑眯眯道：“事在人为嘛，咱先干活再说。” 一开始秦蓁是打算搞来拖拉机加快开荒进度，但眼下没合适的机会只能先垦荒。 刚到了这边草甸子，秦蓁正打算烧荒呢。 东边的天空跟炸裂开了似的，她抬头一看，豆大的雨滴紧锣密鼓的落下。 李建平嘴里嘟囔着，“冬季寒冷干旱，夏季潮湿多雨，咱们今天是干不成了。” 三人淋成了个落汤鸡，回到驻地时，大家也都手忙脚乱。 这木头屋子是当地老乡帮忙搭建的，上面铺了好些层草垫子。 可挡不住雨水啊。 房子现在哗啦啦的漏雨，大家都忙着拯救被子。 不然晚上怎么睡？ 秦蓁的被子被唐悠抢救了去，这会儿放在行李箱内，勉强躲过了一劫。 “谢啦。” 秦蓁十分感谢，正想要再说句什么，余光瞥到杨国华，她连忙过了去，“队长，想跟你商量个事。” 杨国华刚和几个同志加固了牲口棚，这会儿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看着头发贴在脸上，同样有些狼狈的秦蓁，他随口道：“啥事？” “我想借一下队里的车，去趟县里。” 新手任务只有三天，可不管你下雨不下雨。 天公不作美，但秦蓁觉得这刚好是个机会。 “我不白用。” 秦蓁刚才换了身干净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大团结，“就当油钱了。” 这操作惊着了杨国华，“秦蓁，你你这是想干啥？” “去县里买点东西。” 她顺带着把早前乔副市长给自己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杨国华并不认识乔副市长，可是看到落款的名字上盖着的公章时，她神色一凛。 “这封信……” 这分明是推荐信，当初要是秦蓁拿出来的话，那不管怎么说她都能拿到垦荒队的一个名额啊。 当时为什么没用？反倒是现在拿出来给自己看。 秦蓁笑了笑，“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不想被人误会是关系户。乔叔叔给我作保，我想队长你不用担心我的立场问题。” 杨国华连忙摆手，“当然不会。” 这是烈士遗孤，放着机关单位的工作不要来垦荒，又怎么会有立场问题呢？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你会开车吗？” 说通了，秦蓁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我不会，但鲁广辉会，他……”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唐悠的神出鬼没让秦蓁也愣了下，她都没注意到这姑娘过了来。 “我会开车。” 杨国华想了想，“那行，你们三个一块去吧，不过早去早回不要耽误时间。” 秦蓁点头应下—— 早去早回是不可能的。 她不搞来拖拉机，就不可能早去早回。 秦蓁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张还没晒好的狼皮，“去县里头看能不能换点东西。” 大雨中，卡车离开了驻地。 正在烤火和垦荒队其他人闲聊的林茹一开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李建平进来，有人开玩笑，“诗人，怎么秦蓁带着木匠撇下你走了？” 李建平蹲在那里烤火，从兜里拿出一个窝窝头来，插在木棍上烤了起来，“秦蓁知道我晕车，不舍的看我受罪。” 其他人哄笑起来，“得了吧。” 林茹那原本烤的红润的面孔唰的一下苍白如纸，“秦蓁开车走了？” 她丢下这话连忙去找杨国华。 杨国华正在和卓然、张鹏程他们商量着未来几天的安排，看到林茹头发上往下滴水跑了过来，有些奇怪，“林茹同志你怎么了？” “队长你傻呀，竟然让秦蓁开车走，她是要叛逃啊！” 这话让垦荒队的三个领导人懵了，尤其是卓然和张鹏程，“林茹，不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我昨天晚上就听到秦蓁跟人说，要去北边，北边不就是苏联，不是叛逃是什么？” 她没想到，秦蓁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机会。 早知道，自己就该寸步不离的跟着秦蓁才是。 林茹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我要是说了半句谎话就要我不得好死！” 她郑重模样让杨国华都有些傻了眼。 可明明秦蓁还特意拿出那封盖着天津市长办公室印章的信。 难道那印章是假的？ “快去追，还能追得上！” 张鹏程当即就冲了出去，只是坐在卡车上试图发动车子时，他傻了眼—— 没油了。 张鹏程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雨幕中，杨国华觉得自己心口凉透了。 刚来这里，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这个队长，难辞其咎呀！ …… 陀罗县面积极大，八十万公顷的土地上，却只有不到两万人，这里极为荒芜，用当地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炕头炕尾三十里，邻居家在百里外”。 不过在去县城的路上，还是有一个村子的。 卡车在村子那边停了下来。 “咱们去村子里倒换点东西。” 唐悠还以为秦蓁是想要去弄吃的，不曾想人家直接二十块钱买了一块狼皮。 “大叔还有没，我们是那边垦荒队的，想多买几个狼皮做袄过冬。” 那大叔瞧了一眼，又拿出了两张皮子，“你再给我三十块好了。” 大老远来垦荒的娃娃不容易。 “谢谢大叔，还有吗？” 大叔稍有些迟疑，又是拿出了三张狼皮。 “还有吗？” 大叔：“……闺女，你就说你有多少钱吧。” 秦蓁嘿嘿一笑，“五百块。” 大叔：“……”我输了。 从村子里搜罗了十五张狼皮，秦蓁满意的离开了。 这看的唐悠一愣一愣的，“你该不会是想去县里的裁缝铺让裁缝给你做狼皮大衣吧？” 秦蓁笑着摇头，“非也非也。” “那你怎么知道那大叔家有狼皮？” 莫非是开了天眼？ 秦蓁笑了起来，“你没看到大叔家的狗吗？那是蒙古细犬，几头蒙古细犬在一起都能捕杀野猪呢。” 唐悠嘟囔了句，“藏獒也行吧。” 她声音低，秦蓁没听清楚，她美滋滋的抱着那些狼皮，仿佛坐拥江山的帝王一般。 唐悠觉得秦蓁很奇怪，直到到了县城，找到了一处能打电话的地方，秦蓁示意鲁广辉去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鲁广辉看着秦蓁，“要不你来说？” 秦蓁摇了摇头，看向雨后的天空，那上面挂着彩练，“不用，你就问他五张狼皮换一辆拖拉机，干不干。” 第11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1 五张狼皮换一辆拖拉机。 这不就是倒买倒卖吗？ 唐悠傻了眼，“你们怎么认识倒爷的？” 她这话让鲁广辉轻咳了一声，他其实也没说自家亲戚是干这营生的。 但被秦蓁瞧出来了。 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将秦蓁的意思传达后，电话那边沉默许久这才说，“广辉，你让那个同志说话。” 自家小侄儿压根不是拿主意的人，和他商量没意思。 但鲁三弯没想到，能做主的竟然是个女娃娃。 他稍稍震惊后就平静下来，“闺女，五张狼皮太少了。” 秦蓁笑了起来，“我问了猎户，五张狼皮就能做一件狼皮大衣，用这换一台拖拉机不亏。” 鲁三弯：“那看样子你也知道狼皮什么价。” 当然。 过来的时候秦蓁在村子里耽误了有些时候，和老乡们聊了聊。 其实苏联人对毛皮大衣来者不拒，貂皮、虎皮、狐狸皮、狼皮，最次的就是狗皮了。 一张狗皮不到两块，差不多二十张狗皮能做一件长大衣。 但涉及到缝缝补补不免漏风，所以狗皮大衣并不算多好。 但狼皮就不一样了。 狼的个头本来就大，五张狼皮做一件长大衣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暖和。 虎皮、貂皮难求的条件下，狼皮成了紧俏货。 换一台拖拉机不亏。 “不瞒三叔您说，要不是因为陀罗县这边不方便运送拖拉机，我也不会麻烦您。您放心好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自然不会亏待您来回折腾。到时候请您喝酒。” 这声音听着年岁不大，而且和老家的广辉一起来的，想来也是垦荒的女青年。 难得脑子这么活络。 鲁三弯笑了起来，“你们这是来建设东北的，我还能要你的钱不成？就当我资助你们搞建设了，我尽快……” “三叔，不是尽快，是得立刻马上。” 秦蓁想，要是自己和这位倒爷面对面，大概对方想打自己的心都有了。 “我们这里有十五张皮子，至少需要一台拖拉机，其余的麻烦三叔帮着弄一下，最好明天上午就能送过来，我们急用。” 秦蓁对农机了解的少，只能将这件事全权拜托给鲁三弯。 这位纵横在绥芬河的倒爷并非第一次遇到这么着急忙慌的事情，不过上次也只是替一个孕妇弄几罐奶粉而已。 他隐约听到那边的声音—— “咱们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我想在地上冻前尽可能的多开垦一些荒地，等天冷了咱们就可以全身心的建房子了。” 那声音不大，但却格外的冷静。 倒是把他家广辉比下去了。 “行，那我今天就去弄，咱们明天一手交货一手交皮子。” 鲁三弯是个利落人，当即挂断电话，全然忘记了还有个老家的侄子在一旁站着。 秦蓁跟这边电话亭里结了账，带着两人下馆子。 折腾了半晌午，是得吃点好的犒劳下自己。 唐悠是满腹疑问，可是看到秦蓁那笑吟吟的脸时，她忽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又不傻，还能不知道秦蓁在搞什么？ “可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县里的人肯定知道呀。” 虽说现在中苏蜜月期，但闹腾出去也不好看。 何况队里还有个林茹不知道跟秦蓁什么仇什么怨呢。 还没等秦蓁开口，鲁广辉说道：“咱们是来开荒的，只要能多交粮食，县里头应该不会这么计较。对了秦蓁，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这有什么，不过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悠悠你得为小木匠保密哟。” 唐悠嘿嘿一笑，“放心放心，保密条例从小牢记在心。” 她顺口溜似的说完有些小心地看了眼两位伙伴，发现他们没往心里去这才松了口气。 “我想吃老母鸡炖蘑菇，都说这里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①，我想吃野鸡炖蘑菇！” 唐悠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这话时还透着几分天真的孩子气。 秦蓁被逗得一乐，而鲁广辉看到那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等鲁三弯送拖拉机来，三个人也没闲着。 “咱们不能天天吃窝窝头，也得搞点养殖才行。” 刚来贵宝地还没找到野鸡，水泡子里有没有鱼不知道。 一穷二白不要紧。 白手起家乐趣多。 黑市里从来不乏卖各种紧俏货的，什么富强粉、白砂糖应有尽有，自然也有秦蓁想要的小鸡仔和小鸭苗。 说是小鸡仔其实不小了，上手一抓差不多七八两重。 “婆婆病了得买药，前段时间家里头小叔结婚没了钱，只能把这些鸡鸭拿出来卖。” 陀罗县地界大，这鸡鸭也不是啥稀罕物，这女人头次来黑市还不太会察言观色找买家。 见到有人询价，就一股脑地把家里的烦心事抖搂出来。 听得唐悠眼圈一红，扯了扯秦蓁的袖子—— 这大姐怪可怜的，要不咱们就买她家的好了。 反正也不贵。 秦蓁今天在后沟子屯买了十四条狼皮花掉一百五。 兜里倒还算宽绰。 她蹲下来看着笼子里不安分走动的几只鸡，“大姐，这些是公鸡？” 那大姐愣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秦蓁拉着唐悠走人，“咱们买鸡是用来下蛋的，买公鸡没用啊。” 唐悠依依不舍，回头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是跟着秦蓁走了。 黑市上三人只看不买，过足了眼瘾。 拖拉机轰隆隆的到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钟的事情了。 鲁三弯开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到来，颇是拉风。 苏联造的东西素来有个特点——大。 这拖拉机不说，后面挂着的耕种联合作业机前后两排七个旋耕刀，可谓架势十足。 “平日里可以用来耕地，把这里一扭，又可以用来播种，挺好用的。” 他掏出来了个小册子递给自家侄子，“这是说明书。”这些年来学俄语，应该能看得懂。 两台拖拉机，一台耕种联合作业机和一台四齿的开沟器。 鲁三弯做了这么些年倒爷，第一次把那边的人往死里得罪。 能有啥法子呀。 娃娃们大老远的从首都跑过来，来北大荒开荒，他可不得全力支持嘛。 挂断电话就联系那边，去取货又从绥芬河送到陀罗县，他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但瞧到几个娃娃脸上的喜色，鲁三弯觉得十分值得。 秦蓁把狼皮尽数交给了这位倒爷，“三叔，下次我弄了好东西还找你。” 鲁三弯腿有点软，“……”真谢谢你惦记我哈。 他接过这些这一堆狼皮，“你们回得去吗？” “回得去，我见过人开车，简单，一学就会。” 简单？ 苏联的拖拉机虽然不想波兰匈牙利的那些隆隆作响抖得厉害，但跟那伏特加似的后劲十足。 秦蓁哪来的底气一学就会？ 唐悠刚想要教秦蓁，只见秦蓁拿起把柄摇动拖拉机，打火后跳了上去，冲着站在那里的鲁三弯挥手，“谢谢三叔支持我们工作，咱们回见。” 说完，开着拖拉机走了。 唐悠惊呆了，“她还真会？” 她也连忙摇动拖拉机，跟着秦蓁往回去。 鲁广辉落在后面，面对这个有两年不见的堂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三叔。” 这换来鲁三弯的一拳头，“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 怀里的狼皮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一个信封。 鲁三弯抽出来一看，里面夹着三张大团结。 他笑着摇头，“你这队友，还挺会办事，行了回去吧。” …… 杨国华到底还是没能沉住气。 秦蓁说快去快回。 如今都走了一天一.夜都没回来，莫不是真的逃走了？ 她走了也就罢了，可不该把队里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卡车开走啊。 这一下，大家人心惶惶。 也没心情垦荒了。 不知道是谁提议了一句，“咱们去城里找找看？” 这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同意。 当然这个大部分人不包括李建平，他也被列入不被信任名单之中。 驻地的另一辆车开不动，只能徒步去县里。 刚要过那边的木桥，卓君远远的听到轰隆声，“这有点像是……” “是坦克，肯定是秦蓁想要叛逃被县里头知道了，他们开着坦克过来抓人了。” 林茹的笃定赢得了一部分的赞同。 只不过曾经当过民兵的王胜利忍不住嘟囔了句，“咱们国家，哪有坦克？” 这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海洋，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那发动机带动的轰隆声越来越近，终于绕过草丛露出了真面目。 “是拖拉机！” “车上面的是秦蓁！” 卓然看得有点懵，两台拖拉机不见了他们的卡车，难不成秦蓁把卡车卖了换成了拖拉机？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里，后面绕着出来了一辆卡车。 卓然松了口气，可很快更大的疑问涌上心头—— 秦蓁，怎么搞到了拖拉机？ 而且还是两台！ 回头等她有时间一定要好好问问秦…… “别动！” 杨国华的吼声打断了卓然的思路。 只见他们的队长举着右手，摆出了阻止秦蓁过河的姿态。 木桥对岸，拖拉机熄火，就连秦蓁都有点懵—— 咋这么严肃模样，有点吓人呢。 卓然觉得，就算是队长被吓着了，但也等回去再说。她上前一步，“老杨，这件事咱们……” 杨国华回过头来，看着愣在那里的青年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抬木头，把这桥垫一垫。” 拖拉机多宝贵啊，万一掉河里去那不得把人心疼死？ 第12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2 北大荒最不缺的就是树林子和草甸子。 河岸两边都是早前砍倒的树，齐整整的堆放在那里—— 当地的团组织担心这木头桥不牢固，特意备了木材方便随时加固。 杨国华一开口，垦荒队的男青年们当即过去抬木头。 女青年们也不甘落后，她们力气是小了些，但也不能傻站在那里呀。 林茹落了单，站在那里左右不是。 当然，也没人注意她。 大家都忙着呢。 木头桥加固工作迅速完成。 杨国华特意跳了下，晃都不带晃的，他松了口气，“行了过……你等下。” 他小跑过去，仰头看着坐在拖拉机上的秦蓁。 “你会游泳不？” 昨天暴雨后这河水湍急，他怕万一桥不结实…… 这倒是个考虑周全的人。 秦蓁笑了笑，“会一点，放心吧，这没比咱们的车重多少。” 她稳稳当当的开着拖拉机过了桥。 跟在后面的是唐悠，年轻的姑娘冲着杨国华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虎牙，“队长，你想开拖拉机对不对？” 杨国华老脸一红，这和他们村的那波兰来的拖拉机不一样，看着用料更厚实。 他还真想试试。 事实是杨国华和队里其他人坐在卡车车斗里，大家热烈的讨论着秦蓁他们带回来的拖拉机还有那叫不出名字的农机器械。 卓然也有些兴奋，她们不是不能吃苦，可如果有这些大块头帮忙，垦荒进度就会加快很多。 何乐而不为呢？ 兴奋之余，垦荒队的副队长也注意到林茹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其他人都有意的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用实际行动抵触这个诬陷秦蓁的队友。 卓然的兴奋稍稍打了几分折扣—— 一个队伍心不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 秦蓁直接开着拖拉机去犁地了。 这让杨国华震惊之余又有些愧疚，他之前意志不坚定，竟然动摇了心思，怀疑了秦蓁，实在是不应该。 “你们昨天晚上……” 唐悠哈欠连天，“车上将就了一宿，队长你等等，我吃完东西就去干活。” 拖拉机能有效提高垦荒效率，但也不能啥事都指望拖拉机。 不然他们这些青年跋涉千里来这里做什么？ 杨国华还有个问题，“你们从哪里搞来的柴油？” “黑市。” 去黑市原本是想买小鸡仔，最后却是买了几桶柴油。 听说这还是从苏联那边过来的呢。 秦蓁还跟那个卖柴油的大哥嘀咕了好一会儿，唐悠寻思着她是在打听什么。 毕竟往后用柴油的时候多着呢。 杨国华闻言若有所思，瞧着唐悠把馍馍掰碎了直接丢到热水里，他轻咳了一声，“你就先别去地里了，跟着卓然、小丁打打下手做点馒头，咱们的干粮快吃完了。” 这个队长还挺体贴人的，“那行，咱们今天晚上吃点热乎饭。” 天天吃热水泡馍馍，也挺烦人的。 …… 苏制拖拉机大块头，行进时发出呜嗵嗵的声音，不过比起匈牙利或者波兰造的拖拉机也好上许多。 起码振动劲头没那么大。 而且牵引力十分之强悍。 配合着那四齿的开沟器，简直不要太好用。 唯二的问题—— 一是油耗快。这种拖拉机用的是柴油，柴油劲儿足，但是喷出来的浓烟那叫一个黑。 白净面皮的诗人都能变成黑鬼。 二是速度慢，比他们三人小组牵着黄牛没快多少。 但配合上四齿的开沟器，一趟过去就是一米半的宽度，来回一趟这一亩地就出来了。 机械化作业效率到底是高的。 小组里，李建平和鲁广辉也没闲着。 他们两个一个拿着锄头敲土坷垃，一个拿着竹耙子搂草根—— 这些东西不能留在地里，它们的生命力旺盛着呢，黑土地又是如此的肥沃，你现在不管，三两天就能再度扎根发芽长出来。 那他们这活可算白干了。 秦蓁算着数，下午三点钟，第七趟走完，依旧没什么动静。 还真严格。 她又是走了两趟，这才听到熟悉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获得新手大礼包十点积分。 新手任务是垦荒十亩，秦蓁他们小组第一天完成三亩田，但平均到秦蓁头上就一亩地。 如今又加上九趟来回恳出来的九亩地，她…… 系统：第一天垦荒1.12亩，第二天垦荒进度0，第三天垦荒10.12亩，累计垦荒11.24亩。恭喜宿主超额完成新手任务，获得【比牲口还畜生】荣誉头衔，喜提十点积分，累计积分32点。再接再厉哟亲。 真的搞不懂这个宿主，老老实实去谈恋爱多好，给国家996和给资本家996有什么区别？ 搞不懂。 秦蓁看到个人资料里【比牲口还畜生】这一图标从灰色变成了青铜色。 秦蓁：那我要是再拿两个…… 系统：再拿一个变成银色，集齐三个就是金色。 金色传说！ 秦蓁眼前仿佛有金子在发光。 没办法，她就喜欢金子。 小时候还觉得黄金实在是太俗气了，瞧那艳俗的黄色多难看呀。 后来她真香了。 嘴里哼唱着“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秦蓁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 刚着地，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可把鲁广辉和李建平吓坏了。 一个丢下手里的竹耙子，一个扛着锄头往这边来。 “怎么了？” 秦蓁坐在地上，蹬直了两条腿，“抽筋。” 生疼生疼的。 这苏制拖拉机虽然比波兰产的好些，但振动劲儿也不小。 秦蓁又忙着赶任务，中午的时候都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抓着馍馍凑合，算上从县里回来，她这是开了六个小时的车。 腿不抽筋才怪呢。 李建平瞪了她一眼，“那你逞什么强？” 他一脸嫌弃，磨破了水泡的手在裤子上擦了一把，这才拽过秦蓁的小腿。 秦蓁怕痒，想笑，可又疼得难受，结果又哭又笑的十分难看。 “木匠你帮我摁住她的腿。” 鲁广辉愣了下，帮着压住了秦蓁的小腿。 李建平使劲儿往后掰她的脚。 左脚掰完掰右脚，以至于秦蓁觉得这俩脚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猛药治重病，这腿总算恢复了知觉。 李建平拍了拍手上的泥巴，“走两步。” 这话让秦蓁想起了那个小品。 她一脸复杂的走了两步。 浑身没劲，两条腿软哒哒的像面条，秦蓁一点都没觉得【比牲口还畜生】这一头衔的功效。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猪不吃东西不睡觉也会累。另外按照惯例，这一头衔明天才正式生效。 秦蓁：…… 废话这么多，重点不就后面那句吗？ 还没生效！ 秦蓁身子抖了一下，“咱们回去吧。” 另外一台拖拉机回来的稍晚些。 杨国华驾驶着拖拉机春风得意犹如金榜题名，用其他队员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腰杆笔直像是胸.前挂着大红花，比看到媳妇还亲”。 被调侃了杨国华也就嘿嘿一笑，“我去清理一下拖拉机。” 这铁疙瘩好呀，有了这铁疙瘩，队里一天就能多垦荒十亩，不对两台拖拉机那就是二十亩田。 这么下来一天三十亩田，一个月就能有一千亩地…… 想到这个数字，杨国华擦拖拉机更来劲了。 秦蓁蹲在门口，瞧着在院子里忙活的队长。 这一共三个木屋。 男同志人多用俩，另外一个则是分配给女同志们用。 没有床，就是铺了一层层的干草。 上面再铺上一床从家里带来的褥子。 前半夜用不着被子当枕头，后半夜凉了“枕头”一扯，第二天起来时大家都纷纷笑话对方“插标卖首”。 西边是牲口棚，牛少马多。 秦蓁觉得马性格更烈一些，所以更喜欢牵着老黄牛干活。 东边则是水池子和简陋的露天厨房。 一共两口锅。 一口用来做饭，一口则是用来烧水，干活累容易脱水，所以每天去垦荒前，大家伙都要带壶水。 厨子丁小英正在那里忙活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个木头墩子，这会儿正充当案板用。 刀起刀落，仿佛国营饭店里的大厨。 驻地背靠桦树林，正北就是一望无际的草甸子。 虽说这年头苦，但大概也没哪里会比这里更艰苦了。 系统：宿主，其实后悔还来得及啦。 秦蓁：年纪轻轻就瞎了，哪只眼睛看到我后悔了？ 虽然苦，但这苦总得有人吃才行，现在苦点累点，后人们就能少受点罪。 秦蓁站起身来，端了盆水过去一块擦拖拉机，“队长，跟你商量个事呗。” 正在那里轻轻擦洗大铁疙瘩的杨国华扭过头去，“啥事，你说。” 秦蓁指了指拖拉机的前半段，“咱们得再搞点柴油，我今天下午用了一缸油，桶里还有大半估摸着能用到后天，但往后怎么办？” 杨国华一拍大腿，“这好办！” 好办？ 杨国华四顾左右，放低了声音，“你怎么买的拖拉机，咱们就怎么买油呗。” 秦蓁：“……”到底是我太年轻，天真了。 国内如今生产石油的油田只有一个，三十年代末开发的玉门油田。 石油靠进口。 缺油啊。 苏联倒是从来不缺油，甚至在解体后就依托丰厚的石油天然气资源维系经济发展。 而油耗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只要能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别说柴油，你想弄卡车也能搞得来。 杨国华一脸的认真，“李建平说了，你一铲子就把那狼放倒了。我刚才就在想，要不咱们组织个打狼队？你当队长怎么样？” 第13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3 秦蓁看了看自己的32点积分，觉得这个建议并不怎么样。 “要不咱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的结果是当晚杨国华召开第一次队内会议，垦荒队一共六十七人尽数出席。 本次队内会议的第一议题，就是是否组织打狼队。 正方双方……不对，是队员们就这一问题纷纷发表个人看法。 支持的比如张鹏程脸红脖子粗，“我们需要柴油，队里还有多少资金？” 副队长兼会计卓然立马报出数字来，“现在还有三千二百六十一块三分五厘。” 张鹏程当即说道：“这就是了，咱们来之前团组织给了三千斤种子，但依照现在的垦荒进度这些种子肯定不够用。到时候我们还得再买种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们不能乱花钱。” 反对如唐悠一直在摇头，“你们以为猎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狼有很强的报复心，之前我爸……我爸跟我说过狼报复人的事情，如果好运遇到一头狼也就罢了，要是遇到狼群我们压根打不过。组织打狼队我们要多少人去？把这些人派出去咱们参与垦荒的人就少了。” 张鹏程据理力争，“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是能换来柴油让拖拉机持续工作，那我们垦荒的人少了也是值得的。” 尽管与秦蓁一道去县里弄来了拖拉机，但唐悠依旧持反对态度，“与其我们去猎狼，倒不如我们……”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了唐悠的话，队里的女队员颤巍巍的指着窗口，“那里，那里……” 这栋女队员们居住的木屋有两个活动的窗页，这会儿窗页支着，有初秋的凉风吹了进来。 而在窗户上，趴着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木屋幽暗的灯光下，那脑袋发出两道幽绿的光。 狼！ 秦蓁下意识地去拿堆放在地上的猎`枪，却比唐悠慢了一步。 娃娃脸的年轻姑娘动作利落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抄起了一支枪。 秦蓁当即喊道：“打脑袋。” 这样可以保证皮是完整的，能卖个好价钱。 但她很快又觉得这要求有点高，唐悠又不是神枪手，怎么可能指哪打哪呢？ 而下一秒，枪声响起，趴在窗户上的脑袋迸射出一股热血。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好枪法！ 但他们也面临着一个十分糟糕的场面—— 被狼群包围了。 张鹏程十分的兴奋，抄起了一杆枪，“来的正好，来一头杀一头，正好给咱们的拖拉机换柴油。” 就算你说的押韵但也不是你热血上头的理由！ 秦蓁刚想要上前，被卓然给拉扯住了，“没事，张鹏程当过民兵，会用枪。” 倒是唐悠那神枪手姿态让卓然挺震惊的。 杨国华带着几个人出去，开了几枪后，那狼群的嚎叫声似乎远了几分。 而秦蓁则是趁机把那头被唐悠猎杀了的狼给拖了进来，顺带泼了几盆水冲掉窗户上的血迹。 一枪毙命，正中额心。 秦蓁曾经陪着客户去过射击俱乐部，但枪法稀烂。 军旅小说和电视剧告诉我们，所谓的枪法，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 “唐悠可真厉害。” “是啊，天才吧。” 秦蓁看着议论的队友，又是看了眼那死不瞑目的灰狼。 不好意思了灰太狼，你就发扬精神一把，回头我肯定把你的骨头好好收敛安葬。 安息吧。 尽管队内反对意见有，但是猎狼队还是成立了。 没办法，唐悠那一枪开得快，而且这狼群还就盯上了他们。 还能怎么办？ 当然猎狼队目前也只是在一天劳作结束后练习枪法而已，队里最年轻的姑娘唐悠成为了指挥官。 至于如何换柴油，秦蓁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把拖拉机借给当地的老乡，让他们给弄柴油去。 这个法子稳妥，很快杨国华就组织擅长跟人打交道的卓然带领几个队员去处理这事。 而大部分队员则继续垦荒。 队里只有一台拖拉机能用，这是公共财产，杨国华按照分组让每个小组轮流使用。 这个安排讲究公平，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第二天下午拖拉机就不动了。 驾驶着拖拉机的赵伟有些慌了，“我也没乱动啊，它就不动了。” 真不是他故意搞破坏。 杨国华安慰队员，“没事，我先看看，你别慌，先休息下。” 都是一腔热血来报国，谁会故意搞破坏呢？ 杨国华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出哪里有问题，他有些着急的抓鼻子，这一下把自己弄成了个大花脸。 趁机偷懒的林茹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大家一阵白眼—— 林茹的好吃懒做干活糊弄大家都看在眼里，没几个人喜欢这样拖后腿的“林妹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就会搬弄是非，做一个长舌妇。 “队长，我是南开大学机械系的学生，让我来看看吧。” 这话让杨国华有些震惊，“真的吗？不是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份，只是……” 林茹脸上带着微微的羞涩，眉眼间敛去万千风情，“我知道，不过我的确是南开机械系的学生，可惜不能让你看我的毕业证书。” 其他队员听到这话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要是毛遂自荐却没修好，这不更丢人吗？ 林茹这葫芦里又是再卖什么药？ 搞不懂。 而早在几分钟前，就有其他队员去那边喊秦蓁他们，毕竟拖拉机是秦蓁好不容易弄回来的，怎么也得让她知情才是？ 拖拉机坏了？ 秦蓁放下手里的活去那边田里，刚过来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林茹正绕着拖拉机走。 已经熄火了的拖拉机犹如庞然大物伫立在那里，衬得林茹十分的娇弱。 有队员看到秦蓁过来嘀咕了起来，“说是南开的高材生。” 这倒是没说谎，林茹的确毕业于南开。 只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在小说里提到林茹的专业能力…… 林茹也看到了秦蓁，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当即带着几分挑衅，“苏联货虽然块头大但是动力不足，只要在于发动机不怎么样，而且油耗高，其实不算多好的选择。” 当即有队员问，“那你说哪里的好？” 林茹笑着回答，“当然是德国机器更好些。” 一旁的唐悠撇了撇嘴，“二战后德国分为东西两部分，你说的是东德还是西德？” 她这话丝毫不掩饰其嘲弄之意，让林茹脸上有些挂不住。 唐悠并不作罢，“会不会修，不会的话就别耽误大家时间。” 瞧不上林茹是事实，而唐悠从来不遮遮掩掩。 这直白的态度让林茹脸上无光，露出几分薄怒，“当然。” 她皱着眉头伸过手去，碰到那黏糊糊的一团时，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 但一想到能够趁机教训秦蓁一番，林茹还是咬着牙把那沾满了油污的一团杂草给拔了出来，“堵着了，现在你再试试看。” 手上满是黑黢黢的机油，这让林茹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她连忙在地上擦拭，却忘了这里是黑土地…… 杨国华当即拿起车把插了进去开始摇动。 果不其然，拖拉机发出嘭嘭声，虽然断了两下，但很快又连续起来，这让杨国华松了口气。 刚想要把车把拔`出`来，忽的觉得有人拽了自己一把，“都趴下！” 杨国华整个人往后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余光所见，是车把飞了出去。 好在围观的队员都下意识地卧倒，不然那飞出去的车把，怕不是刚好砸在人胸口。 拖拉机的带动下，只怕能把人的胸膛给砸烂！ 杨国华看着掉落在那里的车把，一脸的惊魂未定。 回头看去，是秦蓁站起身来，捡起了那车把。 “秦蓁，这是怎么回事？” 唐悠惊魂未定，亏得她反应快把人给推开了，不然刚才他们肯定会受伤。 “打火那里有点小毛病。”秦蓁掀开了拖拉机的车盖，没多大会儿就放了下来，“你们离远点。” 杨国华想起刚才就觉得有些后怕，“还是我来吧。” 他吃一堑长一智，过会儿快点躲开就行了。 万一伤着女同志，那可不怎么好。 秦蓁摇了摇头，“我来就好。” 正好试试看，她现在这个【比牲口还畜生】到底怎么样。 理论上她的体力应该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才是。 林茹心有不甘，她原本想要借机来展现自己的才华，却不想出了意外。 “你之前见过拖拉机，开过车吗？小心过会儿把你的手给打没了。” 秦蓁拎起了车把，回头看了一眼，“林茹同志，你晚上记得不要单独出去哦。” 队里都知道这两人之间有矛盾，可是这么明面上争执还是头一次。 秦蓁这是在要挟林茹吧？ 林茹当即委屈巴拉一张脸，“你，我就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的出……”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咱们被狼盯上了，你一个人出去被狼叼走了怎么办？可没人能救你，只怕到时候我们找到你也只剩下白骨一堆，被狼掏去了五脏六腑。” “一想到你那么漂亮的女同志，可能被狼挠花了脸，缺胳膊短腿的，我就十分心疼。你明白我的担忧吗？” 队友们闻言纷纷表示了解—— 林茹你再贱嗖嗖的，回头把你丢出去喂狼哦。 第14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4 虽然都是队友一家亲。 但手心手背还不一样厚呢，人心自然也有偏颇。 就冲刚才，林茹没修好拖拉机还险些伤着人，大家都不可能站在她这边。 即便是老好人杨国华这次都没劝说秦蓁。 反倒是说了林茹一句，“小林你少说两句。” 林茹气得直跺脚，不过这招如今不好使。 大家伙远远的看着秦蓁在那里转动摇把，多少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有见过摇把反转的，当时打火的人没注意，胳膊被那快速转动的摇把打折了。 队友们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说这种触霉头的话，可系统那张小.嘴跟小喇叭似的。 系统：宿主，你真的要把林茹喂狼吗？ 这才是原本该有的剧情，刺激又好看，它想看。 秦蓁没搭理，她在听着油泵那里的动静。 转动摇把带动发动机，连接着的油泵会从喷油嘴开始喷油。 当喷油嘴那里发出稳定的“叭叭”声时，这拖拉机也就算打火成功。 “行了。” 秦蓁把摇把放了回去，“晚上清理的时候，记得把里面的草屑清理干净。” 这话让杨国华觉得奇怪，“我昨晚明明弄干净了的呀。” 队里所有人都知道，杨队长拿这俩拖拉机当宝贝，要不是驻地被狼盯上了睡外面不安全，他晚上恨不得睡在拖拉机上。 秦蓁看了眼站在那里的林茹，大小姐扭过头去躲开了她的视线。 “说不定睡了一晚上就又长出来了呢，早晨再清理一遍更安全可靠些。” 安全。 这着意加重了的语气让队里其他人反应过来。 怕不是有人在使坏呢。 李建平巴巴的跟着秦蓁回去，走远了这才问道：“真的是林……搞的鬼啊。” “不知道。” 这回答让诗人十分震惊，“不知道？那你……”刚才那话可就差指名点姓说是林茹干的了。 他是这么想的，其他队友也是这么想的啊！ 秦蓁微微一笑，“没错我故意的，没想到吧？” 李建平摇头，“倒也不是，反正我也不喜欢她，也不知道什么路子咋就整天端着大小姐身份，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呀？皇帝都被送到牢里改造了，她嘚瑟个什么劲。” 现在，可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 秦蓁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兄弟你真相了。” “什么真……你是说她真的是皇帝家的，不对……那小皇帝不是没孩子吗？那她……” 诗人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偏生秦蓁又不说了，这让李建平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林茹身上。 林茹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吃狼肉的时候都一副“好吃，真香”，到了林茹就是蹙着眉头，仿若嚼蜡。 她吃的不算多，丁小英做的窝窝头，她早晨只吃那么一点。 队里其他人都是窝窝头丢到搪瓷缸里，热水一冲就当早饭，她则是小心翼翼的咬两口，喝几口热水就行了。 “不饿吗？” 李建平好奇，忍不住问搭档鲁广辉，“你说她就吃那么点，不饿吗？” 鲁广辉耸了耸肩，“她就干那么点，不累呗。” 李建平：“……”有理有据值得信服。 当然，观察林茹的也不止李建平一人，李建平是出于好奇心，其他人则另有想法。 观察结果都被捅到了杨国华那里。 “我们是来垦荒的，来之前大部分人都没干过农活，可谁像她这么叽叽歪歪的？” “她要是不想干能不能把她送走呀？在这里很影响士气的。” “队长，林茹同志到底什么来路呀？她来路还能大得过唐悠？” “……” 队员们意见很多，这让杨国华没办法，只好去找林茹谈这件事。 来到陀罗县一星期，队里很多人已经晒黑了几分，可林茹依旧白的发光，似乎比之前更纤细清瘦几分。 开口说话时也一脸的楚楚可怜，“国华你找我？” 这称呼让杨国华浑身抖了下，他觉得自己胳膊上起了一重鸡皮疙瘩，“林茹同志，我现在以垦荒队队长的身份跟你谈话。” 林茹听到这话蓦的慌了下，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就知道，其他人都觉得是我在搞破坏，队长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杨国华家里头兄弟姐妹三个，他排行老二，大姐结了婚小妹还在读书，家中老爹死得早，一家四口三个女人，这让他从小就担起了很多事情，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泪。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茹的眼泪让他感觉怪怪的，想起了一句来自西方的谚语—— 鳄鱼的眼泪。 清了清嗓子，杨国华正色道：“林茹同志，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你来到垦荒队是要通过劳动改造自我，重新认识自我重塑自我，而一星期过去了你谈谈自己有哪些方面的进步？” 眼泪不好使，这让林茹想起了她那个油盐不进的小叔叔，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小叔叔了。 倒是听父亲说过，是个最顽劣不过的人，竟然拿着他的货款去资助共`产`党！ 可谁知道曾经的土八路坐了江山，她那位小叔叔成了功勋，而素来长袖善舞的父亲则成了过街的老鼠。 当初在天津的看守所，林茹以为小叔叔会带自己离开跟着他一起生活，毕竟他老婆孩子都没了，整个林家也就自己一个孩子，他们叔侄两个人。他现在是一个将军，保住自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谁曾想，这个男人却那么的冷酷无情，“要么去东北垦荒，要么去监狱里呆着，你选一个。” 哪怕是自己哭成了泪人，却也被小叔叔送上了去首都的火车，来到这荒凉的破地方。 林茹看着对面坐着的一脸严肃的人，她再也不要再这里呆着了。 激动的人忽的站起身来，刚开口就捂住了胸口，脸色苍白如纸，“我……难受。” 这让杨国华傻了眼，哪知道这人说晕倒就晕倒。 他连忙去喊人，“卓然你快过来，林茹同志晕倒了。” 正在小木屋里看书学习的青年们连忙过来帮忙。 秦蓁不动如山，坐在那里继续看书。 前两天唐悠去跟老乡打交道，成功把拖拉机租借了出去，换来了几张狼皮狐狸皮，顺着早前秦蓁从黑市上得到的线索，乘着小木船跟在黑龙江上和那边的人倒换了几桶柴油，顺带着还搞到了一本世界名著。 俄语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原主刚巧会一点俄语，秦蓁作弊在系统商城里花十点积分购买了初级俄语大礼包，如今看的津津有味。 说好听点是学习正认真，说难听点那就是不讲队友情。 唐悠凑过去问了句，“你俩有血海深仇呀。” 秦蓁顺手捏了捏唐悠的娃娃脸，“夺夫之恨，算不算？” 嘴里正“讨厌”着的唐悠傻了眼，“啊……” “逗你玩呢，那么多人去了不缺我一个。” 她继续看书。 林茹昏厥了过去，怎么都喊不醒。 杨国华没办法，只好让她留在驻地休息。 这处置办法让李建平觉得杨国华未免欠考虑了一些，“就不怕人逃跑？” 他也不愿意再猜测林茹的身份，但这位大小姐绝对不会安分的留下。 “不会呀，我要是林茹的话肯定不会这时候逃跑。” 现在逃跑没意思，怎么也得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后逃跑起来才方便。 而且这边路都不熟，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林茹是大小姐脾气，但并非没脑子。 李建平不信，闹着要跟秦蓁打赌—— 结果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帮秦蓁刷鞋。 秦蓁：赚大发了。 看着在那里认真刷鞋的青年，“还要再赌吗？” 林茹像是有病似的，隔三差五的晕倒，现在就整天在驻地呆着，不过她也没闲着就是了，帮忙打扫卫生，还会帮早点下工回来的丁小英做饭打下手。甚至还跟着唐悠主动去那边和苏联人换东西，似乎只要不让她下地干活，做什么都成。 就是没逃跑。 李建平一共跟秦蓁赌了四次，半个月内输了四次，他不干了。 十月后天气冷，这水都凉飕飕的。 他才不想再给秦蓁刷鞋了呢。 手都快要冻掉了！ “不玩了不玩了，再跟你玩是小狗。” 秦蓁被她这赌气的话逗乐了，“小赌怡情嘛，对了杨国华说明天安排人去伐木，我打算报名参加，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建平略有些迟疑，“我就不去了吧，你注意安全，别乱跑。” 虽然他知道，秦蓁比他想象中还要生命力顽强，可林子里指不定有什么呢，还是要注意安全才是。 “知道了弟弟，回头争取在林子里搞点吃的给你开荤。” 她摸了摸李建平的脑袋，“好好刷鞋，刷干净点哈。” 李建平咬牙切齿，“知道啦！” 他怎么就脑子那么糊涂，死不悔改的认为林茹会逃跑呢？ 李建平后悔的牙痒痒，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很快又会后悔的牙疼—— 林茹终于逃跑了。 正是借着这次进山伐木的机会。 九月底十月初素来是伐木的好时机，杨国华安排了十名男队员，带着林茹、唐悠和秦蓁三名女队员进山伐木。 山里头多危险，尤其是可能遇到野兽，唐悠是队里出了名的神枪手，又教出了秦蓁这个小神枪手徒弟，自然是名列其中。 至于林茹，她非要去，杨国华没法子。 特意交代带队的张鹏程多照顾林茹一些，“别把人弄丢弄伤就行。” 张鹏程应下，第二天一大早就驾着马车拉着地板车往山里去。 不曾想进山没多久就北风呼啸下起了雪，张鹏程原本想回去，却不想这马儿跟发了疯似的不往回走，他只好组织大家去寻找山洞躲一躲。 林茹被安排留下来看守马匹和车子，只是等着秦蓁和唐悠她们这组回来时，马匹少了一只，车上的干粮也都消失不见—— 林茹逃走了。 第15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5 唐悠看了眼秦蓁悬在腰间的干粮，“咱们是不是该庆幸，她没把所有的马都带走？” 她大概是被李建平传染了吧，乐观的过分。 秦蓁笑着摇头，“早晚的事。” 这无所谓的语气让唐悠有些好奇，“你们……算了，咱们先等等吧。” 刚才倒是找到了个能猫着的山洞。 按照约定的两短一长哨音示意，秦蓁和唐悠在这里等着其他人。 林茹逃跑，还带走了他们的干粮。这让张鹏程几人傻了眼！ “她怎么能这样！”年轻如李燕生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身为队长的张鹏程十分自责，他哪里知道林茹最近表现这么好，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背刺他们一刀。 如今大雪封山，他们出不去又没了粮食，怎么过？ 这简直断人活路！ 突逢巨变又背刺，这让一群人都失了分寸，就连张鹏程也没了主意。 秦蓁指了指不远处，“刚才在那边找到个山洞，应该是进山的老乡们收拾出来用来休息的，咱们先去那边休息下。外面太冷了，体温流失很要命的。” 也亏得他们出来时带着老羊皮袄，不然遇到这暴风雪，怕不是要折在这里。 她又指了指悬在腰间的布袋，“我这里还有点口粮，过会儿等风雪小了点，咱们再出来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一群人都看向那个布口袋。 鼓囊囊的，他们稍微吃点垫下肚子，应该能撑过今天吧？ 忽然间暴雪封山，队长他们肯定会来找他们。 到时候就好了。 …… 山洞还算宽敞，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一行人也没太往里去，在这边生了火，看着山洞外面狂风呼啸，时不时的有雪花飘进来，在火苗上炸开一朵花，迅速的消失不见。 这会儿没人说话，气氛压抑的很。 就连唐悠都低着头在那里烤火，略有些肉乎乎的手让秦蓁一时间目不转睛。 手掌小小的，手背上哪是富贵窝，那是金坑吧！ 有点想摸摸。 她平日里掐唐悠的娃娃脸还可以说顺手，这要是摸人家的手…… 流氓耍得秦蓁都不好意思。 “你说她会去哪里？” 秦蓁回过神来，还没开口就听到其他人嘟囔了句，“还能去哪里？从这林子出去再往北走二十里就是黑龙江。” 过了江就是苏联。 林茹肯定是往苏联那边去呗。 不然还能往哪去。 最是胆小的李燕生忽的来了一句，“我听说这林子里有很多野兽，要是遇到狼或者野猪……” 垦荒队的枪都被他们带来了，为的就是提防可能遇到的野兽。 脾气素来暴躁的王胜利听到这话嘟囔了一句，“那也是她活该。” 他是个暴躁脾气，但这话糙理不糙。 逃跑也就罢了，把口粮都带走，死在外面也是活该。 山洞里又是一阵安静，大家也没力气去骂林茹。 现在要保留体力等风雪停下来再想法子回去才是。 秦蓁看了眼外面，“风好像比之前小了……” 她正说着，外面远远的飘来了略有些尖锐的声音，“救命……” 夹杂在风雪中，让山洞里所有的人脸色一变。 这听着像是林茹的声音。 性急如张鹏程下意识地探头往外看，侧着耳朵却又没再听到什么，仿佛大家都听错了。 张鹏程皱着眉头，“顺着风飘过来的？” 唐悠笑了一声，“你咋不说闹鬼呢。” “呸呸，我们是党员，才不相信这世间有怪力乱神呢！” 唐悠听到这话咯咯的笑，她碰了下秦蓁的手，发现这双手冰凉凉的，这让年轻姑娘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凉呀。” 秦蓁笑着摇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吧。” 唐悠：“……没见过这色儿的冰肌玉骨。” 分明是从小没养好，身体基础差。 这样的阿姨她认识好多呢。 “我妈认识一个老中医，最擅长治疗这种病了，回头我让他给你开点药，熬点药吃来调理调理。” 秦蓁笑了笑，“那就麻烦了。” “唐悠，你妈做什么工作的？还认识老中医。” 唐悠从没有跟人说过自己的家庭，大家猜测倒是挺多，当面问还是头一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个老师。” “那你这枪法是跟……” “救，救命……” 刚才还能说那是顺着风飘来的声音，可现在呢？ 这声音格外的真切，仿佛就在不远处。 张鹏程握紧了拳头，浓黑的眉毛恨不得揉成一团，他忽的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唐悠喊住了他，“队长。” 张鹏程站在那里，“我知道，我知道林茹不是个东西，可是我们总不能跟她一样狼心狗肺见死不救。” 她不做人，难道这就是你见死不救的理由？ 张鹏程说服不了自己。 “她想逃跑，那就让组织来审判她，我去把她抓回来。” 刚要往外去，张鹏程觉得有东西冲自己飞来，他下意识地抓住，手里多了一把枪。 “好歹带着防身。” 张鹏程看着把枪丢过来的秦蓁，感激的笑了笑，“要是我回不来，秦蓁你帮我把大家带回去。” 说完他一猫腰，直接离开了山洞。 留下山洞里的人面面相觑—— 刚才那话，是遗言？ “妈的！”燥脾气的王胜利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 为了林茹而出现牺牲，那是最不值的。 可是在组织审判林茹有罪之前，她还是他们的一员，作为一个女同志，她应该被保护。 其他几个人陆续出去找人，秦蓁看了眼放在手边的猎`枪，“我出去……” 看到唐悠欲言又止，秦蓁笑了起来，“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山鸡什么的，就那一个面坨坨不够咱们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 她枪法好，从小就玩枪的人，不说百发百中，但遇到危险绝对能保护秦蓁。 “不用，你和燕生在这里看着咱们的马匹。” 唐悠有些不太乐意，但李燕生拉住了她，“马匹是咱们的重要财产，也很重要。你忘了李建平说的，秦蓁一铲子搞死了一头狼呢。” “那要是遇到野猪怎么办？” 走到洞口的秦蓁：“……”你说的我不想出去了。 但双脚还是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外去。 这会儿风雪都小了很多，地上留有深深的脚印。 其他队友留下的。 只是脚印后面也分散了，显然大家选择的方向并不一致。 系统：宿主，你真打算去救人呀？ 这么不计前嫌的吗？ 秦蓁：想什么呢，忽然间大雪封山，山里的动物们也猝不及防，人没东西吃还会觅食呢，小动物也不例外。傻狍子、山鸡什么的一抓一个准儿。 话音刚落，秦蓁就看到一脑袋扎在雪窝子里的一撮羽毛。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把这只肥噜噜的山鸡揪了出来。 早就准备好的麻绳系在山鸡翅膀上，捆了个结实。 系统：…… 您没去逐梦娱乐圈部门真的是屈才了，这本事应该去娱乐圈剧本里大杀四方，搞户外生存综艺啊。 麻绳一端系在腰上，不时地解下来往上面捆一只山鸡。 凉丝丝的山鸡牌糖葫芦十分壮观，翅膀被捆起来再也支棱不懂的山鸡们很想要啄这个女人一口，但一张嘴灌进来的全是凉冰冰的雪。 要杀要剐随意，别这么羞辱鸡了好吗？ 可惜秦蓁不懂动物语言，哪晓得山鸡们的悲愤？ 系统：宿主，绳子挂满了。 意思是您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 秦蓁见状嘿嘿一笑，从老羊皮袄里取出一条细麻绳。 系统：…… 给鸡留条活路吧！ 秦蓁没再往前走，顺着脚印折返回去。 她这一回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偏了！ “秦蓁！” 远处的呼喊声让秦蓁下意识的寻了过去，看到张鹏程时，她挥了挥手，刚从雪地里揪出来的山鸡趁机挣脱开。 它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只凤凰蛋，总有一天会浴火重生美丽动人。 这个女人就是它的劫！ 如今它要振翅飞翔，飞向自由的远…… 啪叽。 山鸡一头栽进雪地里。 秦蓁把这冻傻了的小东西揪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捆好拖着过去跟张鹏程汇合。 “你怎么……” 张鹏程没找到人，不过找到了个在雪地里躺着的傻狍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收获够丰盛了，没想到秦蓁拖着一串山鸡。 “这么能干啊。” 秦蓁笑了笑，“运气好运气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你，你别过来……” 两人脸上笑容齐齐消失，“林茹！” 循着声音，两人齐齐往那边跑了去。 马的缰绳缠绕在灌木丛上，四个蹄子都在发疯，拼了命的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就在不远处，林茹跌坐在雪地上，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要苍白几分—— 任谁面对一头野猪，都不能保持冷静。 一猪二熊三老虎，在东北即便是猎人也要避开这三个，尤其是野猪。 除非带着一群猎狗，否则……凶多吉少。 “走。” 张鹏程轻声说道：“你先走。” 他不知道这野猪是否发现了他们俩，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保护秦蓁才是。 秦蓁先走，自己断后。 然而张鹏程话音刚落下，就有一个雪球砸了过来，刚巧砸在了秦蓁的山鸡糖葫芦上。 山鸡们不安分的扑腾起来，这动静引起野猪的注意，野猪调头朝秦蓁和张鹏程冲了过去！ 林茹松了口气—— 她要是活不了，谁都别想活！ 第16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6 张鹏程傻眼了，这女人疯了吗？ 这节骨眼上竟然还拉他们下水！ 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不然他不止要骂人，更想要打人！ “你快……” “打它鼻梁骨。” 野猪为了在发情期争夺主动权，平日里会有意识地增强自我保护，一身老猪皮在树桩、岩石上磨来摩去，相当的坚硬。 子弹打它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但他也不是浑身铁皮。 鼻梁骨那里就脆的很。 “打！” 张鹏程下意识地抬高了枪口，但还没扣动扳机，身子一晃直接被推倒在地，“绕着树跑！” 他动作忙了些，野猪已经冲了过来。 在东北，作为杀伤力最大的野生动物，野猪速度极快，个头大冲击力强，再加上那一对獠牙，猎人遇上都要胆怯三分。 惯常用的装死这一招压根行不通，这王八玩意最喜欢拱人了。 秦蓁喊了一嗓子自己也没歇着，直接冲林茹那边跑了过去。 这吓傻了系统。 系统：宿主，冷静啊。 虽然这女人作恶多端，可到底是原世界女主，搞死她会受到处罚的！ 秦蓁：冷静个屁，有种你让野猪去追你！ 不然别在这里说狗屁的风凉话。 系统沉默了，它没种。 林茹看到冲自己跑来的秦蓁，再度尖叫出声，“你走开呀！” 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之前害得自己背井离乡，现在又要谋害自己性命。 为什么呀！ 林茹嘴上埋怨着脚下可一点都不慢，只不过踩在积雪上难免深一脚浅一脚。 谁也不知道这积雪下面是什么，林茹也不傻，听到秦蓁刚才的话连忙绕着树跑。 那野猪跑得贼快，但猪脑子使然只会直线冲刺，跑不了S道。 急刹车再度冲过来，林茹已经跑到另一棵树后面了。 “你追她呀！” 她气得要死，为什么只追自己。 秦蓁暂时得以摆脱，甚至还幸灾乐祸起来，“谁让你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好吃呢？” 野猪最是记仇，一开始林茹招惹了这野猪，中间固然会被吸引走注意力，但最能吸引这畜生的，还是林茹。 当然，现在就不好说了。 秦蓁扣动扳机。 子弹贯穿了野猪的鼻梁骨，也让这东西彻底发了疯，冲着秦蓁飞奔而来。 秦蓁连忙收起了枪，刚想要把野猪往张鹏程那边引，让他再来一枪。 却听到有人喊道：“这边。” 那声音有些微弱，似乎耗尽了力气才喊出了这么一声。 “这边，秦蓁，把它引到这边来。” 连续不断的声音让秦蓁终于确定了方向，而目光所及只是陷下去的一片雪地，王胜利匍匐在那里。 秦蓁连忙调转方向。 系统：宿主小…… “这里是沼泽，你小心绕着走。” 秦蓁这才注意到，王胜利并非匍匐在那里，而是……身陷其中！ 北大荒最多的是什么。 桦树林、草甸子以及漂筏甸子（沼泽地）。 早在来到驻地的第一天，秦蓁就跟李建平说，一定要提醒队友们这里有很多沼泽地，小心行走。 只不过漂筏甸子多隐藏在草甸子里，谁知道这桦树林里竟然也有呢。 王胜利原本还能靠着放松自己而维持住不往下沉。 可是现在他一开口，那口气松了，身体往下沉了去。 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用尽力气抓了一把雪团成了一个雪球，冲着那野猪砸了去。 骤然遇袭野猪当即放弃了伤害了它的秦蓁，朝着王胜利飞驰而去。 只是当重达三百多斤的身体踩到淤泥里时，野猪也慌了。 野猪喜欢淤泥，经常会用淤泥洗澡，可它也知道，踩到沼泽地里只有一条路—— 死路。 越是挣扎，往下沉得越快。 秦蓁本该补枪，把野猪杀了，这样能阻止它下沉的速度。 说不定还能把这野猪捞出来给大家加餐。 可是她哪还顾得上这野猪？ 穿在身上的老羊皮袄脱掉，露出了里面那用不同毛线补了的毛衣，一只袖子系在猎`枪的枪托上打了个死扣，秦蓁把猎`枪抛了出去，“抓住。” 王胜利艰难的摇了摇头，“别折腾了。” 不可能的，他大半个人淹没在这沼泽地里，秦蓁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他拽得出来？ 这猎`枪又没那么结实，自己再把她给拉进来怎么办？ 沼泽吞没了胸口，王胜利觉得像是有一股力气把自己使劲儿往下拽，他憋闷得慌有些透不过气来，“秦蓁麻烦你跟我妈说，我对不起她。” 作为儿子，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不住她老人家。 “狗屁！”秦蓁十分的粗暴，她很是小心的往前探了一步，确定踩在了实地上这才趴下，“你有话自己跟她说，我不说！” “别往前了。” 不值得。 王胜利看着一点点匍匐往前爬的人，他忽然间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听林茹的辩驳，当时找到她就该直接把人带回去，不然也不会因为追她而落到这里面。 也不会连累秦蓁。 不该再有牺牲，死他一个就够了，“秦……” “你给我闭嘴，你要敢放弃，我就告诉你妈说你是个孬种。” 能够不远千里，放弃在北京的生活来这里的，哪个不值得她敬佩？ 这些甘愿在这荒凉之地燃烧青春的，个顶个都是英雄。 他们也有难以言说的牵挂，可是这都抵不过对国家的热爱。 一腔热血，不该洒在这漂筏甸子里。 秦蓁又是往前一些，她身子稍稍往下沉了些—— 已经接触到沼泽地边缘了。 不过这能保证王胜利抓住老羊皮袄的袖子，“抓住袖子，你抓紧了，张鹏程就在那边，他很快就会过来。” 只要再坚持一下下，等张鹏程过来就好了。 她甚至听到了脚步声，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咯吱作响。 秦蓁从没有听到过这么曼妙的声音。 然而她又是从王胜利脸上看到了惊恐，“小心！” 枪声响彻山林。 …… 秦蓁发烧了。 脱掉老羊皮袄搭救王胜利，又是趴在雪地上，等到张鹏程过来，秦蓁嘴唇发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老羊皮袄的一角，她人几乎失去了意识。 枪声喊来了其他队员。 秦蓁被送回山洞，很快王胜利也被大家搭救出来，一同在山洞里烤火取暖。 在沼泽地里待了十多分钟的王胜利醒了过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没有什么事。 而秦蓁还躺在唐悠的腿上，单薄的嘴唇失去血色，脸上涌现一片潮红，“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取了雪进行人工降温，可秦蓁的额头却越来越烫。 唐悠甚至觉得，秦蓁的生命都在被这体温燃烧，很快就会被燃烧殆尽……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的犬吠声，张鹏程大声的喊道：“快准备下，我们回去，队长来接我们了。” 突然间的暴风雪让杨国华十分的担心，本来他打算风雪停了后就来接人，却不想饿狼环伺在侧，只好等第二天再来。 这和试图寻找回路的张鹏程遇了个正着。 而得知林茹试图逃跑以及秦蓁为了救人发高烧时，杨国华整个人都傻了眼。 一边是右手手掌被子弹贯穿血肉模糊，还在昏厥中的林茹。 另一个则是躺在唐悠腿上的高烧不退的秦蓁。 杨国华想起遇到两人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 秦蓁昏迷了三天。 准确点说，身体进化了三天。 系统：【勇斗野猪】真猛士，恭喜宿主喜提【机灵小秦蓁】荣誉头衔，获得积分奖励10点，累积积分42点。 系统：【见义勇为】大丈夫，恭喜宿主喜提【巾帼英雄】荣誉头衔，获得积分奖励10点，累积积分52点。 系统：成功激活三个荣誉头衔，宿主身体机能提升10点，该机能提升适用于各个世界。 高烧没有带走秦蓁的命，反倒是让她身体更强壮了几分。 醒来后，秦蓁成为驻地的大熊猫，被所有的队友参观。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林茹。 林茹被孤立了。 如果说大小姐脾气大家还可以忍受，但这种陷害队友的事情，没人可以忍受。 谁敢保证，林茹下一个陷害的人不会是自己呢？ 在找回伐木队的当天下午，杨国华就去县城打电话，联系到了当初把林茹交付给自己的那人，将这边的事情转达。 向来老好人的杨国华头一次态度强硬的像是石头，“如果您不能处理的话，那我只好按照我们组织规定来处理。” 那边连忙说道：“我这就处理，小杨你别着急，我这边马上处理。” 所谓的马上，也用了将近三天时间。 秦蓁连昏迷带休养五天后终于坐不住了，而这天驻地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洗掉了色的军装十分笔挺，中年男人十分清瘦，脸上还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那是炮弹碎片划过留下的痕迹。 当时血肉翻飞，如今只剩下一道疤痕，却也是属于他的军功章。 肩章上有一颗金色的星徽。 “抱歉。” 秦蓁看着这位曾经为共和国出生入死的将军，她只问了一句话，“您会把她带到哪里去？” 年轻的姑娘神色十分平和，似乎这只是一个最寻常的问题。 林少将沉了沉声，“去她原本该去的地方。” 原本该去的地方？ 秦蓁笑了笑，“不打扰您了，我休息了好多天，该去干活了。” 这场暴雪来的突然了些，好在暴雪之后又是大晴天，而北大荒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天气。 荒原上的积雪融化，又该继续垦荒了。 看着脚步轻盈的年轻姑娘，林少将收回目光，朝着唯一敞开着门的木屋走去。 林茹整个人蜷曲在那里，看到进来的人时，她脸上露出几分狂喜，“叔叔，他们虐待我，他们竟然想要杀我，你看我的手。” 她那保养得宛如柔荑一般的手，上面有个黑黢黢的洞，结了血痂，丑陋的可怕。 “他们猎杀了野猪，天天吃猪肉却只给我吃窝窝头，还不让我睡觉，每天都有人在我床头说‘你怎么不去死’，叔叔。” 林茹扯着自家小叔的袖子，俏脸上挂着两串眼泪，盈盈如珍珠，“我往后肯定好好听你的话，你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好不……” 好字还没说出，林茹脸上吃了一巴掌，战火中走来的男人这一巴掌将他这个柔弱的侄女打翻在地，“说够了吗？” 林茹嘴里一阵血腥，她眼泪像是泉水似的涌出，疼的。 “收拾下东西，我带你走。” 一痛一喜，林茹连忙站起身来，“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什么破烂货，她才不稀罕呢。 林少将淡淡看了她一眼，“那你打算日后在监狱里幕天席地吗？” 第17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7 大雪过后，垦荒难度增加了些。 尽管积雪已经融化掉，但天气肉眼可见的转凉，地面隐隐有上冻的趋势。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因为天公不作美，青年们反倒是越发的早出晚归，能多干一点是一点。 秦蓁的到来，引得队员们的注意，“怎么没再休息两天。” “你好好休息养身体，别落下病根，这里的活交给我们。” 这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年代—— 义无反顾的扛起枪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是英雄。 冒着可能失温风险搭救王胜利的秦蓁也是英雄。 面对这一张张写满了担忧的面孔，秦蓁笑了起来，“总躺在床上身体都轴了，出来活动活动正好。” 队长杨国华想了想，“那你先干点轻快的活。” 这段时间，秦蓁卧病休息，她的小组成员可没歇着，已经把那块荒地开垦完毕，连上了大部队开垦的这块土地。 这会儿李建平十分自觉地把竹耙子交给了秦蓁，“你就耧草就行，堆在这里回头我弄出去。” 他冲着秦蓁眨了眨眼，“刚才搞到一只兔子，回头让大厨给你烤兔肉吃，改善改善伙食。”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谢啦。” 烧荒过后的原野上颇是忙碌，牵着老黄牛、骏马拉扯着垦荒犁向前的队员们唱起了歌——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几十里水路到湘江 江边有个什么县那 出了个什么人 领导人民得解放 呀伊呀伊子哟 …… 优美婉转的湖湘民歌，愣是被这群来自北方（主要是北京）的青年唱出了九曲黄河的壮志豪情。 浏阳河的歌声淌过，紧接着就是《在那遥远的地方》。 男青年们唱这歌时，忍不住瞄了眼队里的女同志，又连忙收回视线，生怕被抓个现行。 而女青年们也不甘示弱，当即唱出了《喀秋莎》。 女声独唱变成了男女大合唱，直到那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欢快的歌声。 “救命……” 驻地的小木屋里，林茹慌不择路的往这边跑了过来。 “她怎么了？” 李建平好奇地问秦蓁，他敢打赌秦蓁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家里人带她回去。” 回家？ 李建平有些奇怪，“她不是一直挺想回去的吗？家里头是龙潭虎穴不成？” 想不明白。 “不是。” 秦蓁没解释，但林茹把答案告诉了大家，“队长，我不回去，我回去就得去监狱里蹲着，我不回去。” 那里太可怕了。 每天都要劳动，不勤快点她就会被骂。 都是劳动，为什么不在这里干活呢？ 她还能偷懒。 林茹不敢去找张鹏程说情，要知道自己的手就是被张鹏程一枪射穿的。 她抓住杨国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队长，我往后会好好干活的，我不要回监狱里呆着。” 那个男人，不是她叔叔，是魔鬼！ 张鹏程见状将缰绳交给队友，大踏步的过来，老杨要是敢答应的话，他，他就…… “你不会的。” 杨国华叹了口气，“林茹你不会的，你受不了这苦。” 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对比秦蓁这个一心垦荒种粮食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留在这里，这里不是你的避难所。” 他知道，如果还有机会，林茹会毫不迟疑的离开。 上次牵连到了王胜利和秦蓁，下次又会坑害了谁呢？ 看着小跑过来的警卫员，杨国华目光落在那辆吉普车上，“我失败了。” 他没这个本事改造林茹的想法。 为了保护其他队员，杨国华选择放弃。 “我会改的，我这次一定改。” 警卫员过来抓住了林茹，带着她往回走。 林茹不甘心，她死命的抓住杨国华的衣袖，以至于结了痂的伤口崩裂，有血迹染红了杨国华的灰蓝色单褂。 警卫员狠心敲了一下，趁着林茹吃痛把人给拎了回去，“对不住。” 首长向来洁身自好，唯独在这个侄女身上心软动用了一点特权，结果…… 这可真是个祸害！ 林茹被强行带走，她看着站在那里的人，适才的哀求都变成了诅咒，“你们会遭报……” 警卫员一记手刀砍在她后脖颈，直接扛着人离开。 简单粗暴到让唐悠忍不住摸了下胳膊，她老爹的警卫员好像就没这么暴脾气。 林茹被带走只是一个小插曲，起码大家没再细聊这件事。 到了晚上，女青年们又忍不住聊了起来，主要还是问秦蓁—— 这俩人有仇，秦蓁肯定门清。 “我不是很清楚。” 心直口快如赵兰兰忍不住说了句，“那为什么你救王胜利的时候，林茹想要把你推到沼泽地里呀？” 张鹏程和王胜利两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秦蓁看向了赵兰兰，“可能是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吧。” 赵兰兰：“……” 秦蓁一脸认真的看着赵兰兰，“难道我不是比她好看吗？” 这让赵兰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平心而论单说长相，当然是林茹更…… “那还用说。”唐悠放下牙缸牙刷，挤到秦蓁的床上，“劳动人民最光荣，我们秦蓁是好看的崽！” “其实唐悠你在我眼里也是最好看的，尤其是打枪的时候！” 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飒爽英姿从此有了模样！ 赵兰兰看着相互夸奖的两人，“……”你们俩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过秦蓁笑起来是挺好看的，忽略掉那小麦色的肤色，眉眼弯弯十分动人。 唐悠也好看，娃娃脸十分的喜庆，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 …… 进入十月中旬，垦荒就变得格外困难。 北大荒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 一头牛马已经拉不动垦荒犁。 拖拉机倒是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着，但油耗比之前大了许多。 牛马倒是还好说，原本的一匹马带不动垦荒犁那就翻倍，甚至四匹马、六匹马！ 两头老黄牛来拉一个垦荒犁。 垦荒用不了那么多人那就去伐木、烧砖。 光住在小木屋里怎么行，那么多人呢。 他们要把驻地发展起来，让这里变成一个成熟的村庄。 曾经作为村干部的杨国华的管理能力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体现。 以卓然为小队长，带领其他十六名女同志去锯木头、挖地基和排水渠。 五十名男同志则分成三波，垦荒、伐木、拓砖坯，这是最脏最累最苦的活计。 尤其是拓砖坯。 饶是这五十个青年轮流转换，但是到第二天这胳膊也酸疼的抬不起来，伐木时拉不动大锯，犁地时拽不住缰绳扶不稳垦荒犁。 “要不我们去弄个制砖机？” 秦蓁的建议让杨国华苦笑不已，“这里没有这玩意。” 首都倒是有一家工厂，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那东西很贵，他们倒是还有钱，但买不起制砖机。 秦蓁登时缄默不语，“那要不问问苏联那边，看那边有没有。” 陀罗县与苏联那边犹太自治州接壤，最近这段时间，垦荒队经常去那边跟他们换柴油什么的。 她迅速地查看系统商城，果然在这里找到了制砖机。 一看价钱秦蓁有点懵。 秦蓁：为什么价钱不一样？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166点积分那是一台全新的制砖机，而只需要66点积分的则是二手机。 秦蓁：……那我用积分兑换的话，怎么拿到？ 系统：凭空掉下来是不可能滴，不过宿主你可以用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兑换，当然也不能太随意就是了。这边建议您用野猪皮，效果比较好。 被王胜利引入沼泽地的野猪被张鹏程他们打捞了出来，过去这些天肉已经被吃光了。 剩下的就是那张野猪皮和一对獠牙。 秦蓁心念一动。 秦蓁：狼牙能换什么？ 系统：换个铲铲。 秦蓁：…… 要优雅。 她笑着回答杨国华的问题，“问问看嘛，咱们的那张野猪皮之前不是处理过了吗？我觉得可以做防弹衣呢，回头问问看能不能给咱们换一台制砖机。” 杨国华点头，“那就先这样，小唐明天过去的时候问问看，要尽快。” 唐悠当即答应下来。 第二天带着毛衣三人组骑马去黑龙江那边交易时，秦蓁喊住了唐悠。 “怎么了？” 秦蓁看着坐在马背上的人，踮脚说道：“回头你问下他们还需要什么，都什么价钱，又能给咱们什么。”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垦荒队都是用狼皮换柴油。 其他的也就是用兔子皮换本书，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交易。 听秦蓁这么一说，唐悠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等我好消息。” 看着驰骋着骏马离开的人，秦蓁笑着回去忙，她的身体素质是比之前好了些，去锯木头再合适不过。 和秦蓁搭档的人是赵兰兰，两人站在木头两侧，拿着大锯一来一回十分默契。 木屑不断落下，积成厚厚的小山。 秦蓁把那一截木头搬过去码放整齐。 赵兰兰看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堆放的也太齐整了吧？” 看着秦蓁回来，她把锯子递了过去，却不想秦蓁不去抓锯柄，而是抓住了锯条。 赵兰兰失声喊道：“秦蓁！” 锯齿在手心留下或浅或深的痕迹，渗出血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包扎下。” 秦蓁摇了摇头，“没事，不怪你。” 她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赵兰兰找来布条小心地给她包扎，秦蓁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想什么—— “现在几点了？” “太阳快正南方向了，差不多十一点吧。” 赵兰兰看了眼，瞧到秦蓁哆嗦了一下，她有点害怕，“怎么了秦蓁？” 秦蓁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她是想要跟赵兰兰说，这叫强迫症，不止她，连唐悠也有强迫症。 唐悠。 “这个点，唐悠早就该回来了。” 秦蓁素来一张笑脸，如今神色严肃，这让赵兰兰的声音都磕磕绊绊，“或，或许在路上耽误了呢？” 她绞尽脑汁地找理由，“说不定是遇到需要帮助的老乡，你知道唐悠最古道热肠。” 话音刚落下，马蹄声席卷着灰尘草屑而来，是和唐悠一起去那边的贸易三人组的队员郑天。 只有郑天一个人！ 秦蓁心细，看到了郑天胳膊上染了色，分明是挂了彩！ “怎么了？” 驻地的人连忙围了过去。 郑天嗓子冒烟，“那边设陷阱，把我们的东西抢了，唐悠和小汪也被他们扣下了。” 第18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8 犹太自治州资源极为丰富, 在二三十年代大批的犹太人迁居至此开发建设，将贫穷的吉洪卡娅村打造成比罗比詹市。 尽管三十年代的大清洗让犹太自治州名不副实——迁居至此的犹太人数量锐减，但曾经的建设留给了这里极好的工业基础。 即便是到现在犹太自治州近十万居民也受益于此。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犹太自治州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与中日韩朝贸易往来频繁, 主要出口大豆、木材和矿石等产品, 进口则是以粮食、机械设备、运输设备为主。 不过那是五十年后。 在现在, 苏联当得起一声师傅。 不管苏联援助中国那156个工业项目出于什么目的——拉拢中国抗衡美国也好, 抗美援朝不止威慑到美国也威慑到苏联也罢, 甚至是苏共总书记为了从主席这里得到支持进而巩固其地位——现在的中国的确是一个小学生，需要跟着老师傅谦虚的学习。 但这并不是那边扣押唐悠和汪爱民的理由！ 杨国华瞧到不对劲也匆忙回来, 得知唐悠被扣押, 他双腿发软，眼看着就要跌坐在地上。 秦蓁抓住了他的胳膊, 低声说道：“不能倒下！我们从长计议。” 他要是就这么倒下, 其他队员更慌。 低沉的声音犹如闪电一样, 劈向天灵盖, 杨国华扶着秦蓁的胳膊站稳了身体。 “我们得想个办法。” 不能让唐悠在那里待着。 一想到对方开了枪，杨国华就后怕的很，作为队长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每一个队员的安全。 要是唐悠他们任何一人出了事，他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张鹏程是个急脾气，“我们去把人抢过来。” 这话让杨国华一阵排揎，“抢什么抢？” 他不着急吗？ 可现在人在那边，他们贸然出去那就是非法入境。 就算那是他们的老大哥，但也违反了法律。 人没带回来, 自己再被扣下怎么办？ 再者说，这种私下的交易本来就见不得光…… 万一闹大了也不合适。 张鹏程原本带队在这边拓砖坯，没想到唐悠出了事。他这主意本来就不靠谱, 被杨国华一吼，也算冷静了下来。 但一想到唐悠和汪爱民被扣下，止不住的心烦，张鹏程狠命的抓了下头发，“那要不跟唐悠的家里人联系下？” 队里没人知道唐悠到底什么来路，但是那枪法绝对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唐悠应该是革命家庭出身，父母或许会有办法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别忘了那是犹太自治州。” 成立之初不过是为了响应国际社会的号召，安置这些居无定所的犹太人，帮助赤色洪流的苏联在国际上博一个好名声。 而三十年代中后期的清洗让犹太人数量锐减，与当地的俄罗斯人之间的恩怨也加深不少。 加上苏联和以色列的关系恶化，这些年来犹太自治州并不太平。 张鹏程虽然暴躁了些，但并不傻，“你的意思是，扣下唐悠的是犹太人？” “不好说，但万一是他们呢？如果贸然施压，我怕他们会做出更不理性的事情。” 秦蓁深知，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但同时也是一个有教无国的族群。 利益是第一位的。 苏共为他们设置家园固然有各种目的，但在九一八之后，这里的犹太人也的确和日本关东军不干不净。 想要把唐悠他们安然无恙的带回来，需要找准软肋。 苏联人喜欢喝酒，而犹太人喜欢什么？ 利益。 “咱们这里是不是还有两瓶地瓜烧？” 这是李建平偷偷带来的，原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喝。 不过这会儿被秦蓁征用了，“队长你跟建平说一声，回头我再还他。” 杨国华看着秦蓁把那两瓶白酒翻了出来，他感觉有点不太好，“秦蓁你想干什么？” 扬了扬手里的两瓶白酒，秦蓁又是把那张野猪皮塞到包袱里，“去把唐悠汪爱民他们弄回来，郑天你身体怎么样？行的话给我带路。” 杨国华没想到她说从长计议，结果就是自己单枪匹马去捞人。 “这怎么程？” 张鹏程当即补充，“我跟你一块去。” 说着就是去屋里头拿枪。 秦蓁喊住了他，“我是去谈判不是掰手腕。” 张鹏程站在那里，回头看着秦蓁，“那也不能你自己去。” “你脾气太急去了会误事。” 张鹏程：“……” 系统：宿主，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还是不要这么说吧。 太扎心了。 秦蓁不会骑马，让郑天载着自己去。 她有些不怎么优雅的坐在马背上，小心地抓住了郑天的棉袄，“我会把人带回来的，最迟明天下午。” 骏马忽的疾驰，杨国华看着上一秒还胸有成竹的人忽的神色慌张，他总觉得不安。 一旁赵兰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定要保佑秦蓁还有唐悠小汪他们平安归来啊。只要他们能平安归来，信女愿这辈子不吃肉。” …… 从驻地往黑龙江去大概有不到三十公里。 骑马过去也就是一个多小时。 “你再跟我说说当时是什么个情况。” 郑天听到背后的声音，连忙说道：“我们跟之前一样，来到约好的地方，那里藏着一艘小船……” 船头系着粗麻绳，拴在岸边的树上。 唐悠和过去一样，把前些天从老乡那里倒换来的狼皮放好，拿起船桨往江中心去。 她惦记着秦蓁交代的事，心中多少有些不确定。 秦蓁很喜欢跟人谈生意，之前买老乡的狼皮，从鲁三弯那里换来了拖拉机，让他们的垦荒速度大幅度提升。 后来又是通过和北边的人直接交易，换来柴油保证拖拉机工作。 现在她又想用那野猪皮换制砖机，虽然唐悠觉得这有点异想天开，但问一句总是没关系的。 但她没想到，自己问了这么一句，对方就变了脸色，把人连带着狼皮全都扣留了下来。 尽管这些天还算艳阳高照，但气温却是实打实的冷。 被人关在岸边的小屋子里，唐悠觉得手脚冰凉。 尤其是现在，她的腿变得麻木，就算是有人捅一刀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物。 “唐悠，唐悠？” 汪爱民看着眼睛几乎要睁不开的人，连忙喊了两声。 唐悠蓦的睁开眼睛，她以为是爸爸在喊她呢。 冲着汪爱民笑了笑，唐悠声音脆弱的一掐就断，“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们要养精蓄锐，相信同志们会把我们带回去的。” 这还叫没事？ 汪爱民也察觉到体温在流失，他也很疲倦，很想睡，可是现在不能睡。 “唐悠，老师要检查作业了，你没写完！” 被困在那根木柱上的人没有反应。 汪爱民又连忙说道：“唐悠，你想家里人吗？” 想家吗？ 唐悠觉得自己眼皮千钧重，她当然想的。 可她是革命军人的孩子，从小就以父母为榜样，她也要像父母那样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北大荒很苦，但是她从来没后悔过。 不能想家，想家自己就输了。 唐悠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汪爱民着急了，“唐悠，你怎么打脱靶了，不合格！” 昏昏欲睡的人听到这话急了眼，瞪大了眼睛辩驳，“你，你才脱靶了，我从来都是满分。” 她的枪法是爸妈手把手教出来的，从五岁开始就会玩枪的人，怎么可能脱靶？ 汪爱民看着气得红了脸的人，他松了口气，“唐悠你可算醒了。” 这要是睡过去，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娃娃脸的姑娘笑了起来，“没事的，我说了我就睡一会会，就五分钟。” 她声音再度低了下去，这次不管汪爱民怎么喊，却都没有醒过来。 “来人啊！” 汪爱民慌了，他被反绑在那大石头上，手腕那里已经磨破了皮，但还是站不起来。 慌乱被人扣下，又被人关在这里连饭都没得吃。 汪爱民的声音逐渐哑了起来，他也没了力气。 大概会跟唐悠一起死在这里吧。 或许那些人会把他们的尸体丢到黑龙江里喂鱼。 喂鱼也好，总比被狼被野猪吃掉好。 可惜他…… “哐当”的开门声让汪爱民猛地睁开眼，“帮……秦蓁？” 他觉得自己肯定死了，不然怎么可能看到秦蓁呢？ “所以，你也死了吗？” “小郑你也死了呀。” 郑天没好气，“你才死了呢！” 他连忙去解开捆绑住伙伴，瞧着石头上的血迹，郑天眼眶都红了。 “快去看唐悠，她昏过去了。” 唐悠昏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列夫·弗兰克微微松了口气，“卡尔并非故意的，他是虔诚的教徒，不能吃猪肉。” 当听到这女人竟然要卖猪给他时，卡尔觉得他被挑衅了。 “况且，他也没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把这两个人关到这里而已。 秦蓁听到这话右手握拳，“那弗兰克先生你觉得做了什么是指什么，关到集中营里去吗？” 集中营。 这个词让列夫·弗兰克勃然色变，“女士，这不是在中国。” 对于任何一个犹太人而言，集中营都是一个不能碰触的词汇。 换作卡尔，这女人早已经死在了他的枪下。 秦蓁却并不慌张，“我当然知道，不过弗兰克先生你大概不知道，一百年前这里还是中国的领土！” 列夫·弗兰克神色微微一变，“我对你们的历史并不感兴趣。” 秦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以为经历了苦难的人起码会对别人的悲惨遭遇抱有最起码的人道主义的同情，看来是我道德感太高。”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实际上不过是伪装成骑士的卑鄙者？ 列夫·弗兰克的神色有些绷不住了。 而秦蓁却并没有打算结束，“我们不谈历史，这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无关，可是我们可以讨论一些和我们相关的。弗兰克先生你们在往外捣腾东西，不止是跟我们做交易，和日本人、还有那边的美国人做交易对吧？” 那边的美国人，自然是留守在南朝鲜的美国大兵。 列夫·弗兰克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 “没有吗？弗兰克先生你的领带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是飓风从美国的西海岸吹到了远东，刚巧把这领带落在你家窗户的晾衣架上？” 列夫·弗兰克连忙整了整领口，把领带藏住。 慌乱之中带着几分窘迫，他只是觉得这个领带很好看，没想到只露出这么一点，都被眼前这位女士认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列夫·弗兰克从其他人那里知道卡尔将与他们做交易的那个中国商人给扣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闹出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经营。 匆忙赶来的列夫·弗兰克刚好遇到划船而来的秦蓁。 根据国际惯例，当两国以天然地理环境设置国界线时，尤其是以河流为国界线时，往往会遵循“可以坐船下江，不能停船上岸”的惯例。 但中苏边境线十分之漫长，位于远东的犹太自治州幅员辽阔但人口却只有不到十万，且大部分都居住在西伯利亚铁路线附近，在自治州的南部几乎没什么人。 而阿穆尔河南岸的中国那里是北大荒，同样没什么人，这也就直接导致两岸的哨兵不算多。 他们选择的这一处又是彻底避开哨兵方便交易的所在，十分安全。 偶尔到了对方国境也没什么要紧的，尤其眼下是中苏关系友好的蜜月期。 但很少有中国人会来这边，除了那些倒爷。 一位年轻的女士忽然间划船过来，列夫·弗兰克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的目的。 他也不想惹麻烦，想着让人把那两个中国人带走就是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瘦弱的不堪一击的女人，竟然这般言辞尖锐。 几次三番让他无话可说。 “我们谈谈吧。” 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秦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薄薄的笑，“当然。”转头看向郑天，“你先照顾唐悠，把这个给她吃了。” 那是一块糖。 放的久了，有些发粘，糖块黏连在糖纸上，郑天好不容易才把糖块塞到唐悠嘴里。 “小唐吃糖，很快就好了，咱们回家。” …… 小木屋是一个荒废了的哨所，就建在岸边，潮气逼人。 黑龙江原本是中国的内河，而现在它成为了天然的国界线，被苏联称之为阿穆尔河。 列夫·弗兰克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小了不止一头的中国女人，“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能持续下去，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擅长经营的犹太人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 如今他们身份尴尬，在自治州的同族越来越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一场大清洗，让他们这个种族在这里绝迹。 流浪了千年的民族有一种骨子里的韧性，他们在蛰伏等待这一个机会。 当然蛰伏期间，他们也不是一味的等待。 到底也有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攒钱。 经商是他们的种族天赋。 从中国人这里得到的上好的狼皮、狐狸皮，沿着西伯利亚铁路干线送到莫斯科，他们能够获得数十倍的利润。 没有一个犹太人能拒绝。 与眼前这个中国女人的和解，自然也是因为利益。 她敢孤身前来，想来已经留了后手。 要是自己把人给扣下，只怕这条贸易线会被彻底摧毁，这不是列夫·弗兰克想要看到的结果。 没有任何一个犹太人会跟钱过不去。 除非有更多的钱。 在金钱面前，个人的尊严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列夫·弗兰克向秦蓁鞠躬道歉。 “您觉得这就是您的绅士风度吗？” 直起腰背的列夫·弗兰克看到对方脸上嘲讽的笑容，“女士……您必须得承认，如果不是您的朋友冒犯了卡尔，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他可以要求我的朋友道歉，她并非粗鲁不知礼的人。想要我就此罢休可以，把卡尔交给我。” 列夫·弗兰克被这个无理的要求惊着了，“女士！” 秦蓁的目光落在门窗上悬挂的六芒星上，“喀秋莎，你可以叫我喀秋莎。” 这个名字让列夫·弗兰克的神色并不好看，喀秋莎不止是一首歌，更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喀秋莎火箭炮，不管是在二战还是在前不久发生在朝鲜半岛上的战争中都起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他可不觉得这是一个思念情郎的女孩名，分明是在威慑自己。 她果然留了后手！ 列夫·弗兰克深呼吸了一口气，“喀秋莎，或许我们可以再谈一下别的条件，我知道卡尔太过于粗鲁，我本不该派他来这里做交易，我代替他向你的朋友道歉。” 道歉？ 秦蓁要的可不是嘴上的道歉。 “我拒绝。” 系统震惊了。 系统：宿主，你这样不好，对方快失去耐心了。 一旦这个人失去了耐心，到时候陷入被动的可是他们这些身在苏联境内的中国人。 秦蓁没搭理系统，她目光灼灼如烈焰，紧紧的盯着列夫·弗兰克，“我不能把我同胞的安危交托在这么一个人手中，如果这次我来的稍晚一些，她就会死了。倘若您的卡尔死在了我们那边，弗兰克先生你会就此作罢？” 当然不会！ 列夫·弗兰克在心底下意识的回答。 “那你想要什么？”列夫·弗兰克看着盘桓在大地上的阿穆尔河，“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有一句谚语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喀秋莎，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小插曲破坏掉我们之间的合作。” 秦蓁唇角微微扬起，“我也不希望，所以我希望您能够让他亲自来道歉，表明你们的诚意，届时我也会让我的同胞向他致歉，对于无意冒犯了卡尔先生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 把卡尔叫来？ 让那头倔驴跟那个中国女孩道歉？ 列夫·弗兰克想也不想拒绝了这个提议，“抱歉，这样……” “秦蓁。” 小木屋的门推开，唐悠脸色苍白的从里面出了来，因为受凉腿脚麻木了许久，现在虽然好了些，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秦蓁连忙过去。 列夫·弗兰克面上带着愧疚，“抱歉女士，我真的很遗憾会出现……” “我能感受到您的诚意，可是最好的道歉永远不是嘴上说说，弗兰克先生。” 唐悠抓住秦蓁的胳膊，克服从脚底升起的不适感。 “我希望您能够务实的拿出一些诚意。” 诚意是什么？ 他们的民族相信没有什么比金币更具有诚意了。 而金币对眼前的人并不好使。 列夫·弗兰克很快就意识到什么有用，“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希望用两桶柴油换取女士您的谅解。” 两桶油。 秦蓁被这话逗乐了，一张狼皮就能换一桶半油。 她也的确笑出声来，这让列夫·弗兰克的脸色很不好看，“喀秋莎，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这样很不好。” 唐悠也有些担心，这个人语气不太好，似乎被秦蓁激怒了。 而这正是秦蓁想要的结果。 “您的诚意，我看也就这样。” 她搀扶着唐悠往小船那里去。 郑天和汪爱民连忙跟上，不敢多说话。 但他们下意识地并肩而行，作为人墙隔绝掉那个外国人的视线。 唐悠轻声问道：“我们就这么走吗？” 她刚才醒了过来，听外面秦蓁和那个弗兰克交谈，当即明白秦蓁是想要制砖机。 但又不能太快暴露自己的目的。 唐悠当机立断，作为苦主出来。 不曾想这个弗兰克抠门的很，竟然只想用两桶油打发走他们。 瞧不起个谁。 但如果没得选，两桶油倒也还行吧。 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秦蓁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行吧，她的确不知道秦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听秦蓁的话准没错，毕竟要不是秦蓁来到，自己这条命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列夫·弗兰克也被这一顿操作给弄懵了。 笑了笑就走了，什么意思？ 这是在激自己吗？ 他收回了右手，刚放回大衣口袋，就看到喀秋莎停下脚步回了来。 “喀秋莎……” 耐心，足够的耐心才能创造巨额的财富。 列夫·弗兰克觉得自己刚才险些忘记了先辈们用性命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这次我们带来了五条上等狼皮，既然交易做不成，那还请弗兰克先生把我们的狼皮还回来。” 列夫·弗兰克：“……”那些都被卡尔带到了比罗比詹城，压根不在这里啊！ 他拿什么还。 “喀秋莎，我说了这是误会，只不过东西现在不在我这里，我……” “两台制砖机。” 秦蓁打断了列夫·弗兰克的话，“赔礼道歉我们可以接受，两台制砖机作为道歉的诚意。” 列夫·弗兰克惊了，“你这是打劫！” 简直是强盗，比闯入夏宫的抢劫犯还要过分。 秦蓁却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先生，你们自诩文明，瞧不起我们这群泥腿子。半个世纪前就有文明人闯入我们这些野蛮人的国家，抢夺烧毁了我们的宫殿。十多年前，当日本人要屠杀在上海的犹太人时，是我们的这些泥腿子忍受饥饿将食物送给你们。而现在，我们作为合作伙伴，您的同伴不由分说扣留我的同胞，您口口声声道歉，对于我们提出的要求却说这是打劫。” 看着那张泛红的脸，秦蓁轻笑出声，“这样的文明，我们真的消受不起。” 言罢，秦蓁转身离开。 岸边的小船已经解开了缰绳，青年拿起了船桨，只等着秦蓁上船，便可以离开这里，回归故土。 秦蓁左脚踏到船上。 列夫·弗兰克喊住了她，“喀秋莎，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秦蓁的右脚迈步到船上。 郑天抄起了船桨，撑在岸边，只要稍稍用力，船就会离开。 列夫·弗兰克匆忙跑了过去，看着已经离岸的船，这位犹太商人当即蹚入水中。 冰冷的水让他脸色苍白了继续，黑色的大衣浸水后无比的沉重，而列夫·弗兰克却是紧紧的抓住木船漂浮在水面上的缰绳。 “喀秋莎，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先回来。” 秦蓁还没开口，脑海中一片机械声响起。 系统：【以恶制恶】真君子，恭喜宿主喜提【经商我是你祖宗】荣誉头衔，获得10点积分，累计积分50点。 系统：【不抛弃不放弃，姊妹情深不容易】，恭喜宿主获得唐悠、郑天和汪爱民百分百的仰慕值，获得10点积分，累计积分60点。 秦蓁：……等等，郑天、汪爱民他们俩男人和姊妹情深有什么关系？ …… “你怎么知道是犹太人？” 制砖机正在驻地辛勤的工作着，砖块不断的从里面吐出，队员们只需要把这些砖坯搬走晾晒，等着晾晒好了码放到砖窑里烧制就好了。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的味道，那是制砖机在烧油工作。 饶是这个问题赵兰兰已经从郑天那里听到了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秦蓁。 “因为对方听到是野猪就直接动手了。” 当然，让秦蓁断定对方是犹太人而不是俄罗斯人的原因还在于到了北岸，看到小木屋上挂着的六芒星。 那是他们的标记，凡是犹太人所到之处，就会有六芒星。 其实大部分犹太人并不抵触猪肉，但哪里都少不了极端分子嘛。 刚巧那个卡尔就是其中的一个。 赵兰兰还有问题，“那你怎么断定对方会答应你的要求，毁尸灭迹不是更简单吗？” 因为胳膊受伤不能干重活，如今只负责锯木头的郑天听到这话一阵恶寒，“赵兰兰你什么意思啊，不希望看到我们活着回来是吧？” 还毁尸灭迹，也太狠了吧。 赵兰兰觉得自己冤枉，“我，我就是用错了词嘛，你这么凶干什么？” 这两人是老乡，才不是真的吵架呢。 郑天看着快要哭的人，有些郁闷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不跟你计较。” 他好男不跟女斗。 关键是有秦蓁在，也斗不过啊。 其实这些问题郑天也都问过，他这才知道自己这个高中生知道的还不如秦蓁多。 通过野猪、六芒星，秦蓁判断出对方是犹太人。 而犹太人爱钱如命，他们有教无国压根不在乎国家领土，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压根不敢冒险，生怕秦蓁留了后手断了这条财路，甚至掀开犹太自治州走`私的老底，引发苏共中央对这里的清洗。 拿准了对方不敢冒险这一软肋，秦蓁又再三刺激。 最终列夫·弗兰克为那个卡尔的莽撞行径道歉，赔礼道歉的诚意是两台制砖机。 一条狼皮换一桶半柴油的时代过去，狼皮涨价了，往后一张狼皮能够换来两桶柴油。 当然，因为唐悠无意冒犯了卡尔的禁忌，秦蓁对此也诚恳道歉—— 野猪皮和一瓶地瓜烧是她的诚意。 闹腾了这么一通，唐悠无疑是最倒霉的那个，毕竟险些被冻死在黑龙江北岸的小木屋里。 不过她觉得值！ 自己不过遭了点罪而已，成功提升了狼皮的市场价格，而且还换来了制砖机，不要太值。 这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赵兰兰依旧意犹未尽，“秦蓁你真的太厉害了，关键是你俄语学的好快，之前还磕磕绊绊呢，现在都能跟那些人吵架了。” 这让秦蓁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还好，唐悠该吃药了，我过去看看。” 她的俄语并不怎么样，只不过花了三十点积分买了系统商城里的中级俄语。 秦蓁的积分主要靠完成一些小副本任务获得，还有就是靠垦荒，一亩荒地一点积分。 原本好不容易攒到七十点，现在饶是又收获了二十点，但还是少的。 慢慢攒吧。 秦蓁刚进屋就看到唐悠缩回了脚，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迅速地跑过去，秦蓁把那被子小心地掀开，入目是那血肉模糊的脚趾，原本该覆盖在上面的脚趾甲脱落，只剩下混沌的一片血肉，泛着黑色。 “怎么搞的？” 唐悠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真的没事过些天就长出来了。” 迎上秦蓁的目光，她低声说了句，“脚沾了水，受凉冻掉了。” 为了等弗兰克带制砖机来，又在那小木屋等了一宿，她当时也没在意，回来后才发现脚趾甲冻掉了。 “其实也还好啦，我爸还冻掉了一个脚趾头呢，不也能当将军？等我好利落了，照样比你能……”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唐悠有些慌张，她甚至觉得有凉凉的雨水似的东西落到了自己脖子里，“秦蓁，你别这样，没啥，真的。” 秦蓁抹掉眼角的眼泪，“我会为你报仇的。” 唐悠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信你。” “我说真的。” 唐悠这才发现，秦蓁向来笑呵呵的脸上带着锐利如刀刃的神色，她这才意识到—— 秦蓁她不是在开玩笑。 第19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19 “你别乱来。” 唐悠说完又有些后悔, 有人肯为自己出头，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指责起来了？ 即便是父母，也不见得无条件的为自己出头。 “我是说最近天冷了, 我估摸着队里其他人也不太好。” 秦蓁来自于二十一世纪, 家中只是小康, 没有挨饿受冻的精力。 人生中最大的苦难莫过于被资本家老板剥削, 996到猝死, 这也引发了她的爱国情操。 命都没了，挣再多的钱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国家足够的好, 少一些剥削的资本家, 千千万万的打工人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她现在能接触到的，是垦荒这种基础性工作。 做好螺丝钉, 帮助其他队员尽可能的解决困难。 这是秦蓁当前的任务。 而在这个任务的执行过程中, 她会遇到一些麻烦, 比如说现在—— 秦蓁并不清楚其他队员也有这般遭遇。 唐悠的话让她神色黯淡下来, “我知道了。” 但很快她又露出笑容，“我想法子给你们治治。” 指甲脱落还能再长出来，可是这个时间很漫长。 北大荒的冬天太过于寒冷了些，总得想法子才行。 …… 垦荒的队伍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了些，地面开始结冰后，他们的工作效率就低了许多。 李建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蓁在那里抱着书看，瞧了眼他忍不住打趣，“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诗集？” 瞧着像是手抄本, 字倒是不赖。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要不要看？” 李建平觉得却之不恭，连忙接了过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悠闲？” “嗯。”秦蓁看了下他的脚，“鞋湿透了赶紧去换换。” 诗人抱着那本诗集进了屋，往自己床上一坐，半点没有换鞋的意思。 这是男生宿舍，秦蓁进不来，不怕。 野猪肉吃完了，最近晚上加餐是兔子肉，从中午就开始炖肉，肉差不多炖烂了把切好的土豆往锅里一丢，有点油腥就不错了，他们哪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你躲着秦蓁干嘛？” 李建平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躲着她了呀，厨子你别胡说，你看你这饭做得越来越不咋样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就转移话题，过分了哈。” 丁小英看了眼，“我也不想，天太冷了。” 哪怕是先给他搭建了个厨屋，却也挡不住这森森的寒气。 从早到晚，灶里面就没断了火，但锅里的水总是不冒泡。 他有心想要给大家伙烧点热水来烫烫脚，驱赶走一天的疲乏，但这水就是烧不热。 好不容易烧热了很快就凉了。 想到这丁小英忍不住掉眼泪，这可把李建平吓坏了，“我没嫌弃你做的饭难吃啊，挺好吃的，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真的厨子，小英你别哭啊。你……” “建平你咋又欺负人了，厨子别哭我去找人帮你教训建平。” 丁小英：“……”你可真心疼我，谢谢您嘞。 不过很快他的感谢变得十分诚恳—— 秦蓁可不就是李建平的克星？ 李建平听到脚步声也没在意，“没事我跟小英闹着玩……你怎么过来了？” 他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缩回了放在灶膛旁的脚。 “我做了双新鞋，你穿这个。” 新鞋！ 李建平看着那皮面的鞋子眼前一亮，“这是……” “兔皮，外面裹了一层不透水，你看穿着哪里不舒服，回头我在改改。” 她有点后悔了，当时把那野猪皮给了列夫·弗兰克，要是手里头有野猪皮，或许能做出更加防水的靴子，而且一张野猪皮怎么也能做出十几双来。 不像是现在，两张兔子皮才勉强缝出来一双。 李建平抱着一双鞋子格外稀罕，但坚决不换鞋，“我脚臭，回去换。” 他起身要回去，被秦蓁拦住了去路。 “把鞋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脚。” “我汗脚臭烘烘的，有啥好看的。” “脱掉。” 李建平浑身一抖，连带着丁小英都抖了下，胳膊肘捅了下李建平，“要不让她看一下，又不会掉下来一块肉。” 看一眼不会掉肉，但是会掉下来脚趾甲盖。 鞋湿透了，脚在里面捂着泛白，皮肉仿佛一戳就破。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黑红一片的脚趾，上面趾甲盖没剩几个。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觉得……” “你们都这样吗？” 李建平轻咳一声，“差不多吧。” 晚上睡觉都不敢脱鞋子，因为你脱掉第二天就穿不上，鞋子肯定会冻成一片冰疙瘩。 个别同志来的时候带了几双鞋能轮流换还好些，他们这些装备没那么齐全，并不清楚北大荒条件之恶劣的就遭了殃。 “先烤烤脚，我去找队长说说。”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李建平一把抓住秦蓁的胳膊，“不能说！” 大家现在就是心里头憋着一口气，谁都不敢提北京，不敢说回家，一旦戳破了这个气球，就全完了。 北京多好啊。 他们这些党员、团员有学历的人，怎么着也能在北京有份工作。 舍弃了原本的生活来到北大荒，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的艰苦。 后悔吗？ 这种情绪肯定有。 可只要不说出来，熬一熬就过去了。 秦蓁看着神色慌张的人，她努力挤出笑容来，“我没说要回去，只是我们需要保护好自己。” 掰开李建平的手，秦蓁离开了厨房。 丁小英瞧着急忙穿鞋子的人，安慰道：“其实秦蓁不是冲动的人。” “我知道。” 但他还是担心。 杨国华并不在屋子里。 有两名队员还没回来，他出去找人。 秦蓁问了句方向过去找人，刚听到那边有声音，就被人拍了下肩膀。 问野外遇狼怎么办？ 答千万不要回头。 因为回头瞬间脖颈暴露在狼的视野中，下一秒喉咙就会被狼牙划破，鲜血喷射而出…… 当然，拍秦蓁肩膀的不是狼，是李建平。 李建平小声说，“他们在吵架。” 是啊，在吵架。 吵得很大声。 “你以为我不想家吗？我爸妈托了多少人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机械厂的工人，可我一声不吭的就跑了，既然来了我就要做好，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张鹏程的声音中气十足，他一向力量感十足，不管什么时候都激.情澎湃，当然也容易冲动。 “你是你我是我，我怕冷我脚上都是冻疮，连手指甲盖都掉了一半，晚上困得要死可是身上没一处暖的，鞋子从来都晒不干，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再在这里待下去会死，我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你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 这声音…… 秦蓁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没想出名字。 李建平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 “队长在那里。” 杨国华担心队员安危出来找人，大概没想到会碰到这场面。 他不想戳穿，不曾想一转身就撞上了秦蓁和李建平。 秦蓁的声音放得极低，“我们先回去，我有事跟你说。” 作为队长，杨国华对每个队员都十分关心，但他没想到队员还是想要离开。 秦蓁察觉到杨国华的心神不宁，她轻咳了一声，“队长，咱们这么继续下去是不行的，我有个建议你要不听听看？” “什么？” 十月下旬的北大荒已经进入冬天，遍地都是枯黄的落叶。 落到地上没多久便冻结在地面上，若是没有人到来，千万年后或许这里会成为一个大煤田，又或者会有松脂落下，形成一颗别致的琥珀。 驻地这边有篝火点燃，不过几乎没有人在外面。 外面太冷了些，秦蓁出来这一趟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失去了知觉。 “咱们先别忙着开荒了，先停下来。” 这话让杨国华蓦的看了过去，只见秦蓁站在篝火旁边，篝火的余光似乎全都落在了她的眼底深处。 正在熊熊燃烧着。 这声音不大不小，惊着了其他队员们，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屋子里瞬时间安静了下来。 唐悠一开始没注意，但是她听出了杨国华的震怒，“你在说什么？”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知道队长你的想法，我也知道大家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可是我们现在必须得认清现实，没有后勤保障我们压根没办法高效的工作，效率低下只会导致劳动力的浪费。” 她一把抓过了李建平，“他的脚趾甲都被冻掉了，队里这种情况的不在少数，我知道轻伤不下火线是传统，可即便是战争年代，我们也有必要保护革命的有生力量，何况现在是和平年代。” 三间木屋的门窗打开，有冷风灌了进去，可是大家都看着庭院里的人。 李建平略有些着急，想要从中说和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杨国华也没好到哪里去，篝火在他脸上明灭一片，遮挡住了国字脸上所有的情绪。 “我们先把房子盖起来，尤其是厨房，现在的厨房墙太薄压根挡不住冷风，有了住的地方能填饱肚子，再想法子赶上落下的垦荒进度也不迟。” 杨国华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到时候地上冻，我们怎么赶进度？” 秦蓁目光笃定，“机械垦荒，用拖拉机来干活。” 她指着停在那里的两台拖拉机，“两台太少，我们需要更多的拖拉机。你之前的提议很好，我觉得我们是时候成立一个狩猎队了。” 系统：宿主你之前明明拒绝了的。 秦蓁：此一时彼一时。 她觉得现在成立狩猎队正是时候，“现在天冷了动物行动也会迟缓许多，尤其是雪后我们可以捕捉山鸡、狐狸，用这些东西去跟北边进行交换。” “之前我有试探过列夫·弗兰克，犹太自治州那里工业设备还算齐全，我们可以从那里弄到更多的拖拉机，只要我们能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 他们需要什么？ 兽皮，上等的兽皮。 秦蓁继续说道：“一台拖拉机的工作量顶上我们十个人，只要我们拥有足够的拖拉机和柴油，垦荒进度就能补上。” 负责账目的副队长卓然从屋里出来，“老杨，秦蓁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而且现在也不完全是放弃垦荒，拖拉机继续犁地垦荒，只是把其他队员调回来。” “对，伐木割草，我们还可以把木头送到木材厂家具厂，把打来的草送到饲养场换钱，这笔钱无论是用来购买种子、干粮，还是直接跟苏联人做生意，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杨国华看着那张面孔，沐浴在火光中的人比那火焰还要耀眼。 而借着木屋前的马灯，他看到其他队友那炙热的目光。 这些年轻人有的脸上生了冻疮，有的耳朵一片红肿。 还有的在不断的往手心里哈气、搓手，竭力让自己暖和一些。 卓然轻声喊了一句，“老杨……” 这一声，让杨国华苦笑起来，“你觉得我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声音刚落，整个驻地都欢呼起来。 他们不是不能吃苦，但秦蓁给出的路明显更好一些。 为什么不先把吃和住解决好呢？ 杨国华看着欢呼的队员们有些无奈，“我难道真的做错了？” “不是做错了，只不过我们都不敢想。”卓然看向秦蓁，她正在和李建平说话，两人说说笑笑的宛如一对璧人。 “秦蓁她脑子更活络一些，或许这样更有利于我们垦荒。” 杨国华看了过去，不知道李建平说了什么，逗得秦蓁在那里直笑。 和刚才那端庄肃穆不同，现在的秦蓁更像是一个有生气的寻常人。 “或许吧。” 或许刚才秦蓁在试图说服他时，也很紧张。 刚巧赶回来的张鹏程没想到驻地这么热闹，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明天不用去垦荒，他们有别的任务。 这让张鹏程下意识地看向了想要回北京的马升。 “不用去垦荒，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积蓄力量，挣钱打猎搞拖拉机，用拖拉机帮咱们干活！” 拖拉机帮忙干活吗？ 马升有些迟疑，“确定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就三两天的新政，他可不陪着玩。 “为什么闹着玩啊，大家都很认真好吗？” 他不再搭理马升，过去开大会。 全员会议，要重新分工。 秦蓁提供了新的思路，但要说分工还得杨国华来分配，他对队员们更熟悉。 “秦蓁说得对，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并不着急去打猎，这样，明天唐悠你和郑天去县里头，找书记他们申请一些枪`支`弹`药，咱们的武器库不能断了粮。你的狩猎队重组，我给你三天时间带他们练习枪法，五天后你带着大家去狩猎，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唐悠敬了个军礼，“不过队长，一加三等于四，你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杨国华瞪了她一眼，“卓然你有新的任务，组织一个打草队，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要小心沼泽地，现在天气冷了掉进去九死一生。”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王胜利那样身体好，能在沼泽地里坚持二十多分钟。 卓然点头，“我知道，我带着剩下的女队员去，再分配给我几个男队员吧。有谁愿意加入我们打草队吗？” 打草队的活不重，男青年们不太想去，毕竟还有伐木队和建筑队，这里更需要他们。 唯一举手的是马升，“你看我行吗？” 这声音让张鹏程和杨国华齐齐望了过去—— 就在不久前，马升说要回北京。 现在他又要加入打草队。 卓然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正想着该怎么说，只听见秦蓁笑哈哈道：“为什么不行？那就麻烦小马哥照顾我们的女队员了。” 马升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不会当逃兵的。” 这话有点突然，但像是一把火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在挤满了人的小木屋里，有响彻天的声音，“我们是新时代的垦荒人，扎根荒原献青春，粮食献给党`中`央，社会主义世界向我们飞奔！” …… 杨国华给秦蓁安排的工作比较杂—— 协助丁小英建设厨房，帮助建筑队采购，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与北边进行贸易往来。 在俄语水平突飞猛进，将那犹太商人说的哑口无言后，秦蓁俨然取代了唐悠成为新的贸易组长。 当然她不止是到黑龙江上和北边交易，还负责去黑市甚至去市里把那些打猎来的东西卖出去还钱，给垦荒队换来一些必需品。 这次秦蓁是去市里了。 陀罗县属于鹤岗市，尽管在二十一世纪鹤岗荒芜一套房不过几万块，但是在这个年代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城市。 最重要的是，有煤！ 从矿区出来时，皮卡车上装了一车斗的煤。 这是花钱买的，秦蓁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买了两吨煤。 副驾上的丁小英有些纳闷，“秦蓁你买这么多煤做什么？咱们不是有木头嘛，用那个烧炕就好呀。” 北大荒太冷，暖气指望不上。国家钢铁产量就那些，不可能匀给他们。 秦蓁提议烧炕，起码让大家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第二天才有力气干活啊。 制砖机工作不停，再加上前期男同志们拓砖坯，等过两天把砖放到窑里少了，正好能用来盖房子顺带着弄出炕来。 丁小英知道秦蓁向来喜欢有备无患，提前买煤可能是为了烧炕。 但犯不着啊。 “给你买的。” 秦蓁笑了笑，“咱们大厨做饭最辛苦，必须得用煤炭伺候着。” 烧煤比烧木头好，毕竟几十万年的积累，火力足。 丁小英听到这话眼眶一酸。 “你可别，我不会安慰人，咱们走了个林妹妹，可不能再来个丁妹妹啊。” 丁小英的眼泪登时收了回去，“难怪建平都不想跟你一块出来了。” “那是因为我不爱带他。” 秦蓁一路开车回去，等回到驻地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人呢？这会儿不该在这里拓砖坯锯木头吗？ 怎么一个都没有？ 都被狼叼走了？ 正想着，木门从里面推开，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蓁不认识，但丁小英认识啊，他连忙小声提醒，“是县委的韩书记，咱们的东西都是偷偷换来……”的，不太好交代啊。 尤其是看到韩书记黑着一张脸，丁小英觉得自己胳膊都在抖。 这年头，投机倒把那是重罪！ 抓住会被判枪毙的！ 韩书记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你就是秦蓁？” 秦蓁淡定的点头，“韩书记你好。” “我不太好，你这个小同志，有这门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秦蓁试图翻译这句话—— 是兄弟就来砍……不对，是兄弟有钱一起赚呀？！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修改下后面 第20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0 韩书记颇是腹黑。 之前虎着一张脸, 把杨国华一群人吓得手足无措。 谁曾想人目的是想搭乘秦蓁这艘小船，从北边淘换点东西。 不过秦蓁也有疑问，“县里……没有去找其他人？” 韩书记悻悻一笑，“我出面不合适, 之前也有让人去找过, 不过一开口就把人吓跑了。” 秦蓁：“……” 倒也没错。 虽说韩书记本意是为了给县里的老百姓谋求机会, 但落到别人眼里那就是把柄。 韩书记还想继续为人民服务呢, 这点小心思可不就得藏起来？ 直到合适的机会到来。 眼下这是最好的机会, 起码韩书记是这么认为的。 杨国华没想到这竟然是虚惊一场。 不过在这件事上，秦蓁才有话语权, 他招呼队员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由着秦蓁和韩书记聊。 瞧着队长都出了来，张鹏程忍不住问了句, “你不在里面听听？” 杨国华耸了耸肩, “我又不懂, 就不瞎折腾了, 要全身心的信任自家同志，你也去忙吧。” 张鹏程也就随口一问，他还能信不过秦蓁？ 招呼大家喝口水，回去继续开拖拉机垦荒。 杨国华也带着其他队员们搬砖的搬砖，锯木头的锯木头。 外面哐当作响十分热闹，韩书记透过窗户看了眼。 “你们这里分工不赖嘛。” 六十多人的队伍做了明确分工，打草、打猎、垦荒、伐木、建筑还有后勤，六个小组各司其职又守望相助, 小组作战与大规模作业的能动性发挥到极致。 这样很好。 一腔热血是好事，但也得学会自我保护。 当然这个垦荒队不止做了分工，他们做的更多。 韩书记扭头看向秦蓁, “你和那边打交道觉得怎么样？” 秦蓁耸了耸肩膀，“奸诈，说无商不奸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但如果有的选，我不会和他们做生意。” 她说的是如今的合作对象列夫·弗兰克。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民族给犹太自治州带来了财富，但犹太民族的故事秦蓁可没少听说，在她这里等同于资本家。 资本家是什么？要了她命的存在。 何况，她说过会为唐悠报仇。 不是嘴上说着好听，这件事她总会做到的。 韩书记没想到竟然得到这么个回答，“那你……” “我没得选，所以现在只能跟他们合作。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先完成我们的任务再说嘛。” 秦蓁自认为不是偏执的人，当初我党都可以放下血海深仇和国民党合作共同对抗日本人，她有什么放不下的？ 回头用完再踹开就是了。 韩书记察觉到秦蓁的小心思，“你也说了他们精于算计，就不怕把自己折进去？”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敢跟他们合作？再说了，我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您会特意过来找我？” 这话透着几分骄傲，让韩书记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对，你说得对。” 他可不就是专门来找秦蓁的嘛。 “咱们这你也看到了，一年就能种一茬庄稼，五月份解冻种下到了九月份收成，就这一季，说是地大物博倒也不是厚脸皮的吹嘘，但人少忙不过来也是事实。” 韩书记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我想要是能把有限的劳动力利用起来，用机器搞生产，空暇时间来垦荒，这样也不用光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国家的发展需要每一个人，他们的国家太年轻，又太过于弱小，不只需要每个人做好本职工作，还需要做的更多。 这个想法在垦荒队到来后越发的清晰，而在听说垦荒队竟然搞到两台拖拉机后，就不能再清楚了。 “好啊。要不这样好了，您先就近范围内统计，看哪些村子想要拖拉机什么的，又能拿出多少东西来，那边比较喜欢狼皮、狐狸皮，要是有野猪皮也不错，回头我列个单子给您，您先统计有这个意愿又有这些的，回头我去跟他们换。” 两人不谋而合，这让韩书记看秦蓁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欢喜，“多少都行？”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楼上露出浅浅的梨涡，“那可不是，对他们来说，只要利益足够的多，把犹太自治州卖掉又有何妨？” 闻言，韩书记眼前一亮，“真的？” 一百多年前，黑龙江是他们的内河，所谓的犹太自治州是属于他们的领土啊！ 他想要回来。 让泱泱中华重现往日荣光！ 系统：说大话了吧？宿主你看天都黑了，上面全是你吹上去的牛。 秦蓁：……你这笑话好冷哦。 看着眼前这位县委书记，秦蓁十分认真的说道：“属于我们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要回来，但不是我们拿钱买回来。” 一腔热血再少年，韩书记很快被这一盆冷水泼醒，“你说得对，我之前下乡做调研倒是找到了几个可以做实验的地方，咱们正好讨论下……” 韩书记的到来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起码在杨国华的提醒下，大家都很自觉地并没有去问太多。 但干劲更足了—— 之前还担心被县里头知道会被警告，好家伙如今县委书记都要跟他们一起搞事业了。 能不打鸡血吗？ 制砖机嗡嗡的响，挖出的砖窑也派上了用场。 第一批砖块码放到地闷子窑里时，秦蓁开着小皮卡去收皮草。 等她折腾了一通回来时，那砖窑里的火刚好熄灭，就等着凉透了把砖给搬出来。 再晒几天，就可以砌房子了。 盖房子最基本的材料，砖头、水泥和沙子。 水泥不算多好找，主要是现在不好烧制，这跟烧砖不是一回事。 木匠出身的鲁广辉提议可以少用水泥，多用本地的黏土和沙子，然后再用米浆和灰。 这是中国传统的建筑选择，很多留存至今的建筑都采用这一方法，甚至用的是糯米浆。 但这个提议让大家有点懵。 “咱们就这么多粮食，用来盖房子是不是太浪费了？” 团组织给准备了一年的口粮，除了面粉还有一些大米。 不过大米吃的少了些，北方人到底更习惯吃面食一些。 顶多最近能够一日三餐，晚饭这才能喝上一碗米汤。 鲁广辉的建议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虽说大家没多少人喜欢吃大米，但…… 这个提议太荒唐了些。 一直和鲁广辉搭档的李建平发言，“其实木匠也不是在胡说八道，糯米灰浆用在建筑上并不稀奇，咱们的钱塘江海塘和明长城都有使用，这样建造出来的房子防水防潮坚固异常，这不正是咱们需要的吗？” 这话惹起了争议，大家议论声一片。 李建平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出现分歧，他下意识地看向秦蓁，想要她说句话。 不管怎么说，木匠也是一片好心，绝对不能戴上浪费粮食的帽子啊。 杨国华也看向秦蓁，他发现秦蓁今天并没有开口。 是不赞同鲁广辉的建议？ “秦蓁，你觉得呢？” 正在那里做统计的人算完最后一个数据，“我刚才算的咱们这次最好能盖出十间房子，咱们虽然人多，但是有建筑经验的没几个，我之前统计了下，男同志里面也就有不到十个人盖过房子，这其中包括搬砖挑泥。但是朋友们，有件事我们得意识到，张鹏程，现在地面上冻了没？” 被点名的人下意识地点头，“有差不多两公分，还行。” “那就是了，同志们地面已经上冻了这意味着什么？” 鲁广辉轻声说道：“我们盖房子也会很难。” “对！”秦蓁声音大了起来，她人也站了起来，胳膊夹着小本本，“只怕我们和得混凝土很快就会冻上，一天当中留给我们盖房子的时间都很少，只有中午头那点时间。” 从十一点到下午一点，这两个小时里有太阳照耀，稍微有些暖意。 其他时间，怕是都不成。 “现在盖房子很难，可我们必须盖，不然等到冬天真的到来，我们靠着这几间屋子怎么过活下去？这里的冷大家都体会到了，不用我多说什么。我个人是赞成鲁广辉的建议的。十间房子少用水泥也至少得用一百袋，咱们这里没水泥，去跟北边换倒是能换，但这一百袋水泥至少能换来十台拖拉机。” 这个数字让其他队员错愕不已，谁都没想到水泥竟然这么贵，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用米浆可以取代石灰原本的作用，咱们这没有稻壳麦糠，不过可以用草屑取代。” 秦蓁看向杨国华，这个主意得队长来拿。 牺牲一部分口粮换来牢固的住处还是…… 总得做选择才是。 杨国华还真有些拿不准，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卓然看他百般纠结忍不住问了句，“秦蓁你这段时间不都一直跟当地的老乡们打交道，那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再弄点口粮来？” 其实就是担心回头大家饿肚子。 要是能弄来粮食，没有后顾之忧，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看着卓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卓然松了口气，嗔道：“那你这不是故意让我们着急嘛。” 有这方面的意思，但秦蓁还有别的想法。 她想要让其他人考虑问题时更加周全，这些青年们不见得都会留在这里。 将来回到北京也好，去其他地方参加工作也罢，若是能考虑更周全一些，或许就能为国家创造更多的价值呢？ 所谓散作满天星，不外乎如是。 杨国华和卓君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李建平却隐约察觉到秦蓁那笑容背后的一点点苦涩。 果不其然，他在丁小英的专属天地——厨房，找到了秦蓁。 秦蓁其实挺怕冷的，手上也生了冻疮，听赵兰兰说晚上痒得厉害，难受的折磨人，又怕吵着其他人，睡觉前把手指头贴在饭缸上，用那搪瓷缸冰一冰。 麻木了神经，就能睡着了。 看着正在灶膛旁烤火的人，李建平蹲在一旁小声说道：“不能找些冻疮药吗？” 秦蓁的手不太好看，粗糙，有不少的老茧。 如今又生了冻疮，就更难看了。 渡过黑龙江时，她都会戴一副手套。 倒不是为了好看，只是这样避免露怯，省得让列夫·弗兰克瞧出端倪。 在驻地就没那么好遮掩的了。 收回视线，秦蓁看了眼李建平，“你脚怎么样？” “好多了，我不是说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大咧咧的笑了下，“明年期满，你打算离开吗？” 厨屋外，杨国华的手缩了回来。 垦荒队并没有规定服务年限，但工作一周年是底线。 “怎么忽然问这个？”秦蓁拿着烧火棍，从灶膛里扒拉出一个地瓜。 “你怎么烤……你可真是个天才！” 他才发现地瓜上面裹了一层泥。 把这泥巴扒掉，里面散出一阵阵香甜的味道。 有点烫手。 烤熟了的地瓜在秦蓁手中跳舞，这让李建平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着什么……”被塞了一嘴的地瓜，他舌头被烫掉了。 “秦蓁你这是谋杀！” 秦蓁小口地吃着那半块地瓜，“知道了，明年清明我给你烧纸。” 李建平忿忿地瞪了一眼，蹲在那里啃起了地瓜。 香甜软糯，可真好吃啊。 一点都不烫嘴！ 不对，他不是来找秦蓁说心事的嘛，怎么吃起了地瓜？ “我没打算走，起码这几年都会在这里。不过其他人我可就说不定了，你有什么打算？” “跟你一样，留在这里待几年，等这边建设好了再说。” 他嘴角沾着地瓜皮，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正经。 秦蓁笑了起来，“跟我学啊，那你要学的多着呢。” “那秦老师你可得倾囊相授不能藏私，看我这个徒弟能学多少。” “行啊，拜师是不是得先给点束脩？” “小生穷，没那么多钱，秦老师要不先记着账，等将来我发达了连本带利的还你？” 逼仄的厨房里洋溢着笑声，杨国华笑着摇了摇头，折身离开了这边。 算了，改天再说好了。 …… 秦蓁的预料一点错都没有。 十一月的北大荒已经先一步进入冬日。 饶是用热米汤搅拌做混凝土也维持不了太久，刚抹上去没多大会儿这混凝土就冻上了，手慢一点这砖块都砌不上去。 中午那俩小时变得格外宝贵。 垦荒队再作调整，除了伐木队，其他几个队伍的人都来支援建筑队，力求把中午这俩小时利用起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地基和下面这一米多盖的还都算快，可是再往上就不行了。 就算是搞接力赛，也赶不及。 眼看着混凝土上冻，一群人傻了眼。 “队长，这怎么办？” 张鹏程想了个点子，“要不咱们上面用木头来，把这些泥全都甩上去。” 现在先凑合着，等明年开春后再弄。 “不行。” 杨国华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们这地基打的好着呢。 东北这边冷，房子多少四九墙，所谓四九墙就是两块240的砖加上10mm的混凝土。 他们这里又加了些，用的是120+240+240，加上20mm的抹灰，直接上了六二的厚度。 “秦蓁说去搞些东西回来，咱们先把这些地基打好，能干的先干完，等她弄回东西来，咱们再商量。” 张鹏程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子，秦蓁人不在，但精神犹存。 说话比队长还好使呢。 …… 秦蓁正在黑龙江上，如今的黑龙江结了冰，那艘小船都被冻在了冰面上，怎么都扯不动的那种。 上去踩了几脚，秦蓁确定冰面十分厚实，这才拿着木棍往前去。 每周三和周日是交易日，她都会来这边和列夫·弗兰克做交易。 前段时间交易了几台拖拉机。 她对韩书记说的话没错，实际上只要利益足够大，别说拖拉机，飞机都能给你搞来。 没桥没关系，可以用船运输。 只要价钱合适就行。 当然，这个价钱合适并不便宜，尤其是和鲁三弯相比。 但鲁三弯的大方可遇不可求，人家是不要利润支援垦荒队。 列夫·弗兰克则不然，他是一个全方位向钱看齐的人。 就如同现在，“你要这防冻剂做什么？” 秦蓁的回答颇是没诚意，“怕拖拉机不干活。” 防冻剂很贵，一张狼皮才换来这么一瓶。 肉疼的很。 秦蓁一瓶瓶数清楚，确保无误后这才招呼人离开。 “喀秋莎。” 列夫·弗兰克忽的想起来什么，“如果你能够提供给我们虎皮或者虎骨的话，我可以给你弄来更多的东西。” 跟随着秦蓁一块来交易的是郑天。 青年看到秦蓁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双眼睛锐利的有点像是挂在门檐上的冰锥。 恨不得能直直戳进列夫·弗兰克的脑壳。 郑天有些担心，正想要提醒秦蓁冷静。 转过身去的秦蓁脸上露出微微的笑，“老虎太危险了，我们不冒这个险。” 列夫·弗兰克有些遗憾，“那好吧，不过没老虎也没关系的，你下次可以带些黑土过来，我们可以用柴油做交换。” 郑天觉得天更冷了，那是因为秦蓁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眼底有狂风呼啸，“弗兰克先生，您这是要我做卖国贼吗？” 作者有话要说：全世界仅有三大块黑土区和一块红化黑土区，分别是乌克兰的乌克兰平原、美国的密西西比平原、中国的东北平原、南美洲阿根廷连至乌拉圭潘帕斯草原，其中潘帕斯草原为亚热带红化黑土。（来自百科） 第21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1 列夫·弗兰克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刚想要解释，就又听到那锐利如刃的声音，一如喀秋莎火箭炮的杀伤力，“我忘了, 您都没有国家, 压根不懂什么是卖国贼。” “喀秋莎！”犹太人的声音忽的拔高, 像是急促的演奏。 郑天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抖了下, 但还是站在秦蓁身边。 只要这个犹太人敢动手, 郑天会毫不迟疑的撂倒他！ 秦蓁却面不改色，“原来您也会生气。那么弗兰克先生您记住了, 我们是有合作各有所需, 但也请您尊重我和我的国家，别肖想我的国土！” 丢下这话, 秦蓁转身离开。 郑天连忙拉着篮筐跟在后面。 这次交换的以防冻剂为主, 不算沉。 抱着篮筐上了岸, 郑天看着秦蓁盯着脚下的土地, 他小声喊道：“秦蓁？” “你觉得我小题大做对吗？” 郑天愣了下，“也……没有吧，我觉得你有你的道理。” 虽然他的确不太懂。 秦蓁转过身去，指着那冰封了的黑龙江，“郑天，一百多年前这是我们的内河。1858年《瑷珲条约》，沙俄抢走了我们的土地。” “不过六十多万平方公里而已，没多少人给就给了。” “今日割五城, 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列强已然把我们的国家瓜分殆尽。” 秦蓁看着河对岸矗立着的木屋, 列夫·弗兰克就站在那里。 隔着宽阔的河道，看不清远处那人脸上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们的确与他们有贸易往来，但凡事都要有个底线。我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选择，可是对我来说，哪怕只是一抔国土，也不能用来交换。” 秦蓁记得自己学生时代一度痴迷科幻，而那本中篇科幻小说中写中美的孩童领导人做了交换。 国家交换。 美国孩子们享受中国的历史，而中国孩子需要净身出户，是的，他们净身出户甚至连一株小草都不能带走。 有人说，走出非洲的人类没有怀念故土，所以开垦出了肥沃的土地。因为没了对家园的思念，所以才能向宇宙进发。 可是没了国土没了历史，哪还有根？ 现在想起那个情节，秦蓁依旧遍体生寒。 “我们不能拿国土做交换。” 秦蓁并没有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当什么倒爷。 但这一条，是底线。 …… 秦蓁带来的防冻剂很好用，毕竟苏联的纬度更高，对防冻剂有着更大的需求，尤其是那些军工设备。 这些航空航天用的防冻剂用在混凝土里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但看到新的砖房起来后，这比什么都强。 来到北大荒两个月后，他们终于有了整整意义上的家。 中国人向来对土地爱得深沉，即便是神话故事里，人都是女娲用土捏出来的。 土生土长埋葬于土壤之中，住在土制的房屋中，这才叫房子，才是他们的家园。 但防冻剂很快就用完了。 而最近…… 秦蓁似乎没有去过那边。 杨国华意识到这一点后，神经紧绷。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去找郑天问，郑天却有些语焉不详，“秦蓁有她的打算。” 显然，郑天这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国华索性去找秦蓁。 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到来，将整个世界覆盖在一片洁白中。 丰腴的黑色土地也都变成了羞答答的姑娘，蒙上了一层白纱不愿意露出真面目。 耕耘后的土地到底和那些未经开垦的荒原不同，用二流文人的话来说大概便是少妇与处.女的区别。 秦蓁正在那里堆雪人，准确点说是在指挥李建平堆雪人。 要求贼多。 “你看你笨的，把我的雪人糟蹋成啥样了，真丑。” 李建平悻悻，“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你看这肚子大脖子粗，一看就知伙食足。 多好啊，能填的饱肚子。 秦蓁跟他说不到一块去，气得要自己动手来。 李建平认怂了，“就你那手，别折腾了，我重新给你堆个雪人还不成吗？” 大雪之后几乎所有的活动都停下了，只有唐悠和张鹏程带着几个人去山林里捉山鸡。 因为那边林子里有漂筏甸子，他们没带太多的人去，怕出意外。 大部分人留在驻地忙着收拾新家。 太冷了外墙没办法泥皮子，可内墙没问题啊。 屋子里已经砌好了炕，早些时候砍了一堆堆的木柴都被引燃，烧得热腾腾的让人直冒汗。 不需要防冻剂，在屋里头和灰抹墙皮就行。 也有出去溜达着玩的，两个多月的相处让青年们暗生情愫。 正是青春畅快的时候，谈个恋爱也没啥。 不过秦蓁和林建平之间的相处又有些不同。 这两人绝不是在处对象，但又太过于亲密。 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杨国华也说不好，他笑着过去帮忙，堆了几下手就凉飕飕的，但这种凉意没持续太久，很快就又从里到外的一片灼热。 李建平团了个雪人头回来。 胡萝卜尖尖做鼻子，花生壳做眼睛。 瘦瘦的雪人十分小鼻子小眼睛的古怪。 李建平觉得秦蓁的脸色不太好了，“队长，你是不是有啥事？要是不方便，我先回去。” 三十六计当然是走为上。 杨国华到底没那么熟悉秦蓁的情绪，“没有你忙你的就行。” 李建平：“……”其实他不忙，真的没啥好忙的了。 被迫给雪人整容的李建平听到杨国华问起了和北边换东西的事情，“最近你也没怎么出去，是那边抓得严了吗？” 对哦。 他都忘了，秦蓁有一星期没出去了吧？ 该来的总会来，秦蓁笑了起来，“那倒也没有，这不是赶上下雪，不方便出去嘛。” 杨国华：“……”之前没下雪也没见你出去啊。 “等这周末我就去，队长你不用担心。” 杨国华神色间还有些担忧，“秦蓁，要是遇到麻烦事你就跟我们说，咱们是一家人。” 整个垦荒队是一家人，这六十六个队员都有一个母亲叫中国。 遇到苦难一起上，碰见麻烦一块克服。 这才叫做一家亲。 李建平笑嘻嘻地念叨着，“队长你放心好了，她心里有数呢。”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跟大家说，一个引导不好容易节外生枝。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秦蓁心里有数。 他们要做的，就是信任秦蓁。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真的能做好却十分的麻烦。 李建平的一番话让杨国华“铩羽而归”。 秦蓁看着整成了个小美人的雪人十分满意，“你就不怕我胡来？” “怕啊，不过那有啥法子，这是你琢磨出来的路，别人走不通。” 为了跟那些犹太人打交道，她连《希伯来圣经》都在看，其他人谁能做到这点？ “咱们今天烤土豆吃怎么样？我跟厨子说好了，他给我留了个土豆。” 这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秦蓁笑着丢了个雪球过去，“你还不如等着唐悠他们回来，咱们可以烤山鸡。” 这会儿的山鸡都肥的流油，烤的时候泥巴里多放点盐，盐分会在烤的过程中浸透到皮肉里面。 味道十分的不错。 李建平想想就觉得要流口水了，“其实我之前都做好了天天吃炒面的准备。” 炒面都是好的，更多的时候都是那些冷冰冰的面坨坨。 “一点点来嘛，等到年后咱们去弄点小鸡小鸭来养着，回头就能听到鸡在叫鸭在叫，牛羊猪狗哼唧笑。” “那到时候就是种豆南山下……”这诗不对啊，李建平连忙换了首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下对了！ …… 阿穆尔河南岸再度出现那灰色的身影时，守在岸边的人连忙跑回小木屋。 “弗兰克先生，对面有人。” 列夫·弗兰克放下手里的书，身子抬起半拉后又缓缓坐下，“嗯，去忙你的就好。” 和秦蓁不欢而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失去一个合作伙伴没什么大不了。 弗兰克如此安慰自己。 好在喀秋莎也是讲究的人，谈崩了那就崩，不会釜底抽薪把他们的饭碗给砸了。 弗兰克开始物色新的代理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本和他交易的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了。 不知觉中，喀秋莎早已经垄断了这边的货源。 想要保留陀罗县这块的生意，就只能与她合作！ 意识到这个问题用了五天的时间。 而等到秦蓁再度出现在这里，他又等待了一星期。 等待素来折磨人，哪怕是列夫·弗兰克早已经习惯，但内心的煎熬却日益加剧。 即便是如今秦蓁出现，他的心情也并不怎么美妙。 在这片土地上，在比罗比詹市，列夫·弗兰克不说所向无敌，但也可以说无往不利。 如今被人算计的透透的。 心情怎么可能好？ 他到底站起身来，坐在这里不动如山有什么用？ 其实他人在这里，就已经输了。 再度磋商会谈十分的愉快，起码秦蓁很是愉快。 对方向她道歉，而为了表达诚意还送上了几瓶防冻剂。 这样的诚意秦蓁是接受的，起码表面上她愉悦地接受，“我们的民族都多灾多难，所以我希望我们更能团结到一起，让我们的民族能更好。” 民族。 这个词让列夫·弗兰克动容，就连郑天都觉得秦蓁摒弃前嫌，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 但回程中，皮卡车并不宽敞的驾驶室内，秦蓁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远处白茫茫的积雪，冷不丁的来了句，“不要觉得我们能够跟他们做朋友，没什么永远的朋友，只要利益足够什么都可以放弃。” 郑天点头，“我知道，不过咱们跟老大哥关系挺好的，是永久利益联盟。” “永久？” 秦蓁轻笑了下，“哪有什么永久啊，国家之间更不可能永久，苏联不可能坐视我们强大。别忘了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这可是千古名言呐。” 郑天被这话弄得浑身激灵，“可他们援助了我们那么多的工程项目……” 那些都是实打实的工业项目，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投产了。 “那是因为我们的子弟兵去打仗了，他们的帮助我们要感激，但把视野放开阔点，别忘了地球很大，不止北边的苏联，还有欧洲美洲非洲呢。” 郑天有些迷茫，现在掀起全民学俄语的热潮，可秦蓁却说，他们和苏联的友谊不会长久。 这是悲观主义的论调吗？ “那秦蓁你的意思是，我们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干嘛非要给自己设定范围呢？”秦蓁笑着扔过去一颗巧克力，那是列夫·弗兰克送给她的，这位犹太商人很懂得如何去笼络合作伙伴。 “国与国之间有朋友，但那需要你绝对的强大，在这颗星球上说一不二，现在我们国情不允许，猥琐发育才是正道。” 巧克力的苦涩让郑天忽略掉猥琐发育这个陌生的名词，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觉得秦蓁你说的不对。” 十多年后，当成为了一名战士的郑天在珍宝岛上看到战友的遗体时，他恨不得回到55年的那个冬天，给自己一巴掌！ 只是那时候他想要跟秦蓁道歉，却已经没了机会。 …… 第二批防冻剂的到来让驻地其他几个搁置的房屋建设得以继续，新房子建成后大家终于不用挤在一起。 原本的木头房除了放一些木料、草料外，如今变成了牛棚马圈。 建筑队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青年们充实到伐木队和打猎队中去。 阳历年、农历年先后过去，青年们翻看着老黄历算着时间，等待着春耕时分的到来。 极北之地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当江南之地已经进入了梅雨时节，在北疆，冰封的土地才开始解冻。 垦荒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播撒种子。 团组织准备的种子以大豆为主，不过前段时间秦蓁又去老乡那里搞了很多地瓜来。 种地瓜略微麻烦了些，不像是豆子直接撒种就行。 得先把地瓜切块育苗，然后再把这些地瓜秧苗摁到黑土地里。 相当的耗费时间和精力。 但队里人对种地瓜有着极大的热情，原因很简单—— 一瓶地瓜烧能换来半桶柴油，这可比打猎合算多了。 种地瓜，酿酒，跟苏联人换东西划算的紧。 中国人酿酒的历史由来已久，地瓜烧不算是什么太好的酒，但架不住苏联人喜欢啊。 能帮垦荒队换来好东西的那就是最好的！ 这边垦荒队的青年们正在往地里种秧苗呢，新一批前来垦荒的青年们沿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路来到了陀罗县。 韩书记思索再三，还是把人安排到这边。 先把这边的地种完再说，搞完了再换个地也不迟。 相较于第一批到来的青年们，第二批垦荒志愿者们面临的困难就小得多。 首先就是天气好。 北大荒的五月春回大地，不用担心忽然间来寒潮降温。 而从三月份开始，垦荒队就又开始盖新房子。 和去年冬天盖的房子不同，这次起了一排的宿舍。 木匠出身的鲁广辉出了个主意，让这宿舍有了不一样的特色—— 大通间的基本布局，长长的房子四米的进深，而中间则是用木头隔开，搞成差不多十五平米的宿舍单间。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充满了一个木匠的大胆想象。 “不用担心冷暖问题，这个主要靠的是南北墙。用木头做墙也不用担心会歪倒，咱们打地基的时候会用混凝土进行浇灌，把这些木头都给固定住。反正都是单间宿舍，也不用担心隔音问题。” 他把可能存在的问题一一解释，“木头墙的好处也很多啊，钉钉子多方便，而且将来要是想要打通，这些木柴还能用来烧火呢。”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倒是秦蓁皱着眉头，没有表示。 鲁广辉看着那拧着的眉忽的意识到什么，“算了，当我没说。” 怎么可能当你没说，大家对木头墙都很感兴趣啊。 鲁广辉有些无奈，“防虫问题，万一木头被虫蛀了，那就危险了。” 他说这话时盯着秦蓁看，果然秦蓁松了口气。 显然她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木头墙的浪漫想象到底还是执行了，但只用来建造一个小型的宿舍，两堵墙隔绝出三个小开间。 这三个小开间迎来了新的主人，分别是唐悠、卓然和秦蓁。 鲁广辉倒是想住一间，但他没得机会—— 女同志优先，而且这三个还都是小组长，不时的会有小组会议，有个单独住的地方方便些。 鲁广辉想着也不要紧，反正还要再继续盖房子，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拥有一间属于他的小木屋。 但这种梦想在第二批志愿者到来时又破碎了。 第二批志愿者有将近百人，一下子涌了进来，也亏得三四月份垦荒队盖了好几排宿舍，不然肯定又要去过那格外拥挤的生活。 相较于第一批青年们二十来人挤在一个屋住，新队员算是没吃多少苦。 在入住了新的宿舍后，第二批志愿者们跟随着前辈们的脚步开始了他们的垦荒生活。 整个五月份，两台耕种联合作业机跟在拖拉机后面不停地动作。 这边播种着那边在垦荒，齐头并进都不想落下。 等着播种工作结束，大豆种子已经播撒在八千亩黑土地中，而地瓜秧苗也种了将近千亩。 这千亩秧苗可是让垦荒队员们吃足了苦头。 弯腰插秧很累，累到直不起腰来。 “像是丰收了的庄稼。” 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 李建平这个诗人向来被打趣，这句形容却让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谁不希望这一望无际的庄稼地能在九月份获得丰收呢？ 晚上的时候，唐悠摸到了秦蓁的房间，看着趴在床上看书的人，她坐在床边帮忙按摩。 秦蓁倒吸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不喊苦不怕累呢。” “那你可高估我了。” 秦蓁不累才假呢。 但累也不能说。 谁不累呢？ 但再苦再累挡不住为国开荒播种的青春激情。 “忙活完了正好休息两天，对了你后天是不是要带队去打猎？” 唐悠躺了下来，挤在秦蓁的小床上，床不大挤着特别舒服。 有种踏实感。 “对啊，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唐悠生活在革命家庭，从小就摸枪的那种，玩的很溜。 当教练也是一把好手，带着打猎队收获颇丰。 大雪封山那会儿跟着当地的猎户一起合作，还猎了几头野猪。 说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不是吹嘘。 但秦蓁还是多说了句，“有新队员加入进来，你可能要多照顾一些，让其他队员一盯一吧，千万别发生什么意外。” 老队员她是一万个放心，但新队员多少有些让人放心不下。 年轻人不免有些好奇心，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很容易带来危险。 唐悠嘿嘿一笑，拉过秦蓁的胳膊枕着，“我知道。”她看着房顶，“秦蓁，前段时间我爸妈给我写信了。” “催你回去吗？” 唐悠叹了口气，“是啊，他们觉得我就是来尝个新鲜，凑完热闹该回去了。” 娃娃脸的年轻姑娘扭头看向秦蓁，“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可是我不想回去。” 她想看到秋天，那黄灿灿的大豆滚圆一片，豆秧金黄一眼看不到头。 看着那些深埋在黑土地里的红皮白瓤的地瓜被挖出来，酿成了酒，为他们换来拖拉机和柴油。 这曾经一望无边的荒原变成万亩良田。 北大荒变成北大仓。 “我想看着咱们这里有鸡鸭叫孩子笑，而不是回去在他们的安排下去工作。” 唐悠抱着秦蓁的胳膊，“我想爸爸妈妈了，可是我不想回家。” 看着眼眶里盈着泪的女孩，秦蓁笑了起来，“要不给他们写信，回头找队长要两张照片，让他们看看这里的变化，或许叔叔阿姨就能理解了呢？” 唐悠笑了起来，“还是你有办法，那我回头就给他们写信。” 只是这封信，唐悠却并没能亲手寄出去。 当唐悠的父母听闻噩耗来到吞灭了女儿青春乃至性命的北大荒时，已经是六月中旬的事情了。 第22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2 唐悠意气风发的带着打猎队出去, 回来的时候躺在平板车上，出气多进气少。 那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容，眼神飘忽的看向远方，“秦蓁, 我想爸爸妈妈了, 可是我不想回家。” 谁都没想到, 唐悠竟然会出事。 女队员们哭成了泪人, 男青年们不忍直视, 一个个的站着那里，身体绷得笔直。 “叔叔阿姨很快就会过来的, 他们……” 秦蓁说不下去了, 语言前所未有的苍白无力。 唐悠费力的举起手，用尽所有力气擦掉秦蓁脸上的眼泪, “别哭, 哭得一点都不好看, 你们要小心呢, 那地滚雷真的好讨……” 娃娃脸的姑娘无力地垂下手，脸上还挂着虚弱的笑，仿佛还活着。 明明她前天还在跟自己撒娇，讨主意想着说服爸妈同意她留在这里。 可现在，这年轻的性命就用这样的方式，永久的留在北大荒。 垦荒队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除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再无其他。 系统想要安慰自己的宿主，但想了半天却是词穷。 哪有革命不流血牺牲？ 可和平年代谁又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牺牲呢？ 进山没多久, 天气骤变，远处有乌云滚滚雷声不断。 为了保险起见，唐悠带着队伍暂时躲避到山洞里。 但有新队员掉了队。 作为队长, 唐悠连忙出去找人。 和她一起出去的还有王胜利。 “唐悠看到躲在树底下的队员，连忙去拉他们，没想到那雷就这么劈了下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唐悠倒了下去。 回来的路上，她甚至还在跟自己开玩笑，“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然怎么会被雷劈死呢？” 怎么会呢？ 他从没见过像唐悠这么可爱的姑娘。 革命家庭的出身明明可以让自己生活的更安稳更好一些，可她选择放弃安稳的生活，来到北大荒和他们一起垦荒。 不爱红装爱武装。 明明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趾甲盖掉落时不会喊一句疼，只会说没什么事。 她还那么年轻，却把青春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一岁。 王胜利抹了把脸上的泪，“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蹲坐在白桦树下的人仰头看着低垂的夜幕，良久才开口，“去通知唐悠的家人了吗？” 杨国华点头，“通知了。” 去县里找了韩书记，辗转着跟唐悠的家人联系上。 他一度庆幸，无线电波传达了这一消息，让他不用面对唐悠的父母。 面对这要送走独女，送黑发人的白发人。 “哦。”秦蓁起身，却因为蹲坐的太久了双.腿早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散发着泥土芬芳的黑土地不知道怎么又下起了雨，不过这点毛毛雨不用在意的啦。 大地依旧在，只是对人类的悲欢并不理解罢了。 …… 唐悠的父母在一个清晨到来。 失去战友们的青年化悲愤为力量，继续垦荒完成唐悠的心愿—— 她想要北大荒变成国家的粮仓。 驻地留守的人不算多，就那么几个，总要对痛失爱女的白发人一个交代才是。 秦蓁是其中一员。 吉普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女都穿着军装，神色间露出几分焦急。 “我的女儿，她在哪里？” 没有歇斯底里的指责，没有兴师问罪，只是这么一句—— 她的女儿在哪里。 驻地附近，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里面埋葬着正青春好韶华的唐悠。 电话中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唐悠的父亲看着沉默的青年人们，“她……死前有说什么吗？” 秦蓁拿出一封信来。 那是唐悠写完但还没有寄出去的信，本来该前两天寄出。 母亲颤抖着打开了信，看着那熟悉的笔迹，热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最近好吗？有段时间没给你们写信了，想我了吗？我有些想妈妈做的红烧鱼了，不过我们这的大厨烤的鱼也很好吃啦。有时间的话，爸爸妈妈你们也来尝尝看，到时候我做东，亲自为你们抓鱼怎么样？这段时间忙着播种插秧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都直不起腰来。男同志们觉得我们是女人家需要多照顾，谁稀罕他们照顾啊？来到这里的女同志个个都是铁姑娘，才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呢。我也累，一抬头看到望不尽头的农田，我在想为什么不短点呢？短点的话就有了盼头，可是当我们把大豆种子点到地里，把地瓜秧苗插到土中，我又希望这地再多点再长点，越长越好。这样等到了秋天，我们就有数不清的庄稼，那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啊。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这一天到来，到时候一定要拍照片给你们看！ 团组织之前给了我们一些玉米种子，但又说这不一定能种好。秦蓁想法子去农研所那边弄来了点种子，她真的好多法子，爸爸妈妈你们要是见到肯定会很喜欢她的。当然我们这里人才济济，队友们都很招人喜欢呢。我也很喜欢这里，想要再多待两年。 爸爸你说过家里人都饿死了，伯伯他们还被抓了壮丁，只有红军给你饭吃，让你吃了第一顿饱饭，你跟着红军干革命。现在我想接过爸爸你手中的枪，保家卫国不止是在国防线上，种地也可以。我想多垦荒，为国家多产粮，多一点粮食或许就能让多吃那么一点点的工人有更多的力气去工作、建设祖国。原谅你们的女儿没有太大的出息，只能想出这么个笨办法。 对不起爸爸妈妈，让你们失望了，爱你们的小糖豆。 唐母泪如雨下。 她的小糖豆，不想回去可以不回去啊，她不再说就是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唐父眼眶红红的，看着那矮小的坟包，他目光落在秦蓁身上，“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她了，既然她想留在这里，那就在这里好了。” 他的小糖豆到底是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战士。 青山有幸埋忠骨，就让战士安眠在她想要奋斗终身的战场上好了。 中年男女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捧黑土，佝偻着身子相互搀扶着离去。 坟包前，除了一束不知名的小花，还有一颗水果硬糖块。 玻璃纸在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耀眼，一如埋葬在里面的年轻姑娘。 …… 唐悠的去世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而垦荒队的第一批志愿者已经迎来了他们在陀罗县的第二个九月份，和初来乍到不同。 这个九月份，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却也满是秋收的疲惫。 八千亩地的大豆等着收割。 两千亩田地的红薯等着挖掘。 不到二百人的垦荒队需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完成这一万亩田的收割工作。 刨除拉运的工作，这意味着他们每天每人至少需要完成一亩田的收割。 这还得是在天公作美的条件下，万一下了雨又或者忽然间降温，那秋收不得不暂停…… 杨国华当即做出安排，先挖地瓜。 地面上了冻，不妨碍收大豆。 可地下面埋藏着的红薯怎么办？ 到了收获的季节，这万亩良田又成了幸福的烦恼。 天不亮的，所有的队员们都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往地里去。 第一批人割地瓜秧，这些地瓜秧也不能浪费，一来可以送到饲料厂进行饲料加工，二来他们也可以自己留着，晒干后当饲料喂养鸡鸭猪牛羊。 今年第二季度，垦荒队就开始饲养家禽家畜，北大荒提供了最天然的饲料，倒是养的不错。 地瓜秧被车子拉走后，大部队则是齐头并进挖地瓜。 早前队里就准备了抓钩，但又不够用。 其他人用铁锹挖地瓜。 一脚踩下去，用力往上一挑，埋在土里的地瓜被后面的队员从泥土里拎出来，丢到竹筐里。 一竹筐装满了，就倒在地头的板车里。 车装满了就往驻地那边拉，从七月份开始队员们就开始挖地窖。 挖地瓜不是什么轻松的活，直到他们开始收豆子…… 一米多高的豆秧被镰刀放倒。 然后被抱到车上，拉到场里剥豆子。 熟透了的黄豆一摔就能爆出一颗颗滚圆的豆粒。 可有的就是不想离开豆秧，那就得拉着石磙来回的碾压。 而现在还不是碾豆子的时候。 得先把地里的豆子都收割了再说。 黄豆的亩产量并不高。 别看一亩地连带着豆秧有六七百斤重，而最后产出的豆子也才一百五十斤。 这还算是多的。 “我之前那村子里，一亩地撑死了也就一百二十斤，那还是得上肥精心管理。” 他们浪费了不少。 豆秧放倒时不免有豆子崩落到四处，这些豆子要是捡起来，也是不小的量。 可收割豆秧都来不及，哪有空捡豆子呀。 杨国华看着正在那里画画的秦蓁，“你种的那块玉米怎么样？” 纸上面是硕大的大豆秧苗，挂着一个个饱满的豆荚。 秦蓁小心地涂抹上颜色，看着有了几分秋日丰收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凑合，农研所给我的玉米种不错，我看明年能不能再种出来，能种出来的话往后咱们就可以种玉米了。” 她把那张画纸递给杨国华，“你说唐悠看到这画该不会嫌弃我画得难看吧？” 杨国华心头一涩，“怎么会？她一直都很喜欢你。” 秦蓁轻笑了下，收起了自己的大作，改天再去烧给唐悠，“也是，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我们更要完成唐悠的心愿。队长，咱们开个会吧，讨论下明年种什么。” 明年，地里不能再种大豆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际上垦荒北大荒的青年们有好几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献出了生命。 唐悠的设定源于前些天我看到关于《高山下的花环》里小北京的片段，电影桥段的设定取材于现实。 第23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3 种什么是一个重大议题。 大豆种植相对方便。 开沟器一趟过去, 人在后面丢种子，不像种地瓜那样辛苦。 何况还有耕种联合作业机帮忙，较之于开荒，种豆子都成了难得的休闲时刻。 “虽说大豆不适合重茬种植, 但咱们这是黑土地, 土质肥沃着呢, 明年再种大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卓然是对事不对人, 老话说油见油三年愁。 但这边一年只种一季庄稼, 他们再配合着撒草木灰增加土地里的钾含量，重茬种大豆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 他们现在有种植大豆的经验。 要是换了别的作物, 那岂不是意味着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这也太难了些。 尤其是现在队伍里还有新人，不是太好带。 开会的地点在驻地的大食堂。 因为知道陆续还会有志愿者到来, 食堂建筑规模空前的大, 容纳五百人都不成问题。 现在不到二百号人汇聚于此, 给这晚秋凭添了几分热闹。 杨国华没想到提意见的竟然是卓然, 他有些意外，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那秦蓁你说不种大豆，咱们明年种什么？对了，你那块玉米地产量怎么样？” 秦蓁自己规划出一小块地，差不多有四分田大小种玉米。 前段时间还抓着李建平偷玉米烤着吃，为此李建平态度诚恳的写了悔过书，表示下次一定得到秦蓁允许后再去掰玉米棒子。 悔过书在手, 但下次还偷。 不过丢了多少玉米秦蓁心里都有数。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掰玉米晾晒剥玉米。 这四分田里到底长出了多少粮食，应该有个数吧？ “不到一百五十斤, 不过要是算上被吃掉的，差不多能有这个数。” 这个数字让杨国华一愣，“这么高的吗？” 主要是大豆产量着实不高，虽说还没有碾完豆秸，但亩产量多少杨国华心里有数。 这玉米产量比起大豆来，可是翻倍了呢。 卓然也意识到什么，“那照你的意思，我们明年要种玉米吗？” 叶英摇了摇头，“这些种子不知道能不能育苗结出玉米棒，要是种玉米我们还得去农研所那边问问看。” 这回答逗乐了部分队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说个行的啊。” 说话的是第二批的垦荒者，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忙活让他有些火大，语气透着些不耐烦，“秦蓁你能别总卖关子吗？” 二队的队长黄国伟听到这话瞪了队员一眼，“这叫什么话？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枪`口对准自家同志。凡事都要秦蓁说，那咱们脖子上的这玩意就是矗在这里显得比别人高是吧？” 那队员被这么一说，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也没有反驳。 秦蓁看着为自己说话的二队队长，“梁立同志说得对，我往后会注意的。黄队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黄国伟倒是个直肠子，“我觉得种什么不种什么得从实际出发，咱们第一年种的是大豆，这个种植方便收割也还算方便，比棉花省事的多。可是大豆的用途是什么，咱们大家考虑过没有？” “榨油呗。” 大豆油是常见的食用油，现在国内粮食副食还有各种工业用品都供应紧张，他们回头交给国家的大豆可能不算特别多，但好歹尽了自己的心意嘛。 “对，榨油。咱们都喜欢吃香喷喷的饭菜，说起来也都是说有油水。油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主食啊，大豆可做不了主食。” 黄国伟这话引得李建平的赞同，“这话是没错的，南方主食是米饭，北方喜欢吃面食，咱们这里倒也能种水稻，但是麻烦了些，我觉得要不这样好了，明年这片地种春小麦，咱们新垦荒的地用来种大豆。” 他看向秦蓁，“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秦蓁闻言摇头，“这样挺好的，不过我还想再留一小片地试着种种棉花、花生和玉米。” 玉米是要继续进行育种，花生是想要弄点花生油。 至于棉花—— 那就是为了大家的穿衣考虑。 总不能一直让家里寄衣服过来吧。 他们也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杨国华对这点小要求没什么意见，秦蓁的解释说服了他，“那行，就这么办。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碾豆子。”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割豆秧，都没顾得打豆子。 现在天气冷了，正好可以泼水成冰做成一个个的场，在上面用石磙碾豆子，把圆圆的黄豆从豆荚中弄出来。 这是个累活。 八千亩地的豆秧，两千多吨的重量。 起初要堆上去，现在又得抱下来。 可你又不能说这是无用功，谁让他们没有机器呢？ 只能出卖力气，用时间和劳动力换取一袋袋的粮食。 从大食堂出来，李建平送秦蓁回去，“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说的是从北边搞来机器的事情。 苏联有一些专门的收割机，但就是不卖给他们。 列夫·弗兰克看似好说话，实际上狡猾的很。 他的理由倒也简单，“之前运出去了太多的拖拉机，上面有人在注意这件事，如今不好再处理。” 上面是谁？ 这个上面是否存在？ 这些都是列夫·弗兰克的一面之词。 队员们纷纷回来，房舍的门打开，一个个的迅速进去，不想在外面承受这刺骨的凉意。 秦蓁站在她的宿舍门前，隔壁是唐悠早前住的房间。 唐悠牺牲后，原本该有其他队员搬进来住，但是大家都没提，秦蓁也假装不知道。 “你最近看那边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秦蓁笑了下，“中东那边的啊。” 李建平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中东那边有什么，不就是在打仗吗？” “是在打仗，可谁跟谁打仗也很重要。现在苏联是支持以色列的，可要是犹太自治州的人出卖苏联国家利益的话，你说……” 秦蓁看着那很久不曾明亮了的小屋，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对唐悠做出的许诺—— 报仇。 李建平也想到了这一点，“可现在是好的机会吗？” 而且他们怎么左右北边的政治？ 要是有这本事的话，干脆直接进中央得了，中央缺这方面的人才。 “为什么不是呢？你知道犹太自治州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吗？” “不就三十年代弄得嘛。” 他对隔壁还是很清楚的，毕竟那曾经是自家的地盘啊。 “嗯，后来没两年就有了大清洗，不过你知道的，自从北边的总书记上台后，他一直在否定他的前任。” 诗人有着浪漫主义的情怀，对政治敏感度并不是那么的高，“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这话被卓然否定了，“秦蓁想说的是，既然赫总书记的权利继承于约瑟夫，那他现在搞否定，岂不是把自己也给否定了？” 李建平被这话搞得有点懵，倒是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所以我觉得他也会给当年遭到大清洗的犹太人平反，要是这时候爆出犹太人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 “那这个犹太自治州怕是名不副实了。” 没有领导人能容忍背刺。 赫总书记的心胸也不是那么的宽广。 卓然的目光也落在那间没有主人的空房子里，好一会儿她才看向秦蓁。 “你这到底是为了完成对唐悠的承诺，还是……” 还是为了把犹太人搞走，换新的合作者？ 秦蓁笑着踏上台阶，“卡尔曾经对唐悠的伤害都是过眼云烟，我怎么可能一直放在心上？当然是为了找到新的合作者。” 卓然看着开门进去的人忍不住摇头，嘴上说着不放在心上，实际上那个名字已经在心头滚了千万遍呢。 不过这个冒险倒是值得一试吗，虽然不直接和那位弗兰克先生打交道，但是从郑天那里卓然也听说了。 列夫·弗兰克现在有些坐地涨价的意思，知道他们需要机器就一味的要挟，几次三番想要涨价。 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商人逐利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或许和俄罗斯民族打交道不会太省心，毕竟土生土长的苏联人不会出卖国家利益，但是他们有致命的弱点啊，只要投其所好换来机器不成问题。 想到这卓然喊住了秦蓁，“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做的一定做。” 秦蓁闻言笑了起来，“好。” 看来副队长也同意她的大冒险。 那就试试看吧，看到底是她神通广大，还是犹太人的算盘打得更精明一些。 …… 李建平没什么政治触角，但是自从秦蓁提到中东、苏共中央的一些事情后，他就有意识地关注新闻。 虽然这些新闻报纸到了他手中俨然成为旧闻，但当初秦蓁和卓然说的那些还让他有些不解的事情，如今倒是豁然开朗。 赫总书记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人，竟然开始在国内批评苏共的第二任领导人。 这样的批评由点及面最终甚至波及到整个苏联。 犹太自治州这边也积极响应，报纸上甚至开始哭诉当年的委屈。 然而到了第二年三月，从北边辗转而来的报纸上就画风一变，开始表忠心了。 这意味着什么？ 犹太自治州不安稳了。 李建平笑了起来，“秦蓁赌对了。” 但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件事引燃了李建平心底的恐惧，“秦蓁她人呢？” 鲁广辉瞧着他神色轰然崩塌有些奇怪，“你傻呀，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去换东西了啊。” 今天是周末，按照惯例秦蓁会跟列夫·弗兰克有交易。 可那个犹太人还会来吗？ 更关键的是，他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他吗？ 倘若知道是秦蓁把他们之间的交易告诉了克格勃…… 列夫·弗兰克能放过秦蓁？ 李建平慌了，犹太人最是记仇，秦蓁坏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怕不是会要了秦蓁的命！ 第24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4 三月份的北大荒尚且处于凛冬时节, 饶是惊蛰已过，但春风太远，还没吹到这里。 土地还有些硬邦邦，拖拉机都有些吃力。 黑龙江上厚厚的冰层并没有消融的迹象, 两天前, 这里还下了一场大雪。 郑天试探了下冰层的厚度, 还有十多公分。 “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先去探探路。” 他十分的小心, 拿着探路的木棍走到冰面中央，确定没有什么冰窟窿, 人能够在上面安全的行走, 这才拐了回来。 秦蓁整理了下竹筐，“我自己去就好。” 这次的东西特殊了点, 狼皮很少, 多数都是铁皮瓶子。 郑天笑嘻嘻的抢过了秦蓁手里的绳子, 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我陪着你。” 他又不是傻子，最近秦蓁做了什么还能不知道？ 这时候哪能让秦蓁一个人去面对强敌。 “咱们是队友，哪能临阵脱逃呢。” 秦蓁听到这话心头一酸，她笑着说，“好，那就一起去。” 黑龙江河面宽阔，这一路小心过去，用了几分钟时间。 郑天额头都沁出薄薄的一层汗水, 袖子擦掉后，老羊皮袄上很快就结出单薄的冰层。 北岸的小木屋里似乎并没有人。 郑天小声开口，“没来吗？” 也不是不可能, 他有听广播，上面说最近苏联那边并不是很太平。 有点类似于当年的大清洗，但又不完全是。 他有些说不好，但总觉得这件事会跟列夫·弗兰克有关系。 “来了。” 秦蓁话音刚落下，小木屋的门从里面推开，列夫·弗兰克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阴鸷的恨不得能把秦蓁生吞活剥。 “你不该来的。” 哪有什么该与不该呢？ 秦蓁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弗兰克先生，你有段时间没有打理自己的胡子了。” 这个犹太商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络腮胡子会打理的十分干净整洁。 现在这般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过得很不好。 “这不是在你预料之中吗？” “跟这个女人废话什么？让我杀了她！” 跟在身后的人直接掏出一把枪来，枪口所指正是秦蓁。 “卡尔·戈德伯格？” “对，是我，死后见到上帝，你可以向他控诉我的罪责。” 卡尔干脆利落的上膛，然而扳机扣动的瞬间，他听到了枪响。 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余光还能看到迸溅出来的血还有白色的，那是脑浆。 他见过。 自己的脑浆，原来也是白色的呀。 身材高大的卡尔·戈德伯格轰然倒地，这把郑天吓了一跳。 他几乎下意识地把秦蓁挡在自己身后，想要给秦蓁争取一些时间。 但秦蓁却是将他推开，“没关系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 真理不需要用复杂的公式去验证。 列夫·弗兰克盯着秦蓁，“我们之间算是一笔勾销了吗？”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但很快就变得污秽不堪。 秦蓁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弗兰克先生，您买通了克格勃。” 最为精明的犹太商人，知道唐悠死了，也知道自己会为她报仇，所以出卖了自己的同胞。 换取和解。 “出卖了同胞，弗兰克先生您的灵魂难道不会不安？” 秦蓁笑着看向了那个拎着狙`击`枪过来的年轻特工，“我的朋友也是一位神枪手，如果她还活着肯定会想要跟您比试一番。” 身材瘦削的特工瞥了秦蓁一眼，“是你写的举报信？” 秦蓁痛快地承认，“是我，看在我辛苦把信送过去的份上，能允许我跟您谈一个合作吗？” 列夫·弗兰克听到这话有些不安，“贝洛夫先生，我会忠诚的为您工作。” “犹太人的嘴骗人的鬼，先生您还是慎重些好，有道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我们大可以直接合作，何必要这犹太人从中左右逢源呢？” 列夫·弗兰克慌了，他花了大价钱这才搞定了这个特工，如今秦蓁竟然想要把自己撇下？ 没有利用价值的商人甚至不如卫生间里的纸！ “喀秋莎！” 秦蓁冲着他笑了笑，伸手过去，“先生，我期待与您的合作。” 她的手上有大大小小的茧子，略有些粗糙。 摘掉了过去交易时经常带着的皮手套，如今这只暴露在凛冽冬日的手，和秦蓁脸上粲然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贝洛夫先……” 枪声响起时，克格勃特工谢尔盖·贝洛夫有些不耐烦的嘟囔了句，“犹太人真的是太吵了些。” 他像是捏死蚂蚁一样，甚至都没有往旁边看一眼。 手起枪响，将这位犹太商人狙杀。 “什么酒？” “四十五度的地瓜烧。” 秦蓁笑了起来，“这些当作我送与您的见面礼，希望我们日后能合作愉快。” 说话间秦蓁拿起两瓶，一瓶扔了过去，另一瓶则是直接拧开瓶盖。 烈酒散发着浓郁的味道，贝洛夫的眼睛一亮。 下一秒，他看到那个喀秋莎仰着头，将那一罐白酒，一饮而尽。 贝洛夫笑了起来，拧开瓶盖，“不错。” 那天，在黑龙江的北岸。 郑天看着秦蓁和那个苏联特工一人一瓶推杯交盏，旁边躺着两个尸体，给自己取名喀秋莎的秦蓁唱着《喀秋莎》，悠扬的歌声飘荡在黑龙江上，那成为了郑天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天。 回去的路上，秦蓁吐了一路，脸上没了血色。 好不容易回到驻地，她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吐，到最后高烧了两天，等着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一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整个人瘦一圈。 值吗？ 当然是值的的。 相较于犹太商人的精明，俄罗斯民族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 他们更喜欢酒和兽皮。 名不副实的犹太自治州如今迎来了新的管理层，而秦蓁和贝洛夫的把酒言欢让他们形成了牢固的合作关系。 犹太人出卖国家利益不可，但俄罗斯人自己可以。 四月份初的一次交易，一百斤地瓜烧换来了一台挖土豆机，紧接着大豆收割机、玉米收割机、小麦收割机还有其他机器都陆陆续续来到了垦荒队。 而这些机器，有几台还被送到了沈阳和吉林的工厂拆解研究，等到工厂生产出自家的收割机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但谁又能说，这跟垦荒队提供的苏联机器没有关系呢？ 这一年的五月份，垦荒队迎来又一批志愿者，将近五百人的队伍在六千公顷的农田里劳作，将丰收的希望播种下去。 人多了。 前后三支垦荒队，从六十多人到将近二百人，如今更是多达五百人。 这五百人甚至能够组成一个大型村庄。 而新队员的到来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房舍。 有不知道内情的队员指着那一间没人住的木屋，“那里不也能住人吗？” 此言一出，六月天因为这过分的安静竟然透出几分凉意来。 卓然轻咳一声，刚想要解释，只见秦蓁笑了笑，“嗯，能住人，我回头把屋子收拾下。” 唐悠的牺牲已经是一年前的旧事了，谁都不能生活在过去不能自拔。 一大早，天蒙蒙亮，秦蓁已经起床，她拎了瓶地瓜烧，兜里揣着两块从贝洛夫的代理人那里淘来的巧克力，来到唐悠的坟头前。 将自己那拙劣的作品烧给了她。 “两块巧克力你一块我一块，甜不甜？” 秦蓁觉得这巧克力真是苦极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味道。 “我们今年种了六千公顷的地，虽然比起这里的土地面积也才百分之一，不过也很厉害了。垦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去年王胜利跟第二批来的女队员杨秀芬结婚了，杨秀芬都快生了呢。我听卓然说，还有女同志给李建平示好，怕是喜欢咱们这位诗人有文化。不过李建平未免太不解风情了些，说什么垦荒大业未成不谈婚论嫁，把人给气哭了。” 秦蓁喝了口酒，这地瓜烧委实不是什么好酒。 不过苏联人对酒从来不挑剔，毕竟他们可是干过把防冻剂当酒喝的事情。 “我看报纸上说，回头会有部队来军垦，也不知道咱们这边能不能有队伍来，要是来的话垦荒速度会更快一些。” 白酒辣嗓子，就连脑子都有些晕乎了，秦蓁晃悠着站起来，将剩下的半瓶地瓜烧倒在了那坟头前，“小糖豆我在做实验，如果成功了的话，咱们就会有产量更高一些的种子，北大荒变成北大仓指日可待。” 种子、农药、化肥这是现代农业高产的保证。 农药没有，化肥可以忽略不计，国内唯一的一家化肥厂还在建设中，即便是建设成功在统筹统销的当下，他们这边也得不到化肥。 不过不要紧。 秦蓁好歹也有金手指不是？ 她从追梦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农家肥的配方，没有现代化生产线制造的化肥，用农家肥也行。 她总是要尝试的。 坟头前散发着浅浅的酒香。 远方，有朝阳从那林间跃起，将金色的光芒挥洒在大地上。 “那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有声音从背后响起，秦蓁转头看去，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 好像也不属于新的垦荒者队伍。 年轻的女同志着一身军绿色，短发十分的干练，娃娃脸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凭添了几分可爱亲切。 秦蓁笑着回答，“那就再试嘛，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这话让女同志笑容更加灿烂，她朝着秦蓁伸过手来，“你好秦蓁同志，我是苏慧兰，东北农学院土壤肥料系57届毕业生，想跟你一起搞垦荒育种的工作。” 金色的光芒洒在苏慧兰身上，不远处有更多的年轻人朝着秦蓁走来。 他们有的穿着军绿色的单衣，有的一身灰蓝，都沐浴在朝阳下，脸上洋溢着热情与希望，“秦蓁，我们想要跟你一起搞垦荒育种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嘤，一起搞事业！ 第25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5 东北农学院的毕业生前来支援垦荒队。 这是一支年轻的队伍, 今年刚毕业的学生。 他们原本可以去各地的农研所工作，起码不需要来这苦寒之地的北大荒。 但当这些毕业生们辗转得知在陀罗县有这么一批来自北京及周遭地区的青年们，如同诗人笔下那般“以百倍的努力和勇气，向困难进军”时。 垦荒青年的热情点燃了农学院高材生的激.情。 去哪里研究不是研究？ 要去, 就去最困难的地区, 去最需要他们的地方。 北大荒的广袤土地, 难道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试验田？ 苏慧兰七人, 在毕业后收拾行囊, 来到了北大荒，来到了垦荒队的驻地。 她见到了秦蓁。 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她以为秦蓁会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女人, 但实际上, 秦蓁瘦削，皮肤被这黑土地晕染出六月的麦田色。 但是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明亮, 仿佛沧海桑田如云烟, 那双眼睛却犹如日月挂在那里, 亘古不变。 苏慧兰是一个健谈的人, “我前段时间正好去了吉化化肥厂，那里很快就要投产了，不过我打听了下，咱们这边分不到化肥。” 那些化肥，绝大部分都要用来出口挣外汇。 国家太需要钱了。 秦蓁没有从年轻的毕业生脸上看到失落，这张还有些青稚的面孔斗志昂扬，正如她的话一般，“没化肥没关系, 咱们可以自己研究嘛，说不定还能搞出咱们自己的化肥生产线呢。” 当即有同伴“泼冷水”，“苏慧兰, 你少吹牛皮。” 苏慧兰瞪了一眼，“金康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亏你还是农机系的学生呢。” “我是农机系的学生所以这才谨慎啊，你以为造生产线那么简单呀，真要是这么简单，怎么还犯得着给那些苏联专家那么高的补贴请他们来搞建设？” 这下子苏慧兰说不过了。 苏联专家的待遇的确很高，国家每个月要支付这些苏联专家1500-3000卢布的工资。 这些钱，能养活多少工人啊。 “谁让咱们的水平不够呢。”苏慧兰脸上的沮丧并没有维系多久，“不过我相信，我们可以的，弟子不必不如师，咱们只要努力学习，总有一天能赶得上他们！你说对吧，秦蓁。” 金康见状小声嘟囔，你这后半句是不是太拉胯了？明明前面壮志豪情还挺激励人的。 他不熟悉秦蓁，只是来的路上听苏慧兰说了这个垦荒者的好多故事，什么枪法如神、一个人撂倒一头野猪、智斗犹太人。 那些到底是故事，不知道被添油加醋多少呢。 要是信了，他就是个傻瓜！ 秦蓁并没有注意到年轻人的小心打量，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慧兰，“当然，再过五十年，我们肯定能赶上他们。” 五十年。 这个数字让苏慧兰愣了下，“那时候我都要成老太太了呢，不过我相信你，五十年太久，我们只争朝夕！我听说你在这边有试验田，有什么想法吗？我们可以讨论下。” 朝阳像是母亲一般慷慨，将所有的温暖都挥洒给这片土地上的人。 秦蓁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带着春风的温煦，“我前些天睡觉的时候想了个农家肥的配方，但是还没试验，还需要找一些东西。” 苏慧兰的大眼睛眨动，“什么，你说来听听。” …… 这支高材生的小队伍很快就融入到垦荒队中。 当杨国华意识到，这群新来的年轻人不是来玩耍，也不是单纯的为了采集样本，七人小分队和他们一样，都有着扎根北大荒的打算。 他迅速地做了分工，“要不秦蓁你往后跟他们做实验好了。” 不缺秦蓁这么一个人去扶着开荒犁垦荒。 但他们缺的是好的种子，缺的是肥料。 如果真的能折腾出高产的种子，哪怕一亩地能增产十斤，那一公顷就能多一亩地的产量。 他们这六千公顷的农田，就能多产出九十万斤的粮食。 九十万斤啊。 杨国华想想就觉得激动，他抓住秦蓁的手，“你就放心的去研究，需要啥就说，要是人不够跟我说就行。” 队长忽然间的亢奋让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行，我本来也想说这件事呢。” 得到杨国华的认可那真是再好不过。 秦蓁本来就是机动作业人员，如今只是把每周三天的垦荒时间，用在了育种上和农家肥的调配上，本质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的试验田一共有六块。 土豆、红薯、小麦、玉米、大豆和花生。 其中最大的，当属红薯和玉米。 “为什么是这两样？” 其实苏慧兰有些不太喜欢吃红薯，现在的红薯很多的丝，而且太干巴巴的，吃多了就觉得剌嗓子。 虽说驻地这里的红薯面已经筛了好几遍，没那些烦人的丝丝，但还是不如白面好吃。 小麦才是王道。 “产量高嘛。” 秦蓁笑了起来，“你是农学院的学生，我就不跟你卖弄了，应该知道咱们国家人多地少，庄稼产量低，所以这些年来都是三个人的饭五个人吃，保证大家都能吃到饭，不会被饿死。” 苏慧兰点头，她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解放战争还没开始前，东北已经成为重中之重，而共和国成立后，这里更是工业建设的先头兵。 工人不缺钱，农民不缺饭。 但看报纸也知道，前两年国内很多地方闹干旱，缺雨水。 面对这种旱涝灾害时，人力显得十分的单薄。 高产，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出路。 至于难吃与否，在活命面前，没那么重要。 但苏慧兰还有新的问题，“可玉米产量也不高啊。” “是不高，但玉米是重要的工业原材料。” 这个解释让苏慧兰有种自己是个呆瓜的错觉，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对，那我们争取搞出来。” 这话说着简单，但是想要做出来却极难。 育种尤其是培育出高产新品种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所谓十年磨一剑最恰当不过。 从最开始育种选择，到这个品种在农业部门登记挂号进行推广播种，十年是常规时间。 十年啊。 秦蓁等不来十年。 不然她何至于去农研所要种子呢？ 其实这些粮种，都是农研所现在主力研究的，一代代的培育已经育种好几代。 越是到后面，就越是担惊受怕。 万一种出来的玉米来个不孕不育怎么办？ 这就堪比某博士研究某小行星多年，博士论文写完了材料马上就要提交，小行星被流星撞没了。 可人不能因噎废食，实验还得继续下去。 秦蓁所进行的实验，是最简单的杂交育种。 在还农作物还没开花之前，她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农家肥调配这件事上。 苏慧兰也有她的想法，这就导致试验田被分成了三份。 两组实验组，还有一个是孤零零的对照组。 在自己那块试验田里忙碌一天过后，苏慧兰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定都有施肥，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驻地。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金康给喊住了。 “你这么跟秦蓁对着干，合适吗？” 苏慧兰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对着干？” “我听晓明说，前两天你跟秦蓁吵架了。”他是农机系毕业的，来到这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农机的维护与修理，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大部队行动，倒是和整天伺候庄稼的苏慧兰交流的少了。 “我们是各执己见而已，谈不上吵架。” 在堆肥这件事上，苏慧兰觉得高温堆肥法更好，但秦蓁似乎更青睐于普通堆肥法。 有争执很正常啊，她们没能说服对方，就按照各自的方法来实验呗。 怎么能说是吵架呢。 金康听得直皱眉头，“按照你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我怎么觉得你的法子更好些？毕竟咱们这里是黑土地，从来不缺腐殖质。” 苏慧兰也想不明白，“是啊，不过我觉得秦蓁坚持普通堆肥法也有她的理由吧。你不是帮理不帮亲吗？” 她笑嘻嘻的看了金康一眼，“今天咋还帮我说话了？” “因为你占理啊。” 金康看着老同学，“等咱们这里真的成了北大仓，我们结婚吧。” “好啊。”苏慧兰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算着怎么也得七八年吧，你确定要等我？” 金康脸上没有丝毫的迟疑，“等，就算是一辈子我都等。” 他的告白让苏慧兰脸红了起来，晚上的时候跑到秦蓁的房间说悄悄话。 “秦蓁，你有打算组建家庭吗？” 正在叠放衣服的秦蓁手上一顿，“怎么，小金同志跟你求婚了？” “你怎么……”苏慧兰有些不好意思，“我俩是挺要好的，不过我说了，得等咱们这变成大粮仓，我才会跟他结婚！” 秦蓁被这略带孩子气的话逗乐了，“那应该不会太久。” 她指了指桌上的报纸，苏慧兰连忙拿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瞪大了眼，“部队要调拨到咱们这里来？” “嗯，确定了，杨队也收到了县里的通知，说是咱们这边会先过来一个建制预备师的转业官兵。” 正值七月，如今过来倒是还好，天气虽然有些热但是还能忍受。 要是再晚两个月天气冷可就不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 五百人的力量太薄弱，而一个师能有近万人，如果再带上家属的话，那就一万大多。 这样荒地变成农田指日可待。 秦蓁笑了起来，“是啊，到时候我们就能吃你和小金的喜糖了，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回头我去给你弄来。” 苏慧兰推了秦蓁一把，“讨厌。” 她这一下力气有点太大了些，直接把秦蓁推倒在床上。 苏慧兰惊了，“你这也太好推倒了吧？” 这还是她知道的那个一铲子搞死一头饿狼的秦蓁吗？ “莫非，我也能一铲子搞死一头狼？” …… 七月中旬，杨国华接到通知，先遣部队明天就会来到陀罗县，让垦荒队这里做好准备。 过去这两年，垦荒队这边不停地发展，制砖机的数量不断增加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他们盖房子的速度远没有制砖机工作效率高。 饶是这段时间忙活个不停，也没能盖起来多少间房。 不过好歹先弄起了几个大厨房和两个大食堂。 韩书记安慰道：“你也别自责，你想啊，陀罗县一共才多少人，不到两万人。” 新来的转业官兵就有一万！ 韩书记也十分紧张，他拉过了秦蓁到一旁说话，“你说这是不是在防着北边呢？” 他远离首都，从报纸上也没看出来什么。 但转业官兵首站就是陀罗县，让韩书记的政治雷达不断的叫嚣。 “防着也正常，不过这是转业官兵，您也别想太多。” 韩书记觉得秦蓁这是在跟自己糊弄呢，转业官兵怎么了？ 咱们的战士从来都是穿上军装去扛枪，放下枪杆子当农民。 只要国家需要，那肯定第一个冲锋在前。 他正絮絮叨叨的说着，火车的鸣笛声响起。 韩书记看着缓缓驶来的列车，又有些兴奋，“来了来了。” 老式的绿皮列车停了下来，韩书记连忙带着人过了去，听说这次还有个师长来了呢。 这职位比他高得多。 只是当那肩章上闪耀着星徽的人下来时，韩书记听到身旁的秦蓁惊呼出声，“您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明天这个世界就能完结了吧？ 有奖竞猜，是谁 第26章 谈恋爱不如种地26 杨国华也没想到唐悠的父亲竟然来了。 戎马一生的军人到最后却也只有一句话, “我们想陪陪她。” 他爱人战争时受过伤，两人就这么一个女儿。 留在东北荒原里放心不下，索性来这片土地，陪着女儿度过后半生。 哪里度过后半生不是过呢？ 女儿寻找到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可惜她命短。 那就让他们来完成她未竟的事业好了。 “悠悠她妈妈过些天才能来, 等到她来了, 咱们这里就能组建医院, 你们冬天也不怕冻伤了。” 这话让杨国华心头酸涩, 越发觉得对不住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将军。 唐奎笑呵呵的和秦蓁闲聊起来，“听说你们这里还来了大学生, 你这号召力蛮不错的嘛。” 秦蓁不敢居功, “是大家都存着报效祖国的心。” 这个词让唐奎笑了起来，“心中有国家, 国家才有希望, 这是好事嘛。梁启超先生不也说, 故今日之责任, 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祖国的希望。” 战火中九死一生的将军看着年轻的姑娘，从她那坚毅的目光里看到了女儿的影子。 他失去了他的小糖豆，但这些青年们，是祖国的小糖豆。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呐。 …… 转业官兵的到来让整个陀罗县都热闹了起来。 在睡了几天帐篷之后，八月上旬, 他们的驻地已经起了一座座新房子，木头房子和转砌的房子错落分布，有着别样的美感。 而荒原里有着滚滚的浓烟, 拉着开荒犁的不止牛马、拖拉机，还有浑身劲儿使不完的战士们。 秦蓁来这边送东西，瞧到那些唱着团结就是力量，光着膀子干活的战士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蓁过来了呀。” 唐悠的母亲陶敏行看了过来的年轻人，远远的打招呼。 秦蓁送的是前两天从北边淘换来的一些东西，“也不知道您用不用得着，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争取弄来。” 陶敏行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我还真不客气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条，“你看能不能弄来，不能的话就算了。” 这边缺东西，饶是她几乎把家搬过来，但还是缺得很。 陶敏行不是迂腐的人，她可是老革命，枪林弹雨里逃过了死神魔掌的人。 自然清楚缺什么需要什么，年轻的共和国掏空了腰包又能提供什么。 秦蓁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有一些机械零部件，还有些药品，还有一些她一时间没搞清楚用途，“那行，我尽可能的弄来。” 官兵们的驻地和垦荒队驻地有一段距离，不过在战士们还没安营扎寨之初，他们就开辟出一条通道，这些天更是把路弄得极为平整。 要不是没有沥青什么的，怕不是都要修建一条柏油路。 陶敏行送秦蓁一程，“我前两天听说，你那边试验田里的庄稼长得挺不错。” 秦蓁笑了笑，“也还好，种的不算太多，管理的精细了点。” 陶敏行抓住了秦蓁的手，“育种不是轻松的事情，也别太着急，一口吃不下个大胖子，得慢慢来。这也是一场‘持久战’。” “我知道。” 离开这边军垦农场，秦蓁脸上笑容凝重起来。 连陶阿姨都看出来她有些着急了呢。 系统：宿主，你不要着急嘛，虽说在产量上还不能占优。但你们人多啊，整个陀罗县可用农田有60万公顷，如果你们能把这些农田都开垦出来，虽说养活全国人民有点为难，但总比没有的好。而且如果你能发动大家都去种土豆、红薯的话，这俩相对高产，或许能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呢？ 秦蓁：大家都不爱吃红薯，想要发动他们种红薯，除非亩产万斤。 然而亩产万斤那是放卫星！ 怎么可…… 可以做得到。 秦蓁：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卫星？ 系统：人家放卫星那是吹牛，可你要是把这个卫星放好了，那可不是救人一命，说不定是千万人的性命呢。 人有盲从性，今年瞧着猪肉贵，一股脑地去养猪，结果明年生猪多了，肉价便宜下来。 市场环境下，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更别提在国际环境下，期货市场一直想要将一个个国家变成自己的小金库。 曾经的豆你玩、蒜你狠、糖高宗莫不是如此。 炒过之后，留给跟风的农民一地鸡毛。 而且放卫星这件事还有一个很大的隐患，那就是很容易让国家提升农业税。 亩产二百斤撑死的前提下，你说亩产万斤，届时国家相信了，把农业税提升了怎么办？万斤大前提下，1%都是天文数字啊。 秦蓁：我再想想。 应该还会有更周全的办法才对。 秦蓁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试验田里。 大块的试验田在九月份的时候变了颜色。 在秋收时，秦蓁和苏慧兰小心翼翼的掰玉米，割麦子和大豆，挖土豆、红薯和花生，没有浪费一粒粮食。 “我那块半亩地玉米有一百八十斤，你那半亩地少了几斤。” 对比其他几样庄稼，高温堆肥出的农家肥肥效要比普通堆肥法好一些，苏慧兰管理的试验田，产量都更高一些。 “产量最好的是红薯，半亩地差不多有四百斤，这个产量很可以啊。” 土豆比红薯差了点，但也就是十几斤的差距。 相对来说，这俩产量是真高，比常见的农作物高多了。 苏慧兰核对数据，“杂交产量还行，我问了下杨队，一亩地能比之前高出差不多三十斤，要不咱们明年种一下这个玉米种子试试看？” 三十斤呢。 这可不算是个小数目。 明年继续用新种子进行杂交实验，如果能够达到四百斤，而且稳定性能够持续两三年，这个种子就可以进行全国推广了。 苏慧兰有些兴奋，她甚至都在考虑这玉米种子应该起什么名字，北大荒一号怎么样？ 带着点鲜明的地域特征。 “秦……秦蓁，你怎么了？” 苏慧兰瞧着面色黯淡的人，“没睡好吗？最近是挺累的，要不你先补个觉？” 秦蓁忽的抓住了苏慧兰的手腕，“我做了个梦。” 做梦很寻常啊，苏慧兰也经常做梦，可是秦蓁的神色有点不对，“你梦见什么了？” 秦蓁忽的抬起头来，失神的看着墙上挂着的画，那是一幅秋收图。 今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可不知道为什么苏慧兰觉得秦蓁的声音冷冰冰的，“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人，她说自己叫魃。” 魃。 苏慧兰下意识地说道：“旱魃？” 秦蓁摇头，“不知道，我说你是旱魃吗？她只是一遍遍的跟我重复，说我是魃。” 苏慧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能是你最近休息不好，所以这才做了这噩梦。” 女魃，失去神力留在人间，所住之处一片荒漠。 民间一旦遇到干旱，就有打旱魃的传统。读书的时候，苏慧兰听老师提到过。 她觉得可能是秦蓁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才会做这种噩梦。 “我也做梦了，梦见自己被粮食压死了，哈哈。” 苏慧兰打哈哈想着把这件事揭过去，不过回去的时候总觉得脚下发软。 尤其是听到狼嚎声时，险些跌倒在地。 旱魃。 子不语怪力乱神，她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才不信这些神呀鬼呀的，不相信不相信。 秦蓁看着本子上的数据，叹了口气。 她这可真是怪招频出，连这办法都想出来了。 瞧着苏慧兰离开时的模样，秦蓁觉得有用，但还得加大剂量！ 系统：你还不如放卫星呢。 秦蓁：卫星是要放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北大荒这边只能种一茬作物，以至于秦蓁忽略了在秋收前的三个月，还有个夏收的存在。 她的卫星放晚了。 没赶上趟！ 系统有些幸灾乐祸。 秦蓁：我完不成任务会死，你呢？ 系统：……它也会死。 系统是与宿主相辅相成的。 秦蓁这个宿主没了，它这个寄生者自然也死得透透的。 秦蓁：所以，你与其看着我被饿死，倒不如帮我研究高产的种子。完成任务你好我好，不是吗？ 系统：不是不帮你，只不过得看你运气。 秦蓁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东西不太多，除了俄语外，一部分积分用来兑换设备。 和列夫·弗兰克以及谢尔盖·贝洛夫合作早期，都是靠积分兑换，对方这才十分配合的予以合作。 至于后面维系合作关系，那就是靠抓住对方弱点。 这几年来秦蓁一共点亮了五个徽章，其中先后在弗兰克和贝洛夫身上点亮【经商我是你祖宗】，这个徽章如今是银色的，只要再点亮一次，金色徽章点亮，彼时秦蓁的商业能力会来到95点，商场上几乎会无往不胜。 当然，现在这个徽章没啥用。 秦蓁看着金色的高阶俄语，她最终锁定在自己的积分账户。 不到三年时间，她的积分已经来到一万点。 而抽奖得花掉9999点积分。 看着瞬间只剩下不到五十点的积分。 秦蓁打算抽奖。 系统：宿主，你不打算洗洗手吗？ 难得的，它声线都有了些波动。 秦蓁：不用。 签筒里蹦出了一根签。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通。① 这是一根下下签。 秦蓁倒是觉得没什么。 系统：其实宿主，你也别太在意，不就是抽签嘛，要不…… 秦蓁：衰木逢春少，少又不是没有。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行了。 系统：……你可真乐观。 就怕这是亿万分之一。 追梦系统比较傻.逼，金手指有，但相当的少，全靠宿主自己努力。 不然怎么那么多人都不愿意当这个苦力呢。 系统一时间都为秦蓁叫委屈，秦蓁却豁然开朗。 其实情况不会更糟糕，但凡自己努力一分，那总比本该发生的会好上一分，不，两分吧？ 就是这个道理。 她努力，要是今年能够在育种工作上取得成效呢？ 苏慧兰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秦蓁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几块试验田上。 今年试验田又增加了不少，当然秦蓁也把花生和大豆丢出了试验区。 她重点栽培的还是玉米土豆和红薯，一块试验田就有十亩地。 三十亩田让苏慧兰这个农学院的都觉得有些吃力，还好有金康帮她打下手，这才不至于步履维艰。 给秦蓁打下手的是李建平。 从耕地开始施肥，到后面帮着授粉。 李建平任劳任怨，秦蓁指西他绝不往东。 以至于苏慧兰暗暗地跟金康嘀咕，“你说李建平是不是喜欢秦蓁呀？” 秦蓁性格好，要她是男的，也喜欢。 金康有些无奈，“你是来种地的还是来八卦的？” 苏慧兰振振有词，“要劳逸结合懂不懂？” 没情趣，没意思。 不过今天秦蓁去跟俄罗斯人做生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 黑龙江畔，秦蓁正在那里烤鱼。 鱼肉肥美，撒上一些盐巴和香料非常的不错。 贝洛夫看着坐在那里悠闲烤鱼的人，“你们的主席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苏联提议建立长波电台组建联合舰队，对抗美国的巡航舰队。 但这个提议被否定了。 敏锐的克格勃当即意识到什么，或许苏中蜜月期，就要结束了。 秦蓁笑了起来，“这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吗？” 贝洛夫接过了那烤鱼，喝着秦蓁送来的地瓜烧，“当然不会。” 国与国之间，是利益。 他与喀秋莎之间的合作，也是利益。 远东的这点蝇头小利，影响不到国家大局，为什么要终止合作呢？ 秦蓁笑了起来，“我觉得也是。” 前途大好的克格勃来到远东这荒芜之地，当然不是为了吃苦受累。 但凡利益足够，他就不会拒绝继续合作。 确保能继续合作，秦蓁带着货物回去继续育种。 这一年秋收时节，玉米有了质的提升，试验田里的亩产量高达四百二十斤。 当然更让秦蓁兴奋的还是红薯和土豆的产量，在播种前洒了农家肥的黑土地里，两样薯类的亩产量突破四位数。 在报纸上四处放卫星的亩产万斤面前。 亩产量千斤就是个弟弟。 然而万斤粮食他们没看到，可一千斤的地瓜却是自己一点点挖出来的。 屯垦在陀罗县的转业官兵们慕名来参观了秦蓁的试验田，回去后兴奋的跟首长汇报，“咱们也种地瓜吧。” 现在全国有6.5亿人，人均粮食消耗量是两百公斤，这意味着每年要2600亿斤口粮的供应，而去年全国粮食产量是3900亿斤。 按道理说有结余，不过国家需要出口粮食创外汇，用来支持国防和工业基础建设。 粮食远远不够。 工业建设需要什么？ 酒精！ 玉米能产酒精，地瓜也行！ 所以种地瓜吧。 唐奎还有些迟疑，但这点疑惑很快就被打消了，他的警卫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秦蓁现在跟北边交易，不止是给他们酒，还有地瓜粉，她弄得那个地瓜粉细滑细滑的，比咱们吃的小麦粉还要白呢。” 种地瓜。 唐奎也不全是一时兴起。 这段时间秦蓁又弄来了不少的机器，全都是挖土豆机。 没办法，谁让苏联人更喜欢种土豆呢，机械厂里这类机器最多。 当然也不能全种地瓜，除了地瓜就是玉米。 秦蓁不是种了十多亩玉米吗？ 一亩地四百斤，那十亩地就有四千斤呢。 这些种子也不够啊。 那就堆肥。 那普通堆肥法堆的农家肥可真好使，他们人多还干不了这点事？ 等着那普通堆肥法被写到报纸上，在整个东三省，甚至向南传播后，苏慧兰瞧着自己堆的农家肥，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觉得你这法子也挺好的，要不回头咱也登个报？” 苏慧兰瞪了恋人一眼，“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我明白秦蓁为啥这么做了。” 她的高温堆肥法的确挺好，但是要求略微高了些。 一个高温就限制了条件，不像是秦蓁的法子，冬天也能用。堆了肥春耕时派上用场，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简单实用，更惠民。 “其实，秦蓁的那个堆肥法我出了不少主意呢，有用就好。”农学院的高材生不止是会理论，更懂得如何实操。 苏慧兰笑了起来，“正好我要回家一趟，顺带着也推广下这堆肥法。” 金康笑嘻嘻道：“我也跟你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还不够碍事的。” 她有些嫌弃。 回家探亲这事苏慧兰跟杨国华登记过，她本身就是当地人，除了舟车劳顿外倒也没什么。 不过原本一星期的探亲假，被苏慧兰延长了两天。 回来后，年轻的姑娘冲向秦蓁的房间，“你最近还有做噩梦吗？” 秦蓁的旱魃噩梦在垦荒队传播了几天，被杨国华以封建迷信为由禁止传播，以党员、共青团员为主的垦荒队倒是令行禁止，没再传播。 秦蓁的路子又被堵死了，好在总算有一条路是行通了的，起码明年北大荒大规模种植红薯，面对即将到来的饥荒，有了防备。 “偶尔还会梦到。” 秦蓁向来一夜好眠，几乎不做梦。 苏慧兰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们村有个算命的说，明年咱们这不怎么下雨，会很旱。他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神算子，所以我就去学校找了一位水文系的老师，他说今年咱们这降水的确是比往年少了些，而且观察省里的几个干流和湖泊，水位的确下降了些。” 年轻的姑娘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个老师说，明年有可能有旱情，只不过他写信给中央一直没回音。” “秦蓁，咋办？” 秦蓁没想到，苏慧兰回家探亲，还有这么一番曲折。 “我们贸然写信只怕不好使，不过……” “可以跟唐将军说。” 两人异口同声。 唐奎之前虽然不在中央，但总有点关系，想要把信递过去也有办法的吧？ 另一方面，面对即将到来的旱情积极应对。 起码十万转业官兵组成的军垦大队可以联合起来，积极的防患于未然。 从作物种植到积极的开凿水渠兴修水利，总之有备无患。 “那万一明年风调雨顺呢？” 唐奎看着两个年轻的姑娘，他觉得手里这封信有千钧重，“要是风调雨顺，你们怕不是要戴上妖言惑众的帽子，甚至被打成右`派。” 右`派。 她倒是听说，有一些知识分子就因为成分问题，被送到北大荒进行劳动改造，不过没到他们驻地就是了。 这个词让苏慧兰有些心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秦蓁。 站在她旁边的年轻姑娘神色坦然，“那我宁愿被打成右`派。” 苏慧兰当即明白秦蓁话里的意思，倘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她秦蓁一人的荣辱得失又算什么呢？ 适才的惶恐不安前所未有的可耻与可怖，苏慧兰挺直胸膛，“也算我一个。” …… “那后来呢，奶奶你真的被打成右`派了吗？” 年幼的孙子并不懂得左与右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没有。”已然年迈的苏慧兰退休后被返聘，她是国内出名的土壤肥料学家，即便年老后也坚持在科研前线，是共和国宝贵的财富。 而在这个周末，苏慧兰不过是给孙子讲故事的老人而已，“那一年啊，真的干旱，我们平日里捉鱼的水泡子都干涸了大半，我们那一年晾晒了好多咸鱼干，总觉得嘴里都是刺。鱼没了水，肉可真不好吃。” 她年轻时没来得及年少轻狂，在与大地的接触中，锻炼出这几分沉稳。学生们说她优雅从容的老去，但她却又有羡慕学习的对象。 “那奶奶你们的庄稼呢？” “我们的庄稼啊。”苏慧兰笑了起来，额头上遍布着皱纹都透露出笑意，“我们的庄稼还是丰收了呢，因为那两年我们一直在挖河渠，挖井。你去过那里的农场，看到了那些现代化的喷灌设备了对吗？” 看着小孙儿点头，苏慧兰笑了起来，“那些呀，都是五十年代末我们弄得。” “怎么可能？那时候咱们国家能生产塑料管吗？我记得当时还大炼钢铁呢。” “对，咱们国家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去跟别人换啊。” 每天在黑龙江上，都会有小船运输着铁管过来。 一开始秦蓁想要的是铁矿石，但是他们这没工厂，加工也不方便，所以就要钢管。 “你看现在的陀罗县，是中俄边界最重要的贸易口岸，那是我们留下来的。” 私底下的贸易往来有军垦部队打掩护，没人会查到他们头上。 在五十年代末，他们就开始兴建现代化的大农场。 配备了各种农机器械和地下喷灌设备，一开始喷灌设备还不多，主要依赖河渠，靠着种植耐旱的土豆、红薯和玉米，度过了那艰难时期。 “我们不止安然度过，还给国家交了好多粮食，你知道有多少吗？” 小孙儿想了想，觉得自己猜不出来，“多少呀？” 作为北大荒人的后代，他知道现在的北大荒有上百个大型农牧场和二百万公顷的耕地。 “五百垦荒志愿者，还有十万转业官兵和两万家属，在59年的冬天，交给了国家二百亿斤粮食。” 二百亿斤什么概念？ 59年全国粮食产量减产，全国粮食产量堪堪达到三千亿斤，较之于上年减产高达17%。 而十二万北大荒人开垦出良田二百万公顷，上交国家的粮食占全国粮食产量的百分之七。 小孙儿不相信，“这怎么可能？现在的北大荒粮食产量也才四百亿斤，奶奶你说过的，咱们国家粮食增产，那是引入化肥、有了高产的种子、还有农药、水利共同作用下这才提产的。” 苏慧兰看着具有辩证精神的小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的，现在的北大荒啊，是很好，那也是踩在秦蓁和十二万垦荒人的肩膀上发展起来的，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吃地瓜玉米吗？” “烤地瓜烤玉米那么好吃，他们为什么不爱吃？” 苏慧兰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他们小时候整日里吃地瓜玉米面，吃腻歪了。我们呀，可着劲儿种地瓜种玉米，没日没夜的垦荒就是想多种点田。现在日子好了，为了保护北大荒，又退耕还林了。” 曾经被他们烧荒过的荒原，如今再度成为水草肥美的保护区，看不出当年的痕迹。 “奶奶你经常提起秦蓁，可为什么没见你去找过她呢，她人呢？” 苏慧兰看着一脸好奇的小孙儿，她笑着摸了下孩子的脑袋，“她死了。” “死了？”小男孩一脸的惶恐，“怎么死的呀？我没见你去给她上过坟，爸爸妈妈之前还带我去给那位唐悠阿姨上坟呢。” “太远了，去不了，在新疆呢。” 从小就看遍了中国地图的小孙儿好奇，“她怎么大老远的去那里呀？” “因为秦蓁说了呀，衣食父母，吃的问题解决了，北大荒开垦好了她要去新疆，那里是她的新战场，她去那里种棉花了。你要是去新疆，到了那边的军垦农场，肯定能听到她的故事。” 秦蓁总是那么热情，像是把毕生的精力献给了国家，从东北到西北，她不知疲倦。 从地瓜玉米到棉花，她是最富有钻研精神的农学家，却又是一个身边人都觉得浑身是谜的人。 “那她有孩子吗，有孙子吗？” 孙慧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想李建平是喜欢秦蓁的，不然怎么收养了个孩子，还把那孩子培养成了一个探险家呢？对了，秦蓁其实结过一次婚，不过那个男人是个混账，她跟那人离婚后来了北大荒。” “那个男人真是有眼无珠。” 孙慧兰笑着递给了小孙儿一颗巧克力，“谁说不是呢？” …… 田涛终于出狱了，但是他在监狱里待了太久太久，以至于早就与外面脱节。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能做什么呢？ 田涛想要去工厂工作，他在监狱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这才减刑能够从无期徒刑减刑到三十五年。 但工厂嫌他年纪大，不要他。 “你要真能吃苦，那就去新疆拾棉花吧，一个月能挣个千八百把块。” 千八百把块。 这吸引了田涛。 这个头发早已经花白的劳改犯，买了一张火车票去了新疆。 等到了新疆，田涛看着那些大块头的机器傻了眼，这些都什么啊。 “拾棉花呀，我们这都用机械，用不着人，你回去吧。” 田涛不甘心，“同志你就让我在这里工作吧，我没地可去了，给我个住的地方给口饭吃就行。” 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军垦农场的人心软，“那你就在这里看大门好了。” 田涛很快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三十多年前就很会来事的人，到了新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是去熟悉自己的家。 而当他看到农场里的雕像时，田涛觉得有点眼熟。 他连忙凑近看，嘴里念叨着，“秦蓁，原名秦珍，取其叶蓁蓁之意改名秦蓁，我国知名农业学家……就是她，就是秦珍，我认识。” 农场里的人瞧着这老头疯疯癫癫的忍不住打趣，“咱们这谁不认识秦老师啊。” “不一样的，她是我老婆！” “胡说八道，秦老师都没结婚，田老头你别胡说八道，不然小心我们场长把你赶走，他可是秦老师一手教出来的学生。” 田涛着急了，他一定要找到秦珍。 跟秦珍认错，都那么多年了，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秦珍这个人吧，其实性子很软，只要自己说几句软话，她就不会跟自己计较了，不是吗？ 毕竟他们是夫妻。 “你去把秦珍叫来，就说田涛，田涛要见她。” 那农场的员工听到这话对视一笑，“那我们可请不来，不过田老头你可以自己去找秦老师啊。” 自己去找？ 行吧，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给她这个面子。 田涛勉为其难的答应，“她在哪里？” 有人回答他，“在罗布泊，你去那里找她就行了。” 罗布泊，死亡之海！ 田涛当即怒了，“你们耍我呀！” “谁他妈的耍你，田老头我们是看你可怜，这才留你在这里住下，你竟然对秦老师这么不恭敬，她老人家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你造她的谣，好意思呀你？” 田涛慌了神，“死了？” 有人指着那雕像，“你没看到那里写着吗？” 田涛这才注意到，秦蓁名字后面有一串阿拉伯数字，她的生命在1984年就结束了。 她竟然死了！ 田涛看着离开的两人，匆忙追了过去，“她，她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这是一个谜。 有人说，秦蓁能通灵，在北大荒的时候就好几次梦见旱魃，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干旱，这才有备无患，让北大荒在那三年成为国家的北大仓。 所以她可能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留下了一封书信就去罗布泊探险了，再也没走出来，死生未知。倒是一同随她来到新疆垦荒种棉花的李建平老师看到那封信后笑着说道：“别找了，她走了。” 他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后来那封信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了，是当年传唱度很广的北大荒歌，只摘取了其中几句—— 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为下代，做食粮。② 作者有话要说：嘤，烧烤季到了，胡吃海喝没写完早起补齐一章内容完结，明天开启新的副本。 注①阴阳神签第45签 注②聂绀弩《北大荒歌》 第27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 系统：你也太狠心了。 说走就走了, 跟个薄情郎似的，好歹也跟人说一声嘛。 它瞧着李建平跟其他人说“都回去吧”，自己却搭了个帐篷在那里等待了七天七夜。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从北大荒到新疆，李建平是秦蓁最忠实的战友, 七天守灵后, 他又回到新疆继续垦荒种棉花, 继承着秦蓁未竟的事业。 而作为当事人的秦蓁, 却表现的极为平静。 系统忍不住的控诉。 秦蓁没有反驳, 她仔细查看个人资料面板。 成就： 【防狼术】☆☆☆ 使用说明：多次技能，目前剩余次数三次, 随手一击对恶狼造成86%的伤害, 伤害程度阶梯递减，对单头狼只能使用一次本技能。 其他说明：再捕狼两头可达成五星【防狼术】成就, 该技能达到92%的永久伤害。 【高阶俄语】☆☆☆☆ 使用说明：流利的听说读写, 甚至可以去写俄语小说。 其他说明：语言是工具, 艺多不压身。 【庖秦解猪】☆☆☆☆☆ 使用说明：永久技能, 外科医师水准的解剖手法，杀鸡焉用宰牛刀？秦蓁足矣。 其他说明：情人的手不止用于充满爱意的抚摸，也可以用来杀鸡宰猪剥牛皮。 【农业专家】☆☆☆☆☆ 使用说明：稻花香里说丰年，人家有我免穷寒。种啥成啥，你就是地里最靓的仔。 其他说明：身为种花家的后人，种族天赋已经满格啦。 荣誉头衔： 【比牲口还畜生】青铜级别 说明：吃的比猪少，干得比牛多，好棒棒哒。 奖励：白银级别可获得一百点积分。 备注：本世界点亮该荣誉头衔可提升体力值10点。 【机灵小秦蓁】青铜级别 说明：崽你是最棒的, 妈妈爱你。 奖励：还有什么比智慧更好的奖励吗？ 备注：金色传说有大礼包等着你哦。 【巾帼英雄】青铜级别 说明：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奖励：还有什么比报效祖国更好的奖励吗？ 备注：宿主你最棒！ 【经商我是你祖宗】白银级别 说明：超凡的经商能力，金色传说能够为你开绿灯哦。 奖励：金色传说有一千点积分等着你。 备注：孩子我觉得你可能姓吕不姓秦。 【莫笑农家腊酒浑】青铜级别 说明：酒香不怕巷子深, 姜太公也能硬钓鱼！ 备注：地瓜烧真的不好喝，咱们下次换个酿酒法可还行？ 除了成就和荣誉头衔外，最重要的是积分。 秦蓁当初花了9999点积分抽了个下下签，几乎把自己的积分清零。 后来靠着在新疆垦荒种棉花，积攒了差不多两万点积分。 离开了《五零年代白富美》的副本，积分倒是没清零。 甚至完成第一个副本任务还给了她999点积分奖励。 系统：是不是超级惊喜？ 秦蓁：是挺惊的，真抠。 系统：…… 这不是传统嘛。 不抠门的哪能当系统？ 系统原本想先下手为强，但秦蓁直接把门焊死，它还想说点什么。 世界变得吵闹起来—— 秦蓁进入了新的副本。 “没这本事就别吃这碗饭，瞎逞什么强。” “东梅你少说一句行不行？你没看秦蓁正难受吗？” 韩东梅听到这话撇了撇嘴，“那也是她自找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弱，都说了别参加训练，她自己都不在乎。你看她晕倒了，人家陈教官在乎吗？” “东梅……” 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似乎生怕这话再刺激到舍友。 秦蓁脑海中飞速回顾这本《我在年代文里做科研》的相关剧情。 小说以六十年代为背景，女主赵萍萍作为六零年代的大学生，尚未毕业就被特招到研究所工作，成为种蘑菇大军的一员。 年轻聪明的女同志成为研究所里最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科研大佬的注意，也让原主的未婚夫心生爱慕。 发乎情止乎礼，但这点小情愫还是被原主戳穿了。 原主还没搞小动作呢，就被未婚夫警告，“你要是敢为难小赵，我要你好看！” 这警告让原主崩溃，开始小动作不断，后来更是利用革命运动斗女主，最终被前未婚夫大义灭亲，后半生都铁窗泪。 秦蓁：所以铁窗泪半辈子都没想清楚？ 系统：所以说她浪费重生名额啊！ 真是恨其不争，狗男人有什么好的，搞科研不行吗？ 姐姐你也是大学生啊，不比女主差多少好吗？ 系统：恋爱脑真可怕。 秦蓁：……你吃错药了？ 之前还让自己帮女配完成心愿，现在倒好，恨不得疯狂输出。 系统：还不准人家改过自新嘛。 秦蓁没搭理这撒娇卖萌的系统，差不多摸清了剧情，秦蓁缓缓睁开眼睛。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毕竟正值八月酷暑在这里进行操练，大太阳底下晒得中暑，能好受才怪呢。 秦蓁支撑着起来，并没有惊动正在争吵的同学。 原主之所以回来参加军训，是因为负责这次训练的教官之一，就是她的未婚夫陈默生。 从小体弱多病的人，为爱发疯。 结果连累了同一个小组的其他同学，刚巧不巧，吵架的这俩还是原主的同班同学。 恋爱脑要不得呀。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不起，你们别吵了。” 虚弱的声音让韩东梅和谢雯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谢雯连忙扶住秦蓁，“你要不再坐地上歇会儿？” 秦蓁虚弱一笑，刚想要开口。 未婚夫陈默生走了过来。 身材高大的陈默生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倒称得上一表人才。 他的到来让树荫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秦蓁刚入学的时候就不小心泄露自己订婚一事，整天在宿舍里提陈默生，搞的舍友们都知道陈默生出身于革命家庭，和秦蓁青梅竹马。 然而闻名不如见面，在秦蓁兴冲冲的报名来参加训练，陈默生冷漠对待后，舍友们就意识到，这对未婚夫妻感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果不其然。 作为教官的陈默生冷酷无情，“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往后不用来参加训练了。” 他声音很大，就连对秦蓁硬逞强非要参加训练很无语的韩东梅都觉得这不合适。 秦蓁是胡闹了点，但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也太…… 太伤人了吧？只怕她会闹腾的更难堪。 韩东梅连忙开口，“陈教官也……” “我知道了，谢谢教官体贴，不打扰了。” 秦蓁冲着两个舍友笑了笑，“我先回去了，你们加油。” 她在操场上上百号人的注目中离开。 谢雯都惊呆了，“东梅，秦蓁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何止有点不对劲？ 这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韩东梅想不明白，可是转身离开的秦蓁是那么的坚决，眼底那炽热的光似乎都消失不见。 仿佛一夕之间都扑灭了。 想开了？ 她要是能想开，倒是好事。 原主想不开，但秦蓁可不是恋爱脑。 系统：宿主，你为什么不和他解除婚约呀？ 刚才多好的机会。 秦蓁：不想丢人。 系统：…… 不愧是你。 秦蓁又不是原主，她对陈默生没感情，也没想着为难人。 回头找个合适的时机解除婚约就行了。 不着急。 秦蓁回宿舍休息。 她倒是想要去图书馆看书看报，奈何这身体也太虚了。 太阳底下走几步竟然就犯晕，没有晕倒在操场那边是自己本事。 熟悉了宿舍环境，秦蓁对自己的处境也摸得差不多了。 西北工业大学的飞机工程系的准大二学生。 暑假留在学校参加训练，是想要成为光荣的人民空军。 空军招收女飞行员，但人数极为稀少。 整个飞机工程系不到三十人，其中女生只有六人。 身体条件最好的是韩东梅和谢雯，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正在训练强身健体让自己有机会成为女飞行员。 至于原主…… 人比人气死人，说原主浪费重生名额都不为过。 秦蓁看着桌上的教材打发时间，这一打发竟然到了下午五点钟。 肚子咕噜作响，秦蓁收拾了下桌子，准备去食堂吃饭。 谁曾想刚到食堂门口，就遇到从里面出来的陈默生。 两人四目相对，秦蓁觉得略有些尴尬，“如果我说我不是掐着点来这里堵你的，你信吗？” 陈默生皱了皱眉头，“你高兴就好。” 秦蓁：“……”摆明了不相信嘛。 其实也不怪陈默生，谁让他来到学校后，就被原主各种围追堵截呢？ 就差堵到厕所门口了。 这种狂热，谁不怕？谁又不烦。 尤其是这桩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原主的父母当初为了救陈默生的父亲陈秋河被日寇残忍杀害，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孤苦伶仃。 和陈默生一起长大的原主爱上了陈家哥哥，而陈秋河一直觉得愧对秦蓁，便做主给两人订婚。 等到秦蓁大学毕业落实了工作就结婚。 实际上…… “哟，秦蓁妹妹呀，你身体好点了吗？晕倒了要喝点绿豆汤，走走走，咱们去喝绿豆汤。” 陈默生瞧着战友拉着秦蓁往里去，一时间沉下了脸，“沈飞，你别胡闹。” 沈飞嬉皮笑脸，“我怎么胡闹了？你关心下人能死呀，秦蓁别理这死人脸，咱们去喝绿豆汤，你也太瘦了，得多吃点补补身子，不然将来怎么工作？” 虽说自己跟秦蓁说话向来得不到好脸色，但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啊。 要他，才没这心情全追这死人脸啊。 虽说一厢情愿的追求有时候挺让人无语的，但小姑娘勇气可嘉而且又特别能坚持。 有这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也能有所成。 沈飞脑海中闪过千头万绪，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不想听到秦蓁那甜甜的声音，“嗯，是得多吃点。” 听到这话沈飞乐了，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这小祖宗竟然能给自己好脸？ 学聪明了，打算从自己这边下手曲线救国讨好陈默生？ 沈飞嚼着那红烧肉，正琢磨着。 秦蓁开口了，“我想跟陈默生取消婚约，你能帮我出个主意吗？” 红烧肉堵在了嗓子眼，沈飞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险些被红烧肉噎死，毁一世英名。 太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副本搞飞机！ 第28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 “妹妹, 你不是在开玩笑？” 沈飞觉得自己玩大了。 尤其是看到秦蓁点头，“认真的。” 认真的？ 鬼才信呢！ 沈飞指了指嘴角，那里还有绿豆皮呢。 秦蓁不以为意，手背擦过, 十分的粗线条, “我跟你说你都不信, 跟陈伯伯说他会相信才怪呢。” 这话惹得沈飞一笑。 他死了的老爹和陈秋河是战友, 很长一段时间, 沈飞和陈默生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陈默生对秦蓁的冷淡他看在眼中，陈伯伯的挣扎他也十分清楚。 明眼人都知道秦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陈家还是许下了这门婚事, 为的是名声。 其实，若是秦蓁主动放弃。 陈家倒也不至于会把这俩年轻人硬凑到一起。 秦蓁之前不晓得这其中内情, 因为原主的记忆会撒谎, 粉饰太平遮掩了许多。 可沈飞的笑让她恍然, “原来如此, 晓得了。” 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呀。 那就简单多了。 秦蓁欢快的吃饭，“你不爱吃肉是吧？真浪费。” 说着那最后一块红烧肉被她扒拉到碗里，看的沈飞目瞪口呆，“妹妹，你没事吧？” 晒傻了？ “好着呢。”吃到了肉，前所未有的满足，“谢谢小飞哥。” 吃饱喝足的人端着碗走了，留下沈飞一阵懵逼—— 他怎么觉得, 秦蓁有点不一样了呢？ 曾经恨不得围绕着陈默生转的小太阳，这是要干嘛？ 真要离开她的陈家哥哥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飞忽然间有些期待。 小太阳, 别让他失望啊。 …… 西北工业大学前身极为复杂，建国后更名为西北工学院，56年的时候与迁置西安的华东航空学院合并，次年成立飞机工程系。 而秦蓁是60级新生，比小说女主赵萍萍早一年入学。 现在大学专业虽然没有千千万，但可选择的也很多，之所以挑选不适合的飞机工程系，那还不是因为陈默生是空军少校？ 原主想要和陈默生成为翱翔蓝天的航空侠侣，哪还管自己适不适合这个专业？ 好在人还算聪明，虽然自小就体弱多病，但功课很好，专业课程从来不曾落下。 当然，这也与大一学生接触到的多为基础学科，还没学到太多专业课有关。 比如躺在宿舍床头的那本《流体动力学》，瞧着夹在里面的小纸条已经借来一个半月了，但作为书签的小纸条目前还卡在第二页与第三页之间。 阅读进度十分之感人。 秦蓁也没着急看书，瞧了眼上学期的课程表，“谢雯，你有咱们下学期的课程表有吗？” 谢雯正在那里看书，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眼底露出一丝担忧，“下学期的课程表，还是你抄给我的，秦蓁你忘了？” 秦蓁：……这点小事，她也没记住啊。 “晒糊涂了。” 谢雯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怜悯，又怕被秦蓁看到，连忙低头，从抽屉里拿出课程安排表，“你要这个做什么？” “不去训练了，打算去图书馆借书看，预习下下学期的课程。” 刚洗漱回来的韩东梅听到这话手里脸盆牙缸哐当作响，比唢呐班子还热闹，“你可别嘴上说得好听，过两天又去晒太阳。” 韩东梅说话不好听，但也是恨其不争嘛。 秦蓁嘿嘿一笑，“不会不会，我这小身板当不了飞行员，不过我可以努力学习去修飞机造飞机嘛，保卫祖国蓝天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东梅和谢雯同志你们了，你们巡护蓝天，我保护你们！” 谢雯和韩东梅对视一眼，“你信吗？” 韩东梅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信吗？” 秦蓁：“……”同学别这么打击人好嘛。 她就是扬长避短啊。 飞行员对身体素质要求高，她这弱鸡身材肯定不行。 实操不行搞理论，秦蓁觉得完全没问题。 直到她拿起《流体动力学》开始看，半小时后秦蓁眼皮子有些睁不开了。 应该是中暑后遗症吧。 先睡觉，休息好了再学习。 …… 陈默生上午没有训练课程，他也没闲着，直接去图书馆看书。 作为人民空军的一员，他不止要做一名会飞的兵，更想要知其所以然。 西工大的飞机工程系虽然开设没几年，但有华东航空学院打底，在专业人才的培养方面国内领先。 他这次之所以来西工大担任教官，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想要和西工大的飞机工程系的张教授交流，只不过张教授前段时间出去开会，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让陈默生有些失落。 虽然没等到张教授，但在图书馆也能学到一些知识。 没有训练的时候，陈默生都会过来看书。 他最近在看力学相关的书籍，虽然有很多地方都看不懂，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看。 走到书架这里，陈默生发现自己昨天看的那本《结构力学》不见了踪影。 正在一旁整理书架的图书管理员老汪头指了指，“被那个娃娃拿走了。” 陈默生顺着看了过去，只看到那背影就知道是秦蓁。 这让陈默生拧起了眉头，但出于教养还是跟老汪头道谢，“谢谢。” 老汪头慢悠悠地挪动着，踮着脚把书码放整齐。 等他把书摆放好，这边书架哪还有陈默生的影子？ 秦蓁咬着铅笔头在那里翻书看，力学是基础学科。 下学期就要开设力学相关课程，秦蓁打算暑假的时候先过一遍。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她一人，书架上相关的书籍都被接走，只剩下这本《结构力学》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秦蓁也不挑剔，毕竟结构力学是机械类学生的必修科目，飞机可不就是机械吗？ 不过这谁啊，什么毛病，把图书馆的书当自家的吗？ 在上面乱写乱画。 一页书翻过后，原本留在书页上的铅笔笔记都被秦蓁用橡皮擦了去。 她在自带的小本本上做笔记。 陈默生见状有些沉默，他刚想开口，可看到年轻姑娘写下的笔记时，又沉默了下来。 或许，她真的只是来看书而已。 陈默生走开了，去寻其他书看。 差一刻钟十二点，离开图书馆打算去吃饭的陈默生路过这边时，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秦蓁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惑了，在那里拿着铅笔挠头。 陈默生皱着眉头，但还是往右拐，离开了这边。 秦蓁丝毫不知，她被教材中的例题给迷住了。 这本《结构力学》是国内学者编纂的，参考了不少欧美的研究，其中就有知名的Wichert桁架桥例题。 Wichert桁架是经典的静定连续桁架，参照可以用三力矩公式求解连续梁的支点力矩，例题中给出了□□力方程式进行求解。 到了这里，Wichert桁架桥难题已经解决。然而在这一页末尾，有大佬笔走龙蛇—— 除□□力矩公式外，还有什么办法求解Wichert桁架桥的支点力矩。 秦蓁对力学造诣不深，但她知道从这一页的书都被擦烂了来看，回答这个问题的很多，但是正确答案，只有这么一个。 参考与三力矩公式相比拟的□□力矩公式，应用与力矩分配法相比拟的反力逐次校正解法进行计算。 看着那极为拥挤的步骤图，秦蓁恨不得把眼睛凑到书上面去。 “嘶……” 坐在那里的年轻姑娘倒吸了一口气，脸上升起几分薄怒，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时，秦蓁错愕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你有病呀？不能好好说话。” 她头发再多，也经不起这么薅。 陈默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愣，“你该去吃饭了。” 秦蓁愣了一下，脸上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嘴巴长在那里不是摆设。” 抓人头发什么毛病？ 收起了书，她离开的时候又多说了句，“这次我不计较，可下次换了别的女同志，小心人告你耍流氓。” 陈默生：“……”他的确有病，直接走不行吗？ 平白遭了这么一顿排揎！ …… 秦蓁去办理借书登记。 老汪头笑了起来，“这书看得懂吗？” “差不多，写得挺有意思的。” 秦蓁说的是实话，她当初也只是学了一点浅薄的力学知识，后来也忘得差不多了，竟然还能回忆起来。当初把她为难得要死的力学考试，仿佛是小学生的作业题。 果然还是得老师会教，一本好教材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老汪头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同学就这一本，你不能再借了。” 秦蓁：“……”老同志你不讲武德，亏得刚才还跟我说那么多。 老汪头瞧着那张错愕不开心的脸指了下，“不过没关系，这本书就那个小同志看，最近没什么人看，他下午不来书还是你的，我给你存着。” 小同志是正往外去的陈默生，秦蓁没想到这看书还能撞到一起去。 那自己岂不是抢了他的书看？ 不对，这里是图书馆，咋还能他的书？ 秦蓁笑眯眯的跟老头道谢，“好啊，谢谢汪老师，那我下午再来找您拿书。” 她打算这个暑假都泡在图书馆了，跟管理员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美滋滋的从图书馆出了去，火.辣的太阳恶毒的照在头上，秦蓁眼前一黑，连忙去扶墙。 只是这墙，略有些软，好像还穿了衣服？ 看着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人，陈默生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够了秦蓁！” 闹够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结构力学相关知识来源于《结构力学非常解法》一书 航空航天相关知识则源于《航空航天科技出版工程》系列丛书 我没工科基础，十脸懵逼 第29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3 脑子里轰隆作响。 耳边还有恶龙在咆哮。 深呼吸了一口气, 秦蓁这才好受了些，松开了抓住陈默生衣服的手，“抱歉，不是故意的。” 她揉了揉脑袋, 这副身体也太营养不良了些。 怎么感觉还低血糖呢？ 道歉, 鞠躬离开。 这操作让陈默生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仿佛火山喷发之际, 岩浆已经流淌了出来, 却又被地心引力给收了回去。 她这是什么意思？ 几乎是黑着脸，陈默生直接回了学校安排的临时住处。 刚进门, 就看到沈飞正在那里吊儿郎当的唱着歌,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铿锵有力的歌曲偏生出自这么个从来没正形的人身上。 陈默生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你不是去图书馆了吗？” “还有吃的没？” 沈飞丢过来一包饼干, 那是过年的时候, 他伯伯带给他的, 还是香港那边过来的。 他一直没舍得吃。 陈默生撕开了包装袋，说起了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 他脸色依旧不好看，偏生沈飞不安分，推开饭盒趴桌上从下往上看，“陈少校，你的意思，秦蓁这是换了法子在吸引你的注意？” 不是吗？ 图书馆里拿走了他看的书，走出图书馆时抓住他上下其手。 和几年前的秦蓁有什么区别？ 他原本以为, 长大了后秦蓁不会再这么幼稚，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些。 沈飞嗤笑一声，“是啊, 你是她的未婚夫，怎么想都不过分。” 他站起来把饼干收走，“吃我的饼干做什么，去找秦蓁呀，她肯定会想法子给你弄到好吃的。” 战友的阴阳怪气让陈默生觉得奇怪，“你闹什么脾气？” “谁闹脾气了呀，只是陈少校，人有时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别等到失去那天再后悔不迭，这世上可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 陈默生看着端起饭盒离开的好友，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从来，都只拿秦蓁当妹妹。 从不曾对她许诺过什么，不曾想要得到过，又怎么会后悔失去？ 沈飞这话，可真没意思。 …… 秦蓁去了一趟学校的医务室，白跑了一趟。 小护士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听她描述略有些不耐烦的说，“没吃饭可不是眼前一黑嘛，你要是三天不吃饭还能饿死呢。” 秦蓁思考一二，“那还是翻个倍吧。”三天一般饿不死。 小护士略有诧异，“什么翻倍？” 等她抬起头来，坐在对面的女同学早已经离开。 外面日头依旧毒辣，秦蓁适应了下大太阳，这才慢慢地回去。 她怎么能对这年头的医疗水平抱有信心呢？ 不过这身子不太好，还是得多锻炼才行。 这个世界也有困难时期，好在如今已经进入尾声。而且西北工业大学作为国家的重点院校，培养未来飞行员的摇篮，虽然也缺衣少粮，但这两年学校也积极开展饲养工作发展畜牧养殖，倒是没有饿着学生。 想要吃好那简直天方夜谭，锻炼倒是没什么难度。 学校就有操场，泥巴路修理的十分平整。 五点半钟，秦蓁悄悄起床，出去跑步。 宿舍里谢雯看着关上了的房门，敲了敲下铺韩东梅的床，“你有没有觉得秦蓁最近有点奇怪？” 这两天都没再主动提起陈教官。 她俩昨晚聊天无意中提及陈默生，秦蓁都在那里看书，仿佛没听见似的。 昨天在图书馆看了一天书，回来后还跟她们讨论力学公式，今天一大早换上布鞋去跑步。 秦蓁的确很奇怪。 睡在下铺的人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麻溜地起床，“只要别再一门心思念着陈默生，奇怪就奇怪点呗。” 这两人是竞争对手，但她们还是朋友，是同学。 没什么比一起努力更让人热血澎湃，不管是谁，能够去当飞行员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而现在，她们要去进行每日的早操训练，这是两人商量好的训练项目。 之前因为秦蓁身体弱不太爱动弹，没有喊她。 …… 秦蓁在慢悠悠的跑。 这让沈飞有些看不下去了，“妹妹，能快点不？你看那个小蜗牛都快追上你了。” 他放慢了速度，暂时脱离了和陈默生的两人成行。 秦蓁红扑扑的一张脸，保持自己原本速度继续慢跑。 就她这小身板，跑快了急着去见阎罗王吗？ 先慢跑适应，等适应了运动强度再提升速度。 不着急，她心里有数，才不会被沈飞三言两语蛊惑呢。 沈飞绕着人跑，“你真打算取消婚约？” 这话让秦蓁恍然，“小飞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制造邂逅来跑步的吧？” 被那么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沈飞悻悻，年轻人摸了摸后脑勺，“我不这么想，可……” 陈默生怎么想的，他可不敢保证。 秦蓁翻了个白眼，她刚才说话都有些气喘，稍稍调整了呼吸这才舒坦些，“我管他怎么想呢。” 态度十分之坚决。 沈飞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在话，想想过去那些年你辛辛苦苦追他他爱答不理，我觉得吧你就算小小的报仇，也不为过。” “拉倒吧，等这周末我就回家找陈伯伯说清楚这事。” 早点断了联系的好，他愿意当女主的舔狗随便他，她绝不拦着。 报仇什么的还不够浪费时间，有着时间多看两本书不好吗？ 沈飞竖起大拇指，“杀伐果断，不愧是我喜欢的妹妹。” 秦蓁被这话弄得一愣，然而沈飞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就跑了。 大长腿跑得可真快，跟鸵鸟似的。 秦蓁感慨了一句，慢悠悠的跑着，饶是放慢了速度，回去的时候也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这也太虚弱了点。 这身子骨就算搞研究也支撑不住啊。 秦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考虑怎么增肥。 “秦蓁。” 骤然被喊了一声，秦蓁这才发现陈默生在宿舍楼下。 秦蓁笑了笑，“我要回去换衣服，先不说了。” 转身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系统：宿主，你有考虑过日后去传统□□门工作吗？ 这变脸速度，不去学变脸可惜了。 秦蓁：谢邀，暂时没打算。 系统：…… 一点都不幽默，不可爱。 不过系统的忽然吭声倒是让秦蓁想起来一回事。 秦蓁：我的积分能兑换吃的吗？ 系统：不能。 秦蓁：那能干什么？ 系统：兑换教材！亲，一本《现代飞机制造技术》只需要888点积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秦蓁：……你觉得我看那个有用吗？ 她力学相关书籍都没看完呢。 自行车都搞不出来，想要造飞机？ 想桃子。 系统：那要不《航空材料焊接性能手册》怎么样？这个最近搞促销呢，1999点积分。《航空发动机原理》也不贵，才2999点积分。这本《飞机结构抗疲劳断裂强化工艺手册》也不错，唔，这个有点贵，5999点积分。不过今天可以8999点积分选购五本，可以凑单《航空宇航制造工程》和《飞机制造新工艺》。要不宿主你考虑下？ 什么是黑恶势力！ 这就是趁火打劫。 可积分不兑换书好像也没啥用处。 秦蓁到底还是买了这些书。 不过也不着急看，先把结构力学吃透了再说。 身体要慢慢锻炼，知识也要打好地基。 …… 秦蓁原本想着周末回家，没曾想周中的时候，陈秋河来了学校。 上面首长来视察，参加训练的学生们一个个的挺直了腰背。 陈秋河和学生们亲切交谈，询问了训练的一些事宜，这才离开操场。 “怎么不见秦蓁？”那孩子明明说了留在学校参加训练，不过好像不在这里。想到秦蓁，陈秋河看向儿子的眼神带着几分责备，“你是不是又说她了？” “她在图书馆看书，不参加训练了。” 陈秋河一愣，“看书？”不过想起那孩子一阵风吹来都能刮跑的模样，他忽的觉得看书倒也不错。 总比中暑强。 “去图书馆看看。” 陈默生皱了下眉头，“你自己去就好，我就不去了。” 陈秋河闻言叹了口气，“你就……算了，你不去就算了。” 或许他真的错了，道路千万种，可他选择了最不该的一条，对不起儿子。可秦蓁对默生情根深种，若是取消婚约，他对不起秦蓁和为了救他而牺牲的老秦。 两难之选，陈秋河一路上都十分沉默。 “她这几天都在图书馆看书，我带你去吧。”陈默生到底还是过来了。 陈秋河看了眼儿子，没有多说。 刚进图书馆，远远的就听到了秦蓁的声音，“竟然还可以这样？位移法和力矩分配法能联合应用？我还没看到后面这一章，让张教授您见笑了。” 张教授？陈默生眼前一亮，是他想要找的张教授吗？ 他脚下快了些许。 暑假的图书馆颇是安静，沈飞早前还说过西工大的图书馆向来热闹，从来不是你安静学习的地方。 只不过向来叽喳的人这会儿却安静了许多，有几分淑女的模样。 陈默生听到那张教授开口，“你认识我呀，我还以为第三机械系的学生呢。” 第三机械系又名水中兵器系，进行水下航行器的研究制造。 秦蓁腼腆一笑，“我是飞机工程系的学生，最近在学校预习二年级的课程。” 飞机工程系设置了飞行器设计与工程、航空结构与设计工程两个专业，这两个专业倒是都有力学相关课程，但还不是这本《结构力学》，这本书补充为主。 张教授倒是有推荐学生们看这本书，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么个学生。 “想要当飞行员？” 秦蓁摇头，“我这身体素质赶不上趟，就不凑热闹了，我想做设计师，像冯如那样。” 这壮志豪情让张教授笑了起来，“冯如吗？那可是咱们中国航空第一人。” 一位英年早逝的先驱。 秦蓁自然知道这个，“他是旧时代的第一人，我想接过他留下的火种，造出属于咱们的飞机，回头阅兵的时候，咱们的飞机够了，不用再飞两遍来凑数。” 张教授闻言一时间错愕，看着那异常单薄的年轻女学生，“做研究很苦，你这……” “我知道，所以我在努力锻炼身体了。我要把有限的生命奉献给祖国的航空事业。”秦蓁热烈的看着眼前的大佬，“教授，您能带我做研究吗？干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建党百年了呢，生日快乐 看晚会（拖更的理由） 本章发红包啦 第30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4 陈默生在秦蓁的眼中看到了炽热。 那种炽热曾几何时他也拥有, 那是少女思`春，对心上人的爱慕。 而现在，她却换了爱恋的对象。 她所钟爱的，是航空事业。 不知为何, 陈默生就想起了沈飞说的话, 这世间没什么后悔药。 他没必要后悔, 从始至终, 陈默生都只是拿秦蓁当妹妹而已。 如今这个小妹妹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事业, 他替秦蓁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呢？ 陈默生刚想要上前, 他老子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孩子家家有志气是好事，但哪能胡来？你还小, 去了张教授的研究团队, 不是给他捣乱吗？” 秦蓁闻声看去, 多少有些意外, “陈叔叔，您怎么来了？” “过来瞧瞧，着看你不开心吗？”陈秋河冲着张教授笑了笑，“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您别往心里去。” 自家孩子多少能耐他还不清楚？秦蓁现在哪有这本事呢。 张教授持有不同意见，“有志不在年高，我给你出一道题，一星期内能给我答案, 那我的团队会给你留一个位置。” 秦蓁有些雀跃，“那我先预定这个位置了。” 对学生的自信满满，张教授倒是没打击, 搞科研极为辛苦，要是没点乐观主义精神还真不行。 拿出笔来，题目很快交到了秦蓁手中。 张教授看着面带错愕的年轻姑娘，“好好想，不着急。” 这个题目十分的简单，不到十个字—— 写出砖头的几种用途。 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盖房子。 紧接着，秦蓁想起动画片里兔子和鹰酱互拍半砖。 “这算什么题目？” 陈秋河瞧着远去的专家，觉得这些专家有点卖弄，也太不实在了。 “走，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看你又瘦了，让你邱阿姨看到，不得心疼死？” 秦蓁还在想着砖头的用途，听到这话她想起另一桩事情，“好啊，我正好有事要跟陈叔叔您说。” “你说什么？取消婚约？” 子弹从头顶上飞过时陈秋河都面不改色，此时此刻手里的筷子却掉落在地上。 一直沉默吃饭的陈默生也蓦的抬起头来，看向秦蓁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她认真的？ “蓁蓁，你……” 秦蓁打断了陈秋河的话头，“陈叔叔，我知道您和邱阿姨一直都很关心我，这些年来也纵容我的无理取闹，不过我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她看了眼陈默生，“咱们是新社会，不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提倡的是自由恋爱，我就不耽误默生哥了，没意思。” 报恩的方式千万种，陈家把自己养大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把这个儿子赔进去。 “本来想周末回去找您说这事，不过择日不如撞日，索性现在说开了事。我还要去图书馆看书，陈叔叔再见。” 她只是冲陈默生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秋河傻了眼，良久才回过神来，“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欺负秦蓁了？” “没有。” 他这些天经常遇到秦蓁，然而曾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粘着他的人，如今瞧他像是洪水猛兽。 陈默生还奇怪呢。 “不信你问沈飞。” 他和沈飞同吃同住，彼此的事情再清楚不过。 陈秋河点头，“等会儿我就去找小飞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陈默生：“……”我到底是您的亲儿子吗？ …… 秦蓁做梦都是砖头在打架。 青砖说，“秦蓁你个笨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答案，蠢死了。” 红砖说，“零落成泥碾作尘，来生不当辣椒皮。” 不同颜色的砖头在打架，仿佛毛熊和鹰酱在斗法。 看着青砖红砖粉身碎骨，秦蓁忽的坐了起来。 这把刚从厕所回来的韩东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韩东梅看着点了蜡烛在那里奋笔疾书的秦蓁，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了。 上铺的谢雯睡得跟死猪似的，天塌了都不会醒。 一个个数着数，不知道数了多久，韩东梅看到那白蜡烛终于熄灭，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你还在研究砖头吗？” “嗯，找出答案了。” 什么答案？ 那个题目韩东梅倒是看了，砖头的用处可不就是盖房子？ 像秦蓁说的用来打人，她是不赞同的。 不过一想到秦蓁这几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韩东梅又觉得自己似乎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秦蓁，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呀。”八月的夜色都满是热意沸腾，秦蓁枕着双手，“我这次一定要进张教授团队里面，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就算不能整天跟着他，在团队里面也能学到不少东西，这可是上课学不到的。” 韩东梅：“……我说的是你和陈教官的事情。” “我俩有什么事？”秦蓁稍有些迟钝，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消息传的还挺快，也行，起码是我提的取消婚约。” 总比死缠烂打最后被人唾弃好一些。 韩东梅撑起身子，看着躺在那里的人，其实只有一个模糊的形状，压根看不清楚。 “就是听其他人说，你在小食堂里和陈教官说取消婚约。” 秦蓁被这犹犹豫豫的态度逗乐了，“就是取消了嘛，你这么担心我反悔的吗？韩东梅同学，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胡说什么！”韩东梅气得想捶床，但想到谢雯正在酣睡，她到底忍住了这股子冲动，“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眼瞎。” 明明对方不喜欢自己还那么死缠烂打，真是把女生的脸都丢光了。 现在分了，韩东梅又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重，“我是说你之前，不是现在。” 现在的秦蓁挺好，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什么不适合自己，每天都在努力的学习。 真好。 手有点麻，秦蓁甩了甩胳膊，“之前是挺眼瞎的，不过我现在耳聪目明，再不是吴下阿蒙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男人身上，飞机才是我的梦中情人，男人滚一边去。” 韩东梅咳了好几声，“那倒也不必。” 但她的话没得到回应。 隔着过道，睡在对面床上的女孩发出微微的鼾声，竟然已经进入沉睡。 “睡得可真快。”韩东梅嘀咕了一句，躺下睡觉。 不过秦蓁能想开可真好，大好年华整天惦记男人，不觉得浪费吗？ …… 虽然是数个学校合并这才有了今天的西工大，但学校还是相当破小。即便是飞机工程系的头号人物，张教授的办公室也不见繁华。 挂在墙上的是一张略有些简陋的写意画，有点像鹰可仔细看觉得又像飞机。 介于两者之间。 张教授去开会，把秦蓁丢在办公室里让她随意。 这位教授倒是随意的很。 秦蓁看着书柜上的书，到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那本《流体动力学》来看。 留在脑子里的东西不算太多，但再度去看还有些印象，称不上事半功倍，倒也比之前一头雾水强上一些。 “《力学结构》看完了？” 闻声，秦蓁才发现张教授回了来。 她连忙收起了书，“前天已经看完了。” 前天。 张教授放下手里的东西，“想好答案了吗？” 秦蓁点头，把写着问题的纸交还了回去，上面写着她的答案。 建筑（建房、铺路） 武器（打人、砸核桃） 锻炼（哑铃、拍脑门） 游戏（骨牌、积木） 种植（饲养苔藓） 工具（写字、绘画、雕刻、椅子、垫脚、垫床脚、出题目、测量） 文学（抛砖引玉、敲门砖） 张教授看着那张并没有写满的纸，“用砖头打过人？” “没有，不过快要挨揍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当工具。”秦蓁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当然最好不要，这样还是有些危险。” 张教授点了点头，“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这道题目吗？” 答案是敲门砖，但是想要在张教授的团队中有一席之地，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比如他出这道题目的初衷。 “万户因为对蓝天宇宙好奇，所以自制火箭。没有好奇心就不会有对未知世界的探索，那么我们的社会将会停滞不前。砖头的用途大家都能说，但谁又能把这个思维发散呢？这是您出这道题目的初衷。” 张教授喝了口茶，粗制的茶叶泡久了有点苦。 能看出这些，也算聪明。 但还不够。 “说的没错，不过……” “不过做科研不能靠着天马行空，我们的思维可以遨游在碧海蓝天，可脚下还得踩着苍茫大地。” 这是落脚点。 做科研要耐得住寂寞，要吃得了苦头，一切的前提都是要脚踏实地。 “所以我把建筑放在第一位，在文学放在最后一位。” 建筑是实用主义，而文学则是带着浪漫情愫。 秦蓁神色坚定，“教授，这是我的答案。”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瞧着那年轻的姑娘，他目光下移，落在秦蓁手上，那本《流体动力学》安静的躺在年轻女学生的手中。 “明天早晨八点，去106室报到。” 106室，飞机工程系的圣地。 那是张教授的实验室！ 作者有话要说：著名的题目，我被这块砖头控制了半学期 第31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5 秦蓁离开张教授办公室时都带着几分活泼, 脚下轻盈的仿佛在翩跹起舞。 张教授看着那抑制不住欢快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到底是个小姑娘。 可小姑娘有雄心壮志啊。 冯如。 愿她如冯如般留名青史。 但莫要像冯如那般英年早逝才是。 那位中国航空之父英年早逝，离世时也才二十八岁, 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张教授蓦然间心生几分感慨, 他叹了口气, 只不过电话拨通时, 语气却又带着几分得意, “……我刚收了一个学生，不是乔山, 那孩子倒是聪明, 灵气有余但稳重不足，不如今天这个。小姑娘, 还不到二十, 我调查过了, 聪明倒是其次, 咱们这行要耐得住寂寞，主要还是讲究一个稳。” 电话那头透着几分笑，“年纪轻轻太稳了也不好。” 张教授当即辩解，“我也没说她只是稳重啊，有灵性的。不过再好的璞玉也得好好琢磨一番才行，我打算先练练她。” 新的学年。 秦蓁被张教授选到课题组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飞机工程系。 同级的学生看向秦蓁的目光都透着几分羡慕。 张教授选人有两条路子，要么是一年级入学的新生，要么是四年级的老生。 新生看天赋, 老生嘛则是看他们过去四年学了些什么。 飞机工程系五年制，即便是没被选中，这些在五六十年代十分金贵的大学生毕业后也能有好去处, 国内的飞机制造厂可不少。 不管是沈阳的国营松陵机械厂、南昌的国营洪都机械厂，还是哈尔滨、西安的飞机制造厂，甚至正在建设中的成都原国营132厂，可都需要专门的技术人员的支持。 飞机工程系的毕业生们，可谓供不应求。 56级的毕业生今年刚毕业，就已经被几个大厂挖走。 挖走的是人才，然而能够留在张教授课题组里的更是人中龙凤—— 张教授可是参与了新中国第一架飞机初教-5的研发。 抗美援朝时期，带着南昌飞机场的技术员工人们维修飞机送回战场之余，又进行飞机零部件的研发。 后来回到学校任职，成立课题组，据说还参与了国内新型飞机的研发。 比起零部件的研制和老旧飞机的维修，显然研发新型飞机更吸引人一些。 而现在，张教授竟然破格带走了秦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他们60级的学生，就没有入张教授眼的。 倒是听说58级的乔山一直被张教授看好，好不容易才到了课题组。 而乔山，是系里最出类拔萃的学生，门门功课都能拿到满分的那种。 六边形战士，没什么短板。 秦蓁何德何能，能够和乔山一起入选张教授的课题组？ 她的成绩虽然还可以，但是在班里，也只是中游而已，比不过大部分人。 想不明白，着实想不明白。 有好奇心重的，索性直接过来问秦蓁……的室友。 毕竟找不到秦蓁。 韩东梅很直接，“砖头有多少种用途。” 同学被问得两眼懵逼，“啥？” 韩东梅重复一遍，“回答问题，砖头有多少种用途。” “还能多少种用途，就盖房子砌墙呗。” 同学的理所当然让韩东梅耸了耸肩，“所以张教授不选你啊大兄弟。” 同学：“……”这又跟张教授有什么关系？ 韩东梅被问得多了，耐心在崩溃的边缘，“一块砖你想着用来盖房子，可砖又不单纯是砖，这是飞机，能用来护卫我国领空，明白吗？” 同学：“……”能说不明白吗？ 明明是砖头，怎么就成了飞机呢。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问题，哲学问题吗？ 韩东梅看着同学垮着一张脸忍不住笑了，“不明白就对了。” 拍了拍同学的肩膀，韩东梅挥舞着小手，继续看书。 其实她也不知道秦蓁在忙些什么，进入课题组的人都要签订保密协议。 别说是同学了，就连家人都不能说。 韩东梅趴在书本上，她也好奇啊！ 秦蓁最近到底在干嘛？ 事实上，秦蓁和韩东梅一样在看书。 进入到课题组后，课题组里的师兄搬出了一堆书，“看吧，这三个月先看这些书。” 和秦蓁一同进入课题组的乔山懵逼了，瞧着那码成小山高的书，他整个人都不太好。 少说也有四十多本，三个月看完？ 这意味着两天看一本书？ 乔山随手翻看了几本，有些是他已经学过的，但还有一些则是见都没见过的。 两天肯定看不完啊。 师兄周辰瞧了眼俩新人，“有问题吗？” 乔山稍有些迟疑，让一起入组的小师妹先说。 不可能看完的好吗？ 然而小师妹的回答出人意表，“没问题，谢谢师兄。” 周辰看着年轻的姑娘也露出友好的笑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不过这里大家都挺忙的，你得抽时间。” 这边正忙着呢，冷不丁的过来问问题，谁能给好脸子？ 周辰也是看小师妹长得可爱，忍不住给出了小提示—— 课题组生存第一法则，有眼力见儿。 秦蓁点头表示明白，“好，那回头可能要打扰师兄师姐了。” 周辰笑了笑，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年轻人，“小乔你有什么问题吗？” 乔山没想到秦蓁答应的这么快，他原本有问题也不好说，只是脸上带着些犹疑，好一会儿这才说，“师兄你能别喊我小乔吗？喊我名字就好。”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周辰和秦蓁纷纷反应过来轻笑了下。 乔山觉得更尴尬了，他本来就皮肤白，怎么晒都不会黑的那种，五官又有些秀气。 同学开玩笑的时候经常喊他小乔，为此乔山抗议过好多次，好不容易没了小乔这个诨号，同学又叫他大乔。 乔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如今来到课题组又噩梦重临，他难得的提出要求。 周辰点头答应，“行，小山，那先这样，不耽误你们看书了。” 乔山：“……”叫我乔山就这么难吗？ 他默默地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人，“好笑吗？” 秦蓁当即收敛起笑容，“看书看书。” 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除非忍不住。 不过乔山长得真挺好，仿若好女。 难怪周辰师兄开他玩笑呢。 说是看书，但秦蓁还是有选择的。 把书摊开，从最基础的开始看。 最开始秦蓁看的还挺快，就算是拿着小本本做笔记，一天也能看完一本，可是等看到关于物理、力学的书籍时，她的速度慢了下来，两三天看一本成了常态。 到看到更专业的书籍时，这种速度变成了五天甚至七天看一本。 那堆书就放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张表格，那是秦蓁做的，看完的书她都会打个对钩。 已经两个月了，四十二本书，秦蓁刚好看一半。 乔山看的稍微快一些，毕竟有些是他已经学过的专业课，但也还差十三本。 而且是最难的十三本。 一大早课题组其他人还没来，秦蓁已经在那里看书了。 乔山好奇心驱使，过去看了眼，瞧着秦蓁在那里慢吞吞地看书，他忍不住开口，“你这么看，三个月肯定看不完。” 秦蓁写完笔记这才抬起头来，“可周哥没说非要看完啊，他只是说‘这三个月先看这些书’，可不是这三个月看完这些书。” 乔山懵了，还能这样理解？ 不对，他被秦蓁的思路带偏了。 “你这是狡辩。” 这种咬文嚼字的东西，得看怎么理解的。 秦蓁也不跟他吵，正好看到课题组其他人进来，她连忙拿起自己的小本本过去问问题。 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秦蓁熟悉了这个课题组。 张教授的课题组不大不小不到二十人，其中有十一人来自研究所，汇聚到西工大自然是为了进行一些重大项目的研究。 另外七人，除了秦蓁和乔山这俩还没有正式入组的成员外，就是周辰、张辉煌、陈燕、林洁洁和郭文峻。 这五人都是飞机工程系的毕业生，毕业前就是课题组成员，后来挂在飞机厂，继续在张教授这里进行研究。 这会儿过来的人是林洁洁。 虽是女孩名，但这是货真价实的帅小伙。 “又有问题呀，先等下，给你们介绍下，这是赵萍萍，教授前两天看中的学生。” 林洁洁帮忙做介绍，殊不知这名字让秦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她怎么就忘了，《我在年代文里做科研》的女主赵萍萍刚入学就被学校科研大佬慧眼识珠带入研究团队。 当时秦蓁重点关注的是属于原主的剧情，以至于没注意这个科研大佬正是张教授。 哦吼，和天才少女赵萍萍一个师门了呢。 秦蓁对赵萍萍没什么恶意，事实上原主混的这么惨还真不关女主什么事。 何况人家小天才一心向科研，干嘛要搞不愉快呢。 秦蓁笑了起来，当即给了新入门的小师妹一个拥抱，“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小师妹你好，我是秦蓁。” 赵萍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迟疑，她刚才分明从这位师姐眼里看到了些错愕。 是错愕，不是嫉妒。 可就这么几秒钟，她就这么热情地拥抱自己…… 一年级新生赵萍萍脸上露出一些羞涩，“谢谢师姐，我会向各位师兄师姐和老师们学习，争取不拖大家后腿。” 真是个乖孩子。 难怪陈默生为这妹子痴狂呢。 要她是男人，怕是也守不住。 师姐妹俩你侬我侬让林洁洁很是满意，然而在研究室里的另一人傻了眼。 秦蓁你故意的是吧？ 你都抱了，让我如何是好？ 我抱还是不抱呢？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保护我方小师妹，小乔你滚开。 这个世界没啥极品啦，你好我好大家好搞研究 第32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6 乔山正纠结着呢, 林师兄已经做出了安排。 “萍萍你在我这组，这本工程日记你先研究下，我帮你秦师姐看几个问题。” 看工程日记意味着进组！ 乔山当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和秦蓁在这里啃了个多月的书，结果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空降不说, 竟然还直接进组。 心态崩了。 十月天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 可乔山觉得浑身冰凉。 眼睛看到的, 是赵萍萍在那里翻看工程日记。 耳朵听到的, 是秦蓁在跟林师兄讨论问题。 他茫然地回去, 坐下继续看书，却没有掀开一页。 眼前有东西飞来飞去, 乔山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秦蓁的手指在晃动。 纤细的手指如削葱根, 在那里飘来飘去。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 乔山勃然色变，秦蓁把他心中所想, 说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发现赵萍萍和林师兄都不在。 “他们呢？” “开会去了。” 这孩子真的是懵逼了, 连每天例行的早会都忘了。 不过他们俩目前还没进组, 这类会议都还没参加的资格。 秦蓁看着神色间带着几分失望的乔美人，她到底没忍住，毕竟他们是一个团队。 “师兄，教授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过些天他直接把师妹打发到车间里去了呢。” 乔山并非愚钝的人，听到这话已经明白秦蓁想要说什么，“你是说，教授是在考验我们？” “不确定, 不过我在想，如果小师妹现在跟在组里，大概没什么时间上课。”秦蓁笑了笑, “所以她早晚跟咱们一样，得来看这些书。” 课题组的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想要打听其中消息太难。 乔山之前也没注意，是不是前面的师兄都这样。 不过秦蓁这段时间每天都在研发室，没有去上课倒是真的。 他反应过来，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这些课程我都学过了。” “温故而知新啊乔美人，常看常新嘛。” 这道理乔山当然知道，他只是……不对。 “你乱喊什么！” 什么乔美人，他看秦蓁是想挨揍。 “哎呀我错了，小乔你别生气嘛。”秦蓁在那里胡闹，气得乔山丢了本书过来，“看你的书，看不完回头还不够丢人的。” 革命的友谊起了个地基，中午的时候，乔山约秦蓁一块去吃饭，“你不是把那本机械振动的书看了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跟你讨论讨论。” “好啊，乔美人你这是第一次邀我一起吃饭耶，好激动。” 乔山当即黑了脸，“说了不能叫我乔……” 秦蓁从善如流，“好哒大乔。” 乔山：“……”算了，他不跟秦蓁这个小丫头计较。 俩人一块吃饭的新闻很快传遍了整个飞机工程系，从五年级到一年级，无人不知。 就连赵萍萍都被问了几句，“你不是去张教授的课题组了，难道没看出来什么？” 赵萍萍当然看出来了，秦师姐和乔师兄都很好，个人好的跟小姐妹似的。 不对，乔师兄是男的。 可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比好多女同学都好看。 难怪她听到秦师姐喊他乔美人。 “没有，我有点紧张，没怎么跟师兄师姐说话。” 同学闻言悻悻，这有啥好紧张的。 也不知道张教授相中了赵萍萍什么，她觉得她也能进课题组呢。 起码她比赵萍萍大胆。 被盘问的不止赵萍萍，秦蓁也不能幸免。 韩东梅觉得秦蓁眼光还是有的，“起码乔山长得好看。” 倒不是说陈默生不好看，可那么个冷冰冰的人很难暖热。 秦蓁巴巴的追着，人家压根不在乎好吗？等到哪天姑奶奶不陪你玩了，说不定这才追悔莫及。 乔山好啊，一个课题组的，日久生情也知根知底。 何况，长得那么好看，貌比潘郎。 和秦蓁正登对。 不管哪个年代，好看的人总是受人瞩目。 比如说，乔山在飞机工程系最声名远扬的并非他超级考试能力，而是他长得好看。 女同学羡慕，男同学则是带着些不屑，“跟个女人似的。” 私底下议论下也就罢了，这要是被女同学听到，定然会辩论一场。 只不过秦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成了吃瓜群众，她颇是感慨，“谢雯走了你是不是特别清闲？” 这话让韩东梅皱了下眉头，“没有。” 暑期的训练结束后，谢雯被选走进入女飞行员的预备役。 为期半年的训练，等下学期才能回学校。 落选了的韩东梅有些孤苦伶仃，毕竟宿舍里其他三个人是其他专业的，不是很熟也没啥好聊的。 好不容易和秦蓁闲扯几句，这姑奶奶直接戳心窝子了。 韩东梅不想理她。 秦蓁哪肯放过啊，“这个题老师怎么说的，你给我讲讲。” 她最近没去上课，回来后就啃课本，有些题目不懂得可不就是问韩东梅？ 小韩同学可是最耐心的老师，秦蓁喜欢的很，她挤在韩东梅的床上，“你要是喜欢乔美人，我可以给你传情书啊。” 这话让韩东梅手上稍有些用力，铅笔不小心戳破了纸，“别胡说，我又不喜欢这种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说说回头我给你留意着。” 系统：宿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八婆吗？ 系统：你自己还是个单身狗呢，咋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呢？ 任凭系统如何叫嚣，秦蓁都不搭理。 她在和韩东梅推心置腹呢。 喜欢什么类型的？韩东梅思考了半分钟，“我喜欢飞机，如果可以的话，嫁给一个飞行员吧。” 这摆明了当不了飞行员就想当飞行员家属嘛。 秦蓁被这曲线救国路线惊着了。 “也挺好，不过你也别急，说不定回头你就又被飞行大队给选走了呢。” 这个说不定让韩东梅哭笑不得，“就随便说说，你还要不要听我讲题了？” “要的要的，辛苦梅梅了。” 秦蓁十分活泼，浑然不见在那里苦读书的模样。 …… 乔山发现，秦蓁书看的越来越快了，中间有段时间她四五天才能看完一本书，现在这些难啃的书反倒是看的格外的快。 今早才拿来看的那本《航空发动机研究》不到八个小时，竟然就要看完了。 关键是她还有做笔记。 乔山有些迟疑，“能看下你的笔记吗？” 秦蓁笑着递了过去，然后继续看书。 之前从系统商城里买的那五本书真不错。 她每天晚上看差不多五十页到一百页，已经把《航空发动机原理》和《航空宇航制造工程》本书看完。 结合着《航空发动机原理》看《航空发动机研究》，这本成书于四十年代末的书简直不要太简单。 那九千点积分花的可真值。 系统：宿主，是8999点积分哦，我可不吃回扣。 秦蓁：……你们系统都这么较真的吗？ 系统：不较真的系统都死啦死啦的。 行的吧。 看在那将近九千点积分带来的丰厚回报的份上，秦蓁不跟这小东西计较了。 对面的乔山看着那笔记，他忍不住提问，“照你的意思来说，咱们缺的并非设计能力，而是锻造技术？” “二战结束后，苏联和美国纷纷前往纳粹德国的军工厂和火箭实验室，苏联人带走的是设备、图纸和原材料，美国人则是将大批的专家和技术工人带回了国。”① 研究室里，林洁洁看向了这边。 “怎么了？” 林洁洁指了指，“那俩在讨论呢。” 冷板凳坐了个半月，秦蓁倒是和教授形容的差不多，年轻却十分稳重，一直不紧不慢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至于天才有余稳重不足的乔山中间躁动了下，但很快又沉下心来看书，而且和秦蓁相处的也不错。 课题组里，研究员们除了要耐得住寂寞，还要学会团队合作。 这俩年轻人表现的都不错。 林洁洁正好闲着，索性旁听人的讨论。 秦蓁的声音颇是平静，“你说的没错，金字塔是未解之谜，可全世界也就埃及的金字塔而已。军工却是每个国家都要发展的，苏联有美国有，欧洲那边其他国家也都有。我还是这个观点，我们并不缺乏设计能力，中国人从来不比其他国家的人笨，但我们的工业基础太薄弱，缺的是这些精密的技术。” 乔山的声音微微亢奋，“那要照你这么说，我们既然能做出设计，那为什么做搞不定锻炼技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远处，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这反应可真快啊。 “不矛盾啊，设计可以天马行空，可技术却必须脚踏实地。”秦蓁脸上依旧挂着那熟悉的笑容，仿佛风吹雨打都不会散去，“正如人，踩在大地上，心之所向却是星辰大海。” 这答案让几个研究员恍惚了下。 教授曾经对他们说，我们每个人都梦想翱翔在蓝天，探索宇宙。但永远不要忘记，大地是母亲。 没想到，秦蓁小小年纪倒是能说出这番话来。 倒是让他们这些人汗颜痴长了几岁，还…… “啪.啪.啪”的掌声忽然间响彻研究室。 声音的制造者被大家伙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天才少女赵萍萍红了脸，“我只是觉得，秦蓁姐说的好有道理！” 她喜欢师姐，太酷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①：《航空档案》 第33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7 非常酷的秦蓁在进入106室三个月后, 终于又见到了张教授。 课题组新添了三个年轻人，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张教授也没闲话家常，“书看的怎么样了？” 乔山先开口回答，“还有一本没看完, 温故知新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张教授点头, 看向了秦蓁, “你呢？” 秦蓁：“我刚看完一遍, 还有几个问题没能解决, 我打算把这几本书对比着再看一遍，看能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一旁赵萍萍一脸仰慕的看着秦蓁, 她听林师兄说了, 秦蓁姐他们三个月要看四十二本书，她都看完了, 真的超级厉害。 相较于小徒弟的喜形于色, 张教授神色平淡的多, “那你得抽空来看了, 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任务？ 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坐在那里的张教授，便是秦蓁，眼神中也透着几分期待。 “你不是说我们现在缺的是冶炼技术嘛，我交给你个任务，乔山和小赵你们俩跟着秦蓁一块去冶炼厂……” 张教授一声令下把秦蓁丢到了省城的发动机附件厂，让她去搞发动机材料的冶炼。 这个任务让乔山震惊，赵萍萍觉得新鲜，而课题组里其他研究人员同样议论纷纷。 “发动机厂, 这是不是有些赶鸭子上架？” 林洁洁有些担心，“教授让秦蓁当组长，可是她连发动机相关课程都没学习过, 就看了本《航空发动机研究》，能行吗？还有乔山，能听她的安排？” 这可不是什么好任务。 教授喜欢出难题，刚进课题组的带着小组做零部件那是常事。 但上手就是发动机相关，说是去附件厂，其实就是去冶炼厂，这还是头一遭。 周辰和秦蓁算是相熟，听到这话笑了笑，“你怎么不理解教授的良苦用心呢。” 秦蓁稳重又不失灵气，虽说年轻没什么资历，但倘若能带领两个灵气十足的天才完成教授交代的任务，日后便是另立门户都正常。 未来，到底是这些年轻人的嘛。 林洁洁嘟囔了一句，“我怎么不懂？可秦蓁连冶炼和机械基础都没有，去了那附件厂能成吗？” 没有本事谁会服你呢。 虽说最近乔山跟秦蓁相处挺融洽的，但这不代表乔山会对秦蓁带队心服口服。 林洁洁忧心忡忡，这副模样惹得陈燕笑了句，“洁洁现在不是姐姐，是忧心忡忡的林妹妹才对。” 林洁洁：“……”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再说他可就改名字去了。 也不知道他妈怎么想的，说是纪念他早夭的姐姐，非要给自己取名洁洁。 陈燕的插科打诨让气氛活跃了几分。 几个人也没再那么忧心忡忡，或许……秦蓁真的领导能力超强呢？ …… 张教授做好了安排，已经跟那边打了招呼，到时候秦蓁他们直接过去就行。 至于学校里的课程…… 自学课程，回头参加考试或者单独考试。 刚入学就去搞研究的并不在少数，学院见怪不怪，当即做出安排。 何况就算在学校这几个人也没去上过课。 三个人约好了校门口见，一起去那边工厂报到。 秦蓁回宿舍收拾东西。 铺盖日用品，其实就是被子床单再加上脸盆牙刷饭缸筷子和几件换洗衣服。 韩东梅回到宿舍就看到秦蓁背着东西要走，她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去哪里？” 想到秦蓁进了张教授的课题组，她又连忙补充了句，“不能说就算了。” 秦蓁捏了捏室友的脸，女孩子软软的脸蛋手感真不错，尽管这举动让韩东梅有些郁闷，“你干嘛呢。” 不过没推开这个动手动脚的人就是了。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给你留了个书单，加油看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老师。” 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书拿不出来，秦蓁结合自己最近看的书给韩东梅留了个书单，看与不看，能看进去多少全在韩东梅本人，这个秦蓁无能为力。 韩东梅连忙去看秦蓁留下的纸条，等她把这些书名扫了一遍，再回头看去，宿舍里哪还有秦蓁的踪迹？ “跑那么快做什么？” 韩东梅揉了揉眼，其实她都习惯送别了。 低头看着那写满了书名的纸，韩东梅小心地叠好收了起来，她会好好学习，不辜负秦蓁这一番心意。 …… 去机械厂的公交车上，乔山看向窗外显得有些沉默。 赵萍萍话倒是多，“师姐，咱们去那里做什么呀？” 天才少女在文中好像属于话少，涉及到专业知识才会显得活泼一些的人设。 秦蓁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毁原著了。 这个不太靠谱的念头在脑海中飘了下，她迎上那明眸善睐，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到了那边听安排就行了，前期的话应该是下车间，可能比较辛苦。” 赵萍萍甜甜一笑，“下车间呀，还好的啦。对吧师兄？” 被迫卷入这个话题中，乔山多少还有些抗拒，只是礼貌性的嗯了一声，奈何赵萍萍觉得这太敷衍，“师兄你有没有去过工厂呀？” 刚进入大学的新鲜人类，脸上还挂着几分婴儿肥，说这话时有微微的天真，那双眼睛如此的澄澈，你又怎么忍心欺骗呢？ 乔山拧了拧眉头，半晌才说出一句，“去过。” “那师兄你就是有经验咯，那回头你得多照顾我。” 赵萍萍的笑容透着纯真，即便是秦蓁看到都觉得天然的想亲近，也难怪这个天才少女得到大部分人的喜爱，征服了反对者，成为基地的青年一代领军人。 系统：其实宿主你也可以呀。 秦蓁：我没嫉妒。 这本书多少有点万人迷人设，但秦蓁觉得也合情合理—— 美貌性格又好的天才少女，被众人喜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系统：宿主你不太正常。 秦蓁：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系统：是这样吗？ 别欺负系统不是人，其实它真不懂。 秦蓁没再逗弄这家伙，她倚在车窗上闭着眼，实际上是在脑海中看书。 《航空材料焊接性能手册》有很多干货，但这本书更倾向于实操，有一些地方秦蓁看得一头雾水。 如今去工厂，倒是再合适不过。 …… 和二十一世纪工厂几乎会被建设在远离市区不同，这个时代工厂才是绝对的王者，附近少不了黑市什么的。 当几个工厂扎堆时，这里的热闹堪比二十一世纪的中央商务区。 门口有负责接待的人，工会里的邵主任。 瞧着过来的人邵主任还未开口脸上先是八分笑，“早知道你们这么多行头，我说什么都要去接才是。” 她上手帮忙拎东西，不过几个年轻人都拒绝了。 邵主任也没坚持，“张工打电话过来后我们厂长十分重视，正好头段时间有几个工人分了房子腾出了宿舍，委屈你们了。” 说委屈还真谈不上，这年头工人最光荣，一级工可比三十级的机关工作人员工资高上将近十块钱呢。 大学生看着金贵，但大中专学生更吃香。 不过有张教授这层关系，邵主任相当热情，起码当着人面十分热情。 把人安排下，她回到工会了喝了一大杯水。 “相中了吗？” “那俩姑娘倒是长得不错，就是忒瘦了点看着不好生养，那个男同志瞧着有点眼熟，我让人帮忙看着，过两天再去瞧瞧。” 办公室里的人笑了起来，瓜子皮丢到了那垃圾桶里，“瘦的话不要紧，多吃点就胖了，咱们厂的伙食好，回头多贴补些就是，还是得看性格，你家阿贵性子急了点，得找个性子温和点的。” 邵主任笑了起来，“不着急不着急。” 她笑眯眯地喝着水，想着那俩学生，脸上都露出几分笑。 临时宿舍四个人，正好两张空床位被秦蓁和赵萍萍填满。 赵萍萍一边铺床一边嘀咕，“师姐，我咋觉得那个邵主任看咱俩的眼神，有点像是在供销社挑肥拣瘦呀？” 虽然开口一脸笑，但就是不舒服。 秦蓁笑了起来，“那怎么她问什么你还答什么？” 这姑娘倒是敏锐，察觉出邵主任的不对劲。 赵萍萍嘿嘿一笑，“我胡说的。我家哪有什么工人？这不是说工人更显得亲近嘛。” 秦蓁闻言愕然，可不是嘛，赵萍萍身世很牛掰，但亲爹亲妈没出现前，其实她就是个被收养的小可怜。 养母没有工作，平日里靠给人浆洗衣服赚点钱。 这个良善的女人后来被赵萍萍养老送终，也算是好人终有好报。 秦蓁觉得，下次自己一定要认真过一遍剧情才是，说不定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都能决定一些事情呢。 低一届的年轻姑娘收拾好床铺主动过来帮秦蓁铺床，“我妈说她是从河边捡到的我，那会儿河上满是浮萍，就给我起名叫萍萍。” 赵萍萍笑着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后来觉得萍萍这个名字不太好，浮萍无根嘛，但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呀，师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蓁歪头看了过去，“你说你妈妈在河边捡到你，河里有浮萍，想来你见到的是红萍，如果红萍在河中蔓延，那就是满江红。” “对，满江红！”赵萍萍有些亢奋，“我喜欢岳元帅，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34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8 他们的国家, 一百多年来受了太多的苦难。 被帝王、列强和军阀压弯了的脊背如今终于能够挺直，可又有强敌环伺。 国内的马匪、反动派余孽时隐时现，东南沿海骚扰不断，和北边的老大哥撕破脸皮后又适逢天灾人祸, 可谓举步维艰。 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什么时候又少了苦难？ 不想受制于人, 那就得自立自强。 赵萍萍有她的梦想, 年轻的姑娘顺理成章的躺在秦蓁的床上, “师姐，我想有一天能够去首都, 接受表彰。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的妈妈培养了一个出色的女儿。” 这是赵萍萍第一次跟人吐露心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跟秦蓁说她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 “师姐, 你有什么梦想吗？” 单人床有些年头了, 秦蓁坐上去的时候竟然有些咯吱作响。 她起身检查了下螺钉, 确定没有脱落这才坐下收拾衣服，“有啊，希望有一天能驾驶自己设计的飞机翱翔蓝天。” 她这身板注定当不了飞行员，但谁还不能有个飞翔的梦呢？ “那到时候我能坐师姐你的飞机吗？” 秦蓁被这孩子逗乐了，“不怕我操作不慎来个机毁人亡啊？” “怎么可能？”赵萍萍坐了起来，抱着秦蓁的胳膊撒娇，“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我跟着师姐翱翔蓝天。” 她那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上洋溢着欢快, 青春活泼的不像是书里头那个略有些寡淡清冷的天才少女。 秦蓁笑了笑，“你有什么想法吗？” 墙上有前面的女工贴的报纸，秦蓁倚在墙上, 赵萍萍抱着胳膊倚在秦蓁身上，“有一点点想法，不过师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赵萍萍抬头看着秦蓁，“苏联的宇航员进入太空时，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秦蓁想了想，那时候原主特意打电话跟陈默生说这件事，兴奋的描述着人类进入太空的宏伟大业，但后者却十分的沉默。 打小一起生活，原主当即明白了缘由，匆忙解释，“我相信我们也可以做到。” 她得到的回答是什么？ 电话线联系着的那人声音都是冰冷的，有点像是寒冬腊月站在河边吹北风，凉意刺骨，“就凭你吗？” 原主被这话伤着了，但没几天又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打电话给陈默生。 受伤是常态，习惯就好了。 对于全世界航天航空人而言加加林的遨游太空都是大事一桩，意识形态对立面的美国人虎视眈眈，生怕天上掉下来个炸弹燃烧起蘑菇云。 可当加加林回来时，欧美沸腾了。 人类登上太空再回来是什么概念？ 上帝绝了通天梯，可人类终于造出了他们的飞行器。 加加林让梦想成为现实，他是苏联人，却也是全人类的英雄。 但对原著来说，加加林是惹得陈默生不高兴的“罪魁”。 舔狗当不得啊。 秦蓁笑着揉了揉小师妹的碎发，“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们脚踏实地的耕耘，总会有收获的一天。” 赵萍萍有些兴奋，“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她的同学朋友却觉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们被苏联抛弃，怎么可能种的出蘑菇？ 人家的宇航员都上天了，他们却连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飞机都没有。 技术的差距何止十年？ 太难了。 可困难有什么好怕的？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赵萍萍说着说着睡着了，因为太过于激动，年轻姑娘脸上还透着粉色。 秦蓁小心把人放下，给她盖上被子，放轻了脚步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和乔山谈呢。 乔山的宿舍在后面，秦蓁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人蹲在宿舍楼下的大槐树上，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邵主任有个儿子，脾气不太好，之前处了个对象但没成。大概邵主任看中了你们吧，你和小赵注意着点。” 乔山属于比较独的人，起码认识三个月秦蓁没见他去跟同学一块打篮球踢足球，也没看到过他和其他同学一起吃饭。 这是一个独行侠，习惯了寂寞。 这样的人观察力敏锐，但有时候又有些不通庶务。 一开始秦蓁是这么判断的，但乔美人刚才这番话让她改了想法。 “你……之前被邵主任当作女的了吗？” “秦蓁！”冷心冷脸的乔美人大叫了一声，看着伙伴的眼神透着几分怒……以及被拆穿事实真相的愤怒、躲闪。 秦蓁就试探性一说，没想到还真猜中了。 她傻眼了，这邵主任啥眼神啊。 但……有点好奇怎么办？ 乔山狠狠瞪了眼，“你是女同志，能不能讲究点，别随便就坐下好嘛。” 秦蓁才不管呢，她乐意！ “你说说你啥情况？我回头也好应对邵主任可能出的招啊。” 乔山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没什么情况，就她认错了人，闹了个红脸。” 可男同志长得白净爱干净怎么就成错事了？ 非得一星期不洗澡，浑身臭烘烘的那才叫男人，叫男人味啊？ 他说到后面有些赌气，“反正离那个女人远点就好了。” 秦蓁倒是没想着跟邵主任深交，毕竟这人也不会给她们使绊子，没这胆子。 “不过她没认出你来？” 乔山冷哼一声，“你没注意到她一直盯着你和小赵看吗？我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 倒也是。 秦蓁扶着老槐树的树干站起来，拍了拍伙伴的肩膀，“乔美人，你觉得我们这次来，能有收获吗？” 纠正不动的乔山已经死心了，当着外人的面别这么喊她就行，其他的他懒得管。 秦蓁的正经中总透着几分不正经，让乔山有时候不知道她到底几个意思。 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回答，“你都在教授那里夸下海口了，不拿出点成果，好意思回课题组？” 秦蓁闻言挑了挑眉头，“咱们三个现在一根绳的蚂蚱，我没脸你就开心了是吧？” 两人斗起嘴来，乔山说不过秦蓁，“反正教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咱们就尽可能的趁着这段时间多学习，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 这话十分在理。 得到乔山这句话，秦蓁也就放心了—— 乔美人不是大理论家，能踏实着来，挺好。 …… 市中心的发动机附件厂又名第三机械厂，是附近一片最大的机械厂。 机械厂最开始以飞机零部件为主，后来又引进苏联的生产线搞农机器械，还有配套的冶炼设备生产线，可谓大而全。 三人组来到后的次日在机械厂转悠了一圈，到了半下午带着参观的工人这才问了句，“小秦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是张工的学生，按照工厂的叫法是学徒工，得好好带才行。 秦蓁看了眼师兄师妹，“我们想去生产线上熟悉熟悉，打打下手，等着都熟悉了再看看能做点什么，您觉得怎么样？” 那工人听到笑了起来，“那行，那你们就从车床那里开始好了。” 车铣钻磨镗刨冲，这几个都熟悉一遍，怕是得要几个月工夫。 也不知道这群来自学校细皮嫩肉的娃娃，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好嘞，那回头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得多多请教，还得请何师傅和其他工人师傅们多担待。” 工人听到这话觉得心里头舒坦。 “别的不说，这女娃娃说话可真好听，比工会那帮人强多了。” “哟，老何对这几个学生评价还怪高的，回头要不你带着他们？” 下午带着参观工厂的青年工人何长发听到这话大口喝水，“我带就我带，我看得出来，他们不一样。” 咋不一样？ 说是学徒工，然而工厂里的学徒工还都拿着工资呢，这些学校里来的可没有。 工人带学徒工，但凡师徒情谊维持住，那就是一辈子的情分。 逢年过节的，徒弟都会上门看看，不会空着手。 带这些学生娃有啥？除了被他们的眼高手低气着，还是生气，偏生又是张工的学生，轻不得重不得。 如今何长发想带，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蓁并不知晓，他们三人是不受人待见的皮球，被踢了一通之后，又回到了相对熟悉的何长发那里。 “我在生产线上也有十多年了，这些年才开始进行飞机零部件的生产加工，不过该懂的也都差不多知道，不知道的我去请教那些老工人，你们放心。” 说这话的何长发没啥底气，他是真的挺喜欢这几个年轻人。 可自己这个师傅，没啥大本事。 怕带不好人家，那多丢人啊。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我昨天就说了嘛，往后怕是要麻烦何师傅，我们要是哪里做得不对，您尽管说就行。” 何长发挠了挠头，“那行。”他清了清嗓子，“我先考考你们吧，飞机发动机的主要零部件知道有哪些吧？不着急回答，先去那边拿纸笔写下来画出来。” 三人闻言一愣，但也没迟疑，当即过了去。 倒是车间里有窃窃私语声，“老何这人，瞧着老实巴交的，竟然也会为难人？” “他们要是能画出来，还用来咱们这学习？瞎胡闹嘛这不是。” “说不定张工的徒弟严师出高徒呢？” 乔山听到那边有声音传来，有些嘲笑，“可别把张工的脸丢光了才是。” 他拿着尺子的手一顿，木尺落在了地上。 乔山刚要去捡，旁边秦蓁蹲下，捡起了那木尺，“乔美人，紧张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自己开玩笑，乔山冷着脸，“把尺子还我。” “还你还你，咱们比一下吧，谁拿到的分数高，谁请客吃午饭怎么样？” 赵萍萍踊跃参加，“好啊，师姐我也来！” 乔山瞧着那俩写满了热烈的面孔，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该是谁得分低谁请客吗？”这咋还乱来。 跟秦蓁这人似的，就会乱来。 第35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9 车间工人们看来是刁难人的事情, 对秦蓁而言不算太难。 过去三个月看的书，可不就有涉及到发动机的资料吗？ 《航空发动机研究》就是最好的教材，这是本舶来品，虽然没有技术性的内容, 但在数据分析方面做的相当不错。 作为飞机的心脏, 支撑着这一庞然大物在高空飞行的, 来自于发动机产生的推力。 这个推力又可一九分, 高速飞行过程中喷出的燃气产生反作用力占比为一, 内燃机在整个作用机制下产生的拉力才是最重要的动力。① 当然，这本翻译于五十年代中期的书如今已经落后于时代, 在五十年代中前期, 欧洲和美国就对飞机发动机进行了升级研究，活塞式航空发动机已然不能满足当前航空发展的要求。 燃气涡轮发动机才是王道。在系统商城购买的那本《航空发动机原理》有对本世界的航空航天最系统的梳理, 秦蓁从中得知, 涡喷、涡扇发动机是主流。 国内的飞机发动机研究落后于欧美, 如今大行其道的正是活塞式航空发动机, 如国产的初教-5用的正是这一发动机。 但秦蓁给出的答案，却是涡喷发动机构造原理。 笼统的说，涡喷发动机可以分为三部分：压气机，燃气涡轮以及燃烧室。这其中压气机和燃气涡轮又涉及到高低压的问题。 除了这三个核心部件，还有尾喷管、减速器等附件。 他们这次来的机械厂，如今正在攻坚研究这些部件。 这也是何长发看到秦蓁几人提交的答案时目瞪口呆的原因。 这三个，给出的答案竟然都是他们现在正在攻坚的涡轮喷气发动机的构造。 不对，也不完全相同。 秦蓁好像给出的答案更多一些。 “这个是风扇？” 秦蓁点头, “对，我在想，飞机飞行依赖的是推力和拉力, 我们费尽心思想要做的无非就是加大拉力和推力。如果这里添加一个风扇，那么能否通过提高迎风面积增大空气流量，从而提高发动机的推力呢？”② 早早来到车间里进行检查工作的几个工人听到这话纷纷聚了过来。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还能不懂秦蓁话里的意思？ 乔山凑过去看了眼，瞧秦蓁的目光都透着些不同。 赵萍萍笑嘻嘻道：“我就说师姐聪明，跟那些国外的工程师都想到一块去了，英国前两年研制成功了‘康维’涡轮发动机，好像就是在涡喷发动机的原理上，增加了涡轮叶片，这个用在了VC-10客机上。美国虽然起步晚了点，但是他们的起点高，是在J57的基础上进行研究，那个普惠公司搞出了什么JT3D涡扇发动机。这两个新型飞机发动机没差几岁，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康维采用的是双转子前风扇的结构设计，涵道比1.3，这个数据和JT3D相同，地面台架最大推力大概是七千九出头，JT3D后来居上超过了八千公斤。油耗也相对大一些，所以说美国人的技术后来居上嘛，占了不少便宜。”③ 秦蓁和其他科学家撞了想法并不奇怪，毕竟地球上人这么多呢。 但赵萍萍怎么连这些都知道？甚至于连具体的数据都张口就来。 乔山忍不住问出了口。 年轻的姑娘笑了笑，“我前些天问了组里的师兄师姐们嘛。” 这话让乔山一时间默然，这些最新的研究材料，的确是课题组的师兄师姐们才知道，他看了三个月的书，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跟师兄姐们打交道。 赵萍萍的一番话吸引了车间里工人们的好奇心，“那小同志你知道怎么来弄这个涡扇发动机吗？” “这么好的东西，咱们也得弄才行啊。” “就是就是，娃娃你叫萍萍是吧？你看我叫林平，咱们挺有缘分的，要不你这段时间跟着我？” 车间里的工人们瞬间成为川地绝活的继承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呢。 之前觉得这就是群眼高手低的娃娃，吃不了车间的苦，说不定还会趾高气昂的瞧不上车间作业。 可赵萍萍这一番话，显然肚子里有货啊。 工人们看几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娘的过去几十年没少吃苦受累，不就是因为穷因为比欧美落后吗？ 现在他们有那么多聪明的娃娃，赶超英美指日可待！ 数据张口就来的赵萍萍成了香饽饽，这让何长发有些郁闷，这些老伙计，之前干什么去了？ 他也没戳穿老伙计们不要脸的事实，目光还是落在那图纸上，“小秦，你觉得，咱们能搞出来吗？” 二十世纪，航空发动机是当之无愧的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 高温、高压、高应力，苛刻的三高条件让航空发动机的研究十分之艰难。 中国工业在五六十年代打下了最牢靠的基础，但也只是初步的工业基础，后来又几乎自废武功错过了黄金发展时期，以至于到九十年代末奋起直追时，差距之大堪比天堑。 现在嘛。 还有机会。 秦蓁笑了起来，“当然搞得出来，你看外国工程师们才能想出来的点子，我一个学生都想到了，咱们那么多人，还能搞不定这航空发动机？” 在绝对的工业差距面前，人的主观能动性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不过是小米加□□打跑了美式装备。 不过是烈火焚身明明打个滚到水渠里就能扑灭烈火，却一动不动不暴露行踪。 这是一个贫穷的时代，却又是一个极度富裕的时代。 人们从不缺乏精神追求，也没那么多崇洋媚外的膝盖总是在打弯。 能干。 干就是了！ 秦蓁知晓如何激发工人们的斗志，这番话让车间里的老工人们忽然间觉得落后也没啥，过去几十年也落后，不也赶走了小鬼子打跑了美帝？ 怕什么！ 孙子才怕呢！ 乔山看着眼神热烈的工人师傅们，他看秦蓁的目光透着几分复杂—— 制造新型航空发动机吗？ 这可不是小事啊。 中午饭的时候，乔山寻了个机会跟秦蓁小声说，“你之前也说了，咱们的冶炼锻造技术比国外落后，现在你给了他们希望，就不怕……” 隔壁何长发也在排队，乔山连忙噤声。 秦蓁笑了笑，拉着乔山去排队打那个蒸地瓜叶，她还挺喜欢吃这个的。 “乔美人你觉得我搞不来吗？” 乔山很认真的点头，“小赵说，她是组里其他师兄师姐那里打听到的，换句话说，张教授肯定对此有了解，他是参加了初教-5研究的老人，对飞机发动机的研究不比我们少，可是目前我没看到他着手这方面的研究。” “谁说的？” 乔山一愣，过去三个月他几乎和秦蓁形影不离，每天都是在那里看书看书，难不成她还有私底下去找教授了解情况？不过教授当时好像也没说不让，到底是自己太赶时间进度，最开始没跟秦蓁交流，和课题组其他师兄们交流也少，这才错过了很多东西。 乔山正在那里懊恼着，秦蓁开口继续说道““乔美人，咱们不就是教授派来的新兵吗？就是在进行飞机发动机的研究啊。” 这话让乔山错愕，指着自己道：“我们？”他又指向了秦蓁。 “对啊，我们不是人吗？”秦蓁理所当然道。拍了拍乔山的肩膀，把饭缸递了过去，“让师傅多给我浇点蒜汁，放一点辣椒末，这个得辣乎乎的才好吃。” 乔山茫然的接过饭缸，“你不是说得分最高的请吃饭吗？” 秦蓁在那里耍赖皮，“我是说了啊，可你不是说我胡闹嘛，我就成全你嘛，快去快去。” 她小小的推了乔山一把，后者瞪了她一眼，但还是跟着队伍去打饭了。 他不跟女生计较，显得太小肚鸡肠。 秦蓁哪知道乔美人什么想法，她感慨万千，这可真是个容易推到的美人。 将来不知道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呢，最好也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姐姐，生个女娃娃肯定是小乔美人。 系统：宿主，醒醒。 秦蓁：……咳咳，怎么了？ 系统：人家当cp粉好歹礼貌性磕糖，你这图啥？ 别说八字没一撇了，压根没影的事好吗，在这里还想这么长远。 秦蓁今天心情好，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嘴犟，心情好的时候那是格外的倔强。 秦蓁：自我放松，不行啊？ 系统：行行行，你有本事自己上啊。 这话让秦蓁一时间默然—— 她蚂蚁上树吗？ 想啥呢。 秦蓁：我有未婚夫的，你难道忘了？回头怎么跟他交代啊。 系统：你不是都放手让他再选良人了嘛。其实你也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没必要当苦…… 秦蓁的肩膀被人撞了下，她还以为是挡了路，刚想要侧身让开，饭缸已经被递了过来，“喏，多放了辣椒末和蒜汁，辣不死你。” 砖红的辣椒末覆盖了饭缸表面，恨不得把整个饭缸染成红色。 她几乎能想到食堂师傅的诧异模样，“小伙子，你真要放这么多辣椒？” 乔美人一脸狰狞模样，“没事师傅，顶得住，您大胆地放，我能吃。” 秦蓁：你确定要我跟他谈恋爱？ 系统：当我没说过。 死直男，你会没女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①②③来自百度百科以及相关材料 光刻机：明珠不是我吗？ 秦蓁：等等，回头就是你了。 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有点多哈，但航发的确当得起，光刻机也当得起！ 感谢在2021-07-01 20:59:12~2021-07-08 20: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棠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岚熙 10瓶；棠晚、脑洞无限大、觉晓、快乐书虫 5瓶；奶茶五分糖、其叶蓁蓁、相当于老师的小雪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0 事实证明, 不管什么时候，人总是看脸的。 秦蓁这边刚打了菜，就看到乔山被几个中年女工人围着。 正在被热情的介绍对象。 “我们部门的小蔡会计挺好的，长得水灵家里还有俩工人, 要不给你介绍下？” “小蔡不是正在跟机关的陈主任处对象嘛, 要我说还是小邓好, 打小就能干, 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 乔美人被热情的大姐们围住, 白净的面皮泛红，额头上沁着薄薄的汗。 瞧到站在远处的秦蓁, 乔山宛如看到了大救星, “我，我有喜欢的姑娘。” 他这一招祸水东引, 十分奏效。 女同志们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长得还行, 就是忒瘦了点, 不好生养。” 如今十一月天, 穿着秋冬工装还十分单薄。 这身板太弱，怕是生不来孩子啊。 秦蓁当然晓得自己被利用了，她笑吟吟的看着乔山，“让你打个饭都能跑没影，你是不是不想请我吃饭？” 忽然间被嗔怪，乔山觉得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秦蓁要是发脾气还好说，她什么时候笑得这么阴阳怪气过？ 找了个位置坐下。 乔山先承认错误, “我不是故意的。” “你帮我个忙吧，我看了你画的图，帮我搞下测试, 搞出结果我就原谅你。” “啥？” 秦蓁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她把那一层辣椒粉都刮给了乔山，“何师傅说这两年厂子里一直在调试设备，现在的内燃机组性能提升不少，我需要最新的数据，你帮我搞来，我帮你应付那些热心大姐，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乔山脱口而出，“秦蓁你该不会是……” “我对搞男人没兴趣。” 白净的面皮骤然间通红，乔山压低声音，“你好歹是大学生，怎么能这么……” 粗俗！ 什么搞男人。 婚丧嫁娶是人之常情好吗？ 七情六欲中包括喜与爱，这又不是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 忿忿的吃了口菜，下一秒乔山险些咬断舌头。 卧槽，好辣！ 秦蓁嫣然一笑，“好吃吧，多吃点，你喜欢吃辣嘛。” 他不喜欢！ 然而坐在对面的女人虎视眈眈，乔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心思都被她猜了个正着，自己跟透明人似的，哪敢跟这个妖精斗法？ 他怎么就认识秦蓁了呢。 这大概是他人生的劫吧。 …… 赵萍萍觉得小乔师兄不太对劲，不过她也没管那么多。 年轻的姑娘趁着在机床上打磨零部件的工夫，和秦蓁聊起了自己对航空发动机的想法，“涡轮风扇发动机势必是主流，不过现在刚起步，咱们虽然还远远落后，可想要赶超也不是没办法。” 秦蓁听到这话有些迟疑，天才少女是不是被她带偏了？ 毕竟，依照书里头的剧情，赵萍萍应该去马兰基地种蘑菇才对。 收回那点飘忽的思绪，秦蓁轻咳了声，“你有什么想法？” “光靠咱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觉得要发动群众，让他们参与进来群策群力。” 要知道，航空工业需要的可不只是这一个机械厂，一架飞机有成千上万个零件，需要的不止是机械，还牵扯到化工、电子、仪表等其他行业。 “除了发动群众寻找民间人才，我们还要得到上面的支持。” 航空同样属于国防建设，毕竟人民空军还年轻，需要更强有力的设备来支持。 赵萍萍小声地嘀咕，“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参加航空模型竞赛，去露个脸？” 那竞赛是在北京举行，由国防体育协会主办。 如果在这上面展露一手，说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支持呢？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让赵萍萍心里没底，“师姐你笑什么呀。” 难道是她说的太过于幼稚？ 没有吧，她觉得自己考虑的够全面了。 “笑你后生可畏，我这还没上岗呢就被你这后浪打翻在沙滩上。”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赵萍萍很是不好意思，“哪有，要不是师姐你提出来，其实我也不敢说的。” 这里没有其他老师师兄师姐，放心大胆的说不会被笑话。 赵萍萍凑到秦蓁身边，“那师姐我们要去参加吗？” “你要是有兴趣，回头可以带队伍去参加，多认识点人挺好的。” 赵萍萍先是一喜，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师姐你……” “我有些想法，需要印证，可能没时间去参加。怎么你是怕教授不同意，还是觉得自己带不了队？” 赵萍萍当即挺直了腰背，“怎么会？我还以为你瞧不上呢，师姐你有什么想法，能跟我说说吗？咱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纸片人似乎没什么情绪，而眼前的赵萍萍则是一个再鲜活不过的人。 “我在想，现在的涡轮喷气发动机和涡轮风扇发动机具体有什么区别，这两种发动机的数据区别是由哪些因素导致的。”顿了顿，秦蓁笑着说，“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复刻出这两种发动机。” 设计图秦蓁是有的。 系统商城里购买的几本书里都有设计图。 甚至给出了具体的参数。 但如何达到这一参数，考验的是当前国内的工业基础。 偏生这是一个十分薄弱的存在，甚至经不起考验。 可想要赶超英美，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不能上，也得硬上！ 复刻飞机发动机！ 赵萍萍眼前一亮，以至于险些把手里的小玩意给丢出去，“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天才少女见异思迁了。 和复刻发动机比起来，航空模型竞赛算个什么东西啊。 一边去。 “你要不帮我分析下数据？” 赵萍萍对数字格外敏.感，虽然只看过一遍，但是对这两种新型航空发动机的相关数据可谓信手拈来。 衡量航空发动机性能的数据无非就那几个——涵道比、推重比、地面台架最大推力、高空巡航推力、最大推力时耗油量、压气机总增压比以及风扇总增压比。① 所谓涵道比又名流量比，是涡扇发动机外涵道与内涵道空气流量的比值。涵道比对发动机耗油率和推重比有着直接影响，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参数。 “针对飞机用途的不同，涵道比数字也挺大的，康维MK-508和JT3D的涵道比都是1.3，其实我觉得这个数据还是有点太小了，不过鉴于现在的飞机都是在军用飞机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这个数据也相当不错了。”① 和秦蓁他们一同进行发动机研究的工人有些不太懂，“这个数据要大点才好看吗？” 秦蓁看了眼赵萍萍，小师妹正在那里喝水，这会儿没什么空。 “某种意义上自然是越大越好，要知道这个数值会直接影响到飞机的推力，在民航中飞机推力越大，能够装载的乘客、货物就越多，这对于空运发展更好。国防军工和民航又不一样，军用飞机追求的是速度，往往会加大油耗来获得更大的推力，所以军用飞机的涵道比更小一些。” 提问的工人若有所思，有几秒钟这才说道：“那咱们弄个大的，翻倍！” 这多少有些天真，引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赵萍萍继续讲解数据，推重比顾名思义是推力与重力之比，这一数值自然是越大越好。 在无法提升推力的前提下，降低飞机重力就变成最常见的手段。 如何给飞机减重呢？ 这就涉及到发动机设计、飞机设计以及材料工艺等方方面面。 这是个大难关，然而还不是最难的。 “之前我听其他师兄师姐说了句，说最麻烦的还是增压比。” 目前英美的发动机增压比都在13-14之间，这个数值已经相当不错，想要再提升实在是太难了。 “想要提升压比还不简单？我们把压气机的转速提上去就行呗。” 这说法惹得其他人摇头，说话的工人有些懵，“难道不是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想要提高转速何等艰难啊。” 何长发叹了口气，“转速的提升势必会增加压气机的温度，高温下压气机能否稳定工作？这要是不稳定，天上的大铁匣子掉下来，那可不是小事。”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就好比让风扇叶子转动的速度更快，可风扇能受得住吗？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航空发动机高温高压高应力，想要搞好这个，难着呢。 原本何长发还斗志澎湃，可听了这小同志一番讲解，他才知道想要与做到之间隔着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太难了。 “其实张哥说的没错，提升转速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秦蓁的目光让赵萍萍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记得当时看到杂志上说英国媒体特别炫耀，说什么在发动机上采用气冷的涡轮叶片，师姐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也可以在叶片上着手？” 赵萍萍的数据库十分强大，一点都没让秦蓁失望，“嗯，咱们可以试试看，压比不外乎是出口与进口总压之比，我们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提升转速，当然也可以在涡轮叶片上做研究，乔师兄，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看的《流体动力学》吗？” 乔山点头，“那是二年级学生学习的课程，不过我觉得应该放到三年级更合适些，你……你是说利用流体力学来进行叶片的设计？” 乔美人蹭的站起身来，看向秦蓁的目光透着几分不可思议，“这能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专业知识来源于百度百科（涡轮风扇发动机）、压气机增压比以及涵道比等 第37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1 虽然流体力学的确是飞机工程系的重要科目, 但是应用在涡轮叶片上，这可以吗？ 乔山学过这门课，这段时间温故知新自以为对这门课程掌握的还算透彻，但一时间竟没有觉得哪里可以下手。 是因为自己脑海中对这个设计没有概念吗？ 毕竟国内如今还在走活塞发动机的路子, 涡轮风扇发动机在英美也不过刚刚研制成功两年而已。 他没思路是正常的。 乔山自我安慰, 他刚想要开口, 听到赵萍萍兴奋的声音, “师姐, 你仔细说说。” 秦蓁对《流体动力学》的研究还不算透彻，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看三遍远远不够, 尽管是一本基础性的教材，但常学常新。 “咱们通常说的流体是气体和液体, 而在飞机发动机中我们涉及到的就是可压缩气体……” 赵萍萍是个一点即通的, 即便是没有学过相关课程,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关键所在, “师姐你之前提到的推力和这个有关？” 秦蓁笑了笑，“不止如此，还跟热力学有关。” 航空本身是一个复杂学科，物理化学数学机械，涵盖范围非常之广。 想要解决涡轮风扇的问题，一本流体动力学远远不够，还需要涉及到其他方面的内容。 秦蓁的话让乔山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地问其他人, “听懂了吗？” 与会的工人笑了起来，“听不太懂，但是能大概明白。” 乔山：“……”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但看到秦蓁笑吟吟的在那里举例子, 他一时间又忘了自己到底想要提问什么。 算了，先听她说完再说。 …… 张教授上完大课回来时看到了周辰和林洁洁，他喊住两人。 “小秦他们去那边工厂有段时间了，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年轻人闻言对视一笑，这让张教授愣了下，“怎么，不适应？” “那倒没有，师弟师妹们都是能吃苦的，只不过……”林洁洁看了眼周辰，让他说。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周辰倒是直接，“上周末我跟小林去了机械厂，听说秦蓁师妹他们在折腾那个发动机。” 张教授拿着钥匙的手一抖，一串钥匙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捡了起来，“什么发动机？” “就英美最近折腾出来的那个涡扇发动机嘛。” 其实课题组也在研究发动机，但研究的还是涡喷发动机。 涡扇发动机正是在涡喷发动机基础上研发的，换句话说他们偌大一个课题组，保守。 反倒不如三个年轻人敢打敢拼。 当然，周辰倒也没觉得这些小年轻能折腾出来什么。 涡扇发动机还只局限在他们的口号中，上次他和小林去机械厂，秦蓁他们还在铣床上加工零件呢。 别说，加工的还真不错，手稳得很，较之于老师傅还差了点，但比一般学徒工好得多。 车间里的师傅们对三个人称赞有加。 周辰把那边情况说了下，“我特意打听了下，说是工厂那边有给介绍对象的，秦蓁和小赵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糊弄了过去。反正他们在那边待得倒还不错，秦蓁这个小组长看来当得也不错。” 原本还以为可能会闹矛盾，毕竟乔山是飞机工程系出了名的学霸，脾气有些冷清。 没想到，也没刺头。 两人跟着张教授到了办公室，看着教授打开书柜，拿出了几本杂志，“给他们几个送过去。” 这让青年人面面相觑。 这是教授订阅的国外杂志，上面有一些最新的飞机研究报告。 课题组对涡轮风扇发动机的讨论，也是基于这些杂志。 虽然说不上是绝顶机密的内容，但…… 林洁洁大着胆子问，“您觉得他们能研究出来些东西？” 这个问题太过于大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刚想要说一句“我胡说的，教授您别往心里去”，却是迟了。 张教授摩挲着封面上的飞机，拿出了书柜里的一个飞机模型，那是他自己雕刻出来的木飞机。 “我小时候还是山里的放羊娃，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去机械厂工作，甚至参与到飞机的制造中来。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这周没什么时间，等过些天有空了去看看他们的工作情况。” 林洁洁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虽说先丢到机械厂熟悉零部件是流程，不过这次好像的确不太一样。 离开张教授的办公室，两个青年讨论这件事。 “你说，教授不会真的觉得他们能搞出来这个发动机吧？” 周辰觉得这事说不好，就当是秦蓁说想要弄涡扇发动机，她的语气并非在开玩笑。 不算很严重，说这话的时候还忙着在那里操作机床打磨零件呢。 好像随口一说，带着点漫不经心。 可周辰想起秦蓁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好像在问他，“师兄你觉得我能干成吗？” 他思来想去，“说不好，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 万一真捣鼓出来，那不用说，这就是我国航空事业未来的领军人物了。 他这个师兄，也与有荣焉啊。 …… 从学校到工厂，秦蓁几人除了回学校参加考试，就没再怎么往学校去。 寒假也都交代在工厂这边。 赵萍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家太远了，回去车票还挺贵，就不回了，我最近攒了点钱回头给我妈买点特产寄回去。” 至于乔山，他的答案模棱两可，“到时候再说。” 这个到时候，一直折腾到腊月底。 春节三天假期，从春节到初二。 秦蓁没有回去的打算，婚约都取消了，再去陈家呆着过年总有些别扭。 也就三天假期而已，提前准备点吃的，凑合几顿，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她安排的十分妥当。 哪晓得陈家那边因为这事还闹腾了起来。 陈秋河回到家就看到他媳妇在生闷气。 邱美兰生气的时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绝不憋屈自己。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抱臂坐在那里拉着一张脸。 陈秋河觉得有些不太好，“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能谁惹我？陈秋河你就真觉得你没做错是吧？当初你看秦蓁可怜，执意要给俩孩子订下婚约，我怎么劝你都没用。现在又是你听了秦蓁一面之词，就取消了婚约，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敢情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个摆设对吧？” 这指责让陈秋河皱了皱眉头，倒了杯水过去给他太太暖手，“谁又胡说八道了，你听那些人的话，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还用得着别人胡说八道？”邱美兰气的胸口直哆嗦，“你也不看看，秦蓁多长时间没给家里打电话了。这小半年，她一共给家里打了不到三通电话，你敢说这孩子心里头没怨气？” 邱美兰一点都不想喝水，她想打人。 “寒假也没回来，说是要忙。她忙什么？难道连春节都不想过了？我知道老秦救了你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可救命之恩大过天，他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对不住这孩子，将来你我百年了，怎么有脸跟老秦交代？” 邱美兰觉得秦蓁肯定是在赌气。 单位里的人今天问她的时候，邱美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同事那眼神，分明是在笑话她。 欺负一个孤女算什么本事？ 邱美兰越想越觉得呕得慌，她家的男人，大的小的就没一个靠谱的！ 陈秋河被这指责弄得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他清了清嗓子，“我让警卫员去学校接她回来过年总行了吧？” “接个屁！”邱美兰恨恨瞪了老公一眼，“她压根不在学校。” 这让陈秋河一愣，他和秦蓁联系的确少一些，这段时间忙也没怎么顾得上学校那边。 “那她……” “去工厂了。”邱美兰起身，“我去工厂接她回来过年。” 她已经跟单位那边打好招呼，明天就不过去了。 直接去那边机械厂，把人给揪回来。 陈秋河一愣，“她去工厂做什么？不读书了？” 邱美兰恨其不争，“你……”你不被人戳脊梁骨，谁被人戳脊梁骨？ 怎么一把年纪反倒是越活越倒过去了！ 腊月二十九。 机械厂这边也没再正儿八经的工作，工人们正在排队领过年的年货福利。 第三机械厂效益不错，之前给三个年轻人按照学徒工的水准发工资，前两天何长发说已经跟厂里打了申请，等年后就给他们按照正式工发工资。 不然学生娃咋养活自己呢。 这年底的年货福利也能领一份。 有半斤肉、二两油和两斤富强粉，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秦蓁在那里跟赵萍萍算计，“咱们不要油，我不打算要布反正也没做新衣服的打算，你要想留下布料回头我的那份也给你。我想回头拿着面和肉，跟人换饺子吃。” 赵萍萍还没说话呢，乔山瞥了一眼，“大过年的换身新衣服也行，新衣新气象。” 虽说在工厂里有发的制服，但总不能天天穿制服吧。 “就那三尺布也不够做衣服的，要不回头给你.妈寄回去得了，她辛苦大半辈子该做身新衣服，就当我赔礼道歉的礼物好了。” 要不是她，估摸着赵萍萍也不会留在工厂过年。 赵萍萍眼眶一酸，“师姐。” 小姑娘忍不住抱住了秦蓁。 不远处，陈秋河看着这一幕有些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都接回去？” 反正也住的开。 邱美兰擦了擦眼角，“接什么接？走吧。” 这孩子选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路，那就天高任鸟飞好了。 要是哪天累了倦了，她这里，永远是秦蓁能栖息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天热了，哭了 第38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2 陈秋河没想到转头就碰上了张教授。 他这还没开口, 就有工人跟张教授打招呼。 这引得三个年轻人注意，秦蓁看见了陈秋河两口子。 秦蓁：现在假装看不见，来得及吗？ 系统：宿主你前两天不是撞着脑袋了吗？现在装瞎，虽说迟了点, 也不是不行。 秦蓁：…… 滚呐。 心里mmp, 秦蓁笑着过去打招呼。 邱美兰看着消瘦了不少的人, 眼眶又是一酸, “我和你陈叔叔之前忙也没顾得来看你, 要不你们几个都回家里过年？” 在工厂过年算什么回事呢，连个热乎饺子都吃不上。 “不用, 辛苦叔叔阿姨特意来这一趟, 我在这挺好的。” 这段时间过得有些辛苦，做梦不是在机床上加工零部件, 就是在看书。 还净是遇到看不懂的地方, 急的秦蓁一头大汗。 梦中惊醒, 再想要继续睡可就难了。 日子过得辛苦了些, 但是这两个月也没白熬，虽然及不上车间的老师傅手脚麻溜，但给个名字，秦蓁都能把那些零部件给加工打磨锉出来。 就连系统都调侃她是大踏步的从农业跑到了工业时代。 不过秦蓁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这也是她选择春节留在工厂的原因。 回去过年可不止三天假期的事情，重新进入工作状态也需要时间，不是吗？ 向来软甜的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这让邱美兰心头有些复杂。 老陈说, 是秦蓁主动提的解除婚约。 孩子长大了，不再意气用事。 或许老陈没说谎，秦蓁的确不再是那个骄纵的小女孩。 但这一步成长, 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邱美兰不知道，她也不敢知道。 “那这些钱和票你拿着。” 陈秋河看着爱人拿出来的钱票他微微失神，不是说接孩子回家吗？ 怎么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秦蓁摇头拒绝了，“不用，我在工厂这边也有工资，平日里也花不到什么钱，这边短不了我的吃喝用度。” 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喊她名字，“秦蓁，赵萍萍。” 秦蓁：“邱阿姨我去领东西去了，您和陈叔叔回去路上慢点，提前祝您新春愉快。” 邱美兰还想要把东西塞给秦蓁，人已经跑了。 她顿觉失落。 赵萍萍也连忙回去，“教授我马上回来。” 等着人回来，陈秋河夫妻已经离开了。 张教授倒是还在，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秋河，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又不是在学校。 闲聊了几句后，那夫妻俩就离开了。 陈秋河的爱人似乎想要自己把钱转交给秦蓁。 不过张教授先一步挡下了。 瞧着拎着小筐的几个学生，张教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几个人往车间那边去。 “我当初给人做学徒工的时候，过年可没这东西，白天的时候干活，晚上的时候伺候师傅吃烟喝酒泡脚。” 乔山拧了拧眉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话让张教授笑了起来，“那要是过去，小秦和小赵连吃这苦头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这可不是吃苦不吃苦，这是资本家的压迫好吗师兄。那老师，后来您的那位师傅呢？”赵萍萍一向好奇心足。 张教授咧了咧嘴，“在工厂里发光发热，倒是没这些臭毛病了。不过有些年没见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上次见他，还是八年前。” 八年前，那应该是初教-5研发那会儿。 秦蓁稍有些迟疑，“教授，您能帮我们安排下吗？我们能不能去研究一下初教-5飞机？实地，近距离接触。” 这个提议，吓着了乔山。 初教-5从54年开始投产到58年结束生产，全国一共生产不到400架，单机成本差不多五万元。 这款仿苏联雅克-18的初代教练机，最大的用途并非组建人民空军，而是为国家培养飞行员。 因为是在南昌飞机场研制生产，所以有什么毛病返修也都是去那边。 西安这边的机场还真没有报废的飞机，更别提接触到设计图纸和完备的工艺流程。 秦蓁的提议让乔山有些紧张，生怕张教授说他们“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 虽说秦蓁是小组长，但自己最为最年长的，总要…… “你想做什么？” “我们最近对飞机的一些零部件都有接触，但还不够，我想去观摩下。” 张教授看着年轻的姑娘，他其实见秦蓁的次数不多。 第一次见到是在图书馆，后来秦蓁去他办公室上交答案，再后来…… 这是第四次，不过每次见到这个年轻的姑娘都给他一些惊喜，“你不是想要研究涡扇发动机的吗？还对这活塞发动机感兴趣？” 秦蓁就知道，张教授肯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基本的流程还是要懂的嘛，就算要制造涡扇发动机，我也得熟悉工艺流程不是？” 她说这话时极为放松，仿佛在闲话家常。 不能说不尊重，就是很放松。 这让乔山有些犯嘀咕，他之前是不是太拘着自己了？ 赵萍萍一旁也搭腔，“要是不方便去南昌，我们去部队也行的吧？帮忙进行飞机的维修保养，对不对师姐？” 部队，倒不是不行。 不过能去南昌那边自然是最好的。 “南昌那边最近你们去不了，等过段时间我安排你们去部队那边一趟，那里不止有初教-5。” 秦蓁眼前一亮，“那我们去部队！” 她怎么忘了呢，中国空军可不止初教-5这个教练机，还有歼-5战斗机！ 歼-5战斗机，采用的正是涡喷发动机。 张教授见状笑了起来，“走吧，咱们去车间，我正好检验下你们最近的学习进展。要是学习的丢三落四，去部队这事那就得再等等。” 他是学徒出身，现在是国内航空方面的专家级别人物，但当年打下的基础却也从没有忘记。 这检验让几个人都紧张起来，秦蓁抱着篮筐的手也微微泛白。 张教授是个很开明的人，哪怕知道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并不阻拦，甚至还创造条件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 但他又是个严苛的人，达不到标准就一切白瞎。 就算自己看好的弟子也不行。 而且，一个人过关还不行，得全都过关才可以。 迈进车间前，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 加油，他们可以的。 …… 结束了上午的训练，陈默生往食堂去的路上遭遇了偷袭。 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这么幼稚，他躲闪开，让偷袭者扑了个空。 但偷袭者还有后招，右腿一勾，陈默生重心不稳，手撑在地面硬是靠着小腿和腰上发力弹起，这才不至于摔倒。 “陈少校你最近基本功下滑严重啊，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心不在焉的？” 陈默生脸色沉沉，“胡说什么。” “那是为什么？”沈飞歪头看他，“莫非春天到了，我们陈少校也思`春了？” “沈飞！” 看着黑脸的人，沈飞撇了撇嘴，“你至于嘛，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对了我咋听我妈说，过年的时候小秦蓁都没回去？” 现在是四月天，草长莺飞最是美好的季节，瞧着这春回大地，沈飞心情都鸟语花香十分美好。 只不过他这问题不太友好，让陈默生越发的沉默，“我不知道。” 他过年并没有回家。 沈飞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复杂，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默生，你不觉得你活得很累吗？” “什么？” “没什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太阳要来了。” 陈默生被他这接二连三的胡言乱语弄懵了，“什么小太阳？” “秦蓁跟你取消婚约是对的。”沈飞低声一句，“小太阳，还是你给她起的外号呢。” 这话让陈默生一阵默然，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抬头望去，沈飞已经大踏步的往前去，把他丢在了后面。 “你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别再纠结了，她来也不是为了你。” 沈飞的声音远远传来。 陈默生迟疑许久，是吗？ 他嘴唇翕动，却没能问出声来。 …… 秦蓁没想到，沈飞竟然是负责接站的人。 “想哥哥了没？” 沈飞的拥抱被躲开了，甚至还被秦蓁祸水东引。 被抱了个满怀的乔山傻眼了，他是来部队了吗？ 他咋觉得不对啊！ 沈飞没想到秦蓁这么“坏心眼”，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大大方方的说起了秦蓁的糗事，“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跟我捣乱，乔山同志是吧？我是沈飞。” 乔山看着这位年轻的尉官，脸上还有几分红晕，“沈飞同志你好，秦蓁是挺爱捉弄人的。” 秦蓁：“……”你俩这是臭味相投是吧？ 当着面说人女同志的坏话，几个意思？ 胡闹了一番，沈飞开车带几人去部队驻地，离开了火车站这边。 春回大地，绿草如茵，秦蓁看着车窗外的大好河山，心情十分的舒畅。 初教-5，歼-5。 她一定十分温柔的对待这些美人。 旁边坐着的赵萍萍小心地扯了扯秦蓁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说，“师姐，这个沈上尉，是不是喜欢你？” 第39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3 副驾驶座上的乔山咳了两声。 说什么悄悄话呢, 其实他们都能听得到。 他不好意思直接说，但余光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唇角扬着笑，十分欢快的样子。 秦蓁倒是没那么不好意思，“喜欢啊, 你和乔美人也喜欢我, 教授和师兄师姐们也喜欢我呀。” 她颇是不要脸, “知道我外号什么吗？小太阳！谁不喜欢太阳呢？” 赵萍萍看着臭屁的师姐, 抱着秦蓁的胳膊不松手, “是是是，师姐你是万人迷, 大家都喜欢。” 她明明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不过混淆过去就混过去吧。 谁让她说得对呢？ 万物生长靠太阳，谁不喜欢太阳呢？ 沈飞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小太阳比之前瘦了些, 一双眼睛比之前更闪闪发光。 明明是太阳, 却让自己成为向日葵绕着陈默生转, 还好她现在想明白了。 车子到了驻地，后排的秦蓁眼睛不够用了。 这可是空军基地！ 刚下车，秦蓁就看到了列队过去的空军战士。 沈飞忍不住晃了下手指，“你不觉得我长得更好看吗？” “你能飞吗？” 秦蓁指了指那边的歼-5战斗机，“它才是最好看的。” 这话让沈飞愕然，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姑且承认，我媳妇比我美。” 战斗机是飞行员的命根子，每天和这些飞机朝夕相处, 这些能在高空飞行的铁匣子，可不是他们的老婆吗？ 秦蓁被这话逗得一乐，“那回头我送你一个更漂亮更能干的媳妇。” “那我可等着了。”沈飞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来, 塞到秦蓁手里，“要是等不来，拿你抵债。” 原主喜欢吃巧克力，大院里的男孩子们搞到这稀罕货，总是会把好吃的留给这个妹妹。 没想到沈飞还记得。 秦蓁也没客气，她小心地剥掉糖衣，把巧克力塞到嘴里。 半晌才回了一句，“想得美。” “什么？师姐你跟小飞哥说什么呢。”赵萍萍已经很熟络的认了亲，她刚才看到那些空军战士有些迈不动脚，还是被乔山扯过来的呢。 “聊他们训练的事情。对了，我同学当时被你们招过来训练，她在这边基地吗？” 秦蓁也就考试的时候回了趟学校，也没顾得和韩东梅说什么，和谢雯更是失去了联系。 远远的听到女兵的口号声，她这才想起来，谢雯不是来当飞行员了吗？ 兴许就在这个空军基地呢。 沈飞笑了起来，“没良心的，人家都等你半天了才想起来。” 谢雯昨天晚上知道的消息，特意打听了几句。 虽说没打听到沈飞这里，但沈飞自有办法知道。 不过她正在训练，得等到晚上才能见到。 早一点晚一点倒是没什么关系。 能见到人就挺好。 沈飞倒觉得秦蓁现在越来越好了，没有了恋爱脑，办事更加的稳妥。 跟着他去基地见了领导，说话也十分得体。 就连领导都特意跟他打听了下，“这是陈默生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个词不止刺眼还刺耳，沈飞很认真的解释，“前未婚妻，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瞎胡闹，早就解除婚约了。” 领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但那笑容，沈飞觉得自己这点心思是瞒不住的。 除了对小太阳不太上心的陈默生，还有一直把自己当哥们的秦蓁本人。 大概路人皆知。 正在宿舍楼下单杠上做腹部绕杠的人忽的停了下来，瞧着远处的女兵宿舍间—— 以研究所名义派过来的两个年轻女学生暂时住在女兵宿舍。 沈飞默默地收回目光，又继续跟单杠较劲。 女兵宿舍里。 谢雯拉着秦蓁的手不想松开。 她比之前瘦了很多，人也晒成了黑炭头，原本甩在后面的两根麻花辫失踪了。 短发十分干练。 跟个假小子似的。 “你还说我呢，之前东梅给我来信说你人没了，吓了我一跳。不过秦蓁，我真高兴能见到你。” 虽说五湖四海皆兄弟姐妹，但一个宿舍同吃同住一年的情分到底不一样。 “我也是。”秦蓁抱了抱这个预备役的女飞行员，听着谢雯说起了基地的事情。 “我们五月底还有一个选拔赛，过了关的才是真正的飞行员，不过关的再练，要是再不过，就哪来的回哪去。” 当然，基地也说了。 还可以给安排工作什么的，总之不会让她们这些人白白耽误这么多时间。 可来到这里，吃了那么多苦，谁不想当一个光荣的人民空军飞行员呢？ 谢雯不想回去，即便她从未中断学习。 “对了秦蓁，陈默生同志，偶尔会来指导我们的训练。” 秦蓁哦了一声，“没找你麻烦吧？” “怎么会？” “那就行。”秦蓁笑了笑，“好好训练，你回头一定能如愿以偿。” 谢雯瞧着她压根没有提陈少校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 “我之前有好多不明白的问题，正好你来了帮我讲讲。” 谢雯从枕头底下拿出笔记本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问题。 和秦蓁住在临时宿舍双人间的赵萍萍晚上没怎么睡好。 “师姐，你知道吗？我听你讲了一晚上的课。” “我说梦话了？”秦蓁脸上有些歉意，“对不住对不住，回头我要再说你就喊醒我。” 赵萍萍揉了揉眼睛，“那倒也不用，早知道我就拿笔记下来了，迷迷糊糊睡着就忘了你讲了啥。” 她拿着牙刷杯去公共盥洗室洗脸刷牙，冷水沃面又是精神焕发的一天呢。 两人刚下楼，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沈飞。 “你不用去晨训？” 虽说如今是上尉军官，但也得训练的吧？ “首长指示，你们刚来不熟悉，让我带你们熟悉下环境。”沈飞伸手想要揉秦蓁的脑袋，但被躲了过去。 他的手落了个空，索性拍在了秦蓁肩膀上，“有什么想法跟我说，我尽可能的满足你们。” “真的？” “上天不行。” 秦蓁顿时有几分失落，“那你说什么大话呀。” 骗子。 沈飞气得弹了下她脑袋瓜，“你这小身板，受得住吗？先熟悉下，反正又不着急走，回头总有机会的。” “真的？” 看着那熠熠生辉的眸子，沈飞忽的想起很多年前，他的父亲牺牲在胜利前夕。 母亲哭成了泪人，沈飞当时半大少年，也觉得天塌下来起了。 住在陈伯伯家的小姑娘跟着邱阿姨来看望母亲，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他的房间。 “哥哥你吃糖。” 两块糖，被花里胡哨的糖衣包裹着。 是过年的时候买的吧，放了这么久，感觉都黏成了一团。 “我不吃。” 少年沈飞拒绝了这份好意，他不想让自己的懦弱被一个小妹妹看到。 但小秦蓁哪晓得少年郎的心思？她把那糖衣剥掉，黏连的糖块塞到他嘴边，“我没了爸爸，哥哥你也没了爸爸，所以我吃糖，哥哥也吃糖。我们吃糖，爸爸就知道我们很开心，就不会担心我们啦。” 那到底是什么鬼逻辑啊。 沈飞不明白，但他一直都记得，那块放了好几个月的糖块，很甜很甜。 那个把糖块递给他的小姑娘，冰雪聪明的可爱，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如此。 沈飞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傻姑娘。” 这次偷袭成功，小姑娘没有躲闪开。 但沈飞很快就收回了手，“走吧，先去吃早饭。” 基地的早餐不算丰盛，大概是因为吃胡萝卜对眼睛好的缘故，早饭的时候胡萝卜供应十分充足。 水煮胡萝卜当主食。 秦蓁觉得这简直暴殄天物，“天天吃煮的容易腻歪，好歹换个法子嘛。” 她说起了煎胡萝卜丝饼的做法，引得沈飞忍不住打趣，“那你干脆留在我们这当大师傅得了，哪里学来的还一套套的。” “我这小身板可掂不起锅。”秦蓁很有自知之明，原主是先天身体不足，个头不高又偏瘦，哪怕是过去这几个月秦蓁有意识地进行运动，但效果依旧不算多好。 她嘴上念叨着想要上天，实际上也知道自己大概率不行。 还是老老实实研究飞机吧。 来到基地的第二天上午，早饭之后秦蓁就跟着沈飞去了基地的后勤维修部。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而组织这一切的后勤从来都是战场上的无名英雄。 如今和平年代，后勤的作用也越发的明显。 不管是训练器材还是油料弹药物资供应，还是通信、导航气象等勤务保障，乃至基地机场设施的维修、防护，战士们的生活、医疗保障等，都离不开后勤的统筹规划。 基地的大管家，颇是有些说一不二的存在。 不过维修部就又不一样了，这里有点像菜市场，十分热闹。 “你轻点！” “就不能再重新喷漆吗？这样多不好看啊。” 秦蓁觉得沈飞的话是半点没错，这群空军战士们，真把战斗机当媳妇啊。 你轻点——别弄疼了我老婆。 重新喷漆——我想要我老婆是最漂亮的崽。 战士们竭力为媳妇争取，但被无情拒绝了。 “你行你来呀！” “要这么好看干什么，它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比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我又想刀了 垃圾网络坑我！！ 我以为定时好了的，哭了 第40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4 后勤维修部的老师傅姓曹。 当年飞过驼峰航线的老飞行员, 只不过这份幸运没能持续下去，曹师傅的飞机坠毁，他侥幸逃过一劫，一条腿却是永久的废了。 建国后, 国家大力发展人民空军。 曹师傅被当地政府推荐到空军基地这边帮忙, 虽说不能再翱翔天空, 但能够与飞机为伴也是好的。 起码曹师傅还挺喜欢这种生活。 就是平日里嗓门大了些。 基地的飞行员们也不在意, 人家可是飞过驼峰航线的老兵, 说的在理，在理。 沈飞介绍着这位曹师傅的来历。 不曾想曹师傅耳力很好, 发现了他们一行人。 “怎么来这么多女娃娃？” 曹师傅皱着眉, 带着几分不悦。 赵萍萍当即不服，“女娃娃怎么了？” 她这一顶嘴, 其他人都觉得不太好。 谁不知道, 曹师傅最不喜欢看到女兵。 虽说基地这边也正在培训女兵, 但还没有真的上机训练, 如今都是在进行体能技术培训。 预备役的女飞行员们也不怎么来这边—— 不受待见，干嘛来这里受气？ 可赵萍萍不清楚内情啊，她觉得这老头好奇怪，都什么年代了，还瞧不起女人。 中央还有领导人是女人呢。 一同过来的乔山没想到秦蓁这小火山没爆发，倒是赵萍萍这边被捅了马蜂窝。 他瞧着那穿着蓝色工装的师傅脸色不太好，刚想要缓和下气氛，人被秦蓁拦住了。 分明是在无声的跟自己说, “你急什么。” 这到底是在人家空军基地，他能不着急吗？ 万一打起来，十个乔山也抗不过这些飞行员的胖揍啊。 秦蓁好整以暇的看热闹, 她其实倒不怕闹什么。 瞧着这位曹师傅对谁都没好气的样子，倒也不会欺负赵萍萍一个小姑娘。 倒是小姑娘年轻气盛，被那句女娃娃给气着了。 这会儿跟机关枪似的在突突突，“主席都说呢，劳动妇女撑起半边天，你凭什么瞧不起女娃娃？女娃娃吃你家的了还是拿你家的东西了？” 赵萍萍超级不喜欢这套言论，就像是当初她被选到张教授的课题组，同学就有些震惊，“张教授怎么会要这个女生？” 女学生怎么了？ 女学生课题组，一群男同学都没进呢。 好在课题组从来没这些破事，就算是去了工厂，赵萍萍和秦蓁她们俩女学生也没被车间里的师傅瞧不起。 谁曾想来了部队，反倒是被鄙视了一番。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萍萍不打算当包子，她才不忍气吞声呢。 曹师傅看着那一脸怒容的娃娃脸，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露出笑来，“你们过来干啥子？” 这忽然撇过不提，让赵萍萍整个人都懵了圈，偏生又下意识的回答，“来修飞机。” 修飞机。 曹师傅嗤笑一声，“你会修吗？” “一开始不会啊，你生下来就会吃饭，就认字吗？” 赵萍萍说完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她有些赌气不想说什么了。 秦蓁看着泄了气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曹师傅不是瞧不起你，只不过他觉得战争危险，女人应该远离战争而已。” “师姐你怎么……” 瞧着那忽的投射过来的目光，讶异过后又带着几分自嘲，赵萍萍觉得好像师姐没说错什么。 “可师傅，国破山河乱，覆巢之下谁又能安然无恙呢？真在民族危亡之际，男人女人都要上战场，谁又能置身事外？如今看似和平，但也懈怠不得。男女个体差异客观存在，可我们是年轻人，还有老人和孩子要保护，不可能活在羽翼下。” 秦蓁的话让乔山一时间沉默，甚至整个维修厂都变得静寂无声。 个头不够高，声音没那么大，可分量十足。 她只是在阐述最基本的道理，以及自己的人生观而已。 保护？ 她不需要，她想要做的是利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别人。 曹师傅沉默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别只会说大话。” 语气虽然还硬邦邦，但比平日缓和了许多。 秦蓁笑了起来，“我们是真金不怕火炼，但还得让您帮着打磨打磨。” 她笑得时候春光灿烂，仿佛一轮小太阳。 让沈飞放下心来，交代了几句就把人交给曹师傅带着，他去训练场那边忙。 维修部多了三个年轻人，跟着曹师傅学习修理保养飞机。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基地。 陈默生倒是听说了，不过他向来冷淡的人，也没特意去瞧热闹。 到维修厂那边保养飞机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他教学的时候险些出现飞行事故，好在作为经验丰富的飞行员，陈默生化险为夷安稳降落。 但他的飞机需要进行检修。 “飞机爬升的时候忽然间有异响，我检查了下好像是机翼这边有问题。” 但陈默生自己修理不好，还得交给维修厂的师傅来处理，“曹师傅，大概多长时间能修好？” “这个说不好，我先检查下再说吧。” 陈默生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愣，看到转过身来的人，他脸上神色僵硬在那里。 他还以为是曹师傅，哪曾想这竟然是秦蓁。 “怎么，陈少校觉得我修不好吗？” 陈默生从没觉得，原来秦蓁也能牙尖嘴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秦蓁原本也没指望他回答，“乔美人，萍萍，来活了赶紧过来。” 三个人最近在维修部很是“快活”，差不多每天都有飞机过来进行维修保养。 曹师傅虽然嘴巴不饶人，但经验十足，每次修理保养时都毫不保留的传授。 再加上维修部还有几架报废了的飞机，研究对象从来不缺。 不管是初教-5还是歼-5，这些都满足了三个人的研究需求。 原本和曹师傅顶嘴的赵萍萍，这会儿都变成了贴心小徒弟，整个卖萌哄得老兵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维修部气氛相当不错。 直到陈默生到来。 赵萍萍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拉着乔山轻声问，“师姐跟这个少校有仇吗？” “没有吧。”爱恨情仇不算什么仇恨。 他觉得秦蓁已经放下了，就是正常的尴尬。 赵萍萍撇了撇嘴，“欺负我不懂是吧？” 师姐跟这些飞行员们都说说笑笑的，今天脸上虽然也带着笑，但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就算没仇，肯定也有过节。 可惜了，小飞哥军衔没有这个少校高，不然倒是可以让他帮师姐出气。 赵萍萍心里念叨着，但不妨碍她迅速拿来检修工具，对飞机进行全面的体检。 陈默生看着在机翼那里做检查的人，他终于开口问道：“最近过得还好吗？” 没反应。 倒不是秦蓁故意不搭理人，她正在思考问题。 系统：宿主，人家问你话呢？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秦蓁：……什么？ 系统：我觉得你故意的也没关系。 曾经的我你爱答不理，今日的我你高攀不起。 虽说俗套，但多爽文套路啊。 可惜秦蓁并没有如系统所愿。 她还是搭理了陈默生的，“蒙皮损伤，我建议采用镶平修补法。” 陈默生被这个建议弄得一懵—— 曹师傅才不会跟他们说怎么修理，只会说哪里出问题了需要修补，往后需要注意什么。 建议的意思是，自己可以不采用？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默生下意识地问，“也就是说，还有别的方法？” “损伤区域面积大，单纯的内部补贴加强效果不好，我个人建议将损伤部位切除。”① 秦蓁神色平静，“当然我经验不足，可以再等下，师傅去厕所了，很快就回来。” 她在受损机翼上做了标记，拿着小本子和笔走开了，“你们这边怎么样？” “师姐，这个飞机怎么这么多毛病？我觉得发动机这里也不太好，你要不过来看看？” 秦蓁当即凑过去。 当兵的向来注重内勤，对自家老婆也是爱护有加。 这架初教-5教练机内部十分整洁，瞧得出陈默生平日里十分小心保护。 秦蓁想，或许对飞机都比对原主耐心的多。 谁让这是人家老婆呢。 不过这会儿这个老婆，被他们从内到外检查了一个遍。 系统：嘿嘿，给他带绿帽子。 秦蓁：……你整天都在瞎想什么？ 能不能当个正经点的系统。 系统很是委屈，这能怪它嘛。 都怪上个宿主，各个小黄文世界里游荡，自己整天打马赛克也阻碍不了被黄料入侵。 它也很辛苦啊。 不过秦蓁还真注意到，他们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陈默生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一副我老婆被你们摸了的委屈。 恶趣味使然，秦蓁耸了耸肩，“你老婆年纪有点大了，估摸着得在这待三天。” 陈默生听到这话一脸愕然，“我……” 他的话被秦蓁打断，“师傅，这个飞机机翼出了问题，我想用镶平法处理，您觉得成吗？” 曹师傅一瘸一拐的过来，接过秦蓁手里的小锤子，轻轻在机翼上敲了下，原本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混沌，他皱着眉头，“这损伤面积有点大呀。陈默生你怎么搞的，想换新飞机是吧？可着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①《机翼结构的修理》 曹师傅：徒弟我给你出气 第41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5 整个飞行基地的人都知道, 陈少校挨骂了。 被维修部的曹师傅一顿骂，骂的跟孙子似的。 女兵宿舍这些满是不解，“曹师傅什么来路，敢这么骂陈少校？” “为什么不敢？曹师傅可是当年飞越驼峰航线的人, 能活下来就是行走的勋章, 听说当初国民党授予他上校军衔呢。” “你也说了, 那是国……” 一旁谢雯看着正在帮自己演算题目的秦蓁, 她这个学生反倒是有些不怎么专注了。 宿舍里其他人还在争论, “我听说，原本基地打算请曹师傅当教练员的, 不过他说自己腿脚不方便这才去了后勤, 你觉得他要是去当了教练，会是什么军衔？” 拿过勋章的老飞行员, 又是被基地请来的。 当然是比少校刚高级别的存在。 “什么时候, 我们也能像陈少校那样呢？” “先想法子留下来再说吧。” 肩章上扛起两杠一星？ 那怕是得打起仗来才能有这个机会。 对她们这些预备役的女飞行员来说, 太难了。 “认真点, 你这里做错了。” 秦蓁指出错误让谢雯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她很是给面子压低了声音，倒不至于让舍友看笑话。 再度去做题时，谢雯平心静气，再没管舍友们的议论。 把秦蓁送走已经快十点钟了。 谢雯刚回来，就被舍友抓住，“说，你这个同学跟咱们陈少校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那是秦蓁的私事, 她不想弄得沸沸扬扬，回头让秦蓁难做人。 舍友才不信呢，“哪能, 人家给你讲题的时候你一点都不专心，她和陈少校没关系，难道你和陈少校有关？” 才不可能呢。 平日里谢雯也有跟她们闲谈，提到基地里的几个教官。 陈少校没少被提到，毕竟年纪轻轻的战斗英雄，很厉害的。 谁不崇拜英雄呢？ 那时候谢雯可没异样，不像是刚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雯哪晓得自己的小动作全都被舍友纳入眼底，她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真没什么关系，你们好奇就去问陈教官嘛。我还要去洗脸刷牙。” 她连忙挣脱开舍友的束缚，端着脸盆去盥洗室。 “不正常。” 这肯定不对劲。 谢雯越不肯说，越是有猫腻。 至于这猫腻到底在哪，怕是真的需要问当事人才知道。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沈教官呢？” 沈飞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不烫，没发烧。 大概是水太凉了。 不过没关系。 他笑了起来，半盆水从头上浇灌下来，在四月末的春意料峭中，带着几分刺激。 “感冒了？” 沈飞一脸的郁闷，“妹妹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吃五谷杂粮，感冒发烧不是很正常吗？” 这让秦蓁恍惚了下，“是的哦。那你要不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别不小心高烧烧死。” 沈飞：“……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秦蓁知道这人没啥大事，就来找自己寻开心呢，“你要是快死了，我肯定给你说好听的。” “那还是活着好，死了可就看不到我们秦蓁妹妹了。” 年轻的上尉略有些油嘴滑舌，把一颗鸡蛋剥了皮丢到秦蓁碗里，“多吃点，瞧你这小身板，将来怎么开飞机？” 前面一句让秦蓁直瞪眼，但看在后半句的份上，她没再计较。 “陈默生的飞机你打算修几天呀？” “后天差不多做个大体检就行了，怎么了？” “没事。”沈飞就随口问问，“你最近的学习怎么样？” 提到这个，秦蓁话就多了起来，“跟着曹师傅修了几架教练机，还保养了两架战斗机，我打算后天有空去把那架报废了的歼-5拆了。” 拆开后，把发动机结构从里到外扒拉一遍，印证自己的理论架构。 沈飞听到这话笑着揉了揉秦蓁的脑袋，“你还真打算当个飞机设计师啊。” “不行吗？”秦蓁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瞧不起我呀。” “那倒没有，我们的小太阳志向远大，当哥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揉了揉秦蓁的脑袋，在对方躲闪前又说了句，“你短发比长发好看。” “好看吗？” 系统说，她跟个假小子似的。 沈飞笑吟吟的收回手，“好看的。” 最好看的小太阳了。 陈默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飞揉秦蓁的脑袋，那种亲昵让他愣在那里。 两人热聊着，十分的开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经过。 这让陈默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一件，秦蓁再也不对他死缠烂打了不是吗？ 可这种庆幸并没有维系太久，想起秦蓁对自己的公事公办，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永远的失去了什么。 低落的情绪瞬时间占据了他的脑海，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战友跟他打招呼，“默生，你媳妇还住院呢？” 飞机是飞行员的老婆，到了维修厂就是住院治疗。 这是他们的黑话。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今天陈默生心情不太对，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还在修理中，可能过两天吧。” 战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还得挨骂。” 陈默生：“……” …… 陈少校再度来维修厂这边时，没看到秦蓁。 他的飞机倒是在那里，维修过的地方又重新刷了漆，看不出之前有毛病的样子。 “找谁呢？” 陈默生稍有些迟疑，“秦蓁帮着修了飞机，我想向她道谢。” 曹师傅嗤笑一声，“不喜欢就别纠缠人，将来害了人家你怎么赔？” 这话带着刺般的尖锐，让陈默生一时间默然，“我只是向道谢而已。” “不用，小秦没这个时间。” 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啊。 他不就因为这，害了那姑娘吗？ 过来人的肺腑之言，显然并没有被年轻人听进去。 曹师傅没再搭理，他一瘸一拐着离开，去修另一架飞机。 在基地待了三个月，从第一个周末开始着手飞机的修理，到离开时秦蓁已经把这边基地的飞机都摸了一个遍。 相关的数据全都统计在册，有的还统计了不止一遍。 报废了的教练机和战斗机被她拆了个稀巴烂，涡喷发动机的设计构造已经了然于心。 但这些还不够。 离开基地前，秦蓁打电话给张教授，“我想去一趟沈阳还有南昌。” 那里还有两个飞机厂，她需要对生产线上的制造工艺再了解熟悉。 张教授倒是直接，“车票钱够吗？” “不太够，不过我找人借一下就行了。” “那行，回头我打电话让基地这边给你写个介绍信，你拿着介绍信过去。” 师徒俩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秦蓁把这件事跟乔山和赵萍萍说。 “我跟师兄一块去吧。”赵萍萍都习惯一块行动了，这让师姐一个人去，她也不放心啊。 小姑娘连忙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我应该买得起车票。” 秦蓁被逗乐了，“太远了，有些折腾。” “我不怕！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丢下我们自己去算什么回事啊，师姐你不能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我可是拿你当亲姐看的。” 乔山很是瞧不上赵萍萍这种撒娇的手段，他就做不出来。 “差的钱很多吗？” 秦蓁苦笑，“我没钱了，得去找人借。” 她就一个学生，平日里吃穿用度能省就省花不了几个钱，之前在发动机附件厂做了几个月工也有钱，但那些钱不是买火车票了嘛。 钱不够用是个麻烦事。 乔山有些迟疑，“你打算找陈默生借？” “怎么可能？”秦蓁才不会跟前未婚夫车上关系，“放心啦乔美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秦蓁找沈飞借钱。 她直接说明了用处，“我要去沈阳和南昌的飞机厂参观学习，车票钱不太够。你能不能借我点？我回去后去工厂那边，一个月差不多能有三十块钱，半年就能还给你。” 沈飞看着站在宿舍楼下的年轻姑娘，忍不住摇头，“就这事吗？” 战友通知他说楼下有人找，女孩子。 他想到是秦蓁，就连忙下了来。 穿着短裤大背心，也没带钱包。 “等下，我去给你拿钱。” 沈飞来去如烟。 秦蓁站在宿舍楼前，仰头看着天空。 夜色正好。 系统：宿主，陈默生过来了。 秦蓁：哦。 但是她并没有跟陈默生打招呼的打算。 和战友一起回来的陈少校一开始也没注意到秦蓁，还是战友说了一句，“沈飞的小太阳又过来找他了呀。” 陈默生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过去秦蓁站在那里，路灯下的人有点像是一幅油画，让他多看了几眼。 到底没有打招呼。 走廊里，陈默生和沈飞打了个照面。 其他战友开玩笑，“沈飞，你也不说穿整齐点，别丢了咱们空军的脸。” 沈飞笑了笑，捏着钱包小跑了过去。 他把钱包都给了秦蓁，“你先用着，不着急还。” 秦蓁一时间愕然，“小飞哥，我……” “我很高兴你遇到麻烦来找我。”沈飞很开心，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拥抱了下这个小妹妹，“秦蓁，我只是希望你快快活活的，永远是那颗小太阳。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第42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6 沈飞挺开心的。 回去的时候哼唱着小曲儿。 只不过这种快乐, 在看到陈默生时消退了三分。 “你喜欢秦蓁？” 陈默生从不知道沈飞竟然藏了这份心思。 可刚才，他看到了。 楼底下的人拥抱着，像是一对有情人。 “对啊。”沈飞没啥不好承认的，他知道喜欢兄弟的未婚妻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所以他过去一直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 秦蓁和陈默生没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没再有婚约, 他干嘛要遮遮掩掩的？ “不过小太阳她不喜欢我, 准确点说她只把我当兄长, 那也够了。” 沈飞笑了起来，他并没有说谎。 他只希望秦蓁能快快活活的, 别再那么委屈自己。 好好读书, 去搞她的飞机，做她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只要她快活, 其他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两人的宿舍挨着, 沈飞瞧着神色阴沉的人, 他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羁的笑,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可惜已经晚了。” 秦蓁放下了。 陈默生便是在自己这里求了结果又如何？ 没用的。 推门进去，沈飞刚想要关门，宿舍的门被猛地推开。 下一秒，他人被压在墙上。 可沈飞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胳膊肘击了出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边的动静引得其他人注意。 瞧到陈少校跟沈上尉打成一团，大家还以为这俩人在比武, “散了散了。” 哪晓得陈默生这会儿红了眼。 “你怎么就知道，彻底晚了呢？” 沈飞的拳头招呼过去，他才不会被激将法呢。 揍人比较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这才消停下来，一个个的瘫在地上，没有动弹的力气。 沈飞看着宿舍天花板上的灯泡，“陈默生，人不学会珍惜注定要付出代价，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迟了。 从秦蓁开口找自己借钱开始，沈飞就知道，陈默生这一页已然彻底成为过去。 若不是因为陈家的养育之恩，或许秦蓁会当作从不认识陈默生。 陈默生难道不知道吗？ 他知道，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从来拿你当兄弟，过去小太阳自己想不开我没法子，可如果往后你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那是他少年丧父时期温暖了人生的小太阳，他想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说他重色轻友他也认了。 但他，决不允许陈默生再伤害秦蓁。 陈默生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撑着身子起来，略有些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 沈飞有训练任务，一大早就飞了出去，没空送秦蓁。 不过基地安排人送到车站。 买票时，秦蓁拿着介绍信，看着钱包里的钞票和存折，心情略有些复杂。 四十多张大团结，再加上一张五百块的存折。 她是不是把沈飞的老底给掏空了？ 上了火车，赵萍萍拉着秦蓁闲扯，“我就说沈上尉喜欢你。” 她看人可准了呢。 秦蓁苦笑，这下没说话。 她又不傻，只是没想耽误人。 可如今这人情，怎么还呢？ 系统：你不是说要送他一个新老婆吗？ 秦蓁：…… 系统：其实多送几个也不错，男人嘛就喜欢大飞机。 秦蓁：言之有理。 她努力搞飞机就是了。 朝夕相伴的飞机娘，不比结婚证上的另一半更带劲？ 赵萍萍看着忽然间神色变化的人，她觉得有点不太好，“师姐？” “嗯，正好有时间，咱们讨论下设计问题吧。” 时间多得是。 去往沈阳的火车需要行进五天四夜，从沈阳往南昌他们倒是搭乘了飞机，格外的方便。 但从南昌回西安的路途也不轻松。 不过这趟飞机厂之行让三人小组收获颇丰。 正在研制的歼-6也好，已经交付部队使用的新式教练机也罢，秦蓁他们都无缘窥得其庐山真面目。 可她熟悉了整个飞机的制造流程，这至关重要。 飞机制造考验的就是整个国家的工业基础。 没有完备的工业基础，那就只能从国外购入飞机。 F-35战机故障频频，可小国还不是得购买来组建自家的航空军事防线？① 国内起码有当初苏联援助的工业基础，而且也有那么一点点技术基础。 如今又格外注重国防，机会总是有的。 秦蓁在等待张教授的过程中冒出一个又一个想法。 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过来的人。 “秦蓁，你真的回来了呀？” 韩东梅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 她都多久没见到秦蓁了。 期末考秦蓁都没有来参加，吓得她以为出了什么事。 可偏生又不知道去问谁。 如今看到秦蓁，韩东梅有些激动的难以自持，紧紧抱住了舍友，“你去哪里了，怎么活不见人的吓死我了。” 去年暑假因为参加训练天天晒太阳晒成了黑炭头的人如今变白了。 一双麻花辫粗又长。 发量惊人。 秦蓁手指头在麻花辫上绕了几圈，“出去玩了，你最近还好吗？怎么来这里了？” 林洁洁神出鬼没，“教授带的实习生，回头参与到我们的课题组。” 秦蓁被这消息惊呆了，“我记得教授不要三年级的学生？” “那都是老黄历了，你这同学才华出众，折服了教授，不行吗？” 当然行！ 秦蓁高兴的很，“那师兄你得好好照顾东梅，别欺负人。” 林洁洁拍胸脯保证，“那还用说？我向来都是好师兄。” 他瞧着秦蓁为同学高兴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担心秦蓁心里头不平衡呢，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张教授有一个会，回来的稍晚了些。 他没去办公室，直接往研究室那边去。 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你这也太为难人了，要知道发动机本身就温度极高，你准备采用什么技术研究这涡轮叶片？英国人说采用的是气冷技术，可也就那么一个单词，我们压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美国人的涡轮叶片技术更是保密。秦蓁，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可是我们现在的技术压根做不到啊。” “是啊秦蓁，张辉煌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其实我们也有研究过涡轮风扇发动机，但是在技术上想要突破实在是太难了。” 苏联人当初留给他们的是活塞发动机和涡轮喷气发动机。 尽管在理论上，涡轮风扇发动机不过就是在发动机上加了个风扇。 可发动机内部那是什么环境？ 高温高压高应力，如何让风扇发挥作用？ 秦蓁想的很美好，但技术性的问题怎么解决？ 课题组的人从来不是提出一个设计方案就了事。 这个方案必须有可行性，不然怎么可能投资建设？ 国防军工，从来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啊。 课题组的其他师兄师姐还有那些没怎么打过交道的研究员对于秦蓁这有些异想天开的设计方案都不是很看好。 尽管乔山和赵萍萍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被所有人反对。 而韩东梅也傻眼了，她其实刚来课题组没两天，目前还在熟悉环境中，对这讨论还有些一头雾水。 课题组其他的师兄师姐和老师们都很有经验，她很是钦佩。 可如果不是秦蓁丢给了她一个书单，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来到张教授的课题组。 陷入两难之中的韩东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局促的看着秦蓁，期待秦蓁能够力排众议，把这其中道理解释清楚明白。 但秦蓁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她只是在那里玩弄着手上的钢笔，那支钢笔被她转出了花。 每个进入课题组的人都会拥有这样一支钢笔，是张教授送给大家的礼物。 “师兄师姐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她这话让乔山忽的想起自己和秦蓁面对面坐着看书的那段时间，她好像天生的冷静，即便是前夫所指也无所畏惧。 钢笔流畅的记录着刚才的“指责”，那是秦蓁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考虑的问题。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想再说两句，可以吗周师兄？” 周辰恍惚了下，被林洁洁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你还有什么问题？” “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去基地帮着维修保养了一部分飞机，发现了一些问题。现阶段我们空军使用的是飞机以初教-5和歼-5为主，初教-5采用的是后三点起落架，优点我就不说了，但缺点我想着重强调一下，起飞、降落滑跑时不够不稳定，前跻身很容易仰起。”秦蓁拿着书比划，“这时候飞行员会存在视觉盲区。”② 张辉煌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视觉盲区很可能出现事故？” “概率有多大我没具体进行演算，但是后三点式起落架在大速度滑跑时很容易倒立，所以滑跑距离向来长，如果速度控制不到位，出现视觉盲区会让我们的飞行员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今年初南昌交付给部队的61式教练机采用的是前三点式起落架设计。” 张教授的到来让秦蓁开始吐苦水，“我去的空军基地就没61式教练机，后来去南昌他们也不让我看，教授您没参与到这个飞机的设计吗？” 张教授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设计图纸敲了下秦蓁的脑袋，“是啊，所以我脸没那么大，往后别指望扯着我的大旗吓唬人。” 秦蓁连忙躲开，“没有，不信你问乔美……师兄，我才不是狐假虎威的人呢。” 乔山瞪了她一眼，能正经点不？ 但话到嘴边却也没什么埋怨，“秦蓁挺谦虚的，这次带着我们学习到不少东西。” 张教授当然知道，他可没少接到不远千里表扬秦蓁他们的电话，不过他也没打算告诉秦蓁就是了。 看了看手里的设计图纸，张教授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知道61式教练机用的发动机吗？” 这个问题让秦蓁愣在了那里，倒是一旁赵萍萍嘴快，“用的涡喷发动机吧？” 若是涡喷发动机，只怕张教授就不会这么问了。 赵萍萍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有些担心的看向秦蓁，教授的意思她明白，难道师姐还会不懂吗？ 即便是有初教-5的珠玉在前，61式教练机依旧采用活塞发动机。 如今还在蹒跚学步，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往前跑？ 但秦蓁神色依旧平静，“涡喷发动机被淘汰是历史的必然，我们早一天投入到涡扇发动机的研究之中，也能早一点追上英美的步伐。”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研发室死一般的静寂。 作者有话要说：①美国21世纪出售的战机型号之一 ②涉及到飞机的以资料为主，这里是初教-5，初教-6，歼-5的百科资料 第43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7 头些年国家提出了一个口号——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这个口号引发了全民大炼钢铁的狂潮，尽管后来错误被纠正，但这个错误带来的教训却是惨痛的。 秦蓁这话，跟当初大`跃`进时频繁放`卫星时有什么两样？ 说白了, 涡喷发动机他们还没整明白呢, 现在就要上涡扇发动机, 这不是放`卫`星又是什么？ 秦蓁太冒进了。 尤其是那句“涡喷发动机被淘汰是历史的必然”, 这跟“人早晚要死, 何必活着”有什么区别？ 研究室里其他人都小心地呼吸。 张教授倒是没说什么，他打开那设计图看, 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 熟悉秦蓁的乔山和赵萍萍虽然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 但多少被研究室的气氛给吓唬住了。 而自诩还算了解秦蓁的韩东梅则是傻了眼。 这人是秦蓁吗？ 她认识的秦蓁三句话不离陈默生，夸张到离开那个人就不能活。 而现在, 秦蓁的话还带着几分夸张, 可这夸张都到了另一项事业上。 跟从骨子里换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韩东梅想自己肯定会去庙里求神拜佛, 恳求菩萨给自己指点迷津。 “你们看过这设计图了没？没看的话一起来看看。” 张教授招呼同事和学生们一起过来研究，他索性把这设计图贴在了黑板上，方便大家一起讨论观摩。 除了那些研究员老师，研究室里资格最老的周辰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教授怕不是真的赞成秦蓁的意见。 六月份的时候还问他，秦蓁有没有跟他们联系。 当时周辰还觉得奇怪，那三个人跑去空军基地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教授怎么会这么问？ 张教授不是慈父型的老师，对学生们的虽说还算照顾, 但也不会过问太多。 这个三人小组是例外。 而这种例外，极有可能会延续到这份设计图纸上。 他们研究室并没有参与到61式教练机的研究当中，因为有其他的研究项目。 而主打的, 正是涡喷发动机。 虽说如今在涡喷发动机的性能上还有异议，没能达成统一认识。 但对其构造还是相当熟悉的。 而秦蓁所提交的这份涡扇发动机的设计图，让周辰傻了眼。 还能这样设计？ “这里，为什么要这样？” 之前因为涡扇发动机理念与秦蓁大声辩论的张辉煌，如今变了模样，瞧着秦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们之前听到涡扇发动机就激动，压根没看设计图纸啊！ 秦蓁的设计图，从逻辑和流程上都行得通，这简直完美。 难怪小师妹有这底气跟他们叫板啊。 这是绝对的天才！ 秦蓁哪知道不过几分钟时间，自己就从疯子变成了天才，实际上根据研究表明，这两者之间的确有共同之处，不过一线之差而已。 认真解释了张辉煌提出的问题，秦蓁又迎来了郭文峻师姐的提问。 问题层出不穷，不止秦蓁，三人小组的其他两人也都忙碌起来，帮忙解释这设计理念。 想要说服人，自然得从身边人说起。 最开始被说服的就是乔山。 至于赵萍萍，压根不需要说服—— 师姐说的对。 这几乎成了小姑娘的口头禅。 曾经提出的问题如今再听到，甚至自己要做出解释，这一番角色变化让乔山觉得他对秦蓁设计理念的认识更加深刻。 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也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人说服，像秦蓁一样，需要说服别人。 这场不怎么正式的会议持续到晚上九点钟。 求知的精神压迫了饥饿感三个小时后终于败北。 不知道是谁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然后火烧连营一般连绵不绝。 张教授恍然回过神来，“我办公室里还有些吃的，先拿过来给大家垫垫肚子。” 那是今天来开会的人送他的一些东西。 其中有一些面包和饼干，都是大老远从首都、上海带来的。 如今都塞到了研究室众人的肚子里。 林洁洁看秦蓁在那里小口的吃饼干，他撞了下秦蓁的肩膀，“你吃这么少，身体能扛得住吗？” 秦蓁笑了下，“还行，胃就那么大，吃多了难受。” 这身体，真不是一般的拖后腿。 秦蓁也没啥法子。 截止到目前为止，系统并没有给自己任何奖励。 而在第一个世界里积攒的积分被她买书花了个七七八八，秦蓁还在想仅有的这点积分，能撑到任务结束吗？ 无所不能的系统商城，并不能改善她的体质。 这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面包和饼干很快被消耗一空。 招呼大家喝了口水，张教授组织课题组的成员们继续对秦蓁的这个设计图进行讨论。 吃饱了喝足了，大家精神头十足，继续提出新的问题。 从傍晚到凌晨，从深夜到黎明。 一宿过去后，却不见任何疲惫之色。 唯独嗓音有些沙哑，“那我们还需要工厂进行配合，甚至要上新的生产线，这怕是有点难度吧？” 张辉煌是一个擅长发现问题的人，不熟悉的人都觉得这哥们是在故意为难人。 不过熟悉他的却也知道，张辉煌只是特别爱较真，凡事都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科研工作者，求真求实的精神十分难能可贵。 解决问题的人才宝贵，同样提出问题的也是人才。 国内的几个飞机厂，以南昌洪都和沈阳松陵机械厂为主，主打飞机生产。 他们远在西安的西北工业大学想要指挥这俩飞机厂，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也没必要舍近求远，咱们的第三机械厂不也有车间嘛，把最关键的发动机搞出来就行，至于其他的零部件回头再说。” 发动机是心脏，有了心脏再去搞其他的嘛。 技术难度系数压根不在一个级别。 如何做选择，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辉煌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为了提出问题而提出问题，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你说的对，咱们倒是没舍近求远的必要，何况秦蓁你跟第三机械厂那边很熟嘛。” 秦蓁他们走后这半年时间，第三机械厂的师傅问他秦蓁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可不下三次。 那固执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婆娘跑了呢。 张辉煌的打趣让秦蓁笑了下，“何师傅他们帮了我很多呢，我是得回去看看他们了。” 一晚上没睡觉，天亮之后有微微的困顿之意，秦蓁原本打算是直接回工厂那边。 但张教授示意韩东梅，带她回去休息下。 “下午再回去也不迟。” 至于学业上的问题，回头再说。 反正也没耽误太多，聪明的学生，也不怕落下课堂上的内容。 教授这么吩咐了，秦蓁没话说，被韩东梅架着胳膊回了宿舍。 其实韩东梅有很多话要说，可看到秦蓁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就睡了过去，便是千言万语也都被咽了回去。 原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追赶上了秦蓁的步伐，可曾经那个满脑子都是陈默生，想着的全是谈恋爱的人，如今已经跑步向前。 自己别说提问题了，便是有其他师兄师姐解释都还勉强。 不知觉中，她落下了秦蓁太多太多。 韩东梅看着睡姿香甜的人，她简单的收拾了下，打算也小睡一会。 等醒来时，宿舍里哪还有秦蓁的身影？ 倒是床头留下了个小纸条—— 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睡饱了再跟着老师他们干，加油。 落款，是那龙飞凤舞的秦蓁两字。 韩东梅瞧着那纸条，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正值中午下课，有其他舍友回来。 瞧到韩东梅看着一个纸条眼含热泪，舍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这才开口，“小韩，你还好吧？” 昨天晚上都没回来，这是出去跟人过夜了吗？ 韩东梅恍惚中看过去，瞧着舍友那关切的眼神，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挺好的，我很好。” 她再努力就是了，落下的进度，一定会补上的。 天道酬勤。 …… 何长发念叨了小半年，没想到秦蓁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这让他十分高兴，但又有些担心，“咋黑了这么多呢？” 之前白生生的脸，如今瞧着咋没走时候水灵了呢？ “成天在外面晒太阳，好辛苦的，还是在车间好。” 赵萍萍怀念在车间的日子，比起修飞机，她更喜欢造飞机。 当然，不管哪个都很辛苦就是了。 “那可不是，你们何师傅天天念叨着，自家闺女老婆都没念叨的这么勤快。” 其他师傅打趣，“那能一样吗？闺女婆娘天天看到，这几个徒弟可消失大半年了。” 车间里的气氛相当不错，秦蓁他们和这些师傅工人们也都混得熟。 闲聊了几句之后，她喊何长发到一边去说话，“昨天跟我们教授讨论了下，他觉得我们可以试试新的发动机生产组装，您觉得把生产点设在咱们这里怎么样？” 这话让何长发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咱们这搞发动机？” 第三机械厂又名发动机附件厂，说白了是给南昌那边的机械厂打下手的，虽说车间里的各类机床齐全，但涉及到核心部件的附件，他们不见得能生产出来。 何长发激动，甚至亢奋，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能成吗？ 他们能做得出来吗？ 秦蓁看出了他的迟疑，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底，但是不做的话那就注定永远只是纸上的设计，要不咱们试试看？” 这态度倒是让何长发觉得自己太过于小心，“你既然能想的出来，那咱们肯定就能做得出来，做！” 为什么不做？ 难道他们第三机械厂就永远只能当小弟？ 谁不想争一口气呢？ 何长发也想！ “不过还得去跟厂长说一声才行，要不你跟我过去一趟？” 秦蓁点了点头，想要开工搞新东西，肯定得得到工厂管理层的同意。 只不过她没想到，第三机械厂的郑厂长，并没有同意这个要求。 郑厂长倒也没拒绝，“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 所谓的考虑，就是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究竟多长？ 郑厂长没说。 第44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8 何长发是车间的老师傅, 专门在技术上做研究，加工零部件甚至维修改装机器那是一把好手，但这不代表他不懂得郑厂长的话术。 “老郑你什么时候能考虑好？” 郑厂长听到这话不是太开心，“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总得让我跟其他人商量下吧。我说老何你也一把年纪了, 怎么还跟小年轻似的这么沉不住气呢, 瞎胡闹也得有个度才是。” 什么叫瞎胡闹？ 这话说的很是不中听。 偏生何长发这人嘴笨, 又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秦蓁见状连忙开口, “是我考虑不周全，厂长您别埋怨何师傅。” 年轻姑娘主动揽责, 郑厂长挥了挥手, “我尽快考虑，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 等着两人离开, 这边办公室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老郑你这又是在搞什么, 之前不说还想要赶超南昌, 超过沈阳吗？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咋又不想要？” 这可不是老郑的为人啊。 郑厂长端起茶杯去给自己虚了杯热水，“我是想要赶超南昌和沈阳，不过这事也不能着急啊，你瞧老何现在脑子发热，我得让他冷静下来，把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再说。” 小青年激动，老何也没了规矩。 想要搞新玩意，得车间主任提交申请。 他在车间里待了十多年, 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再通过也不迟。 郑厂长算了算，撑死也就两三天, 他能等。 能等。 办公室里别的副厂长转过这个弯来，忍不住笑了起来，“老何这人可是个死脑筋，他万一想不通怎么办？” 这话让郑厂长忽的有些慌了。 也是，万一真觉得是自己在故意为难怎么办？ 还是得提醒一下才行。 郑厂长笑了起来，“那就辛苦老邓，你去跑一趟，让他赶紧把流程递交上来，我好给他批条子走流程，咱们尽快上马啊。” 邓副厂长闻言直摇头，“你呀，自己说不就是了，还非要这么瞎折腾。” 跑就跑吧。 坐久了，跑出去看看倒也不错。 只不过邓副厂长这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正要敲门的秦蓁。 “你咋又回来了？” 秦蓁瞧着笑眯眯的邓副厂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刚才过来的匆忙，一时间忘了咱们厂子里的规矩。邓厂长，我是不是还得提交个申请什么的，需要什么资料呀。” 她其实有看过厂规，但没怎么往心里去。 如今到用的时候，颇是有些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邓副厂长笑了起来，你看他都压根不用跑这趟。 老郑也是冤枉人了，虽说何长发有些头脑发热忘了事，但显然这秦蓁可记着呢。 哪还用自己去提醒？ “那要用的东西多着呢，走走走，我跟你去车间。对了，你们何师傅呢，生气跑了？”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就是天热，有点渴，先回去喝水了。” 邓副厂长看着穿着薄毛衣的秦蓁，“天热？” 秦蓁面不改色，手当小扇子扇风，“热啊，邓厂长你不热么？” 系统：……没人比你更会装。 …… 第三机械厂很快就通过了第一车间也就是发动机组车间提交上来的申请。 第一车间开始忙碌起来。 其实做发动机附件他们也算是熟门熟路，但这次完全不同。 光是消化琢磨涡轮风扇发动机的设计图纸，就用了半个月。 设计很难。 如何将纸面上的设计转化为具有实用性的零部件，更难！ 车间里的工人师傅们开始吵架，这种争吵从对细节的把握到追溯老黄历到几年前。 看的秦蓁他们目瞪口呆。 赵萍萍：“师姐，你说他们今天又得吵到几点？” 秦蓁摇头：“不知道，瞧着嗓门还挺大，估计比前两天更持久些。” 一旁乔山无语的摇头，“你们真有闲情逸致，还是再来修改下图纸吧。” 图纸并非一成不变。 因为并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注定了要一点点的打磨。 好在车间的师傅们不会觉得这是在瞎胡闹，甚至对新发动机的研究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当然，这并没有耽误第一车间正常的工作。 …… 邱美兰没想到秦蓁今年竟然又不回来。 这让她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倒是大院里其他人安慰了句，“听说是在忙，年轻人忙也挺好的，不过你们家默生不小了，也不能总耽误下去。” 邱美兰笑着附和了句，回到家里却觉得哪哪都不顺。 她倚在沙发上想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陈秋河回家，整个人一下子冲了过去，“默生有跟你说吗？”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陈秋河有些奇怪，“什么？” 那看来是没说。 邱美兰叹了口气，“秦蓁说厂子里忙就不回来过年了，老陈，我知道这孩子是在避嫌，可她当初那么喜欢默生，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她不懂。 曾经喜欢的要死要活，仿佛自己是一株向日葵，围绕着默生这颗太阳转。 现在呢？ 过去的一切跟做梦似的。 邱美兰搞不懂，是真搞不懂。 陈秋河没开口，他知道这时候只需要安静的听美兰说就是了，她并不需要自己回答什么。 “其实我挺喜欢秦蓁这孩子的，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也聪明，虽然身体弱了点，但好好养养也能养得过来。” 这话让陈秋河有话说，“那当初我让两人订婚，你不乐意。” “那能一样吗？” 她不介意让秦蓁当自己女儿，可当儿媳妇就不一样了。 但她还是答应了，因为看到秦蓁那发光发亮的眼睛，她舍不得。 可现在，那孩子放下了，她反倒又放不下了。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默生，说不定这孩子们之间有来往，我们不知道呢。” “你打什么打？”陈秋河不同意，但并没有阻拦。 他倒是听说了一些，说张教授门下的学生拉了个小课题组去搞飞机了。 小组长就是秦蓁。 放眼整个西北工业大学，飞机工程系就这一个秦蓁而已，还能是谁？ 陈秋河倚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那跟个小豆芽似的小姑娘如今都这么有出息了吗？ 搞飞机发动机，真要是能弄出来，那倒是他们家儿子配不上人家了。 …… 陈默生沉默了许久，“没有，我很久没跟她联系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就算是退了婚约，你们俩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不该多关心关心秦蓁吗？” 邱美兰觉得自家儿子是真的让人头疼，“你过年回来趟，回头我们一起去看看秦蓁。” 这个提议让陈默生越发的沉默，“我走不开，沈飞回去了，你可以跟他一起去。” “那也行，都一样。” 邱美兰挂了电话，跟陈秋河说了这事，“反正都一块长大的，要不回头我跟小飞一去看看秦蓁好了。” 她还是不太放心，带着玩伴一起过去，应该会好点吧？ 陈秋河倒是有些不确定，“沈飞能有这个时间？” “当然没问题。”沈飞笑呵呵的答应，“那咱就明天下午好了，回头我让我妈做几个菜给她带过去，听说最近忙得很又瘦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说起来都成年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让人放心不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邱美兰听到这话直觉得自家儿子不会来事，你瞧瞧沈飞怎么就能跟…… “小飞你跟秦蓁有联系呀？” “有呀，平日里写个信什么的，臭丫头偷懒每次回信都很敷衍。” 一张信纸写不满一半，不是你老婆就是你小情.人，半点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不过他倒是能看得出，这小丫头心情好得很。 偶尔的沮丧也不会持续太久。 那可真是发光发热个的小太阳。 邱美兰笑了起来，“那挺好的，你看默生就不会跟秦蓁写信打电话。” 她又说了几句回到家中，人倚在门上身体有些发虚。 陈秋河正在客厅看书，迟迟没看人进来这才发现异样，“怎么了？” 邱美兰看了眼丈夫，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没什么，没事。” 她说了也不会得到认同，说不定还会被念叨“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邱美兰想了想，还是不说了，等明天去工厂，观察下再说。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 赵萍萍和乔山都回家过年了，都两年没回家了，再不回去不是那回事。 而且他们的研究有了点进展，只怕往后几年都要耗在这上面。 怎么都要跟家里说一声才是。 赵萍萍原本是想带着秦蓁一块回去的，热热闹闹过年多好。 但秦蓁拒绝了，“我还得回家去看看。” 也就是个托辞，她没想着回陈家过年。 虽说陈叔叔邱阿姨对她很好，但人家一家三口团聚，她就别打扰了，省得陈默生吃不下去年夜饭。 过年对秦蓁来说跟平日里没啥两样，准备了点吃的喝的，她能在宿舍里看两天书。 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宿舍门被敲响时，秦蓁还以为是隔壁宿舍呢，她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系统提醒她。 系统：宿主，找你的。 秦蓁恍惚了下，找她？ 谁？ 看到门外站着的沈飞，她愣了下。 “小飞哥，你怎么来了？” 沈飞笑着揉了揉秦蓁的脑袋瓜，“来看你不行呀，邱阿姨也来了。” 秦蓁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邱美兰，她连忙把人请进去。 宿舍里收拾的十分干净，因为工作缘故，工厂这边给她和赵萍萍安排了双人间。 俩姑娘把宿舍当了家，搞了个书柜上面放着不少的书，屋里头最占地方的除了床就是那张大桌子，上面铺着书和图纸。 然而邱美兰满脑子都是沈飞刚才亲昵的揉秦蓁脑袋的动作。 她从没有见过自家儿子跟秦蓁这么亲密。 可真是傻了，竟然不知道沈飞这小子竟然…… 唉，算了算了。 知道又能如何。 是她家那臭小子没这福气，错过了好姑娘。 “小飞说来看你，我就一块过来了，你身子弱怎么还吃这些凉的？快尝尝这个，我做的年糕。” 家在本地到底是有些好处的，放在食盒里的年糕现在还透着热气呢。 秦蓁也没客气，“还是家里做的年糕最好吃。” 邱美兰听到这话心中无限感慨，“小飞让你林阿姨做了梅菜扣肉，你也吃块肉。” 秦蓁嘿嘿一笑，“谢谢林阿姨，谢谢小飞哥。” 她是真的嘴馋了，也没顾得其他，在两人的注视下吃了起来。 沈飞带来的也不止梅菜扣肉，还准备了一些炸的丸子，放几天不成问题。 还有两包面包和一把巧克力。 “小飞哥你拿了这么多东西，是催我还钱对吧？”秦蓁笑眯眯的掀开枕头，“喏，连本带利都还给你，谢啦。” 沈飞给的钱多，但秦蓁也没有乱花销，就买票花了些，剩下的都放着。 还是那个钱包，里面依旧鼓囊囊的。 邱美兰不知道咋回事，沈飞则是把钱包推了回去，“你留着就行了，就当给我媳妇的聘礼。” 媳妇，聘礼！ 邱美兰傻了眼，她刚接受沈飞喜欢秦蓁，这俩孩子可能在一起这个事实，结果这俩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邱阿姨：我觉得有点快 第45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19 春节期间家里头也忙。 邱美兰也没在这里待太久。 沈飞和她一块回去, 坐车到底方便些。 邱美兰心情格外的复杂。 看着沈飞欲言又止。 说起来她也是看着沈飞长大的，对这孩子知根知底。 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邱阿姨您是不是觉得我挺不是东西的。” 邱美兰愣了一下，苦笑不已, “这也不能怪你。” 古人都说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蓁长得乖巧可人, 有人喜欢很正常。 偏生, 这个人不是自家儿子。 沈飞看向车窗外, 他自然知道邱美兰误会了，不过误会了更好。 省得陈默生再有什么想法。 他是无所谓的, 但对陈默生还需要严防死守。 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沈飞撕开那略有些土气的包装，塞到了嘴里。 难怪秦蓁喜欢吃这个呢, 虽然刚入口有点苦, 可吃着吃着就甜了。 人生苦短, 可不是需要这腻歪的甜？ …… 秦蓁没想到沈飞给她的春节零食大礼包里面竟然还有巧克力。 一共八块。 她数了又数, 最后决定隔一天吃一块，等到赵萍萍回来正好毁尸灭迹个干净。 不过秦蓁没想到的是，赵萍萍提前回来了。 最后一块巧克力被秦蓁送给了赵萍萍。 “师姐你哪弄来的？工厂里的工人向你示好？” 年轻的姑娘说的略微婉转了些，但言下之意很明确。 秦蓁没事人似的，“是啊，找我讨老婆呢。” 得。 没戏。 赵萍萍就知道，她师姐怕不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不过当老姑娘也没啥不好的, 自己陪着她也行啊。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赵萍萍叹了口气，“我妈说工作不能耽误，往后日子长着呢, 她把我赶回来了。” 这位堪称英雄的母亲并不知道，这次的分别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而是十年。 长达十年的岁月里，赵萍萍与家里人的联系，也不过一年几封再简短不过的信。 托当地政府的同志帮忙打听下，知道母亲身体安好也就够了。 而她比治水的大禹还要过分，五过家门而不入，愣是没有回家。 而现在，尚且年轻的赵萍萍正兴致勃勃的跟着秦蓁对原本的设计进行修改调整。 “师姐，你说过冶炼技术是关键，那咱们这个叶片的成败与否，是不是就在这冶炼技术上？” 百炼方能成钢。 如果得到了特种钢，那他们的涡轮风扇技术或许就简单多了。 “嗯，我最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几天又去市里的图书馆找了书看，我想到了个去处，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赵萍萍想了想，“钢铁厂吗？” 秦蓁笑着摇头，“再想。” 不是钢铁厂，那会是哪里？ 赵萍萍扫着书架上的书，没有什么新借来的书。 桌上倒是多了个碗，不过这瓷碗上面有个豁口，瞧着不是…… 瓷碗。 “你想要去瓷器厂？” 秦蓁忍不住捏了捏年轻姑娘的脸蛋，“可真聪明。” 这么快就猜到了。 秦蓁目前的个人积分没办法买书了，她只能干巴巴的看着着急。 不过浏览系统商城的书目也让她有了新的思路。 陶瓷基复合材料，在21世纪的航天工业中所用甚广。 众所周知，中国是陶瓷大国。 陶瓷工艺不是一般的成熟。 只不过没几个人会想到，烧制陶瓷工艺品竟然还蕴藏着玄机。 但如何把这烧制技术利用起来，秦蓁目前也还没什么具体思路。 得到了那边再说。 赵萍萍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她忍不住扑倒了秦蓁，“师姐你真是太聪明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窑厂，要不要跟老师说一声？” 说当然是要说的。 不然她们俩年轻姑娘过去，红口白牙说我们要你们的烧制工艺进行研究，人家不把她们打一顿赶出去那都是轻的。 当然需要张教授的介绍信。 只不过秦蓁没想到，自己要来的不止是介绍信—— 张教授本人也要去江西那边一趟。 “我要去南昌那边，有个讨论会。” 秦蓁了然，就是关于下一代教练机和战机的研发嘛。 张教授参与了初代教练机的研制，好像课题组目前也有在进行新型教练机的研究，去参加这类会议很正常。 顺路，顺路。 路上秦蓁和赵萍萍的话格外多，以至于乔山看到两人举手就头疼。 这又不是在上课，你俩至于吗？ 但他这个飞机工程系毕业的高材生，却也是再认真不过的听张教授说话。 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的知识点。 在学校里，乔山以为自己无所不知，而现在着手于发动机的研究，他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知识永远都不够用。 不过乔山并没有自暴自弃，他很快就把心态调整过来，像海绵吸取水分一样积极的汲取知识。 劲头十足。 “教授，我有个问题。” 张教授看向学生，“小乔你说。” 乔山走上了自己最为讨厌的路—— 他放下了举起的右手，瞄了眼笔记本上的问题，快速地发问。 问罢问题，乔山看到对面秦蓁脸上挂着几分似笑非笑，这让乔山觉得脸有点疼。 不过，习惯就好了。 …… 秦蓁他们在四处跑。 在景德镇待了半年多，熟悉了瓷器烧制的工艺流程后，三人小组又去了沈阳。 去那边的研究所，联合起来研究陶瓷基复合材料。 这一研究，韩东梅已经从学生变成了张教授课题组的研究员。 而秦蓁他们还在沈阳那边呆着，偶尔会去一趟南昌、景德镇，但回西安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便是同一课题组的韩东梅，这两年来也没有见过秦蓁。 以至于当秦蓁他们几个出现在研究室门外时，韩东梅恍惚了下，声音颤抖着喊了声，“秦蓁？” 她印象中的秦蓁，是一个白白瘦瘦的矮个子姑娘。 可现在，出现在面前的人脸上有一块烫伤，那里皮肉略有些纠结，让人不敢仔细去看。 也让韩东梅不敢相认。 “认不出来我了呀。”秦蓁笑着摇头，“你这表情，怎么跟见鬼了似的。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韩东梅有千言万语，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你……” “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没事。” 秦蓁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一旁的赵萍萍嘟了嘟嘴，哪是什么不小心？ 当时简直都快要人命了好嘛。 被烫伤的师姐高烧不退，退烧针，冰袋都用上都无济于事。 乔山心急，都想要放血治疗了。 赵萍萍拦阻了他。 高烧了五天，昏迷着的人这才醒了过来。 对于脸上掉了一块皮，她好像一点不在乎，而是问起了实验进度。 实验再度失败，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了。 他们根据失败的材料又排除了一个选项。 如今新的实验在进行中。 这次可没什么心急火燎的研究员贸贸然的查看进度以至于险些被热蒸汽烫瞎了眼睛了。 赵萍萍心里头五味杂陈。 倒是秦蓁问起了最近的情况，“我们一跑就是两年，也不知道机械厂那边怎么样。” 当初何师傅组织第一车间说要研制新的发动机，结果秦蓁他们去搞涡轮叶片了，这边的事情全都撒手不管。 韩东梅难得见到秦蓁心虚，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师安排了人去那边做交接，一直都有人盯着呢，就等着你们的叶片。” 说到叶片，韩东梅拧了下眉头，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秦蓁，你们的实验怎么样？” “你觉得呢？” 张教授进来的时候，就听到研究室内一片尖叫声，“真的成了？太厉害了，你们怎么办到的，快跟我说说。” 当初之所以选韩东梅进研究室，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个学生稳重，不算绝顶聪明但足够的用心。 只拿着秦蓁给的书单，就能一只脚踏进门槛里，这非常的难得。 没想到，这个最是稳重的学生如今也这般激动失色，这让张教授眼前一亮—— 秦蓁他们几个搞的涡轮叶片有进展了。 涡轮风扇发动机的关键技术其实是在风扇，也就是叶片上。 如何让叶片耐高温耐磨损，这是一个比珠宝切割加工还要难上一万倍的技术活。 耐高温合金材料实在是太难冶炼，国内的冶炼技术压根达不到。 要是中苏晚些年断交，或许能够从苏联人那里学到更多。 可这也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而已。 实际上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所以秦蓁他们就选了另一条路来走。 陶瓷基复合材料。 陶瓷耐高温，但是太过于脆弱。 如果单纯的用陶瓷不可以，在高应力的环境下，很容易就会土崩瓦解。 可如果再加上纤维材料呢？ 纤维材料具有高强度、高弹性。 这也是过去两年时间里，秦蓁他们在沈阳那边的研究所一直研究的内容。 而这个研究，终于有了收获。 “我们对得到的纤维增强陶瓷基复合材料进行了再三的高温实验，现在得到的数据都还不错。” 秦蓁向张教授递交了他们过去这几个月做实验的数据。 “在这个实验过程中，我们还有一个新的发现。” 资料上有硕大的六个字——陶瓷热障涂层。 作者有话要说：啊，热障涂层和陶瓷基复合材料相关内容同样来源于百度 我记得我们家当时刚装太阳能，那个广告宣传的特别有意思，航天品质。 然后安装没几天，管子碎了。 我哥说，这航天品质可不咋样 第46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0 热障涂层这个概念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在二十一世纪, 化工专业的学生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然而这一技术在航空航天领域的应用，是在八十年代。 起码眼下，并没有。 张教授仔细查看了研究数据，好一会儿这才开口, “其实几年前美国NASA就提出了热障涂层的概念。” “啊, 可是我们查资料的时候, 并没有看到……”赵萍萍的声音戛然而止, 或许是因为她们并没有找到所有的资料。 年轻的姑娘有微微的失望, 但很快又振作精神，“没关系的师姐, 这说明我们并不笨, 美国顶尖科学家在搞的东西，我们也能搞得出来, 咱们的技术差距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对吧？” 她最清楚, 为了这一工艺, 秦蓁付出了什么。 时间、精力，以及那张原本白玉无瑕的脸。 赵萍萍在安慰人，可自己眼眶先红了起来。 她们要是早生几年，该多好。 秦蓁看着那红彤彤的兔子眼，揉了揉赵萍萍的脑袋，“傻姑娘，你急什么？老师说的是，他们提出了概念。” 赵萍萍恍惚了下,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对于科研工作者而言，提出一个全新的概念有的只需要灵光一现。 而这个概念能否从一个思维层面的文字描述, 到具体的实物甚至得到运用，可能终其一生也看不到那一天。 张教授没再跟自己的弟子们卖关子，“NASA确实只提出了概念，目前应该还没有什么研究结果。” 他说的相对保守了些，美国什么风格？ 如今美苏太空竞赛如火如荼，倘若真的有什么研究成果，那肯定会第一时间昭告天下，表明资本主义阵营在太空探索中取得了领先。 这是意识形态之争。 谁都不会让步。 只不过没有确切的消息，张教授到底留有三分余地。 赵萍萍的声音都带着几分不确定性，“那岂不是说，我们超越了美帝？” 张教授仔细的核查数据，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郑重的起身伸出手去，“是啊，恭喜你们，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高温高压高应力的恶劣环境下，能够在热障涂层领域取得突破，让这一概念不再是概念。 这对中国的航空事业意味着什么？ 早前被课题组成员们怀疑的“大`跃`进”式研究还真就跃进了过去。 跳过涡轮喷气发动机，直接追上甚至超过了英美的研究进展。 如果能够批量化生产，或许这还能给国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先休息两天，我写报告给部长。” 张教授说的部长，是三机部的孙部长。 61年的时候，军委决定成立航空研究院，也就是国防部第六研究院。 63年9月，秦蓁他们三个人还在景德镇烧制陶瓷研究陶瓷时，航空工业局从第二机械工业部分离出来，主要负责航空工业。 航空研究院与航空工业不在一个单位，这不免影响工作效率。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到一年半，今年一月份，第六研究院并入第三机械工业部，航空产研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而现任的三机部部长孙怀远，正是张教授写信请示的对象。 建国后持续了一百多年的动乱终于稳定，研究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 尤其是国防研究，全民协作老百姓热情高涨。 不管是远在西北的研究员们在种蘑菇，还是如今正在进行的三线建设，这是一个真正的全民皆兵的时代。 群众热情高涨，工人们也经常在工作岗位上有所创造。 三机部这边经常会收到群众来信，一些点子让人哭笑不得，大有追随万户的意思。 他看了，也就是一笑而过。 秘书敲门进来时，孙怀远正在研究即将举办的航空模型竞赛。 “西北大的张教授来了。” 孙怀远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个点来了，我记得上周说他们课题组还没取得什么进展呢。请他进来。” 张教授原本想写信，但又觉得这太慢了，索性就联系一下，搭乘飞机来了首都。 上了年纪的人一向稳重，这时候却难得的性急，“我们的研究取得了突破，需要部长你协调工业部这边来全力配合我们的研究。” 孙怀远倒了杯水递过去，示意他别着急慢慢说。 几分钟后，“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打电话到国防委那边，咱们一起去做汇报。” 孙怀远也没什么文化，也就是在部队的时候跟着学习。他头些年是搞土`改的，后来被调到三机部任职，兼任国防委员会委员。 他有些激动，这猛地起身头有点晕，要不是撑着桌子，怕就是要倒下。 张教授连忙帮着扶了一把，“部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打电话，咱们尽快做汇报。” 时间就是一切。 抢先一步做出来，他们的国防实力就能得到加强，再不济给一机部用，搞民用航空，赚外汇也行啊。 这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不是得抓紧？ …… 张教授离开三天后就回来了。 知道秦蓁他们去了机械厂，张教授下了飞机直接往机械厂去。 把人给拎走了，“部里已经同意了你们的研究课题，不过你们几个得去沈阳那边。” 第三机械厂这边车床老化，搞不来这些全新的机械设备。 南昌的飞机厂又在进行新一代教练机的研发，虽然设备好一些，但扛不住两边都用。 沈阳是最好的选择。 这让秦蓁他们有些过意不去，倒是何长发挥了挥手，“快去快去，等回头你研究好了，再来咱这里帮忙。” 秦蓁越发的过意不去了，咋觉得自己跟大忽悠似的。 忽悠着第三机械厂来搞涡扇发动机，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学渣男一脚踹开糟糠妻。 这怎么看都觉得说不过去。 何长发笑了起来，“傻孩子，我们厂撑不起这研究，能参与进来就很了不起了，再说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 不都是为了国防事业嘛。 不需要愧疚。 车间的老师傅谈了秦蓁一个脑瓜崩，“往后小心点，注意保护自己。”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没有提秦蓁脸上的那块烫伤，可看着真的碍眼啊。 小姑娘家的，知道保护别人怎么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呢？ 秦蓁抽了抽鼻子，“我知道。” “好啦，去吧去吧，还有你小赵，多吃点，你看这脸都凹下去了，不好看。” 赵萍萍嘿嘿一笑，“知道啦知道啦，等回头我搞到高粱酒，给师傅你寄过来。” 何长发揉了揉这脑袋瓜，目光落在乔山身上时，迟疑了下才说道：“你是男人，重活累活多干点。” 他知道，秦蓁和赵萍萍能撑起半边天，可撑久了也累不是？ 乔山这个师兄，必要时多干点，帮忙分担下嘛。 乔山点头，“我知道，您注意身体。” 和车间里的人告别，三个人去宿舍收拾东西。 这次去了沈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铺盖什么的能收拾的先带着，至于那些书。 秦蓁捡了几本还要看的，剩下的全都留了下来，“回头送到工厂的图书馆吧，说不定能种下一颗种子呢？” 第三机械厂的工人大院里有很多孩子，这些孩子会去图书馆看书。 看的书五花八门。 兴许，会有哪个孩子喜欢看这些工程制图类的书籍，将来走上航空航天的路子呢？ 从宿舍离开时，刚好遇到了工会的邵主任。 邵主任险些没认出来，“小秦，你这脸咋弄的呀？” 当初给孩子相对象的邵主任很快就打消了念头，一个太瘦不好生养，另一个听说是个孤儿，没爹没妈的来路不明，都不合适。 邵主任后来又给儿子相看了个女工人，现在孙子都抱上了，生活十分美满。 瞧到秦蓁脸上那两枚铜钱大小的疤时，她有些庆幸，亏得当初没选秦蓁。 不然，这可没法交代呀。 秦蓁笑了笑，“烫着了。” 她没再跟邵主任多说，拎着箱子往外去。 赵萍萍忍不住嘟囔了句，“嘴可真碎。” 问什么问，不知道这样是揭人伤疤吗？ 秦蓁倒是无所谓，“她的眼界就那样了，你可是未来的航空专家，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未来的航空专家。 赵萍萍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有点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不跟她计较，师姐你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我帮你背着这个包吧。” 包被乔山给抢走了，入手有点沉，乔山忍不住看了眼秦蓁，“你往里面放了石头？” “是啊，砸开里面有黄金还有美人呢。” 赵萍萍瞬间明白秦蓁的打趣，“哈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乔你回头说不定能从书里头娶一个美娇娘呢。”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乔山美，还是这美娇娘更楚楚动人一些。 乔山瞪了一眼，“近墨者黑。” 整天跟着秦蓁厮混，瞧瞧这张嘴，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三个人的东西有点多，车上有些放不下。 张教授没再跟着去机场，他嘱咐了几句，目送学生离开。 倒是一同跟着去了首都的周辰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教授，您怎么没提醒秦蓁师妹一声？” 张教授看向蓝天，九月的天空极为澄澈，漂亮极了，“提醒什么？” 周辰这会儿还有些头晕呢，“飞行员是开战斗机的，我怕回头飞机开得快，师妹他们晕机，影响工作。” 张教授笑了笑，“她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至于。” 他知道，周辰说的不是这个。 谁让那个飞行员，是陈默生呢。 秦蓁是真没想到，不过也是，毕竟咸阳那边还有个军用机场，是空军的基地之一。 这种涉及到国防军工的机密，向来都会调用部队的飞机。 只不过依照陈默生少校军衔身份，来客串一把飞行员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秦蓁客客气气的打招呼，“麻烦陈少校了。” 左侧脸颊上皮肉凹凸不平的笑容和这称呼让陈默生分不清，到底哪个更扎心。 他有很多话涌上心口，末了却也只有那么一句，“应该的，不用客气。” 第47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1 飞机抵达沈阳那边时, 正赶上黄昏。 秦蓁正要拎着东西下飞机，手上一轻，沉重的行李箱被陈默生拿了过去，“看着点脚下。” 系统：所以啊男人总是这样,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宿主你别原谅他。这狗男人什么时候对原主这么和气过？ 系统也知道, 发光发亮的女人理所当然的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可陈默生不配！ 秦蓁没啃声, 脚踩在地面上时, 这才跟陈默生说了一句，“陈少校, 直升机不是战斗机, 如果你执行公务为领导人开飞机，也这么快的吗？” 系统：说得好, 宿主加大火力输出, 冲鸭！ 秦蓁不搭理这小玩意。 她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 很合情合理啊。 亏得她不晕飞机, 可瞧瞧赵萍萍那惨白的脸…… 接过陈默生手里的行李箱，秦蓁往那边车上去。 这边研究所已经派车来接他们几个了。 晕机之后又晕车，赵萍萍的这次沈阳之行一点都不太平。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骂咧咧的，“飞那么快个铲铲！” 骂了一句，又抱着被子睡了过去，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姑娘，咋就这么可爱呢？ …… 来到沈阳后第二天，三个人就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纤维增强陶瓷基复合材料的研发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但如何有效地制造出涡轮叶片，让其工作效率最大化，依旧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这个问题, 也不仅仅依靠三个年轻人，除了沈阳这边的航空研究所，哈飞、南昌飞机厂还有西安飞机厂都派来工人专家进行研究探讨。 甚至孙部长还特意请来了景德镇烧陶瓷的老师傅来一块进行头脑风暴。 新的一轮讨论间歇，秦蓁倒了杯水润嗓子。 赵萍萍两眼放空，目光落在墙上的挂历上，“快国庆节了呀。” 这话让秦蓁想起来，“你的生日对吧？” 一起开会的老研究员问了句，“小赵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有？” 赵萍萍难得的不好意思，乔山趁机报复，“她今年二十一，貌似没对象。” “二十一，还年轻，秦蓁你呢？有对象没？没的话我们帮你张罗啊。” 喜欢做媒似乎是国人的传统，便是这些研究员也不例外。 赵萍萍巴不得注意力转移，立马把秦蓁出卖了，“师姐比我大两岁，今年二十三了。高老师，要不您先帮我师姐张罗下？” 秦蓁拿这姑娘没办法，咋又绕到了她身上？ “我不着急，先把发动机研究出来再说。” 她的直白让高老师一干人等不好说什么，末了夸了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便扯到年龄这件事上。 才二十出头就有了这般天才的想法，重要的是不止是想法，还有行动力。 这要是再过几年，还了得？ 好在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与会人员又开始讨论涡轮叶片设计，继续吹毛求疵。 …… 赵萍萍还有些不好意思，“师姐没生我气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忽的被催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都怪乔美人，要不是他出卖我，我也没想着……” 乔山白了赵萍萍一眼，“你自己意志不坚定还怪我，平日里出卖我的时候少吗？” 自己这叫先下手为强，不然肯定被赵萍萍这个小王八蛋给卖的一干二净。 秦蓁瞧着吵架的两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俩人，就没断过斗嘴。 乔山在外人面前一副高贵冷艳模样，总是不爱多说话。 但从来不饶过赵萍萍，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仇。 系统：你咋不说乔美人喜欢小赵呢？ 秦蓁：……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她有些不太确定了，其实过去这四年三个人一直混在一起，如果说日久生情也不是不成。 何况赵萍萍作为原女主，本来就很招人喜欢。 系统：是啊，人家本来是去种蘑菇的，结果被你骗来搞飞机。 秦蓁：……科研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骗呢？你看天才就是天才，换个领域照样出类拔萃。 她嘴上半点不认输，但一开始秦蓁的确有过担心。 觉得自己好像把赵萍萍的前程毁了。 隐晦的说了一句，小师妹半点没往心里去，反倒是还添了几分忧心，“老师说，做航空需要稳重的心，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稳重？” 把人给吓着了。 秦蓁觉得有些对不住赵萍萍，安抚了一阵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如今看着她跟乔山斗嘴斗得开心，秦蓁又生出其他的担忧—— 不会真的日久生情了吧？ 赵萍萍原本的官配，好像是那边基地的研究人员。 自己这拆官配，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系统：呵呵，你当初把林茹和田涛团灭的时候，咋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呢？ 秦蓁：……装一下不成吗？ 算了，怪累的，不装了。 秦蓁打算出去吃点东西，刚想要招呼两个小伙伴，赵萍萍小跑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说曹操曹操就到，师姐有人来看你了。” “谁还能来看我？” 秦蓁想不出来，知道她去向的人不多。 就连陈秋河和邱美兰都不知情。 西安第三机械厂那边的车间工人也不会四处乱嚷嚷。 秦蓁本身没什么家人，谁会来看她？ 沈飞吗？ 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时，秦蓁恍惚了一下。 为什么会想起沈飞呢？ 系统：对呀，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秦蓁！” 来看望秦蓁的并非沈飞，而是谢雯。 共和国的女飞行员如今身材瘦削却又十分结实，一身绿军装便服穿的格外英姿飒爽。 短发十分的干练，和学生时代宛如两人。 谢雯觉得秦蓁也变化了许多，她完全看不出秦蓁过去的影子，不再张口闭口陈默生，不再满脑子的喜欢不喜欢。 现在的秦蓁，站在人群中或许不怎么惹眼，但是任谁都没办法忽略她，以及左脸上的那崎岖的烫伤。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秦蓁身体不是很好，特别的娇气，这烫着的时候，得多疼啊。 “早就好了。”秦蓁摸了下左脸颊，“幸运着呢，没烫着眼睛，不然我就成了独眼龙。” 这般宽慰让谢雯心头酸涩，秦蓁是爱美的。 哪个姑娘不爱美呢？ 偏生老天爷这般残酷，看不惯她这般好脑子之余还有这么张好看的脸蛋。 秦蓁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好啦，我都无所谓你难过什么？这是我的勋章，我得留一辈子。” 她其实真觉得没啥大不了的。 比起车间里被机器砸断了一条腿的工人，只有一条胳膊的学徒工。 她没缺胳膊短腿，只是烫伤了而已。 已经很幸运了。 “嗯。”谢雯勉强的笑了下，“我们要来这边招收飞行员，我跟队长请了个假，过来看你。” 队长？ 赵萍萍问出了秦蓁心中的疑惑，“谢雯姐，你们带队的队长是谁呀？” 谢雯稍有些迟疑，“陈默生陈中校。” “他不是少校吗？” 啥时候成中校了？ 赵萍萍记得，上次陈默生送他们来沈阳的时候，肩章上还……行吧，她也没怎么注意陈默生的肩章。 好像光秃秃的没有吧？ “前段时间刚晋升。”谢雯轻咳了一声，“秦蓁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呀，正好带他俩出去吃饭，一起吧。” 秦蓁是有些怀疑的，谢雯怎么知道她在沈阳这边的研究所？ 再加上带队来招飞行员的队长是陈默生，她觉得可能是陈默生透露的消息。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谢雯看到她时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左脸。 这些也只是猜测。 就算真的是陈默生透露，也不能说明什么。 何况，吃饭的地方是秦蓁挑选的，也没有在这里遇到陈默生呢。 角落里的饭桌上，四个人吃得正欢，赵萍萍话是最多的。 一会儿当初自己想当飞行员，一会儿又想做空乘人员。 跟喝了两斤老白干似的。 谢雯倒是格外的好脾性，有一句答一句，偶尔会问上一句，但全都是安全话题。 “前段时间我跟东梅联系，她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去哪里去多久也没说。” 作为宿舍里唯一一个正儿八经完成学业的飞机工程系学生，韩东梅也要离开西安。 这让谢雯有些恍惚，其实在部队没来招女飞行员之前，她一直以成为一个飞机维修师为人生目标。 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成了飞行员，开的还是战斗机呢。 “我也有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不过老师跟我说她挺好的，踏实能干，不管去了哪里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谢雯笑了起来，“你们都很厉害。” “谢雯姐你也很厉害啊，很酷的呢。当然我也挺厉害的。”赵萍萍素来自信，说这话被乔山瞪了眼，她撇了撇嘴，“行啦行啦，你也很厉害的。” 大家都很棒。 饭后，秦蓁一行人送谢雯回招待所。 看到还开着门的供销社，赵萍萍想起来自己需要买东西，说了一声蹿了进去。 “你过去看看，正好我有话要跟谢雯说。” 乔山不知道女人之间哪那么多悄悄话，但他还是跟着进去了。 毕竟比起秦蓁，赵萍萍更让人放心不下。 十月的沈阳夜凉如水。 秦蓁看了眼那悬在空中的星星，“陈默生告诉你的？” 谢雯有一瞬间觉得十分尴尬，“秦蓁，我……” “我不怪你。”秦蓁说的是实话，责怪谢雯没什么用，何况她们的确很久没见，能遇到老同学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除了唯一败兴的人。 “我没事，你好好当你的飞行员，他要是敢用我的事来卡你的晋升，你就向上面举报他。” “没有。”谢雯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的要死，“陈中校倒也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 “那就好，回去早点休息，就几步路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秦蓁浅浅的抱了下老同学，“好好休息，别让人看低了我们女飞行员。” 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过往的柔韧，谢雯回过神来，秦蓁已经去了供销社。 她捏在手心里的小瓷瓶暖热了，却没能送出去。 这让谢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陈中校交代。 可，总得交代不是？ 陈默生看着原样拿回来的东西，他沉默了许久，“麻烦你了，回去休息吧。” 谢雯看着那一贯平和的脸上萦绕着的几分失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中校，秦蓁已经走出来了，您能别再去打扰她吗？” 陈中校不会公报私仇，所以谢雯胆子大了起来，“这样只会给她造成困扰。” 她也没指望自己这话能够得到陈默生的回应，说完谢雯敬礼离开。 陈默生看着桌上的小瓷瓶，良久才低声一句，“困扰吗？” 第48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2 招飞行员的事情, 研究所这边也有提到，有研究员的孩子对做飞行员十分热忱。 所里头讨论的还挺多。 秦蓁偶尔会附和一声，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对叶轮设计进行调试。 她的那几本宝贝书里面关于叶轮设计的内容有，但很简略。 想要搞出来, 还得自己来。 “师姐, 有大新闻。” 赵萍萍慌忙拿着报纸进来。 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写着一则不算怎么长的新闻—— 我国研究人员攻克热障涂层技术难关。 下面的小字写得略有些模棱两可。 赵萍萍有些慌, “怎么登报了, 这要是万一有间谍来刺探消息怎么办？” “那间谍还能把咱们人都抓走吗？”秦蓁觉得这姑娘忽然间成了个小傻瓜, “登报啊，这是策略, 用你的小脑袋瓜想想看。” 策略？ 赵萍萍拿过秦蓁的水杯喝了口水, 她知道秦蓁一年四季只喝温水，一点不怕被烫到。 “你的意思是, 用来进行技术讨论？” 这措辞太过于谨慎了些, 秦蓁用词就大胆的多, “确切的说, 是技术交换。” 他们为什么要对陶瓷基复合材料进行研究？还不是因为国内的冶炼技术不达标，搞不出来这种特种钢，以至于现在一些核心部件都需要进口。 炼钢这可真不是个轻巧的活，国内的冶炼专家那么多，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也没能解决一些特种钢的问题。 秦蓁也没这个能耐。 国家出手了，丢出了热障涂层这个诱饵，看苏联和美帝哪个鱼儿先上钩。 苏联的克格勃渗透度极高，热障涂层这个概念他们肯定早就从美利坚传回了国内。 如今人民日报提出这个概念, 相信那些关注着中国舆论的媒体界人士也会很快将这件事炒作起来。 即便美苏记者不炒作，国家出手，也会在外交方面做出一些相应的跟进措施。 简单的来说, 权衡利弊后，国家做出了选择。 赵萍萍明白过来，“那要这么说，咱们的发动机是不是快能出来了？” 其实涡轮叶片的讨论之所以这么磨嘴皮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的冶炼技术达不到标准。 即便有热障涂层这个大杀器，也还不够。 最近的研究讨论方向，一直都是如何适应内现在的冶炼技术，委屈热障涂层。 但还没能做出最好的实验数据，还不够。 如果真的能够和美苏合作，那么他们的发动机研究进展岂不是会突飞猛进？ 赵萍萍有些兴奋，“师姐，你说咱们会跟谁合作呀？” 苏联，还是美帝？ 苏联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核讹诈。 美帝的航母也总是在骚扰他们。 这两个大国，一个比一个讨厌。要是有可能，赵萍萍想，这俩国家都死了最好。 可如今，还就要从这俩里面选一个做合作对象。 “为什么非要做出选择呢，要我就全都选。” 赵萍萍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师姐你别忘了，咱们向来是一边倒的外交政策。” “对啊，建国后一边倒，联合苏联对抗美帝，不过咱们不是跟老大哥也闹掰了吗？”秦蓁笑了笑，“一边倒的国家策略是为国家利益服务的，归根结底国家利益至上。所以现在咱们是手里有马良的画笔，这俩巨无霸求着咱们，要是我啊，我肯定选择两边都合作。” 苏联和美帝那边都有好东西，能弄来一点是一点。 何况两边都合作意味着两边都不得罪，总比选择一个合作得罪死另一个号。 赵萍萍被说服了，“你说得对，要不师姐你毛遂自荐去当谈判人员好了。” 她觉得师姐很适合做谈判人员，如果不是早早就把人生岁月许给了蓝天飞机，或许她的去处应该是外交部，实在不行对外贸易部也不错。 “人民日报敢报道，国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不用我去凑热闹了。”秦蓁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瓜，“咱们等好消息就行了，说不定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能交付新的飞机给部队使用了呢。” 赵萍萍也十分期待。 这份期待没有落空。 秦蓁说的一点都没错，即便美苏现在封.杀中国，但是对中国的新闻格外关注。 当热障涂层这一概念被一层层的传达到国防部，甚至总统、总书记的办公桌上时，这场东方与西方文化的战斗之中，来自亚洲的这个古老却又势弱的国家，已然占据了上风。 十月中旬，苏联方面提出派遣专家进行交流。 紧接着，美国也有专家前来中国进行交流学习。 三机部这边，部长孙怀远连忙打电话给张教授，安排他进行组织接待。 张教授对热障涂层和陶瓷基复合材料有所了解，浅谈完全没问题，但深入探讨就缺了点底气。 孙部长原本是担心，怕被套去了话，所以做此安排。 但张教授觉得，万一自己答不上来，不免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这时候还是需要一个对热障涂层知根知底的来作陪。 沈阳研究所那边的老研究员很合适。 孙怀远觉得这建议有些太藏着掖着了。 “你怎么不推荐自己的学生？那三个年轻人都是你学生吧。” 张教授倒是没遮掩，“是，不怕说句大话，这想法还是秦蓁和赵萍萍提出来的，说她们是主心骨也不为过，不过俩孩子还年轻了点。” “哪有什么关系，年轻好啊，年轻说明我们的人才储备好，我已经从外交部那里借了人，回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外交部的人会把握分寸。” 张教授稍有些迟疑，“那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这俩孩子的外语，挺好的。 不过这话他也没仔细说，就觉得既然秦蓁和赵萍萍都叫上了，也不缺乔山这么一个。 三人小组同进退，把乔山落下多不合适，他又给争取了个名额。 孙怀远被他逗乐了，“好你个老张，本来找你要一个人，你这还送了俩，行吧，都是你的得意门生，去长长见识也好。” 秦蓁他们接到通知是在十月下旬。 要接待国外专家。 三个人被紧急空运到首都。 飞机上，赵萍萍有些激动，难掩兴奋之色，“师姐，那我们的发动机是不是快成了？” 要他们接待专家，意味着国家不止是用这个来做鱼饵，还要做交换筹码。 至于到底怎么交换，应该不用他们来谈吧？ 赵萍萍胳膊肘捣了下乔山，“美人儿，你咋不说话？” 乔山稍有些迟疑，这才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装吧。” 赵萍萍才不相信呢。 这样就是在装模作样，嘴上说无所谓，实际上…… “紧张是吧？没事，你当哑巴就行，有我和师姐呢。” 她们是航空研究所双姝，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乔山听到这话深深地看了眼赵萍萍，“你是农药吗？效果这么好。” 赵萍萍：“……不会说话就闭嘴。”别打扰她的兴致。 可她话多啊，一会儿跟秦蓁说，一会儿拉着乔山参与进来，一路上唠叨个没完。 系统：宿主你不觉得小赵崩人设了吗？ 原本书里面是个感情淡漠的核`弹专家，怎么现在成了个话唠？ 秦蓁：……活泼点不挺好的吗？ 这是活泼点的问题吗？ 这妹妹有点过分活泼了吧！ 但，也怪可爱的。 想rua。 …… 从直升机上下来，秦蓁三人直接坐上吉普车，去了三机部。 张教授亲自做培训。 “他们这次来都是为了热障涂层工艺，但目前还没有挑明，这两天我陪着他们四处看了看，请他们对咱们的技术生产提出指导意见。” 这倒也有点用，起码两国的专家都提出了可行性的建议。 毕竟谁要是胡说八道就被比了下去，在热障涂层工艺上就落后一步。 张教授介绍了一番，最终这才说了起来，“国防委的意见是，最好进行技术交换，但是核心技术，还得自己拿着。” “那这还能说是交换？” 是交换。 但这个交换，意味着需要派遣专家到国外常驻。 如果秦蓁没理解错的话。 张教授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也不一定是专家，工程师就够了。” 这个选择其实挺冒险的，毕竟派遣出去的工程师也可能被策反。 但的确又是一个优中选优的办法。 就这么把工艺交出去，其实秦蓁觉得也挺可惜的。 如果还能自己掌握，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是这工程师比较辛苦，异国他乡呆着，甚至可能面对种种诱惑。 “有人选了吗？” 秦蓁问出这个问题后，忽的意识到什么，她稍有些迟疑，就听到乔山开口，“如果还没确定人选的话，我是不是能报名？” 赵萍萍惊呼出声，“小乔。” 这要是离开的话，不知道多少年呢。 乔山神色格外坚决，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怎么，怕我意志不坚定，泄密呀？” 赵萍萍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乔山会保守秘密，可这实在是太辛苦了。 “师姐说，我们很可能要跟美苏两国都合作，所以至少需要两个人，那我也报名好了。” 她看了眼秦蓁，“就是我们都走了，压力就都来到师姐你这里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赵萍萍的话让秦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 谁没有梦想？ 赵萍萍说，“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她还没实现梦想，名字被隐去，被研究人员这四个字笼统的概括。 乔山没说过自己的梦想，可他却又是第一个开口毛遂自荐的。 这一度让秦蓁汗颜，这关键时刻，她竟然迟疑了。 “师姐你干嘛这样，没了我们研究还能继续啊，可你要不在的话，谁来主持研究涡扇发动机赶英超美？” 赵萍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一定要成功。” 孙怀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俩姑娘抱在一起哭，他愣了下，“怎么了这是，老张你骂他们了？” 张教授哭笑不得，“没有。” 他擦了下眼角，“就是说可能要有工程师出国维护设备，这孩子就争着抢着要去，这不在这话别呢。” 孙怀远闻言哭笑不得，“你这个老师，怎么还老顽童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小同志，用不着你们去，从部队里选人。” 这可是课题组的核心成员，让她们去，谁来研究发动机？ 开什么玩笑！ 第49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3 虚惊一场。 赵萍萍哭得更厉害了, “老师你怎么吓唬人啊。” 别看她两分钟前还有理有据，现在却是哭得直发抖。 一个人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朋友，在国外当一个孤独的寂寞的工程师。 多难啊。 她哭得更凶了。 孙怀远：“……你这学生, 不该姓赵, 她应该姓林, 还泪的林妹妹。” 这分明是在打趣人。 张教授无奈, “我没说完, 他们就抢答，我有什么办法嘛。” 倒是秦蓁听到这话恍惚了下, 赵萍萍是孤儿, 而她父亲，可不正是姓林？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件事孙部长既然有安排, 那就好说。 她也舍不得这两人走, 这么多年的情分呢。 孙部长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安排三个人先去休息，明天再去跟外国专家交流。 …… 外交部的人早早到位，为了能够确保沟通无误，翻译人员林卿这些天一直在学习航空相关的知识。 看到秦蓁时，他愣了一下。 年轻的女同志穿着简朴，蓝色的工装显得格外的娇小。 当然，更让人瞩目的，还是她左脸颊上的那块伤疤。 皮肉略有些纠结, 与右脸颊对比太过明显，以至于让人觉得，这伤疤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林卿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这样过分关注并不合适。 目光落在另外一对男女身上时，两人正在说说笑笑，年轻的女同志瞧着十分活泼，偷偷的打了男同志一下。 后者有些无语，但并没有反抗。 脸上的神色，更多的是纵容。 林卿一时间忘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直到被再三喊，这才反应过来，“秦蓁同志是吧？你好，我是林卿。” 林卿。 秦蓁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下，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林卿是赵萍萍的堂兄…… 这么巧的吗？ 而这位林翻译官刚才的模样，分明是看着赵萍萍出神！ 这世界兜兜转转，终究还会走到原本的道路上。 秦蓁笑着伸出手，“林同志你好，我是秦蓁，这是我师兄乔山，师妹赵萍萍。” 林卿目光并没有在赵萍萍脸上太过胶着。 他和秦蓁进行了简短的沟通，“我只怕自己学艺不精，如果有什么表达不太恰当的地方，麻烦秦蓁同志你多担待。” “没事，你做好监督就行。” 这话让林卿愣了下，什么监督？ 他不是架起沟通桥梁的翻译人员吗？ 因为涉外工作具有很强的保密性，保密渗透到血液之中，林卿觉得自己最近所学已经能够恰到好处的应付专家们提出的问题又不会泄密。 但他没想到的是…… “我压根就没开口的机会。” 向领导李主任汇报工作时，向来乐观派的林卿难得的一脸苦笑，“那个美国专家的口音有点重，我脑海里刚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秦蓁已经用英语跟人聊起来了。” “她的英语还说得过去？” “何止说得过去。”林卿笑容更加苦涩，“来外交部工作半点问题都没有。” 李主任一愣，“这么好，你没问她什么时候学的？” “问了她的同事，说是每天都在看一些国外的资料，平日里也有在学习。” 林卿自然知道李主任关心的内容是什么，“我跟孙部长的秘书打听了下，秦蓁是烈士后代，被西安的陈秋河将军抚养长大。” 这么一个家庭出身，没什么问题。 李主任轻咳了声，“不是还有苏联专家一起吗？” “她的俄语更好。” 外交部的工作人员英语俄语双修，甚至会再多学习法语德语之类的语言，不过有理工科基础的很少，所以林卿才会被挑选借过去当翻译官。 但是谁都没想到，人家压根用不到。 虽然另外两个人的英语俄语不如秦蓁流畅，但沟通上没什么问题。 “就像秦蓁说的，我做好监督就行了。” 事实上，秦蓁的讨论很有分寸，并没有泄密。 李主任笑了下，“看来三机部那边也是藏龙卧虎啊，难怪孙部长最近血压都控住了，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他说完忽的想起来什么，“你觉得他们谈得怎么样？” 林卿有些说不好，“秦蓁似乎很擅长谈判，我看她倒是提问了不少专业性的内容，您也知道我不是这专业的，有些也不太懂，问了下那个小赵同志才知道，是请教美苏专家技术方面的问题，其实她的问题很有意思，让两拨人大吵了起来。” 李主任微微动容，“吵起来了？” 林卿笑了起来，“您别急，就是技术上的争执。” 这是秦蓁主动丢出来的问题，为的就是让两国的专家上头。 她趁机捡漏。 至于到底有没有捡到…… “孙部长陪着美国专家去西餐厅了，秦蓁她们几个说是要去喝酒，把那个苏联专家带走了。” 李主任：“……” 几秒钟后，外交部的官员拍了几下桌子，“要不是专家难得，我他娘的就挖过来了。” 这种能游走在大国之间的人，可不适合在外交部工作？ 林卿也觉得，可惜秦蓁醉心于搞飞机，压根不会考虑外交部。 “主任，我有件事想要麻烦您。” 林卿说这话的时候稍有些迟疑，“秦蓁的小组里还有个年轻姑娘，赵萍萍，能麻烦您让其他同志帮我调查下吗？” 这种请求让李主任瞬时间神色凝重，“什么意思，她有什么问题？” 调查自家的同志，可不是小事。 “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我在想会不会是我家遗失的那个孩子。” 赵萍萍笑的时候，有点像是小姑姑留下来的一张照片。 尽管现在的小姑姑不苟言笑，似乎再严肃不过。 其实她年轻时是个最爱说说笑笑的人。 林家丢了个孩子，这件事在首都倒是众所周知。 各种缘由嘛，众说纷纭。 李主任听到不下五六个版本，至于正确的那个他倒是也知道。 不过会是林家走丢的孩子吗？ 李主任稍有些迟疑，“那我回头问问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林卿苦笑不已，“麻烦主任了，就是不死心，死马当活马医吧” 小叔和小婶和好了，然而那个孩子却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不见。 那成为一个坎，只要没那个孩子的下落，小叔和小婶就不永远过不去这一关的坎。 …… 秦蓁酒量不错，以至于苏联专家拍着秦蓁的肩膀笑，“你个子不大酒量大。” 千杯不醉。 那是。 从系统商城兑换的作弊手段嘛。 回到招待所就要放水的那种。 秦蓁笑盈盈的继续敬酒，三杯又三杯的，看得赵萍萍眼花了。 “师姐这么能喝的吗？” 她整个人都快歪倒，要不是乔山扶着，真的要躺在地上。 乔山也脑子昏沉，不够用了，做不到一心二用，一边听秦蓁问什么，一边回答赵萍萍的问题。 他的注意力落在赵萍萍身上，半边身子撑着赵萍萍，“我不知道。”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你俩住在一间屋，你不也不知道？” “对哦，美人你想跟我们住一间屋吗？你流氓！” 乔山不想搭理人，但还是老实的坐在那里。 这喝多了摇摇晃晃的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睡觉什么毛病。 不能喝就少喝点，以为自己是秦蓁吗？ 秦蓁在那里一杯又一杯，结账的时候她甚至有点肉疼，“能给我开个票吗，我回头报销。” 饭店的人瞥了一眼，快速地给她开具了票。 五十二度的二锅头。 一桌五个人，喝了四十多瓶。 怎么做到喝那么多还能记着开票的？ “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呀？” 秦蓁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票，“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她的嘚瑟没持续太久，回到招待所就把自己关在厕所里。 好在赵萍萍已经跟死猪似的躺下睡着了，倒不存在抢厕所的问题。 秦蓁躺下时，觉得膀胱那里还鼓鼓的。 秦蓁：我不会尿毒症吧。 系统：你咋那么大的脑洞呢？ 秦蓁：将来离开，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吧。 系统：宿主你才二十三岁，请记住你才二十三岁！ 至于这么早想离开的事情吗？ 暴躁了，系统它暴躁了。 系统：人生苦短，你发动机还没研制出来呢，空天飞机还没影呢，你竟然想离开？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宿主呢，我的命好苦啊。我这还是追梦系统吗？ 系统巴啦啦个没完。 秦蓁没理它，她又去厕所放水了。 亏得这个房间自带卫生间，不然她觉得自己进进出出的肯定得感冒。 秦蓁一夜没睡好，尿不尽似的，索性拿出纸笔来回忆她跟苏联俩专家闲扯的内容。 一开始是闲扯，后面喝高了，她问的可就不是废话了。 赵萍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蓁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掉在地上的小本本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赵萍萍一开始没注意，瞧到合金这个词时，她忍不住多看了眼。 再仔细看赵萍萍很快发现端倪，这分明是高温合金材料冶炼方法。 只是…… “还缺了个核心数据。”秦蓁叹了口气，“那毛子，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真不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 功亏一篑，秦蓁十分懊恼，不过很快她又信心满满，“没关系，今天我们再去喝，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就不信套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提倡喝酒，小酒怡情，大酒伤身。秦蓁能作弊不一样！！ 第50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4 苏联的专家对于中方再度邀请喝酒这件事有些迟疑。 他昨天喝多了, 有点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那个喀秋莎问了他很多问题，也跟他说了很多很多，只不过他都忘记了。 “喝酒误事，我们就吃饭, 别喝酒了吧。” 秦蓁从谏如流, “好好好, 只吃饭不喝酒。” 信你才怪呢。 她点了几个小菜, 让服务员上了几瓶酒。 饭店里的服务员已经接到消息, 有求必应。 当即抱来了一箱酒。 “我好久没过酒瘾了，索科洛夫、比留科夫同志你们只管吃你们的, 我喝点酒。” 酒瓶盖被拧开, 酒香顺着空气爬进了鼻孔里。 高个子的索科洛夫觉得有虫子顺着鼻孔爬到了脑子里，在一点点啃噬他的大脑。 酒虫勾的人难受, 十分的难受。 “比留科夫同志, 我们只喝一杯, 怎么样？” 比留科夫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倒酒却是比谁都快。 赵萍萍看傻了眼，这苏联专家……至于这辈子都没见过酒的样子吗？ 她喝了酒只觉得脑子轰隆隆的，大脑皮层上似乎贴了一层膜，都没办法思考。 为什么苏联人，这么的兴奋？ 酒，有这么好喝吗？ 师姐的胃到底什么做的，喝酒跟喝水似的，真的没关系吗？ 秦蓁都不用劝酒, 对于嗜酒如命的俄罗斯人来说，只要有酒我们就是兄弟。 哪还管得着别的。 何况他们过去真的做过一段时间的兄弟呢。 喝到点上，两个苏联专家唱起了俄罗斯民歌, 喀秋莎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有低低的女声附和，这让索科洛夫觉得自己找到了同志。 “喀秋莎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姑娘，你的脸是被熊舔过吗？” 黑熊的舌头上都是倒刺，被舔之后半张脸往往就这么毁了。 索科洛夫见到过这样的惨剧。 “不是，是我之前炼钢的时候，不小心被钢水伤到了。” 索科洛夫闻言十分的悲恸，“可怜的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秦蓁一脸的苦笑，“没办法，我跟美国人打赌我一定能炼出高纯度钢，求胜心切结果坑了自己。” “那最后你赢了吗？” 只要你仇恨美国，我们就是朋友，是兄弟。 秦蓁苦笑，“还没有，我们的炼钢法不太对。” 她张口就来炼钢之法，这让赵萍萍傻了眼，师姐这是有备而来啊。 可苏联专家能这么上当？ “索科洛夫！”比留科夫抓着伙伴的胳膊，“你又不是炼钢专家，就别瞎出主意了，喀秋莎我告诉你，你们的方法不对，你要把温度先调到……” 赵萍萍今天没喝酒，她觉得师姐肯定还会套话，所以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把那些数据都记下来。 说不定就……能立功呢。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苏联专家喝酒后话那么的多。 “……我很怀念在中国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我教你们的同志唱喀秋莎，跟他们一起跳舞喝酒，你们的烤土豆很好吃，可是喀秋莎，我们的领导人毁了一切，我们再也不是兄弟了。” 看着抱着师姐痛哭的苏联专家，赵萍萍想要阻拦一下，告诉对方男女有防，专家你别这样。 但她被乔山拦住了。 师姐也冲她摆了摆手。 “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我的同胞一直都很感谢曾经对我们付出一切的苏联同志们。” 那些倾囊相授，留存着善意的同志们，他们真的很感恩。 至于那些想要坑害他们的，兔子的小本本上也都一笔笔记着呢。 看着抱头哭的两个人，赵萍萍恍惚中以为，师姐真的经历过苏联专家援华又撤走那个年代。 …… “炼钢法算是拿到了，不过合金那个还是棋差一招。” 秦蓁整理了下记录的内容，她揉了揉脑袋。 赵萍萍十分担心，“师姐，今天还喝呀？” 身体受得了嘛。 她昨晚没怎么喝酒，就记得师姐一趟趟跑厕所，用她的话说，“尿频，没啥事。” 隔个十来分钟去一趟厕所，这叫没啥事？ 有大事好嘛。 “今天不喝了，晾晾苏联专家，咱们今天去陪美国专家玩。” 美国人就没那么爱喝酒了，应付起来稍微好一些。 赵萍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松的有点早了。 美国专家不爱喝酒，但是喜欢娱乐啊。 他们很是隐晦的问哪里有歌舞厅之类的娱乐场所，这让赵萍萍脸有点黑。 你干脆问哪里有妓`女好了。 新中国，是没有妓`女的。 就在赵萍萍想要发怒之际，秦蓁笑吟吟地换了个话题，“歌舞厅没有，不过我们这里有一个更好玩的去处。” 秦蓁带着俩美国专家打牌。 国粹麻将闪亮登场！ 美国专家两个人打一个位置，在那里争吵个不停，熬到后半夜这才离开，“莉娜，我们今晚继续玩这个。” 好说好说。 小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秦蓁冷水洗脸起床开始新一天的陪同参观。 索科洛夫有些不太高兴，“喀秋莎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美国专家听不懂俄语，但是他们的翻译可以啊，听到苏联人的质问，美国人十分得意，“莉娜陪我们打牌！” 这天晚上的活动十分丰富，美苏两国四个专家分成两拨，各自占据一方席位。 秦蓁和乔山则是上下家，旁边的赵萍萍帮着乔山看牌。 比留科夫手里捏着一瓶老白干，“你这么出牌不对，该这么出！” 到了后面，美国专家也开了瓶酒喝。 喝到兴头上时，三张九万愣是丢出去了一张。 得到赵萍萍示意，秦蓁也没着急。 还是比留科夫开口问了起来，她才顺势回答，顺带着扯到了冶炼合金模具的问题上。 她精通英语和俄语，三种语言齐齐上阵，惹得两国专家吵了起来。 “你们的冶炼纯度不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美国的飞机坠毁了很多，都是发动机出了问题。” “你们苏联的好到哪里去了吗？得意什么！” 充当翻译的秦蓁很是热烈的火上浇油，让双方吵得更激烈一些。 饭店的服务生已经见怪不怪，趴在柜台前继续睡觉。 …… 孙怀远没想到，秦蓁竟然隔山观虎斗让美苏两国专家自曝技术。 虽然这些数据并不一定十分准确，但是有一个参考总归是好的。 “辛苦你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去沈阳那边带着专家去参观，到时候我们会进行相关的谈判事宜。” 秦蓁做的，远比自己预期的要好得多。 但还要再多一点，把最后这一站的工作完成，那才算大功告成。 秦蓁当仁不让，“孙部长您客气了，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她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大国博弈中他们国家想要生存下来，可不就得这样吗？ 孙怀远笑了笑，忽的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那个师妹小赵，她是一个孤儿？” 该来的总会来，秦蓁一点也不意外。 林卿肯定会进行调查，然而再多的调查一旦惊动本人，那只会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光明一些。 直接问就是了。 按照秦蓁的意思，林卿亲自来问比较合适。 大概怕她吧。 秦蓁笑了笑，“是，不过家里的事情萍萍也没有跟我说过太多，只听说她妈妈捡到她时，她都快冻死了。她妈养她也很不容易，小师妹最大的梦想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孙怀远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意有所指似的，要不是知道秦蓁不知道内情，他还真以为秦蓁是在说些什么。 “这倒是个孝顺的孩子，难怪意志这么坚定，你们好好干。” 秦蓁离开孙部长的办公室，神色有些凝重。 系统：宿主，你要告诉小赵吗？ 秦蓁：你觉得不说合适吗？ 赵萍萍很聪明的人，自己瞒着远不如坦白合适。 至于她最终的选择是什么，那是赵萍萍的选择。 起码秦蓁问心无愧。 赵萍萍的反应有些迟钝，“打听我干什么？难不成是想给我妈介绍个对象？我早就跟她说了，机械厂的刘叔叔就不错，人很厚道，可是她担心刘叔叔家孩子多，回头没法子照顾我，就是不同意。” 这要是别的事，赵萍萍撒娇也就糊弄着她妈答应了，这件事糊弄不过去啊。 没得办法，她又不能把刘叔叔家的那几个孩子给弄没有。 秦蓁没想到，一向灵光的赵萍萍这时候竟然这般迟钝。 倒是乔山稍有些迟疑，“我前两天倒是也被问了几句。” 赵萍萍笑了起来，“我这是成知名科学家了么，都开始关心我了。” 乔山：“……你能正经点吗？”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向秦蓁。 秦蓁：“……”我知道，近墨者黑嘛，我就是那块上好的松烟墨。 “那你倒是说，为什么呀？” 乔山瞧着是真不懂的人，神色之间略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开口给赵萍萍解释了句“林翻译家曾经走丢了一个孩子，林翻译这些年一直在找。” “林卿同志？他看着挺年轻的啊，这么早就有了孩子吗？” “赵萍萍！”乔山难得的没忍住，“不是小林翻译的孩子，是他堂妹。” 赵萍萍觉得更奇怪了，“那孩子爸妈不着急，他干嘛这么着急上火？这也不怪我误会啊。”说着赵萍萍忽的反应过来，“你该不会说，我就是那个孩子吧？” 她有些慌忙地看向秦蓁，向来活泼的姑娘这会儿神色慌张，主心骨都不稳了。 怎么可能稳呢？ “师姐……” 秦蓁轻咳了一下，“乔美人怀疑的合情合理，如果林卿真的来找你的话……” “我不要。”赵萍萍断然拒绝，“我有妈妈，她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我不需要再找到所谓的亲生父母。他们早干什么去了，我小时候高烧不退险些死了，是妈妈跳进水里浑身冰凉，抱着我给我降温，我不认字是妈妈教我写下名字，是她供我读书养我长大，不是什么亲生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问了下河南的小伙伴，处境还很艰难，希望尽快雨过天晴 第51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5 秦蓁真没想到, 赵萍萍反应会这么激烈。 而且小说里，赵萍萍认祖归宗了的。 系统：宿主，你没发现小赵变了吗？原本的小赵刚入学没多久就去了西北那边，她在荒凉中学会了享受孤独寂寞, 人在寂寞的时候会渴望拥有很多东西, 比如说爱情、亲情、友情。现在的小赵, 和你们组成三人小分队, 她一向都是组里的开心果, 不缺乏欢乐，她对亲情的渴求并没有那么强烈。 秦蓁当然注意到赵萍萍的性格变化。 这简直就是崩人设。 她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对还是错。 如今看着有些可怜巴巴揪着自己衣服的人, 秦蓁能做的是温声安慰, “别怕，牛不喝水没人能强摁头, 不会有人分开你们母女的。” 年轻的姑娘扑在秦蓁怀里, 向来开心果的人如今哭成了个小泪人。 乔山神色间依旧有些纠结, 其实如果赵萍萍不是林家的孩子, 对他来说会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种心情让乔山觉得自己太小人了些，他想要跟赵萍萍道歉，然而只能看到个后脑勺…… 秦蓁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乔山先回去，她和赵萍萍单独聊聊。 天才少女和秦蓁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顽皮捣蛋的事情，还有她和母亲挨饿受冻，一天靠吃一碗碴子粥勉强活下来的艰难过往。 “我还有老师、师姐和师兄们关心, 可我妈就我一个亲人，师姐，我不能离开她。” 林卿同志家庭很好, 听说是书香传家。 他们家想必也不缺少自己这么个孩子，所以别来找她了好吗？ 秦蓁看着年轻姑娘的祈求，到底是应了下来，“那回头我会跟林卿同志传达你的想法。” 至于赵萍萍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那是日后的事。 “谢谢师姐，睡觉吧，我们明天还得去沈阳，有场恶仗要打呢。” 家务事重要，但远不及工作的事情。 秦蓁笑了起来，“好，这场仗，我们一定要取得全方位的胜利才是。” …… 胜利来之不易。 谈判组那边最后一如秦蓁最初预判那般，选择和美苏双方合作。 一边倒的政策如今变成了天平，两边都没什么倾向。 而作为技术交换的内容。 苏联供应发动机所需合金，因为需求大苏方会让工程师在这边去监督，美国方面则是拿出了一条汽车生产线做交换。 这场买卖各取所需，大家收获了彼此想要的东西。 派遣到美苏的工程师是从部队里挑选的，走之前要在沈阳这边进行培训。 秦蓁和研究所的一位研究员对他们进行联合培训。 其实秦蓁主要是进行语言的培训，技术方面还是以孔研究员为主。 而今天，就是这两个工程师来研究所的日子。 秦蓁正忙着，忽然间听到赵萍萍惊呼一声，“沈飞哥，你怎么来了？” 很快，赵萍萍的声音更惊诧了，“该不会是你吧……” 派遣到苏联和美国的工程师来自部队，而沈飞，可不就是来自空军部队？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秦蓁手抖了一下，向来稳准狠的人出现了低级失误，让对面的技术员看的一愣，“小秦，怎么了？” “没事，刚才有点出神。” 秦蓁收回了手，她还有些抖，现在做多少错多少，还是先停下来比较好。 “啧啧，亏得我来之前听张教授夸你呢，小太阳你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切割都能切得歪七扭八的？” 沈飞笑嘻嘻的揉了揉秦蓁的脑袋，飞速的剥了颗巧克力塞到她嘴里。 对面的技术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向来都冷静自持的秦蓁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感觉着今天心绪不太稳，是终于结束了谈判心中石头放下，太过于兴奋了吗？ 沈飞就站在秦蓁左手旁，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左脸颊上的烫伤。 年轻姑娘的皮肤本是最紧致光滑的，却被老天爷嫉妒留下了这么丑陋的一块疤痕。 “还疼吗？” 很多人都关心她，甚至一度研究所所长整天的跟她做思想工作，说其实皮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啦。 倘若一个人因为她脸上的疤痕而不喜欢她，这个人肯定不够喜欢，不要也罢。 赵萍萍担心她，以至于她们宿舍里的镜子坏了好几块。 张教授还会给她寄一些中药，说是有祛除疤痕的疗效。 很多人都问过她，秦蓁原本以为自己习惯了。 直到听到这一句“还疼吗”。 她忽然间有那么一丁点的委屈，可话到嘴边还是那么的平静，“早就好了，这又不是风湿，阴天下雨还关节痛。” 对面的技术员噗呲笑出声来。 沈飞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真不愧是你。” 他趁机吧兜里的巧克力全都转移到秦蓁的口袋里，“我把人带来了，麻烦你们好好做培训，对我们的战士温柔点。” 秦蓁忽的扭过头去，“不是你……” 也对，怎么可能是沈飞呢？ 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有技术背景，出身也很说得过去。 但作为上……不对。 沈飞现在肩章上已然是两杠一星。 “你什么时候升的军衔？” “臭丫头没良心，我写信告诉你你都没收到吗？”沈飞拧了拧秦蓁的耳朵，“罚你回去给我写一千字的信，不够一千字我天天打电话骚扰你。” 他胡乱揉了揉那脑袋瓜，“我还有任务，先回去了。” 来去匆匆，仿佛这一切都只是错觉。 但嘴里头的甜味是真的。 “师姐，我闻到巧克力的味道了。” 赵萍萍凑了过来，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秦蓁。 “口袋里，自己拿。” 赵萍萍恨不得高呼万岁，“谢谢师姐。” 她很是小心地拿了一块，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沈飞哥就是好，每次给师姐的巧克力都是最好吃的那种，她都能过一把瘾。 …… 沈飞带来的巧克力秦蓁数了又数，除了赵萍萍和自己吃掉的那块，一共十四块。 她小心的放好，这次吃的更慢了些，一星期吃一块，打算撑到过年。 赵萍萍过了嘴瘾没再那么馋，但她最近心情格外好，话一如既往的多，“师姐，你给沈飞哥写信了吗？” 秦蓁写了，但是那信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最后又撕掉了。 一千字的命题作文，她可真写不好。 赵萍萍趴在床上看书，屋里头暖气足，她光着小腿都不觉得冷，“师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秦蓁刚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听到这话又放了回去，不着痕迹的抽出一本书来，“怎么忽然间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青春期的赵萍萍是在学习中度过的，家境的贫寒让她没有想法去喜欢男孩子。 也就是进入大学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也越发的开朗，仿佛没什么事会让她伤心纠结超过一天。 “师姐，你说我该说明白吗？” 秦蓁笑了起来，“那要不我帮你问问乔美人？” 趴在床上的姑娘猛地跳了起来，“好啊，师姐你帮我去问问呗。他要是也喜欢我，让他赶紧说一声，省得我总这么纠结。” 秦蓁：“……”她这次真的怀疑，赵萍萍近墨者黑了。 这姑娘，这没心没肺的有点眼熟啊。 系统：是啊，懂装不懂跟某人学的呢。 秦蓁：…… 某人是谁，我不知道。 百家姓里有某这个姓吗？ 没有的吧。 赵萍萍和乔山这俩人有点猫腻这件事秦蓁是知道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赵萍萍这么热烈。 人设崩的天崩地裂便是女娲在世也无法挽救。 答应了赵萍萍，秦蓁寻摸着机会去问。 只不过没赶巧，第二天苏联那边工程师就过了来，三机部对涡轮风扇发动机有任务预期，要研究所和相关工厂全力配合。 秦蓁他们登时忙碌起来，等到把第一个完整的涡轮风扇发动机组装起来进行试验，并取得成功已经是春节前两天的事情了。 首次试验成功，热障涂层工艺的涡轮风扇发动机还需要再继续进行试验。 春节是什么？ 对研究人员而言万家鞭炮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大年三十大家在研究所食堂吃了满满一碗猪肉白菜饺子，抹干净嘴角继续回去做试验。 一次试验哪够啊。 依照研究所的标准，至少进行六次试验，最好八次试验，稳定数据这才算真的成功。 秦蓁刚巧和赵萍萍是一个组的，两人轮流值守，这会儿秦蓁吃了饭回去换赵萍萍的班，她能去吃饭睡觉了。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外面积了厚厚的雪。 一脚踩上去，留下清晰的脚印和咯吱一声。秦蓁和乔山一个班次，与其他研究员一块回去时，她走得慢了些落在后面。 乔山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秦蓁共进退，“你有什么事？” 秦蓁看了眼乔美人。 当初张教授觉得乔山聪明够聪明，但不够稳重，所以迟迟没有把这个人才收入囊中。 他又是看中了赵萍萍的灵气逼人，人刚开学就把她收入门下。 谁曾想这些年过去了，乔山越发的稳重，倒是赵萍萍依旧天马行空的跳脱。 培养方向上，张教授出现些许偏差。 太过于俊俏以至男生女相的乔美人这些年来逐渐沉稳，颇是有几分高岭之花的模样。 这么一个人，朝夕相对喜欢上也不奇怪。 秦蓁笑了起来，“乔美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 这话让乔山忍不住的皱眉头，“你怎么也这么市……俗气。” “什么叫俗气，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这谁都逃不过，你都二十六了，早结婚的话孩子现在都会打酱油了。” 乔山听她越说越离谱，不想再搭理秦蓁，他大步的往前去。 秦蓁连忙追了过去，“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爸妈没催你吗？” 这是大杀器，不管什么时候父母总是爱催婚的。 就算是搞科研又怎么了？耽误你结婚吗？ 结了婚，有个人相互照应，不更方便你搞研究吗？ 父母总是有属于他们的说辞，为人儿女除了听着还能怎么办？ 他不在家甚至几年没回去了，本就是不孝。 只能受着。 秦蓁这话，让乔山觉得父母仿佛站在面前，他有些压力，“我看你最近是闲的了。” “我哪有，我很忙的好吗？我给那个战士做培训，教他俄语和英语，累傻了呢。” 她那几天为了培养对方的语感，自己也整天英语俄语，在研究所没少闹笑话。 “你有喜欢的没，没的话我就给你介绍个，女生挺好的一姑娘，事业也不错，铁饭碗有保障，长得也挺好的。” 乔山皱着眉头，“秦蓁你没发烧吧？” “你才发烧了呢，行不行你说句话，不行我就去找别人了。” 两人正好走到这边实验车间，专心说话没注意到车间门口远远站着的人。 陈默生怎么也没想到，秦蓁原来喜欢的，竟然是她的同学。 男人个头不算特别高，长得很不错，仿若好女。 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所以喜欢上这个同学了吗？ 就像是当初住在他家，自然而然的喜欢他那般？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陈默生忽的想起沈飞曾经说过的话，“人有时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别等到失去那天再后悔不迭，这世上可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 果真是失去了才会后悔。 可那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他没输给沈飞，却是输给了新的朝夕相处。 陈默生觉得自己来这一趟似乎特别多余，他好好的年假请下来，不回家陪着父母过年，竟是来了沈阳。 何必呢？ 雪地上又留下了两行脚印。 然而压根没被秦蓁他们注意到。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我就是大预言家！ 总是放了存稿就忘了说。一边倒是建国后咱们一段时间内奉行的外交政策，无条件的倒向苏联，至于后来中苏关系破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52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6 秦蓁弯腰团了个雪球直接丢到乔山头上,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还不如萍萍一个姑娘家爽快。” 抓过雪球的手有些凉，秦蓁揉了揉手，“我可跟你说,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乔美人你想好, 我们萍萍可从来不缺乏爱慕者。” 乔山还是有些迟疑, 好一会儿才开口,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秦蓁被这关子给弄急眼了，“能不能快人快语点？” 她的话像是鞭子抽在了乔山身上, 乔山轻咳了一声, “我的父母，和林家有点过节。” 秦蓁：“……” 喵的, 咋还牵扯到老一辈的爱恨情仇了？ 她不是红娘, 这件事也许可能真的搞不定啊。 …… 大年初一当天, 第三次试验取得圆满成功, 所长让大家休息一天半，等到初三再继续上班。 一个个黑眼圈都出来了，再继续熬下去，怕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可要不得。 都是共和国宝贵的财富，他得保护这些研究员们。 秦蓁和赵萍萍纷纷选择躺在宿舍里补觉，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俩人面面相觑。 秦蓁想起了乔山的话，思索再三跟赵萍萍说了起来, “乔美人的爸妈当初和林卿同志的父亲一些意见不和，曾经相互在报纸上攻讦对方。” 赵萍萍仿佛听到了大新闻，“啥时候的事, 这报纸师姐你还有吗？” 那都是建国之前的旧新闻了，秦蓁怎么可能有那时候的报纸。 “那回头我去找小乔问，师姐你先跟我说，他们谁赢了？” 秦蓁：“……”妹妹，你这关注点有点清奇，我觉得我脑子都跟不上了。 “依照乔美人的意思，互有胜负最后被劝和了。” 然而面和心不和罢了。 赵萍萍嘿嘿一笑，“那我回头问清楚跟师姐你说着玩。” 她显然压根不在乎这件事，这让秦蓁一度觉得这姑娘是真的没打算认祖归宗。 是乔美人想多了。 不过美人嘛，有矫情的本钱。 秦蓁想了想，“我能申请喜糖换成巧克力嘛。” 小丫头吃了她那么多巧克力，自己说什么都要吃回来才是！ 秦蓁觉得自己的理由合情合理，这让赵萍萍嘿嘿一笑，“行行行，回头我让小乔弄巧克力，咱俩分着吃。” 她才不是小气巴拉的人呢，难得的结婚，肯定要挑剔点，吃好的，好东西和师姐一起分享。 …… 赵萍萍和乔山的婚礼很简单。 大红奖状很快就领了，但真的等到庆祝那天，是在第十次实验获得成功——他们的涡轮风扇发动机研制取得成功，给中央去电汇报了工作结果后。 研究所放假两天，庆贺这一突破性成果。 顺带着举办了婚礼，小小的庆祝他们的成果。 所长的祝福词很有意思，“这发动机，是我们所有人努力的成果，也是你们爱情的见证者和结晶嘛。” 能够让两人走到一起的，可不就是秦蓁当初那被大家认为不可能的制造出来的涡轮风扇发动机。 说起来，秦蓁还是这俩人的大媒人呢。 作为两人的共同好友，秦蓁在那里吃着巧克力，心情十分愉悦。 系统：宿主，不羡慕吗？ 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多好啊，一起搞科研的神仙眷侣，多棒。 秦蓁：是挺好的，最真诚的祝福送给他们。 系统：……就这？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秦蓁：下手晚了，有点遗憾。 系统：……别闹好咩？ 它想要说的是秦蓁的终身大事，难道真的一点不考虑下吗？ 其实，不冲突的。 秦蓁不傻，当然知道这不靠谱的系统说的是什么。 她只是没能下定决心。 工作性质的原因注定了聚少离多，势必意味着对家庭、对另一人的不负责任。 秦蓁：还是算了吧，省得到最后成了怨偶。 系统：好的吧，宿主你高兴就好。 秦蓁：我当然高兴，有巧克力吃呢。 系统：…… 你最会胡搅蛮缠了，果然适合当寡王，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封一千字以上的命题作文终于有了思路。 开始住单间的秦蓁看着那微黄的信纸，下笔时脑海里是赵萍萍娇羞的笑—— “……所里总是开玩笑，说乔山比女人还好看呢，将来得找个多漂亮的老婆才能把他压住。这不，一个萍萍就能艳压我们乔美人了。大家都笑话说，小赵害羞了，也不想想乔美人更害羞好嘛。乔山师兄看似高冷，实际上很细心。当年老师有意锻炼他们，可惜这次婚礼举办的匆忙，老师没能过来当证婚人。自己的学生走到一起，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呢。” “我们的工作告一阶段，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我过段时间可能得去首都一趟，不过小飞哥，对你的承诺我做到了，你很快会有美娇娘，你们男人惯是喜新不要旧，不知道家里的黄脸婆你打算怎么处理，可惜是国家财产，不然给我倒是不错，我还能再研究研究帮它找到第二春。” “东北的冬天冷得很，之前去了哈飞一段时间，萍萍说她想吃冰棍。我们把凉白开里放了点奶粉和白砂糖，丢到窗户外面，第二天一大早收获的何止一根冰棍？那简直是一个冰疙瘩。萍萍费力的嚼了半天，说自己腮帮子都疼得厉害，能不吃了嘛。她真是个顶顶可爱的姑娘，我在想她跟乔美人的孩子该是什么样？或许会生下一个冰山脸的小美女，又或者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小帅哥？不管是哪个，我想都会是聪明可爱的孩子。” “孩子，可真是绝无仅有的珍宝。” …… 沈飞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开春三月底。 彼时春暖花开，他结束一天训练后送飞机去保养，但并没有离开维修厂。 知道这里忙，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自己，沈飞整个人难得的懒散，倚在飞机上，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有些许吊儿郎当不正经模样。 这被曹师傅瞪了一眼，“看你哪里还有军人的样子！” 沈飞笑嘻嘻的把位置让开，小心地叠好信放到兜里，“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反正就是不改。 曹师傅切了一声，忙碌起来。 沈飞的飞机一直保养的很好，例行检查结束后，曹师傅忽然间想起来，“他们说搞了新的发动机，是小秦他们弄的吗？” 报纸上欢天喜地的庆祝，但研发人员只有一个最为笼统的概括—— 我国研究人员。 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可曹师傅觉得，这跟秦蓁他们脱不了关系，她肯定是其中之一。 沈飞不正经的笑了下，“新发动机好啊，回头咱们的飞机就飞得快了，往后也不用受制于人，多好。” 曹师傅看他这般顾左右而言其他，也没再多问，正打算去忙活下一架飞机，瞧到站在那里的人他脚下顿了顿。 本就腿脚不好的人险些摔倒，要不是沈飞扶了一把的话。 陈默生怎么在这里，沈飞也不知道。 大概是他之前看信太过于投入，都没注意到吧。 跟老伙计打了个招呼，沈飞送老婆回去。 再遇到陈默生，是在宿舍门口。 “怎么了？被领导骂了？” 陈默生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伙伴，“秦蓁的那两个同学结婚了。” 他妈提起了这事，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 还念叨了句，“秦蓁也不小了，你看人家小赵比她还小呢，都成家了。” 沈飞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事啊，我知道。可惜没赶上，不然肯定跟他们讨块喜糖吃，沾沾喜气。” 这吊儿郎当模样让陈默生想揍人，他明明到了那里，却以为是秦蓁在跟同学表白。 如今看来，谁都知道乔山和赵萍萍是一对，唯独他不知情。 “沾喜气好跟秦蓁求婚吗？”陈默生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说出这话，“你就别想了，秦蓁说过，她要把有限的生命奉献给祖国的航空事业，压根不会谈婚论嫁。” 沈飞觉得这人有病，不知道从哪里受到了刺激，来自己这里发疯。 “那我俩可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打算一辈子翱翔在蓝天上死在高空中，做灵魂伴侣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丢下这话，沈飞回了宿舍。 房门被哐的一声关上，陈默生耳边还回荡着那句“灵魂伴侣”，他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 在沈阳的研究所待了两年半后，秦蓁被调到首都的研究院，协同参与到新型战斗机的研究设计之中。 发动机出来了，自然是把这新发动机率先应用在战斗机中。 如何有效地将战斗机战斗力最大化，这成了当下研究的重点。 孙怀远特意将秦蓁他们从沈阳那边调过来，为的就是把他们这个小组的奇思妙想发挥到极致。 秦蓁来到首都后，自然是要先去拜访孙部长，却不想正好遇到孙怀远瘫坐在那里，满头大汗虚弱模样。 她有些慌张的上前，“部长，您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秦蓁去找药。 但看到抽屉里的药片时，她愣了下。 这不是止痛药啊。 癌症。 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人们都还谈癌色变，何况现在呢？ “没事，让我缓一下就好了。”孙怀远拍了拍秦蓁的胳膊，示意她别哭，“没啥大不了的，枪林弹雨里活下来，我本来就挺幸运了的。” 比他那些战友，多活了几十年。 只是唯一的遗憾，自己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大概看不到新战斗机在划破长空的那一天了。 英国人用了十多年才搞出了涡轮风扇发动机，美国人虽然快一些，但并没能让涡扇发动机实现质的飞跃。 而他们的研究人员，不到五年的时间，利用纤维增强陶瓷基复合材料，使用热障涂层工艺让他们的发动机在性能上迈上新的台阶。 已经很快了。 孙怀远缓过劲来，就着水吞了一颗药，“生老病死是常态，工作交接上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了，新的领导不会为难你们。” 秦蓁听到这话眼眶越发的酸涩。 从孙部长办公室离开时，秦蓁红着眼睛，脚下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尽管早已经经历了生老病死，可当这种事情再度发生时，秦蓁还是没能做好准备。 又有谁，能够坦然面对生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天的奥运会比赛，想了想上次奥运会时正好写排球文，跟评论区的读者们一起追比赛，一晃眼都五年了，推荐下完结的排球文《回到八零年代打排球》，有喜欢竞技文的可以去看看啦 下午看女排首秀 第53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7 航空研究院对于新到来的同志自然是万分欢迎, 只不过新同志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好在工作冲淡了大家的疑惑，不管怎么说，秦蓁的工作态度从来没有问题。 《飞机制造新工艺》这本她早已经在脑海里背的滚瓜烂熟的书如今派上了用场。 在设计过程中，秦蓁提出了一些极为大胆的想法, 这让航空研究院的同志们目瞪口呆, 偏生她还有俩忠实的跟班。 “师姐说得对, 我们可以试试看。” 乔山同志虽然没明确表明态度, 但那意思也挺明显, 试试看嘛。 要真说秦蓁那是纯粹的胆大，倒也不尽然。 人给出的数据十分翔实, 演算了好几遍都能支撑她的理念。 研究院进行会议表决, 支持秦蓁的占据了绝大多数。 主任哭笑不得，“一个个的都在那里挑刺, 投票的时候都是都同意了。” 秦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还以为自己就三票呢。 大家虽然说她想法太大胆, 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胆大。 可真是一群再可爱不过的人。 八月底, 秦蓁被请去孙怀远办公室的时候，新型战斗机的设计图纸已经出了来，交付到沈阳飞机厂那边去制造。 孙部长比五月份秦蓁见到那次瘦了一圈，声音一如既往的有力。 “我问了研究院那边，你做的很好。正好三机部还有个新的研究项目，你去挑大梁吧。” 这话让秦蓁愣了下，很快就应了下来，“好。” 她的干脆利落让孙怀远笑了起来, 咳嗽声不断。 秦蓁有些担心，“部长……” “我没事，秦蓁你很果断, 这很好，这个去处你也算熟悉，咱们的新研究在部队那边开展，你熟门熟路也不怕生。” “部队？” 这让秦蓁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去部队了？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问题所在，去部队是为了保护她，保护三机部的研究力量不被政治所影响。 这已经是孙怀远为三机部做的最大的努力。 三人小组变成了三十多人的研究小组，新研究所坐落在一个小城，距离空军某基地，不到二十里的距离。 按照研究所规定，他们每天在研究所和基地宿舍之间来回，有班车接送。 赵萍萍觉得有些奇怪，“师姐，这次怎么没见到沈少校？” 倒是碰到了两次陈默生，沈飞没了踪影。 “他去执行任务了。” 具体什么任务，秦蓁不知道，但是沈飞似乎早就听说他们会搬过来的事情。走之前特意给她留了一封信，说等他回来好好的给她办接风洗尘宴。 赵萍萍咯咯笑了起来，“师姐你跟沈飞同志有联系啊。” 秦蓁哭笑不得，“乔美人，你也不管管她。” 这锅乔山是不打算背的，“我管得了吗？” 他偶尔提个意见都会被这俩人一起反驳，自己怎么管？ 何况，他也有些担心秦蓁。 向来爽利的人，唯独在感情的事情上拖沓，这可不是秦蓁的风格啊。 秦蓁被反将一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轻咳了一声，“妻管严，也挺好的，萍萍驭夫有术啊。” 三人正说笑着往宿舍那边去，远远的看到了宿舍楼下的陈默生。 课题组人员住的是单独的宿舍楼，其中也不乏赵萍萍乔山这样的科研伉俪，尽可能的让夫妻俩住在一起，别耽误人家过小日子嘛。 虽然赵萍萍不再和秦蓁一个宿舍，但还维持着原本的三人行，好吃好玩的从不会落下秦蓁。 瞧到陈默生，赵萍萍下意识地看了眼秦蓁，后者的脸上一派平静。 倒是她多虑了。 “秦蓁，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吗？” 小夫妻俩都有些担心，不过秦蓁倒是没多想，“没事，你们先回去吧，过会儿我再去找你们说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 提到工作的秦蓁总是沉着冷静，和过去那个不怎么成熟的人，判若两人。 两人走开了些，秦蓁打破了安静，“陈中校想说什么？” 生疏至极的称谓让陈默生拧着眉头，许久之后这才开口，“我妈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说想要给你安排一个相亲对象，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见。” 秦蓁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她拧了下眉头，“麻烦邱阿姨操心了，我暂时没这个时间，就不瞎折腾了。” “是没这个时间，还是你心里头已经有了人？” 这话脱口而出时，陈默生都觉得有些荒唐。 可他还是这么说出来了。 秦蓁看他有些懊恼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其实也没多怨恨陈默生，只不过如今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既然早些时候瞧不上，何必现在又过多关心呢？早些年，也没见他这么关心原主呀。 陈默生被这话刺的瞳孔瑟缩，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秦蓁，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吧，你已经五个春节没回家了，我爸妈他们都很担心你，院里的叔叔阿姨们也很惦记你。” “你也知道我这边课题组忙，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回头再说吧。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回去。 陈默生至今未婚，她一旦回去，只怕大院里会一阵劝说，撮合他们。 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秦蓁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就算沈飞一辈子不戳破这层窗户纸，也没关系的吗？” 沈飞。 这个名字让秦蓁停下了脚步，她笑吟吟的回头望去，“我俩乐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谁说非要他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等他回来我就问他要不要娶我。” 她讨厌陈默生。 起码现在格外的讨厌。 秦蓁快步离开，不愿意再多留一秒钟。 晚上的时候，她做了个噩梦，梦见沈飞一身鲜血朝她走来，“小太阳，对不起啊，我不能再守护你了。” 噩梦中惊醒，秦蓁慌乱中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钟。 后半夜的梦都是反的，不用怕。 一定是陈默生白天的时候提到沈飞，她才会做了这么个噩梦。 一定是这样的。 宿舍里年轻的舍友正在酣睡，秦蓁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觉得有些冷。 她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大早又遇到陈默生，这让秦蓁有些头疼，还没等陈默生开口，秦蓁已经大马金刀地走过去，“陈默生你有完没完？我们的婚约六年前就已经取消了。” 课题组的成员见惯了秦蓁冷静自持的模样，知道他们的组长虽然年轻，但少年老成，从来都是最稳重的那个。 难得看到她这般动怒，正想着上前来劝说一句，毕竟如今住在空军基地，得罪人不太好。 谁曾想刚迈开脚，就听到那陈中校道：“沈飞，出事了。” 噩梦一瞬间笼罩在秦蓁身上，她好一会儿这才开口，“他能出什么事，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不信。 沈飞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可正经了，他才不会出事呢。 陈默生肯定是在吓唬她，报复她昨天说出那番话来。 秦蓁不相信，打死都不相信。 “有敌机侦察到我们的在西北的基地，我军派出战机阻拦，双方空中交火，沈飞为了掩护队友，他的飞机被击中。” 他一大早收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秦蓁。 飞机被击中，现在还没找到飞机遗骸，理论上还有生存的希望，但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下飞行员幸存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 陈默生艰难的转过身来看着秦蓁，那单薄的后背在颤抖着，他似乎听到了眼泪落下的声音。 “你，节哀。” 他几乎不敢看秦蓁如今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即便是在战场上都英勇无敌的陈默生，靠着击毙敌机立下战功让自己晋升的陈中校，这次也落荒而逃。 远远的，他听到背后的嚎啕大哭，回头看去秦蓁哭得像是个孩子，孤苦无助的蹲在那里。 陈默生想要回去，但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回去做什么？ 又能跟秦蓁说些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没用。 除非，沈飞能回来。 飞机遗骸被找到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秦蓁在研究所听到这话时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又继续趴在那里画图，仿佛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消息。 赵萍萍见状有些担心，扯了扯乔山的胳膊，“师姐这样，我害怕。” 她就那天听到消息时哭了一番，后来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工作。 好像，牺牲的那个人，她一点都不熟悉。 乔山有些忧心地看了眼，“下班后再说吧。” 赵萍萍找不到什么办法，为今之计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师姐以工作为感情寄托，要是连工作都不能进行下去，那才会让人彻底崩溃。 乔山想找秦蓁谈谈，看能不能化开她的心结。 然而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秦蓁倒是先开口了，“其实我没关系的，小飞哥说过他希望自己这一辈子都能翱翔在蓝天上，你看他得偿所愿了对不对？就是这一辈子，太短，太短了些。” 这话直接让乔山破防。 他与沈飞其实交际并不多，倒是萍萍经常跟他念叨，“沈飞哥每次都给师姐带巧克力，我不信他没那心思。” “其实我觉得他俩真的很般配，又一起长大的，多天造地设的缘分啊。” 可有的人，却是有缘无分。 乔山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沈飞，是去年十一月份。 他把要培训的工程师送到了研究所那边，因为还有任务匆匆忙就离开了。 只是跟秦蓁说了两句话，他当时站得远没听清楚，倒是听萍萍提了句，“沈飞偷偷喂师姐巧克力吃。” 好像那次之后，研究所也没再说给秦蓁介绍对象了。 秦蓁和沈飞走到一起只是时间问题，可他们却又败给了时间。 “秦蓁，你……” 秦蓁擦去了眼角的泪，“我没事的，走吧还得忙呢，我还欠他好多好多老婆呢，等将来我死了，师兄你和萍萍记得给我烧一些飞机模型，我好带给沈飞。” 她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低着头说道：“他是个骗子。”说好了要回来给她办接风洗尘宴。 “我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刀了，我就是小李飞刀传人吧 还有个番外章 第54章 谈恋爱不如搞飞机28 建军百年, 当九十岁的前空军司令员驾驶着新型战斗机翱翔在广场上空时，现场和电视机前观看阅兵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 九十岁。 即便是在最新的研究成果表明人类的寿命能够延长后，网友们也并没有那么兴奋—— 人体的器官总会不可避免的衰老，新陈代谢会逐步下滑, 这是谁都无法阻拦的事实。 有钱人可以花钱买命, 但又有几个有钱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呢？ 正因为此, 当九十岁的前空军司令员驾驶着新型战机接受党和人民检阅时, 犹如惊雷一般引起了轰动。 【我九十岁的时候, 能走路不哆嗦就谢天谢地了。】 【谢邀，人在电视机前刚看完阅兵。我爷爷今年八十五, 每天恨不得睡二十个小时, 起床吃饭吃了饭躺床上睡觉，再吃饭再睡觉。】 【是我羡慕的生活了, 不过老司令好牛掰啊, 这次阅兵可真够大胆的, 竟然敢让他上, 真不怕出事啊。】 百年庆典可是大事一桩，能参加阅兵仪式的，哪个不得训练训练再训练？ 这几次阅兵增加了将军方阵，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年龄上都是网友的爸妈爷爷奶奶一辈的，自然不指望他们跟年轻的兵哥哥那样治好大家的强迫症。 但这次国家玩的也太大了点吧，让老司令进行表演。 【楼上少见多怪了吧，陈司令十五岁的时候就入朝作战击落美军飞机立下战功, 国家如果有需要人还能三八线上浪一会。有些人就没这个本事，也就只能上网冲浪。】 【卧槽，大佬的十五岁！！！】 共和国建军百年庆典的仪式上, 年迈的前空军司令员陈默生成了热搜关键词频。 而词频下面紧挨着的军迷们刷上去的词频—— 空天飞机。 不知道谁发的一张模糊的图引发了军迷们狂欢，“艹，老婆真美。” “前面的别逼我去法院哈，这是我老婆。” “实不相瞒，我昨天抱着我家空天睡的觉，那皮肤真光滑，真不舍得让老婆服役啊。” 瞧着掐（发）架（骚）的军迷，有网友不解的问了句，【啥叫空天飞机啊？】 在天空上飞的飞机？ 可飞机不在天空上飞，还能在海底飞吗？拜托，那是鱼雷潜艇好嘛。 这一个提问，犹如懵懂的孩子捅了马蜂窝，当即被热心的军迷网友科普了一脸。 【小可爱，航空航天其实有区别的懂吗？航空是飞机，我们的神舟嫦娥天宫天问北斗都是航天。而空天飞机，则是将航空航天联系在一起，是新世纪最伟大的发明突破。】 【空天飞机这个概念缘起于美苏的太空竞赛时期，不过六十年代虽然提出了概念，但一直没能做出来，等到八十年代中后期，美国才算是发明出来。实际上就是用来唬人的，你看苏联解体后美国的空天飞机用过几次？咱就不一样了，兔子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做到。从七十年代初期秦蓁院士提出空天飞机这个概念后，咱们的研究人员就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不过这个研究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是绝顶聪明如秦蓁院士，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也没能实现这一创举。后来因为其他原因又耽误了，我听说国家重启空天飞机计划是在陈司令担任空军司令期间。说起来这俩也是旧相识，我听家里长辈说，他们之前还有过婚约呢，不知道为啥没能在一起，听说两人都终身未婚，是有什么误会吗？怪可惜的。】 【有啥可惜的，秦蓁院士说过，蔚蓝的天空是她的爱人，她将为其奉献终生。她虽然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不过航空航天大院里的孩子都是她的子女孙辈，老人家走的时候挺安详的，没必要跟陈司令扯到一起去。】 【是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虽然秦蓁院士是在陈司令家长大的，但他们后来很少联系。】 捅了马蜂窝的路人十分惊诧，【童养媳吗？】 这下子更是捅了马蜂窝—— 【别学了个词就乱用，什么童养媳，秦蓁院士就比陈司令小六岁，见过这么小的童养媳吗？】 【亲，别胡说好嘛。秦蓁院士可是我们军迷心中的神，再胡说八道小心揍你哦。】 捅了两次马蜂窝后，路人学聪明了，小心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说的空天飞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样子，那跟光刻机比起来，谁更厉害呀？】 这又是一个马蜂窝。 军迷们暴躁了。 【知道为什么空天飞机难搞吗？普通飞机一样起飞，超高音速在大气层内飞行，加速进入地球轨道后就是类似于宇宙飞船那样的航天飞行器。关键是还能完整回收再次飞行，来回利用，像是民航飞机载人一样在天地之间进行物资运输。外行的弟弟你知道为什么欧美研究了几十年都没搞定吗？那是因为搞不定发动机。知道个光刻机了不起的你哟，光刻机才牛逼了几年？要知道我们航空发动机在六十年代就被称为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那时候光刻机连个卵都不是！】① 【暴躁老哥冷静下，好好科普别发脾气嘛，吓坏了小朋友怎么办？弟弟，别当井底的青蛙就那一亩三分地的眼界，咱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懂么？】 然而理智的军迷到底是少的，更是有不怕事大的营销号趁机煽风点火，以至于到了晚上，空天飞机竟然成了各大社交媒体热搜第一。 前排被军迷们占据高地，进行各种科普。 虽然没有经过正规军训练，但这些年来军迷人越来越多，倒是稳稳的占据了前排。 相关的科普中，秦蓁是最常被提及的名字。 这个与航空发动机、空天飞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名字，如同在网上只露出冰山一角的空天飞机偷拍照片一般，成为了大家热议的所在。 【秦蓁院士一开始只是专注于飞机发动机的研究，后来又去了航天研究所，结合两院力量搞空天飞机，能够在航空航天领域均达成突破，并且是这种永载史册的历史性突破的，说是第一人倒也不夸张。】 有网友觉得未免因为秦蓁是女人夸大了事实，【难道比钱老还厉害？】 【钱老牛掰我先说了，再杠死户口本。拉踩的滚一边去，什么货色自己清楚。秦蓁院士后来转到航天部门正是在钱老手下工作，她向来对钱老尊敬，空天飞机的研究也得到了钱老的大力支持。但她在航空发动机领域所取得的成就，说她是第一人毫不为过，我国空军实力迅速提升，第二代第三代战机性能突飞猛进，正是得益于她的科研团队在六十年代攻关的涡扇发动机，不仅追上了英美步伐，在那个年代还依靠技术出口赚取了巨额的外汇反哺航空航天发展，我说一句第一人怎么了？】 【可为什么历史书上都没怎么记载？我记得我学的历史课本上没有。】 【兔子一向低调，秦蓁院士也一直埋头搞科研。国家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做宣传罢了，但想要了解有的是渠道知道。过些天是秦蓁院士的忌日，在X市的网友可以去当地的陵园祭奠，也不用带鲜花什么的，陵园门口有一家航模店，老板是军迷不乱标价，价钱挺便宜的，说是烧给秦蓁院士的话，兴许还能再给你打个折。她唯一的遗言就是这个，死后多给她烧一些飞机。】 …… 秦蓁的忌日是八月下旬。 她这人要强，就连死都是算好了日子。 和沈飞同一天的忌日。 沈飞母亲去世后，每年来给他扫墓的，除了战友就是秦蓁了。 后来战友们老了，分散在四处来不，唯一雷打不动来扫墓的就剩下秦蓁。 再后来，秦蓁死了。 来给她扫墓的很多，航空航天两部门每年都会烧各种飞机、飞行器模型给她，连带着还有紧挨着的沈飞的墓碑前也有一份。 陈默生在两个墓碑之间点燃了那空天飞机的模型，看着那蔚蓝色的火焰，这位年过九旬，前段时间还手脚稳健驾驶着新型战机的老将军，这会儿却双手颤抖。 沈飞的墓碑上方，雕刻着一架飞机，那是精钢铸造的歼-7飞机模型，搭载着涡扇发动机，是曾经大批量出口到海外的第二代战斗机。 那飞机模型，是秦蓁亲手焊造的。 几十年过去了，历经风吹雨打却依旧矗立在那里，连一丝铁锈都没有，据说是当年从苏联人那里套来的钢铁冶炼技术，炼制的精钢几乎没什么杂质。 墓碑上的照片好像是沈飞当初寄给秦蓁的，永远停留在二十八岁那年的战士笑起来总带着那么几分不正经。在那时候，不正经可不是什么好词，部队里的女飞行员就总觉得沈飞不够庄重，陈默生不止一次的听她们比较他与沈飞。 都说，要是让她们选，肯定选陈少校。 就算是再多的人选他又如何，他最为牵挂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有年轻的情侣过了来。 放下了一捧鲜花在秦蓁墓前，“秦蓁院士，我也是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希望院士保佑，我毕业后能去研究所工作，到时候我再来给您烧飞船。” 墓碑上，二十三岁的秦蓁眉眼弯弯，犹如大慈大悲的菩萨，笑吟吟的应允着所有人的祈求。 作者有话要说：①空天飞机相关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貌似我们国家已经搞出来了，前几天凡尔赛了一把】 这个世界完结啦 航空发动机和光刻机都很超级牛掰，钱老超级牛掰超级。不打架不打架，纯粹网友嘴炮 第55章 真千金只想挣外汇1 从第二个世界抽离后, 秦蓁沉默了许久。 她安静地查看着个人资料面板。 第二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支线小任务，所以日常系统顶多和她插科打诨两句。 但完成任务有巨额积分奖励。 秦蓁的个人积分来到了五万五千点。 秦蓁：这么多？ 她记得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也才奖励了999点积分。 她当时又买了很多书，两万多点积分几乎清零，现在这五万五千点咋来的？ 系统：我们追梦系统很大方的, 其中9999点积分是第二个副本奖励积分。此外, 每架使用了涡扇发动机的飞机会给你带来十点积分。宿主你离开副本世界时进行的统一结算。 秦蓁：真大方。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系统：追梦系统从来不会亏待每一个有赤子之心的追梦者。宿主你快看看你的成就和荣誉头衔呀。 比她还心急。 秦蓁划过去看。 成就面板变化不算太大, 高阶俄语从四星变成五星, 闪着金光。除此之外就是多了高阶德语一项。转到航天部门后, 秦蓁对火箭研究了一段时间，趁着那段时间学习了德语, 查阅了不少资料。 【高阶俄语】☆☆☆☆☆ 使用说明：您就是传说中的语言大师吧？ 其他说明：语言是工具, 艺多不压身。 【高阶德语】☆☆☆☆☆ 使用说明：语言是科学的唯一工具，同声传递不是梦哟亲。 其他说明：语言是工具, 艺多不压身。 荣誉头衔那里也发生了些变化。 【比牲口还畜生】白银级别 说明：吃的比猪少, 干得比牛多, 起的比狗早, 亲要注意身体哦。 奖励：黄金级别可获得一千点积分。 备注：本世界点亮该荣誉头衔可提升体力值20点。 【航空航天专家】金色传说 说明：一发入魂，还有谁比你更牛掰吗？ 奖励：达成金色传说成就，获得积分一千点，额外奖励一千点积分。 备注：没什么比报效国家更热血的了。 不过个人面板上又多了一个选项，这让秦蓁有些奇怪。 【情感值】 数值：30点。 说明：可加可减。 不管荣誉还是成就，都只是正向反馈，忽然间来了个可加可减的，而且说明十分简单, 秦蓁觉得不太对劲。 秦蓁：这什么意思？ 系统：情感值呀，宿主你不要这么抗拒嘛，情感值不一定是爱情, 或许是亲情友情也说不定呢。 秦蓁：你确定没驴我？ 系统：怎么会呢？ 行吧，先这样，回头试试就知道了。 秦蓁：进入新的副本世界吧。 声音刚落，眼前变得光怪陆离，再醒来时，秦蓁已经躺在床上。 吃了之前不认真看剧情的亏，她这次先研究了原著的内容。 在这本《娇宠七零：假千金只想躺赢》中，秦蓁不是躺赢的假千金秦晶晶，而是倒霉催的真千金。 五十年代乡下的孕妇竟然跑到城市里去生孩子？ 而且还偷龙转凤把秦家的女儿抱走，用自家闺女替换？ 这本书从逻辑上就有问题，简直站不住脚，当然这并不重要，剧情才是关键。 孩子之所以被偷换，大概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原主秦晶晶的亲生母亲以为自己这一胎会是个儿子，谁曾想又生了个闺女。 家里头的女儿已经够多了，再生下来肯定不会养着，可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呀，哪舍得就这么丢掉？ 不舍得丢掉的原主母亲便是把主意打到了隔壁刚出生的女婴身上。 她听到了护士说，“首长很快就来。” 首长啊，那肯定家庭条件好。 自家闺女要是能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那肯定会很好。 于是乎，真千金秦蓁被人换走了，秦晶晶成了大院里长大的娇小姐。 而这件事之所以会真相大白，是因为秦晶晶受伤需要输血。 结果医院里发现这孩子的血型和秦家父母对不上。 一家子A型血，怎么可能生出个o型血的女儿呢？ 秦母傻了眼，而秦父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当即让人去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就真相大白，并且找到了当时不想嫁给一个老头给弟弟攒彩礼钱而跳河的秦蓁。 秦蓁被认回到秦家。 只不过秦母尚晓岚高兴之余却又有些不满。 这孩子，太不像她女儿了。 她的闺女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一身的书卷气，看着落落大方十足的闺秀。 可秦蓁呢？ 因为干粗活累活久了，脊背像是被压弯了似的，总是含胸缩背的小气。 皮肤粗黄，看着十分没精神。 还有那手，上面那么多的茧子，瞧着还有冻伤的痕迹，跟老秦这个拿了几十年枪的人差不多。 秦母尚晓岚不太喜欢。 太粗糙了，还是已经定型了的粗糙，只怕是有心去养都养不回来的那种。 而且晶晶那么懂事，“是她猪油蒙了心肝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我是百死莫赎。妈你别生气，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可是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您和爸爸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却不能再承欢膝下，为您养老送终，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还有爸爸，他年纪大了肺不好，我记得警卫员说他肺部还有子弹碎片，一定要少抽烟。” 瞧瞧这孩子多么的体贴人。 一想到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竟然要回到乡下地方被磋磨，秦母心头似乎有千万只小蚂蚁在撕咬。 她怎么肯呢？ 当即做主留下了晶晶，有了那句书中的经典语录，“晶晶柔弱不能自理，你要多让着她。” 原主没想到，自己的亲妈竟然比后娘还后妈。 原主黑化了，骚操作不断以至最后自取灭亡。 书里面，在听到秦母这句话后，原主躺在床上大病了一场，就在这时秦蓁取而代之。 如果说前面两个世界都是对爱情的渴望，这个世界则是对亲情的愤恨—— “我没出息，你要出息起来，让她后悔，后悔死！” 那是原主的期盼。 秦蓁应承下来，“好，会让她后悔的。” 她对秦母没什么感情，甚至能极为理性的分析秦母的选择—— 一手养大的孩子，而且是一个很出色的孩子。对比那个被乡下人那个拿不出手的亲生女儿，爱好面子的秦母自然选择秦晶晶。 秦晶晶已经被清华录取，要去当她的工农兵大学生了。 至于秦蓁，到时候安排个工作，或者按照政策下乡也行，反正她本来就生活在乡下，也算熟门熟路。 人心，可不就是偏的嘛，毕竟没长在胸腔正中央。 秦蓁没对秦母抱希望，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坐以待毙，要知道，把孩子人回来这件事，秦父才是出了力的人。 最开始知道秦晶晶不是自家闺女时，秦母是想要瞒着的。 怎么可以说自己抱错了孩子，传出去岂不是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料？ 但秦父可不想要自家亲闺女继续流落在外面。 只是多年夫妻的情分，在秦母的苦苦哀求下，对外宣称说，秦蓁是秦父亲戚的遗孤，没人照顾所以接来照顾。 糊涂，却也没那么糊涂。 对比秦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何况秦蓁还想要给自己找条出路。 所以，看到书房里的门虚掩着，秦父的叹息声后，秦蓁端着一杯蜂蜜水敲响了书房的门。 “蓁蓁，你怎么还没睡？” 秦振华看着刚找回来的女儿，眼底带着几分愧疚。 他的亲生女儿在乡下地方吃了十八年的苦，要不是自己及时找到，她现在甚至被卖给了一个老头当媳妇被糟蹋。 他一辈子保家卫国，为什么会这样？ 年过半百的秦振华似乎比前两天见到时多了很多白发。 秦蓁心里头有些不忍，“爸，你不也还没睡？上了年纪的人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身体垮了怎么办？” 末了一句声音极低，“到时候连护着我的人都没了。” 这话让秦振华大受震动。 自家媳妇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倘若自己真的去了，只怕秦蓁这个亲闺女会被她随便打发了。 不行，就算是为了女儿，他也得多活几年才是。 “没事的，傻孩子别胡思乱想，我身体好着呢。” 秦蓁把蜂蜜水端过去，“那您往后少喝酒少吸烟，对身体不好，多喝点蜂蜜水养养胃。” 其实秦振华并不爱喝甜的，但是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他当即把这温热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好像还挺好喝的。 “好好好，爸爸答应你，往后不喝酒不吸烟，好好养身体，将来好长命百岁，保护我们蓁蓁。” 起码，这个父亲是真的有保护女儿的心，只是又会被妻子左右，以至于最后原主结局十分的不好。 秦蓁笑了起来，“爸，我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 秦振华听到这话当即神色凝重了几分，“什么事？” 其实他多少也知道，这几天媳妇没少跟他说，给秦蓁安排一个工作，让她去工作吧，总在家里像个什么事？ 然而那工作，是去纺织厂做女工，工人固然光荣，可多辛苦啊。 秦振华不想，偏生还没找到更合适的岗位。 这件事一时间僵持在这里，他觉得蓁蓁过来也是说这事的。 “我总是在家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在想……”秦蓁注意到书桌后那张略有些凝重的脸，她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要不还是安排我下乡插队算了，您也知道我从小在乡下长大，什么粗活累活都干过，去乡下当知青也算是重操旧业，干什么活都顺手。” 秦振华听到这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 他刚把自家闺女从乡下接回来，怎么可能有把她送回乡下？ “这绝对不可能，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会做好安排的。” 秦蓁看着神色凝重的人，“那好吧，爸您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觉了。” 从书房出来时，秦蓁看到主卧的门半掩着。 她假装没看见，回了自己的小卧室。 书房的门很快又被打开，秦母进了去，瞧着拿出烟来结果又放下了的丈夫，嘀咕了句，“这孩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可能以权谋私，偏偏出这难题为难你。” 她刚才都听到老秦发脾气了，想着或许自己现在再说，老秦会答应。 秦母正盘算着，没注意到秦振华那阴恻恻的声音，“蓁蓁给我出什么难题了？” “不就是看不惯晶晶要去清华读书嘛，她就知道跟晶晶抢，也不看自己多大点能……” 书擦过脸颊飞了过去，秦母一脸的惊魂未定，“你跟我发什么脾气，难道我说错了吗？” “对，你说的没错，蓁蓁是给我出难题了，她要我送她下乡插队，不在家吃白饭！” 秦母看着勃然动怒的丈夫，当即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开始啦 第56章 真千金只想挣外汇2 哪有人会想着下乡吃苦受累？ 除非这人是傻子！ 秦蓁可不是傻子。 她这叫以退为进。 秦母是个心眼偏到太平洋的, 某种意义上又算是娇妻—— 秦振华的原配早些年牺牲，因为忙于革命一直没再娶。直到建国后稳定下来这才在战友介绍下，和当时年轻的女大学生尚晓岚再组家庭。 因为生活在军区大院，尚晓岚一直都过得很不错, 不曾吃过什么苦。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 难免眼界跟米粒似的小, 以为世界就她眼中那一亩三分地。 秦振华老男人一个, 觉得自己比尚晓岚大了十多岁, 娶她挺委屈人的。 平日里对她做的事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留下秦晶晶这事秦振华就妥协了。 有一就有二。 秦蓁可不止是要尚晓岚后悔, 她还要尚晓岚倒霉。 想要让秦振华对娇妻生气那得想一个妥当的办法。 秦蓁的办法就很简单, 尚晓岚跟自己说安排了去工厂上班时，她不太乐意, 还下意识的看向了秦晶晶, “晶晶要去上大学吗, 真好。” 尚晓岚是个心思浅的, 当即就脱口而出，“你又没读过几年书，去了大学能干什么？” 其实秦蓁当时只是种下怀疑的种子，架不住尚晓岚这人心眼小啊。 这不，偷听到只言片语后，还真就以为秦振华发脾气是因为秦蓁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 她这一番体贴，完全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惹得秦振华当即发怒。 尚晓岚也不是吃素的，“你竟然为了那丫头打我, 我就知道那就是个灾星，这日子不过了！” 气呼呼的离开书房，走到门口时尚晓岚放慢了脚步, 按照惯例，老秦肯定会拦着她。 一番低声下气的向她道歉。 可这次，直到她打开书房的门，身后都没动静。 尚晓岚回头看去，老秦就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仿佛有火山要爆发。 “你要敢去找蓁蓁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振华说这话的时候心口一阵疼，想起蓁蓁那委屈的声音，他连忙顺了下气，不能生气，得好好活着，不然谁给蓁蓁撑腰？ 尚晓岚傻了眼，完全没想到秦振华竟然要挟自己。 她刚想要开口，又听到老秦说道：“你要敢跟蓁蓁说一句，明天就送秦晶晶回她真正的家里去。” 他这个妻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秦晶晶抢走了原本不属于她的幸福生活，如今拨乱反正就该哪来的回哪去。 要多疼爱秦蓁一些才是，为什么他的妻子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尚晓岚看着动怒了的秦振华，知道自己现在要是乱发脾气，老秦说不定真的会把晶晶送走。 她委屈的抽了抽鼻子，跺脚离开了书房。 秦蓁的小房间就在书房隔壁，靠着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一次性外挂——顺风耳，把保密性极好的书房里的消息听了个真真切切。 看样子，秦父还可以再救救。 拥着被子，秦蓁甜甜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家里除了帮佣的刘阿姨再没其他人。 “蓁蓁起来了呀，首长说了，等你起来后让我给你重新收拾下房间，你去住那间房。” 刘阿姨指的，是秦晶晶的卧室。 家里仅次于主卧的存在，比秦蓁现在住的这小房间好上十倍不止。 秦蓁闻言略有些忧虑，“可那是晶晶的房间，要是让妈妈知道，她会说我不知道让着妹妹。” 刘阿姨是知晓内情的。 她这个外人心疼秦蓁心疼的不得了。 这孩子可真是命苦，被坏人抱走没好好养着不说，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尚晓岚还对她左右看不惯。 要是秦蓁能像晶晶那样自小在大院里长大没吃那么多苦，她觉得秦蓁说不定会更好呢。 把刚热好的鸡蛋饼子放到碟子里，又是盛了满满一碗的大米粥，刘阿姨一脸慈爱的看着秦蓁，“这是首长的吩咐，我要是办不好，回头他该生气，我这工作也就没了。” 刘阿姨半是吓唬半是哄着，等秦蓁吃完饭一起收拾，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好了。 那些粉嫩的装饰秦蓁没要，全都塞到小房间里留给了秦晶晶。 房间里除了床和柜子，略有些空荡。 “刘阿姨，我能要个书柜吗？” 刘阿姨听到这话一脸喜色，“怎么不能？首长说了你要啥就尽管开口，回头他让人去置办，你读过书认字是吧，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书？回头一起置办了。” 说到书，秦蓁笑了起来，“读过的，我是公社里学习最好的，老师说要是还有高考的话，我都能考上大学呢。可是家里不让我读，说是女孩子家的读书没什么用。” “谁说没用的？”刘阿姨气得跺脚，“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喜欢读书，首长肯定很高兴。” 秦蓁羞涩的笑了笑，“我看爸爸书房里就很多书，我也想要，我能去书店看看吗？” 刘阿姨应承下来，“行呀，等会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刘阿姨，我认识路，就在那边的建设路上，来的那天我看到了的。” 当然，秦蓁去书店可不只是为了看书。 她要避开秦晶晶的锋芒。 因为真假千金一事，尚晓岚送秦晶晶去了娘家那边，今天一大早就去接人了。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回来。 一对二秦蓁倒是不虚，但没必要。 受了委屈秦振华也看不到，所以她要避人锋芒，等傍晚回来再赶赴战场就是了。 刘阿姨哪知道秦蓁还想了这么多，她把人送出大院，目送着秦蓁往新华书店那边去，这才回家收拾。 大院里其他人瞧着热闹，“这就是老秦的那孩子呀，长得倒是跟老秦有点像。” “可不就是，我就说晶晶那孩子长得不像是晓岚和老秦，怎么看怎么奇怪。” 尚晓岚一心不想让外人知道，然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实际上，整个大院都知道，秦晶晶是个冒牌货。 秦晶晶也知道，可她不舍得离开熟悉的家去一个陌生的家庭里生活。 听说乡下那一家有七个孩子，上头是六个姐姐，就一个儿子。 想想就觉得恐怖。 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去清华读书了。 才不要回乡下家里，那根本不是她的家。 任何一个人，都会跟她一样做出这样的选择。 车子停了下来，后排坐着的秦晶晶还有些紧张，“妈，蓁蓁姐，能接受我的存在吗？” 尚晓岚看着皮肤白皙，容貌秀丽的女儿，她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女儿，长得像她。 “她敢不接受。晶晶你不用管她，就当她不存在就是了。” 秦晶晶听到这话蹙了蹙秀气的柳叶眉，“这怎么可以呢，蓁蓁姐是您的亲女儿，我会拿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的，妈妈你放心就好了。” 尚晓岚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她拍了拍秦晶晶的手，“真是妈的好女儿。” 秦晶晶报之以微笑，从车上下来，看到了大院里的小孩子，那是张团长家的小儿子，很顽皮捣蛋。 平日里秦晶晶也不太乐意跟这小屁孩玩，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再端架子。 “小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张小明听到这话嘿嘿一笑，“我在这里看冒牌货，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上的秦晶晶冒牌货。” 小孩子在胡乱的唱着，这让秦晶晶粉嫩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尚晓岚着了急，“晶晶，你别吓唬妈妈，你别吓唬妈妈呀，张小明你给我滚蛋，不然我让你爸妈打你！” 张小明被一番要挟，做了个鬼脸跑开了，“略略略，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上的秦晶晶是个假星星。” 尚晓岚气的鼻子都歪了，“张小明！” …… 秦蓁从新华书店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四十分。 她不紧不慢地往军区大院那边走，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她走出了十五分钟的距离。 现在是1974年，其实国家已经处于稳定发展中，只不过从零开始的建设终归是慢的，这个省会城市还是十分的老破小。 做什么工作好呢。 秦蓁还没想好在这个世界做什么。 当兵吗？ 她之前在空军基地生活多年，后来又去了西北那边，对部队生活倒也熟悉。 但当兵顶多成为一个战斗英雄，为国家能做的有限。 才来到这个世界两天而已，不着急，慢慢想。 秦蓁走到大院门口，门口的警卫员小声提醒，“你妈在发脾气。” 瞧瞧，守大门的警卫员都知道，偏生尚晓岚还想隐瞒自己身份，不觉得搞笑吗？ 秦蓁感激的笑了笑，“谢谢。” 她抱着两本书—— 钱是刘阿姨给的，说这是首长给的零花钱。 秦蓁倒也没客气，钱变成了书。 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步履坚定的走了进去。 尚晓岚的形象气质全无，泼妇骂街一般，“教不好孩子就别生，再敢胡说八道我见一次打一次。” 那边张团长家的媳妇也是个护犊子的，把儿子往身后一推，掐着腰跟尚晓岚对骂，“我家明明说错了吗，要是说错了我就让他赔礼道歉，他要是没错尚晓岚你给我儿子赔礼道歉！” 打蛇七寸，尚晓岚听到这话当即像是个哑巴。 大院里其他人也在看热闹，有人忽的喊了一声，“秦蓁回来了。” 张团长家媳妇蹬蹬的跑过来，“秦蓁，你跟我说，你是什么身份？” 就尚晓岚那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性子，在大院里结下的仇家之多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不过秦蓁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有邻居来助攻了。 她咬了咬唇，“我是来投奔舅舅舅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妈虚荣到极致的那种 第57章 真千金只想挣外汇3 对外, 尚晓岚宣称这是秦振华妹妹家的女儿，前来投奔他们。 这话让尚晓岚对秦蓁稍稍满意些许，还算知道维护她的面子。 但张团长家的又不傻，“是的嘛, 那可真是巧了, 你竟然也姓秦。” 尚晓岚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兀自嘴犟道：“跟我们家老秦姓不行呀？” “行行行, 亲闺女当外人, 一个冒牌货当宝贝，也不怕遭报应。” 尚晓岚养尊处优二十来年, 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 一下子没忍住, “你胡说什么，我说了秦蓁不是我女儿！她自己也说了的！” 秦振华回来时, 就听到他媳妇在跟邻居大吼。 仿佛要让大院里所有人都知道, 秦蓁不是她女儿, 她尚晓岚养不出这么拿不出的闺女。 看着垂头站在那里, 似乎办错了事一般不敢抬起头来的秦蓁。 秦振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大踏步的过了去。 胳膊被人抓住，秦蓁下意识的抬头，爸爸这个词卡了一半，她连忙改口，轻声喊了一句，“舅舅。”声音颤颤发抖，犹如蝴蝶震动的翅膀。 秦振华听到这一声, 眼眶一红，“你就是我闺女，难道你不认我这个父亲？” “怎么会？”乡下来的年轻女孩迅速地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保养的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 心虚的低下了头。 秦振华看向妻子的眼神透着怒意，他紧紧的抓住秦蓁的胳膊，“不好意思惊扰大家了，我们家蓁蓁早些年被人抱走，现在才找回来，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这孩子从小在乡下长大，不懂城里的规矩，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大家多担待些，别跟孩子过不去，我先跟大家说声对不住。” “秦师长你这话说的，咱们谁不是乡下泥腿子出身？要我说秦蓁这孩子也是命苦，可怜巴巴的好不容易才回家，还好有你这个当爹的撑腰。”意思是当妈的不是个东西。 “就是，秦蓁，回头可得好好孝顺你爸，别看他总黑着脸，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 大院里的是在看秦家的笑话不假，但更多的还是瞧不上尚晓岚，亲妈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 如今秦振华这个亲爹护着孩子，大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愉快。 秦振华跟邻里们道谢，牵着女儿的胳膊回了家。 刚回到家，他的脸就黑成一块煤球，看着地上堆着的东西—— 那是秦蓁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带的几身衣服和她自己亲手纺织的棉麻床单，如今都堆积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尚晓岚跟着回到家中，心中一阵发虚，“老秦，你还有脸跟我发脾气，你说了晶晶在这个家中一切照旧，为什么要把晶晶和秦蓁的房间调换？你难道不知道晶晶体弱，不能住北面不朝阳的房间？” 她还是看不惯秦蓁，尤其是刚才这丫头竟然让她在大院其他人面前丢人现眼。 嫁给老秦二十多年，她替他生儿育女，教养出一对好儿女，在这个家里一向受尊重。 偏生秦蓁出现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从来都没对自己红过脸的老秦，接二连三的跟自己过不去。 尚晓岚很生气，要再这么下去，这个家里还有自己的位置没？ 难不成往后自己要看秦蓁的脸色行事？这绝不可能！ 这件事上，尚晓岚一步都不会退让。 她知道，自己一旦退让了，往后这家里，就再也没有她说话的份。 秦振华面色不虞，他刚想要弯腰捡起那些床单衣服，有人比他动作还快。 “对不起妈妈，是我的错，您别跟爸爸生气，我有个住的地方就好。” 年轻的姑娘抱紧了自己的东西，往那小房间去。 秦振华抓住女儿的胳膊，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刘阿姨说你想要个书柜，爸爸让人去找了，回头亲手给你做个书柜怎么样？” 秦蓁一脸的惊奇，“爸你还会做木工活？” 年轻女孩的皮肤透着蜡黄，这是秦振华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颜色—— 吃不饱饭，干重活，能有什么好肤色？ 但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透着惊讶以及崇拜。 秦振华陡然觉得自己又年轻了，被崇拜的目光激发了心中的英雄主义，“我还没参加革命前，是个木匠，手艺应该还在。” 秦蓁忍不住问了句，“那爸爸你能给我做一把木`枪吗？” 做父亲的刚想要答应，但女儿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算了，您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我做这个，不麻烦爸爸了。” 什么叫麻烦？ 这是自己的亲闺女！ 秦振华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傻姑娘，你是我女儿，我就算是再忙，也有时间来给你做点东西。走，去量量你的新房间，看做个多大的书柜合适。” 尚晓岚看着父女俩这般亲近，她几乎要疯了，“秦振华，你什么意思！这是晶晶的房间。” 秦振华当然知道，养育了秦晶晶十八年，他一直也很喜欢这个女儿。 可是再喜欢，他也不能为了这个女儿忽略自己的亲生女儿。 “妈，您别这样。” 秦晶晶抱着东西从房间里出来，“本来这就该是秦蓁姐的房间，是我鸠占鹊巢没认识清楚自己的身份，您别因为我跟爸爸失了和气，伤了夫妻感情。” 尚晓岚听到这话一阵感动，“晶晶，是妈妈对不住你。”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系统：卧槽，宿主，这是小白莲和老白莲双剑合璧啊，你打得过吗？ 秦蓁：打不过也得打呀。 这还是秦蓁第一次跟秦晶晶打照面。 同一天出生的女孩皮肤细腻的犹如蛋白，一双盈盈妙目我见犹怜。 楚楚动人的气质的确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欲，何况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自然偏心了几分。 生恩和养恩到底哪个更重，这一直是个热门话题。 对秦蓁来说，疼爱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秦振华目前在她心中排在首位，就连刘阿姨都有一席之地，至于其他人嘛。 管她呢。 四个人僵持在门口，秦晶晶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知道自己这示弱是有用的，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心地打量着秦蓁，不曾想迎上了那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 仿佛是花了眼，再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晶晶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的跟大白馒头似的，我们过年才能吃到半块，可香可甜了，一点都不剌嗓子。” 系统：……这家里是池塘吧？怎么长了这么多白莲花。 它可真是低估宿主了。 尚晓岚听到这话越发的瞧不上这个亲生女儿，不就是白面馒头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秦振华却大受震动，他是吃过苦的人，自然知道乡下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虽然这两年吃穿不愁了，但对于一个多子女又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女儿是最无关紧要的存在。 难怪这孩子说大白馒头时还舔了舔嘴唇。 “想吃馒头回头让刘阿姨给你做，来，咱们来收拾房间。” “可这是……要不我跟晶晶都住在这里好了，也能培养我们姐妹俩的感情。” 秦晶晶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太好，她原本是想以退为进表明自己的大度，哪曾想秦蓁三两句话又让爸爸红了眼。 自己一番话，反倒是给秦蓁做了嫁衣裳。 她刚想要开口，就听到秦振华说，“不用，她马上就要去学校了，住不着这房间了。” 什么叫马上就要去学校？ 明明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难道她这两个月就只能住在那原本当储物间用的小房子里？ 秦晶晶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就像是大院的孩子说的，她就是个冒牌货。 即便是长得再好看，也还是个冒牌货，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看着秦蓁忧心忡忡的进去，秦晶晶看了眼一脸震惊的尚晓岚，她脸上撑起笑容，“妈，秦蓁姐刚回来对家里还不熟悉，要不回头我带她出去玩吧？” 尚晓岚听到这话一阵感动，“委屈你了好孩子，这样，你先搬到你哥房间里去住，等回头我肯定帮你把这个房间夺回来。” 到底还是有人心疼自己的，秦晶晶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其实不用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脾气。只要妈你还心疼我，其实就算睡大街也没关系的。” 系统没想到，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么茶。 系统：宿主，你能忍？ 秦蓁：你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很是认真的铺床，把那条纹的棉麻床单拉扯的整整齐齐，带着几分炫耀的说，“这是我自己纺的布，我纺布又快又好，爸爸你瞧着好看吗？” 粉刷的十分干净平整的房间里，这红蓝绿相间的条纹布显得土气十足。 但看到女儿一脸骄傲，秦振华也忍不住笑了，“好看，我们蓁蓁最能干了，听说你今天去书店待了一天，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那里书太多了，我一时间忘了肚子饿。”秦蓁献宝似的把自己从书店里买的书递到秦振华面前，“这本书很好看的，我买回来了！” 秦振华接过了书，竟然是一本俄语小说，“你看得懂？” 这话让秦蓁脸上的那几分兴奋消失，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不能看懂的吗？” “没有，当然能看懂，只是我没想到蓁蓁这么厉害，竟然能看的懂俄语，你是跟老师学过？” 中苏热恋之际，倒是掀起了全民学俄语的热潮，只不过这种热潮后来因为两国友谊破裂也降了温。 不过那时候秦蓁刚出生，想要学俄语也没什么条件呀。 “不是，那个家里有本书，我经常看，看不懂的会问老师。”秦蓁十分小心，“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秦振华看着忐忑不安的女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我们蓁蓁可真聪明，自学都能成材，要是能好好读书的话，说不定……” 忽然间，秦振华想起了一件事，“蓁蓁，你要不要读书？也去读大学。” 第58章 真千金只想挣外汇4 他的女儿靠着一本书就能学会俄语, 看得懂苏联的小说，要是给她机会，她肯定能把书念好。 为什么不安排女儿读书呢？ 这个念头越发的强烈，以至于秦振华略有些激动, 双手紧紧抓住女儿的肩头。 秦蓁轻咳了一声, “我有读过书, 念到初二就不再让我念了。” 原主其实也挺聪明的, 起码在读书这件事上很下功夫也有点成绩。 只不过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去世后, 没有人再庇护她，读书也就停了下来。 “这样, 那爸爸安排你去读书, 回头咱也去上大学。” 秦振华存了私心，这是他亏欠诸多的女儿, 他必须给这孩子一个交代。 初中毕业, 回头安排她去工厂里待一段时间, 等机会合适再安排这孩子走工农兵大学生的路子去读大学。 这是他这个父亲, 能为女儿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真的吗？”秦蓁觉得自己彻底进入了角色之中，“爸爸你真的觉得我能读大学？” “当然，我秦振华的女儿聪明着呢，肯定能读好书，将来成为国家栋梁。” 父亲拥抱着女儿，“蓁蓁，你妈妈是个糊涂的，我知道勉强你们母女和谐相处很难, 你就当为了爸爸，别跟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作为丈夫他自觉对尚晓岚有亏欠。 作为父亲他又对不起秦蓁这个女儿。 秦振华也知道, 很难处理好这母女俩的关系，他又不可能整天守着这两人。 只希望女儿能够看开一些，别钻牛角尖。 秦蓁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的，等回头我也变得跟晶晶一样优秀，妈妈就会喜欢我了。” 这话带着几分童言无忌的味道，让秦振华心头有些酸涩。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之后这才开口，“委屈你了孩子。” 不委屈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尚晓岚做的，她都一笔笔记着呢，总有一天会做清算。 到时候，希望爸爸你别恨我。 …… 秦晶晶睡在小房间里很不适应。 床太小了，房间里就那一个小小的窗户，而且还打不开。 憋闷的慌。 她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早晨起来一看，都有了黑眼圈。 从房间里出来吃早饭，就看到秦蓁正在那里和刘阿姨说话。 “不对不对，刘阿姨你又唱错了，该这样唱。” 是苏联的民歌《喀秋莎》！ 秦晶晶听着秦蓁在那里教刘阿姨唱歌，她皱了皱眉头，很快就脸上堆笑过了去，“秦蓁姐起这么早呀。” 一大早，秦振华就去军区那边忙，大概是怕尚晓岚在家给她难堪，他把尚晓岚一块拉走了。 家里头除了刘阿姨这个帮佣，就只剩下姐妹俩。 瞧着秦晶晶出来吃早饭，刘阿姨有些警惕。 晶晶这孩子，像极了尚晓岚。 太过于骄傲有点点目中无人。 但她又很会演戏，家里头有人时，又会各种帮自己的忙。 刘阿姨不喜欢这么两面派的作风，一开始就觉得这孩子不对劲，不太像是首长的孩子。就算是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晶晶和哥哥秦宁性格不同也正常，可刘阿姨就觉得奇怪。 可不是咋滴，秦晶晶还这就不是首长的亲闺女。 亲闺女是个可怜的小白菜，不受亲妈待见。 好在首长是个知道心疼孩子的爹，刘阿姨想着，看秦蓁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怜爱。 尽管秦蓁回到这个家中没几天，但刘阿姨已经坚定不移的成为了真千金这一派的支持者。 秦蓁看着略有些慵懒的人，她笑着跟秦晶晶打招呼，“晶晶起来了呀，刘阿姨做的包子可真好吃，你要不要来个？” 肉包子皮薄肉馅多，很香。 听刘阿姨说，是秦振华特意吩咐做的，说是给她改善伙食调理身体。 秦晶晶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人，眼底露出一丝不屑，还真是乡下的土包子。 “不用了秦蓁姐，我不太爱吃这油腻的，你吃就好。” 小公主不愧是小公主，这话要是让秦振华听到还不得气得火冒三丈。 可惜了，下次得选择好机会说这话才是。 秦蓁继续吃包子教刘阿姨唱歌。 秦晶晶听着那清越的嗓音，她有些不安。 没想到，秦蓁唱歌竟然这么好听。 下意识的，秦晶晶去打断秦蓁的歌声，“秦蓁姐上午有时间吗？我带你出去玩，熟悉熟悉我们这里的环境。” 刘阿姨很是不开心，秦蓁正唱在高`潮部分，你干嘛打断呀。 怎么这么没家教？ 秦蓁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先喝了口粥润润嗓子，“谢谢晶晶，不过爸爸说安排我去读书，我最近要去书店学习补功课。” 秦晶晶听到这话愣在了那里，读书？ 她几乎脱口而出，“你在乡下念过书吗，去学校里能跟得上？” 刘阿姨翻了个白眼，“去读书好呀，去读书回头秦蓁也读大学，秦蓁那么聪明肯定能念个好大学，到时候首长脸上也光彩。” 光彩。 如果到那时候，秦蓁成了大学生，能够满足妈妈的虚荣心。 是不是，自己这个冒牌货，也就没了用处？ 不行，不能这样！ 秦晶晶无法忍受这个事实，到那时候，这个家里压根没有了她的位置，那她岂不是要被丢到乡下去？ 这怎么可以！ 秦蓁把秦晶晶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继续慢条斯理的喝粥，教刘阿姨唱歌。 吃完了早饭，秦蓁端起碗要去厨房，被刘阿姨拦住了，“我来就好，你去书店学习吧，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回头跟首长说，让他给你安排个老师，他看到你这么认真的学习，一定很高兴，将来要是能上大学，怕不是要放鞭炮呢。” 首长没啥文化，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当什么木匠学徒工。 不过没文化的人也没断了学习，更是尊重文化人。 刘阿姨在这个家里待了十多年，再清楚不过。 秦蓁害羞的笑了笑，“那辛苦刘阿姨了，我去书店了。” 她很是礼貌地跟秦晶晶告别，看着年轻姑娘脸上来不及撑开笑容，秦蓁哼唱着俄罗斯的民歌，脚步欢快地往书店去。 秦晶晶捏着筷子的手泛着白色，手背上，几乎有青筋爆了出来。 市妇联办公室，尚晓岚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刚进门就被同事喊住，“晓岚，听说你又多了个闺女？” 这事又不是今天才发生的，办公室里的人前两天就知道。 忽然间又这么问，摆明了没安好心嘛。 尚晓岚不太想说话。 她刚坐下，就有事找了过来，“尚主任，钢铁厂那边那一家子又再闹，您看要不过去安抚一下？” 尚晓岚对面坐着的柳娟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不是咱们项大姐亲自处理这件事吗？” “乡下那边出了点事，主任一大早过去处理了。”年轻的干事轻咳了一声，“钢铁厂那边又闹起来，我就怕不小心闹大了，回头革委会那边再插手，就不好弄了。” 柳娟和尚晓岚都在妇联任职，同为副主任两人向来不对付。 她是老革命瞧不上尚晓岚那作风，而尚晓岚看不上柳娟的粗俗劲。 俩人不对眼，平日里妇联主任项大姐在还能压一下，如今项大姐下乡去处理事情，这倒是给柳娟机会，“你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钢铁厂咋回事还不清楚？不就是王大友他家闺女被人抱走，好不容易找回来，结果偷孩子的那家不放人吗？没听说咱们尚主任家刚找回来亲闺女，这要是去了现场，可不得触景伤情。” 年轻的干事只是听说了句，还真以为那是外甥女来投奔，没曾想竟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知道……尚主任您……” 柳娟看着对面气得面皮通红的人，眼底透着几分得意，“行了，我去吧，就别让咱们尚主任来回跑了，晒黑了这张老脸可不好。” 小干事知道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连忙跟着跑了出去，外面却也有看热闹的。 “你也傻，这种事情哪能找尚主任处理，不知道她不乐意往外去吗？” “是啊，听说钢铁厂那家子也有意思的很，说是那边陈家不放人，其实是那闺女不乐意回去，陈家可好过多了。” “王大友家不是钢铁厂的工人吗？” “傻了不是，人家陈家那边好几个工程师呢，不比王大友家好？” “你们听说了没，尚主任家的那个女儿不肯回自己家，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 “不然呢，狗不嫌家贫，那是因为它连屎都吃。人可就不一样了，谁家好过谁家不好过，这还不清楚？” 议论声在尚晓岚开门出来时戛然而止。 干事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派忙碌的样子。 尚晓岚想吼一声，却又觉得这样会毁了自己的形象，最后用力关上门，回到办公室生闷气。 …… 妇联的项大姐接到军区那边来的电话时还有些奇怪，她这刚从乡下回来，人还没缓过劲来呢。 打电话过来的是秦振华。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怪自己。 妻子有工作，在妇联那边有差事，然而又正儿八经工作了几天？ 他总不能见天的把人捎带到单位去上班，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给管得住她的人打电话。 项大姐被这要求弄懵了，妇联算是半个养老单位，尤其是市妇联。 为啥这么说呢，现在单位工厂、街道社区、公社甚至到下面的村，哪里没妇联？ 除非是大事，否则小事早就被下面的一个个组织机构解决了。 市妇联几乎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就成了养老机构。 尚晓岚好歹是大学生，去机关、工厂哪能没有一个适合她的岗位？ 但她都没去，在妇联挂个名，偶尔过来点个卯就算应付了。 偏生她男人是秦师长，项大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呢？秦师长打电话说，你给尚晓岚安排工作，能安排多少安排多少，她要是不干就扣工资，再不干就辞了她。 项大姐听说了军区大院发生的事情，结合着秦师长的这通电话，她寻思着这两口子肯定有矛盾。 不过尚晓岚也真是的，好歹是妇联的副主任，做事这么偏心，也难怪秦师长这么生气。 要是哪天过不下去离婚，她都不奇怪！ 第59章 真千金只想挣外汇5 秦蓁这几天一直都是早起晚归去书店看书, 回到家后和秦振华一起捣鼓书柜。 父女俩的感情逐渐和谐。 尚晓岚也没空找她麻烦，她这些天忙得厉害，工作上一再出错，被项大姐批评了好几次, 甚至有一次直接说“干不了回家当你的师长夫人去”。 这话让尚晓岚几乎哭了出来, 咬着牙继续干。 她要是真的半途而废, 那才真是再没脸见人了呢。 这忙里忙外的, 让尚晓岚回到家里恨不得就睡觉, 哪还有空跟秦蓁吹鼻子瞪眼？ 这般状况，是秦振华乐意看到的, 他深知妻子的脾气, 知道她跟蓁蓁母女处不好，索性不让两人有太多的接触。 这么一来, 倒是如了他的心愿。 秦蓁知道这位老父亲的为难之处, 这些天也很消停, 她还在想着自己将来干什么呢, 只要不是尚晓岚找茬，她倒是不介意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 但秦晶晶很不好，她在小屋子里睡了好几天，每天都觉得自己身上黏兮兮的。 一觉醒来都一头大汗，晚上总觉得有蚊子飞来飞去。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秦晶晶有心要跟母亲倾诉委屈，但每天看到尚晓岚那累得不想多说话的样子，她就想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一星期, 瞧着都没完没了，秦晶晶没了耐心。 尚晓岚洗完澡没了力气，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看着有人进来, “晶晶，是你呀。” 保养得宜的母亲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态，秦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忧郁，“妈，最近工作很忙吗？怎么周末都没过。” “妇联事多，每天都有事。”尚晓岚有气无力，她想要撑着身子做起来都没这个力气。 拉着女儿躺下，尚晓岚抚摸着女儿年轻紧实光洁的脸颊，“晶晶，妈妈最近忙可能照顾不到你，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千万别忍着，跟妈妈说啊。” 秦晶晶笑了起来，“没有，妈你这么累要不我给你按摩吧？” 尚晓岚笑道：“你还会这个？” “我怎么不会？” 她声音刚落下，就听到院子传来的声响，那是秦振华在用刨子处理木板，透过窗纱，隐隐看到有小孩子还有秦蓁围在那里看。 秦晶晶收回目光。 “妈，我给你按摩。” …… 秦蓁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忽然间觉得不对，客厅里怎么有人？ 她连忙打开灯，这才发现窝在客厅沙发上的人竟然是秦振华。 灯光刺眼，秦振华揉了下眼睛，有些迷糊，“蓁蓁你怎么起来了，做噩梦了吗？” 他做起来时扶了下腰，动作都十分的迟缓。 秦蓁连忙过去扶他站起来，“爸爸你怎么睡在沙发上？跟妈妈吵架了吗？” 她晚上看书有些入神，看着看着头一歪睡着了。 也没注意太多。 秦振华笑了笑，“没有，晶晶跟你妈睡，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秦蓁撒了谎，“我睡不着。” 秦蓁看了眼那关着的小房间的门，“爸爸我睡不着，你要不给我讲故事，讲你们打仗的故事行吗？” 女儿的请求，秦振华向来不会拒绝。 “行，给我宝贝闺女讲我们行军打仗的事。” …… 秦晶晶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她决定了往后每天过来给尚晓岚按揉肩膀，顺理成章的就可以睡在这里了。 她跟妈妈睡天经地义。 至于爸，他现在满心眼里只有秦蓁，压根没自己这个闺女，她管他睡在哪里呢。 从卧室出来时，秦晶晶看到父女俩正在餐厅吃饭，“我这真是年纪大了，给你讲故事讲故事就睡着了，蓁蓁你睡了一晚上沙发，累不累？” 秦振华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闺女的床上，而秦蓁则是在客厅的木沙发里将就了一晚上。 “没事，我年轻没事的。” 秦蓁笑了笑，拿起警卫员送过来的报纸看了起来。 “爸，咱们现在在建设港口吗？” 秦振华喝了口米粥，“是啊，国家要进口一些大型生产线设备，咱们国内现在码头的泊位不够用，所以从年初开始就在扩建港口。” “怎么忽然间进口那么多设备，发财了吗？” 秦蓁好奇地问了句，其实原本也没指望秦振华回答。 他也就是个师长而已，很多国家层面的秘密，秦振华压根不知道。 但秦蓁很快就看到了答案，报纸的经济栏这两页有一豆腐块大的新闻，大体意思是我国外汇储备量创近二十年新低。 外汇储备减少，这意味着钱花出去了。 买设备，外汇少了。 两者之间划等号完全没问题。 可兔子家的钱向来是一分一厘都精打细算，怎么可能忽然间大手大脚起来？ 除非这中间还有一笔见不得光的钱。 意外横财？ 什么意外横财。 天上总不可能掉金币，金币！ 秦蓁忽的想了反应过来，她怎么就忘了呢。 天上不可能掉金币，但是可以炒黄金啊。 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国际黄金大抄底，正好是去年的事情。 秦振华的确不清楚内情，但是刚才那句扩建港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国家可不就是赚了笔横财，所以才忽然间能财大气粗起来。 秦蓁：我去挣外汇怎么样？ 系统：好啊，挣钱好挣钱妙，能挣钱的宿主呱呱叫。 秦蓁：……谢谢，不想当青蛙。 这段时间以来，秦蓁一直在思考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等恢复高考成高考状元还要三年时间，彼时再去搞点什么总觉得这三年就浪费了。 如今确定了目标，一切倒是再清晰不过。 她要去挣外汇，国家穷没钱啊，要是有钱基建就嗖嗖的飞起。 那多好啊。 “爸，你觉得我将来要去读大学的话，读什么专业好？” 这个问题难住了秦振华，他也不知道大学有啥专业呀，不过很快秦振华就给出了答案，“只要你喜欢，读啥都行。” “那爸你有想要我去的大学吗？” 秦振华笑了起来，“这是蓁蓁你自己的选择，你有喜欢的大学吗？”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父女间的其乐融融，“秦蓁姐可以去清华啊，到时候我可以照顾姐姐。”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下，“晶晶起来了呀，多大的孩子了还要跟着妈妈睡，害得爸爸都没地方睡觉。” 这话让秦振华皱起了眉头，秦晶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爸，我就是昨天看妈妈太累了，给她按摩，结果按摩着按摩着就睡着了。” 秦蓁当即道歉，“原来这样，是我误会晶晶了，她也是心疼妈妈工作辛苦。对了爸爸，我看着报纸忽然间想起来，咱们国家既然要从国外进口那么多生产设备，是不是对外贸易关系也在缓和中？您觉得我去对外贸易学院怎么样？” 秦蓁指了指，教育栏目那里有一则新闻，是革委会要入驻对外贸易学院。 秦振华看着女儿一脸热烈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姑娘，你知道什么是对外贸易吗？” “不知道可以学呀，对外贸易就是得会外语嘛，我会外语呀，您值钱不还夸我有语言天赋吗？会外语就方便对了，至于贸易，肯定就是买进卖出尽可能的给国家挣钱嘛。我觉得我应该去对外贸易学院。” 秦蓁起身，绕到秦振华身边，帮着老父亲按捏肩膀，“爸爸，我去对外贸易学院好不好？好不好嘛。” 撒娇这回事，其实也没那么难。 系统：喵的，也就你爹是亲爹眼看你顺眼，你也不看看秦晶晶什么表情。 秦晶晶傻了。 过去，是自己才能这样跟爸爸撒娇啊。 凭什么，现在是秦蓁，凭什么呀！ 秦振华没想到闺女竟然跟他撒娇，他想起这孩子刚来到家时那种小心翼翼，再看看现在这模样。 忽然间觉得自己做的很对。 他秦振华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要受委屈？ “好好好。快回去好好吃饭，你看你瘦的，回头跟外国人谈生意，人家还以为咱都吃不上饭，营养不良呢。” 说着，秦振华剥了个鸡蛋放到秦蓁碗里，“我让刘阿姨给你订的牛奶，你要每天喝一瓶，知道吗？” “知道知道，谢谢爸爸，鸡蛋好吃的。”秦蓁十分开心。 她找到自己的出路了。 …… 秦宁和战友分散，一路小跑回到家中时已经深夜。 守在大院门口的警卫员看到他时笑着开门，“怎么现在回来了？” 秦宁笑道：“任务结束，队长给放了三天假，顺带回来看看。” 六月份的时候她妈就写信说，晶晶要去清华读书了，要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务必抽时间回来看看。 他要是不回来，只怕亲妈都不认自己了。 秦宁素来拿家里的俩女人没办法。 如今好不容易有三天假期，自然是回家来看望。 如今深夜，敲门未免打扰家里人，秦宁选择跳窗户进去。 他的房间窗户可以从外面打开。 这是他的小秘密，还没去部队前，秦宁经常偷偷翻窗户溜出去，半夜里在街上溜达着玩。 当然，家里头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就是秦晶晶。 自小，秦晶晶就喜欢缠着他，有一次还让自己带着她出去玩。 秦宁没办法，结果小丫头扭伤了脚，他背着这丫头回了家。 第二天臭丫头说自己睡觉时从床上掉下来，扭伤了脚把爸妈糊弄了过去。 兄妹俩不约而同的维护着这个秘密。 这丫头要去读大学了，往后可就是个大人了。 秦宁打开窗户，从外面跳进去时忽的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房间，怎么有人住？ 下意识的，秦宁往床边去，想要看到底是谁。 但刚靠近，他整个人被抓住脖子和肩膀，一下子被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胸口被狠狠踩住，“偷东西偷到军区家属院了，胆子不小呀！” 秦宁听到这声音傻了眼，胸口一阵闷痛，艰难的发出声音，“爸，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目标确立，冲鸭 第60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6 隔壁的动静让秦蓁迅速醒了过来。 在北大荒的那段时间让她晚上睡觉时都很警醒, 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狼群又会光顾。 等她敲门推门打开灯，就看到秦振华一脚踩在一个绿军装的胸口。 灯光让秦宁下意识的挡住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下意识地说道：“怎么还让保姆住在咱家了？” 下一秒, 秦宁觉得胸口更疼了。 是亲爹吗？ 这是想要自己的命是吧！ 秦宁刚想要痛斥父亲, 就听到头上那沉沉的声音, “这是你妹妹秦蓁, 跟妹妹道歉。” “我哪来的妹妹？”秦宁从地上起了来, 他匆匆扫了一眼也没看仔细，“爸, 你这有点不太对啊。” 这要真是妹妹, 那可就是私生女，是生活作风出了问题。 这可是要受处分的。 秦振华一脚踢了过去, “跟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话让秦宁更懵了, “什么亲妹妹, 我妈啥时候偷偷生了这么个闺女, 还有你睡我房间干嘛？跟我妈吵架了？” 秦宁性格上略有些龟毛，他特别注重个人领域这一块，最讨厌的就是不经同意进入自己的领域。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秦晶晶。 对于一起长大的妹子，秦宁一向疼爱的很，后来得知这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一度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而无意间撞到秦晶晶洗澡，则是让原本单纯的兄妹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何让这个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 把她变成儿媳妇就是了。 至于认祖归宗的原主，早已经“自作孽不可活”。 秦蓁回忆了下剧情, 看向秦宁的眼光透着几分复杂，很快这点情绪被忧伤掩盖了下去，声音轻轻的喊了一句，“哥哥。” 这声音让秦宁傻了眼，这到底咋回事？ 秦振华看着女儿受伤的模样，又是踹了儿子一脚，“蓁蓁，你哥刚回来脑子不清醒，你先去睡，不用管他。” 秦蓁乖巧的点头，“那爸爸晚安。” 秦宁看着关门离开的年轻女人，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爸，这到底咋回事？” 他挨了好几下，要不是看着他爸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之前，肯定就揍回去了。 秦振华低声叹气，“你怎么回来了？” “六月份的时候我妈给我写信说，晶晶要去读大学，让我找时间回来一趟。”秦宁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正好结束任务，队长给我放了几天假就回来了嘛，这姑娘到底咋回事，怎么还能是我妹妹？真不是你的私生女？” 为了不再挨打，秦宁说完这话就跟他老子拉开了安全距离。 秦振华见状叹了口气，“晶晶不是你妹妹，蓁蓁才是。” 秦宁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腰抵在书桌一角，生疼！ 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什么叫晶晶不是我妹妹，珍珍才是？您在胡说什么，别跟我说狸猫换太子抱错了孩子，那是戏本子里才有的故事。” 是他回家的方式不对。 这怎么可能？ 秦宁打算从窗户跳出去，敲门进来。 这样就不会有什么珍珍了。 年轻人刚走到窗户边，就被他老子给拽了回来，“你想干什么！” 这是他爹没错。 秦宁闭上眼睛，“怎么会这样？” 看到儿子这般神色，秦振华低声喟叹，“我也不知道，只是苦了蓁蓁这孩子，我找她回来的时候瘦的不像样，还险些被卖给一个老头……” …… 秦蓁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秦宁。 原主和秦宁关系不好，秦宁当兵原本就不在家，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看到忽然间多出来的妹妹也没多说什么，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就算完事。 然而原主彼时爹娘不疼，又看到秦晶晶在家里备受宠爱，整个人已经失衡，她想竭力抓住这个兄长，“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呀。” 得到的，是秦宁的冷淡对待，“四海之内皆兄弟，血缘并非唯一的纽带。” 秦宁性格随了父亲秦振华，有些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他觉得父母做的已经很好了，将两个孩子都养在家里。 可原主却一直找秦晶晶绊子，这哪像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过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 秦宁看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怜爱。 这是原文里没有过的情况。 秦蓁倒也没觉得奇怪。 人总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原文里，回到家中秦宁第一个见到的是秦晶晶，原女主一番话让做了十八年兄妹的秦宁自然的偏向秦晶晶。 可这次，秦宁第一个遇到的是秦振华。 秦振华为什么要睡在秦宁的房间？那还不是因为秦晶晶最近每天都去给尚晓岚按摩，结果按摩着按摩着就“情不自禁”地睡着了。 秦蓁说自己年轻，睡沙发没事，就想着把卧室让给秦振华住。 然而秦振华哪舍得呀，权衡再三打开了儿子房间的门，暂时住在秦宁的屋子里。 秦宁是个大头兵，自然知道老兵的苦，从老父亲这里听说了秦蓁的懂事，自然对这个妹妹多了几分好感。 这种好感，让系统有些烦躁。 系统：他傻不傻，不知道说话吗？ 秦蓁：那你骂他呗。 系统：……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太快了吧宿主。 倒也不至于。 只不过这好歹是个亲哥呢，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一把，处好关系倒也不错。 她还没收拾尚晓岚呢，有什么比亲儿子的反水更让人呕心的吗？ 秦蓁一直很理性。 她很乖巧的跟秦宁打招呼，“哥哥你回来的那么晚，怎么不多睡儿。” 秦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事实上在听他老子说了那些事情后，他哪还有心情睡觉啊。 “那个昨天是我不对，蓁蓁你别往心里去。” “哥哥你说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秦蓁挠了挠头，“我记性不太好。” 秦宁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昨天他老子还特别得意，说什么蓁蓁学俄语过目不忘都能看俄语小说，现在这丫头跟自己说记性不好。 骗谁呢？ 不过，这妹子有点可爱。 秦宁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那回头我给你弄点核桃，咱们多吃核桃补补脑子。” 略有些亲昵的动作让秦蓁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秦家的男人还真是好攻略，原主输得有些可惜。 “那就麻烦哥哥了。“ “自家兄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秦宁越发觉得妹妹可爱了，多乖巧懂事啊，难怪他老子这么宝贝。 要是他，也宝贝着呢。 秦蓁觉得这个哥哥有点不太好，怎么动不动就揉她脑袋。 当她是小狗小猫在撸吗？ 她正要躲闪开，主卧里秦晶晶跑了出来，热烈的抱住了秦宁，“哥，你回来了！” 她刚才就在卧室里听到了秦宁的声音，连忙收拾好出来。 果然看到了兄长。 秦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胸.前甚至还有柔软的触觉，这让他脸红了几分，连忙推开秦晶晶。 “多大了的人了，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他这举动让秦晶晶一脸的笑容僵硬，小脸上挂着泪珠，“哥，你……”怎么这么对我。 秦蓁看好戏，瞧到秦宁面红耳赤，她一点都不打算开口帮忙。 系统：这是你亲哥。 秦蓁：哦。 系统：……行吧，我错了。 没得到秦蓁认可的，亲哥算个毛线？天王老子她都不在乎。 秦宁面对泫然欲滴的妹妹，狠心下来，“你是大姑娘了，做事得有分寸。还有，怎么不睡在自己房间，总往爸妈房间跑怎么回事？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能整天睡沙发吗？” 秦晶晶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兄长一回到家就是指责，她眼泪忍不住的往下落，“我只是给妈妈按摩的有点累，就不知觉的睡着了。” 这话，骗小孩子都骗不住！ “不想住在小房间里那可以去我房间里住，你怎么忍心让爸爸睡沙发？他疼了你十多年，你连这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吗？” 昨晚，他老子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按腰，这让秦宁多少有些怨念。 秦晶晶没想到兄长竟然说出这话，她刚想要辩驳，尚晓岚从屋里出了来，“吃了枪药了，回到家里就对晶晶大吼大叫，别把部队里的臭毛病带回家。就你那臭脾气，她敢去你房间里住吗？” 说着，尚晓岚牵着秦晶晶去饭桌上，“你就跟妈睡，这几天要不是晶晶你给妈妈按摩，我怕不是都累死了。要是晶晶你去读了书，去哪找这么贴心的女儿给妈妈按摩呀。” 秦蓁一万个确定，尚晓岚说这话是在夸赞秦晶晶贴心。 但是！ 当着亲闺女的面说这话，秦宁这个当哥哥的能高兴才怪呢。 秦宁的确不太高兴，语气不善道：“蓁蓁不还在家吗？” 尚晓岚跟没听到似的，“这就要开学了，妈可真舍不得你去读书，一个人去首都，得多辛苦啊。” 秦宁见状阴阳怪气道：“那就别去了呗，在家里呆着，正好晚上还能给你按摩。” 他又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母亲这话里的意思？ 难怪昨天他爸都没怎么提到他妈和晶晶。 就这态度，他能怎么说好话？ 粉饰太平吗？ 秦晶晶察觉到兄长的不高兴，她连忙岔开话题，“哥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呀，妈天天念叨你，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秦宁嗯了一声，递了个肉包子给秦蓁，“听爸说，你最近每天都去书店看书，还想要读对外贸易学院，你功课怎么样，我正好没事，这两天陪你去书店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这话的意思，仿佛是知道家里多了个妹妹，特意回来认亲，顺带着给亲妹子辅导功课。 秦蓁心里乐开了花，别说，秦家这俩男人还真有意思。 秦振华是夹在女儿和妻子中间左右为难，但又逃无可逃，于是乎就想着分开妻子和女儿。 至于秦宁，他可不是什么钢铁直男瞧不出听不懂，意识到母亲的偏心后，当即选择帮亲妹子撑场子。 行吧，瞧在这个哥哥还不是个傻瓜的份上，秦蓁应了下来，“谢谢哥哥，你可真是及时雨，我有好多问题都攒着呢，正愁没人问呢。” 寻常家长，看到儿女和谐都会十分高兴，偏生尚晓岚不是这类人。 她皱着眉头，“你哥好不容易才回来几天，你就别折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晶晶，她功课很好。” 秦蓁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乌云飘过掩住了那明媚的阳光，秦宁瞧着有些不舒坦，“她不是还得给你按摩吗，哪有时间指点蓁蓁功课？” 天呢，这是什么绿茶粉碎机？ 绝了！ 第61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7 秦家兄妹三人一同去新华书店。 餐桌上的不愉快让秦晶晶骤然意识到, 自己似乎要失去秦宁这个哥哥了。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所以，早饭后，秦晶晶匆忙跟着兄妹俩去书店。 她决不能让秦蓁和秦宁单独相处，不然自己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哥, 你这次出的什么任务？还顺利吗？” 八月酷暑, 饶是清晨也透着热意, 秦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蓁蓁你有看报纸吗？” “有啊, 爸爸知道我想去对外贸易学院后，就把这几年能找到的报纸都给我找了来, 我看了下经济和教育栏目的新闻, 不过那些旧报纸还没看完。” 秦宁放心地点了点头，“嗯, 想要去做贸易, 就得关注新闻, 不能闭门造车。” 这个妹妹很聪明, 像他。 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时，秦宁下意识的看了眼一侧的秦晶晶。 其实两个姑娘对比太明显了，一个像是城里娇养的大小姐，另一个则是乡下的土姑娘，甚至有点像是去部队里的知青。 母亲那么的爱慕虚荣，喜欢谁不喜欢谁不言而喻。 他不会在家待太久，回头晶晶也要去首都读大学，到时候就剩下秦蓁和母亲朝夕相处。 也不知道, 这母女两人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和平友善的相处。 他觉得，恐怕难度不小。 毕竟母亲什么样的人，秦宁心里有数。 兄妹三人各怀心思, 到了书店后四下里分开。 系统：宿主，秦六日小姐去找你哥了。 秦蓁：你怎么乱给人起外号？ 还那么难听。 系统：那要不你起个好听的呗。 秦蓁：没你那么无聊。 至于秦晶晶去找秦宁，愿意找就去找呗。 还是那句话，先入为主导致秦宁对原主印象不好，而现在的先入为主则是让秦宁对秦晶晶印象十分糟糕。 之所以说十分，那还是托秦振华的福啊。 这位刚正不阿的老父亲，说一句比得上其他人说十句百句呢。 秦宁正在那里看书。 他也有机会去读大学，不过这个机会秦宁没要。 工农兵大学生，顾名思义是从工人、农民和战士中推荐选择去读书。 这一初衷，原本是想要给读不起书的苦孩子一个机会。 只不过凡事向来如此，政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执行过程中不免出现假公济私的人。 这几年来，被推荐读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以干部子弟居多，多数都是在工厂或者部队待上几天，办妥了身份就被推荐读大学。 他家老爹算是刚正不阿的人物了，但也架不住母亲的苦苦哀求，对母亲给秦晶晶弄了个准清华大学生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宁不想接受父亲庇荫，他是堂堂男子汉，自然要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功绩来。 这个大学名额他的确可以拿到，但想到秦晶晶不知道抢了谁的名额，秦宁选择了放弃，就当自己弥补母亲犯下的错误吧。 他不去读大学，一样可以学习，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 秦宁拿着的是一本机械类的书籍，他对这个很感兴趣。 “哥你看的这么认真，回头也去清华读书好了。” 秦晶晶的声音把秦宁从书山中唤醒。 年轻的战士看着站在书架尽头的年轻姑娘，白色小碎花的连衣裙显得秦晶晶十分的纤细苗条。 长长的辫子在脖颈左右两侧垂下来，颇是温顺。 母亲把秦晶晶养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这原本是一个乡下姑娘。 秦宁收回了目光，“你不是来看书的吗？” 秦晶晶瞧着他语气温和下来，脚尖轻快地过来，“我是想要看哥你看书。” 怎么能保证自己在秦家的地位？ 秦晶晶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只在尚晓岚身上下功夫。 她原本还想着，凭借自己的身份和清华大学的学历，可以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可现在，军区大院都知道她是个假千金，哪会有人娶她？ 别人不娶，那秦宁呢？ 这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将兄妹之情变成男女之情，应该也没那么复杂吧？ 秦晶晶小心的去挽秦宁的胳膊，但还没碰到，秦宁抬起胳膊，把书放回原处。 “妈很关心你，如果真有孝心就好好学习，别在学校里给她丢人。” 秦宁拿起放在书架上的另一本书，“我没什么好看的，有时间多看点书。” 少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句话语气稍微重了些，秦宁思索再三到底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觉得有必要保持一些距离。 …… 秦宁一共三天假，他所属部队的驻地距离家里不算远，坐火车一夜就到了，所以这三天基本上就陪着秦蓁在书店消磨时间。 瞧着这个妹子是真心爱学习，秦宁这个哥哥心里头高兴，走之前特意给秦蓁留了些零花钱。 “我不用，爸爸有给我钱。” 秦宁切了一声，“他能给你多少？他还要每个月给老家那边寄钱，剩下的钱基本上都给了妈，我给你的你拿着就行，拿我当外人是吧？” “没有没有，哥你是内人内人。” 秦蓁这胡说八道惹得秦宁哭笑不得，刮了下她的鼻子，瞧着妹子躲闪开瞪他那小模样，他忍不住又捏了捏秦蓁的脸蛋，“好好学习，有什么不会的就给我写信，要是咱妈说你你就跟爸说。” 这可真是个小可怜，听刘姨说每天鸡蛋牛奶吃了一个半月也没见胖多少。 亲妹子这十八年是怎么过的呀。 秦宁都不敢去想。 “要是爸不给你解决，你给我打电话，回头咱不上大学了，去部队里，哥罩着你。” 秦蓁听到这话不感动是假的，“没有，爸爸一直很疼我，其实妈妈也还好。” 不主动找茬，已经很好了。 “傻妹子。”秦宁叹了口气，凑到秦蓁耳边说了起来，“学外语偷偷的，别让人看见。” 他说完冲着秦蓁眨了眨眼，意思是这是咱们兄妹俩的小秘密，我会帮你保守的。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哥，你也注意保重身体，别逞强斗勇。” “还用你说，好了回去吧。” 秦振华两口子都在工作，秦晶晶因为这些天被冷落，气得又去尚家姨妈那边住着，还没回来。 其实秦晶晶在算计着时间，知道秦宁要离开，便是在晚饭前回家。 却不想，家里哪还有秦宁的影子，只有秦蓁端坐在那里看书。 她后背笔直，正凝眉看着报纸，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难题。 “秦宁呢？” 秦蓁听到了，但她在思考问题，懒得回答。 秦晶晶的声音大了几分，“秦蓁，我问你秦宁呢。” 她没赶上公交车，一路跑回来的，本来就累得要死，问话秦蓁又不搭理，秦晶晶的火气没憋住，一下子直冲云霄。 声音大的，让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的刘阿姨匆忙跑了出来。 生怕这俩孩子打起来，秦蓁落在下风。 秦蓁头也没抬，“走了。” 她拿起纸笔，回忆着前些天看到的报纸报道。 经济栏目有一则新闻，说是中日之间洽谈合作。 要知道从72年美国总统访华，紧接着同年九月日本首相访华，中日之间邦交就开始正常化。 两国邦交正常，自然会有一些经济贸易上的往来。 今天报纸上说的是日本打算来华投资建厂。 新闻很小的一块，也并没有说明中方态度。 不过秦蓁很是清楚，投资建厂看中的是中方能给与的优厚的政策支持以及廉价的劳动力和资源。 这则新闻出的时间很有意思。 怎么说呢？ 就很巧合。 前天美国总统刚辞职，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个日本新闻。 说转移注意力倒没必要，国内现在哪有多少渠道了解欧美啊。 倒像是专门写给关注这些报纸的外国人看的。 秦蓁刚想要收起做记录的小本子，秦晶晶右手狠狠压住，“你故意的是吗？” 就这点耐性？ 秦蓁只能说原主在乡下长大，穷人刚进富贵窝没能想明白，所以这才会骚操作不断直接被秦晶晶躺赢。 “对啊。” 秦晶晶听到这话脸都白了三分，“秦蓁，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她已经有了爸爸的疼爱，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要把秦宁抢走！ 秦蓁脸上有几分古怪，好一会儿才开口，“想多了。” 她虽然了解了大部分剧情，但细节也没仔细看就是了。 难不成，秦宁撞到秦晶晶洗澡这事，还是故意安排的？ 念头一旦滋生，就像是毒草一般在脑海中蔓延。 秦蓁笑了笑，“你不配。” 玩味的笑容让秦晶晶愣在那里，等反应过来秦蓁那眼角眉梢竟然挂着讥诮时，秦晶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来都是小公主的秦晶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爸爸不再疼爱她，秦宁对她冷冰冰的，总会刻意拉开距离。 大院里其他人看着她总会神秘兮兮的笑，仿佛在说她怎么有脸还在这里待下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蓁来了。 倘若没有秦蓁，压根不会有这些！ 秦蓁，她恨透了秦蓁，为什么她会存在，为什么她不去死！ “你以为你配吗？你就算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妈根本不喜欢你，如果有可能，她压根不会接你回来，你只会是他们的耻辱！”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惊住了与尚晓岚一起回家的秦振华。 他脸色铁青，这让一旁的尚晓岚几乎疯狂。 怎么会这样，晶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就算知道，也不能说的啊！ 身边一阵风刮过，尚晓岚后知后觉，看着大踏步往客厅去的秦振华，连忙追了过去，“老秦，老秦。” 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唤让秦晶晶忽的反应过来，看着黑沉着一张脸冲自己走来的人。 她额头上满是汗珠。 等秦振华距离自己不到三米时，秦晶晶身子一软，直接跌倒在地板上。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化身尖叫鸡—— 系统：她作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我写的可能有点长，大概在二十万字左右。嘤，一写到这里有点情不自禁了 第62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8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同理, 秦晶晶合理利用自己的身体规避即将出现的困境。 这哪能说是作弊呀。 人聪明着呢。 你看，尚晓岚就慌了，“晶晶，你怎么了晶晶, 你别吓唬妈妈呀晶晶。” 跟着秦振华回来的警卫员瞧着这一幕, 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是要送医院, 还是不送？ 可刚才, 首长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再去看被秦晶晶吼了的秦蓁, 缓缓的垂下写满了错愕的脑袋，让警卫员都觉得太可怜了些。 秦晶晶怎么能这么说呢？ “妈妈, 晶晶说的是真的吗？” 哭天抢地的尚晓岚猛地听到这句话心里头咯噔一声, 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老秦快把晶晶送到医院去, 她前段时间才受了伤, 不能被这么刺激的呀！” 秦振华无动于衷, 甚至眼底都写着冷漠。 他目光落到女儿身上，看着她眼角垂下的泪水，秦振华握掌成拳，“好孩子，别听她胡说八道，你是爸爸的骄傲。” 秦振华不算是很会安慰人，但看到女儿落泪，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在家吃腻了, 走，咱们出去吃点好的。” 这个家不能待了，秦振华想带闺女出去散散心, 他悄悄的跟秦蓁说，“过会儿爸教你开车，怎么样？” 秦蓁抹去眼角的眼泪，“嗯。” 回头看去，尚晓岚坐在地上，想要说话却变成了哑巴。 女人的哭喊声在身后响起，秦蓁则是享受父女之间的温馨时刻。 等回到家中，秦晶晶不见了踪迹。 尚晓岚坐在客厅里，双手抱臂，瞧到父女俩兴高采烈的回来，她扯了扯嘴角，“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 秦振华没想到自己竟然养虎为患。 在自己的家里，亲闺女被那孩子指着鼻子骂。 也亏得秦蓁很快就被学车这件事吸引，没有再过多纠结。 可这不代表这件事就可以这么糊弄过去。 绝无可能！ “把她送走。” 秦振华的决定十分明确。 尚晓岚用了半天才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老秦！” 看着丈夫那无动于衷的脸，尚晓岚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要这样老秦，我们好好谈谈，晶晶不是阿猫阿狗，我养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就算不是亲生的，她跟我亲生女儿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想要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把她培养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 晶晶并没有辜负她的期许，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好，会谈钢琴也会拉小提琴。 是交口称赞的大院女儿，是她的骄傲呀。 送走晶晶，那岂不是把自己的脸皮扯下来在地上碾？ “她的待遇可比你亲闺女好多了，蓁蓁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你有这么着急上火吗？” 尚晓岚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很快她又开口，“你不能这么说，晶晶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着急了，她特意回来送秦宁，可秦蓁都不搭理她，还说她不配在这个家里。” 秦振华听到这话冷笑起来，“她说狗屎是香的你都相信，她是天王老子吗？她说的你都信！” 尚晓岚被这话给气着了，“那你问秦蓁，她有没有说过这话！” 晶晶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女儿，还能说谎吗？ 压力瞬时间来到了秦蓁这边。 有小东西唯恐天下不乱。 系统：怼她，怼死她。 偏心眼到印度洋了吧，上辈子肯定是喝恒河水长大的！ 还没等秦蓁开口，尚晓岚又说道：“秦蓁你可别胡说八道，要是撒谎你爸爸会很伤心的。” 秦蓁听到这话后退了一步，小心地扯着秦振华的胳膊。 这举动，让秦振华勃然动怒，“你除了要挟蓁蓁，还会做什么？” “爸爸，你别生气，是我……” “你看她承认了吧。”尚晓岚就知道，自己养的女儿，绝对不会是个坏心眼的孩子，肯定是秦蓁使了坏。 秦蓁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我没有，我从没有说过晶晶不配在这个家里！” 她说的有些急，嗓子都喊哑了，眼泪都迸溅出来，“我从没说过这话，妈妈你不能冤枉我。” 尚晓岚傻了眼，她看着那哭成了泪人的年轻姑娘，一下子懵了。 秦振华连忙擦去女儿脸上的泪，“别哭蓁蓁，别哭。爸爸相信你，我家蓁蓁才不会说这种话。” 他看了眼妻子，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让她走，我就全当过去十八年养了一条白眼狼。” 不可能再粉饰太平，如今既然要做出选择，秦振华毫不迟疑的选择亲闺女。 蓁蓁很聪明，也很好学，秦宁特意跟自己说过这事。 父子俩都觉得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比他们爷俩更出息。 尽管现在的秦蓁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没开学去读初三，但这个女儿一直让秦振华引以为傲。 做出这选择压根没什么好犹豫的。 尚晓岚连忙站起来，“老秦，你要敢走晶晶，就把我也一块赶走好了！” 背对着妻子的老兵听到这话笑了声，“行啊，你跟组织写离婚申请，我们离婚。” 离婚。 这个词让尚晓岚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 她颤颤巍巍的晕了过去，听到有人喊，“爸爸，妈妈晕倒了。” …… 秦晶晶没能离开。 原因倒是再简单不过，尚晓岚怀孕了。 是的，已经四十二岁的尚晓岚竟然要当高龄产妇了。 这让秦蓁一度怀疑自己看漏了剧情。 作者修文了？ 她记得书里头没这个情节啊。 甚至于她还特意去问了下医生，的确是怀孕了，不是买通了医生假怀孕。 尚晓岚的怀孕成了她的大杀器。 秦振华哪敢惹她生气？ 自然也默认秦晶晶留在家里。 秦振华觉得对不起女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布票，让刘阿姨带着秦蓁去扯了好些花布，给秦蓁做衣服。 秦蓁倒是觉得没什么。 经历了失而复得，秦振华又五十大多的人，自然对这个老来子十分的珍惜。 他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应该的。 不过有新衣服干嘛不要呢？ 秦蓁特意要了两块鲜亮的布料，打算回头做出连衣裙，等明年穿。 天知道她在五六十年代摸爬滚打，都没穿过几天好看的衣服。 谁不爱美呢。 尚晓岚怀孕第三个月，在家里养胎没再去单位那边忙活。 秦蓁早出晚归去书店，到了九月份更是办理了入学手续去当初三年纪的大龄插班生，和尚晓岚打照面的次数更少。 母女俩算是相安无事。 九月中旬伊始，秦晶晶要去学校报道。 临别前依依不舍，抱着尚晓岚一句句的交代，仿佛自己是老母亲，尚晓岚是女儿。 自然，也少不了跟秦蓁说话。 “之前是我脑袋发昏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爸妈和秦蓁姐你的心。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可千万别跟妈妈过不去，她怀了孕身子弱，经不起刺激。” 秦蓁觉得秦晶晶这点手段太幼稚了。 她笑吟吟的抓住原女主的手，“不管怎么说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我，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怎么可能让她生气？我这段时间一定好好表现，让妈妈喜欢我。” 这话让秦振华十分满意，不管妻子怎么不满意，蓁蓁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秦晶晶听到这话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这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跟自己下通牒，说你走吧你走吧，等你走了我正好讨妈妈欢心。到时候秦家可就没你的容身之地了。 偏生她就算是解释给爸爸听，他也不会相信。 秦晶晶的笑容有些僵硬，“那我等你好消息。” 她自然知道尚晓岚的性子，可秦蓁这般笃定让她有些拿不准—— 万一呢？ 万一在一个屋檐下待久了，真的就看顺眼了呢。 虽说远香近臭，但女人怀孕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小脾气，总需要找人倾诉。 这时候，在家的秦蓁，可不就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危机感一时间笼罩在心头，秦晶晶觉得或许她不该去读大学。 因为不知道回头什么时候就被秦蓁趁虚而入，到时候再回来，秦家怕是压根就没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但火车终究要离开。 秦晶晶怀着千万愁绪踏上了离别的道路。 系统：宿主，你这么吓唬秦六日，有点坏哦。 秦蓁：有吗？我哪有吓唬她，不是顺着她的话说的嘛。 系统：是是是，我们蓁蓁是天底下最乖巧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吓唬人呢？ 它学秦振华说话，想逗秦蓁。 然而秦蓁压根不搭理。 她只是顺应秦振华的意思来车站送人，人走了自然该回去了。 转身的时候，秦蓁看到隔壁车厢上车的人，还有举着的横幅。 赴日工作。 这是劳工吗？ 这几年日本经济发展相当不错，原因倒是再简单不过—— 美帝给儿子输血呢。 众所周知，美国远离两次世界大战，更是在二战后崛起，直接抢走了日不落的世界霸主地位。 而成为资本主义世界老大的美国这几十年来不断发动战争。 光是在亚洲这边，就有五十年代的联合国军，到后来的越南战场。 可以说战争不断。 战争总需要补给。 而日本就成了最好的补给站。 二战过后，全球陷入大萧条之中，中国人的日子不好过，其实欧洲那边也不怎么好过。 唯一的例外是美国。 美国从手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就足够让日本重振辉煌。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亚洲的两次战争，让日本的经济活了过来。 后来更是高速发展，这才有了八十年代日本股市的一飞冲天，也有了股市泡沫的粉碎，出现了消失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乃至更长久…… 日本股市。 秦蓁眼前一亮，对啊，有什么比去日本股市赚钱更快的法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日股赚钱也是在85年广场协议后，所以……还有十年啊蓁蓁 第63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9 尚晓岚第一个发现不对劲。 她最近在家养胎, 终于清闲下来，不免在家里四处走走看看。 秦蓁的房间又没锁门。 何况这是她家，难道自己不能进吗？ 尚晓岚总觉得这个女儿心思藏得很深，她不放心。 找了个理由, 尚晓岚进来到房间里, 看到邻墙而立的书柜时, 尚晓岚皱了皱眉。 这么多书, 得花多少钱。 她嘀咕了一声, 随手拿了一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后, 又丢到了书柜上。 没想到, 秦蓁的字写得倒是不错。 看不出来。 书桌也是老秦前段时间做的，刷了一层清漆, 晒了好些天才没了味道。 桌面上放着两本书, 似乎是秦蓁最近正在看的。 旁边还有一个笔记本。 尚晓岚看了眼, 拿起笔记本来看。 刘阿姨给她炖了鸡汤, 没曾想自己不过出去几分钟回来后屋里就没人了。 生怕尚晓岚出了事，刘阿姨连忙来找，不曾想尚晓岚竟然在秦蓁的房间里。 书桌的抽屉拉开，尚晓岚一脸铁青的捧着笔记本。 “给老秦打电话，马上给他打电话！” 刘阿姨被她这凶狠模样给吓着了，这是咋了？ 怎么这么凶神恶煞的。 秦振华并不在部队，等回到家这才知道出了事。 “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好事你这个当爹的知道吗？” 秦振华下意识的看了眼, 秦蓁并不在家中。 那就好。 “怎么了？医生不是说了吗，让你别生气，动了胎气对你身体不好。” 动了胎气。 尚晓岚面带不虞, “秦振华，你知不知道，你宝贝闺女想动了咱们一家人的项上人头！” 正在喝水的秦振华愣是被凉白开呛了一口。 他咳嗽的肺都在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秦振华下意识地接住那丢过来的东西，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脸上有些凝重，“这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难道你宝贝闺女没给你说，她最近在学日语吗？”尚晓岚觉得自己一直不顺，自从秦蓁回来后自己一直干啥啥不顺。 如今难得的占据上风，她笑了起来，“偷偷摸摸学日语，来到家中就一直图谋不轨设法破坏我们的家庭关系，老秦你真的不觉得你这个宝贝闺女有问题吗？” “你别胡说！” 尚晓岚瞧到了秦振华的慌张，“我胡说，那你紧张什么呀，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竟然会说俄语，别跟我说自学成才，她糊弄了你，可骗不了我！” “她怎么就不能自学成才，我问过学校的老师，老师说蓁蓁的基本功很好，那些题目一看就会，她就是聪明不行吗？” “她凭什么这么聪明？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哪来的本钱？明明这都是问题，你竟然视而不见，我知道你不舍得处理，不过我可不能妇人之仁，我已经跟军区那边打电话了，你们军长很快就会过来。” 秦振华蓦的站起身来，“你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疑似间谍，我当然要上报军区处理，这叫做大义灭亲。”尚晓岚话音刚落，就听到刘阿姨那颤抖的声音，“秦蓁你回来多久了？” 没多久，刚巧听到尚晓岚那句大义灭亲而已。 秦蓁放下书包，笑着跟刘阿姨打招呼，“刚回来，刘阿姨我们今晚吃什么？我在学校里做了一天的作业，好饿的。” 没听到就好，没听到就好。刘阿姨连忙答道：“咱们吃面条，我擀了面条，用鸡汤做底。” “那是借妈妈的光。”秦蓁拎着书包往客厅去，跟神色不佳的尚晓岚打招呼，“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尚晓岚怎么看都不顺眼，觉得这就是个特`务。 她转过头去不搭理。 秦振华看着笑盈盈的女儿，想起妻子刚才说的话，他有些迟疑的问道：“蓁蓁最近学习累吗？” “还行。”秦蓁把书包放下，“我前几天让哥哥给我找一本书，他竟然真的找到了。” 她捂着书皮，“爸爸，你要不要猜猜看是谁的？” 秦振华看着女儿活泼欢快模样，他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间谍呢？ 肯定是妻子在胡说八道。 “我猜不出来，要不你跟我说。” 秦蓁嘿嘿一笑，“小林多二喜的《蟹工船》，是日语版本的。” 秦振华看到塞到自己手里的书，觉得这竟然有些烫手，“你看得懂吗？” “我努力去看，最近在学日语正好可以看看。爸，我在想一个问题，那个之前来咱们国家的美国总统不是下台了吗？咱们两国恢复邦交怕是又得延迟，我在想去美国做生意也怪远的，要不我去日本吧，反正我看报纸咱们最近跟日本的合作还挺多的。” 秦蓁抱着秦振华的左臂，“我最近有学日语，感觉没想象中那么难。不过语言学习嘛从来越多越好，回头有机会我再学其他语言，爸爸你觉得呢？” 他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你自学的？” “也不完全时，哥哥帮了我很大的忙啊，他给我搞来了好几本书呢，让我偷偷的学别让人知道，本来我还想学成了再跟爸爸你说，可狗窝里藏不住热馍馍。” 秦蓁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忍不住想跟你说。” 女儿没什么朋友，刚去学校又一直忙着学习，她比其他同学大了很多，想要处朋友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而她又觉得花这个时间做这些事情太浪费。 秦振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朦胧中听到妻子的声音，“自学，你还是个语言天才不成？我就说老秦，她绝对有问题！” 尚晓岚可不是随便被糊弄的人，她话音刚落下，就有人敲门。 刘阿姨看着军装板正的人，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 来的，是军区的一把手，付军长。 尚晓岚看到付军长犹如看到了就行，越过秦振华把秦蓁手里的书夺了过来，连忙递给了付军长，“麻烦首长特意跑这一趟，你看这本书就是这孩子刚弄回来的。还有这个，是从她抽屉里翻出来的。” 秦振华见状站起身来，“晓岚，你别乱来。” 她哪有乱来。 你刚才没听到吗？这丫头竟然把秦宁都拉下了水，这时候如果不大义灭亲，就等着被祸害吧。 反正她从来没养过秦蓁，对这个女儿没有丝毫的感情。 没了就没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脸色能写字，那尚晓岚的神色翻译过来就是—— 我要大义灭亲。 秦振华胸口闷痛，跌坐在沙发上。 付军长看着老部下这模样叹了口气，“你着急上火干什么，我这不是在查吗？如果是清白的，自然还孩子一个清白。” 如果不是的话，那不好意思，这种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秦振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人，如今却是手在发抖。 他当然明白老领导话里的意思。 “爸爸，您相信我吗？” 女儿的声音十分的轻，轻到仿佛是烧成了灰的纸，稍稍一碰就会碎的体无完肤。 秦振华看着那双眼睛，向来明亮的眼睛因为没有得到答案黯淡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烬。 这让他脱口而出，“我当然信。” 他若是不相信，还有谁会相信这孩子？ 秦振华扶着沙发靠背站了起来，他的腰疼得厉害，挪动一步都十分艰难。 如今秋高气爽，这个中年男人头上却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但他还是把女儿护在身后，“首长，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您尽管查，只是这孩子胆小了些，您能不能别……” 特工出身的老领导自然知道该怎么盘问，可秦振华怕。 付军长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我都成十恶不赦的了，行，你坐一旁去，别说话。” 他来的路上听说了秦蓁的来历，多少算是知道点底细。 至于今天要调查的情况。 那还得看能问出来多少。 大院里来了吉普车，这一下子热闹起来。 眼尖的已经看出车的主人，当即去打听咋回事。 没多大会儿就有人嘀咕起来，“尚晓岚疯了？这是巴不得看到自家闺女好是吧？” 平日里瞧不顺眼大家也没法子，毕竟过去十八年都没养在自己身边。 可现在竟然举报自家闺女是间`谍。 这是亲妈吗？ “谁知道又发了什么疯，听说之前老秦都要跟她闹离婚了，要不是……” 大院里的女人们笑了笑，谁能想到尚晓岚又有了呢。 如果说秦蓁真是间`谍还好说，可要不是，老秦那脾气怕不是要把这个家给掀翻了。 到时候，只怕是肚子里是双胞胎都没用！ 有喜欢看热闹的已经凑了过去，只不过听不到看不见，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秦蓁倒是淡定的很，面对着神色肃穆的首长，她平静的接受对方的凝视。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笔记本是秦蓁日常做练习用的，一直都被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到学校去太危险了。 不过放在家里也不安全就是了。 “抄写的一篇小说中的节选。” “哪本小说？” “《我是猫》。” 尚晓岚皱着眉头，“付军长问话你好好说，别胡说八道。” 什么我是猫，胡说什么。 随行的翻译小声解释了句，“是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一本小说，名字叫《我是猫》。” 尚晓岚的神色凝滞在脸上，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嘀咕着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她的插嘴让付军长皱起了眉头，“你来看看。” 其实翻译也就只会一点日语而已，如今肩负大任不免有些紧张，他认真的翻看了笔记本，良久之后才说道：“是抄写的小说。” 付军长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姑娘，“怎么会抄写这本，为什么在偷偷学日语？” 秦蓁苦笑，“没找到其他的就先凑合用了。我只是在想，我们和日本恢复邦交了，往后肯定会有贸易上的往来，学点日语总归是有用的，就算用不着也没关系。” 一直安静的秦振华匆忙开口，“她之前跟我说过想要去对外贸易学院读书，将来从事贸易工作。” “对外贸易？”付军长笑了起来，“你懂什么是对外贸易吗？” “差不多吧。”秦蓁可不只是在学日语，她有看相关的资料书籍好嘛。 何况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还能不懂贸易？ “大概就是抛售外汇购入黄金，然后再卖出黄金赚差价，让外汇钱生钱，这样咱们就有钱进口外国先进的生产设备了。” 看着付军长那僵硬住的脸，秦蓁的笑容干净透彻，“我说的对吗？首长。” “对，对极了。”付军长站起身来，“老秦，你这个闺女我带走了，回头……” 回头还能不能送回来再说，“回头我再跟你说。” 秦振华有点着急了，“军长……” “放心放心。”付军长看着老部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带她去首都一趟。” 他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保证不会伤你宝贝闺女一根头发。” 第64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0 付军长并没有内部消息。 但特工出身的人对新闻有着天然的敏感度。 秦蓁说的事情, 印证了付军长这段时间的一个猜想。 而现在，他要连夜坐飞机去首都，去找中央那边确定这个消息。 如果是真的，那这孩子绝对是可造人才。 读什么初中啊, 直接丢到对外贸易部去待两年, 帮国家挣外汇不好吗？ 付军长有些着急, 但走到门口又觉得不对, “去跟你爸妈说两句话。” 他相信这孩子, 肯定知道分寸不会胡说。 秦蓁感激的看了眼付军长，走到秦振华身边扶着他坐下, “爸爸不用担心我, 我不会有事的。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什么？秦振华这会儿脑子乱哄哄的，他一时间忘了。 “你身体不好, 不能抽烟喝酒, 多喝点蜂蜜水养养胃。”秦蓁拿着纸笔写下来, 一式两份, “回头给刘阿姨一份，还有一份记得给你的警卫员。” “蓁蓁……”他这会儿是真的弄不清楚，为什么闺女几句话而已，老首长就要带走她？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真的不会有事吗？ 秦蓁抱了下老父亲，“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我走啦。” 路过尚晓岚时, 秦蓁又停下了脚步，“妈妈，我走了, 不再碍你的眼了，希望你能够万事如意。” 这声音不大不小，让付军长忍不住皱眉，而秦振华也是下意识的看向妻子。 眼中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越来越浅。 犹如窒息的人能够呼吸到的空气那样，不能再稀薄。 秦蓁坐上军车离开，手里除了一本书一个笔记本和一个铅笔外再无其他。 这让整个大院都议论起来，看着忽然间从家里跑出来，追着出了大院的秦振华。 大家傻眼了。 秦蓁莫不是真的有问题？ 可是这姑娘瞧着跟谁都客客气气的，看到需要帮忙的都会搭把手，还帮着教这家孩子认字那家孩子做题。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呀。 …… 秦振华这几天过得并不怎么安稳。 老首长那边一直没什么消息。 他让人去打听也没后文。 这种不安也让尚晓岚坐立不安。 她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或许就会永远的失去这个丈夫。 “你怎么能把这件事怪罪到我头上？” 尚晓岚拉住了要去隔壁房间休息的丈夫，“是她自己鬼鬼祟祟的瞒着家里人，她要真的心里没鬼，为什么要瞒着我们，难道做父母的还会害了她不成？” 这话，让秦振华冷笑一声，“举报蓁蓁的是谁，用我提醒你吗？” 尚晓岚一下子愣在那里，她收购了秦振华的阴阳怪气，“是，是我。可她到现在都没回来，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间`谍被处死了呢？” “尚晓岚！” 女人却是丝毫都不害怕，“你打啊，打死我算了，我跟你二十多年夫妻给你生儿育女，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丫头要打我，我活在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吼叫声惹得大院里议论纷纷，左右邻居听到知道这是老秦他们两口子又生气了。 这真闹起来可不好，再说了尚晓岚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刚有人过去打算劝架，有吉普车开了进来。 “秦振华同志在家吗？” 这车牌，眼熟着呢，前几天刚见到。 “在呢在呢。”当即有人去敲门，“老秦，首长那边来人了，快出来。” 敲门声刚落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秦振华看着很是陌生的人，有点懵，“同志你是……” “秦振华同志你好，我是首都来的，这是我的证件。” 证件上写着对外贸易部几个大字。 秦振华眼前一亮，“我家蓁蓁她……” “秦蓁同志很好，已经安排她去学校读书，我们这次过来是帮忙收拾她的一些日用品。她刚入学课程紧张，没空过来，特意让我带话说让你保重身体，等她有空了再回来看你。” 秦振华听到这话热泪盈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连忙请人进去，帮着收拾东西。 倒是大院里的邻居十分奇怪，“秦蓁这是去哪里读书了，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她不是在读初三嘛，这同志到底啥来路？” 就连尚晓岚都不知道，这个一进来就去秦蓁房间里收拾东西的陌生人到底什么来路。 她有心去问，却被拦住了。 刘阿姨匆忙赶过来帮忙，“秦蓁的书还用带走吗？” 好多呢。 林珙看了装满了的书柜，笑了笑，“不用，这些书我们那里也都有。” 这些天来，部里联合其他部门对秦蓁进行了摸底调查。 被错抱了的孩子，一直生活在乡下。 好在打小就聪明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这让爷爷奶奶对她偏心，二老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攒钱供秦蓁读书。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那边秦家二老去世，秦蓁没了书读只能去干活。 不过听村里人说，就算这样这孩子也一直在学习。 再后来秦晶晶顶包这件事被查了出来，秦振华给了乡下那边一些钱，把秦蓁带走也没有送回秦晶晶。 只不过秦蓁在军区大院的日子不算特别好过。 秦振华固然疼爱，但是尚晓岚这个亲娘却不待见。 好在秦蓁对此倒也看得开，一直都在努力的学习上进，直到被亲妈举报可能是间`谍，惹得军区付军长亲自过来调查。 而付军长慧眼识珠，一番对话觉得秦蓁是可造之材，立马送到了首都。 几个部门联合起来又是摸底调查又是一再的询问秦蓁，终于确定这个在贸易和语言上有着天赋的年轻姑娘不是被收买了的特`务间`谍，部里当即安排秦蓁去对外贸易学院读书。 顺带着让林珙回来给秦振华报个平安，带走一些秦蓁的日用品。 不过有些事情林珙不能说，走的时候给了秦振华一封信，“等过段时间秦蓁同志会写信给您。” 秦振华捏着那封信，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车子。 良久之后这才低头看起了信的内容。 十分的言简意赅—— 爸爸，我如愿以偿了，我会好好学习将来像您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我回去发现你抽烟喝酒了，信不信我把你桌子都掀了。 署名格外的可爱：你的宝贝女儿蓁蓁。 秦振华来回打量着这封信，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会儿忍不住的热泪盈眶，他家蓁蓁可真是出息，可真出息啊。 尚晓岚看着抹眼泪的丈夫，一时间有些迟疑，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倒是刘阿姨忍不住问道：“首长，秦蓁没事吧？” “没事，人好着呢，对了刘姐，秦蓁是不是没有棉衣？回头我弄点新棉花，麻烦你给她弄两件棉衣和棉鞋，我好让人捎过去。” 刘阿姨连忙应下，“诶诶，行，我回头弄几块好布，蓁蓁小姑娘爱美，咱们给她做好看点。” “那正好也给晶晶做几身，她身子弱怕冷，受不了冻。” 这话让刘阿姨脸上笑容僵硬住。 秦振华冷冷看了一眼，“心疼那就自己做去。” 好在首都的同志们慧眼识珠，不然他闺女这次得遭多大的罪？ 给秦晶晶做衣服？ 那孩子除了跟他一样姓秦，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秦振华想起来什么，“你不用管那么多，只给蓁蓁做就行了。” 尚晓岚是真没想到，在外人面前秦振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但这次没人来安慰劝她。 没有人。 …… 对外贸易学院刚迁回来不久，师生们被安排在原北影厂上课。 学校还破破旧旧的十分寒碜。 秦蓁被强行塞了进来，班里同学倒也没谁在意。 不过宿舍那边多少有些不好弄。 本来房舍就少，塞不进去啊。 一来二去的，最后秦蓁也没有住在学校，最近都是在林珙家住。 他家距离学校近，上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正好带秦蓁去学校，倒也方便的很。 林珙家里就俩人，他和妹妹林乐。 林乐和秦蓁一般大小，在清华读书。 对于忽然间被兄长带回家的人，多少有些好奇，“你真不是我嫂子？” 秦蓁被逗乐了，“你哥为啥一直没结婚呀？” “忙呗，怕耽误人，反正我俩是孤儿上面没父母催着，他不乐意结婚也没人管。” 林乐很是认真地打量秦蓁，五官长得不错，皮肤透着麦色，瞧着倒也挺顺眼的。 不过不是她哥喜欢的类型。 她哥喜欢那种书卷气息浓厚的，长得明艳的女孩子。 虽然没说过，但林乐就是知道。 住进来没几天，林乐已经跟秦蓁混熟了，“你真的不喜欢我哥呀，其实我觉得他也挺好的，就是不太会哄人。” 有喜欢的也不会去说明心意，结果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成了别人的媳妇，除了后悔还能有什么办法。 秦蓁其实和林珙也没太多的交集，她来到首都被调查了几天，之前一直住在招待所。 后来安排入学，她没能住学校宿舍，就需要借住在别人家。 就被林珙带回了家。 房子的主人却出差了，秦蓁失去了专属司机，这些天都是一路小跑到学校，权当做锻炼身体了。 林珙话少，她也没啥好说的。 两人之间的对话还不如她和林乐一天说得多呢。 正说着，林珙回了来。 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木质的。 “你爸挺好的，让人给你收拾了几件衣服什么的，你整理下。” “谢谢，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林珙十分客气，“不麻烦，应该的。” 只不过他这一趟也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当着自家妹子的面林珙没说，第二天送秦蓁上学的时候这才问了句，“你和你妈关系不好？” 搞对外贸易的一个个都是火眼金睛，不然怎么能够看出赚钱的机会呢？ 秦蓁笑了下，“是不太好，她一直看不上我。” “难怪。”那封信里，都没有提一句和母亲相关的事情。 看不清后座上的人到底什么表情，林珙想了想安慰道：“秦师长很关心你。” “嗯，他一直很疼我，没有他的话，只怕我还在乡下割草种地呢。” 这话让林珙一阵缄默，好在学校到了，“要是我六点半没过来，你就自己先回去吧。” 对外贸易部的工作不一定，毕竟和国外联系早晚谁能说得准呢？ 秦蓁看着身材偏瘦削的年轻人，林珙的确是年轻人。 他今年才二十六。 “我自己回去就行，就当锻炼身体了，你注意安全。” 说完，秦蓁就往学校里去。 没有经历大学扩建扩招的时代，对外贸易学院的临时校舍大门十分的寒碜，甚至还不如工厂的大门。 林珙恍惚着笑了一声，“小姑娘家家的，还真酷。” 在他面前，装什么大老虎？ 没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嘤，雨菲妹子夺冠，我们毛球女单又支棱起来了！！ 我这个之前出坑的前迷妹又可以了！！！！ 本章发红包，ヽ(°▽°)ノ 第65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1 秦宁收到自家妹子的来信时, 还以为看花了眼，“怎么是从北京来的信？” 他觉得这肯定是秦蓁在故弄玄虚。 那丫头瞧着十分的正经，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下面还有一封信，家里头寄过来的。 秦宁想了想, 还是先看家里来的信。 他老爹寄来的信。 重点三件事： 1.你妹妹去首都了。 2.你妹妹去首都读大学了。 3.你妹妹被中央看中去首都读大学了。 秦宁：…… 我妹？ 他就这俩妹妹, 秦晶晶去清华读书了, 所以这个妹妹…… 秦蓁？ 她不还在读初三么？ 怎么就被中央看中去读大学了？ 读的什么大学？ 老爹你写信不能多说两句吗？ 秦宁匆忙拆开秦蓁寄来的信。 他家妹妹话更少, 相当的言简意赅—— 最近怎么样？我很好。 这次倒是没罗列书目, 省得秦宁再偷偷摸摸的想着找书。 可秦宁不怎么好啊。 她来信了，却什么都没说。 这就跟猜哑谜似的, 让秦宁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蠢货。 猜不透。 他捏着两封信也没怎么睡好, 到底没忍住排队去那边跟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尚晓岚。 “好事？有啊。”尚晓岚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最近忙着养胎, 她想起来自己最近一直在养胎, 都没顾得上跟秦宁说这件事。 “你要当哥哥了。” 废话。 秦宁俩妹子呢, 哥哥都当了两次了, 还会在乎这个？ “我说的就是秦蓁的事情。” 听到秦蓁这个名字，尚晓岚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人都不在家了，为什么还要膈应自己？ 当初晶晶去清华读书，都没见老秦多高兴。 现在秦蓁那丫头不知道被拎到什么学校去读书了，就这么兴奋。 至于吗？ 关键是秦宁也在问秦蓁。 尚晓岚气得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 排队半小时，通话不到三十秒。 秦宁傻了眼，迟疑了片刻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打到了老爹的办公室。 秦振华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 瞧着都年轻了几岁。 要不是因为首都来的同志神神秘秘的，他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把自家闺女的事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 他家秦蓁, 可出息了！ 接到儿子的电话，秦振华也没生气，过往他不太喜欢家里人往办公室打电话。 “蓁蓁挺好的，她在首都读书啊，我不是写信跟你说了吗？你没收到？” 你那说的什么呀，打仗手底下的战士都看不懂你的排兵布阵，好意思在这里跟我炫耀？ 被嫌弃了的秦振华有些有些郁闷，“你自己笨就别怪别人，看看蓁蓁，比你还小一岁呢，都能去读大学，你就只能当个兵。” 秦宁：“……”老爹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谁说我只能当兵了，我当兵也当的很好好吗？ 秦宁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但知道妹子没啥事，他也就放下心来。 琢磨了半天，把自己这两个月的津贴寄了出去，按照秦蓁来信的那个地址。 他妈是个再小心眼不过的人，也不指望她能够跟秦蓁母女和谐。 老爹的工资又都交给她掌管，也不知道有没有给秦蓁足够的生活费。 秦宁觉得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是又当爹又当妈，不过想起自家妹子初中都没读完就被选到首都去读大学。 他笑得咧开了嘴。 比他有出息，是个好孩子。 …… 秦晶晶恍惚中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那个人的确是秦蓁。 秦蓁怎么会在北京？ 同学原本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一转头不见秦晶晶，她退后几步顺着看了过去，“对外贸易学院的，来咱们学校听课。” 高校的教育内容各有侧重点，比如说对外贸易学院重点培养经贸类的人才，现在开设的专业以会计、对外贸易为主。 清华作为理工科院校，课程自然更丰富些。 一些老教授也都从农场回来任教，虽然教授的内容还在革委会的监督之下，不过那也是课程丰富，吸引了一些外校的学生来看。 对外贸易学院。 秦晶晶听到这名字也没往心里去，“你认识呀？” 同学笑了笑，“刚才听他们说了句，过几天小齐生日，咱们一块聚聚出去吃顿好的吧？” 这话，让秦晶晶笑了起来，“嗯，是该出去聚聚，到时候我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啊。” 舍友齐虹的哥哥在校工宣队工作，秦晶晶觉得很有必要处好和舍友的关系，她脸上带着几分谦虚神色，“没事的，我爸妈给我的生活费够用。” …… 秦蓁骑着自行车载着林乐回家去。 林珙是个大忙人，这不又出差了，而且是去国外。 家里头就秦蓁和林乐两个，正好秦蓁下午没啥课，想着之前林乐抄给自己的课程表，就骑着自行车去了清华。 听完了课，顺带着载着林乐回家。 后车座上的人不太安分，从后面抱住了秦蓁的腰，“秦蓁，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有个姐姐会什么样。” 她脑袋贴在秦蓁的后背上，“你跟我想象中差不多。” 林乐很活泼，这个性子让秦蓁从这姑娘身上看到了唐悠和赵萍萍的影子。 “那也没见你喊过我姐姐。” “那不是怕把你喊老了嘛。”林乐笑了起来，“我要是有个姐姐，她也像你一样给我挡风，真好。” 秦蓁：“……”合着你姐就是个工具人啊？ 她不跟可爱的小妹子计较。 林乐话多，“你怎么对文学课还感兴趣啊。” 在对外贸易学院待久了，所以想着学习点传统文化来给自己缓解下？ 她哥也喜欢看文学类的书籍，床头的那本《堂吉诃德》都要被他翻烂了。 “想要跟人做生意，就得了解那个国家的文化传统，不然很容易犯了忌讳。这种事情，往大了说那很可能失去贸易伙伴。” 林乐一点就透，“我懂了，就像是文字狱，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 秦蓁：其实倒也不必这么说。 林珙家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平的大开间，在这个年代已经相当不错的存在。 家里的床、沙发还有一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从后勤那边拿过来用，每个月从工资条上象征性的扣钱。 林珙知道妹妹大了需要一些个人空间，所以之前把房间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做卧室。 秦蓁到来后，后勤那边的送来了一张上下两层的床。 林乐喜欢睡上面，就要了上铺，头发长长的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忽然间伸出一颗脑袋，长发湮没了五官，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秦蓁，秦蓁~” 偶尔能够跟贞子一较高低。 回到家里，秦蓁做饭。 她每个月都交给林珙伙食费，后者只是象征性的收五块钱—— 毕竟他和林乐做饭都不好吃，一日三餐中的早晚饭都是秦蓁做的，他那还好意思收人家伙食费。 俩学生忙着上课，林珙又不在家，家里几乎没什么吃的。 秦蓁凑合着给下了两碗面条，卧了个鸡蛋在上面。 林乐吃着鸡蛋一脸的满足，“我哥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在学校了。” 她被林珙照顾的很好，略带着几分天真。 这种天真不是演出来的，秦蓁十分羡慕。 “明天不是星期天嘛，咱们去黑市那边看看，回头再弄点大白菜和土豆回来。” 北方的冬天就是萝卜白菜和土豆。 翻来覆去的这么吃，塑料大棚？ 想啥呢。 反季节蔬菜也不是不存在，但不会在他们的餐桌上。 林乐十分的雀跃，但是听到白菜土豆整个人都不太好，“我吃白菜都吃腻了，你不知道我做梦梦见自己是一棵大白菜，有人要吃了我，这个人是你对不对？” 这明目张胆的诬陷让秦蓁笑了起来，“可惜了，竟然没吃掉你。” 两个姑娘都笑了起来，碰了碰碗，仿佛喝的不是面条汤，而是那三碗不过岗。 …… 秦蓁在楼底下遇到秦晶晶时有些意外，十二月天气，北京已经下了雪。 秦晶晶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又被整洁干净的军大衣包裹着，瞧着十分暖和的样子。 自己穿的也是全套棉衣装备——棉袄、棉裤和棉鞋。 都是刘阿姨亲手做的，用的还是新疆那边捎过来的长绒棉。 有件事秦蓁是十分郁闷的，就是这些副本世界并不互通。 她前面做的功课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什么太大的用处，除了多了点成就和荣誉头衔外。 不然，或许这长绒棉就是自己种出来的呢。 秦晶晶看着从楼里下来的人，她整个人都陷入震惊之中，“秦蓁，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打听了一个多月这才找到一些线索，后来辗转听说哲学系的林乐最近经常跟一个对外贸易学院的学生来往。 秦晶晶连忙来找人。 果然，对外贸易学院可不就是秦蓁的梦中情校。 她真的来了，以一种自己想破头皮都想不通的理由，来到了首都。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秦晶晶脸上浮上笑容，“真的是你，秦蓁真的是你啊，你来首都怎么也不跟我说声？难道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了吗？ 秦晶晶的话让秦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我没说，你这不是也找到了吗？能耐挺大的。” 这嘲讽意味不要太明显，秦晶晶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 “我只是担心你，妈跟我说你来首都读大学了，可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哪个学校，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秦晶晶埋怨道：“你知道我在清华，怎么也不去清华找我呢。” 因为正好是周末，林乐要跟秦蓁一起去排队去部里领他哥的米面粮油。 瞧见秦晶晶她觉得有点不太好，“秦蓁，这是……” 秦晶晶抢先回答，“我是秦蓁的妹妹，你是林乐是吧？我知道你，哲学系有名的才女。” 林乐略有些迟疑，目光在秦蓁身上萦绕了一圈这才说道：“你妹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什么叫杀人诛心？ 林乐这无心之言才是真的杀人诛心呢。 “是不太像。”秦蓁笑了笑，“我没事，难为你特意跑一趟，回去吧，我有跟爸爸联系，家里头知道我的近况。” 秦蓁的冷漠在秦晶晶的预料之中，她想追上去再说几句，但秦蓁已经骑着自行车载人离开了。 就知道，只要不在爸妈面前，秦蓁是装都懒得装。 秦晶晶看着车轱辘压出来的细细的印子，往学校去。 她也懒得装。 第66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2 林乐很快就知道了秦蓁的身世。 告诉她的人并非林珙, 而是秦晶晶。 同在清华园，秦晶晶想要找到林乐并没有那么麻烦。 “秦蓁姐对我有些误会，来到北京也不来找我。好在她遇到了好心人，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林乐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 秦晶晶和秦蓁同一天生人, 原本截然不同的命运却因为一个母亲而发生了颠倒。 长久的注视让秦晶晶有些不太舒服,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林乐点了点头, “是有个问题。” 秦晶晶在走一步险棋, 她打听到了，对外贸易学院就原北影厂的旧址办学, 条件很差, 学生宿舍不够用。 秦蓁不得不住在外面。 在北京，林珙林乐兄妹是她唯一认识的朋友。 那如果被林家兄妹赶出家门呢？ 到时候, 秦蓁就要变成丧家之犬没地方住了对吧？ 她还是很想要看到这一幕的。 这件事, 要是传到秦振华那里, 肯定会特别丢人的对不对？ 当初妈动用了点手段, 让自己能够来清华读书，秦振华那么的不高兴。 大义凛然的说什么不该动用权力，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可什么是公平？ 他让秦蓁这个初中都没念完的来对外贸易学院读书就公平了吗？ 明明再偏心不过的人，却说自己一视同仁。 秦晶晶就想要秦蓁丢脸，要秦振华没了脸面。 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能够给秦家带来荣耀的人。 年轻的姑娘脸上满是期待，“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林乐略作思忖, “你说秦蓁想念亲生父母所以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家里，那你不想念你的亲生父母吗？” 刚说完，林乐就看到秦晶晶脸上笑容僵硬, 有点像是骤然间降温，冻住了波光潋滟的水面。 林乐继续问道：“你是不想念，还是不愿意回乡下过苦日子呀？” 当她是傻子是吧，在她这里搬弄是非。 林乐看着那笑容破碎的人，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神`枪`手，将冰面打碎。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不然我可不介意让大家知道，你是怎么鸠占鹊巢挑拨是非的。” 林乐转身离开，丢下站在那里浑身僵硬的秦晶晶。 怎么跟自己设想的完全不同。 林乐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女孩，怎么跟乡下的土丫头玩的这么好？ 这不科学！ …… 秦蓁正在看书，林乐凑到了她身边，“秦蓁，你想家人吗？” “还行。”秦蓁放下手里的笔，“前几天刚跟家里写了信，怎么了？想你哥了？” “想他干什么，他现在正在喝咖啡吃面包牛排，过得可比我们好多了，我才不想他呢。”林乐抱着秦蓁的胳膊，“你要是不开心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难受。” 秦蓁很快就反应过来，“秦晶晶找你了呀？” “你怎么知道？你今天不是很多课吗？” 秦蓁指了指脑袋，“猜的呀傻姑娘。” “那你恨她吗？”林乐有些好奇，“她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一阵安静的系统忽的发出提醒。 系统：宿主，建议不要回答，这是个坑。 秦蓁没搭理系统。 她想了想，“我俩当初都是孩子，怨她没道理，不过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林乐听到这话嘟了嘟嘴，“是啊，她还拿我当傻子，在家里也没少欺负你吧？” 别以为她不懂，她可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懂呢。 秦蓁笑了起来，“没有，她倒是想，不过都被我欺负回去了。” 这让林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做到的！你快跟我说说。” 秦晶晶属于林乐很讨厌的一类人，佛口蛇心。 说什么秦蓁姐乡下长大可能不太懂城里的规矩，请多担待。 听着像是给秦蓁说好话，实际上着重强调秦蓁的生活环境。 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亲妈作祟，秦蓁何至于流落乡野十多年？ 秦蓁看着一脸热烈的年轻姑娘，“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可以跟你讲些乡下好玩的事情。” 当然，这个乡下，是北大荒。 稍微挪了下地点模糊下时间就可以了。 …… 秦蓁再度和秦晶晶碰面，已经是寒假时候。 大学总是要放假的。 而这个春节，秦蓁要回家过。 之前秦宁联系上了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回家过春节，不然断了她的生活费追到首都来打她。 秦蓁无所畏惧，他能找得到自己才怪呢。 但秦宁说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谍报工作者，让秦蓁老实点别作怪。 秦蓁纳闷，想来想去秦宁和林家兄妹也没啥交易啊，她总觉得这是在骗自己。 不过现在可没什么课外辅导班可以上，秦蓁没啥赚钱的渠道。 虽说秦振华给她生活费也挺大方，但谁会嫌钱少呢？秦宁给的这笔生活费，她得拿着。 列车上，秦蓁和秦晶晶狭路相逢。 秦晶晶一脸的笑容，“秦蓁姐也回家过年啊，爸妈看到你回去一定很高兴。” 秦蓁笑了笑，“彼此彼此。”她拿出书来看。 系统商城里花了一万多积分买了几十本关于日本的书。 这次系统还给做了乔装，表面上秦蓁看的是一本国内作家的书籍，实际上她正在看关于日本的一些相关资料。 两人隔着过道斜对面。 一个看书，一个在看看书的人。 火车骤然停下时，秦蓁身子不稳。 要不是曾经驾驶过飞机还算有些处理危急情况的经验，只怕就要趴在地上了。 可秦晶晶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个乳燕投林，直接往秦蓁冲了过来。 …… 接车的秦振华看着相互不理睬的俩女儿有些奇怪，“怎么了？” 秦晶晶一脸的委屈，但知道秦振华不会站自己这边，索性不说。 “没啥，火车刹车晶晶没注意，扭着脖子了。” 那是没注意的事情吗？ 明明知道自己飞了出去，结果她故意躲开。 亏得她命大，不然…… 秦晶晶知道，自己算是和秦蓁撕破脸皮了。 不过她也不怕。 妈妈尚晓岚是她永远的靠山，而且现在尚晓岚还怀了孕。 她不信秦振华和秦蓁敢惹怒妈妈。 看着行李箱一丢，径直上了车的秦晶晶，秦振华面色不虞。 人最怕对比，尤其是看到秦蓁自己拎着行李箱往后备箱放，这种对比太过于明显，以至于秦振华再也没有遮掩自己的脾气。 看到警卫员要去帮忙拎箱子，他拦了下来，“坐火车那么久累了吧，爸爸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不着急回家。” 秦蓁恍惚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谢谢爸爸，我想吃包子。” 车子停在那里，秦晶晶的行李箱孤零零的落在外面。 着急回家的人发现警卫员拔了车钥匙要离开，她有些奇怪，“不回家吗？” 警卫员轻咳了一声，“首长要带秦蓁去吃点东西。” 他跟着首长这么多年，还能不明白首长的心思？ 不外乎亲疏有别嘛。 过去十八年来，首长多疼爱秦晶晶，就对秦蓁亏欠了多少。 如今的加倍疼爱他是能明白的，可秦晶晶却不懂的。 今天首长亲自来接两人回家，秦晶晶在这里闹脾气。 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还真以为自己是亲生的？ 警卫员连忙跟上去，找附近的小馆子吃东西。 其实吃东西是假，想要给秦晶晶点难看才是真的。 秦蓁可不管这些，有了靠山还不用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一向识时务，这会儿亲亲热热的拉着秦振华说起了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 “最近跟你哥写信没？” “写了的，每周都会给他写一封信，我哥还找我要书看呢，说回头自己也读大学，省得被你瞧不起。” 秦振华被这话逗乐了，几个月不见瞧着秦蓁比之前白净了些。 脸上也肉乎了点，不过还不够。 还得再多吃点才行。 “他就是个靠不住的，要是欺负你了跟我说。” “哪有？我哥对我挺好的。” 她给秦宁的第一印象不错，再加上尚晓岚的“助攻”和秦晶晶自己不争气，兄妹俩的确很和谐。 “偷偷跟你说你别跟妈妈说。”秦蓁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我哥可是把他的津贴都补贴给我了。” 秦振华听到这话恍惚了下，“怎么不跟我说？” 秦蓁走之前，秦振华倒是有给生活费，他一直以为够用…… “我钱够花的啊，不过他想给我我就收着呗，帮他攒着回头娶媳妇的时候再给他嘛。” 秦蓁说的大言不惭。 其实钱都花了，几乎没剩余。 谁让她买书特别多呢。 秦振华不知内情，被闺女逗乐了，“你呀，人小鬼大。” “不小了不小了，我今年都要十九周岁，按照虚岁算都二十了。这要是在乡下，都要嫁人当妈妈了。” 这话让秦振华脸色微微沉重，秦蓁也是顺嘴一说，没想着恶心亲爹，“不说这个了，妈妈身体怎么样？她高龄产妇肯定不好过，爸爸你得多照顾点。” 这话让秦振华一时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嗯，等回家你就知道了。” 尚晓岚这次怀孕十分的辛苦。 她已经四十出头，妥妥的高龄产妇。 压根没觉得自己还会再生孩子，偏生就有了。 虽说这孩子让她保住了婚姻，可也带给她很多折磨。 尤其是开始显怀后，她人消瘦了许多，肚子却越来越大。 这种感觉让尚晓岚觉得非常不好，不止一次的想要拿掉这个孩子。 可娘家人死活不同意—— 你拿掉孩子多危险啊，之前老秦就说要跟你离婚，你要是没了这孩子，他怕不是立马跟你离婚。 女人怀孕哪有不遭罪的？你多跟老秦诉诉苦嘛，你们二十多年夫妻你不一直都拿捏着他吗？ 晓岚，你侄子马上初中毕业，你看看给他安排个什么工作，总不能让他下乡吧？乡下多苦啊，他受不了这个罪。 娘家人不争气，尚晓岚也不指望了。 她就想着晶晶能争气些，她千辛万苦把晶晶安排到清华读书，可不就是为了让她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大领导的孩子，能有更光明的前程吗？ 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那一身气质卓然，肯定没问题。 尚晓岚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刘阿姨那惊喜的声音，“秦蓁回来了呀。” 回来了。 尚晓岚有些激动，她记得晶晶说认识了学校革委会的干事，不过也没仔细说到底怎么认识的。 这次回来，正好问清楚。 尚晓岚有些着急，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有点没站稳。 猛然间听到刘阿姨说什么“晶晶不见了”，尚晓岚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的歪倒。 疼。 第67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3 秦家的春节风波不停。 尚晓岚动了胎气, 险些小产，好在及时送医，这才化险为夷。 而在火车站被单独丢在车上的秦晶晶回到家里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迅速地去医院,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番。 这让病房里的护士都傻了眼, 感觉这对才像是亲母女。 谁都没想到, 秦晶晶直接下了车, 行李箱也不管, 离开了火车站。 当时秦振华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又不是小孩子。 她发脾气, 他还生气呢。 只不过没想到, 这件事让尚晓岚摔倒，还把事情牵连到秦蓁身上。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自从她回来后我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 她就是我的克星。”饶是医生吩咐不能动气小心动了胎气, 但尚晓岚哪管这个？ 这次老秦能丢下晶晶, 下次就能丢了自己，她再忍气吞声，这个家就毁了！ 系统：哇奥，宿主，你妈发难了呢，厉害厉害。 它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谁不喜欢看撕逼戏呢？ 秦蓁：噢，我要被赶出家门了。 系统：也不至于吧，你爸应该会维护你的吧？ 其实它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如果秦振华都不打算保护亲闺女, 那秦蓁的处境是不太好。 秦蓁没说话，她只是平静的看着病床上的人。 秦晶晶一旁小声劝说，“妈你别生气, 医生说了你生气动怒对身体不好。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往后可怎么办呢。” 这话有点耳熟。 秦蓁之前说过。 秦蓁：我能申请专利吗？ 系统：不能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捍卫自己的权利？ 秦蓁：急什么？ 她在等，等秦振华的态度。 秦蓁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这让秦晶晶有些着急，她这时候不该心急如焚吗？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秦蓁姐，你就不能向妈妈说句软话？妈也只是生气，你说句软话就好，哪怕只说一句呢。” 系统：啧啧。 有好戏看。 秦蓁看着病床上的母女俩，她笑了一声，“她从没觉得我是她女儿，我说什么都没用。” 这笑容让秦振华有点心慌，等看到女儿看向自己时，这种慌张被无限放大。 “爸爸，这段时间让你左右为难了，是我的不是。我很感激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有家人，有人疼爱的，但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 秦蓁眼泪落了下来，“您保重身体，我走了。” 其实也谈不上失望吧，秦振华做得够多了，只不过母女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和稀泥也没用。 好在，秦蓁现在有了出路，对秦家也没那么大的依赖。 走就走嘛，谁怕谁。 然而她没能走成。 胳膊被秦振华抓住了，“她不认你这个女儿，难道你不认我这个爸爸吗？” 当然不是。 又有谁能拒绝亲情呢？ 秦振华看着仰着脑袋的女儿，“给爸爸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处理？怎么处理？ 尚晓岚大声道：“我说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秦振华你想跟我离婚是吧？” 她肚子里还有他们老秦家的种，她不信秦振华敢跟自己离婚！ 他是部队的干部，自己又没做出什么事情，秦振华敢离婚她就敢去军区闹。 她倒是要看看，秦振华该怎么选。 “你以为我真不敢吗？” 尚晓岚脸上的怒气凝滞，她一下子愣在那里，“秦振华，你，你想清楚，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他想得再清楚不过，今天尚晓岚能拿怀孕这事来压他，日后也能拿孩子来要挟他。 他一贯觉得亏欠妻子，所以这才容忍他的种种臭脾气。 可容忍，不代表没有底线。 “如你所愿，我会跟上级请示申请离婚。” 不再年轻的老兵看着自家闺女，“走，回家去吧，你妈不想看到我们，就别待在这里惹她生气了。” 女人一向处于弱势地位，尤其是在婚姻中。 生育、照顾家庭的责任都落在头上，倘若有个好点的老公还好说，不然那只能说命不好。 尚晓岚属于命好的那一波。 她嫁给秦振华多少有些阴差阳错，原本的未婚夫败退宝岛，尚家迅速做出决断，通过老乡把女儿嫁给了秦振华，摇身一变换了身份。 老夫少妻的配置，尚晓岚婚后除了生孩子的时候吃了点苦头，绝大部分时间都过得很不错。 尚家也沾了姑爷的光，这几年来过得还算滋润。 听说尚晓岚闹离婚，尚母傻了眼，“你之前不是去找晓岚了吗？咋还闹呢。” 你闹一次让男人知道你的态度就行了，这么可着劲儿的闹，只怕是把人给惹怒了，到时候可咋办？ 小儿媳妇刘翠轻咳了声，“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去看。” 她这个小姑子一向龟毛，谁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害得她还得再跑一趟。 等刘翠到了大院这边，这才发现不太对劲。 守在门外的帮佣刘阿姨拦住了她，“首长在谈话。” “我知道，我进去劝和劝和，你也知道晓岚那脾气，说急了不好处理。” 刘阿姨觉得好笑，您也知道尚晓岚脾气不好啊。 刘阿姨一字一句道：“是军区的政委来做思想工作。” 离婚的事情在大院里传遍了，这次秦振华态度坚决。 闹得沸沸扬扬。 尚晓岚慌了神，打电话告状到了军区。 付军长不在军区，政委过来处理这件事。 连带着一起过来的还有项大姐，她是妇联的主任嘛。 项大姐对秦家这两口子闹离婚还真不觉得奇怪，毕竟尚晓岚什么脾气她还算了解。 不过该劝的也还得劝。 “晓岚怀着孩子呢，你现在跟她离婚哪能说得过去？你可是师长，手底下那么多的兵，往后怎么管你的兵？” 项大姐说的正是李政委担心的事情。 普通人离婚还得权衡再三呢，何况是部队里的人？ 秦振华要是个普通战士也就算了，他可是师长，这还怎么以身作则？ “这个师长，我不当了。” 秦振华这话让屋里头的几个人齐齐傻了眼。 李政委瞪了一眼，“胡说什么，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不当了。 什么叫不当了。 当部队是你家后院嘛，随便进出？ 尚晓岚也慌了，她就是想把秦蓁赶走，让家里恢复过去的和和气气，从没想过真离婚。 离婚了她还怎么过自己的好日子？ 秦晶晶也有些慌神，但看着来劝和的两人，她知道这必然不成，心又稳了下来。 只不过秦蓁怎么能这么淡定？ 秦晶晶心神不定，以至于一开始秦振华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我自问对得起她，可我对不起秦蓁。这孩子在乡下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我们对不起她。如果非要我二选一，我只能说这师长不当就不当，我不能继续对不起我的孩子。” 尚晓岚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那你就要对不起我肚子里的孩子？让他一生下来就没爹？” 秦振华没吭声，“政委，我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不像样，不过我不后悔，我可以接受任何处分。” 李政委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做了那么多思想工作，这次却是最麻烦的一件，他求助似的看向项大姐。 这位处理这种事情多，应该比较轻车熟路。 项大姐也有点难办，她算是看出来了，尚晓岚就是要挟而已，真铁了心要离婚的是秦振华。 这事非要找出个做错的，那只能说秦晶晶的生母作孽，害了这一家。 可尚晓岚怎么这么傻？ 就算秦振华受到处分，那也顶多是官降两级。 可尚晓岚呢？她挺着个大肚子要养孩子，怎么养？ 何况，秦蓁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多疼爱这个女儿几分？ 人可以爱慕虚荣，但不能为了那点虚荣心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这事我就要说你了，晓岚你是怎么想的？秦蓁是你亲闺女，你怎么还能跟自家闺女过不去？” 尚晓岚下意识地想开口，还没说话就被项大姐拦下了。 “之前我也听说了，你竟然怀疑自家闺女是间`谍，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晓岚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做事情任性胡为，你这样的态度，那往后还怎么工作？自家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你还怎么帮着其他妇女同志主持公道？” 项大姐的话让尚晓岚觉得委屈，可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倒是一旁秦晶晶听得一愣，间`谍？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项大姐该做工作还得做，一番长篇大论后又看向了秦振华，“老秦，晓岚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道她有些小脾气，不过心还是好的。现在怀了孕身体不舒服不免有些小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秦振华并不为所动，然而刚想要开口，项大姐又找秦蓁说话，“之前就想来看你，结果一直忙也没顾得上，好不容易有空了就听说秦蓁你去首都读书了。你是个懂事有出息的孩子，也知道你妈这是被你爸惯坏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嗯？” 在妇联工作，处理的多是这种事情。有时候劝和有时候劝离，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只能劝和。 要真是落到自己头上，她要是秦振华，她也离婚。 但这影响太坏了呀。 项大姐心里头叹气，她抓着秦蓁的手，想着继续做工作，“我让你.妈跟你道歉，往后她要是再对你吹胡子瞪眼，你就跟我说，我教训她。”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下，“项主任，我妈她是女的没胡子，您是妇联的主任事情那么多，又不可能住在我家见天的帮我们处理家务事。” 项大姐一愣，她没想到这一直不吭声的孩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显然……秦蓁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我妈脾气是不太好，不过她说的倒也没错，可能我是灾星吧，来到家里后就弄得家里头乌烟瘴气的，是我的错，我离开就是了。” 秦蓁的起身让项大姐慌了神，这孩子咋这么大的主意啊。 她走，往哪里去？ 第68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4 “你看吧大姐, 是我无理取闹吗？她就这么阴阳怪气的，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 “你给我闭嘴！”项大姐瞪了一眼，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 在这里哭什么委屈。 “辛苦您了。”秦蓁冲着李政委鞠了个躬，她径直离开客厅这边, 往房间里去。 这次回来带的东西也不多, 简单收拾下就可以走了。 客厅里, 秦振华神色平静, “我说了, 给我任何处分我都接受，不过这婚我离定了。今天她能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赶走秦蓁, 明天怕不是就要挟我来给她娘家人安排工作,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得一夕安寝罢了。” 秦振华不想再这么忍下去。 李政委见状站起身来, “你真被开除了, 你怎么养活秦蓁？老秦, 你别意气用事。” “我本来就是个小木匠, 大不了再去干点木匠活，能过几年是几年，总不能把这孩子接回来还她继续受委屈。” 他主意已定，也不打算再做妥协。 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也不管了。 李政委没想到竟然逼着他说出这话来，他有些没辙了。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秦晶晶慌了神，要是爸妈离了婚，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尚家人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到时候只会把自己往外赶。 她十分清楚, 尚晓岚在妇联办公室工作全靠秦振华的面子，一旦离婚没了工作就没了收入，她还怎么供自己读书？ 决不能离婚。 “爸, 是妈太心疼我一时间犯了糊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们二十多年夫妻啊，不能为了这一时意气就离婚，离了婚妈怎么活？” 她情急的抓着秦振华的胳膊，跪在地上，“都是我不听话，您要是不高兴要打要骂都行，可您不能把这怒气发作到妈那里，她怀着的孩子，也姓秦啊。” 项大姐也连忙开口，“就是呀，老秦你体谅体谅晓岚的不容易，这样好了，我让晓岚先回娘家几天冷静下，等你们气都消了再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秦蓁收拾好东西往外去。 系统：真打算走啊，那你往后岂不是要赡养你的老父亲？ 秦蓁：我养不了吗？ 系统：你连飞机都能造，当然能，就觉得这样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依照它的想法，怎么也得给这对母女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是。 秦蓁：等我名扬天下时，她自然会后悔不迭。 系统：好好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秦蓁拖着行李箱往外去，她的坚决让项大姐觉得头疼。 这可真是亲生的，倔脾气和尚晓岚一模一样。 秦蓁没有丝毫的留念，径直往外去。 不曾想刚出门就看到了围在门口的一堆人。 大院的邻居们瞧到秦蓁，一个个心生怜悯。 不知道尚晓岚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不待见秦蓁呢？这可是亲闺女啊。 “大晚上的，秦蓁要不先去我家住一晚上？” “我家明明有好多不会的题目呢，秦蓁你去帮明明讲一讲，走走走。” 张团长家的拉着秦蓁往自家去。 没走两步远，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秦宁。 他看着拎着箱子的秦蓁，一下子就知道了他老爹通知自己抓紧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你家，你走什么走？” 秦宁一把抢过了秦蓁手里的箱子，“走，回家。” 电话里老爹也没说多少，但秦宁看到这模样就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尚晓岚听到儿子的声音也松了口气，秦宁回来了，事情还有转机。 然而尚晓岚怎么都没想到，秦宁并没有站在她这个亲妈这边。 “我看你是安稳日子过多了脑子糊涂了，秦蓁到底怎么得罪你了非要赶她走？你以为离了婚你日子就好过是吧？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能这么天真。” 秦宁目光落在了秦晶晶身上，“该离开秦家的不是秦蓁，应该是秦晶晶才对。” 这话让秦晶晶一下子愣在那里，“哥，你……”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们可是当了十八年的兄妹啊！ 尚晓岚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冲过去一巴掌扇在了秦宁脸上，“跟晶晶道歉。” 道歉？ 秦宁笑了一声，“为什么道歉，我凭什么道歉？她跟秦蓁道歉了吗？跟人说秦蓁是养在乡下的丫头，一点不想让秦蓁过安生日子。她有跟秦蓁道过歉吗？” 看着秦晶晶震惊模样，秦宁笑了起来，“以为自己办的神不知鬼不觉是吧？” 他的一位战友刚巧去清华读书，无意中听说了这件事，跟他写信提了一句。 秦宁这才知道，自家妹子受了委屈。 “你要是安安分分的读书，秦家多养你一个女儿不嫌多，可你不安分，还撺掇着妈这个没脑子的，你以为真的还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秦晶晶慌了，“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在清华读书，秦蓁不过是在对外贸易学院读书，我学校比她的好，我怎么可能跟她过不去？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谁跟你说是秦蓁跟我说的？”秦宁甩开那手，“秦晶晶，人在做天在看，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系统：哦吼，哥哥赛高。 秦蓁神色复杂。 咋说呢，越来越觉得原主太可惜了，其实只要一点点手腕就可以在秦家生活的很好。 可惜不是女主命，成了彰显女主风华的炮灰。 …… 刘翠是一点都不想带这娘俩回去。 尚家哪有那么多的地方给闲人住？ 可她走得慢了一步，被大院里的人逮住。 项大姐也不想去面对尚家人那十几张嘴脸，简单说了几句借口头疼先回家了。 这就是一桩糊涂事，就这么处理吧。 说不定等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呢。 秦家恢复了平静。 客厅里父子女三人都十分安静。 秦宁率先开口，“离就离吧，回头我养着她就是了。” 他知道老爹的为难之处，也不想让他这么作难下去。 大不了自己养着嘛，就当是自己娶了媳妇有了孩子。 养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应该还成吧。 秦振华看着儿子，一时间更说不出话来。 秦宁倒是无所谓，看向自家妹子，“傻丫头，被欺负了也不说，要不是你哥我有眼线，你岂不是白吃亏？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懂吗？” 道理谁不明白呢？ 秦宁的归来甚至打乱了秦蓁的计划。 不过真好，她收获了两个家人。 …… 尚晓岚后悔了。 娘家人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几个嫂子阴阳怪气的，“这孩子是不是姓秦啊，总不能在我们家出生吧。” “你这脾气也忒大了点，秦蓁不是你亲闺女吗？真离了婚你以为自己能过好日子？” “老公儿子都不站你这边，晓岚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真得好好想想，你究竟该选择谁？不是我说，你养了人家十八年已经够情深义重了，难不成还真打算把假的当真的养她一辈子？你也不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养得起。” 这话分明是在拐着弯儿骂秦晶晶，可尚晓岚没了反驳的力气。 她现在泥菩萨过江，哪还有力气袒护女儿？ 秦晶晶听到这话神色不太好看，低头不说话。 人在屋檐下，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时候多说多错，且再忍耐些。 原本尚家人想着秦振华就是火气上来了，等到了春节就会把人接回去。 谁曾想，还没等到秦振华来接人，倒是看到了秦振华被处分的通知。 被撤销职务等候接下来的处理。 这个新闻有点大，大到尚晓岚又动了胎气，但这次除了秦晶晶，没人急着把她送医院。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动不动就动胎气，因为自己是车胎吗？” 尚家嫂子没好气，小姑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回来，害得她过年都少吃了不少。 送医院不花钱吗？ 尚家嫂子可没这个闲钱。 秦晶晶彻底慌了神，这些年来她妈帮着尚家多少，这可是娘家啊，怎么能这样？ 可尚家的人一个个出门，压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妈你别着急，我马上出去找人。” 尚晓岚冷汗淋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压根不知道，是秦宁送她去的医院。 等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秦宁正在跟秦晶晶交代，“你也不小了，这些年来家里不曾亏待过你，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我不想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最好。你愿意跟着妈就跟着，我不拦着。我说了我养她就是我养她，我一个月津贴就那么些，能给的那就那些，你最好心里有数。” 他看着站在面前垂着脑袋的人，“你在学校里混的也还行，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没那么多捷径可走。” 秦晶晶蓦的抬头，“哥，我们十八年的情分，就真的比不上这血浓于水吗？” 年轻姑娘最近睡得不好，眼底都透着微微的青色。 秦宁想起了每天看书都深夜的秦蓁，也是一双熊猫眼。 但不一样。 秦蓁的眼睛那般明亮，里面有星光闪烁。 可秦晶晶此时此刻的眼神，满满的透着不甘心。 “如果你一早能接纳秦蓁，而不是用小手段来使坏，我并不介意多一个妹妹。” 他说的是真心话。 可是一贯贴心小棉袄的秦晶晶太过分了，不体谅老爹的身体，甚至还在学校里四处宣扬秦蓁在乡下长大。 “晶晶，你这般瞧不起乡下人，真的忘了自己才是乡下人的女儿吗？” 秦宁觉得自己格外残忍，想到去清华读书的战友给自己回信中提到的事情，他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并不过分。 没人说要把秦晶晶送回去，秦家养得起两个女儿。 可秦家也不是冤大头，会这么以德报怨的养着一个对自家孩子不存好意的人。 秦宁看向醒来的人，津贴就那么多，至于怎么花，那就是尚晓岚的事情了。 他不想参与进来。 尚晓岚有些慌乱，“秦宁，你爸呢？他被处分了心情一定不好，我要回去看他。” 秦宁拦住了她的去路，“我爸心情挺好的，您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了，离婚的手续有些麻烦，不过我在家这段时间尽快给你们办好。” 快刀斩乱麻。 秦宁身处事件之外看的更清楚，他这个儿子替父母做了这决定。 该承担的责任他担起。 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尚晓岚傻了眼，等她弄清楚自己的处境那已经是两天后。 她回到了军区大院，却不想自己住了十多年的房子空荡荡的。 “老秦啊，这不是被处分了嘛，搬到乡下去住了。” 大院里的邻居看尚晓岚的目光透着几分埋怨，要不是尚晓岚这么折腾，能这样？ 好端端的师长不当，被处分了去后勤养猪。 这可真是糟践人哦。 “那秦蓁呢！” “回学校了呀，听说学校打电话催她回去。” 秦蓁在大年初五就回了学校，邻居倒也没说谎，的确是学校催她回去。 不过对外贸易学院直属对外贸易部，实际上催她回去的是部长。 部里要去伦敦那边一趟，难得的机会，林珙喊秦蓁快些回去，跟着一块出国长见识。 长见识是假，处理手中的黄金储备是真。 第69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5 对外贸易部的李副部早些时候甩出外汇买了不少的黄金。 这极大的丰富了国内的黄金储备, 要知道在国民党反`动`派败逃大陆时，将国内的黄金搜刮干净，就连民间的黄金都被强迫上缴。 新中国建立初期，黄金储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过去二十多年, 黄金一向和美元挂钩。 国际黄金汇率相当稳定, 直到美国深陷越南战场, 战争的巨额支出让美国备受国际社会怀疑。 最先抛售美元外汇购入大量黄金的是法国。 要知道二战期间, 为了保护本国黄金不被德国人抢走, 英法两国曾经将大批量的黄金运往美国和加拿大等地。 财富的转移固然是为了保护本国资产，但更重要的还是向美国人购买军火武器—— 不然怎么对抗强大的德国？ 辛辛苦苦积攒了几百年的财富, 全都进入了美国人的腰包。 想再要回来？ 做梦！ 试看今日世界, 又有谁是美利坚的对手呢？ 在20世纪到来前，美国的黄金储备堪堪过百。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 依靠军火买卖, 黄金储备翻了二十多倍, 高达两千五百余吨。 而在二战结束后, 作为战后资本主义阵营的老大，美国的黄金储备空前超后，高达两万吨。 巨额的黄金储备，让美国的金融体系操控全球，而这种影响延续几十年，到二十一世纪也影响深远。 根据布雷顿森林体系，黄金与美元挂钩，一盎司黄金=35美元。 而想要维持这一体系并不容易, 要知道伦敦黄金市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二百五十年前。那些黄金虫又怎么可能安分的按照美国人打造的体系行事呢？ 囤积居奇，伦敦金市的价格上涨，在60年十月时, 高达40美元/盎司。 这个价格意味着什么，你从美国那里按照35美元/盎司的官方价格购入一千克黄金，转手在伦敦金市交易出去，那么你就能赚至少一百美元。 如果是一千千克，一千吨黄金呢？ 那么你至少可以赚十万、一亿美元。 二战后的超级强国美国怎么可能让黄金虫在自己头上蹦迪？ 美国当即联合欧洲七国成立了黄金总库来抑制伦敦金价。 事实上，在黄金总库成立的最初几年，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彼时从苏联和南非流出大量的黄金涌入伦敦市场，伦敦金价并没有太大变化。 当时间来到1965年时，外界的黄金供应下降，黄金总库开始发挥它的作用，美国作为老大，自然流出最多的黄金储备来稳定伦敦金价。 这一流出数量是惊人的，到七十年代初美国金库的黄金储量减半，国库里只剩下不到一万吨黄金。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直接原因，在于美国深陷战争泥潭，国际收支连年逆差，接连的美元危机让35美元/盎司的官方市场价格不再稳定。 最先预感到布雷顿森林体系将会崩溃的法国总统，在65年时就使用美元储备，从美国那里购买三千万吨黄金回国。 法国人擅长的不止是投降，在财产保护上也有属于他们独特的敏锐。曾经运出三千吨黄金，如今又买了回来。可谓背刺美利坚第一人。 短时间内黄金储备的大量流失让美国十分头疼，美国不得不采取办法。 一方面要求英国方面关闭伦敦黄金市场，另一方面决定不再按照官价向黄金市场供应黄金，黄金总库解散了。 这意味着伦敦黄金市场的金价不再可以自由波动，黄金比价制出现了。 可这并不能挽救美国国际收支逆差的局面，进入到七十年代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美元逐渐与黄金脱钩。很快美元两度贬值，欧洲各国取消本国货币与美元的固定汇率。 黄金官价彻底取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远在亚洲的中国对外贸易部的李副部长，正是看到相关新闻以及伦敦黄金市场价格波动的报道，这才做出了判断，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际，完成了被后人称之为史诗般的黄金大抄底行动。 但这还不够。 光给政府挣来黄金储备哪够啊。 没了外汇怎么去引进国外的生产设备？ 对外贸易部还有后手，那就是针对黄金市场的起伏，频繁交易赚差价。 这样，才能真正的实现外汇增值。 要知道，现阶段国内挣外汇的手段少之又少，不外乎是出口布匹和化肥一些工业品。 辛辛苦苦二十多年，也才积攒了那点外汇而已。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对外贸易部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看还能不能再多弄点钱。 国外的生产设备好啊，有了这些设备国内工业化进程会更快。 而想要买东西就得花钱。 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挣钱的路子有这么一条，虽然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实际上后人说什么史诗般的黄金大抄底，对外贸易部这边却多少有些不满意。 主要还是对自己的不满意。 对国际新闻关注的少了，如果机会合适，在伦敦金价还没起来时就该大批量购置，即便不能像法国那样一出手就是三千吨，但低价总是合算的。 然而人哪能算无遗策呢？ 现阶段的人并不知道，这黄金大抄底已经给新中国未来二十年打下了黄金储备的基础，在后人看来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还有这般举动，着实令人震惊。 后人的震惊且不提，对外贸易部的想法却并不局限于此。 春节期间，对外贸易部已然拿定了主意。 对外贸易管理司的一行人前往伦敦，林珙作为其中一员，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起了寄住在他家的秦蓁。 他试着向领导提议让秦蓁一起去，很快就得到了上级的同意。 “伦敦的冬天倒是不冷，不过更潮湿一些，到了那边再置办些应景的衣服，现在你先凑合穿吧。” 这一身大棉袄在伦敦太显眼，不太合适。 秦蓁大概猜出了林珙他们此行的目的，她笑眯眯的问了句，“那我的学业岂不是要耽误了？” “是啊，不过耽误几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你要是这次能有所收获，就算不读这书，部里也会留下你。” “那部里要求的收获，是什么？”秦蓁试图猜了下，“要我赚一万美元，还是十万？” 她想了想，应该没啥问题的吧。 其实黄金市场的波动主要还是受美元的影响，在没有正式脱钩前，起码是这样的。而美元的不稳定主要源于美国经济，对外战争固然能够亮胸肌，让国内的军火商人大赚特赚，其实对国家财政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越南不是伊朗、叙利亚，没那么多石油可以偷。 在某种程度上，只要密切关注美国在越南战场上的新闻，应该能做好黄金买卖的差价。 林珙听得眼皮一跳，“你倒是大言不惭。一千美元就好。” 十万美元。 怎么想的？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胆子大到可怕。 秦蓁一脸震惊，“啥？” 才一千美元，你瞧不起个谁！ 系统：就是就是，宿主你挣个一千万，吓死他们。 秦蓁：你咋不先吓死我呢？ 一千万美元，有那么容易挣吗？ 初来伦敦的前几天，秦蓁一直在关注着伦敦金市的相关消息。 事实上，在去年底伦敦金价创造了历史新高，突破了一百八十美元的大关，只不过在今年一月份，金价略有下滑，在一百七和一百八之间游走。 而今年二月下旬初，伦敦金价再度突破一百八十美元大关，但并没有突破前高。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秦蓁想起了日本股市。 八十年代末日本股市扶摇直上九万里来到了38596高点，当所有的日本人为疯狂所席卷，觉得日本股市即将突破38600时，日本股市崩盘了。 尽管后面有挣扎，但断崖式下跌不可阻挡。 如今的伦敦金市，让秦蓁有些怀疑。 “咱们手里的黄金什么价格？” 林珙倒是没瞒着她，“68年和71年先后以官价买了400万盎司的黄金，73年九月我们又以一百美元左右的价格购入了380万盎司黄金。” 秦蓁已经算了起来，“这么说我们的黄金均价不到70美元。” 而现在，伦敦金价在180美元附近波动。 林珙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让我进行黄金买卖，我可以用多少黄金储备？” 这话，让林珙稍有些迟疑。 秦蓁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刚来到伦敦时，她似乎半点没有被这里的高楼大厦满地跑的小汽车所惊吓住。 尽管秦蓁给出了理由——头晕，也没顾得看，看啥都晕乎乎的看不清楚。 现在倒是头不晕了，还非常敏锐，对数字极为敏感，甚至说对自己能做什么这件事十分的……上心。 “总不能一盎司黄金都不给我，让我空手套白狼吧？” 林珙轻咳了一声，“也不是不行。” 秦蓁：“……泰晤士河在哪里，别拦着我，我要去跳河！” 林珙还真是被她给唬住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你别激动。你现在跟我急也没用嘛，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总有权限的吧？部里明明是派咱们来进行交易赚钱的，你别跟我说你手头上连黄金都没有，总不能天真的以为这里能够随便捡金子吧？” “当然不是，可我……” “那就行了，要不你先借我点，挣的钱咱们俩按照五五分算在名下，你觉得咋样？” 林珙稍有些迟疑，这让秦蓁笑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手上有多少黄金可支配？” 现在国库里的黄金储备一共有1280万盎司。 而被部里用来做交易的，只有这么个零头。 80万盎司。 也就是不到23吨的黄金。 林珙作为外贸司的副主任，手上的权限不大不小。 “我能用的只有十万盎司，但是超过一万就得跟司长汇报。” 一万盎司，市场价一百八十万美元。 秦蓁点了点头，“一万也行吧。” 林珙：“……”什么叫一万也行吧？ 那可是一万盎司黄金，价值一百八十万美元的外汇储备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专业性内容多点啦 第70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6 林珙是个谨慎的人, 架不住秦蓁是个疯子。 “听我的，卖了。” 林珙眼皮一直在跳，“现在在创新高。” 伦敦金价的变化很大，从72年起, 伦敦金价突破40美元后就一路上涨, 在73年6月份突破120美元大关, 不过接下来的几个月, 金价再度下滑。 用起起伏伏来形容当前的金价再合适不过。 真因为有起伏, 才有赚钱的机会。 林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金价在往上涨, 上涨趋势卖掉, 万一卖亏了怎么办？ 他手上虽然有权限，但也要对国家负责。 他们的目标, 是赚钱啊。 “我知道。”秦蓁看着报纸上的新闻, “越南那边局势很明显了。” 林珙没想到她竟然还看军事报纸, 美国在越南那边搅合了二十年, 73年的时候终于开始撤离越南。 没了美国人的支持，越南那边局势越发的明朗，新政权的建立指日可待。 “可是谁都不敢保证美国会不会反悔。” 黄金价格之所以一再变化，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美国两年国际支出逆差。 战争对国家的损耗太大了点，可没有占到便宜就离开，这不符合美国人的风格。 “我知道，你是担心美国出尔反尔再又转机。不过新总统可没这么大的心，他要维`稳, 别忘了美利坚的头号对手是苏联。” 这话让林珙有些拿不准。 他当然知道，美苏之争本身是意识形态之争，寸步不让的那种。 可是美国真的甘心吗？ “要不打电话问问国内, 看国内对这场战争什么意见。” 如果能够从国内得到消息，吃了这颗定心丸，往后的操作，或许就没这么瞻前顾后了。 林珙直直地看着秦蓁，“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直觉。” 这种直觉，源于秦蓁所佩戴的荣誉头衔【经商我是你祖宗】，她这一头衔是白银级别的，虽然不能一路绿灯先知先觉。 但在市场敏锐度方面还是超过了林珙。 相较于林珙赌美国会重返越南战场，秦蓁则坚信这场战争已经进入尾声。 美国撤兵已经板上钉钉，这也就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美国会着力于经济的发展。 不过能不能力挽狂澜，短时间内黄金价格不会再往上走。 震荡下跌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这也是秦蓁要求抛售手上黄金储备的主要原因。 但她并没能说服林珙。 不过也不要紧，秦蓁刚巧看到了外贸司的顾司长，她笑眯眯的过去打招呼。 在对外贸易部，秦蓁的身份颇是特殊。 这是付军长亲自送到部里的人，部里一路开绿灯给她办理了入学手续。 换句话说，这个人是在部长甚至国`务`院那边挂了号的。 不过秦蓁还没什么具体的归属，这次顾司长带着秦蓁过来，本意是想要这孩子见识见识，回头好做分配。 他原本也没指望秦蓁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再怎么说这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顾司长今年四十大多，秦蓁跟他闺女差不多大，在他面前，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不过秦蓁可没把自己当外人，她直接过去问了句，“司长，我想把咱们手头上的黄金都卖了。” 顾司长：“……” 秦蓁继续说：“是这样的，这半个多月以来伦敦金价都没有突破186美元的前高，要是我没判断错误，未来一段时间金价会持续下跌，我们现在卖出，回头再买入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交易契机。” 顾司长：“……” 秦蓁继续往下说，“其实金价的变化主要看美国经济，在今年上半年数据出来以前，美国经济的表象肯定是向上的，金价势必下行。” 顾司长轻咳了一声，“你去跟林珙说，你现在听他指挥。” 秦蓁趁机连忙“告状”，“林主任比较谨慎嘛，他不相信我。” 林珙觉得有口说不出，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秦蓁张口就要把自己手头上的黄金储量全都抛出，这也太胆大了些，林珙不敢这么乱来啊。 林珙进入对外贸易部整整九年，刚进去就是在顾静文手底下做事，虽说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什么样的人顾静文还不清楚？ 自然晓得秦蓁这话几分可信度，“我看是你胆子太大了，你打算卖掉多少？” 他不清楚秦蓁的能耐，但对林珙那叫一个知根知底，“五千还是八千？” 一旁林珙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司长，她是打算卖一万，说要是可以我手上那十万盎司全都卖了。” 顾司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觉得伦敦的雾气都被他带到了房间里，牙缝里都凉飕飕的。 “司长，你是司长林珙的顶头上司，你的权限应该更大吧？有五十万盎司？听我的，都卖了。” 系统：宿主，善待中老年人。 没看到顾司长快哭了吗？ 见过猛男，没见过这么猛的小孩。 秦蓁哪顾得上跟系统插科打诨啊，她很是认真的说着这件事，“不全都卖了也行，不过咱们能不能先卖一半试试看？” “秦蓁，卖掉一半也会让伦敦金价产生很大的起伏。” “别糊弄我。我又不是没看新闻，伦敦金市每天的交易量多大，咱们这八十万盎司投进去也是毛毛雨，压根不会影响大局。” 顾静文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林珙，“你连这底细都交给她了？” 林珙下意识的心一抖，“那不是要锻炼新人嘛。” 自家同志，当然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啊。 顾静文：“……” 那你还真是个实诚人啊。 秦蓁哪还管这俩人到底在说什么，“司长，这个月算上今天还有俩交易日，这时候不出手，等下个月那就可说不准了。” 其实秦蓁有做功课，这段时间根据大大小小的报纸，把伦敦金市几乎两年来的交易做了统计。 “每个月月底都会进行一波拉升，过去几个月都这样，今天和明天是这个月最后的机会。” 顾静文没想到，秦蓁功课做的这么快，她一个女同志自然是单独一个房间。 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统计的。 但就是很震惊。 “你有多大的把握？” 顾司长心动了，如果说前面还是这姑娘大言不惭，但当秦蓁拿出她的小本本，上面详细记录着过去两年来伦敦金市开盘和收盘价时，他很难不心动。 “八成吧。” 说白了这就是赌`博。 其实秦蓁还挺有信心的，但是又怕说十成吓着人，最后还是委婉了点，八成。 一旁的林珙欲言又止，看着眼睛闪闪发光的秦蓁，“这不是闹着玩。” “我知道。” 秦蓁的回应简单明了，“司长，您相信我吗？” 这话问的很直白，直白到让顾静文失声笑了出来。 秦蓁的事情是部长亲自处理的，不过部长又没出面，很多事情是他和林珙去办的。 对秦蓁顾静文当然是看好的。 可这种看好也有度。 拿出十万盎司让一个小年轻博杀百分之八十的几率。 顾静文觉得自己疯了。 但他更疯狂，“林珙，你去给秦蓁打下手。” 林珙：“！！！” 作为对外贸易部最年轻的副主任，林珙震惊过后默默的点头。 倒是秦蓁，十分的兴奋，“那能给我多少权限？林副主任给我打下手，是不是我的权限是二十万盎司？” 这也行吧。 顾静文很快就又给秦蓁浇了一盆冷水，“想什么呢，你就拿林珙的那点来练手吧。” 对他们来说，做外贸更求稳。 不管是黄金还是期货交易，求的就是一个稳。 在这件事上，顾静文也好林珙也罢，远不如他们的李副部长。 “十万啊，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下午的定价交易快开始了。” 伦敦金市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地址，通常指的是斯威辛街的洛希尔银行，以洛希尔银行为中心向外辐射，让整条街都变得热闹起来。 很多小金商会在银行里外闲逛，为自己物色客户。 而秦蓁的目的地，也正是斯威辛街的洛希尔银行。 她有些风风火火，拉着林珙就往外去，后者很是无奈，“你要买卖黄金，总得让我拿上东西吧？” “对哦，那你拿着。” 秦蓁轻咳了一声，忘了。 得拿着条子，不然怎么买卖啊，做梦吗？ 从酒店出来时，秦蓁裹了下身上的毛呢大衣，将料峭的寒意挡在了外面。 “你注意着点。” 没头没脑的话让林珙有些奇怪，“什么？” 秦蓁笑了起来，“小心别遇到小偷，我看报纸上有很多新闻，这些欧洲大城市，伦敦、巴黎还有米兰，小偷可多了呢。” 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有人在耳语，“那可是将近两百万美元的巨额财富呢。” 一时间，林珙的手心都在出汗，他扭过头去看着秦蓁，“你怎么那么爱看新闻？” “不然怎么知晓天下事呢？”秦蓁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你得多看新闻，经济和政治从来联系密切，芝麻点的事情都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林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在对外贸易部工作，可不是要关注四面八方的新闻？ 酒店距离伦敦金市有一小段距离，两人走着过去大概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 秦蓁话难得的多了起来，“刚才就是策略，跟顾司长说着玩的，你没生气吧？” 这态度，让林珙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你在家里也这样吗？” “工作和生活不一样。”在家也得看面对的什么人，要是看到秦晶晶和尚晓岚，秦蓁肯定阴阳怪气个不停。 “对不住，回头我请你吃饭。” “算了吧，你连工资都没有，还请我吃饭，你有钱吗？” 秦蓁打蛇随棍上，“我正好想要请教林主任，是不是我通过试用期就可以转正拿国家工资了呀？” 这话来的太过于突然，林珙这才意识到，秦蓁这是在挖坑，而自己还真就这么跳了进去。 他轻咳了一声，“你还是需要稳重点，这么毛躁的像什么回事？” 稳重。 秦蓁听到这话笑容闪烁了下，“嗯，知道了。” 骤然消失的笑让林珙一度怀疑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这话怎么就勾起了秦蓁的伤心过往。 他正想着要不要道歉，两人已然来到了传说中的伦敦金市。 第71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7 伦敦黄金市场, 十九世纪初，这里取代了荷兰阿姆斯特丹成为世界黄金交易中心，主要进行黄金现货交易。 当然这里的现货交易并非说你带着真金白银来进行交割。 毕竟真金白银的带来，只怕还没到地方就先被犯罪团伙盯上了, 谁敢这么托大？ 现货交易, 指的是交易过程中, 买卖双方必须明确价钱、交收地点、以及款项的收支。 通俗的来说, 我作为卖方, 开具一个提货单给你，你按照这个提货单可以去某某金库提货。而买方这边, 则是开出支票或者从银行账户直接划拉钱到卖方账户。 这种交易需要对买卖双方的资格进行认证—— 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伦敦金市想要长久经营, 就必须对风险进行管控。 为了避免骗子从中作祟，金商这一职业出来了。 金商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买卖双方的权益, 但作为辛苦劳作者, 自然免不了要收取点辛苦费。 现阶段, 伦敦金市的金商收取0.25%的手续费。 这个手续费其实相当之高, 所以又有这么一种说法—— 或许买卖双方不见得赚钱，但金商是稳赚不赔的。 而秦蓁和林珙刚过来，就被金商盯上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免不了利益相争。 在伦敦金市，有几个大金商。 这些金商可以说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除了这几个大金商以外，还有一些小金商，他们就是小经纪人，干的中介这活, 从中赚取点辛苦费。 就像是自由市场黄金价格波动早已经和35美元/盎司的官价相去甚远一样，小金商收取的手续费稍微低一些。 当然也不能低太多，这样会太惹眼。 引起那些大金商的不满, 往后不能再在伦敦金市晃荡是小事，有钱赚没命花那才是大事。 当然，这些小金商其实也不是小本买卖人。 很多都是大金商家族里的旁支或者利益相关人物，所以大金商才能容忍他们的存在。 小打小闹就好，折腾大了可就不管你姓什么又是谁的儿子。 家族利益，不可侵犯。 盯上秦蓁和林珙的，正是洛希尔家族的一个小人物——雅各·洛希尔。 他很是热忱的和秦蓁打招呼，“美丽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林珙有些奇怪，下意识地看向秦蓁，无声地发问：你们认识？ 秦蓁昨天来过斯威辛街，苍天知道不然她才来伦敦没几天，怎么可能找到过去两年的报纸并且把每个交易日黄金价格都做统计记录呢？ 手腕写废了也统计不完好吗？ 那个数据，其实是秦蓁从雅各·洛希尔这里得到的。 不过从别人手里拿到的数据不见得完全正确，秦蓁十分警惕的进行随机核对，保证这些数据没问题才敢拿给顾司长看。 只不过没想到，她今天又遇到了雅各·洛希尔。 后者笑容十分的殷切，并不算多大的眼睛看着秦蓁，眼神中写着赞叹，仿佛秦蓁真的是绝代美人一般。 犹太人的嘴骗人的鬼，秦蓁提防着呢，不过面上却是流淌着笑容，很是热情的和雅各·洛希尔拥抱，“很高兴见到你洛希尔先生。” 她的英语十分流利，这让林珙想起了自家妹妹对秦蓁的评价—— 秦蓁不去你们部里也能去外交部，我没有见过比她更有语言天赋的人了。 是啊，俄语、日语、英语，她最近还在学法语和德语。 林珙都不知道，秦蓁的学习尽头在那里，或许真的是永无止境吧。 雅各·洛希尔对这个年轻的东方女人印象很好，她和自己一样的出身，私生子想要做出一番名堂来在家族里赢得一席之地。 不过相较于自己，Jane更幸运一些，起码她还有一些初始资金。 不像是自己，父亲的资产被叔叔夺走后，自己一无所有，只能从零开始。 如果不是还有洛希尔这个姓氏，或许自己只能去贫民窟里讨生活了。 “我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Jane，你今天还好吗？上午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今天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被司长明确了职责给秦蓁打下手，林珙也没有多说话，安心的在后面站着当一个保镖。 尽管他内心深处已经波涛骇浪，但脸上神色还算平静。 秦蓁在那里和雅各·洛希尔侃侃而谈，“上午的时候我去看了房子，我想可能需要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总住在酒店太麻烦了些。” 雅各·洛希尔十分的热情，“有看中的房子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可以给你排忧解难。”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很需要雅各你的帮忙，你总是这么的热情。” 林珙：“……”你确定我们要找房子吗？而且还让一个外国人帮忙找。 问题接二连三的出现，而秦蓁和雅各·洛希尔的话题已经从房子转移到了今天的交易上，“今天上午的定价交易没有成交，下午可能也不会有买卖。Jane你有什么打算吗？” 伦敦金市的交易方式主要有两种——定价交易和报价交易。 定价交易是每日必然要进行的，每天上午十点半下午三点钟会分别进行一次定价交易，在进行定价交易前后，所有的交易都要暂停。 如果定价交易没有成交，那么这一时间段的定价交易取消，将进入自由的报价交易阶段。 很大程度上，定价交易是世界黄金市场以及报价交易的晴雨表，其余各地黄金市场和接下来的报价交易价格都会受到定价交易的影响。 由几个大金商主导的定价交易的交易量相对来说小于报价交易成交量，但谁都不能忽视定价交易的引导性作用。 尽管雅各·洛希尔很希望能够发展一下秦蓁这个潜在客户，但是他也知道单纯的忽悠压根没用，这个来自香港的客户看着年轻，但精明着呢。 化名Jane的秦蓁在金市里四处闲逛，并不着急做交易。 伦敦金市的交易时间是周一早晨六点到周六凌晨三点，冬时令则是将闭市时间拖后一个小时，到凌晨四点。 在这个交易周期内，上午十点半、下午三点又有必备的定价交易辐射全球。 实际上，从伦敦到纽约、芝加哥，再到最近新进加入国际黄金市场的香港金市，这几乎形成了一个每周不停歇的国际黄金市场。 在交易的最高峰，成交量高到四百吨黄金。 而这个黄金数量的流出，几乎七成出自于美国的黄金储备。 这谁扛得住啊？ 秦蓁跟雅各·洛希尔闲聊着，差不多到了两点钟她这才消停下来，“我想找一个代理商，雅各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想要在伦敦金市混，就得花钱。 五大金商的收费有点贵，秦蓁也不想做冤大头，其实她觉得雅各·洛希尔是个不错的选择。 即便是洛希尔家族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但能做出成绩来，家族也会以他为骄傲。 雅各·洛希尔听到这话紧张了一下下，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对于这个潜在客户，雅各十分的重视，“我承认我之前还没有什么客户，但是Jane，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为你提供最好的服务。” 事实上，雅各·洛希尔来到伦敦金市也没多久。 前期工作并不为众人所接受，大家觉得我看报纸就能得到的消息，为什么要花这二十英镑的冤枉钱呢？ 秦蓁是第一个跟他买消息的亚洲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雅各对她印象极为深刻。 年轻的犹太商人伸出一根手指，“这是我要的佣金。” 官方佣金2.5‰，而雅各只需要其中的四分之一。 他给出的报价，让一直沉默的林珙有些恍惚，来之前部里跟他们开会，他知道李部当初搞这个，花的佣金更贵一些，三个点。 没想到如今竟然只需要三分之一。 秦蓁倒是没着急答应，“雅各，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的想要跟你讨价还价。” 年轻的金商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是我太心急了些，但我承诺能够为你提供最好的服务，你也知道我毕竟是洛希尔家族的人。” 伦敦金市的五大金商多是国家银行，唯独洛希尔银行是家族企业，一个犹太财团。 且洛希尔银行的代表一直担任定价交易的主席，每次的定价交易都是其他银行代表汇聚到洛希尔银行办公室。 秦蓁看着神色从容但眼底燃烧着烈烈火焰的犹太人，“那希望我们的合作愉快。” 雅各恍惚了一下，他适才从这个亚洲女人脸上看到了一抹轻笑，那笑容中似乎透露着几分嘲弄。 可谁又能想到，下一秒她竟然答应了。 合作事宜复杂，还有一些手续要办理。 雅各连忙去处理，留下秦蓁和林珙在这边等候。 距离定价交易还有一个小时不到，时间还宽绰的很。 林珙巡视四周，发现这里有几个亚洲面孔，不过听声音像是日本人。他还是放低了声音，“你怎么和这个人混的这么熟？” 秦蓁简单的说了下。 她捏造了个身份，自称来自香港，是一个富豪的私生女。 鉴于去年香港政府取消了对黄金进出口的管制，香港金市重新开放，秦蓁这个香港人的身份还说得过去。 “那他就没怀疑，你为什么要来伦敦，而不是在香港交易？” “伦敦比香港发达嘛。” 林珙想了下，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秦蓁做事都在暗处下功夫，林珙今天见识良多，但他多少还有些担心，“这个人，确定没问题？” “洛希尔家族的子弟，想着搏一搏获得家族认可。”秦蓁嘀咕了一句，“短时间内没什么问题，长时间的话有待观察。” 犹太人对利益最是看重，如果自己不能够带给他足够多的利益，届时…… 秦蓁想了想，反正她手上早就沾过犹太人的血，也不怕多这一条。 “走吧林先生，我们去凑凑热闹。” “定价交易？” “嗯哼，不然我干嘛和小洛希尔先生合作呢。” 第72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8 伦敦金市的定价交易由五大金商把控。 而五大金商中, 洛希尔银行则是这个带头大哥，从世纪初就是定盘委员会的主席。 具体的定盘交易过程由五大金商的代表所把控，正式的定盘交易开始前，洛希尔银行的代表会向其他四个金商代表给出一个开盘价, 然后四大金商将这个开盘价告诉自家的交易厅, 向他们的客户提供参考。 这时候买卖的主动权就在客户手中, 而客户将自己的买卖意向反馈给五大金商的交易厅。交易厅再将消息传递给定价代表, 买和卖都在这一时间确定下来。 如果只有单纯的买或者卖, 那么这次定价交易不会有成交，简单来说就是打了水漂。 当这一价格同时存在买入和卖出, 那么这次定价交易就成了。 根据买入、卖出的数量, 来进行价格的调整。毕竟并非每一次交易都有刚好相同的买入卖出量。 买卖数量的不等就会造成价格的浮动，这时候重复进行定价报价, 最终得到一个平衡的价格, 洛希尔银行的代表, 定价委员会的主席则会宣布定盘。 开盘定盘维系的时间通常不会太长久, 不过有些时候也得看客户的反应。 客户订单并不一定是开盘后才决定的，很可能是在开盘前，也可以是在定价过程中。 订单可以随时变化，某种程度上作为金主的客户有着绝对的权利，金商们只是他们的工具人，为他们提供服务。 现在，秦蓁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客户，来到伦敦的第四天, 她已经参与到了伦敦金市的定价交易中。 雅各·洛希尔为她提供服务。 如果秦蓁没看错的话，雅各·洛希尔的消息，其实来自于洛希尔银行的交易厅。 到底是洛希尔家族啊。 “今天的开盘价还真高上来了。”林珙看着这个开盘价格下意识的看向了秦蓁。 180.5美元/盎司。 这个价格比昨天的定盘价格低了那么一点。 从理论上来说, 并没有达到秦蓁的预期——月底会高走。 事实上，今天上午十点半的定价交易流产也可以看出一二端倪。 如果依照林珙的策略，他是不会给出订单的。 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秦蓁。 她迅速的交给了雅各·洛希尔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五万盎司。 雅各觉得自己的眼睛都颤抖了几秒钟，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来自香港的年轻女人，很有钱。 五万盎司的黄金其实在伦敦金市压根不值得一提。 在大金商们看来，更是一桩不能再小的订单。 不过他们是为客户服务的，当客户提出买卖要求时，金商们要做的，就是向主席提供数据，等待成交，然后拿到属于自己的交易费用。 洛希尔银行的代表迅速举起了桌上的小旗帜，“卖出五万盎司。” 德意志银行的代表也是同样的举动，“买进五十万盎司。” 斯威辛街的几个银行交易厅里十分热闹，电话不断，如果身处其中只会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爆炸。 而工作人员们则是在一通又一通电话后，迅速地反馈着顾客的需求。 定价委员会的主席罗宾·洛希尔没想到今天的定价交易这般波折，平时不到十五分钟就会结束的交易过程，今天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不断的有金商提供订单，买进、卖出十分热闹。 林珙在洛希尔银行的交易厅里待得也有些上头，看着雅各·洛希尔一遍遍的跟秦蓁汇报，当秦蓁递出一个个填写好了的订单时，他觉得这上面写的不是一万两万盎司的黄金，仿佛就是一桶水，一捧大米。 当钟声响起，今天的定价交易结束时，林珙忽的回过神来，“你卖出了……多少？” 那个数字他是有印象的，毕竟在对外贸易部工作多年，怎么可能对数字不敏感呢？ 但有时候，敏感又如何？ 他不敢说。 “十万盎司啊，181.6美元的价格，还行吧。” 秦蓁觉得挺不错的，“行啦，去跟小洛希尔先生做一下交接，我们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 高抛。 自己手头上的十万盎司，就这么没了？ 林珙目光幽幽的看着秦蓁，“那要是回头金价不会下跌呢？” “那就等等看嘛，别着急。”秦蓁先站起身来，有些占便宜似的揉了揉林珙的脑袋，“这里太吵闹了些，回头咱们就别过来了，到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寓所，和雅各电话联系就好。” 各大金商和他们客户都是通过电话联系。 未来一段时间内，自己会是雅各·洛希尔最大的客户，秦蓁倒不担心他不会联系自己。 走出这边交易厅时，林珙觉得自己的腿都在颤抖。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银行建筑，“你也太大胆了些。” 定价交易给出了当天的一个交易参考，五点以后的交易价格的确在这个价格上下波动，幅度不怎么大。 不过一盎司的浮动很小，可如果是十万百万计呢？ 林珙还是觉得亏了点。 穷怕了的人对于钱极为重视，在这件事上和富豪倒是有的一拼。 只不过林珙重视钱，是因为这是国家财富，每一分背后都凝聚着百姓们的血汗。 秦蓁自然明白，但她更清楚另一件事，“我们不可能卖在最高点买在最低点，左侧交易是最好的手段，不要为一时半刻的些微出入头疼，咱们的目标是挣大钱。” 挣大钱。 林珙再度确定，秦蓁是无比的自信，他甚至不知道这种自信到底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 但这样的秦蓁又很漂亮，好像真的是豪门里出来的女孩。 “雅各今天有问我，你的父亲姓什么。” “你怎么说？” “我说作为管家，不应该置喙主人家的事情。” 秦蓁被这话逗乐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置办管家的行头呀？” 欢乐是会传染的，秦蓁的自信让林珙心情也放松了些许，“好啊，不过小姐你还有钱吗？” 这可真是再扎心不过的一句话，秦蓁叹了口气，“当然是有的。” 十万盎司的黄金都被她卖了出去，那可是一千八百万美元啊。 在这个年代，千万富翁。 经受不住诱惑的人，说不定就会携款潜逃呢。 好在，秦蓁对钱没什么追求。 她的追求十分的简单，为国家赚钱！ 顾司长听说秦蓁把林珙能控制的十万盎司全都卖出时，也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已。 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在，至于秦蓁第二天就去大英博物馆玩，似乎把伦敦金市都抛之脑后，顾静文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和国内联系了一下，顺带着提了一嘴秦蓁。 李副部长对于这个年轻的姑娘带着几分欣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给她点时间嘛。买卖交易的确需要果断一些，你们几个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前怕狼后怕虎，生怕亏损所以不敢进行交易，结果机会就那么错过了，现在有个胆子大的，那就先给她点时间试试看，别怕亏损。” 老大都这么说了，顾静文还能说什么呢？ “她是挺大胆的，还冒充香港人说什么自己出生富豪之家。” 这话惹得李副部长笑了起来，“那要是让她老子听说这个消息，还不得气死？” 提到秦振华，顾静文忍不住问了句，“那边军区对秦蓁父亲的处理，下来了没？” “还能怎么处理？死鸭子嘴犟不肯服软，说养猪也挺好，他愿意养那就养着呗，不然影响也不好。” 这一家子的事情说不清楚，李副部长也没再参与其中。 反正秦家父子女三人谁都没提要求，他就当不知道。 “那就先这样，我看秦蓁倒也没想其他同志那样思念家里，她还挺爱这份工作的。” 李副部长笑了起来，“那比我们好，我们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她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干，你是领导得多支持她，什么是领导？不就是出了事情帮下面的人扛着的吗？” 电话挂断后，顾静文思考着这句话，觉得部长这是在暗示自己。 从没见过秦蓁的部长对这个小姑娘是空前的信任，自己也该拿出点态度来才是。 二月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是周三，秦蓁晚上回到酒店时接到了雅各·洛希尔的电话，犹太人简单的说了下今天的交易，“我有打听到一个还不错的寓所，Jane你有时间去看看吗？” “好啊，明天吧，明天上午我去银行看看，到时候就麻烦雅各你了。” “Jane你太过于客气，为你服务是我的使命。” 犹太人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秦蓁笑着挂断了电话。 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钟，伦敦金市的金价最高来到182美元/盎司。 而两次定价交易的价格都是181.5美元。 依旧是没冲上去啊。 秦蓁笑了笑，再等等，不着急。 …… 三月一号凌晨，伦敦金市的收盘价格以181.8美元/盎司告终，这一价格让早餐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秦蓁看了眼报纸，喝了一口牛奶，“司长，我和雅各约好了今天去看房子，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外贸司这次出来的一共有五个人，除了顾静文、林珙和秦蓁外，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 瞧着秦蓁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吃面包喝牛奶，洪明有些耐不住，“那司长以什么身份去？Jane秦家的厨子还是司机？” 这挑衅的话来的突然，秦蓁思考了下，看着报纸上财经版块的新闻，她笑了起来，“司机也行吧，司长你觉得呢？” 顾静文倒是觉得没什么，一行人出现在伦敦，自然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他之前倒是有想过，但没想到秦蓁下手更快，“我就不去了，你找到房子后我们再住进去，现在还是少露面的好。” “其实也没关系啦，犹太人信仰的是金钱，在我们能够给雅各带来收益的时候，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洪明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可不是吗？我们亏了钱，他可是稳赚不赔。” 他对秦蓁的敌意很是明显，毕竟一直嚷嚷着月底会高走的是秦蓁，而现在二月份的收盘价格的确是高走，他们的卖出价显然亏了点。 一盎司亏损0.2美元，十万盎司亏的可就是两万美元。 两万美元，这个价格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洪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火气一下子堆积在心口上，最终全都朝着秦蓁发泄了出来。 秦蓁咽下嘴里的面包，看着一脸怒意的洪明，“那要不洪明你去给我找个只要一个点的金商？” 这话让洪明一下子噎住了，他比秦蓁大上几岁，这次能跟着出国，就有部里培养的意思。 然而培养是一方面，想要独当一面，那还得自己有这个本事才成。 傻子都知道洪明在这里找秦蓁的不愉快，秦蓁也不打算当委屈自己的小媳妇。 “没这个本事就给我闭嘴。” 围在小桌周围吃饭的几人都惊呆了—— 秦蓁的脾气似乎有一点点大？ 第73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19 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 结束了早餐后秦蓁要去交易所那边，“司长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没事人似的，仿佛刚才放出狠话的不是她一般。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系统：宿主,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形象啊？ 秦蓁：管他呢。 她只知道, 自己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强势点, 耳边清静一点是一点。 秦蓁：怎么样才能点亮金色传说？ 她说的是【经商我是你祖宗】这一荣誉头衔。 还差一颗星。 点亮第三颗星, 自己在这边的交易, 或许更顺利些？ 系统：好说好说，先制定一个小目标。 一个小目标的计量单位是亿。 秦蓁眼皮抽搐, 伦敦的清晨没怎么有太阳, 实际上这是一个雾都，能看到骄阳的时候少之又少。 秦蓁：一亿人民币？ 系统：瞧不起个谁, 当然是美元。净利润一亿美元哦, 宿主加油。 不怪它把门槛设置的那么高, 要知道这个荣誉头衔十分的牛掰, 点亮三颗星拥有金色传说，那在生意场上可谓所向披靡。 想要成为百战百胜的将军，自然得付出点代价。 一亿美元意味着什么。 如果秦蓁能从一盎司中获利十美元，那么她需要经手一千万盎司。 而整个中国的黄金储备总量，也不过一千二百八十万盎司。 相当于秦蓁把金库里的那些黄金全都以180美元的价格卖出去，再170美元的价格接回来。 三百多吨黄金。 可真是个有亿点点难度的小目标啊。 系统：宿主勇敢牛牛不怕困难，你可是要给国家挣外汇的人，这才哪到哪？ 秦蓁：谢谢哈。 语气十分的不真诚。 系统又不傻, 察觉到秦蓁被这个小目标打击到，它很是乖巧的闭嘴。 其实秦蓁就是不爽了一下下，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她对七八十年代的金融市场了解到底有限, 想要稳赚不赔那就得需要“作弊”武器。 如果说金色传说就是这作弊武器，那么不妨把这个小目标看做是拿到武器装备过程中遇到的小怪兽。 小怪兽都打不倒，凭什么去赚大钱呢？ 思想一贯积极主动的秦蓁并没有被这个困难吓倒。 不就是一个亿的小目标嘛。 谁怕谁，她还想给自己设个终极目标——给国家挣一百亿呢。 系统：有志气，我记下了，宿主加油。 秦蓁：……宝，能别搞偷袭吗？ 怪不可爱的。 系统继续装死，秦蓁也没往心里去。 她约了雅各今天看房子，不过看房子事小，先去交易所那边才是正经。 上午的定价交易再度流产，一百八十美元的价格无人卖出黄金。 这直接影响到了散户们的交易，秦蓁离开时，伦敦金市的黄金交易价格已经来到了175美元。 下跌幅度很大。 定价委员会可不是当年黄金总库的成员国，他们收取手续费来盈利，并不需要稳定平衡市场上黄金价格的波动。 颇是有些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雅各原本还以为秦蓁会再买回这些黄金，但是没想到她只是在这边看了看，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很是认真的介绍这处房产，“听说是一位男爵给他情妇的私产，这位男爵大人早前去世了，他的家人这才知道这处房产所在，想要把这处房产处理了。” 在欧洲，贵族包养情妇并不算什么奇怪的风气，甚至可以说是时尚潮流。 男的可以包养情妇，女的也可以拥有一个甚至多个情夫。 这说不上谁更吃亏谁占便宜，但是家族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这处房产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三层小楼，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瞧着里面那枯萎了的玫瑰和蔷薇花株，秦蓁笑了起来，“这位贵族老爷死的不是很光彩？” 一语中的，雅各想不愧是豪门私生女，对其中门道不要太清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处房产的确不贵就是了。” 那边家族不想留下财产给这个情妇，所以着急处理。 价钱相当的便宜，只需要不到五千英镑。 五千英镑啊。 在伦敦市中心购买这么一栋三层小楼，还有庭院和花园。 不管怎么看都合算的很。 秦蓁心动了，但是她面临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我现在不方便购买这里的房子。” 天知道她只是捏造了这么一个身份，而一旦涉及到不动产的买卖，势必会露馅。 “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现在我在伦敦。” 雅各听到这话表示了解，Jane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人，在攒够资本前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行踪暴露。 “这样好了，我把这笔钱给你，你买下这套房子，然后订立契约，将房子转让给我。” 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但避免了最直接的交易接触。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将自身利益与雅各·洛希尔再度捆绑。 这让犹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取得了这位大小姐的信任，“不用这么麻烦，为了庆祝我们之间的合作，这栋房产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好了，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我的女士。” 雅各翩翩有礼，仿佛接受了良好教养的伦敦绅士。 这样的便宜秦蓁哪有不占的道理呢？ “您真是我的好伙伴。” 白得了一处房产，别说是一句好话，让秦蓁不重样的吹一天彩虹屁都完全没问题。 “等下午，我就让我的家人们搬进来，不瞒您说，总是住在酒店也太麻烦了些。” 她脸上透着微微的烦恼，头上的那顶镶嵌着一颗珍珠的帽子微微抖动了下。 雅各表示理解，“如果有什么想要您尽管跟我开口。” …… 林珙怎么也没想到，来到伦敦不到一星期，他们竟然住进了花园小楼。 顾静文是秦蓁的司机，而他则是年轻的管家，至于洪明和徐震两人则是保镖。 当然，这个家里还缺一个佣人。 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佣人并不容易，好在雅各很快又介绍了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林珙有些担心，“你就不怕这是个眼线？” 让一个英国人在这个家里呆着，日后他们想要商量点事情都得一万个小心注意。 秦蓁歪了歪头，“这不正好是反侦查的机会吗？” 林珙：“……你说的还挺对的。” 是他考虑不够全面。 不过从酒店里搬过来也好，有独门独户的院子住着怎么都是放心的，甚至还可以在小花园里种一些蔬菜。 “司长的厨艺很不错。” 秦蓁：“……别打我小花园的主意，我要在那里种玫瑰花。” 晚了。 顾静文刚来到就把那花园里的花株全都给铲除了，甚至已经找到了小铲子把这里的地给翻了一遍—— 种花家的种族天赋啊，就不能不觉醒吗？ 秦蓁很是伤心。 林珙小声的安慰，“不然回头我让司长给你留一点点，种花？” “那您可真是大方呢管家先生。” 她这一回头，刚巧迎上了洪明。 后者站在书房外面，手举在半空似乎想要敲门。 猛地被秦蓁看到，洪明脸上有些尴尬，“我就是过来问问，秦蓁你下午要不要去那边交易厅。” “搬家有些辛苦，今天就不去了，先休息一天再说。” 秦蓁的气定神闲让洪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三月一号再度开盘，伦敦金价忽的下跌到175美元。 这个跌幅让不少人始料未及，谁都没想到没能冲高成功的金价竟然还跳水。 洪明更是觉得自己脸疼的很。 如果现在买入黄金，那么从这边交易中秦蓁至少可以盈利六十六万美元。 即便是要支付给金商1‰的手续费，一买一卖2‰的手续费，也就是三万五千美元。 那还有至少六十万美元的盈利。 作为金商的雅各的确赚了不少的钱，但洪明也清楚，没有雅各也会有其他金商来抽成，甚至会赚取更多的钱。 秦蓁做的已经够好了。 段时间内和伦敦金市的金商达成亲密的合作关系并进行交易，在伦敦这里安家。 “抱歉，之前是我太过于心急。” 秦蓁看着郑重道歉的人笑了起来，“这不怪你，是我没说清楚，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洪明当然知道，何况在当时就算秦蓁说清楚了，他就会相信吗？ 怀疑的态度使然，洪明只会觉得秦蓁在狡辩。 唯独用事实打脸，他才会幡然悔悟是自己做错了。 这一招不算多新，但一招鲜足以吃遍天下。 顾司长的信任，洪明的折服。 秦蓁虽然是这五人小组里最年轻的那个，但现在已经拥有足够的威信。 威信并非用年龄做支撑，倚老卖老不可取。 能挣钱才是真本事。 …… 秦蓁在伦敦金市的操作十分频繁，从二月的倒数第二天到三月中旬，十五个交易日里她一共进行了九单买卖。 每次都是十万盎司。 而根据雅各的统计，从第一次181.6美元卖出十万盎司，到最近的这次178美元再度卖出这十万盎司。 前四次卖出买入中，秦蓁挣了不下二百万美元。 而作为她的金商，尽管每次只有1‰的手续费，但也让雅各短时间内积攒了不少的财富。 他整个人都有些亢奋。 花五千英镑购置的花园式别墅早已经挣回来不知道多少个。 而和洛希尔家族交好所花的钱如今也已经挣了回来。 他这个顾客，可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顾呢。 雅各记下了这一笔账后，习惯性的打量记账本。 上面的数据不够直观，当这些数据反映到伦敦金市的金价上时，雅各有些震惊—— Jane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每次都能把握住脉搏，高卖低买？ 明明是黄金现货交易，可是她愣是靠着那一张张提单，把这现货交易搞成了期货交易。 雅各看着折线图上的红蓝点，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以至于并没有听到家中佣人的声音。 “那是你的情人？” 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让雅各忽的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洛希尔先生您怎么来了？” 爱德华·洛希尔看着年轻的男人笑了起来，“听说你最近找了一个大客户，赚了不少的钱。” 这平静的语气却让雅各心头一颤，“也没有，我赚的那点钱，没几个人能看上。” 他连忙招手，让女佣送来咖啡。 爱德华·洛希尔对这咖啡却并不感兴趣，“听说那是一个年轻的东方女人，你包养的情.妇吗？她住进了海伦的那栋房子。” 那是伦敦城里出了名的情.妇楼。 前后住的莫不是那些贵族的情.妇，这俨然是一个传统。 如今，又一个情妇住了进去吗？ 爱德华·洛希尔打量着这个家族旁支的年轻人，“雅各，你想要成为贵族的一员吗？” 第74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0 谁不想要成为贵族的一员呢？踩在寻常公民的头上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耀武扬威的很。 即便是那些腐朽到尘埃里的旧贵族，他们在战争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还有不少的家私。 洛希尔家族二百多年的努力, 不也是让自己成为了贵族的一员吗？ 他可是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洛希尔家族的小姐与各国王室公主、王子之间相谈甚欢的新闻。 曾经的新贵, 如今早已经成为了地地道道的贵族。 却又来问他, 你想成为贵族的一员吗？ 雅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爱德华·洛希尔见状笑了笑, “我能去见见你的那位客户吗？” 大金商抢占小金商的客户这从来不是什么新闻。 在伦敦金市, 这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爱德华·洛希尔的提议让雅各越发的沉默，良久之后这才开口, “我只是希望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母亲这个词让爱德华愣了下，他离开时轻声说了一句, “你的母亲是一个很美很有风情的女人, 她让人难忘。” 年轻的犹太人右手成拳, 目送这个男人登上林肯车离开了这里。 他们这些人施加给母亲的痛苦, 早晚有一天他会一一讨还！ …… 爱德华·洛希尔的拜帖让林珙有些傻眼，倒是顾静文不以为意，依旧在他的小花园里捯饬那些种子。 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种子。 林珙一度怀疑自己这是在做梦，“司长就真的不管不问？” “他现在是我家的厨子和司机，为什么要过问这些呢？管家先生，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您或许应该准备好茶点。” 秦蓁的冷静让林珙有些头大，“那可是爱德华·洛希尔。” 洛希尔家族的掌权人！ 也不知道这位商场大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然而谁又敢忽视他的到来呢？ 洛希尔家族, 这个在伦敦金市，在欧洲金融市场驰骋百年的家族，他的掌舵者要来见秦蓁。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 这都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 可秦蓁，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管家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还听说过另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林珙的过分忧虑源于对洛希尔家族势力的恐惧，他怕后者调查揭穿他们的身份，这样会让他们身陷困境。 “你也说了，瘦死的骆驼嘛。”秦蓁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没闲着，对洛希尔家族的了解更多一些。 曾经的洛希尔家族就连墙上的石头都会嫉妒他们，而现在呢—— 为我们已有的感谢上帝吧。 家族没了进取心。 实际上，从雅各·洛希尔被排挤，还要通过行贿来收买交易厅里的洛希尔家族成员就能看得出，这个曾经聚在一起的洛希尔家族，早已经失去了内部的团结。 “你知道雅各为什么要这么费力的讨好我吗？” 林珙下意识地回答，“犹太人的上帝是金钱，你能带给他金钱和地位，他当然会费尽心思巴结你。” “说的对，但也不完全对。”秦蓁笑了笑，“伦敦是洛希尔家族的总部，雅各的策略倒是没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里的人有机会自然会跟洛希尔家族合作，怎么会搭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呢？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伦敦势力范围内的人。” 这话让林珙稍有些迟疑，“他跟家族有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听秦蓁这话的意思，雅各恨不得能将这个家族颠覆呢？ 秦蓁笑了起来，“这是个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林珙知道秦蓁肯定知晓谜底。 但她并不会说。 “我去准备一下。” 司长不在意，可他总要上心才是。 “辛苦管家先生了。” 林珙闻言看了眼站在窗边的人，倘若秦蓁手里拿着的不是书而是一个高脚杯，他想自己可能真的觉得这是一个豪门千金。 …… 爱德华·洛希尔来到这处别墅时正值下午，庭院里十分的热闹。 它的主人正拿着喷壶给那些嫩绿浇水，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随行的秘书低声解释，“这是粤语，香港人经常这么说。” 爱德华点了点头，看着那真丝手套贴在年轻女人纤细的胳膊上，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早些时候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们穿的洛可可服装。 这种古怪的联想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雅各的这个情妇倒真有几分勾`引人本事。 顾司长提醒了一声，秦蓁这才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她轻笑了一声，“我已经等待您多时了，洛希尔先生。” 英式下午茶，葡式蛋挞做甜点。 洛希尔家族的掌舵者要什么没有？完全没必要在茶点上下功夫，这全都是秦蓁自己喜欢吃的。 骄纵。 爱德华做出了新的评判。 “雅各是我们家中难得有上进心的人，我正想着给他安排一门婚事。” 洛希尔家族很少与外部通婚，为的是要保持家族的凝聚力。 当然，这种凝聚力其实早已经所剩无几。 秦蓁觉得自己跟这位洛希尔先生并没有那么熟悉，对方怎么还跟自己说起了这回事？ 她又不是雅各·洛希尔他妈或者女…… 女朋友。 准确点说，情妇。 有那么一瞬间，秦蓁几乎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很快就笑了起来，“难为洛希尔先生这般为雅各考虑，我想他要是知道了您的一片苦心，会十分的感动。” 这可真是误会大发了。 不过秦蓁半点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意思。 爱德华·洛希尔并没有在这里久留。 林珙送走了人，不紧不慢地回到客厅这边，“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警告我而已。他以为我是雅各的情妇。” 林珙：“……”这可真是一个有些让人恶心的误会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蓁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下，“雅各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很高兴，所以我在想找他讨要些什么更合适。” 一个家族的边缘人物，忽然间被家族老大重视起来，雅各·洛希尔不高兴才怪呢？ 秦蓁不介意配合犹太人演戏，但她总是要拿到点好处才是。 “咱们的期货买卖怎么样？” 林珙有些头疼，伦敦金市这边开张了，但是李部交代的期货买卖至今还没什么进展。 他们这些人在期货市场上没那么多消息，想要从中赚钱实在是太难了。 从林珙那便秘的表情中秦蓁就看出了一二端倪，“那行吧，我回头找雅各商量下期货交易，既然已经开张了那就做齐全点嘛。” …… 秦振华在后勤那边养了三个月的猪后又被调了回去。 原因倒也简单——尚晓岚要生了。 部队也不好处理这事，你要真不管不问肯定影响部队的名声。 就像是当初秦振华没办法追究秦晶晶生母作恶一般，现在部队的领导也不能任由着尚晓岚一个人待产。 高龄产妇尚晓岚回到了久违的军区大院，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几个月来过得那叫一个憋屈。 她挺着肚子还要去上班，稍微不舒服一些就要被冷嘲热讽。 要不是因为秦宁给的那些钱压根不够花，尚晓岚怎么可能怀孕七个月还在工作岗位呢？ 她之前可从没这么辛苦过。 好在老秦终于服软了。 “秦蓁她怎么样？” 吃够了苦头的人知道现在谁才是秦振华心尖尖上的人，尚晓岚觉得自己能屈能伸，不就是跟那丫头维持面上的和谐吗？ 她当然能做到。 秦振华没啃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似的嘟囔了一句，“她很好不用你操心。” 这让尚晓岚觉得委屈，眼泪啪叽就落了下来。 黯然垂泪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劝，尚晓岚有些郁闷地擦干了眼泪。 晚上可着劲儿折腾—— 她一个人睡在主卧算什么回事？ 秦振华避她如蛇蝎，压根当看不见她，直接在秦宁的房间住着，这怎么可以？ 一会儿腿抽筋，一会又是口渴。 尚晓岚折腾了一晚上，“老秦，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秦振华没吭声。 “我知道之前是我糊涂，可是咱们是夫妻啊，你就算不看在咱们二十多年情分的份上，你也……” “你之前在那边住，也这么多事情吗？” 尚晓岚的话尽数被堵了回去。 她消停了下来，只不过一个虚荣到骨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消停呢？ 回到大院没两天，尚晓岚和大院里的邻居吵了起来，动了胎气被送到了医院。 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高龄产妇生产时十分辛苦，产后更是元气大伤，养了大半年才恢复了点精气神。 等秦蓁知晓这些已经是圣诞节前了。 秦宁一直没联系到自家妹子，后来辗转得知她不在学校，秦宁有些慌，辛苦打听才知道秦蓁出国出任务。 这信几经周转送到了秦蓁手中时，秦蓁正在和雅各·洛希尔看歌剧表演。 剧院的包厢里，雅各·洛希尔西装革履，手腕上佩戴的是一块百丽翡达。 “怎么还哭了？” 雅各有些奇怪，他可没见过秦蓁哭的模样，可刚才的确是在擦拭眼泪。 舞台上，歌剧演员们正高唱着祝酒歌，“只是想到今天还这么的欢快，最终却悲剧结局，不免觉得有些感伤。” 这个解释让雅各心中一动，他伸过手去抓住了秦蓁的手，“Jane，你不是薇奥莉塔。” 这个略出格的举动让秦蓁笑了起来，“我的确不是薇奥莉塔，洛希尔先生。”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去，“如果我现在打你一巴掌，也说得过去。” 第75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1 雅各·洛希尔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抱歉，我无意冒犯。” “我也希望如此，毕竟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过去大半年的时间，秦蓁与雅各·洛希尔达成了亲密的合作关系。 犹太人需要在家族站稳脚跟, 一个被家族掌舵者误以为的情妇让他成为了家族关注的重点。 爱德华·洛希尔为他指派了婚姻, 这是一桩联姻。 通过联姻, 雅各·洛希尔在家族里小有姓名, 而就在十月份, 一个漂亮的收购案让雅各·洛希尔成为了洛希尔家族的青年才俊。 原本想要拆散雅各和秦蓁的爱德华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甚至迷信了起来, 认为这个亚洲面孔的情妇能够给洛希尔家族带来好运。 要知道, 过去两年时间内，洛希尔家族不少人都去处理那个收购案, 但始终没什么进展。 迷信让爱德华默认了秦蓁的存在, 而雅各也维持着和这位“情妇”之间的关系。 大概是这种假象有些持久, 以至于雅各倒是真的动了一点点的念头。 和自己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女人不同, 秦蓁的身上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每次他亲自打电话处理秦蓁的业务时，都能听到她带着几分懒散的声音，像是刚起床不久，还带着几分困顿。 那种慵懒犹如常春藤似的，最开始只是一片叶子，逐渐的藤蔓生长，几乎爬遍了心头。 自诩是青年才俊的犹太人想着, 或许可以坐实他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或许是最好的机会，可他没想到，秦蓁竟然这般直接。 不给他留下丝毫的颜面。 还没反应过来, 秦蓁已然起身离开。 这是一种不太礼貌的行为，引起了周围包厢里的热议。 雅各连忙道歉追了出去。 然而哪还有秦蓁的影子？ 她已经坐在车上离开了。 林珙没想到秦蓁还真就这么出来了。 “还顺利？” 秦蓁擦了擦手背，“还行吧，你说他要是送我珠宝首饰给我道歉，我能收下算自己的吗？” 这种玩笑，林珙不止一次的听到，事实上在伦敦不到一年，秦蓁还真是收到了不少的礼物，不过那些礼物并不算贵重。 “这个可以问问司长，或许可以二八分成？” 秦蓁笑了起来，“那我不介意他多摸一下。” 话虽如此，但是她一直都在擦自己的手背，嫌恶之情很是明显。 林珙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要不就趁机分手？” 一个年轻的姑娘，为了更好的利益说当人的情妇，虽然在革命时期，哪怕是委身给汉奸的革命工作者都有，但这到底不是几十年前。 秦蓁是不是也不用这么委屈？ 雅各·洛希尔翅膀硬了，或许他们可以换一个合作者？ 秦蓁闻言笑了起来，“先看看他拿出什么来给我道歉吧，先说好了你去跟司长商量，真要是送珠宝首饰，我们二八分成，我不贪心，只要两成。” 林珙看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去说还不成嘛。” 过去这大半年，秦蓁下手十分果断。 即便是伦敦金价下跌不停，但是这种波段式的下跌还是给了不少的机会。 而秦蓁像是伦敦金市里的野狼，有着天然的嗅觉，几乎每次出手都能大赚一笔。 从最开始的十万盎司，到现在的八十万盎司。 她已经靠着这笔黄金储备，给国家赚取了几千万美元的外汇。 这可是纯赚的，所需要的成本除了给金商一些辛苦费外，大概就是他们五个人在伦敦生活所需要的那些生活成本而已。 比起赚的钱来，也不过万分之一。 秦蓁是一个天才，小范围内公认的天才。 林珙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再多给秦蓁一些时间，或者多给她一些权限，她会做的更好。 只不过部里头到底求稳，并没有再多给他们什么。 “今年的伦敦金市可不怎么景气，你觉得明年怎么样？” 车子拐弯，秦蓁坐在后排按揉太阳穴，脑海里还是祝酒歌那欢快的唱腔，“总不能一直跌下去，再这么下去可没人敢再交易了，到时候五大金商喝西北风吗？” 略带嘲弄的话让林珙当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五大金商很可能会抛售黄金？” 市场上黄金价格从二月底的一百八到现在的一百四出头。 每盎司黄金价格下跌四十美元。 换句话说，过去十个月里黄金下个跌了过去几十年里的黄金价格。 这个情况是美国政府乐意看到的，毕竟这证明当美国的经济发展稳定时，还会直接影响世界局势。 但金商们可就不这么想了，从最开始就被政府斥之为黄金虫的存在，本身就是靠差价来赚钱。 一路下跌谁敢买？ 没人买金商们还怎么赚手续费？即便是有稳定的大客户，但是迟迟不能给客户带来收益，大客户能坐得住？ 虽说投资需要耐心，但是当市场一路下跌时，这种耐心不见得人人都有啊。 秦蓁看向车窗外的伦敦城，她笑了起来，“还得再等等，我们也得耐心一点点。” 这话让林珙稍稍松了口气，“这次司长和徐震回去，就剩下咱们三个，你要不要还抽调其他人过来？” “来不来都行，看上面安排吧。” 林珙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你确定让洪明留下？” 之前洪明可是跟她闹过不愉快的。 “这不是听上面安排嘛，对了你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家看看？小心回头林乐生你气。” 林珙和林乐兄妹俩感情很好，可惜她跟秦宁相处时间太短了些，不然或许也会是很好很好的兄妹。 “乐乐才没这么小气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小气对吧？” “哪有？” 车子里气氛难得的欢快，秦蓁也放松了身体。 圣诞假期来了，总算不用每天盯着伦敦金市了，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 雅各连忙来到秦蓁的住所，但招待他的是管家林珙。 年轻的管家将人拦在了门外，“小姐已经睡下了，洛希尔先生还是明天再来吧。” 这话让雅各皱起了眉头，很快就笑了起来，“打扰了。” 他的确有些托大，原本以为这段时间的合作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孤男寡女的相处未尝不可以干柴烈火一把。 却不想秦蓁的态度十分高傲，合作就是合作，没有其他的可谈。 若是换了其他人，雅各大不了不要这个客户。 今天的雅各·洛希尔早已经不是那个人人可欺的穷小子，他在洛希尔家族有了一席之地。 可偏生这个客户是秦蓁，她还和爱德华·洛希尔来往密切。 一度，雅各怀疑爱德华是这个香港千金的入幕之宾，不然依照着爱德华的权势，又何须几次三番的来这里找秦蓁呢？ 爱德华·洛希尔，当这个名字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脑海中时，雅各忽然间意识到问题所在—— 秦蓁只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出路。 或许这个香港女人，从来就没相信过自己。 这个念头出现时，雅各的眼神都阴沉了下来。 …… 雅各·洛希尔送的礼物还真就是珠宝首饰。 “这是百达翡丽新出的手表，我看你的那块手表有些老了，这块你看怎么样？” 新款的手表，价值不菲。 秦蓁现在是编制内人员，饶是李部特事特办给了她一个月三百块的工资，然而她也买不起这么一块手表。 “您破费了。”秦蓁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曾经答应她要戴一辈子的。” 雅各看着秦蓁腕上的手表，“你母亲留下的？” “是啊，我的外祖父只留下了这么一块手表给她。” 实际上这块手表还是秦宁送她的。 男表，秦蓁对这不挑剔，知道雅各·洛希尔在犯什么嘀咕，她索性再来一段波折。 不就是讲故事嘛，秦蓁相当的会。 雅各脸上带着几分遗憾，那是对秦蓁的同情，“我很抱歉。” “这又不关您的事。”秦蓁深情的望着腕上的手表，轻轻地摩挲了下，“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手表的来历，不说这个了。” 秦蓁拿起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顺手递给了林珙，“圣诞节了呢，雅各你不陪着太太去度假吗？” 圣诞节是大节日，犹如他们的春节。 秦蓁收下礼物又这般发问，让雅各忍不住笑了起来——秦蓁何等资产，又怎么会在乎这么一块手表呢？ 只不过这刚巧是自己送的而已。 单独收下手表并不意味着什么，偏生又问了他的圣诞计划，还提到了他的太太。 这不是在暗暗较劲又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这个旅居伦敦多时的亚裔女人也很寂寞，只不过东方女人向来含蓄，并不是那么的直白大胆。 这种独特的东方韵味，倒是让雅各觉得新鲜，和秦蓁在伦敦金市的干脆利落截然不同，可谓两个极端。 他倒是喜欢的很。 “你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度假呢？” 还没等秦蓁回答，系统先暴怒了。 系统：打他个色鬼！宿主你忘了他是犹太人吗，搞死他搞死他！ 脑海中那喋喋不休的声音让秦蓁觉得略有些聒噪。 事实上，她只不过放出一点鱼饵，雅各就上钩了。 真不知道是自己魅力大，还是这男人太过于自信。 前者的话还好说，若是后者…… 秦蓁笑了起来，“我有约会，就不打扰您和太太了。”她站起身来，看向了林珙，“正好把礼物给洛希尔先生，省得你再跑一趟。” 小洋楼里的壁炉烧得正旺，扶着楼梯扶手的年轻女人脸上泛着跳跃的火光，“希望您和太太能喜欢。” 第76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2 林珙送走客人后来到二楼。 秦蓁正在壁炉旁看书, 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毯，颇是岁月静好。 “你有什么约会？”他都不知道。 放下手里的诗集，秦蓁的目光落在壁炉上，“帮我约一下罗宾。” 生怕林珙没听清楚, 秦蓁又重复了句, “罗宾·洛希尔。” 这个名字林珙再熟悉不过, 洛希尔银行的负责人, 目前担任五大金商委员会的主席。 只不过伴随着雅各·洛希尔的崛起, 罗宾的风头被抢去了不少。 林珙迅速明白了秦蓁的用意，“你的意思是, 想要多方下注？” 尽管是洛希尔家族的一员, 但雅各一直生活在边缘地带，虽说这段时间颇受瞩目, 但今天这一番话便是林珙也不太喜欢。 这个人太轻狂了些。 作为一个合作伙伴, 雅各·洛希尔并不算太合格。 秦蓁的意思是想要再寻目标, 但罗宾……合适吗？ 他一直都是洛希尔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向来生活在万众瞩目中，缺秦蓁的助力吗？ 瞧到林珙的迟疑，秦蓁笑了起来，“去约一下看看，能不能成再另说。” 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试试看嘛，也不会少块肉。 秦蓁虽然年轻，但是谋断上颇是果决。 林珙看她这般坚定, 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去楼下打电话到罗宾·洛希尔的家中。 没多大会儿，林珙上楼来, “已经约好了，他约你后天去看芭蕾舞表演。” 芭蕾舞呢。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是苏联的芭蕾舞演员还是法国的？” “都不是，好像是英国的。” 这回答让秦蓁忍不住的揉了下额头，“那倒是适合谈事情。” 表演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早些时候秦蓁受邀去观看了节庆芭蕾舞团的表演，可真不是非一般的难看。后来，爱德华·洛希尔再没有邀请秦蓁去观看芭蕾舞剧。 罗宾·洛希尔三十出头，头发十分茂密。 他向来面容肃穆，这会儿也是沉着一张脸，仿佛用神色告诉所有人——我不开心。 秦蓁笑吟吟的与犹太人握手，“洛希尔先生，很荣幸能收到您的邀请。” 不苟言笑的犹太人咧了咧嘴，“我也是。” 来自香港的Jane如今是伦敦城里的名媛，毕竟能够与爱德华叔叔交好的年轻女人还真没几个。 背靠大树好乘凉，即便是罗宾·洛希尔，接到秦蓁电话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对这个亚裔的了解不算太多，虽说是伦敦金市出了名的赚钱专家，但在罗宾看来，那些钱不算什么。 舞台上的芭蕾舞剧是《天鹅湖》，公主翩跹起舞非常的灵动，倒是比上次好了一些，不过秦蓁觉得若是公主再瘦一些会更好。 一个非常成熟的芭蕾舞剧，秦蓁看了不止一次，对每一幕的剧情都再清楚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一遍看着一边在心底里吐槽。 “听说，雅各惹得你生气了。” 秦蓁听到这话扭过头去，“是有那么点，不过他已经买了礼物给我赔礼道歉。” 她的坦诚在犹太人看来并不那么真诚，谁知道她说的真的假的呢？ 一个生意人，永远不会亮出自己所有的底牌。 “雅各希望我做他的情妇。” 秦蓁的轻声细语让罗宾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他这才缓过神来，“是吗？我还以为你原本就……” 这似乎有些不合适，罗宾含蓄地笑了笑，“看得出来，雅各的确对你不一般。” “那是，我是幸运女神嘛，没有我这个客户，他现在怕不是还在伦敦城四处摸爬滚打，哪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有今天的地位？” 这话略有些狂傲，但罗宾却不得不承认，秦蓁说的是事实。 这个女人被幸运女神所眷顾，就连爱德华叔叔都说过这事。 “所以呢？” “我对给人当情妇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我更喜欢赚钱。”秦蓁笑眯眯的看着罗宾，“雅各是个很好的伙伴，但是他不够了解我。” 犹太人脑子在飞速的转动，他在思考着秦蓁话里头的意思，“我不能抢他的客户。” “那倒不至于，虽然雅各的确伤了我的心，不过暂时我没有更换金商的打算。只不过洛希尔先生，我希望能够与您合作。” 她很是主动的抛出钩子，这让罗宾轻笑了下，“我不知道我们能够在哪些领域达成合作。” 秦蓁笑了起来，“我是个爱财如命的人，赚钱的领域我从来都想插一脚。”喝了口咖啡，秦蓁笑眯眯的看着罗宾·洛希尔，“我或许没有罗宾你那般雄心壮志，但谁又会嫌钱少呢？” “你是说期货？” 罗宾并非傻子，他知道秦蓁到底经营些什么，只不过在期货市场，秦蓁目前还没有入门。 “不不不，不是期货。”秦蓁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现在的黄金交易略有些麻烦，拿我自己举例子来说，频繁的交易导致黄金交付一直更迭，要不是雅各给我做金商，我都怀疑自己没办法继续在伦敦金市混。黄金实物交易太过于繁琐，我想作为主席的罗宾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罗宾当然明白。 尤其是在金价下行的当下，这段时间伦敦金市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 但他还是不太明白秦蓁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为什么不进行更加简单方便的操作呢？”秦蓁笑了起来，“比如说用纸黄金交易取代黄金实物交易。” 纸黄金。 这个词让罗宾皱起了眉头，他很快就明白了秦蓁所说的这个词什么意思，纸面上的交易，那意味着黄金脱离现货交易这一束缚。 “这不可能。” 尽管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盘让美元与黄金脱钩，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式脱钩。 纸黄金，真要是这么玩，美国政府怕不是要跟他们玩命。 而在国家权力面前，罗宾·洛希尔不觉得自己有对抗的能力。 “美元与黄金脱钩是早晚的事情。”秦蓁笑了起来，“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半年为限，如果半年内黄金和美元脱钩，那罗宾你就促成纸黄金交易。” 罗宾看着年轻的东方女人，他迟疑了许久这才问道：“你有确切的消息？” 秦蓁笑了笑，“这是一个赌约而已。如果没有的话，那我的家底就是你的家底，洛希尔先生或许不在乎，但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谁会嫌钱多呢？ 秦蓁手里头可是有八十万盎司的黄金。 罗宾露出了一个舒展的笑容，“你就这么笃定？” “打赌嘛，就要刺激点才好。” 秦蓁目光落在舞台上，她今天心情好，觉得这胖天鹅都变得可爱起来。 果然就该心情好的时候谈事情。 “纸黄金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蓁闻言轻笑了下，“如果是进行纸黄金交易，我或许就不需要金商，省得雅各以为我惦记他，这好处不够吗？” 这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纸黄金的确能够提高交易的便捷性，极大的加强交易频率，交易次数的增加，对于金商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利好。 罗宾倒是对这个主意十分的看好，至于秦蓁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尽管八十万盎司的黄金价值不菲，但是对伦敦金市而言，这不算什么大数字。 他其实没那么放在心上。 等到罗宾再来这座小洋房时，秦蓁正在那里伺弄花草，“你的园丁走了么？” 这是无心之言还是在试探？ 秦蓁笑了起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背井离乡的生活，我让他回去了，在香港一样能帮我做事。” 顾司长还真就去了香港，毕竟那边也有金市，而且在未来一段时间会成为世界贸易中心。 罗宾闻言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蓁，“如你所愿，牙买加会议上正式取消了黄金官价。” 这像是一剂兴奋剂，让伦敦金市一下子躁动起来。 圣诞节前，伦敦金市收盘价140.3美元/盎司，而在1月8号牙买加协议传出消息后，金价一度突破160美元/盎司。 官方消息永远是买卖市场上最好的春`药。 秦蓁立即将手中的80万盎司黄金抛售。 一开始林珙还觉得是不是太早了，然而当他看到破产了的商人时，他觉得秦蓁的生意嗅觉简直不能用敏锐来形容，这是变态吧？ “你怎么笃定金价会回落？” 一来一回，黄金差价高达30美元。 他们的这一波操作就是两千万美元入账啊。 钱来的太快，也太不真实了些。 “情绪嘛，你要是不研究这些人的情绪，哪能利用这个来挣钱？黄金早就与美元脱钩了，就像是一对夫妻没了感情，他们之间就差一张离婚协议书。” 这个形容让林珙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才多大，还离婚协议书。” 她没多大，在这个世界还没过二十岁生日呢。 但她经历了什么，这些人并不知道。 “秦蓁，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你是说黄金价格下落？”伦敦的冬天总是那么雾气弥漫，看不到太阳可真不好。 太阳，她也曾经是别人的小太阳啊。 心头蓦的涌上那一阵酸楚，好一会儿秦蓁这才开口，“这是大势所趋，不过我等不了那么久，等等吧，罗宾既然已经找来了，想必他已经找自己的智囊团讨论过金价的事情，或许纸黄金就要出现了。” 推动金融市场的变革，或者说引导着金融市场变革早一步到来，这大概就是历史赋予自己的使命吧。 林珙看着那神色平静的人，说不遗憾是假的，“要是咱们手头上的黄金能再多点就好了。” 如果那天可以操作国家金库的所有黄金，那他们赚来的可不只是两千多万美元，那将会以亿为单位。 “人心不足蛇吞象，国家金库意义重大，哪会让我们这么玩？八十万盎司是有点少，要不你给李部长打给申请？咱们往后赚到的钱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再用来买黄金？”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用完了，哭泣 第77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3 国际金价到了二十一世纪已经突破一千五百美元大关。 可国家没这个耐心啊。 现在国家需要钱, 秦蓁也需要钱，她想增加自己的投资成本。 这个提议让林珙眼前一亮，“好主意，我这就去打电话。” 国内这段时间并不怎么平静, 不过李部长很快就给了林珙反馈, “你们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尤其是秦蓁, 有些时候不要逞强。” 这一句交代让林珙觉得不太对劲, “是不是秦蓁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句话太像是老父亲的交代了，林珙是知道内情的, 秦蓁与母亲关系不融洽, 倒是和父兄感情不错。 之前为了给秦蓁出头，秦振华把自己的后半生都赌上去了。 李部长叹了口气, “她家倒是没出事, 只是有时候想觉得她还小, 这么旅居海外也不是个办法。” 原来如此。 林恭松了口气, “秦蓁并不是那种小女生心思，她喜欢工作，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姑娘刚去首都住在他家，又是被他带到伦敦的。 尽管如今自己听她的安排行事，但林珙自觉以兄长自居，会尽职尽责的照顾秦蓁。 就算自己出事，秦蓁都不能出事。 这话有点像是flag。 去了洛希尔银行交易大厅的秦蓁迟迟没有归来, 等林珙找去时，银行那边的人说，秦蓁早已经离开。 一个亚裔女人, 一个漂亮的亚裔女人自然会被交易大厅里所有的人注意。 秦蓁失踪了。 正在吃晚餐的雅各听到这一消息时，他连忙安慰一脸焦急神色的管家先生，“Jane是一个幸运的女人，她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你不要太着急。” 最近伦敦城里谁都知道，秦蓁与罗宾·洛希尔来往甚密。 小报上杜撰新闻，三个洛希尔先生都是香港女人的入幕之宾，甚至为了这个妖女大打出手，颇是一副藏在床底下偷听的做派。 雅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表白”竟然引来了秦蓁的背叛，圣诞假期归来后雅各一度想要再度登门拜访，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还没有到与秦蓁决裂的时候，更为关键的是，现在的雅各并没有罗宾那强有力的资本。 两人关系一时间冷淡下来，除了生意上的往来竟然再无其他。 秦蓁消失不见后，林珙想了又想来找雅各帮忙，但是他没想到后者表现的这么冷淡。 以至于林珙怀疑是不是雅各让人绑架了秦蓁。 年轻的管家看着这位犹太商人，“是的，她向来好运，一定会化险为夷。” 最后那个单词，犹如烈焰一般，带着灼灼温度。 雅各目送林珙离开，回到餐厅里却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亲爱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面对太太的关心，雅各脸上露出笑容，“小事一桩，这苹果派味道真不错。” 他喜欢。 …… 林珙一行人出国自然也有后手，为了预防出现类似的事情，部里也做了其他安排。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这支潜伏在暗处的力量。 毕竟东方面孔太过于显眼，一旦曝光就很难隐藏踪迹，届时埋伏在伦敦里的暗线会被人揪出来，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可放任秦蓁这般下落不明吗？ 林珙刚跟李部长承诺会保护好秦蓁，转脸人就没了，这又算什么回事？ 一夜过去，小洋楼的会客厅里烟雾缭绕。 秦蓁进来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你这是打算得肺癌吗？” 她的声音让林珙愣了下，看着进来的人一时间呆呆的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你，你怎么回来的？” 秦蓁挥了挥手，打开门窗散去烟味，“自然是坐车回来的，不然走着回来多辛苦啊。” 潮湿的空气席卷着烟雾离开，秦蓁一.夜没怎么睡觉，喝了口水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你……你这是学伍子胥一夜白头吗？” 说一夜白头不合适，但林珙头上竟然冒出了不少白发。 这让秦蓁愣了下，下意识地说，“回头去染个头发。” 林珙丝毫没有察觉，“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进退两难，被雅各拒绝后也没再去找罗宾。 其实林珙后悔了的，他应该去试试看。 死马当活马医起码也有一线生机啊。 他原本打算去找罗宾或者洛希尔家族如今的掌舵者爱德华。 可没想到秦蓁竟然自己回来了。 “也没什么，被黑手党给抓走了，亏得我聪明，以理服人这才得以逃走，不然你大概就看不到我了。” 秦蓁说的轻描淡写，林珙却是越发的心中不安，“黑手党？” “嗯，之前赚的钱是他们的。” 她哪知道那些黑手党这么没生意头脑？高卖低吸都不知道，亏了钱就找她算账，真的是太不要脸了些。 不过亏不起的人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对钱很痴迷。 所以秦蓁很快就化险为夷，甚至还成了黑手党的座上宾—— 当然，这都在秦蓁能够给他们赚钱的基础上。 林珙整个人都不太好，“还能这样？” “你之前不还说咱们的资金少吗？怎么现在资金多了不喜欢了？” 黑手党想要挣钱，而秦蓁刚巧是伦敦金市上的点金手，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协议。黑手党提供资金，秦蓁帮忙洗白，给他们赚钱。 当然，这也不是白干的。 秦蓁抽取十分之一的利润。 林珙觉得自己眼皮子嘴角都在抽抽，“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要帮黑手党洗`钱？” 金融市场向来是黑钱洗白的最佳去处。 “高情商的说法，我这是开源给咱们积攒资本和人脉。” 一看林珙情商课就没修炼到位，学了个洗`钱就乱用。 林珙被她这乐观的态度击败了，“秦蓁，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也得可以啊，不然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死人。”她在自己脖颈那里划拉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林珙很是不舒服，下意识地抓住那个太过于不安分的手，“别这样。” 秦蓁看着这后怕不已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知道黑手党为什么来找我吗？” 这个问题让林珙脸色不太好看，“是雅各？” 他昨晚对于雅各的态度十分不满，当时还以为是秦蓁和罗宾的来往让雅各不高兴。 但秦蓁的话让林珙意识到，雅各出卖了秦蓁。 不然黑手党哪里能这么精确定位是秦蓁高卖低买赚了钱？ 要知道，金商能够知道客户的明细，其他人却并不知道。 黑手党要真是有内线人员，何必要秦蓁帮忙操作买卖呢？ 答案如此的明显，让林珙忍不住的想要打人，“他怎么能这样？” 若是没有秦蓁的第一桶金，谁又知道雅各·洛希尔？ “商人嘛，本来就这样，知道底细倒也好。想开点，往后我给黑手党赚钱，黑手党自然得保护我，多拉风啊。” 秦蓁的乐观让林珙心情复杂了些，“抱歉，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这关你什么事？我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总比不知道下黑手的人是谁好。 一夜未睡，秦蓁不免有些困顿，“我先去睡觉了，等下午两点钟你喊我起来吃饭。” 她小声的嘀咕了句，“困死我了。” 扶着楼梯往上去，恨不得眼皮都耷拉着不用睁开。 林珙不放心，瞧着人躺在床上这才离开。 门关上前，他听到床上传来的声音，“去染个头发吧，白头发不好看。” 关门的动作有些迟缓，林珙回到房间照了下镜子，这才意识到秦蓁为什么这么嫌弃。 黑一块白一块的，的确不怎么好看。 他看着镜子里憔悴的人，低声叹了口气，他的确无法践行承诺。 伦敦太复杂了些，或许有黑手党的保护，秦蓁反倒是能更安全点呢？ …… 罗宾的消息慢了一步，他来探望秦蓁时，秦蓁已经出门去逛街了。 “她说春天快到了，想要给自己置办几件漂亮的衣服。” 林珙原本想跟着，但是被秦蓁拒绝了。 应该是要和黑手党会面？ 不然，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秦蓁把她自个儿拖下了水，明显不想要林珙涉足其中。 这哪还是他保护秦蓁？分明是秦蓁在保护他。 罗宾闻言松了口气，“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好在她并没有出事。” 留下了邀约，罗宾这才离开。 林珙看着那邀请函，许久之后这才转身回去。 宴会啊。 这些人，的确一个个的都没把秦蓁的安危放在心上。 给自己找一个利益伙伴才是最可靠的。 傍晚的时候，秦蓁这才满载而归。 她买了好几件衣服，春天的风衣，早春的连衣裙，还有她颇是喜欢的牛仔裤长筒靴。 年轻的姑娘买了漂亮衣服总想着炫耀一番，“你觉得这个风衣搭配牛仔裤怎么样？我觉得这牛仔裤有些肥了些，还是得紧身才好看。” “都行。” 秦蓁显然对这回答不太满意，“真是辜负我特意给你选了一套好看的西装。” 她有些郁闷地把衣服丢到了林珙身上，“那不勒斯的裁缝做的，大小应该还算合适，不合适你回头就去裁缝店里修改下。” 这到底不是定制西装，难免有些不合适之处。 林珙的想法经历了一系列的波动——她去和黑手党见面了——她真的只是去购物——原来她真的去跟黑手党见面了。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罗宾邀请你去参加他女儿的生日宴会。” “那真是不把我当外人。”秦蓁嘀咕了一句，“那我们得为小朋友准备一件生日礼物才是。” 林珙下午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提供了几个选项供秦蓁选择，末了又问了句，“你是五月份生日吧，二十岁的生日应该隆重点，要不我们也办个舞会？” 这个提议让秦蓁兴奋起来，一把抱住了林珙，“管家先生的提议我喜欢，那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拥抱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林珙有些措手不及，刚想要说一句“你被这些欧洲人给传染了”，秦蓁已经转身离开，继续显摆自己的衣服去了。 林珙恍惚了下，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一点都没错，秦蓁真的被这些欧洲人给传染了。 第78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4 秦晶晶的生日是在五月四号青年节当天。 没去上大学前, 每年生日都是家里的重大节日。 如今在学校又不一样了，尤其是秦蓁回来后，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生日赶上了青年节，学校有各种活动, 谁又会在乎一个学生的生日呢？ 秦晶晶身体不好, 之前参加运动会就伤了身体, 这才导致秦蓁的归来。 如今她对运动会退避三舍, 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看书。 宿舍的窗户被敲响时, 秦晶晶还有些恍惚，等看到外面的人时她笑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 学校革委会的干事, 也是舍友的齐虹的哥哥齐青。 齐青生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模样向来人缘不错。 之前秦晶晶还有意结识, 然而伴随着尚晓岚和秦振华离婚失去了家庭财产权, 秦晶晶手上也不再阔绰, 她和齐虹的关系也不再那么融洽。自然愕然的, 和齐青的来往也少了些。 “打开窗户让我进去。” 这话让秦晶晶忽的紧张起来，她要把人放进来吗？ 但身体已经做了最诚实的回答。 男人刚跳进来就把秦晶晶拥入怀里，“今天是你生日对不对？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那是一支派克钢笔，而一同被掏出来的，还有一个安`全`套。 秦晶晶脸一下子就红了，“你流氓。” “那你不喜欢我流氓吗？”齐青看着红了脸的女孩十分的开心，谁不喜欢漂亮女孩追自己呢？多有面子的事情，跟其他人吹嘘的时候都本钱十足。 不过这个漂亮女生最近都躲着他走, 这让齐青有些不太满意，打听到秦晶晶的生日，他当即做了准备。 当看到秦晶晶害羞的往自己怀里躲时, 齐青低头亲了下去，“我会娶你的，要是不娶你我这辈子断子绝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晶晶听到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那说好了的。” 她一定要比秦蓁过得好，让秦振华和秦宁都后悔选择秦蓁那个草包！ 五月阳春天，学生宿舍里也春意十足。 而远在伦敦的秦蓁，穿着一件剪裁极为简单的丝绸长裙出席了自己的生日宴会。 红色的长裙剪裁流畅，尤其是腰际做了小小的妆点，显得腰肢纤细。 让应邀出席宴会的人无不是想起了洛可可服装。 黑色的长发翻滚着波浪，瀑布一般躺在红色的长裙上，越发显得这个东方女人迷人了几分。 罗宾的太太笑着跟秦蓁打趣，“我敢说你这样会让伦敦的男人们今晚睡不着觉。” “没关系的，我也一样，我想今晚我会清点礼物兴奋的睡不着。” 早些时候，秦蓁准备的生日礼物让她的女儿十分喜欢，秦蓁与罗宾的太太埃莉诺·洛希尔有了交集，几个月过去，两人俨然已经成为好友。 这次秦蓁过生日，埃莉诺也精心准备了礼物，但是觉得还是配不上秦蓁。 两人的闲聊惹得宴会上其他人纷纷打量，埃莉诺是伦敦城出了名的美人，早些时候甚至被导演看中去演出了一部电影。 然而秦蓁在她身边也是春兰秋菊不遑多让，又有谁不想看美人呢？ 尤其是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美人。 不过生日宴会到底不是年轻的女人和小姐太太们的茶话会，这个生日宴会，是一个生意场。 罗宾挽着太太的胳膊，和秦蓁说起了纸黄金一事，“家族里还有些人在反对，我需要时间来说服他们，如果没问题的话等到明年春，我想纸黄金应该会出现在伦敦金市。” 明年春天啊，至少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这进展有点太慢了。” 罗宾苦笑，“这可不是做烘焙，金融措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准备。” “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金市不景气，再这么下去我怕会怨声载道。” 秦蓁直戳人心窝，这话让罗宾一时间默然，一月份的时候，黄金市场因为牙买加协议神经似的抽搐了下，然后继续下行。 有能耐的能抓住契机短线交易高卖低买赚取差价，可更多的还是站位在高点。 就连洛希尔家族的一些大客户都不能例外。 再这么下去的确不是很好。 “内部的反对声再自然不过，恕我冒昧，罗宾你虽然是家族继承人之一，可从来不是唯一的那位，总有人想着取而代之不是？” 这话让洛希尔夫妇神色不太好。 实话，总是难听的嘛。 秦蓁继续说道：“家族内反对，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家族外的支持呢？伦敦金市可不止你们洛希尔银行一个大金商。” 所谓当局者迷莫过于此，罗宾·洛希尔想着以洛希尔家族的势力来确定纸黄金一事，确保洛希尔家族在纸黄金交易上的地位，一如现在伦敦金市。 但时代已经变化了，洛希尔家族不再是铁板一块。 想要凝聚家族力量未免有些痴人说梦，对于罗宾·洛希尔来说，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联合外部力量来推行纸黄金，一旦纸黄金交易顺利进行，届时还有谁能威胁罗宾·洛希尔在家族中的地位呢？ 两种选择，完全不同的结果。 罗宾的神色有些凝重，倒是埃莉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Jane说的没错，罗宾你有时候真的太固执了些。” “是吗？”罗宾笑了起来，“那我试试看吧。” 秦蓁的思路是对的，他一心想要凝聚家族力量，却忘了家族力量的团结也需要外部施压。 何况，只要自己掌握洛希尔家族的大权，再凝聚原本分散的家族势力，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不远处，应邀参加宴会的雅各布看着秦蓁，神色间写着几分晦涩。 他实在是搞不懂秦蓁，她在洛希尔家的男人之间游走，偏生又跟洛希尔家的女人交好…… 是自己误会了她？ 之前自己的小动作她也没有拆穿的意思，甚至还在跟他合作，她到底怎么想的？ 雅各想不明白，他想要过去跟秦蓁说句话，却不想这位伦敦城里的东方女人在那里与人推杯交盏十分忙碌。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雅各刚想要过去，人先被罗宾喊住了，“美国那边有个业务需要你过去一趟，大概一周左右，你有没有时间？” 一周不足以办好这件事，雅各为了把事情办的漂亮，花了足足三周时间。 等他回来，伦敦城已经翻了天。 纸黄金交易成为了伦敦金市的新宠。 以洛希尔家族为首的伦敦金市五大金商，联合推出了新的交易方式。 新式的记账黄金交易取代了实物交易，实际上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黄金实物交易名存实亡。 频繁的交易导致黄金实物压根来不及运输到达目的地，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以记账转让为主。 但这不一样！ 雅各当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要小金商没活路！ 纸黄金交易规则意味着客户可以自行交易，毕竟不用再找金商做担保。 对于大客户而言，他们并不在乎那点手续费，可小客户就不一样了，为什么要把钱给金商呢？ 就拿秦蓁来说，作为一个极为优秀的交易者，她完全可以自己打理。 那岂不是把自己给踹开了？ 当雅各知道纸黄金交易背后还有秦蓁在推动时，他整个人都不太好。 “你早就和罗宾说好了，故意支开我，对吗？” 秦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洛希尔先生未免自视甚高，其实你留在伦敦也阻拦不了什么，不是吗？” 所谓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秦蓁的话让雅各心中一凉。 是的，就算是他留在伦敦，也没用。 罗宾既然能够联络其他几大金商给家族施压，又怎么会在乎自己这个小虾米呢？ 没用的。 这个认知让雅各神色骤然一变，“我以为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 “在你把消息透露给黑手党，险些害死我后洛希尔先生你依旧这么觉得吗？” 雅各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秦蓁倒是不着急，喷壶里的水洒在绿叶上，显得那叶片越发的肥厚。 红花虽好，还得绿叶来供给营养啊。 “雅各，其实你稍微留意些就能发现其中端倪。比如说我从来不喜欢当某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再比如说我最喜欢的是钱。可是成功来的那么的迅速，让你忘记了自己早前是个穷光蛋。当初你谨小慎微一点点打探消息的谨慎小心消失无踪。” 秦蓁轻笑了一声，涂抹的漂漂亮亮的指甲轻轻的弹在花瓣上，“所以你连我什么时候和罗宾商量这事都不知道，甚至于罗宾在家族内一再做工作这事你都不知道。你说你不出局谁出局呢？” 雅各·洛希尔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因为我对你的冒犯？” “都到这时候了，你觉得什么原因很重要吗？”秦蓁扭头看着这个犹太人，“我很感激你曾经对我的帮助，我们彼此互利倒也不欠什么，希望你往后能平安顺遂。” 这祝福是如此的牵强，以至于雅各忍不住的咆哮，“我不会认输的，你也别以为自己就能站得住脚，你见过哪个东方面孔能够在伦敦城里耀武扬威？” 不可否认，这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但现在，雅各更想要毁掉这张脸——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人生。 “我从没想过耀武扬威，我说了洛希尔先生，我的目标只是赚钱而已。” 书房里，林珙听到楼下的争吵心头略有些凝重。 这么撕破脸皮合适吗？ 雅各·洛希尔还是有些旁门左道的，得罪了他意味着给自己埋下隐患。 秦蓁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 “为了让你的父亲后悔，还是为了你的国家？” 犹太人说出这话时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秦蓁，“你说过我当初很谨小慎微，所以我对你的身份进行了调查。秦蓁小姐，你还想要听听我调查的结果吗？” 那是他的底牌，他原本没想要亮出来。 可如今秦蓁竟然一再算计他，那也就别怪他了。 犹太人一贯利益至上，这是每个犹太人的信仰。 当信仰受到挑战，雅各·洛希尔像疯狗一样乱咬，他被背叛了是吗？ 好啊，那也让秦蓁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比如说罗宾、爱德华叔叔，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掐在花瓣上，指甲缝里残留了几分鲜红色的痕迹，秦蓁笑容略有些尖锐，犹如这带刺的玫瑰，“悉听尊便。” 第79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5 秦蓁的态度激怒了雅各, 后者怒气冲冲的离开。 书房里的林珙连忙下楼，“这样会不会……” 太冒险了些。 尽管他知道雅各是在要挟秦蓁，秦蓁一旦妥协就会成为雅各·洛希尔的提款机。 可是……他们的身份的确不能说。 早知道这样，或许之前应该做的再谨慎些, 他们起码先在香港生活一段时间。 秦蓁示意他不要着急, 她小心地扯下了那半片花瓣, “你以为罗宾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林珙：“……”好像也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对于金融家们而言, 什么事情对他们最重要？赚钱。至于跟谁合作赚钱, 合作对象到底什么身份，其实没那么重要。” “话是如此, 但是美国这些年来一直抵制我们的意识形态输出, 如果英美联手的话，我怕……” 这里是伦敦城, 美国的特工或许没那么多, 可英国的呢？ 军情六处的特工一旦出手, 隐藏在周围的黑手党真的能保护秦蓁吗？ “那也得指望对方有这个脑子嘛。”秦蓁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不过是生意人，我想罗宾会保护我们的。” 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着实有些冒险。 林珙还是有些担心。 秦蓁把花瓣丢到垃圾桶里，“别想着联系人，那样只会更危险，记着我们是来赚钱的，仅此而已。” 她的提醒让林珙呆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真要是去联系隐藏在暗处的同志，那才真的是其心可诛。 但愿吧，单元犹太人利益至上, 罗宾不像是雅各这般目光短浅，把秦蓁出卖。 否则，他们大概就要捐躯为国了。 秦蓁回到楼上看书，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周末，当然是看书打发时间。 伦敦的冬天让人新生烦躁，六月份的天气倒是不错，冷暖适宜非常的舒坦。 懒散的窝在沙发里，秦蓁继续看那本日语小说。 系统：宿主，你真不怕吗？ 秦蓁：怕也没用啊。 她也在赌，赌罗宾早就知道了她的底细。 秦蓁：赌徒当久了，什么都可以赌，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系统：……你说得对。 一阵沉默后，眼前出现了一串串数据。 系统：距离亿点点的小目标还有不到一半，宿主加油啊！ 秦蓁：谢谢，我努力。 来到伦敦不到一年半，加上过去半年为意大利人做事赚来的提成，秦蓁倒是又积攒了一些钱。 八十万盎司的黄金如今变成九十万。 而过去这段时间她已经创造了六千万美元的外汇收入。 本金却也不过是这八十万盎司的黄金。 伦敦金市从秦蓁刚来到时的一百八十美元到如今的一百二十美元不到，黄金价格波动下行，秦蓁却趁着这行情赚到六千万美元，这的确是一个相当漂亮的成绩单。 如果李部长肯多给点钱，秦蓁能赚的更多。 可惜本金就那些，还得自己想法子啊。 再有四千万美元，自己就能够点亮【经商我是你祖宗】的第三颗星，到那时候生意场上所向披靡。 秦蓁想想就觉得十分美好。 她觉得自己甚至眼花了，怎么看都觉得那第三颗星星似乎已经亮了一半。 系统：您才二十出头，请不要让自己强行老花眼。 秦蓁：那你给我点亮一半嘛，这样我看着比较有动力。 系统：请不要对我撒娇，我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系统。 秦蓁：谁特么的撒娇了。 系统：……请不要说脏话。 秦蓁懒得搭理这熊系统，她如今挣钱可以给自己挣积分。 一百美元就能兑换一点积分。 六千万美元的收入让秦蓁成功的拥有六十万点积分，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富婆。 这种感觉可真不错。 秦蓁：要是我将来回去，能用积分折现吗？ 系统：你都十八般武艺无所不能了，还稀罕这个？ 秦蓁：……有道理，可谁会嫌钱少呢？ 系统：是的，所以请宿主多多挣钱，将来用积分的地方多着呢。 用积分的地方？ 秦蓁还有些没太搞明白。 她知道系统就喜欢这一口，也没指望能从这小个熊玩意这里知道什么。 从积分那里退出后，秦蓁这才发现另一处不对劲。 秦蓁：我的情感值咋回事？ 情感值是在这个世界里才出现的一个新数据，这个数据到底什么用途系统也没说，秦蓁也没怎么在乎。 其实她也稍稍在意了一下，比如说当初研究自己激怒尚晓岚会有什么变化，卖惨又能否从秦振华和秦宁那里得到情感值加成。 当初还在国内时，给秦蓁提供情感值的主要是尚晓岚、秦晶晶以及秦振华父子。 根据秦蓁研究的规律，她算计尚晓岚和秦晶晶时，往往会让情感值一项减分，差不多在秦振华提出和尚晓岚离婚时，情感值波动幅度最大，直接-5分。 要不是每天只记录一个情感值提供者三次积分，秦蓁觉得自己能被尚晓岚折腾到负分。 反正她分数加加减减，后来多了林乐的同情分，离开国内时情感值差不多也就二十五分。 而现在，秦蓁发现自己的情感值竟然翻倍了。 而这其中，秦晶晶提供了-10分，秦振华和秦宁父子俩提供了二十分。 剩下的则是源于雅各、罗宾一家和那个与自己进行金钱交易的黑手党人。 雅各无疑是拖后腿的那个，今天已经给她-15分。 换句话说，要不是雅各今天又扣了她15分，秦蓁的情感值数据已经来到七十分。 秦蓁：五分啊，这是恨我恨得要死。不过尚晓岚怎么没变化？ 远隔重洋，秦晶晶都能恨她恨得扣秦蓁的分，没道理尚晓岚没变化啊。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特殊条件下没有接触的人才会给你带来情感值的变化，这种情况包括不仅限于恋爱、婚姻、升学、求职、捡钱等等。 秦蓁：什么鬼？ 系统：秦振华和秦宁是因为担心思念，借着新春佳节才能给你带来影响。 那不还是没说明秦晶晶这个-10分到底怎么回事吗？ 系统：我觉得宿主你与其关心秦晶晶，倒不如看看林珙那一条怎么回事。 秦蓁被提醒这才注意到，林珙还给她提供了一个5分的情感值。 一下子就飙升到五分。 秦蓁恍惚了下，思考着那个时间。 秦蓁：大概是替我高兴吧。 系统：……行吧，只要开心随便你装。 林珙能够提供的情感值不算负担，毕竟对比来说，雅各才是如今的大麻烦。 秦蓁：要是我遇到危险，能买个化险为夷的挂吗？ 系统：你觉得呢？ 秦蓁：垃圾。 行了，没指望，还得靠自己才能勤劳致富。 拿起放在一旁的日语小说，秦蓁又看了起来。 多学语言是没错的，瞧她之前学了意大利语就派上了用场，不然那黑手党听不懂英文，早就把她给咔嚓了不是？ …… 雅各并没有去找罗宾，他知道罗宾现在和秦蓁是利益联盟，他只会选择保护秦蓁。 不过爱德华叔叔就不一样了，他是洛希尔家族的掌权者，要考虑到家族的利益。 对于这么个隐患，爱德华叔叔绝对不会姑息。 洛希尔家族的财产庞大，找到爱德华·洛希尔时，后者正在马场里喂马。 那是爱德华本人饲养的一匹骏马，而且还是一匹赛马。 有着一个极为威风的名字——拿破仑。 雅各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大概是想着拿破仑再威风不也被我骑在胯.下吗？ 这大概是男人那点微妙的心理。 拿破仑是一匹极为健硕的白马，长得非常漂亮。 大概是嗅到了陌生人的味道，在那里甩着尾巴蹬腿，十分不乐意的样子。 雅各过去递了干草给爱德华。 “旧金山的事情办妥了？” 雅各笑着回答，“已经全都办妥了，我又去了纽约一趟，把事情都打点好。” 爱德华点了点头，把那干草丢在地上，又重新选了一把，“你们年轻人办事难得的周全，希望将来洛希尔家族能够在你们手中再重振辉煌。” 二战后，洛希尔家族虽然依旧维系着伦敦金市里老大哥的地位，但风光已然不再，起码不如当初那般强劲。 爱德华有心无力，只能勉强维持。 盛极必衰似乎是一个魔咒，套在洛希尔家族头上成为了困扰爱德华的紧箍咒。 “我回来后听说罗宾如今在大力推行纸黄金。”雅各没有从年长者脸上看到什么抵触情绪，他这才继续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 “洛希尔家族的骨子里写着冒险，如果不大胆些是攒不来第一桶金的，怎么你觉得这个决策不好？” “那倒不是。”雅各笑了笑，“只是我多少有些担心，这次我去美国刚好和一个美国特工有些联系，他告诉我一件事。” 年轻的犹太人凑到长者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 爱德华脸上神色越发的凝重，“这消息确定可靠？” “我也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原本想着回来后查证一番，毕竟真要是这样，那岂不是我引狼入室？只不过刚回来就听说罗宾推行纸黄金似乎和Jane有关……” 雅各欲言又止，“我有些担心，这个中国女人，是不是在利用罗宾来达成什么目的？” 年轻的犹太人忧心忡忡模样，爱德华定睛看了一眼，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这件事，你先别声张。” 雅各当即应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罗宾是洛希尔家族的继承人，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那将会影响到整个洛希尔家族。” “是的，没错。”爱德华笑了笑，“雅各，你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这夸赞让雅各有些受宠若惊，“您的栽培给了我机会，如果我再什么都不懂，那真是对不住您的一片苦心。” 恭维之词让爱德华笑容更盛，“你知道就行，这件事还要调查清楚，这样好了，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雅各闻言欣喜若狂。 他刚才的一番话其实是在暗示爱德华，罗宾是家族继承人却对秦蓁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这样的一个庸才不适合继承洛希尔家族。 之前还不知道爱德华叔叔是否听进去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可如今他让自己着手调查这件事，那就是对自己的信赖。 “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个一清二楚。” 爱德华点头，“别让太多人知道。” “是的爱德华叔叔，那我先去了。” 年轻的犹太人太过于兴奋，并没有注意到马棚里的长者取下挂在那里的猎`枪，而枪口瞄准的，正是他的后背。 枪声响起，这让雅各恍惚了一下，心想着谁家的猎`枪擦枪走火了？ 下一秒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内流淌出去。 那是鲜血，也是生命力。 年轻的犹太人低头看着从后背贯穿的伤口，他又听到了枪声。 “没有人能永远保守秘密，除非这是个死人。” 爱德华·洛希尔又是补了一枪，“我绝不容许有人割裂洛希尔家族，绝不。” 哪怕，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请叫我犹太商人杀手。谦虚.jpg 前面爱德华·洛希尔出来的时候这个老头说过，“你的母亲是一个很美很有风情的女人，她让人难忘。” 第80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6 雅各·洛希尔跟随爱德华·洛希尔打猎时猎`枪走火, 不幸殒命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伦敦城。 这消息也传到了海伦花园，也就是秦蓁住的地方。 林珙看到这消息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了口气，“是爱德华在杀人灭口吗？” 事故发生在爱德华·洛希尔的马场。 也就是说, 雅各并没有去找罗宾, 而是去找了爱德华。 早晨雅各来找秦蓁, 两人撕破脸皮, 下午就发生猎`枪走火事故不幸死去。 这也太过巧合了些, 怎么看都不对劲。 林珙并非特工，但他不是傻子。 “他应该是知道了咱们的来路, 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还没等秦蓁回答, 林珙又自行说道：“不会不会，我多虑了, 既然雅各死了, 那就意味着爱德华选择了我们？” 这个答案让林珙自己都惊了。 秦蓁却格外的平静, “他只是选择了利益而已。” 犹太人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利益。 比起雅各的“告密”, 显然现在与秦蓁保持合作好处更多些。 “说起来我倒是该感谢雅各。” 林珙不明所以，“感谢他？” “是啊，要不是他把我卖给黑手党，我可没那么多资金，没钱的话洛希尔家族又怎么会选择保护我呢？” 林珙：“……”逻辑通，这么说完全没问题。 雅各的死让秦蓁想起了自己在第一个世界中遇到的犹太商人列夫·弗兰克。 有句话叫不作就不会死。 列夫·弗兰克也好，雅各·洛希尔也罢，把事情做绝了就别怪人动手。 和和气气的挣钱不好吗？ 干嘛非要这么大的火气呢？ “我要出去看望雅各的太太, 你帮我去准备一束鲜花吧。” 林珙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虽然对外声称是打猎时候发生的意外，但洛希尔家族想必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林珙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觉得陪着秦蓁过去才能安心。 “那辛苦了。” 秦蓁的笑容让林珙一时间愣怔，等缓过神来他已经离开了这边房子到了花店。 想起秦蓁适才的模样，除了小雏菊和菊花外，他又买另外买了一束花。 “你也打算跟着学种花？” 顾司长离开后，小花园终于名副其实，不过秦蓁种花不算是高手，大概种粮食和种花到底不一样。 她倒是高兴林珙能帮忙分担下。 原本想要拒绝的人看到秦蓁眼底的笑容，话到了嘴边已经彻底变了模样，“你别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哪能啊？”秦蓁换了身黑色的衣服表示肃穆，就连帽子上的装饰品都被她摘了下来，“你肯定比我厉害，我相信你。” 这话让林珙有点压力，真要是种不好，那可咋办？ …… 作为工业革命的源地，伦敦如今却是舍弃了工业，在朝金融城发展。 雅各·洛希尔的死并不算是多大的新闻，不过是个没落的洛希尔家族的子弟，倘若他的姓氏不是洛希尔，又有几个人会在乎他的死活呢？ 伦敦城里最不缺新闻，没过几天这件事已然没人再提及。 秦蓁一贯合作的金商去世后，她不得不面临选择新金商这一麻烦，好在还没等她头疼，洛希尔家族已经送来了春风。 合作意向再明确不过，至于佣金与之前雅各索要的持平。 罗宾邀请秦蓁到家中做饭，太太埃莉诺·洛希尔作陪。 埃莉诺无意中提到了死去的雅各，神色中带着几分玩味，“我原本还想要邀请琳达出去散散心，不过她比我想象中乐观的多。” 琳达是雅各的太太。 如今成为一个有钱的寡妇，这让她在伦敦城里颇受欢迎，有小报称看到年轻演员霍华德进入了琳达孀居的别墅。 至于这到底是真是假，秦蓁倒是没怎么在乎。 如今听到埃莉诺说了这么一句，她笑着说道：“琳达一向是一个积极生活的人。” 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这句话对女人同样适用。 死了的老公才是最好的男人，尤其是当这个老公还挺有钱的情况下。 毕竟活着的雅各有情.人情.妇，还会把自己的资产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死了之后，他所有的财富以及洛希尔家族对琳达的人道主义赔偿，都可以让琳达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能不开心吗？ 埃莉诺闻言捂着轻笑起来，没再调侃那个“可怜的女人”。 …… 秦振华接到消息是半个月前，他几乎每天都在打扫秦蓁的房间，恨不得把犄角旮旯都再打扫一遍。 刘阿姨实在忍不住，“我已经里里外外打扫三遍了，秦蓁也不会睡到墙角去，没事的。” 正在墙角那里和灰尘斗争的秦振华一时间悻悻，“我就是听说伦敦的天气比较湿，没什么灰尘，怕她回来后受不住。” 刘阿姨看着扶着桌子起身的人，连忙过去搀扶一把，“秦蓁又不是什么娇气包，她不会这么矫情的。” 是啊，他的贵女不是娇气包，倒是个狠心人。 刚出锅那会儿连封信都没写。 到了77年的时候，秦振华这才接到一封家书，而且还特别的周折，那信已经被拆了好几次，里面的内容却都是再简短不过。 他只知道秦蓁出了国，可是去了哪里，吃得如何，如今高矮胖瘦一概不知。 原本还以为出国顶多三五年。 谁曾想从75年出国，秦蓁竟然在国外待了整整十年。 十年啊，他的女儿离开家时还没过她十九岁的生日，如今回来都已经二十八。 而自己也老了。 身子骨不如当初，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 年纪大了的人要么心肠变硬，一般不会轻易落泪，要么就是心变得格外柔软，总会睹物思情。 秦振华不单纯的属于前者，当然也不是后者那种，他是矛盾的复合体。 柔情给了自己十年零三个月没见的女儿，而冷硬则是给了前妻尚晓岚。 刘阿姨看着偷偷擦眼泪的人，连忙岔开话题，“首长你有没有跟秦宁说秦蓁要回来的事情？兄妹俩都十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秦蓁这次在家能待多久呢，得喊秦宁回来看看才是。而且也让孩子认识认识他们小姑姑。” 秦振华笑了起来，“跟他说了，他明天就回来，都回来。” “哎哟。”刘阿姨闻言一拍大.腿，“那我得去收拾秦宁的房间呀。” 秦振华皱了下眉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随便住下就行，他还敢嫌弃不成？” 刘阿姨：“……”您这是妥妥的双标啊首长。 秦振华面不改色，“那要不看在娇娇和乔乔的份上，帮他收拾下吧。” “行，我这就去。”刘阿姨实在是太清楚秦振华的性格，“娇娇和乔乔这么可爱，秦蓁肯定会喜欢他们姐弟俩的。” 秦振华也帮忙去收拾，提到孙子孙女他就开心，“你不觉得娇娇长得很像蓁蓁吗？真是侄女像姑，一点都不假。” 刘阿姨还真说不好，秦蓁小时候又不在家中，回来后也才半年时间就又出去了，小时候的秦蓁长什么样？刘阿姨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首长心情很好，就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那可不是嘛，其实我觉得乔乔也像。” “他俩是双胞胎姐弟嘛，都像都像。” 过去的十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秦蓁偶尔能收到一封家书，大概知道秦家这些年来的变化。 坐在飞机上，靠窗的人看着外面的云层，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近乡情更怯吗？” 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曾经的青年如今已经三十大多，模样上变化不算太多，除了黑了些。 秦蓁倒是有些记不起林珙原本长什么样了，十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忽略了很多事情。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你跟林乐说了吗？” 秦蓁二十八岁的生日结束后没两天，两人结束了在伦敦的旅居生活搭乘从伦敦转机到马德里、新加坡，最终降落在北京的航班回国。 飞机往北去，首都已经近在咫尺，秦蓁想了很多，最后却也只是问了这么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她最近出差，没空来接机，不过就算来了也接不到。” 瞧着秦蓁一头雾水的样子，林珙忍不住取笑，“怎么，所向披靡的女股神竟然连这个都猜不到？” 女股神是伦敦金市的人给秦蓁的头衔。 事实上，秦蓁的个人资料面板里也的确多了这么个荣誉头衔。 早在77年春，秦蓁就完成了一个亿的小目标，她重新设定新的目标——十亿美元。 从最开始林珙提出的一千美元到系统提出的小目标，再到秦蓁设定的目标，她一共用了不到六年。 在伦敦金市捡钱的秦蓁被同行们称之为女股神，甚至有段时间不少人是追溯秦蓁操作来完成黄金交易。 这哪行啊。 罗宾·洛希尔没办法，只好请秦蓁别露面，打电话给她的金商就好。 但这依旧阻挡不了大家的热情。 秦蓁也没有单纯的把目光聚集在伦敦金市上，她过去这些年很忙，早已经点亮了【经商我是你祖宗】的第三颗星，在金融市场上永远比其他人更为敏锐的秦蓁把目光稍稍分散，分给了期货和股票市场一些。 欧洲各国的股票市场都有秦蓁的足迹，其人被称之为女股神。 这次与其说是秦蓁接到国内的命令回国，倒不如说她已经玩腻了欧洲市场，要开始进军主战场了——日本股市。 回国之前，秦蓁将手里四百万盎司的黄金出掉了绝大部分，伦敦金市的金价一度突破了390美元/盎司。 而三百万盎司的黄金出手，让秦蓁手中现在有着巨额的财富。 这一笔钱自然不会都被秦蓁带到日本股市去，但应该能带走一半吧？ 开局是八十万盎司，她还给国家金库一百万盎司，也挺够意思的呢。 “秦蓁，秦蓁？” 秦蓁缓过神来，有些困惑的看着林珙，“怎么了？” 林珙笑了笑，“快到了，你注意点，小心保护耳朵。” 他递过来一块巧克力，这让秦蓁恍惚了下，仿佛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曾经那个张扬恣意的影子。 秦蓁笑了笑，“管家先生永远都那么的周到，难怪林乐当初跟我整天炫耀呢，我哥就没你这么贴心，也不知道我嫂子长什么模样，他都没给我寄一张照片，真是太抠门了。” 唠唠叨叨冲散了林珙的情绪，他看着在那里嘀咕个不停的人，一时间竟是没有了插嘴的机会。 第81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7 飞机降落。 下来的人看到外面严阵以待都有些懵, 但很快乘客们就发现，这跟自己没关系。 李部长亲自来机场迎接自己的两个得力干将。 “你这倒是女大十八变，我可认不出来咯。” 秦蓁笑着说了起来，“那也多亏伦敦湿气重, 这不把我都闷白了。” 李部长调侃起来, “小林就黑多了。” “那是林珙忙着跑进跑出的, 晒黑了。” 闲扯着三个人上了车, 李部长问起了伦敦那边的情况。 秦蓁长话短说, “我把这些年又买进的黄金先出了手，我之前电话里也跟您说了这件事, 我想去日本。” 李部长皱着眉头, “这件事，你得给我写个报告。” 他倒是没问题, 但是还得让上面同意。 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还是书面报告更合适一些。 “报告我已经写好了。”秦蓁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纸, 这让一旁林珙愣了下, 这几天秦蓁在飞机上一直写写画画个不停，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然是在写工作报告。 报告分为两部分，上面的是十年来在伦敦的工作总结，涉及到了方方面面，钱方面尤其仔细。 而下面那一沓则是关于她要去日本的原因，从各个方面进行考虑，可谓极其详尽。 李部长不过扫了几眼, 看着那厚厚的信纸，就能感受到秦蓁对去日本的决心，“那行, 我尽快的把这个研究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先休息几天才是，这几年来你父亲可是没少跟我打听。” 这话让秦蓁恍惚了下，“我不是个好女儿。” “怎么能这么说？你为国家挣了这么多的钱，又帮着和其他国家的人交涉，帮助咱们引进那么多生产线，怎么不是好女儿？你不止是老秦的女儿，也是国家的好女儿。” 这话让秦蓁眼眶有些湿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是应该做的。 李部长感慨万千，“每一个中华儿女都有其使命，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是赶走日本鬼子，赶走国`民`党反动派建立新中国。现在是你们的时代，你们要做的比我们要做的还要多。” 他最是清楚这些年来国内的发展，可有些事情自己无力插手。 意识形态不能再输出，对外开放让国人意识到原来美国人的日子竟然这么好过，太多的人想着出国。 不止是老百姓，就连一些党和国家的干部都动了心思。 外国的月亮圆啊，就算是去刷盘子都是好的。 而和国际经济接轨后，作为对外贸易部的负责人之一，李部长最清楚在国际合作中有多少的坑。 秦蓁这些年来在欧洲待着，可是没少帮国内的同志接洽，他们引进的生产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些外国人想着他们不懂技术不明就里，就想把要淘汰的生产线高价卖给中国。 全都被秦蓁的火眼金睛瞧了出来，让对外贸易部的同志少走了很多弯路。 运作一些学生出国留学就更别提了，要不是秦蓁这十年来在伦敦打下的基础，国内的学生哪能这么轻易的获得留学名额呢？ 而这些留学生，在结束了学业后又纷纷回来投入到国家的建设之中。 爱国之心拳拳，却也离不开秦蓁的牵桥搭线。 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年轻姑娘，用自己的天赋为国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李部长可都记着呢。 他看着秦蓁，目光又落到了林珙身上，“辛苦你们了。” …… 秦蓁在首都停留了一天，主要是做好财产上的交割后，便是搭乘专机回家。 这高规格的待遇是李部长一手安排的，不然让自己的得力爱将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回家吗？ 秦蓁刚在飞机上折腾了三天，哪能再这么折腾呢？ 飞机停落在省城的军用机场，是的现在还没有常规的机场。 秦蓁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翘首以待的老父亲。 秦振华匆忙往前去，“蓁蓁。” 他的女儿总算回来了。 和十年前一样，这个老父亲依旧能够给她最多的温暖和关怀。 “不哭了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振华帮着女儿擦去脸上的眼泪，自己却是落泪不止，“我家蓁蓁越来越好看了，真好。” 他不知道女儿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只是看着这白嫩的脸蛋，秦振华想不管做什么，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秦蓁变化不大，除了原本沉沉泛黄的皮肤如今白嫩的像是蛋白，乡下来的土姑娘比国内最时髦的电影明显还要摩登几分外，那张脸上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 可她看得出，老父亲更加苍老了。 尽管把头发染黑了，尽管他努力让自己挺直腰背，可脸上的皱纹越发的多。 岁月并没有放过这位老父亲。 “你哥哥嫂子也回来了，我让人去火车站接他们了，蓁蓁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我今天让刘阿姨给你准备了红烧狮子头、红烧肉还有糖醋里脊，回头你想吃什么就跟刘阿姨说，在国外吃的还好吗？” 秦蓁实话实说，“不太好，我想吃灌汤包。” “街口那家对不对？还有水煎包也买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真好。 秦蓁抱着父亲的胳膊，“竟然没有烟味，爸爸你老实交代，这几年我不在家，你没有瞒着我偷偷抽烟？” 秦振华没想到闺女一回来就问这个，他不免有几分心虚，“没有，哪能呀，答应蓁蓁的事情爸爸一定说到做到，不信回头你问刘阿姨嘛，骗你我是小狗。” 秦蓁嘿嘿一笑，“那我回去问问看。” “你还信不过我？好吧就很少抽烟，一个月也才抽一包，真的不骗你。” 秦蓁看着拼了命跟自己解释的老父亲，眼眶也红了起来，“嗯，我相信爸爸。” 她不再是那个叱咤伦敦金市的点金圣手，如今的秦蓁，也不过是个年轻小姑娘而已，在跟父亲撒娇，和寻常儿女没什么区别。 秦振华看着女儿，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想知道女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累不累，这次回来能在家休息多久，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些年来在外面，终身大事解决了没。 他总觉得闺女需要人照顾，要是结了婚有个人相互照拂着，自己多少能够放心些。 然而看着秦蓁抱着自己的胳膊闭眼休息，这些问题到底都没能问出来。 …… 尚晓岚后知后觉，要不是办公室里的人提了那么一句，她都不知道秦蓁回来了。 “我可是听说了，是坐专机回来的，老秦这闺女到底是做什么的，待遇这么高？” “专机？别胡说。” “胡说什么，我儿子不是在部队吗？要不你问问项大姐，她肯定知道。” 项大姐正埋头看文件，听到这话恍惚了下，“秦蓁啊，我倒是听说了那么一句，回来探亲，挺好的。” 她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尚晓岚身上，到底没有说什么。 尚晓岚心里头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些人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秦蓁现在混的很出息吗？ 那专机仿佛就是为了打脸自己特意准备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抽屉里的东西，到底还是站了起来，“主任，这是我的辞职信。” 辞职信？ 这让妇联办公室都热闹了起来。 项大姐也有些懵，“你好端端的辞职做什么？” 这些年来尚晓岚过得不算如意，当初闹离婚本来只是手段，却不想秦振华真就离婚了。 怀着孕的尚晓岚被秦宁赡养，原本项大姐还觉得可能等尚晓岚生了孩子，秦振华说不定回心转意。却不想这孩子早产打小身子骨就弱，过三岁生日的时候吹了冷风，高烧不退没两天就夭折了。 尚晓岚几乎哭瞎了眼，颓废了一年后这才振作精神又回来工作。 态度倒是比之前端正了许多，毕竟没靠山了嘛。 秦宁在外地成家，每个月都寄过来生活费，然而尚晓岚的开销大，那点钱哪够她花的呀。 这几年工作也算勤勉，项大姐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要辞职。 “晶晶要生了，她头胎没经验，我得去照顾她。” 项大姐听到这话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尚晓岚作吧，但架不住她命好。 虽然不认自己的亲闺女，但一手养大的秦晶晶倒也是个有能耐的，嫁给了首都的大院子弟，这些年来偶尔回来看望尚晓岚，那也是风光无限的很。 只不过项大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又不会照顾人，倒不如找个人帮忙照顾，你给钱就是了。晓岚，女人得有自己的工作啊。”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都能离婚，何况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呢？ 尚晓岚听到这话敷衍的笑了笑，“麻烦主任了。” 显然，没听进去。 项大姐看着收拾东西离开的人，神色中满是无奈。 办公室里其他人过来闲聊，“大姐，她真打算去首都呀？” “不是我说，虽然秦晶晶嫁了个好老公，可每次来都鼻子长在脑门上，我瞧她呀，去了首都也不一定能舒舒坦坦当丈母娘。” “就是，她哪会伺候人啊。对了主任，老秦家闺女在外面这么多年，结婚了没有？我有个外甥人还挺好的，要不介绍给她认识认识？” 项大姐哭笑不得，“我真不知道，你们要真关心就去那边看看嘛，不过先打听清楚了，别回头闹笑话。” “晓得晓得，不过晓岚也真是的，亲闺女回来她真就不打算去看看？”想不明白。 这有啥想不明白的。 项大姐可是处理过这事的，想到当年秦蓁那委屈模样，她想秦家的人没谁想看到尚晓岚。 真要是过去，那也是自讨没趣。 尚晓岚再蠢，也不至于想不明白这点。她跟秦蓁没母女缘分，生而不养恨得要死，她没打算去讨人嫌。 可她没这个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 车子刚停下秦蓁就看到有人围了过来，一脸热络的模样。 秦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这群人到底什么来路—— 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人群，姓尚。 第82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8 省城很大, 消息传的也快。 不管尚晓岚和秦振华怎么闹腾，秦蓁都是尚家的外甥女，这是不争的事实。 外甥女回来，舅家的人来看, 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秦振华气得要死, 这群黏皮糖平日里自己懒的收拾, 今天给他添堵是吧？ 他的怒气几乎压不住,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动气嘛，动气伤身, 你先回去, 我来处理就好了。” 秦振华看着女儿，好一会儿这才开口, “那要是处理不了, 别勉强。” 怎么会？ 秦蓁笑了起来, 看着人进了大院, 她这才从车上下来，刚下车就被热情的舅家人包围住了。 “秦蓁回来了呀，真是女大十八变。” “可不是，我们秦蓁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现在更是出落成大美人了。” “你外婆在家准备了好吃好喝的，秦蓁要不过去吃点？”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秦蓁是真真体会到老祖宗们的智慧。 “我们熟吗？”她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为首的尚家大舅母愣了下, 脸上还堆着笑，“秦蓁，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秦蓁笑了起来, “我说话再怎么难听有你们做的事情下作吗？你们谁见过我小时候长什么样？梦里见到的吗？不然我怎么就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了？” 那不是客套话嘛。 然而秦蓁哪管这是什么话。 “我在家里两个月，也没见哪个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来看过我一次，怎么现在倒是热情了？莫不是知道我欠了钱，舅舅们想要慷慨解囊帮我还账？” 这话让尚家一群人慌了，大舅母到底是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呢，秦蓁你别骗舅妈。” 这一身穿着打扮，怎么像是欠人钱的样子。 秦蓁低叹一声，“那您可是少见多怪了，不少人欠着国家银行的钱，乘坐豪华游轮度假旅游消费，反正大不了破产嘛。舅妈您是个好人，要不借我点钱吧，我也不要多了，五万就行。” 五万！ 疯了吧！ 这是个万元户都能登报被大家羡慕的年代。 五万块，她哪里有这么多钱？ 尚家大舅母慌了，连忙挣脱开外甥女的手，“我没钱。” 鸟作猢狲散。 秦蓁看着脚下踩着风火轮的一群人，眼底带着几分不屑。 系统：宿主你真可爱。 秦蓁：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不就是极品亲戚嘛，谁怕他们？ 大院里倒也有几个老邻居瞧这边的热闹，看着秦蓁把人赶走，都忍不住乐呵。 老邻居跟着秦蓁一块进去，“平日里也来闹你爸，不过你爸不怎么搭理他们，没想到消息挺灵通，你还没回到家他们倒是先到位了。秦蓁，你真欠钱了呀？” 秦蓁笑了笑，“婶子你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真好。” 老邻居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都老黄瓜皮了，快回家吧，你爸前些天就唠叨着呢。” 家里头已经准备妥当，餐桌上放着几样硬菜。 刘阿姨还在蹲着排骨汤，瞧着秦蓁进来，她都有些没认出来。 这孩子，也不枉费首长当年为了她和晓岚离婚。 真是出息了。 …… 秦宁到了半下午才回到家中。 拖家带口的也是相当不容易。 虽然和秦蓁多年没见，不过这个兄长倒是半点不生分，拉着秦蓁聊了大半天。 一双儿女瞧瞧的打量着小姑姑，多少有些害羞。 “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这个问题，秦振华一直没敢问。 秦蓁苦笑了声，“等部里头通知，来了通知大概就得走吧。” 不过就算去日本也没几年，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秦宁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那这些天在家多陪陪爸爸，他一直觉得对不住你，这些年来虽然没明说，但一直都很自责。” 当初让秦蓁流落到乡下吃了十八年的苦，好不容易回来却又是出国待了十年。 亲人之间聚少离多，秦振华一直觉得愧对女儿。 “我知道。”秦蓁笑了起来，“哥你有什么打算没？” 秦宁忍不住打趣，“怎么？我家小妹打算给他哥哥安排个好工作？” “那倒不是不行。”秦蓁稍有些迟疑，“爸爸到了退休的年龄，我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出去，我在想留他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可以的话，把秦宁的工作调到首都，回头她在首都那里买个院子，让秦振华住下。 这样也方便照顾。 不管怎么说，首都那边的医疗交通条件都比这里好。 秦宁听到这话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说道：“秦晶晶也在首都。” 秦蓁略有些诧异，“是吗？”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就算如此，秦蓁倒也无所谓，“首都这么大又不是她家的天下，担心什么？” 这也不是秦蓁一时兴起，她总觉得去首都那边更方便些。 就算日后去了日本，她也方便来回，要是秦振华安家在首都，那就方便多了。 秦宁倒也觉得无所谓，他是搞研究的，其实在首都也好，去地方也罢，差别不会太大，只不过怕他老爹不同意，不习惯去首都住着。 “不过我有个主意，只要你这么说，咱老爹肯定同意。” 秦宁的馊主意让秦蓁想打人—— “我说的是实话啊，他就担心你一个人没人照顾，你要是说自己要结婚，让他去帮你照顾孩子，他肯定立马退休你信不信？” “我从哪里变出来个孩子去？”秦蓁瞪了一眼，简直瞎胡闹。 秦宁十分忧心，“你这长得也不差呀，怎么还能找不到对象？要不我给你介绍个？” 秦蓁对搞对象没兴趣，这哪比得上搞钱啊。 “不用劳您费心费力了我的哥哥，那咱们就说定了，你有想去的单位没？还有嫂子，差不多给我个目标，我先联系下看看。” 其实自家妹子到底在搞什么秦宁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似乎做外贸相关，具体的他也没问。如今秦蓁这么说了，秦宁也没再客气。 一家人团聚总归是好的，至于可能要跟秦晶晶生活在一个城市—— 北京城这么大，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秦宁的媳妇孙轻眉听丈夫说了这事忍不住问了句，“那你也没问问秦蓁的钱够不够，要买房子的话得花不少的钱吧？” 秦宁愣了下，“也是，我明天再问她。” 孙轻眉瞪了丈夫一眼，“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这让秦宁不服气，“我亲妹子怎么了？”当初他的津贴就那么点，都拿出大半给秦蓁当生活费呢。 亲兄妹，至于这么计较吗？ 孙轻眉拿他没办法，“行行行，都是你有道理行了吧？不过秦蓁能安排好吗？” 工作调换可不是轻松的事情，多少人都想回大城市呢，但是得花钱打点，关键是还得找得到人打点。 秦蓁有这能耐？ 没几天，秦宁两口子就接到了单位的电话。 还真让秦蓁给办成了。 两口子匆忙回去办理手续，先把俩孩子丢在了家里。 秦蓁也没闲着，“爸爸，我哥去首都得有个住的地方，咱们去帮忙给他找个房子怎么样？” 秦振华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女儿，愧疚使然让他没有丝毫立场拒绝。 然而这哪是找房子？ 分明是来玩的。 看着闺女带着俩孩子在那里跑来跑去，秦振华想，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心事就是看着秦蓁成家立业了。 房子是李部长安排人给找的，就在景山前街。 那里不远处就是北海公园，完全满足秦蓁提的“能去跑跑步锻炼身体，找人下下棋”要求。 有什么地方比公园更好吗？ 一处十分宽敞的四合院，距离秦宁两口子工作的研究所略有些距离，不过回头买辆自行车就行了，省事的很。 秦振华对这处房子也十分满意，很是痛快的掏出自己多年积蓄。 秦蓁被他逗乐了，“不用，我有钱。” 她可是专门搞钱的，想要给自己挣点钱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秦蓁本身也没那么大的物欲需求，没有给自己攒钱的心思。 自己之所以有小金库，那还是部里头发的奖金。 她的工资很高，加上每年部里都会给她发大额的奖金，倒是也有不少的钱。 买套房子绰绰有余，要知道这么一套二环的四合院，如今也才一万多块而已。 简直不要太实惠。 秦振华还是把钱给了秦蓁，“那你也得给自己考虑，再去买个。” 秦蓁有些意外，秦振华竟然这么有眼光，“好好好，我再去买一套好不好？回头要是你跟我哥吵架了，就去我那边住。” “吵什么架，我又不……”秦振华缓过神来，“臭丫头，你这是在算计你家老子啊。” 秦蓁可不就是在算计她老爹嘛。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秦蓁给自己置办了套房子，就在贸易部附近，距离王府井没几步路。 院子十分宽敞，里面还种着一株石榴树。 原本的房主十分不舍，“这石榴可甜了。”只是再甜的石榴，都跟自己没关系了，他要去美国，开始新的生活。 这处房子还是林乐介绍的，曾经上下铺的小姐妹如今又做了邻居。 已经结婚成家的林乐私底下拉着秦蓁打趣，“你什么时候找对象呀，要不我给你介绍？” 大可不必如此热心。 秦蓁笑着糊弄了过去，“我可能还要出差，可能日后要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我爸爸。” “小事一桩。”她虽然和秦蓁十年没见，但一点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情分。 林乐应承下来后这才发现不太对，“你还要出国呀？” 秦蓁神呼吸了一口气，“还在等部里的通知。” 部里迟迟没下来消息，秦蓁说着急倒也没有，但总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事。 在帮着秦振华办理了退休手续，把家从省城搬到了首都后，她决定去一趟部里，跟李部长打听下情况。 人还没出门，电话先响了起来。 李部长打来的，“家里都收拾妥当了？” 这两天秦宁家的俩孩子要去新学校读书，秦振华带着双胞胎去学校熟悉环境，退休小老头生活还挺丰富，家里头就秦蓁一个人，“刚忙完。” “那正好。”李部长觉得自己也是个狠心肠的人，可有什么办法呢？ 家国天下，没有国家的繁荣富强，哪有个人的尊严光荣？ “上面讨论过后，决定派你去日本。”已经上了年纪的老革命深呼吸了一口气，“秦蓁，你确定自己能接受这个任务吗？” 再度远离亲人朋友，在异国他乡生活。 这对任何人，不分性别，都是一件难事。 秦蓁觉得那颗并不安分的心忽的就平静了下来，“部长，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十年前，她就开始学日语了解日本文化，为这一天做准备。 过去十年，黄金、期货、外汇、股票，秦蓁用了十年时间全副武装自己。 “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换地图要去日本了，激动 想起来今天是京奥开幕式纪念日呢，抽个奖好了，晚上开奖系统发放晋江币，希望能发的出去。 第83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29 如果说去伦敦金市进行黄金买卖那是李部长在成功抄底黄金后的又一力作。 那么派遣秦蓁前往日本, 则是带着几分冒险性质。 过去的半个月，李部长一直在跟上面汇报，一再的做解释说明，诠释前往日本的可行性。 怎么去日本赚钱呢？ 秦蓁在她的申请书中写的很是详细, 显然在伦敦的这些年她不止是关注伦敦纽约的金市、股市, 对日本的经济也十分关注。 日本经济的发展源于二战结束以后, 美苏两极争霸, 在远东战场上, 日本被美国完全占领。 这跟德国那边情况完全不同，柏林墙将东德和西德分开, 美苏两国隔着柏林墙在那里无声对弈。 而日本则是美国遥控亚洲的一个重要据点, 不然岂不是把亚洲战场拱手让给苏联？ 东南小岛风景固然好，然而地盘有点小。日本独特的地理位置让它在二战后享受到美国全方位的扶持, 说是亲儿子一点都不为过。 再加上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美军立场）的先后爆发, 日本又是美军在亚洲战场的最大补给站。 要知道, 在50年的时候, 日本全国GDP不到110亿美元。 而朝鲜战争期间，美国大兵的吃穿用度全都来源于日本，几十亿美元的订单如雪花一样飘了过去。这让日本的GDP突飞猛进，在1951年时达到150亿美元。 二战结束后全球大部分国家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除了美国！ 大发战争横财两边赚钱的美国人成为了最有钱的国家，从它的手指缝里漏出的一星半点已然让日本飞速发展。 整个五十年代，日本的GDP保持15个点的增长速度。后来美国又跑到越南那边捣乱，再度将雪花似的订单洒向日本, 这次日本不止是轻工业得到飞速发展，军工产业也迅速升温，这样猛烈的发展势头持续将近十年, 直到七十年代中期美国从越战的泥潭中脱身才缓和下来。 然而此时的日本已经依靠比较完备的工业体系稳健发展，已然不需要美国的大力支持。 甚至远在太平洋东岸的美国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对日本竟然连年贸易逆差，而且差距越来越大。 当美国人发现自己的汽车城跑的都是日本小汽车，超市里的货品大部分都是madeinJapan时，这种抵触日本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怎么可以？ 一切故事的开始都是征兆的，当那个华裔青年被两个美国人误以为是日本人以致被活活打死在美国街头时，那只是开端。 砸日本车、抵制日货这种事情不止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发生过，八十年代的美国在这方面堪称老大哥。 砸车、打人，美国人的无能狂怒正是源于日本的发展。工业时代的发展支撑是制造业，日本的物美价廉，大额的出口订单流向美国，最终导致美国工人的失业。 数据是最明显的。 从80年到83年，短短几年期间，美国不少本土企业的海外销售额出现暴跌，跌幅高达50%，而抢走美国企业市场份额的，正是日本公司的产品。 国内用日货，海外被抢市场，工人被辞退…… 华裔青年死在美国街头只是一个缩影而已。 不过申请书中，最让李部长感兴趣的还是秦蓁对日本央行和大藏省（财务部）的研究。 国家货币政策的重点在于利率的制定，大藏省拥有这一最高权限。尽管属于大藏省的下属机构，但日本央行也有一颗独立的心，它给自己找了个地盘，可以操纵货币量。 想要操作货币量，那就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基础货币（印钱）。 第二，派生货币（银行贷款）。 印钱属于国家政策，日本央行压根玩不转。第一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走第二条。 实际上第二条路也更好走，要知道市场上的派生货币数额远超过基础货币，对市场货币流通影响更大一些。 尽管贷款是银行的业务，但日本央行拥有窗口指导权。 贷款给谁，贷多少，这些都由央行决定，银行不干？它们不敢。 不听话的孩子没钱拿，毕竟给银行多少钱，那还不是央行一句话的事？ 日本央行的窗口指导本质是计划经济的体现，毕竟依照市场经济规律，企业竞争在所难免。 而通过窗口指导，央行“间接”扶持不同领域的公司，引导其迅速发展甚至形成垄断，这不仅保证了日本企业在世界经济中的知名度，某些方面也是彻头彻尾的政治资源输出。① 特权能滋生傲慢，日本央行的小算盘得逞，不免引起大藏省的不满。 两者交锋多次，每每都是大藏省的官员败北，日本央行大获全胜，这一结果直接导致两者之间关系微妙。 李部长对此有万千感慨，日本的崛起离不开美国的扶持，自然也少不了“计划经济”政策。 然而同样是这样的政策，中国被西方口诛笔伐，到了日本这里就一个个眼瞎耳聋，好不双标。 国际社会就是如此，不过这份报告更让李部长看重的是秦蓁的个人能力。 她在金融市场的敏感度自然不用说，在政治方面的敏感度更值得关注。 报告是五月九号递交的，当时秦蓁就提出，去年底日本大藏省与美国财政部城里的日美元委员会最终目的是开放日本金融市场。 美国的资本家已经坐不住了，怎么可能放任这么一块蛋糕视而不见呢？ 早在同年十月份，日本的财政大臣就提出了开放金融市场，将日元国际化的建议。不过日美元委员会还是进行了拉锯战，尽管目标相同，但美国方面希望以百米速度完成这一进程，而对日本人来说，他们更希望以五千米长跑的速度慢慢的推行政策。② 手段的不同导致日美元委员会没少开会，今年二月份到五月份期间，前前后后召开六次会议进行讨论。 就在三天前，委员会发表了相关报告。 可以说证实了秦蓁在提交的报告中的大胆猜想——短期内日本将会开放金融市场。 这个短期，她特意给了备注，一年左右。 秦蓁的报告是五月九号之前就写好了的，而月底日美委员会表示就此前的几次会议发表总结性报告。 可以说，秦蓁将日美委员会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一个人啊，再历练几年，未来可真是不可限量。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秦蓁不假思索，“尽快，越快越好。虽然日本的金融市场如今还没对外开放，不过我也需要过去做一些安排。” “那行，部里有几个日语还算可以的，要不你带着？” 其实都是刚进来的大学生，还是生面孔，带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秦蓁拒绝了这一提议，“不用。” 对于李部长而言，这些年来拒绝他的人还真不怎么多，这倒是个一点都不忌讳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还打算和林珙搭档？” 秦蓁也拒绝了这一提议，“我们两个太显眼了，而且他这几年在伦敦那边也算混熟了，我觉得他再回伦敦比去日本好。” 这话倒是让李部长有些奇怪，“你们之间有矛盾？” 有那么一瞬间，秦蓁觉得自己不是二十八，倒像是个八岁的小孩，和同学闹了矛盾要让老师做思想工作。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我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另外鸡蛋从来不该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金融学中默认的条例，当然如果部长您觉得我和林珙一起去日本更合适些，我没意见。” 虽然没意见，但态度就是最大的意见。 李部长并不想要委屈这个得力干将，“那好，我再考虑考虑。” 挂断电话，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还要为自己的日本之行做些准备。 更重要的是，需要跟秦振华说这件事。 好在已经把兄嫂的工作安排妥当，不然秦蓁可真觉得对不起老父亲。 …… 秦振华怎么也没想到，他闺女竟然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 “会做饭好呀，会做饭怎么都饿不着。” 老战士小心地打量了眼，“蓁蓁，你今天上午忙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跟领导汇报了下工作，爸你不是说去找老战友了吗，找到了么？要是没找到，我给你打听下。” 还是闺女贴心啊。 秦振华笑了笑，“打听到了的，我下午找他去下棋，对了蓁蓁……” “爸爸，领导安排我出国，可能就这两天吧。” 秦蓁向来是果断的人，只不过看到老父亲那花白的头发，她又觉得自己如今格外的残忍，“对不起爸爸，可是我……” “出国啊。”秦振华的声音有些缥缈，他其实今天上午就找到了老战友，让他帮忙物色了个年轻人，想着让俩孩子见个面。 可千算万算，却都赶不上变化啊。 “那什么时候呀？这两天咱们多做点好吃的，省得你出了国天天惦记着。” 秦蓁忍不住落下泪来，闷声答应，“好。” 餐桌上的气氛略有些沉闷，秦振华想了很久也没有继续问到底去哪里工作，收拾碗筷的时候他倒是想了起来，“还是和小林一起？” 说实在话，真要是有想法在一起，过去十年有太多的机会。 可俩孩子没有啊。 秦振华不会对自家闺女不满意，他自然觉得是林珙的问题。 十分钟前，林珙这个名字压根不会被秦振华提及。 可他闺女又要出去工作了，不知道得多少时间。 秦振华能怎么办？ 林珙都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秦蓁还能不明白老父亲的心思？她笑了笑，“我俩这次目的地不同，大概不会在一起工作。” 肉眼可见的，秦振华脸上露出些许失落，还有些担心。 秦蓁忙又补充，“不过爸爸你不用担心，我这次离家近，说不定周末就能回来看你呢。” “真的？” 秦振华的惊喜被敲门声打断。 老父亲忙着收拾桌子，秦蓁过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她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 女人一脸惊诧模样，旋即满是惊喜，“真的是四妮儿呀，可想死娘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心，说走就走都不回来看看娘呢？” 枯瘦的中年女人连忙上前，想要拥抱曾经的女儿，却不想门哐当一声就被关上了。 脸面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背景资料。 ①十五喵金融《日本是怎么把经济玩死的》乌鸦校尉《从生吞黄金到排队天台跳楼，日本是如何把经济玩死的》 ②知乎朱尘《日元国际化简史：1984-2003》 以及打脸，真的打到脸了，虽然不是直接用手。 第84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0 秦振华听到门口的动静, 忍不住从厨房里探出一颗脑袋，“蓁蓁，怎么了？” “没事。” 秦蓁径直走到书房，那里装了电话机。 电话打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同志有些愣怔, “拐卖？” “对,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之前我父母找到我后没追究, 现在那个女人又找上门来，我希望公安同志你能处理下。” 公安局的人被这说辞弄得一懵, “这都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这不是秋后算账吗？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过他还是做了登记, 想着回头再处理这事。 秦蓁倒是一点不意外会被和稀泥处理，不过她也没生气, 立马打电话到部里。 李部长这会儿不在, 不过部里还有其他领导, 耿副部长听到秦蓁这一通形容一下子就恼火了, “你父亲当年怎么能那么糊涂？这种事情一定要追究才行！” “他也是不好办。” 耿部长迅速明白了秦蓁的意思，对外贸易部的当红炸子鸡，虽不是秦蓁的直系领导，但他也清楚秦蓁各方面的事情。 当时秦振华没有追究乡下那户人家，甚至还给了那家人一些钱，一方面是官不与民斗，怕毁了部队的名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前妻尚晓岚不舍得送走秦晶晶，多少有些爱屋及乌吧。 这件事秦振华憋屈, 而秦蓁则是最委屈。 如今那乡下的人竟然又找了来，这倒是有意思。 秦蓁没明说，但耿部长已经猜到了。 没多少人知道秦蓁的情况, 这是对外贸易部的一张王牌，不可能咋咋呼呼的告诉所有人。 乡下的秦家怎么知道的？除非有人通知了他们。 这个人是谁，秦蓁没说，但耿部长已经猜到。 除了秦晶晶，还能有谁？ 秦晶晶啊。 耿部长叹了口气，“我会打电话来处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得到这么个答案倒也不奇怪，毕竟秦晶晶嫁给了何平，耿部长不愿意得罪何家人情有可原。 先把那个女人处理了才是。 “那麻烦部长了。” 这话听得耿部长有些心虚，秦蓁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委屈，可正因为此他才觉得难受。 这些年来秦蓁就靠那点本钱赚了那么多钱，帮着部里分担了那么多。 结果还要她受委屈，这像什么话？ 战士在战场上拼杀，他们不就该保护战士的大后方吗？ 听老李说，秦蓁又要出国工作，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结束。 自己真要是处理不好这事，那秦蓁能安心在国外工作吗？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打电话到公安部，看他们谁在部里，我要过去一趟。” 秘书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滚圆，不知道领导这是怎么了，咋还要去公安部，不过他很快就打通电话做好了安排。 …… 秦晶晶生小儿子的时候有些伤了身体，哪怕是好吃好喝的养着，也总是不怎么舒坦。 尤其是知道秦蓁回来后，这种不舒坦就越发的明显，不是胳膊酸就是脖子疼。 她不喜欢秦蓁，非常的不喜欢。 当初要不是秦蓁回来，自己怎么会过得这么曲折？ 如果说齐青是她最恨的男人，那秦蓁就是她最恨的女人。 不过齐青已经死了，被街头的小混混一刀捅死了。 她的大仇得报。 现在就剩下秦蓁。 怎么对付秦蓁是个费脑子的事情，秦晶晶原本觉得她们一个在首都，一个在省城，自己是鞭长莫及并没有什么办法。 可秦蓁偏生来了首都，还把秦宁他们的工作做了安排，买了院子要在这里生活。 打算的这么美好，秦晶晶偏偏不让。 她只是让人打了通电话给乡下的那个女人，告诉她秦蓁发大财了，那个穷苦了一辈子的女人立马就心动了。 可真是没出息的很。 秦蓁要是认下这些穷亲戚，那往后麻烦可就不停了。 姊妹六个再加上一个弟弟一大家子，还有那些穷的要死的村民，她有多少钱能帮人？ 她要是不认，那更好。一朝飞黄腾达不认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母亲，这新闻相信能够震惊全中国。 不管怎么看，都是秦晶晶乐意看到的消息。 她跟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低声的笑了起来。 尚晓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在那里笑。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秦晶晶不想跟尚晓岚分享这个消息，“妈你去跟厨房说，晚上我想吃糖醋鱼，别放太多的醋，我不喜欢那么酸。” 尚晓岚听到这话连忙应下，又是走了出去。 她来到首都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的想起项大姐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原本尚晓岚以为自己来这里是当丈母娘的，可前两天听到大院里的保姆私底下说她，“听说跟她老公离婚了，小秦看她可怜又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这才接过来。” 连大院里的保姆都看不上她。 她图什么呢？ 可是现在回去，她能回得去吗？ 厨房里没人，尚晓岚去外面找，刚出去就看到有人朝这边过来。 大院的警卫员跟在一旁，似乎不敢多说话的样子。 这人竟然是往他们家过来的，尚晓岚连忙问，“同志，怎么了？” “秦晶晶在家吗？我们局里请她过去辨认一个人。” 尚晓岚傻了眼，“她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这么多天都没出门，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搞错了？ 部长亲自下令成立了专案组来调查这件事，而且也只是例行问话而已，你一个外人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麻烦不要阻拦公安办案。” 尚晓岚哪能听得进去？ 她已经这样了，秦晶晶不能再出事，不然她岂不是活成了笑话？ 一句“你们凭什么带走我的女儿”把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尚晓岚也一并被带走了。 大院里的保姆们热烈的议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秦晶晶怎么也没想到，秦蓁竟然报案，要追查二十八年前李翠娥故意调换婴儿一事。 哪怕是尚晓岚一再解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都没用。 因为事主要追究，秦蓁如今不需要监护人，她要追究，没人能阻拦，哪怕亲生母亲如尚晓岚也没用。 何况这个案子，刚刚在公安部挂了号。 秦晶晶傻了，“我要见何平，让何平来见我。” 然而过来的是何家的保姆，“小何出差了。” 出什么差？ 何平就是个二世祖，他怎么可能出差？ 这个男人，她当初精心挑选的男人竟然是个废物点心。 在她出事后，不说积极营救，竟然直接抛弃了自己。 秦晶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当秦蓁过来探望时，这种绝望达到了极点，“你机关算尽，怎么就忘了其实你才是李翠娥的女儿呢？” 这个名字刺痛了秦晶晶，“你不要得意，等我出去，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是吗？你以为你出去后还有这能耐？”秦蓁笑了起来，“昨天我看到你先生去了歌舞厅，跟一个女人来往甚密，听说是他在大学时候谈得女朋友，他们俩当时为什么分手了呢？” 秦晶晶听到这话愣了下，“你别以为能威胁到我。” 但颤抖的嘴唇出卖了她的心情。 秦晶晶原本是想和齐青在一起的，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齐青跟很多女生要好，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 不过她不介意，只要自己最终能嫁给齐青就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怀了孕，就可以如愿。却不想齐青狠狠推开了她，“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秦晶晶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过都是谎言。 那段时间她偷偷打了胎，整个人都不太好。 晕倒时，是何平和他女朋友送她去医院。 之前秦晶晶见过何平一次，她觉得何平有些窝囊，不太符合自己的要求就从没在意过这个男人。 可之前何平的父亲高升，曾经她看不上的人如今已经高高在上。 想法子勾`引何平拆散他们不是什么麻烦事，只要让女生觉得自己配不上何平就好，花钱找几个小流.氓不是什么麻烦事。 很快秦晶晶就成功上位。 听说那个女生辍学，嫁给了一个工人。 秦晶晶没放在心上，从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要维持光鲜靓丽的生活，一点都没错，只是那些人太蠢而已。 而现在，秦蓁告诉她何平又跟那个女人见面了。 甚至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在撒谎，你别以为能骗到我！” 秦蓁笑了起来，她从容的起身，“心虚了吗？我其实也很期待，听说齐虹一直对她哥哥的死因很怀疑呢，等回头你结束调查，和何平离婚后可是要当心些才是。”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也不会当圣母。 不想让秦振华还有秦宁一家子骚扰，那就得斩草除根。 至于秦晶晶…… 被她搞下线的主角并非只有她一个，习惯就好了。 离开了这边，秦蓁看着等在那里的车子。 “心情好些了吗？” 两人的工作安排不同，秦蓁去日本，林珙回伦敦。 月底才回伦敦的人亲自送秦蓁去机场，不曾想秦蓁要求先拐个弯。 多少知道些内情的人看着坐在后排的人，忍不住的发问。 秦蓁笑靥如花，“我心情一直很好啊。” 能去挣钱，心情简直不要太美妙。 六月中旬，回国五个星期的秦蓁再度背井离乡，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航班。 开始了她的新征程。 第85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1 “这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院子, 它的主人前段时间出国，所以把这院子全权交给我来处理。真子小姐觉得怎么样？” 中介一张嘴活人都能变成鬼。 这么个破庭院，还最漂亮。 秦蓁都快被逗笑了，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设计上略微差了些, 而且这应该是很多年前装修的吧？” 买房子嘛, 自然得不断的挑毛病找茬, 这样才能压下价格来。 “不过我也是为了工作, 对住处也没这么挑剔就是了。” 房屋中介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真子小姐在这边工作吗？” “嗯, 想要开一个工厂, 你知道的最近制造业很火，我们的产品很多都出口到国外, 很畅销的。” 这引发了房屋中介极大的自豪感, 连连点头道：“是的呢。真子小姐已经谈好了厂址吗？” 如果没有的话, 自己倒是还能促成一笔大生意。 秦蓁苦笑, “您知道的，我自小生活在国外，要不是父亲临终前希望我能回国发展，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到日本。我刚回来也不太熟，还没来得及确定厂址。” 房屋中介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这样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些，要是真子小姐有时间的话, 不如跟我去看看？” 秦蓁登时瞪大了眼睛，“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岸边先生，您可真是个好人。” 房屋中介看着突如其来的拥抱, 一时间戴在了那里：真子小姐可真是从小在欧洲长大，一点都不像日本女人，也太不内敛了些。 秦蓁在来日本之前做了不少的事前工作，特意选择这么一处相对偏僻的区域购买住处甚至工厂地皮自然也是早有计划。 她斥巨资从系统商城里得到消息，赌这里未来会有高楼大厦建起，所以才会选择购买这里的地皮。 赌一把。 秦蓁素来大胆，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这次化名中岛真子的秦蓁还是做了不少的事前功课，不会像早些时候在伦敦那样被雅各·洛希尔用身份威胁。 因为还真有中岛真子这么个人，只不过这个年轻姑娘很不幸死在了一场意外里。 秦蓁也明白了系统当初为什么说自己需要积攒巨额积分。 那玩意跟吞金兽似的，随便买个消息一万积分就没了，而自己化名中岛真子又是直接花掉一百万积分。 来到东京才一星期，秦蓁已经花掉两笔巨资。 好在她积分还挺多，一百零一万积分也只是一个零头。 系统：身份是安全的保证，宿主你想安心赚大钱，那可不是得小心谨慎些嘛。 秦蓁：……懒得搭理你。 自讨了个没趣，系统连忙岔开话题。 系统：宿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尽管日美委员会的做法一再印证了秦蓁的猜测，但日本金融市场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 也正因为此，部里给秦蓁的启动资金并不多，也才一百万盎司的市场价。 系统一直觉得太小气了些，想要赚大钱你得本钱多啊。 你看秦蓁当初在伦敦金市，从0到10亿美元的浮盈，用了六年时间，而后来不到两年她就实现了翻倍，等离开伦敦金市时，她已经手握将近五个大目标。 这就是因为本钱多嘛。 结果现在才给她四亿美元，够干什么的。 “呵呵。” 系统：你笑什么。 秦蓁：你给我算积分的时候也不大方啊。 系统：……这能一样吗？这压根不是一回事好吗？ 不是一回事吗？在秦蓁看来都一样呢。 秦蓁：先把这边的地皮拿下来再说，然后去市区找个住处。 在这里购置房产就是为了那块工厂地皮，等地皮到手就可以去市中心落脚。 毕竟她这次的目的是东京股市。 系统：好哒，宿主加油。 秦蓁这次来日本是单独行动，国人与日本之间的仇恨太深，尽管两国已经恢复正常往来，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能与日本和解。 要不然为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日本的外务省为什么还每年都在拨经费来进行形象营销呢？ 不过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总是行不通，秦蓁打算回头再安排人过来。 系统：如果可以的话，宿主你倒是可以早点做安排，毕竟现在系统商城里物价比较低。 秦蓁：你的意思是，商城里的物价还会根据日本经济的疯狂程度而变化？ 系统：可以这么说。 秦蓁：……一个人多少积分。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为了保证不被移民局发现，一人需要一万点积分呢。 一万点积分。 秦蓁眼皮抽了下。 秦蓁：我的身份花了一百万，那按照你的算法，他们每个人能挣到我的百分之一？ 系统：不是这么算的呢宿主，毕竟人多容易引起怀疑。 秦蓁：所以我打算开一个公司，从国内引进劳工。 劳工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词，事实上在抗日战争期间，就有不少的被俘军人和老百姓被带到日本，从事重体力劳动，尤其是以挖矿为主。 中日恢复邦交后，前来日本工作的也有不少，这两年越来越多，不乏大学生。 原因倒也简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国内工资还只是几十不到一百块时，现在日本的工资已经达到月薪上万。 即便来到日本后，大部分求职人员拿不到等同的工资，但也总比国内好吧。 秦蓁还真就看中了这个市场。 她打算开一家劳务相关的公司，倒不是给日方企业提供工人，而是为自己储备人才。 系统明显有些慌张了。 系统：这多麻烦啊，宿主其实不如直接在我这里搞定，我保证后续不会有任何麻烦，我给你打折怎么样？八折，一人只要八千点积分。 秦蓁：骨折都不要。 她算是看明白了，别看五千万点积分很多，实际上不够花。 要把钱用在刀刃上，积分也不例外。 搞个劳务公司多好啊。 系统：不好的宿主，你这样需要很多钱，而且你想想，做培训需要时间吧？这段时间他们也需要吃喝拉撒吧，这些都不需要不少的钱，你现在住在市中心，花销已经挺大了。 秦蓁：你说得对，我想起来我在郊区还有个工厂是吧？这样好了，回头先在那边弄几个房子，安排他们住在那里。 系统：…… 为什么它觉得自己挣点积分就那么难呢。 系统：三折，三千点积分不能再少了！ 它都心疼自己，真是遇人不淑。 秦蓁：八百，爱干不干。 系统：！！！士可杀不可辱，还好我只是一个系统，成交。你打算弄来多少人？ 这个问题，秦蓁有思考过。 秦蓁：先弄一百人吧。 就算系统能够帮忙解决这些来日劳务工作人员的身份问题，但语言培训并不可少。 她还是需要开一家劳务公司，面子工程还是需要有的。 房屋中介岸边先生没想到，中岛真子竟然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出现还有些奇怪，怎么还有挖掘机什么的？ “岸边先生呀，我这边请来的技术工人被人给挖走了，工厂一时间可能开不成了。” 岸边太郎听到这话心头一紧，总不会她要取消合同吧？可这破厂房已经卖出去了，哪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不过我前段时间在市里倒是找到了一点新的思路，我想开一个劳务公司，帮着国内的这些企业寻找物美价廉的工人，像是岸边先生你这样，赚一点点小钱。” 岸边太郎听到这话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他其实也就是仗着熟悉这边，再加上脸皮厚，这才能吃到房屋中介这碗饭。 不过瞧着真子小姐，还真不像是厚脸皮的人。 但好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还有些人脉什么的，总比自己一无所有的强。 “开一个小劳务公司倒也不错，真子小姐真的好头脑。” 只不过岸边太郎没想到，这个劳务公司可一点都不小，看着原本的破厂房被推倒，新的房子盖起来，竟然林林总总十多间，他有些忍不住了。 “真子小姐的公司打算多大规模？” 秦蓁略作思忖，“五六百人吧。” 岸边太郎：“……”这特么的算什么小公司！ 秦蓁没有空去安慰这个受到了惊吓的日本男人，她只是在那里算账。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李部长跟她说，绝对值得信赖。 这句话让秦蓁产生了一点点的怀疑，绝对值得信赖的人，难道是从部队选的？ 而当看到这群“劳工”时，她不得不说自己的直觉可真是太准了。 这精神面貌，不是部队选出来的，鬼才信。 不过也是，挣钱绝大部分上缴到部里的口袋，寻常人哪能受得了这个诱.惑？可不就是得从部队里选人嘛。 好在时间有的是，自己把培训搞好就行了。 秦蓁已经跟国内联系要第二批人送来，能薅系统羊毛为什么要手软？ 系统：……宝，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这么大的公司，真子小姐已经跟其他用人单位联系好了吗？” 岸边太郎说这话时看了眼桌上的文件，是真子小姐的笔迹，她虽然在欧洲长大，不过从小就学日语，国语写得还真不错，他瞧着都能做一个书法家了呢。 “还没有，他们的日语不是很好，我打算先给他们做培训。” 秦蓁弄这么多人过来是想要人开出租车，要知道在日本经济空前繁华的那五年时间里，大学毕业生还没毕业已经被企业提前签订，并且可以透支工资进行高额消费。 而人的奢侈也来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哪怕几百米的路都不想走，出租车司机很是忙碌，也很是赚钱，勤快点的一晚上甚至能挣几万十几万日元。 秦蓁没想着搞什么太高大上的工作岗位，能赚钱就好，她要做的是方方面面薅羊毛。 出租车司机，是最方便的，也是最适合去的岗位。 只不过这还得有个前提—— 她得有一家出租车公司，或者说有很多很多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欢迎来到新的通关游戏。 蓁蓁的第四个花名出来了，分别是喀秋莎、喀秋莎（莉娜）、Jane、中岛真子。 之所以选中岛这个姓，当然是因为中岛美雪阿姨啦。 第86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2 秦蓁的目光落在岸边太郎的身上, “岸边先生，我想买一辆代步的小汽车，不知道你能否给我推荐一下，二手的汽车就好, 毕竟我还不是很会开车, 怕新车刚上路就被撞坏了。” 岸边太郎十分想要和这位有钱人打交道, 自然再高兴不过, “当然, 真子小姐有没有喜欢的牌子，可以跟我说。” 二手汽车并不值钱, 不过秦蓁思考再三, 觉得被车行赚走了钱不太合适，她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回收二手汽车。 用处嘛, 自然是为了给这些中国劳工练手, 将来好分配他们去机械厂、汽车厂上班什么的, 甚至还可以开出租挣钱。 这让岸边太郎再度觉得, 真子小姐可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花钱大方也总是不忘挣钱。 事实上，回收二手汽车是一个走的很对的路子。 毕竟日本经济在八十年代腾飞，不少家庭都想要换车，但是家里的这辆旧车怎么处理呢？直接喊汽车行的人过来，车子肯定是不怎么值钱的。那些汽车中介恨不得一分钱不给就把车子开走。 如今能够卖出四五万日元，很合算的呢。 秦蓁给出的价钱其实并不高，奈何车行给出的价钱更低啊。 这倒是让她很快就拥有了各种型号的汽车。 第一批来日本工作的劳务人员的组长刘明看着秦蓁从车子下面爬出来, 他强忍住去帮秦蓁擦去脸颊上油渍的冲动，“我们要是做出租车，不统一型号可以吗？” “没问题, 我已经找人去弄公司营业执照了，回头能保证服务就行。” 干净整洁平稳。 远比统一的出租车型号要重要的多。 客户花钱，买的不就是服务吗？ 何况如果花一万日元就能坐在奔驰出租车上，这总比丰田出租车带给人的愉悦感更强烈。 当然，秦蓁也没有弄到什么奔驰车就是了。 人家奔驰车主压根也不稀罕这几万日元嘛。 刘明觉得秦蓁说的很有道理，看着年轻的女人擦去脸上的污渍，他正想要说组里的学习情况，忽然间听到秦蓁开口，“下次记得跟我说日语。” 刘明恍惚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是，真子小姐。” 他们是出任务，出任务。 心里头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刘明这才回去。 秦蓁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去忙着进行车辆检查。 后面几个懂得机械的连忙跟着，还有个一向顽皮的冲刘明眨了眨眼，那意思是“又被凶了吧”。 刘明苦笑，是他疏忽了。 …… 截止到八月底，秦蓁申请注册的出租车公司已经办齐了相关手续，可以开始营业。 只不过刘明一群人还在艰难的和驾照做斗争，最早大概十一月份才能拿到驾照。 还有两个多月呢，总这么一直这么闲着。 来到东京的第一批劳务人员开始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去车行做汽车美容、机械厂做涂装检查维护，还有的索性去做背尸工。 有钱嘛。 来日本之前，政委一个个跟他们谈话，说这次去日本就是为了协助他们的同志完成任务。 一个极为光荣又有些危险的任务。 当兵的谁怕这个啊。既然是任务到了头上，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他们来到东京两个月了，一直被养着也不是办法。 总得找些工作不是？ 背尸工能挣钱，为什么不干？ 秦蓁是真没想到，这群人学日语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仿佛说一句日语都能要了他们命的人，竟然自己去找工作，干得还不错。 她这算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吗？ 刘明统一安排，留下几个人教后面来的人日语以及日常的交流，能出去干活的都没闲着。 毕竟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白饭，现在可不是得干活来还账嘛。 岸边太郎再度来找秦蓁时，就看到真子小姐正在打电话，她说话时总是带着笑，仿佛在跟人撒娇，“不好意思藤田先生，我这边目前真的没人，我总不能用那些还没培训好的工人来应付您吧？这样往后我还怎么跟您合作呢？还要多久，大概得需要半个月吧。啊，您真的要等我这边半个月？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好的好的，您可以让人来过来参与培训，我当然是再感激不过。” 初始目的是为了寻找出租车人选，哪知道她这小小的劳务公司竟然还出了名，毕竟工人比日本人便宜了将近一半呢。 哪个工厂主会不喜欢呢？ 先这么过渡吧，等年后再说。 秦蓁挂断电话后这才发现岸边太郎在门外，她笑着请人进来，给后者倒了杯茶，“岸边先生最近不忙吗？” 岸边太郎有些失神的看着端着茶杯的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好还好，真子小姐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我之前还犯愁呢，谁知道现在用工需求这么多，要不是政策使然我想我巴不得一船船的从中国运人呢，他们可真是我的宝藏。” 岸边太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的，我刚回来就听说真子小姐的工人帮您赚了不少的钱，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好到他有些心动，想要跟这个女人合作。 岸边太郎是穷苦人家出身，深知自己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容易。 他也没什么学历，能有今天全靠自己打拼。 当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时，他忍不住的就说出了口，秦蓁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您是认真的吗？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让岸边太郎有些着急，“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我知道比起真子小姐来，我的本金不足，不过我倒是认识不少的人，或许能够帮助真子小姐赚到更多的钱，而我也只是需要一点点的分成而已。” 岸边太郎说这话时多少有些心虚，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想要赚更多的钱，自然是要懂得借助东风。 真子小姐就是那股东风。 何况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关系，万一呢？万一对方答应了呢。 这个冒险，很值得。 秦蓁还真没想到，这个日本人竟然要与自己合作。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呢？ 秦蓁笑了起来，“能得到岸边先生的赏识，那可真是再荣幸不过了。”她站起身来，伸出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一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能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而且还能给她最好的掩护。 何乐不为呢？ 何况秦蓁现在还真有事情想要麻烦岸边太郎，“找一个大型停车场？” “是的，我觉得二手车买卖是个蛮不错的生意，您也知道大学生刚毕业工作，总需要一辆车子，新车价格贵，如果能有一辆还算可以的二手车，既满足出行需要又不会花太多的钱，我想很多年轻人都需要。” “我这边工厂略有些偏僻，所以我想岸边先生你能不能帮我在市中心找到一个停车场，越大越好，价钱不是问题。” 岸边太郎没想到对方会答应与他的合作，但他很快就意识到，真子小姐虽然答应了，但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要自己帮忙找一个停车场。 如果搞定这件事自己才算是通过考验，跟她成为真正的合作伙伴。 有钱能够解决很多事情，尤其是当对方不在乎价钱时。 当然，既然要成为合作伙伴，自然不能坑队友。 岸边太郎迅速应了下来，“我尽快，三天之内就给您回复。” 秦蓁十分感谢，“那真是太麻烦了。” 她没有鞠躬的习惯，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腰，动不动鞠躬对腰椎压力太大。 这样不好。 …… 刘明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秦蓁要跟岸边太郎合作的消息。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到底没能忍住。 看着那个小型图书馆的灯亮着，刘明去了图书馆那边。 秦蓁很喜欢看书，每天都会在那边图书馆待到很晚。 “现在的工作有些辛苦，可能还需要再忍耐下，如果工作的时候遇到什么麻烦不要冲动，跟我说，我会跟那边协调。” 刘明看着递过来的书，他的日语学的还行，认出了这本书的名字，“这是……” “小林先生的《蟹工船》，读读看，很不错的一本书。” 站在书架旁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风衣外套，她好像有点怕冷，头两天下雨时就穿得厚厚的。 “为什么要跟那个日本人合作？” 刘明到底没能控制住好奇心，“我很抱歉这么问，可我需要一个解释，我们这些人都需要一个解释。” 他们的确是接受了任务，远渡重洋来到日本。 暂时的血海深仇可以丢到一边去，毕竟刘明可以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日本人合作？ 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刘明的态度让秦蓁恍惚了一下，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抱歉，或许这件事我应该先跟你说才是。我和岸边先生合作，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工作，我有调查过他的背景，他是个战争孤儿。” 父母早逝，岸边太郎小时候是偷蒙拐骗长大的。 “和他合作是在其他业务上，这点你尽管放心就是。” 秦蓁倒也没有那么大方，会把自己挣到的钱无条件的分给其他人。 刘明还有疑问，“能说在什么业务上吗？” “大概包括一些旅游项目之类的。” 一时间秦蓁也解释不清楚，毕竟这些业务的开展还需要时间，“如果有问题的话，你可以向国内反馈，我想国内会给你一个更为合理的处理结果。” 刘明皱着眉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心里头不太舒服而已，既然秦蓁有她的理由，刘明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 他们这些人，有的被帝国主义的侵略者害得家破人亡。 难免会有些情绪。 秦蓁还有些愧疚，“我当然知道。” 国内派来的人实在是太特殊了些，可如果不是这类人，又该派哪些人来呢？ 部里培训过的吗？并不够。 这是最危险，却也是最合适的一批人。 秦蓁十分的满意，但又多少带着几分愧疚。 “我会尽可能的把握住合作的原则，你可以做监督。” 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刘明收回目光，落在秦蓁穿着的靴子上，她很喜欢靴子，尤其是米色的靴子，“没必要。” 术业有专攻，他也只是需要一个解释而已。 第87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3 岸边太郎是一个做事麻利的人,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停车场。 “主要是搞一些摩托车、二手汽车小买卖，那个停车场就在新宿站附近。” 新宿站啊，那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蓁笑了起来，“好, 那就去那边看看。” 这段时间, 日美元委员会倒是没歇着。 六月份推行的政策放开了日元兑换, 最近似乎又有推动非居民部门债券的举措。 但是真的等靴子落地, 那还得再等等, 广场协议才是盛大的烟火，拉开了华丽序章的幕布。 而现在, 秦蓁所做的一切, 也都是为了盛宴的到来。 新宿很是热闹繁华，说是整个日本最繁华的商业区都不为过。 岸边太郎寻找的停车场距离新宿站不到五百米, 很是宽敞。 停车场的主人井上一郎个头不高大腹便便, 一身西装有些褶皱, 略显得邋遢。 他对于出售这个停车场很是不舍, 但是最近生意实在是不太好，远在大阪的叔叔邀请他去一起干工厂，说是已经联络好当地政府，只需要筹到资金，他们就能盘下一家工厂。 如今政府大力扶持制造业工业，这总比每天低声下气的跟人推销二手摩托、小汽车好些。 “真子小姐继承父亲遗志，只不过没有井上先生你这般好运，她的工厂没能开起来。” 井上一郎看着年轻的女郎, 他觉得眼前的女人并不像是日本女人。 不过岸边跟他说，中岛真子从小生活在欧洲，做派比较欧派。 不过井上一郎十分谨慎, 他又不是没跟欧洲那边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真子小姐之前生活在哪个城市？我每年都有去欧洲那边旅游。” 日本人的英语不是一般的糟糕，那边岸边太郎还不知道这怎么忽然间说起了外语，秦蓁已然明白这位井上先生的用意。 想要考察她的身份是吗？ 她在伦敦十年可不是白活的。 “一开始住在伦敦，不过我比较喜欢时装，所以大部分时间伦敦米兰两地跑。”秦蓁改英语为意大利语，“井上先生去过米兰吗？我觉得有时间过去的话，可以去那不勒斯定制一套西装。” 前面一句听懂了，但是后面说的是啥？井上一郎看着这位妙龄女郎，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得透彻，他擦了擦额角的汗。 “意大利是个美丽的国家，如果有机会我会去那里的。” 尽管心虚，但谈生意的时候人不会因为心虚而放弃索价。 新宿的地价差不多是在100万日元/平，不过那多是商业区的价格，这处停车场的平均价钱不到这个价格的三分之一。 三千多平米的停车场，最终以10亿日元的价格成交，井上一郎很是大方的将停车场上的那些二手车一并送给了秦蓁。 要这个价钱时，井上一郎略有些心虚，实际上他当初拿到这块地皮只花了不到一个亿。 不过土地总是在涨价的嘛，至于中岛真子能不能经营好，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银货两讫，办妥了手续后井上一郎邀请秦蓁和岸边太郎去居酒屋吃饭。 颇是兴奋的日本人说起了自己即将从事的行业，满是壮志豪情。 八十年代，日本别样的“举国体制”下半导体行业开始超过美国，搭上时代的顺风车，倒是能赚点钱。 至于日后……就不好说了。 “希望井上先生能够发大财。”秦蓁真心实意的祝福。 …… 车子一下子多了起来。 岸边太郎其实并不是很明白秦蓁的心思，“真子小姐打算继续用这些车练手吗？” 秦蓁笑了起来，“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拆了卖废铁嘛。” 一辆报废的二手车卖不了几个钱，但是把车子拆了之后，一些零部件分门别类的进行出售，挣的钱可是好几台二手车的价钱。 岸边太郎：“……”还能这样？是他没有商业目光了。 秦蓁并没有着急处理这些二手车，从那边调了个人过来，平日里依旧维持着二手车买卖的生意，反正是自己的地皮，完全不用担心租金什么的，倒是不用怕。 十月份的时候，日美元委员会又发布了新的政策进一步开放金融市场。 距离全面开放还有些距离，秦蓁耐心地等待，和岸边太郎商量起了合作事宜。 “旅行社？” “对，旅行社，国内经济发展迅速，在国内旅游已经没办法满足大家的需求，可是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国人的英语水平的确不怎么好，到了国外尤其是欧美那边，那里的服务员往往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不瞒你说，我在欧洲的时候还曾经去帮一些国内企业做翻译。我们弄一个国际旅行社，到时候培养专门的导游，带着国人出国旅游，为他们提供服务。” 岸边太郎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挑战的项目，“可你也说了，我们的英语很糟糕。” “所以要招一些人来培训，把我们的员工的英语水平提升上去。岸边先生，即便是将来不在旅行社工作，擅长一门外语也会让他们拥有更强的竞争力，不是吗？” 这话让岸边太郎心动。 秦蓁不慌不忙道：“当然，如果岸边先生觉得从我们这里招人不方便，我也可以从中国那边再招人。” 只不过真要是从中国引进劳务，那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成本。 岸边太郎当然明白秦蓁的言外之意，“真子小姐你说的对，那我尽快地招人来处理这件事，只是教英语……” “我在欧洲生活那么久，大概可以担任他们的语言课老师？”秦蓁笑了笑，“合作，我总得付出点什么才是。” 这话让岸边太郎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位大小姐不太乐意教人。 如今有一个免费的而且还极为优秀的外语老师，那当然再好不过。 关于导游的人选，秦蓁有她的考虑，“从学校里招聘大学生未免太奢侈了些，我倒是觉得可以找一些不太富裕的人。” 岸边太郎也是这个意思，“东京都从来不缺乏富人，但也有很多穷人，真子小姐真的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秦蓁含蓄的笑了笑，“那就麻烦岸边先生招人了，可能比较辛苦。” 这点辛苦并不算什么，岸边太郎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招进来充数，自己的工作可谓任重道远。 接连几个月，岸边太郎零零散散的给秦蓁送人。 有的人留了下来，有的人则是在蹭吃蹭喝几天后选择离开。 新的一年到来前，岸边太郎寻找的五十多个人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其中又有几个人想要离开。 要不是因为这里管饭吃还有地方住，他们才不想待呢。 这个结果让岸边太郎十分崩溃，“算了算了，真子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还是从中国引进劳务吧。” 秦蓁瞧出了他的恼火，大概有些烂泥扶不上的恨其不争吧。 “那我试试看。” 秦蓁的工作效率不算特别高，春节过后才有一波国人来到东京。 这次有男有女，不再是特殊人员。 看样子是部里随便找的人。 但很快秦蓁就发现不太对，这还不是随便找的人。 因为有些有语言基础。 行的吧。 怎么可能随便找的人呢，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会点英语但又不是那么的懂，来之前还特意学习了日本的文化，甚至对欧洲那边进行了相关培训。 这些培训并不系统，秦蓁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精选的书籍，打印出来发放下去。 六十多人被她分成了几个小组，每个小组学习的侧重点也不同。 欧洲旅游的重点不外乎英国、法国和意大利，这三门语言自然是重点学习的内容。 邢妍等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来到日本并没有卡在日语关，而是被法语折腾的要死要活。 做梦，都在学法语。 她觉得学了法语之后自己的英语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那位真子小姐怎么做到的？ 每天三种语言教学，她怎么做到半点都不混乱的？ 躺在床上，邢妍觉得自己睡不着。 翻来覆去，等她出去时，就看到秦蓁还在那里忙活。 听说这里原本是个废弃工厂，被这位真子小姐买下后，她多番改造直接吧这里弄成了一个小型的宿舍区。 住的地方，吃的地方，还能看书学习，配套虽然不如国内的大型国企，但也很不错。 关键是还有车，如果他们能够考下驾照，还可以开车出去兜风。 小汽车啊，对邢妍而言，那可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她第一次距离小汽车这么近。 “没什么大毛病，底盘那里的线路断了，我已经修好了，回头再喷一边漆。” “你觉得什么样的好看？” 秦蓁想了想，“红色的吧，红色的喜庆，大家都喜欢。” “你也喜欢红色吗？” 邢妍听到这个问题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刘明的，听说他来的很早，和真子小姐很熟悉。 不过这话问的，她觉得自己心口砰砰的跳。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 只见真子小姐笑了起来，“不，我喜欢金色，黄金的颜色。” 灯光下，邢妍觉得这个日本女人宛如黄金一样耀眼夺目，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刘明：知道秦蓁的真实身份 邢妍：不知道秦蓁的身份 第88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4 邢妍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伤心人。 这般偷窥并不好, 她想要悄悄离开，却不想踩到了什么，发出咯吱一声，迅速被人锁定了位置。 这人的眼神, 怎么这么锐利？ 邢妍神色悻悻, “我只是睡不着, 出来散散心。” 秦蓁倒是对她有印象, 每天学法语时恨不得把头发都揪掉, 年少不知道头发好啊。 “如果实在睡不着，回头我借你一本法语小说, 相信你睡前看几分钟就会有困意。” 邢妍：“……”谢谢,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不需要耶。 年轻的姑娘看着继续检查下一辆车子的人，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回了宿舍。 宿舍里的伙伴也睡不着, 正在那里看英语书, 嘴里头念念有词。 “你怎么没看她在外面修车？” 邢妍听到这话恍惚了下, 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真子小姐好像什么都懂。” 她擅长多门语言，了解各国的历史文化，几乎信手拈来。 而且还能修理车子，比男人们都要厉害。 甚至和国内关系都很好，不然怎么可能送那么多人出国劳务呢？ 唯一可惜的是，她是个日本女人。 为什么偏偏是个日本女人呢。 正在学英语的陈芳猛地抬头，“对啊，那边有个小花园, 我看她在玻璃花房内种着兰花，那个兰花好漂亮的。” 邢妍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那回头我们去看看那株兰花, 我听说她之前花了好多钱买了一个停车场，她一点不缺钱的样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忙碌呢？” 刘明他们这些在工作的好像是会把自己收入的一半交给真子小姐，可对比在他们身上的投资，这些钱还是少的。 邢妍想不通，难道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这大鱼，能有多大呢。 …… 秦蓁的语言班在五月底的时候结课，而岸边太郎已经四处走动，把国际旅行社的相关证件拿到。 邢妍等人正式成为大中国际旅行社的员工。 像是大部分白领那样，出入写字楼，每个月有基本工资和提成收入。 月薪最终能有多少，却还得看他们个人能力。 在大中国际旅行社营业之初，旅行社的几十名员工一直都拿基本工资过活，偶尔会有人来咨询出国旅游的事情，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出国旅游有些贵，不合算的。 还是在国内游玩好了。 邢妍一度有些着急，打听到秦蓁从新宿郊区搬到了千代田区的住处，她下班后约了陈芳一起去找秦蓁。 没曾想，她们过去的时候不太巧，竟然看到秦蓁在跟一个外国人聊天。 邢妍主攻的是法国旅游，陈芳则是专攻英语，不过欧洲旅行团那边可能还会欧洲各国游，所以她们多少也会些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 “那是个意大利人？” 邢妍也有些不太确定，“可能是吧，不是说真子小姐从小在欧洲生活，经常去意大利玩嘛，或许是在意大利结识的朋友？” 可是这个朋友为什么看着让人后背发凉呢？ 有点很可怕的样子。 两人一时间进退不得，直到那个外国人离开，她们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我们还要过去吗？” 邢妍苦笑一声，“真子小姐看到我们了。” 而且已经朝她们走了过去，现在假装无意中走到这边似乎都没人会相信吧？ 秦蓁邀请两人去家里喝口茶。 这处庭院要比她在新宿郊区的那个院子好看的很，庭院里有一处小小的池塘，里面的荷花开得正艳丽，但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颜色太过于浓艳。” 邢妍觉得这话一语中的，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玻璃房看到的兰花，“真子小姐很喜欢养花？” “不算太喜欢，打发时间而已。” 她这处房子是年前买下的，前些天搬过来后又请了一个佣人。 做饭马马虎虎不是很合胃口，不过会冲咖啡会泡茶，平日里再帮忙打扫，还算可以。 佣人阿部美玲将咖啡送上来后，很快就离开到外面忙活。 这里窗户开着，刚巧能够看到外面的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亭亭玉立不畏骄阳。 “真子小姐，我们隔壁是一家国内旅行社，他们的生意很好。” 陈芳在那里小口的品尝咖啡，显然这次前来拜访是以邢妍为主导。 秦蓁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姑娘，“你对日本文化了解几分，觉得自己的认识很深刻吗？你是否从小就接受日本文化教育，如果游客问你如何看到中日之间的几场战争，你会怎么回答？” 端起咖啡的手微微颤抖，邢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我不觉得放下仇恨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有些事情看似简单，可是我们想要做好那需要更多的努力。我不想为难你们，所以不要试图用自己的弱点去挑战别人的长处。最近物价也没怎么上涨，我以为发给你们的基本工资是够花的。” “不是工资的问题。” 邢妍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一旁陈芳轻声说道：“我们是来挣钱的，可是来到东京好几个月，我们并没有挣到什么钱。不好意思真子小姐，或许您瞧不上这些，可是那些钱对我们来说，很不一样。” 两个年轻姑娘，是这群导游的头头。 相对而言，邢妍更热血冲动些，陈芳显得冷静明智一点。 “我知道，不过再耐心些，市场很快就会到来，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是个狠心的资本家，恨不得压榨掉你们每一滴血就好。” 这样的调侃让陈芳有些不确定—— 她怎么就这么确定，出国旅游很快就会成为日本人的首选呢？ 稍作思考，陈芳小声地问了句，“不知道这个很快，是多快？” 秦蓁耸了耸肩，“再过几天就要八月了，大概十月份你们会迎来旅游旺季，年底的时候会各种忙碌，我希望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多学习，顺带了解一下欧洲那边的奢侈品，多做功课。” …… 离开这处庭院时，邢妍还觉得有点懵，“她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信誓旦旦的，大有“如果我说的不准，到时候你们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意思。 陈芳也不明白，“或许她有什么内幕消息吧，反正她说了，如果到年底还没忙起来，到时候会给我们一笔赔偿款。” 邢妍也知道，那笔一千万日元的赔偿款折合成人民币不到十万块。 按道理说，白吃白喝又不用干活就能拿到十万块是挺不错的。 可她总觉得不舒坦。 “真子小姐说的是，现在没业务，我们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再学习语言多看点书，充实自己。实在不行……” 陈芳凑到邢妍耳边，“咱们学了外语回国后也能去广东那边工作，听说工资一个月能有几千块呢。我一个表哥在那边当工人，回头我让他帮忙留意下。” 邢妍点头，“好，那我们就再等等，等到年底好了。” 事实上，在年底还没到来，也就是十月中旬后，大中国际旅行社开始忙绿起来。 就在这么一个上午，邢妍像往常一样在八点半来到旅行社进行打扫时，旅行社的电话响个不停。 “你们去欧洲那边的旅行有什么路线，价钱如何？我想要去香榭丽尔购物，你觉得要准备多少钱合适？” 接连的问题让邢妍有点懵，她听到香榭丽尔时下意识的用法语回答，等意识到这是一个日本人时，邢妍连连改口，用日语回答这位咨询者的问题，“我们旅行社有东京飞巴黎的七日游团体项目，如果您需要特殊的服务，也可以有单独的导游进行一对一的单独服务，不过价钱稍微贵了点，我们的导游会在这个过程中提供全程服务……” 在匆忙记录下这位顾客的需求后，隔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电话响个不停，邢妍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爆炸了，可是她整个人是那么的兴奋。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间会有那么多的人咨询出国旅游的事情，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有几个人咨询，甚至还有两个人已经定了下来。 真的像真子小姐说的那样，国际旅游的旺季来到了！ …… 岸边太郎找到秦蓁时，发现她正在跟人开会，是几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他有些悻悻地离开，“等会儿我再来找你。” 秦蓁点头，继续开会说了起来，“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到了地方之后，你们自行组建团队，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九月份，美英德法日五国央行行长和财政部长在纽约的广场饭店进行会议，会议最终决定日元、马克（西德货币）升值来挽救美元。 当日本的大藏省宣布这一会议结果后，第二天美元对日元的汇率就下跌4.4%，日元对美元的汇率不再维持250：1的稳定波动。 进入十月份后，日元对美元的汇率升值10%，而当这个时间来到十月底时，市场上日元对美元的汇率来到了200：1左右。 好戏开场，秦蓁当然不会错过。 她离开国内时留下的后手如今终于可以用了出来——部里培养的几个炒作外汇的人才迅速来到日本。 秦蓁统一安排，将人分散到大阪、名古屋、京都和福冈等地，由他们自行组建团队来薅日本人的羊毛。 好戏开始。 第89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5 岸边太郎是一个很“本分”的日本人, 起码目前为止，他也只是惦记着国际旅行社的生意。 对于广场协议到底怎么影响日本人的生活，这是日本政府受到了来自美国爸爸的威胁，还是半推半就的产物, 其实他和大部分日本人一样, 看到报纸新闻上的内容不明就里的骂上两句, 然后开始关心自己的钱袋子。 而现在, 他的钱袋子发生了变化。 广场协议后日元升值, 日元的购买力增强了，短时间内提升了十个百分点, 只需要多花一点点钱, 国内旅游就能升级为国外旅游，何乐而不为呢？ 国际旅行社的生意忽然间就来了。 大笔的订单涌入, 让隔壁国内旅行社的社长和员工都羡慕不已, 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 就连岸边太郎都充当工作人员在那里接了半天的电话, 瞧着旅行社的员工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他这才来秦蓁这里报喜。 却不想秦蓁在跟人开会。 这人有些陌生，不过真子小姐经常从中国引入劳务，估计是新来的劳务吧。 岸边太郎坐在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钟，看着那些人相继离开，他这才敲门进了来，跟秦蓁说起了旅行社的情况。 “您真是深谋远虑，我们已经和航空公司联系好，到时候应该会有一个二十人左右的旅行团去巴黎。刚才还有几个家庭主妇问我, 她们想要周游欧洲，我真的很希望日元能够继续升值，这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国外旅游对吧真子小姐？” 秦蓁笑了起来, “是的，如果岸边先生有心的话，甚至可以和那些奢侈品公司达成合作。” “和奢侈品公司合作？”岸边太郎被这个说法惊着了。他们竟然还能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奢侈品公司合作吗？ “是的。不要觉得那些大牌多么的遥不可及，实际上岸边先生，他们也需要销售量，不然只做高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开一个个的店呢？开店自然是想要顾客进去消费，如果我们能够为他们带去顾客，他们给我们一些提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岸边太郎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他当即意识到这是自己小市民心态作祟，他早前并没有买过什么奢侈品，所以不懂得其中的门道。 可真子小姐不同，她在欧洲生活多年，对这不要太了解。 不过日本人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真子小姐，出门旅游购物这再正常不过，或许那些奢侈品公司有足够的把握，他们的商品能够吸引客人，并不需要我们的推销。” 当然，国际大牌的营销费用可不是白花的。 不过嘛…… “据我所知，欧洲有许多奢侈品，如果岸边先生你想要做一套西装，你会选择意大利裁缝还是英伦风格的西装呢？这时候如果我告诉你，意大利裁缝的手艺更值得信赖，岸边先生心里头是不是会更倾向于选择意大利的定制西装？” 岸边太郎登时明白过来，国人之所以选择国际旅行社，那是因为他们对国外并不是那么的熟悉。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导游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一个值得信赖的导游，甚至能够帮助旅行团的客人决定到底选哪个包包、哪款香水更合适。 或许奢侈品公司瞧不上一个两个的客人，如果这些客人的数量以千百计数呢？ 任何一个奢侈品公司，都不会小瞧这个潜在的客户人群吧。 岸边太郎兴奋不已，他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怎么就结识了真子小姐呢？将漫天神佛感谢了一个遍，日本人连忙道：“那我这就去联系那些奢侈品店，真子小姐，你觉得我是不是亲自去谈一谈比较好？” 秦蓁笑着点头，“当然，这样你也可以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对了岸边先生，如果可以你可以去趟美国，实际上去美国旅游可能会更热门。” 岸边太郎顿时明白，“我知道了，那这段时间我不在国内，可能就要麻烦真子小姐多操心了。” “我知道。” 国际旅行社不过是一个小生意而已，秦蓁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她这段时间炒作外汇赚的钱就比旅行社一年旺季挣的多得多。 岸边太郎就算不提议出国考察，秦蓁也想要把人给支使出去，不然他总是这么贸贸然的闯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部里派来的人要去各地的交易所进行股票和外汇交易，当然目前主要是进行外汇交易。 秦蓁则是坐守东京统摄四方，她也没打算闲着。 岸边太郎离开后第二天，秦蓁就从新宿郊区的宿舍里找来几个人，组建了一个小团队用来炒作美元日汇。 广场协议公之于众时并没有将其中细则公布，秦蓁所得到的细则是从系统商城里花费一百万积分购买的。 是的，和她中岛真子这个身份相同的价格。 只能说物有所值吧。 协议里写道“美元在近期内自先有水平下调10%-12%”，同样升值的不值日元，还有西德的马克，“美元兑马克汇率从2.85下调至2.54-2.59的水平”。 从厚厚的会议记录中不难看出，联邦德国对这一目标很是怀疑，但作为旁观者的英国和法国则是选择站在美国的立场上。 广场协议是导`火`索，起码在永远不会反思的日本人看来，正是广场协议让日本被美国裹挟，最终市场泡沫让无数人从美梦中惊醒，不得不面对一地狼藉，他们迎来了失去的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事实上，这其中固然有美国的施压，却也不可忽视在其中日本方面的积极态度。 美国人的施压源于日本在八十年代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民生产总值一再攀升。 尽管距离美国的GDP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日美贸易中日本贸易顺差将近370亿美元，而这个数据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这样是不对的。 美日两国的高层达成了一致意见。 做儿子的怎么敢怎么能抢了老子的风头？ 美国政府施压，日本未尝没有乐见其成的意思，毕竟日元升值有利于日本企业走向世界，进行海外扩张。而且战后的日本需要一个全新的形象，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他们不想要背负战争犯的骂名。与美国合作，提升国际地位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尽管在未来三十年被无数的日本人诟病，甚至将责任推到美国人身上。 可秦蓁在这些不公之于众的文件草案和会议纪要里，看到了日本人的野心勃勃。 日本的财务大臣，大藏相（大藏省一把手）追忆，“六年前我被首次委任为大藏相那天，日元汇率是242，我离职那天日元升值到了219，人们称呼我为强日元藏相。这一次，在日元升值到200前，我不会离职。” 日本人信念坚定，直到几年后泡沫破碎，却又恨不得将这一段全都尘封在记忆中，再也不被提及。 政治上的交锋和普通人无关，却又关系到每一个人。 只不过对于绝大部分甚至可以说几乎所有的日本人来说，他们对报纸上的新闻知其然但并不知其所以然，政治离他们太远，谁又会关心这个呢？ 除非投机客！ 广场协议中自然有考虑到这些金融投机客带来的潜在威胁，为此还准备了180亿美元的储备金来进行市场干预。① 不过金融炒作者的嗅觉是何等的敏锐？在广场协议后第一个交易日，美元外汇下跌4个百分点，创造了伦敦和纽约外汇市场历史最大单日跌幅。 而当金融家们在周一炒作日汇时，在上周末广场会议开始前，秦蓁已经打电话给远在伦敦的林珙，“手里黄金全部抛售，全部买进日元。” 林珙人在伦敦，和秦蓁的联系不算是特别多，但是对这一要求他并没有迟疑，毫不犹豫的执行。 尽管负责金融监督的人发现了伦敦外汇市场有大额的日元买入情况，不过那个金额又不算特别大，并没有被监督者放在心上。 至于东京外汇市场上更没有觉得那些小量多次的外汇买卖有什么问题，要知道这里可是东京，从来不缺乏炒作日汇的人。 交易额多点有什么好怕的呢？ 两个交易日，买入卖出，林珙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刺激。 四个点的收益并不算多，但是广场协议后，国际黄金价格受到影响，突如其来的跳水让林珙狂喜不已，立马将回收来的钱再度投入到黄金交易中。 毕竟五国联盟投入了大量的准备金，这些钱都会用来维持外汇市场平稳过渡。 而国家“救市”就意味着有着无数的机会。 甚至林珙不需要秦蓁的遥控指挥，他已然摸清楚了“市场规律”，从9月22日广场会议结束到十月下旬，一个月的时间让林珙的炒作资金增加了30%。 这个盈利十分喜人，在和秦蓁沟通了最近的工作进展后，林珙笑着说了句，“所以当初你让部长把我派回伦敦，为的就是今天？” 和秦蓁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年，林珙自诩了解秦蓁，但还远远不够。 秦蓁比他想象中还要老谋深算。 是的，老谋深算。尽管那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可惜去美国太危险，不然往纽约那里派几个人效果会更好。”当然现在也不错就是了，人不能贪图百分百。 林珙听到这解释苦笑了下，“果然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以为，秦蓁是怕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依旧资料比较多 ①《管理美元：广场协议和人民币的天命》 第90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6 林珙没什么好怕的, 他是一个好战友，一个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付的。 也是一个秦蓁不想伤害的人。 让李部长将他调到伦敦，的确有这方面的嫌疑，不过秦蓁这时候只会装糊涂。 她很是擅长岔开话题, “我这边最近有点忙, 人在东京资金在伦敦纽约, 大概会7×24小时的炒作外汇, 咱们要不要来比试下？” 林珙是有经济头脑的人, 但正因为此他才知道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可他还是应了下来，“好呀, 怎么比？” “比谁挣的钱多呗, 反正咱俩的初始资金差不多，我这一年多开销不少现在手头上资金比你小了点, 不过这点便宜让你占也没关系。来比一下, 看到年底, 谁挣的钱更多些, 要不要？” 混迹在金融市场的人总是喜欢赌的。 秦蓁敢提出赌约，自然有把握。 林珙也深知她的能耐，但还是应了下来，“既然是赌，那总得有点奖励吧，咱们的赌注是什么？” 赌注？ 秦蓁被这个词逗乐了，“你想要什么赌注？” 当主动权来到自己手中时，林珙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输了的人给对方办一件事吧。” 这个赌注不算太离谱，秦蓁很快就是应了下来，“不过我这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你让我飞伦敦去给你过生日我可做不到。” 林珙闻言轻笑，“我是这么离谱的人吗？” 当然不是。 秦蓁难得的放松，跟林珙闲扯了几句，提到林珙还在帮意大利人干活的事情，她想起了之前来东京找自己的那个意大利人。 “我把人给劝回去了，回头时机合适再说吧。” 秦蓁的身份其实不算是百分百的安全，不过洛希尔家的人这几年依旧在稳固家族在黄金市场上的地位，对东京金融市场兴趣不大。 最是了解她的两拨人除了洛希尔家族就是意大利的黑手党。 其实两者都和她有深度的合作，不会揭穿她的身份跟她过不去。 其他人嘛，秦蓁也不怕。 所以即便是有小小的问题，她倒是也没放在心上。 挂断电话前，林珙又是叮嘱了一句，“你注意安全。” “知道。”秦蓁笑着应道，挂断电话到庭院里散步。 家里的佣人阿部美玲正在那里给金鱼换水，瞧到主人出来笑着说道：“这些鱼儿十分的活泼，您真的很擅长养殖。” 金鱼好养活又不好养活，翻肚皮是常见的事情。 不过阿部美玲来到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从没有见到过哪只金鱼肚皮朝上。 她的这位主顾，可真是一个再心灵手巧不过的人。 秦蓁闻言笑了下，“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金鱼池的水已经换好，秦蓁抓起鱼饵往里面丢了一把，“你孙女的身体好些了吗？” 阿部美玲是个单亲妈妈，一手将女儿养大后，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又做了单亲母亲，甚至在生下女儿后选择自杀。 阿部美玲不得不抚养外孙女。 她原本在工厂工作，可是外孙女经常生病不方便照顾，她只能辞去工作，正好被介绍到秦蓁这里工作。 新的主顾是个善良的单身女性，对她十分照顾。 她平日里做好清洁卫生，把饭菜准备好就够了，即便是把外孙女带到这里来真子小姐也从没责怪过，甚至还会给由美子零食吃。 “谢谢您的关心，她身体已经好多了，最近又去学校读书。 秦蓁闻言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我能帮助的或许有限，不过还是会尽可能的帮助你。” “您真的太好心了真子小姐。”阿部美玲双手合十，“希望天照大神能保佑您。” 日本的神管不到中国人，秦蓁笑了下没说话。 …… 刘明在写字楼里遇到秋山树理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后者喊住了他，“刘，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很快秋山树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父亲去世的突然，秋山树理请人把父亲背到楼下。 而当时的背尸工正巧是刘明。 不过那时候这个背尸工好像不是这副打扮，还是说现在背尸工都要西装革履？ 刘明恍惚了下这才认识到这是前主顾，他心猛地一跳但很快就又缓和下来，“我只是换了份新工作，秋山先生您最近还好吗？” 秋山树理笑了笑，“还好还好，换新工作挺好的。我刚好也想要换工作，今天过来应聘” 但秋山树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新的公司又看到了这个从中国来讨生活的背尸工。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些。 刘明说谎不眨眼睛，“秋山先生您是知道的，我们国内经济不算很好，尤其是和日本比起来，我听人说在日本能挣到不少钱，所以毕业后就想法子来日本了。刚来到时不好找工作，就做了一段时间的背尸工。我在学校里学的就是经济相关，所以前段时间看到这里有招聘就过来试试，没想到还真就留了下来。” 秋山树理不知道这个背尸工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经历，他一度有些同情，“还好都熬过来了。” 坐在那里等待的秋山树理又是跟刘明闲聊起来，毕竟前面还有面试者在等待，轮到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一番闲聊让秋山树理自信心满满，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来自中国的背尸工吗？ 他一定能被录取。 刘明寻了个机会进去给秦蓁送茶，看着面试的人离开，他让人等会儿再喊人进来。 简单的说了下外面发生的事情，“我怕他留下后，会看出些什么。” 其实刘明不知道，为什么秦蓁已经组建了团队还要再招纳日本人。 不过能赚钱的是老大，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照你这么说，更应该留下来才是。”秦蓁喝了口茶，“只要能瞒住这个熟人，还担心瞒不住其他人吗？” 刘明：“……有道理。” 但每天要瞒着人，也很累的呀。 “我的这个小工作室很快就会被注意到，到时候大家会发现怎么全都是中国来的劳务，你觉得到那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刘明反应过来，“我明白了。” 这样太危险了，所以需要招日本人进来。 “最近是过渡期，辛苦你们了，去请下一位面试者吧。” 秦蓁揉了揉额头，她最近其实有些偷懒，并没有24小时的盯着外汇市场。 不过上了年纪真的不一样，稍稍睡眠不足就有些疲惫。 刘明回头看到正在那里按揉太阳穴的人，硬邦邦的人发出了略有些清缓的声音，“挣钱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秦蓁听到这话恍惚了下，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她摇了下头，也就这几年。 忙完这几年，她都可以提前退休了呢。 暂时辛苦些吧。 …… 秋山树理回到家中，他的太太正忙着做饭，“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请假去面试新的工作。” 这个回应让正在整理西装外套的惠子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要换工作？”她觉得头晕脑眩，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秋山树理洗了把脸，坐下喝了口水，“是的，新工作已经谈好了。惠子，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看到了去国外旅游的广告？我今天去面试才知道，我面试的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大中国际旅行社的老板。等我入职后找机会问问，看能不能便宜点让你也出国去旅游。” 惠子忽然间觉得头好像没那么疼了，“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不过那位真子小姐可真是可怕，她一开始都把我问傻了。” 秋山树理原本以为，背尸工都能胜任的工作对自己而言更不是什么麻烦事。 但是那位真子小姐真的是太锐利了，她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日本女人。 “她问了你什么？” 秋山树理笑了笑，“跟你说你也不懂，不过那位真子小姐可真大胆啊。” 她问自己，“你觉得日元能升值到什么程度？”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秋山树理说，“我想大概能来到190左右吧？” 那样的话，将近有20%的升值，这已经很可怕了。 但那位中岛真子小姐怎么说的呢？她笑了起来，“就这么点吗？” 什么叫就这么点吗？ 日元升值20%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位可能是自己未来的老板，只要她能够给自己发工资，秋山树理觉得也没什么关系的啦。 惠子看着丈夫陷入沉思的模样，她又是担心起来，“可是你真的要辞职吗？” 秋山树理回过神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你知道的从我大学毕业后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八年，可是惠子我没有升职的希望，我的升职之路已经被他卡死了，我想除了换一份新的工作我别无他选。看开点惠子，虽然真子小姐很大胆，但是她给的薪酬很高，三十万日元的薪资，如果工作绩效高还能有3个点的分成。对了惠子，你还记得爸爸去世的时候，那个来我们家里的背尸工刘吗？他也在真子小姐的公司里工作，听说他上个月光是绩效工资就拿到了十万日元呢。” 作者有话要说：刘明：嘿，钱就是一个数字，随便我说。 第91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7 惠子有些惊呆, “那岂不是说他给公司挣了三百多万？这么多的吗？” 秋山树理笑了起来，“他是来自中国的劳务，只能拿到两个点的分成，基础薪资也只有十万日元。不过上个月只有一星期时间, 就挣了五百万日元, 这真的很厉害呢。” 没什么比数字更直接的了。 秋山树理很是期待新的工作, 真子小姐当时说期待他尽快入职。 只不过这个尽快也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彼时秋山树理已经望穿秋水, 几乎忍不住要打电话过去问问，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录取。 要知道, 面试后他就向原本的公司提交了辞职信, 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无业者。 这通电话犹如及时雨，让秋山树理彻底松了口气。 这可真是虚惊一场呢。 秋山树理很快就去上班, 他没想到等到来到时, 这家小小的金融公司已经换了面目, 之前来面试时看到的一些面孔都不见了踪影。 刘明小声解释, “那些大部分和我一样，都是来自中国的劳务，招到新人后就被辞退了。” 秋山树理愣了一下，“为什么，按理说你们的工资不是更低吗？” 从资本家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尽可能的压迫工人。 刘明苦笑，“是啊，不过可能是真子小姐不太信任我们这些中国人吧。” 喵的, 演戏好累啊。 秋山树理听到这话一阵同情，这么说来是他抢走了那些人的工作。 可也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这些中国人来这里抢走原本属于他们的工作嘛。而且那些人本来应该从事一些体力劳动, 炒作外汇是需要动脑子的，他们连系统的经济或者金融教育都没有接受，怎么能干好呢？ 从来都是达尔文主义优胜劣汰，自己没什么好内疚的。 人到底都是自私的。 秋山树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不过他看向忧心忡忡的刘明还是安慰了句，“你放心，我会尽可能的帮你，让你能够留下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背尸工也帮自己介绍了公司的情况，自己稍稍提供些帮助也不耽误什么。 刘明听到这话十分的高兴，“那可真是麻烦秋山先生了。” “没什么的，我们互帮互助嘛。” 刘明看着昂首挺胸去报到的人，他缓缓收起了笑容。 秦蓁说的可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她可真是个神算子，就连秋山树理的反应都算的一清二楚。 …… 十一月初，秦蓁将自己的小作坊正式更名为大中贸易社。 一共招到了十个新员工，算上留下来的刘明、金子和秦蓁本人一共十三个人。 英国、美国再加上日本本国的外汇市场，三个市场各自分配四人分白天晚上两拨来进行外汇交易。 而作为老板的秦蓁，大概除了盯着大家就是负责研究什么时候买入卖出，其实半点不轻松。 大中贸易社除了十二个专业的金融从业者，自然少不了一些打杂的人。 所谓的打杂的，其实就是帮着端茶倒水订饭什么的，毕竟两班倒嘛。 十一月初，秦蓁在公司待了差不多一星期后，确定公司运作正常，这才回到千代田区的住处。 阿部美玲看到神容憔悴的人十分心疼，“真子小姐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才是，如果家里有个人的话，或许会好些。”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您是觉得我应该结婚吗？” 阿部美玲并没有看到秦蓁眼角的戏谑，她低着头擦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如果真子小姐结了婚，或许可以将公司的事情交给先生处理，这样您只需要每天喝喝茶逛逛街去看看电影，生活会更好一些。” “愚蠢。” 咖啡杯落在桌上的声音让阿部美玲一下子慌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竟然让真子小姐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抱歉真子小姐，我可能是发烧糊涂了，在这里胡说八道，您千万别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脑袋磕肿的人，秦蓁有些头疼，“好了，我没有生气。” 只是觉得可笑。 这个民族的女人，将家庭主妇进行到底，又怎么会知道对女人来说拥有一份工作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即便是父母都不一定能靠得住，怎么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结婚证上的另一个人？ 没有经过彻底改革的人，又怎么真的明白“女人撑起半边天”这句话的含义？ 哪怕阿部美玲和她的女儿都被男人伤害，却还对男人抱有希望。 这可真是讽刺。 秦蓁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太过于疲劳懒的去跟这么个糊涂人浪费唇舌。 “我先休息，你忙你的去吧，轻点声，别吵着我睡觉。” 一时间没什么胃口，秦蓁去卧室休息。 …… 去新宿郊区的工厂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这个时间点来的不够巧，人不算特别多。 有几十个人正在那里围观进行汽车修理，还有些则是正在学习。 瞧到秦蓁过来，一群人过来打招呼。 “我看好像又多了许多生面孔。” 这边的事情秦蓁基本上交给了郭强来处理，他和刘明同时来到，在统筹管理上更胜刘明一筹，再加上来到后有段时间生病，不太适合出去工作，就在这边帮秦蓁打下手，每天操持着几百号人的吃穿学习和工作，其实也很辛苦。 郭强单独跟秦蓁解释，“这次是刚来的劳务派遣，真的。” 真的？ 意思说，单纯的劳务派遣？ 那行吧，这样混合着来，倒也更好些。 “那你这边的培训怎么样？都是进行的什么方面的培训？” “男的主要以机械为主，女的则是服务人员，语言方面的话，我想等邢妍陈芳她们回来后，让她们帮忙进行培训。” 怎么也得会一些英语什么的，偏生现在他们能够教日语，却教不了英语什么的。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我可真替邢妍她们谢谢你，人都忙得来回飞没空休息了，你还惦记着他们。” 郭强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我总不能麻烦真子小姐你吧？” 他都养成了习惯，哪怕只是和秦蓁两个人单独相处，也都是日语对话，称呼对方中岛真子。 “麻烦我不是应该的吗？”秦蓁笑了笑，“行了，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先来教她们一些基本的，这段时间我那边算是步入正轨，往后有时间，我每天下午过来一趟，教她们两个小时。不过你得安排下时间。” 郭强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是觉得真子小姐您那么忙，我还一直打扰不太合适。” 秦蓁是忙，但这点时间倒也能抽出来，“行了，先这样。” 两人往玻璃房那边去，那里还种着一株兰花草，不过这会儿都枯萎了。 没了秦蓁的照料，那兰花草像是无法汲取养分。 “前些天刚子跟我说，他上个月已经卖出了二十辆汽车和十辆摩托车，真子小姐，那个停车场你还记得吧？” 郭强很是委婉地提问，自从斥巨资买下后，秦蓁机会没再管过那里，把停车场交给人照看，仿佛从此就从她的记忆里删除掉了一般。 秦蓁被这话逗得直笑，“这么说，我这里倒是人才济济，有一个很不错的销售人员。” 郭强苦笑，可不是咋滴，刚子咋说的？ “强哥，要是真子小姐再不管，我怕我就要把这里的车子卖完了。” 这算咋回事呀。 郭强趁着这个机会，连忙问秦蓁有什么计划，别忘了他们这群人最开始被喊过来，是为了开出租车，出租车公司早就成立了，其他的都准备好了，就俩驾照他们都考下来拿到手。 唯独出租车还没开起来。 “先别着急，再等下。”秦蓁忽的想起了什么，“对了，回头春节的时候，记得包饺子吃，也别太委屈自己。” 这忽然跳转的话题让郭强有点懵，他是个较真的人，“那我们得等多久呀。” 等多久呢？ 秦蓁笑了起来，“再让日元继续升值嘛，差不多到150的时候，就可以有一部分人上岗了。” 但是想要全都上岗，那还要再等，等到日本股市开始热闹繁华，全面炒股大家都变成有钱人，每个人都觉得钱是花不完的，那时候就是他们的机会。 可以遍地捡钱了。 郭强作为一个管理者，多少也明白秦蓁如今赚钱的核心就是日元升值。 但他还是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一百五？”日元对美元汇率150：1？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秦蓁想起了自己面试那些员工时，不止一次的问“你们觉得日元能升值到什么价位。” 最大胆的也就是提到了150。 仿佛再说多点，那就是大逆不道。 “这么震惊的吗？我可以告诉你哟，或许日元会升值到一百二左右。” 郭强：“！！！” 你把我吓死的了。 秦蓁从不吓人，她只是有着极为敏锐的金融嗅觉而已。 当时间的指针走完1985来到新的一年后，日本银行宣布降息，直接降息0.5%。 然而这一举措似乎并没有达到原本的效果，三月份央行再度宣布降息0.5%，利息来到4%。 紧接着四月份再度降息，利息来到3.5%。 宽松的货币政策让金融客们犹如鳄鱼闻到了血腥味，市场一下子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降息意味着从银行借钱就方便了（甚至银行主动求着你借钱），那么钱从银行跑到市场，越来越多。可以从银行借钱炒房子炒股票（杠杆低嘛）大泡沫就此形成了。 第92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8 日本乃至德美两国的联合降息是稳定本国货币的一种策略。 尽管日元升值让日本的商品不再那么的物美价廉, 但是在新一年的美国商务部统计数据显示，1985年美日之间的贸易逆差将近五百亿美元。 日元升值的目的是什么？说通俗点不就是缩小两国的贸易差额吗？ 然而这个五百亿整整比去年的三百六十多亿扩大了将近40%，贸易逆差在扩大。日元升值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还要继续搞货币，降息不可避免。 然而对于投机市场的人来说, 降息则是意味着机会的到来。 金融市场上, 有一种极为常见的手段——加杠杆。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那就是手头上的钱不足够, 借钱来投资博取大的收益率。 最常见的加杠杆莫过于贷款买房。 而现在, 日本央行三次下调利率, 这意味着对于投机客而言，他们可操作的资金越来越多了, 自己手头上的资金不足可以从银行贷款嘛。 现在利息也不过是3.5个百分点, 从银行借出一百万，一年的利息也才三万五。一百万投入到外汇市场, 运气好的话不到两天就可以挣到贷款利息。 降息自然会让金融客们想方设法从银行里借钱, 钱生钱不好吗？ 另一方面贷款利息的下降也会影响存款利息, 公民将钱存在银行里所获得的利息收入也会下降, 那为什么还要存在银行呢？ 当这笔钱从银行流向市场时，那最好的去处应该是房市、股市外汇等金融市场。 只不过日本人对于金融市场不够敏感，还没有多少人想着从外汇市场挣钱，他们对股市的兴趣也没那么高，暂时还没冲进来当韭菜。 即便是东京的房价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响应着广场协议，默默的涨价了一些，这也并没有引发市民太多的热情，大部分人也不过是在消费时大胆了一些而已。 毕竟工作还是那个工作, 可口袋里的钱每天都在无形中变多，他们就算多一点点消费也没问题的。 吃的玩的这才是关系到民生的所在，房产股市且再等等你的人民。 这也日本央行的三次降息的本质背道而驰, 要知道降息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扶持本国的工业。 本国货币的升值不利于出口，毕竟过去一美元能买到的东西，现在得花1.2美元。日元升值意味着在国际市场上日本产品的价格优势下滑，而为了维持日货的市场份额，让本土的企业存活下去，银行主动降息。 一方面降低了工业企业的贷款压力，另一方面则是让国民把钱取出来投入到实业发展中去。 日本政府的这个想法让秦蓁大受震撼—— 到底是多大的脑回路，竟然会觉得老百姓嫌利息低把钱取出来后竟然会投入到实体经济中？ 想不明白。 实体经济的投入产出比并不高，尤其是在时间成本的作用下，这个回报率就更显得磕碜。 显然，日本人也没有政府假设中的那般“思想觉醒”，倒是秦蓁已经早好几步布置好了未来的路。 只不过房地产这块，她没有下手。 秦蓁大胆却也谨慎，在邻国的首都炒作房子，万一被日本政府察觉，国家也不见得能把她给捞回去。虽然系统跟她一再担保绝对没事，但秦蓁暂时不冒这个风险。 她只是小小的做了试探，坚决不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全民疯狂时代还没有到来。 秦蓁继续在外汇市场上折腾。 …… 秋山树理觉得他的老板真子小姐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经济学背景的秋山树理在来到大中贸易社后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古怪。 他一直都有进行股票的炒作，也算是略懂其中行情。 金融市场上的投资，肯定是有赚有赔嘛。 实际上只要大头是赚的，跑赢银行利息，不对，前段时间政府发行了不少短期国债，能够跑赢国债的利率，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好的。 当然，对金融市场上的人来说，钱翻倍才是首要目标。 如果能够翻倍呢？很简单，只要保证每个月的盈利有6个百分点，一年就能成功将资产翻倍。 然而秋山树理发现，大中贸易社的盈利点不是每个月六点，而是每周六个点…… 这怎么可能？ 外汇市场不可能永远有这么大的起伏，每天一个点并不难，可是你怎么能保证能够抓住最高点卖出又在最低点买入呢？ 即便是股神也做不到的吧？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他和田岛等人也只能尽可能的寻找机会，而真子小姐不过是随便指点买入卖出，就是最佳时机。 不信邪的秋山树理和田岛等人一直在观察，他们观察的结果是，哪怕刘的基本薪资比他们比，哪怕刘的业务提成比他们少，但是他总是拿钱最多的那个。 这个中国劳务，赚的比他们多得多。 到底谁才是股神？ 秋山树理和田岛由贵邀请刘明吃饭。 他们几个最近上白班，工作结束后的邀约让刘明不太好拒绝。 等他回到那边宿舍时，天已经黑透了。 从电车上摇摇晃晃下来的年轻人在步入厂区后，手也不抖了，腿也不晃了，哪有半点喝醉酒的样子？ 郭强来找刘明说事的时候，就看到刘明在打电话，用的竟然还是英语，“是的，他们有些套我话的意思，我说我没什么经济头脑，按照您的吩咐来做，反正赔了也不会怨我。他们还有些不太相信。”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浅浅的嘲弄，“不信也正常。” 刘明一时间觉得酒劲上来了，他有些头疼。 “我怕回头他们再去找金子喝酒，过会儿我去跟金子说一声。” 贸易社里就他和金子两个外国人，从自己这里套不出话来再找另一个简直是理所应当。 “嗯，辛苦了。” 刘明笑了起来，“应该的，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他就看到老战友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怎么跟真子小姐打电话还神神秘秘的，怕我偷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郭强的嬉皮笑脸没能持续多久，谁让刘明黑着一张脸呢？ “我昨天晚上出去了趟，看着街上也热闹得很，到处都是去酒吧的人，你要不问问真子小姐，看咱们公司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好？” 刘明瞥了一眼，“你是不想当管家婆了？” 这话说的人不太高兴，他是被硬拉着去折腾的，要是有选择，还是当司机好。 刘明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自己跟她说？她最近不是一直来这边教外语吗？” 郭强说了呀，提了几次后不再好意思提，总觉得是催人。 倒是刘明意识到什么，“是不是谁受欺负了？” 不然，郭强怎么可能这么耐不住性子？ 他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郭强犹犹豫豫的说了起来，“就是被扣了些工资。” 这话让刘明瞪大了眼睛，“多少？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没跟真子小姐说？” 郭强怎么说呀。 他是天天能见到秦蓁不假，不过眼看着这人每天行程匆匆，哪还敢用这事去麻烦她？ “糊涂。这是小事吗？今天你忍气吞声了，信不信下个月他们更变本加厉？” 刘明日常和贸易社里的日本人打交道，对他们实在是再熟悉不过，“除了扣工资还有什么事？” 他不信就这么一个，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郭强轻咳了下，“一直跟我联系招人的那个钢铁厂的人说往后工资可能会少一些。” 刘明觉得自己额头在抽筋，他觉得不止这些，“还有呢？” “我跟咖啡厅约好了的，不过他们说最近来日本打工的中国人太多了，所以价钱上……” …… 阿部美玲看着敲门的人有些奇怪，很少有人会在深夜来打扰主人家，尤其是这么一个单身的女性。 真子小姐又有些贪睡，晚上恨不得能把电话线都拔了。 就算这人说破了天，也不见得能见到真子小姐她人。 刘明没想到这个女佣这么顽固，他有些耐不住了，“到底你是主人家还是她是？要是耽误了她的大事，你当得起吗？” 阿部美玲听到这话有些心虚，转过身去嘟囔着去喊人，“我就算说了你也见不到，这么大声做什么？真是没礼貌。” 刘明在门口等了将近五分钟，这才看到那个女佣一脸不情愿的出来，“真子小姐请你进来。” 真是奇了怪了，真子小姐竟然没发脾气。 阿部美玲送水过来的时候，听到两人在叽里咕噜的说着外国话，她压根听不懂，一脸懵逼的去外面等着。 刘明觉得这件事不能瞒着秦蓁，尽管他也不确定秦蓁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但直觉告诉他，不能隐瞒。 “他倒是能沉得住气。” 这么一句评价让刘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已经说过他了，这件事也怪我，那么多人都归他管，我本来也该多关心下的。” 秦蓁闻言挑了挑眉毛，“所以，你这是替兄弟两肋插刀，觉得我不会揍你是吗？” 最近没什么生意可做的系统忽的诈尸。 系统：哇奥，打起来，打起来！ 它想看。 第93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39 事实上, 秦蓁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她又不是格斗高手，怎么可能打得过刘明？ 哪怕是对方打不还手，她还嫌打人硌手呢。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是有点生气。” 恼怒郭强太会为人着想，以至于忽略了更为重要的问题。 至于日本人的排斥, 秦蓁还真不意外。 非要让她在日本人和犹太人之间做出选择, 那日本人绝对肯定稳压后者一头。 除了营销反噬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家国之间的血海深仇, 怎么可能忽视呢？ 即便是她遇到的日本人都还算客客气气。 但假的真不了。 “我明天去处理这件事, 你回去后跟他说，让他把大家的工作情况整理出来, 越详细越好。” 刘明大概心里有数, “行，我知道了。那我明天需要请假吗？” 他还是担心, 秦蓁一个人处理不来这件事。 “不用, 要是觉得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不操作也没关系。” 刘明没什么金融嗅觉, 没有秦蓁的指点，或许不操作更安全一些。 这个吩咐让刘明哭笑不得，“那也好，你早点休息。” 离开这处庭院时，刘明想起了什么，特意向阿部美玲道谢。 这客套话让老女佣有些惊讶，嘟囔了一句，“您路上小心。”然后关上了院门。 她很快就回到屋里, “小姐，您还不打算休息吗？” “你去睡吧。” 秦蓁有些睡不着，刘明跟她说这件事很好, 让她能够第一时间处理，只是如何处理好还得好好想想。 抬头看向外面，秦蓁看到门外的人，“怎么，还有事？” 阿部美玲摇了摇头，“没有的，那小姐您早点休息。” 她只是想起了女儿，尤其是刚才小姐那低头出神的模样，让阿部美玲异常的想念自己的女儿。 回到自己和外孙女居住的小屋里，女佣看着睡觉缩成了小小一团的人，她叹了口气，将孩子抱在怀里睡了去。 主屋里的灯一直不曾熄灭。 …… 岸边太郎最近很忙。 国际旅行社的生意一直很火爆，尤其是过年那段时间。 先后去了欧洲和美国，岸边太郎回国后又和航空公司谈判，新推出的几个美国旅行团很受欢迎。 尤其是接到了两个大公司的旅行团后，这让岸边太郎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把旅行社做大做强。 国际旅行的生意红火让同行们有些眼馋，同一楼层的几家国内旅行社也纷纷转型，但是生意并不那么的好。 想要找到精通外语的导游有些麻烦，这让不少旅行社把目光投到大学校园中。 找导游和外国语学院的学生总行吧？ 然而他们依旧需要进行培训，甚至于还要支付这些学生高额的薪水。 从日元升值后，国内的用工价格就不断上涨。大学毕业生从来不愁找工作，他们对工作要求很高，薪资要求也水涨船高。 要知道国内旅行社最近生意并不是很好，哪有那么多钱先给这些毕业生们预支工资，而且还要等他们毕业才能入职呢？ 这窘状让岸边太郎看的直乐呵，还是真子小姐有远见，培训那些中国劳务，底薪挣大钱，可真是不错。 要是再来一些精通外语和日语的中国劳务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赚更多的钱。 大概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岸边太郎正惦记着，就接到了来自秦蓁的电话。 “我这边出了点麻烦，可能需要岸边先生你帮忙。” 那么有市场远见的真子小姐能有什么麻烦？ 岸边太郎迅速过去，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麻烦事，“那您有什么打算？” 外来劳务被克扣工资并不稀罕，别说外来务工人员，有时候新人也必须被车间、办公室的潜规则所胁迫，请喝酒之类的都是小事。 要知道，日本从来都是一个阶级森严的国度，等级几乎深入到每个人的骨髓之中。 “岸边先生人脉多，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帮我联系下目前进行劳务输出的企业。” 岸边太郎听到这话意识到秦蓁的想法，“您的意思是，想要联合起来给用工企业施压？这不行的不行的，这会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转。” 这可不是件小事，岸边太郎很快就否了秦蓁的想法，“真子小姐，那些中国人也只是损失了一点点的钱而已，您没必要为了他们得罪那些企业，如果他们从此不再用中国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我们没必要为中国人损害本国利益，没这个必要。” 秦蓁看着语重心长的岸边太郎，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我只知道，他们这是在打我的脸。” 听到这么一句，岸边太郎恍惚了下，他怎么就忘了，中岛真子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传统女人。 她脾气大着呢。 “如果岸边先生不打算帮这个忙就算了，我……”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岸边太郎迅速察觉到危险所在，要知道那家国际旅行社自己只有三成股份，如果真子小姐不高兴随时可以把他给踢出去。 他还指望旅行社挣大钱呢，哪敢得罪她。 “我试着联系下，不过能不能说服他们我没有什么把握。” 大家就是为了挣中间的佣金，没必要为了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得罪自己的主顾和同胞呀。 秦蓁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岸边先生不用担心，只需要把他们联系到就好，至于如何说服大家，我来处理。” 这让岸边太郎彻底放松下来，“那我这就去联系。” …… 秦蓁见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劳务公司经营者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 她过去的时候，岸边太郎正在那里跟人闲聊，这是一个很擅长交际的人，简直是左右逢源。 看到秦蓁后，岸边太郎迅速将她介绍给大家。 瞧到大家似乎对秦蓁的兴趣更体现在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件事上，岸边太郎连忙补充道：“真子小姐也是大中国际旅行社的社长，或许诸位听说过我们旅行社的名字。” 房间里一群人收起了原本的几分轻佻，何止是听说过，最近这个名字不要太响亮。 这并非东京第一个国际旅行社，也并非最大的国际旅行社，但却是这半年多来生意最好的那个。 听说一些想去旅游的人宁愿等着，都不愿去其他旅行社参团。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 松下劳务公司的小老板松下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大中贸易社也是真子小姐的产业吗？” “这个不是……” “是的。” 岸边太郎傻了眼，他错过了什么吗？ 真子小姐竟然还有别的公司。 松下明看秦蓁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他连忙起身，很是恭敬的和秦蓁握手，“真子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秦蓁很是客气的笑了笑，“就是运气好而已，谈不上什么。” 这风轻云淡的态度更是让松下明多了几分敬佩。 生意场上潜规则，钱是老大。 一个女人能够挣大钱，那更说明她有背景。 松下明的一句话让秦蓁一时间被众人恭维，以至于当秦蓁说到她手下的工人被欺负时，大家话也多了起来。 “这种情况我们也遇到过，上次有个工人受了伤，可是那边工厂只给了一点钱，工人整天找我闹，我没办法只能掏钱，那边工厂得罪不得，可是这工人要是回国不说我好话，我还怎么招人？” “我们这边也被压了钱，每次发工资都要向那边工厂交孝敬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用人单位是财神爷，他们哪敢得罪？ 秦蓁听着一群人诉苦，她很是耐心的听大家说完，这才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联络工人，罢工。” 系统：我的小乖乖，在东京组织中国工人罢工，宿主你咋不上天呢？ 秦蓁没空搭理这个插科打诨的小玩意。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一干人，“我的想法很大胆，惊着大家了是吗？所以，那些工厂企业也会被吓到，不是吗？” 有心和秦蓁交好的松下明反应过来，“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真子小姐，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要知道工人从来都不缺，万一企业不受要挟怎么办？” “是的，市场上从来不缺工人，但廉价的工人也不缺吗？一个中国工人只需要半价的薪水，做的工作一点不比本土工人少，甚至更多。您也知道我是做外汇的，没人比我更清楚日元升值对国内企业的影响，他们现在是想发设法的来降低用工成本。一个中国工人的缺失得用一个半国内工人来填补，为此他们支付的工资将会是三倍甚至更多，您觉得工厂会算不清这笔账？” 松下明一时间愕然，但他的确被说服了。 这笔经济账不是算不明白，只不过他们不敢冒险而已。 “可是工人们那里怎么说，或许他们压根不想罢工呢？即便是少拿一点工资，他们赚的也远远比他们在国内挣得多。” 说这话的人是秦蓁再熟悉不过的岸边太郎，日本人死死的盯着秦蓁，“真子小姐有没有考虑过这点？” 被隐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岸边太郎很是气愤，他甚至有些故意拆台。 两人之间略有些剑拔弩张，准确点说是岸边太郎单方面的挑衅，因为在其他人看来，中岛真子是那么的风轻云淡，“罢工期间的工资，我来支付。” 财大气粗到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差不多十二点半 第94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0 虽然他们这些人的劳务公司规模不算特别大, 但这些人加起来也有上万人。 每个中国工人的日工资按照三千日元算，那也有三千万日元啊。 就为了争这一口气，就拿出三千万日元？ 岸边太郎觉得这人真的是疯了。 不是三千日元，是三千万啊！ 如果罢工持续三天, 那可就是一个亿！ 做劳务公司的也都小有资产, 但谁不被秦蓁的财大气粗惊着？ 松下明忍不住问了句, “冒昧请教真子小姐, 您的贸易社很赚钱吗？” 秦蓁看向那眼睛几乎在放光的中年男人, 她依旧神色平静，“还好, 支付罢工工人的工资绰绰有余。” 松下明觉得自己有点牙疼, 他连忙喝了口茶，觉得这下不疼了, 酸的厉害。 跟吃了柠檬似的。 “一天就能挣几千万？” 秦蓁含蓄地笑了笑, 没有说话。 但笑容意味着什么, 没人不明白。 这也太赚钱了吧。 难怪人家就要争这一口气呢。 不在乎。 所以无所谓。 钱没了可以再挣, 但是脸面丢了往后还如何立足？ 不需要秦蓁说什么，一群人已经自行脑补出来。 看向秦蓁的目光再没有之前的色眯眯，无不是充满敬畏与羡慕。 钱啊。 谁不爱钱呢？ 松下明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真子小姐并不是真的想要组织工人罢工吧？我觉得更多的还是为了公司考虑，我冒昧的请教您还有什么想法。” 要不是秦蓁真不认识松下明，而且岸边太郎因为太过于意外刚才都背刺了她一下，秦蓁还真以为这人是岸边太郎安排好与她打配合的。 事实上，这个松下先生本质就是想套近乎, 大概是想跟着她炒外汇。 不管怎么说，人情秦蓁收下了，至于要不要带着他干, 也不着急。 “松下先生说的没错，我只是为我自己为我的工人讨回公道，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一时任性就让其他用人企业蒙受损失，虽然我在国外生活多年，但对国家的感情也是有的。” 系统：啧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表白。 包厢里那么多人，就俩国家嘛。 秦蓁神色动容，“只是有些事情是底线，没来到这里之前，我还以为只有我的工人被欺负，来到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提供服务的劳务公司都是弱势群体。如果我们不自己团结起来，只怕往后就没了我们的生存空间。我不止是为自己争这口气，也是为大家着想。” 松下明点头，“真子小姐的心意我们明白，你是做外汇的，自然不会把做劳务挣的这点钱放在眼中。” 这一番解释让其他人觉得是这回事。 说白了人就是花钱出口气。 中国工人联合起来，最终受益的还是他们这些做劳务公司的中介。 “那真子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工作，要不我们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报社？用媒体来施压，如果行不通的话我们再组织罢工也不迟。” “是的。其实罢工本质还是为了那些中国工人争取权益，他们不应该拿真子小姐的钱。” 中介是两头吃。 不过秦蓁可不是真的中介，她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主要还是辛苦各位，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松下明笑了起来，“真子小姐客气了，说起来我对金融市场最近也有些兴趣，不知道真子小姐能否指点一下？” 这件事他们是受害者之一，联合反抗起来那就能成为最终的受益者。 松下明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想着看人家钱多就想着从人口袋里拿钱。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请教一下如何进行金融投资，那样的收益可要高得多。 秦蓁当然明白这个中年男人的心思，她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当然，只不过我也是半吊子水平，希望不要误导了松下先生才是。” “怎么会？” 松下明的彩虹屁让其他一干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够在外汇或者股票上赚钱，或者说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和中岛真子搭上关系，就算是组织十次八次的罢工都没关系呀。 岸边太郎看着成为众人中心的秦蓁，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蓁竟然还有其他公司，更没想到这个公司是那么的赚钱。 自己辛苦经营的旅行社又算得上什么？毕竟辛辛苦苦一个月挣到的钱都不如那家贸易社一天挣到的钱多。 自己就像是一只猴子，被耍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人群中的秦蓁，一口闷下了那杯清酒。 …… 秦蓁并没有喝酒，她自称不胜酒力，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勉强。 大家都有所图，哪敢对她放肆？ 岸边太郎原本以为她会跟那个松下明一起回去，却不想她竟然要送自己回家，“有机会再聚。” 不像是其他日本女人，总是在离别时鞠躬九十度，这个人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就上了车。 男女之间的尊卑，她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车子里有些安静，岸边太郎觉得酒臭味有点明显，他皱了下眉头，打开车窗。 “您真的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 秦蓁还能听不出这话里头的酸味？她笑了起来，“觉得我不够意思，没带你一起玩不合适？” 岸边太郎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然而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的确把你当朋友，但是岸边先生，我的贸易社几百亿的规模，你确定你有那个资本与我合作吗？” 岸边太郎一时间啧舌，“这，这么多的吗？你在骗我。” 几百亿，那就是好几亿美元。 她怎么可能这么有钱？ 秦蓁笑了起来，“日元的汇率从250左右到现在的160，半年出头升值将近40个点，我的资金也在不断累加。岸边先生，方便告诉我你的总资产有多少吗？” 杀人自然是要诛心的。 当然秦蓁在东京的资本其实不到百亿日元，因为很多钱还要分散到日本其他地区的交易所。 不过吓唬吓唬人倒是没问题的。 岸边太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的资产不到真子小姐的千分之一…… 又有什么资格跟人谈合作呢？ “我，我错了。”他可真是异想天开。 秦蓁看着垂着脑袋的人，她声音十分冷清，“很抱歉这么说，但是岸边先生人有的时候多大的能耐吃多少饭，我觉得这话倒也没什么错。您是有些小聪明，但是很抱歉您的父亲没有留给你那么多的资产。” 是啊，人家有个富豪父亲留下了大笔的遗产。 自己有什么呢？ 岸边太郎苦笑，“抱歉，是我失态让真子小姐见笑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岸边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真的想开，我们的旅行社还能挣钱，它也离不开您的苦心经营。” 日本人看向车窗外，“是的，我不该心存妄想。”这个国家的阶级早已经根深蒂固，自己能够从孤儿有今天已经很了不起了，哪还敢奢望那些有的没的呀。 真的是……太不自量力了。 …… 李部长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时愣了下，“罢工？”他下意识的看向秘书，“东京那边有跟你说这件事吗？” 秘书苦笑不已，“没有，我刚才去打电话联系了下，暂时还没联系上，大概又出去罢工了吧。” 不过他有看这些天的报纸，其实一开始也没当回事。 四月底的时候有日本的报纸上就提到了中国工人被工厂压榨的消息。 谁曾想到了劳动节前一天，东京的中国工人开始罢工，劳动节当天大阪、名古屋等地的中国工人开始响应，一下子闹成了国际头版新闻。 他觉得，这要是没秦蓁在里面推波助澜那才奇怪呢。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这样你去跟外交部那边联系下，看能不能声援一下。” 想要外交部施压有点难，但是声援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边已经在安排了。”秘书轻咳了一声，“我听说日共那边也有在行动。” 这倒是让李部长惊呆了下，很快就意识到这种行动并不见得能掀起多大的波浪，毕竟日共式微，没能在二战结束后上台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不过能推波助澜也是好的。 “再联系秦蓁，看她到底是想要搞什么。” 这可是自己的嫡系，在邻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是要干什么？ 他早就退休如今也不过是发挥预热而已，就算担上责任也不怕什么。这辈子什么没做过？早就活够本了。 但秦蓁还年轻啊。 更重要的是自己之前往日本送了那么多人去，万一被查出来，这可是大事件。 李部长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半下午的时候才接到秦蓁的电话。 年轻人在他面前有些肆无忌惮，“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李部长被这话惊着了，“你可真大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秦蓁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把我赌对了，您看到纽约时报的新闻了吗？那边竟然在声援我们的罢工呢。” 那篇声援文章看的秦蓁笑抽了肚子。 “可惜，罢工结束了。”她颇是遗憾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搞定 第95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1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罢工持续两天半也该结束了。 秦蓁也没想着解放平安京, 她只是争取该有的利益而已。 如今目的达到，罢工理所当然的结束。 只有拿起武器反抗才能获得应有的权益。 秦蓁现在可以说是深谙此道。 和领导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她等着聆听教诲。 李部长叹了口气，“我老了,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不过秦蓁, 在异国他乡总归不比在家中, 我还是那句话, 安全第一。” 钱总归是能挣的，这里不行就换别处嘛。 但是性命就这么一条, 他活够本了, 但秦蓁还年轻，他是自己最看好的接班人, 可不能折在国外呀。 并非想象中的教育人, 秦蓁轻咳了一声, “我知道, 您放心，我会把大家安全的带回去。” 一个不少的带回去。 …… 战场回到东京。 4月21日，美日之间达成共识，纷纷降息。日本利率创造战后历史新低，3.5%。 4月23日，刘明被秋山树理等人邀请下班后去喝酒，回到住处后从郭强那里知道同胞们被工厂方面克扣工资等诸多小事。当晚，刘明将这件事诉秦蓁。 4月24日, 秦蓁找到岸边太郎要其帮忙约出东京众劳务公司的老板。 4月26日，秦蓁与松下明等劳务公司老板相谈甚欢。 4月30日，国际劳动节前夕, 东京的数万中国工人联合起来举行罢工。 5月1日，日本其他城市的中国工人响应东京，纷纷罢工抗议企业的不公平待遇。同日，日本共`产`党声援国内的工人运动。《纽约时报》头版头条，声援日本的工人运动。 至此，这场中国工人主导的发生在日本首都以及主要城市的罢工震惊寰球。 5月2日下午，在日本政府督促下，企业处理此事，弥补工人损失，并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场明面上持续了两天半，实际上战线长达十天的罢工运动最终以胜利告终。 秦蓁并没有露面，她只是在幕后出谋划策罢了。 比如说，让工人们向企业索要罢工三天的工资。 再比如说，要求企业双倍补偿之前克扣的工资。 工厂方面只能掉落牙齿和血吞。 不然呢？ 重新招聘新的工人吗？可是工人上岗也需要时间，从什么都不会到熟练工也需要培训，这些都需要成本。 如果是之前，一两个工人抗议也就罢了，可现在那么多工人联合起来，工厂反倒是成了弱势群体。 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的诉求。 谁让国内的工人工资高呢，他们不舍得呀。 自从日元升值后，国内的劳动力成本和原材料成本都直线上升，而日元升值又让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优势不再那么明显。 工厂方面想方设法的节省成本，用工成本是最容易抓的，谁让来自中国的工人们价格低呢？ “那你为什么不趁机要求企业给工人们涨工资呢？” 岸边太郎有些不太明白，他知道真子小姐这是在收买人心，可为什么不干的更干脆一些呢？ 不要跟他说爱国之类的空话，他还能瞧不出来？ 中岛真子并不爱日本，她爱的是钞票。 秦蓁喝的茶还是之前让人买的西湖龙井，味道比所谓的日本清茶好多了，她一度觉得自己上了年纪，怎么跟老头似的爱上了茶呢？ “我的诉求只不过是给我的工人讨回公道，仅此而已。” 秦蓁不想跟岸边太郎多说什么。 她倒是想呀，让中国工人与日本人同工同酬，然而资本的话语权掌握在日本人手中，是她想想就能做到的吗？ 这次罢工的本质目的是讨回被克扣的工资，但凡是确保了工资往后不会被克扣，她就已经可以给自己打满分了。 涨工资？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条工厂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其实战线不宜拖太久，铁桶从来不是牢不可破的，时间稍微长上一些，这些工厂就会发现可以通过收买工人击破防线。 倒不是秦蓁信不过工人，只是那么多人呢，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呢？ 她既然要全盘考虑，自然会想到最糟糕的情况。 所以战线要尽可能的缩短。 30号的罢工，再加上国际劳动节，这个时间点足够的敏感。 一切的一切都是苦心经营的结果罢了。 秦蓁是一个粗劣的精算师，一步步的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就够了。 她的回答让岸边太郎觉得略有些敷衍，不过想到人家那么有钱，一切又都解释的通了。 你还能指望一个有钱的大忙人事无巨细的跟你解释吗？ 喝了几盅酒呀，这不要太乐观主义呢。 “真子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段时间有几个旅行社一直试图在挖我们的人。”岸边太郎稍稍迟疑，“之前那些没有坚持完整个培训过程的人也来找我，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份工作。” 这不奇怪，人都有趋利避害性，国际旅行社现在正吃香，跟当初没有生意的冷清压根不是一回事。 想吃回头草简直再正常不过。 秦蓁不动如山，“那岸边先生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让日本人略有些纠结，迟疑了下这才说道：“他们几乎没有学到什么，让他们来工作很可能毁了我们旅行社的口碑，只是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旅行社需要扩张，我们也需要人。” “我们需要人，但不是什么人都要。”秦蓁的话让岸边太郎愣在了那里，看着嘴角噙着笑的年轻女人，他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您说的是，是我太目光短浅了。” “我说了，挣钱的机会多得是，岸边先生不用太过着急，心急并不能让你赚的盆满钵满，反倒是很容易让你掉坑里去。招人的事情你可以同步进行，不过旅行社的规模没必要弄的特别大，还是那句话挣钱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岸边太郎听到这话眼神有些热烈，“真子小姐有新的想法？” 秦蓁笑了起来，“岸边先生最近有关注外汇吗？” 当然。 岸边太郎发现自己的回答似乎太理所当然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是有在关注，真子小姐的意思是……” “日元已经升值到160了。” 岸边太郎点头，“这个升值幅度有点大，不过按照现在的经济发展，我想不排除进一步升值的可能性。” 秦蓁笑着摇头。 “为什么？” 岸边太郎有些紧张，他刚把自己的那点闲钱投入到外汇市场上。 “东京峰会快要召开了。” 秦蓁看着一头雾水的日本人，“在峰会召开前，日元不会再升值，甚至会出现大幅度的贬值。” “为什么？” 岸边太郎有点懵，他没搞懂这其中的逻辑。 “多看看新闻吧岸边先生。” 一个想要从政策中赚钱的人却对政策一无所知，这样能赚钱大概只能说这个人运气足够的好吧。 但这样的运气又能持续多久呢？ 同样的问题，贸易社里也有人问秦蓁，为什么这段时间要放假呢？ 把手里的日汇抛售兑换成美汇，持汇等待？这似乎并不符合贸易社一贯的传统，要知道他们白天黑夜两班倒的炒作外汇，可谓不眠不休呀。 倒是秋山树理大胆的猜测，“真子小姐是不是觉得大藏省推迟公布第一季度的数据，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有个明白人。 “第一季度的经济不如预期，日元走强，可是日本经济并没有随之走强，甚至出现了疲软状况，尽管去年对美国的贸易顺差高达五百亿美元，但你觉得大藏省真的高兴吗？别忘了日元升值的本质目的是为了缩小美日之间的贸易差额。” 秋山树理反应过来，“东京峰会在即，真子小姐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国内会遏制日元继续走强，甚至很可能回调？” 秦蓁笑了下，“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已经安排了旅行团，趁着这个机会诸位可以带着太太去欧洲玩一圈，去滑雪也不错，天气不算特别冷，倒是容易活动开筋骨。” 老板既然发话了，一群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何况他们这段时间真的是每周都要工作，和家里人相处的几乎很少。 瞧着老板去她的办公室，秋山树理看了眼刘明，“你们打算去做什么，要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吧？惠子一直很想要见一见你。” 刘明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我看这段时间能不能再去干点别的事情。” 半个月的假期呢。 这可真是再大方不过的老板。 其实刘明没太搞懂秦蓁的心思，尽管近期日元会贬值，但是也不会直接贬值没有回荡吧？ 只要抓住区间依旧能够挣钱不是吗？ 他没想明白秦蓁的心思。 倒是秋山树理被惊着了，“你该不会是想要重操旧业吧？你挣的钱还不够多吗？” 作为贸易社里最能挣钱的人，刘明的工资比他还要高上一些呢。 秋山树理不服气，然而这家伙运气就是这么好，让人不服气不行呀。 刘明笑了起来，“到时候再说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不过去当背尸工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有钱赚就好，这些钱将来都会用到国防建设中，这就够了。 刘明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大佬告诉我五月初是日本节假日，嘤，我事先功课每做足，这里不好调整了。就当是平行世界吧 第96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2 5月上旬, 秦蓁离开东京，在来到日本近两年后，她终于得空回了趟国。 秦振华提前接到女儿电话，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 这两天没事就想着给闺女做什么饭吃好。 秦宁看不下去了, “秦蓁说了她就在家待一天半, 你是打算一小时喂她一顿饭？把她喂成个大胖子吗？” 他就没见过老爹这模样, 多大年纪了, 还没他家乔乔沉得住气。 “我乐意，我闺女我不疼还指望你心疼？”秦振华瞥了儿子一眼, “别碍我事。” 秦宁：“……”仗着年纪大就不讲理是吧？要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真的不要太过分。 倒是孙轻眉见状笑着说，“秦宁就这脾气,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前两天就去了全聚德, 又托人去张家口那边带了头羊回来。” 秦振华闻言这才露出一星半点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不枉秦蓁念着你这个哥哥。” 秦宁觉得他老爹是越发的不讲道理了，好在自家媳妇体贴，从来不会跟他争这个。 晚上的时候，两口子不免又说了起来，“蓁蓁小时候吃了很多苦，爸一直觉得愧对她，所以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孙轻眉嗔了丈夫一眼,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次听爸说起这事，我听着也心疼, 还好她争气。” 人呀，还是得自己争气。 孙轻眉女人家，听丈夫不止一次的说过家里的事情，再加上刘阿姨的描述，她多少知道秦蓁做了些什么，当初又用了什么小手段。 可不用这些小手段，秦家哪有她立足之地呢？ 有时候亲爹亲妈都不一定靠得住，还是得自己争气。 “秦宁，你真不知道小妹在哪里吗？” 这问题还真问住了秦宁，“我是真不知道。” 电话打得很少，倒是有写了几次信。 不过发信的地点换了好几次，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边部里给换的。 新的内容也比较简单，常规的问好什么的。 两边都写信，但从来是牛头不对马嘴。 一开始秦蓁说是去日本，后来又跑到新加坡，有段时间还在香港，反正用兵法来说那就是兵不厌诈。 他也没想着去搞明白这事，“别想那么多了，能回来就挺好。” 孙轻眉点了点头，“是好事，可惜回来的晚了两天，不然正好给小妹过生日。” 这话让秦宁恍惚了下，“是啊，蓁蓁都三十岁了。”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呀。 而他们兄妹真正相处的时间，算起来却不超过三天。 秦宁低叹了口气，“蓁蓁回来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让她舒舒服服的休息下。” 不开心的事，除了尚晓岚还能有谁？ 孙轻眉点了点头，“我知道，回头我会让乔乔和娇娇注意的。” 之前秦晶晶安排了乡下的秦家人来认亲，摆明了是要秦蓁不好过。 不过秦蓁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把那边秦家的人送进去吃牢饭了。 当初他们不想追究那是他们的事，我作为苦主我要追究。 别说什么养育了十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蓁要是认，没有血缘那亲情也比水浓厚。 她要是不认，谁还能按着脑袋让她喊一声爹妈吗？ 那边秦家人被抓了起来判了刑，所谓的乡下亲戚也不敢来投靠了。 至于始作俑者的秦晶晶，在这件事中没办法用法律审判她。 不过何平跟她离婚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知道当初是秦晶晶使坏坏了他前女友现任太太的清白，何平这个窝囊废也硬气了一次。 再后来听说是有个小混混打死了人被抓着，供出了秦晶晶指使自己打人，几年前他就不小心弄死了人。 而那个人是齐青。 秦晶晶死了。 坊间传闻诸多，有的说是被齐家的人想法子弄死了，有的还说是何平给太太报仇。 不过公安局调查的结果是她喝多了酒，不小心掉到了湖里淹死了。 孙轻眉见过秦晶晶一次，那的确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人，可惜心思没用在正经路子上。 她抱住丈夫的胳膊，没再去想那些有的没了的人，睡觉。 …… 秦蓁绕道香港回了过，也是折腾了一番。 这次是回家探亲，和部里做了报备。 没去单位报到。 从机场回来后，她原想着打车回家。 没曾想还是被她家老父亲守株待兔了。 “怎么又瘦了？” 为人父母总是觉得孩子太瘦了，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秦蓁这次倒是没否认，她一直吃不惯日本的饮食，比在伦敦那会儿还要瘦上一些。 “那我回家多吃点，塞两斤肉回去。” 秦振华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多吃点多吃点。” 他恨不得把家都搬上飞机，让秦蓁带走。 秦蓁这次探亲假还真是彻底的放松，中午胡吃海塞，晚上的时候兄嫂回来一家六口又是热热闹闹的吃饭，还给她补过了生日。 俩孩子在那里吃蛋糕，被秦蓁抹了一脸的奶油。 晚饭后，秦宁孙轻眉两口子去刷锅洗碗，秦蓁则是陪着老父亲出去遛弯。 公园里倒是有不少人，有的还穿着棉衣，有的则是穿着连衣裙。 五月的北京时冷时热，让人拿不准。 秦蓁穿了件连衣裙，风衣脱下搭在胳膊肘上，挽着秦振华的胳膊绕着湖边散步。 父女俩都没怎么说话，看着路过的老老少少，倒是难得的静谧。 走到那边凉亭时，秦蓁看到了有卖气球的，她忍不住过去想买一个，结果掏出钱包里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钱不少，但是没人民币。 她每天经手千万，偏生忘了回国要兑换钱。 “爸爸，你给我买个气球玩。” 秦振华被闺女逗乐了，“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不过他还是去买了气球，把那些气球全都买了下来。 秦蓁手里牵着线，头上面飘着各色的气球，享受着小孩子们羡慕的目光，一路招摇过市。 回到家后，还哄着家里的俩小朋友亲的她一脸口水这才分给俩孩子。 “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多大那也是爸的小闺女，你管得着吗？哥你该不会是嫉妒吧？啧啧，你早说啊，早说我就留一个气球给你玩。” 秦宁：“……”我不嫉妒，我看你是皮痒了！ 温情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秦蓁第二天下午的航班。 秦振华送女儿去机场，“家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有空就回家来，爸给你做好吃的。” 秦蓁背对着老父亲，挥手离开。 等人落座，她闭上眼睛，任由着心中酸涩传递到眼角。 等忙活完这阵就好了。 也就不到四年时间。 …… 秋山树理在度假的时候也不忘关注新闻，尤其是财经新闻。 在看到日元贬值，对美元一度跌落到180元时，他忍不住抓破了那报纸。 妻子惠子担心的问他，“怎么了？” 秋山树理神呼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真子小姐实在是太聪明了，她怎么做到的？” 汇率市场上的波动再正常不过，当买入卖出额不均等时，自然会出现上涨下跌。 实际上，过去不到一年时间里，国家也一直在向外汇市场投钱稳定局面。 过去一周多的时间，外汇市场变化太大了。 日元从160再度回到170。 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日元会重新回到180乃至二百。 当然秋山树理是乐意看到这个局面的。 要知道，在他们集体放假出来旅游前，贸易社已经出手了所有的日汇，换成了美汇。 换句话说，即便是他们过去这一周不曾进行一次操作，单是现在卖出手里的美元，就有六个点的盈利。 而贸易社账户里的美元，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得有上亿元。 惠子并不是很懂这些，哪怕她嫁给了秋山树理多年，丈夫一直从事相关职业，甚至还经常会说这些，但她还是不懂。她一直都是一个本分的家庭主妇，生活围绕着丈夫和孩子转。偶尔会出去和其他家庭主妇一起喝茶，仅此而已。 惠子想了想，说道：“真子小姐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吧。” 不止是极为聪明，聪明人有时候还被聪明误呢。 而中岛真子似乎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从认识她到现在，仿佛从来没有做错一次选择。 这让秋山树理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多智近乎妖。在他的认知中，中岛真子便是如此。 秋山树理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快生日了，我买给你。” 惠子有些不好意思，“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不用再这么破费了。” 妻子的体贴让秋山树理心中满足，似乎找到了能够战胜秦蓁的方向。 即便是真子小姐再有钱，可她没有家庭没有爱情，只有事业，想想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只能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事业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想到这，秋山树理忽的觉得心情异常的轻松，看着温柔体贴又贤惠的妻子，他笑着拥着她，很是大方的说，“没关系的，难得出来玩嘛。” 作者有话要说：秋山树理：真子小姐真可怜，没家庭没婚姻 秦蓁：呵呵。 第三更大概十二点半 第97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3 秦蓁回到东京时, 正值东京峰会前夕。 她颇是闲着无聊的去了趟东京证券交易所，那里很是热闹。 不过看得出来，日经指数虽然在上涨，但还处于初始阶段, 上涨幅度不算太大。 确切点说, 还没有人把股市炒热。 是的, 炒热。 股市也需要炒作。 不然怎么让人把钱投进来呢？ 秦蓁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 不过看了眼汇率, 她觉得还要再等等。 五天后，松下明接到了秦蓁的电话。 这个劳务公司的小老板可谓受宠若惊, “有时间的, 只要真子小姐有空，我随时都有时间。” 他最近有去拜访, 但是大中贸易社最近全员休假。 而到了千代田区的家中, 那个女佣说真子小姐出国考察了。 松下明当然不觉得对方是故意避开自己, 完全没必要。 人是大忙人, 大概压根不会把自己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松下明埋怨自己之前没抓住机会，以至于当接到秦蓁的电话时，他恨不得立马到第二天晚上。 小小的居酒屋里，松下明并没有看到岸边太郎，他有些惊讶。 “岸边先生在忙别的。” 松下明连忙点头，“岸边君也是大忙人。” 秦蓁笑了笑，“之前麻烦松下先生，头段时间忙一直没顾得上答谢您, 这两天刚回来缓过劲来，这才有机会请您喝酒，不嫌弃在这种小地方吧？” 就算嫌弃松下明也不敢说啊。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 而且这里味道一般都不会太差。”松下明这话倒是真情实意，“能被真子小姐惦记，我已经十分荣幸。” 秦蓁莞尔一笑，“我也很高兴能结识松下先生这么个朋友。” 这顿饭起初吃的松下明云里雾里，他不知道秦蓁找他到底是为什么事，而对方不提他也不好说什么。 等到饭局过半，松下明这才意识到，对方竟然是要给他提投资建议。 这让这个中年男人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借银行的钱去炒作外汇？” 秦蓁笑着摇头，“炒作外汇略有些麻烦，除非松下一天到晚都盯着。” “那您的意思……” “股票，股票市场还没正式启动，如果松下先生有耐心，那就做一个中长期的投资。” 秦蓁笑了笑，“当然，短期投资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得耗费精力去选股。” 松下明瞪大了眼睛，“真子小姐很看好股票市场？” “您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 这一句话让松下明有些不好意思，“真子小姐也有介入到股票市场吗？” “暂时还没有。”秦蓁低声笑了下，“松下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在忽悠你？” “没有没有。”松下明连连摆手，只是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我依旧看好外汇，而且我的资金多数都在外汇市场，暂时把精力放在这上面。”秦蓁这倒是句大实话，颇是推心置腹，“至于股票市场，我目前也只会小规模的资金做试探。” 这话让松下明忽的意识到什么，那自己岂不是一个小棋子？ 他心情忽的复杂起来，不过中年男人在匆忙地对视中又看到了一些其他，她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不知道真子小姐最近看好什么股票？” 他不敢全然的信任，但又觉得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或许可以拿出一部分资金先来试试看呢？ 松下明的问题让秦蓁笑了起来，她递过去了一个小纸条，“试试看。” 中年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就麻烦真子小姐了。” 秦蓁稍微喝了点酒，坐出租车回的家。 而司机倒是极为熟悉的。 “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刘明是个闲不住的，贸易社的假期还没结束，他白天去当背尸工，晚上则是开出租车。 劳模到秦蓁都有些忍不住调侃。 “还行吧，这段时间日元走弱，街上的人少了些。” 不过每天都会有人去世，当背尸工倒是赚了不少的钱。 秦蓁倚在靠背上笑了起来，“不用担心，过些天就又热闹了。” 这话让刘明忍不住的回头看去，秦蓁歪歪的倒在后面座椅上，有点没了往日里的端庄。 他将人送到千代田区的住处时，后排的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刘明喊了两声，这才把人唤醒。 “到家了，回去睡。” 秦蓁脑袋迷迷糊糊的，“我不睡，继续喝，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刘明：“……”这还是他认识的秦蓁吗？ 他都不敢确定了。 然而这样的疯魔只持续不到三十秒。 秦蓁很快就醒过神来，“我刚才梦游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梦游？ 刘明可不觉得之前是在梦游，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梦游。 “早点回去休息。” 秦蓁恍惚了下，下车的时候脚下有些不稳，扶着车门堪堪站住。 阿部美玲见状忍不住的指责，“你就不能帮忙扶一下吗？” 她连忙过来扶着人进去。 秦蓁见状低声笑了起来，“往后再不坐你的车了，司机你服务真垃圾。” 刘明：“……”所以你到底是喝醉还是没喝醉？ …… 秋山树理结束了国外的旅行回来时已经是五月下旬。 东京峰会的余温尚在，只不过日汇到底没有突破一百八。 而回到贸易社他才知道，真子小姐昨天将所有美汇抛售再度购入日汇，这甚至还短暂的影响到了外汇市场。 日元再度走强，虽然小有波澜，但是到六月底又突破了四月份的新低。 伴随着日本央行在七月份宣布再度降息，基准利率来到战后历史最低点的3%，日元升值短暂的被遏制了下。 然而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央行降低利率是想要企业借钱去扩大生产规模，去投资到生产经营中去，鼓励广大的储户把钱取出来投资到企业中去。 然而成年人的世界干嘛按照你日本银行规划好的路子走呢？ 即便是被窗口指导的日本一干银行，这次都不听话了。 他们开始寻找借款人。 当幸运女神莅临到井上一郎头上时，这个日本商人有些懵，“要我抵押贷款吗？” 银行的经理十分热忱，“是的井上君，您不是一直在新宿有一块停车场吗？那块地皮真是不错，靠近新宿站，您可以用这块地皮作抵押来进行贷款。” 新宿站的停车场，井上一郎回过神来，“可是我已经把那块停车场卖了。” 银行经理有点懵，电话里透着不解，“可是我看那里的招牌依旧是井上车行。难道是哪里有问题吗？不好意思井上君，我这边需要再核实下信息，打扰您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等井上一郎反应过来，银行经理已经挂断了电话，等他回拨过去，电话却是忙碌的很。 用那块地皮抵押贷款？ 这是什么操作？ 井上一郎想起了花费十亿日元购买了那个三千平米停车场的真子小姐，他摇了摇头，没再思考这件事。 来做实业的井上一郎如今被日元升值搞的焦头烂额，每天都在想方设法的降低生产成本，然而他的努力总是不见成果，这比他当初做一个小车行的老板还累呢。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出售那个停车场，在东京继续生活，该多好呀。 …… 郭强的电话打的匆忙，好在秦蓁前段时间配置上了大哥大，即便不在公司，也能迅速联系到她。 “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真子小姐你去那边停车场看看？刚子也弄不懂那个银行的人到底在说什么，挤得都快哭了。” 刚子：“……”我没有，别黑我。 秦蓁听到这话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她取消了和松下明的约会，喊了辆车往新宿那边的停车场去。 停车场这段时间一直在经营二手车，合适的自己留下，不喜欢的修理下能出售就出售，实在卖不出去的，拆下零部件回头等人来回收。 倒是锻炼出了一批拆解工。 拆车十分的在行，刚子还改造了几辆车，要不是觉得这是在国外飙车不安全，他可能就开着上路了。 可惜，得低调。 然而业绩不容他低调呀。 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当一个修车工人，可如今竟然成了王牌销售。 关键是销售不懂这个银行经理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抵押贷款购置房产，不懂。 他又不是日本人，买什么房产？ 等任务结束就要回国好嘛。 好不容易看到秦蓁过来，刚子跟见到了组织似的，“真子小姐你可算是来了，那个银行经理真的是太烦人了。” 都说了他不是负责人，可还是在唠叨个不停，生怕被自己赶走了似的。 烦死了。 秦蓁安抚了下刚子，“你先去买个冰淇淋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高达，其实一支冰淇淋就可以搞定。 秦蓁看着去买冰淇淋的人，她笑着去了那略有些简陋的销售室。 银行经理在看到来人时愣了下，“原来是您真子小姐，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秦蓁在这家银行有一些业务，作为大主顾自然是银行经理需要维系的客户。 只不过经理怎么也没想到，当自己把这个绝世好主意提供给这位客户时，中岛真子面带微笑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我想再等等。” 经理瞪大了眼睛，“等什么？” “等其他银行来找我，我要货比三家。” 作者有话要说：井上一郎：我怀疑你在驴我 第98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4 刚子不懂金融, 但秦蓁听了两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当初在提交给李部长的文件里，秦蓁写得再清楚不过。 日本银行（央行）和大藏省之间有矛盾，大藏省统筹管理，但央行通过窗口指导这一秘密武器来争权夺利。 两者的矛盾在第四次降息时严重激化。 大藏省派遣到央行的总裁被架空了, 降息出自副总裁的手笔, 这是央行正儿八经的掌权者, 代表日本银行的利益。 这次降息打破了央行和大藏省之间那微妙的平衡。 央行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其所能操控的派生货币（银行贷款）要大举进入货币流通市场。 河堤决口, 钱犹如潮水似的开始涌向市场。 怎么把钱花出去？ 各家银行开始想办法了。 找人贷款。 是的，银行主动找上门去求人贷款。 秦蓁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二十一世纪, 银行也会求人贷款，但这个人往往资产雄厚, 有绝对的偿还能力, 这样能保证银行成功收回贷款及利息, 不会出现坏账。 不过现在嘛…… 银行经理大桥有江有些着急了, “是这样的真子小姐，您如果选择我们银行，我们还能够为您提供进一步的服务。” 秦蓁笑了起来，“是吗？” “当然，如何利用这笔贷款是一门学问，真子小姐完全可以用来购置房产，然后再把购置的房产抵押继续贷款。” 大桥有江略略压低了声音，“只要真子小姐在我们银行贷款, 我们会提供专业人士，为您进行专业的指导，保证您的资产短时间内迅速翻倍甚至更多。” 这话秦蓁是相信的, 实际上日本的制度并不完善，开放金融市场却又没有设置强有力的监管部门，这意味着外资可以像是在自家花园里玩耍嬉闹一般，在这片土地上自由行动。 大桥有江的话就印证了秦蓁的想法。 说白了，日美委员会的种种不过是为美国的资本家服务。 日本人不敢拿这些美资怎么办，但秦蓁必须一万个小心，毕竟日本人可不拿她当祖宗供着。 “那如果我把钱投资到股票外汇市场也没关系的吗？” 这个问题让大桥有江愣了一下，“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但是真子小姐你要这么做的话我们也管不着。不过我觉得投资房地产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您还可以继续抵押贷款，购置房产继续抵押，实际上您只要交给银行一小部分的利息，就够了。” 秦蓁点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想冒昧的问一句，大桥经理您……”为什么没有监守自盗的打算呢？ 银行的经理十分的敏锐，听到这话后苦笑不已，“如果我手中有这么一块三千平米的土地，我想银行也会找我求我贷款。” 事实上，他只是一个打工人罢了。 没有三千平米的土地，银行的投资部门压根不会选择他作为重点发展客户。 大桥有江稍有些迟疑，“在来找真子小姐前，我还以为这个停车场还是井上君的产业，甚至找错了人。” 这话让秦蓁轻笑了下，“大桥经理您这就想多了，我其实就是想要开一个出租车公司而已，结果一直忙活这边也没顾得上盖房子，如今看来之前耽误倒是挺值得的，不然哪有今天的机会呀。” 地皮的所有权在秦蓁手中，她想怎么说，有求于人的银行经理都不会反驳她的话。 末了秦蓁依旧没有答应，“我会尽快给您回复，麻烦您特意跑这一趟了。” 这不还是要货比三家吗？大桥有江很是无奈，没得办法，谁让这位潜在客户是再明智不过的投资者呢，实际上在知道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中岛真子是这个停车场的主人时，他就该想到这一点。 “打扰真子小姐了，我会回去再拿出一个更具体的方案交给您，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我们能够有机会再合作。” 秦蓁看着鞠躬致敬的银行经理，她笑着伸出手，“辛苦了。” 曾经粗糙的手保养了十多年，如今倒是再细嫩不过。 纤细柔软，看不出原本充满了劳作的痕迹。 大桥有江匆匆握手离开，步出这简陋的销售室时，看到那个刚才跟自己吹鼻子瞪眼的男人抱着一堆冰淇淋回来，嘴里还咬着一个，十分欢快的模样。 刚子冷不丁的被鞠了个躬，吓得手一抖，险些没抱住这些冰淇淋。 “慢走慢走。”他在这边工作那么久，还是不习惯日本人动不动就鞠躬九十度，这么喜欢当直角三角形，那下辈子投胎当三角尺好了。 他快走几步抱着一堆冰淇淋，献宝似的给秦蓁，“真子小姐你要不要吃个，可好吃了呢。” 刚子觉得自己沉陷在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里面了，可这冰淇淋真的太好吃了点，他能从早吃到晚。 只不过他每天的生活费都是有限的，不能这么吃。 今天特殊情况，真子小姐发令，他就多买了几个。 秦蓁粗略的数了下，“七个？” “他们两个卷筒就能送一个，我买了四个，又跟他们要了三个。” 这可真是精算师，秦蓁被逗乐了，“你吃得完吗？” 她接过了一支冰淇淋，凉丝丝的倒是挺好吃。 刚子吃得很快，很是豪放派作风，“就几个冰淇淋而已，小意思。真子小姐，那银行经理找您干什么呀？他说的我不是很懂。” 秦蓁已经取消了和松下明的约会，她今天不打算见这位东京股神，倒是想要在这里打发下时间。 大桥有江来了，其他银行经理还能不过来？ 对于停车场的金牌销售，秦蓁很是耐心，“哪里不懂？” 刚子已经吃掉了两支冰淇淋，很是麻利的解开了上面的油纸，“他说可以通过把这块地皮抵押给银行贷款我明天，可为什么银行会鼓励用贷款来的钱再去买房子什么，再用买来的房子进行抵押贷款呢？这样一来，银行岂不是成了老好人？” 刚子很不明白，“他们这样好奇怪，赶着让别人借钱把人弄成有钱人，有这个能耐，为什么银行自己的员工不直接这么搞呢？” “你的问题不错。刚才没有问银行经理吗？” “没敢问，怕给你闯祸。”刚子吃掉第三个冰淇淋，觉得凉飕飕的可真不错，他拿起第四支的时候，看到秦蓁也才吃了一点点，忽然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冰淇淋的速度也放慢了许多。 秦蓁看着这个憨厚的同胞忍不住的笑，“银行需要把钱花出去，这样的话才能够继续跟央行要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银行借出去的钱越多，央行那边拨给他们的钱就越多，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把钱给借出去。至于自家员工为什么不借钱，刚才的银行经理告诉我，他们可没有这么大的停车场。” 得有资产，银行才敢把钱借出去。 如果将来真的还不上钱，那么这块地皮多少还能有些用处。 刚子明白过来，但还有个问题不太懂，“可是我记得您说过，之前央行是专项资金来扶持本国的制造业企业，现在他们这是改变了策略？” 这话让秦蓁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确说过这话，大概是去年春节的时候吧。 没想到刚子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所以你不是不明白银行经理的话。” 这是个肯定句，不能够再肯定。 刚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就是搞不懂他们这么做的意义。” 秦蓁也有些搞不太懂，如果说降低基准利率是为了让人把存款从银行中拿出来，尽可能多的投入到制造业工业产业中，那现在呢？ 银行不应该尽可能的向制造业企业借钱吗？ 为什么她觉得如今这操作，分明是想要把房地产炒作起来，把这个泡沫吹的无限大，最后再硬生生的戳破呢？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秦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旁刚子听到这动静一脸担忧，“真子小姐你没事吧？” 秦蓁回过神来，捂着半边脸，“没事，你这个问题很好，挺好的。我觉得很有意义，陈刚是吧？” 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别跟郭强说，往后我允许你每天吃两支冰淇淋。” 这比什么奖励都来的实惠！ 刚子嘿嘿笑了起来，“谢谢真子小姐。” 他就喜欢这一口，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不过郭强总管着他，烦死了。 缓过劲来的秦蓁继续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吃冰淇淋，脑子里却半点没消停。 系统：你相中他了？ 秦蓁：不行吗？ 系统：也不是不行，就长得挺憨厚，欺骗性很高。 不愧是王牌销售，这么张脸足够的老实，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放松警惕，甚至照顾老实人的生意。如果把这个人带到对外贸易部，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秦蓁：透过表象看内里，他不过是听我提了句央行和大藏省，就能思考这个问题，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系统：是是是，他很聪明，但更重要的是宿主你慧眼识珠。不过你还要把他留在这里吗？ 一般这种人，再稍稍培养就好。 秦蓁：为什么不留下？一个懂得思考又知道分寸，爱好不过是冰淇淋的人，多难得呀。 系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向资本家进军的样子了呢？ 就给人家一天两支冰淇淋，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秦蓁：吃多了容易高血糖高血脂，两支已经足够了。 这边正说着，外面有声音响起，“请问这里是井上车行吗？我是XX银行事业部的经理石井四郎。” 刚子听到这话吓得一口塞下了小半个冰淇淋，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是他见识少，还是这些银行……疯了？ 第99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5 银行十分疯狂。 实际上, 疯狂的何止是银行呢？ 在央行接连降息后，日本涌现了很多的小额贷款机构。 甚至于这些机构都纷纷找上门来，天花乱坠的承诺—— “现在市场变化太快了，真子小姐还是要尽早。” “我认识不少做建筑的人, 只要真子小姐在我这边贷款, 我可以帮真子小姐监工这里的房产建设。” “不知道真子小姐是否有意进军金融市场？其实我在炒作外汇炒股方面都有些心得, 可以帮真子小姐做参考。” 秦蓁：面带微笑的呢。 这些天来, 秦蓁的大哥大就没有消停过。 银行、民间借贷机构无不是想要拿下这个大客户, 毕竟这可是在新宿站旁边的三千平米呀。 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场，又或者一个小型的住宅区, 甚至在这里建造几幢别墅都可以。 相较于民间借贷对秦蓁的“无知”, 银行方面就自觉多了，把他们能够拿出的诚意都拿了出来, 最后秦蓁的选择倒也简单, 她还是选了大桥有江。 毕竟对方可是能够提供五百亿日元的贷款。 是这些银行里面, 放款最大方的那个。其他银行最多也才能提供一百五十亿的放款而已, 毕竟这块地皮当初也才不过十亿日元。 十余倍的杠杆已然十分的大胆。 五十倍，大部分银行还没这个魄力。 实际上，大桥有江也有些怕。 他原本以为顶多三百亿，谁知道对方竟然要五百亿，但是想想中岛真子在银行的流水，大桥有江还是拿着对方的要求联系了银行。 最终，两边都十分满意。 “真子小姐是打算……” “买房子嘛。”秦蓁笑了起来，“不知道我再抵押贷款时, 大桥经理还会不会借钱给我。” 大桥有江轻咳了一声，“冒昧问句，真子小姐打算买哪里的房子？” “就这附近的。”秦蓁并没有隐瞒, “如果大桥经理有什么好的推荐也可以跟我说，我其实对东京并不是特别熟悉。” 这是实在话，但大桥有江觉得眼前的这位亿万富翁是在谦虚，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如果真子小姐需要帮助，我们当然乐意为之服务。” 如今并非银行单方面挑选客户，还是客户在挑选银行。 而大桥有江提供的让利中就有包括提供置业意见一项。 大桥有江的建议很是友善，因为新房摇号几率很低，他们提供的建议是购买一些近些年建起来的二手房。 不过秦蓁并没有采纳对方的意见，她去摇号去买新房了，尽管只能买一套，而且中签概率高达两千分之一。 但秦蓁十分坚持。 大桥有江只能陪同，如今这位是银行的vvvip客户，自己可不是需要随叫随到吗？ “我运气一向很好的，肯定能抽中我。” 大桥有江的笑着回答，“这是当然。” “大桥经理的笑容有些敷衍呢。” 秦蓁戳破假象，这让大桥有江脸上有点挂不住，只是大客户说了自己能怎么办？ 随她高兴好了。 新房抽不中，还是要去买那些二手房产，或者一些商铺之类的，不然这五百亿怎么花？ 再说了，就算抽中新房，一套新房也才多大点钱…… “中岛真子，恭喜中岛女士……” 大厅里在说些什么大桥有江没有听清楚，他只觉得大家那无比艳慕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 两千分之一，真的就这么中了？ 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嘛。 秦蓁倒是极为淡定，“我就说了我运气很好。” 她选的还是一套大户型，等段时间再出手吧。 虽然现在银行贷款很普遍，不过秦蓁还是选择了全款买房。 一来这样有优惠，二则嘛……全款房还可以抵押出去继续向银行贷款，有房贷可不成。 二十一世纪的秦蓁毕业后就开始兢兢业业的工作，为的就是攒齐首付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深受炒房客其害的人，如今却要成为这种人。 但不一样啊，怎么能一样呢？ 这些可是日本人，他们，他们祖辈的手上沾染了多少国人的鲜血。 这又算什么呢？ 一瞬间的情绪消失无踪，秦蓁依旧是那个脸上挂着笑意的年轻女士，一切尽数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新房只能买这么一套，秦蓁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老破小。 尽管广场协议后东京房价有所上涨，但势头并不是那么的强劲。 起码在秦蓁将这五百亿日元尽数投资在老破小上时，房价还没上涨到一发不可收拾。 但已经在爆发的前夕。 八月下旬开始，东京新房摇号变得越发的白热化，三千中一已然成为常态。 政府一再推出新的商品房，但却压根不能满足需求。 拆迁成为了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大桥有江看着公布的拆迁名单时，忽的站了起来，“大桥君，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记性很好，好到记住了中岛真子购置的大部分老破小在哪些区域。 当签字笔在上面一一画出时，大桥有江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真子小姐前段时间购置的那些房子，几乎全都要拆迁。 他忽的就想起了当时那个年轻女人说的话，“我觉得这里虽然老久了点，但胜在人少，挺好的。” 老旧，人少。 这可不是拆迁的标准之一吗？这样政府才尽可能少的赔偿给原本的住户。 难怪，难怪她竟然购置了那么多老破小，哪里入住率低买哪里。 “大桥君，你还好吗？” 同事看着趴在那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的经理，忍不住关心了句。 大桥有江好一会儿才停下，“我还好。” 但又不是那么的好。 看着中岛真子以十亿日元的价格购下一个停车场，撬动了银行五百亿的贷款，如今更是要凭借拆迁让自己的资产再度翻倍。 大桥有江觉得，自己羡慕的心都在滴血。 或许真子小姐当初留意到他对这老破小不屑一顾的神色时，也是在嘲笑他吧。 …… 秦蓁很忙，忙得几乎没怎么有时间管贸易社的事情。 饶是当初她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在一块区域集中性的购置房产，比如说一栋楼尽可能的都买下。 但整个九月份，她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四处跑，跟这个打交道，跟那个签订拆迁协议。 到了十月下旬，秦蓁这才算是忙完这一波，而她手里可以说已经有几栋楼的房产了。 当拆迁户可真好啊。 一个五层的老破小，让她成功换来了几十套房子。 而当这种老破小她也有几十套时，之前摇号中的那一套新房都变得可有可无。 如何再让钱变钱呢？ 还了银行贷款的利息和部分本金，然后继续做抵押。 银行当然乐意将钱借给她，毕竟有几栋楼的房产，还怕她会赖账吗？ 大桥有江不再是唯一一个为秦蓁服务的银行经理。 他甚至都不方便看到秦蓁，据说是出去度假了。 现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的秘书联系。 而这个秘书大桥有江倒也见过，正是之前在停车场做销售的陈刚。 陈刚被赶鸭子上架，他是一点都不喜欢跟那些银行经理人打交道，但是真子小姐说了，如果自己做的不错，每天可以再吃一盒蛋挞。 蛋挞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陈刚只能硬着头皮上。 倒是郭强觉得这是不是太大胆了些，“刚子没那么多经验，万一搞砸了是不是不太好？” 他觉得跟做梦似的，短短三个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为数不多知悉内情的人，郭强觉得这趟任务出的不能再值。 “搞砸了就当交学费，想要独当一面就得能容忍他犯的错误，行了你回头联系下，咱们开出租车去。” 房市已经开始疯狂了，新楼盘开建的消息刚刚透露出一星半点的风声，就有数不清的人涌来购置房产。 连带着那些二手房价钱都飙升。 广场会议一周年后，东京进入疯狂之中。 出租车走起！ 不要再在工厂受那些窝囊气，开出租挣的钱更多。 郭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大家都等着您这句话呢。” 原本说是来开出租的，结果这一年以来其他的活都干了一遍，唯独没有开出租。 如今可总算是步入正题，郭强开始安排。 接连几次，国内送了将近七百人来东京。 不过和郭强，刘明他们一般背景的有不到五百人。 这群男人目前从事的工作都以出卖体力为主，大部分都是做工厂工作。 比起国内的薪资高了不知道多少，但和同一工作岗位的日本人没得比。 就因为是劳务身份，所以只能拿到一半的工资。 国籍不够高贵，大家伙也只能忍着，谁让时候不到呢？ 现在郭强一说可以开始干正经事了，这让大家都兴奋起来。 将近五百人辞工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大家分布的零散，一个工厂里顶多也就有这么两三个人而已。 还有不少工人都是从其他劳务公司过来的，瞧着同胞竟然辞职，忍不住问了句，“那你是打算回国，还是找到了其他工作？” 接受了特殊培训的工人笑了笑，“这个干烦了，想去试试其他工作。” 一个两个都这样，这倒是有点不正常了。 岸边太郎注意到这种情况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等他看到东京街头又有了大中出租车行时他后知后觉，“真子小姐又开始折腾了？” 最近日元继续走强，而且已经突破了150，出国旅游已然成为热潮。 岸边太郎很快就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自由行，对跟团没什么兴趣。 虽然旅行社的生意依旧很好，但还不够好。 这个日本人想了又想，最终从秦蓁当初给他的建议中找到了一个新的生意经—— 和航空公司合作。 既然奢侈品都出于招徕新客户的需求能够与他们合作，航空公司为什么不能呢？ 国内的航空公司可多着呢，选择哪个航班不选择哪个航班，这里面同样也有学问。 所以他要做的是一个平台，为有意出行的顾客提供订机票、取送机票的服务，从中赚取差价。 秦蓁听说这件事，还是邢妍告诉她的。 “最近那个岸边先生一直在跟航空公司交涉，我听说他好像自个儿开了个小公司，专门做这个。” 邢妍觉得这多少有点过河拆桥，“他最近把旅行社的机票业务揽了过去，说是他来处理购票问题，真子小姐您知道这件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嘤，三更大概还是十二点半 第100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6 如果说去开公司搞订票业务那是岸边太郎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那也无可厚非。 但是薅羊毛薅到了旅行社这里，还要再赚一笔，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点。 虽然邢妍只是个打工的，非要在这两个日本人之间选一个, 她当然选择秦蓁（中岛真子）。毕竟自己现在能够精通多门外语, 这些都是秦蓁的功劳。 “这件事岸边先生跟我说过的。”秦蓁帮着岸边太郎遮掩了下去, “听你声音有些沙哑, 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如果身体不太好可以稍微休息一段时间，要注意照顾自己。” 邢妍没想到秦蓁竟然知道这件事, 她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真子小姐，我并非……” “我知道, 很高兴你能考虑到我。记得照顾好自己, 不要太勉强。” 邢妍挂断电话后耳边还回荡着对方的殷切嘱托,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秦蓁倒是没闲着，看着庭院里的夜色，她好一会儿才拿起了电话。 “真子小姐，真没想到您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喝咖啡，好呀，那明天下午见。” 岸边太郎挂断电话后长松了一口气，他压根不指望这件事能瞒住自己的合作伙伴。 可自己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那些单子是自己谈下来的，他本来就该赚这个钱不是吗？ 不过他还是得好好想想，看明天怎么跟真子小姐说这件事才是。 尽管自己占理, 可气势上不如人。 这点他必须承认。 千代田区的庭院里，秦蓁放下电话后倚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夜凉如水，夜空中似乎有星光划过。 秦蓁忍不住的笑了下。 “真子小姐，夜里有点凉，您应该注意身体才是。” 秦蓁闻言看了过去，瞧到阿部美玲带着外孙女够跪坐在地上，年轻的小女孩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秦蓁，瞧着对她十分的感兴趣。 “由美子最近怎么样？” 小姑娘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羞涩的低下了头。 阿部美玲连忙碰了碰外孙女的胳膊，“真子小姐在问你话呢。” “没关系的，我不着急，由美子最近学业紧张吗？” 小姑娘悄悄地抬起头来看着秦蓁，她很是小心的摇了摇头，“学校的同学都对我很好，老师也很喜欢我。” “那就好。”秦蓁把手边的小玩具递了过去，跟阿部美玲说道：“周末的时候可以带着她出去玩，不要总闷在家里，小朋友也需要社交。” 阿部美玲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真子小姐您是知道的，她的同学都家境不错，我是真的没那个脸让她跟人去玩。” 秦蓁闻言没有说话，阿部美玲意识到连忙解释，“真子小姐您别误会，我不是抱怨您安排她去那么个好学校，是我没本事，不能给由美子带来更好的生活。” 这个略有些沧桑的中年女人将外孙女揽入怀里，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惶恐，仿佛生怕秦蓁把她赶走似的。 “不和同学交际，那也可以出去逛逛接触下外人，你能保护她到什么时候？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而不让她知道外面的凶险，将来你要是出了事，她很快就会被坏人盯上，这不是与你的愿望背道而驰吗？” 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秦蓁露出友好的笑容，“不要总想着去跟别人攀比，做好自己就好。” 由美子小心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外婆勒得她好疼啊，好像事情并没有按照外婆预计的那样发展，外婆生气了吧？ 阿部美玲很快带着孩子离开，没有再打扰秦蓁休息。 唯恐天下不乱的系统开始跟秦蓁聊天。 系统：那个小女孩很可怜的样子。 秦蓁：嗯。 系统：你不打算救她吗？ 秦蓁：送她一套房子你以为就能救她了吗？ 系统一时间哑然。 都是聪明的自然能看出阿部美玲的心思，不过是想要从这个雇主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毕竟中岛真子这个名字最近十分响亮，日本央行一如秦蓁早前猜测的那样，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前段时间报纸上炒作最热的就是她的停车场撬动巨额贷款的事情。 不过最近又被东京股神松下明抢了风头，但这还是让秦蓁大大出名。 阿部美玲应该是看到了报纸新闻，所以觉得自己名下房产无数，就算送她一套也没什么关系，拉着外孙女在这里卖惨。 不过秦蓁又不是傻子，她为什么要送给阿部美玲房子呢？ 自己也不算什么吝啬的主人家，已经给她开了不错的工资，甚至还安排了由美子在附近的学校就读，允许由美子住在家中。 秦蓁：大概觉得我是个傻子吧。 系统：那你要解雇她吗？ 一个起了贪心的女佣，解雇也是再正常不过。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起身拉上窗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想要找一个佣人的确是再简单不过，不过秦蓁这人懒。 希望阿部美玲好自为之，不然她大概真的会寻找新的佣人。 …… 岸边太郎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咖啡厅。 他一遍遍的演算着可能发生的情况，以至于太过于专注，并没有发现秦蓁的到来。 直到侍者过来询问秦蓁点什么咖啡，岸边太郎这才回过神来。 “岸边先生已经来了很久吗？” 日本人下意识地说了谎话，“没有，刚来没多大会儿。” 秦蓁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他面前的咖啡杯挪开，她笑了下，“不好意思我耽误了点时间。” 岸边太郎不由自主地说道：“真子小姐贵人事忙，我还以为这次见您，会在您身边看到几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呢。” 秦蓁挑了挑眉头，“是吗？” 这样的对话十分没有意思，可在对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时，岸边太郎却是怎么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那一颗仿佛在醋坛子里泡了一遍又一遍的心，“难道不是吗？真子小姐如今身价得有千亿了吧？” 他看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抽搐。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说什么都会买下那个停车场。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 万了。 购买停车场的人是中岛真子，贷款购买无数房产，刚巧遇到了拆迁政策的又是中岛真子。 “要不是我跟在政府工作的朋友打听，他们也是临时决定要拆迁那些老房子兴建新房产，我还以为真子小姐有认识政府内的人。” 城市规划建设一般都会有一个提前期，不过这次东京的拆迁的确来的突然了些。 不然那些老破小的主人又怎么会把房子卖给中岛真子呢？ 他们等着拆迁，坐收房产不好吗？ 系统：啧，这是镇江陈醋还是山西老陈醋，泡好多呢。 秦蓁笑了笑，“我也只是稍微运气好一些而已。” 岸边太郎听到这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这运气何止是好一些，简直不要太好好吗？ “真子小姐说笑了，您要只是一点点幸运，那真是不知道超级幸运的人什么样呢。” 侍者过来，放下了秦蓁点的咖啡，“女士，您的咖啡。” 秦蓁笑了笑，“谢谢。” 她的风轻云淡让岸边太郎忽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未免太强势，这会不会让眼前的人一起算总账？ 要知道，那家专门提供航空订票的公司，他一直都瞒着人。 “我最近比较忙，旅行社那边还好吗？” 岸边太郎听到这话微微诧异，“真子小姐不知道？” “知道什么？”秦蓁一脸的茫然，很快就是被歉意所取代，“您也知道我最近有些忙碌，也没能顾及到那边。” 岸边太郎松了口气，原来没人告状，那就好。 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占据几分主动。 “是这样的真子小姐，托您的福，我最近开了一个小的公司，专门提供旅行订票服务，这也不需要精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公司规模也小得很，您觉得我这个公司前景如何？” “挺好的，和航空公司做好沟通，从中拿到差价，只要人们需要出国都需要坐飞机，订票业务这个市场一直都会存在。” 岸边太郎听到这分析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赚的也有限，不赔本就好。” “能赚钱就好，至于赚多赚少，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我祝岸边先生发大财。” 这个祝福让岸边太郎十分高兴，毕竟对方是出了名的运气好，如果真的如她这般祝福，自己也能运气好些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秦蓁并不是来兴师问罪，岸边太郎松了口气，意识到对方压根看不上这点小小的业务，他也没打算说自己办的事情。 “最近街上有不少大中车行的出租车，看来真子小姐的出租车公司运营的也很顺利呀。” 是挺顺利的。 有钱，甚至开始挥霍。 勤快点的一晚上就能挣个几十万日元。 不过秦蓁十分的谦虚，“还好，主要是这样我还能挣的更多些，您也不是不知道，在工厂我只能拿到一点点钱，不像是现在，他们挣的钱每天都要交给我一半。” 岸边太郎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为国内企业招工人，这些劳务中介拿到的费用都是一次性的。 可现在真子小姐就能够每天从这些工人身上拿到半数的收益，这可不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他怎么没想到呢！ “竟然这样，真子小姐可真是太聪明了。” 秦蓁笑了笑，“也只是比其他人更好运一些罢了。” 她话音刚落下，有人在外面拍了下窗户，岸边太郎看着窗户外的人—— 松下明。 这是日本股市新晋的股神，听说他买的几只股票都翻了好几倍了。 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现在，日本股神看向真子小姐的眼神是那么的热烈。 仿佛她才是这唯一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岸边太郎忽然间明白过来—— 之前可从没听说松下明擅长买股票，而他股神的'名头，正是在认识真子小姐两个月后传出来的。 难不成，日本股神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是的，都是我，不好意思啦 七夕节快乐呀，本章2分评论发红包，我要2分的花花，嘿嘿嘿 第101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7 松下明已经激动的进了来, “我还以为我看花了眼，原来真子小姐你真的在这里，那真是太好了。” 中年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您现在有时间吗, 我想请您吃个便饭。” 他对于秦蓁的投资目光不要太崇拜, 第一次推荐的股票他没敢买多少, 只赚了不到五万日元。 真子小姐推荐的第二支股票, 松下明依旧不够全仓, 他信奉这个年轻女人的格言，将鸡蛋放在了不同的篮子里, 可好巧不巧, 真子小姐推荐的股票翻倍，而自己精心挑选的股票却都……半死不活。 等到秦蓁给出第三支股票后, 松下明直接全仓, 这让他的财富实现了翻倍。 接连几只股票, 让松下明成为了享誉东京的股神。 而这位日本股神却深知, 自己的选股能力真的不要太糟糕，他很想要秦蓁多给推荐几只股票，只不过几次邀请都没能把人约出来。 松下明没办法，又不好意思直接登门拜访。 今天看到秦蓁后，日本股神欣喜若狂，直接忽略掉了旁边站着的岸边太郎。 岸边太郎察言观色迅速意识到什么，眼底带着几分羡慕之余，又有些怨念, “真子小姐这样未免太厚此薄彼，说起来松下君还是我介绍给您认识的呢。” 如果这里真的有一瓶醋，大概早就底朝天了。 松下明这才注意到坐在那里的人, 他笑了起来，“原来岸边先生也在，那就一起。” 他有点随秦蓁说话的意思，称呼上都不随大流。 不过答应与否关键在秦蓁，松下明还是把目光落在秦蓁身上。 系统：啧啧，传说中的望穿秋水吧，你如果真的是日本人，这大概是他心目中，日本女人地位最高的时刻。 秦蓁：最高吗？我觉得还会有新高呢。 系统：言之有理，不过宿主你今天不是去工地那边吗？ 新宿郊区那边的工厂要改建，原本的板房要被楼房取而代之。 头段时间就在施工，秦蓁约了今天下午去那边监工。 秦蓁：吃个饭的时间，不耽误什么。 她笑着应下了松下明的邀约，“当然，我也一直都想要和松下先生一起吃个饭，您最近真的是如有神助，我还想要沾沾您的福运呢。” 这恭维让松下明美滋滋，毕竟相互的吹捧让两人面子上都过得去。 他对这位女财神更是多了几分欣赏，“好说好说。” 仿佛酒店的侍应生，帮着开车门，小心的照看头顶。 岸边太郎看在眼中只觉得这人简直不能再卑微，而当看到松下明座驾上的logo时，岸边太郎眼睛一亮，“这是宝马今年六月份才推出的新车吧？” 松下明脸上带着微微的得意，“是，前两天刚拿到，倒是比之前的那辆舒服了点。” 男人嘛，就该有一辆好的车子，出去多有面子呀。 “真子小姐什么时候生日，有什么喜欢的车子吗？回头我送你一辆。” 松下明的财大气粗让岸边太郎啧舌，虽然知道秦蓁远远比他们有钱，并不需要这么一辆车，但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说。 这或许就是他和松下明的不同之处，也是松下明被秦蓁高看一眼的缘由？ 一时间岸边太郎心情复杂，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后排坐在的秦蓁保持微笑，“我对车子没什么兴趣，出租车、公共交通都是可以的。私家车还要自己开，太累了些。” 松下明笑了起来，“可以找个司机嘛。真子小姐也该找个司机保镖才是。”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秦蓁笑了起来，“松下先生倒是提醒了我，不过我对安保公司也不熟，要不……” “我来帮找人好了。”岸边太郎抢话，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您也知道的我时间充足，不像您和松下君都是大忙人。” 依旧是透着酸味的话，松下明看了副驾驶座上一眼，并没有争抢，争抢没什么意思。 何况还掉价。 秦蓁从谏如流，“那就麻烦岸边先生了，找几个长得好看的，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开车的人听到这话手一抖，岸边太郎也神色复杂了一下下，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这找的可能不止是保镖，还是情郎？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真子小姐没有未婚夫也没听说有什么暧.昧的男性友人，寻找情郎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好的真子小姐，我尽快给你找到。” 秦蓁笑得越发的灿烂，“那真是麻烦了。” 系统：好家伙，七夕节过去那么久，宿主你终于想去找牛郎了吗？ 秦蓁：是的呢。 只是那语气，显然并不是。 系统：我还以为你想开了呢。 秦蓁：女人的生理欲.望没男人那么强烈，我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必要。 系统：那你还要求长得好看的干嘛？你没看到那两个人心领神会的模样。 秦蓁：歪瓜裂枣看着心烦，当然是需要帅点的赏心悦目才好。 每天各地跑脑子转个不停已经够累了，需要点美色来犒劳自己。 系统：那你还不如直接走在街头看美色呢。 秦蓁：……有点道理。 不过她不喜欢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老寒腿呢。 顺应自然才是人生存之道，大冬天的还光腿，这种美恕她欣赏不来。 还是算了吧。 …… 岸边太郎对给秦蓁挑选保镖这件事十分的上心，第二天上午就亲自去安保公司，然而看到那些各头还没自己高，长得还不如他年轻时的保镖，他心生绝望。 这些人连自己都比不过，怎么可能入得了真子小姐的法眼？ 安保公司这边略有些迟疑，“是这样的岸边先生，我们最近引进了一些欧洲人，您要不要看看？” “欧洲人？” 岸边太郎忽的想起真子小姐自小便是生活在欧洲，他眼前一亮，“好，我去看看。” 然而当看到那些大肚腩的高个子保镖时，岸边太郎变得前所未有的沮丧。 就这，也好意思神秘兮兮的给他介绍？ 要是送到真子小姐那里，自己很有面子吗？ 呵，简直要丢死人了。 “算了，我再去找找看。” 一上午，岸边太郎把几家安保公司都跑了一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长得还行个子太矮。 个头还行长得不行。 反正就没有长得还行个头不错的。 安保公司的经理也十分的郁闷，“又要长得好又要身材好，您应该去夜店，而不是来我们这里。” 这哪是找保镖，分明是在找牛郎嘛。 这话说者赌气，闻者却十分高兴，“是这个道理没错，我应该去夜店看看。” 然而很快岸边太郎很快又败北，夜店里倒是有男人，但孔武有力的有几个？ 怕是遇到危险，不是真子小姐保护他们，而是他们需要保护吧？ 这哪是保镖，简直是祖宗。 接连三天，岸边太郎愣是被“好看的”这个要求给为难住了，等他来到秦蓁的住处，就看到年轻的女士正在金鱼池旁带着一个小姑娘喂鱼。 瞧着颇是温馨，两人仿若母女。 要不是知道由美子是女佣阿部美玲的外孙女，岸边太郎想他可能真的会误会。 “不好意思真子小姐，这两天一直在找人却又没能找到太合适的。您能不能再等两天，我想去国外看看。” 国内找不到合适的，就去国外找嘛。 说什么他都要办成这事。 秦蓁没想到这位老相识竟然这般执着，“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说起保镖来我之前倒是有几个，不过是外国人不方便过来。” 岸边太郎反应过来，“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可以帮他们把相关手续办妥当。” 善于钻营的人总是有属于他的门路，这也是秦蓁早前选择和岸边太郎合作的缘故。 一个非常油滑的日本人，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的合作对象了。 秦蓁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折身进屋，没多大会就出了来，将一封信交给了岸边太郎，“上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可以让邢妍联系他们。” 岸边太郎脱口而出，“意大利人？” 秦蓁笑了笑，“意大利出美人嘛，看着赏心悦目。” 而且还挺能打。 系统：呵呵，黑手党的人不能打才怪呢。 岸边太郎有了这封信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他也没再耽误时间，连忙出去。 却不想出门的时候跟人撞了个正着。 刚子看着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十分心疼，目光落到始作俑者身上时，恨不得一拳招待在岸边太郎脸上，但他到底忍住了。 “岸边先生。” 岸边太郎瞧着来人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这房子的主人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真子小姐并非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对国籍没什么敏感。 只要能给她挣钱，别说中国人，就连美国人她都敢用，这没什么奇怪的。 跟刚子打了招呼，岸边太郎迅速地离开，他要尽快接这两个意大利人过来，还要安顿好，越快越好。 倒是刚子进去后，忍不住嘟囔了句，“他毁了我的冰淇淋。” 秦蓁瞧着一脸不开心的同胞，“好了，阿部太太做了些甜品，我不太喜欢吃，你带着由美子去吃吧。” 年轻人一扫适才的郁闷神色，欢快的去吃甜品。 口腹之欲得到满足后，这才说起了正事，“银行那边又催您贷款，咱们还要继续贷款吗？” 虽说债多不愁，但背负着这么多债务也挺烦人的。 刚子到底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饶是在经济方面有着天然的敏锐度，但如果要他选，肯定是凑够了钱买房子，而不是按揭买房。 但他到底不是秦蓁，秦蓁笑出声来，捏起了一小块甜品，不知道阿部美玲什么习惯，总要往甜品里面放一点盐巴，搞的味道很怪，秦蓁一直吃着不习惯。 “当然，既然银行敢借给我，我又有什么不敢借的呢。” 这个回答还真是预料之中，刚子笑了起来，“那好，我会衡量一下做好选择。” 阿部美玲刚做好新的甜品，连忙献宝似的送过去，刚靠近主屋，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帮我留意一个中国或者意大利厨子，我的新保镖要来了，他们吃不惯日本饭。” 阿部美玲听到这话手一抖，托盘上的甜品洒落到地上。 她要失业了吗？ 第102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8 刚子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 尽管极为贪图口腹之欲，但他也时刻牢记使命。 从秦蓁的话里迅速的领悟到，这次来的新保镖是意大利人。 不过意大利人跟中国厨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还是稍有些困扰着刚子，不过他也没多想, “我回头去劳务公司那边打听下, 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他们都住在这里吗？” 秦蓁点头, “也能住的开, 要不我再特意买个院子让他们几个住下？” “这倒不是不行。”刚子嘟囔了一句, 他朝着秦蓁使眼色，意思是外面有人, 然后飞快地拿起甜点, “我去帮您的保镖物色厨子。” 果不其然，阿部美玲就站在门外的长廊里, 脚下还有点心的碎屑。 刚子假装没看到地面上的狼狈, “阿部太太您做的甜品挺好吃的, 如果少放点盐巴会更美味一些。” 说完, 年轻人一阵风似的跑了。 阿部美玲恍惚了下，看着托盘里所剩无几的甜品，一时间进退不得。 倒是由美子在那里专心吃点心，良久之后小姑娘开口，“真子小姐要解雇我们吗？” 秦蓁翻动书页，并没有看向小姑娘，“为什么这样说？” “您要找新的厨子。” 秦蓁笑了起来，“那你为什么忽略我要找新保镖这件事呢？” 由美子摇头, “外婆也能够给新保镖做饭。” “可我的新保镖是意大利人，他们吃到你外婆的饭会说，这是猪食吗？给猪吃猪都不稀罕。” 小姑娘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吗？可是我觉得外婆做的饭很好吃啊。” 好吃吗？ 日本人做饭大概就那样吧，在中国美食和意大利美食前，哪来的胆子说好吃呢。 秦蓁放下手里的书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那是因为你吃的少，将来长大出了国吃过其他国家的美食就明白了。” 由美子似懂非懂，帮着吃完了所有的甜品，她很是乖巧的把桌子收拾干净，“我不打扰真子小姐了。” 相较于长辈，这个小姑娘才是个小人精儿。 秦蓁笑着目送人离开，继续看书。 庭院里。 由美子被阿部美玲拉扯着进了祖孙俩的小房间，“真子小姐怎么说？” 小姑娘看了眼慌张的外婆，“您或许应该改一改您的习惯，多做一点真子小姐喜欢吃的东西。”而不是做自己擅长做的，主人家却并不喜欢的甜品。 阿部美玲被这话指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压根没什么喜好，除了赚钱当一个守财奴。我看她喜欢看你吃，所以……” 做的都是由美子喜欢的甜品。 然而这个中年女人此时此刻却是被外孙女教训的像极了孙子。 “真子小姐是个好人，但她也是个狠人。”由美子低声说了一句，拿出自己的课本来看，她不想再说什么，因为说再多外婆都不会明白。 或许她很快就会和外婆一起被赶出这静谧的庭院，但那也是自找的。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 岸边太郎很快注意到刚子在劳务市场寻找厨子的事情，他有些意外秦蓁对这两个意大利保镖的看重，竟然还特意为他们寻找厨师。 不过曾经去意大利旅游的人很快就明白过来，意大利人怕是并不习惯日本饮食。 美人需要营养支撑，美人保镖更是如此。 他主动把这活揽了过来，“劳务市场我熟，过两天就把人给真子小姐送过去。” 刚子把这件事跟秦蓁说了声，得到允许后便让岸边太郎去找合适的厨子，他去和银行磋商，看怎么能借出更多的钱来。 借钱买地买房子，抵押地皮房产继续贷款。 钱生钱，而且使用日本人的钱挣日本人的钱，这简直是再爽快不过的事情。 刚子很是喜欢，仅次于……不对，应该是略高于冰淇淋的喜欢。 最近玩的不亦乐乎，如鱼得水。 而岸边太郎则是忙得不可开交，他的意大利语只会一句国骂，所以相关的事情都是让邢妍去联系。 好在办理手续不算太麻烦，只要等人到了再去拍个照片就一切搞定。 倒是寻找意大利厨子这事有点麻烦，东京的几个西餐厅里倒是有意大利厨子，但想要挖人实在是太难了。 劳务市场上哪有意大利人啊，末了岸边太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中国人。 一个中年的中国女人，虽然看着神色憔悴了些，但是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漂亮的。 “真子小姐并非那种刁蛮的主顾，她很是好说话，只要你厨艺说得过去，能够让她满意一切就好。” 中年女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她的日语很久没说过了，尽管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在温习，但到底比不上年轻的时候，记起来的只有那么些。 还好对方说话比较慢，她还能听得懂。 岸边太郎对这个厨子还算满意，觉得她比真子小姐更像日本女人。 来到秦蓁的住处后，岸边太郎看着开门的人，他敏锐的捕捉到阿部美玲神色中的惊讶，以及慌张。 岸边太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我带人来给真子小姐看看。” 阿部美玲整个人都不太好，不是说要找意大利厨子嘛，可是这人分明是亚洲人。 自己真的要丢掉工作了吗？ 她忐忑不安的把人带过去。 正在打电话的人飞速的记录着什么，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 其他三个人都在廊檐下等着，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偶尔能听到那年轻的女声，“没问题的，当然，有时间我请您吃饭。” 当听到“再见”时，岸边太郎脸上浮起笑容，“真子小姐，国内的意大利厨师不太多，不过这个中国女人厨艺还算不错，您要不先试试看？” 秦蓁何尝不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半道里杀出个岸边太郎来，她也就顺水推舟，把这事堆到岸边太郎身上，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毕竟身边汇聚着这么多中国人，偶尔也有些惹眼。 如今这个结果倒是她意料之中，从里面出了来，秦蓁看到低头跪坐在走廊里的人，“原来是中国人，抬起头来我看看。” 跪坐在走廊里的人听到这话心里头紧张的要死，她在国内待不下去了，听说在日本这边能挣钱就想方设法来了日本。 然而她人生地不熟，想要做工都有些难。 好不容易这才有了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低头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当看到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人时，她忍不住的失声喊道：“秦蓁？！” 怎么会是秦蓁！ 怎么是她！ 系统：卧槽，宿主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为什么会是尚晓岚？ 是bug了吗？ 系统：宿主再见，我去自查了。 秦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东京见到尚晓岚。 当听到她失声喊出这个名字时，秦蓁反倒是平静极了，“岸边先生，你这次找来的厨子似乎没学好规矩。” 岸边太郎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瞧着这女人低眉顺眼的还挺像国人，怎么看到真子小姐竟然这么大的反应，刚才喊的是什么？ 他有点没太明白。 骤然被指责，岸边太郎连忙道歉，“不好意思真子小姐，是我没有将她调.教好，我再去寻找其他人来。” 尚晓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东京寻找工作，都能遇到秦蓁。 不，这不是秦蓁。 她记得秦宁说过，秦蓁是在伦敦工作，怎么可能在东京呢？ 只不过这个女人，跟秦蓁长得太像了些。 “抱歉真子小姐，只是您长得像我女儿。” “闭嘴！”岸边太郎当即呵斥，“真子小姐从小在欧洲生活，怎么可能像你的女儿？” 尚晓岚听到这话有些慌张，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真子小姐，我并不是故意的，请您不要生气。” 她对这个年轻的像极了秦蓁的女人一点都不熟悉。 可工作的机会是那么的难得，这次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 尚晓岚不想错过。 秦蓁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她觉得格外的讽刺，“看来太太您肯定很疼爱您的女儿，不然怎么看谁都长得像她呢。” 尚晓岚听到这话浑身僵硬，半晌地面上才传来闷闷地一声，“是的，真子小姐您说的对极了。” “阿部太太带着这位太太去厨房，做点拿手的饭菜，合格就留下。” 系统：卧槽宿主，你这是挑战hard模式吗？为什么要留尚晓岚在身边，万一她认出来你怎么办？ 现在是糊弄了过去，但是有些生活小习惯很容易辨别出。 万一这女人嘴巴不牢靠，把秦蓁出卖了怎么办？ 系统十分担心。 秦蓁：你不是自查去了吗？这么快就检查完了？什么毛病查出来了吗？ 系统：……不是系统的错，她并没有被纳入危险范畴。 能够威胁秦蓁的风险不外乎那几种——伦敦那边的旧相识，真正的中岛真子的家人，还有就是国内知晓内情的人。 日本金融市场对外开放但是又并未全方位的对外开放，秦蓁还需要假托日本人的身份在东京这边辛苦经营，那些欧美的金融大鳄虽然有心，但是也不太方便，现在更多的是和本地的一些证券公司联合起来进行经营。 何况金融市场利益当先，也没几个人会揭穿秦蓁的身份。 至于真正的中岛真子家里人都没了，是不可能对秦蓁造成威胁的。 国内嘛，除非国内的人叛变，将秦蓁的身份暴露，这个可能性极低。 而尚晓岚对秦蓁的威胁程度极低，一直以来都并没有被纳入危险库。 谁知道她这个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的人，如今竟然背井离乡来日本打工呢？ 系统更没想到的是，秦蓁会留下她，就不怕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秦蓁和尚晓岚吗？ 秦蓁：赶走她，更危险。 刚才岸边太郎分明是听到了什么。 秦蓁暂时不想冒这个风险，先留下来再说吧。 这颗定时炸`弹，她回头再拆解。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了下前文，尚晓岚十多年没见秦蓁了。 第103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49 尚晓岚留在了这处日本庭院里。 主人家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中岛真子。 今年二十五岁，幼年丧母，二十二岁时父亲去世，中岛真子遵从父亲的遗言回到日本生活。 “真子小姐很有钱的, 她之前从银行贷款买了好多的房子, 那些房子都被政府拆迁了的呢, 又分了好多好多的房子。” 尚晓岚听到一起工作的女佣阿部美玲说这话时, 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嫉妒。 是的, 嫉妒。 那是穷人对于有钱人的嫉妒。 “那她一直一个人，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阿部美玲在意识到真子小姐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厨子, 只不过为了她那英俊的保镖着想才勉为其难的留下她后, 对尚晓岚的敌意小了很多。 况且真子小姐又不吃这个中国厨子做的饭，她威胁不到自己什么。 “别胡说, 真子小姐不喜欢别人讨论她的私事。” 尚晓岚连忙噤声。 这个真子小姐和秦蓁真的长得很像, 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印象中的秦蓁是个皮肤黑黄, 穿着那宽大的衣服浑身止不住土气的人。 可中岛真子不一样, 她打扮的极为时髦，耳边挂着一对珍珠耳环，时髦中不失典雅。 怎么可能是秦蓁呢？ 这绝不可能是秦蓁。 天底下从来不缺乏长得像的人，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不过尚晓岚还是用了点小心机，她去买菜的时候购置了一些猪肉，比预先准备的菜单里多了一份红烧肉和一份小酥肉。 那都是秦蓁喜欢吃的菜色。 来自意大利的保镖到达东京后，一直紧紧的随着秦蓁。 除了外出会客时，两人会寻机会吃饭, 其他时候都是跟着秦蓁一块吃。 不过在外吃饭真的很糟糕，那些日餐不要太难吃。 还是回家好。 卡尔洛不太懂那有些玛瑙色的东西，“这是……” “这是红烧肉, 用的是进口猪肉做的。”尚晓岚介绍时瞧瞧看了眼秦蓁，好像没什么反应。 她又介绍另一个菜色，“这是小酥肉，我今天去市场买菜的时候买了点。真子小姐要尝尝看吗？” 秦蓁微微的笑，“太太您是把我当作您女儿，以为我是一个中国人？” 尚晓岚脸上笑意微微的僵硬。 “抱歉我吃不惯这种颜色极为浓重的食物，下次别让我看到，反胃。” 主人家忽的起身，这让尚晓岚惶恐不安。 一旁阿部美玲见状偷偷地笑，她还看不出来这个中国厨子一直想要讨好真子小姐，可真的是太蠢了些。 竟然用这油腻兮兮的东西来试探真子小姐，不知道她最喜欢清淡的饮食吗？ 卧室里。 秦蓁捂着肚子躺在榻榻米上。 系统：嚣张一时爽，空腹火葬场。要不宿主你出去溜达一圈找点吃的。 秦蓁：不用。 系统：好的吧，不过留下她太麻烦了，她今天这分明是在试探你。 秦蓁何尝不知道？ 秦蓁：你的意思是我弄死她？ 系统：……我没这么说。 虽然尚晓岚顶顶讨厌，但弑母这个罪名还是不要背的吧。 秦蓁枕着双臂，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秦蓁：回头我想个办法。 系统：啥法子？ 秦蓁：赌。 系统：……有点没太明白。 赶走尚晓岚容易，但还需要一个理由。 毕竟中岛真子的人设向来是性格极好的主人家。 贸然赶走，只怕岸边太郎还真会怀疑什么。 不过秦蓁很快就有了想法。 她邀请松下明来家中做客，聊起了股票市场。 最近股票市场颇是热火朝天，报纸上接连报道松下神话，引发了民众炒股的热情。 在86年的最后一个季度，日经指数呈现上涨趋势，大部分股票都在上涨。 市场一片大好。 阿部美玲送上咖啡和茶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守在外面。 听到里面的人讨论着股票，她瞪大了眼睛满是热烈。 她不指望真子小姐良心发现送给自己和由美子房子，不过她还有些积蓄，可以用来炒股。 松下先生是股神，他推荐的股票肯定不错。 暗暗记下了松下明提到的几只股票，阿部美玲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这边。 “炒股？” 尚晓岚不是很懂。 阿部美玲细细解释，“真子小姐就是做金融生意起家的，她每天都能赚好多钱呢，这几天经常来找她的那个松下先生炒股很厉害的，我想真子小姐就是想请教他选哪些股票。我们只要跟着松下先生选，准没错。” 尚晓岚还是不太懂，但听阿部美玲说松下明靠炒股已经有几十亿元的身家时，她有些傻了，“这么多的吗？” “那当然，现在东京的房价越来越贵了，你不炒股赚钱，指望真子小姐给开的那点工资够什么用的？我知道你是个苦命人，不然何至于一把年纪还出国打工呢。” 被戳穿了秘密的尚晓岚多少有些尴尬，但她还是有些小心，“您知道的，我的工资就那些。” 因为包吃住，尚晓岚一个月的工资是十万日元，低于阿部美玲。 她倒是没什么额外花销，这些钱都攒了下来。 阿部美玲也没什么积蓄，她的钱大部分都给由美子花掉了，读书是一个很花钱的奢侈消费。 两个人凑起来不到五十万日元，这个数额显然有点小。 “没关系的，咱们可以去借钱。” 阿部美玲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知道真子小姐为什么有那么多房子吗？她的那些房子，就算每天睡一处，一年到头都睡不过一遍来。” 尚晓岚惊呆了，她只知道中岛真子有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 “她是把房子抵押向银行借款。”阿部美玲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合伙对象，“借来的钱用来买房再抵押，所以她能不断的跟银行借钱。” 现在的日本一片大好，却只是有钱人的大好。 对于他们这些穷人来说，阶级是永远不会发生变化的，他们只会越来越穷。 “我们就做这么一次，挣了钱就可以金盆洗手。”阿部美玲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顶聪明的主意。 尚晓岚反应过来，“可是我们没有房子，拿什么抵押？” “谁说的？”阿部美玲看了眼这静谧的庭院，“这处房子，难道不行吗？” “这怎么行！”尚晓岚傻眼了，“这是真子小姐的房子，我们怎么可以拿来做抵押？要是被发现了的话……” “不会被发现的，我们把抵押拿到的钱去买股票，等着股票赚了钱，就把钱拿出来还给银行，取消抵押。真子小姐不会知道的，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就有钱了，你如果害怕可以回国，我也找一个乡下地方带着由美子生活。” 阿部美玲抓着尚晓岚的胳膊，“这是唯一的机会，再过一星期就要圣诞节了，真子小姐一向都很注重圣诞节，到时候她会去英国给父亲扫墓，大概离开一星期的时间，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来做抵押。” 尚晓岚被抓的有些疼，她心跳的厉害，“不可以的，我们做抵押，银行也不会认我们呀。” “那些大银行很严格，不过小的银行没那么多要求。” 阿部美玲看着这个一直在退缩的女人，“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她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是苦于自己不会买股票。 松下先生的推荐来的这么及时，阿部美玲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尚晓岚猛地被推了一把，她一身冷汗都出了来。 “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她被蛊惑了，然而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冒险了些，要是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之前因为晶晶的事情自己被公安带去协助调查，虽然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尚晓岚不愿意再回想。 可她为什么要来日本？还不是因为没钱没工作。 她只能来这边搏一把，想着挣了大钱回去让秦振华后悔，让秦宁和那个孙轻眉都来恭维自己。 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呢。 她自己是绝对不敢干的。 可阿部美玲是日本人，她应该和那个银行什么的很熟，知道怎么操作。 晚上的时候，尚晓岚做了噩梦。 她梦到了秦蓁。 那个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孩子扎了俩麻花辫，就那么看着她，指着她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有今天。” 从梦中骤然惊醒。 尚晓岚坐起来，她拉开门出去，外面竟然下了雪。 院子里是那么的静谧。 主屋那边昏暗一片。 今晚真子小姐没有回来，听说是去大阪那边考察什么项目了。 尚晓岚深呼吸了一口气，抓了一把雪捂在额头，很快雪水流淌了下来。 水透过厚厚的睡衣钻到胸口，尚晓岚深呼吸一口气。 …… 秦蓁圣诞节的时候去了趟希腊，在海边度假待了几天。 瞧着俩意大利保镖在那里潜水，颇是赏心悦目。 果然还是看帅哥美女比较有意思。 接到来自东京的电话时，年轻的女士笑着调侃了句，“大桥经理，我现在正在度假，就算有业务也应该在我假期结束后再说。” 客户经理大桥有江当然知道自己的vvvip客户在度假放松，但是他这件事真的十万火急，“真子小姐，正因为知道您在度假所以我想要跟你说，我昨天收到消息说你在千代田区的那处住宅被抵押了出去，我想知道这是经过你许可的吗？” 日本可没什么圣诞假期，这是欧美人的节日。圣诞节依旧需要工作，大桥有江正是在圣诞节这天和人喝酒时知道的消息，他当时喝得有点多，等第二天醒来才想起了这回事。 于是连忙和自己的客户联系。 隔着千山万水，大桥有江听到客户那凝重的声音，“那是我的住处，我怎么可能将那里抵押？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桥有江稍有些迟疑，“我打听了下，好像是21号发生的事。” “我20号离开的国内，麻烦大桥经理帮我报警，让警察先生先调查一下我的秘书。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帮我处理房产相关的事情。” 大桥有江当然知道，事实上他已经调查过了，“和您的秘书无关，我听说将您房产抵押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刚子：为什么调查我，我抵押房产买冰淇淋么？ 第104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0 刚子还是接受了调查。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接受调查呢。 事前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人，骤然间受到指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曝光了。 如果只是自己身份曝光倒无所谓，来之前就已经签下了生死状，既然敢来日本, 刚子早已经做好了不能回去的准备。 可万一牵连到其他同胞, 刚子觉得那可真是万死莫辞。 心中万分忐忑的应付着警视厅经侦部门的审问, 直到看到大桥有江, 刚子这才反应过来。 这竟然是一个误会。 “很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 但是真子小姐坚持要对您进行调查。她会尽快安排回国，到时候亲自向您道歉。” 刚子后知后觉, 竟然是真子小姐要调查自己, “她怀疑我监守自盗？” 大桥有江十分理解他的愤怒，但还是竭力解释, “其实真子小姐是不希望您被怀疑, 但是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 希望您能够理解。” 理解。 当然理解。 坚决态度调查他, 是虚晃一枪。他当然没问题，但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没问题才行。 这么一来，便是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往他身上想。 瞬时间明白了秦蓁的良苦用心，刚子呵呵笑了声，“我当然理解，我不就是个打工的嘛。” 这自嘲的语气让大桥有江有些心虚，仿佛做错了事的人是自己。 “真子小姐很重视您，调查也是为了洗脱您的清白, 毕竟这次牵扯到的还有一位您的同胞。” 刚子愣了下，“是吗？”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尚晓岚没想到会出事。 “她明明跟我保证的好好的，说只需要几天时间, 等我们赚了钱把股票卖掉，就可以把抵押的房子拿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会损害到真子小姐的利益。” 可是他们很快就被请去调查，在异国他乡，尚晓岚再次吃了牢饭。 被秦蓁全权委托的大桥有江很快就知道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神色间不免带着几分嘲弄，“这种办法亏得你们想得出来，真子小姐给你们开的薪水可不低。” 尚晓岚傻傻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她尖叫起来，“是阿部太太跟我说这么做的，我什么都不懂，我才来到东京不到两个月，我是被她栽赃陷害的。” 大桥有江看着几乎癫狂了的中国厨师，他眼底掩藏不住的不屑，“阿部美玲说是你想要挣钱，给她出的这个主意。” 尚晓岚傻了，“她是在胡说八道，你不要相信她，你怎么可以相信她？她就是在害我！” 狗咬狗，两人分明是在相互推卸责任。 大桥有江将这件事事无巨细的跟秦蓁做汇报。 “如果阿部太太能够把钱还上，是不是就可以取消对她的指控？” 大桥有江苦笑起来，“您真的是太善良了，她买的股票最近跌的厉害，那家企业濒临破产，想要还上那些钱机会没有任何指望，除非公司地下有矿。” 秦蓁闻言愣了下，“怎么会？现在股票市场不是挺好的嘛。” 是啊，股票市场是很好，大桥有江用自己父母的名义开户推荐他们买股票都赚了不少的钱，谁知道阿部美玲偏生选了这么一个垃圾股票呢。 “那我的房子怎么办？” 大桥有江轻咳了一声，“您的房产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至于她们欠那个小金融公司的钱，在□□期间，她们将会在监狱里工作挣钱偿还债务。” 他注意到年轻的女士闻言皱了下眉头，“那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还清啊。” 大桥有江很清楚，这也只是一声感慨罢了。 真子小姐并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也十分知情识趣的没回答这个问题。 阿部美玲和那个中国厨子将这处房产抵押了一千万日元用于炒股，偏生股票下跌了不少，只剩下不到五百万日元的账面价值。 而在监狱里，她们两个每天一共能够挣到两千日元，一个月是六万，一年七十二万。加上利息只怕是得工作二十年才能偿还清这笔债务。 二十年，怕是都要老死在监狱里了呢。 何苦呢。 大桥有江无声叹息，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看着脸上流露出些许同情，但很快就又恢复平静的人，知道真子小姐并不打算宽恕这两个人。 “辛苦大桥经理了，我回来的时候带了只皮包，兴许您的太太会喜欢。” 那是一个爱马仕的皮包。 大桥有江脸上露出几分欣喜，“真子小姐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秦蓁笑了笑，跟大桥有江客套了好一会儿这才喊人送客，“阿部太太，麻烦送……”她忽的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我都习惯了，看来还要再找一个佣人才是。” 可不是吗？大桥有江对这个年轻女士又多了几分同情，“那希望您能够顺利找到合适的人选。” …… 这桩案子不大不小，报纸上也有报道，还提醒广大居民小心这类事件再发生。 岸边太郎看到这新闻时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介绍去的厨师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他匆忙的前去秦蓁的住处，“我真的很抱歉听到这种事情。” “这不怪岸边先生，我一向看人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只不过下次再找佣人，可不能抱着同情心了。” 这带着几分嘲弄的话让岸边太郎有些心惊，他甚至不敢说什么将功补过。 生怕自己这边再出现什么纰漏，到时候压根没办法跟秦蓁交代。 “不过还是得麻烦岸边先生帮个忙，我得罪了我的秘书先生，需要请他吃饭跟他道歉，阿部太太不在，新的女佣也没找到，需要麻烦岸边先生帮我来订个酒店，越豪华越好。” 这件事岸边太郎倒是能办，“当然当然，这件事是我之前出现疏忽，本来就该由我出钱才是，到时候真子小姐直接去就好。” 秦蓁听到这话略略错愕，但也没有反驳什么，“那就麻烦岸边先生了。” …… 刚子倒是来过这五星酒店，但和之前来这里又有些不同。 之前是生意应酬，要跟那些银行经理们洽谈。 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真子小姐道歉，作陪的除了岸边太郎，还有就是大桥经理。 刚子是主要人物，不一样。 年轻的秘书瞧着老板接连跟自己敬酒，他有点招架不住。 之前没对台词啊，现在他怎么做才对？ 刚子略有些为难，这种神色在岸边太郎看来再正常不过，即便是真子小姐冤枉了你又如何？她不是道歉了吗？你还能一直跟她生气不成？ 他很是活跃气氛，毕竟是掏腰包请客的人，没少自罚三杯，末了这个日本人已经喝的倒在桌子底下不愿意出来。 从酒店出去的时候，大桥有江掏出了万元大钞挥舞着，好在很快就有出租车到来，吩咐司机把人送过去，“不用找了。” 他颇是豪迈，只是自己回去时，却是脚下不稳的去站牌那里等公交车。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银行经理，哪有那么多钱呢，还是省着点花比较好。 …… 突发事件打破了秦蓁原本的“计划”，而寻找新的女佣又有些麻烦，等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已经是是一月下旬的事情。 新来的女佣石原千穗是一个三十出头略显得憔悴的女人，个头偏瘦小。 将人介绍过来的松下明知道秦蓁最近的遭遇，跟她一再打包票，“真子小姐放心，千穗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她家里出了事情没了营生，如今不得不出来工作。不过您放心，她是一个极为本分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秦蓁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帮忙打扫卫生做做饭的帮佣而已，有松下明一再保证她也没拒绝。 至于俩意大利保镖…… 出去吃你们的西餐吧，反正有你们的组织出钱，也不怕多这么一星半点的开支。 石原千穗话相当少，却是个再细致不过的人。 她很留意观察秦蓁的饮食习惯，很快就摸清了这个雇主的习性，一如早些年做家庭主妇为丈夫提供服务一般，她现在为秦蓁提供最体贴的服务。 这让秦蓁很是满意。 吃喝方面的事情解决掉，她把精力放在了外汇和股票市场上。 一些外资想方设法进入了日本的金融市场，再加上一些日本实业家的大胆尝试，在87年2月份日本央行第五次宣布下调利率，将基础利率调整到2.5%时，日本外汇市场继续走强，股市也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日经指数持续走强。 秦蓁来到新宿郊区那已然建设出雏形的工厂旧址时，郭强正在那里监工。 看到秦蓁，郭强十分欣喜，“最近简直跟疯了似的，元旦那天我以为一晚上正二十三万日元已经够疯狂了，前天我开车到凌晨三点，回来一算竟然挣了四十万日元。” 一晚上啊。 即便是有油耗，那才多点大。 尽管并非每天都有四十万日元的收入，但是一个月下来怎么也有二三百万日元的收入。 而像他这样的，有将近五百人。 那就是十亿日元啊。 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亿日元，七八千万美元。平均每个人能够创造将近十几二十万美元的收入。 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秦蓁看着喜形于色的郭强，忍不住打击了一下，“知道刘明一天能赚多少吗？” 刘明？ 郭强愣了下，很是保守的猜测了一个数字，“一百万？” 秦蓁笑了起来，“贸易社一共十二个人，差不多一天两三亿吧。” 第105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1 郭强瞠目结舌。 十二个人两三亿, 而他们五百人一天下来差不多有一亿。 这个对比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显得他们十分的废物。 “不过外汇这边应该市场前景不会特别大了，我想要去股市玩了。” 第五次降息是落地的靴子，是拉开日经指数疯狂上涨的泄洪闸。 这么热闹的地方，当然少不了她去搅和一通。 郭强还有些担心, “我之前看报纸说, 您家里原本那个女佣买的股票赔了。” “嗯, 腰斩了一半, 不过那家公司在一个旧厂区地下发现了一个矿区, 听说还是很稀有的矿中，股价又涨起来了, 比原本最高点又翻倍了,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郭强瞪大了眼睛，“那真是意外。”要不是知道这矿区肯定不会被秦蓁控制, 他简直以为这是秦蓁的手笔。 毕竟, 在他们这群人眼里, 秦蓁简直无所不能。 投资种种莫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种赚钱能力, 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岸边太郎便属于其中一个，当井上一郎来找他时，这个小有资产的日本人几乎没有认出来曾经的二手车商。 “岸边君难道不记得了，之前是你联系我，让真子小姐买了我在新宿的那个停车场。” 岸边太郎想了起来，当时井上一郎要去和长辈一起经营工厂，就想着出售那停车场。 当时的市场价还挺便宜，他甚至还把那些没处理掉的二手车都白送给了真子小姐。 谁能想到, 那停车场竟然成为中岛真子身价不断上涨的跳板呢？ 岸边太郎轻咳了一声，“我当然记得，井上先生最近可是发了大财？” 真要是发财又怎么会来东京呢？ 井上一郎有些着急, “岸边君，我想见一见真子小姐，不知道你能否帮我引荐下。” 果然如此。 岸边太郎苦笑，“真子小姐十分的忙碌，便是我也很少能见到她，只怕我不能帮井上先生这个忙了。” 这回答在意料之中，但井上一郎还是不甘心，“我知道买卖成交没有后悔的道理，我也不是来找真子小姐索要赔偿的，只是……” “你的意思是，井上先生想要找我做投资咨询？” 岸边太郎点头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跟我说最近生意不景气，想要进行一些投资，但是又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所以想要请您帮忙。” 这话是岸边太郎的猜测，毕竟井上一郎没有明说，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诉自己投资失败运气不好。 宛如一个怨妇。 多少有些晦气。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生意人，不便轻易得罪人，岸边太郎压根不会听那么久。 只不过他又担心回头井上一郎缠着他不放，所以趁着秦蓁来旅行社的时候，岸边太郎把这件事跟她说了起来。 秦蓁闻言若有所思，“我也不过是运气使然而已，井上先生未免太抬举我了。不管怎么说，托他的福我赚了不少的钱，既然他来了东京，我应该请他吃饭。” 这颇是有点尽地主之谊的意思。 岸边太郎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我来安排，真子小姐今天来公司……” “我昨天看报纸上有提到富士山去年旅客少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滑雪这件事。”秦蓁笑着问道：“岸边先生会滑雪吗？” 滑雪？ 岸边太郎笑了起来，“小时候倒是玩过，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娱乐方式，就是下雪天在河面上玩耍，不像是有钱人，能够去滑雪场……” 穷人家的孩子，可现在穷人越来越少了，相反国内的有钱人越来越多。 这些有钱人也能够像他小时候的那些富人一般去滑雪场玩。 岸边太郎的眼睛变得格外闪亮，“真子小姐的意思是，我们搞一个滑雪场？” 秦蓁笑着摇头，“我不喜欢进行这种娱乐场的投资建设，因为前期的建设就需要不少的时间，与其投资建设，不如在我们的旅行项目中增加一些相关的娱乐手段。” 娱乐手段。 “您的意思是，联系滑雪场？可是滑雪场想去就去，完全没必要通过我们联系啊。” “是吗？大部分也都能够自行订飞机票，可他们也往往会通过岸边先生您这边来订飞机票，不是吗？” 这个举例让岸边太郎略有些尴尬，他有些没太想明白秦蓁这话里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国内的消费越来越多，我看甚至在鼓励贷款消费。我不知道国家怎么想的，但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能从中看到生意经。” 秦蓁目光落在旅行社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油画，那是梵高的向日葵。 理所当然的赝品。 “冬天滑雪没什么意思，夏天滑雪更加清凉，也符合有钱人的身份不是吗？” 岸边太郎忽的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对对对，您说的对。夏天还在营业的滑雪场只是少数，我们可以引导消费，和滑雪场合作，通过安排客人去滑雪来挣钱，既保证滑雪场的利润，我们也能从中牟利。” 说白了，就是做好安排，能让潜在的消费者、滑雪场还有自己这个旅行团三方都满意。 双方满意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何况是三方？ 但岸边太郎觉得这的确可行，“甚至我们可以联系下那些冬天才营业的滑雪场，让他们搞起来，他们只要负责有合适的场地，我们负责把顾客带过去就是了。” 秦蓁的目光从那浓墨重彩中收了回来，“不要总想着国内那点市场，出国旅行那么的热闹，为什么不增加一条旅行线呢？” “对对对，我们可以专门开辟一条游玩线，去希腊的海滩上度假，去阿尔卑斯山滑雪，这种旅行线，甚至可以定下更高的价格。” 秦蓁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或者，也可以增加一些其他活动，比如去欧洲的马场驰骋，去高尔夫球场约一场比赛，甚至还可以联系一些法国、意大利的酒庄，让有意了解的人去体验一把酿酒的美妙欢乐。” “是的，您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需要我跟国外进行联系，不过只要能有钱我相信他们很乐意与我们达成合作。” 至于国内有没有愿意这样消费的人，即便是现在没有，岸边太郎也有信心打造出这样的消费环境！ 这么好的一个赚钱路子，为什么不走呢？ “真子小姐真的很适合做生意，难怪井上君执意想要见您呢。” 一时间过于欣喜的人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微微错愕，倒是秦蓁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我说过要多看新闻，新闻中总是充满了商机。” 岸边太郎连连点头，“是的，真子小姐说的对。” 就算不对，你也不会说。 邢妍暗地里给这个老板翻了个白眼，她原本打算和真子小姐说句话，但是老板唠叨个没完，以至于她迟迟没找到机会。 离开旅行社的时候，秦蓁注意到了邢妍，她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 邢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末了拿出纸笔飞速的写了下来：我最近身体不好，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岸边太郎不准。 现在正是挣钱的时候，邢妍带的这条意大利线颇是赚钱，尤其是去了米兰后，光是在奢侈品街区就能赚到不少的提成。 休息，他已经很仁慈的让这个中国劳工休息了三天，是时候去上班了。 岸边太郎没想到这个中国劳工竟然直接找到真子小姐，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不该打扰……”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正好我今天约了医生要进行体检，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医生好了。” 岸边太郎被这么打断，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真子小姐身体不舒服吗？一定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我知道。”秦蓁看向年轻的女孩，比刚来的时候，邢妍神色憔悴了些，大概是真的太累了。 “这些人可以说是我带来的，希望岸边先生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们。” 这话不轻不重，让岸边太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蓁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的导游小姐们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没有健康的精神面貌，哑着嗓子说不出来话，介绍的时候咳嗽不断犹如肺结核病人，岸边先生觉得我们的游客会玩的开心吗？” 岸边太郎额头上冒出零星的汗水，他几乎不敢直视秦蓁的眼睛。 答案是肯定的。 为什么大中国际旅行社一直备受好评，因为导游的业务能力够强，而且在国际旅行红火之初就塑造了良好的口碑。 如果没有这些业务能力过强的导游来支撑，大众旅行社和其他的旅行社没什么区别。 可…… “可现在咱们的旅行社也没有那么大的竞争力。”出国旅游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旅行社的规模并没有扩大，能接待的客人到底有限。 “那是因为我们做老板的没有开发出新的项目，和导游又有什么关系？”秦蓁看着自己的合伙人，“岸边先生很讨厌逼死了你养父的那个老板吧？” 尘封的旧事忽然间被人提到，岸边太郎震惊的看着秦蓁。他是个战争孤儿，后来被养父母收养，但好景不长，有段时间养父一直跟和养母絮叨着工厂老板的压迫，他受不了的。后来有一天养父就那么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养父的死让养母疯了，后来他再度成为孤儿，靠着坑蒙拐骗维持生计艰难长大。 这段往事早已经被尘封，大部分人也只知道他是战争孤儿，并不知道他曾经还有被人收养过，忽的被人提到，岸边太郎一脸的错愕。 “我很抱歉提到您的伤心事，不过岸边先生，不要让自己成为逼死你养父的凶手。” 第106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2 秦蓁带走邢妍后有几分钟, 岸边太郎才回过神来。 他现在也变成了狠心的资本家，在压迫他的员工吗？ 不，他并没有。 这些中国工人在挣他们国人的钱，就该被压迫。 毕竟如果他们不来日本还留在中国, 就算是干十年二十年, 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钱。 他并没有！ 然而准备好的说辞又能跟谁说呢？ 秦蓁已经带着邢妍离开了, 尽管她并没有约医生也没有进行体检的打算。 邢妍万分感激, 指着自己的嗓子想要开口, 被秦蓁拦住了，“先别说话, 看了医生再说。” 这是她的过错, 早就注意到岸边太郎唯利是图，但是默许了他的小动作。 却忘了, 资本家对工人的压迫可谓吸干每一滴血汗。 她怎么能指望岸边太郎良心发现呢？ 应该自己多注意才是。 医生很快就做了检查, “她需要休息, 至少休息一个月。” 邢妍听到这话也有些惊呆, 她其实只是想要半个月的休息时间而已，休息半个月就好。 一个月，那太耽误时间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秦蓁拿着医生给开的药，带着邢妍离开。 回去的路上，年轻的姑娘有些着急的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情况，字迹都很潦草。 “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邢妍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下一秒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蓁，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负责开车的意大利保镖并没有留意到后排乘客的动静，悠闲的吹着口哨看着前方路况。 秦蓁轻轻地拍了拍邢妍的手, 露出宽和的笑容。 是的，自己没听错。 真子小姐说的就是那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是伟人说的话，而且伟人早前还说过一句“锻炼身体，好打日本”。 这…… 邢妍低下头，消化着这个无意中得知的消息。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或许自己早就该明白。 真子小姐和其他日本女人不一样，而且她招了那么多的中国工人，对他们都很好，一点不像是日本人。 还有刘明和郭强可都是性子很强势的人，怎么偏生就在真子小姐手下温驯的像是小绵羊？ 原来有那么多的可循之处，然而自己忽视掉了这些。 邢妍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才真子小姐的意思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她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就算是陈芳，也不会说。 秦蓁把人直接送回了住处，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家。” 秦蓁原本上午是要和松下明见面，但她现在改了主意。 车子里十分的安静，大概察觉到这位小姐的情绪，两个保镖都没再吹口哨。 秦蓁却并不安静。 系统：宿主，您是不是要换一个合作对象？ 显然，岸边太郎不再是那么个理想的选择。三条腿的□□少了点，找个合作对象还不简单？只要宿主随便勾勾手，有的是人蜂拥而至。 秦蓁：你觉得他会改吗？ 系统：呵，狗改不了吃屎。您忘了自己当初怎么死的吗？指望资本家有良心？ 真的不要太天真。 后排的乘客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这才做出回应。 秦蓁：是没指望，不过时间还早着呢，暂时没换掉他的必要。 系统：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秦蓁心里当然有数，她也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岸边太郎，双方合作互利互惠，还能指望交付真心？呢可真是太天真可爱了点。 …… 井上一郎就知道寻找岸边君是对的，他虽然嘴上说和真子小姐不熟悉，但还不是把人约到了吗？ 和上次见面相比，真子小姐变化不大。 倒是岸边君神色貌似有些不太好，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井上一郎也并没有在意，毕竟他这次邀约的主要对象，是中岛真子。 闲聊了下目前的事业，井上一郎开启了祥林嫂模式，“现在实体经济可真的难做，钱不断的升值原材料涨价，可海外市场一点点缩小，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他其实是有些怨念的，如果当初没有中岛真子出价买下那块停车场，或许他现在就成了百亿千亿富翁，然而有时候仔细想想，就算没有中岛真子，或许也会有别的人。 实际上，是他运气太差了些。 “早些时候我抵押了家里的房产买了些外汇，但是没想到正好赶上那段时间，不仅没赚钱还赔了钱。” 井上一郎十分的郁闷，“后来我为了偿还银行贷款不得不抛售那些外汇，没想到刚过两天就又开始升值了，我真的没什么理财运气。希望真子小姐能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我。” 对方帮忙与否井上一郎没有丝毫的把握。 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放低姿态诉说旧情来获得对方的怜悯。 “其实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看的那么准，有时候也会亏损些，不过人赚了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亏了钱只是默默的承受罢了。” 井上一郎连忙说道：“没关系的，我当然知道投资有赔有赚，但只要真子小姐你肯帮我就好。” 他的态度让岸边太郎轻笑了起来，“真子小姐可是个大善人，谁都会帮的，怎么可能不……” 他的话戛然而止，骤然间被泼了一脸的茶水，没有几个人还能继续说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岸边太郎满脸怒容，“真子小姐！” “我向来不喜欢人跟我大声说话，还有岸边先生，别那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系统：卧槽宿主帅呆了，阴阳人烂唧唧，活该哟！ 包厢里，岸边太郎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 全然不知内情的井上一郎傻了眼，怎么吃饭还吃出事来了？ 他早就发现岸边君心情不好，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这两个人竟然有矛盾？ 关键是，他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井上一郎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的听到那温和的声音，“井上先生想要做哪方面的投资？” 声音的主人真子小姐神色平和，仿佛刚才泼了岸边太郎一脸水的人并不是她。 井上一郎被幸运女神垂青，却又是万分的惶恐不安，“我也不知道，真子小姐有什么建议尽管跟我说。” 他现在心情很乱，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秦蓁笑了起来，“听说井上先生的工厂是在静冈县，不知道距离富士山近吗？” 工厂？ 井上一郎连连点头，“不算太远，真子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今天上午还在跟岸边先生聊富士山旅游的事情，我想岸边先生应该还记得。” 愤怒的火山已然在爆发的边缘，然而当听到秦蓁这话时，岸边太郎忽的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求着与中岛真子合作的人不计其数，而自己不过占了个头筹而已。 可这个头筹，并非一成不变的。 倘若…… 倘若她真的想要换合作者，自己压根没有反驳的机会。 没有那么雄厚的资本，被抛弃了的岸边太郎会被中岛真子碾死，犹如人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的简单。 从眼前滑落的茶水让岸边太郎骤然清醒，他脸上挤出笑容来，“是的，真子小姐中午还有跟我商量新的旅行路线的事情，相信她也能够给井上君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人不会跟钱过不去，起码表面上不会。 岸边太郎的态度转变的很快，快到让井上一郎傻了眼，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忽然生气又忽然间一团和气，真的是令人费解呢。 秦蓁倒也没有再在富士山的议题上继续下去，末了还是给了岸边太郎几只股票让他去玩。 犹如抓到了财富密码的日本商人十分的兴奋，一时间喝下去了不少的酒。 岸边太郎也暗暗记了下来，知道秦蓁不是很喜欢喝酒，他和井上一郎喝了起来。 两人唱起了歌，荒腔走板的难听。 秦蓁低头喝着茶，听着这首极为让人反胃的军歌。 系统一时间都不敢说话，生怕是触碰到秦蓁的逆鳞。 倒是井上一郎端起酒杯看着秦蓁，“真子小姐的房子倒是个好去处，距离神社那么的近。我今天上午的时候还有去神社祭拜，希望先烈们能保佑我挣钱，中午的时候岸边先生就联系了我，说是真子小姐要见我。啊，真的是先烈保佑，我应该再去祭拜一番才是。真子小姐这么赚钱，也经常去神社祭拜吗？” 系统：卧槽卧槽卧槽，宿主你别生气，冷静啊。 这特么的简直是火上浇油，怪不得刚才在唱什么关东军军歌呢。 秦蓁十分的冷静，“没有，我住在那里，只是提醒我不要忘记一些事情。” 井上一郎闻言郑重点头，“是的，我们的确不该轻敌，不然现在的中国应该是我们的殖民地才对。” 日本商人无不喟叹，“倘若我早生三十年，我一定会去战场上力挽狂澜，阻止这场战败。” 他喝多了酒，看着坐在那里的年轻女士，觉得她神色颇是冷淡，甚至笑容都有些尖锐，“不过真子小姐生在了好时候。”不用去做慰`安`妇，甚至能骑在男人的头上挣钱。 秦蓁点头，“是的，我的确是生在了一个好的时代。” 一个能够亲手送你们下地狱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了之前看的一句话，少数的日本人在反思，但绝大部分的反战却也只是反战败而已，包括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大家。 至于慰`安`妇也包括日本本国女性，自愿去慰军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原子弹下无冤魂 秦蓁性格极端，双标（我先说了，她没那么的博爱） 第107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3 井上一郎在东京待了一段时间, 尽管他嘴上说信任秦蓁。 但到底那么多钱投入进去，也是怕得很。 等到看到股票真的节节攀升后，井上一郎带着礼物前来拜访。 “真子小姐真在休息，不过她有交代过, 如果井上先生来到, 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石原千穗是个再温驯不过的人, 一字不差的按照秦蓁的吩咐将东西交给了井上一郎。 看到信封里的内容, 井上一郎鞠躬后兴奋的离开。 书房里。 秦蓁正在那里练毛笔字, 其实她有学过一些，不过之前为了学业放下了。 如今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系统：宿主, 你干嘛还要给他出谋划策？ 就那么一个又爱吹牛皮又满嘴大话的人, 换作是它早就把他搞掂了好嘛。 竟然还给他股票，而且还是几支在未来长得非常不错的股票。 秦蓁：你觉得它恨我吗？ 系统：井上一郎？那肯定的啊, 毕竟如果不是你, 他可能就是千亿富翁了。 秦蓁：我也觉得。所以你觉得现在他这么跟我交好, 为什么？ 系统：因为想沾沾你的福气？ 秦蓁：觉得自己就是运气差了点, 所以看不起女人但又不得不仰仗我。这么个人啊，其实就是个赌徒，你觉得对这么个赌徒而言，死是最好的惩罚吗？ 不是，井上一郎尝到了甜头就不会松手，他只会越来越贪婪。 等到所有的筹码全都拿到台面上，赌上全部身家时，骤然间一无所有那才是最可怕的。 系统：你这是在放长线, 前面温水煮青蛙麻痹了他的注意力，回头直接一盆热油倒下来？！ 这个形容让系统自己都惊了。 秦蓁却稳稳地落下了最后一笔，半晌后这才发出声音, “他值得，不是吗？” 系统：……你是宿主，你说得对。 …… 李部长再接到秦蓁电话时还有些奇怪，毕竟人在国外，直接联系并不是很方便。 除非必要情况，他也不会联系秦蓁。 再加上去年底又出了尚晓岚去东京甚至去了秦蓁的住处当厨子的事情，李部长更是减少了联系。 生怕不小心哪里走漏风声坑了自己的得力爱将。 “日共？你怎么忽然间想找他们？” “之前我组织罢工人家也帮忙呼吁了下，我总得投桃报李吧。” 秦蓁的回答合情合理，但这件事都快过去一整年了，这报答似乎来的有点晚吧？ 这定然是另有所图。 李部长没有拐弯抹角，“说人话。” 人话。 “日元走强，日货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明显下滑，他们政府采取的措施是加大内需。五次降息彻底点燃了房地产市场，目前我在东京的那些房子已经翻了倍，有的不止一倍。年前我的身价也不过一千二百亿日元，现在已经将近三千亿日元了。” 李部长神色凝重起来，他当然有关注日本方面的情况，但是秦蓁的总结简单有力，半年时间身价翻倍，这简直像是做梦。 不是依靠实体经济，买卖日汇固然能够给秦蓁带来不菲的收入，但远没有投资房地产来的快。 “这场泡沫早晚有戳破的那一天，我在想……”秦蓁凝神看向外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希望这里更乱一些。” 而日共，无疑是最好的搅局者。 作为日本国内最年长的党派，却没有掌握实权的机会，事实上想要在阶级已然固化的日本掌权，除非从根上推倒重来。 指望和平过渡权利？幼稚的孩童都没他们天真。 秦蓁也不指望日共能够重新掌权，实际上他们之前也不曾掌握政权。 只不过当一个搅局者倒是合适，一来给国内振聋发聩的前车之鉴，二则牵引美帝的注意，让国内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说实在话，秦蓁从不觉得日共能够发展起来。如果她被打脸她倒也乐见其成，起码这又能羁绊住美帝，还挺好。 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秦蓁等待着领导的回应。 李部长喝了口水，准确点说喝了大半杯水，这才让自己足够的平静，“秦蓁，如果论述历史，日共和我们曾经是兄弟。” “您也说了，曾经是。苏联还曾经是我们的老师，老大哥呢，但坑我们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这话，李部长听过不止一次，他每每都是喝止，这次却没有。 秦蓁说的是实话。 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 利益不存在，那所谓的友好邦交只是一纸空谈。 “你联系日共，安全吗？” “您放心，小命就那么一条，我爱惜得很。”秦蓁想着又补充了句，“不然我爸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话让李部长轻笑了下，仿佛此时此刻才从秦蓁这里看到了点烟火气。 “你家里都挺好的，你爸最近喜欢下象棋，经常去干休所那边跟人下棋。” “就他那臭棋篓子。”秦蓁笑了起来，想象不到秦振华跟人下棋赢了的模样。 李部长笑呵呵的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秦蓁，你爸也不再是吴下阿蒙，等你回国后，跟他过过招就知道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李部长回头给秦蓁消息。 等秦蓁收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一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而在这一星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倘若追溯还要从日本的民营改制说起。 日本现任首相在82年上台后就不遗余力的推动国有企业改革，所谓的改革并非是精简人员，而是国有企业私有化。 私有化的结果是在85年4月份，日本电报电话公司（NTT）完成私有化改革，两年后，大藏省宣布将手中持有的186万股NTT股票投入到股票市场。 政府不再持股，完全交由市场经济来决定。 这一决定引发了日本股民的热情，那可是NTT啊。 不到40万的新股初始定价最终被炒作到将近120万日元，尽管实行限购，但依旧不够。 全日本将近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想要购买这只股票，而中签率不到6%，供需市场极度的不平衡，可以说引发了股市的“轩然大波”。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在日本股票市场，中签新股稳赚不赔，至少有30%的盈利，只要你能买到这一股，就至少有几十万的收益，相当于一个家庭一两个月的收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谁不想馅饼砸到自己家里呢？ 87年2月份，NTT上市，第一个交易日股票价格暴涨40万日元，达成新股上涨30%的小目标。等到了四月份，NTT的股票价格已经翻了一倍。 在4月22日，上涨到318万日元。更是在短短两个半月，拉动日经指数上涨20%。 如果说这还不够，那还有更震撼的。 同样是在一天，NTT股票市值突破3500亿美元的大关，一个公司的股票市值甚至是几个国家股票市值的总和，比美国的AT&T，IBM、埃克森美孚、通用电气、通用汽车等一堆大公司的总市值还要高出许多。①② 这是历史性的一天，甚至让无数的日本人认为，他们超过美国指日可待，毕竟他们可是有NTT啊。 至于NTT背后高达300的市盈率，又有谁在乎呢？ 秦蓁打电话通知刘明，抛售手里的NTT股票。 不多，也就不到一万股，当时抢到股票的见好就收，涨了两天后纷纷抛售，秦蓁趁机买了一些。 如今一股就有将近一百万日元的盈利，足够了。 刘明是一个绝对的执行者，对于秦蓁的话言听必从。 第一时间就选择抛售，这个大数额引发了股票市场的跳水，一度让大藏省那边傻了眼。 这是谁在捣乱，他们大藏省持有的NTT股票还没抛售呢。 如今这要是在抛售，只怕是会引起市场动荡。 没办法，大藏省的财务室只能选择暂时观望，择日再抛售手里的股票。 然而一等再等，大藏省的官员瞧着近期呈现跌势的NTT股票还是着了急，最终在290万日元/股的价格抛售，比最高点少赚了上百亿日元。 大藏省的官员在抛售掉股票后还是观察了下市场的，毕竟万一引起市场恐慌性下跌可不好。 但他很快就发现，竟然有人在283万日元的价格吃下了大藏省抛售的NTT股票。 这可是几万股股票。 天大的手笔。 不过证券公司也有这个能力，现在日本最不缺的就是极其富有热情的散户，他们吃尽了政府的红利，也该为政府做点事情才是。 刘明按照秦蓁的吩咐再度拿下了这两万股的NTT股票，觉得有些烫手。 这个股票太高估值了，实际上压根不值得。 高达300的市盈率啊，早晚会暴雷。 还能反弹吗？ 尽管在刘明心中，秦蓁无所不能，但他还是非常的担心。 太大手笔了，这几乎把在外汇市场上一年赚的钱全都投到了这上面。 “慌了？” 刘明这才察觉到，原来秦蓁竟然来了。 那之前怎么还打电话通知他？ “是有点。”在秦蓁面前，刘明没有藏匿自己的心思，他瞧到秋山树理往这边看来，还故作镇静的开了个玩笑，“万一搞砸了，你把我开除了我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 秋山树理笑了起来，“你可是我们的金牌业务员，真子小姐怎么舍得开除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①日本泡沫经济是如何破灭的？ ②野口悠纪雄的《战后日本经济史》 因为①中提到的数据不对，所以我自行做了处理 市盈率这个嘛，见仁见智，反正300是挺雷的 咱们的股票是一手=100股，有涨停跌停板，貌似我国特色。 日本那边贵的是一手=一股，便宜的一手=100股什么的，没有涨停跌停机制 第108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4 尽管在骨子里瞧不上刘明, 但秋山树理也得承认，这个家伙有过人之处。 就算是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老板的眼光，但这家伙从来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让他赚的比大家都多。 金牌业务员不管是在什么行业, 都是受欢迎的。 甚至不少证券公司想要把刘明挖走, 他们可不管刘明到底是哪国人, 只要能赚钱就好。 不过刘明并没有离开, 对外这是一个极为安静的人，对那些橄榄枝都纷纷拒绝。 用秋山树理的话来说, 这就是三国里的诸葛孔明在报答刘皇叔的知遇之恩。 至于内情, 这个自以为看透了真相的日本人却又哪里知晓呢？ 他笑着过来打探，是因为刚才注意到刘明好像又购入了NTT股票。 秋山树理手上也有些, 最近涨涨跌跌让他很是头疼, 过来取取经。 因为秦蓁并没有在这里久留, 很快便离开这边, 秋山树理索性找刘明问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真子小姐让我卖我就卖了，让我买我也就买了。” 秋山树理知道这人死脑筋，“那你自己觉得呢，你好歹经手了这么多股票，自己感觉怎么样？之前NTT创新高，而且民众购买热情极高，我觉得他还会再创新高。”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是市盈率300啊。 通俗意义上来说，你投资这只股票，需要300年才能看到回报。 这只股票被炒作的太高了些, 用刘明那稀薄的经验来说，不值得。 但是真子小姐非要买，他也没办法，对于秋山树理的问题，也只是来了一句，“或许吧。” 这个回答让秋山树理很没辙，这个回答很刘明，他早就习惯了。 行吧，就不该指望他。 作为手头上有两股NTT的人，刘明期待这只股票再创新高。 好像幸运女神听到了他的心声，NTT在4月28日创近期新低281万日元后，就又开始涨个不停，两天后再度突破三百万日元大关。 刘明再度接到秦蓁电话时，他只听到一句指示，“全部卖掉。” 昨天最高点314万，今天似乎有突破的趋势，可能打破318万日元的前高，但刘明还是执行了这一指令。 315万日元尽数出售。 股票的变化让秋山树理傻了眼，怎么又卖了？ 市场上骤然间多出两万股，很快就被散户哄抢一空。 秋山树理慢了一步，没能买到觉得怅然若失。 吃午饭的时候，他有些忍不住问了句，“真子小姐不看好吗？” 刘明不知道啊，虽然他赚钱多可他真的不懂，但是压根没人信他。 “可能是吧？不过她总是喜欢这么买进卖出的，说不定回头又让我买回来呢。” 秋山树理深以为然，“也是。” 他们之前专注炒外汇的时候就是这样，买卖十分频繁。 不过做外汇可没股票市场爽快，瞧瞧这买进卖出，就是六十亿的收入，真的是赚翻天了。 可惜自己没那么多资本，不然跟着真子小姐来，也能让惠子过的更好一些。 午饭很是匆忙，毕竟还要分析盘面形式，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几只股票。 秋山树理忙里偷闲看了眼NTT，这才发现这刘明卖出的价格竟然是最高价。 而接下来的几天就变得十分煎熬，NTT的股票价格开始一路下行，尽管秋山树理安慰自己，这只是技术性调整，一旦下方稳固，依照国民热情，很快NTT又会涨起来。 但是这种期待并没有。 他很是关注刘明，发现这人最近并没有买入NTT的意思，秋山树理有点慌乱了，“真子小姐没说过要买吗？你也没问她？” 刘明十分诧异的看着同事，“我们不是从来都听指示，不需要自己动脑子的吗？” 秋山树理：“……”为什么你总能把自己装的这么金融小白呢？ 但他说的是事实。 实际上，就算他们去问，真子小姐也从来都只是笑笑，并不会说什么。 她这个人总是在笑，即便是买了个垃圾股票亏损后，也只是一笑了之。 贸易社的人都说，这是个再冷静不过的人，所以才能够赚大钱。 刘明看着同事起了些许的同情，“或许你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问她，不过我是不会问她的。” 他才不要找骂呢。 秋山树理直接忽略掉了后半句，他选择性的思考着前半句的可行性，直接问她，真子小姐能给出投资建议吗？ 电话打出去的时候，秋山树理想要挂断，但已经晚了。 “有什么事情？” 略有些冷清的声音让秋山树理有些惶恐，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是这样的真子小姐，我想问一下关于NTT股票的事情，我手头上还有一些，不知……” “卖掉。” 建议给的十分干脆，这让秋山树理愣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为什么”。 “如果不是高点买的，那我建议卖掉，当然如果你不接受这个建议，那是你的事情。” 看着结束了的通话，秋山树理揉了揉眼睛，他当时中了一股，后来又买了一股，成本差不多在一百八十万左右。 现在卖出的话，两股大概能赚不到二百万。 比起当时的高点，少了六十万日元啊。 六十万日元。 尽管这也只是秋山树理一个月的工资，可他还是觉得心疼。 毕竟飘来的钱就这么缩了水，将近四分之一啊。 他可以再等等，万一呢？如今NTT只是在横盘调整而已，说不定完成新的筑底后就能一飞冲天了呢？ 这可是日本金融市场的象征呢。 秦蓁并没有在意这么一通电话，她是不打算再入手了。 现在的波动尽管有，但是做t太浪费精力。 在拥有【经商我是你祖宗】金色传说的前提下，秦蓁的直觉很准，高点卖出低点买入出错率极低。 如今直觉没有告诉她再入手NTT，秦蓁把目标放在了其他的股票上。 在这一年，股市十分的热闹。 夏季的时候，美国股票也节节攀升，市场上出现不小的金融泡沫。 而这被美国的金融大鳄察觉到，但是这位金融大鳄更是看好日本金融泡沫被刺破，做多日股、做空美股，这是金融大鳄的选择。 而秦蓁的选择很是简单，与场内的经纪人联系，将手上的股票先清掉。 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场内的经纪人们早已经熟悉了他们顾客的作风，短期投资，时不时的卖出所有股票。 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当来自美国的黑色星期一席卷全球时，日股也产生了短暂性的恐慌。 1987年10月16日下午，纽约股市在收盘前忽然间下跌91点创造近五个点的跌幅，因为时差原因并没有引发股市震荡，而当时间来到周一，香港率先暴跌引发亚洲范围内股票市振动。 香港→东京→悉尼→伦敦，从亚洲到欧洲，从伦敦到纽约。 美国道琼斯指数下跌逾500点，跌幅高达22%，黑色星期一犹如狂风暴雨，席卷全球！ 道琼斯指数的暴跌再度作用于全球，10月20日，一路攀升突破了两万五千点的日经指数再度下跌一百多点。 美股的抛售引发了全球的恐慌，报纸上随处可见的是“股灾来了”。 秋山树理看着跌幅远超过日经指数下跌幅度的NTT欲哭无泪，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280万日元的时候他没有出售，当价格来到250万日元时，秋山树理这个经验丰富的操盘手一度觉得这是底，所以又抄了两手，成功让自己的持股成本来到220万日元。 而现在，看着NTT那180万日元的股票价格，他已经从最高点的盈利270万日元到现在亏损160万日元。 四百万日元啊。 秋山树理简直疯狂了。 他很想要再打电话给真子小姐，问问有什么补救措施，然而到底没有拨出这个号码。 能说什么呢？ 而正当秋山树理愁思百结时，他听到同事的声音，“真子小姐让购入股票，秋山君，你负责……” 一条条指令下去，大批的现金涌入了市场。 秦蓁将所有的资金全都拿了出来。 几乎没给自己留退路。 她同样也有给松下明打电话。 东京的股神之一还有些不安，“美股那边没有止跌的迹象，我怕咱们这边也不会太快缓过劲来。” 秦蓁只是付之一笑，“您说的也有道理。” 松下明没有听从秦蓁的意见，倒是井上一郎很是亢奋，“我听真子小姐的，您之前的提醒让我及时抽出资金，避免了不少的损失，这次就算亏了，我也认了。” 这是一个赌徒，玩得极为上瘾的赌徒。 他也是一个玩偶，牵动玩.偶的线被秦蓁抓在手中，她有的是办法玩死这个军国主义的日本人。 不过秦蓁是一点都不着急。 “相信我不会让井上先生失望的。”秦蓁笑着挂断了电话，整理了下精神。 秦蓁拨出了另一串号码，这是李部长给她的联系方式，几个月前秦蓁曾经跟这人联系过。 五天前，她和这个人进行了第二次通话。 如今是时候再找这个暂时的同志聊一聊了。 即便是对现在的日本政府深恶痛绝的鄙夷，但谁又会拒绝钱呢？ 日共想要扩大影响力，也需要源源不断的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需要十二点半后了 第109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5 水谷理惠接到这通电话时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或许是期待的久了, 当愿望真的实现时，反倒是内心格外平静。 “你确定吗？” 对面那中性的嗓音透着微微的笑，“如果水谷小姐不相信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我原本以为起码我们是同志。” 同志。 这个词让水谷理惠有短暂的失神, 她很快就表达了歉意, “我很抱歉, 不过池上君, 您也看到了, 现在市场都很恐慌。” “是的，很恐慌, 不过相信水谷小姐也应该注意到一件事才是。” 秦蓁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从系统商城那里购买了变声器和一个假的电话号码，这才联系了李部长给自己的这位日共成员。 如今她的身份是池上彦。 对方当然知道这是个假名字, 但是也没有追究什么。 毕竟, 就算是竭力调查也不一定能查得到, 现在的日共式微, 又哪有这种时间和精力呢？ 水谷理惠的反应在秦蓁的预料之中，“什么？” “东京政府办公厅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以东京附近为中心的土地价格上涨是由实际需求引起的。水谷小姐你觉得呢？” 她觉得呢。 呵，水谷理惠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谎话。 今年初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东京附近的土地价格同比增长23.8%，而八月份公布的上半年东京附近土地价格上涨了33%，这一年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结束，到时候东京的土地价格会上涨多少？ 水谷理惠预估, 至少达到50%，这甚至是一个极为保守的数字，很可能突破70%。 国内的GDP也在增长, 在海外市场贸易份额缩水的条件下，全靠拉动内需增长。 夜里打车需要竞价才能达到，几分钟的路程有时候就要花费一万日元。 这简直是再疯狂不过的事情。 而政府办公厅的这个新闻简直是粉饰太平。 也不看看有多少炒房客在炒作。 那些企业不再继续进行实业生产，只需要把公司抵押向银行借款，就可以用来购买土地，而购置的土地再用来抵押，就能够继续向银行借款再购买土地。 他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够从中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实际需求吗？ 这只是在炒作土地和房产。 上次她去东京，看到了那犹如铅笔一样的细细的大楼，那些在一块极为狭窄的土地上建造的五层高的细长的大楼，数见不鲜！ 这简直是疯了。 水谷理惠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的意思是……” “是的，水谷小姐很聪明，应该明白，现在东京的房屋价格暴涨，已经达到了国民年薪的六倍，这还只是东京周边呢，如果是市中心听说是十五倍。工资不够怎么办？政府是不可能让股市崩盘的，所以相信我的判断，很快政府就会进行调控，起码这段时间我们的股市不会追随美国的步伐。” 水谷理惠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现在整个日本都在炒股，一亿多人口中有一千万的股民。 这是什么概念？ 十个人之中就有一个在炒股。 而这十个人，还包括孩子和已经退休的老人。 全民炒股也不外乎如此。 股市是国民的提款机，如果没了这个进项，大家怎么来挣钱购置房产？ 这有些像是食物链。 不会出纰漏的食物链。 “感谢池上君的提醒，我再去东京的话，希望能够和池上君一起喝咖啡。” 水谷理惠愤怒但不失敏锐，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池上彦就在东京，不然不可能对东京的情况了如指掌。 报纸上可都还没报道政府办公厅的新闻发布会。 或许他是一个记者？ 水谷理惠如是想。 秦蓁并没有予以回应，她挂断了电话，活动了下筋骨，“真是个不错的天气，适合去打高尔夫。” 系统：……你就别折腾了，你又不会。 高尔夫是有钱人的消遣，和夏日滑雪一样忽然间就在东京火爆了起来。 事实上，高尔夫的火爆更有意思。 日本是一个岛国，土地面积不够多，再加上如今用地十分的紧张，建造高尔夫场的土地成本就很高昂。 再加上建造费用，可以说高尔夫场压根回不了本。 但如何赚钱呢？ 坑蒙拐骗起家的岸边太郎有妙招——推出高尔夫年卡。 这就有点像是秦蓁见识过的一种套路——跑路的健身房。 高额的高尔夫年卡起初是以高档礼物的形式出现在市场上的，很快什么贵买什么的日本人就发现了这一高端消费。 有钱人的乐趣就是把高端消费弄成平民消费，所以定价高昂的高尔夫年卡很快就销售一空。 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拿不出钱来购买年卡？ 没关系，可以贷款消费嘛。 银行贷款利息才2.5个点，简直像是白送的，干嘛不用？ 钱从银行到了高尔夫球场那里，提成来到了岸边太郎手中，日本人大赚特赚，不要太兴奋。 当岸边太郎约秦蓁去打高尔夫时，秦蓁也没有拒绝。 “最近股市似乎不太好，希望真子小姐没有蒙受损失。” 尽管之前秦蓁的一杯茶水让岸边太郎冷静了下来，这时候不能跟秦蓁对着干。 但那杯茶水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赚了不少钱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颇是有几分想看秦蓁笑话的意思。 秦蓁挥杆，看着飞出去了的小白球，她歪了下头，“承蒙关心，我倒是还好。” 这话让岸边太郎愣了下，没有吗？ 他很快笑了起来，“最近股市貌似不太景气，真子小姐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黑色星期一让岸边太郎亏损了些钱，不过比起在高尔夫上挣来的钱，也不算什么。 “现金为王，总不能存到银行里去吧。” 秦蓁笑了起来，这话让岸边太郎也哈哈大笑，“是这个道理，存到银行里，还不如花了呢。” 如今银行的利息不到0.5%，简直是在羞辱人。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这绿茵地上，谈论着铜臭味，似乎绿草茵茵能够把那铜臭味都消化吸收了去，离开时都能神清气爽一般。 系统：要不要买个挂？很便宜的。 它就是看不惯那个日本人得意的样子，不就是挣了几个臭钱嘛。 呵，宿主挣的钱更多好吗？ 秦蓁拒绝了系统颇是友情的提议，输掉了这么一场比赛。 系统：你为什么要让他赢？很便宜的，只要你一万点积分。 超级便宜好吗？ 秦蓁：我回到国内的话，你也会继续这么通货膨胀吗？ 系统：……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的样子？ 但秦蓁的确没有赢的打算，“让他得意些时候嘛，得意才能忘形啊。” 这话让系统一时间哑然，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离开高尔夫球场时，秦蓁这才发现岸边太郎换了新车，竟然是一辆宾利。 “前段时间刚买的，开着也还行吧。” 岸边太郎颇是有些风轻云淡，“真子小姐一直开那辆奥迪，不厌烦吗？” “挺好的。”秦蓁开的奥迪甚至还是一辆二手车，她觉得挺不错，当然现在的岸边太郎是瞧不上。 “如果遇到歹徒，大概歹徒们会抢岸边先生的宾利，压根瞧不上我的这辆小破车。” 这个比方让岸边太郎恍惚了下，“似乎是这个道理。” 他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是那么的开心，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秦蓁笑着上了车子，一直等在车子里的意大利保镖很是好奇的问了句，“他疯了吗？” 笑得像是个傻子。 “大概吧。”秦蓁莞尔，“走吧，今天心情不错，我们去吃点正宗的意大利美食，对了，听说最近有茶花女要在东京的剧院上演，要不要去看看，我请你们。” 保镖耸了耸肩，开车离去。 …… 水谷理惠成功抄底，看着账户上多了的资金她整个人都十分兴奋。 作为一个理财师，没什么比看到资产增多更高兴的事情了。 钱多了就有了足够的经费，他们党活动起来就能放开手脚。 要知道，资金问题从来都让他们头疼。 这种兴奋在接到那通熟悉的电话时消失无踪，“卖了吧。” “为什么？”要知道经历了十月的萧条后，就连美股都开始复苏，为什么反倒是要卖掉。 “我听说美国的那个金融大鳄这次亏了十多亿美元。” 水谷理惠不太明白，“我听说了的，他原本以为日股会崩盘，所以做空日股做多美股，十月份美股下滑20多个点。” 反倒是日股在短暂的下跌后，在10月22日就开始稳定上涨。 他不亏才怪呢。 “政府的短期调控结束，最近几天股价一直都没突破新高，可能会有新的调整，我已经空仓，剩下的随你。” 水谷理惠看着挂断的电话有些懵了。 黑色星期一后才十二个工作日就空仓，就这么不看好吗？ 她有些不太信呢。 而且前些天这人还跟自己说，哪怕是为了房地产市场的稳定，日股也不可能下跌。 怎么现在就转了口风呢？ 水谷理惠不信邪，她只是拿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资金。 然而事实教做人，日股在十一月中旬开始直线下跌，这一下跌趋势持续月余。 跌幅高达5000点，一时间股市惶惶，人心不稳。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这才哪到哪 第110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6 在此之前, 日经指数虽然偶尔也有下跌，但是整体趋势向上，这是一个牛的不能再牛的市场。 就连席卷全球的黑色星期一他们都扛过去了，怎么就在这时候下跌呢？ 这不科学, 一点都不科学。 然而科学解释不了所有的事情, 当科学无法解释的时候, 或许可以将其归咎于神学。 “我是党员, 不信这个。” 刘明很是认真的强调, 他觉得秦蓁在忽悠他。 秦蓁：“……你可真是没有丝毫的幽默细胞，这么直男将来找得到女朋友么？” 不过这也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 她需要做什么？ 广场协议后, 日元在波动中不断升值，并且于87年底创造了对美元的新低, 但120日元依旧没有逆转日美之间的贸易逆差。 尽管去年二月份, G7召开了卢浮宫会议, 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日元继续升值的趋势, 但也只是短期的效应。 不过秦蓁也不会觉得日元会持续走高。 这段时间她很安静。 不会把钱放到银行里赚那点可怜巴巴的利息，当然也并没有放到股票和外汇市场。 只是在静静的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当元旦过后刘明第三次来找秦蓁时，秦蓁说出了这么句话，听的刘明忍不住挠了挠头，“扯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他小心地看了眼秦蓁，发现她在那里练字，忍不住又看向了那雪白的纸面，“我听说, 现在日本的这种宣纸都很贵。” “嗯，炒作嘛。”秦蓁之前有去参加过拍卖会，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国画大师”的作品都能拍出千万日元的价格。 她后来就很少去了。 “邢妍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 您不是让她去发展新业务嘛，比她之前带旅行团轻松多了，就是最近吃的有点多有些胖了。” 说起这个来，刘明忍不住偷偷看了眼秦蓁，好像她就没怎么变化过。 说起邢妍的新业务，刘明其实挺好奇的。他不知道秦蓁怎么想的，让邢妍舍弃了原本在旅行社的工作，去搞了个小的服务中心，专门介绍日本人去国外拍卖艺术品。 艺术品多贵啊。 虽然刘明不懂得到底艺术在哪里，但是那些价格足以让他目瞪口呆。 关键是这种业务从头做起也实在是太难了点，当时刘明还想着实在不行回头让邢妍去做点别的工作，不想去旅行社工作就别去，现在工作挺好找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邢妍的新工作竟然十分顺利，刚开张没多久就有主顾上门，而依靠着搜集信息安排行程，愣是赚了不少。 信息十分宝贵。 尽管计算机网络已经初具雏形，但现在依旧是电话报纸传媒时代，甚至于跨国电话都有些麻烦。 “邢妍最近还在意大利，之前说可能还要去伦敦一趟。” 秦蓁点头，“圣诞元旦嘛，总是要格外忙碌一些。”她写完这首小诗，终于抬头看了眼刘明，“还没想明白？” 刘明愣了下，反应过来秦蓁问的是什么，他摇头，“她长得亲和力足，所以值得信赖？” “亲和力是一部分，可是别忘了之前邢妍可是带了不少旅行团，甚至提供过几次一对一的服务。” 能专门找导游的顾客，想来不差钱。 秦蓁敢让邢妍去搞这个，原因在于她知道邢妍过去这段时间积攒了不少的客户，只要能用上其中几个，口碑相传就足够让邢妍拥有更多的客户群。 伺候几个肯在艺术品上大手大脚花钱的顾客，总比十天半个月的带着一个旅行团每天都在当导游解说来的轻松。 何况，秦蓁还有其他目的。 刘明这下听明白了，“我知道了，这样还能熏陶下她的艺术细胞。” 他果然没有艺术天分，是真的搞不懂这个。 秦蓁笑了笑，“等明天吧，明天我再看看，到时候给你们通知，放假不挺好的吗？照常发你工资你还能去当你的背尸工出租车司机，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 被戳穿了的人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瞧着秦蓁没有算账的意思这才含糊着说了几句。 石原千穗端着做好的甜品过来时，刘明正要走人。 “麻烦把这些给他装起来，让他带走吃吧。” “好的真子小姐，刘先生稍等。”她已然习惯了主人家这样的吩咐，折返去厨房拿东西。 刘明不客气地捏了块点心吃，“这倒是比之前那个阿部太太做的好吃多了。对了真子小姐，她的那个孙女由美子现在怎么样？” 由美子。 “之前问了句，好像被一对美国夫妻领走了。” 刘明愣了下，一时间都忘了嚼那点心，“还能这样吗？” “由美子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又很健康，被带走倒也不奇怪。” 她很聪明。 这个评价让刘明笑了起来，他见过一个更聪明的人，而那个人如今正在那里写字。 石原千穗很快就回了来，将点心打包好送刘明出去。 折返到书房里正打算取走餐盘时，她听到主人家问道：“石原太太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那是一首小诗。 他们的诗人阿倍仲麻吕流传下来的一首唐诗。 想又皎月圆。 石原千穗低声念了一句，抬起头来笑着看向秦蓁，“真子小姐的字写得可真好看。” 秦蓁笑了起来，“您可真是会逗我开心。”她笑着把刚写好的诗揉成一团，丢到了那烧着银炭的火盆里，“就不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这举动让石原千穗愣了下，想不通她怎么会把写得这么好的字烧掉。 女佣很是温顺的没有提出问题，倒退着离开了这边。 …… 刘明很快等到了秦蓁的消息，这让带薪休假了一个多月的贸易社员工有些亢奋起来。 带薪休假固然爽，但是没有高提成可不太好。 他们固然能够自己炒股，但是营收情况并不是那么好。 秦蓁招募的这些员工，实际上没几个擅长炒股的，不过执行能力说得过去罢了。 而如今总算能够上班了，自己的银行账户终于有钱了，这可真是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情呢。 同样兴奋的还有水谷理惠。 她这段时间倒也是有陆陆续续的操作，但是在日经指数整体下跌的趋势下，她买的股票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今终于接到那个神秘人的电话，这让她意识到，新的机会已经来到了。 “没有推荐？池上君真的没有跟我开玩笑？” “水谷小姐并不需要我的推荐吧？只不过我对大盘更敏感一些而已，祝您一切顺利。” 电话很是简短，挂断的十分迅速，以至于水谷理惠想要说一声感谢都来不及。 日经指数从最高点的两万六千点下跌到现在的两万一千点，跌幅几乎达到20%，似乎复刻了黑色星期一带来的十月效应。 或许，日股也只是延迟了黑色星期一所带来的灾难。 用一个多月的时间来消化，但这真的足够了吗？ 水谷理惠多多少少带着几分不放心，尽管这个神秘的男人之前真的让她规避风险，但是出于自身对市场的判断，这位理财师并没有着急介入。 反倒是松下明和井上一郎在接到秦蓁的电话后十分兴奋—— “我早就准备好了。” 作为生意人，他们所信奉的只有金钱。 当机会到来时，谁都不会拒绝秦蓁的提议，毕竟无数次的经验提醒他们，真子小姐是对的，在日股她才是无冕之王。 果不其然，一月中旬，日经指数止跌后开始试探性上涨，当天拉起了一条直线，如果从历史K线角度进行观察，不难发现这是一个极为陡峭的坡，而日本的股民则是无数的攀登者，他们一往无前的冲了进去。 从两万六千点跌下砸出深坑，到再度突破前历史最高点，这一攀登过程也不过用了两个月而已。 新高。 再创新高。 曾经NTT是股民们的摇钱树，而现在他们有越来越多的摇钱树，随便一只股票进去都能挣钱。 东京、日本的股神越来越多，大家都成为了股神。 股市成了日本人的后花园，在这里你有取之不尽的钱，只要够大胆，几天让你的财富翻倍不是问题。 岸边太郎的高尔夫年卡卖的越来越多，小小的国土面积上高尔夫场的数量在翻倍，而日本本土已经无法满足这些有钱人的需求。 出国去滑雪打一场高尔夫，这些几乎成为基本的消遣。 拍卖艺术品的越来越多，财富犹如厕所里的纸一般廉价，邢妍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机会却又没能联系上秦蓁，只好拜托同胞去说一声。 接到电话的秦蓁正打算出去逛逛，约了在外面见面。 她看到刚子时，后者在冰淇淋店外徘徊，她忍不住的调侃了句，“怎么了？一个冰淇淋都不舍得吃了吗？我请你？” 刚子摇头，“不吃了，太贵了。” 如今这个低廉的消遣已经不再他的消费能力内，他打算往后喝白开水就好，大不了放点糖或者蜂蜜，怎么也比冰淇淋合算。 秦蓁被他逗乐了，“一支冰淇淋能多贵，我请你。” 当看到那招牌上的宣传画时，秦蓁愣了下。 “金箔冰淇淋，只要11999日元？” 作者有话要说：金箔拉花咖啡，金箔寿司，金箔可以用在各种食物上，这是真哒 虽然我贪吃，但是我更喜欢金镯子，嘤嘤嘤 第111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7 只要11999日元。 秦蓁很确定自己的日语水平足够的好, 她绝对绝对没有理解错。 只是这金箔冰淇淋…… 刚子小声的嘀咕，“他们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冰淇淋上面非要加什么金箔金粉，然后这价钱就嗖嗖的往上涨。” 原本的冰淇淋只需要一百日元, 现在一下子翻了十几倍。 算下来, 这不是意味着他一天要吃十几只冰淇淋？ 这不合算, 吃多了会糖尿病的。 刚子决定放弃自己的这个消遣, 大不了吃点别的嘛。 这样的冰淇淋, 还真有人买，看着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买了价值11999日元的金箔冰淇淋, 秦蓁眨了眨眼睛, “我还不如买个冰淇淋机，让石原太太给你做着吃呢。” 刚子兴奋了一下下, 很快就意识到这太奢侈了, “还是算了, 对了真子小姐, 邢妍说最近有人跟她打听海外购置房产的事情。” 作为一个接触了许多许多有钱人的中间商，邢妍最近很是抢手。 秦蓁笑了起来，“海外投资嘛，她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试试看，不过难度更大一些。” 刚子得到答案点头，但很快就意识到，“您不帮她？” 海外投资买房子，这很复杂的吧？ 邢妍自己一个人能搞得定？ “让她自己试试看, 其实我手上也没那么多资源。”秦蓁说的很坦白，坦白到让刚子为同胞捏了把汗，“那行, 回头我转告她，您最近很忙吗？” 他着手处理的是秦蓁手下房产的事情，头段时间日本股市大跌，房价也稍有波动，刚子麻溜地又贷款购置了一些。 别人囤积癖买的是金条金砖，秦蓁的囤积癖则是买房子。 不过东京的房子升值那么快，有的地方只不过个把月就能翻倍，入手自然再合算不过。 没了这闲杂琐事的干扰，刚子还以为秦蓁最近挺轻松，可邢妍都没联系上她。 “也还行，最近在看书，有些收获。”秦蓁想了想，“回头我把书推荐给你，很不错的一本书。” 书？ 刚子咳了一声，“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他看见书就想睡觉，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从这边街头离开，秦蓁回到了住处。 看着压在“唐”字上面的头发，秦蓁笑了下，手指捻起发丝，继续翻看这本书。 …… 李部长一直都有关注着日本这边的情况，瞧到日本股市的火热，他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秦蓁又有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不过没联系这就说明没突发情况，这是好事。 东京的股市很是繁华，欣欣向荣的犹如盛大而舞会。 但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再盛大的舞会也会宣告和灰姑娘无关。 何止是他，全世界都在等待日本股市的泡沫被戳穿，唯独日本本国人不这么觉得。 他们喊出了冲出日本买下美国的口号。 洛杉矶闹市区的房产，夏威夷的饭店、酒店和别墅，美国的高尔夫球场，直到洛克菲勒中心以14亿美元的价格被三菱公司购买。 “其实我也能买下的。”秦蓁和李部长通话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李部长忍不住调侃，“那你怎么买卖？不喜欢吗？” “卖了又没什么用，倒不如把钱花在有用的地方上，部长我上次托人给您带话，帮忙搞一个工厂，你弄好了吗？” 上次所谓的托人带话，是88年年底的时候，在日本的外交官回国，带来了一封秦蓁的信，上面的内容略有些复杂，就是让李部长帮忙准备一个工厂，至于工厂的设计图纸什么的都在这封信里。 如今也过去了半年多，秦蓁在电话中提了起来，“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商家，差不多下个月机器就能到咱们的港口，到时候你记得找人去提货。” 这个工厂到底什么用途，李部长也不知道，他仔细研究了一番没太搞明白。 趁着现在秦蓁打电话便是问了起来，“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秦蓁嘿嘿一笑，“你说人这一辈子不外乎两件大事，生和死。生嘛这件事我们自己做不了主，死呢？”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李部长皱起了眉头，“秦蓁，别胡说。” “我又不是说我想死，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部长，您知道现在东京的房价有多高吗？今年上半年，央行宣布加息了。” 然而现在加息有什么用呢？ 所谓的政策调控，加息会让房子越来越贵。买了房子的人觉得值了，而买不起房子的人会为此偿还更多的贷款，可不就是变相推动房价吗？ “东京中心区域的平均地价将近四千万日元。”秦蓁强调了下单位，“一平方米需要将近四千万日元，您能想象，在东京这片土地上，随便掉落一张明信片，这张明信片占据的土地就价值六七千美元吗？” 李部长沉默了许久。 “现在的日本能够买下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英国，这难道还不够疯狂？” 可谓狂的无法无天。 买下美国不止是一个口号，无数的日本人真情实感的这么想。 “前几天刚子跟我说，有人想要买我的房子。”当初东京拆迁掉很多低密度的老房子，这让秦蓁成了货真价实的房姐。 这些房子她并没有卖，甚至没有出租，空置在那里。 有太多的人想要买房子了，刚子每天除了应付银行经理外，还要应付这些求购房产的人。 “一套房子五千万日元，他们需要向银行借四千万日元的贷款，这还不算银行借款的利息，按照日本现在的薪资水平，这大概需要一个家庭偿还二十年。” “如果这个泡沫被戳破了，您觉得东京的房价会跌落吗？” 秦蓁是如此的冷静，让李部长明白了她的用意，“所以你要的那个工厂，用来生产裹尸袋吗？” “部长真是睿智。” 这样的恭维让李部长笑了起来，“说不上睿智，我也只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比你见识的多一些。” 在朝鲜战场上，他们的战士就曾经缴获了美军的裹尸袋，不过上面写的还是日文。 没想到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有朝一日他们竟然要做裹尸袋出口日本。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秦蓁挂断电话，她其实不过是想再赚一笔钱。 是的，从死人身上再赚一笔钱罢了。 毕竟她也只是个会赚钱的人而已啊。 …… 日股杀疯了。 这种疯狂在这一年的12月中旬达到了顶点。 12月19日，日经指数再度不负众望的创造新高——38915点。 突破三万九千点指日可待。 四万点，五万点也不在话下。 尽管NTT早已经一蹶不振，让秋山树理搭上了几个月的收入，但是他很快又在其他股票上挣了回来。 这位交易员如今正兴奋着，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全部抛售。” “抛售？” “对，全部抛售，全部。” 秦蓁的指令十分的坚决，一如她之前那般，可是秋山树理还有些不太明白，今天他刚好接到了来自老板的电话，负责向其他人下达命令，“我手里的几只股票，不是在最高点。” “秋山君，我再说一遍，全都卖了。我有其他安排。” 秋山树理想不明白，但还是传达了这一指令。只不过他看着自己持有的那些股票，并不打算卖出。 他这次说什么都不要跟随真子小姐的脚步。明明股市一片大好啊。 其他的交易员们纷纷打电话给自己的场内交易员，联系他们将股票卖出。 而秦蓁的电话，则是从东京飞往日本各地，之前她就有安排人在大阪、名古屋等地的交易所进行交易，资金量虽然不算大，但是积少成多，这几年来也是小小的资本。 这些凝聚起来以万亿计的资金忽然间离开市场，带给了日本股市小小的波动，但也只是小小的波动而已。 太多人的身家都在股市上，秦蓁的资产虽多，但也没有多到那地步。 电话打给水谷理惠时，这位理财师正打算出去喝杯咖啡。 “你觉得不会突破新高了吗？” “是的，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祝您好运水谷小姐。” 祝福的话让水谷理惠微微失神，等她回过神来拨回去时，却是怎么都打不通，仿佛自己拨打的是一个本就不存在的号码。 去年一月份水谷理惠不太相信这位神秘人的判断，半个月后她才追杀了进去，错过了一笔不小的财产。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水谷理惠没再迟疑，迅速的联系自己的场内交易员，选择将股票抛售。 那交易员有些惊讶，“水谷小姐，您确定吗？” “不能再确定。”她不可能在同一个问题上继续犯错误。 如果日经指数再创新高，寻找个机会再进去就是了。 可要是市场忽然间变了风向呢？ 跑，怕是都来不及。 有的人前所未有的坚定，而有的人同样是坚定不已，“真子小姐竟然卖掉了股票，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还会继续上涨呢。” 秦蓁并没有厚此薄彼，只是她知道一件事，有的人是再坚定不过的赌徒，并不会就此罢休。 “或许吧，只是您知道，我要去过圣诞节了，圣诞节前我都会空仓。” 井上一郎反应过来，“对哦这是真子小姐的习惯，那祝您圣诞快乐，希望您能够度假愉快。” 他现在选股能力也不错，倒是不需要这个女人来指手画脚了。 “承蒙您的祝福，也祝您新的一年能够继续发大财。” 挂断电话，秦蓁笑着看向庭院里，初冬的动静带着几分凛冽，庭院里的那株梅花如今含着花骨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花。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这天上掉下来白白的一片。 家里的女佣石原千穗端着甜品过来，“今年的冬天来的可真早，竟然都下雪了，可真是讨厌。” 雪花越来越多，秦蓁并没有关门的意思，她招呼石原千穗坐下，两人一起吃着甜品，赏雪。 日本女佣很久之后这才听到自己的主顾说了句，“我倒是喜欢下雪，雪花崩落覆盖大地，那可真是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啊。” 作者有话要说：雪崩啦 第112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8 一开始井上一郎以为这跟87年底的那次调整似的, 就调整个几千点，很快就又会重新蓄力再创新高。 然而井上一郎并不知道，国际金融家们早已经按捺不住。 日本的金融市场是对外开放了部分，并没有完全性的开放。 外资想要进来投资可以, 但是有着种种限制。 即便是和秦蓁合作多年的黑手党, 想要趁机洗`钱也只能再度找秦蓁合作, 让她帮忙处理, 给秦蓁钱让其炒作外汇、股票, 挣来的钱再购置纸黄金等。 总之把钱一点点的洗白白。 欧洲面孔想要在日本金融市场呼风唤雨还有些门槛，可谁不眼馋日本的市场呢？ 早在87年黑色星期一的时候, 美国的金融大鳄就想要做空日股, 结果偏生日股坚.挺过来，害得金融大鳄损失了近十亿美元。 那时候不是机会, 可现在呢？ 日本股市真就这么牢不可破吗？ 率先发难的是高盛。 股指期权被转卖, 继而在华尔街的银行家那里畅销, 日本股市吃不住了。 雪崩终于到来。 日经指数一泻千里。 别怕, 这只是技术性调整。 证券公司、交易员们安抚着股民们，自己却也懵逼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怎么就忽然间崩盘了呢。 不会的，政府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股市崩盘？ 股市崩盘会带坏国民经济，会让整个日本一绝不正。 央行、大藏省绝对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股市崩盘。 实际上，大藏省还真不想，他们一直想要日本的经济软着陆。 但是央行不一样啊，新上任的央行总裁继承了前辈们的志向, 和大藏省对着干，“这是一场泡沫，是大藏省炮制的泡沫。” 一时间, 大藏省前夫所指，而央行总裁成为了国民英雄。 英雄做出了什么救国救民的事情了吗？ 没有，他只是指出大藏省是恶龙，然后又加息，仅此而已。 央行继续和大藏省打嘴仗。 而财富不断缩水的股民们则是等待着机会，反弹的机会。 井上一郎在看到自己账户的钱一天天蒸发掉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他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 太太的温声细语都变成了聒噪的噪声，让他忍不住的挥出去一巴掌，“除了说，你还会做什么？你怎么就没有真子……” 对，真子小姐，她向来对市场最为敏感，最是弄在最合适的机会出手。 找她，肯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被井上一郎瞧不起的中岛真子又成了这个日本商人的救命稻草。 等他好不容易联系上时，那边的声音带着几分困顿，“是井上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日本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真子小姐，您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我。” 秦蓁并不意外会接到这么一通电话，她笑了起来，“井上先生怎么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最近可是忙得很，帮着意大利人把最后那笔钱弄干净，这才算是完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这次的交易可真亏，她帮着洗了那么多的钱，却也只是要了十来条生产线，真是太亏本了呢。 托斯卡纳的红酒味道不错，让她睡了个非常好的觉，真是难得的舒坦。 日本人的絮叨秦蓁并没有听进去，她穿着睡衣踩在地毯上走动，好一会儿这才是停了下来，“原来是这样，我最近在国外都没怎么回去，对国内的股市也没怎么关心，这样好了，井上先生别着急，等月底我回东京，到时候我们见一面，我再看看有什么补救的措施。” 月底。 井上一郎有些慌乱，“好的，那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客气，您也帮了我很多嘛。” 电话挂断，秦蓁去卫生间洗脸。 系统：宿主，不想看他跳楼？真的要帮他吗？ 秦蓁：你说股市崩盘了，楼市还能持续多久？ 系统：明白了。 作为一个金融操盘手，秦蓁可从来不是好人。 大家都是怎么形容金融家的呢？ 吃人不吐骨头的鳄鱼，她也不例外的啦。 如今的井上一郎是个病急乱投医的耗子，而秦蓁呢？她是吃饱了的猫，并没有想要吃这只耗子的意思，只是想要看着他玩命的挣扎，最后死在绝望中。 瞧着一个满脑子大男子主义、军国主义的反战败者这么毫无希望的死去，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她总要回东京，亲自送井上一郎一程才是。 系统：宿主，现在回东京，会不会有点危险？ 秦蓁：有点吧，不过富贵险中求嘛。 何况，她的大笔的钱还没弄出来呢。 再危险，也得回去啊。 …… 日本股市的下跌让小散户们慌张起来，不过那些资产颇为丰厚的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这种“技术性的调整”又不是没见过，慌什么。 井上一郎到底不是那家底丰厚的人，他沉不住气，尤其是在秦蓁摇头表示现在没什么好机会，只能断腕求生时，日本人慌了，“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如果说在两个月前，日本股市是万股齐涨，现在则是大盘全绿。 哪来的什么机会呢？ “或者，井上先生你可以买一些股指期权？我听说美国的银行家很是看好这个。” 股指期权。 看好日本股市大跌，这样购买沽空股指期权的人就大赚特赚。倘若日本股市坚.挺，购买者将会血本无归。 井上一郎断然拒绝，“不，我不能出卖我的祖国。” 他还是相信，相信日经指数能够重振雄风，“我们不是没经历过失败，二战后我们一无所有，可还是成功崛起，甚至一度超过了美国。我相信国家的雄心，我们还有机会。” 看向年轻的女人，井上一郎很是认真的说，“真子小姐难道不相信我们的国家吗？” 这是一双赤红的眼睛，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原本还称得上茂密的头发如今已经反光的能当镜子，其实也才两个月而已。 “我当然相信祖国，但愿国家能够帮助井上先生渡过难关。” 井上一郎没能得到太多的消息，送走秦蓁时，他问了一句，“真子小姐还有意再进入市场吗？” 秦蓁闻言轻声一笑，“如果有机会当然，不过我这人胆子小，暂时可能不会。” 这话让井上一郎笑了起来，“是这样吗？那如果真子小姐有什么赚钱的机会，麻烦提醒我一声。” “当然。” 秦蓁离开咖啡厅，玻璃窗上金箔咖啡的宣传图片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咖啡，仿佛过去的纸醉金迷只是一场梦而已。 开着那辆小破奥迪，秦蓁回到了住处。 她打电话跟郭强时，后者正在忙碌。 “嗯，按照你的吩咐，已经送走了一批，正好延期的劳务签证也要过期了，再说了我们大都是出租车司机，不是在工厂上班，没那么引人注意。” “嗯，如果直接回国不安全，那就先转机去新加坡或者香港，一定要注意安全。对了，邢妍那边怎么样，我听说她上个月还在美国。” “她好像还在帮人处理购买海外不动产的事情，我也联系不上，不过您放心好了，她回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挂断电话前，秦蓁跟这位同胞道谢，“不送你了，保重。” 这些被她带到东京的人，在背井离乡四年半后，也该回去了。 郭强看着挂断了的电话，看了眼自己的老战友，“回去吧，她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在这里，反倒是会给她添麻烦。” 刘明点了点头，听到老伙计说“说不定有缘还能再见到”。 这安慰让他笑容苦涩，这也只是一句安慰而已。 能见到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吧。 大中国际旅行社的生意不算太好，几近于倒闭。 股市的萧条让原本意气风发的日本人一个个犹如斗败了的鹌鹑，而早些时候，岸边太郎的员工们先后递交了辞职信。 不满这位老板对他们的压迫。 岸边太郎很是愤怒，“你们养不熟的中国人，我看你们还能去找到什么工作，我会联络所有的劳务公司，让你们没有工作可做！” 劳务市场上也没有再出现这些中国工人，甚至当岸边太郎去新宿郊区的那个工厂旧址时，他惊奇的发现，原本汇聚在这里的中国人几乎没了踪迹。 “嗯，经济不景气，都走了。”秦蓁的回答如今平静，这让岸边太郎十分震惊，“就这么走了？” “是啊，您也知道实体经济并不好做，股市下跌八千点，他们很多人都没了工作，挣的钱足够养老就回去了。” 这样的说辞让岸边太郎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们中国的经济又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是在日本随便找份工作，也比回国挣那点钱好。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走呢？真子小姐，你确定自己没有骗我吗？” 他看向秦蓁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这个世界快完结！ 第113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59 岸边太郎目光灼灼, 似乎想要从秦蓁的脸上找出答案，但这个女人是那么的平静。 她的神色间还带着些许的讥诮，唯独没有慌乱。 并不紧张，也许是并不在乎。 是她伪装的过于巧妙, 还是自己多疑了。 然而眼前的人, 也太奇怪了些。 “那岸边先生去举报我嘛, 我的资产不少, 查封了还能为国库做点贡献。” 这无所谓的态度让岸边太郎忽的想了起来她名下的无数房产。 “不好意思真子小姐, 是我多疑了，最近真的不太顺利, 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看着这熟悉的鞠躬道歉, 秦蓁好一会才开口，“那如果我说, 您冒犯到我了呢, 岸边先生？我说过, 我不喜欢人大声跟我说话, 我也不喜欢人阴阳怪气的猜测我，看来这些您都忘了。” 三月天还透着丝丝凉意，岸边太郎额头上沁出微微的汗水，他看着那汗滴落下来，明明声音那么的小，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中炸裂。 正当岸边太郎想着该如何说时，他听到那满不在乎的声音，“怀疑我的人多了去了, 不缺你这一个，恕我失陪，我现在真的不太想和岸边先生您说话。” 她带着几分任性离开, 却让岸边太郎觉得压在自己头上的高山崇岭终于挪走。 地面上已然是一片汗湿。 岸边太郎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庭院里的人，悄声的离开了这里。 玻璃花房里的兰花如今开的正盛，似乎用最美丽的一面迎接主人的归来。 隔着玻璃，秦蓁看着那清丽的花儿。 系统：宿主，岸边太郎很可能去调查你。 秦蓁：你不是说能保证我的身份万无一失吗？ 系统：…… 那还不是因为你干什么都讨价还价，保护效率也低了些吗？ 何况…… 系统：宿主，秋刀鱼是有保质期的。您的身份保护也有有效期，我之前提醒过您啊，回来有危险。 不是它趁机勒索，这是事实。 秦蓁：知道了。 她拿起喷壶来悠闲的给花儿浇水。 似乎对这并不怎么在意。 家里的女佣石原千穗瞧着归来的主人，她依旧和从前那样，兢兢业业的打扫卫生，为秦蓁做饭，每日尝试着做些甜品。 这日，被秦蓁喊过来时，石原千穗还有些奇怪。 “前段时间我不在家，石原太太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她指了指院子里的兰花，“你照顾的很用心，这兰花很多人都养不活的。” 石原千穗矜持的笑了笑，“我从小就伺弄这些，已经习惯了。真子小姐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什么麻烦。” “您先生欠下的债务还清了吗？” 这个问题让石原千穗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倒也差不多了，只不过早前父母亲为了孩子读书买了套房子，我现在工作主要是为了偿还贷款。” “是吗，在东京买的？” “一个很老的小房子，他们在乡下地方生活够了，想要来到东京来，原本还想要找份工作，不过现在好像不太容易找。” 好在她在这里的工资还挺高，支撑家里的生活还没什么问题。 “真子小姐您是个很有远见的，您觉得东京的房价会跌落吗？” 石原千穗是一个极为本分的人，在客人到来后她端茶倒水后便是离开，从不会打听秦蓁和她的访客们到底讨论些什么。 秦蓁曾经在书房里试探过她，的确没有碰自己的东西。 松下明当初的承诺很有效，这是一个用着很省心的佣人。 “房子大家都需要，如今股市已经这样了，如果房市再崩盘的话，我想没几个人会受得了。” 石原千穗松了口气，“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并不炒股，哪怕自己服务的主家是一个金融大鳄，她也只是本本分分的拿着工资还房贷，并没有做投资的企图。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家里人生日的时候，用积攒下来的那点积蓄买了个小黄鱼。 “不过股市和经济是分不开的，石原太太有没有听说过美国三十年代的大萧条。” 石原千穗愣了下，良久之后才听到那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东京的房价不可能一直涨，如果觉得东京待不下去，可以把房子卖了，回乡下买个房子生活倒也不错。” 等她回过神来，只见真子小姐起身往里面去，似乎自己刚才都听错了什么。 所以，房价终究还是会跌的，对吗？ “当然会跌，只不过这个时间可能要稍稍往后一些。” 刘明郭强等人已经先后回国，如今还留在东京的，就剩下刚子一人，毕竟秦蓁名下的房产都是他经手处理的，留下帮忙处理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股市大跌会让人心惶惶，在看不到希望时，就会有大批的资金转移到房地产上去，毕竟股票只是一个数字，看得见摸不着，可房子人人都需要。”刚子抬头看着秦蓁，“所以房价这段时间不会下跌，短时间内还会攀升。” 秦蓁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东京的地价凭什么这么贵？压根没有支撑的理由，所以短期内看涨，但房价下跌是必然，甚至可能拦腰斩断。你留意着些，我们将来说走就走，走之前最好还是把这些房子都处理干净，留下来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这其中道理刚子自然明白，“那我这段时间也找一些买家好了，您觉得找全款的，还是贷款购房的好些？” “都行，只要钱到了我们账上就行，一天出一套慢慢来。”也不是很着急，“毕竟这几天大藏省还要出手一下，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看看这次日经指数会反弹到哪里。” 打赌？ “赌冰淇淋吗？” “赌一个冰淇淋蛋糕吧。”秦蓁笑了起来，“我快生日了，想要吃冰淇淋蛋糕。” 三十岁后秦蓁总是懒的过生日，虽然坦然的面对年龄是人成长的必要一课。 但她偶尔还想保持几分幼稚。 “要不要打这个赌？” 刚子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当然，不过您不打算再出手吗？” 股票反弹，现在倒是可以抄底啊。 秦蓁笑了起来，“那就算了，你要知道，我的贸易社都倒闭了呢，自己操盘多累呀。” 她是喜欢赚钱，但也不见得每一毛钱都要拿到手里。 刚子恍然。 等他再来找秦蓁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大桥有江一同过来拜访，这位银行的业务经理最近憔悴了不少，伴随着日本股市的跌宕起伏，大桥有江的职业生涯也面临着重大难关。 “我记得我从贵行借的钱都已经还清了，怎么大桥经理来找我，难道是哪里还有疏漏，还是我的秘书背着我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桥有江哭笑不得，“真子小姐说笑了，像您这样能够及时偿还贷款的用户真的是极为难得，您的债务都已经结清，我来打扰，只是想问您是否需要我们公司的其他服务。” 伴随着加息周期的到来，如今的银行贷款和存款利息都有提升，而且是大幅度的提升。 他当然知道秦蓁瞧不上这种低息，但还是过来试一试。 当然，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岸边先生去世了。” 这个新闻让秦蓁眉头猛地一跳，“是吗？”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难怪我这些天一直没有瞧到岸边先生，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桥有江道：“昨天下午的事情，其实前天下午岸边先生还约了我，说要告诉我一件事，事关重大要我去他家里谈。我们约好了昨晚见面，但当我过去的时候，有警视厅的人在那里，告诉我下午的时候有自称岸边先生顾客的人来讨要说法，双方发生了冲突，来找岸边先生的人有备而来，用一把水`果`刀杀死了岸边先生。” 秦蓁颇是震惊，“财务纠纷？”旋即她下意识地摇头，“不应该，如果是顾客的话，那或许和岸边先生之前贩售的高尔夫年卡有关，我要是没记错那些年卡一张可需要五十到一百万日元，有的甚至更贵。听说现在很多人想要退卡，都没有门路。” 大桥有江点头，“真子小姐就像是在现场一样。”他看着秦蓁，“现场的警察的确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秦蓁当然听到了那句有心之言，“您知道的我喜欢做分析，最近也看了些侦探小说，柯南道尔先生和阿加莎夫人可真是侦探小说史上的宝库呢。” 正在书房里的大桥有江这才注意到满墙面的侦探小说，“原来真子小姐还有这样的爱好，那想来您也知道岸边先生喊我过去是为了什么？” “这您可就为难我了，我毕竟不是岸边先生肚子里的蛔虫。” 大桥有江直直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好一会儿才开口，“岸边先生的确没有说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听警视厅的人说，他在上个周末有去监狱里探监。” “探监？”秦蓁笑着问了句，“我知道岸边先生是孤儿，后来养父母也相继离世，难不成这些年发达了，又有亲戚来找他？” “并不是，警视厅里有我的朋友，告诉我岸边先生探视的人是真子小姐您的熟人。” 大桥有江一字一句道：“之前在您家里做工过一段时间的中国厨子。” 他看着对面的人皱着眉头，旋即笑着问他，“那么大桥经理今天过来，是在怀疑我吗？” 第114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60 大桥有江的确有些怀疑。 岸边太郎无缘无故去探视那个中国女人做什么？而且他之前电话里提到, 这件事情和眼前这人有关。 到底什么关系？警视厅那边也有做调查，但并没有什么结果。 杀死岸边太郎的两个人的确是他之前忽悠了的顾客，在那里办了十年的高尔夫年卡，因为股票亏损严重所以这才想要找岸边太郎退钱。 岸边太郎不答应, 双方发生激烈争吵以至于出现了命案。 他的死和中岛真子没有关系, 可他死前的踪迹分明是在怀疑中岛真子。 这甚至是大桥有江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真子小姐误会了, 我只是担心这样会让您的名声受损。” 秦蓁轻笑一声, “和名声比起来，我更在乎我的钱包。” 大桥有江听到这话正想着说些什么, 就又听到了那轻飘飘的声音, “查案到底是警察的事情，大桥经理如果真的打算改行做侦探的话, 我这里的书你随便选, 不过看侦探小说学习当侦探, 未免有些荒唐。” 起身离开的人高高在上的俯视, 秦蓁迎上那错愕略带着几分慌乱的眼神，“大桥经理您说呢？” 那一瞬间，大桥有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疑惑是被打消了还是越来越多。 他看着秦蓁离开，站起来时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了气力。 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庭院里少了一位访客，刚子略有些担心，“我是不是尽快处理一下？” 之前大桥有江也拐弯抹角问了他关于岸边太郎去找尚晓岚的事情，刚子并不知晓内情，但对方这么问说明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现在反倒是担心起来。 “急什么, 越是着急越显得心虚。” 秦蓁想了想，“我在他们银行名下是不是还有一些资产，全都拿出来。” “换谁？” “谁都行, 但不能是他家。” 秦蓁的态度十分明确。 她绝不会忍气吞声。 而她所说的这个资产，也并非一些，而是高达千亿日元。 这么一笔钱忽然间要转走，这甚至震惊了银行高层。 大桥有江慌了起来，他也没想到就问了这么一句竟然会让秦蓁这么生气，而他再去登门拜访时，家里的女佣石原千穗摇了摇头，“真子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她去北海道那边散心了。” 心情不好。 大桥有江彻底慌乱起来，连忙去找刚子。 但作为一个秘书甚至只是负责处理房产的秘书又懂得什么呢？“您也知道我不是日本人，真子小姐用我也只是看我能帮她做点事情而已，这种私人的事情我哪知道啊。” “那您能联系上真子小姐吗？” 刚子苦笑，“我已经两天没联系到她了。” 大桥有江像是个没头苍蝇，又去找认识的松下明和井上一郎等人。 昔日的日本股神们如今又重操旧业，正在追高期待着新的高点，准备着在股市上大赚特赚。 对市场行情不看好的中岛真子？ 谁知道她去哪里了呢。 两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嘴上长了一圈泡的大桥有江不死心地又去了趟千代田区。 这次他看到了秦蓁的那辆小破奥迪。 年轻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第一次，大桥有江觉得神女也莫过于此，他急忙的上前，“真子小姐。” 秦蓁看到来人皱了下眉头，“大桥经理您这是……” 身上味道有点重，她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作为一个银行业务经理，大桥有江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符合银行一贯的定位，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真子小姐，如果是我之前的言论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向您道歉，只求您不要这样做。” 这不止是一个大客户，简直是超大大大大的客户，她要是离开，银行蒙受的损失不可估量，而他也将彻底与银行业告别，在当今情况下，能否再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工作都是未知数。 他当时怎么就脑子犯轴了呢。 看着恨不得跪下认错的银行经理，秦蓁眼底露出淡淡的嘲弄，“我之前和岸边先生因为钱的事情起了些冲突，我没有借钱给他，没想到岸边先生临死都要算计我一遭，还牵连大桥经理您下水，真不知道他竟然这般恨我。” 原来如此。 大桥有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回事，他竟然被一个死人给坑了！ 这找谁说理去啊。 等大桥有江反应过来，秦蓁已经进去了。 对了，他还没有说账户的事情呢。 庭院里。 系统：宿主，把这栽到一个死人身上，您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对吧？ 秦蓁：对啊，有本事来找我呗。 系统：2333……我可真是爱死了你这蛮不讲理的样子。 系统：那宿主您的钱…… 秦蓁：该弄走的还是要弄走，不然等着被查封吗？ 系统：好哒宿主，追梦系统为了保证您的钱能顺利转出，现在提供两个选择，第一和银行周旋，第二积分兑换，保证你的钱一分不少的顺利转出。现行积分兑换规则是一积分抵扣一百日元。当前宿主您拥有二十五亿三千六百七十二万六千零三十五点积分，请宿主选择是否全部进行积分兑换。 秦蓁的积分来路很多，反正能挣钱就有积分。 之前还是一百日元换一点积分，后来日元“贬值”，一千日元才能带来一点积分。 不知觉中，她的积分如今都以亿为计数单位了。 二十五亿的积分，那也就是能弄出去两千五百亿日元，兑换成美元也就是差不多20亿美元。 然而这些积分哪够啊！ 尽管之前秦蓁已经将一部分钱挪到伦敦金市那边，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虽然刘明他们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一些钱，但…… 比起留下来的，真是小巫见大巫。 如何将这些钱带走，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系统：那要不便宜点？一点积分可以兑换200日元。 秦蓁：一千日元。 系统：……不带这么砍价的！ 这也太过分了。 秦蓁：你之前把一百兑一变成了一千兑一我有说你什么吗？ 系统：…… 这反倒是它的错了？ 系统：五百，不能再多了。 秦蓁：成交。 可即便是五百日元，也不够啊。 剩下的，只能再另外想办法了。 …… 大桥有江到底没能阻拦秦蓁将钱从他们银行中转出，不过他竟然并没有被解雇。 老板只是交代他要继续跟这位前主顾保持联系。 大桥有江：“是……”老板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过能保住自己的工作，这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下班后大桥有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去拜访他的大主顾。 只不过他再度扑了个空。 石原千穗告诉他，“真子小姐出去逛街了。” 逛街？ 骤然间听到这个词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大桥有江的印象中，很少看到这位大主顾有什么消遣，后来大家都痴迷的滑雪、高尔夫她都不怎么参与，偶尔去玩一把也都玩不好。 好像闲余时间多是用来看书了，他记得真子小姐的书房里有很多书，各国书籍不要太多。 一个爱看书的人？ 大桥有江深呼吸了一口气，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习惯。 “那我有机会再来拜访真子小姐。” 他打算回头带着家里人再一起来拜访，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真子小姐帮自己说了好话，他这才得以保住工作，不然老板怎么可能留下他呢？ 不过真子小姐又是怎么说服老板的呢？ 想不明白。 …… 东京街头最近很是有意思，年后的股市暴跌让街头冷清了不少，不过前段时间股市复苏又热闹了起来，只是远没有之前那么纸醉金迷。 出租车司机也十分感慨，“之前都是挥舞着万元大钞抢车，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啊。” 是啊，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日元强势升值。 东京成为不夜城，出租车司机一天晚上总能赚到大笔的钱。 郭强说，他们其中运气最好的一个，不过是送一个证券公司的老板回家，对方给了他一百万的车费。 是的，一百万的车费。 当时郭强都惊呆了。 尽管一晚上勤快些赚个几十万不成问题，但一下子就是一百万啊。 秦蓁的出租车小分队赚了不少的钱，尽管不到二百亿日元和秦蓁在股市上赚到的钱没办法相比。但是对于出租车小分队的人来说，他们还是为自己这些年来创造的财富感到骄傲。 谁能够想到他们也能这么赚钱呢？ 出租车司机絮叨了一通，末了拿着秦蓁留下的钞票嘀咕了一句，“穷酸。” 看着挺有钱的样子，竟然只按照标准车费给的钱。 也太抠门了些。 “日子都不好过了啊。” 东京街头的繁华犹如昙花，短暂的盛开后伴随着股市的二次暴跌，几乎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而刚将房产抵押从银行借款打算在股市连本带利捞回来的井上一郎慌了，怎么会这样？ 这才几天，为什么又跌了？ 在赚钱时井上一郎并没有觉得什么，然而当他看到自己账户上的钱不断缩水时，他像之前那样又想到了曾经带领他赚钱的秦蓁，“真子小姐，真子小姐肯定能有办法救我的。” 秦蓁耐心地给出答案，“如果我是井上君，我会把所有的股票抛售，把钱投到房产上去。您难道没有注意到，东京的房子一直都在升值吗？” 系统：emmm，这时候推荐买房高位接盘，您就是传说中的魔鬼吧？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我喜欢你。 第115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61 邢妍处理了那笔价值十亿美元的交易回到东京时, 这才发现东京的天都变了模样。 她的同胞们尽数回国，如今熟悉的面孔只剩下秦蓁和刚子。 “那您呢？” 秦蓁笑着把点心推了过去，“我还要再过些时日，你这次和陈刚一起回去。” 正在那里吃冰淇淋蛋糕的陈刚猛地抬起头, “我也回去？” “嗯, 这段时间联系的差不多了, 这次股市大跌会让更多的钱涌入到楼市之中, 东京房价又涨了一波, 现在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秦蓁手上可还有好几百套房子，这时候不出手, 什么时候出手呢？ “可一下子出手这么多房子, 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 秦蓁笑了起来，“你觉得日本的制度很健全吗？” 这话问的刚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管是金融监管还是房产这一块, 东京的监督制度可以说漏洞百出。 何况监管的其实都是一般人, 对于有钱人, 只要不在税收方面出什么纰漏, 一般不会出事。 “行了，我会小心处理的，性命就这么一条，我不会拿它当儿戏。” 在东京，他们唯一的上级是秦蓁。 如今上级发号施令，邢妍和刚子都只好遵守。 “多吃点，算是我给你们践行了。” 刚子又没心没肺起来，“谢谢真子小姐。” 倒是邢妍多少有些迟疑, 因为要住在秦蓁家，晚上的时候过去找秦蓁说了件事，“我想要在这边多待一些时间。” “为什么？” 邢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过去有段时间每天陪着那些人去拍卖那些文物作品，看到了我们很多流失在海外的国宝。” 因为战火而流落在海外，被那些强盗们劫掠走，甚至美其名曰帮忙保管。 保管着保管着就成了他们的镇馆之宝，何等的荒谬。 国家没钱，没办法将这些宝贝接回来。 而有钱的日本人就买下了不少。 邢妍接触的时间久了，她心中也有了新的想法，那想法如今越发的坚定，“股市暴跌会让很多人抛售，那些文物肯定也在其中，我想能不能再等等，我带回国一些。” “不能什么事情都由您来做，陈刚跟我说了，你现在的处境也有些危险。” 她其实还不知道秦蓁到底什么身份，但……她总能帮忙分担一些吧。 看着神色虔诚的年轻姑娘，秦蓁笑了起来，“很危险，甚至可能会死，不怕吗？” 邢妍笑了起来，“潇潇洒洒走了这一遭，看到了很多原本这辈子可能看不到的事情，就算死也值得了。您就答应我好吗？我保证会尽力保护自己。” 何况岸边太郎已经死了，其他日本人不见得会在意她这么个中国人。 “那好，回头我会请人帮忙照顾你，这段时间你先随便找个什么工作，如果没必要我就不联系你了。” 邢妍笑了起来，年轻的姑娘比之前更加眉眼疏朗，人如其名一般娇艳，“好。” …… 水谷理惠没想到那个神秘的池上彦隔了这么久终于又联系自己了。 只不过这次，池上彦并没有给自己提什么建议，只是闲聊了几句。 水谷理惠试探着问道：“我周末的时候可能要去一趟东京，方便和池上君见面吗？您帮了我很多，我希望能够当面答谢您。” “可能？水谷小姐很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水谷理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当然好奇，这么一个人到底是谁呢？ 这么忽然间被拆穿，她一度庆幸这只是一通电话，“是的，我的确好奇。” 坦荡荡的承认，这让秦蓁对水谷理惠多了几分好感，“机会合适的话，水谷小姐自然知道，或许过段时间我还要请您帮我个忙。”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忙，但水谷理惠立马答应了，“我能做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她的确是受了这位池上彦先生的大恩惠，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有些夸张，但能力范围内绝不推迟。 闲聊了几分钟，水谷理惠还想要多问一句，那边却是有什么事情，挂断了电话。 松下明的到来让秦蓁匆忙挂断电话。 相较于井上一郎的沉不住气和得意忘形，松下明显得更沉稳一些，只不过现在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想知道，真子小姐您现在还看好现在的日本股市吗？” 他的绝大部分资金全都困在股市里，让他割肉离开，他是绝对舍不得的。 松下明是个中年男人，头几年过得十分滋润，不免有几分心宽体胖。 现在嘛。 多少带着几分憔悴萧索，显然被股市折磨的厉害。 从历史最高的三万八千点砍下一万点，任谁都不会太好过。 秦蓁笑着摇头，“不看好。” 松下明倒吸了一口气，明明天气渐热，他却觉得凉意逼人，“那您还会继续炒作外汇吗？” 秦蓁这次倒是没摇头，“还有一些，但只是一小部分，我想我挣的钱足以让我购买一个漂亮的海岛，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言下之意，不会再继续下去。 松下明握了握拳头，“那真子小姐能告诉我，现在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秦蓁的建议十分简单直白，“卖掉所有的股票，老老实实的生活。松下先生最近的确亏损了些，不过到底还是赚的，不是吗？” 是在赚的，只是当一个人的资产拦腰斩断后，又有几个人能够平心静气的接受呢？ 松下明之前不过是个劳务公司的小老板，最近这些年炒股让他成为了有钱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习惯了从股市上捡钱，随便一下子就是几百万几千万后，谁想过那种辛辛苦苦一整年，挣钱不如股市一天多的日子呢？ 秦蓁的建议让松下明失魂落魄着离开。 石原千穗过来收拾茶杯时，秦蓁看着这个低头忙碌的日本女人，“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回伦敦，石原太太可能要做新的打算了。” 女佣缓缓抬头看着秦蓁，“真子小姐大概什么时候离开？” 秦蓁笑了下，“大概下月底吧，手上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总得处理完才能走。” “我知道了，那等您离开后我再回家。”她将茶杯放在茶盘上，走到廊檐下时又是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听了真子小姐您的建议，把东京的房子卖了，等您离开后，我正好回乡下生活。” “那希望到时候您的新生活能顺利。” “谢谢您的祝福。” 秦蓁原本计划是在八月份离开东京，但计划出现了一点差错。 一点预想不到的差错，死了的岸边太郎给秦蓁埋下了一个坑。 警视厅的人早前调查岸边太郎死前的踪迹时有发现岸边太郎去探监过尚晓岚，这条线索显然和岸边太郎的死无关，但总有人觉得不太对劲。 警视厅的一个警察觉得死者绝非是无缘无故，他几次三番去监狱里探监，甚至还寻找和尚晓岚一起工作的阿部美玲。 几次探访让这个警察惊诧的发现，中岛真子竟然雇佣了大批的中国劳工。 而这些中国劳工在去年底今年初纷纷离开东京。 尽管有签证到期的缘由，但这也太巧合了。 小警察又开始调查，当他发现中岛真子名下的几百套房子竟然短时间内处理一空时，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好。 申请冻结银行账户，调查令前去传唤中岛真子。 然而当这小警察带着人来到千代田区的庭院时，院子里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正在收拾那些书籍。 石原千穗面对有些凶巴巴的警察，她脸上露出了一些紧张，“真子小姐？她今天下午的飞机，半个小时前去了机场。” “哪个机场？” “好像是成田机场，真子小姐一向都是去那边，她每年出国旅游回来时我都会在那里接她。” 东京两个机场，位于千叶县成田市的成田机场和位于大田区的羽田机场。 从这里出发，开车到羽田机场也就半小时不到。而到成田机场则需要五十分钟甚至更久。 “联系两边机场，让机场的人员关注，如果发现中岛真子的踪迹，立马拦住。” 石原千穗看着发号施令的警察，她小心地问了句，“请问真子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小警察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佣，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这是什么？” 石原千穗介绍到，“真子小姐喜欢看侦探类的小说，不过她说这本书也算是纯粹的侦探类小说，是一本武侠小说，《三侠五义》，您或许听说过？” 小警察倒是听说过，三侠五义里的南侠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猫鼠游戏…… 他脸色不太好。 成田机场。 机场一遍遍的通报着消息，倒是安检人员依旧挂着职业性的笑容，看着那穿着大红长裙，金发灿烂烈焰红唇的女人，用英语提醒，“您的证件女士。” 恣意张扬的女人拿下墨镜，露出了那精致的眉眼。 安检人员笑着递回了证件，“希望您旅途愉快洛希尔女士。” 珍·洛希尔笑着拿回证件，竟然还真有人发现了问题，不过你们要抓的是中岛真子，和我珍·洛希尔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见东京，再见日本。 第116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62 石原千穗很想要回家, 但是她不得不协助警视厅那边做调查。 他们在怀疑真子小姐的身份。 “我的丈夫破产后跳楼自杀，家里背负着巨额的债务，我没有办法只好请求松下君帮我找一份工作。” “当时真子小姐家出了点事情，听说是两个女佣把她的房子抵押去炒股, 被银行的大桥经理发现。松下君将我介绍给真子小姐, 千叮咛万嘱咐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干活就好。” 小警察看着这个女人, “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石原千穗猛地抬起头来, 她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我一直按照松下君的交代办事, 并不曾留意这些。” “是吗？松下明交代说他买的很多股票都是中岛真子推荐的, 难道你连股票都没有问过她吗？” 石原千穗苦笑一声，“警察先生, 当您背负着几千万的债务时, 我想您是没有心情去购买股票的, 我和公婆都在努力的工作, 为的是偿还我先生欠下的债务。您大可以去调查，看我是否有进行炒股。” 当然没有，银行账户上的资金来往记录显示，这个女人每个月都会固定还钱，过去这段时间，最大的两笔开支应该是购买了几个小黄鱼。 而这几个小黄鱼也都核查无误。 “那你为什么出售在东京的房子？” “最近股市不怎么好，警察先生别这样看着我，您应该知道有很多炒股的人, 每次我去买菜的时候都能遇到他们在讨论股票，可今年大半年他们讨论的次数明显减少，而且我经常光顾的一家水果店的老板把自己的店面卖了出去。” 石原千穗很是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不知道真子小姐是否还能够维持这么光鲜的生活，如果她也不赚钱了的话，那没人会给我开这么高的工资，我也供不起东京的房子。我本来就生活在乡下，再回到乡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年轻的警察看着这个女人，“确定和中岛真子无关？” 石原千穗看着对方，“没有，我没必要骗你警察先生。” 一遍遍的审问，在她以为结束的时候又重新去问。 石原千穗不耐其烦的回答，一如过去服侍秦蓁时那般耐心温驯。 其实她也喜欢看书，真子小姐离开日本前的大半个月，她跟着这位主顾看了好几本侦探小说。 还记得这位年轻的女士说过的话，“如果让你回忆一星期前你吃了什么午饭，午饭后你做了什么事，石原太太你能回忆几分？” 石原千穗能完完整整的重复。 她记得真子小姐笑了起来，“没几个人能完整的记下过去的某天做了什么事，所以一般来说，侦探小说里总会有这么一个设定，如果当人能事无巨细的说当天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自己吃了什么饭，哪个时间点吃的都一清二楚，那么这个人总是有些嫌疑的。” 她可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只是石原千穗想不明白的是，真子小姐也料到自己不会出卖她吗？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 尚晓岚再度被喊出来时，她的眼睛里还有光。 只是当看到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时，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太太，您以为来找您的是中岛真子吗？” 尚晓岚猛地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她亲手将您送了进来，您还这么关心她，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与中岛真子是认识的吧？她是您的女儿？” 尚晓岚迅速的否定，“不是，你认错了。” “哦，我果然没有猜错，她竟然是您的女儿，难怪她竟然能找到这么多的中国人呢，这可真是可笑，帝国的首都竟然任由着这么多中国人四处横行，真是太荒唐了些。” 尚晓岚看着喃喃自语的年轻男人，她有些慌张，“你别胡说八道，她跟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以为能骗到我。” “我骗你做什么呢太太，我只是从阿部太太那里打听到了一点点消息而已。不过您的态度的确证实了我的猜想，她真的是个中国人。实在是太遗憾了。” 惶恐无限放大，尚晓岚看着那年轻人，“我说了她不是我女儿。” 她不傻，在接连几个人都过来跟她打听中岛真子的情况时，尚晓岚终于意识到，那个与秦蓁长得极为相似的年轻女人，真的就是秦蓁。 恨吗？ 她当然是恨的。 秦蓁她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锒铛入狱，甚至从没有来探望过她。 她猜到这个答案时，几天几夜都没睡觉。 可是当这个年轻人说遗憾时，她又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年轻的警察站起身来，“太太您不用那么的担心，您的女儿并不在日本，我现在并没有抓到她，不过被我认定的人，我总会抓到她的。冒犯帝国尊严的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希望您服刑愉快。” 看着离开的年轻人，尚晓岚的神色再也绷不住，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与慌张。 …… 邢妍最近不怎么敢出去，尽管改名换姓甚至改变了自己以往的风格，甚至她如今住在大阪。 但总是担心出去会被熟人遇到。 “现在螃蟹味道不错，言子小姐你不打算吃点螃蟹吗？” 邢妍看着说话的人，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谢谢水谷小姐，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水谷理惠露出几分遗憾，“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螃蟹真的很是美味。” 她一开始甚至以为这个人就是那个神秘的池上彦。 但很快，水谷理惠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个年轻女士虽然已经足够的冷静淡定，但是她对股市一窍不通，怎么可能是池上彦呢？ 不过既然答应了要帮忙，她自然会帮助这位年轻的女士渡过难关。 “你想要去东京吗？” 邢妍是有这么个想法，但她缓缓摇头，“我暂时先不回去，等到回头风声小了再说。” 水谷理惠笑了起来，“你是党员吗？” 这个提问让邢妍愣了下，很快她给出了答案，“不是。” “那你不怕吗？” 怕，怎么会不怕呢？ 然而当安全躲过搜查来到大阪后，邢妍又没那么的害怕了，“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水谷理惠闻言带着些钦佩，“您真是一个可敬的人。” 邢妍苦涩的笑了起来，她整理了下自己这糟糕的情绪，好一会儿这才问道：“水谷小姐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是你们，不是你。 水谷理惠当然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这个年轻女士问的不是她水谷理惠下一步的动作，而是想知道日共有什么打算。 “我不太清楚，言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邢妍想起了秦蓁留给自己的讯息，“是有一个小买卖，不知道水谷小姐有没有兴趣做。” 其实说过这个建议的时候，邢妍自己都带着几分不确定。 她看着水谷理惠神色怪异的看着自己，“裹尸袋？” 邢妍咽了口唾沫，十分认真的强调道：“是的，裹尸袋。” 水谷理惠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了来，“池上君，这是有多恨我们呢，难道他就不怕我把你交给东京的警视厅？” 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切肤之痛，那些被冲昏了脑子的国民怎么会意识到这个政府的肮脏？ 裹尸袋，希望能安抚他们的灵魂。 愿地狱没有尘世纷扰。 …… 秦蓁在出国访问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随行人员也瞧到了那个人，轻声问她，“需要联系当地警方处理吗？” “不用管。” 她并没有把这人放在心上。 这次出国访问，是为加入关贸总协定做准备。 90年离开日本后，秦蓁在伦敦待了有差不多小半年，等到圣诞节后这才回到国内。 彼时李部长身体不怎么好，部里头事情也多，刚回国的秦蓁被委以重任，开始为中国加入关贸总协定奔走。 实际上中国也是关贸总协定的初始缔约国，然而很长时间以来权利都在东南小岛那边。 想要恢复席位困难重重。 明年关贸总协定就要更名为世界贸易组织，秦蓁这次前来巴西，也是就明年能否入世一事做努力。 但这种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和美国那边协商的如何，而她和美国那边打交道偏生不怎么顺利。 因为正值世界杯期间，巴西这边热闹得很，街头巷尾四处都能够看到足球。 足球滚落到秦蓁脚下时，她笑着弯腰捡了起来，奔跑过来的小男孩笑着将一个小纸条放在了她的手中，用葡萄牙语跟她说谢谢。 不远处的年轻男人摘下了帽子，鞠躬朝秦蓁示意。 半个小时后，里约热内卢的一家咖啡厅里。 年轻的男人看到进来的人脸上露出薄笑，“中岛真子小姐，久仰大名。” 他是被戏弄的老鼠没错。 但当一个老鼠足够耐心，用三年多的时间都在做一件事时，便是猫也会走投无路。 第117章 真千金只想赚外汇63 秦蓁看着这个年轻人, “坂田俊彦先生对吗？” 看到年轻人脸上那微微的错愕，秦蓁微笑，“您可真是个聪明又有耐心的人，不过找到我又能如何呢？” 她在日本那五年挣到的钱早已经花光了, 毕竟军工也好、科研也罢都需要花钱, 几十亿美元远远不够, 但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至于现在, 开放国内的贸易市场, 将中国制造推向世界，则是秦蓁需要做的另一件事。 谁都没办法阻拦。 年轻人神色肃穆起来, “我知道我没办法将你绳之于法, 但是我想知道，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心吗？” 愧疚心？ 秦蓁的目光中带着微微的不解, “那是什么？” 坂田俊彦的神色中带着愤怒, “如果不是你, 岸边太郎只是一个小打小闹的房屋中介, 他不会死在生意纠纷中。如果不是你，松下明只是一个赚取差价的劳务公司老板，他不会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而自杀，如果不是你井上一郎不会因为把全部身家压到房产上却因为房产政策负债累累，一家人烧炭自杀。这些都是与你有交往的人，他们都死了，都成了你的踏脚石！” “是吗？”秦蓁笑看着一脸怒容的年轻人，“这些都是我的错咯？既然你调查的那么清楚, 那是否知道我曾经提醒过他们见好就收？可人就是这么贪心不足啊，他们死于自己的贪心，这罪过倒是都成我的了。” 秦蓁笑出声来, “你知道吗年轻人，你很像是我认识的大部分日本人，和井上一郎最为相像。挣钱的时候自己是股神，一旦出了错就找我出主意，实际上是个再记吃不记打的人。你觉得是我引导他们走向灭亡，可真是抬举我了。” 坂田俊彦看着那优雅的喝着咖啡的人，“您可真是一位能言善辩的人，可改变不了你就是个小偷的事实，你偷走了我们的财富！你是个杀人犯，手上有血案累累！” “你们的财富？”秦蓁笑了起来，“六十多年前，你们的军队侵犯我们东三省，烧杀劫掠无数，带给我们长达十四年的苦痛，又是抢走了多少财富，杀了我们多少同胞？” “那些都是父……” “那些都是父辈的错误，和你们没关系是吗？那没有所谓的父辈祖辈，又哪来的你们？”秦蓁轻笑一声，“别跟我说那是你们辛苦积攒的财富？战后同样的贫穷凭什么你们先发展起来，别告诉我是你们的国民勤劳勇敢创造财富，没有美国的援助你们凭什么能发展？靠着吃咸汤的苦日子吗？美国为什么援助会单单援助你们？因为你们膝盖更软，你们的女人更加温驯任由着美国大兵们凌'辱不反抗吗？” “够了！” “够了？”秦蓁冷笑起来，“你是想说你的女同胞并非遭受凌'辱，她们和几十年前的慰`安`妇一样，都是自愿为国家献出身体吗？” 坂田俊彦握紧了拳头，额头上有青筋暴起。 秦蓁却恍若未见，她看向窗外，“你们的财富，你们的财富被你们的政府、你们的大藏省和银行抢走了，被那些欧洲美国的金融大鳄抢走了，可是你敢去找他们算账吗？” 她眼底的神色都变得讥诮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 可笑。 站起身来，秦蓁离开了格外冷清的咖啡厅。 门外的人看她出来松了口气，“您不该私自出来的。陈主任刚才想要亲自来找您，不过那边人跟他谈事情，把他耽误住了。” 秦蓁闻言笑了起来，“我能出什么事呢？怎么，有人找他切磋？我记得巴西的柔道还挺厉害的，不知道陈主任是刚克柔，还是被人家以柔克刚？” 部里的人都知道，秦司长待人和气，最喜欢和陈刚主任开玩笑。 偶尔脾气火爆的人，也唯独到了秦司长面前跟个委屈吧啦的小媳妇似的。 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物克一物，还是说有别的情况。 护送着秦蓁回酒店。 咖啡厅里的坂田俊彦看着远去的人，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我的确不是英雄，但我是一个警察，有责任将你逮捕归案。” 他低下头来，从口袋里拿出那录音笔。 如果将刚才的对话公之于众，相信肯定会让中国政府在国际上丢人现眼。 美国也会帮忙主持公道，届时他们可以向中国索要巨额的赔偿。 而他也会成为国民英雄，不再是一个小小的警察。 这是一支录音笔吗？ 不，这是他的锦绣前程。 年轻人步出咖啡厅的时候仰头看着蓝天，高高举着的录音笔在枪声响起时掉在了地上，顺着台阶滚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脚下。 坂田俊彦看着那外国人弯腰捡起了录音笔，放到了口袋里，右手比划出一个开`枪的手势，笑容灿烂。 感觉到生命在流失的年轻人在那一瞬间充满了不甘。 他只怎么就忘了，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没有留后手呢？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看着那远去的外国人，坂田俊彦死不瞑目！ 这样的枪`击`案在巴西不要太新鲜，里约热内卢的街头也不过稍稍冷清了几分钟，很快就又是热闹了起来。 倒是跟随在秦蓁身后的保镖十分警惕，“您真的不该擅自出来，看位置应该是您刚才去的咖啡厅。” 秦蓁莞尔，“下不为例。” 可不出来怎么引蛇出洞，永绝后患呢。 何况卡尔洛给她当保镖的时候自己好吃好喝招待着，他欠着自己人情呢。如今偿还了人情，他们两不相欠，多好。 …… 猜到秦蓁的身份并不意外，毕竟水谷理惠照顾了那位言子小姐将近两年。 她甚至还有帮那位中国姑娘低价购入了许多珍贵的作品。 一些属于中国的，还有一些则是欧美那边的。 曾经水谷理惠好奇，“这个不是你们的吧？” 那名单上竟然还有几个外国画家的作品，尽管没什么艺术细胞，但水谷理惠多少还认得这几位大画家。 那中国姑娘的回答很是坚定，“不是，不过说不定将来能跟他们换换呢。” 好吧。 水谷理惠帮忙收购，在东京的房地产崩盘后，曾经斥资几千万美元购入的名家画作，现在当擦屁股的纸都被人嫌弃。 谁能想到，比股市还要坚'挺的房地产就这么崩盘了呢？ 只用了一年时间，东京的房屋价格就下滑了30%，而沉重的债务却并不会因为房子降价而减少，甚至会成为一个家庭极为沉重的负担。 经济的不景气让大手大脚惯了的人一时间不能适应，市面上再没有什么金粉咖啡、金箔寿司，股票成为了山中老虎，人人谈之变色。 房产价格更是不能提及的噩梦。 从第一个跳楼惨剧发生，到天台排队跳楼集体自杀，水谷理惠已然见怪不怪。 她甚至极为淡定的做起了裹尸袋的生意，仿佛死去的是一些再无关紧要不过的人。 那个中国姑娘问她难道不生气吗？ 诚然，从中国进口裹尸袋比在国内买的更便宜，让自己的利润空间更足。 但她也知道，赚的更多的还是中国人。 他们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死人身上。 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知道吗？我们的党报今年销量好了很多，就连申请加入组织的党员都多了好几万人，为什么？” 有钱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曾想起过原来日本还有共`产`党这么个组织。 可当人生没了指望时，日共就又成了希望所在。 讽刺吗？ 水谷理惠觉得讽刺的很呢。 “不破不立，如果非要这么锥心刺骨的伤痛才能让他们意识到现在政府的卑鄙无耻，那么我不介意让这伤痛来的更猛烈些。” 那一瞬间，水谷理惠毫不怀疑，她从这个中国姑娘脸上看到了恐惧，仿佛自己是一个再极端不过的人。 温和并不能获取胜利，事实证明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 想要救日本，那就得极端些。 她和这位言子小姐的相处还算愉快，尽管这个中国姑娘一直都在隐瞒着很多事情。 但想要查出来也并不是那么的麻烦。 而等到她真的有机会见秦蓁，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彼时的水谷理惠应邀前往中国参加他们的国庆盛典。 千禧年来临前的一个盛大的节日庆典，这么个机会，水谷理惠自然很乐意过去凑凑热闹。 只不过她并没有在庆典上看到秦蓁。 这让水谷理惠有些遗憾。 “你是想要找我吗？” 年轻的声音让水谷理惠下意识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老熟人。 “好久不见水谷小姐。” “好久不见邢妍女士。” 邢妍在博物馆工作，“早些时候四处飞，嗓子一直不太好，现在在博物馆里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倒也挺好。” 她的声音不见疲惫，甚至还带着几分调皮，“水谷小姐这次特意过来，还是不死心吗？” 水谷理惠脸上浮现微微的笑，“我只是想拜访秦司长，不管怎么说她曾经帮了我们很多。” 北京街头的小汽车多了起来，邢妍路过报亭时停下来买了份报纸，将报纸翻到财经版，邢妍递了过去，“她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报纸上是一张举杯庆祝的照片，水谷理惠曾经在电视机上看到过秦蓁的面孔，那张似乎总挂着笑的眼睛，如今分明含着泪，却又笑得动容。 硕大的标题是那般显眼——十年坎坷，入世成功。 看看日期，那是三天前的报纸了。 水谷理惠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个再珍贵不过的生日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加入WTO应该是1986-12001 这里就是个笼统说法（文中是1986-1999） 下个世界东方飞人，有缘再见啦 第118章 东方飞人1 “靳蓁, 虎子他爸从上海回来了，说看到你爸爸娶了新媳妇，不要你了。” “你胡说！” “谁胡说？虎子他爸亲口说的，不信你问他去。略略略, 你是没人要的小孩, 靳蓁是没人要的小孩。” 秦蓁看到那个瘦的像豆芽菜似的小女孩光着脚飞快的跑着。 像是离膛的炮弹一般, 飞速的跑到了一个村民家。 从虎子家出来时, 小姑娘脸上挂着金豆豆。 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离得近了才听到她在喃喃自语，“他们都在骗我, 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我了呢, 我要去找他们。” 秦蓁听到一声叹息。 小姑娘扒火车去了上海，那个她只在父母的描述中听说过的城市。 出生在乡下的女孩像是倔强的野草, 不知道期间担惊受怕多少次这才到了上海。 寻找她那回城的知青父母。 然而彼时, 距离靳蓁的父母回城已经十年了。 被丢在乡下的小姑娘已然从三岁的小小孩童变成了十三岁的小姑娘。 被一对老夫妻收养, 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营养不良的很。 小姑娘和上海热闹的城市格格不入。 正如同她与新家一样。 靳蓁的父亲靳晨晖在恢复高考后参加第一届高考，成功回到了上海。 大学毕业后留在学校教书。 而小姑娘的母亲齐雅在高考时去了天津，在那里安家落户组建了新的家庭。 当时光回到78年初，在秦家沟待了五年的靳晨晖和齐雅纷纷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两人喜悦过后目光却是落在了三岁的女儿靳蓁身上。 他们曾经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回城无望的两个年轻人相互依偎给彼此温暖，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 靳蓁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然而现在，这颗被他们视为宝石的孩子却成了天大的麻烦。 两人都报考了上海的大学, 然而齐雅被调剂到天津。 孩子怎么办？ 带着孩子去读书吗？ 这怎么可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将孩子交托给双方的父母照看？ 可是齐雅的父母先后去世，靳晨晖的母亲身体不好, 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此外家里还要供他们读书，哪还有多余的钱来养孩子？ 两人不约而同的做出选择，在拿到一应的组织材料后，抛下孩子连夜离开了秦家沟。 当靳蓁从同村的小伙伴那里知道父母的下落时，这个一向懂事的孩子疯魔了一般，执意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养育了孩子的老夫妻无奈，末了交代靳蓁，“要是在上海呆的不开心，孩子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总会有你一口饭吃。” 当靳蓁住在一抬头就会碰到脑袋的楼梯间时，她未尝没有想起过这句话。 但她不甘心。 她也姓靳，为什么爸爸只喜欢妹妹不喜欢她呢？ 少女和其他寻找父母的知青娃一样，都固执的留在大城市里，这群不被父母认可的孩子们很快混到了一起。 后来的靳蓁怎么样了呢？ 她跑得快，和其他孩子在火车站偷人东西，偶尔会被抓到一阵毒打，但更多的时候都仗着自己跑得快逃过一劫。 只不过有一次，流浪的靳蓁在火车站看到了出差归来的父亲靳晨晖和来接站的妹妹靳珍珍时，她失了手。 妹妹靳珍珍穿着白色的小皮靴，粉色的外套打扮的像是个小公主。 而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都不合身，都是捡来的，像个小乞丐。 偷窃的人被靳珍珍看到，小说里的女主角很聪明的提醒其他人，也引得靳晨晖的注意。 在靳珍珍看来，爸爸的眼神透着诧异，很快就被嫌恶所取代，仿佛看到了脏东西一样。 那样的眼神让靳珍珍诧异，让靳蓁失了神，险些被人抓住。 好在她被小伙伴救走，但也正是这次搭救，让靳蓁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她成了街头混混的女人，后来和她的男人一同被抓了进去。 作为女主角靳珍珍同父异母的姐姐，靳珍珍后来知道了这个姐姐的存在，在小说《八零大院子弟》中，也不过是后来提了那么一句而已—— “靳珍珍很快就知道了，爸爸在她和郁皓结婚那天神色不好的原因，他的另一个女儿在那天死了。那个姐姐靳珍珍小时候见到过，不过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后来才知道她们姐妹两个名字竟然一样的读音，不过她是珍宝的珍，而爸爸的那个女儿则是草字头的蓁，似乎从起名字开始，就预示着那个姐姐的命运犹如草芥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竟然从这么一段话中看出了那个拥有一切的幸运女孩高高在上的蔑视。 难怪靳蓁的遗愿竟然还有报复妹妹这一项。 不甘心。 她曾经也是父母的珍宝，凭什么就如草芥一般？ 秦蓁：“我会尽量完成你的心愿。” 只不过，不是小姑娘之间的扯头花，也不是努力让自己更乖巧些去赢的父母的疼爱与怜悯。 渣爹没什么好挽回的，她也不缺这么个人的疼爱。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要自己走出这么一条路才是。 系统：世界载入中，宿主请闭眼…… 等秦蓁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那狭窄的楼梯间里。 秦蓁：“……”说好了不搭理渣爹呢？就不能选个好点的时间点吗？ 系统：宿主请加油，我相信你的哟！ 秦蓁：……谢谢。不过不稀罕。 她习惯使然，来到新的世界先检查下自己现在的讯息。 上个世界挣的积分几乎都花了出去，现在个人资料面板那里只剩下…… 秦蓁：你确定没有搞错？ -50001点积分。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您完成第三个世界的任务有99999点积分奖励不错，但是您别忘了自己在进行多边贸易谈判时曾经预支了五万点积分，欠下了一笔账。 秦蓁当然知道，她在日本挣的钱为了安全转移走，花光了她的积分都不够。后来她又加入中国入世谈判小组，期间积分消耗没再通货膨胀，但十分不够用。 当时系统提议可以进行贷积分消费。 秦蓁思考了下便同意了，虽然预支积分买来的消息并没有派上大的用场，但也的确帮了小忙。 秦蓁：我当时只预支了五万点积分。 系统：是的宿主，贷款都是要付利息的，您是金融专家自然不会不知道这点吧？加油宿主你努努力很快就能挣到积分的呢。 秦蓁：…… 她竟然被系统给算计了！ 这特么的跟谁讲理去呀。 秦蓁：那如果我赖账不还呢？ 系统：那宿主您的成就和荣誉头衔将会被取消，如果不够抵扣这个世界将会逐渐崩溃，宿主您将会被抹灭。 秦蓁面无表情。 就是会死呗。 系统：我知道宿主不怕死，但做老赖不太好，宿主加油哦。 老赖这个词让秦蓁额头那里有什么东西砰砰的跳，她几乎破口大骂——你才老赖呢，你全家都是老赖！ 但系统已经跑没了影，显然预料到这话会对秦蓁造成的冲击，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 思考着小说里的剧情，想着该如何应对。 尽管来到渣爹这里投奔，但靳晨晖对外宣称这孩子姓秦，是自己插队在秦家沟时认识的老乡的孩子。 她好心收留。 呵，你的姓多好吗，谁稀罕跟你姓啊。 她是秦家沟的老夫妻养大的，吃着秦家沟的百家饭，姓秦不是应该的吗？ 秦蓁翻了个白眼，小心地从楼梯间的小床上下来。 这副身体今年十三岁，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如今才一米五出头，青春期女孩的早发育并没有出现在她身上。 尽管个头矮，但架不住楼梯间的床更小啊。 不到一米二长的床，让小姑娘睡觉时总要蜷缩着身体，每每起来都是腰酸背疼。 小孩子正在发育的时候这般生活，难怪后来离开了渣爹家。 秦蓁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她又不指望渣爹幡然悔悟。 不过走之前总得恶心一把渣爹才是。 正想着，楼梯间的小门板被敲响。 这是家里的信号，该吃饭了。 家里的女主人对秦蓁非常不喜欢，尽管靳晨晖一再解释，但谢敏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个女孩跟她老公什么关系？ 但她又能怎么办？ 离婚吗？ 当初父母为她挑选靳晨晖，就是看中这人好拿捏，他们能够在事业上给他助力，这样靳晨晖知恩图报怎么也会好好待自己。 若是爸妈还在，谢敏绝不会这般忍气吞声。 可他们都去世了，没人给自己撑腰。 便是再多的不乐意，谢敏也得忍着。 她也知道，老靳其实不喜欢这个孩子，只要自己再忍一段时间，让这孩子自己犯错误，老靳肯定会把她赶走。 到那时候，他们又是美满团圆的一家三口。 谢敏正想着，没注意到才三岁的女儿从她的小卧室出了来，这会儿正抱着自己的腿撒娇，“妈妈，姐姐呢，吃饭饭。” 谢敏听到这话脸上的柔情顿时消失不见，“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准这么喊，她不是你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啦 第119章 东方飞人2 没几个人愿意当后妈。 尤其是对谢敏这种出身的人来说, 要知道靳晨晖一家三口住的房子还是谢敏父母留下的呢。 靳晨晖在大学里教书，学校分的房子是不到二十平的大开间，哪有现在的房子住着舒服？ 谢敏对丈夫的私生女接受无能也是人之常情，冷暴力对一个小姑娘站在谢敏的角度来说自然是没错的, 她要捍卫自己的家庭与幸福。 甚至于对原主来说, 谢敏的冷漠都不算什么, 外人的冷暴力又怎么及得上血浓于水的疏淡？压死骆驼的稻草始终是渣爹靳晨晖和母亲齐雅的抛弃。 秦蓁也没想着跟谢敏斗法, 人家不是亲妈, 不欠她。 她笑着从楼梯间出了去，看着正在那里教育女儿的谢敏, 客客气气喊了一声, “谢谢阿姨。” 谢敏被这一声喊的懵了下，见惯了这孩子冷不丁的看着自己不吭声, 如今这么大大方方的喊她, 倒是让她有些适应。 “准备吃饭。” 冷冰冰的一如往常。 秦蓁笑着去洗手, 似乎丝毫没听出对方的不喜欢。 靳晨晖正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脚步声就把刚出锅的菜递了过去，“小心烫。” 等看到接盘子的人是秦蓁时，他的手哆嗦了下。 秦蓁稳稳的端着盘子，看都没看渣爹一眼出了去。 为前程舍弃孩子，甚至当作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一个知青时代犯下的错误。 错误。 步出厨房时，青春期的小姑娘脸上挂着笑，人都要为错误付出代价，不知道靳副教授有没有做好准备呢？ 靳晨晖手艺很是不错。 正好周末, 午饭是三菜一汤。 年糕炖排骨、梅干菜烧肉、糖醋鱼和粉丝鸡血油豆腐汤，主食则是三鲜馄饨。 馄饨是之前就包好的，冰箱里放了许多。 味道稍有些不如现包的新鲜。 秦蓁嫌弃着吃得飞快, 她是真嫌弃，然而这身体也是真的饿。 原主小姑娘一个，在这个陌生的家里畏手畏脚，就没吃饱过。 青春期的女孩哪能饿肚子啊。 秦蓁吃的快但并不狼狈，这让靳晨晖和谢敏都频频看了过来。 后者是诧异，前者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自然。 秦蓁坦然自若，“叔叔的手艺真好，乡下就没这么多好吃的。” 这一句叔叔让靳晨晖神色越发的不自然，眼镜背后满是晦涩。 谢敏也没说什么，她是绝对不会接受这孩子的，可人家真心实意的夸赞，也没喊爸爸，自己能怎么办？ 硬怼也不是办法啊。 这顿午饭除了俩孩子的，大人们都心情复杂。 “来上海这么久了，下午我想出去看看。” 生怕自己出门后就再也回不来的人，现在竟然想出去逛逛？ 谢敏恍惚了下，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这孩子出门后再也回不来该多好。 但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就算是再不喜欢，这样也不对。 靳晨晖听到这话只是看了女儿一眼，鼻孔里发出的声音表明了他的态度。 “谢谢叔叔阿姨。” 秦蓁麻溜地出门，这可是87年的上海。 虽说早已经经历过八十年代，但她的八零年代几乎都是在国外度过的，国内又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现在的上海有的是机会，但这些机会对秦蓁来说不合适。 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辍学少女。 院子里其他人看到秦蓁纷纷对视一眼，有喜欢看热闹的率先开口，“哟，秦蓁啊，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靳晨晖真当大家瞎子吗？这小姑娘长得三分像他，不是他闺女是谁？ 谢敏也真是没出事，爹妈死了之后没能耐只能靠着靳晨晖，还不得不收留这个私生女，想想都憋屈。 秦蓁看着打招呼的邻居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我想出去看看，阿姨上海哪里好玩，你能跟我说说吗？” 邻居听到这话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小姑娘那殷切的目光，一时间又有些不忍心，算了算了自己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上海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跟你说啊……” 半个小时后，秦蓁在人民公园里溜达。 这哪里好玩了？看人在角落里背英语还是瞧那对小情侣躲在树丛后面打啵儿？ 现在还有严…… 好吧，今年年初已经结束了。 秦蓁瞥了眼树丛后，继续往前去，再往前走走就是一群老大爷在下棋。 象棋。 上个世界里，秦蓁回国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那段时间闲着没什么大事就陪秦振华在公园里溜达，看着同款老大爷们下棋。 倒是锻炼出一手的好棋艺，起码比秦振华那个臭棋篓子好多了。 看棋成了秦蓁的消遣，半下午都耗在了这里。 “小姑娘你也会下棋？” 秦蓁点了点头，“会一点点。” 楚河汉界两侧的老头都看了过来 问话的那个拽起了一人，“老张你跟这小孩来一局。” 小孩。 秦蓁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头，她是小孩，小孩。 小孩子将老头杀得溃不成军！ 围观的老头们震惊了，老张头的棋艺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被小孩子打成这样吧？ 发号施令的石老头出马，“我来跟你过过招。” 秦蓁笑着点头，接过了其他人递来的冰棍，吃着冰棍玩了起来。 棋类游戏说白了都是策略游戏，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熟人玩象棋，对对方棋路都比较熟悉，看的就是谁出现失误。 然而秦蓁的棋艺…… 秦蓁当初为了陪秦振华下棋，那可是在系统商城里花大价钱买过棋谱的。 系统：一本棋谱十点积分，你也好意思说大价钱？ 秦蓁：我现在-50001。 系统：…… 何况秦蓁的棋路，这些老头们压根不清楚呢。 石老头也败下阵来。 现场一度车轮战。 秦蓁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几支冰淇淋，不过有一个味道她挺喜欢的，奶香味十足，就是没注意看叫什么。 “咱们再来一局。” 石老头不甘心，他们这群人也算是打遍人民公园无敌手，咋今天还都败给了一个小姑娘？ “伯伯，天黑了我得回家了。”秦蓁看了下天。 石老头这才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竟然都没注意。 “小姑娘你家住在哪里？谁教你的象棋？” “老石头，你这是打算去人家家过招吗？” 石老头被老伙计戳穿心事面不改色，“天都快黑了，小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家怎么样？” 这些老大爷还真是…… “我看你们下棋学会的，家里没人教我。” 石老头心中震惊，怎么可能？难道自己竟然发现了什么天才吗？那要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交给国家？ 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石老头才发现那小姑娘人已经离开了。 “她去哪了？” “回家了呗，不过这小姑娘我瞧着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老大爷挠了挠头，“真不坑你们，肯定见过。” 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秦蓁跑路跑得突然，她也不想啊。 可冰棍吃多了，忽然间肚子疼。 小姑娘飞快的跑到公厕里，解决了一大难题后有些虚脱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现在怀疑递她冰棍的那人不安好心。 拉肚子实在是太难受了点。 …… 谢敏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秦蓁回来了，瞧着外面站着的人，她有些奇怪，“郑叔叔，您怎么过来了？” 要是秦蓁看到，肯定一眼认出这郑叔叔是自己的棋友。 不过她现在不是还在回家的路上吗？ “小谢，我过来跟你打听个事。”郑老头离开公园时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小姑娘，等红绿灯的时候忽然间想起来。 这小孩跟谢敏家那口子长得是一模一样。 郑老头问了老伴一句，迅速地赶了过来，就为确定一件事，“小靳的那个闺女回来了吗？” 谢敏脸色不太好看，“郑叔叔，老靳就珍珍一个女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算是爸妈生前的老领导，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郑老头打了个哈哈，“就住你们家那小姑娘，她回来了没有？” 谢敏没好气，“不知道。” 走丢了更好，也不关她什么事，还少了麻烦。 偏生天不遂人愿，这边谢敏话音刚落，楼下就有人说话，“秦蓁回来了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心回家挨骂。” 秦蓁。 这就是了，郑老头想起来，这孩子下午的时候是说自己姓秦来着。 找到人了郑老头也没打算跟谢敏叙旧，直接下楼去，在楼梯里把秦蓁给堵住了。 秦蓁：“……伯伯好？” 郑老头嘿嘿一笑，“孩子你还没吃晚饭吧？走走走，去我家吃，我让你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他今天非得问出这小孩到底跟谁学的不成。 秦蓁闻言一愣，旋即眼眸明亮，还有这好事？ “好啊，吃了饭我再跟伯伯来两局。” 郑老头这下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他家住在前面那栋楼上，带着秦蓁回家去，走到院子里想起了什么。 中气十足的冲着楼上喊了句，“小谢，我跟秦蓁切磋棋艺，今晚就让这孩子住我家了。” 他在机关单位待了几十年又不是睁眼瞎，还能看不出来谢敏那心思？ 一个不愿意要人，这小姑娘也不想在谢敏家呆着。 那他当好人，收留秦蓁好了，还能跟着秦蓁下棋，挺好的。 郑老头算盘打的贼响亮，秦蓁倒也没多问什么。 那楼梯间她是不打算再睡了，有好吃的还能换个地方住，何乐而不为？ 下象棋这是前世后来养成的习惯，如今能给她带来便利，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秦蓁：问你个事儿，我有希望成为棋王吗？ 系统：虽然宿主你精通各类棋谱，但能不能的你心里没点B数吗？ 秦蓁：…… 行吧，那先靠这一手棋艺给自己找个住处也挺好。 至于如何打脸渣爹一家，填饱了肚子再说。 第120章 东方飞人3 谢敏没想到, 秦蓁就这么走了。 其实还在一个大院里，只不过自家里的确没了这个孩子的踪迹。 要不是楼梯间那里还有她住过的痕迹，她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然而这样的“离开”又让谢敏备受折磨。 秦蓁在大院里出名了。 郑叔叔说她棋艺惊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让大院里其他人傻了眼。 要知道郑叔叔还没退休前那可是机关单位里的老棋手了, 打遍几个兄弟单位都没人能赢得了她。 谢敏并不觉得秦蓁有能耐买通郑叔叔帮她说话。 那事实只有一个……她真的很会下棋。 “你真不会？” 靳晨晖十分头疼, “真的不会。” 事实上这段时间靳晨晖也不好过。 他们这个大院里还有自己的同事, 虽然不是一个系的, 但学校就这么大。 同事嘴快，三两句一说, 现在学校都知道他有个女儿很会下棋, 系主任偏生是个棋牌爱好者，昨天碰面还问他会不会下象棋, 改天有机会一起下棋打桥牌。 靳晨晖是有口难言, 他连麻将都不会, 怎么可能会桥牌呢？ “那是不是那个女人家里有下棋高手？”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秦蓁就成了流落在民间的棋王了呢？ 总是遗传的天赋, 既然不是来在于靳晨晖，肯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那个女人，成了谢敏心头的一根刺。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一想到，就不舒服。 甚至于谢敏都不愿意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只是用“那个女人”称呼。 偏生靳晨晖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敏.感，“没见过齐雅下棋，她没跟我说过。” 谢敏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记着她！” 她一拳头捶在靳晨晖的胸口，虽然不用力但这让靳晨晖有点懵，“谢敏, 你别胡闹！” “我胡闹？靳晨晖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怎么跟我爸妈说的？你说我胡闹！” 怨气在这一瞬间都出了来，谢敏也不管什么，“你竟然骗我，骗我爸妈，早知道你有个女儿，你以为我会跟你结婚？我当初什么追求者没有，为什么要稀罕你！” 因为靳晨晖长着一张国字脸，人爱干净。 即便是穷，可是那洗的发白的衬衫是那么的板正。 靳晨晖家里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多但是自己争气。 那个年头多子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谢敏也不在乎，毕竟她爸妈会帮他们的。 她就在乎这么个人而已。 可是老天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个人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你到现在都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想着她？你怎么不去找她啊，带着你的宝贝闺女去找她，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 她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谢敏发泄似的把拳头一下下的砸在靳晨晖身上。 这让男人觉得委屈，“你冷静点，讲讲道理好不好？她整天在我面前出现，我能不想起她的母亲吗？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谢敏，我们才是夫妻，我最爱的人永远都是你和珍珍，我这就把她送乡下去，让她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门外的郑老头和秦蓁：“……” 不是他们想偷听，只不过刚巧赶上了能咋办？ 郑老头有点担心，瞧着小姑娘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这种担心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瞧瞧小靳这话说的，有没有一点担待？ 生而不养这是人干的事？ 秦蓁有什么错，又不是她选择来到这世上。 或许是那个时代的错误，但更多的还是他们这些父母的错，怎么惩罚就要落在这些孩子身上呢？ “要不咱们回头再来？你不用管他，回头就住我家，看谁敢说什么。” 郑老头是有些脾气的，他其实不太爱管别人家的事情，自家儿子的事情他都懒得管，由着他们小两口过日子。 不过谁让他现在稀罕秦蓁稀罕的要死呢。 靳晨晖不是想要把秦蓁送回乡下吗？ 他偏要把这孩子留着，就住在他家，反正他和老伴儿两口子都有退休工资，养活这么个小姑娘花不了几个钱。 就让秦蓁在这院子里晃荡，气死靳晨晖那不干人事的王八蛋。 听到这话秦蓁忍俊不禁，“您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不气不气，回头要你李奶奶过来把东西收拾了，你别见他们。” 王八蛋，要不是他现在年纪大了不方便跟人动拳脚，肯定打这孙子一通。 是个男人吗？ 秦蓁想了想，“我东西很少，就一个小布袋，不用奶奶特意跑过来一趟。” 郑老头知道这姑娘年轻但是性子极为倔强，“那行吧，我跟你一块进去。” 屋里头两人吵得正凶，浑然不知秦蓁就站在门外。 而家里的门还因为前不久靳珍珍跑出去玩压根没关上，两口子的吵闹声全都被听了个正着。 靳晨晖早前从没跟谢敏红过脸，以至于现在的“顶嘴”让谢敏气得胸口疼，吵得越发的厉害，压根没听到敲门声。 直到郑老头实在不耐烦开口打断，“我带秦蓁来收拾下她的东西。” 谢敏听到这话脸越发的红，气得一跺脚直接往卧室里去，她今天是太丢人了。 靳晨晖脸上也不怎么好看，学校里谁不说靳副教授儒雅风度翩翩？ 而现在红了脸急了眼又哪还有半点翩翩君子的风度？ “郑叔叔您这是……” “哦，我和你李阿姨退休后闲着无聊，想要秦蓁陪着我们住，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跟她也没啥关系。不过秦蓁这段时间住在你这里还是打扰你跟小谢了，回头吃喝用度花了多少钱你列个单子，我让你李阿姨把钱送过来。” 秦蓁：“！！”老头给力，真不愧是下象棋的高手，这话说的多杀人诛心啊。 她默默补刀：“谢谢叔叔，这段时间真的太麻烦您了。” 这一老一少的话让靳晨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没那么厚脸皮还真打算要这钱。 关键是他脸皮薄得很，听到这话只觉得臊得慌。 这不是在骂他吗？ 然而不等靳晨晖回答过来，秦蓁就已经去了那楼梯间。 郑老头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的住处竟然是在这里，鼻孔里出了几分凉气，“这可真是个好住处。” 秦蓁随时补刀，“我是外人，能有个容身之所就已经很感谢叔叔阿姨了。” 这话让郑老头越发的心疼。 明明是父母作孽，却让孩子遭罪。 这靳晨晖简直不做人！ 他的脸越发的黑，“没事，爷爷家的房子大得很，回头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喜欢吃什么就跟你李奶奶说，不能再挑食了知不知道？会长不高的！” 这一句句话都是往靳晨晖脸上甩巴掌，让靳晨晖越发的无地自容。 他几乎不敢去看楼梯间那边。 而秦蓁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其实她还真是没什么东西。 除了乡下那对养育她长大的老夫妻给她的一个银镯子。 放在一个红绒布的小布兜里面，之前在火车上原主一直贴身保管。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银镯子是她活下去的信念。 她不想回去不是因为不想过苦日子，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老两口，面对村里人。 因为原主曾经写信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在上海过得很好，爸爸和新妈妈对她都很好，等她读完大学会想法子回去建设家乡。 十多岁的靳蓁固然有些偏执，却也是老夫妻养出的善良孩子。 只是这些善良，都泯灭在这大都市中。 靳晨晖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看着敞开的门，他一时间竟是觉得浑身乏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让刚回来的靳珍珍有些怕，“爸爸，你怎么了？我刚才看到姐姐了，她怎么跟郑爷爷走了啊？” 小姑娘抱着父亲的胳膊，娃娃脸上满是不解。 靳晨晖看着女儿，一时间泪流满面，他抱紧了女儿，低声呢喃道：“蓁蓁，原谅爸爸，对不起，你原谅爸爸。” 靳珍珍觉得十分奇怪，爸爸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自己原谅他呢？ 父亲的拥抱太过于结实，让靳珍珍一时间觉得有些憋闷的慌，她努力的挣脱，却不想那胳膊却是越发的用力。 要不是谢敏出来，她想自己的女儿几乎都要死了。 “靳晨晖你有病是吧？” 看着小脸苍白的女儿，谢敏一脚踹在丈夫的胸口，“你要真想找她那就去，我成全你们！” 她抱着抽泣的女儿进了卧室，从里面锁上了门。 靳晨晖倒在地板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十年前。 他听到那孩子哭着喊，“爸爸妈妈……” 那声音如此的孱弱，曾经让他和齐雅牵肠挂肚，生怕这孩子养不活。 而现在，孱弱的声音却又是如此的倔强，那个三岁的小女孩怯怯地看着他们，好久才被齐雅哄睡了。 他原本以为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最后一面，可是靳晨晖没想到自己错了，那孩子来了，像是一个讨债鬼似的找了来，来找他讨债了。 他的下半辈子，怕是从此都不得安宁了。 …… 郑老头大名郑国钧，对于收养秦蓁这件事，他是早有想法。 加上老伴也有这个打算，两人一拍即合就去办了手续。 手续办好了，秦蓁的户口落在了二老的户口本上，郑家的几个孩子也知道了。 秦蓁被郑老头带着去其他公园大杀四方一通回到家，忽然间发现家里头多了几个人。 中年男人一张面孔透着几分威严，看秦蓁的目光都透着几分审视，“你就是秦蓁？” 话音刚落，便是被李翠兰从后面拿报纸敲了脑袋，“摆什么官架子？说话不能笑笑吗？” 中年男人被亲妈揍了有些无语，看向秦蓁的眼神中透着些尴尬，“你没看出来吧，你李奶奶是个母夜叉。” 秦蓁：“……” 李奶奶年轻的时候脾气火爆秦蓁是看出来了的，但是她没瞧出这么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竟然跟自己开玩笑。 郑家人的脑回路，似乎有点古怪。 中年男人郑秉文，在教育局工作，他细细问了秦蓁几句，末了这才总结，“我看你退休下象棋脑子都下成浆糊了，这孩子才十三不得上学吗？见天的拉着人去公园下棋给你充面子，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吗？” 秦蓁：“……”儿子训老子，有点新鲜。 郑老头被说的脸皮泛红，但很快还是找到了说辞，“你聪明，你聪明你咋不想想现在放暑假，暑假上什么学？” 秦蓁：耶，扳回一城，爷爷加油。 郑秉文一愣，好一会儿这才强词夺理道：“那也得给孩子补功课，你就不知道跟我说声，让我安排下吗？” 秦蓁：不甘落后，叔叔可以啊。 “那你这不是来了吗？你能耐了啊臭小子，当了副局长了不起是吧，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倚老卖老，略有点耍赖皮。 作者有话要说：渣爹真的很渣 相对来说谢敏都是好人了，她也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 第121章 东方飞人4 郑家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庭。 加起来一百岁的爷俩斗嘴大半天, 到了饭桌上这才消停了几分。 “暑假快结束了，我这几天帮着秦蓁把入学手续办一下，明天让明明过来帮秦蓁补一补功课，您想要她下棋不是不行, 但也不能耽误孩子读书吧？” 读书才是正道。 尽管现在下海经商蔚然成风, 但郑秉文觉得还是读书好, 一个国家终究还是需要有才学的人来建设。 秦蓁倒是赞同这答案, 科教兴国嘛。 所以郑秉文问她学习了什么时, 她很是谦虚的表示自己在乡下已经完成了小学教育，正在读初中。 然后她被郑秉文安排到小学读书, 成为光荣的五年级小学生。 秦蓁：……这个叔叔一点都不可爱。 倒是李翠兰觉得这安排有点不合适, “去五年级人生地不熟的，倒不如直接去读初中, 读初一正好, 大家都不怎么认识, 咱们蓁蓁这么聪明, 肯定能跟其他小孩玩到一起去的。” 郑秉文想了想，“秦蓁你什么想法？” 秦蓁表示自己能够读一读高三准备一年参加高考大杀四方呢。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听奶奶的。” 李翠兰得意，她就说自己虽然不是搞教育的，但比她家这个不成器的教育局副局长更了解孩子。 说起这事来，李翠兰有些嫌弃，“你好歹是搞教育的，起码得了解孩子们在想什么, 不然你搞得什么教育，那岂不是空中楼阁？” 秦蓁听到这话不得不感慨一番，李奶奶虽然人已退休, 但是这话十分的有道理，不愧是工作多年的老人。 看法十分的通透。 其实各部门的工作要密切联系群众，这才能更方便工作。 就像是秦蓁在二十一世纪经常看到的一个笑话，每年两会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你想象不出的神奇提案出来。 这些提案，不止是脱离群众，简直要脱离地球去宇宙流浪了。 如今李奶奶能这么说，关键是郑秉文能听得进去，这就非常棒了。 秦蓁点赞，默默啃了一块排骨。 临走的时候，郑秉文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送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礼物。 秦蓁恍惚了一下，打开盒子一看，那是一支英雄钢笔。 比起秦蓁曾经收到的那些礼物，这不值多少钱，但却是眼下最合适的，“谢谢叔叔。” 看着小姑娘眼底流光溢彩的欢乐，郑秉文笑了笑，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揉这小女孩的一头短发，“喜欢就好，要是明明欺负你，跟你爷爷说，让爷爷揍他。” 郑思明：“……”阿嚏，总觉得有人在说我坏话。 秦蓁欢快的送郑秉文出去，刚巧不巧的在楼下遇到了一家三口散步归来的靳晨晖一家。 犹如看到蛇蝎一般，靳晨晖神色很是不自然，脸都透着几分苍白。 倒是谢敏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郑局来看郑叔叔李阿姨呀。” 郑秉文和谢敏都是教育系统的人，之前倒是听说了谢敏的丈夫有个乡下女儿这件事，不过郑秉文也没往心里去。 毕竟靳晨晖当初下乡插队，真要是在乡下组建家庭什么的一点都不奇怪。 只不过后来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他哪还能安稳不动？ 然而木已成舟，打听后知道他家老头最近心情不错，整天带着秦蓁出去卖弄。 郑秉文想着索性就这样得了，不然还能咋办？ 把孩子送走不成？那岂不是伤死人小姑娘的心。 至于这孩子和谢敏有关系，郑秉文还真没往心里去，毕竟在教育系统里面，自己是谢敏的上级领导，还怕谢敏跟自己闹不成？ 钢笔是来的路上准备的礼物，不算是多郑重。 但好歹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能不能送出去之前郑秉文也不确定。 得看这孩子的品行。 虽然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接触不算多。 不过郑秉文如今把秦蓁当作了自家孩子，自然是要袒护一二的，“听说家里多了个小朋友，过来看看她。” 这么一句回答，让谢敏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觉得郑秉文这是在故意给自己难堪。 但她又能怎么说？ “行了，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让明明过来带你补课，你要是进度快，回头让他带你出去玩。” 秦蓁当然知道郑秉文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她十分的感激，语气无比的真诚和快乐，“谢谢叔叔，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小姑娘回去的身影都透着欢快，郑秉文笑了笑，直接往外去，留下靳晨晖一家三口在那里有点懵。 靳珍珍没有认出秦蓁来，也不怪她。 本来天就有点黑，再加上秦蓁现在换了新的连衣裙，和住在靳家时穿的长袖长裤截然不同。 靳珍珍本来就忘性大，已然忘记了这个姐姐就是自己前几天寻找的姐姐。 “妈妈，我要嘘嘘。” 小姑娘一脸尿急模样让两口子回过神来，靳晨晖连忙抱起女儿，快步往家里去，“走吧。” 他没想到，秦蓁竟然这么讨人喜欢，就连郑局都对她青睐有加。 谢敏眼神晦涩的看着大院里的另一栋楼，三楼，那是郑家的房子，现在那个小姑娘就住在那里。 她有了去处，不会在打扰他们一家三口，谢敏应该高兴才是。 可一想到往后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谢敏又高兴不起来。 她能怎么办？难道把秦蓁赶走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 郑思明一大早来到爷爷奶奶家报道，身后还跟好友。 “你爷爷奶奶也真是的，不喜欢带你们兄妹几个，反倒是捡别人家的孩子养。” 郑思明听到这话瞪了一眼，“别胡说八道，我爸说了让我把她当亲妹妹。” “好好好，我不说我当哑巴就是了，不过她能跟得上咱们的学习进度吗？你爸也真是的，让你这个未来的状元来给她补课，也不怕大材小用。” 明年就要高三，其他家长谁不是紧锣密鼓的让自家孩子学习？ 郑家倒好，让郑思明来给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补一下小学的课程。 真是杀鸡用牛刀啊。 “行了，当哑巴吧。”郑思明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就带这么个人来了呢。 是嫌耳朵里面没长茧子是吧。 上楼，开门的人是秦蓁。 昨天并没有从爸爸那里得到太多的讯息，郑思明看着穿着小碎花长裙的女孩，他眨了眨眼睛。 太瘦了些，越发显得这双眼睛又黑又大。 “思明哥哥好。” 秦蓁先一步开口，这让郑思明露出笑容，“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奶奶一大早接到电话去博物馆那边帮忙，爷爷去公园找人下棋去了。” 她交代了二老的去向，这才看到了跟着郑思明身后的人。 “郁聪，我同学，也是邻居。” 郁聪。 郁郁葱葱。 秦蓁很是客气的喊了一句，“哥哥好。” 郁聪觉得这小妹妹有点意思，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秦蓁妹妹好。” 两个高中生进了去，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书册，显然他们来之前秦蓁正在那里学习。 郑思明拿起书看了下，“数学，你数学怎么样？” 秦蓁思忖一二，“还行吧。”她觉得不错，现在给她微积分题目她都能写出答案来。 这个稍有停顿让郑思明了然，妹妹的数学应该不是很好，不过没关系，“那我们先从最简单的鸡兔同笼学起吧。” 秦蓁保持微笑，“好……” 装嫩也是技术活，这可真让人心累。 郁聪就是在家闲着无聊，想着跟郑思明过来找点乐子，毕竟这可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只不过这乐子没找到，倒是找到个小天才，“你之前在乡下学的吗？” 秦蓁摇头，“书房里有书，这些天看的。” 书房里的书…… 郑思明想了想，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初中的教材书吧？ 所以秦蓁这个才在乡下读初一的小姑娘，毫无障碍的看了初二才学的物理初三才学的化学？ 而且还都记了下来？ 这乡下妹妹有点过于聪明了。 郑思明想了想，写了一道高中的题目，“这个你做做看。” 高中幂函数。 秦蓁吭吭唧唧半天没做出来，苦着一张脸，“这个我不会，城里的数学都这么难吗？” 郑思明和郁聪齐齐松了口气。 高中数学不会，还好还好。 不是小妖怪。 准高三生拿走了演草纸，“我出错题目了，这个条件不足，咱们做点别的题好了。对了蓁蓁，你英语怎么样？我教你英语吧。” 乡下肯定没有学英语，郑思明倒不是想要从这个妹妹身上找自信，就是他觉得自己总得教点什么吧。 秦蓁点头，“好。” 她磕磕绊绊的学起了英语字母和音标，学习进度如两个男生所愿十分的令人泪目以及感动。 李翠兰回来时，就发现俩孩子在为难她的小孙女。 “语言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学会的，你们能教点别的吗？”这臭小子，肯定是在为难秦蓁。 和他爹一样被打了后脑勺的郑思明有些委屈，不是我不想教别的。 关键是别的不用教啊，让他在英语教学中找找为人师表的乐趣好吗？ 李翠兰哪晓得大孙子的苦逼心情，她拉起秦蓁往厨房去，洗了一串长得极好的葡萄，“他要是为难你，你就跟奶奶说，我收拾他。” 秦蓁吃着甜甜的葡萄觉得心里头都甜滋滋的，“没有，思明哥哥没欺负我。” 李翠兰不信，“真的？” 门外偷听的郑思明：“……”他爸说得对，他们家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没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 猜我昨天为啥被锁。嘤嘤嘤 第一个猜出来的有红包包 第122章 东方飞人5 郑思明和郁聪带着秦蓁出去玩。 李奶奶不太放心, 又给了秦蓁零花钱。 “想吃什么就买。” 思明这孩子，不见得能有这个心。 秦蓁经手过那么多钱，甚至于上个世界中她这会儿正在东京日进斗金呢。 这骤然间变成了要拿零花钱过活的小孩，一时间还没能适应下来。 倒是郑思明偷偷的问, “奶奶给了你多少钱？” 饶是大男生, 但多少还有点点比较的心, 何况这样也更能了解这个妹妹不是？ 郁聪一旁看着乐呵, 冷不丁的听到秦蓁问自己他一度没反应过来。 “弟弟, 有啊。” 看了眼好哥们，郁聪有些奇怪, 郑思明不至于长舌头跟秦蓁说这些, 所以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好奇，顺带着问了出来。 秦蓁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靳珍珍的世界啊, 男主叫郁皓。 这个姓略有点稀奇, 碰到个姓郁的自然忍不住多做联想。 系统：还联想, 还不是你没好好看文？ 秦蓁：…… 行的吧, 她的确没有认真阅读原文，毕竟二百多万字的小说让她不眠不休的看也得看两天，实际上秦蓁只能过一些重要画面。 对是否有郁聪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 系统：哦，也不怪你，后来他改名了。 秦蓁：…… 冲动是魔鬼，忍一时风平浪静。 十三岁的小姑娘笑着回答郁聪的问题，“猜的，我听到你跟思明哥哥说我比较乖。” 郁聪：“……”就这？ 单单一个比较就猜出了自己有个弟弟, 自己这是遇到东方夏洛克了吗？ 要是说没震惊是假的，不过想到这小姑娘原本就聪明，郁聪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有个弟弟, 有些调皮。” 家庭新添了成员后，父母不免将注意力放在更小的那个身上。 尤其是当郁皓出生后，他们的工作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自然而然的归功于郁皓的出生，认为这孩子为家里头带来了福运。 郁聪越来越透明人，甚至于昨天爸妈商量去动物园的时候直接忽略掉了他。 高中生大概没资格去动物园吧。 郁皓去找郑思明，却不想郑思明要来给新妹妹补课。 虽然他对弟弟妹妹这类存在都十分的讨厌，但总比在家里好。 事实证明，出来玩是对的。 秦蓁很是敏锐的注意到郁聪并没有再往下聊家人的意思，她也很识趣的没再想发问。 系统：特别任务，请关心郁聪的心理健康，完成任务获得100点积分。 秦蓁：…… 耍她玩呢？难不成她这个世界里要当心理医生。 再说了，一百点积分够什么用的，作为欠债五万点积分的人，秦蓁…… 多少还是有些在乎的。 虱子多了也怕痒啊。 秦蓁：如何判定完成任务？ 系统：宿主请留意情感值条目。 之前因为积分的事情秦蓁心情激动，没有仔细看，这才发现她的情感值一项发生了变化。 从上个世界离开的时候，秦蓁的情感值达到八十分，如果不是跟她打交道的那些人恨她恨得牙痒痒，或许她的情感值还能更高。 而现在八十分的情感值已然清零，分值细化出几个分项。 其中郁聪就占据一项。 秦蓁：……你确定没错？ 系统：系统从不出错。 flag就是用来立的，至于大旗倒不倒，关立flag的人（系统）什么事呢？ 秦蓁留意到一些奇怪的存在，这些细分的项目里，也包括郑爷爷和李奶奶。 秦蓁：总分十分？ 系统：……宿主完成任务后会有提醒。 它怎么能对宿主抱希望呢？ 系统：时间还剩下二十五分钟，请宿主抓紧完成任务获得积分。 这是一个福利任务，起码系统是这么判定的。 甚至于秦蓁都在怀疑，在没有偿还完欠下的积分前，自己有没有机会完成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要靠自己去摸索，这略让人头疼。 只是在郁聪明显不想提家里事的情况下，秦蓁还真没想到太合适的话题切入到这个聊天内容中，关键还要安抚他的情绪。 她又不是心理医生。 就硬聊，“我有时候挺想有个兄弟姐妹的。”吸引了两个高中生的目光后，秦蓁开心的笑了起来，“小时候跟村里其他孩子打架，我总是打不过他们，要是有个兄弟姐妹，有了帮手兴许就能打得过他们了。” 这么朴素的愿望让郑思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郁聪笑了下，“你是女孩子也挨打吗？” 秦蓁：“……”莫名觉得这人很想要看自己挨揍的样子。 她轻咳了一声，“小孩子们，动起手来可不管男女，你有想揍过人吗？” 少年的眼底露出几分讥诮，“有啊，听小孩哭的心烦，真想把他丢出去。” 行吧，这对兄弟情是真不好，记得后来改名为郁泽的郁聪与男主郁皓关系也不好，还是靳珍珍从中调和一番，兄弟俩这才真的血浓于水。 自己这不是抢女主剧本吗？ 心底里嘟囔了一句，秦蓁开口道：“我也有，村里头的大狗看到我总是汪汪的叫，我也很想打它的，不过后来想想它是狗我是人，我干嘛要跟一条狗计较呢。你是大人了，跟小孩子计较多没面啊。” 郁聪听到这话看了秦蓁一眼，目光却是落在了郑思明的身上，分明是在问：你跟她说了？ 郑思明觉得自己冤枉啊，他也是今天才看到秦蓁，自己对这个小妹妹了解都不够多，哪有时间跟她说郁聪的烦心事？ 明明是女孩子太过于敏锐，察觉到什么，所以这才安慰人好吗？ 可这也太敏锐了点。 秦蓁当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气氛弄得有点点僵硬，她正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忽然间听到人尖叫，“有人抢包，你别抢我包啊。” 正在马路牙子上溜达的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瞧到那穿着高跟鞋追小偷的年轻女人。 小偷则是骑着一辆……自行车？ 飞车党盛行这件事秦蓁倒是听说过，然而这飞的竟然是自行车？ 她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这年头耐克是风潮，工薪家庭似乎不给孩子买这些外国货都对不起自家孩子。 郑爷爷和李奶奶对她很好，购置新衣服时就给买了耐克的运动鞋。 不过大夏天的穿运动鞋总是不舒服，秦蓁又是穿着裙子，搭配的是一双国货的回力帆布鞋。 奔跑的少女成了街头的风景线，甚至甩开了一同追小偷的郑思明和郁聪，让俩经常踢球的男孩子傻了眼。 郁聪扯了扯好朋友的胳膊，“你妹她咋跑这么快？” 关键是反应还这么快。 跟子弹似的嗖一下就飞了出去，让他都自愧不如。 郑思明也不知道啊，他也是今天才见到秦蓁。 原本以为是一个很聪明很敏锐的象棋天才，可现在看来是他过于井底之蛙了。 这姑娘潜藏的技能太多，让他有点傻眼。 “蓁蓁小心。”这些飞车党格外的过分，有的还会带着些凶器。 想到这郑思明有点不太好，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跟爷爷奶奶还有爸妈他们交代？ 郑思明连忙跑了过去，生怕秦蓁出了什么事自己百口莫辩。 只是还没跑过去，就看到秦蓁拉着那自行车上的人，一把把人从车上给揪了下来。 堪堪追上郑思明的郁聪，“我原本以为她是女飞人，现在看她是大力士啊，她应该去参加奥运会，铁人三项还有举重什么的都有戏。” 个子太矮了，打排球不行，可惜了。 郑思明：“……有点道理。” 大力士秦蓁看着摔得七荤八素的飞车党，她颇是优雅的揽了下裙子，踹了这人一脚，“年纪轻轻不学好，再让我碰见你把你送局子里信不信？” 原主当初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甚至还越陷越深。 秦蓁踹的哪是这个小偷？更是书里头对原主的恶意设定。 毕竟小说里渣爹靳晨晖是好爸爸，靳晨晖的前妻齐雅也是一位极为优雅的报社主编。 他们都是好人，好人呐。 那小偷死活没想到，把自己从自行车上拽下来的竟然是个小女生。 摔得生疼的人被踹了一脚，也顾不得其他。 心中熊熊怒火燃烧，就想要揍一顿这人。 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小偷一脚就踹了出去，那叫一个快…… 就是一点都不准。 原本走在前面的人忽然间往旁边躲了一下，失去了准头和着力点的小偷强行劈叉，在大马路上上演一字马。 嚎叫声响彻了南京路。 系统：蛋疼。 秦蓁：你又没有，疼什么？ 不过这个小偷那表情，想来俩蛋蛋都被扯着了，真的不要太酸爽哦。 匆忙赶来的郁聪再度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你说她去练体操也行的吧？” 瞧着小腰扭的，还挺好看。 郑思明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大概也可以？ 反正他这个妹妹，真的是个宝藏，有好多惊奇。 被抢了包的年轻女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着几个少年少女，她万分感谢，“包里有我刚签订的合同，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我一定要送锦旗到你们学校，小妹妹你在什么学校读书？” 秦蓁：“……”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件事郑秉文还没给她安排好呢。 倒是郑思明看出了秦蓁的尴尬，“不用麻烦的阿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姨这个词震惊了年轻女人和秦蓁。 郑思明你是不是找打？ 对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人，你好意思喊阿姨？ 浑然不知道自己犯了社交大忌的郑思明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为什么他觉得这个阿姨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呢？ 年轻女人很是认真的强调，“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们，姐姐请你们去吃肯德基吧。” 肯德基还是新鲜东西，一顿消费上百，对于工薪家庭来说消费并不低。 李奶奶给了秦蓁五十块，但想要去肯德基里饱餐一顿还有些不够用。 这个提议还是被拒绝了，郑思明中午吃得多，又跑了这么一段路，这会儿胃里难受着呢，没心情吃肯德基。 “我们还要去博物馆，就不去了，不过阿姨你有心了。” 年轻女人：“……”她好想打人怎么办？ 秦蓁看着张口闭口阿姨的人偷笑了下，正想开口，脑海中叮铃一声—— 系统：获得郁聪的喜爱值十点，超额完成关心郁聪心理健康任务，额外奖励一点积分。累计获得101点积分，目前积分为-49900。 第123章 东方飞人6 就一点积分的额外奖励, 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她不想吐槽什么，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谢谢姐姐的好意，我们就不去了。街上并不是那么的安全，下次姐姐还是要注意点才是。” 年轻女人看着离开的三个孩子,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等看人走远了, 这才想起来, 刚才好像是这个女孩子跑得飞快。 跑得这么快, 那可真是个练短跑的好材料啊。 不行, 她得去问问这孩子是不是在体工队，要不是的话说什么都要把人给弄进去才行。 然而等她意识到这一点, 那三个年轻的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年轻女人懊悔不已, 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小偷，她提起脚来狠狠踢了一脚, “也就是我今天穿高跟鞋不方便。” 不然, 还能跑不过这小偷？ …… 博物馆只是个借口, 实际上郑思明一拐弯就带着秦蓁去了城隍庙。 城隍庙那边热闹, 而且还能去豫园里玩。 现在的城隍庙并没有重新以旅游景区的形式对外开放，但却是格外热闹的所在。 小摊小贩特别多，郑思明又特别喜欢买小东西玩，李奶奶给他的钱很快就被花见了底。 看到卖弹弓的，郑思明又有些走不动路了，“你还有钱没？” 郁聪翻了个白眼，“没了。” 他又不是出来买东西的，兜里就十块钱刚才都被郑思明搜刮走了。 高中生的目光落在秦蓁身上, 太沉得住气了，除了吃了串糖葫芦就只是看看。 就是不买。 一点都不小女生，不对。 他好哥们也很喜欢买东西, 也不像是正常的男孩子。 被嫌弃了的郑思明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蓁蓁喜欢玩弹弓吗？我教你啊。” 秦蓁：“不喜欢。” 郑思明：“……” 系统：呜呜，都要哭了呢。 它太喜欢了。 郑思明看着自己抱着的一堆东西，有些后悔了。 他哪知道好东西这么多，他应该留点钱的，这样就…… 钱。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钞票，郑思明低头看了过去。 “请你的。” 刚才郑思明请自己吃糖葫芦了，她也要回请才行。 郑思明：“……”想哭，这是什么神仙妹妹。 “我保证就买一个弹弓，再也不买别的了。” 秦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能信才怪呢。 一旁郁聪嘿嘿一笑，“蓁蓁你信不信他一会儿就把这钱花完？” 秦蓁是信的，但是看到郑思明那窘迫模样，她到底还是发出了经典的疑问句，“真的吗？我不信。” 郁聪：“……”你那眼神分明是信的好吗？ 算了，人家是兄妹，自己计较什么。 郑思明全然不知道这俩在讨论什么，他正在那里兴致勃勃的挑选弹弓。 等着从城隍庙出来，三个人的口袋里装满了东西。 全都是郑思明买的小玩意儿。 “蓁蓁，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郑思明觉得自己也没办法，只能求助这个最亲爱的妹妹了。 “我爸妈不太喜欢我买这些东西玩，他们要是看到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郁聪一旁呵呵笑，“知道还买那么多，活该。” 郑思明瞪了一眼，看向秦蓁时眼神又带着几分低声下气，“能不能先把东西放在你那里。” 他是不指望郁聪的，他爸妈虽然不管他，但是家里毕竟还有个才五六岁的小孩，万一乱碰乱摸再出点事，郁聪在家里的处境更艰难。 还是放秦蓁那里比较安全。 爷爷奶奶都特别疼她，肯定不会说她的。 秦蓁不怕威逼利诱，在对外贸易部的时候敢跟美国那边的人呛声。 她也不怕领导发脾气，大不了自己拍屁股走人嘛，谁还能左右她不成？ 然而有一点她始终拒绝不能，那就是亲情，胜似亲情的友情。 何况郑家人对她真的很好，郑思明这个新哥哥虽然喜欢买小东西玩，但也是个很不错的兄长。 她哪能拒绝啊。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郑思明松了口气，“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然而当看到自己屋子里堆的小玩意越来越多时，秦蓁觉得自己不该开这么一个口子。 郑思明是属松鼠的吗？关键是屯了东西往她屋里放是啥意思？ 好在暑假终于过去，郑思明读高三，不用天天往这边跑。 而秦蓁也去重读初一。 开学第一天，郑秉文亲自送秦蓁去学校，“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家里说。” 秦蓁乖巧的点头。 郑秉文又多说了句，“明明这孩子就这脾气，等他回头上大学去就好了。” 秦蓁眨了眨眼睛，“叔叔你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 郑秉文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年轻人总有个梦，觉得自己在对抗全世界。不管男孩子女孩子都需要有点属于自己的秘密，自以为瞒过所有人是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你不觉得吗？” 这番话让秦蓁肃然起敬，她是真没想那么多。 “难怪他前几天还说，多亏了我自己最近天天有零花钱。” 这分明是为人父母的在另类的成全儿子，偏生郑思明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 “我会保守秘密的，不然他岂不是要遭受天大的打击？” 看着少女脸上那略带着狡邪的笑容，郑秉文笑了起来，“去吧，有什么事记得跟家里说。” 郑秉文送秦蓁来学校也不是单纯的送孩子，他还有工作。 没想着让学校里的人都知道秦蓁是教育局长家的孩子。 秦蓁很快便离开这边，背着书包愉快地去初中生里寻找自己早已经失去的少年时光。 …… 人民公园。 石老头又输了一局，看向老棋友的眼神透着怨念，“你这到底跟着秦蓁学了多少？最近藏着掖着不把孩子带出来，真是够小气。” 郑老头听出了这几分埋怨，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刚开学忙着呢，周末不得去同学家玩吗，哪有空来下棋啊，来来来，再来一局。” 自从秦蓁陪着他下棋后，他这棋艺是突飞猛进，如今已经杀遍人民公园无敌手，等到明年再组织退休老干部象棋大赛，自己说不定能拿冠军呢。 石老头瞧着那一脸得意的人忍不住说了句，“秦蓁这棋艺真不错，你没打算送她去下象棋？” 民间玩的有什么意思，真的高手那都是国际较量。 提到这事郑老头也是叹了口气，“问过，不过这孩子好像不太乐意去，她喜欢动，一直坐着下棋她可受不了。” 石老头十分遗憾，“那咱们可就少了个棋王啊。” 怪可惜的。 郑老头哈哈笑了起来，“我们蓁蓁不想当，那就一点都不可惜。” 他年轻时候都从没强迫着自家那几个孩子干什么，这会儿自然也不会强行插手秦蓁的人生，只要这孩子平安喜乐，不违法犯罪危害国家，就算一辈子只是个平凡人，也没关系啊。 在公园里将一群老友杀的片甲不留后，郑老头心情愉快地回了家。 刚进门就看到秦蓁对着墙叹气，“这才几天，长高也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情。” 可十三岁的女孩子身高才一米五，这真的很说不过去啊。 她知道这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的锅，可架不住自己是班里出了名的小矮子，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那要不回头我给你买点甘蔗啃？” 秦蓁被这话逗乐了，“那我们天天吃竹笋吧，将来我都能成国宝。” 郑老头一时间没接住这个梗，“啥？” 李奶奶从厨房里出来，“还天天下象棋呢，脑子这么轴。蓁蓁的意思是，天天吃竹笋的是大熊猫，可不是国宝？” 郑老头恍然，“那咱们蓁蓁就是国宝。” 一老一少挤进厨房去端饭菜。 吃饭的时候，秦蓁想起来一回事，“我们学校过些天有周年庆典活动。” 说是庆祝建校六十周年。 六十年一甲子一轮回，在国内这从来都是一个格外重要的日子。 “周年庆典，蓁蓁你有什么想要参加的活动没？” 秦蓁思考了下，“好像有文艺汇演和运动会吧，我到时候参加运动会好了。” 原主在乡下长大的很会跑嘛，她去跑步应该没啥问题。 不然文艺汇演表演什么？ 下象棋可以说是天赋无师自通，可文艺类的弹钢琴弹吉他也可以吗？ 秦蓁觉得这好像不太可以的样子。 唱歌跳舞就算了，她从来不是帝国歌姬的人设，身体也没那么柔软。 要不然表演下象棋？ 大概文艺汇演没这个节目吧。 思来想去，秦蓁觉得参加运动会跑步最合算。 初一六班的班长统计班里同学报名情况时略有些迟疑，“可是除了个人项目，还要报名集体项目。” 班长小小的提了建议，“要不你加入我们的合唱团？” 秦蓁很是有自知之明，“那我再报名个4×100米接力好了。” 班长略有些为难，“女子接力已经凑齐了人，混合接力还差一个。” 个人项目随便报，但是这种团体项目一个班级只能有一支队伍参赛。 秦蓁没着急报名，谁曾想女子4×100没了名额。 “那我就报混合接力好了。”秦蓁看了下班长的统计，“还能兼项的吗？班长咱们拿第一名有奖励吗？” “有的，咱们学校毕业的校友有资助这次六十周年校庆，听说运动会的第一名都会有现金奖励。” 这也是导致这次运动会颇是内卷的原因之一。 能拿钱啊，除了那些家里经商的学生不缺钱，他们这些谁不缺钱啊？ 男同学更缺，踢球费鞋，爸妈又不给买，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能报名的都报名啊。 “这样吗？”秦蓁小声问了句，“大概多少？” “应该是一百左右吧。” 冠军的数量是固定的，而且比赛项目都是田径比赛，跑步的除了100米，200米，400米，800米就是接力赛4×100和跨栏，这十个再加上混合接力4×100，女子长跑3000米和男子长跑5000米，径赛一共十五个比赛项目。 至于田赛，就是跳远、三级跳远、跳高和铅球、标枪，男女组别一共十个比赛项目。 还有一个就是田径混合的全能，男子十项全能和女子七项全能。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七个比赛项目。 “那混合接力是一共一百块奖金还是每人一百块啊？” 班长还没回答，一旁同桌笑了起来，“秦蓁你打算全都参加啊，那可就是铁人了。” 紧接着，同桌又说了句，“你这身高，跳高和跳远行吗？” 秦蓁：“……”小朋友你闭嘴，我保证没人拿你当哑巴。 第124章 东方飞人7 班长是个很耐心的清秀小男生。 没想到向来不怎么爱说话的秦蓁这会儿这么多问题, 他很是热心的给出了答案。 “听说混合接力项目都都按照第一名算，我听说全能的奖金更高，这次报全能的人还挺多的。” 他悄悄说了句，“全能奖金一千呢, 听说要全都拿到优异成绩才行。” 这个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一千块奖金也很诱人。 反正这次学校周年庆的运动会很热闹, 报名的人非常多。 大概也是响应前些年的奥运会吧, 毕竟洛杉矶奥运会可是金牌零的突破, 引发了全民对奥运冠军的崇拜。 体育运动，更高更快更强, 正是人类在不断进化生存过程中积累的宝贵财富不是吗？ 秦蓁看了看, 心底里已经把这笔账算了起来。 如果单说第一名的奖励，那就是25项三千四百块, 加上两个全能两千块也才不到六千块。就算是再加上第二名第三名的奖励, 总奖金也不会超过一万块。 对于有钱的校友, 这一万块还真不算什么, 关键是还能买到一个特别好的名声——你看我一点都不俗气，我是支持国家校园体育事业的发展。 学生们也乐意参加，毕竟男孩子们想要买球鞋，女孩子们也有心仪的衣服和其他东西。 大家都挺想要挣下这笔钱，努努力能挣钱多好啊。 至于秦蓁想要参赛，一来是必须要参加校庆活动，二来嘛前几天郑思明还说，奶奶生日要到了。 总得准备生日礼物嘛, 秦蓁囊中羞涩，只能想法子挣钱。 “那行吧，我跑步几个都报, 再加上混合接力和全能。” 班长在花名册上画勾，虽然这样的不靠谱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然而他还是很友情的给出了建议，“运动会两天进行，一百米预赛结束后就是二百米，我觉得要不你取舍下？” 这样吗？ 秦蓁想了下，“那这个全能七项呢，肯定不是一天比完对吧？这样好了，一百和长跑三千米优先，全能七项次一级，后面的要是有冲突班长你就给我划掉，没冲突的话那就都留下。” 班长眼皮直抽抽，“短跑和长跑不一样的，你确定两样都要参加？” 短跑比的是冲刺能力，而长跑则是耐性的比拼。 这可不是一回事，确定要这么玩的吗？ 休息不过来，只怕是到最后什么都想抓，什么都抓不着。 秦蓁体会到班长同学的友善，“试试看嘛，我又不是职业运动员，就随便跑跑。” 班长：“……”好的吧，你高兴就好。 离开这边的班长腿脚有些发软，同桌看着趴在那里看课本的秦蓁忍不住问了句，“你跑得很快吗？” “还行吧。” 依照原主当小偷多年被抓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情况，跑的是挺快。 同桌瞧不出来，“这就是腿短的好处吗？” 秦蓁忽然间想炸毛，“贺天宁你找打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爆发让班里同学都看了过去，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当记者找到秦蓁曾经的同班同学，试图了解这位东方飞人的学生时代时。 有同学对秦蓁的总结颇是耐人寻味，“秦蓁那时候挺冲动型的，我觉得她很适合去练拳击或者跆拳道。” 当然，这会儿秦蓁也只是口头威胁而已。 贺天宁先怂了下来，戴着眼睛的大近视怯怯的看了眼同桌，眼泪模糊了视线。 秦蓁：“……”贺妹妹你别哭了成吗？ 我就是吓唬人啊。 有一个胆小却又总喜欢贱嗖嗖的挑衅的同桌，初中生活可真是热闹丰富啊。 校庆是在国庆节前。 学校里没有进行太多的装扮，只是校门口拉着大横幅。 周边的居民一大早就听到了那锣鼓声，知道这是在搞活动呢。 郑老头闲着无聊，知道秦蓁报名参加了跑步，就过来瞧热闹。 一同过来的还有市体育局的人。 学校这么大张旗鼓，市体育局的也不好拒绝，其实真要是选运动员，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中学选呢？ 体校里就有，每年都有能练出来的，更多的都是在练习中被落下进度，和国家甚至国际赛场彻底无缘。 这种市里知名的中学，从没有培养出什么优秀的运动员。 “我看学校里的几项记录都一般般。” 跟在后面的陈茜笑了起来，“难得这么热闹嘛，走过场也是应该的。” 曹副主任笑了下，也就今天天气好，不然他还真不想来。 两人去那边主席台就坐，毕竟很快就会有一百米的预赛，这是田径项目里最重要的一项。 走过场把这个看完是必须的。 而拉开运动会序幕的，则是女子七项全能的第一项，100米跨栏。 陈茜落座后四处打量，看到那边的人时，她猛地站起身来，这个举动让一同过来的曹主任有些奇怪，“怎么了？” 再去看那边都是穿着短袖短裤一身运动打扮的人，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自己眼花。 “我还以为看到了熟人，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跑得很快的女孩子吧？” 曹副主任还有印象，“看见她了？” 陈茜摇头，“估计是看花眼了。” 自己心心念念，所以不小心看花了眼。 曹副主任闻言笑了起来，“找不到就算了，没缘分只能说那孩子不是走这条路的人选，咿，怎么体校的老赵也来了，难不成这次六中还真有好苗子？” 市体校的赵教练过来倒不是找苗子的，他是裁判长。 当然也负责一些吹哨工作。 跟体育局的打了招呼后，便是前往一百米栏的终点，等着运动会开始。 女同学参加七项全能的不多不少，一共四十来个人，毕竟初中三个年级三十个班的学生，一个班里一个多人也不算多。 事实上一开始报名的还挺多，但是后来检录时人明显少了。 激.情过后，很多女同学开始了策略游戏，毕竟七项全能太难了，拿下第一名的难度系数太高，而且还需要七项都能拿到不错的成绩才算。 大家能力并不平均，算下来最后参赛的反倒是各方面都平平的一些学生。 颇是有些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的冷幽默。 秦蓁前几天有跟这些青春期的少女们一起进行训练，毕竟也得先熟悉下器材不是？ 一百米栏重要的不是速度，而是你能安全的跑过去一般就没什么问题。 栏倒了不碍事，只要不是故意推倒然后跑过去，这都算成绩。 最开始一起练习的差不多有一百来人吧，嘻嘻哈哈的推到栏跑了过去，然后第二天这一百来人就消失了大半。 参赛的四十三名女学生分为六组进行，秦蓁是被分在了第一组，原因无他。 个头矮。 第一赛道。 一群年轻的初中生站在跑道前时，她的身高格外引人注目。 其实全能比赛在某些程度上已经先天性的筛选掉一部分人——个头太矮的腿短，压根跨不过去。 再加上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发育更早一些，大部分参加的都一米六以上的身高。 有几个虽然不到一米六，但也比堪堪一米五的秦蓁明显的高一些。 这让秦蓁格外瞩目，而看台上郑老头瞧着秦蓁，在那里激动的挥舞着老伴准备的应援棒，“蓁蓁加油，冲呀！” 秦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的冲看台那边挥了挥手。 这一幕让主席台上的陈茜捕捉到，她再度站起身来。 曹副主任已经见怪不怪，“又看花眼了？” “没有，这次没看花眼。” 她看的真真切切，那个第一赛道的小姑娘，可不就是那天跑得飞快，帮自己把包给抢了回来的穿裙子的小女孩吗？ 她竟然是六中的学生，“老曹你快……” 发令枪响，站在起跑线后的年轻女孩们都飞了出去。 “好快的反应。”体育局工作的陈茜也是运动员出身，只不过她的职业生涯早早结束了。 但眼力还是有的，“她的步频很快。” 曹岗也注意到这一幕，“太矮了些。” 这步频快有什么用，跨不过去不白…… 不白瞎。 她竟然轻松的跨了过去！ “弹跳性好，而且我觉得这孩子算了这个距离。” 步幅多大，从出发到第一个栏一共多远，自己在哪里起跳。 如果说第一个只是运气，那后面的呢？ 因为跨栏的原因，小女孩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依旧远远超过了一起比赛的同学们。 在其他同学尴尬的勾住了栏拉到后狼狈地往前跑时，她已经跨过了第二个栏。 这下连曹岗都不淡定了，“这孩子可以啊。” 何止是可以，快准稳。 这可真是不错，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是六中的学生，陈茜是绝对不相信的。 六中是出了名的老牌中学，教育为主，运动很拉胯。 秦蓁跨过最后一个栏后，冲刺跑向了终点。 负责计时的赵教练按了下秒表，十四秒二八。 几乎在五秒钟后，他这才第二次按下秒表。 这才是正常的比赛成绩。 赵教练目光寻找刚才那个创造了六中女子一百米栏新纪录的小女孩，却见她往检录处那边去。 还有比赛项目？ 检录处的同学也听说了刚才的事情，看向秦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同学，你在家吃啥，跳跳糖吗？怎么能跳的这么高？” 秦蓁默默地看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拐弯抹角说我个子矮。 腿短也不是她的错啊！ 年轻的女孩子很是认真的在检录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我只吃弹簧，厉害吧？” 检录处的同学：“……弹簧能吃吗？” 这挑战了一个初中孩子的认知。 作者有话要说：没一个猜对的。 事实上我117章正文没敏感，作话就解释了句入世那句报纸报道，就…… 女子七项全能100米跨栏跑、跳高、铅球、200米跑、跳远、标枪和800米跑。 郑老头：蓁蓁冲鸭！ 好久没写运动类的了，嘤激动吗，等我搞完我看看我还能搞哪个体育项目再去开竞技文 第125章 东方飞人8 “蓁蓁真棒, 加油加油拿第一！” 看台上的郑老头吸引了主席台一干领导的注意。 曹岗惊了，“郑老怎么来了？” 倒是陈茜细心，“刚才好像是在给那小女孩加油助威，他家孩子吗？” “不可能！” 曹岗的否定来的很快, “郑老孩子多不假, 可是在上海的就教育局的那位, 不在那里坐着吗？他家儿子如今读高中, 这是亲戚家的孩子？” 他也没留意, 刚才没注意到郑秉文，似乎正在跟校长说话, 没怎么看比赛吧？ 事实上, 郑秉文看了的，只不过他是个稳重的人, 不想让学生们觉得自己是个疯老头。 早知道他老爹这般, 应该让母亲来才对。 太给孩子丢脸了。 秦蓁有差不多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女子七项全能第一项100米栏, 女子个人项目100米栏, 男子十项全能第一项110米栏，男子个人项目110米栏。 毕竟既然已经都把栏给弄好了，再撤回去多麻烦？ 至于撞了项目？ 那就更不是什么事了，真的兼项而且还撞了项目的基本上都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调整，比如第一轮预赛和最后一轮预赛。 如果再调整不过来，那只能说不是能者就别多劳。 因为秦蓁的一马当先，后续的女子100米栏很受关注，然而期待有多高, 失望就有多大。 100米栏也好，110米栏也罢，都不好看。 好看的点在于让这比赛好看的人。 陈茜已经要来了运动会各个项目的比赛花名册, 看到秦蓁的名字接二连三的出现，她多少有些小震惊。 女子七项全能、女子一百米、四百米，混合接力4×100米以及女子三千米。 一共参加了五个项目，这其中女子三千米压轴，男子五千米则是大轴。 可如果都晋级到决赛中，这意味着秦蓁会很忙啊。 曹岗也有些震惊，“不是同一个人吧？” 兼项不是没有过，但这种程度有点太忙了些，更别提女子七项。这岂不是说这小女孩这两天要马不停蹄的参加比赛吗？ 陈茜轻咳了一声，“是同一个人，这是她的号码布。” 147。 曹岗这才注意到竟然还有这么个细节，“能力是有的，只怕贪多嚼不烂啊。再看看吧。” 其实陈茜挺想反驳这句话的，现在的秦蓁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性的体育训练，自然还有些贪心，如果能找到她最擅长的，其实完全可以专攻一项。 到时候压根不用怕什么贪多嚼不烂。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她还想要再等等看。 跨栏这一项结束后就开始了跑步，而第一项就是女子一百米预赛。 百米飞人大战永远是田径场上最热血的所在。 这是人类对自身的突破，更高，更快，更强。 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只有这赛道上的人才能给出答案。 第一次，陈茜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让她有些耐不住性子。 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比赛项目，她将上面秦蓁的名字圈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都看不出原本的名字了。 女子一百米短跑预赛马上开始。 秦蓁在第一小组，依旧是第一跑道。 在结束女子一百米她还要去参加跳高和铅球比赛，这些都是女子七项全能的项目。 下午的时候有一项全能的二百米短跑以及女子四百米的预赛。 如果一百米预赛顺利晋级，秦蓁还能进入半决赛，这个也是在今天下午进行。 一度，陈茜都不知道是想看着这个小孩子累死累活的一项项继续下去，还是……看她被淘汰，能够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有时间和她聊聊。 人真是最矛盾不过的动物，而就在她纠结之际，发令枪响。 秦蓁已然冲向终点。 一百米是直跑道，没有弯道这意味着不会受到向心力的影响。 起跑，冲就是了。 只不过冲刺却也有前后之分。 对于专业性的运动员而言，是前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爆发力更强，还是起跑稍慢，后面的三十米更有爆发性？ 当然，这些都是用来考核专业运动员的，用在这些参加学校运动会的小孩子身上并不合适。 但陈茜还是下意识地来评判，“反应足够的快，起跑没什么大问题，但应该还可以再快点，她的爆发力好奇怪。” 一度陈茜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没有爆发力。 这怎么可能？ 像山野里的小动物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拼命的奔跑。 十三秒。 陈茜的计时并不那么精确，毕竟她只是在使用手表粗略计算。 “这速度不应该啊，我还以为能跑进十二秒。” 毕竟她的100米栏成绩太过于突出，以至于让曹岗产生了期待。 陈茜倒觉得还算正常，“之前跑了一百米栏体能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个成绩也不错了。” 比其他人好了不少，这一个小组第一，进入半决赛没什么问题。 如果按照六中过去的运动会记录，跑进决赛都没什么问题。 看台上郑爷爷看着第一个冲过终点的秦蓁骄傲的不得了，“蓁蓁厉害，第一第一！” 正打算离开的郑秉文默默看了眼他家老爷子，亏得退休了，不然得闹什么笑话。 他回头看了眼正朝老爷子跑过去的人，忍不住笑了下。 郑老头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来，“吃块巧克力补补。” 这边刚递出去，那边水已经递了过来。 “累不累？” 巧克力略有些苦，秦蓁喝了口水顺了顺这苦涩味道，“还行。” 她觉得跑步的时候蛮爽快的，甚至有一种风都在追着自己的感觉。 系统：可不是，顺风么。 秦蓁：…… 怪不得，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她倒是没怎么在意。 又是小小的喝了口水，秦蓁这才去那边检录准备接下来的跳高和铅球。 田赛和径赛不同。 跑、跳、投，全能比赛涵盖了田径的三大项目。 跳高和铅球对个人身材要求不太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跳高自然更倾向于大长腿，而铅球一般比较吃体重，相对来说体重基数大的力气更大一些。 毕竟大家都没什么技术能力。 秦蓁思考了下。 秦蓁：有挂吗？ 系统：有的，但是你没积分，嘻嘻。 嘻你个…… 算了，跟一个不是人的小东西计较什么。 跳高这边倒是不像径赛那边那么复杂，只要有项目，参加就行，反正这个不可能靠人带飞，全凭个人能力。 参加全能和单独项目并没有什么区别。 秦蓁观望了下，目前还在进行跳高大概选用的是背越式和跨越式两种。 相较于隔壁男子组已经把杆子拉到了一米五那里大家都轻松越过，女生这边目前成绩在一米二挣扎。 系统：嘻嘻，人家男孩子都能在你头上跳过去了呢。 身高一米四九，一直被四舍五入到一米五的秦蓁有点受伤。 “咿，秦蓁你也来跳高啊，你都报了什么？” 秦蓁看到这男生觉得有点眼熟，她想了下这才想起了，这不是班里坐在最后一排的高树吗？ 同为青春期，高树人如其名，高高大大的比她高出一头。 秦蓁没有迟疑，“你教我跳高成吗？” 高树：“……”同学，你来跳高，结果自己不会跳？ 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跨越式秦蓁是会的，不就是剪刀腿吗？ 可自己能跨栏不代表能跳个一米五啊。 背越式显然更安全。 但是她不会。 高树轻咳了下，“你确定？” 秦蓁点头，不然怎么办？跨不过去啊。 旁边有一个练习用的垫子，有学生们嘻嘻哈哈的在那里练。 多数学生参加运动会就是图一个乐子，毕竟就冠亚季军有奖励。其他人运气好能捡个漏，运气不好那就重在参与。 高树的教学引发这边其他人的围观。 这让小男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迎上秦蓁那满是期待的眼睛，高树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跑步的时候会有一个加速的过程对吧？” 秦蓁不想打击小男生的积极性，但是她的确没感觉到。 可能一百米就全程加速，区分不太出来吧。 “这个加速和跑步时候的加速又不一样，这是一个弧。”少年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下，“等靠近杆的时候，身体和这个杆形成一个角度，就大概是三十度吧。到最后一步时，你的重心是靠上的，利用在弧线加速产生的离心力，脚蹬地后自然的往上去。我给你做个示范。” 高树并不是很擅长教人，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技术的动作。 其他学生还听的云里雾里，高树已经开始助跑加速。 直线和弧线助跑有些区别，尤其是他整个人又不一样，到最后脑袋和身体保持直线性的靠近横杆，脚尖似乎就那么轻轻在地上一点…… 人轻松的腾空，将自己摔了过去。 高树从垫子上爬了起来，“学会了吗？” 其他学生一脸懵逼，同学你确定自己教了吗？ 他们什么都没学会啊。 秦蓁没有回答，这让高树有些不安，又问了遍，“要不我再来跳一遍？” “不用。”秦蓁分析着高树刚才的动作要领，“我试试看。” 同学十分紧张，生怕秦蓁跳不过去。 只不过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等到秦蓁已经弧线助跑半程，高树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等下！” 然而已经晚了。 秦蓁拔地而起，肩膀撞上了横杆，摔到了垫子上。 后背被硌得生疼。 高树神色悻悻：不好意思哦。 刚才忘了把高度调下来。 第126章 东方飞人9 对于一个有点技术能力的跳高选手来说, 跳过超过自己身高的高度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秦蓁不是啊。 她第一次尝试背越式，甚至之前都没有跳过。 给她弄个比本人还高的高度这不是为难人吗？ 高树很内疚，正想要说些什么，听到他班里小女生的声音, “我撞了肩膀, 大概高度能调到一米三？” 秦蓁人小头小, 将高度下降二十公分其实大可不必。 “如果你能跳一米四左右, 差不多就能拿到名次了。” 虽然六中并没有什么体育组织, 但高树喜欢玩这个，也认识几个跳的还不错的女同学。 秦蓁明白过来, “那先来个一米二吧。” 高树：“……”行的吧, 先跳个矮的树立自信心也是好的。 小男生对秦蓁还是有点期待的，然而秦蓁只是想要完成基本任务, 她又没报名跳高单项, 能说得过去有一个还算可以的成绩就行。 等着两场田赛结束, 秦蓁拿着135cm的高度和7.2米的投掷距离结束了今天上午的比赛。 郑老头十分兴奋, “想吃什么，比那么多肯定累了吧？” “没有，要不咱们去吃点鸡血？” 这个梗郑老头接住了，“我们蓁蓁全是靠能力，才不是打鸡血。” 他没想到，这小孩看着个头小小的，竟然这么有爆发力。 去当兵的话绝对能成为兵王。 不过当兵苦啊，还是随孩子心意, 读书就挺好的。 上午没什么比赛项目了，秦蓁跟着郑老头往家去，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了。 是体育老师。 “秦蓁你等下, 这是咱们市体校的赵海教练。” 体校？秦蓁跟赵教练问好。 “你短跑最好成绩是多少？” 今天有风，但是在女子一百米预赛时，秦蓁的体能明显不如比100米栏那会。 赵海更想知道，她之前跑出了什么成绩。 秦蓁摇头，“没测过不知道。” 虽然这话听着拽拽的，但她是真不知道。 赵海当即反应过来，“之前没有任何训练？” 秦蓁摇头。 她没有从这个教练脸上看到太多的情绪，惊叹又或者惋惜之类的情绪都没有。 他点了下头就离开了，秦蓁也没多想，跟着老头回家。 “这个教练找你干什么？” 秦蓁笑着说道：“看我跑得快想让我去体校？” 体校？ “咱不去，咱读书读得好好的，去什么体校？”体校多苦啊，不去不去。 秦蓁瞧着有些生气了的老头连连附和，“不去不去咱才不去体校呢，体校多没……” 系统：运动会拿下全能冠军奖励基础积分一千点，女子100米冠军奖励一百点，女子四百米冠军奖励积分四百点，混合接力冠军奖励积分200点，女子三千米冠军奖励积分三千点。 系统：进入市体校奖励积分五千点。 系统：请宿主再接再厉，冲鸭。 秦蓁：…… 故意的是吧？ 之前怎么不说。 郑老头并不知内情，听到秦蓁附和自己，他松了口气，“就是，体校多没意思，还是读书好。” “其实爷爷，体校也挺好玩的，要不我试试看？” 秦蓁觉得老头的脸色有点发绿，她几乎不敢直视。 也就是仗着自己年龄小才敢这么说。 “你真的想去体校？” 郑国钧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看到秦蓁那模样时，他叹了口气，“孩子，去体校可一点都不轻松，你真打算走这条路吗？” 练体育的哪个不是一身伤病？ 而且那么多人呢，能出头的有几个？ 他家里不算多么的富裕，但也比大部分人过得好，养着秦蓁一点问题都没有，真没必要去吃这个苦头。 秦蓁当然知道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最本质的原因却也是怜惜自己。 觉得她命苦，打小就被亲爹妈抛弃，好不容易找到亲爹又不认她。 原主的确吃了很多很多苦，但人生的路其实早就被点出来了。 秦蓁之前也没想过，这次的主线围绕在原主自身特质上—— 跑得快。 跑得快去当运动员啊，当短跑运动员，做中国飞人，冲出亚洲，冲向世界。 这是秦蓁不敢想的事情。 小时候人总会有很多梦想，秦蓁想过当科学家，当老师，当冠军，末了她也只是做了一个项目经理，猝死在加班后。 而现在，她好像真的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 这还是帮助原主实现遗愿的机会。 秦蓁想，她错过这村大概就没这家店等着自己了。 “我想试试看。” 郑国钧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那行吧，不过当运动员也不是随便当的，打铁还需自身硬。” 秦蓁明白，老头的意思是我不会托关系让你进去当皇族，你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其实他还是不赞同，所以很委婉的来提醒秦蓁。 “我知道。”秦蓁笑了起来，抱着老头的胳膊往家去，“我回头练出名头来，成为世界冠军，爷爷你带奶奶去看我比赛。” 世界冠军啊。 郑国钧苦笑，84年奥运会结束时，他还没退休，当时还召开了座谈会聊了几次奥运会的事情。 奥运冠军哪是那么容易当的呢。 这一届奥运会，国内派出去了225名运动员参加了16个项目的比赛，最终拿到了15块金牌，其中射击三块，举重四块，体操五块，击剑一块，跳水一块。女排拿到了唯一的一块团体项目金牌，一时间女排精神红遍大江南北。 而在田径赛场上，别说是金牌，他们连铜牌的边都没碰到。 想要跑出成绩来，实在是太难了。 并非郑国钧打击秦蓁，他只是担心。 担心这孩子信心满满，最终却被现实打击。 她的命已经够苦了，就别再被命运这么戏弄了。 老头不敢打击这孩子，连忙求饶，“我跟你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可受不了这刺激。” “你们年轻着呢，能长命百岁！” “好好好，长命百岁，将来给你带孩子。” 秦蓁一脸震惊，“爷爷你说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呢。” 还给她带孩子，孩子要傻了好吗？ 郑国钧难得看到这小姑娘露出几分属于这个年龄的小表情，他忍不住乐了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家吃饭，奶奶说要给你炸排骨吃。” “好！”现在能吃赶紧吃，将来当了运动员就不能乱吃东西了。 这点可真不好。 …… 陈茜对秦蓁的兴趣简直可以用浓厚来形容，接连两天都待在六中。 这举动在曹岗看来有点不务正业，“我看老赵已经去找她了，你又何必这么死盯着不放呢。” 老赵是市体校的田径总教练，真要是沧海遗珠那肯定会揪到体校里去嘛，不会遗落在外面。 怎么瞧陈茜都有点过于紧张了。 “不一样，这说不定就是秦蓁运动员生涯的开始，我想见证这一时刻。” 这种参与感，不是曹岗这种没在跑道上摸爬滚打的人能懂的。 “一百米栏？还是跳高？” 陈茜被噎了一口，恼怒地瞪了眼同事，“当然是短跑，她长中短距离跑都有报名，一百米和借力是爆发力，四百米则是涉及到体能分配、弯道策略和末阶段冲刺，这是一个斗智斗勇的项目，三千米更多的是策略和耐力。” 不管是哪个，都考验自身能力。 陈茜是短跑选手，自然希望秦蓁能够在一百二百米这个领域能有所发挥。 唯一遗憾的是，秦蓁是女孩子。 如果是男孩能跑出来，那该多好。 作为运动员的陈茜从来正视男女在体能上的差距。 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让刘易斯文明世界，田径赛场上的四枚金牌真的是太震撼人了。 尤其是百米大战中的那块。 那是人类对身体极限速度的挑战。 女飞人跑得再快，可到底还是比不过同项目的男人，风头始终会被压下去。 曹岗瞧着陈茜那沉默不语，甚至有些难过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可真是杞人忧天，她能不能跑出成绩来还是一回事，如果能跑出来，管她是男生还是女孩，那都是咱们的飞人，地位都会空前绝后，往后提到中国田径史谁还能绕过去这个名字？” 零的突破很重要，你看现在的教科书上，才有几个运动员的名字？ 第一位的是刘长春，那是中国参加奥运会第一人，五十多年过去，甚至一百年两百年过去，这个名字永远都会留在书上。 奥运会零金突破者，同样被撰写在历史书上。 如果秦蓁真有那个本事，哪怕是个铜牌，她也会被写在历史书上。 毕竟这可是田径啊。 陈茜向来处于上风，这次竟然落在了下乘，她被这么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她看着手里的记录表。 大概是中午吃饱了肚子，下午秦蓁全能项目的二百米短跑成绩不错，所有人中拿到了第一名，跑进30秒。 “这是三级运动员的成绩啊。” 二百米和一百米相比稍微难跑一些，因为涉及到弯道，这里有一定的技术。 如果没有任何基础的人能跑29秒，达到国家三.级运动员的成绩，这绝对很可以了。 “嗯，关键是她这次二百米在前，没怎么影响到四百米。” 秦蓁的四百米预赛成绩是一分12秒，小组第一晋级到了半决赛中。 这说明这个小姑娘虽然看似小小的瘦瘦的，但是自身调节能力很好。 “还有一场一百米的半决赛，看看她的发挥。” 频繁的比赛对选手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往往在预赛发挥好，因为没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导致半决赛、决赛拉胯。 这种情况还真是数见不鲜。 职业运动员知道如何尽快地调整自己，可这种参加运动会的学生不见得有这种调节能力。 如果这个小姑娘能够晋级到一百米决赛，曹岗绝对不再多说一句。 第127章 东方飞人10 女子一百米半决赛依旧是压轴的项目。 秦蓁检录后就在那里喝水, 说是喝水其实就是嘴唇沾了点水。 不怎么敢喝，她怕自己再尿急。 运动导致出汗，虽然这也是身体排泄的一种重要途径。 但她出汗少，反倒是去厕所频次多。 以至于下午在这里负责当检录员的同桌贺天宁看到秦蓁又来检录忍不住调侃, “你这么能跑, 跑厕所练出来的吧？” 其他同学一脸震惊的看着秦蓁, 不敢想象秦蓁竟然靠跑厕所练出一身本事。 秦蓁嘿嘿一笑, “贺妹妹你又皮痒了是吧？” 贺天宁登时脸红, “你别乱喊。” 丢下了爱称后，秦蓁潇洒离开, 背后还是几个学生在那里满是惊诧, “贺天宁你为啥叫贺妹妹？” “这个我知道，我们宁宁最爱哭了, 跟林妹妹似的。” “不是这样的。”贺天宁急的脸红, 眼泪都出来了。 “还说不是？”同学哈哈笑了起来, 一转头看到秦蓁正看向这边, 连连收住了笑声，“不说了不说了，回头秦蓁拿个铅球朝我砸过来怎么办？” 她好凶的。 凶巴巴的秦蓁又站在了起步线后。 看台上郑国钧这下不敢喊了，他的老橘子皮胳膊都快被老伴给掐出血来了，“你别紧张。” 李奶奶义正辞严，“谁紧张了？” 郑国钧抽了口气，默默地忍受这疼痛，“我紧张我紧张。” 他紧张倒也是真的。 这还只是学校的运动会啊, 真要是成了运动员，自己这心脏还受得住吗？ 还好他没心脏病。 不行，回头得带着李翠兰同志去做个体检。 心脏不合格, 不能来看孩子比赛。 发令枪忽的响起，郑国钧恨不得自己能去替孩子跑。 瞧着他家孩子跟小子弹似的嗖一下飞出去，郑国钧抓着老伴的胳膊，“你看蓁蓁跑得多快！” 李翠兰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要是革命年代，肯定是当通讯兵的好苗子。 两人正说着，秦蓁已经冲向了终点。 成绩和预赛时相比竟然还慢了一些。 不过其他人也一样。 负责按下秒表的赵海冲着小姑娘说了声，“下午没风。” 没有风速助力，这样的成绩是脱了水的，再正常不过。 秦蓁倒是没往心里去，“能晋级就好。” 她的目标是决赛，只要能进决赛就好。 赵海看着在那里缓和呼吸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过于懂事的选手，倒是让他这个一向再严苛不过的教练都不知道该如何指导了。 结束了一天的比赛，秦蓁跟着郑国钧老两口出去吃好吃的。 等回到家才发现，郑秉文一家三口在大院里等了好一段时间。 这还是秦蓁第一次见到郑思明的妈妈，端庄的中年女人，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 “叔叔阿姨好。” 施红听到这甜甜的声音笑了起来，“听你叔叔说，跑了一天了，累吗？我买了点水果，咱们吃点水果补充下。” 她就一个儿子，儿子懂事的很没怎么让这个当妈的操心。 家里又多了这么个孩子，施红也觉得没什么。 关键是还挺乖，长得也好看。 就是太瘦小了点，得好好补补才是。 郑思明冲着秦蓁眨眼睛，竖起了大拇哥。 一家人上楼去，郑秉文问起了秦蓁最近的学习。 “班里同学都挺好的，同桌没欺负我。” 系统：明明是你欺负人好吗？ “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这个形容让郑秉文皱了皱眉头，“上课的时候能跟上进度吗？” 秦蓁点头，“还行，跟我在乡下学的差不多。” “哎呀你以为这是局里开会呢，问过来问过去做什么？蓁蓁有什么事就跟爷爷奶奶说，跟阿姨和你明明哥说也一样。” 施红嫌弃地瞪了眼老公，嫌他说话太刻板，净在那里吓唬人。 郑家的家庭关系非常的好。 这让秦蓁十分开心，看到郑思明在那里拼命的眨眼，她开口说道：“我有个题目不会，思明哥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郑思明连连点头，看着往屋里跑的兄妹俩，施红无奈的笑。 “行了，孩子俩感情好不是好事嘛，再说了明明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分寸。” 就是喜欢那些小玩具，也不是伤天害理违背公序良俗的，没必要担心。 施红一时间愕然，“妈您知道？” 李翠兰瞪了儿子一眼，“能不知道吗？蓁蓁从来没玩过那些玩具。” 嘴上说我喜欢，实际上看到不怎么看一眼，她还瞧不明白这咋回事？ 施红苦笑，“还不如蓁蓁。” 李翠兰叹了口气，“我宁愿蓁蓁没那么懂事。” 大家都喜欢懂事的孩子，可有时候太过于懂事并不见得是好事。 大家庭里，太过懂事的孩子总是会被忽略掉。 而蓁蓁的懂事，则是因为亲爹不做人。 施红一时间明白了婆母的担心，原本就和谐的婆媳关系又多了几分共同话题，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只不过婆媳俩说悄悄话的时候，施红无意间知道秦蓁的打算。 她看了眼郑秉文，发现男人似乎没发现什么，回去的路上这才提了起来。 倒是郑思明反应快，“去练田径吗？那也很好啊，蓁蓁跑得很快的。妈我有跟你说过吗？暑假的时候我和郁聪带着蓁蓁去城……去博物馆，路上遇到有个阿姨被人抢了包，蓁蓁跑过去把包给抢了回来，她超级猛的！” 郑思明后脑勺挨了一下，“你们俩男孩子，竟然让秦蓁去追？郑思明你出息了是吧？” 亏得没出事，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 郑思明哪知道自己还能挨打？虽然也不疼。 他摸了摸后脑勺，“就我们没蓁蓁跑得快嘛。不过妈，蓁蓁真的很适合跑步，她喜欢的话练田径真的挺好的，要是我们国家也出个卡尔·刘易斯，有黄种人站在百米决赛的起跑线，领奖台上，谁还敢说我们是东亚病夫！” 青春期的少年说起这话时，神色中又带着属于年轻学生的悲愤，这让施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没说拦着她不让她练。”实际上看得出公婆也舍不得，不然早就卖弄一番了，“就是心疼。” 儿子还小，哪知道运动员一身伤病辛苦？ 女排拿下那么多冠军，可那些姑娘并不是铁打的，一个个全都是靠着一股信念一口气撑着。 搞体育的都有那么一句轻伤不下火线。 然而团体球类可以有队友帮忙分担一二，田径赛事可是单枪匹马，谁能帮她分担呢？ 何况，他们的运动员现在连短跑的半决赛都进不去。 等秦蓁长大，她可以吗？ 小孩子总觉得自己厉害得很，能改变世界。实际上能改变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怕将来孩子长大，后悔。到那时候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郑秉文自然更懂得爱人的想法，他拍了拍施红的肩膀，“秦蓁虽然小，但是意志力很坚定，她既然想那就去让她试试看。或许练田径后悔三五年，但如果她想你又不让她去，怕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施红没想到郑秉文竟然这么说，“是我太瞻前顾后了，她想去那就去好了。”要真是跑不出来也没关系，家里人怎么也能帮着安排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工作。 “妈你是没看蓁蓁比赛，你要是去看了绝对不会这么说，她真的跑得很快的。” 郑思明又挨了一记脑瓜崩，“你没事就去跟郁聪踢球，坏了多少球鞋，还没秦蓁跑得快，你好意思说？” 郑思明：“那我就是没她跑得快嘛。”这是事实，没啥丢人的！ 施红想了想，第二天下午特意请假，去看秦蓁的比赛。 秦蓁上午要参加四项比赛，除了四百米的半决赛其他都是七项全能的项目。 跳远，标枪和800米。 四百米半决赛明显和八百米冲突，秦蓁最终还是放弃了400米这一项。 她的全能七项前六项成绩都不错，虽然标枪成绩稍微差了点，只得了个及格分，但是径赛成绩不错的她现在总积分第一名遥遥领先。 只要能顺利跑下八百米，拿下一个良好。 那全能七项的冠军将会被秦蓁收入囊中。 而四百米半决赛，安排在了八百米前面。 秦蓁选择放弃。 这个举动让陈茜更喜欢这个小姑娘了，“要学会取舍，这孩子还挺有分寸的，我越来越看好她了。” “她现在全能第一名，领先其他竞争对手太多，只要能稳住八百就没什么问题。可惜赛程冲突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她要是跑进四百米决赛，下午能拿几个第一。” 目前秦蓁要参加的项目有一百米决赛和女子三千米长跑。 如果不是退赛，她应该还要参加四百米决赛。 短距离，长跑，这些要是都安排在下午三个小时内进行。 高岗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想瞧瞧这小孩的小宇宙到底有多大能量。 “学校运动会有啥好看的，等回头她进了体校，将来进了国家队有你看比赛的时候。老高你还记得刘易斯拿了几块金牌吗？” “四块。” 单届奥运会田径项目拿了四块金牌，现阶段田径第一人。 跑道上八百米已经开始，秦蓁并没有着急去领跑，她甚至有意的控制速度，被那些一开始就冲刺的学生远远落在后面。 好的策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陈茜目光锁死在秦蓁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秦蓁将来能拿更多。” “更多？怎么可能。”有一块就足以封神，更多…… 国人怕不是要给她立生祠！ 第128章 东方飞人11 中长跑很讲策略。 巧合的是秦蓁向来是策略大师。 这两天在田径场上, 秦蓁是个极为响亮的名字。 以至于其他同学看到她就议论纷纷，想不明白这个小个子到底哪来的能量。 八百米跑道上，在秦蓁反应慢落在后面上，其他同学卯足了劲儿往前跑, 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倒是没什么差距。 三米的距离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差距。 反倒是落在后面的秦蓁发现了个熟悉的面孔, 好像也是和她一起参加全能的同学。 之前标枪比赛时, 这个同学还请教了她。 秦蓁的标枪投的非常不错, 毕竟她也是去射击俱乐部玩过的。 严霜, 对，就是这个名字。 严霜敢问, 秦蓁也敢教。 只不过徒弟比老师成绩好, 这多少让人脸上挂不住。 不过严霜的总积分并不算多好。 好像不在前五。 八百是最后一项，除非她能在前面拿下高分, 否则想要逆袭就太难了。 前二百米, 秦蓁被前面的同学落下距离, 差不多有二十米左右。 来到第二个弯道后, 第一梯队的学生们有些大喘气，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而秦蓁依旧不紧不慢地跑着，身边跟着一个严霜，如影随形像极了尾巴。 主席台上的陈茜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小孩还挺聪明，知道跟着秦蓁跑。” 聪明如严霜也知道，自己现在累得要死。 她实在不擅长这种中距离跑。 尤其是第一圈后，明显的察觉到秦蓁在加速, 而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可她排在第七名，想要逆袭到前三就必须拿到一个好的成绩。 跟随秦蓁跑是严霜定下的策略，她想大胆的赌上一把。 要是输了, 她也认了。 初三的学生咬了咬牙，看着比自己多出两个身位的人，继续跟紧了秦蓁。 “漂亮，这个弯道已经超越了第一梯队。” 来到六百米后，秦蓁的体能还有不少剩余，肉眼可见的她甚至放慢了速度。 “这是在照顾身边的同学？” 女子全能最后一项，八百米的积分往往能够让比赛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曹岗见状也笑了起来，“这妇人之仁可要不得。” 他话音刚落下，就看到跑道上的人开始加速。 最后一百米就加速吗？ 曹岗惊呼出声，而之前那个一直紧紧跟随着秦蓁的尾巴也开始加速。 只不过相较于秦蓁，尾巴的步伐就有些凌乱，身体也在晃动。 要是下一秒会摔倒在地都不意外。 “她的耐力真不错，一点不比爆发力差！” 这可太难得了，曹岗甚至有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她能不能兼修长跑和短跑？” 陈茜听了这话想打人，“你知不知道，长短跑完全不是一回事。” 卡尔·刘易斯拿到四块金牌是100、200和4×100接力和跳远。 甚至四百米他都不跑的，就是因为短跑和中长跑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技术鸿沟。 兼项长短跑，这也就是学生运动会可以这么玩。 真到了国际赛场上，这么做的人…… 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别人不知道，但陈茜有预感。 秦蓁绝对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毕竟她连四百米的半决赛都放弃了。 几句话的工夫，跑道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秦蓁已然遥遥领先，身后两米处还有女学生在勉力跟着她，而其他学生早已经被她远远抛在了身后，摇摇晃晃的看得出十分勉强。 八百米不难跑，但是刚开始就冲刺绝对是错误的选择。 体能支撑不到位，以至于后半程万分艰难，想要超越其他对手都做不到。 “她的体能怎么那么好，怎么做到的？” 曹岗奇怪，同样是初中生，为什么秦蓁的体能显得好过其他人一截？ “她的体能并不好，只不过跑步能力强而已。” 曹岗困惑的看向陈茜：“……”这两者有什么是实质性的区别吗？ 原谅他没看出来。 正说着，秦蓁已经开始最后阶段的再冲刺，速度竟然并没有降下来。 “这不是体能支撑是什么？” 他虽然不是运动员出身，但好歹在体育局工作，也会经常去省队，曹岗自诩还算了解一二。 如果没有体能支撑，他不相信那小姑娘还能再加速。 陈茜笑着摇头，低声说道：“一个两个月前都吃不饱肚子的人，怎么指望她有那么多的体能储备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曹说才是。 多少打听了下关于秦蓁的事情，陈茜越发坚定自己的认知。 秦蓁需要进行技术方面的打磨，如果能掌握那些技能，而不是靠着本能去跑步，那么她的成绩还有非常大的可提升空间。 曹岗关注着操场上并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惊呼起来，“不到三分钟！” 确切的说是两分五十二秒。 这个成绩远远不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 然而观察了秦蓁一天半，曹岗十分确定，只要加以磨练，秦蓁的成绩能够提升很多很多。 这是一块璞玉，有待进一步打磨才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个小女生也挺厉害的，竟然跟着秦蓁跑了下来。” 陈茜笑了起来，应该是想要拿成绩，不过八百米这个项目不上不下的很难受，能有这般意志力跑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跑道上，秦蓁冲过终点线后并没有着急停下来，她只是放慢了速度，惯性使然的又跑了十多米，这才停下脚步。 一回头，就看到严霜躺在跑道上，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样子。 像是缺水的鱼，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息，似乎多呼吸一口就能喝到水似的。 瞧着秦蓁过来，严霜努力笑了笑，冲她竖起大拇指。 “你耐力不错，如果能再训练下会更好。” 这句夸赞让严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也只是说出了个谢谢。 不然呢？ 她其实也有练习八百米，然而策略伴随着比赛开始就变了。 成绩究竟如何严霜还不知道，不过总比她之前强吧。 初三的学生瞧着这个比自己矮小的小学妹，她很想要问一句，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然而还没开口，已经有人在喊秦蓁的名字。 “蓁蓁快过来，喝口水。” 李奶奶十分的心疼，瞧瞧这些孩子，跑完之后恨不得能死在这里。 多让人心疼啊。 她家蓁蓁又要强，死活不愿意躺下，这就更让人心疼了。 秦蓁笑着过去喝水吃巧克力，“我不累。” 这副身体虽然瘦小，但是爆发力很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从小在乡下生活，每天都要跑着去隔壁村子里上学，在乡间小路上奔跑的孩子，潜移默化中养出了这一身爆发力。 这个本事用得好可以成为运动员，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用不好，那就是混迹在车站街头的小偷，一辈子生活在下水道里不见天日。 秦蓁心情复杂了一下下，“我去领奖了，奶奶你先去那边歇下。” 伴随着八百米项目的结束，女子七项全能的比赛全部结束。 负责合算分数的同学们正在那里奋力算分。 这七项都有打分表，打分表部分参考国际规则，而跳远和标枪项目则因为学生们的个人能力不足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 这边核算还没结束。 秦蓁已然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系统：女子七项全能第一，总分3552分，基础积分奖励1000点，额外积分奖励3552点，累计积分奖励4552点。目前积分-45348点，宿主加油。 突如其来的积分变化让秦蓁愣了下。 秦蓁：全能的分数也能折算成积分？ 系统：隐藏福利的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是有的，不过如果她能更早一些知道还有这隐藏福利，秦蓁想她现在大概不会有撕了系统的心。 系统：……宿主，您练习田径发展的是爆发力，不是暴力。 要love&peace，不是violence啊。 秦蓁：有区别吗？ 系统：……您是宿主您说了算，我跑还不行吗？ 瞬间溜得没了影，秦蓁想如果让系统参加比赛，大概百米大战就没地球人什么事了。 正想着，主席台那边已经激.情的公布女子七项全能的最终排名，“第五名曹丹华，总分一千七百二十六分，第四名徐双双，总分两千零六十二分。下面是前三名的成绩。第三名严霜，总分两千零七十五分！” 比第四名就高了13分。 这可真是逆袭啊。 第四名的徐双双哪怕再快两秒钟呢？ 两秒钟就能改变这个名次的。 不过这就是竞技体育，风云变幻充满了不确定性。 有意思的很。 主席台上的高年级学生拖着长长的尾音，“第一名秦蓁，总分3552分！恭喜以上几位同学，请到主席台领奖！” 三千五百分的积分让大部分学生都有点懵。 要知道第二名李春艳和第三名严霜的总分也才两千多。 比第二名高出一千多分，比第三名高出将近一千五百分。 这，这成绩是不是有点太离谱？ 然而等充满好奇心的同学看到张贴的成绩单时，他们是服气的。 除了铅球和跳高成绩稍稍差了一些，秦蓁的几项径赛成绩都遥遥领先的第一，难怪人家分数多。 而领奖台上，秦蓁看着给自己颁奖的人，她多少有些诧异。 “今天下午比赛结束，请你去吃肯德基呀。” 秦蓁稍有些迟疑，“我哥哥说要来找我的。”昨天约好了的。 哥哥。 这个词让陈茜脑海中顿时浮现那个魔鬼的称呼—— 阿姨。 她认输，“好吧，有机会再约。” 反正她认定了，总要把秦蓁劝去练短跑才行。 第129章 东方飞人12 郑思明放学后骑着自行车飞驰电掣, 到了六中门口就看到了秦蓁正蹲在那里等着，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 “怎么了？” 作为一个很贴心的哥哥，郑思明揉了揉秦蓁的脑袋，“输就输嘛, 有什么关系, 战场上可没有常胜的将军, 走, 带你去吃好吃的。” 被误会了。 秦蓁也没说什么, 坐在后车座上，“我们去哪里？” “一个好玩的地方。” 半小时后, 看着那足球场。 秦蓁十分怀疑郑思明对好玩这个词的定义。 足球场很好玩吗？ 郑思明觉得超级好玩, 他知道今天有球队的来这边踢球，特意过来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碰到了。 “你在这边等着我, 我马上就回来。” 他就去说句话, 说完就回来。 高中生脸上带着热烈, 那种热烈还充斥着一丢丢的激动，能看到偶像当然激动。 秦蓁没追过星，但也看到过猪跑。 她在那里继续百无聊赖的等人，拿了个小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那边打起来时，秦蓁正在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忽然间有人打架这让秦蓁愣了下，刚抬起头来就看到郑思明跑了过来，“咱们快走。” 自行车也顾不上了，郑思明拉着人就跑。 跑着跑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中午没吃饭，怎么跑这么慢？” 秦蓁默默地看着他，“有能耐你跑完三千米再说。” 对哦。 秦蓁今天有运动会。 郑思明想了起来, “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车子明天再拿。” 反正又丢不了。 秦蓁也没什么意见，“那边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偷东西吧，反正就打起来了。”他喜欢的是足球不是打架，瞧到那边一顿乱打，郑思明第一念头就是离开这边的纷争。 至于到底为什么打，有没有人劝架，那跟他没什么关系。 偷东西？ 秦蓁恍惚了下，好像……原主他们的那个组织也有在足球场偷东西的案底。 为什么选择足球场呢？ 一群来回跑的人，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很有力气，但体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哪能跑得过守株待兔的小偷们呢？ 这次被抓，大概是这个小偷没怎么做好思想准备吧。 秦蓁回头看了眼，那足球场早就看不到了。 她收回目光，蓦的迎上了郑思明的打量。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秦蓁没打算跟郑思明说自己那些想法，“还记得我们遇到的那个被抢了的漂亮姐姐吗？” “那个阿姨啊，怎么了？” 秦蓁觉得陈茜的选择完全没有问题。 “她今天给我颁奖了。”秦蓁还是有些意外的，“她是体育局的人。” 体育局的人？ “你不是打算练田径吗，那岂不是正好？” “这有什么正好的，体育局的人也不能把我塞进国家队。” 只不过秦蓁觉得这世界很小，有时候又太过于巧合。 兄妹俩的脑回路明显不在一件事上，郑思明多少有点迟疑，“蓁蓁，你拿了个第几名？” 颁奖，那应该前三吧。 “第一。” 郑思明惊住了，“第一？！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我四百弃权了，我在想，要是没弃权的话或许还能拿个第一名。” 其实上午就两个径赛，自己都参加的话也没什么关系的。 她当时就觉得可能会影响全能。 但后来再看，这个选择多少也不见得完全对。 “还能？你拿了几个第一？” 郑思明小声的问了句，“我记得你参加了五项。” “嗯，混合接力同学掉棒了，没成绩。” 其余四项个人比赛，秦蓁都拿下了第一名。 “四个第一？”妹妹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彪悍了吗？ 他们家算是军人家庭出身，然而到他这一代，参加学生运动会就没拿到过名次。 几个孩子就没有一个能跑能跳的。 为了这事，爷爷没少骂人，说一个个都读书读成了傻子，没了革命家庭的传统。 如今传统回来了，关键是竟然还如此彪悍。 郑思明轻咳了一声，“四个已经挺好的了。” 再多来一个，衬托的他们几个当哥哥姐姐的越发废物。 …… 秦蓁回到这边大院天已经黑了下来。 在大院门口遇到靳晨晖一家三口多少有些意外。 最近她好像很少遇到这一家人。 靳珍珍瞧着她有些新奇，倒是靳晨晖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在路灯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蜡黄一片。 反倒是谢敏，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秦蓁回来了呀。” 秦蓁笑着回应，“阿姨好，我先回家了。” 她对谢敏感觉平平，没什么好感也不会太厌恶。 冤有头债有主，想要算账找靳晨晖就是了，至于会牵连到谢敏谁的，那就不是秦蓁有控制住的了。 秦蓁径直往家去，没有多说一句话。 倒是谢敏看了眼爱人，“听说她要去练体育，很有天赋说不定能当世界冠军什么的，老靳你后悔了吗？”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靳晨晖心口像是被人添了一把柴，噎得他难受。 “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好歹也是你的……” “谢敏，你胡说什么！”靳晨晖匆忙打断了妻子的话，他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谢敏笑了起来，“我胡说什么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么说秦蓁也是邻居，万一将来真的出息了，那咱们说不定还能沾沾光呢。” “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谢敏知道这样不好，可她就是不舒服。 她没办法回到十多年前让这个孩子压根没有出生的可能性。 甚至于她都没办法回到和靳晨晖处对象的时候，如果他跟自己说自己有过一段婚姻还有一个孩子，谢敏绝对不会嫁给他。 她什么都做不了，像是个废物一样。 如今只能忍着。 谁能明白她的痛苦？ 如果连这些话都不能说，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妻子的话让靳晨晖整个人都不太好。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 女儿的可怜巴巴让靳晨晖更觉得心里堵得慌，“没有没有，珍珍别怕，爸爸妈妈没有吵架，累不累？爸爸背着你。” 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谢敏看着其乐融融的父女俩，心里头却是十十年，靳晨晖是不是也这般哄秦蓁。 那时候的秦蓁，是否也如珍似宝一般？ 而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能够有更好的机会，是不是也会…… 这个念头犹如毒草一般，在她脑海中迅速地生根发芽，让谢敏越发的惶恐不安。 她不能再这么想了，不然她会疯！ 楼下一家三口貌合神离，而刚回到家中的秦蓁看到正在与郑国钧说话的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赵教练好。” 赵海仔细的打量秦蓁，个头不够高，腿不够长，不过身材比例还算可以。 才十三岁，还有生长发育的机会。 比起身体条件，赵海更想要研究下她的意志品质。 “蓁蓁回来了呀，你明明哥呢？” “他送我到楼下就回去了，说还有作文没有写。”秦蓁之前还以为运动会结束后，这个教练会找自己。 结果并没有。 虽然并非沉不住气的人，但在那里等郑思明的时候，秦蓁多少有些郁闷。 没想到人来了，而且还是来了家里。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原本还聊得挺融洽的客厅，因为秦蓁的到来气氛一度凝滞。 郑国钧想要说点什么，可看到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索性在那里剥核桃。 特意从乡下弄来的，想要给秦蓁补补脑子。 跑步，太费脑子了。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秦蓁想了下，“有点累，不过还好。” “那要是让你再跑十公里呢。” 再跑十公里。 “今天怕是不行了，得休息下，我刚才吃多了。” 郑思明喜欢吃喜欢玩，又跟施红要来了零花钱，就带着秦蓁在那边各种吃。 垃圾食品填满了肚子，十分的过瘾。 严肃的教练被这个答案逗得笑了下，“我刚才和你家里人聊，他们说你有练田径的打算，是想练着玩，还是想要拿这个当事业来干？”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赵海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刚剥了一小碟核桃的郑国钧也没好意思把核桃递给秦蓁去吃。 “教练，当运动员苦吗？” “很苦，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辛苦。” 秦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普通人进行体育锻炼是强身健体，运动员则不是，在一个领域内追求极致的人，某些程度上是用健康为代价换取成绩。 身体吃苦只是一部分，更艰苦的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心理负压。 看不到希望，再怎么练都永远无法登上世界最高舞台。 可那又如何呢？ 如果因为做不到就放弃，那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成功可言？ 秦蓁目光坚定的看着这位家访的教练，“教练您觉得我聪明吗？” 系统：教练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宿主你有点自恋。 郑国钧也被这话弄得一懵。 倒是赵海笑了起来，“很聪明。” “是的呢，一个很聪明的人会傻乎乎的去吃苦受累，就为了体验一把，玩票吗？” 秦蓁也笑了起来，一双眼眸熠熠生辉，“我要把田径当我的事业来做，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大概得12点半后 话说我下个世界大概是光刻机，到时候能双更就不错，那个资料太复杂了，我脑子不够用 第130章 东方飞人13 赵海当晚就要带秦蓁离开。 这让郑国钧和李翠兰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这么着急？这去体校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吧？” 其实他们原本想的是让秦蓁继续读书, 放了学再去训练。 虽然孩子看着的确有天赋，可是谁能保证就练的出来呢。 郑国钧是粗人，没少吃没文化的亏。 他虽然怨念家里孩子没啥体育天赋，参加运动会都拉胯。 但本质上还是希望他们能文武双全。 如今秦蓁去读书还没几天呢, 就要去体校, 这让郑国钧傻了眼。 早知道这样的话, 他可能当初就不会答应让秦蓁去练什么田径了。 “体校也有文化课学习。”赵海解释了一句, 只不过那文化课学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日常锻炼很辛苦, 再去上文化课时，大部分小运动员都没了精力。 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 郑国钧十分的怀疑, 有点不太相信这话。 赵海有些头疼, 其实他原本也有想过这个工作会很难做的问题。 只不过和秦蓁相谈甚欢，让他一度忘记了这件麻烦事。 如今卡在了家长这一关上, 这有点麻烦。 “教练, 给我十分钟行吗？我有些事情要跟家人说。” 赵海见到过各种被送去练体育的孩子, 其实大部分都是家长热衷, 孩子们不太喜欢。 毕竟送孩子去体校，每个月都有体校养着，给家里剩下了口粮甚至还能挣点钱。如果真的练出来，那家里条件也能大大改善，这也是一条生存之路。 秦蓁的这个家庭条件比较好。 赵海一开始担心过，不过在小姑娘说出那一番话后，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现在工作的重点反倒是落在了家长身上。 如今秦蓁这话，倒是让他工作稍微轻松了些, 显然这孩子有把握说服老两口。 他主动出去，在外面等着秦蓁。 隐约能听到这屋里传来的声音，“蓁蓁, 你真的那么想去？” 郑国钧现在是全然的慈父心态，“咱平日里参加运动会也行嘛，等到明年五月，市里头还有中学生运动会，咱再去参加那个运动会，不一定非要练体育。” 秦蓁当然知道，这是在为自己着想。 但她没得选。 练体育是她地选择，也是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不完成自己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而且，她还有其他的原因。 “爷爷，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是我想试试看。” 秦蓁回到屋里，将自己的那些奖金拿了出来，四个第一名她拿到了一千三百块的奖金，在这个年代不说是一笔巨款，但也是普通人半年多的工资。 “我挣奖金是想给奶奶买生日礼物。” 听到这话的李翠兰眼眶一酸，“乖孩子，我什么都不缺，不用给我买礼物，这些钱你留着就好。” 秦蓁看着那些钞票，她抽出了零头递给了郑国钧，“交给爷爷一个任务，回头奶奶过生日时给她买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至于剩下的一千块钱，秦蓁装进了信封里，“我想把这笔钱寄回去，我很久很久没跟老家那边联系了，他们养育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对不对？” 那是一个穷苦的地方，改革的春风并没有吹到那片土地上。 一个世世代代种田为生的乡村，没有什么历史遗迹做不了文化城，也没有什么可利用资源和美景，还能怎么发展呢？ 秦蓁也知道，寄一点钱回去其实并不能帮助那个小村庄改变太多，可她总得尽自己的一份心。 原主被靳晨晖和齐雅抛弃后，是村里人用百家饭百家衣将她养大的啊。 郑国钧看着递过来的信封当即明白了过来，“好孩子，你怎么就……” 这么懂事的让人心疼呢。 读书读出息还需要十年。 十年后成为一个能挣钱的人，可又能挣多少呢？ 如果当一个运动员，或许几年后就能有些成绩，说不定能拿一些奖金，能做的事情会更多。 秦蓁笑着帮老头老太太擦去眼泪，“我跟你们保证，绝对不落下文化课，要是落下了，到时候你们把我从体校揪出来，我再回去读书。” 李翠兰看着笑得跟花儿似的人，她知道他们是拦不住的。 “那要照顾好自己，这件事交给爷爷来办，奶奶帮你收拾衣服。”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体校会给每个小运动员发训练服，至于常服？ 训练服就是常服嘛。 秦蓁轻装简行，只背了一个大大的书包。 赵海帮着去拎，发现里面沉甸甸的，“书？” “我的课本，我答应了家里要好好学习，不落下文化课。” 课本只是装样子，实际上初中的文化知识秦蓁不用看书也能搞定。 不过该说的还得说嘛。 赵海听到这话嘀咕了句，“或许你能带动他们改一改不爱学习的毛病。” 自行车停在楼下，赵海载着秦蓁离开的时候，去散步的靳晨晖一家三口正好回来。 靳晨晖没怎么注意，倒是谢敏看着后车座上的秦蓁愣了下，等再去看时，这车子已经拐出了大院，仿佛自己看花了眼。 她也没多想。 第二天去了单位，同事跟她八卦起来。 “咱们局长今天心情可不太好，过会儿开会的时候你小心点。” 谢敏笑了下，“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 “还能说，上个月不是把他们家的那个小孩给弄到六中去读书了吗？听说运动会上表现突出，被市体校田径队的总教练看中了，昨天晚上人体校的把那孩子给接走了。咱们郑局被恭喜了一句那脸都能拉到地上了。” 啧啧，还没见他这么生气呢。 不过想想也是，体校的那帮孩子，练出来还好，练不出来就啥都没有，文化课也耽误了。 六中可是最好的初中，听说那小孩成绩还算可以。 这换作谁，不生气呀。 谢敏没想到昨晚竟然真的是秦蓁。 “去了市体校？” “可不是嘛，听小彭说，刚才还打电话到体校那边把人骂了一通，现在又在骂体育局的了。” 这简直是火山爆发无差别扫射啊，只希望别再把火气撒到他们身上才是。 谢敏有些没听进去。 她坐在那里发呆。 秦蓁被郑叔叔他们收养没多久，好像还只是上个月的事情。 郑秉文却是这么的生气，好像自家儿子被拐走了。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都那么的愤怒。 可老靳，那可是秦蓁的亲爹，怎么就那么的无动于衷呢？ 是她选的这个男人太过于冷漠了吗？ 这个认知让谢敏忽的哆嗦了一下，一时间脊背都寒意四起。 不能想，这是自己吓唬自己。 她不能这么折磨自己。 …… 秦蓁在体校待的第一个晚上很将就。 赵海给她找了个空房间，丢了一床被子一床褥子，让她先睡，明天再做安排。 宿舍楼这边颇是安静，秦蓁刷牙洗脸折腾一通后，走廊里热闹了起来。 听那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文化课结束了，大家可以休息。 这热闹持续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秦蓁入睡前已经消停了许多。 半夜里，她听到有人说话。 大概是因为房间在这一层的最里面，又正对着一个楼梯，声音是从楼梯那边传来的。 秦蓁扯了下被子，蒙上头继续睡。 等她醒来收拾好，没多大会儿就有人敲门进了来。 “秦蓁是吧？我是杨辰，你喊我杨姐就行。赵指去带队训练了，让我来帮你办手续。” 说是办手续，其实大部分手续都办好了，就是走个过场。 杨辰一路上都在打量秦蓁，想不明白赵指这次这么迅速地把人给弄过来是为了啥。 小姑娘个头不高，瞧着瘦瘦小小的，怎么就成了赵指的绝世珍宝了呢？ 大概是她眼力不够吧。 杨辰短暂的思维发散后跟秦蓁介绍体校的规章制度。 “对了，你是打算练长跑吗？” 作为市体校，自然是各种项目都有。 小孩子们刚进来都是练跑步，如果成绩还说得过去，那就留下来，剩下的则是会根据身高体重什么的被选走。 当然也不乏一开始就选择了某些项目的小运动员，但大部分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啥天赋。 田径是体育之母，当然是从最基本的做起。 赵海是田径队总教练，他亲自选的人，肯定是练田径嘛。 这小孩太瘦小，田赛估计没戏，杨辰也没瞧出来这小腿有什么爆发力，下意识地觉得秦蓁是要练长跑。 “短跑。”秦蓁看着那边的操场，“我们一共有几个操场，晚上会关门吗？有专门的室内的健身房吗？” 杨辰被问的一愣，这小孩知道的还挺多。 “那个操场是给大小球用的，咱们田径队的操场在那边。” 正说着，从那边的三层小楼后拐出来一支队伍，杨辰介绍道：“这是今年才进来的小运动员们，暂时在田径队待着，等回头再进行选择。” 小运动员们个头又高又矮，跟着教练在那里跑步。 瞧到秦蓁时，有几个瞧了过来。 秦蓁笑了下，正想要跟杨辰说话，忽的想起了什么，她小跑两步跟了过去。 “怎么了？” 秦蓁看向杨辰，“这些都是本地人吗？” “不是，有些是一些流浪的孩子，不过这些孩子挺让人头疼的。” 体校管吃管住，但是训练多比较辛苦，有些没爹妈的孩子受不住，就偷偷的跑了，再也找不回来。 其实也不是找不回来，是人家根本不愿意回来。 小偷小摸就能饱餐一顿，怎么不比辛苦训练强？ 杨辰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有熟人吗？” “没有。”秦蓁回答的断然。 原主的那个男人，她怎么会认识呢。 第131章 东方飞人14 市体校一共不到四百人, 这个数量有些出乎意料的少。 杨辰打饭过来跟秦蓁解释，“有些被省队选走了，有的去了国家队。” 虽然是市体校，但前面挂着城市大名, 其实就相对于其他省份的体校。 从县到市再到省, 这本身就是一个金字塔结构。 再加上往省队和国家队输送人才, 市体校人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体校食堂的伙食称不上好吃, 毕竟这年头练体育的多数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还容得你挑剔？ 秦蓁看着那炝炒的土豆丝和绿豆芽, 大锅饭不存在色香味俱全。 但是能炒成这样, 也挺让人没什么胃口。 杨辰没想到这小孩还挑食，一时间对赵指的目光产生了几分怀疑。 正想要说些什么, 有人不请自来。 “你不喜欢吃炒豆芽吗？” 秦蓁看着过来寒暄的严格, 她把餐盘往那边推了下, “我昨天吃多了, 胃有点难受，你喜欢就吃吧，我没动。” 这世界就这么小，和原主纠缠了几年的人如今就坐在她身边。 秦蓁还能跟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计较什么吗？ 他们都是受害者啊。 严格倒是没客气，“食堂里的黄豆芽炖粉条味道不错，西红柿炒鸡蛋也还可以，绿豆芽不好吃的，你下次不要打这个。” 不好吃你还吃的那么快, 要是好吃你还不得上天呀？ 杨辰看着排排坐的俩小孩有些奇怪，之前秦蓁不还说不认识严格吗？ 这么自来熟的寒暄，叫不认识？ 骗鬼呢。 严格很快就把那一格绿豆芽吃完了, 少年抹了抹嘴，“你也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吗？” 这个也字用的很微妙，秦蓁当即反应过来，“我们认识？” “你之前追着看我，难道不是认出我来了？” 秦蓁的确是认出了严格，毕竟长着一双桃花眼，眼角还有一颗痣的男人很具有辨识度。 她只是认出了这小男孩就是原主的男朋友而已。 然而这会儿俩人压根没什么交…… 也不能说没有。 靳蓁到了靳晨晖家中后几乎不出门，如果非要跟严格结识，那应该是在来上海的路上。 是的，在来上海的火车上。 或许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这记忆太过于清浅，秦蓁没有丝毫的印象。 “你想起来了吧。我还以为你爸妈能当个人呢，看来也不认你嘛。” 他们都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孩子，真可怜。 少年丝毫不掩饰眼底里的厌恶和嫌弃，这让秦蓁明白了为什么杨辰之前提到这些孩子时脸色并不好看。 大规模的知青回城在八十年代初结束，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若是再算小批量的知青回城，那可就久远的多。 看来体校之前就安置过这些流浪的孩子，但效果不怎么样。 当好人都没好报，难怪杨辰态度不怎么样。 “我跟你不一样。”秦蓁看着严格，“我是自愿过来的，而且我相信自己能跑出一番天地来。” 年轻女孩个头不高，比他还矮了不少，偏生说这话的时候极为狂妄。 下巴微微扬起，明明是抬头看自己却做出了一副俯视状。 严格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可加油哦，回头让你爸妈后悔，八抬大轿把你接回家。” 不愧是未来的小流氓，说话真特么的不中听。 不过在斗嘴这件事上，秦蓁还从没输过，“那你也努力逃走嘛，去火车站去街上当你的小偷，被人抓住后毒打一顿爹妈不认，哦，你原本就爹妈不认，毕竟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是个小偷呢？” 少年猛地站起身来，“他妈的你以为我不敢打……” “啪叽”一声，秦蓁一巴掌甩在了严格脸上，“别在我面前说脏话，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小流氓范儿装给谁看呢，这里是体校。 她是田径队总教练赵海的徒弟，怕这么个小流氓？ 秦蓁端起了被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离开，留下杨辰目瞪口呆。 这脾气，怎么跟赵指有点像呢。 难道赵指就是看中了这孩子脾气火爆，所以才选了她？ 杨辰看向站在那里捂着脸的严格，她轻咳了一声，“欺负小女孩算什么本事？”关键是还被人小女孩欺负了，那就更脓包了。 真惨。 这一刻，杨辰不想讲什么师风师德，她被这群小流浪娃折磨疯了。 秦蓁那一巴掌，打的可真好，替她出了口气。 明天她请秦蓁吃红烧肉。 食堂里的争执很快就穿的沸沸扬扬，以至于晚上秦蓁的宿舍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住在隔壁的田径队的小队员们。 “秦蓁，你真的打了严格吗？” “他可记仇了，你得小心点，要是被他盯上就不好了。” 小女孩们一脸的担忧，让秦蓁觉得有些好笑又感动，“我没事的，他敢找我麻烦，我就打他，打得他不敢再来找茬。” “得了吧，说什么大话呢，也就是杨姐在，严格不敢动你，你敢私底下挑衅他吗？” 说话的女孩头发很短，抱臂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倒是有几分酷姐模样。 秦蓁冲着女孩眨了眨眼，“你喜欢严格？” 这话让酷姐登时脸一黑，“谁喜欢那个小流氓！” 秦蓁恍然，“原来你也知道他是小流氓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还真有市场。 秦蓁没谈过恋爱，但还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吗？ 关键是这小学……行吧，初中生的早恋要不得啊。 其他小队员没想到秦蓁又跟苗苗杠了起来，好在宿舍楼的哨声响起，大家趁着这个机会匆忙回宿舍准备休息，避免了继续起冲突。 苗苗落在后面，她看着正在那里收拾桌子的小个子女孩，“赵指不可能一天都盯着你，你一旦落单，就会被严格盯上。” 秦蓁扭头看过去，“你不喜欢小流氓，那就是喜欢我咯？” 苗苗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 “好吧我胡说八道，但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另外小流氓不值得你喜欢，早恋不好，耽误训练还浪费时间。” “我没有……” 急促的哨声再度响起，像是催命符一般，苗苗气得转身回宿舍，她要是被负责查寝的教练逮到，肯定会被罚的。 她才不要因为秦蓁被罚，最不划算了。 宿舍里终于安静下来，拥有单人寝室的秦蓁打量了下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居住的环境，她收起了桌上的书。 新的生活还没开始，就跟体校的同学闹了不愉快。 她可真是个麻烦精，可生活要真的每天都是训练、训练、训练该多无聊啊。 可不就得给自己找点麻烦，稍做点缀嘛。 系统：你想引导人改邪归正就直说，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秦蓁：想多了，我对当老师不感兴趣。 系统：真的吗？我不信。 紧接着，口风一变。 系统：帮着严格进入国家队，完成任务有丰厚的奖励。 秦蓁：…… 这是利诱对吧？ 秦蓁：丰厚的奖励，具体是什么？ 系统：这就要看宿主你的运气啦，开盲盒多好玩啊。 秦蓁并不是很想玩这个游戏。 她能保证自己努力进入国家队，然而帮严格…… 以为国家队是人民公园吗？还能随便她拉人进。 这个任务很难。 秦蓁：我不要。 系统：好的吧，那请宿主三天内偿还所欠积分。逾期不还，拖延一天利息增加1%。 秦蓁坐在那里，关了灯的宿舍传出阵阵冷笑声。 她现在还欠着四万五千点积分，可真是大负翁啊。 发布任务的系统声音都变得极为小心。 系统：接受任务期间，亏欠积分不计息。 秦蓁：哦，那随便你。 反正向来追梦系统折腾的没几个人，另请高明呗。 系统：…… 似乎有些失策了。 忘了这个宿主吃软不吃硬，小个头敢跟帅比她高比她大的男孩子耳刮子，又怎么可能向它妥协呢。 这次，哪怕是用老赖来刺激，也不好用啊。 系统：要不我们再商量下？ 秦蓁却选择睡觉。 北大荒的冰天雪地都能睡下去，脑海中有小东西叽叽喳喳丝毫不影响她休息。 …… 赵海有早起的习惯。 作为田径队的总教练，他要管的事情很多。 如何安排训练内容，定期的进行遴选，把小运动员们送到合适的项目中去。 而留下的小孩又该怎么训练，怎么才能让他们有机会进入国家队。 没能进入省队、国家队的运动员又该如何安排。 甚至怎么去跟家长沟通。 赵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加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孩子的生日他忘了，想着给女儿买个生日蛋糕补偿哄她开心，可那孩子第一句话是，“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赵海觉得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孩子，可他选择了这份工作，还能怎么办呢？ 撂挑子不干，他对不住田径队这将近上百号的人啊。 和过去一样，赵海早早来到田径场这边，远远的便看到正在那里慢跑的人。 有几个小孩还挺勤快，每天都会早起来跑步，相对其他队员来说，很是自觉地增加训练量。 不过在看到跑步的小孩竟然是严格时，赵海多少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有点天赋的，只是心不在这里。 说不定哪天就跑了。 现在这么勤奋，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严格：可不是，我自己也不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打人不好，但我想了想还是打吧，不打不相识嘛o(╥﹏╥)o 第132章 东方飞人15 放在两天前, 如果有人跟他说，你会五点钟起床，半小时后去田径场跑步。 严格会把那人的鼻子打歪。 可是那一巴掌可真疼啊，他这人记仇。 当时没能报仇雪恨, 总要找回场子才是。 一大早来操场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等秦蓁, 然而严格都已经跑了五圈了, 还没看到秦蓁的影子。 倒是跑着跑着看到了赵海。 艹, 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少年再怎么嚣张,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也有着先天的恐惧。 俗话说, 犯怂了。 “赵指早。” 赵海点了点头, 等到其他小队员陆陆续续来跑步也没看到秦蓁。 得，他想多了, 小徒弟一点都不勤快。 秦蓁倒是早起了, 但去的并不是田径场, 而是先去了体校的阅览室。 阅览室里多是报纸和一些相关项目的期刊杂志。 报纸略抒情, 对运动员取得的成绩予以批评或者褒扬。 而秦蓁想要看的则是涉及到更专业的期刊杂志。 哪怕是外语期刊，也没什么问题。 这起码会提到一些关于训练的内容。 不是她瞧不上国内的训练手段，这就跟大学教材比国外研究落后好几代一个道理，国家综合实力不足的前提下，训练手段无非就那么一条金科玉律——三从一大。 女排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一身伤病，轻伤不下火线。 可田径尤其是跑步方面想要通过三从一大出成绩，那可真是太难了。 一方面黑人的种族天赋太过于强大, 二来欧美有着科学的训练、营养甚至一些黑科技。 这些是客观的差距，跑道上的距离，尤其是短跑靠的是爆发力, 意志品质在这一百米二百米上可谓不值一提。 训练方法才是关键啊。 当然，秦蓁也知道在这些期刊杂志中找到外国人的训练方法的概率十分渺茫。 但亏欠积分注定她没办法从系统商城那里购置科学的训练方法，再加上和系统闹崩后秦蓁也不想搭理那混账玩意。 先看看再说。 阅览室这边没有管理员，秦蓁往前翻看找到了一本纯英文的体育杂志，看到了卡尔·刘易斯的专访。 她一边看一边做记录，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到来。 “你看得懂英文？” 杨辰一脸震惊，她记得昨天秦蓁跟她说正在读初一。 初一的小孩，英语都这么好的吗？ 秦蓁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只不过收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就胡乱看的。” 胡乱看的？ 杨辰可不相信，她有看了好一会儿，秦蓁分明是在做摘抄，至于摘抄的内容…… 好像是关于饮食的。 她看到了蛋白质什么的。 “杨姐。” 杨辰听到这么一句觉得心肝一颤，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大眼睛小脸蛋。 眉眼都很好看，这是个长得很精致的小女孩。 尽管知道此时此刻的秦蓁多少有些在装可怜。 但杨辰还是心软松动了几分。 “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秦蓁仔细想了想，上次抓着人胳膊撒娇还是上个世界里对自家老父亲。 不过都一样的啦，能有用就好。 杨辰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什么秘密？” “我其实会英语的，就是之前去找我爸，他觉得我从小长在乡下给他丢人现眼，我就偷偷地听广播学英语。就想要他认我，只不过……” 杨辰看着垂下脑袋的小女孩，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她昨天才知道秦蓁的来历，原来和严格差不多。只不过她比严格幸运一些，遇到了好心人家收养。 但是这种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多可怜，杨辰也不是不知道。 她可怜这些流浪娃却又恨其不争。 秦蓁没有不争气，她是十足的可怜，这激发了杨辰的怜爱，“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不跟任何人说。” 小姑娘听到这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杨姐。” 灿烂的笑容却让杨辰越发的难过，自学都能学会英语的孩子得多聪明啊。 就因为重建家庭所以就把这么聪明的孩子抛弃，这枉为人父母。 真是作孽啊。 体校的年轻女教师心中将不负责任的父母骂了一通，这才提醒秦蓁，“该去吃饭了，八点的时候要到田径场去训练，赵指不喜欢人迟到。” 秦蓁下意识地看向手腕。 当然没手表，她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我马上就去。” 看到那篇采访她在提取讯息，倒是忘了今天是训练第一天。 她没有提前去田径场给教练留下一个勤奋训练的好印象也就罢了。 竟然还差点迟到。 这可不太好。 秦蓁几乎是踩着哨声到达的田径场。 一路上过去在其他训练场也都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小男孩小女生。 不过也有那种脚步不紧不慢的老油条，个头挺高，大概率是玩篮球或者排球的。 没有进国家队，也没能进省队，大概前途无望。 留在体校，是打算回头继续当教练吗？ 踏入田径训练场的瞬间，秦蓁将这些念头全都抛之脑后。 管那么多呢，先把自己这一□□清楚再说。 赵海看着瞬时间变了神色的人，一度想起前天晚上的秦蓁。 那个神色异常坚定，说服了家中大人的小女孩，又出现了。 …… 作为田径队的总教练，赵海并不参与到直接的训练中，他负责拟定训练计划之类的。 比如说田径队的整体训练计划分为准备活动和正式训练两部分。 准备活动由慢跑、准备活动操、压韧带和行进间准备活动构成。 以短跑的100米和400米为例。慢跑以跑热身体为准，体校这边安排的是15-20分钟，根据季节稍有变化。 准备活动操则是以扩胸、转体和腹背运动为主，这一活动是为压韧带做准备，尽可能的避免压韧带时受伤。 压韧带分为压腿和压肩两种，包括正压、侧压、配合压和抬腿压、背压等等。这一过程不能着急，讲究的叫一个循序渐进。 而行进间的准备活动则是以踢腿、折叠跑、高抬腿、加速跑为主。田径队的准备活动都是教练根据小运动员的训练程度进行动作选择。 准备活动结束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对省队和国家队选手来说，这个时间多是用来换钉鞋以及补充少量的水分和糖分。 体校的学生哪有几个有钉鞋的，那装备比身上那两块布料贵多了，学校里没钱，谁跑的出来又或者要去参加比赛，这才能有钉鞋穿。 家庭条件允许，自己准备随便你穿。 不过大部分都没有就是了。 秦蓁现在口袋里只有一百块，这是前天李翠兰死活塞给她的，说在体校里可能要花钱。 这钱倒是能买钉鞋，虽然买不了好的，不过秦蓁没打算买。 先跟着练基础再说。 短暂的休息后，秦蓁跟着田径队的开始正式训练。 正式训练内容分为速度训练、速度耐力训练和力量训练三部分。 速度训练以短距离的训练为主，短距离组合跑、短距离变速跑以及反复跑是主要的训练内容。① 短跑毕竟吃的是身体素质和爆发力，这种短距离的组合也能最好的激发小运动员们的个人潜能。 当然，也很累。 比3000米长跑还要累。 起码秦蓁看着就挺累。 尽管她并非参与者，而是站在赵海身边看人跑。 “昨天跟严格打架了？” 秦蓁稍有些迟疑，“不算吧，单方面的打架不算互殴。” 赵海：“……”还有理了。 “他今天一大早过来来这边等你。” 秦蓁一脸惊叹，“这小孩咋这么记仇？” 小孩？ 这个用词让赵海转过头去，“你多大？” 秦蓁轻咳一声，“十三，但我没他那么幼稚。” 幼稚？ 严格是幼稚，在那里搞什么江湖义气。 秦蓁呢，冲动。 “等下你跟他比一场。” 这让秦蓁蓦的看向身旁的人，“输赢怎么说？” “你能赢他？” 勉强算是同年龄段，女生想要赢下男生有些难度，尤其是在双方的起点差不多的情况下。 一个职业短跑运动员能轻轻松松跑过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业余爱好者。 然而同样都是体校学生半瓶子水晃荡，想跑赢严格有点难。 秦蓁又不是傻子。 她很是谦虚的没有说话。 “严格的爆发力没那么强，一百米最好成绩是12秒50。” 秦蓁有些诧异，“还没到国二？” 赵海倒也不奇怪她的脱口而出，“他的爆发力很一般，不过耐力还不错，怎么样，有信心赢他吗？” 秦蓁在学校运动会上的跑出了一百米的个人最好成绩是预赛时的13秒12。 实际上这个速度并不准，因为当时是顺风跑，大家成绩都不错，但按照严格的比赛要求来说，这种条件下创造的成绩即便是创造了记录，也不算数。 秦蓁估摸着得给自己降低一秒钟左右。 她的一百米真实水平按照14秒算比较靠谱。 这与严格的成绩差着一秒多呢。 别小看这一秒，田径场精确到毫秒。 哪怕是一毫秒也能与冠军是失之交臂。 秦蓁稍加思忖，“那我要是赢了的话，往后我打人您能不给我记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田径队训练计划(详细).doc（原创力文档） 第133章 东方飞人16 赵海听到这话强忍下冲动, 他真想问一句：孩子，你到底是想要练田径，还是打算去玩拳击。 咋还动不动就打人了？ 但作为一个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教练，他很是耐心地看着秦蓁, “你打算打谁？” 要是看不出赵海已经在爆发的边缘秦蓁肯定是瞎子, “我开玩笑的, 不过我要是跑赢了严格那不是给您长脸吗？您回头可得护着我。” 在给自己找靠山这件事上, 秦蓁向来敏锐的很。 实际上, 只要自己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体校会护着她。 倘若她再出息点, 跑出个世界纪录什么的, 大概能享受国宝般的待遇吧。 系统：你又不是没当过国宝，有那么稀罕吗？ 秦蓁没搭理它, 她很是认真地看着赵海, 等待着总教练的回复。 一个很聪明又很狡猾的小孩。 赵海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时, 觉得这是个小狐狸。 如何驯服一头狐狸呢？ 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或许现在要做的，就是顺毛？ “去吧。” 哦吼。 秦蓁兴奋起来，踢腿甩胳膊往起跑线那里去。 “严格。” 正在休息的严格听到这嗓音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小跑过去，“赵指。” “你去带秦蓁跑一下。” 严格：“……”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那双桃花眼震惊中写着四个大字——您确定吗？ 他和靳，行吧现在叫秦蓁，他们之间有仇的好吗？ 带她跑。 “我要是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少年跃跃欲试。 赵海瞥了一眼, “你比她大两岁还是男的，赢她不是应该的吗？”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莫不是捂嘴笑。 严格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个什么愚蠢的要求。 少年略有些郁闷地往起跑线去。 真要是输给了秦蓁, 那可比挨一巴掌还要丢人。 他可丢不起这脸。 到了起跑线，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早已经等在那里的人。 两人都没说话。 赵海做裁判，站在终点线那里吹了下哨子提醒。 他中气十足，一声预备远远的传过去，让田径场上的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昨晚去找秦蓁说话的几个小队员都有些惊呆。 “赵指是不是知道他俩打架了？” “单方面的甩巴掌不算打架吧？对了苗苗，你看好谁呀。” 苗苗翻了个白眼，“关我什么事。” 但小姑娘的目光却情不自禁的飘了过去。 秦蓁她怎么想的，和严格一起比赛，真以为自己是赵指亲手选进来的，享受单间待遇就很厉害吗？ 田径场上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关系。 她不知道秦蓁到底什么来路，但想跑赢严格，真是做梦。 发令枪响的瞬间，苗苗看着秦蓁竟然快一步启动跑了出去时，她瞪大了眼睛。 一百米只有十多秒而已，几个呼吸的工夫。 从技术上分析可以分为四部分——起跑、起跑后的加速跑、途中跑以及冲刺跑。① 从苗苗这边看，秦蓁的起跑阶段准备的并不好，尤其是她的预备姿势很不标准，没有把身体重心落稳，这样很不好。 然而她的反应是那么的快，听到发令枪响就迅速启动，以至于苗苗几乎怀疑她抢跑了。 更为关键的是，秦蓁的加速跑距离似乎不到三十米，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在同一场比赛，这个人比其他人先一步完成加速。 这也是前三十米她竟然比严格还要领先的原因。 严格的爆发力不算好，他毕竟是中长距离跑为主，这也就意味着在冲刺跑阶段，严格几乎没办法完成冲刺。 胜负已定。 苗苗目光凝聚在秦蓁身上，她恨不得能把眼睛黏在那个小个子身上，一点点把她剖析。 “咿，秦蓁没冲刺？” 这话让苗苗也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会冲刺？！” 苗苗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秦蓁，她竟然不会冲刺？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苗苗几乎不敢呼吸，她看着严格追了上来，忍不住喊了一声，“加油！” 加油？ “苗苗，你这是给谁加油呀？” 苗苗假装没听见，一双眼睛锁死在秦蓁身上。 加油啊，就五米了，不要被追上！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终点，谁先撞线的？ 苗苗没看清楚，她紧张兮兮的看着赵海，想要从总教练的脸上看出答案。 只有在终点线的赵海，才能没有视觉误差的看出到底谁先抵达终点。 跑完了一百米的两个人都弯着腰，双.腿支撑在腿上大口的呼吸。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但秦蓁知道，自己这次跑的比在运动会上好。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身体像是一根蜡烛，燃烧了所有。 严格歪头看着在那里大口呼吸的人，“你小时候也没少挨打吧？” 他的童年充斥着孩子的尖叫和大人的打骂。 亲爹离开后，母亲带着他改嫁，家里很快就有了小孩子的哭声，而他变得那么的多余。 继父稍有不顺就会打他，骂母亲是破鞋。 一开始严格还不服气，只是在被母亲甩了一巴掌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原罪。 后来母亲死了，那个家里再也没他容身之地。 严格偷走了家里的钱，去上海找爸爸。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家的温馨。 亲爹和继父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他再度成为了流浪儿，偷东西的时候被人抓了个正着。大概是少管所的人太多，严格没有能去那里，而是被人抓到了体校。 他们说自己跑步快，可以练田径。 他的人生凭什么要被这些人安排？ 他不想跑步，一点都不想。 要不是为了躲开继父的毒打，他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呢？ 秦蓁一个小丫头片子跑那么快。 想来跟他小时候一样，没少挨打。 秦蓁闻言看了过去，少年的桃花眼十分澄澈，无辜中透着善意。 “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严格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原来是他自作多…… “昨天不该打你的，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严格愣在了那里，下一秒他问道：“那我能打回来吗？” 他不喜欢吃亏的。 秦蓁眨了眨眼，“你试试看咯。” 严格：“……”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下次你再敢动手我绝对不放过你。” 他放下狠话，直起腰来往回去，“我输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了，但是没能拉开时间差自己就是输了。 走了没几米，严格忽然间回过头来，“你的冲刺跑真垃圾，垃圾。” 秦蓁：她现在想收回道歉，把这人打死怎么办？ 系统：冲动是魔鬼，宿主不要这样，这样不淑女。 然而系统的调侃并没有得到回复。 显然，它亲爱的宿主还处在单方面的冷暴力阶段，并不愿意搭理它。 系统：……我错了还不成吗？ 秦蓁压根不管那乱糟糟的声音，她过去聆听赵海的指导。 其实一百米该怎么跑秦蓁也不知道。 就是听到发令枪响，跑就完事了。 短跑不需要什么策略，卯足了劲儿跑完就行。 但短跑也需要技术支撑。 不然赵海吃饱了撑的让她跟严格赛跑别苗头呀，实际上就是想借助这个过程来对她进行分析。 如今的秦蓁仿佛显微镜下的生物切片，要被教练一帧帧的分析。 “起跑太快有抢跑嫌疑，加速跑不错但速度还能再提升，中途跑距离过长，冲刺跑不行，另外起跑准备不行，得好好练习。” 简单来说，毛病挺多，从头练吧。 秦蓁松了口气，“谢谢教练，那我是不是赢了？” 小姑娘问这话时笑盈盈的，一双大眼睛里面有星光闪烁。 赵海的心软了几分，“好好练，将来说不定能代表国家去比赛。” 做国家队代表嘛，这事秦蓁熟得很，“嗯呐。” 脆生生的回答让赵海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秦蓁的脑袋瓜，“今天你先跟着他们练几组，我明天再给你安排训练课程。” 他看了眼手里的秒表。 手动计时不免有误差，不过这次竟然跑进十三秒，这成绩虽然距离女子国二还有些距离，但只要稍加调整并不难。 更重要的是，秦蓁现在穿的不是钉鞋而是普通的运动鞋。 好好训练，或许这真的能够去国际赛场上为国争光呢。 一向在田径场盯着队员们训练的赵总教练难得的早早回了办公室。 只是看着笔记本上秦蓁的名字，他却又迟迟没有下笔。 如何安排？ 其实技术方面的都可以进行调整，依照秦蓁的聪明和能力，改正过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有个问题很让人头疼。这孩子的步频可以，甚至可以说得上优秀，但是步幅小了些。 究其原因还是太矮了。 虽说在田径场上，尤其是对短跑选手来说，并非是越高越好，但是一米五和一米六之间区别大着呢。 秦蓁如果身高再能够提高十公分或者十五公分，或许能更好一些。 起码能够提升步幅。 不然按照现在的身高步幅来算，就算能提升却也有限。 让孩子长高啊。 赵海叹了口气，现在补充营养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来得及来得及，肉蛋奶吃起来 ①短跑技术分析（百度文库） 第134章 东方飞人17 秦蓁一战成名！ 谁都知道, 刚被赵指捡回来的小女孩竟然在百米赛道上跑赢了严格。 严格：那是我让她好吗？输赢没说好不好！ 原本还嘀咕秦蓁凭什么住在单人间的人少了许多。 毕竟在田径场上就是实力说话，有着绝对的实力自然能够有着资源倾斜。 何况田径队占据了整个体校四分之一的人口，实际上大部分人最终都不见得会继续练田径，如今大球项目才是王道。 再不济去练体操也是可以的, 毕竟这是奥运会的夺金大项。 练跑步是没出路的, 只不过年龄没到只能在田径队先进行日常训练罢了。 这也就意味着田径队大部分人其实和秦蓁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而极少数的倒是有竞争。 苗苗无疑是秦蓁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秦蓁到来之前, 苗苗是田径队的头号种子选手。 十二岁, 身高159，一百米的最好成绩13秒2。 被体校寄予众望。 而秦蓁来到体校的第二天, 田径队一群小姑娘去秦蓁宿舍打招呼, 当时苗苗又跟秦蓁起了冲突。 秦蓁正式参与训练的第一天，苗苗在秦蓁和严格赛跑时给严格加油助威。 显然, 这两人会闹矛盾。 而且矛盾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就连杨辰听说了这件事后, 都带着几分担心。 体校自然是希望能够把更多的优秀小选手送到省队、国家队, 一花独放不是春。 如果能调和好两个小姑娘之间的关系, 让她们之间良性竞争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如何来做这个工作呢？ 除了训练其他都要负责的杨辰有些头疼。 正犯愁呢，有小选手跑过来，“杨老师，苗苗也去阅览室了。” 去阅览室？ 苗苗最是讨厌看书的人，晚上的文化课恨不得能全都逃掉的人，去阅览室比让她跑马拉松都痛苦。 她去阅览室干什么？ 杨辰觉得很不好，拔腿就往阅览室去。 体校的阅览室一向没什么人，这些小孩子们大部分都不爱看书, 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看书。 门可罗雀用来形容这里再合适不过。 杨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苗苗那有些细尖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秦蓁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就这样, 你错了。” “不可能！” 听到这么一声，杨辰连忙推门进去，入目所及的是一坐一立的两个小姑娘。 苗苗面红耳赤，背对着她的秦蓁听到动静回了头，很是平静的跟她打招呼，“杨姐，你怎么来了？” 她为什么会过来呢。 是去宿舍找秦蓁，发现秦蓁不在，说是去了阅览室。 然后其他小队员告诉她，苗苗也去了阅览室。 杨辰怕这俩孩子打架就过来了。 然后就听到了两人争吵。 她知道孩子们有着几分微妙的自尊心，很是委婉地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问题？” “哦，起跑姿势的问题。” 秦蓁把一本杂志推了过来，“我刚才在这本杂志上看到了关于刘易斯的报道，有他的一张参赛照片，我和苗苗在讨论他的起跑动作。” 这真的是在心平气和的讨论吗？ 杨辰看着杂志上的人。 彩页杂志将人拍摄的很是清晰，身材劲瘦的年轻人做起跑状，不知道为什么杨辰看着他蓄势待发的样子，就想起了非洲，想到了那茫茫大草原上的猎豹。 “这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作为体校的教练，杨辰并不懂的什么相关的体育知识，她更像是一个后勤处的老师，负责杂七杂八的事情。 让她进行技术分析，那可真是为难她。 她看不出来。 苗苗冲着秦蓁吐了吐舌头，意思是我就说吧你问错了人。 秦蓁是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内情，听到这么一句迅速反应过来，“没啥问题，就是我跟苗苗看法不一样。” 关于杂志上的这张图，秦蓁觉得不对，但苗苗认为，对一个短跑运动员来说，这已然是刻画到骨子里的动作，甚至能够形成基因记忆，怎么会是错误示范呢。 两个人看法不一，不免有几分争执。 杨辰不懂技术性的内容，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 秦蓁和苗苗的争执也只是局限在技术方面，对事不对人罢了。 “苗苗你怎么来阅览室了？” 这话问的小姑娘脸一红，“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阅览室是对外开放的，她是体校的学生，怎么就不能来呢。 “能能能，不过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杨辰开玩笑了一句，“要上课了，你们该去上课了。” 体校的文化课跟闹着玩似的，但你总不能让这些小队员将来大字不识一箩筐离开学校吧。 那到时候不是给社会给国家输送人才，而是放出不稳定因素。 文化课再怎么形同虚设，但该有的样子还得有。 只是老师们也懒得教，他们没办法教。 教数学？教他们九九乘法表还是二元一次方程？ 教英语？有这教学能力何必在体校呆着，去外企工作不好吗？ 还是教物理化学？ 没什么好教的，把人拉到教室里，让他们看书抄写语文课文，再看看报纸领会一□□育局和中央的精神，这就行了。 大家都不为难彼此。 这已然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对于来练体育的孩子们来说，拿得出手的体育成绩才是最尖锐的武器。 秦蓁跟着苗苗来到教室，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打闹声。 她皱了皱眉头，刚推门就有课本砸了过来。 秦蓁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本书，是一本武侠小说。 对秦蓁来说那可真是不能再熟悉的小说了，毕竟当年电视剧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呢。 “谁砸我？” 这话一说，教室里的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秦蓁是赵指亲自带来的人，又刚跑赢了严格，一时间风头无二。 谁敢跟她过不去啊。 那书固然重要，可是一旦承认是自己的书，岂不是要认下砸她的罪名？ 听说之前严格就是在她面前说了句脏话，就被她打了一顿。 这要是被她误会故意砸她，那秦蓁还不得把人给撕了？ 向来热闹的教室第一次这么安静，安静的不像样子。 苗苗看着低头翻书的秦蓁，有那么一种错觉，这人比自己要高大，明明秦蓁比自己矮了足足十公分呢。 “没人要的话那这书就归我了。”秦蓁拿着书往讲台上去。 当老师是辛苦的，学生们在下面坐着，老师却连个椅子都没有。 秦蓁搬了个椅子，放在讲桌后，发现自己坐下后，这讲桌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讲桌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你个小矮子。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椅子拉出来，与讲桌肩并肩的坐着，“这么喜欢看武侠，我考考你们，谁第一个答对了我明天请吃红烧肉。” 这话让教室里愣了下，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小队员们其实在饮食上没啥禁.忌，能吃饱是第一要务。 然而八十年代，国家都还穷得很，体校的伙食也是以碳水为主，想要每顿都吃肉是不可能的。 有人请吃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我不喜欢吃红烧肉，要是答对了能换个别的吗？” 秦蓁点头，“行啊，只要你能第一个答对就行，我请客。” 系统：宿主，你是来练短跑的，不是来做教育工作的。 然而单方面冷战的秦蓁压根没有搭理这小东西的打算。 秦蓁翻到这小说后面，“这书里头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一段出自《论语》里的哪一篇文章。” 谁看武侠小说还去细究背景啊。 教室里的男生女生齐刷刷的看着秦蓁，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秦蓁耸了耸肩，“没人能答得出来呀，那看来我这份红烧肉是保住了。” 跟着秦蓁一起来教室的苗苗忍不住嘟囔了句，“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又没学过。” 他们又没学过《论语》，哪知道这到底是哪一篇。 《论语》是谁写的她都不知道好吗？ 秦蓁耸了耸肩，“那行啊，我教你们。” 教室里的人傻了眼，几秒钟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紧接着笑声不断。 都是学生，怎么还有在这冒充大头蒜的？ 教他们。 “你多大能耐啊教我们。” 对付这些叛逆期的小朋友怎么办，当然是比他们拽比他们牛逼，让他们拼命跑都追不上，心甘情愿认你当老大咯。 秦蓁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能耐不算很大，比跑步我跑过了严格，比背书，翻开《论文》任何一页你提问我都能背得出来，总归是比你厉害点吧。” 那身材高瘦的男孩子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刚想要再说什么，一直趴在那里的人忽的拍了下桌子，“吵不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那闷闷的抱怨声让教室后排安静下来，原本正在睡觉的人睡眼朦胧地看了眼前面，“跑赢我很了不起吗？” 至于这么一直记着，时不时的拉他出来吗？ 方才还神色悻悻的高瘦男孩听到这话忽的激动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严格那懒洋洋的声音，“出自《论语·先进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要我背给你听吗？” 第135章 东方飞人18 大意了。 别说秦蓁, 其他人也没谁能想到，严格竟然还会背什么《论语》。 苗苗看向神色复杂的秦蓁，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严格会背书还是替秦蓁难受。 红烧肉就这么没了呢。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瘦得像麻杆的少年懒洋洋地走到讲台那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蓁, “我要是默写下来, 你承包我一星期的午饭怎么样？” 秦蓁不假思索, “教他们读书, 我养你都不成问题。” 这话让严格不小心掐断了手里的粉笔，“稀罕你养？” 但还是拿着粉笔走到黑板前, 漂亮的板书让秦蓁看着都有些好奇, 作为书里头炮灰对照组原主的男朋友，关于严格的描写并不多。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严格的外公是一个老师, 在严格的母亲还没再嫁前, 严格从小跟着外祖父读书写字。他很聪明的, 长得也挺好看。 这种原本是不能说的, 然而现在系统也管不了这些了，圆满完成了三个任务的秦蓁如今可是它的大腿，它能怎么办啊。 抱大腿，不丢人的。 秦蓁：这样么。 系统：呜呜，宿主你终于搭理我了，感动。我已经协调好了，那个任务不算数了，您随意, 您随意。 秦蓁：……出息。 她也不知道系统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线，竟然还威胁她起来。 和人博弈，秦蓁什么时候怕过？ 系统：知道了知道了, 下次不敢了还不行么。 好不容易重新联系上，它很是乖巧的卖弄。 系统：宿主不计前嫌，真是伟大。 这彩虹屁吹的十分的尴尬，秦蓁不太想搭理它。 挪开椅子，她看着那漂亮的板书，在最后排寻了个位置去睡。 对于严格来说，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所以用红烧肉诱惑是对的，有这么个帮手，秦蓁倒是不用操心怎么教学了，让严格去应付吧。 体校也是学校啊，学生就该读书认字，不然将来指不定怎么被欺负呢。 打了个哈欠，秦蓁在那并不整齐的读书声中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就看到苗苗一脸菜色的站在那里，“被狐狸精抽干了？” 苗苗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小姑娘没意思，秦蓁想着揉她那西瓜头，但是一伸手发现自己胳膊短没够到，她有些郁闷地收回手，“上完课了吗？回去睡觉。” 她困得要死，田径队的训练十分枯燥无趣。 果然还是得学会找些乐子。 …… 赵海知道严格竟然在教大家读《论语》时，眼角和嘴角都在抽抽。 “他教大家肯学？” 杨辰苦笑，“不学也行，能打得过他就行。” 那可真是会欺负人。 田径队的队员普遍偏小，就连十二岁的苗苗都能称之为大队员了。 其实大部分都不到十岁，有几个能打得过十五岁的严格。 “听说是秦蓁搞的鬼，不过他们现在能去学点东西也行，总不能将来拿着体校的毕业证却两眼一摸瞎吧。” 赵海听到小徒弟的这个名字眼角抽搐的越发厉害，“怎么哪里都有她在捣乱。” “也不能说捣乱，不过秦蓁的确是挺……”想到自己答应了那孩子要帮她保守秘密，杨辰忍住没有继续说，“对了赵指，您给秦蓁拟定了训练计划没？她今天早晨还在田径场找您。” 事实上，大部分小队员都在找赵海。 一向风雨无阻的人竟然缺席了今天上午的训练课。 队员和教练们都十分震惊。 杨辰寻了个机会过来找人，就看到他们的总教练愁眉苦脸模样。 “我还在想，不着急，先让她慢慢来。” 这回答让杨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给秦蓁拟定训练课程，竟然这么难吗？ “那她的基础技术……” “让老邓先帮忙纠正，我这段时间大概没怎么有空，让他多用点心。” 邓平可是田径队出了名的魔鬼教练，让他来盯着。 那秦蓁怕是得有苦头吃咯。 杨辰也没说什么，“那行，我回头去跟邓指导说一声。” 邓平是田径队的主管教练，主管项目是径赛的短跑。 短跑组一共八个正式队员，其中之一就是苗苗。 对于又多了个正式队员，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那你跟老赵说，下午的时间都交给我，别给秦蓁安排其他课程了。” 负责传话的杨辰表示明白，毕竟现在还要纠正秦蓁的技术动作，是需要专门的时间。 刚进入体校就成为田径队正式一员，每个月有四十块的伙食津贴。 秦蓁让一干人等十分羡慕。 毕竟很多非正式队员的小队员每个月只有二十块。 想要买一件漂亮衣服这钱都不够。 关键是秦蓁不止是成了田径队的正式队员，还有家人来送好吃的。 那红烧肉味道可真香，让食堂里的小队员们都觉得自己是在吃猪食，食堂的大师傅怨念无比，向体校方面提出要求—— 不要再让家长来探望了。 这个要求多么的合情合理啊，被学校方面无情拒绝。 这是体校又不是监狱，家长来探望孩子天经地义，怎么就不行了？ 没这个道理。 被学生们嫌弃，那食堂应该提高厨艺水平才是。 而不是不解决问题想着解决指出问题的人。 食堂大厨被这话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以至于看到来打菜的秦蓁，总是充满了怨念。 关键是人还一点没感觉—— “师傅今天的红烧土豆做的比上星期好多了呢，要是多放点粉皮就更好了呢。” 行行行，放放放！ “师傅的西红柿炒鸡蛋真好看，就是鸡蛋少了点，下次多放点白糖呗，能出味道。” 好好好，多多多！ “师傅咱们这红烧肉为啥一三五才有，二四六的我们不配吃吗？咱往后天天都供应呗。” 供供供应不起啊！ 这个真不行。 食堂大厨很快就发现每次秦蓁都很怨念的盯着红烧肉，每每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没给孩子饭吃似的。 “真没了，咱们这肉不够，我也没法子。” 秦蓁叹了口气，“我知道，为难师傅了，我往后不爱吃红烧肉就是了。” 食堂大厨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的心酸涩的很，什么叫往后不爱吃红烧肉就是了。 这孩子怎么那么会说扎心的话呢。 他解下围裙，“你等着，我去找校长说这事去！” 秦蓁当然知道，一个食堂大厨解决不了体校肉食供应的问题，不过他没啥话语权，有人有啊。 体校一个月放假两天，小队员们有条件的都回家去，有些离家远的比如说严格，则是被留在学校里。 秦蓁这是第二次放月假，刚出去就看到在那里等着的郑秉文。 “叔叔你怎么来了？” 郑秉文让人上车，“你爷爷偷偷去比赛了，又怕你奶奶知道，就让我过来接你回家。” 哇奥。 “爷爷这次是参加的什么比赛？赢了有奖金吗？” 这孩子，跟钻到钱眼里了似的。 郑秉文笑了起来，把刚才买的棉花糖递给秦蓁，“怎么最近一直在跟食堂的大师傅抱怨，之前奶奶说来给你送饭，你不是不让吗？” 这件事传出去秦蓁还真一点不奇怪，她本身也是想要事情传出去。 “家里离学校那么远，每天让奶奶跑来跑去的我心疼，再说了我那么多朋友呢，我吃肉他们看着，也不是个法子嘛。” 倒是满嘴的大道理，“那你的法子就是闹大厨？” “我哪有闹，我只是跟大师傅商量嘛。吃肉能当饱而且还有力气，我们每天训练那么多，光吃馒头米饭肯定不行啊，就得吃肉吃鸡蛋。” 郑秉文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长高了吗？” 上个月秦蓁回家的时候，他一起吃的饭，但是也没觉得这孩子长高。 “高了的，我现在一米五二。” 长高了三公分呢。 青春期发育生长得快，就得肉蛋奶吃起来补充营养。 “叔叔，你能帮帮我们吗？” 这个要求，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郑秉文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我是教育系统的，跟你们不是一个系统，怎么帮？” “怎么不行？体校也要学习文化课啊，我的队友们最近文化课突飞猛进好吗？要不您回头去视察下，表扬表扬我们嘛，小孩子都需要表扬的。” 小孩子。 郑秉文可从没觉得秦蓁把自己当小孩子，她甚至把那些同龄人当做了小孩子，自己则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心态。 “蛋奶问题还好说，猪肉不好解决。” 好几百人的体校，得需要养殖场供应，这一时半会儿联系养殖场还有些麻烦呢。 “好解决的，我有个同学是金华的，他说他们那里的火腿很有名。” 郑秉文等待绿灯，看着一脸期待的人，他意识到这孩子早已经挖好了坑，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火腿就是腿呗，那身上的肉又不能做火腿，叔叔你跟体育局那边联系下呗，回头看能不能和火腿厂合作，这也是双赢嘛。” 双赢。 这个词让郑秉文笑了起来。 绿灯亮了，他却并没有着急启动车子。 好在这年头街上跑得小汽车还算少，没也没什么鸣笛声在后面响起。 郑秉文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蓁蓁，告诉我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中年男人目光灼灼，满是探究，不容糊弄。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12点半 第136章 东方飞人19 想要诠释好一个青春期女孩的角色并不难。 但秦蓁贪心, 她想要让体校里的其他孩子们也能吃的好些，营养充足些，也能像正常孩子那样读书学习，别落下太多。 这样的话的确会被人发现异样。 糊弄杨辰容易, 毕竟杨辰不熟悉她。 可是糊弄郑秉文, 那可真是太难了。 “好多呢, 叔叔你想知道什么。” 郑秉文看着那笑容天真烂漫的孩子, 一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怎么就怀疑这孩子了呢。 可是秦蓁身上有着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东西。 郑秉文青春期时一向被大人夸赞少年老成。 正因为此, 对于秦蓁的过于乖巧聪明，他有种捉摸不透。 仿佛这并非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说她二十三甚至三十三, 郑秉文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当看到这张洋溢着笑容的面孔时, 郑秉文又觉得自己的追究没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只是一个孩子, 没有做错任何事, 不是吗？ “想知道, 你怎么长出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 分给你思明哥哥几分该多好。” “思明哥哥不是挺好的吗？他高三可能有些压力，叔叔你和阿姨注意给他解压，他考上好大学没什么问题。” 郑秉文听到这话一时间忍俊不禁，“倒像是你经历过似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嘛。高考和我跑步参加比赛一个道理，赛前给的压力越多越是容易紧张，反倒出不来成绩。” 扯到田径上，郑秉文顺带着问了句，“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秦蓁没了刚才的精气神, 整个人恹恹的倚在靠背上，“邓指导在纠正我的小毛病，我每天就像是一个小钢珠, 被困在那个小方框里，小方框现在越来越小，我的活动范围就那么点大。” 她拿两只手比划着，“可真是憋闷死人了。” 枯燥无味。 正如同热爱学习的人屈指可数一般，这般枯燥的训练也没几个人喜欢。 但不喜欢又如何，还得练啊。 郑秉文难得从这张脸上看到哀怨，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惹得秦蓁越发郁闷，“您还幸灾乐祸，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 长辈什么样子呢？ 看着恨恨的咬着棉花糖的人，郑秉文停下车子，“那这么练有效果吗？” “还是有的。”秦蓁觉得嘴里黏糊糊的，好在已经到家了。 “我现在不抢跑了。” 反应时间0.1秒。 现在的秦蓁，把自己的反应时间控制到0.15秒，真的挺不错。 下车的郑秉文一时间失神，拎着买来的水果和零食，“那效果不错，再接再厉。” 秦蓁很是自觉地帮忙拎东西，“其实我也知道邓指导是为我好，不过好久没正式跑一百米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水平。” 她有些怨念的看了眼郑秉文，“叔叔你们都是大忙人，大概邓指导不好意思找你们沟通吧。” 这倒是怪他们。 郑秉文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那回头我打电话问问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哪怕只是胡扯两句也算有沟通嘛。 秦蓁笑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颗橘子剥着吃，正要找垃圾桶时，她看到了靳晨晖抱着靳珍珍往外去。 住在一个大院里，虽然不是一栋楼，但这种偶尔的相遇还是不可避免。 尽管这偶发频率的确有点高。 不过更尴尬的是靳晨晖。 看着秦蓁与郑秉文亲密的模样，他心里头竟然泛起了一丝苦水，比起这孩子刚来到那会儿，她好像黑了些，个头也稍微高了点。 原本瘦削的挂着大眼眶的脸上有了点肉，有了寻常青春期少女的模样。 笑起来脸上还有俩浅浅的梨涡，这一点倒是像极了齐雅。 靳晨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倒是靳珍珍很是开心地喊了起来，“郑叔叔好。” “珍珍好。”同样的读音让郑秉文忍不住看了眼靳晨晖一眼，他给小女儿取名字的时候到底怎么想的呢？ 把所有的父爱都倾注在靳珍珍身上，这样就能够弥补对秦蓁的亏欠了吗？ 男人的神色都变得冷淡起来。 秦蓁笑着递了个橘子给靳珍珍，小姑娘拿在手里玩了起来，十分欢快的模样。 她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硝烟四起啊。 可真是个在爱与和平中幸福着长大的孩子。 “叔叔我们回家吧，奶奶肯定等急了的。” 郑秉文又揉了下她的脑袋，“嗯。” 这举动引来秦蓁的反抗，“不能总揉我头，长不高的。” 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女孩的怨念。 靳晨晖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像是有金鱼在咕嘟嘟的吐泡泡，都是酸水。 本来，该是自己啊。 怎么就这样了呢。 四人背道而驰，往楼上去的时候，郑秉文问道：“恨他吗？” “如果我说恨的话，您会不会不开心？” 郑秉文看着那冷静的小姑娘，“没有，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不过蓁蓁，别让恨意蒙蔽了你的眼睛。” 有人不爱你，却也有那么多的人爱着你。 秦蓁笑了起来，“我知道，所以我会很努力的训练，让他后悔，更重要的是让爷爷奶奶为我骄傲。” 恨是恨的，然而报复也只是捎带着罢了。 她的一切努力，只是想要让这些爱着她的人放心，能够让国家为之骄傲啊。 那才是她的人生价值所在。 …… 五四青年节到来之前，秦蓁终于被放出去参加比赛了。 全国田径比赛。 三月初过了十四岁生日的秦蓁刚好能够参加u16赛事。 报名了100m、200m、400m和女子4×100m接力赛。 十三岁的苗苗同样参加100和200米短跑，以及接力赛。 其他还有两个参加接力赛，但并没有报名其他项目。 体校这边，田径队这里还派出了几个小男生参加比赛，严格是参加男子5000米，他的爆发力依旧十分拉胯。 “不是我说的，这是他们中长跑组的邢教练说的嘛。反正有的参加就挺好的，咱们都加油，要是能跑出好成绩来，说不定能进国青队呢。” 虽然国青队也是在地方训练，集训时才会被招到体育局进行集训，但好歹是国青队员啊，有更大的机会进国家队。 “可惜奥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赶不上趟了。” 苗苗十分的遗憾，她年龄不够实力也不够，但作为一个练体育多年的人，谁不向往奥运会呢？ 那可是最高舞台啊。 “错过就错过嘛，咱们回头参加世锦赛。” 秦蓁说的世锦赛是世界田径锦标赛，那是田径项目的盛宴，和奥运会一样四年一次。 能够站在世锦赛的舞台上，对他们来说那已经是很厉害的突破了。 尤其是短跑项目。 苗苗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啊。” 这口气刚吐出来，小姑娘又有些忧心，“秦蓁，你觉得自己现在能跑多快？” 跑多快？ 秦蓁不知道啊。 她进入体校六个半月，除了和严格跑了一次一百米，就再也没跑过。 一开始是邓平教练帮忙纠正她的技术动作，然后是赵指终于想起来给她拟定训练计划。 过去六个月里，秦蓁还是相当勤奋的。 在学习上，她带着田径队的大小队员们学数学，现在鸡兔同笼问题大家都会解答了呢。 在生活上，体校在教育局的牵引下与金华那边的火腿厂达成合作意向，学生们基本上能保证一周五天吃到肉。本地的奶厂和养殖场也都给学校供应奶和鸡蛋。算是初步达成了肉蛋奶营养供应。 学习生活上都没问题，但是在训练上…… 秦蓁只有训练，训练结果如何，不知道。 苗苗看着秦蓁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便秘模样，她小声的安慰道：“也没关系啦，你跑步的时候就当后面有狗在追你，你使劲往前跑就行了。” 秦蓁点头，“就当严格追着我要我请他吃饭好了。” 刚过来找俩人说话的严格：“……”就知道秦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才是狗呢，恶犬！ 同样的担心杨辰一点不比苗苗少，“我就是觉得，这好歹是全国的比赛，您给秦蓁报的成绩是12秒58，这回头肯定瞒不住。” 要是秦蓁能跑出来，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可要是跑不出来，到时候闹大了，不太好收场啊。 训练很苦，秦蓁没什么怨言。 可要是苦训都出不了成绩，那么个小暴躁脾气的能忍？ 赵海没有搭理，一直在那里写报告，等着写完了这才抬起头来，“你觉得秦蓁达不到？” 杨辰苦笑，“那我也没见她再跑过，我说不准啊。” 就那么一次而已，后来秦蓁被调整技术动作，她整个人都很别扭。 谁知道现在被规范在技术框架里的秦蓁是更有爆发力，还是失去了原本的野性特质呢？ “那你等着看就好了。”赵海把刚完成的报告收了起来，“一直没让她跑是有原因的，大舞台才能刺激她爆发出更多的潜能，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个道理。” “饥渴，会让她拼劲全力的。” 第137章 东方飞人20 对胜利的渴望？ 尽管是在体校工作, 但杨辰并不觉的意志品质能够在这种单人尤其是十几秒的比赛中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短跑，尤其是一百米，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啊。 而秦蓁的实力…… 看不见摸不着，她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 对于杨辰的担忧, 赵海并没有多想, “是骡子是马, 拉出来遛遛。” “秦蓁听到这话可是得生气。” 那小孩, 人不大主意大脾气更大。 总教练又如何？说的不好听, 她一样顶嘴。 偏生体校里面她还混得风生水起，田径队里俨然以这个身高只有155的小姑娘为带头老大。 杨辰也不知道, 这到底是来练田径的, 还是来搞教育的。 家里有教育局的人，大概关注点真的不一样吧。 这次的全国田径锦标赛时间节点上颇是有些奥运会前大点兵的意思, 实际上参加全国锦标赛的绝大部分人都和今年的奥运会无缘。 径赛只拿到了一个参赛资格, 是万米长跑项目的, 但闯入八强已然是最高期待。 田赛倒是有两个运动员这两年成绩不错, 已经确定了奥运会参赛资格，如果表现好兴许还能摸一摸奖牌。 这就是国内田径赛事目前的尴尬处境。 当射击、跳水、体操、举重这些项目遍地开花时，田径作为运动之母却拉胯异常。 而想要短时间内追上国际先进水平，几乎是不可能事件。 只不过对于一个不可能事件，不努力意味着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努力或许还会有收获。 何况竞技体育从来都是更高更快更强，哪容得你放弃呢？ 正当苗苗以为自己领悟了这其中真谛时，她看到秦蓁正在那里看杂志。 “这是什么？” “《当代体育》，这篇分析田径的不错。” 苗苗看了眼那目录, 连忙把这杂志丢给了秦蓁，“你怎么什么都看。” “多看点东西总归是好的，虽说有些专家都是纸上谈兵, 不过可以提供思路。你看这篇文章说的就挺好玩的，今年百米飞人大战是刘易斯和加拿大的约翰逊之争，约翰逊去年世锦赛刚创造了新的百米纪录，9。'。'83。” 这几年百米成绩不断被刷新。 刘易斯目前大赛中所创造的世锦赛最好成绩是9。'。'93。 不过个人最好成绩也不一定能够每次都发挥出来，所以约翰逊和刘易斯的加美之争是田径场上最大的看点。 苗苗无限感慨，“他们怎么跑那么快。”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以说是黑人的种族天赋吧，毕竟祖辈都在大草原上和那些猛兽搏斗，不跑快点活不下来嘛。” 苗苗被这话逗乐了，小姑娘脸上很快又浮现出几分忧虑，“秦蓁，你说百米决赛跑道上，我们黄种人什么时候才能站在那里呀。” 那可真是个遥远的梦，遥远到她都想到了五十多年前远渡重洋一个人单刀赴会的刘长春。 遥远到，苗苗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希望。 一向乐观的姑娘此时此刻却是止不住的沮丧。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很快啊，再过四年吧，巴塞罗那奥运会的时候我们就会站在决赛场上。” 苗苗听到这话一惊，旋即笑了起来，“你可真能胡说八道。” 她们？ 这比做梦都可怕。 “是有点不对劲，下一届世锦赛是91年，在日本东京进行，到时候咱们就能站在决赛场了。” 苗苗：“……姐妹，你没发现自己越说越离谱吗？” 今年秦蓁14，自己13，三年后的世锦赛她俩一个17一个16，这要是能站在决赛场，那俩人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秦蓁是天才吗？苗苗不知道，但她知道，秦蓁现在155的身高，即便是在短跑项目中都不太够用。 “梦想还是有的，少年天才多牛掰啊。”秦蓁笑了起来，“咱们都加油，进国家队后我罩着你。” 国家队好一些，比百米决赛跑道稍微近一点点。 但苗苗还是觉得秦蓁在发疯，说得好像国家队是她家后院似的想进就进。 怎么可能呢。 “一个女作家说过，出名要趁早。”秦蓁拍了拍苗苗的肩膀，“有句话我是相信的，事在人为，体校的训练到底不够，越早进国家队越好。” 而这次全国锦标赛，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苗苗一直觉得秦蓁跟同龄人不一样，但她还是好奇，“你这么有把握？”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学校里田径队进行了几次摸底测试，然而秦蓁一次都没参加。 换句话说，秦蓁并没有明确的成绩。 一直在进行小技术磨练，比如说起跑姿势，比如说如何冲刺跑。 这种技术打磨其实很要命，如果不能契合运动员本身特质，很可能越打磨，人速度越慢。 秦蓁没有跑过，成绩还真说不好。 可能会更快，但也许会跑得不如之前。 两种结果都有出现的可能性，苗苗略有些悲观，这与秦蓁的乐观形成鲜明的对比。 “苗苗同学，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你怎么驯服严格的吗？” 小姑娘的八卦之心很是强烈，这让秦蓁略有些郁闷，“那个小兔崽子有什么好喜欢的，我是跟你说哦。你可以永远相信秦蓁，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苗苗：“……”姐妹你确定自己姓秦不姓王？ 这是在王婆卖瓜吧。 秦蓁却是系好鞋带站起身来，“我要去试试鞋，要不要一起去？” 穿钉鞋正式参加比赛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也得先练练胳膊腿才是。 苗苗连忙换上鞋子，“等我一分钟。” 等着到了那边田径场，他们发现人还真不少。 有身材壮实的，一看就知道是田赛组的，尽管手里没有铅球、铁饼和标枪，但并不妨碍他们进行无实物的训练。 铅球可不只是把球抛出去就完事，其中的技术要领一点都不少。 如何滑步，怎么确保身体平衡，这其中诸多门道。 其实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项目，不过秦蓁不是大力士，偶尔会去玩一把锻炼下肢和上肢力量，并没有太多的进行铅球训练。 跳高组虽然没有横杆，但并不妨碍他们在那里助跑跃起，落在垫子上。 这个秦蓁倒是练的不少，身高是她永远的痛，为了让自己长高，她都险些要跟着去打排球打篮球了。 苗苗也注意到这一点，“你现在能跳多高？” “也不是很高，一米五六吧，看心情。” 她的弹跳能力不错，只不过身高某些程度上阻碍了她的发挥。 这倒是秦蓁一贯的风格，苗苗无限感慨，“我有时候觉得，你去练全能也挺好的。” 虽然田赛类的几个项目稍微弱点，但是秦蓁的径赛表现很好啊。 相较于短跑项目上的竞争激烈，全能反倒是更好出头些。 全能项目冠军那可是田径场上的“王中王”，关注度一点都不低。 去年世锦赛爆出了黑马，两届男子十项全能奥运冠军得主英国名将汤普森竟然只拿到了第九名，而西德的辛格森、文茨这些名将也爆冷，倒是让东德的福斯斩获冠军。 尽管这个奥运周期内美国的乔伊纳是女子全能冠军的不二人选，但是奥运赛场上谁又能说得准呢？ 苗苗说完就觉得自己近墨者黑了，怎么也这么关注起国际形势。 “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那得再过些年，等回头我一百米跑不动了，去全能养老也不错。” 苗苗指了指西边的天，“你有没有觉得天黑了？” “没有。” “怎么没有，你看你吹的牛都把天给遮住了。” 这话也就是对她说，换个人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秦蓁耸了耸肩，“你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小孩子家家的，多点天真浪漫不好吗？” 趁着这机会，秦蓁捏了捏苗苗的脸。 这婴儿肥，手感可真好，比毛绒玩具的化纤质感好多了。 苗苗被偷袭，一脸不乐意，和秦蓁推推搡搡到了跑道这边。 她原本还以为秦蓁会试着跑一下，没想到人只是在跑道上来回走了一圈。 “体验完了？” “鞋子还行，不磨脚。” 苗苗：“……”你真的不像是练短跑的。 真的。 做什么都那么出人意表，似乎没有一点田径人的气质。 可气质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苗苗也形容不上来，大概有成绩的话就算丑八怪也能夸得貌若天仙。 没有成绩，压根没用。 “你要试试看吗？” 苗苗很是郁闷，“我已经跑过了好吗？”她话音未落就看到那正在练习的人，“这次u16组别的头号种子。” 秦蓁看着那飞奔而去的身影，感慨万千，“她好高啊。” 腿好长！ 苗苗看了眼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秦蓁，忍不住的嘟囔了句，“你怎么就不长个呢。” “谁说的？”秦蓁很是义正辞严的纠正，“我长了的，六公分呢！” 从149到155，她已经很努力了。差不多一个月一公分，按照这个速度发展，她很快就能长到一米六五。 “我十一岁的时候就155了。”苗苗嘟囔了一句，瞧着秦蓁一脸艳慕的看着头号种子的大长腿，“听说她最好成绩是12。'。'42，这次要是能跑进12。'。'33，应该会被提前招进国家队吧。” 国内田径项目发展起步晚，洛杉矶奥运会后体育事业才有了大幅度的发展。 但截至目前位置，还存在后备人选严重不足的问题。 u16头号种子选手个人最好成绩还不到国一标准，从这个数据就可见一斑。 “这样么？我要是进了国家队请你吃饭，咱们都进了国家队你请我吃全聚德的烤鸭。” 第138章 东方飞人21 谁不想进国家队呢？ u16组别女子一百米预赛。 苗苗站在起跑线前, 心里头满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昨晚做了个噩梦，梦里头自己被一头老虎追逐，她跑了一晚上，筋疲力竭。 早晨起来的时候, 整个人像是脱了水一般。 还好按照赛程, 她们的比赛是在下午进行, 不然苗苗觉得自己这次要很糟糕。 这次全国锦标赛中, U16是最小的年龄段, 女子100m这边有23名参赛选手，从预赛中选择16名晋级到半决赛中。 200m参赛稍微多了点, 30人, 预赛分为第一轮和第二轮，然后是半决赛和决赛。 400m作为径赛的难度之王, 参赛选手少了些, 只有20名, 赛制和100m相同。 苗苗报名项目比秦蓁少了个400m, 相对来说其实轻松了不少。 毕竟400m对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要求太过于严苛，苗苗始终没有太好的表现，教练给她的建议也是专攻短跑。 100m是短跑的重中之重，只要自己能拿出好的成绩，就算才13岁又如何，国家队的大门照样会为她敞开。 “各就位。” 排在第三组的秦蓁越过其他比赛队员看着起跑线处的苗苗。 苗苗的赛道不错，第4跑道，可以说相当黄金的位置了。 头号种子和她都在第三组, 好像也是第4跑道，和秦蓁的第2跑道隔着一个人。 百米运动员的跑道位置很讲究的，最好的跑道莫过于3、4、5、6道, 这些给成绩最好的四名。 1、2、7、8则是给剩下的四名。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蓁在这些参赛选手中成绩并不算好，起码在第三组中相当的差。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苗苗好像比她稍微快一点。 希望…… “预备。” 发令枪还没响，就有人跑了出去。 抢跑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事。 百米运动员的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毕竟短短一百米就那么十来秒。 各就位、预备、枪声这几乎是每个运动员在脑海中形成的肌肉记忆。 但从来都不缺乏抢跑者。 甚至于在一段时间里，抢跑都成为了百米赛道上的策略，直到后来出规定将抢跑者取消继续比赛的资格。 然而那已经是21世纪第2个十年的事情。 当下的规则，对抢跑者并没有什么处罚。 秦蓁看着往回走的苗苗，两人目光相触时，秦蓁比出一个大大的加油。 苗苗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有其他人抢跑，她就下意识地跟着跑了出去。 真的是脑子犯浑了。 深呼吸一口气，再度站在起跑点，苗苗看着跑道，她掐了掐手心让自己注意力集中。 发令枪再度响起时，秦蓁目不转睛的看着跑道。 系统：她被影响了。 秦蓁：嗯。 起跑反应时间太长，慢了太多导致在加速跑阶段比其他选手慢了些。 不过苗苗的加速跑很不错，爆发力也很好，兴许能够完成逆转呢。 几秒种后。 系统：可惜了。 百米赛道就是这么的残酷，对于这群还不到16岁的小孩子而言，只有不到13秒的时间。 13秒多短暂啊，短暂到她们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结束比赛之后要迅速离开这边，把跑道让给下一组选手。 苗苗的发挥很不好，小组第六，几乎没有晋级的资格。 毕竟在这个赛场上，大家的成绩相差无几，甚至于有时候第一名与第二名几乎是并驾齐驱，差别在毫秒之间。 那是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差距。 “说不定第二组更不怎么样呢？” 苗苗这次是真的被抢跑影响到了，不然依照她的稳定发挥，怎么也能跑到12。'。'60，怎么可能跑出现在这个几乎13。'。'的成绩呢。 赵海忍不住的摇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杨辰闻言悻悻，他们赵指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秦蓁那么皮的一个人，怎么没让赵指近墨者黑呢。 第二组比赛很快结束。 杨辰的心一下子提了下来，尤其是看到秦蓁站在第二跑道上时，她越发的紧张起来。 “那个陈笑最好成绩是12。'。'42，还是去年跑出来的，今年很可能跑进12。'。'33。” 速度想要提升一秒那简直攀登珠穆朗玛还难，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种子选手来说，在12。'。'这个阶段，提升十毫秒并不算是特别难的事情。 赵海的目光落在秦蓁身上。 这个小徒弟有点个人习惯，比如说总会在跑步前重新系鞋带，哪怕只是进行折返跑训练。 这似乎是秦蓁的解压之道。 能够想法子给自己解压的人，倒也不用太担心。 “赵指，紧张吗？” 赵海转过头去，没说话。 杨辰神色悻悻，其实她是紧张的，女子一百米倒也不是只有秦蓁和苗苗，成人组那边也有参赛的，但成绩都一般，大概率是重在参与。 都到了这个年龄，想要再提升进入国家队基本上没指望。 秦蓁和苗苗身上担负着径赛组进军国家队的希望，现在苗苗几乎无望晋级，秦蓁就成了独苗苗。 她要是总教练，怕不是要紧张死。 所以杨辰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别说当总教练了，她连教练都当不了。 当“各就位”的声音传入到耳道中时，杨辰心头咯噔一声，心里头一个劲儿的默默念，“别抢跑别抢跑，千万别抢跑。”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没有人抢跑。 这也让杨辰错过了秦蓁的起跑，但赵海目不转睛的看着。 秦蓁早前跑得时候随心所欲，这也就导致和那些技术动作标准的运动员相比显得很粗糙。 随心固然重要，然而技术的规范最终目的是提升成绩。 现在的秦蓁技术动作很标准，教科书一般的标准。 加上她那压死了0.1。'。'的反应时间，23米的加速跑让她领先于其他人，甚至比第四跑道的头号种子陈笑还要快上一个半身位。 接下来就是途中跑。 长高了六公分的小姑娘现在步幅稍微大了些，步频节奏也有调整。 虽然没有再途中跑阶段拉大和其他小运动员的距离，但也没有被追上。 最后三十米的冲刺跑。 这是秦蓁被重点训练的内容。 冲刺跑阶段一定要做好步幅和步频的调整，这里要加快步频，保持原有的步幅。 赵海瞪大了一双眼，恨不得自己能上去替徒弟跑。 “飞了。” 杨辰看着那竭力向终点冲刺的人，她觉得秦蓁仿佛在飞，脚下踩着风火轮一样。 飞向终点。 成绩被张贴出来时，杨辰几乎不敢相信。 12。'。'23。 达到了国一标准！ 那可是国一啊！ 秦蓁的技术还算标准，可是作为生活老师的杨辰深知，秦蓁的力量不足，尤其是核心力量并不够。 而且她的技术动作还可以再打磨，毕竟体校要求的技术标准和国家队甚至国际标准还有着很大的区别。 如果再能提升，跑进12秒只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秦蓁还小啊。 她才14岁。 卡尔·刘易斯在洛杉矶奥运会上大放光芒的时候23岁。 秦蓁才14岁，只要好好培养，不出现伤仲永的故事，或许秦蓁真的能够站在国际舞台上，为国争光呢。 杨辰激动的不知道该跟谁诉说，她转头去寻找赵指，却发现赵海正在跟人说话，那是…… 国家队的总教练齐怀中！ 真的是齐怀中。 也是，虽然只是u16组别的比赛，可是孩子是希望啊。 何况秦蓁直接跑出了国一标准，肯定会被国家队选走。 只是她没想到，齐怀中来的竟然这么快。 赵海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才来体校没多久，要去北京的话大概还得先跟她家里人商量下。” 齐怀中听到这说辞有些奇怪，“还要跟家里人商量？” “商量还是需要的，家里人大概不舍得吧。” 其实他也不舍的，在自己带的这些小队员中，秦蓁有天赋有想法，偶尔调皮了些，但总体上来说，她还是一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但一个注定要飞得更高的人，他不能约束这孩子的成长。 之所以会把秦蓁的家里人拉出来，其实也是想要给秦蓁谈一谈条件，国家队里卧虎藏龙，赵海多少有所耳闻。 他只是希望，秦蓁的家人能稍微给齐怀中一些压力，省得回头秦蓁在国家队受欺负。 那小姑娘在体校是挺嚣张，但那也是在他们的庇护下。 到了国家队，山高水远，他们的胳膊没那么长啊。 齐怀中点了点头，“那是要好好谈谈，她的个人最好成绩是多少？” 今天一天都待在田径场，齐怀中对这些小运动员没那么知根知底。 “这就是她的最好成绩。”赵海苦笑一声，比刚进体校那会儿提升了将近一秒钟，这可真是个不错的结果。 “或许，接下来的比赛还能够创造更好的成绩。” 齐怀中听到这话稍有些错愕，“她记得她还要跑其他项目。” 兼项固然是个人能力的体现，但更多的时候会影响个人最好发挥。 赵海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孩子比较奇怪，到时候您看看就知道了。” 齐怀中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能有多奇怪？ 然而当秦蓁在女子200米第一轮创造u16组别新记录时，齐怀中有些傻眼。 24。'。'45。 这个成绩是两个百米的叠加，换句话说秦蓁不换气的跑了两个一百米。 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嘤，标准都是我说了算 咳咳咳 今天比较忙，三更等晚上吧，嘤，周五死了死了 第139章 东方飞人22 一个短跑选手, 通常来说一百米跑的是最快的。 即便是那种爆发力能够在后半程的，但在拉长了时间战线后，持续的爆发力也不能长久输出，速度慢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换句话说, 在很大程度上, 没有运动员能够高效爆发十二秒以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 即便是在男子径赛上, 也很少有运动员能做到200米成绩是一百米的两倍。 往往高上一秒钟都属于很不错的成绩了。 而秦蓁的这个二百米预赛甚至比她的百米预赛成绩还要好。 这怎么可能？ 除非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她的百米成绩远不是她的个人最好成绩。 这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并没有把自己的全部能量发挥出来, 起码在百米赛道上, 她远没有做到极致。 齐怀中当即去找赵海，却不想遇到了秦蓁, 跑道上那个奔跑着的小姑娘这会儿笑眯眯的, “我厉害吧？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肯德基, 我要吃肯德基。” 小女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带上苗苗，她心情不太好。” 苗苗。 这个名字齐怀中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也是赵海他们学校的力荐的人选。 只不过这次成绩不算太好。 “等比赛完了再吃，别不小心闹肚子。” “那算两顿。” 齐怀中看着那个一贯冷漠脸的老赵无奈地看着那小姑娘，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可真是不一般。 赵海那沉着脸的模样，亲闺女大概都不敢跟他撒娇。 这小孩，倒是胆子大的很。 胆子大好啊, 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们的运动员，就需要有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可惜气势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齐怀中自个儿都没有, 也教不出来这么“无法无天”的徒弟。 他原本是想来找赵海再了解了解秦蓁的，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胜利后的喜悦应该属于他们师徒，自己就先别去打扰了。 等秦蓁进了国家队，有的是机会。 不过齐怀中并不知道，秦蓁已经发现了他。 “齐总，为什么没过来呢？” 赵海看着离去的人，他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怕你嘲笑他穿得邋遢吧。” 秦蓁：“……”我这嘴是剪刀吗？这么损。 教练，您在诬陷我。 往年的全锦赛一共四个比赛日。不过今年把青少年组的一并加进来增加了两个比赛日。 这让秦蓁稍微放松了一些。 4×100m接力和四百米预赛都安排在第二个比赛日，而二百米第二轮预赛则是安排在第三个比赛日。 第四个比赛是则是进入半决赛阶段，最先进行的又是四百米，下午有200米半决赛。 第五个比赛日则是百米半决赛和接力赛半决赛，下午还有四百米的决赛。 最后一个比赛日，接力决赛、二百米决赛以及百米决赛。 这个赛程安排其实已经人性化，反正对秦蓁的压力几乎为零。 要知道，不少的比赛简直是连轴转，在田径尤其是径赛和游泳比赛中，搞完个人搞接力，中间只能休息半小时，甚至半决赛和决赛之间只有几个小时休息时间的状况简直是家常便饭。 事实上，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际赛场上，种子选手尤其是被国际田联热捧的选手有更大的话语权，这里的话语权倒不是说他们能发声影响比赛。 但田联为了将这些田径明星效应最大化，往往会在最好的时间展现运动员们的魅力。 简单来说，赛程安排优先考虑是明星运动员是否兼项。 国内田径赛事本来也不是多受重视的那种，目前也没啥田径明星运动员，也不怎么存在这种情况，只不过能力稍强些的运动员都会兼项，赛程安排上就注意错开。 秦蓁完全属于捡漏的被照顾，毕竟参加比赛前她还是“无名之辈”。 只是消息传播的速度总是那么的快。 整个大院都知道，秦蓁去参加全国锦标赛，而且跑得还挺不错。 “真的假的，那孩子这么出息吗？” “老郑有必要骗人嘛，不行的话等明天买份报纸看就知道了嘛。” 报纸可不会为了一个退休老干部在那里扯谎，所以郑国钧完全没必要扯谎。 “那可真不赖，说起来也是老郑和老李可真是好人有好报，这孩子明明是靳教授的闺女，如今倒是被郑家捡了个便宜。” “也不能这么说，你说那会儿秦蓁都没出过门，看到人也怯生生的样子。后来被老郑他们老两口收留后，人也好看了，见到人笑眯眯的打招呼落落大方，真的不一样。” “是啊，不知道咱们靳教授会不会后……” 大院里的阿姨正聊着，一抬头看到靳晨晖站在那里，那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很快就又笑眯眯道：“靳教授下班了呀，怎么今天没去接珍珍。” 靳晨晖站在那里挪不动脚步，感觉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他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谢敏带着她去看电影了。” “哟，那怎么没一起去啊。” 看着大院里的阿姨们挤眉弄眼，靳晨晖的解释都变得那么无力，“我还有点文章要看。” 他脚下乏力的往楼上去，背后是那几个老邻居的议论声，“对了，知道秦蓁的亲妈在哪吗？” “谁知道啊，不过听说也是个回城知青，可真是命苦哦，爹妈都不要。” “小孩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声音被甩在后面，可又在脑子里魂之不去。 靳晨晖开门的时候手里的钥匙哆嗦个不停，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可手就是在颤动、颤动，好一会儿这才把钥匙送入到孔里，可手又没了力气，怎么都拧不动。 怎么会这样呢？ 他也不知道。 屋里头很是宽敞，可他的心里却堵得慌。 他哆哆嗦嗦的走到电话机那里，那串从没有拨打过的号码就在嘴边。 可拿起话筒的瞬间，靳晨晖还是无力的把它放下了。 好一会儿，他这才是打电话过去，“齐主编在吗？我是出版社的想找她说个事。” …… 第二个比赛日。 径赛场上接力赛最先开始，而作为青少年组的u16女子4×100，要率先热场子。 实际上，这个热场子就是给国家队的教练们看的。 毕竟没啥观众，何况又这么早呢，十点钟就比赛，工作日哪有那么多人来看比赛。 苗苗在个人短跑项目中先后失利，只能寄希望于接力赛。 实际上这最后的稻草一点都不稳，原因倒是再简单不过。 除了秦蓁和苗苗，剩下两棒都没报名百米个人项目。 简单点说，成绩拿不出手。 之所以会报名4×100m接力，这就是个态度。 苗苗甚至都想要弃赛了。 秦蓁还有400m的比赛要跑，那是一个极为艰难的比赛，不管是体能还是精力要求都非常之高。 如果弃权不参加比赛，或许能够让秦蓁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小姑娘的心思藏不住，秦蓁觉得这孩子过分可爱，她就说苗苗怎么会那么没眼光喜欢严格，分明是喜欢她嘛。 “先给我热热身。” 秦蓁这话让苗苗恍惚了下，其他俩小队友连连点头，“蓁蓁你放心，我俩绝对拼尽全力去跑。” 她们虽然能力不算是特别好，但也会很用心的。 “行，尽力而为就好。” 接力赛是一个很讲究策略的所在。 团队项目一贯讲究技巧，4×100更是将团队协作精神发挥到极致。 谁跑第一棒，谁跑最后一棒都有讲究。 一般来说，最后一棒要跑得最快的来，毕竟最快嘛，爆发力相对好一些。 而第一棒又需要极快的反应速度，因为这一棒是跑的弯道，还需要运动员具有不错的跑弯道能力。 第二棒需要稳，有点像是百米赛跑中的途中跑阶段。 第三道又是弯道，需要弯道能力突出。 用苗苗的话来说，“需要四个秦蓁。” 秦蓁的反应超一流，即便是和那些成年组的相比都不遑多让。 至于弯道能力在200m中被检测了，毋庸置疑。 冲刺能力虽然说不上超一流，但是在她们这群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所以需要四个秦蓁啊。 然而秦蓁就那么一个，注定了要跑第四棒。 麻烦在其他三个位置上。 四个人的磨合不算多，毕竟就是来凑数玩的。 位置很快定好后，秦蓁往接力区去，走之前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咱们尽力就好，另外别掉棒就行。只要不掉棒，说不定咱们就能晋级呢。” 这么容易的吗？苗苗没跟秦蓁抬杠，这是在安抚队友，自己抬杠不合适。 然而一分钟后，苗苗觉得秦蓁不是王婆，她是乌鸦嘴吧。 一个小组次八支队伍，掉棒的竟然有三组。 以至于她们这前两棒跑在第四位的，竟然最后跑出了个小组第二。 这找谁说理去呀！ 比她们跑得快的都掉棒了。 这可真是邪乎。 “要不你再发发功？” 秦蓁吹了下口哨，“哪用得着我发功啊，第一组掉棒这么多，后面肯定接着掉，咱们能不掉棒就是胜利，我早就说了嘛。” u16组别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心态不稳，掉棒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但秦蓁没想到的是，小年轻不行，年纪大的也不行。 单单一上午，不完全统计的掉棒高达十六次。 换句话说，这个场地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怪我咯。 第140章 东方飞人23 掉棒、受伤。 这不算什么稀罕事。 但这次全锦赛的意外情况有点过多。 虽然伤着的径赛选手并不用去参加奥运会, 倒是不影响什么。 但这种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多了很容易给人心理暗示。 好在第二个比赛日终于结束，夜色的到来似乎能够消除一切不良影响。 秦蓁有些睡不着。 从屋里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刚出去就遇到了严格。 严格过了16岁生日，这次报名参加的是u18组别的男子一万米长跑。 长跑组是没有预赛的, 一场定输赢。 而这种比赛项目一般都是在第三个比赛日开始。 “紧张的睡不着觉？” 严格觉得秦蓁一如既往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才紧张呢。” 秦蓁耸了耸肩, 坐在台阶上托腮看着天空。 这里的夜色可真好看, 她过去都很忙。 忙着种地忙着做研究忙着挣钱, 忙得自己团团转儿, 仿佛停歇下来都是罪过。 可是人哪能一直忙碌呢，总得给自己稍稍放个假才是。 “严格, 如果有一天你爸来找你, 你会认他吗？” 年轻的秦蓁转过头去，不出意外的从少年脸上看到了几分愣怔, 似乎没想到会被提问这个问题。 “找我吗？” 严格仰头看着星空, “他早干什么去了？” 这个问题秦蓁能回答啊, 追求前程去了。 只是他便是有千万般理由, 世人都能原谅。 为人子女如他们，的确无法原谅他们啊。 没有谁能够替他们做出决定。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好一会儿严格这才扭头看向秦蓁，“你还恨他们吗？” “恨啊。” 或许靳晨晖是一个好的学者，对靳珍珍而言是好的父亲。 但对靳蓁而言，他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继承了靳蓁的一切，秦蓁自然是恨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严格扭过头去，看着那个在体校田径队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笑得灿若春花, “他们将来肯定会很后悔。” 她说这话时那么的笃定，就仿佛笃定他会被那一顿红烧肉诱.惑乖乖的去教其他人读书认字。 又像是她跟苗苗说她们能进入国家队。 “秦蓁你就是个妖女吧。” 正在看聊斋的严格忽然间嘟囔了一句，这让秦蓁笑了起来, “你才是妖女呢，我是秦蓁。” 只是秦蓁而已。 …… 齐雅来到这边体育场时，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她本身就是报社主编，虽然做的并非是体育类版块，但和这边的体育口记者也或多或少有些交集。 进入体育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齐主编您怎么来了，这次又有什么想法，想做一期专访吗？” 寒暄的记者宋玉涛瞧着这位老相识又觉得有点怪，偏生脑子里这会儿信息太多，一时间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齐雅微笑回答，“奥运年嘛，涉及到方方面面，想要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什么灵感。我刚过来也没太注意，这次有什么比较突出的运动员吗？” “算是有吧，u16组有一个一鸣惊人，已经被齐总定下了。那个小孩还真厉害，听说是上海那边体校的，才练了半年，这要是进国家队好好练练，将来说不定还真能跑出来呢。” 其实那小孩的个性有点强，为此宋玉涛的观感颇是复杂。 不过真要是天才少女，国内的体育口可不是能把她捧天上去，他宋玉涛的喜爱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齐雅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是吗，这么厉害？” “可不是，今天正好有四百米半决赛，她前天预赛的时候刚创造了青少年组女子400米的新纪录，我们都还想着今天能不能再刷新记录呢。” 个人的喜爱与否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这小姑娘能在比赛成绩上有所突破，宋玉涛就喜闻乐见的很，“齐主编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秦蓁的比赛？” 四百米比赛很具有观赏性，一方面距离稍长一些，二来这个径赛项目是公认的难度最大，对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最高。 无氧占据绝大部分，又被称之为长距离的短跑的极限强度运动。 目前女子世界纪录保持在47。'。'60，三年前出现的。 国内的400m纪录相对差一些，51。'。'73。 目前这次全锦赛中，还没有谁能打破这一纪录。 秦蓁创造了u16组别的女子400米新纪录，55。'。'2。 毕竟年轻嘛。 但这个成绩真的相当能打，宋玉涛毫不怀疑她经过国家队的调`教，兴许很快就会创造新的国内女子400米纪录。 邀请齐雅一起去观赛只是一句客套话。 宋玉涛也没想着对方会接受，但齐雅很是客气的应了下来，“那就麻烦玉涛你帮我做讲解了，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懂这个。” 自己夸下的海口还能收回吗？ 他笑着应了下来，“乐意之至。” 看着这个优雅的报社主编，宋玉涛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总觉得齐主编这笑容十分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是在另外一张脸上，不是齐雅本人。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看到秦蓁站在起跑线后，宋玉涛看着那张脸忽的意识到那不对劲来自于何处。 秦蓁竟然和齐主编有些像，不知道的怕不是会觉得这两人是母女吧。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宋玉涛觉得这简直荒唐。 秦蓁怎么可能和齐主编有关系呢？ 一个是上海人，一个在天津工作生活。 这两个人就没有交集嘛。 宋玉涛忍不住看了眼齐雅，后者只是在秦蓁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并没有太胶着。 是自己想多了吧。 “四号跑道的就是秦蓁，齐主编看着有没有觉得面熟？” 齐雅保持微笑，“知道怎么讨好人，是个聪明的孩子。” 讨好人。 一个报社的主编说这种话不太体面吧。 虽然体育口的记者各个项目都要涉足，宋玉涛本人对田径也只是当一份工作来做，可被人这么说，尤其是一个孩子被这么嘴，他多少有些不怎么高兴。 也懒的去跟齐雅辩解什么，他看向场上。 四百米半决赛马上开始，比赛开始前，体育口的记者们都在猜测，这个被齐总已经提前预定了的短跑天才，能不能再创佳绩。 这可是四百米啊。 四百米向来难跑。 田径圈有个计算公式，说是200米的最好成绩翻倍，然后再加上4秒，差不多就是400米的成绩。 而这个成绩的前提是运动员愿意去跑400米。 田径赛场尤其是竞赛场上兼项的并不少，百米飞人往往还会去跑二百米，虽然不能统治这两个项目，但是兼项拿下冠军也不是不可能，卡尔·刘易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兼项百米和四百又或者兼项二百和四百米，拿下这俩冠军的职业运动员还真没有。 实际上，百米、二百、四百，这三个短跑项目的技术也不一样。 能够在单一项目上做到顶尖已经非常不容易，都想要实在是有点难。 宋玉涛不知道秦蓁的那个教练赵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想着让这孩子把所这些短跑项目都报了。 也不怕太过辛苦耽误了后面的成绩。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蠢蠢欲动。 只需要2毫秒就可以跑进55。'。'了，秦蓁能在半决赛中提升一下吗？ 宋玉涛瞪大了眼睛，不想错过分毫。 起跑线上，秦蓁做起跑准备。 四百米依旧是蹲踞式起跑姿势。 处于黄金赛道的人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业内人士的关注点在哪里，秦蓁自然知道。 她向来能够冷静的分析一切。 发令枪响时，秦蓁几乎是立即冲了出去。 “她的反应是真快呀。” 齐怀中也发现了这一点，这小姑娘有点像是大草原上的猎豹，对“危险”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敏锐。 尽管对于四百米选手来说，反应能力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还是对身体素质的考验。 齐怀中始终不相信，全锦赛前秦蓁竟然就跑过一次四百，还是在学校的学生运动会上。 当时她跑得不算多快，不过学校运动会而已，又不是奥运会赛场。 现在的秦蓁可是准国家队选手，能跑出什么新的成绩呢？ 处于不同的跑道上，前一百米都是外侧的选手领先，不过秦蓁的提速很快，还没有跑完第一个百米就拉近了和第五跑道的距离。 不难看出，同龄选手中她的水平的确是高出一截。 四百米可以分为四个一百米。 第一个一百米加速，达到百米或者二百米的90%。 第二个百米是直道，要保持前面的速度。 第三个百米是弯道，这里是对运动员极大的挑战，弯道技术不好的很难在四百米，尤其是国际赛场上取得好的成绩。 最后一个百米则是对运动员生理极限的挑战，除了冲刺再无其他选择。毕竟科学研究表明从中后段开始选手体内已经堆积了大量的乳酸，而终点就在眼前，除了依靠无氧呼吸获得能量外，别无他选。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在高度缺氧状态下完成的比赛。身体机能不会骗人，人的意志力和身体能力的对抗，谁取得上风并不好说。 秦蓁这会儿挺不好受的，她没有积分无法从系统商城这里兑换相关的技术资料，所依靠的也就是自己从体校阅览室看到的期刊文章以及原本的知识储备。 人体生理极限所决定，无氧运动维持的时间就一分钟左右。 当然让运动员全程不呼吸跑四百米那是要人命，不过后半程的话憋气冲刺是家常便饭，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运动员在最后冲刺阶段不算特别“体面”。 相较于百米，四百米选手脚下都有些肉眼可见的晃动。 而此刻，秦蓁就处于这么一种状态。 脑子缺氧，已然不能思考问题，唯一的念头就是往前跑，甚至在冲过终点线后还在继续冲刺。 系统忍不住的喊她，这让秦蓁骤然间回过神来，能够呼吸新鲜空气。 这种感觉可真好啊。 脑子里仿佛浸泡在酒精中，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直到被人抱起，秦蓁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喊什么。 “新的纪录，新的纪录，54。'。'73！” 尽管距离国内400米纪录还有两秒多的差距，距离世界纪录有七秒的差距。 可很久很久没有年轻选手能够一再创造新的纪录了。 年轻人意味着希望，意味着经过打磨，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去国际赛场上与其他选手竞争。 跟随在赵海身后的苗苗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秦蓁的那句话—— 你可以永远相信秦蓁。 作者有话要说：兼项200m和400m具备统治力的运动员有，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的迈克尔-约翰逊 以及80后的女子运动员阿勒森-菲利克斯 第141章 东方飞人24 是的, 你可以永远相信秦蓁。 赛前，没几个人认为上海市体校会在这次全锦赛中拿到什么成绩，全国的体校何其多？凭什么运动基础不怎么样的上海能拿到成绩呢？ 北方的几个体育大省可不想答应。 而当u16的那个小姑娘创造一个个全新的青少年组纪录，将几块冠军奖牌拿到手后, 任谁都没办法再用“运气”这个词来形容。 总不能说人吃兴奋剂了吧？ 国内的体育圈并非那么的一干二净, 吃药这种丑`闻也不是没有, 但再次也是省队才有这能耐。 体校的小选手嗑药？没听说过。 全锦赛也没什么药检, 不过也不着急。 是金子总会发光, 这要是外面镀了一层铜，早晚能被人看出来。 何况齐怀中可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要是上海那个小姑娘真的嗑药跑出来的成绩, 别说是她的职业生涯，整个上海体校往后都甭想往国家队送人。 而他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个一两年就是了。 毕竟依照秦蓁现在展现的天赋, 怕不是明年全运会就要亮相了。 毕竟上海的体育相当拉胯, 能有这么个天才少女出来, 说不定明年全运会还真能有那么一两个夺金点呢。 第六个比赛日还没完全结束, 已经结束了所有比赛项目的秦蓁从体育场出来去找好吃的。 饮食男女，之前担心吃坏肚子没敢吃，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尝一尝当地特色才是。 体校食堂里的饭，可真不好吃。 遇到齐雅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这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倒胃口。 其实前两天接受记者采访时，秦蓁就有看到齐雅。 不过那个女人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跟着那个宋玉涛提了几个问题，秦蓁并没有回答, 还惹得那个体育记者一阵打量。 长得有几分像的人，不免会被怀疑嘛。 不过哪又关秦蓁什么事呢？ 她可没做出抛弃女儿，甚至在女儿找上门后担心影响自己的家庭后, 直接把人扫地出门的事情。 如今齐雅再度找来，秦蓁一点都不奇怪。 甚至于她能猜得到，齐雅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报社主编来这里找她，怕不是被靳晨晖撺掇的。 “秦蓁你好，我是齐雅，之前和宋玉涛一起才放过你，你还有印象吗？” 齐雅看着两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她试图从这张有些青稚的面孔中找到些什么，然而那青涩的面孔却是极为敷衍的笑容。 苗苗也察觉到秦蓁异样的情绪，不过那仿佛是自己的错觉，“当然有印象，齐主编长得这么漂亮又优雅，我怎么可能没印象呢。” 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齐雅心头没有半点喜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脑子中风了似的打听秦蓁的去向，特意来这边制造偶遇。 以至于真的遇上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向来能说会道极为理智的报社主编良久之后这才组织了语言，“我想做一期关于你的采访，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没有？” 做专访啊。 这几天苗苗见惯了其他记者对秦蓁做专访，毕竟拿到了三个冠军的人的确值得深度挖掘。不过这个齐主编怎么看都不像是体育口的记者，她怎么还对秦蓁感兴趣？ 看着眼前这个优雅从容的女人，苗苗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她一时间又有些想不出来。 “不好意思齐主编，我和队友要去吃东西，没时间。” 拒绝让齐雅愣了下，“没关系的，我请你们吃呀，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请客这个提议让苗苗觉得这人不亏姜是老的辣，竟然一下子抓住了秦蓁的软肋。 果不其然，秦蓁答应了。 吃的是当地的一种特色吃食，瞧着放了不少辣椒油的人，齐雅觉得心口烧得慌，她不是很喜欢吃辣。 可靳晨晖不至于骗自己，何况这张脸和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呢。 “秦蓁很喜欢吃辣吗？” 年轻的姑娘抬头看了一眼，“要不然呢，我自虐吗？” 齐雅被噎了这么一句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正在默默吃东西的苗苗觉得情况不太对。 秦蓁固然答应了对方请客的提议，可这么噎人完全不是秦蓁的路子。 她是秦怼怼不错，但也只是对熟悉的人怼天怼天。 对陌生人，秦蓁一向都客气疏离，分寸拿捏的一分不差。 这是杨辰姐的形容，苗苗是总结不出来的。 反正就不对，小姑娘索性把脸埋到碗里去吃饭，不想知道秦蓁这到底是怎么了。 齐雅脸色不太好，“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次比赛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有告诉你家里人吗？他们知不知道你要去国家队了。” 这真的是一飞冲天，没有经过省队，不用去国青队磨练，直接进入国家队。 国内田径史上，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不过也从侧面反应过来一个事实——田径项目真的没多少天才练习。 不然人多了，比例再低也会有那么几个例子不是？ 当然，齐雅问题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她着重强调了家人这个词。 秦蓁吃完一口粉，露出那颗小虎牙，小梨涡里也能装上浅浅的酒，“说了呀，爷爷奶奶说要给我庆祝呢。” 齐雅：“那你爸爸妈妈呢？” 苗苗听到这话忍不住把头抬起来，她为什么觉得这个主编问的问题都好奇怪。 而秦蓁的回答更是奇怪，“他们早就死了。” 苗苗：“……”虽然但是蓁蓁，我知道你爸还活着。 不过不负责任的父母跟死人也差不多，就是跟外人说这话多少有点奇怪罢了。 坐在对面的齐雅看着那极为熟悉的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她忽的觉得这孩子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那一刻，齐雅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被一个小姑娘团团戏耍。 报社的主编落荒而逃。 苗苗想要喊人，却是被秦蓁按下了手，“我请你吃，喊她干什么？” 有人请吃饭，苗苗没再执着于把人叫回来，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个齐主编是不是有毛病？” 小姑娘说话素来没什么遮拦，何况是跟自己的队友。 秦蓁又是嗦了口粉，“是啊，脑子里有坑的人，不用管。” 她以为自己过来，请吃饭言语上的关心就弥补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吗？ 天底下，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呢。 还是粉好吃，可惜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 …… 齐雅落荒而逃，匆忙回到招待所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城市。 办理手续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采访回来的宋玉涛。 看着面色蜡黄的人，宋玉涛关心道：“齐主编，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家里头有点事我要先回去了。” 优雅的报社主编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宋玉涛也没多问，只是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其他记者。 “你有没有觉得齐主编跟那个秦蓁有点像。” 宋玉涛当然觉得，他甚至还觉得这俩人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母女呢。 不过也只是觉得而已，“别胡说，小心回头被齐主编听到有你好受的。” 人嫁得好，他们得罪不起。 那记者哈哈一笑，扯了个话题绕了过去没再说。 落下东西正要上楼去拿的齐雅听到这话整个人被抽出去了力气，要不是扶着楼梯扶手，只怕要跌坐在地。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呢？ 回到家中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家里的一对双胞胎看到她后闹着要礼物，齐雅看到活泼可爱的儿女，歉意地解释，“妈妈把礼物落在车上了，等周末咱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她心烦意乱，哪还记得自己答应了孩子们要给他们带礼物这件事。 双胞胎不依不饶，这让齐雅有些头疼，声音也尖锐了几分，“够了！” 这一声吓坏了俩孩子。 齐雅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儿女，又连忙道歉，将两人揽入怀中，“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涵涵恺恺别生妈妈的气，对不起。” 她可能真的不该去那一趟，十年前就已经被她选择放弃的人，为什么偏生能这么倔强的活着？ 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看着委屈哒哒的儿女，齐雅竟然有些恨意。 她活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活得这么光芒万丈？ 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秦蓁并不意外赵海会知道齐雅的身份，毕竟两人长得的确有些像。 有些事情去调查下很容易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赵指效率倒是够快，只怕是全锦赛时就已经着手调查了。 “我没有让你去认亲的意思，可是秦蓁你要知道，她是报社主编。” 报社一支笔，能够传到千家万户，很容易影响普罗大众的认知。得罪她没好处，何必非要跟她对着干呢。 秦蓁点头，“我知道啊，她嫁的不错，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家庭幸福美满，事业一帆风顺，简直是人生赢家。掌握着笔杆子，看不惯我说不定就能来一句我可能用了兴奋剂，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 “你知道你还……” “可我就是不喜欢她讨厌她恨她啊，生育之恩又如何？有本事找人把我给弄死，不然我就是要发光发亮，让她听到我的消息就气得牙痒痒。” “秦蓁！”赵海没想到这个一向再聪明不过的徒弟竟然这般尖锐，“这话是能胡说的吗？要是让你家里人知道，他们又会怎么想？” 对亲生父母这么恨，那会不会让收养她的郑家人觉得寒心呢？ “她的家人没怎么想，赵教练您不用担心。” 郑秉文的忽然出现是谁都没想到的，杨辰站在那里一脸的尴尬，郑局是来接秦蓁回家的。 毕竟秦蓁的体校生涯要结束了，休息两天就要去北京的体育局报道。 人要来总教练办公室答谢一番，杨辰总不能拦着，谁知道刚过来就听到赵指和秦蓁在争吵。 赵海有些意外，情绪一时间没控制住。 倒是秦蓁，看到郑秉文笑了起来，“教练也是为了我好。” “我知道。”中年男人揉了揉秦蓁的脑袋，他很是平静的看向体校的田径总教练，“秦蓁的身世我们家里人都知道，被父母抛弃不是她的错。若是那位齐主编看不惯这孩子，那赵教练您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心胸狭隘十分护短。真有那么一天，我想他怕不是要拎着枪过去找人拼命。” 作者有话要说：郑国钧：是你小子在诬陷我（心胸狭隘） 嘿嘿嘿，开心，本章发红包！！！我又可以去看足球了，o(*^＠^*)o 晚上六点我再更两章，嗷嗷嗷 第142章 东方飞人25 秦蓁就这么被带走了, 此前她已经跟其他队友们告别。 郑秉文的车子开的略快，秦蓁很是自觉地系上安全带，“我不会告密的。” “什么？” 反应慢了半拍的人有一会儿才意识到秦蓁说的什么告密。 原本带着几分恼怒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吓着你了？” 郑秉文很少在家人面前发脾气, 工作上的事情便是再头疼, 那也不能把情绪带到家里去。 家里老头老太太年轻时都脾气火爆, 让他少年老成, 从父母这里吸取了不少的教训。 当着孩子的面发脾气, 更是不可取。 但人在气头上，哪怕知道赵海是为秦蓁担心, 他终究没能控制住。 “没有, 不过您这么败坏老人家的名声，小心他知道了找你拼命哦。” 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来当这缓和气氛的人, 想想有点搞笑。 不过冲着郑秉文这番话, 她乐意做这个工作, “其实还好啦, 我也没受窝囊气，不对他们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郑秉文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可正因为太过于明白，反倒觉得难受。 “去国家队有些辛苦，记得有空多给家里打电话写信。” 秦蓁懒洋洋抱着胳膊，“我知道，国家队又不是刀山火海，没什么好怕的。” 她无所畏惧！ “等回头我跑出好成绩来。”秦蓁打量了眼方向盘上的车标, “我给您换一辆好车。” “我是国家干部。” 郑秉文的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无奈，这孩子倒是想的挺多。 “那真是可惜了，那我送给思明哥, 他需要。” 郑思明马上就要高考，这段时间正忙得厉害，听说了秦蓁要去国家队的事情，青春期的大男生有些惊讶，“那咱们回头就能多碰面了。” 他报考的是首都的大学，到时候正好和秦蓁团聚。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一个人去首都那边训练，家里头不放心。 他好歹还能隔三差五的去看看，这可真不错。 被郑思明拉过来给秦蓁送行的郁聪忍不住嘟囔了句，“那你也得考得上才行啊。” 郑思明：“……我会考不上？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怎么可能考不上。 郁聪瞥了一眼，端起桔子汽水，“不管怎么说，好好训练，争取拿个冠军，让我们哥俩也跟着沾光。” 郁聪的祝福十分的诚挚，这让秦蓁恍惚了下，趁着郑思明去卫生间的时候，难得的跟郁聪掏心窝子说了句话，“我前些天遇到我亲妈了。” “啊？”郁聪愣了下，没明白秦蓁为什么跟他说这个。 “我相信她和靳晨晖曾经相爱过，也相信他们都曾爱过我，我是他们爱的结晶，是比钻石还宝贵的东西。可比起他们的前程，曾经的钻石比肾上的结石还棘手。” 郁聪看着端着桔子汽水的人，他似乎明白秦蓁为什么这么跟自己说。 “生我也曾养过我，但是他们的爱是有前提的。比起血缘关系，我更爱那些无条件爱我护我的人。这个世界那么多，总有属于我们的小幸运，我真的挺幸运的，遇到了。郁聪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少女的心思敏.感而纤细却并不脆弱，她在尝试用她的经历来开导自己。 郁聪笑了起来，“说得对，珍惜那些珍惜我们的人。”他端起那喝了一半的桔子汽水，“加油蓁蓁。” 秦蓁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能有什么作用。 然而小说里郁聪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不得志。 尽管到最后与家人达成了和解，但是那过去的时间又该如何弥补呢。 这个真诚的为她送上祝福的人，她或许帮不了太多，开导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对了，郑思明想要去首都，你想去哪里读书？” 这个问题让郁聪迟疑了下，“我都不一定能考上。” “怎么会？你没那么笨吧，连大学都考不上吗？” 郁聪：“……”这算是夸奖吗？ 他有点想揍人怎么办？ 随口回答了一个答案，“估摸着还留在上海吧。” 其实他也不是舍不得家人，只不过秦蓁有句话说的对，珍惜那些珍惜我们的人。 他留在上海读书别的且不提，说不定隔三差五能给爸妈添堵。 这样挺好的。 “也挺好。” 但秦蓁没想到，四个月后再见到郑思明时，郁聪也在。 他被调剂到了北京的一所大学。 “超常发挥，没办法。” 秦蓁：“……”我有问你为什么来北京读书吗？还有，难道我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以为我是傻子嘛。 好不容易周末休息的秦蓁跟着俩大学生去爬长城，等着人回到体育局的西院宿舍区，秦蓁整个人恨不得瘫在床上。 “你不是出去玩吗，怎么还这么累？跑马拉松去了？” 短跑和长跑不是一回事，长跑比的是耐力，而短跑则是爆发力。 具体的体现在身体上，长跑需要的是红肌纤维，属于张力性运动神经元，肌红蛋白多保证供氧充足持久耐劳。 而短跑运动员的肌肉类型则属于运动性运动神经元的白肌纤维，肌原纤维丰富收缩快而有力，爆发力强。 很少人生下来就被选去当运动员，所以白肌和红肌的队伍可以通过后天锻炼来发展壮大。正因为肌肉群的作用不同，长短跑训练内容一般不会混合在一起。 偶尔的一两次也还好，但田径队不会让短跑选手去每天进行十公里的长跑训练，这本身就是对运动员的不负责。 李敏芝觉得，秦蓁这就像是被拉去跑马拉松了。 现在满脸都写着我是倒霉孩子几个大字。 坐在床上的秦蓁在那里按摩大.腿小腿，“去爬长城了。” 爬长城？ 李敏芝看着田径队里最小的队员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城一直都在那，又跑不了。” 可不是咋的。 可她那个笨蛋哥哥可不这么认为啊。 非要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 呵呵，好汉回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真是丢人哦。 秦蓁平日里习惯了短距离的训练，忽然间这么爬上爬下的还真有点受不住，不过俩男的还不如自己，这让她心理平衡了许多。 上铺的薛明从上面露出个脑袋瓜，“脚上没磨泡吧？” “没有。”秦蓁很认真的打量了下，虽然对于径赛运动员来说，脚上磨出水泡那可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能避免还是避免，这会影响训练和比赛。 宿舍是四人间，李敏芝的上铺黄琼出去玩暂时还没回来。 在秦蓁空降到宿舍后，倒也着实惊着了这几个田径队“老将”。 无缘汉城奥运会后，李敏芝等人将目标放在四年后的巴塞罗那奥运会上，甚至于才二十出头的李敏芝将目标放的更远。 作为田径队的新人，忽然间又有更新的人出现，而且比自己小了足足六岁。 李敏芝用了两天才接受这一事实。 这也不能怪她接受能力差，主要是之前教练说要给她们配一个人组成接力队伍。 好家伙，薛明25岁，黄琼22岁，而版图的最后一块竟然是个十四岁的小队员。 尽管知道秦蓁能力突出，在全锦赛的时候李敏芝也曾经去看了秦蓁的比赛，然而她以为秦蓁会跟着国青队集训。 起码先参加青年队的训练。尽管来不及参加今年在萨德伯里举办的第二届世青赛，但两年后在保加利亚普罗夫迪夫举办的第三届世青赛也可以参加嘛。 毕竟秦蓁太年轻了些。 然而这孩子就直接被丢到了国家队。 甚至于她在体校的教练邓平也被调到了国家队，如今负责秦蓁的训练。 一个教练带一个？ 这种待遇可真是独一份。 李敏芝很快就意识到，田径队在秦蓁身上寄予厚望。 或者说上海体育局对秦蓁寄予厚望，邓平的到来或许是那边体育局的意思，为的是让秦蓁能在明年的全运会上大放异彩。 毕竟全运会的战绩可关系到地方政府的政绩。 上海的体育项目不算强，如果能够在田径上有所突破…… 不过李敏芝很快就发现，秦蓁并没有天才少女的骄纵，甚至她十分的和气。 之前听说过的种种小道消息似乎都只是小道消息而已。 小姑娘训练认真，每天就是宿舍、食堂、训练场和教室四处跑，乖巧的不像样。 这次全锦赛涌现了不少人，但秦蓁单枪匹马过来，没人知道她过去到底怎么样。 邓平教练是个再沉默不过的人，便是训练时都惜字如金。 像今天这样看到秦蓁吐槽，那可真是太难得了些。 李敏芝有心和秦蓁闲扯，然而小姑娘揉了揉腿就去打热水泡脚看书了，一副我是好学生不要打扰我的模样。 这让李敏芝憋了一肚子的话，好在黄琼回了来。 这让话唠有了倾诉对象。 现在的运动员，尤其是田径运动员比赛很少，国内只有全锦赛，国际赛事除了世锦赛就是世青赛和室内锦标赛。 三大国际赛事她们都没得参加，成绩不够参加世锦赛和室内锦标赛，世青赛过了参赛年龄。 教练说训练训练努力提升，总会有机会的。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机会到底在哪里。 “秦蓁，你在写什么？” “日记。”邓指要她每天写日记，村连日训练日写训练日记，休息的时候也要写。 口口声声要检查的人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写日记倒是不错，记录下生活训练的点点滴滴，她还能从这些文字中找到一些灵感，不止是生活的乐趣，还有训练的节奏。 “你怎么这么爱学习，还准备考大学呀？” 秦蓁在日记本里吐槽了郑思明和郁聪，结束了今天的文字工作，“对啊，回头闲着没事考个大学，我也算是文武兼修吧。” 第143章 东方飞人26 什么文武兼修。 什么闲着没事！ 黄琼刷完牙回来, 嘴里还噙着一口水，直接吐在了那仙人掌上，“十月下旬有个国内青少年田径锦标赛，明年是全运会, 后年是亚运会, 然后又是奥运会, 你哪有空去考大学？” 这可真是孩子气。 虽说他们能参加的比赛少得可怜, 但亚运会、全运会还是能参加的。 单是这两项, 尤其是后年在首都举办的亚运会，就足够忙活的了。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下,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参加这么多比赛呢。” 她一脸夸张模样惹得黄琼捏脸。 倒是上铺的薛明看到玩闹在一起的人忍不住摇头。 秦蓁不知道吗？ 她可不相信齐总没跟她说。 昨天她去齐总办公室, 就听到说什么去参加日本的室内邀请赛。 室内田径赛项目和常规田径赛事不同，比如说没有百米大战, 而是六十米赛事。 这个源起于欧美的赛事后来传到了亚洲, 在日本流行起来。 国内倒是也有, 但是举办的频次不怎么高。 作为国家队选手, 大家向来都会选择性的忽略国内的赛事，将目光放下国际。 日本每年倒是都有邀请国内选手去参加室内赛。 不过因为室内训练少，田径队这边就派人参加了一次就没再折腾。 这次齐总想要派秦蓁去参赛，薛明觉得大概是想要磨砺下这孩子的锐气，让她见识下世界水准。 不过就不怕把人打击到吗？ 瞧着秦蓁没说，薛明也没自讨没趣。 她觉得齐总这有点拔苗助长了，国内也有大大小小的赛事，让秦蓁去参加就是了, 何必上来□□本参加比赛呢。 这个安排本来也没广而告之，等到李敏芝知道后她有点懵，“怎么去日本了？还有谁？” 问完这个问题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队里其他人没见少，还能有谁呢。 只有秦蓁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李敏芝觉得心里头有点泛酸水，队里这是把秦蓁当头号种子来培养啊。 哪怕她才十四岁半。 “希望越大压力越多责任就越沉甸甸，不过你还年轻，就当出来长见识就好，别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 这话让秦蓁乐呵起来，飞机眼看就要降落在成田机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故地重游。 可惜时间所限，不然怎么也得在日本股市赚点钱再说啊。 系统：宿主请正视现实，你没钱。 秦蓁：……你能优雅的滚一边儿去吗？ 她是穷啊。 最有钱的时候手里头几十亿美元，现在兜里干净的只有五十元人民币。 谁让她拿了新剧本呢？ 不过这次室内邀请赛如果能拿到还算可以的成绩也有奖金。 毕竟大老远的邀请人来参赛，可不是得那点真金白银出来？ 不然欧美的运动员吃饱了撑的来这里参加比赛。 收到邀请的不乏田径场上的大牌运动员，往年这个时候能够来参赛的都只是少数，不过今年稍微特殊些，排名靠前的田径运动员竟然有半数来到了东京。 室内田径赛的发展历史坎坷又曲折，84年洛杉矶奥运会期间国际田联会议决定举办室内田径运动会，并且于86年通过了一系列决定正式规范了室内项目。 去年三月份的第二届室内田径锦标赛又创造了不少的世界纪录，加上明年三月在布达佩斯体育馆将举办第三届室内赛事，不少运动员都来这里为即将举办的室内赛热身。 尽管室内赛的成绩相对来说不如室外赛事成绩好。 邓平也是来到东京后在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这才了解到这一情况，脑海中的第一念头是“大意了”。 原本是觉得欧美那边高手不一定来，让秦蓁和日本选手先小小的较量一番，反正亚洲范围内田径成绩大差不差。 谁想到来到后才发现不对劲了呢。 赛事从12月7号持续到9号，一共有男子13项、女子11项赛事。 女子组的项目包括60米、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3000米、60米栏、跳高、跳远、铅球、3公里竞走。 其中秦蓁报名了60米和400米两个项目，这次邓平没托大，不敢让她参与太多，毕竟室内训练秦蓁还不是很熟悉。 是的，秦蓁还是第一次参加室内赛事，甚至要和一些顶级高手同台竞技。 便是沉默寡言的邓指导话都多了起来，“主要是方便了解这些顶级高手是怎么比赛的，近距离的观察比录像更有用。” “那这样说，我或许应该选择退赛，到观众席上拿着望远镜来观察？” 邓平：“……”孩子你这么皮，家里人不打你的吗？ 秦蓁瞧着黑着一张脸的教练假装没看见，“我知道，我又没想着跑第一，能拿点奖金就挺好。” 日本人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想要拿到奖金那就意味着得跑进决赛。 室内赛的含金量虽然也还算可以，但参赛人数和世锦赛完全没得比，因此预赛又是半决赛，16进8的赛制虽然相对轻松些，然而比起那些成名已久的大牌选手。 秦蓁是货真价实的陪跑。 想要跑出点成绩实在是太难了。 邓平是真的没抱希望。 以至于当秦蓁竟然真的闯进了女子60米决赛时，他傻了眼。 当看到今年的奥运会双料冠军竟然没有晋级决赛时，邓平揉了揉眼睛。 “别看啦，她的冲刺能力强，可是60米哪有那么多冲刺时间呢？” 室内比赛为什么不是很受田径选手们欢迎，原因就在于室内和室外项目技术要求不同。 常规跑道是400米，而室内田径跑道长度是200米，其中直道65米，弯道35米。 除非常年进行室内训练，运动员的技术自然以户外为主。 即便是顶级运动员能够依靠自身实力硬拉一把，但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 比如这次，乔伊娜便马失前蹄。 当然这可能与她在奥运会后社交商业活动相对较多、缺乏系统训练有关。 爆冷让美国人成为焦点，让日本的这场户内田径邀请赛都登上头版头条的新闻。 而不小心闯入决赛，身高不足156、年龄14岁270天的秦蓁也在头版新闻中占据了一个豆腐块。 她是唯一闯入决赛的黄种人。 成绩7。'。'43，在决赛选手中名列末位。 然而能够闯入决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14岁九个月的秦蓁一时间成为日本媒体争相报道的选手，以至于乔伊娜的爆冷都相形见绌。 不管怎么说，一个亚洲黄种人面孔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这是黄种人。 黄种人能够站在决赛场上，哪怕是不为田径高手们所重视的室内赛场，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国内反应慢了半拍，等到知道这一消息时，齐怀中走路都开始带风。 不管最终比赛结果如何，现在很好。 晚上的时候，齐怀中特意给秦蓁打电话过去，“尽力而为就好，不为给自己压力。” 秦蓁还年轻，现在能够和这些明星运动员同台竞技已经很好了。 不需要过多的追求成绩。 秦蓁满口应下，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他推脱就可以拒绝的，比如说记者们犹如苍蝇似的采访。 日本人很吃天才少女这一套，实际上全世界都吃这一套，尽管有个别理智媒体人呼吁不要过多的打扰秦蓁，但更多的人都钻到了新闻报道中，想要迫不及待的拿到第一手消息。 没有假扮服务生去酒店敲门已经很给面子了，至于赛前采访，提问秦蓁对决赛的目标在记者们看来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正想着要不要给秦蓁翻译一下这些问题，却听到秦蓁用英语反问，“抱歉我不会日语，麻烦你能用英语跟我交流吗？” 她这英语说的十分流利，关键是语速够快，听得记者一脸懵逼—— 她说的啥？ 日本人的英语并不是多好，彼此之间的交流能听得明白，然而遇到语速快的这种直接就傻了眼。 而秦蓁则是丢下人乘坐大巴车往比赛场那边去。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惊呆了，“秦蓁你的英语挺好的啊。” 他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秦蓁笑得纯粹，“家里人一直督促我学习，说跑不好还能回去读书。” 大使馆的人笑了起来，“那你家里人可不用担心了，你现在是一跑成名天下知。” 国内的锦标赛也只能在国内小打小闹，这好歹是有国际知名度的赛事，再加上有乔伊娜的爆冷出局，给这个比赛带来了足够的热度。 现在秦蓁这个名字已然登陆到欧美的报纸新闻上。 但太大的热度也不好，很容易让小孩子飘起来。 不过秦蓁又不像同龄小孩，她过于成熟，甚至比大使馆的人都会应对记者。 “不要想太多，享受比赛就好。” 这句话秦蓁听到的太多了，齐怀中、邓平以及自己的临时翻译。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是认真的反驳，“我是来比赛的，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享受？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看了百米飞人大战，真的好牛掰 上次看到博尔特的新闻是去踢球了，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第144章 东方飞人27 秦蓁以第八名的成绩晋级到决赛, 自然而然的被分在了第九跑道。 这是最差的跑道。 偶尔会有九道奇迹的出现，但奇迹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奇迹，主要原因在于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 一般来说，参加室内60米的以百米选手为主, 毕竟技术鸿沟并没有那么的大。 但技术差别到底存在, 所以全世界公认室内60米的成绩折算过去会比百米差一些。 按照已经举办了的两届世锦赛来说, 能够晋级到决赛中的成绩一般还算可以, 多数都会跑进7''50, 想要争夺冠军，则需要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7''20。 目前女子60米的世界纪录是7''12, 而这个世界纪录已经维持了将近十年, 短时间内似乎也没有谁能够刷新世界纪录。 体育馆内很是热闹。 奥运会冠军爆冷出局再加上亚洲天才少女的横空出世，这吸引了不少日本人前来观赛, 甚至于出现了一票难求的情况。 不过是刚站在跑道上, 观众席就已经沸腾一片。 秦蓁在最外侧, 感受更是明显。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松开鞋带又重新系上。 被摄像机捕捉到时，跑道上最年轻的女选手露出一个笑容，这让摄影师都为之一怔。 大牌的运动员往往都见惯了大场面，对镜头的捕捉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但偶尔还会有失手的时候，表情管理不到位，又或者一些不怎么优雅的动作。 对于没有系统比赛的田径场来说，平日里在没有比赛的时候盘点一下那些镜头前出糗的选手都成了一个乐子，甚至还有人搞了专门的杂志, 销量相当不错。 颇是有些官方不发糖我自己也能抠出一个糖山的劲头。 镜头这次关注秦蓁，一方面因为她是亚洲人，另一方面自然是新人好欺负, 不太会表情管理。 然而这算哪门子的不会表情管理？ 笑容甜甜的，让掌控大局的导播都想要再生一个女儿了好么。 镜头依依不舍的挪开，而秦蓁也准备妥当。 蓄势待发。 六十米跑道短了些，导致那些冲刺能力极强的百米飞人们没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毕竟从加速到冲刺中间总得有个过渡。 即便是百米飞人们，想要完美的做出调整也十分之艰难。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距离更短，六十米成绩却不如百米的缘由。 “邓指导，您觉得秦蓁能跑个第几？” 临时翻译虽然不好意思直接问秦蓁，怕给孩子压力，但是问问教练总归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比赛都要开始了，他随便问句也不会影响什么。 邓平看着做起跑姿势的人，“不知道，运气好兴许能跑进前五。” 前五吗？ 翻译想了想，“那秦蓁能拿到差不多六百美元的奖金。” 日本财大气粗，这些年来GDP暴涨，以至于邀请赛都下了不少本钱，奖金还挺丰厚的。 “还挺多的，要是起跑加速能做好，说不定能跑个前三。” 前三？ 翻译觉得这话是不是有点说大了。 预赛最好成绩是第四跑道的黑人选手，7''21。 实际上前三竞争格外激烈，毕竟都跑进了7''30。 秦蓁想要竞争前三，那就得把自己的速度提升10毫秒以上，眨两次眼的时间。 这真的很难啊。 正想着比赛已经开始。 前排的翻译看着那冲出去的人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蓁这反应速度好快，她竟然起跑做的最好的选手。 稍稍领先。 不对，竟然加大了领先距离。 这怎么可能？ 邓平则是极为淡定，其实对秦蓁来说，跑六十米真是再合适不过，毕竟能够起跑反应时间犹如基因一般刻在骨子里的人，在加速阶段做的不能再好，她的加速区间短，这意味着能够最短时间将速度提升上去，维持这一速度进入中途跑阶段。 若是最高速度再能提升上去，那这样的秦蓁未尝不能和那些顶级选手一较高低。 更重要的是，秦蓁还年轻。 不到十五岁的女孩有着无限可能。 只不过一个深呼吸，秦蓁已经来到了后半程，有选手追了上来。 对比第四跑道长手长腿的黑人选手，邓平深呼吸了一口气，怎么能让这孩子长得再高点呢。 不说长到一米七八那种，然而现在这胳膊腿跟人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些。 腿不够长，加速阶段积累的优势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最后十米的竞争几乎来到白热化。 秦蓁也看不到其他人究竟什么情况，不过她也没管别人。 把自己的比赛跑出来，剩下的那就看老天安排了。 电子显示屏上很快就打出了选手们的成绩。 翻译寻找着秦蓁的名字，因为比赛标准国家化的原因，都是字母。 秦蓁的名字又被他们愣是弄成了ZhenQin。 没有成绩的运动员没有地位，谁管你到底姓什么，一切都按照国际惯例来。 当看到秦蓁的成绩竟然是7''28时，翻译傻了眼，“第，第四？” 最后几个人全都在竭力冲刺，肉眼很难看出到底是谁第一个通过了终点线。 实际上，这次的成绩很胶着。 7''21、7''24、7''26，紧接着就是秦蓁的7''28。 说是白热化一点都不奇怪。 这愣是把自己的成绩提升了20毫秒，可惜的是，这样的成绩在决赛中前三不如。 不过好在也有八百美元的奖金，或许这也能多少安慰下秦蓁那受伤的心灵。 翻译冲着秦蓁大声的喊，看到小姑娘冲这边跑过来，他刚想要开口，忽然间听到旁边激动的声音，“第三名的成绩被取消了。” 抢跑。 其实国际田联的发展并不算多规范，甚至于到明年才会出现飞行尿检的规则来抵制兴奋剂在跑道上的泛滥。 关于对抢跑的处罚，也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有的比赛是第一次警告，两次则取消比赛资格。 而有些比赛则是比赛结束后再回看，发现抢跑取消资格。 某种意义上，比赛成绩都会被开盲盒。 说不定第一抢跑，第二就顺势成了第一呢。 比如说现在，第三名抢跑，秦蓁顺位上移，成了女子60米的季军。 所获奖金也从800美元提升一档次，来到了1000美元。 甚至于秦蓁还获得了额外的奖励，财大气粗的日本人对于一个亚洲选手能够站在领奖台上十分兴奋，尤其是自家举办的比赛。 比赛结束没多久，组委会这边已经联系邓平。 邓平不懂日语没关系，有翻译在啊。 “是想要请秦蓁吃饭。” 吃饭时合个影，对方给与奖金。 这钱拿起来十分轻松。 邓平却是拒绝了，“田径队没这规矩。” 翻译：“……您要不要听听秦蓁的想法？” 毕竟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钱，又不偷又不抢，全靠自己实力圈钱，为什么不要呢。 邓平坚决的态度出现了一丝松动。 咨询秦蓁时，秦蓁笑了起来，果然是日本人会做的事情。 “不要，又不是冠军，没脸这么嘚瑟。” 翻译：“……”那我看你瞧那奖牌时，人也挺开心的啊。 一千美元的奖金就这么兴奋，吃个饭说不定几万美元就到手了，为什么就这么“清高”呢。 系统也不理解。 系统：日本人的羊毛，为什么不薅？ 秦蓁：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我们有句话叫做奇货可居，还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 何况田径队有规矩，目前秦蓁没打算这么特立独行，惹得田径队和体育总局不高兴。 吃饭拿钱的确来的快，但这钱并不好拿，也不应该这么拿。 系统：可是日本的经济撑不了太久，错过这个机会怕是来年就…… 秦蓁：急什么，你不懂人类对体育的热情。 何况91年的时候就有田径世锦赛，在东京举行。 那才是盛宴，到时候拿到成绩，她才算是真正的赢家。 现在小打小闹不算什么。 先后被这对师徒拒绝，翻译也没了脾气。 传话过去，却不想那边被拒绝了反倒是热情高涨，简直是让人没办法交流。 但秦蓁态度很是坚决，毕竟她还有200米的比赛要参加。 室内田径场一圈刚好200米，对擅长弯道跑的选手更友好一些。 国家队里，秦蓁的弯道跑还算不错，但和国际高手相比就差了些。 200米比赛她并没有晋级决赛，不过她倒也没气馁，跟着邓平在体育馆里四处走走看看，开始研究其他选手的比赛。 能怎么办？ 电视机上固然在播放比赛，但细节内容并不是那么的高清。 哪比得上在现场近距离的观看呢？ 秦蓁抱着望远镜，恨不得能够像导播的镜头似的，贴到选手面前。 邓平见状忍俊不禁，“看出来什么了？” “黑人的种族天赋是真不错，她们的腿好长好细，真好看。” 跟铅笔似的，让人看到十分眼馋。 要不是这就是个小姑娘，邓平简直以为这是老流.氓，为什么说话时不能收一收呢？ 孩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秦蓁的心情，谁让这孩子个子矮腿短呢。 “没事，你会长高的。” 原本脸上还挂着笑的秦蓁听到这话后，有点笑不出来了。 高兴的时候，能别提这个事儿吗？ 你们永远不能理解几个月才长一公分的人内心是多么的痛苦。 长不高也不赖她啊！ 第145章 东方飞人28 从东京飞回国, 秦蓁刚回到训练局就被齐怀中喊了过去。 齐总的办公桌上堆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份报纸，体育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多是以秦蓁为主。 “看看，有什么想法。” 有兴奋的，甚至给秦蓁冠之以东方女飞人的头衔。 也有泼冷水的, 60米的偶发性太大, 200米没能晋级决赛才是秦蓁真正的实力。 还有保持中立的, 认为不可过度吹捧, 也不要太打击人。平常心对待更好, 毕竟还不到十五周岁的秦蓁甚至还没有迎来自己的发育关。 谁知道青春期的发育后她又会什么样呢。 “话都让他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齐怀中倒是真不意外听到秦蓁这么说。 “随便说说看, 你这次比赛有什么收获。” 原本只是想要秦蓁去长长见识, 齐怀中有一点点赌的意思在里面，毕竟秦蓁的起跑加速真的是太好了。 队里出类拔萃的存在, 他想要看看这种优秀到了国际赛场上有多少的竞争力。 没想到, 自己这一把玩的还真不错。 秦蓁拿到的成绩远超他的想象。 至于200米没能拿到什么成绩, 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比赛已经结束, 结果成为过去式，重要的是怎么复盘规划未来。 秦蓁稍作思忖，“就研究下了几个飞人的步频和步幅，我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调整空间。” 观察别人的最终目的是来给自己纠错。 好在秦蓁的观察力一向不错，也大概知道自己问题到底在哪里。 这回答让齐怀中笑了起来，“那行，咱们这段时间就来挑刺好了。” 反正暂时也没什么比赛，那就训练来纠正技术动作, 努力提升成绩好了。 …… 元旦的时候，秦蓁终于迎来了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假期。 她被郑思明拉到学校里去玩。 “我们有元旦舞会，回头你机灵点跟着我, 别乱跟人跑就行。” 哦吼，大学校园的食堂舞会。 那可是极其富有年代特色的一项娱乐活动。 秦蓁十分的兴奋，“哥，你谈恋爱了吗？” 郑思明听到这话虎躯一震，“别，别胡说。” 结结巴巴的，显然有猫腻。 “那就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什么专业的，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她是个十分擅长给自己找乐趣的人，不然生活被一成不变的训练所包围，那人生多么的痛苦啊。 充满了生活情趣的秦蓁让郑思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生硬的扯开话题，“你最近训练怎么样，辛不辛苦？” 训练还能怎么样？ 尽管齐总给她针对性的训练，在饮食上还每天自掏腰包给她准备高蛋白的牛肉、鸡蛋换着样子来，但也有些乏味。 要不是秦蓁早就在之前的世界中习惯了这种寂寞无趣的生活，她想自己可能真的会撂挑子不干。 “还行吧，你别转移话题，跟我说说看，我保证不胡说八道。” 郑思明看着两眼放光的小女生，轻咳了一下，“她是数学系的，很聪明的，不过她不知道。” “暗恋啊，哥你出息点好不好？”秦蓁恨不得能押着这人去告白，咋还搞暗恋啊。 “喜欢不告白，错过可能就后悔一辈子哦。” 郑思明听到这话神色动容，但很快就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让自己的喜欢变成她的困扰，不过她今天也会来舞会，到时候你兴许能看到。” 喜欢变成困扰。 秦蓁听到这话恍惚了下，粲然的笑容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却也只是那么几个呼吸的工夫而已。 “嗯，那到时候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俘获我哥的芳心，肯定很优秀很出色对不对？” 郑思明也不知道，但他就是喜欢。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恋爱吧。 尽管是没有暴露在阳光底下的爱恋。 “郁聪今天来找你玩吗？” “他好像有其他安排，之前打电话给他，说到时候再说，怎么，你还想他了？” “可不是嘛，新的一年我还想收到新年礼物呢，多一个礼物不也挺好？” 秦蓁这胡说八道让郑思明无奈摇头，“你呀，家里给你准备了好多呢，等回头带回去。” “真的？” “骗你干嘛。”郑思明也有收到，除了上海那边的，还有二叔和小姑寄来的，他和秦蓁都有。 尽管二叔和小姑都不曾见过秦蓁，不过这碗水端的还是相当的平。 秦蓁跟着人在校园里四处溜达，午饭后又是去湖边听人读诗唱歌，到了半下午这才去食堂那边。 舞会在四点开始，门口人还真多。 里面光线暗再加上格外的喧闹，秦蓁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体育场，有无数的观众在那里山呼海啸。 齐齐挤到了耳边，没的躲闪。 那小音箱不知道怎么就能蕴藏这么大的能量，她都跟着躁了起来。 虽然没去跟人跳舞，但坐在那里瞧热闹，最后也忘了去看郑思明的那个暗恋对象到底什么模样。 兄妹俩离开这边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郑思明回宿舍抱了一堆东西出来，送秦蓁回训练局。 “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 他们都在首都，难道还不能相互扶持？ 秦蓁抱着一大堆的东西，看着语重心长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都是我给别人不痛快好不好？好啦你就别小老头了，等下次我放假再去找你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下次放假是在什么时候，天气越来越冷，田径队要去南边进行封闭集训。 应该是去海南。 田径比赛相对少，不像是足球篮球有着成熟的商业模式，一年到头也就只能指望世锦赛和奥运会，再就是洲际和国内的锦标赛、邀请赛。 而田径队的大部分选手都登不上国际舞台，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其实都没得选。 没办法，即便是运动之母的田径，没有官方发掘赛事商业价值也不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当然，这也给了秦蓁时间，埋头苦练，提升自我的时间。 姗姗来迟的冬训是去了海南，但径赛这边又分开训练。 短跑的在训练基地进行沙滩地赛跑，每天都会记录选手们的成绩。 而长跑组则是被调到山地去跑圈。 李敏芝忍不住嘟囔了句，“这还不如直接从山区筛选，找跑得快的来集训呢。” 不过这种话她也就私底下说一句而已，哪敢到教练组面前嚎。 倒是薛明提醒了句，“别胡说。”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秦蓁。 粗线条的李敏芝没有察觉，“我哪有胡说八道，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说是可以去山区寻找些小孩来跑步，他们真要是能跑出来，那之前怎么没去体校去省队？搞得好像沧海遗珠似的，要不要这么夸张？亏得齐总没答应，不然不乱套了吗？” 国家队选人有严格的一套标准，每年的青少年锦标赛和全国锦标赛都会有选手进入国家队的视野范围内。 几乎可以说，国家队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现在就要乱来，把原本的那一套打破，这不是胡搞是什么？ 每年田径队能够拿到的体总拨款有限，也就意味着队员们的数量是有限的，从山区那边选了人那还怎么从省队、体校选人？ 这本来就不对，她还不能说了吗？ “芝芝。”薛明瞪了一眼。 李敏芝很郁闷，“明姐你瞪我干什么？” 倒是黄琼嘴比脑子快，“秦蓁老家就是山区的吧？” 这下子，李敏芝有点懵，“你不是上海的吗？” 薛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都一个宿舍的，整天相处半年多，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李敏芝是真没脑子还是在装蠢了。 “不是，我小时候就是在山区长大的，所以才跑得快嘛。” 提建议的也是秦蓁，不过她只是跟自己的主管教练邓平说了一句而已，并没有跟齐怀中说。 邓指并没有采纳这个意见，大概和李敏芝的想法一致，怕打乱了惯有的秩序。 秦蓁也能理解，毕竟对很多人来说，秩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当然，理解不代表自己能接受，秦蓁可从来不是一个会被规矩束缚的人。 只不过现在没话语权，那就得学会闭麦。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开口，那就努力拿出点成绩来再说吧。 宿舍的气氛略有些古怪，薛明看着不知所措朝自己求救的李敏芝，她能说什么？ 二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长点心吧孩子。 “我先去训练了，回见。” 李敏芝听到这话更着急了，瞧着秦蓁走远连忙拉着薛明的胳膊，“我也不知道啊，明姐你说怎么办？” 一个宿舍的闹僵了不好，而且她们是一个团队。 “也没什么事吧，秦蓁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不过芝芝你说话是得注意点，别这么口无遮拦的。今天碰巧是说到秦蓁这里，万一哪天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怎么办？” 心直口快是真性情，有人喜欢但也有人讨厌。 黄琼的话让李敏芝都快哭了，她急得跺脚，“我去跟秦蓁道歉还不成吗？” 年轻的姑娘找到秦蓁时就看到她正在那边沙滩上进行折返跑。 本身在沙土地上就跑不快，这么光着脚没能抓地，便是一群田径场上的飞人也都不怎么习惯。 飞不起来了。 李敏芝很不习惯这边的训练内容，她这几天的训练成绩都不算很好，她们四人小组内，自己排在末位。 远不如比自己小得多的秦蓁。 如今看到秦蓁在那里一遍遍的训练。 李敏芝脑子里是她教练的话，那句“努力不一定会有收获”可真是扎人心。 等着秦蓁的一组折返跑结束，她拎着鞋子过了去，“你不觉得这么练很容易把脚感给弄没吗？” 看到室友，秦蓁一点都不意外，“踩在沙地上不安稳，所以更渴望去跑道上奔驰，我觉得当我对沙地的厌恶感来到最大值时，说不定我回到跑道上能有一个更好的成绩。” 李敏芝一时间竟然被这理论给说服了，她轻咳了一声，“对不起啊，刚才我不是针对你。”她一直以为秦蓁就是来自上海的小姑娘，哪晓得还另有故事。 “我知道，要不跟我一起练练？” 李敏芝稍有些迟疑，“这算加训吗？” 她可真不喜欢加训啊。 秦蓁把她手里鞋子抢了过来，“这是成功前必须流下的汗水，你不想提升自己的成绩，不想去参加国际比赛吗？” “想！”谁不希望去国际大舞台，看那些金发碧眼的记者们围着自己转，在镁光灯下享受众人羡慕惊叹的目光呢。 可实力不济也没办法啊。 “那就来训练吧，我最近在琢磨起跑发力的问题，感觉有些进步，你正好帮我试试看，我这个感觉对不对。” 李敏芝大叫出声，“秦蓁你是拿我当小白鼠吧？” 不过，小白鼠就小白鼠。 李敏芝无所畏惧。 第146章 东方飞人29 秦蓁在海南的训练按照原计划哟持续到四月初。 齐怀中并没有给她报名任何的赛事,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二月底的时候，国家田径队这边接到了国际田联的电话，邀请秦蓁参加室内锦标赛。 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今年三月在匈牙利布达佩斯体育馆举办的第三届国际田径联合会世界室内田径锦标赛即将开始, 和上一届相比, 这次参赛国家和参赛选手都少了许多。 室内赛就算再不受重视, 好歹也是国际田联主办的大型赛事呀。 如今又有选手退赛, 这让国际田联简直是雪上加霜。 如何推广赛事都变成了麻烦事, 之所以想到邀请秦蓁参加，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 在去年十二月的日本东京邀请赛上, 秦蓁表现十分突出，被欧美媒体称之为天才少女。 全世界人民都喜欢天才少女天才少年。 这是一个可以炒作的话题, 更为关键的是还可以考量下这个小姑娘的实力究竟如何。 中国的田径在汉城奥运会时取得了一点突破, 但那是田赛成绩。 径赛还真不好说。 总之种种缘由之下, 秦蓁获得了一个国际田联的特邀名额, 能够直接参加比赛。 可以参加的比赛项目包括60米、200米、400米。 忽然间获得国际尤其是世界级比赛参赛资格，这让齐怀中都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把秦蓁叫到了办公室里，“你怎么看？” “乔伊娜退役了。” 齐怀中倒是知道这件事，是在欧文斯奖的颁奖典礼上宣布的退役消息。 花蝴蝶从此谢绝百米跑道，离开了她挚爱的田径赛场。 “所以呢？” “我看国外有媒体猜测说是乔伊娜对飞行药检十分抗拒，所以选择了退役。当然我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到底如何，但是花蝴蝶没了，国际田联需要再选出新的风云人物来制造话题。” 田径那可是运动之母, 跑、跳、投这无不是以田径为基础。 然而足球在世界范围内如火如荼，美国的篮球市场火热，其他球类项目也都小有名气, 联赛举办的很是热闹。 但田径却只有几个大赛，并没有分站赛和联赛之类的，这让国际田联的脸都丢光了。 且不说如何炮制出一个田径场上的明星运动员，怎么制造话题都是一件让他们头疼的事情。 乔伊娜的退役意味着这次女子项目缺乏话题度，所以就需要寻找新的话题。 而这个重任，就这么落在了秦蓁的头上。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秦蓁笑得时候眯起了一双眼睛，“我决定帮国际田联一把。” 齐怀中：“……”这话说的好大言不惭。 作为主教练，他还是有其他顾虑的，“你这段时间没有室内跑，而且距离比赛只剩下一星期，再加上要飞到欧洲那边，你确定？” 要是能跑出个好成绩还好说，如果跑不出，那欧美的体育口怕是就要“伤仲永”了。 这倒是也在帮国际田联制造话题，但对秦蓁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星期够了，机会那么难得，先去试试嘛，说不定我这次还能进步，拿个冠军什么的回家，那我可就是亚洲第一人哦，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很多家电什么的找我拍广告，齐总你说我能去拍吗？” 都还没影的事呢，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齐怀中是真的拿秦蓁没辙，他忽的就想起了赵海，那老伙计当初也是被这孩子的异想天开折腾吗？ “那行，还是让你邓指陪着去，平常心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就算没什么成绩也无所谓，本来嘛，这就是世界级比赛，室内田径唯一的国际性比赛。 秦蓁拿不到名次正常，拿到名次那才叫天大的新闻。 “齐总你往后就叫平常心得了。” 齐平常，这名字挺好。 齐怀中看着跑了的人哭笑不得，又让人把邓平喊来交代下。 等到秦蓁出发去匈牙利参加比赛，那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从香港转机到新加坡然后再飞布达佩斯。 在比赛正式开始前三天抵达匈牙利的首都。 匈牙利语属于乌拉尔语系芬兰-乌戈尔语族，使用人口多分布在匈牙利本国，这是秦蓁的语言库里没有的语种。 系统：您也可以购买这一语言，不过得再多拿几个冠军才行。 前两天秦蓁研究了下新的系统规则，拿到国家级冠军奖励500点积分，若是兼项获得冠军，则奖励系数翻倍。 洲际比赛冠军如亚运会冠军奖励1000点积分，兼项拿到多个冠军，积分系数翻倍。 如果是世界级的冠军如世锦赛、奥运会等冠军，奖励积分2000点，兼项拿到多个冠军，那么每个冠军将会带给秦蓁五千积分的加成。 冠军可真值钱。 但冠军多难啊。 来参加布达佩斯室内赛的一共有63个国家的372名运动员，争夺24个冠军。 而其中不乏一些兼项的大佬。 想要在这群大佬嘴里头虎口夺食，那可真是太难了。 系统：宿主你…… 秦蓁：可我就喜欢高难度的挑战。 她一向敢的很，这会儿也无所畏惧。 国际田联表面上是给机会，实际则是包藏祸心。 那她就等着瞧，看谁能够笑傲到最后。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半晌才说了句宿主加油，然后又死机去了。 之前不小心惹怒到秦蓁后，它现在就是个小可怜，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秦蓁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除了还账，最近也不指望系统能帮自己什么。 说白了还是技术动作的调整加身体机能的强化，这两点她一般都靠那些国外的杂志期刊来获取资料。 收获还挺多。 酒店入住的当晚，有国际田联的工作人员来跟秦蓁做沟通。 好在用的是英语，邓平看着秦蓁与那工作人员相谈甚欢，努力去捕捉那些单词，末了还是选择了放弃。 尽管中美建交后兴起了一阵英语热，但这股热度并没有给体育界带来太多的变化，运动员教练员们只认识最基本的比赛相关的单词，与人沟通这种事情都交给翻译来做。 秦蓁不需要翻译，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以及钱。 尽管这笔钱是国家队的经费里出，但能省则省啊。 秦蓁：那我会的语言多着呢，往后专职给你们当翻译官好了。 并不知道邓指在那里胡思乱想的人和国际田联的人简单交涉后送人离开，等回到房间秦蓁看着还在那里发呆的教练，她挥了挥手。 “人走了啊，她说什么？” “就跟我沟通比赛报名的事情，给了我个赛程安排，让我注意下。” 除了赛程表外，还有就是女子短跑项目的参赛情况。 果然她是拿了乔伊娜的参赛名额，只不过在安排上又是做其他安排，成绩并没有按照她个人最好成绩7。'。'28，而是参赛选手的最后一名，7。'。'55。 至于秦蓁又报名的200米和400米同样做这类处理。 赛程安排上对秦蓁来说有点挑战，女子60米的预赛安排在第一个比赛日的上午进行，前面是男子七项全能的60米和女子五项全能的60米栏。 差不多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是那女子400米的预赛，而下午六点半的时候还有女子60米的半决赛，晚上八点半则是女子400米的半决赛。 世锦赛的短跑都是预赛、半决赛和决赛三轮，兼项选手会选择性的放弃，在前一项拿到好成绩后，往往会放弃接下来的其他项目。同样的道理，如果前面比的不怎么样，那后面的项目还可以再努努力。 总之选择性很多。 秦蓁用铅笔圈出了自己要参加的比赛，反正三个比赛日都有赛事安排。如果都能晋级那可真是累得要死。 邓平看着这赛程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田径队很少参加这种国际赛事，而田赛都是直接决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个体校教练出身的国家队教练对国际赛程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东京邀请赛是见了世面，但远远不够。 “你能行吗？” “差不多吧，先跑跑看，咱们这叫广撒网多捕鱼，说不定就能混个冠军呢。” 邓平习惯了秦蓁满口胡诌，小姑娘不像是上海人，倒有点像是皇城根下的首都人，满口京片子乱跑的那种。 但这句混个冠军也让邓平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要先去踩踩场吗？” “去不了，人家不让，不过我跟人打听了，可以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下。” 毕竟是一国首都，经济发展比国内超出好几个档次。 踩在跑道上的秦蓁觉得格外真实，她无视那些金发碧眼的面孔，自顾的练习着。 等到比赛这一天，和亲爱的教练早早来到了布达佩斯体育馆。 国际赛事的通用语是英语，这让秦蓁可以轻松的应付大部分事情，甚至还很是热情地帮助一个来自法国的选手。 “你也在第一组吗？” 21名选手参加女子60米赛事，分为三组，最终是成绩最好的十六名能够晋级到半决赛中。 秦蓁在第一组进行比赛，和去年的世青赛女子百米冠军法国人卡米尔同一组别。 女孩子的友谊建立的很快，卡米尔笑着和秦蓁热聊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跑出什么成绩，不过教练说这个比赛很好玩，让我来参加试试看。” 卡米尔还在读大学，前几年才被发掘来练短跑，可谓天赋满满。 身高腿长的法国女孩看向秦蓁时多少带着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没问题。”就是羡慕而已，有钱的外国人总会有各种精力去发掘这些天赋满满的运动员。 国内在这方面欠缺的很啊。 “希望我们能够决赛见。” 场上的60米栏比赛结束，马上进行的便是女子60米预赛第一组比赛。 秦蓁来到第九道，脚掌放在助跑器上做简单的适应，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做出了小小的调整。 深呼吸。 秦蓁低头看着跑道，当哨声响起时，她还没发动就察觉到第八道的选手跑了出去。 有人抢跑。 第147章 东方飞人30 田径赛事尤其是百米赛事中, 抢跑并不少见，这甚至是一种战略手段。 尤其是集团军作战时，往往可以通过这一策略消耗对手，毕竟其他选手往往都集中注意力在比赛中, 一旦出现抢跑重赛, 这有点像是网球的一发失误需要二发。 能够将二发做的比一发还好的几乎凤毛麟角。 短时间内调整比赛节奏, 甚至将提起来的气再度送下来蓄势待发,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其他选手看到抢跑的人, 也多少带着几分怨念。 毕竟还得调整状态。 秦蓁倒是没怎么动，她蹬了下助跑器, 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室内赛观众能够近距离的观看比赛, 所以赛事规则略有不同，最多能抢跑一次。 也就是说, 小组内抢跑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有人抢跑则不管你是否初犯, 抢跑者都会被取消比赛资格。 取消比赛资格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非是来混着玩的。 这句话本身就很荒诞, 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实际上也不是没有，不过这种战术性的两次抢跑事件一般不太会发生在预赛中就是了。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冲了出去。 在沙地上进行了五十多天的训练后，秦蓁对于跑道简直不要太怀念。 能够站在这结实的地面上，脚下都是如此的安稳。 沙地训练到底有什么方面的提升，这是一个暂时还没能量化的结果，但有件事秦蓁很清楚，她的脚步更加的轻盈。 一个能在沙地上提升自己速度的人, 为了躲避水枪拔腿就跑的人，能够第一时间提升自己的速度，在加速跑阶段率先完成速度的提升, 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都没想到，第九跑道上的那个黄皮肤女孩竟然是跑的最快的。 愣是靠着前三十米拉开了和其他选手的距离。 尽管在跑道上只管跑自己的就是了，然而被领先时，选手们也不免会被影响。 如果是中长跑赛场，脑子一热很可能就提速来反超。 可这是短跑啊，还能怎么提速？ 被迫性的爆发，节奏全乱了。 系统：好家伙，整个晋西北被你搅成了一锅粥。 倒不是它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自家宿主在搅乱战局方面，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搅屎棍呢。 尽管并没有拿到小组第一的成绩，然而把二号种子给弄到了小组第五，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以7。'。'55这一成绩报名参赛的秦蓁，在预赛中拿到了7。'。'26的成绩，比自己在日本邀请赛中的最好成绩7。'。'28还要好上一些。 邓平忍不住挥拳庆祝，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还是有的。 师徒俩兴奋的庆祝起来，邓平连忙找出羽绒服给秦蓁裹上。 室内赛也冷啊。 穿着短裤贴身背心的秦蓁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她缓了缓气息，并没有着急离开。 跟卡米尔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卡米尔成绩定格在7。'。'30，小组第三，晋级到半决赛中的问题不大。 邓平瞧着交际花似的秦蓁和那个外国女孩相谈甚欢，忍不住多问了句，“你跟那个小姑娘说什么？” “就相互拍马屁嘛。” “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听不懂也没关系啊。”秦蓁胡说八道，“看比赛看比赛。” 虽然她的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但还有等成绩看自己是否进入半决赛，秦蓁留在这边，顺带着研究下其他人。 国内田径发展起步慢，而且技术上落后很多。 秦蓁一般是通过期刊杂志的文章照片来琢磨国外高手的小技术，现在这种现场教学，她恨不得自己有八双眼睛，把其他选手的技术动作都录制下来回去好好分析。 可惜，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另外两组赛事也出现了抢跑事件，甚至第三小组竟然有三个人抢跑，被罚下去两人后，大家跑的都不是很好，这倒是衬托的第一小组成绩优异，愣是全员晋级了。 比赛第一天就闹出了这么一桩新闻，倒是给这次的室内赛增加了不少的话题度。 “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邓平也不是很确定，“没怎么听说过。” 虽说分为两到三个小组比赛，但最终能否晋级是跟所有参赛选手相比。 这种一个小组都晋级的情况还真没怎么听说过，可能是他见识太少的缘故。 “400米还要参加吗？” 400米赛事十分辛苦，而且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尽管400米预赛后秦蓁能休息五个小时左右准备60米半决赛，但…… “参加。来都来了，能比都比呗。说不定我跑得好，回头世锦赛都给我外……另外的专属邀请名额请我参赛呢。” 世锦赛是两年后的事情，早着呢。 邓平看她态度坚决倒也没多说，只是去选手的休息室那边陪着秦蓁休息放松。 短跑会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乳酸在体内，这也是为什么在短跑后会肌肉酸痛的主要原因。 秦蓁在那里做按揉自己的小腿和大腿，努力让自己的神经舒缓下来。 跑后神经僵硬，适当的放松能尽快恢复原本的状态。 一种介乎于紧张和松弛的状态。 秦蓁在思考四百米赛事的问题。 室内一圈是200米，也就意味着400米比赛需要进行四个弯道跑。 有点像迷你版的800米，因为弯道数量翻倍所以不可能像正常的400米那样跑。 秦蓁之前也没有进行过室内400米训练，现在只能自己瞎捉摸。 一旁邓平递过来了一杯水，“你跑的时候一定要处理好弯道那一段。” “不是一段，是四段。”杠一下很开心的秦蓁让邓平哭笑不得，不过倒是没之前那么担心了，有心情开玩笑总比阴沉着一张脸要好。 秦蓁的性格和田径队绝大部分运动员不同，甚至和体校的那些同龄人也不一样。 这或许就该是职业运动员本该有的模样，训练虽然辛苦，但人生态度还是要乐观积极的，不是吗？ 在休息室进行了短暂的休息调整，秦蓁出去溜达着玩。 也就是拿着自己的运动员证在整个体育馆瞎溜达。 小时候都是可爱天使的外国选手们往往在人到中年时撑不住岁月的洗礼。 实际上大部分人在青年时期已经不复幼年的可爱，不过自小营养充足的人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就像是秦蓁记得自己读书那会儿还挺喜欢人类的幼崽，一个个粉妆玉琢的可爱。 本质原因在于营养充足，长得就可爱。 系统：喜欢就自己生个呗。 秦蓁：…… 她懒得搭理。 系统：找个高质量的男人，生个孩子好继承你这优良的基因嘛。 秦蓁：世界都不统一，继承了又有什么用呢？告诉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吗？ 她又不是小狗还要撒尿来标记领地。 系统：……行的吧，你高兴就好。 它怎么觉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呢，只不过这话它也不敢说啊。 弱弱提醒了秦蓁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秦蓁去检录准备接下来的四百米。 室内四百米没什么统治者，黑马频出的那种。 正因为此，吸引了不少选手报名参加这一赛事，愣是划分了四个小组，可以说是竞争最激烈的项目之一。 秦蓁依旧是敬陪末席，这次被分配在第二小组。 她和法国人缘分匪浅，甚至于这次两人的跑道都挨着。 换句话说——俩菜鸡。 “上帝安排我们相遇一起比赛，他可真是再慷慨不过。” 秦蓁可不信上帝，不过她尊重对方的信仰。 室外四百米是不允许选手变道的。 但室内不一样，在跑完第一圈后，运动员可以变道。 比赛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甚至还可能出现跑道上的推搡动作等。 不止要跑出成绩来，还要提防其他选手“下黑手”。 足球场上恶意犯规造成其他球员短腿的事件数见不鲜，而在田径场上，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于作为选手的运动员除了忍受只有忍受。 上场前，邓平就叮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卡米尔如今又提了句，这让秦蓁很是郑重的点头。 她在第九跑道最前面，前面一段距离是看不到其他选手的，不过在最外侧的跑道意味着变道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这种赛事，第九跑道的选手拿下第一都是硬实力的证明。 不然为什么会有九道奇迹这个词，却没有人说三道奇迹四道奇迹呢？ 观众席前排，邓平看着跑道上的人，觉得自己一颗心在砰砰的跳。 国家队对秦蓁的训练方案其实和体校差不多，都是少比赛多训练，保证她对比赛的饥渴。 饥渴是有的，除此之外还有陌生。 也不知道秦蓁能不能调整过来。 哨声想起时，邓平目光锁定在秦蓁的身上。 看着蹿出去的那娇小身影，邓平想起了在体校那会儿，秦蓁逼着田径队的一群孩子读书，什么诗经论语唐诗宋词都要背。 有一句他倒是记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不过秦蓁是半点都不符合这句话，她是静如脱兔动如疯鹿。 撒开蹄子就往前跑，至于其他人在哪里，有没有追上她，这并不在她的注意力范围内。 本地体育频道的解说也有些懵了，“前五十米是九道的选手领先，那个小个子的九道选手，她在今天上午的女子六十米预赛中表现就很不错。她来到了弯道，哦上帝，她竟然处理的很不错，还在保持着自己的优势。第四跑道的玛莲娜追了上来，这位来自苏联的选手是上一届女子400米的银牌得主。玛莲娜跑得很快，从一开始选手们就拼尽了全力，第一圈即将结束，那个九道选手已经开始改道了，玛莲娜追了上去，天呢我没想到这组比赛竟然是第一和第八名之争。来自英国和东德的选手也在往前追，九号被玛莲娜超过了，玛莲娜挡住了九号选手的身位，东德的赫尔加也在加速，她超过了九道选手。上次，她竟然来到外道，她想要外道超越吗？这里可是弯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我才不是疯鹿 第148章 东方飞人31 秦蓁选择在弯道时来超越, 这个选择很冒险，一来对弯道技术颇是考验。 二则是离心力的作用就如同人的胸部会受到地心引力影响而自然下垂一样无法忽视。 不过她在直道那里就没什么优势，选择外道超越很容易被其他人堵着，倒不如选弯道这里冒险。 其他选手有那么大胆在弯道这里改道来堵她吗？ 匈牙利国家体育电视台的解说几乎要拍案叫绝, “漂亮, 竟然真的超过了赫尔加, 她还没有进去, 这可真是一场刺激的比赛, 还有最后一个弯道。” 秦蓁依旧没有并进去。 领先的玛莲娜似乎能够耳听八方，在意识到自己斜后方有人在追赶时, 她稍稍挪动了一下位置, 去堵斜后方的人。 然而当玛莲娜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改变自己的位置后, 秦蓁迅速的改道到了内道。 漂亮的脚下动作调整, 完全没有影响她的速度。 “最后五十米的冲刺, 这是玛莲娜和九道小个子之间的决斗, 玛莲娜已经放弃了改变跑道的打算，天呢她竟然被这个小个子给算计了。最后三十米，玛莲娜和小个子并驾齐驱，我们看玛莲娜能否在最后十米内完成冲刺！” 跑到终点线后的秦蓁在惯性作用下小跑了十多米这才停了下来。 邓平看着那个累得直叉腰的年轻姑娘，又是心疼又是激动。 她怎么能这么优秀呢。 竟然在最后十米实现了反超，拿下了小组第一的成绩，赢了银牌得主玛莲娜。 这简直是奇迹。 晋级到半决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决赛成绩到底如何, 其实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能够在这种比赛中战胜欧洲人苏联人美国人还有黑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成就。 终点处的摄影师们也都追踪着秦蓁的踪影，恨不得能把这个小组第一给装进自己的摄像机里。 四百米的斗智斗勇被这个亚洲面孔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场极其激烈又漂亮的四百米预赛，事实上如果发生在决赛场上那将会更好不过。 秦蓁从容的面对着镜头，四百米的全力输出让她还有些呼吸不顺畅，两浅一深的呼吸让她迅速调整过来呼吸节奏。 “秦蓁。” 看着教练抛过来的东西，秦蓁眼疾手快的抓住。 那是一面国旗。 一面五星红旗，再耀眼不过的红色那一瞬间就披在了她的身上，是室内体育馆里因为年轻姑娘的奔跑而飞扬起来。 负责与秦蓁接洽的国际田联工作人员见状也笑了起来，没有阻拦年轻姑娘的庆祝，这样的庆祝很好，大家对天才总是有着几分宽容心。 何况，这还是国际田联亲手挑选的人呢。 秦蓁的小组第一太过于突出，结果就是来接受尿检。 这几乎是每个运动员都必须接受的一件事。 同样接受尿检的还有苏联选手玛莲娜。 这位身材高大的老将忍不住多看了秦蓁几眼，但并没有说话。 秦蓁在那里小口的喝水。 第一次接受尿检的人心情十分平静，全然没有一点的羞涩不自然。 仿佛自己脱掉裤子时并没有人在对面观察似的。 似的，在这件事上，运动员是没有人权的。 为了保证尿样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可能性，便是采集尿样的过程都要被全程监督。 之前有运动员抗议过，但抗议无效。 在发挥天赋享受万千粉丝拥戴时，必须要在人后做出一些舍弃。 规矩如此，没人能够反抗。 秦蓁笑眯眯的看着盯着自己的工作人员，“我脸上花了吗？” 那身材略有些肥胖的女工作人员连忙摇头，“你很可爱。” 可爱却杀伤力十足，让人越发觉得看不透。 而且没有半点羞涩，和绝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这样的秦蓁，实在是太奇怪了。 和她认知中的亚洲人，或者说中国人完全不同。 秦蓁回应那几位蹩脚的英语，“我也觉得，我能问下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美食吗？等比赛完我想去尝尝看。” 隔壁正在喝水憋尿的玛莲娜听到这话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在采集尿样的时候你问吃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联人默默地擦去嘴角的水，继续灌水让自己产生尿意。 国际田联针对她的尿检从来没停止过，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今天比赛实在是太让人窝火，就连采集尿样都变得格外不顺利。 秦蓁离开的时候，玛莲娜还在那里喝水。 没有多管闲事，秦蓁提上裤子出去找教练。 她知道邓指肯定被吓得要死。 不过她又没吃药，怕什么。 “咱们先回去吃饭好好休息，准备下午的比赛。” 平日里训练就很辛苦，但半晌训练再累却都及不上这一场比赛。 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本身就消耗巨大，尤其是拼尽全力的奔跑更是如此。 邓平心疼的很，知道秦蓁爱吃牛排，把自己那一份都让给了秦蓁，他在那里啃三明治，“我问清楚了，等比赛完我请教练你吃好吃的。那位漂亮姐姐给我推荐了一件餐厅，物美价廉的那种。” 提到吃的，秦蓁总是两眼放光。 邓平啃了口三明治，“回头我请你。” “算了吧，您那么穷。” 邓平：“……”这孩子会不会说话？ 其实秦蓁也没瞎说，别看是在国家队当教练，但邓平穷得很，归根结底是因为田径队没成绩。 要是有成绩，自然能有一些品牌当赞助商，有了钱队员和教练们的工资薪酬都能提高。 现在秦蓁一个月不就是吗？一个月二百块钱的补贴，没比赛的时候全靠这二百块。 比赛有奖金还好说，比如说在日本站拿到了一千美元的奖金，自己能留下来一半。事实上大部分时候田径队没有参加这种赛事的机会，绝大部分人都没钱啊。 而且邓平又不像是秦蓁时不时还有家人补贴，他是要补贴家里人。 没钱是事实，还真不是秦蓁在胡说八道。 系统：你好记仇哦。 不就说了你矮嘛。 就这么攻击教练，一点都没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秦蓁：我们都说出了事实真相，彼此相互伤害罢了。 系统：……能把小心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真有你的哦。 布达佩斯和国内时差七个小时，尽管报纸新闻还没有刊登相关消息，但齐怀中已经先一步知道了目前比赛结果。 60米以小组第二成绩总排名第三晋级到半决赛，400米更是以小组第一总排名第一晋级到半决赛。 秦蓁的布达佩斯之行可真是超乎人想象的好。 齐怀中固然有放她出去锻炼的意思，但真没对成绩抱有太大的幻想。 现在不一样了，他真的觉得秦蓁有希望能冲击名次。 如果在室内世锦赛中拿下名次，尤其是前几名的话…… 齐怀中还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到时候参加全运会，说不定秦蓁会是上海队的的旗手代表？ 对哦，这个消息可以跟上海那边说一声，好歹是赵海送来的人，跟体校吱一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实际上赵海比齐怀中还早一步知道这消息，当然他并没有什么海外消息渠道，是秦蓁的家人跟他说的。 小姑娘第一次去欧洲那边比赛，郑家人都十分紧张，刚巧郑国钧的二儿子正在英国那边出差，看到了相关的报道就跟家里说了一声。 这下子整个大院都热闹得很。 400米预赛结束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郑国钧的几嗓子惹得左右邻居纷纷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家蓁蓁出去比赛，跑了个不错的成绩。” 出去比赛？ 邻居好奇多问了几句，郑国钧一脸“就是个小比赛”的炫耀，很快整个大院都知道秦蓁代表国家去参加什么田径室内世界锦标赛了。 代表国家出战啊。 这不就跟女排似的去打世界杯世锦赛一样吗？ “那咱电视上会播吗？” 郑国钧叹息，“没看到，就是个小比赛嘛。” 电视台那边他还真问了，没有转播权。 哪能怎么办呢，只能等二儿子再给通报消息了。 要不是这次比赛行程匆匆，之前也没说，他跟老伴肯定跟着去看蓁蓁比赛。 过年的时候孩子都没有回来，比思明都忙，郑国钧担心得很。 大院里的消息向来都是插上翅膀满天飞，很快也传到了谢敏那里。 “那可真不错。”谢敏倒是挺心平气和的，那孩子跟她没半点关系，自己是真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是自己的女儿，让她去当亲闺女疼爱她也做不到。 至于为国出战什么的，那也和她没关系。 她看着一旁抱着女儿的丈夫，脸上忍不住扬起了几分讥诮，“没想到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靳晨晖被这冷嘲热讽包围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很久没见到秦蓁了，原本以为那个孩子会彻底从自己生活中消失。 可为什么，还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生活里呢。 “不过是预赛而已，有必要这么大的阵仗吗？要是后面跑不好，还不够丢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耶，今天就两更啦，嘤下雨天还得出去跑，要死 第149章 东方飞人32 秦蓁知道谢敏和靳晨晖闹离婚已经是回国后的事情了。 布达佩斯室内世锦赛上, 堪堪十五周岁的中国小将一战成名，拿下了女子四百米的冠军。 虽然只是室内比赛，但这个消息还是震惊了整个世界田坛。 在乔伊娜宣布退役，苏联名将玛莲娜对冠军势在必得的条件下, 一个亚洲人, 尤其是一个才十五岁的中国小将竟然拿到了最是艰难的四百米冠军。 放在比赛前, 就没人会相信这事会发生, 只会觉得这是苏联笑话！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那个在预赛第一出线的中国选手在半决赛决赛中都稳定发挥, 没有给苏联人夺冠的机会。 女子400米室内赛事的世界纪录是49。'。'61，虽然秦蓁没能跑进50。'。', 但比跑道上的其他人跑得快就好了。 至于女子60米拿下第五名, 女子200米止步半决赛这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冠军，就足够了。 管它是室内赛事还是室外赛事, 管它竞争激烈与否, 在兴奋剂检测结果证明秦蓁并没有涉嫌使用违禁药物后, 她就是世界冠军。 亚洲赛场上最年轻的田径世界冠军。 放眼世界, 亦是如此。 骤然间搞出了个十五岁的世界冠军，国际田联也懵逼了，但是看到各国媒体的报道，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国际田联仿佛在吃法国甜品。 简直甜的发齁，但还可以再来点。 相较于国外媒体的大肆报道，国内反应着实慢了好几拍。 一开始也没太注意，到了半决赛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竟然也派人去参赛了。 然而飞赴布达佩斯去采访已经来不及了。 以至于国内媒体接受消息慢了半拍，甚至于都没能转播这场比赛。 就连一些赛事相关的照片, 都是从外国报纸上转载来的。 室内田径赛是什么？ 很多国人并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的人是同胞就足够了。 汉城奥运会失利的阴霾终于被早春三月的这个好消息扫去。 彼时秦蓁才结束自己的匈牙利之行, 在回国的航班上睡觉。 邓平有些睡不着，这跟做梦似的，再三回想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敢相信呢？ 径赛场上零的突破。 东京邀请赛还可以说是没多少参赛人选，所以给秦蓁捡了便宜。 那这次怎么说？ 尽管参赛选手少了些，但室内田径队的高手们倒也大多列席其中。 竞争力其实并不那么小，何况秦蓁的成绩实打实，52。'。'67虽然距离世界纪录还有一些差距，但体育赛事就是这样。 只要战胜同一赛场上的对手，比赛就结束了。 要是人人都要破世界纪录才能夺冠，那这田径场岂不是成了疯狂的ktv？ 成绩来的太突然，突然到邓平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回国后秦蓁还能安心下来比赛吗？ 报纸媒体会怎么样的反应？ 之前秦蓁只是在东京邀请赛跑出了一点点的成绩，就被那些财大气粗的日本老板邀请吃饭，这次拿了个第一，国内虽说穷得很，但也不乏一些有钱人。 会不会上演曾经的东京邀请闹剧？ 邓平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他试图去寻找到答案。 但脑子似乎没办法平静下来思考这些，看到秦蓁蜷曲在那里，他又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瞧秦蓁多踏实，该睡觉的睡觉，一点都不担心。 他担心…… 他不是孩子，能不担心吗？ 邓平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再想想吧。 其实秦蓁睡得也并不踏实，经济舱十分憋屈，虽说她现在个头不够高不至于舒展不开双.腿，但一坐十多个小时也难受得很。 只不过除了睡觉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战成名不假，不过这种名气并不能带来太多，毕竟现在的赞助商很少，少得可怜的那种。 改革开放后的确涌现了不少的民族品牌，但八十年代末这些国内品牌还没有那么响亮的名头。 赞助的确有，但应该没有二十一世纪那时候财大气粗的疯狂吧？ 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 向来都稳坐钓鱼台的人这次却前所未有的失算了。 其实这也不能能怪秦蓁，只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八十年代女排三连世界大赛冠军，女排精神出现在报纸写入了教科书，这足以彰显整个民族对于冠军、对金牌的渴望。 改革开放后国外资金的涌入，国民们一再的被外国文化所冲击。 国外的工业化现代化生活打击了国内的生活自信心。 曾经自信满满的一代人开始变得怀疑自我。 而这种怀疑所带来的影响持续了几十年。 也真是因为这种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派的存在，就更需要强心剂来稳定国民的心。 女排精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并不差，同样能够站在世界之巅，与一流高手争夺冠军。 这强心针在过去一段时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在88年汉城奥运会的败北以及中国代表团的惨淡成绩，让“药效”不再。 这时候，秦蓁在室内世锦赛中的夺冠就显得尤为重要。 甚至于她还没回国，就已经有人找上了门。 上海那边的一些工厂老板找到了郑家，找到了体校找到了赵海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首都那边则是去找训练局，找田径队的人。 一个个拿出了八仙过海的本领，说是乱象横生有些不对，但的确十分荒唐可笑。 齐怀中这下子不羡慕体操队排球队那边了，这段时间，各种问他练田径的人不要太多。 田径似乎成了国内最热门的体育项目，超过了足球排球。 身为田径队总教练的齐怀中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不过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一股脑的热情不可取，得慢慢地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过些天有亚锦赛，到时候可以让秦蓁再去试试手，亚洲田径水平普遍低，即便是冠军在世界田径圈都没什么竞争力。 不过该去参加的还得去参加，这样拿到成绩便于秦蓁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今年的亚锦赛和全运会，明年的世青赛和亚运会，到后年秦蓁十七岁，正好可以参加世锦赛。 秦蓁太年轻了，不过正因为年轻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作为教练的他们也得多这个来之不易的小苗苗多家呵护才是。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走漏了消息，齐怀中看着乌泱泱的人群，一时间有种到了工体看摇滚演唱会的错觉。 怎么那么多人？ 邓平也方了，“有啥大新闻？” 他在飞机上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啊。咱们田径队出了个天纵奇才，您说是不是大新闻？” 秦蓁一脸臭屁的模样让邓平哭笑不得，这孩子倒是心态好的很，便是对付那些外国记者都游刃有余。 虽然个头矮小了一些，但比赛气质没得说。 人太多了，他们回去的时候得小心点才是。 机场实在是太热闹了，有种之前看奥运会，青年们举起横幅庆祝的感觉。 尤其是山呼海啸的呼喊，让秦蓁这个名字响彻了机场。 邓平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齐怀中，他松了口气，小心地将秦蓁护在自己身后，把人塞给了齐怀中。 报纸上的秦蓁是个笑容十分灿烂的年轻姑娘，但来机场接机的青年人没想到，这个年轻姑娘跟小孩似的，那么一点个头，那么的瘦。 穿着一件略有些宽大的运动服，头发短短的像个假小子，一双眼睛四处看，充满了新鲜感却又透着几分理所当然。 和站在领奖台上的秦蓁判若两人。 还是有几个人的鲜花被送到了秦蓁的面前，这些都被齐怀中给抢先一步拿走，好不容易坐上车子，齐总看着看向窗外的人，“有什么想法？” “真好。” 这句言简意赅的回答让齐怀中一度以为这是训练局的局长。 秦蓁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车子启动后她收回了视线，这才和齐怀中聊了起来，“虽然一个冠军不能说明太多，但是能够让大家意识到，咱们的田径也不是全然无希望也挺好，省得体校里面练田径的永远是其他项目挑剩的小运动员。” 这点，秦蓁一直耿耿于怀。 她能理解但这并不代表就能坦然接受。 努力改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通过量变引起质变，或许这也是秦蓁能够做的些许事情了。 开头相当不错，所以面对这乌泱泱的接机人群，秦蓁说了句“真好”。 在某些方面他们可真是想到一起去了，然而在很多人都没想这么长远时，和一个孩子想到一起去，让齐怀中又有些疲惫。 秦蓁实在是太过于早熟了。 并非说这种早熟不好，只是仔细去想又会让人心疼。 偏生这小姑娘没事人似的，似乎半点都不在乎。 “教练我有假期吗？” “想回家了？” “嗯，想回家去看看。”秦蓁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家，在海南给郑家二老打电话时，她隐隐听到了哭腔。 现在能回家去看看吗？ 拿了成绩总归是有点特权的吧。 “你是现在准备回去，还是亚锦赛后？” 亚锦赛在印度新德里举办，就在半个月后。 之前齐怀中没有让秦蓁去参加的打算，不过他现在想听听秦蓁的意见，“去亚锦赛。” 她拿了一个世锦赛冠军也不过才两千点积分，现在还欠-43348点积分。 先去挣积分再说。 回家探亲，不着急。 第150章 东方飞人33 印度新德里举办的第八届亚洲田径锦标赛在三月下旬举办。 从赛事规模、竞争激烈度上远不如欧锦赛, 更不如北美锦标赛。 秦蓁参赛并没有引起太大的争议，毕竟这位刚在室内赛中拿下四百米的冠军，正是风头无二的时候，国际田联都对秦蓁所取得的成绩专门来电表示祝贺。 某种程度上来说, 她去参赛那是给亚锦赛面子, 举办方怎么可能拒绝呢？ 只不过印度人对田径并不感兴趣, 体育场并不热闹, 甚至远不如在布达佩斯的室内赛热闹。 秦蓁倒是无所谓, 她这次来参赛主要是为了拿积分。 一百米、二百米以及4×100米接力赛，至于要人命的四百米这次秦蓁并没有参赛。 兼项有冲突。 而且这次4×100米是田径队的重点项目, 也是她们一个团队的第一次协作, 秦蓁对这个项目更注重一些。 这次的亚锦赛国内有转播，这几天郑国钧也没再去公园下棋, 几乎每天就守着家里的电视机在那里研究比赛。 老头愣是根据新闻报纸上的消息, 搞出了一个赛程表。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秦蓁当了世界冠军, 这些天没少问关于秦蓁比赛的事情。 顺带着也过来嘴一句谢敏要跟靳晨晖离婚的事情。 “谁知道到底为啥, 反正就忽然间说要离婚，我看小谢这次是玩真格的，听说最近都没让靳晨晖回家。” 郑国钧对此不予评判，倒是李翠兰忍不住说了两句，“谢敏这孩子一向没什么主见，怎么这次铁了心，还真是奇了怪了。” “谁说不是呢，我问她是不是发现靳晨晖外面有人了, 她说不是，反正就是要离婚。估摸着靳晨晖也不见得会答应，可能还要去小谢单位里一趟。” 谢敏的单位, 那可不就是教育局吗？ 所以这事还是跟他们家牵扯上关系了？ 李翠兰呵呵一笑，“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老谢两口子走得早，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就想回头小谢要是找到我家，你看我……” 老邻居诉说着自己的担心，李翠兰敷衍着，好不容易送走了人，回来一看她家老头在那里剥着瓜子看比赛呢。 中国队在亚锦赛上的成绩一向不错，这几年都是金牌榜第一，总奖牌榜也处于领先。电视机上正播放着田赛，铅球比赛。 那运动员扔的可远了。 李翠兰把电视机调低了声音，这惹得郑国钧一阵郁闷，“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说，这刚才是来帮谢敏打听的吗？” 拈起盘子里的瓜子仁，李翠兰看着电视上的人，“你说这是为啥？” “就不想一起过了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郑国钧才不操心这些呢。过不下去就离婚呗，难不成还牛不喝水强摁头把两人强行拉扯在一起吗？ 这是怨侣，早晚得出事。 “我这不是害怕会影响蓁蓁吗？” 郑国钧剥瓜子的手一顿，把手里那一小撮瓜子丢到了盘子里，“瞎想什么呢。你这可真是越过越糊涂，蓁蓁可比你清醒多了。” 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断了就是断了，恨就是恨，她不会再去做什么纠缠。 至于靳晨晖家忽然间闹离婚到底和秦蓁有没有关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孩子现在可是世界冠军，田径队肯定会保护她。” “可我就是担心，前些天还有记者在打听，早晚会闹出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谁知道那些人到时候会写些什么？ 要是胡说八道怎么办？ 李翠兰之前在机关工作几十年，又不是没遇到这种情况。 “这种事情咱们行得正坐得直就好，那管得住悠悠众口啊。”郑国钧起身去调大声音，“看比赛看比赛，过会儿蓁蓁要进行预赛呢。” 他这去国外不方便，还不能在家里看个电视吗？ 电视机里的小人儿只有那么一个并不怎么清晰的镜头，但这足以让郑国钧紧张起来，一暖瓶的水愣是被他喝去了大半。 李翠兰忍不住的埋汰，“你可真是越活越出息。” 不过她也是没出息的，不敢看比赛。 坐在沙发上拿起毛线团子给秦蓁织毛衣。 她前段时间刚跟人学了新鲜的织法，回头给孩子们一人一件漂亮的开衫。 秦蓁喜欢红色，就用红色的，喜庆，跟她折身运动服最般配了。 低头忙活的人瞥了一眼电视机，匆忙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老头子，比完了吗？” 郑国钧聚精会神的看着正在往前冲的人，和之前在学校运动会看到的又不一样。 秦蓁跑得更快了，就像是个撒开蹄子奔跑的小鹿，冲着前方跑啊跑。 就连背影都那么的欢快。 “还没跑完吗？” 李翠兰是不敢抬头看的，她用毛衣针戳了戳旁边坐着的人。 这才让郑国钧回过神，看着漏了针的老伴忍不住取笑，“你看你这毛衣打的，让孩子回头怎么穿？” 被老伴埋怨前，郑国钧先开口，“赢了赢了，咱们蓁蓁跑第一，肯定能晋级。” “不都第一吗，还要比？” “你看你这些天白看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有预赛半决赛和决赛，这是预赛小组第一晋级到半决赛，回头还要继续跑。想要拿冠军就得跑三次。” 郑秉文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爹正在那里做赛事解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看您回头再研究研究都能成专家做专门的解说了。” 秦蓁顺利晋级郑国钧心情好，“你怎么现在过来了，不上班吗？” “上班，不过出了点事，我过来打听下消息。” 说的还是谢敏和靳晨晖的事情。 “谢敏执意要离婚，靳晨晖找到了我们单位，说要么帮他劝说谢敏，要么他就要把秦蓁认回去。” “放他狗娘的臭屁！”郑国钧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吗，还敢来这么要挟，你就任由着被要挟吗？” 郑秉文还真不意外老爷子这么发脾气，毕竟这人年轻时脾气更火爆。 他当初在体校说那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他家老爷子气急，说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李翠兰听到这话也有些生气，又担心老伴气出个好歹，连连安抚起来，“你急什么，不能听老大把话说完吗？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点辞职回家歇着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郑秉文：“……”忘了他爹妈其实都一样火爆脾气，只不过一个动手能力强，一个嘴炮王者。 “谢敏坚定念头要离婚，单位还有妇联那边都问了原因，她不肯说，不过就说要离婚，我们也不好拦着。至于靳晨晖那边……您收养秦蓁时办了手续的，对吧？” “那是，我之前好歹也是国家干部，难道还不知道这个？” 郑秉文点了点头，“那就行，他愿意闹腾就闹腾去，我就是过来跟你说声。” 有正儿八经的手续，就不怕靳晨晖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真要是闹腾起来，他倒也不怕。 “说什么，让我下次见到那混账玩意打他一顿吗？” “你要是想打人我也拦不住啊，最好顺势摔倒讹上他。”郑秉文帮忙出主意，“这样回头靳晨晖就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郑国钧想打人，“你给我滚蛋。” 这个不孝子，想气死他是不是？ 他咋就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呢。 郑秉文倒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毕竟他还得回去上班呢。 “您好好看比赛，回头能跟蓁蓁聊两句，不被孩子嫌弃。” 气死人不偿命的郑秉文离开了。 李翠兰却还有些担心，“你说那靳晨晖真打算要带走秦蓁吗？” “屁，当初他怎么没良心发现？还不是现在秦蓁有出息了，小谢又跟他离婚，他这都人到中年连个房子都没有，就想来摘桃子吗？我要是让他如了愿，我这郑字倒过来写！” 那还是个字吗？ 李翠兰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我就是怕，蓁蓁当初大老远的来找他……” “别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错了就是错了。他当孩子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他争名夺利的工具吗？男人家有本事是靠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遮天伞给家人遮挡风雨的，他靳晨晖又算什么玩意？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自家老头啥性子李翠兰可真是再清楚不过，听到这话她一阵担心。 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乌鸦嘴，晚上郑国钧去打酱油的时候，还真就在院门口遇到了靳晨晖。 偶遇来的太突然，就连靳晨晖都有些没想到。 不过遇到倒是再好不过，他正好跟郑老提一下自己的意思，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跟谢敏较劲，显然这段婚姻已经维持不住了。 既然婚姻没了，他总要抓着点什么才是。 “郑叔叔，我正好要跟您说说秦蓁的事情。”这名字真有点拗口，靳晨晖思考了下，“这段时间真是麻烦您照顾这孩子了，不过我现在既然方便了，也不用您再照顾蓁蓁，要不回头咱们跟孩子商量下，接她……” 情真意切的话被打断，老头手里的酱油瓶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你这大教授人模人样的，咋能说出打打杀杀的话，这样能教好孩子吗？” 靳晨晖傻了眼，他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然而还没等他辩驳，就看到郑国钧倒在地上，“哎哟我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郑国钧：就硬钓，反正没监控 第151章 东方飞人34 秦蓁赛后匆忙回国。 看着医院里穿着病号服的老头, 她连忙跑了过去。 “没事没事，我没事的，傻孩子哭什么哭。” 就是没掌握好力度，当年飞跃战壕的那股子劲是没了, 一个寸劲就伤着了尾椎骨, 本来就是碰瓷, 结果还真就…… 郑国钧这辈子干过不少大事, 第一次觉得丢人。 瞧着被泪水洗了脸的小姑娘, 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丢人。 “累不累？我看咋还晒黑了。” “咖喱饭吃多了，变成了咖喱色, 不好看吗？”秦蓁是回来的飞机上听说的这个消息, 齐总还挺不好意思的，“之前你比赛, 没好意思跟你说, 等回去后你先回家看看。” 这次世锦赛田径队收获颇丰, 秦蓁的200米发挥稳定, 倒是100米没能拿到太好的成绩，但4×100的接力赛冠军又弥补了一些遗憾。 总体上来说，她的弯道能力远超直道能力，或许可以在200和400这些项目上有更好的表现。 赛后本来还有其他安排，但齐怀中多少知道秦蓁的家庭关系之复杂，还是先把人放了回去。 等回头再说。 实在不行先在上海那边训练着，反正今年也就剩下一个全运会大赛。 省队比国家队更注重于此，差不多五月份就会召运动员回去集训备战全运会。 秦蓁早点回去就早些回去吧。 省得挂心。 尽管看到人, 甚至她进来之前先去找医生咨询了情况，但秦蓁还是担心的很。 上了岁数的人经不起这般折腾。 爷孙俩在这里胡说八道，倒是让病房里的气氛松快了许多。 “早知道你怎么快回来, 就让你奶奶买点排骨给你做红烧小排吃了。” 秦蓁喜欢吃肉。 小时候缺，所以现在就各种喜欢。 郑国钧明白的。 “我放假呢，明天再吃也不迟。”秦蓁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奖牌挂在郑国钧的脖子上，“真帅！” 那是她在布达佩斯拿到的冠军奖牌，复刻了一块留在田径队里，这块则是被秦蓁带了过来，“往后您就带着这奖牌去人民公园跟那些老伙计下棋。” “那还不得羡慕死他们，一个个都变成红眼兔子？” “就让他们羡慕。”秦蓁笑了起来，“这才哪到哪，回头我拿的奖牌还要更多，还要拿奥运会金牌呢，到时候您都拿去玩，随便玩。” 她不太清楚事情的额详细细节，但多少猜得到。 真相究竟如何对秦蓁来说是薛定谔的重要，不管如何责任都是靳晨晖的。 至于找渣爹算账，先不着急。 刚回来哪有空去见他？先陪着老爷子说说话才是。 …… 赵海得到消息，听说秦蓁回来了，打听了一番去医院探望，正好遇到秦蓁在那里吃东西。 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候颇是秀气，看似八辈子没吃过肉的人但吃饭时从来都不紧不慢，动作十分的优雅。 秦蓁是一个再矛盾不过的人，年轻却又成熟，任性但知晓把握分寸，天才并不骄纵。 种种特质混合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让赵海觉得自己看不穿也看不透。 他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身后传来声音。 “赵教练不进去坐吗？” 是郑秉文。 赵海想起了之前的那一番不怎么愉快的对话，“郑老身体还好？” “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年纪大了不比小年轻，得几天才能恢复。”郑秉文没想到他家老爹本事还挺大，碰瓷愣是把自己碰的住院了。 真不知道是夸他蠢还是夸他蠢。 不过没有监控黑灯瞎火，院里的邻居作证，靳晨晖被强行泼了一盆脏水怎么都洗不清，如今在院里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这件事非要寻找一个赢家，大概就是谢敏了，打着“郑叔叔从小看着我长大，你怎么能对他动手”的旗号可谓是无往不利，听说俩人明天就要去离婚了。 可真是动作迅速。 当然，靳晨晖是不想离婚的，被这么一闹腾，他已经先天站不住脚，再离婚后就真的两手空空了。 不过，谁又会管他怎么想的呢？ 郑秉文推门进去，看到正在那里舔冰淇淋的人，“你邓指千叮咛万嘱咐跟我说，让你别乱吃东西。” 秦蓁还没开口，郑国钧先不乐意了，“吃个冰淇淋怎么了？你想吃不好意思吃，就别拿蓁蓁说教了，烦不烦。” 病床上的人是老大，得罪不起的那种。 郑秉文很是无奈，瞧着秦蓁在那里偷笑，他指了指身后，“你赵指来看你了。” 秦蓁这才发现进来的人，“教练您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过来。 这个三月份，秦蓁成为国内最火的一个名字，甚至比那些香港的电影明星的名声都要大几分。 听说有好多刚出生的孩子都被父母取名叫蓁蓁。 名人效应就是这样。 “接到首都那边电话，说让你提前回来报道，我是在想你有没有时间回体校一趟，激励激励你的那些朋友们。” 半年前，国内体育界的共识：练田径是没前途的。 三个月前，秦蓁在东京的第三名让部分人改观，但更多地还是觉得那就是运气。 而这个三月份，各地体校田径队的教练们成为最忙碌的一群人。 自家孩子有没有这个天赋？ 秦蓁是怎么练出来的呀。 田径队待遇如何。 这些成为家长们最关心的问题。 田径似乎也有希望，黄种人也能在赛场上跑出属于他们的风采。 体校这边反应更加强烈，这段时间苗苗和严格他们都在努力训练，想着能够尽快去国家队和秦蓁汇合。 赵海觉得或许该请秦蓁回去，她向来会给人打鸡血，不是吗？ 只不过，这还得看秦蓁的意思。 她现在是个体育明星，今非昔比了。 “好啊，我正好还缺训练的地方，正好可以去体校训练。” 秦蓁的爽快回应让赵海一度觉得自己似乎小人之心了。 见多了那些人往高处走的人，下意识地觉得秦蓁也如此。 可她是秦蓁啊，在自己吃饱喝足还想着来给其他小队友补充营养，又怎么会拒绝自己的邀请呢？ 赵海一阵羞愧。 秦蓁却恍若未觉，跟着闲聊了几句送人离开。 “今年选拔赛，苗苗或许能够进国青队，真要是进去，回头你也有个能说话的。” 还是他们这的体育差了些，国家队都没什么人，让秦蓁一个小孩子家在那里孤军奋战。 “好啊，到时候我罩着苗苗，决不让人欺……”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人忽然间不说话，赵海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站在那里的人。 他大概猜了出来，“要不……” “教练您先回去吧，我后天去体校。”明天郑国钧办理出院，秦蓁想着回家再待一天，后天再回去也不迟。 给自己小小的放个假，齐总也不会计较的对吧？ 看着神色坚定的人，赵海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靳晨晖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遇到了秦蓁，瞧着那中年男人离开，他有些激动的过去，“蓁蓁，你吃饭了没？爸爸带你去吃东西，要不要去吃肯德基？” 小孩子都喜欢肯德基对吧，就是在那里吃一顿得花不少的钱。 秦蓁看着那个一脸讨好的男人，想起了之前那个看到原主总是阴沉着脸的靳晨晖，“靳教授从哪里学的变脸，可真厉害。” 不加掩饰的嘲讽让靳晨晖脸上神色僵硬，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蓁蓁你也知道，爸爸之前是有难处的，不过我现在离了婚就不一样了，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咱们爷俩好好的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您这么说，谢阿姨听到得多伤心啊，好像十年前是她劝说您把我丢下似的。”秦蓁说完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十年前您想闷死我，那肯定是谢阿姨撺掇的，不是您的本意对不对？” 靳晨晖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蓁蓁，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会吗？” 秦蓁笑了起来，“你吃软饭都能吃的这么理直气壮，如今被枕边人看穿真面目了又把责任推到谢阿姨身上，真当神不知鬼不觉吗？靳教授您可真是大教授大学者啊，这脸皮都比老城墙厚了吧？真觉得我多在乎您认不认我吗？你以为你那姓是多么了不起的姓吗？把我的事情告诉齐雅，拉她下水一起难受不觉得自己很小人行径吗？不过你们都是一路人，最自私自利不过的人，我过得不好你们是无所谓的，可我过得好你们却是万万容不下。靳教授你是搞学问的，您倒是说说看，这该用什么文学理论来解释呢。” 靳晨晖看着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齐雅，看到了那个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那孩子迅速地膨胀，越来越高，比这房顶还高，就那么站在他面前，伸出一只脚来，比他还要大。 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似的，将他踩在脚下。 四月初的上海还有阵阵凉风，吹得他一身冷汗淋漓，落荒而逃。 秦蓁面带几分不屑，这种人就不能给他脸。 她转身回去，不曾想郑秉文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脸上神色复杂。 “他们当初真那么想的吗？” 第152章 东方飞人35 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 但丢下孩子赌村民们善心会收养三岁的靳蓁。 说这两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似乎都在侮辱这个群体。 万一村民们没有留意到靳蓁被父母落在了那小院里呢？ 万一靳蓁当时出去找，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呢？ 他们是丢掉了麻烦，却也在那一刻丢掉了人性。 只不过主角光环强大，渣爹如靳晨晖都能成为慈父。 而现在她不过是揭穿他的那层画皮罢了。 真要是纠缠不休, 秦蓁倒是想知道靳晨晖还有什么办法。 她这里的手段可多着呢。 郑秉文看着没有说话的人, 除了低低的一声叹息却再没其他。 留意靳晨晖的举动, 防止他对秦蓁不利, 大概这是郑秉文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 不过某些方面他也是多虑了, 靳晨晖这人惜命的很，倒不至于跟秦蓁鱼死网破。 离婚后他找单位里的其他同事借了钱, 又是把自己在学校的那个小宿舍卖了出去, 没几天竟然抛弃大学教授的身份出国了。 这些年大学教授下海的倒不在少数，本来郑秉文以为这人会下海经商。 没想到竟然去美国刷盘子了。 是的, 靳晨晖偷偷出国, 在美国那边也没有什么接头人, 过去之后大概率黑户, 刷盘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从受人尊重的大学教授到偷偷摸摸的刷碗工。 如此的社会地位落差倒也是靳晨晖的福报。 郑秉文没有跟秦蓁说这件事，毕竟小姑娘现在专注训练，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倒是他礼貌性地给齐雅写了一封信，很是言辞恳切，让报社的主编在看到这封信后脸上没了血色。 这什么意思，在威胁自己吗？ 她难道还会怕这个！ 齐雅当然知道秦蓁如今风头正盛，昔年的弃儿出人头地一时间风头无二。 报纸上每次看到秦蓁，她都觉得那丫头是在嘲笑自己, 笑她机关算尽却又是如此的可笑。 她竭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新闻。 却不想却是收到这么一封信。 信里头并没有直白的要挟，只是说了靳晨晖的几件事。 这不是杀鸡给猴看又是什么？ 齐雅撕碎了那信，这举动惹得报社里其他编辑纷纷好奇, 有关系好的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齐雅强颜欢笑，“没什么，遇到个脑子犯轴的读者，气着了。” “咱们报社不就这样吗？别往心里去，对了我记得你跟体育报的那个宋玉涛关系不错，正好咱们报纸准备开辟一个体育新栏目，要不辛苦齐主编一趟，去跟人套套近乎？” 齐雅听到这话觉得嗓子都干涩的很，“好端端的怎么要搞体育栏目？” “这不是追踪社会风潮嘛，就田径队出了个小天才，你之前不还去看过她比赛吗？一下子带动了练田径的风气，我听说各地体校都恨不得能把那小孩当神仙供起来，说是现在想练短跑的孩子多了，不像过去都是其他队挑剩的人……” 同事在说些什么，齐雅没有听明白，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隆隆的响，四处都是秦蓁在这个名字。 “要我说，现在热闹的为时过早。谁知道这是不是昙花一现？万一下次跑不好老百姓的热情消退，咱们这体育栏目还要不要办？” 猛然间听到这话，齐雅心里一万个赞同，是啊。 谁敢保证秦蓁就能一直出成绩呢。 说不定就是那方仲永，一时运气，下次比赛就没那么好运了。 然而秦蓁的运气很是不错。 全运会上，秦蓁拿到女子一百米和二百米的冠军，成为本届全运会上最年轻的双金得主。 次年世青赛上，秦蓁力压欧美一众青年选手，跑进12''成功夺冠。要知道此前秦蓁第一次有记录的成绩是全锦赛中的12''23，将自己的速度成功提升了31毫秒，定格在11''92，这简直是突飞猛进。 尽管比乔伊娜在两年前的汉城奥运会上所创造的10''49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这个成绩在世青赛赛场上已经完全够用。 何况秦蓁还拿下了200米的金牌和400米的第三名，用成绩说明自己绝不是靠运气夺冠。 如果说和青年选手的比赛还不能完全说明问题，那么在家门口举办的亚运会上，当秦蓁和队友们合作最后一棒反超日本选手拿下4×100米接力冠军时，那些原本质疑她只能参加个人赛事，对团队项目没有半点助力的声音彻底消失无踪。 不是秦蓁没有团队协作精神，只是队友们的速度不够快，在亚洲范围内都不能数一数二，到了国际赛场上更是没有丝毫的竞争力。 何况，田径赛场上，百米飞人大战永远是最耀眼的明珠，是个人能力与天赋的极致体现，相对而言接力赛则是整个国家田径水平的体现。 个人无法代表国家的整体水准，但作为木桶上最长的那块木板，她如今就是中国田径的名片，这是任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然而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些“清醒者”，“亚洲田径弱，11''92的成绩到了世锦赛赛场上连半决赛都进不去。” “现在的田径只让夸不让骂，等到明年万一跑不出好成绩，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怎么跟老百姓交代。” 这类声音并不是那么响亮，不会见诸于报纸媒体。 有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见不得光，却又时不时的会传入耳中。 系统：宿主别生气。 秦蓁：你觉得我在生气吗？ 系统：……是它多虑了。 秦蓁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气着呢。 她只是在算自己欠着的账，拿到了亚锦赛、全运会、世青赛和亚运会的几个冠军后，秦蓁现在的积分是-27348点。 大概能够在二十岁前偿还掉全部的欠款吧。 这怎么说也是个好消息。 结束了自己的亚运会之旅，秦蓁早早进入了今年的冬训训练营。 只不过在训练营遇到苗苗和严格时，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系统：忘了说了，严格入选了国青队，恭喜宿主达成帮助严格进入国家队这一任务，个人所欠积分全部清零。 秦蓁：……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就说秦蓁看到我们一定很高兴的，对吧？” 严格看了眼苗苗，又看了眼一脸便秘样的秦蓁，原谅他眼拙，真的没从这张脸上看出哪里写着开心。 开心吗？ 一点都不觉得。 “你们怎么也没跟我提前说声？”秦蓁想开了，就当自己提前完成任务吧。 从此往后就可以攒积分了，甚至还能攒点钱购买一些技术类的书籍，总比自己现在全靠天赋在拼好吧。 苗苗不好意思中又透着几分小骄傲，“之前也没跟我们说，不过我们现在就是国青队的小队员，秦蓁你可是田径队的大明星，往后要罩着我们。” 谁敢想像，曾经那个逼着他们学习的秦蓁如今竟然是国内田径第一人呢。 秦蓁看着和之前差不多，好像更高了一些，原本消瘦的人如今似乎更结实了点。 苗苗小心地戳了下秦蓁的胳膊，很有弹性的样子。 “哇，你的胳膊现在摸着舒服多了。” 之前的秦蓁瘦巴巴的，胳膊上有一点肉，但软的像是棉花。 现在不一样，摸起来有弹性的硬，很有安全感。 “那是，我可没少练肌肉。” 她做了超级多的无氧训练，有计划的去给自己增肌。 早前纯粹靠天赋的人，如今在补上了营养之后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个短板。 “那你也教教我。”苗苗很是认真的说，“我也想跟你一样优秀。” 倘若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苗苗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希望追得上。 可这人刚巧是秦蓁，她熟的不能再熟悉。 这让苗苗觉得我也能行。 或许这是痴人说梦，但她总要试试才行。 “好啊，我带你一起练。” 至于严格，秦蓁摆了摆手，“我没有转长跑的打算，所以你自己慢慢来吧，不过长跑需要极好的体能，饮食上要保证，其次就是要进行体能储备，多去锻炼下身体总归是没错的。” 苗苗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听到没，这是秦蓁说的。我跟你说秦蓁，咱们体校现在可热闹了，赵指现在忙的不得了，连杨辰姐都忙得团团转，每天去跟家长们打交道，说从没想过有一天田径都能成为香饽饽。” 这有点像是在做梦。 苗苗也这么觉得，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出息就是进入省队。 而现在成为国家队的预备役，或许还可以让自己转正，像秦蓁一样为国奔跑，成为父母的骄傲呢？ “那咱们好好跑，跑出好的成绩来，到时候让更多的人喜欢田径，练田径。” 别人说这话苗苗是不信的，觉得假大空是在骗人。 可说这话的人是秦蓁，她怎么可能不相信呢？ “嗯，我们一起加油！” …… 东京世锦赛前，田径队有个小小的出征仪式。 这次代表国家队出战的有几个田赛项目的选手，径赛这边除了女子1500米长跑外，就是女子4×400米接力以及秦蓁的100米、200米和400米。 田径队一共派出了包含10名运动员的代表团去争夺八个项目的奖牌。 是的，这次前所未有的庞大军团所竞争的也不过是一枚奖牌而已。 便是田径队的总教练齐怀中在跟训练局立下军令状时，也只是说的奖牌。 秦蓁这两年来发挥出色，但她世青赛最好成绩在女子百米飞人大战中并不占优。 尽管这段时间来，秦蓁个人状态出色，训练时成绩有所提升，个人最好成绩来到了11''53，但这个成绩竞争百米飞人的奖牌都难度颇高。 降低期待，适当的给自己的徒弟们解压。 齐怀中在这方面一贯做得很好。 只不过记者们却并不这么觉得。 “这次去东京参加世锦赛，秦蓁你觉得自己是否能让五星红旗在东京升起呢？” 尽管事情已经和来参加誓师大会的记者们通气，但显然这记者并不打算按照齐怀中的想法采访。 齐怀中有些头大。 “这位记者朋友是新人吗？” 提问的记者愣了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纯粹好奇怎么老记者还能提出这么蠢的问题。我们去参赛，国旗就已经在东京升起了不是吗？” 那提问的记者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参赛国家的国旗都会在会场挂着，某种意义上的确已经升起了国旗。 然而这纯粹的是在胡搅蛮缠，自己问的明明是能否获得奖牌这件事。 齐怀中听到秦蓁这么寒碜人其实还挺爽的，但还是得维持面上的和谐，不然这记者回头胡写乱写怎么办？ “我们的每个运动员都会竭尽所能去维护祖国的荣耀，奖牌是我们田径队这次东京之行的主要目标。” 他把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又是扯了几个没什么营养的话，这才结束了誓师大会。 若不是因为有赞助商赞助，必须要进行誓师大会，齐怀中是不会搞这套的。 然而赞助商是天王老子你得伺候着呀，不然谁给钱来帮助田径队进行青训建设，引入那些好点的器材器械呢？ 用秦蓁的玩笑话来说，那可是金主爸爸，当自家老子供着就行了。 至于她把她老子弄到美国刷盘子这件事，谁知道呢？ 代表团一行十八人，除此之外还有跟踪报道的记者。 体育口的记者们姗姗来迟，宋玉涛很是不好意思，“那边出了车祸，耽误了点时间，还好赶上了。” 他小心地寻找秦蓁所在位置，对于身后跟着的齐雅，宋玉涛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关心秦蓁所以哪怕不能以母亲的身份到现场加油助威，也能用记者的身份去给秦蓁加油鼓劲吗？ 还是另有所图呢？ 宋玉涛不知道，然而齐雅非要去他压根拦不住啊，都是报纸媒体系统的人不假，但不是一个单位的，人家还是报社主编，如今分管报纸体育栏目，自己能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玉涛觉得他恍惚看到秦蓁在笑。 笑容灿烂又带着几分狡邪，仿佛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一般。 有点瘆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啦，我也要忙起来了（虽然早就毕业了） 嘤，单更啦，等我这月写完这本去搞隔壁那本 第153章 东方飞人36 东京世锦赛前, 齐雅对参赛的选手多少做了些摸底调查。 她关注的重点是秦蓁，自然考察内容以女子项目的100米、200米和400米为主。 女子一百米的世界纪录是乔伊娜所创造的10''49，在这个世界纪录被创造后的三年时间里，没有人能够刷新这一世界纪录。 甚至于在各种赛事中, 能跑进10''70的都屈指可数。 要知道10''76正是前一个女子100米的世界纪录。 当然10''49这一成绩是否真的没有掺水分, 却也是众说纷纭。国际田联认可了不假, 但是当时有观众指出赛场有风。 但给出成绩时, 显示风速为零。 也有人指出乔伊娜服用了兴奋剂, 不然为什么创造了历史的花蝴蝶为什么会在飞行尿检这一政策出来后选择退役呢？不过乔伊娜的几次尿检结果都为阴性。 赛场上的乔伊娜是花蝴蝶一般的存在，而赛场外的争议声也从来没断过。 离开最心爱的跑道, 乔伊娜依旧是田径场上的明星, 是每个选手都跨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这座山，不止是在百米赛场, 二百米同样如此。 21''34的成绩, 同时创造了奥运会纪录和世界纪录, 一个看起来让所有选手无法企及的数字。 而秦蓁的二百米成绩还算不错, 她的弯道跑很好，但跑进23''距离冠军还有将近一秒钟的差距。 至于四百米，这倒是秦蓁的强项。 但跑进50''的最好成绩距离世界纪录47''60还有不小的距离。 至于这次的4×400米接力，尽管拿到了参赛资格，但是国内田径整体实力偏弱，和美国、苏联两德的人才储备没办法比，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 夺冠的心谁都有，但具备这一实力的却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齐雅看着整理出来的资料, “这次田径队可真是宽容。” 宋玉涛还能听不出来这话里的阴阳怪气？ “这次参赛队伍年轻，兼项最多的秦蓁才十七岁，之前拿的也是室内赛的冠军, 指望她夺冠也不现实。” 齐雅笑了起来，“对了，今年室内世锦赛秦蓁没去参加呀。” 三月份在西班牙举办的室内赛事，田径队没有派人去参赛。 “好像当时感冒还是怎么了，反正就没去。室内室外技术不同，估摸着这两年更专注于练室外技术吧。” 宋玉涛敷衍了两句，“我要去给齐总做一个采访，齐主编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我再想想从什么角度写报道更合适些。” 宋玉涛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是想要对秦蓁做一个专访，齐雅不去更好。 但宋玉涛没能找到秦蓁，“她去逛街了。” 逛街？ 这可真是小孩子心性，要是被媒体抓住，那回头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拿到点成绩还好说，输了的话那就直接跳东京湾得了。 齐怀中倒是没怎么在意，“赛前秦蓁就不接受采访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这些记者们最是难以对付，话语权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得罪不得。 可应付起来又极其的烦心，再加上还有个心思莫测的齐雅，也难怪秦蓁选择出去逛街。 要是他，也不想跟他们纠缠。 不过秦蓁出去还有别的想法。 在东京待了那么多年，她对这个城市可真是再熟悉不过。 看不出曾经的纸醉金迷，倒是一路过去看到有人跳楼自杀。 把一起出来的其他队友吓了一跳，“我们回去吧。” 队友看到秦蓁那淡定模样有些不淡定了，“你不怕吗？” “又没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模样，有什么好怕的。”她还遇到过要刺杀自己的人呢，这点事情都是毛毛雨，“走吧，我们回去。” 溜达一圈出来散散心，也该回去准备比赛了。 女子一百米安排在第二个比赛日的晚上九点半。 和男子一百米项目一样，都是黄金时间点。 没什么时差的缘故，这场比赛国内又进行转播。 只是预赛就已经吸引了广大国民观看比赛。 郑国钧也不例外，他现在是忠实的田径迷，爱屋及乌对长跑和田赛都能如数家珍。 然而第一个比赛日的观赛体验并不怎么好。 郑国钧看比赛的时候有些紧张，“你干什么去？” 李翠兰指了指手里的鸡毛掸子，“我下楼丢垃圾。” “上个月才买的，这就成垃圾了？” 李翠兰恍然，她拿错了。 不过老太太死鸭子嘴硬，“我觉得这个用着不太好，不想要了。” 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 郑国钧看着半晌愣是没打开房门的人，他刚想要打趣一句，电视机上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要开始了。” 李翠兰开门的动作都慢了些。 秦蓁在第一小组，第七跑道。 在昨天进行的链球赛事失利后，田径队的夺牌点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邓指特别担心，赛前一直在说，“你尽力去跑就行，不用管成绩如何。” 把压力都放在一个十七岁的小将身上这并不合适。 然而最大的夺牌点没了，这要是空手而归，只怕不好跟国内交代。 国内的体育圈生态就是这样，或者说放眼世界莫不是如此。 赢了夸输了骂，竞技体育从来都是成绩说明一切。 球王吃喝嫖赌那依旧是球王，被足球迷奉为神祗一般的存在。 而输了没成绩的人，被喷死也不奇怪。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好一会儿秦蓁才扫去这些有的没的，她其实已经进步很多。 从第九跑道到第七跑道，或许再努努力，也能去第四跑道呢？ 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听到发令枪响的瞬间，秦蓁犹如之前被死死压住的弹簧，骤然间被卸去了压力后弹了出去。 抢跑。 反应太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比如说现在发生了抢跑事件。 参加了这么多次比赛，遇到抢跑简直是家常便饭。 但秦蓁抢跑还是头一次。 邓平当然知道，秦蓁倒不是在搞什么战术。 她只是太紧张了，所以下意识地反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秦蓁能够有这样的反应速度，但现在这情况，不太好啊。 邓平忧心忡忡的看着回到起跑点的徒弟。 一旁的齐怀中也是皱着眉头，“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那边正在进行的田赛似乎有不错的成绩，观众席一片欢呼声。 嘈杂的声音很容易让参赛选手们分心。 百米跑道这里稍稍等待了一下，这才开始重新比赛。 这次秦蓁倒是没抢跑，被罚下去的是别人。 八人赛场顿时只剩下六人，还有一个是刚才起跑时就伤病复发，选择推出了比赛。 作为“罪魁祸首”的秦蓁被隔壁跑道的选手问候了一句。 这反倒是让秦蓁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她歪头看着那个美国选手，“你也会被淘汰哦。” 她倒是知道自己隔壁的美国田径运动员，米莉·盖茨，跑出了本年度最好的百米成绩11''03。 也是她个人最好成绩，本届世锦赛女子百米飞人的最有力竞争者。 只不过此前盖茨的成绩并不怎么好，所以这次分配在第六跑道。 原本以为这个亚洲人听不懂英语，但冷不丁的自己被“祝福”，盖茨的心神有些恍惚。 她会被淘汰？这怎么可能。 就算自己拿不了冠军，也不会决赛不入。 接班乔伊娜的盖茨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听到发令枪响时，她反应已经有些慢了。 而前面的人，距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 米莉·盖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小组排名中倒数第二。 她看向秦蓁的神色都不太好。 “没关系的，你还有晋级的希望，加油哦。” 秦蓁笑得很是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好朋友呢。 事实上其他几个选手也真的没听懂秦蓁到底在说些什么，德语、俄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选手不明所以。 倒是邓平注意到了一些端倪，“你怎么惹着她了？” 那是美国田径的超新星，不过今天米莉·盖茨跑的不是很好，11''85的成绩比她个人最好差了将近一秒钟。 “她大概觉得是我故意抢跑把她队友干下去的。” 邓平：“……” 秦蓁：“我觉得她可能是喜欢自己队友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迫不及待的去跟队友汇合了呢？” 邓平：“……”这话是能胡说的吗？ 刚刚跑出11''39这一个人最好成绩的秦蓁这会儿很是开心，小组第三，晋级到半决赛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她的冲刺跑发挥的不太好，希望接下来的比赛能调整过来，不然想要进入决赛还有点难。 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打算回去休息调整状态，却不想被人给拦住了去路，“秦蓁，你觉得自己这次跑得怎么样？有进入决赛的信心吗？” 总有些人见不得你开心，秦蓁看着这个比之前稍微憔悴了些的女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齐主编你能听得进人话别来打扰我，我想我会跑得更好一些。” 邓平听到这话头皮发麻，这是在接受采访，秦蓁你……不要乱说。 齐雅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她刚想要说话，秦蓁比她还快，“我真不知道您这么紧追着我不放，到底是想要认我这个女儿，还是想要我心神不宁把我毁了完成您多年前的心愿？要不齐主编您给个答案？” 邓平脸上都没了血色—— 这应该没有播出吧？ 第154章 东方飞人37 真要是直接传到国内, 这可不止是茶余饭后加谈资的事情。 怕不是要影响到秦蓁的前程。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这句话不是什么真理，但架不住现在国内信这个的多啊。 邓平他们能理解秦蓁一个小姑娘对父母的恨，可是其他人能吗？ 大部分人只会觉得，这是有苦衷的, 你看她现在不就后悔了吗？家庭美满幸福更重要, 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 那些理由, 邓平不知道在脑海中过了多少回。 他最怕的事情就这么出现了, 让这个教练慌张无措,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然而秦蓁却格外的平静，像是刽子手欣赏着被判处了死刑的犯人, 她那么老神在在。 齐雅冷汗淋漓。 她知道。 她果然是知道的。 之前不动声色, 不过是要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齐雅觉得自己仿佛看到的是恶魔, 而并非中国田径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勉力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浑身都没有力气, 压根没办法张开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蓁离开。 邓平也反应过来, “下次不能再这么胡闹。” 她有胡闹吗？真要是胡闹那就是寻找一个赛前赛后新闻发布会，在国际友人面前给齐雅难堪。 那才叫胡闹。 现在这才哪到哪？ “这话您最好还是跟齐主编说，她何必来纠缠我呢？是生怕老公不知道她还有个前夫有个女儿吗？” 邓平：“……” 他为什么从这话里面听到了要挟的意思？ 这件事的确很尴尬，一来齐雅可以通过十月怀胎母女亲情之类的话术来要挟秦蓁，可反过来想秦蓁未尝不可以来威慑齐雅。 一对母女如今成了对弈者，这让邓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没有当年齐雅和靳晨晖的抛弃，或许不会有今天的秦蓁。 可不管怎么说，抛弃一个孩子是不对的。 “这次跑得不错, 等比赛完我请你吃冰淇淋。” 邓指导很是生硬的把话题转移，他向来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人。 秦蓁小小的雀跃了下，“就只有冰淇淋吗？我想吃蛋糕。” “你生日不是三月吗？”现在都下半年了。 秦蓁振振有词, “蛋糕并不一定是生日的时候才能吃。” 她歪理多的时候，邓平哪说得过她？何况这还有好几场比赛，能先安抚就先安抚。 “那能进决赛就给你买蛋糕吃，吃多少都行。” “我能吃多少啊，就尝个味道而已。”不过能答应自己就是好的。 秦蓁挺开心的，在听说齐雅身体不适先一步回国后，这种愉悦的好心情更是加倍。 人心情好的时候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格外顺利。 第二天的女子100米半决赛中，秦蓁又将自己的成绩提升了一些，11''28。 一个并不是很漂亮的成绩，但这次东京世锦赛大家发挥的都不算特别好，尤其是在几个种子选手意外爆冷后，秦蓁竟然拿到了一个决赛席位。 这比她当初在室内赛拿下60米冠军还要让人震惊。 尽管室内赛给了秦蓁世界冠军的头衔，然而这个并不是那么流行的项目远不如室外田径赛事那样受瞩目。 就像是现在，秦蓁闯入百米飞人大战的决赛，然而日本体育界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她在此之前早已经是世界冠军。 百米决赛在半决赛后两个小时进行。 赛程安排上略有些紧凑，这意味着对于这些晋级到决赛中的选手来说，休息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邓平一直很紧张。 其实如果没有晋级决赛也没关系的，但如今晋级到决赛，直接给了人希望。 又是这个时间点，国内关注比赛的人肯定很多，真要是跑不好说不定都会有砸电视机的。 到时候把这点负面情绪都发作在秦蓁身上可不好。 真正的百米飞人大战，压力大的何止是参赛的选手？背后的那些人都紧张不已。 远在上海的郑国钧守在电视机前，他已经看了一晚上的电视。 相距不远的郑秉文正在家里看书，不过电视机也开着。 施红端来一盘水果，看着大半天都没翻页的书，她没吭声。 在首都，田径队的队员们在捣鼓着那台小电视，查房的教练看到里面汇聚了一群人，到底没有像平日里那样赶走，看了一眼后便离开了。 大学宿舍里，郑思明没有电视机，但他有收音机，调整到了广播电台听广播员在那里解说。 眼前似乎是蔓延开来的红色跑道，白色的线永远保持平行不会相交，而秦蓁则是在那两条线之间奔跑，越跑越远，身后有那么多人在呼唤，她好像没听见似的。 “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一声，让郑思明猛地回过神来，再去听这才发现女子百米飞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你妹妹好像是在第八跑道。” 换句话说，这是第七名的成绩。 郑思明手心里都是汗，“是啊，能前进一名都是胜利。” 宿舍里的人笑着打趣，“这可比我们跑得快多了，小老妹加油。” 仿佛这加油喝彩声能跨过海面，传到东京似的。 发令枪响起时，郑思明恍惚觉得自己挨了一枪，等他反应过来，宿舍里满是那播音员略有些尖锐的声音，“秦蓁目前处于领先，秦蓁维持住，第四跑道追上来了，秦蓁在加速，还有最后二十米，第四跑道的玛莲娜处于领先位置，秦蓁在向奖牌发起冲击！” 略有些尖锐的声音让宿舍里其他人都死死的盯着那收音机，而郑思明则想起和秦蓁初见面的时候，他和郁聪带着秦蓁去玩。 他这个妹妹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小姑娘去追小偷，竟然还追上了。 那次可真是惊着了他。 “第几第几？” 没有电视机看的一群男学生们紧张的盯着收音机，仿佛那就是一台电视机，上面写着最终的名次。 要知道他们看考试成绩都没这么热烈。 “第四。” 齐怀中看到这个名次时说没遗憾是假的。 毕竟比第三名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三毫秒。 然而这就是竞技体育啊，哪怕是一毫秒，那也是没跑过别人。 何况前三十米秦蓁真的是处于领先位置。 从日常的11''53到预赛的11''39再到半决赛的11''28，如今决赛又跑出了11''21的成绩，秦蓁一次跑的比一次好，这本该是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他们的种子选手是赛事型选手，越是大赛发挥越好。 拍了拍邓平的肩膀，齐怀中露出笑来，“说不定明年奥运会的时候，咱们可以期待下。” 奥运会吗？ 邓平点头，还有不到十个月的时间，要做的很多。 秦蓁的前三十米技术没得说，主要是如何再提升她的冲刺跑和最高速度。 相对来说，这孩子的爆发力还差了点，尤其是和其他选手相比。 尽管并没有拿到名次，赛后秦蓁还是被拉去做尿检。 而之前还被飞行检查了不下一双手的人对此早已经习惯，面不改色的将采集的尿样递了过去，秦蓁洗手离开这边。 她很忙的，还有赛后的采访要做，还要准备明天的200米预赛。 比赛几乎从头到尾贯穿了整个赛程。 真是能者多劳啊。 非要说有啥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拿不到冠军没有积分奖励，没有积分就买不了那些相关的技术类书籍，不好继续提升。 其实秦蓁现在也不是一穷二白，然而技术类的东西真的太贵了。 她是真买不起。 大概是上辈子在东京做了恶，秦蓁在东京世锦赛上的成绩不算太好。 200米止步半决赛，400米虽然进入决赛，但和其他选手相比还有些差距。 至于4×100米接力赛她发挥的倒是不错，然而前面其他队友落下了太多，秦蓁卖命跑也没能力挽狂澜，一轮游。 齐怀中赛前表示这次世锦赛的目标是尽力拿到一块奖牌。 还真被他不幸言中。 所谓目标大概就是难以企及的高度，田径队在这次比赛中没什么奖牌收获。 回到国内，斥责声一片。 意料之中的事情，秦蓁是一点都不意外。 给了希望又让希望破灭，又有多少人能够理智对待呢？ 要知道汉城奥运会失利后，多少冠军得主都被寄了血书、刀片，甚至连保持比赛风度的笑都成了错误。 国民对奖牌甚至说对金牌的期望太高，在达不到他们的预期后，运动员们自然而然的会成为他们发泄的目标。 其实也不乏一些理智的声音，秦蓁站到了百米跑道的决赛场，这是整个亚洲头一份。 然而理智的声音总会被那些疯狂所淹没。 没有被丢臭鸡蛋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系统：你咋不说是这些人抠门，连个茶叶蛋都不肯给你呢？ 秦蓁：……老铁能别这么扎心吗？ 她不配。 舆情使然，齐怀中有些担心秦蓁的精神状态，想着邀请她到自家去吃饭放松下心情。 奈何没找到人。 “一大早就出去玩了，说是可能会晚点回来。” 齐怀中多问了句，“知道去哪里玩了吗？” “好像是她一个哥哥，说是带她出去玩。” 哥哥，还一个哥哥？ 她有几个哥哥？ 齐怀中担心，这又打电话去问。 “亲哥没有吧，是郑思明？”赵海也不确定，“他在首都读书，说不定是他。” 行吧，这的确是哥哥。 找人注定找不到，齐怀中也就没再管。 实际上带秦蓁出去的不是郑思明。 “他这不是去工厂那边做调查嘛，不像我闲着没事，被他千叮咛万嘱咐今天带你好吃好喝放松心情。” 郁聪说话时去摸秦蓁脑袋，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长高了？” “不然呢？我还总155啊？” 她现在159了，虽然长得略慢了点，但比起当年的149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秦蓁的想法是再长高五公分就好。 毕竟一米六五左右对短跑选手来说那可真是黄金身高。 先天营养不足，后天慢慢的补吧。 “长得也太快了点，都不能带你买儿童票了。” 秦蓁听到这话气得踢了一脚，“你才儿童票呢！” 这说的是人话吗？ “好好好，我买儿童票还不成？走，带你去吃好吃的，晚上咱们去看演唱会。” “什么演唱会？” “当然是去工体听摇滚演唱会。你哥没跟你说，我最近组织了一个小乐队。” 乐队？ 秦蓁是真不知道，她跟郑思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倒是有书信往来，但……她的好多信都被邓指收走了，大概是怕她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吧。 “你搞乐队，是打算追哪个女同学吗？” 郁聪笑了起来，“真聪明，回头追到了让你见见。” “我见什么呀，人家漂亮姐姐又不是丑媳妇，我也不是你爸妈。” 比起耍贫嘴，秦蓁从来不输人。 别说郁聪，郑家谁能管得住秦蓁呢？ 知道秦蓁不能乱吃东西，不过现在食品添加剂也没那么丰富，郁聪带着人去逛街吃饭，半下午的时候这才往工体那边去。 “你是不是要集训了？” “是啊。”秦蓁看向公交车窗外，“冬天集训三个月吧，回头参加全锦赛进行选拔，一切顺利的话六月份封闭一个月，等到七月初去西班牙参加奥运会。” 郁聪看着趴在车窗上的人，“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我过生日早着呢。”还有小半年呢。 “十八岁是个大生日，先给你准备着，不然回头忘了怎么办？” “忘了我就不认识你了呗。”秦蓁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过十八岁生日，“让我想想，想好了再跟你说。” 她今天出来就是玩，不想动脑子。 瞧出她那点心思的人笑了起来，“那过会儿好好玩，别太激动。” “什么？” 秦蓁很快就知道，郁聪说的激动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人山人海中那激亢的音乐像是敲到了每一个细胞里，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这和跑道上的热血贲张不同，眼前、耳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场的热烈将人层层裹挟。 秦蓁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那是在回国后看到报纸上对田径队长篇累牍的批评时积压下来的郁闷情绪的爆发。 她手舞足蹈的像是个疯子，在乐迷们的疯狂中一起释放。 玩得正上头的秦蓁并不知道，有人认出了她还拍下了照片。 这组疯狂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后，引发了又一场的舆论风暴。 作者有话要说：唯金牌论的时代是容不得输的，最近看到郎导告别女排就想起了当年的陈忠和指导，再往前就是汉城奥运会的李宁。 当然现在不唯金牌论是好的，但怎么说呢，金牌也很重要，不然东京奥运会美国日本为啥各种骚操作呢。 第155章 东方飞人38 众所周知, 失利者是没人权的。 大家都知道洛杉矶奥运会的首金，但那并非国内第一块奥运会奖牌。 零的突破在于零金的突破，在没拿到冠军前，总会有人挑剔的如同美食评论家, 天底下没什么能被他看上眼的。 甚至于即便拿了金牌也会有“运气好”之类的说辞出现。 毕竟人民币都不见得人人都喜欢。 而现在报纸上出现秦蓁在演唱会现场“疯狂”的照片, 这让国内体坛也疯狂起来。 齐怀中没想到, 这孩子这么会找乐子, 竟然去工体玩。 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是见诸于报纸就不行了。 而当齐怀中意识到这件事时, 已经晚了。 批评的声音越来越多，已经有体育迷写信来控诉田径队对运动员管理不到位, 没取得成精也就罢了, 竟然还去听音乐会。 收到热心体育迷的控诉函后，训练局这边也喊齐怀中去开会。 讨论的正是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事。 “小齐, 我知道你一向都偏袒自己的弟子, 她就算是再天才, 那也得注意影响。” 齐怀中上来就被扣了一顶大帽子, 整个人都不太好，“队里都放假。” “放假？这次从东京回来，你们的总结报告写了吗？怎么还放假？” “没能达到预期的成绩是我这个教练的责任，总结报告上周就已经交上了，田径队每周末都休息这是惯例。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能拿到金牌，我想田径队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去把这些金牌拿下来。” 训练局的领导听到这话脸色不是很好，奈何齐怀中话更多。 “我知道我们没拿到什么成绩没脸说这话，可运动员也是人, 总不能一年到头都不休息吧？机器还有停下来保养的时间呢。她要是训练日偷偷出去，我第一个严惩她，可这是休息日, 出去玩又没伤天害理，这都不行吗？” “您要是觉得我管的不行，那就找一个管得可以的人好了。” 这会也没什么开的必要，齐怀中直接起身走人。 这让跟着他一块过来开会的几个教练傻了眼。 给领导甩脸，这可真是让他们见了世面。 几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就尴尬在那里。 齐怀中离开后还觉得憋屈的很。 秦蓁拿到成绩一个个都贴过来，恨不得他们这些人都是秦蓁的教练。 结果出了点事情就要问责了。 关键是这算什么事？孩子真要犯错也就罢了，连休息日去哪里玩都要被指责。 卖身给你们了还是咋的？连去听个歌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越想越气的齐怀中回到训练场那边就看到秦蓁在训练。 其实田径队日常训练就那些，秦蓁会给自己增加一些训练内容，与日常训练并不冲突。 和其他运动员比，秦蓁也从没偷奸耍滑头，该训练的内容一点都不会少。 创造亚洲历史站在百米决赛场上，她代表的是所有的黄种人。 这不止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更是人种之间的对决。 乔伊娜能够穿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跑步，怎么到了秦蓁连休息日去玩一下都不行？ 来到训练场的齐怀中并没有打扰正在训练的人。 秦蓁的训练很是认真，仿佛自己正在比赛中。 齐怀中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秦蓁还能不能再把成绩提升上去。 如果真的…… 他没敢再往下想，不敢啊。 …… 外面的批评犹如狂风暴雨，恨不得将秦蓁撕碎。 而作为当事人的秦蓁却并没有被这些所困扰。 跟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放心后，她投入到训练中。 很快就要开始冬季集训。 集训结束后正好赶上世青赛，比赛秦蓁十八岁还能继续参加。 然后就是五月份的奥运选拔赛也就是全国田径锦标赛。 选拔赛后就是奥运会，那才是明年的重头戏。 也是秦蓁的目标所在。 当然，她现在遇到了一点点的问题，需要系统商城里的资料来帮忙。 偏生这些资料贵得很，如今秦蓁囊中羞涩买不起，只能先把小目标锁定在世青赛上。 原本齐怀中是不打算让秦蓁再去参加世青赛的。 虽然就在韩国距离不远，但来回折腾有些麻烦。 可秦蓁执意要去参加，“苗苗年轻没什么经验，我去参加接力能给她们减少压力。” 这倒也是。 这两年田径队从下面选了不少小选手进国青队，跑得还挺好。 如果能在青年赛中拿下名次积累经验，倒也不错。 秦蓁都主动请缨了，齐怀中到底没有拒绝。 “那你还是要注意保护自己。” 奥运会在即，伤不得。 秦蓁满口应下，“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齐怀中：“……”你又不是教练，怎么还用得着你照顾他们？ 何况就是一群毛孩子，难道韩国那边还会想歪招不成？ 这个歪招在之前汉城奥运会的时候用过，除了□□以外还有就是干扰其他国家的队员们休息，至于场上裁判瞎眼那更是常规操作。 奥运会如此，世界杯亦是如此。 好在田径比赛在比赛过程中没什么可操作余地。 不过赛场外，还真有些骚操作。 严格就是受害者。 “那女人叽里呱啦在说什么？” 他好烦，抓着他不放。他又不好直接推开，好在秦蓁和苗苗她们过来把人给赶走了。 苗苗很是单纯，“问路吗？” 秦蓁：“……”问怎么从这里到床上的路吗？ 不过孩子们都很单纯，她还是不要搞破坏了。 “走吧，你一个人别乱跑，回头出了岔子怎么办？” 挨了教训的严格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喜欢唠叨？” “唠叨是为你好，你看秦蓁唠叨其他人吗？严格你属狗的吧？”苗苗骂人都不带脏字。 “你才属狗呢。” 简直小学生吵架。 秦蓁摇头走开，她不认识这俩人。 这次世青赛秦蓁能者多劳，报名了几个短跑项目和接力。 作为卫冕冠军，她来势汹汹，也成功实现了卫冕。 尽管并没有将去年所创造的个人最好成绩刷新，但是在青年赛场上压过一干黑人和白人选手，还是让韩国媒体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选手呢？ 顺利完成预期任务的秦蓁很快在系统商城内选择购买专业性书籍。 系统：你现在有一万点积分，其实买《如何提升爆发力》这本书更合适。 那本书定价8888，秦蓁看着肉疼。 秦蓁：爆发力由速度和力量两部分构成，我觉得我现在更需要力量训练。 田径队倒也不是没有力量训练，但相对较少。 秦蓁选择了一本定价1888的《力量训练指南》，又是买了本《弯道技术守则》、《教你如何长跑》和《营养手册》，把这一万点积分花的只剩下个位数才罢休。 系统：其实留着也没关系的。 这又不会过期。 系统：你怎么还给严格买书？ 秦蓁：一花独放不是春。懂不懂？ 严格这两年还挺出息的，这次参加世青赛跑进了前五。 说不定再好好练下有机会的呢。 只不过目前田径队在中长跑训练方面太过于乏味，秦蓁想着看能不能从书里面淘出来点东西。 显然，这本《教你如何长跑》很是垃圾。 秦蓁后悔自己花了将近两千点积分购买。 末了还是从《营养手册》中找出了点有用的东西。 她去找苗苗，不曾想碰到苗苗和严格在一起聊天。 秦蓁刚想要过去打招呼，听到严格开口，“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什么决心？ 秦蓁抬起脚，看见苗苗目光涣散的看向远处，“嗯，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超不过秦蓁，或许换条路走还能有点希望。” 正要过去的人收回了脚，她没想到竟然这俩小伙伴竟然在说这件事。 严格有些迟疑，“可是转长跑也不见得能取得成绩。” “我知道，其实我也纠结，原本我想着或许我努努力，还能进国家队和秦蓁一起跑接力，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比不上李敏芝他们任何一个人，薛明姐退役也还早着呢，我想要递补过去太难了。” 苗苗垂下脑袋，“我也知道，这样挺不好的，可是严格我跟你们不一样。” 秦蓁和严格都没有真正的亲人，可她不一样，她的身上寄托着家里人的希望。 “我爸妈还指望我能跑出成绩来，光宗耀祖呢。” 严格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你觉得自己转了项目，真的能行吗？短跑转长跑，挺……” “不如转到全能项目上去。” 秦蓁略有些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找你有些事情。” 苗苗多少有些尴尬，她不知道秦蓁刚才听去了多少，“我不是……” “我知道，东边不亮西边亮嘛，我觉得你真想要换项目的话，倒不如去练全能，真的。” 其实苗苗的速度也还算可以，但是想要再提升有些难。 转组到中长跑也可能有些难度，倒不如去练全能。 她现在百米速度在全能项目里足够用的，只不过还有田赛的几个项目要再练一练。 “当然我这也只是建议，我只是觉得从短跑转长跑，苗苗你的耐力可能不够。” 毕竟爆发力和耐力不可兼得。 苗苗有些迟疑，“那我回头去问问教练？” 瞧着小姑娘那怯生生的模样，秦蓁笑了起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结了婚还能离婚寻找第二春呢，项目调整经常有的情况，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俩人都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严格翻了个白眼，“你别跟苗苗胡说八道。” 就不是正经人。 秦蓁切了一声，“你装什么好好先生？”她还不知道严格的性子？ 也就是这几年拘束起来，不然就是个街头小…… 行吧，人能改邪归正有时候也只是缺那么一个契机而已，现在这样也挺好。 苗苗转项目这件事在田径队也没引起多大的风波，当事人乐意，秦蓁这个队友支持，教练没反对，再加上全能项目组的教练极其欢迎。 这件事几乎是顺理成章。 当然，这也让苗苗直接错过了五月份的选拔赛，她刚转到全能项目组，需要从头开始练投掷类和八百米这个中距离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成绩的。 而秦蓁则是在选拔赛中毫不意外的拿下奥运会参赛资格。 只需要安静的等待，等待奥运会的到来就是。 这年的奥运会在巴塞罗那举办，这座充满了现代主义风格建筑群的西班牙城市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明珠。 奥运会的举办让巴塞罗那开始“大兴土木”，成功的让整个城市摆脱了经济衰退的阴影，而在奥运会前，主题曲《巴塞罗那》已经传唱到世界各地。 而在过去的几年，世界政坛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西两德的合并，苏联的解体，这些都实质性的影响到了国际体坛。 没再有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而这次奥运会上，独联体取代了苏联。 某些意义上，赛场上的竞争更强了。 尤其是田径场上更是如此。 听说德国那边竞争尤其激烈。 赛前各个项目组都有立下军令状，田径这边也不例外。 齐怀中并没有完全把宝压在秦蓁身上，毕竟其他小项目也有夺金点，但在涉及到短跑时，他还是夸出海口—— 争取夺牌。 即便铜牌呢，那也是成绩。 而短跑项目组里，秦蓁是唯一的希望，其他人都没能拿到参赛资格。 作为短跑组的独苗苗，邓平紧张的要死。 田径赛事是奥运场上的金牌大户。 对于任何一个田径选手来说，奥运会都是最盛大的舞台，比世锦赛耀眼夺目了不止一点点的华丽剧场。 按照奥运会参赛报名成绩来看，秦蓁夺牌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于单从报名成绩看，她能进入决赛的希望都十分渺茫。 但竞技体育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到最后瞬间，谁知道谁才是百米跑道上的女王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人并没有察觉到意外的发生，直到听到尖叫声他这才发现秦蓁没了踪影。 而不远处人群里发出欢呼声。 邓平隐约看到了小徒弟的面孔，连忙过去看了眼，只见秦蓁手里拿着钱包，嘴里嘟囔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追小偷？ 孩子，或许你不该当运动员，你该去当警察。 第156章 东方飞人39 秦蓁被教练和当地警察接连批评了一通。 前者是担心, 后者则是觉得她这是在给当地警方找麻烦。 钱包丢了就丢了，这也没什么关系。 可如果一个外国人受伤甚至伤及性命，那当地警方就没办法置身事外，这不是找麻烦是什么？ 邓平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瞧着这边不说话, 连忙拉着秦蓁走了。 “你呀, 最近就别逞英雄了。” 这可是在国外, 人生地不熟的, 没必要。 “您这时候该夸奖我，不畏惧黑恶势力敢于出手, 是见义勇为的好公民。” 邓平：“……”这都哪来的一套套的说辞？ “好好好, 非常好，下不为例。” 他是真的怕出事, 万一扭着脚什么的怎么办？ “我又不是瓷娃娃, 没那么脆……”秦蓁忽的停了下来, 脸上神色不太好看。 这模样吓着了邓平, “咋了咋了？” “我的脚腕……”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事。” 闹着玩呢。 这也能闹着玩？ 邓平真的想打人。 偏生秦蓁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他气呼呼的走在前面，不管秦蓁了。 “生气啦？您这么大人了跟我生气干什么呀？” “对不起啦，不过邓指你走反方向了，那不是去奥运村的路。” 邓平：“……”他早晚被秦蓁给气死！ …… 奥运会田径项目中，百米和马拉松无疑是最受关注的项目。 马拉松是奥运会的初始项目。 而百米则是对应着奥运口号里的“更快”。 无聊的人类曾经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如果把现代奥运会中的比赛项目尽数拿掉, 只剩下最后一项，那么要留下哪一项呢？ 马拉松和百米不分上下。 精神力的象征，以及人类对自身极限的挑战。 这两个实在是难以取舍。 国内奥运代表团这次派遣的参赛队伍共251人, 其中田径项目参赛人数不足十人，有两个田赛选手，剩下的五人则都是径赛选手。 而秦蓁则是唯一一个参加短跑项目的运动员。 在长跑考验耐力甚至意志品质时，短跑所考察的爆发力暂时没办法用意志品质来填补。 秦蓁是短跑唯一的独苗苗。 某些程度上来说，也是田径项目中最受关注的运动员。 没办法，谁让她参加了百米飞人大战呢。 天生的项目关注度，这是其他田径项目望尘莫及的。 哪怕赛前，田径队和奥运代表团的人一再表明，秦蓁第一次参赛，能够晋级到决赛就是胜利。言辞间努力让国人降低期待，不要给这个年轻小将太多的压力。 但期待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说辞而降低，独苗苗承担着全村人的希望，又有谁内心深处没盼着她能摘金夺银，勇得桂冠呢。 奥运会比赛从26日到8月9日，一共持续15天，田径项目比赛则是从31日半下午开始，秦蓁的比赛则从1号下午开始。 秦蓁报名了三项个人短跑项目，100米和200米兼项不奇怪，但兼项了400米不管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奇怪的很。 当然，在田径赛场上，有卡尔·路易斯这个超级明星，秦蓁兼项所引起的小水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相较于男子百米赛场上的星光熠熠，这次女子百米赛场上因为少了乔伊娜这只花蝴蝶，黯然失色了许多。美国超新星米莉·盖茨到底没能弥补乔伊娜带走的星光，不过在今年预选赛中创造年度个人最好成绩的米莉·盖茨依旧是这次的夺冠热门。 另一个夺冠热门则是来着独联体的玛莲娜，此外来自德国的马妮娜和露易丝也将目标放在金牌上。 她们几人的个人最好成绩稍有些逊色，虽然没能像米莉那样跑进11''，但也只是多了几毫秒而已。 说不定就能在赛场上发挥出色，冲击金牌呢？ 而秦蓁的个人最好成绩还是11''21，虽然有希望跑进决赛，但拿牌的概率微乎其微。 赛前，齐怀中还是自动降低了期待。 没有那么多的期望，就不会失望。 田径项目从来不缺乏观众，可以容纳八万人的蒙锥克体育场在田径赛事开始后就座无虚席。 体育场中，距离百米赛事最近的观众席更是热闹非凡。 观众们早已经坐不住。 尽管女子百米不如男子项目好看，但到底是百米飞人大战啊。 观众们纷纷起身，恨不得能够下场替运动员们跑步。 秦蓁这次的赛道还挺好，在第六跑道，和米莉·盖茨隔了一个跑道。 美国选手对秦蓁印象深刻，之前年轻跟秦蓁斗气结果害得自己没跑好，这次她说什么都不搭理这个竞争对手。 当然，这个中国小将也不配当她的竞争对手。 米莉的对手是玛莲娜，是马妮娜，是露易丝。 这个中国小将，还不够格。 秦蓁也并没有和米莉·盖茨寒暄的打算，她看着蔓延向远处的百米跑道，不紧不慢地重新系鞋带。 等着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裁判发出口号。 百米三轮比赛见真章，参赛选手争夺的是半决赛和决赛的那个名额。 而想要拿到那个名额，对一些选手来说困难度降低了不少，可有些也觉得越发困难了。和之前比赛取最优不同，国际田联在赛事规则的制定中也不断进行优化，以这次奥运会为例。 将参赛的选手按照其成绩打散分布到七个小组中，每个小组前三晋级到半决赛中，再从七个小组剩下的选手中选成绩最好的前三名进入半决赛。 这样就有24人晋级到半决赛中。 某种程度上，这降低了竞争性，不用再跟剩余的所有选手来比，只需要在你的这一组中拿到前三，那这个半决赛名额就稳了。 但按照成绩分组，某种意义上也是保护成绩好的选手能够稳定进入决赛。 除非是超常发挥，否则对于大部分运动员来说，奥运会就是一轮游。 这是国际竞技的顶尖舞台，选的从来是强者中的强者。 实力不如，只能认输。 米莉·盖茨不觉得这对自己而言有什么问题，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单词后，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run，向前冲。 最近这两年来进行心态调整和技术提升的美国姑娘对自己信心十足。 然而在右眼余光扫到前面竟然有人时，她这一口气略有些松弛。 好在米莉及时调整，在中途跑阶段并没有被其他人超越，只是她也没能追上前面的人。 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跑到了后半程，米莉开始加速。 她的冲刺跑向来很好，教练曾经说过，当今女子径赛场上，她的冲刺跑是最好的。 后半程的超高加速足以让她超车完成逆转。 胸口憋着的气越来越多，米莉·盖茨不敢放松丝毫。 眼看着已经要超过那个中国人，她们已然来到了终点。 谁是第一？ 惯性使然的美国人又跑了将近十米后，连忙来关注比赛成绩。 11''12。 这个成绩并不是很理想。 美国人看着另一个成绩松了口气。 那个中国人还不如自己。 她就说自己的冲刺跑无人能及。 秦蓁看着自己的成绩，11''15。 倒也不是不满意，毕竟比之前的11''21好了不少。 但还不够。 身体还没完全活动开，接下来的半决赛再加油吧。 小组第二顺利晋级到半决赛中，这让都不敢呼吸的邓平松了口气，拼了命的跟秦蓁摆手。 秦蓁笑了起来，迎上那摄像机头也落落大方的做出胜利的姿势。 她这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吧，希望其他队友也一切顺利。 百米预赛后，到晚上十点半是半决赛，而决赛则是放在了十一点钟，那是当地的黄金休闲时间。 秦蓁简短的接受了个采访后，又被喊去做尿检。 她每次比赛都会被抽去做尿检，就连飞行尿检的次数都极为频繁。 秦蓁除了习惯似乎在没什么办法。 奥运会冠军都能因为尿检阳性而取消成绩和世界纪录，她这个黄皮肤的中国人被抽检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毕竟能够站在半决赛赛场上的不是白人就是黑人，哪有什么黄种人。 嗑药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猜测。 暂时没有反抗资本的秦蓁很是平静的接受抽检，她那淡定从容倒是让反兴奋剂中心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递交了尿样后，秦蓁离开这边。 “感觉怎么样？” “热身不太充足，不过再跑一下就好了。”只不过现在距离半决赛还有一段时间，她趁着这个机会再去活动下。 邓平陪着秦蓁去附近的一个小体育场地活动筋骨。 等再回到体育场外面天才黑了没多大会儿。 “几个种子选手都进入到了半决赛，你和德国的马妮娜一个小组，她预赛跑进了11秒。” “最快的吗？” 齐怀中点了点头。 半决赛参赛选手24人，分为三个小组进行比赛，取每组成绩最好的两位以及剩余18人中成绩最好的两位晋级决赛。 每组最多能晋级四人，而更可能这一组跑得都不是很好，只有两人晋级。 想要晋级决赛，那就去争夺小组前两名吧，这样更安全。 可到了半决赛机会都有那么一把刷子，想要在一群优秀的选手中挤进前两名还真难。 尤其是预赛时马妮娜跑进了11秒。 “说不定我比她还要快呢。”秦蓁笑嘻嘻道：“不过米莉·盖茨不行啊，志在夺金的人都没能跑进11秒，本来还指望她带带我呢。” 刚巧路过的美国姑娘骤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虽然听不懂秦蓁在说什么，但看那模样肯定没什么好事。 呵。 刚想要过去，米莉·盖茨看到中国姑娘跟自己挥手。 “那我去了，祝我一切顺利。” 齐怀中看着脚步轻盈离开的人，一时间觉得自己不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不在国内信一下基督耶稣也没关系的，希望菩萨、佛祖玉皇大帝和上帝这群神仙们都保佑秦蓁。 秦蓁要是听到这位的心声肯定吐槽，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能创造人类幸福的全靠自己。 善男信女那么多，上帝能忙活的过来吗？ 秦蓁被安排在第三小组。 前面两个小组跑完后，大概也看到了成绩。 玛莲娜、米莉纷纷晋级到决赛中，倒是露易丝暂时排在小组第三，能不能晋级还要看第三小组的成绩。 如果第三小组的第四名都比露易丝的成绩好，那么德国姑娘将无缘决赛。 这俩德国选手之前还都是竞争对手，一个来自东德一个来自西德，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马妮娜应该更希望露易丝能够晋级到决赛，这样能形成集团军优势，维持她们在决赛中的优势地位。 不过创造了预赛最好成绩的人或许又压根不在乎，毕竟她要是稳定发挥说不定就能夺金呢。 人的想法瞬息万变，秦蓁发现自己也想不通马妮娜的心思，她索性不再去想。 依旧被安排在第六跑道的人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竭尽全力去争取小组第二的成绩。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蓁听到指令后缓缓抬起臀部。 起跑瞬间，双手借助推地的力量，推动身体往前去。 等秦蓁抬起头往前冲时，她眼睛里只有那红色跑道和蔓延向远处的白线。 往前跑。 要迟到了，迟到会被老师喊家长。 一向都是乖孩子的靳蓁哪舍得？跑，不带换气的跑到学校里。 破落的教室里没有几个孩子。 其他村的男孩子看到她总是流里流气的吹口哨。 靳蓁打不过这些男孩，放了学背起书包就跑。 向前跑。 不然被失主抓住她会挨打。 上次那个人打掉了她一颗牙。 那是她咎由自取，可她不想再失去牙齿了。 再不跑就要被警察抓住，到时候被关进少管所，那个男人怎么看自己？ 他会庆幸，之前就没认下她吧，毕竟她真是个垃圾。 跑。 把所有的情绪全都抛到脑后，往前跑。 那里闪着光，充满了希望。 那里，仿佛天堂。 闪光灯让秦蓁骤然间回过神来。 看着那围着自己的摄影师和记者，她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转过头去，是邓指丢了东西过来。 秦蓁下意识的去抓，看到那红艳艳的一团时她笑了起来。 是国旗啊。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了，注意添衣（险些冻感冒） 第157章 东方飞人40 赛前, 秦蓁和邓平商量，“我要是能进决赛，你就把国旗抛给我，要是进不了就算了。” 这个提议被邓平坚决的否决, “能站到这里就是成功, 不管能不能你都是在为国争光。” 别说只是披着国旗, 便是披着国旗跑上十圈八圈也没问题。 当然, 这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毕竟田径场上还有很多比赛要进行。 抛出国旗的邓平这会儿整个人都前所未有的亢奋。 10''93。 现场风速为零！ 这个成绩不用脱水，秦蓁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成功闯入百米飞人大战的决赛。 跟做梦似的。 尽管赛前不止一次的期待, 他甚至有几分信心觉得秦蓁肯定能够闯入决赛。 但梦想与现实之间差了什么, 差了一个矢志不渝在追梦的人。 秦蓁就是那个追梦人，不止为自己而跑, 更是在给他们圆梦啊。 世锦赛是专业性舞台, 有着上千名的同行与之竞争, 争夺那三十多枚金牌。 竞争压力巨大。 但对所有田径选手来说, 奥运会才是最高的舞台。 从来没有什么和平年代，不过是大国角力时的短暂放松而已。 尽管巴塞罗那奥运会并没有被任何一个国家抵制，但谁不知道奥运会就是另一个战场？ 便是蕞尔小国都在努力，想要在这个舞台上展示自己的国家。 不是炫耀武力，而是告诉全世界守在电视机前观看赛事的人，在地球上还有我们这么一个国家。 而对中国人来说，奥运会又有着不同的意义。 沉睡了一百多年的东方巨龙正在觉醒，他们竭力甩掉东亚病夫这顶帽子。 从刘长春一个人的奥运会之旅, 到84年洛杉矶奥运会拿下首金，一代代中国人在用自己的努力书写历史。 田径赛场或者说短跑赛场是一个梦想，那是六十年前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所发出的吼声, 穿越六十年的时光来到今天。 想要向全世界证明，他们不再是过去的他们。 邓平心中有千言万语，而到最后就剩下老泪横流。 他视线模糊，察觉到有人搂着自己的脖子，好像在说话。 “我的教练。”秦蓁用英语重复道：“Mycoach，a□□artman.” 邓平听不太懂，只是眼前是镁光灯在闪烁。 他连忙擦干眼泪，不给国家丢人，“你在说什么？” “夸你呢。” 向来都是夸人的人忽然间被夸赞，心里多少有点复杂滋味。 但看到秦蓁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他想就算了吧。 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刻。 10''93，这个成绩比马妮娜在预赛中创造的最好成绩还要好。 只是几毫秒而已。 但已经足够了。 如果在决赛中，没人能够跑进11秒，那秦蓁即便没有拿到奖牌，却依旧是这届奥运会上跑得最快的女运动员。 会在奥运会历史上留下属于她的那一段记录。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美好到，秦蓁接受了简短的采访，去接受尿检时，邓平都还有些恍惚。 恍惚的又何止邓平呢。 巴塞罗那黄金时段的比赛意味着国内如今是凌晨过后。 尽管赛前不断的解压，降低国人的期待。 但到底闯入了半决赛，这还是田径短跑史上的第一人，怎么能不看呢？ 屏住呼吸，恨不得能去帮秦蓁跑。 而在看到秦蓁和那个德国人几乎是并驾齐驱跑到终点时，几乎是千家万户都在欢呼。 进决赛了呢。 10''93，跑得比小汽车都快吧。 那孩子也不是那么强壮，怎么做到的呢？ 汇聚在院子里一起看比赛的国人议论纷纷，试图从镜头里找到答案。 但很快镜头就给到了其他处，有别的比赛要进行了。 决赛安排在明天晚上十一点钟。 在此之前秦蓁还有个二百米的预赛要跑。 如果成绩还可以，她在凌晨一点钟左右还有个二百米的半决赛要跑。 换句话说，明天压力将十分巨大。 李翠兰十分忧心，“你说蓁蓁会不会明天不跑那个二百米了啊。” 老两口已经把秦蓁要比赛的时间都在小本本上做了记录，明天最多要跑三场。 二百米预赛是当地时间晚六点，五个小时后就是百米决赛，再不到俩小时就是二百米半决赛。 这对兼项的选手来说，都有些挑战。 郑国钧看着自己那宝贝本子，没去翻看之前的记录。 “蓁蓁愿意跑就跑，她应该不会退赛的。” 退赛与否最终还是交给秦蓁来决定。 但齐怀中个人想法是秦蓁可以退赛。 虽然只有二百米，但是比赛和训练不同，一场正儿八经的比赛会给选手带来高度的压力，而全力以赴的一跑需要很长时间来休息。 秦蓁又不是铁姑娘，她不是钢打的。 需要养精蓄锐来准备百米决赛。 和一百米决赛相比，二百米的预赛算得了什么呢？ 但这个选择权，还是交给了秦蓁。 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你觉得你的身体能行吗？” 秦蓁一脸惊奇的看着教练，“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十八，如今八十了。” 齐怀中：“……”行了，知道她身体没什么问题。 有心情跟他抬杠的人，身体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不过他还是多说了句，“虽然你半决赛跑出来的成绩不错，但这也是这几年来第一次，还不稳定。如果……” “如果我决赛跑不好又兼项去跑了二百米，回头怕是会被人鸡蛋里挑骨头批评，到时候我能接受吗？”秦蓁把齐怀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们说他们的，关我什么事呢？” 秦蓁的态度十分明确，站在赛场上她不止是秦蓁，还代表万千人的希望。 所以她会竭力跑好每一次比赛。 但离开赛场，那万千人都没办法左右她的情绪。 被她放在心里的人才会影响她。 其他人算什么？ 那些都是毛毛雨啦。 “行吧，那咱就努力，说不定回头能拿到两块金牌，我就指望你这俩金牌退休呢。” 事实上，很多时候秦蓁混不吝的性子也是被齐怀中纵容出来的。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便是如此。 “才俩就想退休，那你岂不是让别人摘桃子？” 看着离开的人，齐怀中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说的是什么意思。 行吧，口气比他还大呢。 他正值壮年怎么可能退休呢？ 倒是想要看看秦蓁，看秦蓁到底能拿到多少成绩。 他等着。 …… 西班牙的作息时间很奇怪，因为时区的缘故可以把他们的白天往后推几个小时。 生物钟让秦蓁习惯性的醒来，然后又睡了过去，等再度醒来已经十一点钟了。 和她一个宿舍的蹑手蹑脚的过了来，“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也是田径队的，长跑那一组的，还没开始比赛。 知道秦蓁比赛后疲倦，没敢打扰她。 “没事。”秦蓁坐在床上给自己按摩了一番，这是系统慷慨赠送的《长短跑后如何尽快恢复装填》，她从中选了一些自行做赛后理疗。 比起那些有条件的做什么超低温理疗，团队里配备营养师、理疗师，秦蓁没那些条件，自己一人分饰多个角色。 既是营养师，也负责给自己做赛后恢复理疗，还兼职心理咨询师，给队里其他人做心理工作。 可谓能者多劳，就是工资只能拿一份。 临时舍友看到秦蓁在那里揉揉捏捏十分好奇，“你这有用吗？” “有用啊，你试试看，这有些参考中医治疗的意思，你用手捶一下这里，看是不是一阵酸麻。” “真的耶，那然后呢？” “多来几下，唤醒这里。”秦蓁就没考过教师资格证，如今大尾巴狼冒充来当老中医，折腾到十二点，被邓平敲了门，秦蓁这才起来。 “来了来了。” 邓平十分担心，还以为秦蓁压力过大忘了训练。 看到她没事人似的，多少松了口气，“你怎么睡到了现在？” “哪有，我一个小时前就行了，跟马姐在屋里头玩呢。” 反正赛前也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容易让神经疲倦，适当的饿一饿肚子很有必要。 不能吃的人生是浑然无趣的。 “再说了他们这里时间很奇怪，我六点钟醒的时候天黑的很，这不一个回笼觉就睡过了。” 邓平也是深受其害，“休息的还好吗？” “挺好的，现在就等着比赛来唤醒运动细胞了。” 秦蓁倒不是在说大话，她需要比赛的刺激，把自己的状态给激发出来。 赛前的训练力度有时候也不小，但在引导她进入比赛状态这件事上始终差了点。 作为主管教练，除了秦蓁没人比邓平更清楚秦蓁的状况，所以当秦蓁报名比赛兼项三项时，他倒是没有反对。 而且四百米又是放在后面，也不影响大局。 带着秦蓁稍微去吃了点东西，邓平陪着她去做简短的训练。 下午六点钟，西班牙的半下午，光照正盛。 蒙锥克体育场里人山人海，甚至还有人带了一面鼓来，时不时响起砰砰的声音。 一下子来到了千年前，回到奥林匹克刚开始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赛前上可没有女人。 甚至在现代奥运会开始之初，也没有女性运动员。 在人类所能参与的体育项目中，性别优势极为明显，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今年奥运会上的双向飞碟比赛。 在决赛中中国姑娘力压群雄，成为男女混合项目中笑到最后的人。 这也是现代奥运会历史上的唯一，唯一的女运动员战胜同场竞技的男运动员获得冠军。 历史总是在进步，只不过并非所有人期待的直线上升，而是呈螺旋状。 正如同今天被白人和黑人包围，秦蓁是小组里唯一一个黄皮肤一样。 这一天已经到来，等到越来越多的黄种人站在这个跑道上，还会远吗？ 秦蓁在第二小组第七跑道。 因为跑道半径的不同，每个选手的起跑线之间有着不同的距离。除了百米外，短中距离跑以及接力赛中都有着前伸数。 以第二跑道的选手为例，其前伸数为0，位于第六跑道的秦蓁前伸数为18.85米。 而最外侧第九跑道的选手其前伸数则是26.52米。 精确的计算结果体现了田径赛事的曼妙。 这可不单单需要发达的运动神经，更需要极为缜密的计算。 当然，这些都是背后团队需要做的事情，对运动员来说。 跑道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指令—— 各就位。 预备。 跑。 仅此而已。 位于第九跑道的是一个来自非洲小国的黑人姑娘，小腿纤细的仿佛竹竿。 长得瘦瘦高高，腿特别的长。 看的秦蓁是一阵羡慕。 这小腿线条真是流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她就做不到。 不过这姑娘大概是第一次来参加大赛，有点过度紧张。 抢跑了。 这也不是本届奥运会上径赛头一份。 但多少影响了其他人的发挥，她们这组出现了二度抢跑事件。 看着第五跑道的年轻女孩抹着眼泪离开赛场，秦蓁看到第九跑道那个黑人姑娘有些手足无措的局促。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没人相信。 出现两次抢跑事件，这让这一小组的整体成绩都不是很好。 秦蓁发挥十分稳定，小组第二成功晋级，而小组第三的可不就是第九跑道的那个黑人女孩？ 她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瓦娜。 瓦娜从小就说法语，只不过这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秦蓁叹了口气，帮着她做翻译，忙活完这才离开这边。 “谢谢你。” 年轻的黑人姑娘眉眼生动，像是一颗黑珍珠闪闪发光。 “不客气。” 都是被压迫过的民族，她更能感同身受罢了。 倒是邓平带着秦蓁去休息，“你能听得懂？” “那是，我可是田径场上的语言专家，将来退役后去当个翻译绰绰有余。” 邓平对徒弟吹牛皮这件事早已经习惯，“先去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一场重中之重的比赛。 晚上十一点，正是西班牙人夜生活正热闹的时候。 一脸花里胡哨的观众们仿佛看的不是奥运会，而是世界杯决赛。 各国国旗在观众席上舞动着，而以半决赛第一成绩晋级到决赛中的秦蓁，则是被分配在第四跑道，压轴出场。 邓平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喊破了。 这真的不一样啊。 尽管和四年前相比，这个奥运会女子百米当前最佳战绩连当时的前三都进不了。 但只要战胜其他人，就足够了。 何况秦蓁向来都是越跑成绩越好，说不定还能在决赛中跑出更好的成绩呢。 运动员先后出场后，在起跑线处再次被隆重介绍。 观众席上的亚洲面孔并不算太多，但还是组织起了红旗的海洋，远在欧洲打拼的国人们组成拉拉队给秦蓁加油助威。 熟悉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在秦蓁看来，几乎响彻了蒙锥克体育场。 当时间来到十一点五分时，百米决赛进入倒计时阶段。 发令枪响后，观众们肉眼并不能分辨出那些女飞人们到底用了多长时间来反应，但肉眼可见的，处于第四跑道的那个小个子跑得最快。 当然，紧挨着她的独联体运动员和德国选手也都迈着大长腿，大步流星的追赶。 不要被带了节奏。 用自己的比赛节奏来跑。 赛前教练一再如此吩咐，那个中国人起跑非常出色，但也只是起跑出色。 半程后她的冲刺能力没那么强，只要能维持住前面的节奏，冲刺跑反超并不难。 同样被这么交代的还有马妮娜。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尤其是之前还跟秦蓁同场竞技，马妮娜更是深有体会。 然而当来到最后四十米阶段，德国人冲刺竭力缩小差距时，她发现这差距并没有缩小太多。 视线前的人依旧在前面，并没有被她甩到身后。 差距不断被缩小，再缩小。 再来十米，她肯定能追上四号跑道的人。 只需要十…… 没了。 终点线被踩在脚下，没有十米。 连一米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唯一一个男女同场竞技拿下冠军的运动员 张山 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双向飞碟 后来取消了男女混合比赛 第158章 东方飞人41 百米跑道很长, 有那么一些运动员穷其一生都没办法站在这里。 可百米跑道又是那么的短，只需要不到十一秒，就能跑完全程，你便是有心有力却也没有了时间。 比赛就这么结束了, 真的是转瞬即逝。 决赛前, 三个欧美选手是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 对秦蓁, 更多的说法是这人吃了药。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突飞猛进呢。 谁都知道, 中国那么的穷苦, 怎么可能培养出优秀甚至顶尖的田径运动员呢？ 肯定是吃了药。 一个虚伪的民族，竟然会在这种举世关注的比赛中用药, 是不把兴奋剂检测部门当回事吗？ 很快, 这虚伪的面孔将会被揭穿。 这个半决赛中跑出了好成绩的黄种人，不会出现在决赛的舞台。 然而秦蓁出现了, 而且还占据着最好的第四跑道。 甚至在决赛中都跑得无话可说, 从头到尾都占据领先优势。 10''78。 没有打破乔伊娜在汉城所创造的奥运会纪录10''62。 事实上, 想要在百米跑道打破奥运会纪录, 这实在是太难了些。 但战胜同场竞技的其他人，就足够了。 米莉·盖茨、玛莲娜、马妮娜，还有那些黑人选手。 当秦蓁赢下这场比赛时，所有的目光都变得凝重肃穆起来。 而当事人则是欢呼雀跃。 还有什么比赢的比赛更让人兴奋呢？ 齐怀中恨不得绕着蒙锥克体育场跑两圈。 这可是百米冠军啊。 他梦寐以求却又觉得想多了都是亵渎的百米冠军啊。 “老邓老邓，你掐我一下。” 年轻许多岁的邓平狠狠地掐了一把。 齐怀中忍不住祭出国骂，“疼，真的，秦蓁她真的……” 田径队的总教头在这一瞬间忽的哽咽, 说不出话来。 这个总是说着各种大话，能把他吓得恨不得让她变成哑巴的小姑娘，还真他娘的做到了。 压力巨大的总教头捂着脸, 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一旁邓平想要笑话他，却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真好。 已经有国旗抛了过去，秦蓁欢欣雀跃的披着国旗，因为奔跑那鲜艳的五星红旗都飘扬起来。 那是他来到巴塞罗那这么久以来，看到的最美最美的风景。 …… 好消息传到国内，郑国钧家里的电话就没断过。 就连老战友都打电话过来恭喜。 李翠兰忍不住说道：“怎么感觉大家都没睡。” 这电话，就没停过。 八年前洛杉矶奥运会拿到首金好像也没这么热闹，倒有点像是当年女排夺冠时的样子。 郑国钧十分得意，“这可是百米冠军。” 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老太婆知道啥叫奥运会不？更高更快更强，咱们蓁蓁的百米冠军就应了这么一个词，更快。你看那比赛，要么是那些白人要么就是黑人，就咱们蓁蓁一个黄种人。那解说怎么说的，这是人种的突破，人种你知道吧？咱们再也不是东亚病夫了。” 那个屈辱的词，让国人百多年来抬不起头的词，再不能困扰着他们。 李翠兰看着泪流满面的老伴嗔了一声，“好好说哭什么哭，你当初要是能有这思想觉悟，何至于被书记一直念叨。” 说着，把那方块手帕递过去给郑国钧擦眼泪。 电视上在播其他的比赛，已经深夜了，可李翠兰整个人都亢奋的很。 像是打了鸡血。 她还想再等等，等过会儿看着红旗升旗，听国歌奏响，等着看蓁蓁下一场比赛。 有人欢欣雀跃，也有人在那里组织动员。 村里的那台电视机还是前两年县里头送来的，当时秦家湾的人还奇怪，咋送电视机呢。 县里倒是给了理由，“看秦蓁比赛。” 秦蓁。 村里就一个娃叫秦蓁，之前还寄钱寄奶粉回来呢。 说是自己比赛拿的。 参加啥比赛还有这个？ 贫穷而闭塞的秦家湾后来才知道，吃百家饭长大的秦蓁如今代表国家了呢。 前些天县里头来了人，帮着树竿子调信号，还跟他们一个个的解释，什么时候秦蓁有比赛。 县里的人这几天几乎住在了秦家湾。 等着比赛结束，熬了一宿的人实在熬不住先去睡了。 而秦家湾的村民还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胳膊腿就这么长，我当时还觉得养不活呢。” “可不是嘛，她爹妈走的时候把孩子撇在家里，我听到哭声过去时，这孩子嗓子都哭哑了。” “村长，不是说秦蓁去找小靳了吗？你说她这是找到了没？” 消息更灵通的村长呵呵一笑，“找到了。” 不过当初能一声不吭把孩子落下的人，不认下孩子也不奇怪，也是这孩子命好，遇到了好心人。不然哪能有着机会呢。 “好日子咱们不提这晦气的事情，之前秦蓁写信还说呢，村里的孩子们要么搞学习，要么就得搞体育。你看她跑出来了，说明咱们这风水好，能培养出来运动员。咱们不能浪费这好风水，要我说啊要是孩子不想读书那就不读书了，送体校去练体育得了。” 秦家湾的村民这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而在首都附近的一个城市里。 齐雅睡眼朦胧的从卧室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人时有些奇怪，“怎么还不睡，明天不上班吗？” “她拿了金牌。” 她？ 瞌睡虫在这么一瞬间消失无踪。 齐雅这才注意到，电视机里播放的是她们的国歌，而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秦蓁，十八岁的女孩笑靥如花，漂亮的不像话。 “是，是吗？” 齐雅怔怔地看着电视机里的人，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不早了，睡觉吧。” 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早就抛弃了这个女儿，难不成现在要去跪舔秦蓁，求她原谅吗？ 何况，秦蓁并不会原谅她，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沙发上的人扭过头来，“齐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记者来采访你，问你当年为什么要抛下秦蓁，你该怎么回答？” “不可能的！” 客厅里的女声变得尖锐，齐雅不知道在这微弱的电视机发出的光亮下，自己是如此的狰狞。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她，她不会。” 秦蓁不会，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己而已。怎么会呢。 沙发上的人叹了口气，“我之前听人说，她爸爸现在在美国给人刷盘子打扫卫生。” 一个大学教授如今却变成了四处遮掩身份的黑户，秦蓁对靳晨晖可从来没手软。 那对曾经怀胎十月生她的齐雅，真的会手下留情吗？ “老袁，你什么意思？” 齐雅有些慌了，她几乎是冲到了丈夫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要跟我离婚吗？” 离婚就能撇清关系，就不用担心被牵一发动全身。 “她没那么大的能耐，你为什么这么怕她？就因为担心她报复你就跟我离婚，老袁你不能这么做。” “齐雅，咱们是一路人。”男人平静的看着妻子，“当初你为了嫁给我和男朋友分手，我想如果秦蓁认你，条件是你跟我离婚，你也会答应的。” 他们都是一路人，爱自己胜过爱其他所有人。 他们家经不起查，一旦被查出来这个家就完了。 所以即便是枕边人，他也得放弃。 “要怪，就怪你当初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去招惹秦蓁吧。” 原本相安无事，你偏生到她面前招摇。 如今她出人头地，可不就是你要倒霉了吗？ 但有些事情发生的总是很快，这边离婚手续还没办好呢，那边就有报纸已经在深入调查秦蓁生母的事情。 顺藤摸瓜的，查到了袁家。 秦蓁没有在纪委干过，但这次却是不可或缺的线索人物，干了纪委的活。 袁家倒台的很快，快到让郑秉文觉得似乎秦蓁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袁家早就被盯上了。 虽说把秦蓁和袁家倒台这种事情牵扯到一起对孩子并不好。 不过这孩子出息，拿下了两块金牌，一时间风头无二，只要自己不做错事，谁还能收拾她？ 巴塞罗那奥运会上，秦蓁并没有拿下二百米短跑的金牌，不过在四百米的赛事中她发挥出色，成功夺冠更是震惊了田径圈。 一百米和二百米兼项冠军并不稀奇，可一百米和四百米的兼项是真的没有。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兴奋剂检测，秦蓁赛后次次被抽检，以至于她跟那几个工作人员都混熟了。 “尿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够用的吗？不够我可以再多喝点水。” 臊得工作人员脸红。 这不是在嘲讽她们吗，说她们怀疑秦蓁的成绩不纯，要一遍遍的做检查。 事实上，所有人都在怀疑秦蓁。 她的成绩突飞猛进，跑赢了一群白人和黑人，这怎么可能呢？ 肯定吃药了。 只不过现在的检测技术可能还不到位，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药。 或许，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看到当初汉城奥运会时不也有男选手打破世界纪录，结果证明是嗑药，然后被取消了成绩和金牌嘛。 秦蓁肯定也是这么回事。 没有人会说自己嗑药，在被查出来甚至被查出来之后都会伪装。 他们见多了，早就习惯了。 甚至于比赛结束后，秦蓁回到国内后不到一周时间又接受了两次飞行尿检。 频繁的检查让齐怀中的暴脾气上了来，“以为谁都跟他们似的，不吃药就跑不动啊？” 他又不是傻子，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怎么可能让秦蓁吃药。 何况兴奋剂检测本身就是科技的对抗，是兴奋剂检测技术与制药技术之间的追逐，国内哪有这么高的水平？ 不就是美国欧洲在搞吗？ 再者说，傻子都能猜得到一旦秦蓁除了成绩就会被盯上频繁尿检这一事实。 脑子有坑才会让秦蓁吃药。 可就有这么多有毛病的人总喜欢以己度人啊。 其他教练安慰齐怀中，“你学学秦蓁，想开点就好了。” 每次秦蓁看到那些人都跟看到亲人似的，这不，反兴奋剂中心都不敢派一拨人过来，某些程度上这可真是增加了工作量呢。 齐怀中：“……”还是他的不对了？ 可这不就是被针对嘛，真是让人窝火。 要是他们的国家足够强大，还用怕这些孙子？ 道理谁都懂，却也正是知道国家还不够强大，所以更觉得憋屈。 倒是邓平还算平静，“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既然他们不相信，那就跑赢他们，冠军比什么都好使。” 这话让会议总算回到了正题上，回国后的这次队内会议，讨论的正是田径队尤其是径赛组运动员培养的问题。 秦蓁的两个金牌点燃了民众对于田径赛事的关注，而回国后在机场接受采访时，她的话更是引起了一波“全民健身热”。 什么时代都不缺乏明星。 娱乐、军事、政治、文学。 当时间来到巴塞罗那奥运会后，体育明星成为了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民间的热情是一方面，而对训练局田径队来说，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提升田径队的整天水平这才是关键。 只靠秦蓁一个人在短跑赛道上单打独斗那可不成，趁着这机会，跟训练局多要经费，用来给田径队升级更重要。 一群臭皮匠们在这里讨论了许久，散会的时候也没能拿出统一意见。 齐怀中想起了什么，看向邓平，“秦蓁呢？” 邓平稍有些迟疑，“去看演唱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取消成绩的是汉城奥运会男子百米冠军本·约翰逊，后来成为伦敦奥运会反兴奋剂活动的大使emmm 第159章 东方飞人42 去年东京世锦赛失利。 秦蓁去看演唱会被报纸媒体一阵痛批, 恨不得要这个十七岁的小将立马退役别浪费国家队的资源。 现在又去了？这要是再被媒体的人碰到…… 齐怀中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故意的吧？” 当初在那里丢了场子，如今要去找回来。 邓平不知道，他又不是秦蓁肚子里的蛔虫。何况, 这个徒弟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来猜测。 他现在就担心秦蓁的安全而已。 毕竟演唱会那里人太多了。 事实上, 这种担心略有些多余。 秦蓁要去听的演唱会, 没多少人。 郁聪之前搞了个乐队, 最近总算是磨炼好了, 开始演出。 免费演出攒人气。 但有时候免费演出都没地方。 郑思明打电话喊秦蓁来凑人数。 “我就是你用来凑人头的啊。”秦蓁嘟囔着过去，结果被吓了一跳。 这叫没多少人？ 乌泱泱的人头, 可热闹了。 郑思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跑着过来的？还挺快。” 八月的首都还热着呢，秦蓁打车过来的。 “这么多人你还喊我凑什么人头？” 亏得她还担心郁聪因为乐队成绩不好而抑郁, 敢情是白操心了。 郑思明揽着人往前去, “你可是大忙人, 想要见你一面难着呢, 不用这个理由怎么把你请过来？” 秦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对不起。” “这有啥对不起的。”郑思明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是我们的英雄。” 大英雄。 从小到大郑思明都没吃过苦，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羡慕之中。但当这种羡慕被放大一千倍一万倍时，过去的那些算得上什么呢？ “蓁蓁你长高了好多。” 秦蓁那点小小的沮丧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得意，“那是。” 她现在162，虽说如果能再长两公分的话那将会再好不过。 不过现在这个身高也还算够用。 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个险些养不活的小女孩, 如今能这般身高已经很不错了。 她得意的时候恨不得能把尾巴都翘起来。 郑思明瞧着开心，“走，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不喜欢。” “还有礼物？” 说起来她倒是也有给郑思明他们带礼物, 只不过回国后收到了太多东西，自己在西班牙买的反倒是被压得找不到地方了。 “那还用说？” 郑思明和郁聪进行准备了这么一个盛大的礼物，用他们的方式来庆祝秦蓁为国争光。 那个一个极为别致的礼物。 舞台上的郁聪拿着吉他，看着站在台下的人。 “这首歌送给我们的小妹妹，愿她能够继续快乐的奔跑，永远都拥有十八岁的美好！” 当吉他声响起，舞台上清瘦的青年嘶吼一扫往日阴郁时，台下的秦蓁笑了起来。 真好。 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这可真好。 …… 奥运会所带来的亢奋持续了许久。 到了年底，都热度不断。 毕竟互联网还没有闯入这片土地，电视广播和报纸还是最主要的信息传播渠道。 当这些媒体整天翻来覆去的报道着关于田径甚至说关于秦蓁的新闻时，大众想要忽略都不能。 托这热度的福，秦蓁也忙得很。 倒不是她商业代言多，实际上那玩意儿还真没多少，而且适合秦蓁代言的并没有几个。 主要是当地一些企业和体校甚至普通学校的合作，捐资修建操场。 这是好事啊。 毕竟现在可不就是先指望企业帮帮忙，毕竟国家还穷的很。 但人家出钱了，总得要秦蓁出个面才是。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一种交易吧。 秦蓁为此没少露脸，好在伴随着冬季集训的到来，她总算可以暂时告别这东奔西走的生活了。 苗苗觉得秦蓁这是给自己找麻烦，“你这辛辛苦苦的都没训练，万一回头成绩不好了，那些记者肯定转脸就骂你。” 她是觉得秦蓁这样太不值得了，那些记者可从来都不讲道理。 “还好啦，你最近训练怎么样？” 苗苗转项目有段时间了，只不过奥运会前后秦蓁都忙得很，也没太多时间关心苗苗他们的训练情况。 “还行，我明年全运会应该能去试试看。” 得先拿到一些还可以的成绩，才有资格去参加大赛。 苗苗还年轻，来年也才十八岁，只要能够长足发展，机会倒是多得是。 “要是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 苗苗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都快成奶妈子了。” 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轻松点？ 轻松。 这个词让秦蓁恍惚了下。 她这几世，好像从没有轻松过。 怎么可能轻松呢。 太穷了，不努力种田怎么度过那灾害时期？不努力挣钱怎么去养活国防军工？不跑出成绩来，怎么鼓舞国人和这成百上千的田径人呢？ 别人有偷懒的时候，可秦蓁却注定了不能像寻常人那样。 “等我退役后就天天睡懒觉。” “你才多大，可别让齐总听到这话，不然还不得气死？” 十八岁，大部分田径选手还没出成绩的时候，秦蓁想着退役。 她要是齐怀中，想打人！ 秦蓁哈哈笑了起来，“就想想嘛。” 退役也只是个念想而已，得再过些年。 卡尔·刘易斯声名大噪是洛杉矶奥运会，参加了三次奥运会的人三十而立，如今还要剑指第四次奥运会呢。 秦蓁算了算自己的时间，如果身体没出问题的话，她怎么着也能参加悉尼奥运会吧，甚至于再努努力还能再去希腊一趟呢。 退役，早着呢。 …… 冬训期间，国际田联又抽检到秦蓁。 甚至于在她回上海过年时，都被通知进行飞行尿检。 李翠兰还有些不明白，倒是郑国钧脸色很不好看，瞧着那几个外国人，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们就这样，小人之心习惯了。”频繁的抽检秦蓁早已经习惯，只不过除夕夜闹到家里来的确不太好。 好在她回家过年，足以弥补这一切。 郑秉文一家三口来这边一块吃的年夜饭，闲聊的时候施红提到了赵海。 “对了蓁蓁，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看看你赵指导？我让你叔叔准备了些礼物，明天去的时候记着带上。” 两手空空总不是那回事。 秦蓁笑着应了下来，“谢谢阿姨。” “这孩子，那么客气做什么？说起来你赵指估计忙得很，听说现在让孩子去练田径的越来越多了。” 就算不能当奥运冠军，来锻炼身体也是好的嘛。 过去总觉得运动员没什么文化，可秦蓁在奥运会后的那段电视采访可是让不少国人惊掉了下巴。 被外国记者采访时，那英语说得流利极了，真是应答如流。 谁说运动员都文盲的？ 有文化的运动员家长们稀罕的很，以至于秦蓁说出“学习之余锻炼身体也很重要”这话后，家长们恨不得奉为圭臬。 要不是郑思明都大学毕业继续读研了，施红想她都要让儿子课余时间去跑步。 “对了郑秉文，谢敏是不是让她闺女去参加什么田径队了？” 被点名的人皱了皱眉头，这小动作让施红恍然，她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就忘了靳珍珍和秦蓁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俩呢。 只不过俩人的妈都跟靳晨晖离了婚，除了那点稀薄的血缘关系，压根就没剩下什么。 秦蓁倒是无所谓，她冤有头债有主，一直以来都找准对象来打击报复。 没想着再把事情扩大化到谢敏和靳珍珍身上。 “是吗，她才多大呀。” 靳珍珍比秦蓁小了十岁。 其实谢敏并不是很想要女儿去跑步，可也不知道这孩子咋就喜欢这个。 非要去学校的田径队。 母女俩相依为命，谢敏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在这件事上到底没有和靳珍珍争执到底。 回头跑不出什么来，自然而然的就会放弃了，也就是耽误几年的课余时间而已，没啥要紧的。 只不过，谢敏没想到，新年第一天就遇到了秦蓁。 靳珍珍一眼就认出了秦蓁，“姐姐你回家过年吗？郑爷爷李奶奶他们整天念叨你。” 小姑娘长得冰雪可爱，只不过锦鲤属性似乎消失无踪。作为书里的女主，靳珍珍是妥妥的锦鲤体质，推动父亲靳晨晖下海经商成为大亨，可谓功不可没。 然而现在的靳晨晖，秦蓁听郑秉文提了句，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秦蓁看着那眼底写满了崇拜的小女孩，“嗯，队里放假回来两天，谢阿姨新年好。珍珍也新年好，你们要出去玩吗？” 靳珍珍抱着母亲的胳膊，“我们去看电影，姐姐我们俩名字一样哦。” 没人能够拒绝小女孩的笑脸，“是啊。” 谢敏看着这个客客气气跟自己打招呼，又跟她女儿闲聊的年轻女孩，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怎么瞧都觉得秦蓁跟那会儿不一样，小姑娘像变了个人似的。和刚来到她家那个沉默寡言，总是怯懦的像个担惊受怕的兔子似的完全不一个人。 秦蓁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楼下谢敏怔怔看着离开的人，好一会儿她听到女儿那坚决的声音，“妈，我要练田径，像秦蓁姐姐那样成为奥运冠军！” 谢敏傻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越来越短小了 啊，毕竟不到十一秒 第160章 东方飞人43 很长时间以来, 秦蓁是压在靳珍珍头上的一座大山。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挪走的大山。 实际上，这座大山又何止是靳珍珍想要超越的呢？ 对于任何一个女子短跑运动员而言，秦蓁都和她们的梦想有关。 谁不想超越前辈, 成为在田径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呢？ 然而梦想有时候那般遥不可及, 即便是你拼尽全力, 却不见能够实现。 对于追梦者来说, 达不到终极目标时, 追梦的过程都成为了一种享受。 但这对靳珍珍而言又不一样。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靳珍珍就知道, 她和秦蓁有着旁人没有的关系。 她们是姐妹。 只不过这个姐姐从来没有与她相认的打算。 而妈妈似乎也不愿意提爸爸和他第一段婚姻。 可是在大院里生活, 怎么可能对这些一无所知呢？ 那不过是妈妈的一厢情愿而已。 在她和爸爸离婚后，靳珍珍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蓁第一次参加奥运会, 拿到奥运冠军后, 她听到大院里的奶奶们闲聊, “也不知道老靳要是看到秦蓁拿了金牌会不会后悔。” “他后悔有什么用？再说了, 当初秦蓁来找他时，他可没把人当亲闺女，这也就是老郑两口子心善收养了秦蓁，不然这孩子指不定能不能活下去呢。” “可不是，也是机缘造化了。” 靳珍珍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弄清楚一件事。 秦蓁原来是她爸爸的女儿，那她又是谁呢？ 后来，班里有个同学多了个哥哥，听说是同学的爸爸在乡下生活时有的儿子。 靳珍珍这才知道, 原来秦蓁和同学的哥哥一样，是那个多出来的姐姐。 那这个姐姐，是爸爸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靳珍珍不知道。 但她知道, 她也是爸爸的女儿，也能跑得很快。 说不定，也能拿金牌当冠军呢。 然而当秦蓁已经成为奥运会的四朝元老，在雅典奥运会上宣布退役后，靳珍珍却刚进国家队。 她们是姐妹，可自己完全没有秦蓁的天赋。 身高一米七的靳珍珍一度怀疑自己，她真的适合跑步吗？ 教练对她寄予厚望。这让靳珍珍重燃希望，但她也知道，超越秦蓁那仿佛是痴人说梦。 没有人能够超越秦蓁，尤其是当她在四届奥运会上都有所斩获，成为短跑赛场上独一无二的女王后，与卡尔·刘易斯一般成为田径场上总统山般的人物后。 或许，真的有外星人出现，才能打破秦蓁所创造的10''25的世界纪录吧？ 可外星人能像秦蓁那样，统治短跑赛道整整十年之久吗？ 整整十年，只要秦蓁来参加的比赛，其他人都是来争夺银牌的。 没人能比她起跑更出色。 没有人比她更擅长弯道。 也没有人能像她那样，统治了百米和二百米的同时，还是四百米赛道的绝对王者。 一度，靳珍珍听说，外国的机构想要研究秦蓁，想知道这个黄种人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跑得比白人还快，比黑人还要快。 这压根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事情。 他们不止想要研究，还一次次的把秦蓁的成绩归咎于吃药。 除了吃药，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只不过他们还没能研究出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就好像中国的黑科技真的已经到达欧美望尘莫及的地步。 靳珍珍还记得，在宣布退役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提问，“是否是被兴奋剂事件困扰，所以选择了退役？” 秦蓁则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从我刚在田径场上取得一点成绩开始，我就要每次赛后都进行兴奋剂检测，后来飞行尿检后我想我每年接受的兴奋剂检测次数比你们在座的诸位一年坐飞机的次数都要多。有多少的国内外田径迷希望我能突破极限跑进十秒就有多少的人希望我尿检结果出问题，是靠吃药才能有今天的成绩，可惜没能让你们如愿，不好意思。” 秦蓁和其他的运动员不一样，她英语流畅甚至还会其他外语，她接受外国记者采访时从来都有话直说，怼记者的事情时有发生。 就如同那次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再度提起兴奋剂话题后被她说的哑口无声，只能强行扭转话题，“秦蓁你退役后有什么打算，是否打算转行做教练？” “暂时没有任何计划，想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家人。” “真的不打算做教练，培养新人吗？你们的男子径赛成绩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好，甚至很多选手跑得都没你快，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那又是一个坑，似乎记者们热衷于给秦蓁挖坑，而秦蓁则是一个填坑人。 “正常啊，你也没我跑得快。” “我是记者，我的工作是进行采访，这并不一样，我们并非在同一行业。” “采访这事我也会做啊，用什么语言采访，德语法语意大利语俄语西班牙语还是阿拉伯语？” 她用不同的语言重复着记者的刚才那句话，当时靳珍珍和电视机里的其他记者一样，目瞪口呆。 知道秦蓁英语好，但没想到她还精通其他语言。 “我尊重您的职业，拥有记者证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不过我希望您也能知道，得到尊重的前提是你先学会尊重别人。至于成绩问题，我们的女运动员也好男运动员也罢，他们都有努力去获得成绩，我想除非是这人眼盲心盲才会视而不见吧。” 怼记者不过是秦蓁的基本操作罢了，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头衔。 国内报纸最开始用“动若脱兔”来形容她，后来就连报纸都自暴自弃选了新的标题“静若脱兔，动如疯鹿”。 这个形容很出圈，就连外国记者都采访时问她，是喜欢东方神鹿还是喜欢东方神兔的外号？ 秦蓁怎么回答的？靳珍珍记忆犹新，她甚至记得秦蓁的每次发言，犹如一个狂热的追星粉丝，“神鹿也好神兔也罢，我只知道我代表中国速度！” 中国速度。 那个词太重了，可除了秦蓁，谁又当得起呢？ 甚至于那次新闻发布会上的秦蓁都温和的很，试图想要和这些相爱相杀多年的记者们达成和解，最不济也留给美好的印象给他们。 可惜那也只是秦蓁的一厢情愿罢了。 兴奋剂依旧是新闻发布会上被提及最多的词，而秦蓁也做了最郑重的声明，“我不知道其他运动员是怎么想的，但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为国争光更好的药了，如果你非要说我吃了药，那我只能告诉我，祖国便是我最好的春`药。” 她的用词实在是太大胆，以至于后来国内报道时，都有选择的用其他词来替换。 但还是有很多人观看了直播，对那句“祖国便是我最好的春`药”印象深刻。 还有什么话比这更简单直白，让所有人都能明白的吗？ 老派的媒体人不喜欢秦蓁的直白，而年轻的孩子们则是为这话雀跃。 靳珍珍不知道郑爷爷他们是怎么想的，事实上她如今每天都在训练再训练，也没空去思考关于秦蓁以外的人。 为了迎接家门口的奥运会，训练局这边也要重新建设。 田径队这边多少受了些影响。 靳珍珍并非种子选手，不过好在奥运会还早呢，她还有的是机会。 大巴车上遇到苗苗时，靳珍珍有些没反应过来。 秦蓁退役后，田径队里唯一的奥运会金牌得主就是苗苗了。 这个只比秦蓁小了一岁的老将还要为下一届奥运会奋斗，帮着全能项目传帮带。 某种意义上，她比秦蓁更有责任心。 毕竟苗苗没有直接退役撂挑子走人。 靳珍珍偷偷看了好几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后，四目相对时有微微的尴尬。 苗苗知道靳珍珍的身份，实际上田径队里的人都知道，这是秦蓁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因为这重身份，那边周指导死活要留下她。 觉得或许这孩子的基因还没觉醒呢。 这事，苗苗问过秦蓁，秦蓁的回答很耐人寻味，“丑小鸭变成天鹅那是因为它原本就是天鹅。” 苗苗在体校被恶补了一段文化课后，倒是能背诗词文章，可这丑小鸭她没学过啊。 后来去问了才知道，这是一篇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 所以说靳珍珍能成为领军人物就像童话故事那样只是美好的幻想吗？ 可苗苗又觉得，结合丑小鸭本来就是天鹅，这好像又印证了基因论。 行吧，秦蓁不想好好说话的时候，谁都搞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 苗苗也没为难自己。 她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带着耳机继续练听力。 前几年严格退役了，如今秦蓁也退役了，没人再帮她翻译，她是队里的老将，得像秦蓁当初帮助其他队员那样帮小孩子们才是。 着实任重而道远啊。 …… 距离奥运会还有一年整，赵海来找秦蓁时，发现她正在公园里跟一群老头下象棋。 “这哪能后悔啊，不行不行，您这可不能倚老卖老。” 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围观，包括很多小孩子和年轻人。 老人堆里，秦蓁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绝对的统治力让她几乎统治了二十世纪最后十年。 女子短跑赛场上新人频出，新乔伊娜，新秦蓁层出不穷。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战胜秦蓁。 甚至于赵海一度以为她会继续自己的奥运征程。 即便秦蓁有些老了，在雅典奥运会上只拿到了百米和接力两块金牌。 但三十出头的老将还有这般战斗力，依旧是国内田径场上第一号人物，她想要跑便能继续跑下去。 但秦蓁很任性，选择了退役。 一开始赵海还以为田径队不知道，后来才意识到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不过不好再劝。 秦蓁做的已经够多了。 国内的田径氛围很好，一个体育明星的效应太明显了。 何况练田径，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玩法，最好的钉鞋最好的营养。而没钱的孩子只要有路，有没有鞋子都能跑。 不像是其他项目，有准入门槛，太花钱了。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 穷人家的孩子想着练体育搏一把，但对大部分家长来说，学习才是第一要务。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当一个谈吐十分大方，能够用外语和国外记者对答如流，甚至偶尔还能为难住外国记者的体育明星出现时，好像让孩子去跑跑步也没什么关系。 秦蓁不是电视演员明星，却又比任何一个电视电影明星都要出名。 而这种名气，在她退役后依旧不减。 看着那些年轻人和孩子们诚挚的目光，赵海觉得这些人简直把秦蓁当神祗一般供奉。 这犹如神祗一般的存在，在赵海这里却也只是个年轻人而已。 曾经点子很多的小孩，现在十分聪敏的年轻人。 毕竟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来意。 “该不会是想让我复出吧？” 赵海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这孩子有时候也太过聪明了些。 “这时间点来找我，可不就是想要我复出嘛。不过您可饶了我吧，我现在这样，怎么复出啊。” 其实关于天赋这个问题，秦蓁不是没考虑过。 虽然原主很能跑，但也不至于基因强大到如此地步。大概率的是前面做任务强化了体质，带给了这副身体一些好处？ 她问过系统，系统没说。 秦蓁也没再问。 至于这种好处现在消失与否，其实跑一跑就知道了。 不过秦蓁没复出的打算。 “你对自己没信心？” “我只是觉得，或许您应该对我们的运动员有信心。” 瞧到赵海那无奈地苦笑，秦蓁有些不依，“咱们又不是没有其他运动员拿到成绩，之前李敏芝不也跑进了百米决赛吗？百米赛场上的突破归根结底还是营养和科学训练的配套。黑人运动员的确有天赋，但不好好训练一样的伤仲永。我们基础稍微差了点，但只要训练得法，一样能取得成绩。” 赵海多少有些迟疑。 他是来说服秦蓁的，然而现在快被秦蓁说服了算怎么回事。 “您这是自作主张来找我的吧？别跟我说是齐总拜托您过来的，他要是真担心，早就跟我打电话了。” 齐怀中这个人，秦蓁太熟悉了。 哪会假借他人之手呢，自己早就上了好吗？ 赵海叹了口气，“是我想多了。” “我知道您有您的担心，不过换个思路想想，这百花齐放其他省市也都有成绩，不也挺好的吗？把眼界放宽点，格局大一些。” 赵海：“……” 他一个快退休的人被年轻人教育有点格局，这怎么那么奇怪呢。 “你这都退役三年了，真就没什么其他打算？” 过去三年，秦蓁当了三年的吉祥物。 一开始还会去参加一些活动，尤其是各地中小学举办的运动会，去给孩子们加油助威。 后来越来越懒得出门，成了称霸公园的象棋高手。 不然赵海怎么就单单在这边找到她了呢。 “反正我家里人愿意养着我。” 赵海：“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耽误您的养老生活了。” 难得赵指这么活泼，秦蓁也笑了下，她看着远处还在和老伙计们吆喝的郑国钧，“我想多陪陪他。” 前两年李翠兰死了，老头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秦蓁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可还是很难受。 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她接受这一事实，但又有自己的固执。 “起码为他养老送终吧。” 赵海低声一叹，“那行吧，你的选择，我尊重。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真的不考虑下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 秦蓁当运动员时没想过，退役后被李翠兰提了两句，但也仅限于此。 婚姻是大事，正因为大所以才要慎重。 秦蓁拿这套歪理去糊弄人，赵海哭笑不得，“你呀，真不知道你到底把什么放在心上。” 放心上的多了去了，她甚至还查看过个人资料面板上的喜爱值。 只不过对比其他人的喜欢，她好像没办法回馈那么多。 索性一个人呆着，给郑国钧养老送终后，就结束自己这一世的生活。 赵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离开时又说了一句，“秦蓁，靳珍珍受伤了，可能要去美国治疗，大概率会错过这次奥运会。” 这消息让秦蓁笑了起来，“美国啊，那也挺好的，希望她尽快恢复。” 作为田径队前退役运动员，秦蓁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赵海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多提这一句挺没意思的。 事实上秦蓁对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姐妹之情，更别提曾经抛弃她的那一对父母了。 他们过得好与不好，与秦蓁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体校，赵海在门口看到了熟人。 “陈茜，你怎么过来了，这是……” “这是秦蓁小时候生活的秦家湾的孩子，跑得可快了，我瞧着说不定能出点成绩。要不咱试试看？” 陈茜热衷于挖宝，犹如当年看到秦蓁这块宝石一样，她又相中了这几个孩子。 赵海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大老远的去秦家湾挖人了。” “不是，是这几个孩子的爸妈在上海打工，孩子们读书不方便就想着找秦蓁帮忙，秦蓁就跟我联系了下。” 赵海愣了下，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秦蓁有关。 半晌，却也只是一句不能再简短的话，“这孩子。” 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 几个孩子穿的干净整洁，赵海上手摸了一下，胳膊上倒也有些肉，营养还算可以。 “走吧。” 孩子，是希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国内体育各方面青训都不太完善，女排、足球都一样，注册人口太少了。之前看论坛里大佬（练田径的）说过，国内篮球挑选第一就是身高，身高满足了打的就那样的也能去练，他个头矮所以没被选上留下练田径了。 所以秦蓁在这个世界的作用某种程度上是头羊效应吧 下个世界，光刻机。我斥巨资买的书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第161章 从芯开始01 渴的要死。 喉咙干得仿佛没有水汽的沙漠。 秦蓁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然头皮昏沉沉的厉害。 她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滚烫到意识昏沉，失去了和系统的联系。 这是因为离开时太过惨烈，附加效应带到了这个世界吗？ 昏迷前, 秦蓁恍惚看到了一盏昏黄的灯, 还有那和灯光一般颜色的画着五官的面孔。 “哥, 她还能活吗？” 被提问的人看着墙角蜷缩成一团的人, 好一会儿这才回答道：“不知道, 你饿吗？” “我不饿。” 下一秒，咕噜噜的叫声响起。 尽管上面有车子飞驰而过, 远处有轮船和火车在鸣笛, 在这桥洞里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别乱跑。” 蹲在那里的人站起身来, 个头却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男孩脚步轻盈的离开栖身的桥洞, 看到徘徊在外面的流浪汉时又退了回来。 女孩见状连忙开口, “哥, 我不饿，咱们不用出去。” 那流浪汉盯着他们的桥洞好几天了，只要他们出去这地盘就会被那个人给抢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栖身之所，就这么丢了怎么行。 男孩看着因为高烧而满脸潮红的人，懊恼的抓了抓头上短短的发。 …… 秦蓁醒来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等接受了这副身体相关的信息，她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个处境。 就是一本年代文里嫉妒女主却又早早下线的小炮灰。 小炮灰是个流浪儿，早些时候在福利院里生活，前段时间被一对夫妻领养走。 但好心的夫妻出了车祸, 好不容易有了家的小炮灰原本有资格继承养父母的遗产，但那些扑上来的亲戚将人直接带到其他城市丢下。 堪堪九岁的小女孩哪晓得怎么回去？ 流落在街头，成为了流浪儿中的一员。 在街头乞讨, 又或者去翻垃圾桶找点能吃能用的东西度日。 前几天一场暴雨来的突然，正在沿街翻垃圾桶的小炮灰匆忙回到自己栖身的桥洞，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但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 接连两天高烧不退，这让和小炮灰组队的兄妹俩着了急。 想着去带小炮灰看病，然而一分钱都没有的人又进不了医院的大门。 何况暴雨导致城市里很多流浪汉没了住处，开始觊觎这好歹能遮风挡雨的桥洞。 平日里没人看得上的桥洞成了香饽饽，兄妹俩又怕一出门回不了家。 别说去带人去看病，就连吃的都没有，只能喝水充饥。 秦蓁：……这是一手什么烂牌啊。 不过再烂的牌都经不住身边有王炸啊。 这王炸就是一个桥洞里过活的男孩程前。 比小炮灰大了两岁的男孩是书里的男主，日后成为科技界的新锐。 而在成为精英人士之前，男主也是个流浪儿，还带着妹妹一起流浪。 后来捡到了与家人走失、险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女主。 女主的家人为了报答小程前，便是资助程前的三人小团体去读书。 几个流浪儿能够有书读，有吃的东西，这本该是一件好事。 不过小说剧情推动总需要一些反派出来跳脚。 这时候小炮灰就开始作妖了。 觉得程前移情别恋的小炮灰和学校里的其他人一起欺负女主，又因为刚巧被程前撞到，小炮灰慌忙逃跑。 慌不择路之际竟然乱闯红灯被车撞死了。 真是…… 秦蓁眼皮直抽抽。 这什么悲惨人生啊。 十来岁的小女孩也争风吃醋，要不要这样？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蓁艰难的用那少得可怜的口水润了润嗓子。 秦蓁：装死么？ 系统：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不过宿主你选择离开的方式有点太凶，所以就…… 秦蓁：怪我咯？ 系统：…… 这我哪敢说啊。 可你非要那么英年早逝，不就得承受点惩罚吗？ 系统：往好处想，你现在刚跟程前他们认识没几天，编造身份比较简单。 秦蓁：那往坏处想呢？ 系统：…… 咱能不能别抬杠！ 秦蓁也懒的搭理这小东西，她去研究自己现在的能力值。 上个世界里，她本质就是个工具人。 犹如女排精神能够带给国民鼓舞一般，东方飞人的出现告诉国人其实种族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他们再不是什么东亚病夫，那早已经成为过去。 科技和营养才是根本。 后来拿下了太多冠军的秦蓁如今单是积分就有1066000点。 但这些积分，依旧没能用。 在找到主线任务前，积分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不能给她带来饱腹的食物和干净的饮用水。 成就那里，都多了一项。 【跑得比谁都快】☆☆☆☆☆ 使用说明：奔跑是人类的本能，遇到老虎时跑得比老虎快你就赢了。每周可使用一次本技能，跑得比危险还要快，棒棒哒。 其他说明：使用后至少需要一天时间来缓和伤害。使用请慎重。 对应的荣誉那里也多了一项。 【东方飞人】金色传说 说明：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奖励：还有什么比报效祖国更好的奖励吗？ 备注：宿主你跑得比兔子都快！ 这还能再敷衍点吗？ 这不跟【巾帼英豪】那一个差不多嘛。 系统：还是不一样的，备注不一样。 秦蓁：……行吧，也对。 不过【跑得比谁都快】这个成就还挺好，遇到危险能溜之大吉，到底是好的。 比如说，这次再去搭救女主时，就不用喊程前了，秦蓁自己就能搞定。 小说里女主黎黎一直觉得程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程前自己肯定会被拐走。 实际上，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是原主。 被人拐到陌生城市丢下的经历让原主十分熟悉，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 喊来程前帮忙比较靠谱。 最后程前英雄救美，原主的功劳某种程度上却是被抹掉了。 又因为原主后来欺负女主，原主就彻底被贴上了恶毒女配的标签。 作为倒霉蛋儿的原主其实也算想开了，只是希望这辈子秦蓁能够代她好好活。 好好活。 活的有意义一些。 这对一个流浪儿来说挺难的。 不过谁让她是秦蓁呢。 会的。 会活出个人样来的。 程月发现了秦蓁的异样，“哥，她是不是醒了？” 一直高烧不退会死掉的。 可他们这些天地为家的孩子，哪有矫情的资格。 生命力像是地里的野草，倔强的不像样。 稍微脆弱点的，就那么没了，也没几个人会记住，彻彻底底的消失。 程月紧张兮兮的看着秦蓁，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错过什么。 桥洞里灯光昏暗，将人影落在洞壁上，有些扭曲。 程前瞥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洞口的那个流浪汉身上。 他已经在那里徘徊了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忍无可忍会向他们下手。 “你给她喂点水。” 程前打算出去看看。 刚要走，裤腿被人扯住了。 哗啦一声。 秦蓁看着秒变短裤的长裤，她发誓自己不是在耍流氓。 可谁能想到这衣服的质量竟然这么的糟糕呢？ 嗓子那里肿成了一片，秦蓁艰难开口，“和他商量，让他拿包子住宿费。” 不妥协不行啊，这人抢走了他们的地盘，虽说间接促成了原主他们搭救了女主黎黎，但世界需要love&peace，这暴雨天流落在街头一星期很难受的好吗？ 倒不如商量着来，他们能填饱肚子，那个流浪汉也有个住处。 程前稍有迟疑，秦蓁已经就着程月的手喝了口水，犹如沙漠里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如果他敢不老实，我们就去喊其他人来。” 小时候的程前还没那么聪明，行走街头全靠虎。 动脑子和人斗智斗勇这种事情，还得秦蓁来干。 被这么一提醒，程前恍然，“我知道了。” 他踏步上前，刚迈开步子就觉得不好。 刚才被秦蓁不小心撕下来的一条裤腿绊住了男孩。 男孩子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瓷实的声音，谁听到不觉得疼呢？ 程月连忙把杯子塞到秦蓁手里，跑过去扶她哥，“哥你没事吧？” 一直都是妹妹心目中的守护神的小男人咬着牙关摇头，“没事。” 浑身和水泥地面亲密接触，疼得厉害。 但真男人哪能哭？ 只不过在听到后面传来的那哑哑的“对不起啊”时，程前又有些生气。 他低头看了眼裤子。 长裤变成了长短腿，露出的左腿白得跟牛奶似的。 他有点烦，总不能往后还要往腿上抹污泥吧？ 这是他的问题，也是跟自己生气，倒是和小伙伴没什么关系。 程前扯下那碍事的裤腿去跟桥洞外的人交涉。 贴心小妹程月则是宽慰秦蓁，“你别怕，我哥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他人可好了。” 是挺好的，要不然为什么最后能抱得美人归呢。 秦蓁小口小口的喝着水，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 高烧不退两天没烧成傻子已经很不错了，兄妹俩都没吃的也别指望能给她喂饭吃。 揉了揉肚子，秦蓁这才发现这桥洞里的灯还挺别致，是玻璃杯打碎了底罩在煤油灯上。 也是，这里是桥洞，又没扯电线，怎么可能真的有灯泡呢。 “这是我哥弄得，厉害吧？”程月对哥哥十分的崇拜，“他要是能去读书，将来肯定很厉害，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小姑娘家，才见过几个人啊。” 这话让程月有些不好意思，“我哥就是最聪明的，不过秦蓁你也很聪明。” 她都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办法来保住他们的桥洞。 秦蓁笑了起来，刚想要开口夸赞小姑娘一番，就听到外面的争吵声。 程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我出去……” “我们一起去看看。” 瞧到那坚决的目光，程月到底还是扶着秦蓁过去。 连日的暴雨让这个干旱许久的城市缓解了旱情，这个位于大桥最外侧的桥洞宽敞却也危险，若是再继续这么下去，涨起的河水会将几个孩子的栖身之所淹没，到时候他们也会无家可归。 可比起日后的危险。 现在才是更麻烦的。 那个流浪汉并不同意程前的提议，“肉包子，你怎么不说龙肉呢？识相点赶紧搬出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程前没想到这人蛮不讲理，刚想要开口就听到后面有人说话。 “我们搬出去没问题啊，可是你确定要住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书里头的小朋友都是好的，不黑原女主 今天下午不忙，我摸鱼晚上九点再来一章 第162章 从芯开始02 冷汗一瞬间出了来。 程前蓦的回过头去, 看秦蓁的眼神透着些警告，别胡说。 桥洞里有些阴暗，需要那煤油灯照明。 外面就亮堂了不少。 雨后还出了采虹，挂在天空十分的漂亮。 九十年代初的城市还十分的破落, 甚至于这条河都脏兮兮的, 岸边堆着不少的垃圾。 偶尔, 这些垃圾还会被程前他们打捞起来, 找一些能用的攒起来, 回头送到废品站卖钱。 桥洞外的流浪汉个头高大，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袄, 长时间没洗的头发打结, 和当年走红网络的犀利哥造型有些相似之处。 秦蓁没有看程前，她没想到未来的男主竟然这么弱鸡, 自己出谋划策都没能帮他斗智斗勇成功。 “打架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里面东西可多了, 有些一不小心就能点着, 万一失火可不好了。” 桥洞外的流浪汉听到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威胁了。 程前觉得自己这下子手心都出了汗。 秦蓁，这是在威胁人吗？ 他们认识还没半个月，要不是因为秦蓁那天给月月买面包吃，程前是不会带她回来的。 他只是听秦蓁和月月说悄悄话，知道她因为养父母意外去世，被养父母的家人赶了出来成了流浪儿，再其他的程前都不是很清楚。 以至于现在忽然间听到秦蓁在用杀人放火的事情要挟人, 程前觉得前所未有的后怕，他都不怎么了解秦蓁，当时怎么就敢留下她了呢？ 说出要挟之言的人却一点却是扶着那洞壁, 神色平静的看着那流浪汉。 “你觉得，我不敢吗？” “你敢吗？一把年纪了当流浪汉难道你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家里有钱烧得慌喜欢做流浪汉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看不出来啊。” 沙哑的声音说出这般嘲讽意味十足的话，就连程前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尴尬的用脚趾头挠了挠地，秦蓁这嘴巴真的是厉害，跟小刀似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往人身上划拉一刀。 关键是那流浪汉还没开口呢，她又接着说起来，“真要是不怕死早就找个地方自杀，尸体都腐烂的看不出模样了好吗？在这里吓唬谁呢。还是那句话，我们三个人一个两个肉包子，不然咱们鱼死网破看谁怕谁。” 说完，秦蓁抓着程月的胳膊转身往里去。 小姑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扶着秦蓁坐下后这才如梦方醒，“秦蓁，他真的会答应吗？” “会的，等会儿就有包子吃了，开不开心？” 程月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开心，我好久没吃肉包子了。” 最近天气不好，每次出去都讨不到什么钱。 加上又是夏天他们身上味道重，小餐馆的老板都不让他们凑过去怕吓走客人。 程月做梦都在想肉包子，那可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小姑娘开心至极，又给秦蓁端了杯水过来，“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都哑成什么样了。 “我真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吓死我了。” 她还小，没遇到过事，怕的要死。 “她命大着呢。”程前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程月对自家哥哥滤镜深厚，还以为这是夸赞。 但秦蓁还能听不出来？ “那个人走了吗？” 程前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反应过来有很多问题，可是这些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管怎么说，被人盯着总归不好，秦蓁把人赶走了是好事。 可这种好事，能持续多久呢？ 倒是程月看着秦蓁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喝水，忍不住问了句，“秦蓁，你是吓唬他的吧？” 要放火，太可怕了。 “不是啊。”秦蓁的话让程月脸上笑容缓缓消失，小女孩下意识的往自家哥哥那边挪了下。 这里很潮湿，又没什么棉花褥子，铺的是草垫子，过几天就会拿出去晾晒的那种。 稻草在地上挪动发出声音，程月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我就是……” “逗你玩呢。真是个胆小鬼。” 秦蓁这话让程月松了口气，“秦蓁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真的以为秦蓁会杀人放火，刚才秦蓁那认真模样，也太可怕了吧。 程前看着俩年轻女孩，躺在草垫子上看着桥洞上面。 他一直神色凝重。 秦蓁那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他现在回过神来倒不是觉得秦蓁可怕，而是在想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再这么下去，只怕来这边避雨的流浪汉会越来越多，他们这个桥洞很可能保不住。 这往后的日子貌似不好过啊。 肉包子的香味传过来时，程前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停止了思考。 好像，那被面皮裹着的汤汁已经在他嘴里头泛滥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任谁两天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闻到肉包子的香味都会做此反应。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流浪汉看着坐在那里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错觉，这不是个小丫头片子，倒是个大人物。 “肉包子就剩下四个，又买了几个素馅的，凑合吃吧。” 他把包子递了过去，没接。 程月小声的说道：“谢谢叔叔。”把塑料袋接了过去。 包子还透着热意，有种拿在手心里的瓷实。 “秦蓁，你快吃个包子。” 这是秦蓁弄到的包子，是大功臣，她第一个吃。 程前：“……”白疼你那么多年了。 秦蓁却是摇头，“我吃个素馅的就好。” 高烧了那么久，嘴里头黏糊糊的，肠胃也虚弱的很，吃肉包子很可能引起肠胃反应，还是吃点素的更好。 那流浪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秦蓁的目光透着几分打量，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秦蓁小口的吃着素包子，胡萝卜粉条馅的。 其实这时候的胡萝卜不是很好吃，味道有点干涩。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嘴里苦涩，吃什么都一个味的原因。 “秦蓁。”程月帮忙回答，“叔叔你呢？” 流浪汉唇角咧了下，“刘埌。” “流浪？叔叔你骗人的吧，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文刀刘，土字旁的埌。” 程月在腿上比划着，“哥，我又学到了一个新的字。” 秦蓁觉得这人的名字有点奇怪。 埌。 坟墓。 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个名字？ 不过她对这也没什么兴趣，总不能一直在这桥洞里过活？ 起码得给自己找个稳定的住处，至于这临时的患难同胞，回头爱怎么着怎么着，秦蓁并没有那么关心。 程前跟程月说了几句，竭力控制着自己吃包子的速度。 兄妹俩一个人搞定两个肉包子，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程月更是小话唠，和刘埌聊了起来。 “你们没家里人吗？怎么住在这里？” “不知道。”程月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哥哥身后，流浪儿不就是四处为家嘛。 不住在这里又去住哪里？ 小女孩天真的笑容让刘埌觉得眼前刺痛，他不敢再去看程月，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那你呢？” 秦蓁闭上眼睛，“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程月贴心的解释，“秦蓁淋雨病了，很不舒服，其实她人很好的，刘叔叔你别……” “月月。”程前喊住了话痨的妹妹，“你今天还没跟我学背书，过来看书。” 程月吐了吐舌头，连忙过去学习。 她所有的字都是跟哥哥学的，哥哥在她眼中，就是最聪明的那个，比任何人都聪明。 只不过聪明人一句诗念错了俩字，也是个人才。 秦蓁没去帮小朋友纠正，倒是有好心人提醒，“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程前听到这话脸微微发烫，他念错了吗？ 一下子，竟然觉得这手里的书都有些烫手。 秦蓁假装已经睡着，不去见证男主的尴尬少年糗事。 谁还没有过念错别字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第二天早晨，秦蓁早早的醒来，看到坐在桥洞口抽烟的刘埌。 远处的水面十分平静，阳光洒在上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漂亮极了。 “刘叔叔，我们要出去了，你能留在家里看家吗？” 家。 刘埌回头看向那桥洞。 其实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只不过除了那几个玻璃杯一个提手坏了的暖水瓶外，实在没有半点家的样子。 这要是再下雨，只怕河水倒灌，这家都要变成金山寺。 “你们去吧，我看着。”刘埌目光落在秦蓁身上，“你也要出去吗？” 小姑娘不太想搭理他，其实他做好了被忽视的准备。 但这次却意外的到了回答，“嗯，我们一起行动。” 秦蓁是有计划的，她打算去碰碰运气，要是能早点碰到与父母失散的幼年女主，或许自己也能早点摆脱现在的流浪生活。 这桥洞实在是太潮湿了，她刚才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红疹，应该是湿疹。 得早做治疗才行。 程前其实并不同意秦蓁出来，但他也不敢把秦蓁留下和那个刘埌单独相处，万一俩人看不对眼打起来怎么办？ “你要是累了，就开口，别……”看着秦蓁往那边工厂门外的垃圾区去，程前连忙跟了过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蓁扭头看向小伙伴，“捡垃圾卖钱啊。” 程前听到这话提醒朋友，“这里是化工厂，丢出来的垃圾我们用不着，上次有人捡了一罐东西，还以为是酒精，结果被烧掉了一大块皮。” “那是浓硫酸。”至于为啥工厂会把浓硫酸直接丢出来，秦蓁也不清楚，大概监管不到位这样处理更方便？ “另外，这不是化工厂。”秦蓁指了指门口的牌子，“双飞电子厂，生产半导体器件的厂商，和化工有点关系，但不是化工厂。” 程前看向那几个大字，他认识也会写，可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是被人丢到这里来的吗？” 年轻的男孩子满是怀疑，“秦蓁，你之前没来过这里，对吧？” 所以，她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程前：请叫我神侦探前 第163章 从芯开始03 程前太过敏锐了些, 这让秦蓁想起了郑秉文，他当时就意识到自己的异样，但那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身为男主的程前太过于年轻, 有些沉不住气也正常。 至于他的敏锐…… 流浪儿想要活下去总要更谨慎小心一些才是。 “没来过, 不过我认字啊。”秦蓁指了指脑子, “我又不傻, 还能不知道电子厂做什么的吗？我养父母之前就是做电子厂生意的呀。” 程前一脸狐疑, “你没说过。” “我不喜欢跟人说伤心事。” 说这话的秦蓁语气有点不太好，这让程前意识到, 自己刚才这话有一点太凶巴巴了, 似乎惹怒了秦蓁。 程月是一个敏感的人，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拉扯了一下哥哥的胳膊, 跟秦蓁道歉, “秦蓁你别生气。我哥他没有读过书上过学, 说话就很没礼貌,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程前瞥了一眼自家妹子，说谁没礼貌呢。 倒也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生气。只是秦蓁知道，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自己现在语气差一点，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起码下次程前再想要打听她过去的事情得掂量下。 “没有生气，我语气也不好。程前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话都这样说了，程前也不好说什么, 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在一旁站着看秦蓁在那垃圾站翻腾东西。 程月个头不太高，垫着脚看, “秦蓁，这是什么呀？” 绿绿的一块板子，上面好像很多小点点的凸起，好奇怪的样子。 “集成电路板，有没有见过收音机？” 程月连连点头。 秦蓁耐心解释，“这个是收音机电视机里面用的，就是里面有很多线路会连接在这上面，再罩上一个塑料外壳就是咱们常见的收音机电视机了。我看看能不能找齐其他零部件，如果弄齐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弄一个收音机玩玩呢。” 程月看向秦蓁的目光透着崇拜，“这你都会吗？太厉害啦。” 一旁的程前也有些将信将疑，他不太相信比自己还要小的秦蓁，竟然能搞出这些。 大概率是说大话，骗程月玩玩而已。 相信你就是傻子。 秦蓁笑道：“试试看嘛，我也没有弄过。” 她的动手能力一直不错，飞机发动机都搞过的人捣鼓一个小小的收音机，自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有人盯着，还得低调做人。 电子厂外，三个小孩在那里翻腾了半天，几乎把垃圾站弄了个底朝天。 末了秦蓁小心的把垃圾又丢回到了垃圾站内。 爱护环境卫生，人人有责。 要做一个爱干净的流浪儿。 刚收拾完，就看到有人骑着三轮车过了来。 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生活所带来的沉重压力，海军背心外面套着一件藏蓝色的工装。 工装洗的褪了色，袖口那里泛着白，一看就知道穿了很多年。 三轮车头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用白漆写着“收废品”三个大字。 字迹十分的工整，这让秦蓁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那中年男人。 这是他本人写的吗？ 从这中年男人脸上看不出答案，不过秦蓁想着“收废品”，心里头有其他的想法。 她对去偶遇被拐的小女主感兴趣本质是为了生活考虑。 当然也不能完全把宝押在黎黎身上，还得自力更生啊。 收废品就是一个不错的致富途径。 捡废品和收废品是两个概念。 捡废品的人是拾荒者，一般来说是将他们捡到的东西卖给废品站。 而收废品则是小本营生。小老板辛苦的走四方，从一般家庭中收废纸废旧电视电子产品，然后卖到废品站赚差价实现盈利。 其实他们几个也可以收废品啊，当然这有个小小的前提，得有资金。 或许是秦蓁打量的眼神太过于热烈，那收废品的中年男人笑着开口，“小孩你们都找过了呀，那我就不折腾了。” 这人很好说话的样子，笑容让秦蓁觉得有些亲切感，“我们胡乱找的，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那收废品的指了指秦蓁手里的东西，“你这电路板能卖给我不？我给你五毛钱。” 九十年代初的五毛钱不算多，但也不能说很小。 五毛钱能买两个大肉包，一天的饭都可以解决。 程月从来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这个东西这么贵的吗？” “这是残次品所以便宜，要是好的东西那就贵得多了。不过被丢到垃圾站的怎么可能有好东西呢？” 残次品一般很难修好，他也就是单纯的兴趣爱好。 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呢。 程月不太懂这个。 秦蓁给她解释，“百货商店里一台收音机二十三块钱，一台电视机得一二百，都需要用这个。” 这是集成电路板。 不同规模的集成电路用处也不同，小到收音机大到超大规模运算的计算机，这些都离不开集成电路。 而当集成电路持续发展到二十一世纪，智能手机出现时，集成电路的一个分支——芯片的使用要求越来越高。 以至于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甚至往后的几个十年都成为芯片之争。 芯片。 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中时，秦蓁想起了另外一个词。 那就是制造芯片的光刻机。 同样是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 光刻机和航空发动机到底哪个更重要一直都有争论。 没有航空发动机出行肯定没那么方便，如果没有光刻机，那影响的又何止是出行？简直方方面面。 秦蓁：所以我这个世界可以搞光刻机吗？ 系统：of course my lady！难道有哪个龟孙拦着你吗？不用拿他当兄弟，砍他！ 秦蓁：……你最近在玩蓝月？ 主线任务开启的还挺快。 但这迅猛的开头对年仅九岁的秦蓁来说显得目标过于遥远。 光刻机是日后的事情，她现在需要做的，是把这块集成电路板卖给收废品的大叔。 换两个包子吃。 其他乱七八糟的也一并被秦蓁卖了，一共拿了一块钱。 一块钱呢。 程月小心地把钱塞到兜里，“我们现在去哪里？” “废品站。” “汽车站。” 虽然都是站，但俩站完全不同。 程前有些奇怪，“你去汽车站做什么？” 他还以为秦蓁想要去废品站打听下呢，刚才看那小木牌那么出神，分明是想要干收废品的小生意。 同行是冤家，直接问人肯定不合适。 只不过秦蓁说的却是汽车站。 “秦蓁是想家了吧？” 程月不知道家到底是什么，她有些羡慕秦蓁，起码她曾经有过一个家，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应该过去看看。” 三人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去了汽车站。 那是城市里的一个热闹所在，各路人马混迹在那里。 九十年代初车匪路霸还挺凶，当然这些恶霸都是在路上打劫，在城市的热闹所在汽车站这里，小偷更多一些。 程月看着秦蓁在那里四处打量，小声的问，“秦蓁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她就是在汽车站遇到的秦蓁，当时秦蓁穿着漂亮的红裙子，眉心点着一个红点，打扮的像是个小公主。 可漂亮了呢。 现在的秦蓁穿着皱巴巴的七寸裤，原本漂亮的小辫子也脏兮兮的毛毛躁躁。 和当时简直判若两人。 秦蓁摇了摇头，“我没……”余光那光鲜靓丽到和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的一家人时，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家三口身后不远处的行迹鬼祟的男人身上。 女主黎黎出现了，那后面这人大概率就是那个想要把黎黎拐走的人贩子了。 “我好像认识那个人，好像我亲戚。” 程家兄妹俩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瞧到那戴着墨镜的男人有些不太确定，“那是你亲戚吗？你亲戚长这样？” 谁知道她亲戚长什么样？ 孤儿院的院长说，捡到小炮灰是在一个冬天，天寒地冻的很，小孩子就在福利院门口放着。 出生还不到半个月。 孩子没冻死那可真是命大。 只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这孩子是腊八那天出生的。 父母是谁什么来路一概不知。 秦蓁也没兴趣知道，这鬼鬼祟祟的男人和她亲戚八竿子打不着。 但和女主黎黎有关系啊。 程前看了眼，“那你打算怎么办？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吗？” hello，你好啊，你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劝你尽早收手啊，不然就要去局子里吃公家饭了。 这靠谱吗？ 秦蓁脑子里过了好几个想法，最后目光落在了程前身上，“程前我问你个问题，你想去读书吗？” 程前被这话弄得一愣，迎上秦蓁那明亮的眼睛，他到底点了点头，“想。” “那回头好好读书，记得苟富贵勿相忘。” 这又是什么？ 程前刚想要问，听到秦蓁交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等回头咱们在桥洞集合。” 程月下意识地问，“秦蓁你干什么去呀？” 但并没有得到回答。 程前安慰妹妹，“别担心，她聪明着呢。” 不会有事的。 秦蓁并不在乎破坏剧情，至于书里头小炮灰的结局那纯粹是作者不做人，辱骂作者就是了，她对男女主都没什么恶感。 程前对小炮灰有恩，没把高烧不退的人丢出去很仗义了。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最好的莫过于投其所好，让他去读书。 最便捷的方式莫过于让女主黎黎的父母资助。 如何资助呢？ 走原来走过的路自然是最方便的。 帮助黎家父母找回险些被拐走的女儿。 可任由着剧情的发展，让黎黎被人贩子险些拐走，即便是最终有惊无险，但她总觉得这样有些缺德。 她是个孩子啊。 第164章 从芯开始04 黎明德第二次看到那小女孩时, 觉得有些奇怪。 大概是因为那小孩跟她女儿差不多大，让他心生了几分怜悯。 倘若是黎黎这般流浪街头，他和慧娴大概都没办法活了。 “孩子。”黎明德招了招手，“你几岁了？” 秦蓁一点不客气的接过那递来的小蛋糕, “九岁。” 九岁啊。 真的和他家黎黎一般大, 可怜的孩子。 “慢点吃, 不……”看着小口小口吃东西的女孩, 黎明德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这小姑娘挺懂事的。 “你自己一个人吗？” 秦蓁摇头，“还有个哥哥和妹妹, 他们去别处捡垃圾了。” 可怜的孩子。 黎明德又是叫了些东西让秦蓁带走, “真是可怜的孩子。” 他上楼后和太太说起了这事，陈慧娴叹了口气, “这天底下的可怜人多得是, 你能帮几个？” 回国后夫妻两人才知道, 国内还是穷得很。 这次两人回乡祭祖要在这边多待几天, 在大城市呆惯了的陈慧娴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 “不过我瞧着那小女孩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陈慧娴瞥了一眼，“是吗？” 她这语气带着几分九曲回环，让黎明德迅速意识到什么，“你别乱想，我真的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可死活想不起来。对了，黎黎人呢？” 陈慧娴打了个哈欠, “在楼下看到了只小猫，在那里喂猫咪面包呢。” 她拉着丈夫走到窗边，指了指正在那里玩耍的女儿。 看到女儿身边多了个人时, 陈慧娴愣了下，“这是谁？” 倒是黎明德认了出来，“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女孩，她在跟黎黎玩呢。” 陈慧娴脸上神色不是太好看，“我去把黎黎喊上来。” 她在国外生活多年，可骨子里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黎黎是她精心培养的女儿，怎么能够和小乞丐一起玩耍？ 黎明德不清楚太太的心思，浑然未知的跟着下楼去。 等两人下楼，就只看到女儿在那里，那个小姑娘不见了踪影。 “跟你一起玩的那个小女孩呢？” 黎黎指了指那边，“姐姐说那里有坏人，帮我……” 尖叫声打断了黎黎的话，黎明德连忙过去看，还没靠近就听到那恶狠狠的声音，“臭丫头你别坏我好事，否则老子要你的命！” 好事？ 黎明德有点懵。 “你就是拐子，我要报警让警察叔叔抓你。” “警察有个屁用，指望那群废物？你再捣乱信不信我把你一起卖了！” 刚才还一头雾水的黎明德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干什么？” 那小流氓猛地看到人有点愣。 撒腿就要跑。 秦蓁却是刚巧不巧的伸出腿拦了一下，当即砰的一声巨响。 人摔在地上。 疼得要死，哪还有力气跑？ 黎明德没看清楚秦蓁的动作，只是瞧着那拐子忽然间就腿软倒下，他松了口气，连忙喊人把这人抓了起来，送到了派出所。 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压根也不会做处理。 这小流氓被抓进来不止一次了，多是关几天就放出去。 “怎么可以这样？他险些拐走了我的女儿！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她才能没事。” 派出所的人多少有些敷衍，“这不是没事吗？”局里案子太多了，哪有空处理这种？ 黎明德被这话气着了，“那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们的督察呢，他在哪里？” 小流氓也在那里吹口哨，“警察同志，这就是一场误会，纯粹是这小孩子在胡搅蛮缠，她偷了我……” “毛毯厂那个女工人和她男朋友是被你们打死的，对吧？” 小流氓脸上神色一变，“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秦蓁看着警察，“他手上带着的是个女戒，警察叔叔，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也不管吗？” 女戒？ 小流氓慌忙把戒指给摘下来，“胡说八道，这是我从那个男的手上扒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女……” 黎明德反应过来，“警察同志，你听到了吧，这个人肯定有案底的，你们难道要包庇他吗？” 这下，谁都不敢轻视了。 有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一般都是小事化无，可毛毯厂情侣被杀之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县城里的恶□□件。 别说县局，就连市里都重视得很。 可没线索啊。 没有监控没有证人，甚至连证据都不是很多。 警察局也一筹莫展。 现在好了，犯罪嫌疑人竟然送上门来。 派出所这边所长过了来，还给秦蓁带了包杏元饼干，“小朋友，你怎么知道他跟毛毯厂的案子有关？” 秦蓁当然知道，书里头都写了啊。 她终于喝到了温水，吃着蛋香味十足的饼干，觉得人生都格外的美好。 “他戒指戴错了位置，胳膊上还有抓痕，还有就是那个腰带和裤子很不配的啦。而且他从汽车站就在跟踪这位叔叔，肯定有坏心眼。” 黎明德有些震惊，“车站？” 那这小姑娘，也是一路跟过来的吗？ 所长也意识到什么，问了起来。 秦蓁摇头，“我又不知道这位叔叔会住在哪里，就是碰巧又遇到了而已。” 这倒也是。 黎明德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不管怎么说协助当地警方办理了一桩大案，而且还避免了女儿被人拐卖走的危机，黎明德颇是一番劫后余生的心情。 “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的叔叔。”秦蓁抱着杏元饼干离开。 程前上学的事情，回头再说吧，大不了收废品供他读书呗。 只是秦蓁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走几步远，陈慧娴跑了来，哭的不像样，“黎黎不见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过于此，秦蓁哪晓得除了那小流氓竟然还有一帮人惦记着黎黎呢？ 眼看着黎明德和陈慧娴去报警找女儿，秦蓁则是把杏元饼干塞给了蹲在那里乞讨的小流浪儿，“认识大桥洞下的程前吧？去找他让他去元亨酒店找我，饼干给你吃！” 小流浪儿跑得贼快，秦蓁回忆了下剧情，往酒店那边去。 一时间没什么线索，她还是先去酒店那边看看比较靠谱。 等她过去，程前兄妹俩已经过来了。 “有个小女孩被人给抓走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可能藏在哪里？” 程前对本地熟悉的很，说不定能找到黎黎。 这本小说本身就是典型的草根男主逆袭成凤凰，英雄救美最终迎娶白富美的故事。 期间经历过什么狗血的失忆之类的桥段，但本质不变。 程前稍作思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个小女孩又不是一两岁，肯定会挣扎，所以他们应该会就近藏匿她，这附近的话……好像有个废弃的供销社。” 供销社曾经红火一时，但是伴随着经济的发展，百货公司取代了那需要用票证的供销社，时代的产物最终走向了没落。 被百货公司挤兑的活不下去的供销社就成了空房子，甚至成为了地痞流.氓们的落脚点。 偶尔有流浪汉去借住，不过对他们这些流浪儿来说，都会躲得远远的。 谁知道那些流氓会发什么疯？ 程月被留下来，“你去跟酒店的人说，让他们打电话到派出所去供销社支援我们。你知道那个供销社的位置对吧？” “我知道。”小女孩有些慌张，“要不我们等警察叔叔来了一起去？” 她害怕。 “救人如救火，我们先去看看，月月听话，快去打电话。” 程前安抚了下妹妹，连忙往那边供销社的破房子去。 男孩子跑得快，有一段距离后这才发现秦蓁被落在了后面。 “你先去，小心点。” 世界冠军又如何，这身体不行啊。 虽然还有隐藏技能，可现在还不到用的时候。 被程前落下好一段距离的人赶过去时才发现，程前这会儿还属于脑子时灵时不灵的那种，跟段公子的六脉神剑有的一拼—— 被发现了。 几个人齐齐围住了程前，更有五大三粗的汉子直接把人抓了起来丢到地上。 可怜的程前跟小鸡崽似的，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瞧到过来的秦蓁时，为首的大胡子笑了起来，“又来了个，回头好好洗洗收拾下也能卖价钱。” 反正一个是卖，一群也是卖，都一样。 秦蓁神色悻悻，一脸的天真无辜，“老大们在说什么我不懂，能给我两毛钱我去买个馒头吃吗？” 她话音刚落下，那边黎黎哭喊着，“姐姐救我。” 行吧，女主是小白花，总会犯一些可爱的愚蠢的错误。 她能对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孩计较什么呢，人之常情罢了。 秦蓁和程前一样被陷入了包围圈。 黎黎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怕。”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抓来了，他们说要把自己卖了。 她好怕。 “别怕别怕。”秦蓁打量了眼发现小姑娘没什么大事，她抓着黎黎的手，目光却是落在了程前身上，“你没事吧？” 程前现在没事，但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事了。 他打不过这些人啊！ 男孩子很是头疼，以至于在听到秦蓁喊出“跑”这个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抓住，脚下像是有风火轮似的。 竟然直接冲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第165章 从芯开始05 秦蓁没想到, 初来贵宝地才两天，【跑得比谁都快】这个成就已经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带着俩青铜，她受到的伤害更大。 本身就高烧刚退，现在又抓这俩人狂奔。 一星期的缓冲器变得格外艰难。 陈慧娴来医院探望时, 看着脸色比床单都白的小姑娘, 眼眶酸的很。 她家黎黎真是命好, 几次三番被人搭救, 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姐姐还没醒吗？” 陈慧娴看着女儿, “没有，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没有啊, 程前哥哥和月月跟我一起过来的, 他们在保护我。” 陈慧娴这才发现另外两个孩子，她多少松了口气, “程前月月你们吃饭了吗？” 兄妹俩点了点头, “陈阿姨, 秦蓁还没醒吗？” 程月很害怕, 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几天前，秦蓁还在发高烧那会儿。 可又有些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们在桥洞里生活，没吃的饿肚子，现在黎叔叔和陈阿姨把他们带到了酒店，可以睡舒服的床，有新衣服穿，每天都能吃饱喝足，再也不用乞讨度日了, 真的不一样。 陈阿姨还说要带他们去大城市，送他们去读书学习。 这简直跟做梦似的。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秦蓁还没醒过来，要是她知道这件事, 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们去就好了，我就不一起去了。” 程月第一个尖叫，“那怎么可以？秦蓁你为什么不去！” 要不是秦蓁，她哥压根救不出黎黎。 他们兄妹压根不会时来运转的啊。 秦蓁有自己的想法，“我有我的去处，你们不用管我，好不容易能衣食无忧的去读书，一定要好好学习才是。” 程月哭了起来，一旁的程前罕见的没有安慰妹妹，目光落在秦蓁身上，“你要去哪里？回福利院还是去找你养父母的家人算账？” 秦蓁笑了起来，“我也还没想好，这样吧，我晚上好好想想怎么办，明天给你一个答案，行吧？” 程前总觉得这是在敷衍自己，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秦蓁晚上逃跑吧？ 秦蓁当然不会晚上逃跑，她一大早的起来，穿上陈慧娴买的新衣服离开了医院。 在桌上留了个小纸条。 黎明德看到这小纸条时叹了口气，“这孩子……” 那语气让程前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 和秦蓁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她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尤其是问他那一句“你想去读书吗”，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的。 她是神婆吗？ 秦蓁当然不是，不然她就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卦当活神仙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大杂院门口蹲着，等人下班。 “孩子，你等谁呀？” 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粉裙子，就是怪眼生的，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哪来的。 秦蓁笑了起来，指了指等着三轮车回来的人，“我等的人来了。” 刘喜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秦蓁，直到小姑娘跟自己说“集成电路板”时才反应过来，“孩子你来找我啥事呀？” 秦蓁笑眯眯的开口，“我没家了，叔叔你能收留我吗？” 大杂院里其他人听到这话傻眼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刘喜民在外面的闺女来认亲呢。 实际上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这孩子长得这么白净，看起来也没生病，想要找个养她的人家不难吧，咋就瞅上了大杂院里的老光棍刘喜民呢？ 秦蓁不打算再去桥洞里窝着，就算那里能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也不是个家。 何况她还有事业要做，总得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收废品的刘喜民被秦蓁相中了，她决定来投靠他。 其实跟着黎明德一家三口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一想到男女主青梅竹马中间又多了自己这么个原炮灰，而且程前还时不时的敏锐也让人头疼，她决定还是留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先给自己刷经验。 来找刘喜民倒也不是看他长得憨厚，这个收废品的刘老板原本是在电子厂工作，后来帮工友代班，结果工友出事连累的好心帮忙的刘喜民没了工作。 还被工友家里人倒打一耙，把自己的积蓄都赔了进去。 好在大杂院里的邻居帮扶，刘喜民很快就做起了收废品的营生，日子倒是能维持温饱。 只是没了铁饭碗，原本正处着的对象也都跟他散了伙，以至于如今还是老光棍。 不过有件事秦蓁还是看走了眼，刘喜民今年没四十出头，生活的苦难让他稍微老了些，今年其实才三十二。 对于一个忽然间冒出来要跟自己过活的孩子，刘喜民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的。 倒是大院里的李大姐取笑，“秦蓁今年九岁，你就当亲闺女呗，将来还有人给你养老送终呢，这不挺好的？” 刘喜民十分的尴尬，“不是，我一个男人家，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秦蓁笑眯眯着一张脸，“没关系的，我会照顾自己的，叔叔你给我张床，让我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这让刘喜民感觉得尴尬，这是个大杂院，自己住的那屋其实并不大，一个光棍汉住着还算宽敞，再来个小孩子，还是个小女孩是真的住不下啊。 不方便。 系统：宿主你其实还是蛮受欢迎的，要不去汽车站？ 黎明德一家还没离开呢。 秦蓁没有回应，好一会儿那熠熠生辉的眼眸黯淡下来，缓缓垂下了眼皮，“我知道了，对不起叔叔，让你为难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哭腔，让刘喜民觉得心疼，“不是孩子，我就是觉得太委屈你了，要不你先在我家住几天？我帮你找找爸爸妈妈？” 这肯定是跟爸妈闹别扭的孩子，不然怎么可能一会儿流浪儿一会儿穿的跟小公主似的？ 等孩子气消了找到父母就好了。 秦蓁不算多演技派，不过够用就好了，“这是不是太麻烦叔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快进屋吧，你看晒成什么样了。”刘喜民哪知道，这孩子不是跟父母赌气，甚至压根没父母。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大概也就是这回事了。 等处了几天，发现自己想多了时，刘喜民叹了口气，当初他工作没了，谈了一年多的对象说走就走，那会儿他是真伤心。 实际上小郑提分手之前，他也有这个打算，总不能耽误人吧？ 可偏生是小郑先开了口。 他笑着答应，“我也是这么想的，真巧，你看咱俩想到一块去了。”心里头却难过的要死，觉得自己这人不招人待见。 那会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两年后，忽然间有这么个孩子就见了一面而已这么信任自己。 他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也没资格去娶妻生子。 和秦蓁有这么一场父女缘分，就好生照顾秦蓁，看能不能把这孩子培养成才吧。 “去上学？” “对啊上学，小孩子都要去读书上学的，你不想去吗？” 秦蓁去读了高中，秦蓁去读了初中，而这次秦蓁要从小学开始念起。 这是瞧不起谁呢。 小县城的师资力量并不怎么样，倒是小孩子们读书还算认真，除了年龄小课堂纪律不是很好，偶尔会被老师用尺子打手心，然后被父母念叨“打得好，老师您尽管打，打不死就行”后，倒也没啥大问题。 小学课堂轻松，放学后秦蓁回到大杂院里整理刘喜民收来的废品，从废品里找到电子元器件和电路板时她格外开心。 “你跟老刘还真是缘分，他之前就在电子厂上班。” 李大嫂看着正在那里捣鼓东西的秦蓁有些看不明白，“秦蓁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想弄个收音机。”她这几天已经倒腾好许多集成电路板，把那些修好了的电路板直接卖掉，换来了一些稀缺的元器件，凑好了一套秦蓁打算开始组装收音机。 李大嫂听到这话乐呵了，“这么能耐啊，那你给我修修电视机好了，修好了我给你烙饼吃。”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好啊，婶子你家电视机咋了？” “总是出雪花，还搜不到台。” 搜不到台是因为信号的问题，秦蓁在外面捣鼓了下室外天线，很快就搜到了那为数不多的电视台。 至于出现雪花。 她把电视机后盖拆开，看到里面的灰尘和毛发时，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这么脏？” 李大嫂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头的桌子都擦得能反光的那种，没想到电视机里竟然藏污纳垢。 “扫地的时候你给弄块布遮挡下会好点。” 秦蓁拿着干抹布，小心擦去这上面积攒的灰尘纤维和毛发。 后盖还没阖上，她先打开电视看了下。 “还真不飘雪花了，秦蓁你可真聪明，跟你刘叔学的？” 秦蓁笑了起来，嘚瑟着说道：“我这是无师自通天生就会，不用他教。” 李大嫂才不信大杂院里有天才呢，“你等下，我这就给你烙饼吃去。” 递给了秦蓁一颗西红柿，李大嫂去忙活。 西红柿还没吃几口，就有人匆忙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喜民被打了。” 秦蓁听到这话一不小心把剩下半个西红柿都塞到嘴里，险些噎死自己。 李大嫂没留意到她，匆忙跑出来问，“咋回事啊，他咋还能挨打？” “就去电子厂那边捡破烂，电子厂的人非说喜民偷了他们的东西，把他打了一通，还送到派出所了！” 李大嫂听到这话气得很，“喜民啥人怎么还不知道吗？这不是冤枉好人吗，在哪个派出所，咱们去接人！” 她刚说完正在擦手，就看到家里头蹿出去一人，一溜烟的跑出去大杂院。 不是秦蓁又是谁？ 李大嫂愣了下，“这孩子，跑得可真快。” 第166章 从芯开始06 刘喜民原本工作的单位就是秦蓁之前路过的双飞电子厂。 电子厂多多少少有向政策靠拢的意思。 实际上, 国家对电子产业的发展还算重视。 八三年的时候就有相关部门领导人发言要振兴电子工业，原因无他——这是走向现代化的必经之路。 在世界范围内，电子工业的发展都是以军事产业为依托，从军队战场再逐渐普及转化为民用。某些程度上你得承认, 军队是指向标。 当然, 产业发展的最终目的是强大国防之余供应民生。 所以当初相关部门领导人也指出, 电子工业部门服务于军事、国民经济和人民文化生活。 只不过政策上的事情往往不是这么一个清醒人能够决定的, 即便是知道需要抓紧发展, 需要发展国产的电子工业，尽可能多的使用国产电子设备。 然而国家的发展要统筹兼顾, 尤其是改开初期更是要尽可能的与国外交好, 某种程度上就是要牺牲国内电子工业发展进度。 引进外国生产线与普通民众购买国外电器一样成为潮流。 外国的就是好的，这仿佛是一个魔咒, 比紧箍咒还要可怕。购买国外的电视机冰箱是家庭需要, 而引进国外生产线意味着打压国内一些厂家的生存空间。 而没有营销的八、九十年代, 这无异于致命打击。 某种意义上来说, 国内半导体产业毁于八十年代，而这正是日本半导体产业崛起的黄金时代。 国家扶持，甚至国家支持下的垄断发展，让日本半导体在八十年代强势发展，一度占领了美国市场，让美国的半导体垮了半壁江山。 后来美国人不干，先后扶持韩国和岛上的半导体产业，这让日本半导体产业风头不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借助那黄金时代的发展，日本半导体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有风光之处。 比如说一些专利技术, 能让不再世界领先的日本半导体日进斗金。 这就是科技啊。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秦蓁也知道这个开局很难，不过还有机会。 毕竟现在半导体产业发展还没到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那地步。 只要能把握住机会，还能后来居上。 秦蓁一路狂奔到双飞电子厂，刚过去就看到一堆人挤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厉害。 “我说最近怎么少了那么多电路板，这肯定是他偷走的。” “咱们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刘喜民不是这样的人，要不再问问？” “什么不是这样的人，老王你跟他一伙的吗？” 秦蓁仗着自己个头瘦小，愣是挤了进去。 被包围在中间的刘喜民急红了一张脸，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慌乱，“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还说没有，这就是咱们厂生产的集成电路板，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双飞，你当我瞎呀？” 那人瘦高个，一脸凶煞之气，“去打电话报警，到了派出所什么有的没的全都招出来。” 刘喜民听到这话更着急了，“真不是我，我……” “叔叔你别着急。”秦蓁过去抓住了男人的胳膊，“我能给你作证，不是你，就算到了派出所也不怕。” 瘦高个看到过来的小女孩笑了起来，“哟，这就是你捡的那小孩呀。长得倒是不赖，不过小朋友你说他不是小偷，谁信呀？” “警察叔叔信啊。”秦蓁笑眯眯的模样，“你们真的丢了很多电路板吗？” 瘦高个还没开口，旁边有人回答，“是少了一些，喜民，这真的不是你做的？” 刘喜民举起手，“真不是我，要是我做的我天打五雷轰。” “发誓有个屁用，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好端端的东西会出现在外面？你整天在厂子边晃悠，肯定是你偷的。” “不是。”秦蓁否定这指控，“这个是我卖出去的，买家是岐山路早点铺旁边的那个小店，老板姓张，这个电路板他五块钱一个收的。” 瘦高个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原来是大偷养小偷，团伙作案啊。好啊刘喜民，今天不把你送进去吃公家饭，往后我田松就跟你姓！” “算了吧，你别想去我们家蹭吃蹭喝。”秦蓁断然拒绝最后一句，“那些电路板都是我修好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修好的？小朋友你可别胡说八道，你怎么会修这个？” 集成电路板的技术含量并不算多高，简单点说就是利用半导体工艺，将一些元器件组合在印制板上，而这印制板上需要有明确的线路。 这套制作工艺并不是那么的轻松，有机器帮忙还好说，在没有机器的协助下，手工制作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在场的一些工人，即便是在电子厂工作多年，其实很多也不懂得其中的原理。实际上懂不懂原理并不重要，只要会机械化操作就可以。 这也是大家在听到秦蓁说这话时，一个个都觉得这小女孩大言不惭的缘由。 他们这些工作多年的人不懂，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明白？骗谁呢。 当他们是傻子吗？ 瘦高个的田松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哟，我们这是遇到了什么绝世小天才？你修好的？你的意思是，这原本是个残次品，你把这电路板修好然后五块钱卖了？” 秦蓁点头，“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然而那哈哈的笑声表明了一切。 谁信啊？ 刘喜民看到周围的哄笑声，他有些慌张，“蓁蓁听话，你先回家，我过会儿就回家，没事的。” 秦蓁摇头，“我没事的，咱们处理完一块回家。” 刘喜民还想要再说什么，听到外围有人喊，“公安同志来了。” 他多少还有些紧张，怕自己真被带走了，回头没人照顾这孩子。 却不想那过来的人瞧到秦蓁时笑了起来，“你这小姑娘，咋在这里呀？这又是抓到什么犯罪团伙了？” 秦蓁在县里的公安局有点名气，小姑娘误打误撞帮着破获了一个恶性杀人案件，又把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送到了他们手中。 当时局里还说象征性的表彰奖励下呢，结果人跑没影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看到熟人，秦蓁笑了起来，“李所长，这里有人偷东西还栽赃陷害我和我爸爸。” 你爸爸？ 你不是流浪儿吗？哪来的爸爸。 不过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李所长询问道：“咋回事？” “这位田松叔叔送电子厂里无缘无故丢了很多电路板，诬陷是我们爷俩偷的出去卖了赚钱。我承认我的确有去卖电路板，但那都是我们在外面捡到的残次品，修好了再去买的。这个就是我修好了的，你看这里。” 秦蓁用手指甲抠了一下没抠动，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人看向刘喜民，“爸爸我用下你的那个小刀子。” 刘喜民收废品，会随身带一把削笔刀，用来割断绳子什么的。 这会儿削笔刀被秦蓁拿在手里，挖去了那锡点，“这里有焊接过的痕迹，对吧？” 李所长其实不太懂这个，不过工厂里的工人倒是明白，“还真是，咱们厂的产品都必须是一次性成功的那种，要是出现焊锡失误，就是残次品要处理掉。” “那这就是残次品咯？” 那车间工人点头，“是残次品没说，小朋友真的是你重新弄好的？” 关键是这锡焊水平可以啊，完全覆盖了原本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是手工作业，跟机器焊接没啥区别啊。 秦蓁得意了下，“那是，我说了是我修好的你们还不信。” 李所长瞧着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的人乐呵了下，“那既然是残次品丢东西的事情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嘛。不过你刚才说……” “我也是听说的，他们说工厂丢了很多电路板，我在想偷这个的估计还挺内行，说不定是内鬼呢。有些时候，叫唤的嗓门越大的越是心虚，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系统：你就差指名点姓说那个小偷叫田松了吧？ 李所长来的晚不知道，但架不住这里有围观的工人啊。 “小田，该不会真是你吧？” 田松虎着一张脸，“怎么可能是我？” “那你为啥额头出汗了？” 田松连忙去擦汗，“谁，谁出汗了？” “哦。”秦蓁眨了眨眼，“对不起我看花眼了，你没出汗，那你擦汗干什么？” 李所长这要是再瞧不出点端倪，那可真是废物点心了，“做贼心虚呗。” 这一句话让田松撒丫子就跑，然而周围都是其他工人，他能跑到哪里去？ 双飞电子厂的人做梦都没想到，田松竟然是贼喊捉贼。 等着公安同志把人带走，一群工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喜民你这闺女挺……他人呢？” “刚才就走了。” 趁着李所长审那瘦高个，秦蓁扯着刘喜民的衣服小声说，“我饿了。” 小孩子正在长个子的时候，刘喜民也没心情看这审案，就带着秦蓁回家去。 三轮车前面依旧挂着“收废品”的小木牌，后面则是坐着一个小姑娘，嘴里头哼着街头流行的歌曲，十分快活。 “蓁蓁，你想吃什么咱们去吃好吃的。” “李婶给我烙饼吃呢，咱们回家吃大饼去，她烙的饼又香又脆，可好吃了。”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孩子再开心不过。 刘喜民欣慰之余却又觉得对不住她，“等回头你过生日的时候，咱们买台电视好不好？” “不用。”秦蓁站起身来，探出一颗脑袋，“看电视多了毁眼睛，要不买两身新衣服吧。” 她不是电视剧儿童，对看电视也没什么兴趣。 家里头有个收音机每天听广播，再加上看报纸也能知晓国家大事。 比起看电视，秦蓁觉得换身行头更合适。 刘喜民才三十出头，一身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的穿着跟五十岁老头似的，多不好看啊。 这孩子冷不丁的改了口，刘喜民心里头五味杂陈，“行，那咱星期天就去买，蓁蓁喜欢什么咱就买什么。” “谢谢爸爸。” “快坐下别摔着，咱们回家吃饭去。” 秦蓁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抱着腿研究刘喜民今天在电子厂外垃圾站捡到的宝贝。 其实就是一些电容器和电阻器。 一眼看去这些东西都没什么问题，但用的时候就知道不行。 就着那些线路，秦蓁索性把这些玩意儿编成了一条手链。 刘喜民到家后看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想法多，脑子也特别好使，他都弄不好的电路板，她三两下就搞好了。 天才这个词距离他这么近，以至于刘喜民喜中又生了几分担忧，他怕自己养不好这孩子。 大杂院里的人瞧着爷俩回来都松了口气，确定俩人没事都放下心来，以至于赶过去帮忙的邻居回来的晚了点，等他绘声绘色讲起了秦蓁英勇救父的故事后，李大嫂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这孩子聪明，我家那电视她拆开收拾了下就好了。” 林木匠也表示赞同，“就是，前些天小秦蓁还把我的手表修好了呢，之前那修手表的要我五块钱，我没舍得。” 李大嫂闻言看了过去，还未开口林木匠连忙补充，“我给她买了包饼干，你别说我。” 这点事，他还是明白的。 李大嫂点头，这还差不多。 几个邻居聊得正热闹，大杂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我找刘喜民还有他那个闺女。” 跑腿的小赵连忙说，“这个好像是电子厂的厂长。” 厂长？ 大杂院里热闹起来。 傅厂长好一会儿这才摸到刘喜民家。 其实电子厂是有工人大院的，只不过当时刘喜民把自己分到的那个大开间卖了把钱都给了工友，彻底离开了大院。 傅厂长也不好说什么，那件事和刘喜民没关系。 可人家家里就赖上了你能怎么办？要是你没替他顶岗他就不会出去，不出去就不会有事。 人家家属就认这么个死理，任凭你怎么说死者为大。 后来再听说，就是刘喜民干起了收废品的买卖，能勉强糊口。 傅厂长今天出去谈事情，回来后才知道厂里发生了什么。 内鬼被揪出来，这是件好事。 当然，他过来也不止是为了表示感谢。 “就这里。” 门口堆着俩花盆，里面种的是两棵西红柿秧。 上面结的果子个头不算太大，但长得还挺好，没有生虫生霉的迹象。 门上挂着的春联被风吹日晒的褐了颜色。 傅厂长叹了口气，敲了敲门，听到里面那脆甜的声音，“来啦。” 开门的是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扎着俩麻花辫，嘴角还沾着些残渣，不用想就知道正在吃饭。 “您是……” “厂长，您怎么来了？” 刘喜民看到过来的人还有点懵，他想不通老领导过来做什么。 倒是秦蓁敏锐的意识到一些事情—— 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赛季一个好的开端，本章发红包 秋高气爽就是有点点热 第167章 从芯开始07 傅厂长阐明来意, 一方面是代表电子厂感谢刘喜民，帮助揪出了内部的蛀虫。 开会回来的傅厂长知道了田松倒卖厂里产品中饱私囊这事。 奖励是一千块钱。 刘喜民受宠若惊，“这个钱我不能收，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无功不受禄, 他是真不好意思收这个钱。 傅厂长哪管他这些, 把钱放到了一旁, 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 “孩子, 你对咱们电子厂感兴趣？” 兴趣当然是有的，不然干嘛选择在小县城呆着猥琐发育呢？ “我觉得好玩。” 傅厂长听到这话不知道该如何说, 大部分人可不觉得这好玩, 电子工业是一个新型的产业趋向，而这个产业所囊括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军事民用的雷达、通信导航、广播电视、电子计算机, 小微型的电子元器件还有精密仪器的电子测量仪等诸多产业都依托于电子工业发展。 国内产业目前发展挺快, 在祖国大地四处开花。 换句话形容那就是发展还不够集中, 分散发展别说核心优势了, 领先的内容几乎没有。 当然，这不是傅厂长所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小孩对这方面感兴趣，如果方便的话倒是可以培养下，反正也不花什么嘛。 秦蓁捡起那半块还没吃完的大饼，吃着刘喜民炝炒的土豆丝，喝着大米白粥和傅厂长闲聊了起来。 等人离开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傅厂长离开时叹了口气，“等回头我找个机会, 看能不能再给你安排个岗位。” “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也挺好。” 这叫什么好？ 房子又小有又潮，一个光棍汉住着也就罢了, 还带着个孩子呢。 屋里收拾的虽然干净，但跟家徒四壁差不多。 最多的还是放在箱子里的电路板，一些是残次品，还有一些是爷俩修好的。 “哪怕是为了孩子呢。” 刘喜民一时间沉默，送傅厂长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秦蓁正拿着小手电筒在打量电路板。 “秦蓁，你真打算去电子厂吗？” “为什么不去呢？” 刘喜民从她手中拿过那手电筒，“不一样的呀孩子，咱们现在弄这个是因为你喜欢，每天做多做少没定数，可要是去了厂子里，你是能做这个挣钱不假，但你所有的时间都会被绑定在这上面了，你懂吗？” “我就下了课去嘛，再说了我下课了那边也下班了，做多做少还不都看我心情？”秦蓁笑了起来，“我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印刷电路的，想把这些都学到手。” 刘喜民不知道她学这个做什么，不过当时他试着去修这电路板时，秦蓁主动过来帮忙，说之前家里父母就是做这个的。 这孩子的过去谁都不知道，刘喜民也没去打听。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跟这孩子的缘分能持续多久。 “那你要是玩够了就跟我说。” 秦蓁笑了起来，“我知道。” 她拿起那锡条开始加热融化，点在电路板上时，留下一个漂亮的尖尖。 …… 双飞电子厂最年轻的编外工人颇是受到车间里其他工人的欢迎。 秦蓁是个孩子，但孩子却是最不容小觑的。 没这孩子，厂子里还有蛀虫，工人们的奖金都会因为少了的电路板而被扣除一些。 何况秦蓁来到没多久，就“误打误撞”指出了生产线上的一个小问题，和请来的机械厂的师傅一起捣鼓，那问题解决后，流水线上工人在电路板上锡焊时的失误率大大降低。 残次品少了，工作效率提升，车间里的工人拿到更多的奖金。 谁不喜欢秦蓁呢？ “秦蓁，等回头厂长给你爸安排了工作，我给你爸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好啊。那对象做什么工作的？” 车间里的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是一个敢说一个敢接话。 “秦蓁，别听她胡说，不知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呀？你爸要是结了婚有了小孩，回头你怎么办？” 真要是九岁小孩听到这话就吓哭了，可秦蓁不是啊。 “我该吃吃该喝喝总不能把我赶走吧？”刘喜民是那样的人吗？ 秦蓁自诩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起码她现在不会做这种假设。 车间里的工人没想到这孩子倒是挺乐观，但他们还是担心。 这到底不是亲生的，万一将来老婆吹枕边风怎么办？ 要是遇到个善良的还好说，就怕遇到个小心眼的。 他们是过来人，见多了这种事情。 秦蓁觉得这些“工友”瞎担心，“我爸又没瞎，他好人肯定会找个好人嘛。再说了，林阿姨你还专门给介绍不好的对象给人吗？” 林红梅算是被这孩子打败了，“哪能啊，黄花闺女呢。” 行吧，这是大人们看重的点。 秦蓁也懒的跟他们争什么。 她忙活自己的。 因为生产线上的小问题纠正过来，她最近在工厂里的工作又变了。 等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秦蓁去跟着老师傅剪裁覆铜板，几乎把整个制作流程熟悉了一遍。 不过绘制电路那里秦蓁还有些陌生，隔行如隔山，她必须承认这件事。 都是搞设计，但又不是一回事。 不过老师傅的教导十分耐心，这让秦蓁很快就把集成电路板制作流程摸清楚。 新的学期开始，跳级到五年级的秦蓁开始涉足到集成电路设计中来。 这是傅鹏霄最乐意看到的一件事。 天才。 傅鹏霄读书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天才，只是天才的同学在中美建交没多久后便离开了国内去美国发展。 临走前，他说这块土壤太过于贫瘠，开不出最艳丽的花。 这句话，傅鹏霄记了整整十三年。 在知道秦蓁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可以完成电路板的检修时，傅鹏霄想知道，这块贫瘠的土地能不能绽放出最美丽的花。 “我大学读的是机械专业，后来又去水利局工作了一段时间，86年的时候调到了这电子厂工作。” 双飞电子厂是国营工厂，原本的半导体厂。 只是八十年代后期，国内半导体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毫无竞争力，再加上被外国货冲击，有段时间半导体厂几乎维系不下去。 “后来改了名字，说起来也是运气好，现在我们主要是个一家日本的半导体厂做代工。” 这就是小县城，之所以能给日本半导体企业做代工，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珠三角那边的代工厂劳动力成本高昂起来。 成本考虑，这个北方小县城倒是成了首选。 靠海，有港口，海运还算方便。 当然，傅鹏霄没说的是，当年日本侵华期间这个北方小城市也有日军驻扎，还有一些工厂都是那会儿建的。 日本人对这里熟悉，根据傅鹏霄的猜测，这很可能是日本人会让他们进行代工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需要重新建厂，只需要给与生产线和技术上的一些支持就够了。 “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专利，咱们的工人也都是养家糊口挣个饭钱。” 他祖辈有的死在抗日战争中，能不恨日本人吗？ 可现在是和平年代啊。 发展经济填饱肚子让家里人过好是第一要务。 要是战争再起，傅鹏霄会第一个上战场，给祖辈报仇。 但现在，他只能坐下来和日本人谈生意。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傅鹏霄把书递给秦蓁，“你要是看不懂就来问我，我要是不会还能帮你再问问人。” 不惑之年的傅鹏霄看着比实际年龄稍微老了一些。 实际上这是年代特色，吃了太多的苦头的人总是掩不住的岁月痕迹。 “我明白的。” 明白这人的纠结之处，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期许。 结果傅鹏霄递来的书，秦蓁多问了句，“咱们是给哪个日本半导体企业代工？” “东电。” 秦蓁点了点头，东电电子啊。 “听说他们的半导体设备做的也挺好的，我在想咱们啥时候能生产设备。”傅鹏霄叹了口气，当时国内企业高校引入那些半淘汰的生产线，一条就造价百万美元。 得生产多少集成电路板才能有百万美元的利润呢。 “先挣钱嘛，攒了钱再来发展，有机会的。” 难得遇到个明白人，只不过明白又如何？大环境下没有国家补贴别说半导体设备生产的发展，连半导体技术发展都无法保证。 明白反倒成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的，她会帮助傅厂长实现这个梦想的。 “到时候咱们有了设备，就躺着赚钱。” 傅鹏霄看着小女孩脸上那天真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全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 其实傅鹏霄这时候也只是当秦蓁在逗他开心，他一个国营厂的厂长还能不知道，工厂发展的艰难？ 双飞电子厂每年盈利的大部分都要上缴税国库，只剩下10%留用。 这百分之十能有什么用处？压根不够用。 何况产业转型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只不过今天话多了两句，便是跟秦蓁闲扯了起来。 憋闷在胸中的壮志豪情都被念叨了出来。 其实能够把秦蓁培养出来，给国内的电子工业发展输送个人才，他已经觉得这是电子厂祖上烧高香了。 毕竟这就是个没有研发没有技术只做代工的电子厂而已。 但傅鹏霄没想到的是，十三年。 十三年前老同学一番话几乎击垮了他，而秦蓁却又用了十三年，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当然这是后话，且不提。 秦蓁拿着从傅鹏霄这里淘来的书回家去。 刚回到大杂院，李大嫂就把秦蓁抓到了一边去。 “怎么了？” 李大嫂努了努嘴，“你爸之前有个对象你知道吧？” “知道啊。”不是因为丢了工作连对象都丢了么。 “好像不能生，跟她男人离婚了，这不又被你爸捡到了。” 秦蓁听到这话乐了，“我爸不愧是收废品的，捡人的本事也一流。” 李大嫂看这孩子没心没肺气不打一出来，“你这孩子，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知道，婶子我偷偷跟你说个事哦。” “啥事？” 秦蓁踮起脚，“一般两口子不能生问题都出在男的身上。” 李大嫂：“……”不是，你这孩子懂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咋这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我就是百科小能手 晚安啦 第168章 从芯开始08 秦蓁回到家时, 就看到并不怎么敞亮的家里多了个人。 骆新蕊如坐针毡，看着回来的小女孩更是不知道怎么安置自己的手，想要打个招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房间里三个人都很尴尬。 刘喜民本身就不擅长交际，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最后还是秦蓁先开的口, “阿姨好。” 这笑吟吟的称呼让骆新蕊越发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末了只剩下笑。 “她心情不太好, 我怕她出事。” “我知道。”秦蓁指了指暖水瓶, “喝点糖水会好一些。” 男人匆匆忙从罐子里取出红糖来, 倒水的时候又有些性急，险些烫着自己。 秦蓁看的头大, 自己又没生气, 至于这样吗？ 骆新蕊很快就离开了大杂院。 家里只剩下爷俩。 “我就是看她可怜，怕她想不开。” 他其实也没想着再结婚, 现在最大的盼头就是想能养大这孩子。 秦蓁看着这个老实人, 她叹了口气, “再见面也挺有缘分的, 你们要是心里头没隔阂，再组建个家庭也挺好的。” “秦蓁……”刘喜民抬头看着坐在那里玩电线的小姑娘，“你别乱说。” 难得有人替自己考虑，但秦蓁也得为他考虑下不是？ 天知道她能不能攻克这个世界的任务，更不知道她哪天就会离开。 到那时候留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人生活吗？ 同一屋檐下承蒙照顾，秦蓁想自己也做不来这种事情。 “傅厂长说等下个月就安排你回厂里上班，新生活新气象，你也老大不小了, 能破镜重圆那是缘分，没啥不好意思的。” 比起讲道理，刘喜民哪是秦蓁的对手。 “再说过几年我就得出去上学, 你总不能跟着我四处跑吧？到时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怜，趁着现在年轻好好捯饬下，有人肯嫁给你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刘喜民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劲儿，“别这么说。” “是是是，你才不老呢，年轻壮小伙，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你。” 刘喜民：“……”他不是这个意思，这孩子怎么就越说越不正经呢。 一阵缄默之后，刘喜民这才开口，“我只是没往那方面想。” 当初自己的确是对不住骆新蕊。 要不是他出事，或许他们已经结婚，骆新蕊也就不会匆匆忙结婚结果所托非人。 可不一样了啊。 他家里还有个秦蓁。 “你是嫌弃她吗？” 刘喜民连忙解释，“怎么会？这又不是她的错。” 骆新蕊当时也不小了，再不结婚家里头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这件事还是怪他。 “那你还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让刘喜民一时间愕然，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那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去厂长那里借来了书吗？他没为难你吧。” 这岔开话题的本事可真够生硬的。 “那要不我回头跟她谈谈？”秦蓁当初赖到这里也挺莽的，她总要负责到底才是。 刘喜民这边没什么隔阂，其实问题大概率的还是出在了骆新蕊身上。 把对方的想法打听清楚，这件事也就算是解决了。 她倒是没想着做红娘，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哪由得她选啊？ 刘喜民稍有些迟疑，“还是算了吧，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你借的什么书，我能看看吗？” 这话术可真生硬。 秦蓁也没再继续纠结，“他给我找了几本专业书，我想想看看。要不你回头去读个夜大？” 刘喜民没读过大学，甚至连高中都没上过。 去读个夜大也挺好的。 这话惹得人哭笑不得，“咱们这地方，哪有夜大？” 秦蓁恍惚了下，自己好像基本上都是待在大城市，倒是忘了这就是个小县城，教育资源还没到位。 “那好吧，等我学会了教你，都一样。”秦蓁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顶多没文凭嘛。” 刘喜民被她逗乐了，“那你先看书，我去做饭。” 做饭是在外面，毕竟屋子小，要是油烟味散开，都能浸到衣服里面去。 秦蓁看着从傅厂长那里拿来的书，研究了起来。 国内关于机械方面的书多是参考国外，而这种参考也带着时间差。 落后十年几乎是标准。 一流大学的实验室或许能够紧跟国外进度，但对于普通大学来说，教材都相对落后。 比如秦蓁手里头拿的这本，她当初研究航空发动机时就看过。 将近三十年啊，还在用这个当教材，真的是…… 国内高等教育也太任重道远了些。 从系统商城换了本关于集成电路的书籍，秦蓁打算研究这个。 系统：可以投射到你所看的书上哟，年卡用户只需要六万点，宿主要不要？ 秦蓁：谢谢，没钱。 系统：……那你账户里的积分打算产崽生宝宝吗？ 秦蓁：关你什么事？ 六万点。 打劫呢？ 秦蓁又不是冤大头，自己当初要死要活跑出来这点积分，容易吗？ 系统：老客户了便宜点？你觉得五万点怎么样？ 秦蓁：五百。 系统：人家是打骨折，你这是打回娘胎吧？ 秦蓁：不乐意算了。 反正她现在也挺习惯的。 国内对于集成电路的研究起步还算早，并没有落后于世界多少。 从世界范围内来说，对集成电路研究最早出成果的应该是美国，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期，由德州仪器公司制造的集成电路板创造了历史，这也意味着集成电路时代的到来。而这小小的集成电路很快便应用于军事领域，尤其是导弹制导系统。 军队成了大买家，当时的美国空军是世界上最阔绰的集成电路消费者。 六十年代中期，国内开始了对集成电路的研究，在前十年内可以说建立了我国的电子工业基础。 然而这个美好的开局并没有持续下去，大规模引入国外的入手设备导致国内仪器设备工厂先后“破产”，几乎将国内电子工业基础打的粉身碎骨。① 进入二十世纪最后一个十年，某种意义上电子工业的发展试图“拨乱反正”，然而效果并不算多好。 前有日本人的领先于世界，后来又有阿斯麦尔横空出世占领了高端设备市场，国内只能赚点辛苦的代工费，甚至于当贸易战开始后，技术被禁连这点代工费都没有了。 秦蓁看完了这本《集成电路全球通史》后，整个人都陷入了缄默之中。 系统：五百就五百啦，但下不为例哦。 系统：宿主，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系统：扣除五百点积分，宿主你检查一下，没问题我就先休息了。 系统：宿主，宿主？ 秦蓁：还活着。 她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集成电路或者说芯片注定了成为全球焦点，信息时代的到来让通讯、交通对芯片的依赖性越发强烈，何况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叶，谁又能预测到那时社会的发展进程呢？ 趁着现在还没被落下太多，抓紧赶超是必须的。 但想要赶超，又太难了些。 想要在芯片上赶超，这意味着得需要掌握半导体设备的相关技术。 和航空发动机相关技术保密，你研究出来那就是你本事不一样，半导体设备相关的技术一个个的全特么的是专利，要么中外合资引入技术，要么就得花钱去买，关键是还不一定能买到。 信息技术的研发就像是一群人在攀登华山。 自古华山一条路，先爬过去的人卡在那里，后来人就没办法继续往前去。 要想过此路只能留下买路财。 谁先攀登到山顶，谁就是绝对的王者，说掌握全球命运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但赚的盆满钵满绝对没问题。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努力吧。 …… 骆新蕊没想到会在厂门口看到秦蓁。 小女孩白皙的脸蛋像是鸡蛋白，让她觉得自己十足的黄脸婆。 “阿姨，我能跟你谈谈吗？” 秦蓁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依照刘喜民的性格，和骆新蕊重组家庭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 这才是他原本正常的人生。 秦蓁作为这个变数，自然有变数的自觉。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河边坐着。 秋日里的花蚊子盘桓许久趁机落在秦蓁腿上，刚举起獠牙要大肆进攻，危险忽然间降临。 花蚊子想要飞走，但慢了一步。 秦蓁一巴掌拍死了这让人心烦的玩意儿。 “阿姨，你有再婚的打算吗？” 女孩的开门见山让骆新蕊一下子慌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离婚后她回到娘家处境并不好，任谁被冠之以“不会下蛋的母鸡”这污名后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不能生是天大的罪过。 娘家的兄嫂冷眼相看，似乎她是个吃闲饭的，明明她也有把工资交上去。 爹娘总是长吁短叹，仿佛她是个累赘。 骆新蕊第一次觉得活着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算。 却不想刚到河边就被刘喜民撞到了。 兜兜转转，她竟然又遇到了刘喜民。 骆新蕊觉得老天爷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可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啊。 “阿姨，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骆新蕊懵了，有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和我爸重组家庭的话，你能接受我的存在吗？将来如果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左右看我不顺眼吗？” 秦蓁的问题像是一个个地`雷，轰得骆新蕊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几个问题我需要得到答案，如果阿姨你接受不了我的存在，很抱歉我……” “我不能生孩子。” 傻子。 女人不能生的概率可比男人不能生的概率小的多。 秦蓁没有丢出科学数据来，怕吓着人。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吗？其实咱们只要客客气气的不让我爸为难就行，我要求也不高。” 骆新蕊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明白，这孩子的话她都听得懂，可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呢。 “我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所以比同龄的其他小朋友早熟一些，如果阿姨你觉得咱们三个可以生活在一起，那我希望我们能生活的愉快些。” 秦蓁伸出手来。 有一会她得到了骆新蕊的回应。 “我，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秦蓁笑了起来，“我们是相互照顾。” 不存在谁低人一等的情况。 …… 国庆节的时候，刘喜民三喜临门。 先是回到电子厂工作，傅鹏霄爱屋及乌又把他过去几年的工龄给加上，让刘喜民感激不尽。 第二桩喜事则是他有了自家的房子。 大杂院虽然邻里关系好，但毕竟住的地方太小了。 刘喜民和秦蓁攒了好些时候的钱，最后又跟傅鹏霄借了五百块钱，花了一千块买了个院子。 原本的房主要下海经商，把家乡能卖的都卖了，就连祖上传下来的这院子都卖了出去。 凑齐了三千块钱南下去找商机了。 有了属于自己的院子，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而第三桩喜事则是刘喜民和骆新蕊喜结连理。 虽说大杂院的李大嫂左右看骆新蕊不顺眼，觉得当年刘喜民倒霉骆新蕊踹了人不地道。 但她看不顺眼有什么用？ 刘喜民和秦蓁爷俩都挺高兴的。 也是，家里头有时候也是得有个女人。 但愿这骆新蕊知恩图报，回头可别作妖。 三喜临门。 俩人都属于大龄青年，婚事办的也简单。 毕竟还背着五百块的债务呢。 来闹腾的工友调侃，“五百块又不算什么，回头两三个月工资就有了，何况你们家三个人都能挣钱，怕什么？” 刘喜民被这么一说，脸色是黑里透着红。 秦蓁一旁看的热闹。 虽然搞研究注定了要学会适应孤独，享受孤独。 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爱热闹的人啊。 她喜欢热热闹闹的，也不想自己走后这个家里太过于冷清。 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滋味，有时候可真不好受呢。 来闹腾的客人折腾了许久才离开。 拥有了属于自己房间的秦蓁听到外面动静小了下来，也收起了书打算睡觉。 她最近在研究国内外关于集成电路设计的文章。 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英文论文从头到尾看了二百来篇，眼睛里都是小蝌蚪文字在那里飘荡。 是该睡觉让脑子休息下了。 国外对集成电路设计的研究起始于六十年代初，国内在这方面倒也有相关研究。当初留学归来的老一辈科研工作者们在这方面可谓呕心沥血，所以没被欧美落下太多的进度。 秦蓁正想着那些相关设计的理念，门被敲响了。 她从床上弹起来踩着鞋后跟去开门。 骆新蕊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外，“我看你屋里灯还没关，想着过来看看。” 两口之家忽然间多了一个人，尽管这婚事是秦蓁一手促成的。但骆新蕊还是有些担心，生怕秦蓁觉得别扭。 她不能生养也不知道该如何当后妈，多少有些讨好的意思。 拿出了秦蓁最喜欢吃的杏元饼干。 这小心翼翼的讨好让秦蓁哭笑不得，“我刷过牙了，不能吃。” 她就说刘喜民是个好人。骆新蕊哪知道她喜欢吃这个啊，肯定是刘喜民说的呗。 好人，应该有好报。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资料①集成电路的发展史 第169章 从芯开始09 骆新蕊对这个新的家庭多少有些陌生。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 自己和秦蓁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多。 小姑娘很忙。 除了上学外，大部分时间都会去电子厂，等到回来天早就黑透了。 孩子在忙些什么？ 刘喜民也不是那么清楚，“好像最近在跟厂长研究设计印刷电路板的事情。” 不怪刘喜民不了解其中内情, 他是真不懂这个。 就算让他去旁听, 他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有厂长盯着, 刘喜民也挺放心的。 反倒是骆新蕊觉得这早出晚归的, 是不是会影响孩子生长发育。 青春期的孩子, 总需要多补充营养多睡眠，可她看秦蓁好像每天睡的都不是很多。 就连周末也都去工厂里呆着,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大周末的, 骆新蕊将家里收拾了一通，看着窗明几净她这才觉得满意了些。 看着院子里晾晒的衣服, 骆新蕊锁好院门拎着饭盒往电子厂那边去。 虽然刘喜民回电子厂上班, 不过周末休息的时候闲不住, 又去收废品了。 到底是欠着傅厂长那么一笔外债, 他不还清钱心里头不安。 骆新蕊有心无力，她们纺织厂的效益也不好，上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还没发下来呢。 她就是想帮忙还钱，也没这个本钱啊。 等下星期，跟着刘喜民一起去收废品好了，有个帮忙的，他也能轻快点。 到了电子厂这边，保安带着她去找人。 秦蓁正在电子厂的小阅览室那边, “六十年代国外就有学者提出利用计算机进行IC设计，实际上现在国家进行推进的大规模和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也离不开计算机，我当然知道我们曾经用算盘打出原`子`弹, 但时代不同了，我们现在需要抓紧时间来发展。苏联解体了，没有它在前面挡着，美国腾出手来就回来扼制我们的发展，北边的苏联，东边的日本，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骆新蕊觉得她好像听懂了，可又没听懂。 秦蓁四月份的生日，满打满算现在也才九岁半。 怎么比那些男人都能说？ 阅览室里，秦蓁还在说，“七十年代初，Mlynski就论述了图论在IC设计中的优缺点，图论也好，优化理论也罢这都是七八十年代讨论的老一套方法，虽说作为基础理论现在也能用，但别人用计算机进行运算，咱们用圆珠笔一遍遍推论，您觉得效果能一样吗？” “照你这么说，设计这么麻烦，咱们还搞什么设计，倒不如安安心心做代工厂省事。” 这话透着几分撂挑子的意思，傅鹏霄还能听不出来？ 不过他没吭声。 秦蓁的小脸上不见丝毫的恐惧，她见多识广着呢，怎么会被这三言两语吓着？ “做代工厂是省事，一个集成电路板能挣上块儿八毛的，赵师傅，您知道IC设计的利润有多少吗？” 赵爱华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咱们没本钱做这个。” 他是挺待见秦蓁的，小姑娘一点就透，跟着他折腾了一段时间，裁剪覆铜板的时候手可稳了，跟老师傅似的。 但有些事情不该是这孩子操心的。 “是没本钱，但是只要咱们能设计出来，本钱就有了。” 秦蓁转头看向傅鹏霄，“厂长，咱们一块集成电路板能挣多少钱？” “毛利润一块三，扣除人工水电费后，一块能挣差不多六七毛吧。” 代工厂就这样，只能挣个辛苦钱。 “咱们国内没有搞这个的，我废了很大的劲去找了东电电子的财务报告。一块集成电路板他们能挣到这个数。” 他们的毛利润不过是个零头而已。 “这其中，设计费用是三块五。” “这么高？” 赵爱华被这个数字惊着了，“你怎么知道这个？胡诌的吧？” 秦蓁耸了耸肩，“我有没有胡诌您去查查他们的财务报告不就有了吗？再说了，厂长是高材生精通日语，我要是胡诌他还能看不出来？” 傅鹏霄的确懂日语，毕竟要跟那边的代表打交道嘛。 只不过秦蓁甩出来的文件上面，并没有证据显示IC设计费用是三块五。 当然，他们只是赚辛苦钱这件事倒是没错。 作为在电子工业这一行浸淫多年的人，他也知道秦蓁给的数据其实大差不差。 这年头，点子能带来钱，想法能让人家财万贯，而兢兢业业做生产的企业，的确挣不了多少钱。 阅览室内的多方会议一时间陷入沉寂之中，以至于外面的声音都如此的清晰—— “要不我问一下？” “不用了，等开完会再说吧。” 外面的声音打断了傅鹏霄的思路，“怎么回事？” 工厂的保安连连解释，“是秦蓁家里来送饭，怕孩子饿着。” 傅鹏霄这才注意到，已经中午头了。 “出去吃吧，我请客。” 秦蓁没想到骆新蕊过来送饭，她接过了饭盒，“我没事的，好不容易周末，你好好休息，不用那么操劳。” 骆新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恍惚中觉得这并不是个小孩子。 一点都不像是小孩子，也太稳重了些。 …… 秦蓁顺利说服了傅鹏霄，双飞电子厂终于购置了一台计算机。 利用计算机进行IC设计早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于早前国内都在推行自动化技术。 而自动化所依托的，正是计算机。 不过自动化意味着用工需求的减少，再加上设备的更新换代又需要资金，所以在国内工厂自动化的进程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起码这波春风并没有吹到双飞电子厂。 厂里的第一台计算机。 一群工人们瞧着新奇，“怎么用？” “这跟电视差不多啊。” 傅鹏霄拿着说明书研究了半天，毕竟这计算机和他读书那会儿见到的那大块头很不一样。 他刚看明白，正打算给大家演示一下，一抬头才发现计算机前坐着一个人，周围一群人在围观秦蓁的操作。 “我之前养父母家里有这个，他们教过我。” 养父母。 之前秦蓁倒是有说过，她的养父母好像家里挺有钱的样子。 可惜死了。 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到底不一样。 秦蓁对新鲜事物接触理解不要太快，比他这个早些年的大学生还要敏锐。 “秦蓁，这是什么呀？” “操作系统，这样用电脑比较方便。”秦蓁不是计算机天才，搞不来新的操作系统去对抗微软的产品。 她执意要这台计算机，是为了进行仿真实验。 仿真实验，来完成IC设计。 当然，一切都要从最基础的开始。 实际上做代工厂的双飞电子厂并不明白这一块集成电路板上的电路究竟是怎么一个原理，这其中做了什么样的勾连。 整个工厂里，除了傅鹏霄对这个感兴趣，有做出研究外，其他人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管那么多做什么。 实在有问题，那就联系日方代表，让他们的技术员来解决就是了。 某种意义上，直到秦蓁出现，傅鹏霄这个电子厂的厂长这才觉得自己是在一个朝阳产业里工作。 他大学期间到底是接触过计算机的，而且对于程序方面一点不陌生。 很快就上手，和秦蓁讨论起了电路设计的一些内容。 从最基础的内容开始，等秦蓁上初中时，傅鹏霄和秦蓁已经把电子厂加工的这几样集成电路板上的电路设计研究的滚瓜烂熟。 “你要真能把这个设计出来，回头我想法子让你去日本，参观他们的公司去。” 傅鹏霄画大饼，只不过这大饼对秦蓁来说还真不香，“又不是没去过。” 她这声音低，傅鹏霄也没听太懂，“你说什么？” 秦蓁笑着抬起头来，“好呀，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十月底给你交作业怎么样？” “十月底，确定？”他原本想着秦蓁能够在寒假结束前搞出来雏形就不错了，没想到这孩子比自己还狂妄。 十月底，不到一个半月呀。 “咱们说过的话那当然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秦蓁活动了一下筋骨，“好啦，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傅鹏霄知道每到周末晚上，刘喜民都会给秦蓁做好吃的。 这一家三口在外人看来是一个非常怪异的组合，不过当事人过得非常不错，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路上小心点。” 前段时间有小孩子被拐走了，这让小县城里都草木皆兵了一阵子。 “放心，拐子遇到我那是他们倒霉。” 傅鹏霄目送小姑娘离开，他坐在计算机前看秦蓁在上面留下的东西。 好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起身到电话机那边，跟一个老同学联系，“你是说佟国东？他不是在美国吗？对了，去年倒是回来了一趟，我记得当时还在首都的学校做了个演讲，老陈估摸着有他联系方式，老傅你找他佟国东有事？” “就是好多年没联系，忽然间想起来了，没啥事。” 傅鹏霄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又跟在首都的老陈联系，等他要到佟国东的联系方式时，秦蓁已经到了家门口。 里面有些热闹的过分—— 有个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嚎叫着，“你这是不认我这个亲娘，不给我活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0章 从芯开始10 院子里人还挺多, 秦蓁都不认识。 她看着手足无措的骆新蕊，反应过来这是骆新蕊娘家人。 所谓娘家人，在骆新蕊和刘喜民结婚的时候都没出现。 当然秦蓁推测，很可能骆新蕊没跟家里人说这事, 毕竟也是被伤透了心的苦命人。 骆家老娘坐在地上哭, 一旁的女人搭腔, “娘当你跟眼珠子似的, 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你, 现在家里有了困难，你帮忙搭把手怎么了？” 人活在世上, 有时候就是要脸皮厚。 你看这话说的, 好像骆新蕊是家里最得宠的女儿，骆家父母兄弟都十分疼爱她。 实际上这家什么情况, 秦蓁都能猜得出来。 可脸皮厚的人就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倒是让骆新蕊这个面皮薄的人气得脸通红, 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我们工厂也在裁员，嫂子你能不能救济我？” 骆家嫂子没想到这个三棍子闷不出一声响的小姑子竟然也学会了反驳，“你有老公，凭啥我们养你？” “那你下岗，凭什么来找我！” 骆新蕊气得哭了起来，红着一双眼睛指控兄嫂和亲妈，“我被那王八蛋欺负的时候, 你们谁帮过我？现在倒是认我这个妹子认我这个闺女了，早干什么去了？” 老实人也不是任人欺负，被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 何况是人。 骆家老娘和兄嫂都有些意外，正想着骆新蕊已经赶人，“我没钱，我们家还欠着钱呢，也没见你们帮我还一分。” 她这一番推搡惹得骆家嫂子不乐意，反手推了一把，“你可真是……”看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人，骆家嫂子话一顿，继续说道：“翅膀硬了。” 连娘家人都敢得罪，有了撑腰的就是不一样。 骆新蕊忽的被推倒在地，她人没反应过来，脸色一阵刷白。 “你别在那里给我装模作样。” 她这个小姑子，身子结实着呢。被那个前夫打的少吗？ 怎么现在就这么娇贵了。 骆家嫂子话音刚落下，就背后挨了一下。 “哪个王八……”她脸上又是挨了一下，院子里的大扫帚那都是用细竹枝编的，扫地好用，打人的时候也好用的很。 细竹枝扫过，灰尘扑到嘴里眼里，骆家嫂子整个人都不太好。 “哪来的臭丫头？”骆新蕊的二哥看到媳妇挨揍，就要上前抓人，却不想自己也结结实实被抽了一下。 “我报警了，派出所的李所长，公安局的卢局长我都熟。” 骆家二哥压根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跟这些当官的熟到哪里去？ 他从没吃过亏的人，哪肯就这么算了？ 正要去把这臭丫头抓住狠狠揍一顿，左右的邻居听到这边动静过来看怎么回事。 瞧到秦蓁被一个大人追，当即有青年小伙子过去把人拦住，兄弟俩一前一后默契十足，把人撂倒在地上，不约而同道：“秦蓁，你没事吧？” 秦蓁摇头，“没事，谢谢大李哥小李哥。” 双胞胎兄弟连连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新搬来的秦蓁一家三口为人和气，又经常帮忙修个电视、手表什么的，人缘相当不错。 其他邻居也纷纷过来帮腔，一时间倒是压过了骆家人的大嗓门。 “哎哟，小骆你咋还流血了？” …… 骆新蕊没想到秦蓁胡说的一句话倒是真的，一般不能生问题都出在了男人身上。 但现在这个问题却又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身上。 落胎，往后都不能生养了。 甚至于她都没品尝到为人母的欣喜，如今却是彻底告别了母亲这个称谓。 从医院回到家中，再也没有前来找麻烦的娘家人，骆新蕊笑容苦涩，“没吓着你吧？” 她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好在秦蓁没出事，不然自己怎么跟刘喜民交代？ “没有。”秦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次是医生给判了死刑，不一样。 所有的安慰都变得苍白无力。 搀扶着骆新蕊回到屋里，秦蓁想着出去给她买点营养品，手被骆新蕊拉住了，“能不跟你爸说这件事吗？” 这个要求让秦蓁恍惚了一下，“孩子还是……”娘家人来闹这件事？ 其实这都瞒不住的。 “我就是觉得，对不住他。” 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她肯定会小心点的。 秦蓁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刘喜民回来了。 显然已经听说了家里闹腾的事情。 “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他连忙安抚家里的两个女人，“我买了只老母鸡，给你们炖鸡肉吃。” 骆新蕊想要去帮忙，被按在了床上，“你先休息，我去弄就行。” 刘喜民是个周到的人，知道秦蓁在这里留着可能会有些尴尬，把人也喊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可能心里头不舒服，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尽管单身狗了好久，但她大概能明白这种失去的滋味。 尽管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可很多事情是不一样的。 刘喜民看了眼屋里，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啊，谁能想到呢？” 工友要结婚，他过去帮忙，没想到家里头出了事。 晚饭的时候，骆新蕊说起了家里人来闹的缘由。 工厂效益不好，骆新蕊的兄嫂纷纷下岗。 家里人吃闲饭的多了自然容易闹别扭，那主意不免打到了她这个出嫁的女儿头上。 骆新蕊的岗位被盯上了。 甚至于刘喜民的工作岗位也被骆家人相中了。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当初我家闺女嫁给你，都没收你的彩礼钱。 骆新蕊哪肯啊。 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安稳的所在，让她把工作岗位让出去，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餐桌上俩大人说起了这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他们回头肯定还会去找你，你别理他们。” 刘喜民应了下来。 倒是秦蓁听到这话有些出神，筷子落了空，戳在了桌子上。 效益不好。 下岗。 时代的浪花汹涌而来，将每个人都裹挟进去啊。 那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秦蓁看着碗里的面条，一时间都没了什么胃口。 每个世界的大背景总是相同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改变了什么。 秦蓁并非力挽狂澜者，她也做不到方方面面。 比如这件事，她就无能为力。 成千上万的工人不得不离开赖以生存的岗位，而在东北，这一举措带来的后果更是让数不清的家庭遭受了苦难。 骤然间被抛到了社会上，家庭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被打垮。 这带来的后果与当初日本金融房产泡沫被戳穿所带来的恶果一般无二。 共和国的长子也成了弃子，东北的经济陷入了低谷之中。 “秦蓁，秦蓁……” 秦蓁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刘喜民，她露出笑容，“我没事，就是在想和傅厂长打的赌。” 刘喜民不太清楚这孩子在忙什么，他也不是很懂，“那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早晨一定要喝牛奶。” 还清了欠傅鹏霄的外债，刘喜民给秦蓁订了牛奶，每天又会给她煮鸡蛋吃，保证她营养充足。 只不过这孩子好像怎么都吃不胖，倒是个头长得还算明显。 “我知道。” 秦蓁吃了晚饭后去刷碗，回到屋里后，就翻出了笔记本。 秦蓁：半导体生产线、半导体设备生产线，这些产业如果发展起来的话，能带动就业，对吧？ 系统：理论上是可以的，芯片的生产依赖于生产线，这个需要的工人不多。但是半导体设备的生产制造需要上百个企业的协同合作，不过宿主你也知道的，作为高精尖的工业生产设备，半导体设备的生产制造需要的合作企业莫不是行业领先水准，甚至超一流水平。 换句话说，目前国内几乎没有符合这一要求的相关企业。 上中下游的企业，都不合格。 秦蓁当然知道。 可她更明白科技兴国这个道理。 八十年代日本经济的崛起，本质是因为政府扶持下科技产业的快速发展，尤其是半导体产业的蓬勃发展。 不然还能指望金融兴国吗？ 那除非你是美利坚，坐稳了世界老大的位置，每次遇到危机都能够开足马力印刷美金让全世界买单。 不然，那就是空中楼阁，危险的很。 系统察觉到秦蓁的心思十分的兴奋。 系统：宿主，我就说你需要这本《EDA技术与应用》，这可是宝典啊。 不止那本《EDA技术与应用》，甚至于秦蓁一股脑地买了CAD、CAM、CAT以及CAE相关的书籍。 其实对计算机相关的内容秦蓁还算熟悉，但当时也只是熟悉而已，现在所需要的是精通。 一口气从系统商城买了十二本大块头的书，九月的尾巴秦蓁睡觉的时间都被压缩到每天只有五个小时。 傅鹏霄询问进展的时候，女孩笑着说道：“你着什么急啊？” 这个在春晚舞台舞出了圈的梗让傅鹏霄愣了下，行吧，他不着急。 可秦蓁这好像是在忙别的。 “你这是……” “我在研究熊猫EDA。” 傅鹏霄：“……”他一定是听错了对吧？ 熊猫EDA。 电子设计自动化又名EDA，国内最著名的EDA技术莫过于熊猫EDA。但是这个软件可是在首都集成电路设计中心，十七家单位二百多专家以及上千名工作人员耗时三年半才弄出来的。 秦蓁在复盘？ 傅鹏霄不是不相信秦蓁的能力，但这能力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 因为他们最近在设计的电路都比较简单，其实压根就没有用相关的EDA软件。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虽说市场上美国的几个EDA软件挺便宜的，但相对来说还是太贵了，他们买不起。 用的是傅鹏霄老同学搞的山寨软件，免费的来做集成电路设计。 这说出去有些不太要脸，但谁让他们穷呢。 那山寨软件能省则省，和熊猫EDA没法比。 要知道熊猫EDA可是在国际上斩获了一些大奖的。 正因为了解熊猫EDA的过往，傅鹏霄才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可思议。 “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老傅同志，你要明白一件事，从0到1，和从1到100，永远是前者更困难。” 傅鹏霄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你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间想要搞这个，不过熊猫EDA在国内发展不算多好，你就算弄出盗版来，估摸着也没多少人用。真想要搞，倒不如弄新思、明导的山寨。” 这是国内厂商用的最多的EDA软件，山寨他们比较有前途。 秦蓁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知道，能不能把熊猫的功能更强化，如果咱们的软件比美国的还要好用，功能更强大，你说别人是会用咱们的，还是用美国的？” “当然是咱……”傅鹏霄有些迟疑，“可是老美会打价格战啊。” 美国人一向如此，熊猫EDA刚出来后，国内的芯片设计厂商还没开始引进，美国的几个软件商开始搞价格战，这让熊猫没了竞争优势。 再没有刚出来时的势头。 某些程度上，也是国家对民族产业保护不够。 可没办法啊，国家现在还在争取入世，哪敢把美国企业拒之门外？ 傅鹏霄恨过来恨过去，最后对老美恨得牙痒痒。 “那咱们就把功能做的更强大，这样他价格战也不好使。” 秦蓁这话里的意思傅鹏霄自然是明白的。 但是这件事并不好搞啊。 尽管在半导体行业有一个金规玉律一般的规则叫做摩尔定律，但是现在芯片发展进度放缓了一些。 设计芯片的软件够强大，可芯片跟不上趟，光刻机的问题解决不了，那也不行啊。 秦蓁笑了起来，“老傅同志你可真是当局者迷，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这集成电路最开始是应用在什么领域的？” “军事啊。”军事到民用，高科技类产业莫不是如此。 傅鹏霄的回答理所当然，答案脱口而出后，他这才意识到秦蓁的目的所在，“你是想要将这个用到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上？” 作者有话要说：摩尔定律：集成电路上可以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在大约每经过18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换言之，处理器的性能每隔两年翻一倍。 争取晚上再更一下 第171章 从芯开始11 说这话时, 傅鹏霄整个人都带着几分兴奋。 这个路子虽然偏了些，但是剑走偏锋，未尝不是生存之道。 对于国产的熊猫EDA而言，现在需要做的是活下去。 国内的民营市场几乎被美国的三大软件公司霸占, 活下去太难了。 另辟蹊径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能够运用到军工领域呢？ 涉及到高科技的东西, 无不是军工发展到民用。相当多的技术都是在军工方面做到极致, 手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就足够民用了。 如果能够直接运用到军工领域…… 傅鹏霄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军工领域的话，能用得到这些吗？” “用得到。别忘了集成电路最开始在军事领域的应用, 就是导`弹制`导系统。” “对哦,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傅鹏霄反应过来，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可是我们也不用生产那么多导`弹啊。” 其实这几年国内军工发展也不是很理想, 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没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何况军工发展所需要的可不止一文钱, 那是数以亿计的资金啊。 “功能极大化供应军工领域只是一个噱头而已。”秦蓁在电脑上敲代码, “我们要的是把这款软件宣传出去，让国外的芯片设计商意识到我们软件的厉害。” 傅鹏霄对代码再熟悉不过，毕竟读大学的时候，开机都要输入代码，这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只是他没想到，秦蓁不止是在电路设计上有心得，竟然也这么熟悉编程。 “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对接首都的设计中心？” 实际上，虽然秦蓁老神在在, 但傅鹏霄多少还有些不确定—— 她真的能把熊猫EDA升级，弄成一个尽善尽美的EDA软件？ 集成中心那么多专家，也没能实现软件升级, 打破突破老美的封锁啊。 秦蓁能做到？ “死马当活马医呗，不过你能不能给我搞个正版的熊猫EDA软件？” 正版软件很贵的，尤其是这种耗费巨大心血所研发出来的软件，简直不要太贵。 傅鹏霄很诚实的回答，“我搞不来。” 这倒也不奇怪，“行吧，我先用用这个试试看。” 秦蓁用的是山寨货，其实系统商城里倒是能购买熊猫EDA，只不过耗资巨大。 目前只剩下一百万点积分的秦蓁暂时还没有把宝都压在这个软件上。 只不过这个暂时只持续了两天。 系统：宿主，88万点积分，您确定？ 半个月的使用期，提供一台电脑以及正版的熊猫EDA软件。 能不能将这个软件完全拆分，并且找出其中还存在的bug并且对其升级优化，全看秦蓁个人能力。 运气好，或许可以。 运气不好，88万点积分就打了水漂。 一直提倡有点积分赶紧花的系统这次难得的犹豫。 系统：宿主，虽然我知道你很牛掰，但是有些事情吧，你还真不一定能行。 以几十万甚至百万计数的代码，秦蓁能够在半个月内写完才怪呢。 更重要的是，她要找出问题并予以优化。 这里的问题无异于鸡蛋里面挑骨头，上百个专家以种蘑菇蛋的精神一手打造的软件，本身问题并不大。 你就算是让美国顶尖的软件工程师来说，也不见得能短时间内挑出毛病。 秦蓁能够完成这个工作的概率很小，大概比中国足球捧回大力神杯的机会还要渺茫。 秦蓁：试试看呗，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 系统：你确定？那我真的扣除积分了哈。 对于曾经的秦蓁来说，八十万点积分不算什么。 可现在拢共就一百万点积分余额，忽然间就要扣掉九成，系统都心疼。 秦蓁倒是觉得没什么，那个山寨软件没啥意思，核心内容并不怎么复杂，秦蓁琢磨了两天倒是搞明白了。 她既然想要跟熊猫EDA合作，那就势必要了解这个软件。 让傅鹏霄购置正版软件没指望，秦蓁只能自己来。 积分花了就花了，大不了回头再赚回来嘛。 只不过只有十五天的使用期，这就意味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啊。 …… 刘喜民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秦蓁的老师找上门。 “是秦蓁的爸爸对吧？” 陈老师有些不太确定，怎么爷俩不一个姓？这是怎么回事。 但打听了，应该没错。 刘喜民没见过眼前这位老师，实际上秦蓁的学业基本上都是傅鹏霄做的安排，跳级什么的也是傅鹏霄一手安排的。 他这个养父充其量就是一个厨师，负责给孩子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管后勤。 “是这样的刘师傅，我不知道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秦蓁这几天上课的时候总是打瞌睡，这孩子性格比较特别，问她她也不说。您看……” 作为班里最聪明的孩子，秦蓁一直被其他老师们宝贝着。 再加上孩子跳级，又是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学生，老师们对这个小天才颇多照顾。 可这不是你在课堂上睡觉的理由。 尽管提问时，这孩子能够不假思索的回答提出的问题，其他老师也都说，“你要是像秦蓁这样，睡着了都能知道我讲的什么，尽管睡。” 但作为班主任的陈老师觉得自己有必要家访，看到底怎么回事。 刘喜民有些懵了，秦蓁一直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厂长说过，不要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一个天才少女。 所以作为监护人的刘喜民一直都给秦蓁最大的自由，他隐约知道这孩子当初家庭不幸，所以竭尽所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一家三口相处的一直挺好，直到陈老师的到来，让刘喜民意识到，秦蓁也不是一个完全让人省心的孩子。 她也会制造麻烦。 离开时，陈老师再三解释，“秦蓁一直都是好学生，我也不是来告状，只是担心家里有什么事情让孩子分心，所以冒昧过来，希望没有给您给秦蓁造成困扰。” 刘喜民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陈老师的话，以至于人回来了都不知道。 “回屋里看书了，说是跟你们厂长打了赌。” 刘喜民起身，看着那半馍筐的枣，他拿盘子装了一碟，冲洗后端着去敲秦蓁的房门。 “最近要看这么多的书吗？” 眼看着秦蓁床头柜前的书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两三本到现在已经搭成两摞一米多高的书柱子。 刘喜民把那一碟枣放到了秦蓁手边。 秦蓁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这所谓的电脑，她多少松了口气，“我们老师来了对不对？”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得先发制人。 能让刘喜民这么欲言又止的，除了自己在学校那点事就再没其他了。 在课堂上睡觉不太好，不过秦蓁最近昼夜颠倒的厉害，晚上一直都在编程序看代码，实在是没空睡觉，只能白天补觉。 “知道你爱学习爱看书，和厂长打了赌不想输，可那也要注意身体。” 刘喜民正说着，嘴里被塞了一颗枣。 这是大杂院的李大嫂送来的，说是乡下亲戚种的枣，送来的有些多，给他分了半筐。 “我知道，就忙完这几天就好了。”秦蓁笑着吃枣子，“好吃真甜，谢谢爸爸。” 刘喜民看着那笑得比花儿都要甜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明天一大早去看看能不能买条鱼，晚上回来炖鱼，给秦蓁补补脑子。 他劝不动这孩子，只能想法子让她吃的舒心点。 …… 陈老师以为家访过后，秦蓁应该会好一些。 但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小姑娘挺直了腰背闭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 她捏着手里的粉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丢出去还是该放下。 秦蓁迷迷瞪瞪的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那怀抱有点温暖，让她有些舍不得。 陈老师一时间进退维谷。 她看秦蓁那么睡觉不舒服，想着让她趴下，谁知道就被这孩子抱住脖子了呢。 “我就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陈老师听到这话心头五味陈杂，正想要安慰学生，又听到她喊了一句，“小飞哥你陪陪我。” 一时间，陈老师脸色有些僵硬，只是看着那满是困顿的小脸还是小心把人放在了课桌上。 班里其他学生看到这一幕羡慕嫉妒恨，他们上课睡觉都是吃粉笔头，凭什么秦蓁待遇这么好？ 月考第一了不起哦。 真的好了不起。 下课铃声吵醒了秦蓁，同桌看着她睡眼惺忪忍不住问了起来，“你谈恋爱了？” 一个十岁半的小女孩谈什么恋爱？ “没有。” “那为什么陈老师让你趴下的时候你抱着她脖子喊什么晓飞哥。” 当时陈老师脸色都不太好看呢。 秦蓁愣了下，“没有吧？” 同桌信誓旦旦，“肯定的，我还能听错吗？”女孩子看向秦蓁的眼神透着八卦的色彩，“你真的不是跟初三的那个程晓飞谈恋爱吗？” 秦蓁神色异常坚定，“没有，别胡说。” 她都不认识那个初三的学生。 系统：来一场说来就来的早恋也不错哦，宿主你的情感值最近都没什么变化呢。 秦蓁：那玩意那么鸡肋，就算变了有什么用？ 系统：……也不能这么说吧，起码证明你人缘挺好的？ 秦蓁：不需要。 她还以为这情感值有什么可取之处，末了就是爱恨情仇的记录而已。 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就像是不用情感值提醒，秦蓁也知道刘喜民对她像亲闺女一样，骆新蕊也对她非常好。 所以鸡肋功能，不需要给它眼神。 同桌将信将疑，但不知道谁多嘴，还是把这事给传出去了。 一时间初一三班的秦蓁喜欢初三一班程晓飞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秦蓁早晨来学校时就有几个小男生冲她吹口哨，“晓飞，你小女朋友来了。” 初三教室在三楼，秦蓁瞥了一眼倚着栏杆的几个小男生，径直往教室里去。 懒的搭理他们。 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傅鹏霄都知道了这事，“你怎么还早恋了？” 关键是孩子太小了点。 “这你都知道？” 傅鹏霄轻咳了声，“我爱人是老师。” 秦蓁：“教初三的吗？那最好去教训下初三的那群坏小子，不说好好学习考高中，整天造谣我闲得慌是吧？” 傅鹏霄算是明白了，自己白担心了，人小姑娘胸怀大志，压根没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你最近弄得怎么样了？”他最近出差，也没注意秦蓁的进度。 “还行吧，我说月底做出来肯定做出来，你放心好了。” 秦蓁最近虽然赶时间，但放学后第一件事还是来工厂，起码得装装样子，不然对傅鹏霄都不好交代。 不一遍遍的验证，你怎么敢保证自己能找出程序中的问题？ 傅鹏霄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放低期待才能有惊喜。 只是这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当秦蓁真的把设计好的电路仿真形式演示给他看时，他有点懵了。 “咱们要是做这个的话还得再调整机器，成本太大了点。所以你看能不能联系国内的芯片设计厂家，或者直接联系芯片商，把这个给他们。” 傅鹏霄还有些不太相信，“你用的哪个软件做的？” “你给我的盗版软件啊，不过这传出去可能不太好听，要不回头转移到正版软件上也行，反正区别也不是很大，回头我把关键的数据什么的给你。” 傅鹏霄看着坐在电脑前忙活的人，好一会儿开口说道：“秦蓁，你觉得咱们要是做芯片设计的话，这条路好走吗？” “不好走。”秦蓁的回答很是坚定，“芯片设计对学历有要求，咱们这只是个小县城，没有什么地理优势，想要发展都很难。” 说白了，城市定位决定产业发展。 这个小县城做工厂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要仿照洛杉矶搞出个硅谷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即便是秦蓁如今已经一再的确定自己的目标，甚至在具体的细节上都做出了规划，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但她也清楚，这个小城市并不是中国的硅谷。 双飞电子厂转型做芯片设计并不是一条康庄大道，看着被打击到的人，秦蓁笑了起来，“可是咱们可以继续做代工嘛，回头弄出好的半导体生产线，做最好的芯片，这才是咱们要走的路。” 傅鹏霄笑了起来，“也是，也得想想这么多工人呢。” 这些工人可没有从事芯片设计的能力。 还是做工厂比较好。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首都一趟。” 跑一趟首都，把这个电路设计推销出去，更重要的是把秦蓁推销出去。 “你要去设计中心？”秦蓁停下了手里的活，“我要是你的话，不会找设计中心合作。” 她又是补充了句，“起码表面上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啊，理一下思路。半导体＞集成电路＞芯片（包含关系是这个） 芯片（21世纪战略物质，今年普遍缺芯，不止手机，汽车也缺）。 设计芯片的是EDA（世界上最主要的EDA厂商是新思科技，明导国际和楷登电子）。 设计好了要生产，生产芯片的则是半导体制造商（我们耳熟能详的台积电） 半导体制造商可以简单理解为代工厂，但有设备就牛逼，这个设备就是光刻机。 而全世界目前最牛掰的光刻机是半导体设备制造商阿斯麦尔生产的。 【说句题外话，咱们国家其实采购过阿斯麦尔的光刻机，然而出厂前失火了还是怎么着，说白了就是不给你。之前论坛讨论拿下ww就能解决芯片问题，然而芯片问题本质是美国对咱们的技术垄断，不从根本上解决光刻机问题，没用的。而光刻机太太太太难了】 大概这样，我尽可能的写，有错误之处多担待。 第172章 从芯开始12 熊猫EDA是设计中心的产品。 而细究设计中心的来头不难发现, 这就是个国家背书的研究所。 尽管国家的政策、资金支持往往是一个产业能发展起来的关键，比方说日本的企业。但得不到美国的认可，国家支持都成了错误。 你们这是不人道的，违反了自由市场经济发展的规律。 若是国家强大, 这些话不过就是放屁。 可现实是国家现在并不强大, 外界的声音往往能影响国家的政策。 傅鹏霄很快就明白了秦蓁的意思, “可我们也是国企。” “我知道, 所以我们要独立出去。” 国字号的背景在国际竞争中只会拖后腿。 想要和欧美尤其是美国的企业竞争, 就得考虑周全。 “在产品方面我们可以有倾向性，但我们也得灵活处理, 不然就算我们搞的再厉害, 充其量也只是另一个熊猫EDA。” 当初国内没有属于自己的EDA软件，熊猫EDA横空出世。 可出来后就被美国技术封锁, 在自己的国家土地上, 为国内芯片设计厂商研发的软件没有用武之地, 被美国的EDA软件打的满地找牙。 这种事情, 就发生在眼下。 傅鹏霄对此痛心疾首，却也知道发展这条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那你的意思是……” “私下接触下，先别大张旗鼓。”秦蓁想了想，搞出破解版软件固然是牛掰普拉斯，但急急忙和设计中心合作，只会让自家挂上国字号的标签。 这并不利于后续的发展。 想要有国际竞争力，那就不能留下让人嘴的地方。 秦蓁到底是经历过这些的, 知道外国人的那套思维模式。 拿着现成的熊猫EDA当典型，傅鹏霄当即明白过来，“这么说倒也没错, 不过要是再搞新公司的话，我得需要点时间。” “不着急，不过去首都的话，你得帮我跟学校请假。” 再怎么说她现在还是个初中生，逃课是不好的。 当光明正大的逃学没有半点毛病。 傅鹏霄哭笑不得，“你这就是不想上课呗。” “哪有？”秦蓁信誓旦旦，“我爱学习，学习爱我，就是学累了得休息下。” 88万点积分花出去，秦蓁其实还没能把熊猫EDA顺下来，毕竟时间太短了些。 不过这足够了。 十一月初的首都已经带着几分初冬的凛冽。 从火车站出来时，秦蓁哆嗦了下。 “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东西，我约了个老同学，他下午才有空。” “嗯。” 豆腐脑和油条。 秦蓁吃的十分开心，“对了老傅同志，你那同学搞什么的？” 傅鹏霄皱眉，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头两年在卖鸭子。” 卖鸭子？ 秦蓁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做飞机的？” 她的几秒钟在傅鹏霄看来未免太过□□速了些，“你连这个都知道？” 之前搞飞机的，但有段时间没什么研究经费，研究所的人没办法，纷纷要离职。 听说他们的主任想了个法子，发展副业带着研究员们养鸭子，卖鸭子鸭蛋赚来的钱贴补研究员们的工资。 这不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所以说苏联解体的好啊，偌大一个国家忽然间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前车之鉴让他们这个邻国战战兢兢，军工发展总算又回到了正轨上。 只不过他这个老同学身体垮了，现在就在首都呆着，当个办事处的小领导，负责和研发基地联系。 当然，这些也都是傅鹏霄从电话里拼凑出来的内容。 老同学并没有诉苦的意思，他人向来豁达。 秦蓁闻言一阵缄默。 系统：世界不能互联，不然的话你还犯得着这么辛辛苦苦做任务？ 秦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就像是当初她搞出发动机，光是出售飞机赚来的钱就足以维系航空研发。 可也仅仅是在那个世界罢了。 平行世界的概念她早就接受了，只不过听到这般故事，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这种情绪并没有维系太久，秦蓁咬了一口油条，“都会好的。” 傅鹏霄没留意到小姑娘的低落，他对这话万分赞同，“那咱们得加油。” 下午的时候，秦蓁见到了傅鹏霄的老同学。 身材枯瘦，要不是那双眼睛依旧透着几分澄澈清明，秦蓁真以为这是个小老头。 那张脸上写满了岁月沧桑。 而实际上，章程达比傅鹏霄还要年轻十岁，今年才三十岁，比刘喜民都要小一些。 秦蓁打量章程达的时候，后者也在看她。 一大一小两人四目相对，倒是让章程达有些意外，“这孩子不认生。” 傅鹏霄深以为然，秦蓁何止不认生啊，她跟谁都能自来熟，只要她乐意。 打过招呼，傅鹏霄说起了自己的来意，这多少让章程达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还转行了？” “我倒是想，兜兜转转不都还是这一行的嘛。”傅鹏霄指了指秦蓁，“这孩子想法多，这电路基本上是她设计的。” 这话让章程达兴趣盎然，“能跟我说说吗？” 同一届的学生，傅鹏霄在这帮老同学里算是笨的那个。 有聪明人如佟国东还没毕业就出国深造，后来在美国功成名就。 也有天才如章程达，高小毕业后下乡，十六岁的时候考上大学毕业后进入研究所开始搞飞机做军工。 身处汇聚了不少天才的研究所，章程达见多了聪明人，倒没那么大惊小怪。 只不过在听秦蓁把思路讲解清楚，连自己这个门外汉都能听明白时，章程达看秦蓁的眼神不一样了。 “我去打个电话。” 他在首都待了差不多两年，倒是认识了不少人。 傅鹏霄跟着一块出去。 “这孩子父母什么来路？” “不知道。”傅鹏霄也考虑过要不要帮忙查查看，但看到秦蓁一家过得挺好，他也就没再想这件事。 章程达没想到他这老同学都不知道，“也是，我爹妈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大概基因突变吧。” 他说着笑了起来，去打电话联系人。 傅鹏霄出去抽了根烟，回来的时候看到秦蓁正坐在那里剥瓜子。 那碟子里已经堆积起许多瓜子仁。 “喜欢吃的话回头买点回去。”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瓜子哪里没有，还用特意带回去？” 她指了指那碟子，“你看我摆的好看吗？” 傅鹏霄这才瞧出端倪。 “外面大头里面是尖尖，你这下面放了什么？” 没放东西，肯定塌下来了。 “瓜子壳。”秦蓁戳了一下，“看不出来吧，你瞧不上眼的东西，反倒有出乎意料的作用。” 傅鹏霄没想到竟然从一个孩子嘴里头听到这带着几分哲思的话。 “可惜不能吃。” 又听到这么一句，傅鹏霄哑然失色，这哪是什么哲思，就是小孩子在胡说八道罢了。 “章程达已经给联系好了，咱们先去设计中心那边一趟，用他们的软件来重新弄你的那个电路。” 山寨软件做出来的天然低人一头，拿出去贩售也挣不了几个钱。 还是得用正版软件搞一下。 秦蓁点头，“好啊，听你的。” 设计中心的小黄楼并不怎么起眼，这座三层小楼略有些萧条。 傅鹏霄几个人过去时，门卫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了下。 没有太多的警惕性。 秦蓁心中低声叹息，等到了一个小型机房，一个老头指了指电脑，“那台机器能用。”说完就又忙自己的了。 傅鹏霄想要跟人打招呼都被无视了。 秦蓁倒是没管那么多，开机开工。 其实她之前就有用熊猫EDA进行电路设计，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可谓再轻车熟路不过。 章程达看着这小孩操作的如此丝滑，忍不住开口，“你之前用过？” 这厢秦蓁还没开口呢，傅鹏霄已经回答道：“想什么呢，这软件那么贵，哪有机会用这个。” “没用过？”章程达越发的惊叹，“秦蓁，你将来读大学可以考虑下电子工程专业嘛。” 这孩子有天赋，搞这个说不定能弄出点名堂呢。 “电子工程有什么好？你没看到这里的人都快走光了？弄这个连饭都吃不起。” 机房里的老头语重心长，“孩子，这女人家也怕选错行啊，你可得想好。” 秦蓁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 不过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她认准了的事情，谁都劝不住。 章程达看着这一心二用的小姑娘，眼神越来越闪闪发光，“你这设计给谁用的？” 如果没有需求方，那秦蓁这设计岂不是白瞎？ “电视机啊，彩色电视机。” 章程达稍有些迟疑，“彩电？” “对啊，我爸收废品的，之前收到过一个彩电，我给拆了。” 所以你就拆了那电视机，反向推出这相关的电路设计？ 虽然反推设计思路他也经常用到，但这孩子的脑子是不是太活跃了点？ 秦蓁笑了笑，“我进行仿真显示效果没什么问题，不过想要看具体效果如何，还得出成品。” 两人的讨论引得机房里那个老头的注意，他看着计算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效果，有一会儿才开口，“你能再给我重新演示一遍吗？” 秦蓁爽快的答应，“当然没问题。” 很快，老头就察觉出不对劲，“这里的数据是不是有问题？” “没问题的，是软件自身问题，用这个数据的实际展示效果更好。” 章程达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软件自身问题，你这孩子口气还挺大。” “你别瞧不起人呀，秦蓁可是破解了这个软件的。” 破解。 这个词让老头原本懒散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真的？” “没有，别听老傅同志吹牛皮，不过我的确找出了软件设计中的一些小问题。” 老头原本放下来的心猛地提了上去，“是吗？那你能跟我说说看吗？” 秦蓁已经完成了这个电路设计，跟傅鹏霄说了声，让他按照原计划去找同学老陈，联系首都熟悉的芯片设计商，她则是留在设计中心和机房的老李头聊了起来。 这一聊一下午就过去了。 傅鹏霄过来接人时，发现秦蓁不见了踪影。 “李主任带着她去吃饭了，好像是去了全聚德。” 秦蓁对肉食情有独钟，只不过全聚德的烤鸭没了，两人又是去找了个小馆子吃东西。 虽然没吃到烤鸭，但京酱肉丝十分地道，秦蓁吃的很过瘾。 “你有没有兴趣来首都读书？” 秦蓁眨了眨眼睛，“少年班吗？” 李老头点头，“对，科大少年班。” 网罗天下少年天才，汇聚一堂精心培养。 让天才少年们的才智得到尽情的释放。 “能逃课吗？” 秦蓁的关注点让老李头哑然失笑，“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那就可以离开课堂。” “那是不是也能使用学校的机房什么的？” “当然，什么都可以用，而且你还可以来我们这里。” 秦蓁又不傻，知道武侠世界有个神奇的存在叫做扫地僧。 这老头不是设计中心的一把手，但也不是单纯的库管人员。 “那我得先跟家里说一声。” 李老头点头答应，“这个自然。” 到底是未成年人，他们的发展家长理应有知情权。 秦蓁还没跟家里联系，傅鹏霄先找了过来，“去科大少年班？” 他目光落在秦蓁的脸蛋上，该不会这孩子跟自己来首都就存了这想法吧？ 科大少年班有这么十来个年头。 他的同学章程达当初险些就去了那里，不过没有伯乐推荐，章程达没这么门路，最终还是参加高考改变了命运。 章程达不曾做到的事，秦蓁做到了。 而且她还不到十二岁。 傅鹏霄拉着小姑娘到一旁去，“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这个还真不是。 秦蓁这次来首都，主要目的是和设计中心这边搭上线，想办法回头拉出几个人来一起搞公司做研究。 至于少年班这事真不在她的计划中。 然而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计划就是赶不上变化啊。 她的少年天才在那小县城里有些太显眼，但放到少年班里就没那么惹人注目了。 秦蓁是这么想的，实际上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即便在秦蓁来的年代回顾科大少年班的历史也不难发现，尽管少年班的三千多名学生成材率十分之高，但也没有哪个人在航空发动机上做出突破性的研究贡献。 有一类人被称之为天才中的天才。 为普通人所羡慕的天才，也会有产生无力感。 而被众多天才包围的秦蓁后知后觉一件事。 秦蓁：我现在也成天才了？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能够借力打力，有先见之明，这些都是潜在的金手指。毕竟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这个营销时代，什么没见过呢？ 但天才又不一样，那是从基因就体现出来的碾压。 就像是普通人重新回到高三也不见得能考上清华北大一样。 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系统：你才知道吗？在本系统的带领下，天才，算什么？梦想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好吗？ 秦蓁：核平一下可以吗？ 系统：……当它什么都没说过。 第173章 从芯开始13 秦蓁是少年班的插班生, 还是最小的那个。 不满十二周岁的少女在这种天才少年中显得分外的弱小。 吃住都在学校，衣食无忧。 何况还有学校的机房供使用。 秦蓁颇是开心。 少年班采用的是2+2模式，头两年都是进行基础教育，后两年则是进行学科专门教育。 这有点类似于小孩子踢足球, 孩童时代的重点在于兴趣的培养, 打下坚实的兴趣爱好基础, 等稍微大了点再进行技战术的传授。 因为比其他同学入学晚了两个月, 刚进校门的秦蓁先被测试了基础知识。 老师们看她交上来的答卷纷纷沉默, “先去玩吧。” 玩这个词并不是那么的常见。 可除了玩，还能说什么？ “这个题目有点超纲了。” 少年班面向的学生以高一高二为主, 初中的稍微少了些。 虽说高中生做微积分题目并不稀奇, 然而这是一个初一的学生。 “李老师出的题目，这孩子不就是他推荐过来的嘛。” 秦蓁知道设计中心的老李头是扫地僧, 但没想到这扫地僧竟然还在这边任教。 在机房看到老李头时, 她有些他乡逢故知的欣喜。 这种欣喜并没有持续太久。 “找出这里面的bug, 找出来后我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 李国利看着掩藏不住那兴奋神色的人, “你先找出问题来。” 那是相当长的一段程序。 应该是节选出来的一部分，秦蓁扫了一遍后，发现问题所在。 这没办法运行，意味着不能直观的发现哪部分出现问题。 就要从这一行行代码中寻找可能存在的逻辑错误。 工作十分的复杂。 但秦蓁很快就厘清了这一段程序的逻辑所在。 她没有着急去寻找代码里可能存在的问题，而是不断的敲击着。 机房里还有其他学生，毕竟少年班最先开设的便是计算机专业相关课程。 其他的人各忙各的，偶尔会停下来让大脑稍作休息，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对面却一直没有停歇。 敲击声被无限放大, 变得格外嘈杂。 “同……” 李国利笑眯眯的走过来，“怎么样了？” 秦蓁活动了下头颈，“差不多了, 我把前面做了补充，你看下对不对。” 她挺有把握的，把位置让给李老头，自己在旁边打开了个电脑玩游戏。 扫`雷，风靡一时的单机游戏。 秦蓁被炸死的时候，李国利已经检查完毕，“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么多代码我总不能一句句检查吧？当然是想法子补充完整把这个程序运行起来。” 反推yyds！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如果秦蓁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熊猫EDA中的部分程序代码。 她毕竟没有把完整的程序代码都给弄出来，所以一开始还只是猜测。 李国利的这个问题让秦蓁验证了这一猜测。 “我们去吃什么好吃的？” “食堂的梅菜扣肉挺好吃的，要不去尝尝看？” 秦蓁不是很喜欢，不过看在有肉的份上还是答应了，“那行吧，其实我更喜欢吃锅包肉。咱们食堂有锅包肉没？” “锅包肉没有，竹笋炒肉有，要不要试试看？” 秦蓁：“我未成年人，你怎么能欺负我，这是为老不尊！” 李国利背着手离开机房，“你是学生，得知道什么叫尊师敬道。” 师徒俩吵吵闹闹的离开了。 机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是坐在对面的学生却觉得好像有个收音机在脑袋里不定时的开关，再也平静不下来。 那台计算机还开着，他过去关上。 看到屏幕上的那一串串代码时，迟迟没有离开。 这些代码他是熟悉的，因为他的指导老师之前就在集成电路设计中心工作，曾经拿出熊猫EDA的一段程序代码来做考试题。 只是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明显更加简洁。 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年轻的学生意识到这些代码出自那个小学妹之手，他脸上多了几分肃穆。 接连几天，吴迪都有在机房里看到秦蓁。 师徒俩有时候在机房一耗就是一整天，好像除了研究那些代码，就再没其他的事情要做。 吴迪过去打招呼时多少有点紧张，“李教授今天不来吗？” “他今天去设计中心值班。”秦蓁说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师兄，你对编程感兴趣吗？” 一个人单打独斗多累啊。 孩子是未来，是希望，要是能合理利用，不对应该说是把少年班的这群天才少年们集结起来群策群力搞EDA软件，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秦蓁留意到吴迪有几天了，不过她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等对方找上门来。 这不，人说来就来了。 吴迪有一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明明他只是好奇使然过来问一句，但回答却是下意识的，“嗯。” “那师兄你帮我看看我写的这个算法怎么样。” 秦蓁把位置让出来，站在一旁十分的谦虚。 吴迪有些奇怪，“算法需要数据做支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熊猫EDA在国内几乎没卖出去多少，你哪来的数据？” 设计中心名下没有芯片设计厂，虽说倒是能从那几家晶圆厂拿到数据，但李教授已经把这些核心的数据给秦蓁了吗？ 秦蓁笑了笑，“师兄你帮忙看看嘛。”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笑容甜丝丝的让吴迪想到了夏日里的冰棍。 他连忙去看，良久之后这才开口，“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如果她的数据来源没问题，那这些算法有足够的逻辑和数据支撑，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就行，我就怕自己亲妈眼看不出问题来，有师兄你帮忙把关我就能给老头交作业了。” “作业？”这是作业？ “对啊，老头最近脑子抽风似的给我布置了乱七八糟的作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耽误我的正经事。” 吴迪看她抱怨了一番，忍不住问了句，“你的正经事是指……” “我想要把这些代码再简化，功能再强大些，师兄你有时间吗？有空的话就帮我看看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适时的示弱，让对方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这是秦蓁的新策略。 她需要广募英雄，可不能像过去那样什么都自己来。 新的策略相当有用，吴迪爽快地应了下来，“当然，我也能跟你学习。” 师兄这就谦虚了。 李国利没来，秦蓁拉着吴迪一块去吃的晚饭。 她兜里有钱，直接带人出去吃火锅。 这倒是让吴迪有些不好意思，“太破费了吧？” 都是学生，没什么钱。 “之前我搞的pcb设计卖了个还不错的价钱。” 吴迪有些惊讶，“这么牛？” “还好啦，主要是优化了流程，对于工厂来说他们还是很喜欢的，元器件的减少，一些复杂作业也可以减免，避免出现残次品，整体来说省下来的钱比他们花钱买我设计要多得多。” 无利不起早嘛。 傅鹏霄毕竟认识那么多人，很快就把秦蓁的pcb设计给卖了出去。 他给秦蓁留了一部分钱，让她吃好喝好别委屈了自己，剩下的钱则是用来开了个新的公司——海芯电子。 目前经营业务pcb设计。 未来经营方向——电子设计自动化，即EDA软件。 目前公司只有两名员工，除了前段时间辞职去搞这个的章程达，还有一名员工就是秦蓁。 傅鹏霄帮忙办的手续，但是目前还没正式加入，他国营厂长的身份目前并不合适。 不过编外人员的傅鹏霄一直在跟章程达跑市场，尽管还没拿下什么项目。 但前天才研究员章程达对这个项目前景十分看好，这给了秦蓁很多的信心。 有人支持是最好的，虽然这些远远不够。 据她所知，一个光刻机售出后，会有几十人的队伍加以维护。 她目标长远，现在自然要无限的积聚力量，寻找加盟者。 简单来说——忽悠。 吴迪就被她说的有些心动，“pcb设计？” “对啊，现在国内家电市场发展势头很猛，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如何降低成本成了关键，你就算是让工人再能干，能压缩的成本也就那些，倒是从原材料入手，相对会好一些。” 秦蓁摆事实讲道理，“我之前卖出去的那个是彩色电视机pcb，至少在集成电路板上能省下来二十块。” “师兄，国内的彩电市场很大，有多大的电视机需求市场，就能有多大的彩电需求市场。” 吴迪被这个数字给惊着了，“这么多吗？” “彩电贵啊师兄，比起一台彩电的价钱，这二十块不算什么，但是整个流通环节需要的也多，其他环节没办法缩减成本，但集成电路板这里可以。” “所以别小看pcb设计。” 吴迪到底还是个学生，按照正常人的人生来过，他如今也才高三的年龄，即便是异于常人的聪明，却也没有接触到这么多。 不过有了秦蓁的举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你接下来想要在什么领域发展？收音机的价钱可没彩电这么高，即便是压缩成本也没多少空间可压缩。” 秦蓁深以为然，“所以我们不能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你是说国外？” “当然。海外市场空间可大得很，我们不能只在国内挣钱，目标长远点。而且用到集成电路的可不止电视机，我们用的计算机，音像店里的音响、影碟，这些都需要集成电路，甚至还有一些专用的集成电路，比如说军工领域。市场很大，就看你能不能找出来。甚至于有时候即便没有市场，你也可以创造出这么一个需求市场来。” 吴迪听到这话惊呆了，“还能这样？” 天才少年的世界观被严重冲击。 “当然，师兄你觉得钻石好看吗？” 钻石，二十世纪最大的营销。 当然，这距离吴迪还有些遥远，“还行吧。” “是啊，对于化学研究者来说，钻石不就是金刚石，本质就是C嘛，哪值这么多钱。可是只要宣传好，钻石就能卖出高价来。当然我不是忽悠你当骗子，只是想说市场是存在的，但想要发掘这个市场，得需要你动脑子，找切入点。” “就像是你的算法需要有逻辑支撑。” “是这个道理，师兄吃羊肉。” 等两人离开这个小饭馆时，恨不得称兄道弟，喝了一点点酒的吴迪搂着秦蓁的肩膀，“那往后我跟你干，回头咱们去闯荡世界。” 秦蓁只抿了一口酒，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好说好说。” 她就是觉得男孩子看着高高瘦瘦没什么分量，但喝了酒还是死沉死沉的，能把她肩膀压得再也不能往上蹿。 正想着怎么架开这碍事的胳膊，秦蓁觉得不太对劲。 校门口，傅鹏霄站在那里神色复杂。 秦蓁哪管他怎么想的，这会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老傅同志，你帮我把他送回宿舍。” 折腾了一番后，傅鹏霄从那边宿舍出来，看到秦蓁正坐在那里，路灯的光洒在她身上，倒是多了几分静谧。 再没有半点顽皮模样。 “你怎么能去跟男孩子一起喝酒？” “高兴嘛。”秦蓁笑着解释，“其实就喝了一点点，他喝了不到半两酒，就是为了庆祝下，庆祝我们的海芯电子招募到一个天才员工。” 傅鹏霄一愣，询问了缘由后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也还是孩子，不能随便喝酒。”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现在忽然间来找我，难不成接到订单了？” 秦蓁猜了个正着，傅鹏霄这次过来，还真是接到了一个意向订单。 “不过这个订单有点古怪，是和对方合作，如果成了是三七分，咱们三他们七，如果不成就什么都没有。” “那你还不如不接。” 傅鹏霄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是在想，如果能成功，咱们也算打通了海外市场，有这么个案例在手，日后也方便跟外国的那些厂商合作。” 秦蓁当然明白傅鹏霄的想法，“可成功与否都在他们，如果他们不诚实你怎么办？他们提出的意向合作意味着专利权在他们那里，再说了在国内打专利权的官司实在是太难了。对方这是在给你挖坑呢老傅同志，你还着急忙慌的往里面跳。生怕自己没被坑死，太天真了。” 傅鹏霄：“……”为什么他觉得秦蓁这是在说他蠢？ 作者有话要说：pcb：印制电路板 也就是秦蓁之前设计的电路的成品，她做的是设计工作 秦蓁：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见惯了套路 第174章 从芯开始14 傅鹏霄并非蠢, 只是心急了些。 他想着尽快让海芯步入正轨，这么一着急就容易考虑不周。 秦蓁的一盆冷水下来，让傅鹏霄有些面红耳赤，“也不见得吧, 这也是同胞。” “熊猫难道不是咱们国产货吗？国内的芯片设计商可没看在是同胞的份上就支持国产。生意人看的是利, 和你是不是同胞有什么关系？别说是同胞, 亲兄弟都有为了争夺家产大打出手的时候, 你怎么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这话说的在理, 但未免太少年老成了些，“你都哪里看来的这些？学校总不会教你这个吧？” 秦蓁低声一笑, “学校不会教, 可社会会教我呀，你不是知道吗, 我之前被一对好心夫妻收养过。” 傅鹏霄是听说过这个的, 听说后来这对夫妻出事了, 秦蓁没了庇护成了流浪儿。 “不是没了庇护, 是被他们的亲人赶出来的。他们办理了收养手续，从法律上来说，我能够继承他们的遗产。但财帛动人心啊，他们怎么能容忍我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拿走那些东西呢。” 当时的原主压根不懂这个，就这么被丢在了其他城市。 “那些人，大概觉得一个小女孩流落他乡，活不了几天，所以没有彻底下死手。不然不小心推一把掉到河里, 又或者不小心把老鼠药当糖豆吃了，大概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秦蓁看着夜色星空，“学校里可教不会我这些, 这都是社会这所大学教我的。” 少女的感慨让傅鹏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良久之后，他听到秦蓁又开口，“你要是真想和那边合作，就先签订合作协议，把合作条款重新拟定一下，若是对方真心实意合作，自然有商讨的余地，不然你辛苦点再去找下家。” 虽然海芯需要新的订单来积累资本，但没必要这么火烧眉毛。 傅鹏霄倒也冷静了下来，知道秦蓁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的确给他提了个醒。 有些事情不能着急。 “那你和设计中心这边谈得如何？” “李教授最近在带我做项目，我觉得他倒是有心升级熊猫，可惜现在设计中心没什么人手，进度还算可以，我打算再从少年班找一些人，拉着他们一起干。” 说起扩充兵马这件事，秦蓁不免有话说，“不要看到胳膊就想到大.腿，我只是在工作而已，你们成年人的世界能不能有点事业心？” 傅鹏霄：“……”他今天来的时机不对，怎么一直被这小朋友教训？ 尽管说得倒也没错。 送秦蓁回宿舍，傅鹏霄走的时候想起来什么事，“小孩子家不能喝酒。” 尤其是小女孩家，哪怕再聪明也不能胡来。 万一出了点事呢。 他没办法给刘喜民交代。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秦蓁目送人离开，她这身体还真有些不胜酒力，又吹了冷风，觉得脑袋都有点发热。 果不其然，一向身体倍棒的秦蓁感冒了。 说话的时候都瓮声瓮气的，让李国利狠狠地笑话了一通，他可是听说了秦蓁的壮举，甚至整个学校都传的沸沸扬扬。 少年班的俩学生喝高了，踩在椅子上高唱《国际歌》。 走的时候，还拿袖子擦了擦椅子，跟老板说，“擦干净了。” “出息了你。”李国利嘴上埋怨，但还是带着人去挂吊瓶。 待在医务室也没闲着，秦蓁和李国利闲扯起来，说起了昨天和吴迪的对话，“现在的计算机太过于笨重，各个零部件都笨重的很，等着技术进步，倒是能进一步减重。” 李国利对此倒是深有感触，“这几年计算机发展已经够快了，我记得我们那会儿，还是手摇式的呢。不过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还是国家发展的重点，各国都在发展这个，你将来要是创业不顺，去干这个倒也能混口饭吃。” “哪有你这样的？我还没开始呢，你就先给我泄气。” “我这叫解压。” 秦蓁白了一眼，“那设计中心的人都去搞这个了吗？” 这话算是问明白了。 李国利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么聪明干什么？” 虽说国家超大规模集成电路需要发展，但这个缺口需要的人却也有限，之前熊猫EDA被美国的那些软件打得落花流水，设计中心的人没办法，只能去另寻活路。 都是国家级人才啊，有的去芯片设计商那里谋个职位，还有的去了国外。 现在都说市场经济，要自寻生路。 设计中心的人能怎么办呢？ 倒也有留下来的人，但没几个。 秦蓁说到了李国利的伤心处，她有些懊恼，“你放心，回头咱们也能发展起来，我跟你保证。” 年轻的女孩子说这话时试图举起手来，但被护士喝止了，“那小孩，你老实点别动了针。” 壮志豪情被护士打断，秦蓁有些郁闷。 李国利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的。” 即便是发展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他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年轻的一代竭力为国内电子工业发展而努力，也足够了的。 寒假很快到来。 但秦蓁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留在首都，几乎住在了设计中心。 吴迪有些看不下去，“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住这边不安全。” 秦蓁倒没觉得什么，这到底是首都，倒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件。 “这边的东西多，尤其是那个图书资料室，有太多的书能看。” 不花钱不花积分就能看的书，秦蓁恨不得能住进书里去。 系统：抠门就直说呗，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吴迪感慨万千，决定每天早出门一个小时。 家里儿子早出晚归，这倒是让吴迪妈妈有些担心，她好不容易过周末，没曾想儿子不在家。 “不用找了，去书店看书了，最近忙得跟小陀螺似的。” 吴迪妈妈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他倒是越来越用功了。” 她工作忙，平日里连周末都过不了，陪伴儿子的时间少之又少。好不容易休息，吴迪妈妈打算去买点菜，做个丰盛点的晚餐弥补儿子。 才下楼就被院里的邻居喊住了，“小郑你工作再忙也得管管儿子，早恋可不好。” 这话听得吴迪妈妈一愣，“你是说吴迪？” “不然呢？我嫂子不是在科大工作嘛，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难道老师都没通知你？” “我不知道。”陈欣是真不知道这回事，他们两口子工作都忙得很，好在儿子打小就乖巧听话，继承了父母的好头脑，从来没给她这个当妈的添过什么麻烦。 只是平日里没麻烦不代表一直没有，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就让陈欣傻了眼。 早恋？ 她没办法将这件事跟十六岁的吴迪联系在一起。 打听到儿子去哪里并不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陈欣没想到曾经灯火通明的集成电路设计中心如今竟然这般萧索，这让她叹了口气。 老迈的保安指了指路，让她进去找人。 这里当初汇聚了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半壁江山，可谓风光一时。 光是那书籍资料都堆满了那两层的图书馆小洋楼。 只不过那些书上面，现在都积了灰尘。 手指扫过，露出那书的名字来，陈欣心中感慨万千。 “我找到了。” 是吴迪的声音。 陈欣循着声音过去，看到儿子正弯着腰说话，“这里，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这里的设计虽然从逻辑上说得过去，但不够简洁，我们可以再做精简。” “是是是，师兄不愧是师兄，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把这个修改好小菜一碟对吧？” 这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些？ 而且她怎么都没看到人？ 陈欣又是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到被她儿子遮挡住的人。 是个小学生？ “你倒是会派活，不过秦蓁你真不打算回家？” “回啊，等快过年时再回家，跟家里说好了的。” “你爸妈倒是挺放心你。” “那是，我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秦蓁嘚瑟的转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陌生……好像也不是很陌生，瞧着倒跟吴迪有些相似。 “阿姨，你是来找吴迪的吗？” 吴迪一转身，“妈你怎么过来了？你今天没上班？” “笨哟，今天周末上什么班？” “她全年无休的啊。” 陈欣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两个孩子有“工作”要忙，等到中午头，陈欣带他们去吃饭。 吴迪正式介绍秦蓁的身份。 “你也是少年班的学生啊，真是英雄出少年。” 秦蓁喝了口热汤，“阿姨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吴迪忍不住拆穿她的真面目，“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喝汤喝急了，烫红了脸。” 两个孩子又开始斗嘴。 陈欣看着话多的儿子，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吴迪话很少的，起码陈欣一直这么认为。 或许，她并不熟悉自己的儿子？ 这个认知让母亲有些伤感，看着和秦蓁说说笑笑的儿子，她忽然间觉得即便是早恋也没什么不好。 少年老成固然可喜，但她更希望儿子也能够有普通孩子的喜怒哀乐，而不是把情绪藏起来，让父母都捕捉不到。 “学校放假那秦蓁你住在哪里？要是没地方住的话，可以来我家。”让儿子多一个朋友呢？ 陈欣这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不过架不住有些不是人的东西幸灾乐祸。 系统：宿主，她不会是让你和吴迪青梅竹马，把你当童养媳培养吧？ 秦蓁：……神特么的童养媳！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没文化真可怕，说的就是你系统 第175章 从芯开始15 对于系统这么个没文化的, 秦蓁予以鄙视。 她笑吟吟的看向吴迪的母亲，“谢谢阿姨，我有地方住的。” 陈欣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秦蓁不想太麻烦人。 这又不是刘喜民, 不一样。 午饭后, 陈欣送两个孩子去设计中心, “要是有时间, 晚上来家里吃饭, 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秦蓁还想要再拒绝，吴迪替她应下来, “晚饭后我送你回来。” 他擅作主张了, 可秦蓁太瘦小，应该吃点好的补充营养。 母亲离开后, 吴迪又特意解释了一番。 “感谢师兄为我考虑, 我当然不会拒绝好吃的, 不过你妈妈手艺如何呀？” 吴迪恍惚了一下, “还行……吧？”他也不确定。 秦蓁有些拿不准了，你能把那个吧字去掉吗？ 亲妈啥厨艺，难道自己也不知道？ 这件事秦蓁还真是误会吴迪了。 “我好像有记忆以来，就没吃过我妈做的饭。” 他妈妈太忙了，忙到连周末都在加班工作，好像地球离开她都不会转。 “我有好几次过年的时候都没见到她，她挺忙的。” 有段时间，吴迪记得他压根看不到母亲她人。 每天等很晚很晚等到他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母亲才回来。而等他睡醒了，母亲已经上班去了。 “我还以为她全年无休呢。” 秦蓁没想到这母子俩还有这么一出，她稍作思考, “没事，将来你也可以全年无休，让她想见你都见不到。” 吴迪：“……秦蓁！” 我正在伤心呢，你为什么不劝我？不安慰我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当黑心资本家！ 散伙散伙！ 才不要跟你一起创业打拼呢！ 少年班的天才气得脸都红了，秦蓁笑哈哈的哼着歌往阅览室去。 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不要紧，让他不再纠结这事还不小事一桩？ 多大点事啊。 秦蓁出手，立马解决！ …… 少年班四年学制，而吴迪明年就要毕业了。不过他目标十分清晰，要继续读研。 学术的世界十分广阔，足够少年遨游其中，当海绵不断的吸收汲取营养。 秦蓁对自己的学生生涯没什么规划，完成学业只是人生的附属计划。 她现在的重点是搞出简化版的熊猫EDA，先去占据市场。 以至于除夕夜万家灯火看春晚时，秦蓁还在双飞电子厂的办公室里忙活。 少女的手纤细小巧，却格外的灵动。 傅鹏霄觉得，即便是织造出天`衣的织女，大概也就这么一双手吧。 简直像是在起舞，怎么做到的？ 傅鹏霄怕打断秦蓁的思维，不敢打扰她。 索性找了本书看。 以至于当办公室安静了好一会儿，傅鹏霄这才反应过来，“好了吗？” 秦蓁一个姿势坐的太久，现在是浑身酸疼。 拧着脖子活动了几下这才觉得好些。 “差不多了，不过还得需要数据，这个就得需要老傅同志你出马了。” 没有晶圆厂提供的相关数据，EDA软件简直没什么用武之地。 秦蓁可没本事弄到这些个数据，不过这不是有傅鹏霄嘛。 他这个国营电子厂的厂长，干了十多年也有所积攒不是？ “你倒是会给我派活，不过你不是说要把这功能升级么，怎么现在搞出来了个简化版的？” 秦蓁想一出是一出，让傅鹏霄脑子有些不够用。 “先去市场试试水，咱们要两手都抓起来。”事实上，想要完成升级改造实在是太难了。 秦蓁之前花了88万点积分，也只是让自己能够熟悉这个软件，做一个敲门砖，帮助她顺利和设计中心那边搭上线。 这不她都成了李国利的大弟子。 然而想要对这么一个数据量庞大的软件做出升级改造，那花费的可不止一点的人力精力。 偏生秦蓁现在人力有限，饶是自己和吴迪全身心投入目前也杯水车薪。 她索性改变思路。 先搞出个简化版的，从设计中心那里要来了相关的授权，先把海芯弄起来，等有了钱再去收购熊猫EDA，只要能发的起工资，相信招到程序员并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起码能召回那些从设计中心离开的人，不是吗？ 秦蓁把自己的思路全盘托出，这让傅鹏霄一时间哑然，半晌才说，“你这技术管理一把抓，还真是能者多劳。” 如果说秦蓁的技术源于天赋，那么管理呢？ 也是天赋吗？ 之前傅鹏霄按照秦蓁的意见，和提出合作的那个厂商协商合同，结果对方不干了。 取消合作意向，甚至还骂傅鹏霄出尔反尔，明明之前答应了的，如今又提那么多要求，简直贪心不足。 这哪是愤怒啊，分明是对方做贼心虚。 还真被秦蓁预料到了。 傅鹏霄是真的服气了。 错过了这家挖坑的，他又是寻找到新的合作对象。 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搞合作。 好在对方的要求并不是那么高，前期由章程达处理，小章同志已经把思路厘清。 现在就差秦蓁的设计了。 现成的数据在这里，秦蓁的除夕夜熬了一宿。 等到把这些处理好，已经是大年初一下午的事情了。 “我回家睡觉了，还有些内容我打算明天再做修改，反正初六之前我肯定能弄……爸，你怎么来了？” 秦蓁看着站在那里的刘喜民，不知道来了多久。 “我看看你忙完没？困不困，饿了没？” 秦蓁笑了起来，“饿了，想吃睡觉，牛肉胡萝卜馅的，我还想吃阿姨烙的饼。阿姨做的饼真好吃，我之前去同学家吃饭，同学妈妈的手艺也还行，就算很多年没怎么做饭有些生疏，米饭没蒸熟，炝炒的土豆丝糊了锅，炖了条鱼吧忘了掏干净内脏什么的……” 刘喜民蹬着三轮车载着秦蓁回家。 等到家后才发现人倚在他背上睡着了。 这孩子这么拼命，万一累得不长个怎么办？ 家里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只不过等秦蓁吃上已经是第二天了。 好在冬天，这饭菜能放。 “等回头咱们买个冰箱，把饭菜放冰箱里这样就不怕坏了。” 骆新蕊听到这话一愣，好一会儿才低头应下，“嗯。” 秦蓁注意到她情绪不太对，“怎么了？” “没事，你过会儿还要去工厂？” “嗯，跟老傅同志约好了，今天争取忙完，我想尽快回学校，找李教授帮我看看。” 秦蓁对自己的设计还是有信心的，但又怕自己亲妈眼。 还是得让老江湖来掌掌眼。 李国利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毕竟这软件脱胎于熊猫EDA，怎么说都得让国宝它爹来小儿子长啥样吧。 “那行，回头我送你去车站。” 秦蓁觉得有点奇怪，“爸你都不挽留我下吗？” 她二十八才回的家，过两天就要离开。 一个寒假在家待了满打满算也才一星期，家里人竟然都不带挽留的？ 秦蓁很快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们下岗了？” 不对，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傅鹏霄也不会让刘喜民下岗。 所以问题出现在骆新蕊这里。 “阿姨你下岗了？” 不然，怎么可能连句嘴上挽留的话都没有？ 骆新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是车间里顶能干的女工，可工厂效益不好，厂长说没钱了，那些衣服被子你们愿意要就拿走，反正要工资没有。 半年的工资啊。 说没就没了。 一开始骆新蕊还瞒着，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直瞒的下去呢？ 她就想着能瞒着秦蓁，然而孩子的一句冰箱让她破防。 秦蓁没想到时代的车轮压在了骆新蕊身上，好在刘喜民的工作还算稳定了，家里还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我回头去收废品，看看还能不能再找个工作。” 秦蓁看着愁容满面却强颜欢笑的人，她想了想，“要不我给阿姨你找个工作？你能做销售吗？” 销售向来赚钱。 但想要干好却并不容易。 海芯现在一共就秦蓁和章程达两个编内员工，再加上傅鹏霄这么个场外援助，人手远远不够。 尤其是现在简化版的熊猫EDA软件做出来后，更需要人来做推广。 这年头的推广，可不就是上门去推销嘛。 去那些芯片设计厂商那里，推销自家的软件。 章程达这段时间一直在补充相关的技术知识，但人到底是搞研究出身的，不见得能拉下脸来求爷爷告奶奶的搞推销。 如果骆新蕊能胜任这个工作，那将再好不过。 秦蓁并没有详细的解释，她先找傅鹏霄商量这事，后者觉得可行，“你让章程达去磨嘴皮子，我觉得还真是为难他。小骆要是能做这份工作倒也不错，他们一个负责谈，另一个负责演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那暂时先这么定下来，不过还得培训她一下。”想要把产品推销出去，销售人员首先得了解自家的产品。 培训的工作交给傅鹏霄来安排，即便秦蓁能两手抓，她也得学会放手，让其他人去忙。 “你怎么也得跟咱们这软件起个名字吧？” 总不能就叫熊猫简化版，这算什么名字啊。 “名字不现成的吗？海芯EDA不好听？” 傅鹏霄：“……”是挺现成的。 “那行，就叫海芯EDA好了，回头我把这些芯片设计厂商都找出来，让小骆和章程达去搞这个。” 秦蓁收好了pcb设计的尾巴，“行，那回头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联系就行。还是打李教授办公室的电话。” “回头我给你弄个传呼机。” 打电话有时候不见得能及时找到人，还是搞传呼机方便。 秦蓁笑了起来，“你咋不给我弄个大哥大呢？” 那玩意，沉的格外有分量。 可以直接用来撸铁，简直是一物多用。 傅鹏霄笑了起来，“这不是没钱嘛，等有了钱，咱一人一台大哥大。” “那我可等着了。” 这台大哥大，秦蓁还真没等多久。 她生日前的一个月，傅鹏霄送来了一台大哥大。 当时秦蓁正在上课，老傅同志在外面等着人下课。 当着其他学生的面送出这么个礼物，看的学生们目瞪口呆，这年头送个传呼机已经算重礼了，这直接大哥大，得多少钱？ “差不多三万块。” 三万块。 现在就算是大学生毕业后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多少？少的一百多，多的四五百。要是去南方那边做外贸工资倒是高，说不定一个月能有几千上万。 但对大部分学生而言，多数都是普通人。 这一台大哥大，就要好几年的工资。 学生们能不震惊吗？ “你赚钱了？” “结了尾款，这不又拿到了两个新的订单，这是定金，给你买个方便联系。” 傅鹏霄有点狗窝里藏不住热馍。 不过这钱应该花，毕竟联系秦蓁的时候太多了，总打办公室电话不方便，有了大哥大就不一样了。 秦蓁跟着他去下馆子，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了一回事，“我喊下吴迪。” 三个人去吃了顿好的，傅鹏霄说起了最近忙活的事情。 “培训的差不多，小章拿着我搞到的数据试了下，效果还真不赖，这次给你买这玩意，主要是想着让他们去跟人推销的时候方便和你联系。” 谈生意这种事情，第一重要的是信息。 第二重要的则是沟通。 不止是和对方的沟通，还有和他们自己人的沟通协商。 章程达虽然对这软件也挺了解，天才嘛，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但软件是秦蓁一点点搞出来的，细枝末节的东西没人比秦蓁更熟悉，哪怕章程达也比不上。 所以和秦蓁保持联系很有必要。 傅鹏霄偶尔脑子一抽，不过本质还是个十分有商业头脑的人。 秦蓁想明白这其中关系，问起了他接到的新订单。 “这两个设计可能有点麻烦，有一个是就是关于这玩意的。” 手机。 其实大哥大也已经走向了历史潮流的尾声，市场上已经出现了手机。 甚至于去年已经推出了国产手机熊猫。 找傅鹏霄合作的也是熊猫。 “我们倒是跟熊猫有缘分。” 傅鹏霄简单说了下，“他们的市场部有点想要跟诺基亚抢国际市场的意思，所以找了国内大大小小的芯片设计厂商来做芯片设计。这个订单不是很好做，但是我觉得如果咱们真的能比稿成功的话，咱们海芯也就算是站稳脚跟了。” 这真的是机会难得。 傅鹏霄权衡再三，觉得有必要参加这次比稿，当然这关键还是得看秦蓁的意思，她才是设计师。 没有她的首肯，自己再怎么想都没用。 熊猫啊。 秦蓁笑了起来，“就像你说的，咱们跟熊猫太有缘分了，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干就完事了。 第176章 从芯开始16 国际化。 国际化是改开后一个十分热门的词。 什么都要与国际接轨。 实际上, 当诺基亚的手机不足以满足国民需求时，国产熊猫手机也被注意到，甚至被纷纷抢售一空。 芯片之争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如今的手机只要能用就好。 看着自己手里大块头的大哥大, 秦蓁觉得手腕巨痛。 傅鹏霄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抢不到么？不过如果我们能参与到手机芯片的设计中，那将来肯定能拿到最新款的熊猫手机。” 用熊猫软件设计的集成电路（芯片）用在熊猫手机上,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秦蓁他们能搞出来。 这难度还挺大。 起码吴迪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想要做这个研究，那起码得有类似的集成电路板吧？” 可现在他们连手机都没有, 怎么研究啊。 “谁说我们没有的？” 吴迪倏地睁大了眼, 看着放在桌上的大哥大。 他有点震惊，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是秦蓁刚拿到的吧？ 难道这玩意的最终用途就是被拆解研究？ 一想到这大哥大需要两三万块, 吴迪觉得这是在学晴雯同志撕钞票玩，也太奢侈了点。 “看这个干嘛？我们找个破电话机来搞。” 秦蓁就算再不怎么把钱放在眼里, 她也不会上来就搞这个大哥大啊。 其实拆了也没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装不上。 不过这次拆解有些复杂, 不仅要能装上，还得了解这里面的那块小小的集成电路板上面究竟是如何设计的。 难度颇高。 还是先找到别的来练练手。 如何破解集成电路设计和如何设计电路都是一个大难题，破解意味着能够制造出数不尽的山寨，而有创造性意义的设计则是能够带来数不清的财富。 归根结底, 这些都能带来巨大的物资财富。 秦蓁两手都能抓，不过她对钱不感兴趣。 这个认知吴迪不要太清楚。 当然, 他也没有肤浅的认为秦蓁是太年轻所以对钱没概念。 怎么可能没概念呢。 只是她仿佛曾经拥有过很多钱，现在变得无所谓。 这个怪异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吴迪觉得自己对秦蓁越发的不熟悉起来, 为什么会觉得秦蓁曾经很有钱呢？ 少年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另一个小巧的设计，甚至于这次直接出了实物。 一堆散发着不同光的小灯泡，十分的可爱。 “老傅要这个做什么？” “大概是有的厂家发现了里面的财富密码吧。” 设计不算难，给的价钱又合适，傅鹏霄理所当然的答应下。 一难一易，这次的两个订单倒是混搭的可以。 忙活完的吴迪来帮秦蓁打下手，看到秦蓁设计的架构，吴迪总觉得有些眼熟。 名字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喊不出来。 “这是，这是那个……” “555定时器。” 吴迪一拍大腿，“对，可你怎么在弄这个？” 555定时器的产量很好，作为经典的电路设计，教材中都有相关的内容。 秦蓁怎么在弄这个？ “我在想，熊猫这次出的题怎么看怎么跟这玩意有关，我先做做看。” 熊猫手机再怎么心大也不会直接让给出手机芯片设计，那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所谓的比稿，就是甲方爸爸给出题目让众多乙方去回答，最符合甲方爸爸期待的那个，最终能够成为甲方爸爸的乖儿子。 当然，这也可能不止一个。 人的脑路偶尔会有发生碰撞的时候，这种碰撞产生的火花，说不定就不谋而合呢。 吴迪也来研究熊猫那边给出的题目，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是不是觉得题目太简单了点？” 傅鹏霄到底不是做设计的人，他看不出其中内容再简单不过。 可吴迪不一样啊，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本身就是编程高手，最近又被秦蓁带着在pcb设计上发展了一波。 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555电路太简单了——一个分压器，两个电压比较器以及βip-βop逻辑门。 这个题目类似于555电路，起码这玩意的工作理论和55定时器如出一辙。 吴迪敢拧下自己的脑袋来打包票。 “他们这什么意思呀？” “甲方爸爸嘛，谁能猜准他们的心思呢？”但她还是又说了句，“手机芯片是大规模集成电路，其中涉及到的电路何止千万？他们这是想要搞出自己的设计？” 吴迪顿时反应过来，“如果使用555电路那就势必要给外国人交专利费，如果单纯在国内发展还好，要是走向国际不免被盯上，到时候万一被控诉侵权不仅名声有损还会赔偿大笔的钱。所以甲方爸爸是想利用这次比稿寻找一些有独立设计能力的设计商，帮他们降低成本？” 有些需要花钱的地方在所难免，可很多地方可以能省则省。 相较于购买专利又或者侵权所付出的大笔金钱，其实跟芯片设计商合作所产生的费用真的少的不能再少。 “熊猫可以啊，这个负责人考虑的还挺周全的。” 就是不地道，这是变相的压榨国内的芯片设计商。 而他们就是这其中的受害者。 吴迪撇了撇嘴，“那咱们还要继续弄吗？” 因为甲方爸爸给了钱，所以比稿结果最终会成为甲方爸爸的东西。 就那么点钱就来搞他们的设计，实在是太鸡贼了。 “弄啊，你觉得熊猫能弄成么？” 这个问题让吴迪稍有些迟疑，“理论上没什么问题的吧？” 有这么一个老奸巨猾的负责人，他觉得发展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理论和实际区别大着呢，我想会一会这个负责人。” 吴迪张大了嘴巴，有几秒钟这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想挖过来？” 可是海芯没什么钱啊，人家也不见得能过来。 “我只是在想，如果熊猫手机能发展起来，肯定是这个人受到了重用。可如果就只是在国内打转，那说明这个人并不为公司重用。虽然我不提倡挖人墙角，但有的时候你也知道的，怀才不遇是个很让人难过的事情，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哦。” 吴迪：“……”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小伯乐。 但又有种莫名的期待怎么办？ 他是跟着秦蓁下了海，如今在IC行业这无垠大海中遨游。 要是能呼朋引伴团结一气共同对付那惊涛骇浪，想想或许会更爽？ “那你有思路了吗？” “你知道我老家的双飞电子厂每年产量最高的集成电路是哪个吗？” 秦蓁扬了扬手里的图纸，“我有思路，好几个思路。” …… 李国利接到秦蓁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你说那人叫什么？” “凌皓，老头你认识这个人吗？我听他口音好像是北方人，说话还带着些京片子味。” 应该是之前在首都待过。 同为IC产业的人，或许李国利认识凌皓呢。 早知道这样，秦蓁当初或许应该带着李老头一块来。 “嗯，认识，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一精神小伙，瞧着三十出头的模样，还挺帅。” “他今年二十六。” 秦蓁：“……” “看来他过得不算多好，你帮我问他一句好。” 秦蓁看着挂断了的大哥大，她觉得凌皓和李老头之间肯定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故事。 二十六啊。 那可真年轻，年纪轻轻便是成为负责人，能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秦蓁越发坚定了挖墙脚的心思。 谁让凌皓不过二十六岁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出头呢。 这哥们看似风光，过得不一定很如意。 凌皓看着回到会议室的人。 “凌总，你们南京有什么好吃的鸭子没？北京的全聚德可是闻名海内外，咱们南京呢？” 年纪虽小主意却多，凌皓笑着应下，“那我中午请你们吃饭。” 看着一高一矮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凌皓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南京的鸭子没吃到，秦蓁在小馆子里吃鸭血粉丝汤。 “你加那么多辣椒做什么，会掩盖原本的味道。” 吴迪讪讪，“可我喜欢啊。” “那你多加点嘛。” 凌皓看着两个孩子在那里讨论鸭血粉丝汤里面该不该多放辣椒油，他没有多说话。 倒是对面的小姑娘抬起头来，“让凌总你见笑了。” “没有，看你们就觉得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日子，还挺好。” 秦蓁闻言莞尔，“那还不简单？凌总你跟我们去首都呗，往后天天见到我们，每天都是青春年少的岁月。” 她笑吟吟的像是个孩子，“和年轻人在一起嘛，便是思想都整天迸射出漂亮的火花，多好呀。” 吴迪：“……”虽然我知道你打算挖墙脚，可秦蓁我没想到你竟然打算这么强挖。 连忙擦去嘴角的辣椒油，吴迪想着该怎么说话圆一下。 他想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找出该说什么才是。 这个秦蓁，不是说好了双管齐下嘛，咋把自己给撇下了呢？ 凌皓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孩，“好啊。” 吴迪：“……” 为什么这俩人，一个敢说，一个就敢答应。 这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吴迪：谁说我是天才来着，你见过这么脑子捉急的天才么？ 我晚上再来一章，啊 又阴天又下雨 第177章 从芯开始17 吴迪始终没想明白, 他和秦蓁同进同出，甚至于秦蓁出去打电话时，自己还跟凌皓多聊了几句。 怎么末了, 他被蒙在鼓里了呢？ 这不科学。 从小馆子出来后, 秦蓁嚷嚷着要去秦淮河溜达一圈，凌皓还有事要忙, 回了公司。 四月的秦淮河杨柳依依, 倒是很少有什么游客。 秦蓁坐在河边眺望远处, 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吴迪有些忍不住了，“你之前跟凌皓约好了？” “没有。” “那他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跟开玩笑似的。 海芯前途很好, 吴迪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 现在的海芯和南京手机厂没有可比之处。 怎么就能不假思索的答应？除非他一早就瞄准了海芯。 一早就…… 秦蓁扭过头来，“猜出来了呀。” 吴迪一脸的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还被盯上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年来流行下海创业, 大大小小的公司甚至皮包公司不计其数。 他们海芯规模不大，目前为止一共四个人——章程达、秦蓁、骆新蕊和吴迪。 在IC行业内, 这简直是小虾米一般的存在。 竟然被大佬看上了。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 “你好歹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难道没听出来？” 吴迪眨了眨眼, “你是说他那口京腔？” 可不是那偶尔泄露的京片子么。 秦蓁才觉得这人原本可能是在首都工作过。 找李老头问了一句确定了她这个猜测。 凌皓之前在设计中心工作，后来来到了南京。 但工作并不如意。 这个从他的外表年龄和实际年龄差分析出来。 真要是意气风发，何至于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好些呢。 “他看到我们俩一点都不奇怪，你不觉得奇怪吗？” 吴迪也不傻, 他总算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他这是在这里挖好了坑，在这里等着咱们？” 秦蓁耸了耸肩，“我在想, 国内的芯片设计商多得很，海芯只有这么一点点成绩，规模又不大，运气倒是挺好，怎么就收到了大工厂的比稿邀请。或许这是老傅和章程达的人脉关系？可咱们俩来南京，凌皓是一点都不奇怪，这就不对劲了。哪怕他知道海芯的程序员是我，那多少也会表现出几分震惊。除非他一早就预料到来的是我。” 这话有点像兜圈子，但吴迪明白了的。 少年班里英才辈出，谁还不是天才少年？ 见惯了天才，可瞧到秦蓁时他们包括老师们也都很震惊。 偏生凌皓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见惯了大世面？ 可学校的老师们不也见过大世面么？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凌皓早就预料到秦蓁的到来。 再往前推，他们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比稿邀请也是特意给他们的？ 而在小馆子里，秦蓁提出邀请凌皓入伙，后者毫不迟疑的答应时，这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他之前是在设计中心工作？” 秦蓁耸了耸肩，“应该是的吧，或许也是出身少年班的师兄呢。” 极为大胆却又合情合理的猜测。 吴迪：“他干的不顺心？” “多少有点吧。”秦蓁没有细问，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对方愿意说她自然乐意做这个树洞。 如果不说，她也不喜欢刨根问底，免得面子上过不去。 吴迪叹了口气，“电子工业的发展任重道远啊。”说着语气一变，“可再艰难，我们总要上，不然把这些难题留给下一代，只会越发艰难。” “是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九十年代是发展芯片、光刻技术最好的时代。 这是时代的使命啊。 “对了秦蓁，你明天生日对吧？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没？我送你呀。” 他记着呢，秦蓁四月生日，正是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的好时节。 “又不是什么正经生日，没什么好庆祝的。”秦蓁笑了起来，“不过还是谢啦。” 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不错呢。 身后是绿茵地，秦蓁躺了下来，枕着双手看那晴空万里。 熊猫手机的量产源于熊猫电子和日本友利电以及日立集团的合作，集团内部声音不同。 凌皓技术出身，主张应该专攻芯片，这样可以摆脱对日本企业的依赖，自主研发的道路虽然艰难，但这条路走好了那就是康庄大道。 造不如买的理论对国内电子工业的发展损害太大了，没人比凌皓更深有体会。 然而集团有自己的想法。 早在91年的时候熊猫电子就研发出了900兆模拟网蜂窝电话。但因为成本过高最终没能实现量产。① 这次和日本的合作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开局，引进国外技术进行发展，让集团尝到了甜头。 而国内半导体行业发展连日本的汽车尾气都追不上，走自主研发不知道要投入多少钱呢。 这条路走不通的。 尽管作为手机芯片的负责人，凌皓却知道自己被架空了。 他离开北京来到南京，却再度失望。 希望之火的燃烧源于和顾客的一次通话，“凌总你之前也是科大少年班的吧？你们少年班可真是英才辈出啊，前段时间有俩人来我们这来搞推销，说是让我们试用下他们的那个EDA软件。你别说还挺好用，我寻思着等今年合同结束，要不回头试试咱这国产的软件。” EDA软件。 凌皓毕业后进入集成电路设计中心，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做EDA软件。 只不过做出来又如何呢？没有市场。 国内的芯片设计商哪个用的不是美国的EDA软件服务？ 嫌他们的贵。 可如果不是熊猫EDA的出现，美国的那些个服务商又怎么可能会采用价格战狙击熊猫呢？ 这些设计商，他们占了一时的便宜，但日后呢？ 凌皓原本没想要跟这个老顾客说什么，但对方又说了句，“说起这个EDA软件我得说句，当年那个熊猫太贵了些。不过现在也挺好，这个海芯还挺便宜的，比美国货还便宜。我专门打听了下设计这个的就是你们那个科大少年班的学生，说是拿到了熊猫的授权，回头还要把熊猫做大做强呢。” 熊猫。 从北京到南京，凌皓始终被这个词围绕着。 如今他回去，回到最初的起点去，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领导挽留凌皓，“我们在和爱立信谈合作，到时候合作达成，还需要你来做技术监督。” 凌皓心底苦笑不已，合作就是引进外来的技术，实际上熊猫的自主技术道路依旧被堵的死死的。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到底不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父母都在首都，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想回去多陪陪他们。” 领导无奈，知道他去意已决，“IC产业想要发展，不是国家拨款一两亿能解决的问题。小凌呀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落后的太多，又想要挣钱。 不能再走老路子了，那条路行不通啊。 这肺腑之言凌皓听了进去，所以回到生活了将近十年的首都，他问秦蓁，“你们有什么打算？” “想先攒点钱，然后把我们的软件推出去，出口转内销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让凌皓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国际市场上大的EDA软件费服务商都来自美国，其实日本也想发展这个，但他们没发展出来，比起软件，他们更注重硬件。软硬都能抓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只能选其一，把硬件发展好倒也不错。” 秦蓁瞄准的市场就是日本。 原因倒也简单，美国这几年没少针对日本半导体市场，虽说这是老子对儿子的斥责，但儿子也不免心生怨怼。 如果能够趁机搞一下日本市场呢？ “日本企业，怕是不会轻易撇弃美国的软件服务。” “那咱们试试看嘛，国内国外两手抓，再就是欧洲那边也试着去攻克一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走国际化这条路凌皓倒是很认同，他也深知走这条路是多么的不容易。 能够在某种意义上“志同道合”，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行，那你想怎么搞？” 秦蓁笑了起来，“师兄爽快人，我听李老头说你当初负责熊猫的架构对吧？要不咱们讨论下？” 这是龙骨，是框架。 在这个架构中不断的填塞东西，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EDA软件，为芯片设计商提供服务。 尽管秦蓁这么长时间来反复的研究，但她还需要一个绝对熟悉的人，和她还有吴迪一起来重新构造这个软件。 并非推倒重来，而是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 这个小小的改变在吴迪看来，是个巨量工程，等到明年这时候能完工就不错。 然而秦蓁和凌皓的效率非常的高，高的甚至有些离谱。 在吴迪完成本科学业拿到毕业证时，凌皓已然在原本架构基础上完成了秦蓁提议增加的内容。 而等到研究生开学的这两个多月时间里，吴迪几乎吃住在设计中心，比他.妈陈女士还要忙。 国庆节前，秦蓁已经把升级版的熊猫EDA搞得像模像样。 “就当是为祖国母亲送上的生日礼物吧。” 接下来就是数据验证。 在这方面，秦蓁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不止他们在忙，章程达带着骆新蕊挨家挨户的推销海芯EDA也有收获，最开始压根见不到人，以至于骆新蕊想了法子去老板娘的单位打交道，这才发展到第一个客户。 半年多的时间，他们总算把海芯推销了出去，虽然数量并不算多。 但多少有了客户，有客户就能拥有数据。 再加上傅鹏霄和凌皓的关系网，李国利也跟老友打电话搞来了一些数据。 升级版的海芯在这年圣诞节前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调试。 秦蓁觉得浑身疼得厉害，她试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没那么难受，转头就看到凌皓趴在桌上。 “师兄，还好吗？” 回答她的是呜呜的哭声。 秦蓁恍惚了下，怎么哭了？ 系统：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钢铁直女？ 秦蓁：……这还成我的错了？ 她这不是见惯了大世面，觉得这成功不过是开始万里长征第一步嘛。 不过想一想还是蛮高兴的。 她都成了程序员，而且还是高级程序员。 系统：庸俗，你现在是工程师好吗？特级工程师！格局，格局大点！ 秦蓁：嗯，很厉害的程序员。 她喜欢这个技能。 技多不压人，而且都是有效技能。 挺好的。 因激动而泪流满面的凌皓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们什么时候去日本？” 秦蓁算了下，“我记得日本的那些企业在首都也有办事处是吧？咱们要不先去办事处瞧瞧？” 凌皓点头，“可以，前段时间南京那边还跟我联系，说起了和爱立信之前的合作。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有意再和爱立信谈合作，那么很可能撇开原本的合作者日立和友利电。” 秦蓁眼前一亮，“这样么？那我们或许能两边吃。” 作者有话要说：①源于资料《国产手机发展史（二）熊猫手机》 第178章 从芯开始18 国内市场很大。 虽然和美国、日本市场没得比, 但是海外市场谁都不会嫌多。 九十年代的中国购买力远不如二十年后，但也不乏一些有钱人。 毕竟这还算是风口上猪都能飞的时代。 国外也想要进一步开拓中国市场。 爱立信也好，日立也罢, 都一个道理, 本质是为了来这里赚钱。 他们想要赚钱，而秦蓁要做的则是赚他们的钱。 凌皓很快就明白了秦蓁的意思, “我们利用信息差？” “聪明！” 信息并不是那么的透明、对等, 哪怕是二十年后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掌握更多信息的是凌皓秦蓁他们这一方, 不利用这些信息做些什么，未免太可惜了。 这一句夸赞让凌皓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和秦蓁合作这段时间, 他的确感受到很久之前工作所带来的那种激情澎湃。 能够把自己当初觉得不完美的地方一一补充, 不再需要拘束于设计中心的束缚，甚至偶尔还可以天马行空的构思。 这些让他重新找回了自己曾经的青春岁月。 秦蓁年轻，太年轻了, 甚至这还只是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很有趣，她没有同龄人的幼稚, 却比那些二三十岁的人更为睿智, 甚至还有着不让人厌恶的精明。 这让凌皓第一次产生了他或许可以结婚, 生一个像秦蓁这样的孩子的念头。 只不过太过忙碌的人并没有时间去谈情说爱，他的时间都在工作上。 秦蓁和凌皓商量一番，后者有了新的工作任务—— 去打听消息。 到底是熊猫电子的前高管，和老东家打听消息倒也还算方便。 这些消息, 凌皓能拿到，但日本办事处那边却不见得能轻松拿到。 去那边的时候, 吴迪忽然间想起来，“咱们怎么说？” 凌皓愣了下，“什么怎么说？”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有翻译。 这是个麻烦事。 “我去……” “不用找，我会日语。” 吴迪惊呆，“你啥时候学的？” “梦里学的。” 吴迪：“……真的假的？” 很快他就意识到，秦蓁并没有说谎。 可秦蓁到底什么时候学的日语？他怎么不知道。 亏得吴迪还以为自己够努力的了，事实上人家秦蓁比自己更努力！ 他决定了，往后每天抽出一个小时来学语言，就不信自己赶不上秦蓁的进度。 日本办事处这边没想到会有人来找，不过圣诞节对他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大的节日。 秦蓁很快就找到了日立驻首都的代表，麻生三郎。 麻生三郎看着这大大小小的三个人，有些奇怪。 秦蓁笑着和他打招呼，“我们冒昧来打扰还希望麻生君不要见怪，这位凌皓先生想必麻生君应该认识，他之前在熊猫电子工作，负责手提业务。” 麻生三郎顿时神色肃穆，双手和凌皓握手，“幸会幸会。” 凌皓多少从对方的动作中看出了意思，脸上浮现出笑容。 麻生三郎来到中国还没多久，因为之前的工作人员办事不力，他被替换过来。 没想到刚来没多久就认识了凌皓，这让他觉得还能够再跟中国达成合作。 “现在公司的确有意再进行手提的批量生产，您也知道的之前合作生产的三万台手提，简直供不应求，中国的市场是很大的。” 麻生三郎当然明白，不然小山君怎么会因为新合作洽谈不力被总部传唤回去了呢？ 明明是他们和中国合作在前，为什么瑞典那边如今在和熊猫电子合作这件事上处于领先他们一个身位呢？ 麻生三郎觉得，凌皓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 或许他能够完成重任。 第一次会面很快就结束了，吴迪一头雾水，“你们谈了什么？” 他真的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也没说什么，就是闲扯了几句。”秦蓁说起了自己和麻生三郎谈的内容，“咱们还是缺了点消息，他的前任前段时间被召回去，虽然麻生三郎没明说，不过我瞧着他的意思，应该是因为丢了和熊猫的合作导致的。” 凌皓点头，“之前的那两万台手提供不应求，多少让他们看到了国内市场的发展空间。你今天早早结束对话是对的，我们不能上来就提合作，得让对方求我们才行。” 秦蓁莞尔，“可不是么。太上赶着反倒不好，得有张有弛才行。” 吴迪苦着一张脸，“……”这俩人在说啥，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麻生三郎很快就对凌皓发出邀约。 他并不是很清楚凌皓早已经离开了熊猫电子，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说什么都要和他处好关系才是。 三次见面下来，凌皓拉着秦蓁一起去和麻生三郎喝酒，说起了日本半导体行业的事情。 “最近韩国半导体发展很快，有美国的技术扶持相信很快就能有所提升甚至后来居上。” 这话让麻生三郎很是恼怒，“他们简直不要脸！” 日本的半导体在九十年代初可谓辉煌一时，占据了全球半导体市场的半壁江山。 这个半壁江山，可没有半点水分在里面。 然而进入九十年代，国内金融市场泡沫被戳破，紧接着就是国内的房地产泡沫被戳破，破产者不计其数。 而半导体行业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原本以商品、材料为核心的半导体技术如今变成了信息为核心，加上国内经济骤然间萧条，投资跟不上进度。日本国内半导体产业这两年来进步很小，甚至在信息方面都落后于韩国。 尤其是在韩国的三星从他们这里挖走了很多人之后，这种落后差距越来越大。 秦蓁看着愤怒的日本人，她很是清楚，日本人慕强。 尽管从上到下对美国都十分恭敬，恨不得跪下喊爸爸，但对于生意人来说又不一样。 逆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取而代之啊。 尤其是知道美国扶持下韩国半导体产业才发展起来后，这种爱恨交加的情绪就更加强烈。 当然，麻生三郎之所以这般控诉，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并不担心凌皓会跟美国人说。 说了又如何呢，谁信呢。 凌皓倒了杯酒，“现在半导体产业的核心是信息技术，尤其是这几年计算机市场的发展，现在流行的PC对DRAM要求没那么高，再在DRAM上寻求技术突破其实意义不并不是很大。” 麻生三郎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很注重手提市场。” 凌皓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发展空间很大的市场，尤其是在中国。” 他顿了下，看向秦蓁，示意秦蓁来说。 天才如凌皓短短一星期能学会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事实上他的日语还需要时间来打磨，更多的话还得由秦蓁来表述才合适。 秦蓁倒没有着急开口，倒是麻生三郎很认真的说道：“所以我们真的很想继续达成合作。” “合作是可以的，不过麻生君你也看到了，现在市场上总得需要一些技术方面的东西，熊猫电子也是这么想的，总依赖国外的技术，说不定哪天市场就一下子被人抢走了呢。还是得有自家的东西。” 麻生三郎有点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是……” “技术合作。我们想要进行技术合作。”秦蓁很是认真，“日立在半导体产业上的成绩人尽皆知我们自然不怀疑，不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现在用的还是美国提供的EDA软件服务吧？” 这让麻生三郎愣了下，“是的，我们一直发展的都是材料机器，在软件服务方面发展并不是很好。” 毕竟软件发展需要时间和积累，美国有硅谷有足够多的来自全世界的人才。 在这件事上，日本就差得多。 “我们也能提供相关的服务。” 麻生三郎惊呆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但这件事太大，麻生三郎没办法做主。 他得请示总部。 凌皓在焦灼的等消息，“你说他会答应吗？” 秦蓁耸了耸肩，“应该会的，不过爱立信那边是不是度假结束了？咱们或许可以去找他们的人谈谈。” “他们和我们合作的概率更低一些。”比起日本，欧洲对中国更陌生，想要合作难度更高。 “你这是当局者迷，我们又不真的指望卖出去，只不过是给麻生三郎一点压力罢了。” 凌皓瞬时间反应过来，“要是麻生三郎真的答应了，怎么办？” 他们一直拉扯着熊猫电子的大旗，实际上凌皓已经从那里离职半年多了。 “那就趁着他们和爱立信合作前，咱们当中间人，说服他们和日立继续合作。”秦蓁笑了起来，“不管和谁合作，归根结底是为了赚钱，只要给的利润空间足够大，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 麻生三郎得到国内的回复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可真是个蠢货，美国的服务不够好吗？为了蝇头小利就要和中国合作，你有没有想过，中国提供的服务能不能到位？倘若他们技术不到位而导致手提出现质量问题，到时候名誉受到损失的是我们自己。真是个鼠目寸光的家伙！”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让麻生三郎傻了眼，正要回答，忽然间有人敲门匆匆跑了进来，“他们去了爱立信的办事处，现在正在一起吃午餐，我看爱立信的那个人很高兴的样子。” 麻生三郎顿时觉得不太好，他其实有跟瑞典人打过交道，那个叫莱科宁的人总是黑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很不好说话的模样。 难道他们要合作？ 这怎么可以？ “平山君，或许我们可以再跟他们谈谈呢？”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一开始叫手提 第179章 从芯开始19 麻生三郎需要这份工作, 他来中国是来收拾烂摊子，竭力开发这边市场的。 如果像前任那样被召回国，自己的事业可以说会毁于一旦。 试着去谈一谈。 哪怕结果并不理想, 但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着对方提出的要求, 秦蓁给凌皓细细解释，他的日语听好于说好于写。 “总体来说条件略有些苛刻, 他们从我们这里购买EDA软件服务支持, 但是只用于手机芯片上面, 除非我们这边和他们在更多领域上达成协作意向。” 换句话说，专项使用。 “另外, 担心我们的服务不到位, 所以前期只能支付十分之一的款项，如果后续产品没有问题，那么会支付尾款。如果因为使用我们的软件造成经济损失, 我们也需要做出赔偿。” 秦蓁一条条的解释，凌皓越听脸色越是糟糕。 这简直是霸王条款。 哪有这样的？ 目光落在秦蓁脸上, 年轻的女孩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还有其他要求么？” 麻生三郎有些拿不准这话什么意思, 他稍有些迟疑, “暂时没有。” 秦蓁点头，“那我们能提出几个要求吗？” 对方的日语很好，标准的关东口音。 看了眼坐在那里缄默不语的凌皓，麻生三郎稍有些迟疑, “有什么问题吗？” 秦蓁笑着说道：“还是有点的。这些条款我们都可以同意，不过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麻生君您似乎对我们的合作并不是很看好。” “怎么会？” “可我感觉的确如此啊，麻生君你的每一个条款都在规避风险，我们未来继续合作这件事并没有考虑其中。” 秦蓁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我们之间很难达成协作。” 麻生三郎没想到竟然秦蓁竟然会这么说，他多少有些着急，“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我们双方都能提出一些对方能够接受的意见。您当然能够提出意见，我们也会考虑能否接受。” 对方的小心思秦蓁还真不意外，换做是她也会有很多小动作。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容我们商量下。” 凌皓大概听懂了这俩人在说什么。 只不过他还没想好要提什么意见。 秦蓁拉着人出去商量。 “这种条款答应下来，咱们会很被动。” “我知道，可是我们现在需要让人用我们的软件，不然我们会更被动，难道海芯也要走熊猫走过的老路吗？” 凌皓一时间哑然。 熊猫走过的老路，称不上横空出世，但的确有市场竞争力的软件，被美国的服务商用价格战打击的没有任何竞争力。 还没进军市场就被赶出了市场。 看着凌皓冷静下来，秦蓁也放缓了声音，“我想到了几点，但可能还不够，需要你再帮忙补充下。” 冲动不能解决问题，凌皓冷静之后听秦蓁说，他到底是在熊猫电子工作过的人，补充了几句，“我们要去日本做监督顺带着提供相关服务，这个费用由对方出，另外我想和南京那边再商量下。” 说白了到现在他们依旧是拉着南京熊猫的旗帜在跟日立这边谈判，顶多他们知道熊猫电子和爱立信只是有合作意向但还没谈成相关条件。 既然已经拉扯出了熊猫电子，自然合作的对象也要变成日本企业。 这可不是跟前同事打电话闲聊这么轻松的事情。 凌皓又觉得有些荒唐，自己辞职了这又得再回去，面子上着实不算多好看。 不过再不努力里子都要没了，哪还管面子怎么样？ 秦蓁又提了个小建议，“你可以做熊猫电子的代表，拿双份工资，我没意见的。” 凌皓忍不住弹了个脑瓜崩，“你怎么不说我拿三份工资？” 秦蓁捂着额头，“那你要是能从日立那边弄一份工资我当然没意见啊。” “还有，不能敲我脑袋，万一脑震荡了怎么办？” 凌皓看着怒气冲冲的小姑娘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错了，回头请你吃饭赔罪行吗？” “这还差不多。” 秦蓁勉强答应，回到酒店的包厢和麻生三郎继续讨论磋商。 …… 傅鹏霄怎么也没想到秦蓁竟然还真的把海芯给推销了出去。 他一开始不明白，但很快就晓得了秦蓁的小心机。 熊猫电子要进行合作，继续搞手提式手机。 早前和日立、友利电的合作让熊猫电子尝到了甜头。 而新的项目还没开始，就收到了爱立信的橄榄枝，而熊猫电子也的确把合作意向的天平倾向于爱立信。 秦蓁他们正是利用合作尚未达成的这个阶段，先是用凌皓这个前熊猫电子手提业务负责人的头衔吓唬住了日立驻首都办事处的负责人麻生三郎。 而在和日本人达成协议后，又是拿着这份协议去找熊猫电子谈，最终把爱立信赶出局，让日立和熊猫电子实现了二度合作。 其实熊猫电子能答应和日立合作，傅鹏霄一点都不奇怪。 这种事情，只要能说通负责人，并不算多麻烦的事情。 至于想要说通熊猫电子的人，不外乎两个办法，权力压制和金钱诱.惑。 至于秦蓁他们到底用了哪个法子，傅鹏霄没有细究。 不过日本方面也不是傻子，他更是好奇这边，“他们不怕得罪美国人？” “怕是怕的，不过得罪了又如何呢？90年的时候日本半导体产业的产值占全球市场的51%，而现在不到30%，而且还在继续下滑。” “日本方面肯定不想答应，可他们又不舍得把市场直接丢给爱立信。美国扶持下韩国的半导体产业发展太快了，日本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美国市场，他们亟需开拓新的市场。没什么比中国市场更好的存在。所以我又特意做了个局，和爱立信的负责人莱科宁一起吃饭。麻生三郎一直都有关注他，所以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以为我们要跟爱立信合作。日本的企业文化就那样，麻生三郎是普通出身，没有太多的背景，他一旦处理不好这次合作回到国内只怕是也就到此为止，所以他会极力促成我们之间的合作。” 傅鹏霄有些奇怪，“日本的企业文化什么样？” “尊卑有序阶级分明呀。”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那当然，她当初可是在日本生活了那么多年呢。 不过这是秘密不能说。 “因为我说凌皓是熊猫电子的手提部门的负责人，麻生三郎都没有怀疑什么。这说明他对熊猫电子一点都不熟悉，如果有大背景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想他大概没什么背景，只是被公司丢过来给前任擦屁.股的。” 傅鹏霄目瞪口呆，瞧着秦蓁眉眼间带着几分小得意，“不过遇到了我，算是他的运气，他回头应该把我供奉在家里，点长生香的。” “你这么看好？” 秦蓁抓起桌上的大哥大，“不是我说，这玩意看着拉风，可很沉的，你拿久了手腕都疼。” 作为曾经的手机组，尤其是智能手机一族，秦蓁觉得自己看不上大哥大着实情有可原。 “手提取代大哥大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到时候国内的市场谁来填补？日本人也不是傻子。” 傅鹏霄觉得秦蓁这语气，就差说他是傻子了。 不过脾气大的人能耐也大，秦蓁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鹏霄倒是能完全容忍这臭脾气，“我记得你说还要人去日本提供技术支持，谁去呀？” 在这件事上，凌皓和秦蓁达成了一致意见。 凌皓去日本。 “他去能适应吗？” “不能也得能，我们在南京那边放了狠话的，这次手机质量必须得到保证。而且凌皓是搞技术出身的，他这次去日本还担负着其他任务。” “你别跟我说是要他把分公司开到东京去。” 傅鹏霄只是胡乱说的，然而秦蓁的神色分明是在说不可以吗？ 我的天呢。 傅鹏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这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些？” 胆子真的是大的可怕！ “这有啥？”当初她不还单枪匹马闯东京，搞了很多钱的嘛。 傅鹏霄不跟这臭屁小孩继续说，他只是还有些担心，“凌皓这一走，你接下来怎么办？” 尽管海芯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他记得之前秦蓁说过，还要继续搞下去。 毕竟EDA软件可不止一个，从大的门类来分就有芯片设计辅助、可编程芯片辅助设计以及系统设计辅助三类。 如果再细细区分，包含的更多。 海芯所提供的服务以芯片设计辅助为主，在其他方面还稍显弱势。 要是傅鹏霄没记错的话，原本秦蓁是打算和凌皓合作，把整个EDA做大做全，尤其是可编程的那类。 如今凌皓离开……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走了钱在就行呗。” 因为是售卖给大企业，所以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前期款项，那也是十万人民币的巨款。 对于秦蓁来说，十万块钱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说，招兵买马！ “我说了要把海芯做大做强，就从现在开始。” 秦蓁嘿嘿一笑，“我们海芯今年也要搞驻京办。” 傅鹏霄稍有些迟疑，“驻京办？”意思是总部不变，首都这里搞个分公司？ 第180章 从芯开始20 他们海城当总部, 做中国的硅谷？ 这个想法还挺……大胆的。 想的很美好，但能行吗？ 新的一年春节期间秦蓁没有回家。 在忙。 凌皓走之前，把秦蓁推荐给了自己之前的同事。 那些曾经在设计中心工作过的工程师们。 曾经迫于生活的压力而离开了心爱的工作岗位的研究员们。 尽管来找秦蓁的只有寥寥三人, 但总比没有的好。 何况这几个人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某种程度上又带给了海芯驻京办新的工作氛围。 秦蓁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搞驻京办她是认认真真的在弄。 这时候首都的房价物价都不贵, 甚至于设计中心这边也给秦蓁大开方便之门。 把不怎么用的二楼租给了秦蓁他们, 还提供了相关的设备。 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 一切却又有些物是人非。 以陈旺平为首的三人心中无限唏嘘，但又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之中。 十万块的初始资金, 秦蓁几乎全部用来发工资。 去年的数据统计还没出来, 不过全国人民的平均月工资水平应该在四百元左右。 这年头最吃香的是在外资或者合资企业的工作，尤其是珠三角那边工资高的很，北方地区稍微差了些。 不同地区发展不同没办法统一衡量。 但若是说最苦的, 大概就是东北地区。 国企裁员的风波持续不断，东北重工业基地失去了原本的地位, 赖以生存的工作岗位没了, 往后拿什么生活？ 秦蓁在少年班的一个同学来自于东北, 原本再爽朗不过的女孩子寒假归来后变得异常缄默。 吴迪他们师门也有一个，“我师姐，她想退学了。” 还有一年半就硕士毕业了，但她们等不了。 父母双双没了工作, 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怎么办？ “她爸妈身体不太好, 本来想着再过两年退休就好了，可……” 吴迪一度担心自家爸妈，不过他爸常年在外面做研究, 他妈又是忙得地球缺了她就不会转，倒是不用担心没工作。 尽管无法感同身受，但吴迪还是异常惋惜。 “我把我的压岁钱都拿出来，也杯水车薪。” 何况他能帮多少呢？压岁钱就那些，花光了就没了，可需要帮的人很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予渔，你与其借钱给她，倒不如帮她找一份工作，能够让她完成学业又能挣钱的工作。” 吴迪迟疑了一下又兴奋起来，“你有什么推荐吗？” “你不觉得我们这里需要人吗？” 吴迪当然知道，他们需要很多程序员来一起工作，将海芯EDA软件进一步完善。 但…… “我记得你之前说的是，打算五月份去招人。” 招的自然是毕业生。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可秦蓁，我师姐可能没办法两头兼顾，我们老师要求比较……” 秦蓁打断了吴迪的话，“我只是给她一个选择，如果她做得好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下去，如果她没办法兼顾那她可能不适合我们这里。” 她可以帮忙，但又不是大善人。 如果秦蓁有数以亿计的资金，她不介意养一个闲人。 可问题在于她没那么多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拿钱出去做好事。 既然要把钱用在这人身上，那她就得给自己回报。 “她本科学历出去够用，出去工作工资也不会太低，不过到底是辛苦点两头兼顾还是为了家人牺牲自己的学业去工作，这得看她怎么选。” 好歹有的选择。 吴迪觉得其实这也不错了。 “那我跟她说，我知道要是她能力不足，那咱们这也养不了闲人。”原本打算说废人，但这个词有些不合适。话到嘴边换了个说法，吴迪朝着秦蓁鞠了个躬，“谢谢。” “你不用那么客气的。” 秦蓁并不打算做资本家，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如此，她并没有选择的空间。 吴迪的师姐来找秦蓁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陈锐脸上还有几分忐忑。 实验室里经常听吴迪提到秦蓁，科大少年班天才中的天才，这种天才不止是体现在专业能力上，更有其出众的管理能力。 那是一个天生的leader。 之前陈锐倒是见过秦蓁几次，小姑娘去实验室找吴迪时脸上挂着笑，她还曾帮秦蓁喊过吴迪两次。 但不一样。 上次见到秦蓁是去年十一月底，这几个月过去了，秦蓁好像比之前长高了很多。 这话脱口而出时，陈锐都恨不得能捂住自己的嘴。 “真的吗？”秦蓁脸上露出几分笑来，“我就说我长高了，吴迪你眼瞎都看不出来。” 吴迪：“……”这也能怨我？ 可你这身高长高两三公分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小萝卜头么？ 自觉说错话的陈锐没想到这一句脱口而出竟然别有效果。 秦蓁好像也没那么难说话，小姑娘客客气气的陈述利弊，末了问她，“学姐你要想清楚，我们虽说只是个草台班子没多少人，但要求也不低。如果你没办法完成交代的工作，我可能也不会看在吴迪的面子上留下你。” 陈锐觉得心跳得很快，她被一个小姑娘仰头看着，却又觉得自己仿佛被俯视。 “我知道。”可她不舍得啊，她还有一年半就能毕业拿到证书，她甚至原本打算读博的。 要不是因为爸妈纷纷没了工作，陈锐想她或许已经在准备申请出国读书这件事了。 人生总是那么多的意外，让人猝不及防。 “我会努力不给小师弟丢脸的。” 吴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咋还都落在他这里了，搞的好像他是大魔头似的。 海芯驻京办又多了两个程序员，一个是吴迪实验室里的世界陈锐，还有一个则是秦蓁少年班的同学童雪。 两个新晋人员各有各的难处。 陈旺平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有这么个秦蓁能够想法子让他们留下，哪怕只是能开出工资来，让他们能够养活家里人呢？或许关于熊猫EDA软件的研发能持续下去。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给两个新人安排了工作，陈旺平又投入到工作之中，却不曾想，从三月份开始，秦蓁陆陆续续的往项目组里塞人。 等首都的夏天都透着几分燥热，蝉鸣声不断时，整个项目组已经有三十人的规模。 三十人啊，就是发工资，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鹿鸣找到陈旺平时，带着几分忧心，“小吴之前说过，秦蓁手头上就十万块的经费，我要是没算错的话，从下个月起她连工资都发不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设计中心当初为什么人才流失？不就是因为后期没了钱，研究员们连基本工资都拿不到，不得不离开去找新的工作养家糊口吗？ 鹿鸣是过来人，怕重蹈覆辙，他觉得得跟老陈说一声。 秦蓁年轻，可有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陈旺平叹了口气，“其实咱们的人还不够，秦蓁和小吴他们又去招人了。” 哪够啊。 当年为了研发熊猫EDA软件，那可是把国内IC领域的专家都请了来，光是专家就二百多人，更别提相关的研究人员了。 那时候是拿出“两弹一星”的精神来搞这个的。 当年的专家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岗位，不可能为了海芯再来首都。 而作为其中的一个研究员，陈旺平还能想起那段让人难忘的岁月，那是几百人的齐心协力。 他们这三十来人，哪够呢？尽管站在熊猫的肩膀上，已经事半功倍。 可远不够。 鹿鸣有些震惊，“你怎么也糊涂了？” 秦蓁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陈旺平也不知道吗？ 陈旺平苦笑，“她说有钱。” “哪来的钱？除了和日立合作的拿到了十万块，哪有钱？总不能是日立那边已经把芯片做出来了要投产？” 鹿鸣嘀咕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倒是有钱。” 和日立的合同到底多大鹿鸣还真不知道，不过怎么说尾款也得有二十万吧？ 二十万的话，倒是能用一段时间。 可问题在于没找到新的企业客户，没有持续的收入，这二十万也只是杯水车薪呀。 鹿鸣觉得这事不行，“我得去找秦蓁。” 抹了下嘴，鹿鸣起身去找人。 “她去招人了，你去哪找她？”首都的学校那么多，招人可不好找，关键是还有工作呢。 鹿鸣愣是被人拽了回来，陈旺平拿这个老同事没办法，“等晚上我去学校找她，问清楚行了吧？” “我跟你一起去。” 这件事，他必须得亲自听到才放心。 陈旺平没辙，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去找人，秦蓁倒是先回了来。 还带着一堆桃子。 “刚才在那边路口看到，还挺甜的。” 陈旺平看着小姑娘递过来的桃子，他接过去咬了一口，“很甜。” 甜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秦蓁在外面跑了半天，回来后打开计算机开始研究收到的电子邮件。 鹿鸣轻咳了一声。 没反应。 他又咳了一声。 秦蓁回过头去，“怎么了？” 拉了个椅子过来，鹿鸣说起了自己的担心。 忧心忡忡的模样让秦蓁笑了起来，“这样啊，没事不用担心，总部给我们打钱了。” 总部？ 鹿鸣倒是知道，海芯的总部在海城。 听说秦蓁他们最初搞海芯，是为了解决电子厂出现残次品的问题。 毕竟是在首都生活工作的人，对于海城鹿鸣不怎么了解，不过他担心的问题总算解决了，这让鹿鸣多少松了口气，“那行。” 秦蓁看着人脚步轻松的离开，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凌皓发来邮件说，目前推广工作开展的并不是很顺利，大概还要等两个月，等八月份日立那边的手机芯片投产，到时候可以借助手机的热销再来推广一波。 八月份投产，手机上市怕也是得到十月份。 这期间可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呢。 五个月的时间。 秦蓁等不了五个月。 指望不上凌皓，她把目标放在海城那里。 刚结束了会议的傅鹏霄猛地打了个喷嚏。 秘书笑着说了句，“这忽冷忽热的，还是得注意身体才是。” 傅鹏霄摇头，“不是。”话音刚落下，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可不是？ 这人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用猜就是秦蓁打来的电话，他这个喷嚏就是提醒。 “我记得电子厂每年能留下盈利的10%对吧？厂里头还有多少钱，我需要借用一下。” 傅鹏霄觉得这人可真不够客气的，“你这打算给我几个点的利息？” “半年，咱们什么关系，利息不利息的就算了，回头给你多拉几个订单不更好？” 傅鹏霄：“……”我听你在这里糊弄我。 他还不知道秦蓁？ “借钱是没有的，我这里工厂也在弄新的生产线，你不说了么要支持国产，钱都投到这上面去了。” 秦蓁一时间无语，所以她这是发展国产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咋不把自己埋进去闷死呢。 “不过有件事之前也没顾得跟你说，章程达和你骆阿姨最近签了好几个大订单。” 傅鹏霄告诉秦蓁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秦同志，咱们有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 留个小红包的脚印（我吃的五仁月饼，我个人不喜欢红绿丝，所以家里让人加工的没红绿丝的月饼还挺好吃） 第181章 从芯开始21 海芯的前身, 熊猫EDA的落魄源自于没有买家。 市场被美国的软件服务商低价占有，熊猫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某种程度上，国内的芯片设计商从中占到了便宜。 为了抢占市场, 美国服务商给出的价格相当合算。 但那也只是前两年, 当设计中心那边专家回到各大院校，研究员们纷纷去寻找新工作后, 美国软件服务商纷纷提价。 这让国内的芯片设计商叫苦不迭。 而章程达和骆新蕊长达一年多的推销总算有了回报。 “按照之前说的, 咱们的价钱比美国的还要便宜, 尤其是让他们先支付了定金。回头就算美国人反应过来，再用价格战来搞咱们, 咱们也不亏。” 熊猫EDA软件贵, 可海芯是便宜的。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意味着前期没有那么多的投入。 实际上海芯的投入成本的确低的可怜，只要给钱就是赚的。 他们完全不怕价格战，真要是打起来最终占便宜的是国内的芯片设计商。 傅鹏霄透着些洋洋得意, “你家骆阿姨的生意头脑倒是不错，她跟几个大的购买商达成了另一个协议, 如果美国那边的报价被拉下来, 那她还能从里面拿到点钱。” 秦蓁听到之后哭笑不得。 EDA软件并不便宜, 实际上软件服务从来不便宜，尤其是对企业而言，规模越大的企业购买这一软件服务的成本越高。 个人用盗版、破解版软件，一般并不为软件公司所追责。 可企业不敢, 毕竟一旦被软件公司控诉，这赔偿款能买几十年的软件服务了。 美国的几个软件公司靠着价格战干垮了熊猫, 涨价是必然情况。 至于契约精神，谁的拳头硬谁更有资格说话，古今中外都是这个道理。 那些芯片设计商和厂家哪敢说什么？ 就在被迫着要多拿出钱来购买服务时, 又一个熊猫出现了。 这对国内的IC产业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 有它，就可以来跟美国佬讨价还价了。 海芯的处境其实和几年前的熊猫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国人有时候过于善忘，毕竟谁能够保证两三年后他们的公司还存在呢？ 有时候不能太长远目光，这是时代留给他们的教训。 双方都有各自的小九九，而骆新蕊则是把己方利益最大化。 知道这些购买者并非十足的可靠，那就支付定金。 一旦违约，定金可是不会退的。 另外又拟定了补充条款，如果美国服务商提供了新的低价，那么骆新蕊也要吃一口差价。 三分之一的差价。 这种行为极不道德，但道德是什么？ 之前谁又跟熊猫讲道德了呢。 “干得漂亮。” 秦蓁的激动让傅鹏霄无限感慨，这还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秦蓁这次是真被钱为难住了。 刚想要开口，秦蓁又问了起来，“你说在弄新的生产线？” 傅鹏霄点了点头，“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国内的生产线之前都是从国外引进的，自家的都撇下了。” 当初虽然有相关的号召，鼓励通过技术引进发展自身技术，然而这也终究只是个口号。 傅鹏霄寻思着秦蓁要发展自主EDA软件，如果真发展起来那对国内的IC产业是个重大利好，他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在新生产线上下功夫。 “你跟我详细说说看。” IC产业的利润巨大，秦蓁可不只是想要在EDA软件服务上分一杯羹，她的终极目的还是光刻机。 只不过一直还没找到太合适的机会涉足其中，没想到傅鹏霄先牵扯了进来。 当然傅鹏霄搞的新生产线也和光刻机相去甚远。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联系的。 双飞电子厂做的就是集成电路，只不过他们出产的集成电路相对来说技术含量比较低，胜在便宜。 这是典型的日本半导体产业的缩影。 某种意义上已经跟不上当前IC产业发展趋势。 芯片越来越小，而上面的电路则是越发的复杂，这就对光刻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毕竟要在小小的晶圆上安装数以千万计的电子元器件，是人工无法办到的事情。 而光刻机则可以。 光刻机的发展史相对较短暂，但势头迅猛。 尤其是在世纪末和世纪初，光刻机这一半导体设备会发生跨时代的变化。 没能抓住这个发展的契机，国内的半导体产业远远落后于时代，以至于后来被卡着脖子不能发展。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咱们国内也有半导体设备的生产厂家吧，回头你给我引荐下。” “你这就要从软件发展到硬件了吗？” 这进度有点猛啊姑娘。 “先了解下，咱们要软件硬件两手抓，不然还不是被人卡脖子？” 那种滋味不好受。 傅鹏霄的体会一点不比秦蓁少，“那行，对了过两天章程达他们要来首都，你们一起吃个饭聊聊？” 章程达负责销售和技术维护，比起上一份工作，现在手头上的工作更辛苦一些。 毕竟之前他也只是技术或者说科研人员，现在做起了销售，有时候还要被人拒之门外，脸上挺挂不住的。 但有些事情，可不就得一点点去干嘛。 过去这段时间，章程达不是在火车上就是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厚厚的火车票让他觉得火车才是自己的家。 四处跑，总算不负众望。 “蓁蓁比之前高了点，越来越漂亮了。”骆新蕊来之前还特意去给秦蓁买了身连衣裙，知道女孩子还有工作，不能穿的太粉嫩压不住人，她买的是红色的衣服，端庄大气又肃穆。 不过这么白皮肤的小姑娘，就该穿的粉粉的才可爱。 秦蓁看着骆新蕊，觉得和第一次见到时简直判若两人。 比之前瘦了些，脸上也许多神采。 倒是没见多少疲惫。 大概人忙起来，而且有所成就的忙碌带来的成功的喜悦总会压制住那些疲惫。 章程达也差不多。 精瘦的人，眼底流光溢彩。 说起了谈成的几个合同还有接下来的计划，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等回头我们还要再去天津一趟，那边有几个厂商可以再谈谈。” “对了秦蓁，美国的那个办事处在那边你知道吗？” 秦蓁眼角扬起，“你打算上门去找茬？” “不是，问问而已。”章程达笑了笑，离开这边餐厅的时候又说了句，“一直以来都是被他们压制，一想到他们被咱算计了，这种感觉可真不错。” 年轻的姑娘看着外面的行人，扭头看了过去，“等回头咱们的IC产业发展起来，就在也不用受制于人，谁都不敢在我们面前大声说话。” 谁都不敢在我们面前大声说话。 章程达低声念叨着，好一会儿他笑出声来，“那我等着，等这一天到来。” 男人的眼睛里有星光闪烁，秦蓁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人，眉眼间含着笑，“会来的。” 那一天，很快就会来的。 她不会把这个难题留给后人苦恼。 …… 章程达和骆新蕊带来的钱让秦蓁不用为工资的事情犯愁。 而驻京办的规模也扩大，在七月份的时候，整个海芯驻京办事处的程序员已经突破了五十人。 人多了就能够进一步分工，陈旺平作为技术负责人，和新进的员工一一沟通，正要分配工作，秦蓁找了过来，“您得给我留下差不多十个人吧。” “做什么？” 秦蓁笑了起来，“咱们不能总花钱，还得挣钱呢。老傅同志给我接了好几个订单，留下几个能做pcb设计的，我们去挣外快。” 挣外快。 陈旺平笑了起来，“行，回头我让鹿鸣带着几个人做这个。” “鹿鸣？”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鹿鸣读书的时候就搞过这个，前段时间还接私活，不然他哪来的钱买房子？” 技术啊，技术就是金钱。 秦蓁没想到自己的队伍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大拿，“老陈同志，你记性可真不好，都没跟我说过这事。” 靠接私活就能挣到买房子的钱，鹿鸣的能力不用质疑。 这倒是让秦蓁松了口气，“正好我要趁着暑假去一趟日本，那回头我让老傅跟鹿鸣联系，有什么问题让鹿鸣来解决。” “你去日本做什么？” “探亲啊，你忘了凌皓在日本吗？” 陈旺平看着冲自己眨眼的小姑娘，他觉得不太好，“是不是凌皓在那边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我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秦蓁笑着说道：“我说了咱们是墙内墙外双开花，哪能只把目光局限在国内呢。” “也是，哪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记得跟我们联系。” “知道。”去日本嘛，她又不是没去过，对东京熟悉的不得了，想走丢都难。 秦蓁这趟日本之行倒也不是说走就走。 把国内的事情都交代了一番，她这才轻装简行的出发。 吴迪去机场送行，“秦蓁，你买机票的话能半价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还没一米五吗？” 秦蓁：“……半价票是一米二，谢谢，另外机票没有半价票，谢谢。” 她真的真的好想打人哦，要不是怕打坏了给公司造成损失，肯定动拳头！ 吴迪觉得秦蓁凶巴巴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她一个人坐飞机，成吗？ 看起来很小的秦蓁被空乘人员一再提醒，“小朋友你的家人在那边吗？到时候有人来接机吗……” 其实并不怎么小的人看着漂亮的空姐还是很耐心的回答，“我哥哥在那边等我，姐姐不用担心。” 漂亮的姐姐继续去为其他乘客服务，秦蓁闭上眼睛休息。 “晓飞哥这边，你的位置在这里。” 刚闭上的眼睛瞬时间睁开，秦蓁伸手抚摸着心口，那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的习惯不太好，死了就是死了。 再多的怀念，也都不再是那个人，不是吗？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秦蓁刚要闭上眼睛，隔壁位置上落下一人。 年轻的男孩子冲着隔壁座位友好的笑了下，看到那张脸时了，带着几分惊讶，“你是秦蓁？” 秦蓁侧头看去，“你是……” “程晓飞，我们一个初中的。” 只不过那段回忆大概对秦蓁来说并不是很好，班里的男孩子嘴上没个把门，非要说秦蓁是他的小女朋友。 因为这程晓飞还被老师批评了一顿。 都挨骂了自然也得看看传说中的小女朋友长什么样吧？ 程晓飞去看过，那个小姑娘长得很秀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偷窥的缘故，总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冷漠。 眉眼间没有太多的生气。 后来秦蓁被挑选去当了科大少年班的插班生，就连寒暑假都很少回海城。 程晓飞再也没见过她，没想到再见却是在这个时候。 秦蓁还记得这个人，“你这是……” “考不上大学，去日本打工。”程晓飞挠了挠头，“你去日本干什么？” “探亲。”秦蓁正视前方。 她对程晓飞的印象不算是特别沈珂，之前见到过一次，觉得和自己想象中不同。 男孩子青春期脸上还挂着几颗痘痘，整体来说还算白净，只不过那眉眼鼻子还有笑容，都和那人完全不同。 就算是名字一样又如何呢？ “去日本打工并不是十分的靠谱，有很多骗子，你注意些。” 程晓飞觉得这话老气横秋，“不会，这个是我舅妈介绍的，她总不至于骗我。” 年轻人小声的问了句，“秦蓁你是去探望谁呀？”他记得秦蓁是被收养的孩子，养父刘喜民还在海城。 “一位哥哥。” 哥哥？ 程晓飞眨了眨眼，什么哥哥？ …… 凌皓生怕秦蓁出现什么意外，早早过来接机。 看着小姑娘和几个小男生一块出来，他连忙招呼了一声，“秦蓁，这里。” 秦蓁看了一眼，“我哥哥在接我，你等下。” 看着快步过去的人，程晓飞有点懵。 没多大会儿就看到秦蓁过来，塞了张名片到他手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联系他。我先走了，再见。” 在东京生活很多年的人也不是没见到过骗子。 或许介绍程晓飞过来打工的人靠谱，可要是不靠谱怎么办？ 青春期的少年在异国他乡该怎么生活？ 好歹一个学校的，给他留给后手倒也不错。 凌皓带着人离开，“那小男孩谁呀？” “同学，初中同学来打工。” 凌皓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打工？” 秦蓁看向车窗外。 金融泡沫后，日本的股市和房市先后崩盘，再也没有往日的繁华热闹。 东京，真是落寞了很多啊。 凌皓说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他们的手机芯片倒是快完成了，我这段时间一直都试着去跟其他的半导体厂家联系，不过他们十分注重技术保护，压根不给我机会。” 这一点秦蓁倒是知道的，“没事，我来看看怎么处理，你日语进步的很快呀。” 被这么一说，凌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好吧，整天听他们说，你不想学会都难，对了秦蓁，国内怎么样？” 他这次出来有段时间，一直没回去，都不知道国内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章程达把国内市场给盘活了，就差国外市场了。” 一时间，凌皓觉得有些压力。 秦蓁察觉到什么，安慰了一句，“你也不用着急，发展市场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凌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慢慢来，不着急。” 只是这脸上笑容，多少带着几分牵强。 第182章 从芯开始22 半导体产业的历史并不算太长远。 一般认为四十年代计算机的发明让半导体产业真正有了姓名, 而晶体管的发明应用让其迅猛发展。 从1946年的计算机到1957年短短十年期间，市场产值已经突破一亿美元。 而后集成电路的诞生让半导体产业的发展势头一发不可收拾。从最初的实验室产品到规模量化生产，半导体设备应运而生。 到八十年代初, 美国的半导体厂家几乎霸占了全部的市场份额。 实际上在八十年代以前, 也的确是美国的半导体产品统治世界。 日本半导体产业的发展源于美国的援助。 战后的援助自然不必说，再加上本国劳动力成本的提升带来的产业转移。 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开始于六十年代, 在七八十年代得到飞速发展。 这一发展自然与计算机发展密切相关, 大型计算机的发展使得计算机内存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磁芯技术逐渐被半导体存储器也就是DRAM所取代。 日本正是抓住了这一机会，在八十年代完成了半导体产业的飞速发展。 尽管来到九十年代后, 依赖于DRAM技术使得日本对计算机市场敏.感度不够, 再加上美国的刻意打压以及对韩国半导体市场的倾斜导致日本半导体产业发展势头大不如前。 但日本的半导体设备却占据了全球半导体设备的半壁江山。 某种意义上实现了弯道超车。 如今全球半导体设备厂商前十名，日本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而且还是靠前的那几位。 倒是美国的半导体厂商位置不断下滑, 江湖地位不在。 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阿斯麦尔后来者居上成为行业龙头老大, 但尼康依旧依靠着祖上的家业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资本积累、技术积累,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呀。 秦蓁将这本重金购来的《日本半导体发展史》丢到一边去, 看着房顶的吊灯，她微微失神。 系统：这本来就很难的啦，其实宿主你不用太难过。 毕竟摩尔定律那可是金科玉律。 秦蓁：你觉得我现在去找尼康合作的话，会不会被人赶出门？ 系统：你觉得呢。 秦蓁觉得尼康的人大概会觉得她是神经病吧。 不过总得试试看才是, 毕竟日本最吃天才那一套。 这个提议震惊了凌皓，“你确定？” “试试看嘛, 你能联系上那边的人吗？” 凌皓点头，“倒是能联系上，不过你不是在开玩笑？” “去试试看嘛。”秦蓁记得自己还有个【经商我是你祖宗】的荣誉头衔, 在商战方面应该有所帮助吧？ 在需要系统回答问题的时候，这家伙就像是厕所里地纸，总是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搞失踪。 秦蓁也没再多想，让凌皓帮忙联系尼康那边的人，她则是在东京四处游荡。 经济泡沫后的东京大不如之前，但也只是自家的纵向对比。 实际上日本人的生活还是很富裕，只是天上不会再掉钞票，没有那么多一夜暴富的神话而已。 秦蓁再遇到程晓飞时，小男生似乎正在躲什么人。 “这边。” 她指了指路，年轻的男孩子脸上透着震惊，但还是躲在了那站牌后。 果然躲开了。 “我们上当了。” 男孩子的神色间满是沮丧，他没想到舅妈竟然是骗子，把他们骗过来后不管不问。 程晓飞意识到不对劲仓皇逃跑，却又被看管他们的人发现。 这两天就在东京上演着追逐游戏。 这种事情数见不鲜，警视厅都懒得管。 “怎么没给我哥哥打电话。” 程晓飞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不小心丢了。” 秦蓁点头。 小飞哥就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程晓飞有些窘迫，“你哥哥是在这里工作吗？他能不能帮我找一份工作？” 秦蓁有些奇怪，“你不回国？” 少年的脸上满是沮丧，“我爸妈为了让我出来打工挣钱，把家里的钱都给了我舅舅家，我要是不挣点钱回去，对不起他们。” 秦蓁算是明白这马大哈的性子哪来的。 看样子爹妈都不算多聪明，叠加效应怎么能指望程晓飞是聪明人呢？ “问问看吧，我也不确定。” 凌皓没想到秦蓁出去一趟还带了个人回来，认出是机场见过的小男生后，他有些奇怪，“这是……” “被骗来打工的。” 凌皓登时明白过来，看向程晓飞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怜悯，这让男孩子觉得难堪，刚想要离开这里，就听到那男人开口，“正好我这边需要个助手，你能帮我忙吗？” 帮忙。 这个词让程晓飞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青年，忍不住的问，“你是秦蓁哪个哥哥？” 一点不像兄妹俩。 凌皓揉了揉脑袋，“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吧。” 秦蓁是他的小老板，不过他也的确把这姑娘当妹妹看，一个聪明的天生具有很强个人能力的妹妹。 程晓飞：“……”他觉得这俩人的确是兄妹俩，如出一辙的不正经。 仓皇逃脱的程晓飞什么都没带，身份证什么的全都落在了那个小房子里。 其实他想要工作也只能做黑工，钱不多活很多的那种。 留在凌皓身边工作，再给他想办法把证件补办一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到底需要这男孩子帮什么忙，秦蓁也没问。 凌皓和尼康那边的人搭上了线，“明天上午十点半。”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要去工厂那边，可能没办法陪你去，你确定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他们难不成喜欢吃小孩的肉？”秦蓁笑了起来，“能有什么问题，说不定我能拉一个大订单回来呢。尼康可是日本半导体的龙头，你说要是跟他们合作，那咱们是不是能拿个千儿八百万的钱？” 真要是合作，这个钱还真能拿到。 可关键是尼康怎么会跟他们合作呢？ 凌皓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什么理由。 他联系到尼康那边的人也不容易，毕竟每天来找他们合作的不计其数，秦蓁还真不算什么。 在日本待了半年凌皓多少明白这个民族的性子，一句天才少女研发出EDA软件，让尼康那边的人给了见面的机会。 而在看到秦蓁时，织田理佐对这话信了三分。 女孩子很小，应该正在读国小吧？ “织田先生你好。” 纯正的英语口音让织田理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系统：故意的故意的，宿主你太坏了。 秦蓁：知道就好。 和日本人打交道是要讲究策略的。 光带来诚意可不行，还要学会压制对方。 秦蓁当初在伦敦待了那么多年，伦敦腔倒是炉火纯青。 而从织田理佐的神色中，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惊讶以及局促。 日本人的英语不怎么样。 织田理佐正思考要不要找一个翻译过来时，秦蓁很体贴的用日语对话，这让织田理佐有些惊讶，“真子小姐你的国语很标准。” “我学了没多久，让织田先生见笑了。” 天才少女的噱头让秦蓁得以来到尼康总部，坐在会客室里与织田理佐交谈。 她自然要巩固这一人设。 不过震惊过后织田理佐很快就开始了试探，这一试探不要紧。 一刻钟后，会客室里又来了两个人。 技术领域并非织田理佐的强项，他请来两位工程师来考量这位真子小姐的能耐。 虽然听不太懂三人的对话内容，但织田理佐还是看得出，工程师们似乎很兴奋。 “当然，这是我们正在做的内容，只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毕竟我们国内的半导体产业比较落伍，数据不够齐全。” 工程师之一的小山十分兴奋，“我们可以合作啊。” 合作。 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 织田理佐迅速的意识到，他好像进入了这个天才少女的圈套之中，“真子小姐说了那么久也辛苦了，要不要喝点饮料？” 战术性喝水吗？ 秦蓁笑着摇头，“谢谢，我还好。” 织田理佐迅速的将两个工程师带了出去，吩咐人送一些甜品过来。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是这样的真子小姐，我想知道，你想要和我们达成哪方面的合作？” 刚才他有问小山君和山本君，他们对这个天才少女提出的EDA软件兴趣十分的高。 国内半导体产业主要是设备和DRAM不断发展，在软件领域一直比较依赖美国。 后来半导体设备发展起来后，尼康不是没想过发展一下EDA软件领域，但彼时美国已经拒绝技术支持。 技术壁垒始终无法突破，所以尼康不得不支付那些软件服务商大笔的费用。 对比营收来说，这笔钱并不算多。 但因为美国人对韩国半导体产业的支持，这笔钱尼康并不想再支付。 这时候如果真的能够有替代者，倒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他需要知道，这个来自中国的天才少女，想要什么样的合作。 “长期战略合作，我可以无偿提供EDA软件服务给你们。” 织田理佐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嗨，【经商我是你祖宗】加成下无往不利（实际上是我写不来复杂的商战，毕竟真实的商战是四个大汉抢公章，董事长亲自偷拍，下毒，o(╥﹏╥)o） 第183章 从芯开始23 免费的, 才是最贵的。 这个道理，织田理佐还不是很明白。 不过他不懂，有人懂得就好。 尼康这边很快换了人来跟秦蓁谈判, 对于这么优渥的条件, 藤井辙深知这并非免费的午餐，“你想要借着与我们合作这个机会, 把你们的软件服务提供给其他的会社？” “当然。”秦蓁并不隐藏自己的目的, “同时我希望我能够与贵公司达成更深层次的合作。” “比如？” 秦蓁笑着开口, “入股。” 尼康入股海芯电子，双方形成更深层次的合作, 尤其是半导体设备层面的合作。 这让藤井辙看向秦蓁的眼神透着几分审视, “真子小姐真觉得，您提供的条件足以让我答应这些吗？” “中国的半导体设备起步晚，实际上也不需要那么先进的技术, 只是起步再慢我们也要发展才是。” 不需要那么先进的技术。 藤井辙点头，“那具体需要什么, 真子小姐有想法吗？” “当然。”秦蓁有备而来, 既然一切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走, 她自然不会客气。 溅射、晶体管处理、SEM、切割、贴片、树脂封装以及焊接等装置设备，伴随着集成电路的更新换代，这些设备也不断的更新发展。 秦蓁并不要求最新的设备，只要生产线、设备能用就好。 这让藤井辙很是奇怪, 其实这些设备花钱也不是买不到，至于最先进的设备这其中自然有更高的技术含量在里面, 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也不会技术援助给其他厂家。 他其实有些不太懂，要这些被淘汰的设备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提议很美好, 毕竟这软件服务不花钱。 即便不投入到生产之中，但用来与美国的软件服务商抗衡也不错。 省得对方借机涨价。 想要发展EDA软件投入巨大，而且不见得能发展起来，如果能够入股到一个已经有所起步的企业，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接连几天，秦蓁都往尼康总部那边去，以至于凌皓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时，青年震惊。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草拟合同，你看得懂合同吗？帮我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什么问题。” 凌皓：“……”你觉得我能看得懂吗？ 但还是去看了。 在日本半年多凌皓的日语进步飞速，光从字面意思上倒是能明白这什么意思。 合同内容让凌皓一直都处于震惊之中。 真不是他少见多怪，而是秦蓁这也太大胆了，“你和傅鹏霄他们联系过吗？” 秦蓁笑了笑，“怕我回去被打死呀。” 是啊。 他们自己的技术，如今让尼康入股，这算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现在是需要尼康的资金支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们入股，咱们的技术可就危险了。他们可是大企业，世界范围内数得着的，如果撇开咱们自己来搞研发怎么办？” 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当垫脚石嘛。 他不是不知道秦蓁的能耐，可这也太托大了。 何况海信的技术建立在熊猫EDA的基础上，她这么做设计中心同意吗？ “就这一个问题？” “小姑奶奶，这一个已经足够了！” 凌皓的失态让秦蓁忍俊不禁，“好好说话，别乱认亲。” 你倒是别这么吓唬人，让人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啊。 很快，凌皓看完了这草拟的合同，他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傅鹏霄知道这事？” 合同里面有关于半导体设备的一些条款，海芯是做软件服务的，压根用不上这种硬性的设备。 能用得着的是加工厂，那就只剩下傅鹏霄知情这么一个可能性了。 “还没跟他说。” 凌皓刚放下去的心又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你还真没说啊！” 正在房间里埋头学日语的程晓飞只听到客厅里那一惊一乍的声音，他看着那些生僻的日语，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嗡嗡作响。 秦蓁是在做什么？ 他们好像是在用英语对话，程晓飞零星的捕捉到几个词，然后便被他们彻底抛下了。 听不懂。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明明，秦蓁比自己还要小五岁呢。 客厅里，秦蓁一条条的阐述自己的意见，“相较于集成电路发展迅速，半导体设备更新换代慢了些，但是有设备才能发展产业，别忘了咱们建国之初，最先发展的就是工业。” 凌皓一时间愕然，他完全没想到秦蓁会把问题扯到这里去，“可这些被淘汰了的设备，咱们要也没用啊。” “谁说没用的？”秦蓁笑了起来，“没人会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倾囊相授。不过能有基础就不错了，技术引进不都这样吗？何况现在的一些设施设备的技术没那么先进的一骑绝尘。凌皓，我也跟你透一句实话。” 秦蓁的郑重让凌皓愕然，“什么？” “尼康那边觉得我跟他们合作是为了借助这次合作宣传海芯的EDA软件，打开日本市场。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些半导体设备的生产线，可我最想要的还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 凌皓又翻看那份草拟的合同，很快就发现了相关的条款，“你的意思是……你的目标是这个？” 秦蓁笑了起来，“对啊。半导体设备的发展可不是一两个企业的事情，糅合了那么多产业呢，以光刻机为例，光学、电子、机械、软件、算法、微电子。软件和算法咱们还能勉强，可是光学、电子和机械，你觉得这些咱们能做到吗？最精密的仪器需要顶级技术的支持，这一点国内这些产业可落后的不止一点半点。” 在合同条款中提出这么一项内容。 尼康的人觉得秦蓁这是在痴人说梦。 目前光刻机市场是日本与荷兰称霸，在八十年代美国因为种种问题退出了光刻机市场。尽管《半导体协定》让日本半导体产业发展势头暂缓，但在光刻机市场，如今是尼康、佳能与荷兰的阿斯麦尔三家争霸。 说是三家争霸，其实大头被尼康和佳能牢牢把控。 1994年，阿斯麦尔的市场占有率不到20%。 尼康是行业老大，这也正是尼康觉得秦蓁痴人说梦的缘由。 从零开始发展光刻机，即便是尼康提供镜头以及其他的仪器仪表，以秦蓁为代表的中国半导体设备工厂，做得出最先进的光刻机吗？ 这不是痴人说梦，又是什么呢。 别说尼康那边的人，凌皓都觉得秦蓁在痴人说梦。 “你也说了，这些要求的都是高精尖的技术，咱们国内技术达不到，压根做不出来。” 在芯片制造领域有两个不可或缺的机器，光刻机和蚀刻机。 可不管是哪个，对硬件要求都十分的高，国内早些年还能做，后来进度放下后，想要再追上来可就难了。 这需要国家的大力支持。 十年前国家就提倡发展电子工业，然而现实是引进国外落后甚至被淘汰的生产线。 宁愿引进这些个破铜烂铁都不要走自主创新道路，秦蓁有多少钱来发展光刻机？ 谁不知道光刻机蚀刻机的重要性？可问题在于没钱没支持没办法发展啊。 “之前做不出来，不代表现在做不出来。”秦蓁叹了口气，“你在日本可能没接触到最新的消息，现在国际上最先进的光刻机可不是日本那两家企业生产的。” 凌皓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去年底，阿斯麦尔推出了一款全新的光刻机，8英寸的PAS5500。” 凌皓其实也有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当时日本媒体宣传这是荷兰那边夸大其词。 “如果说PAS5500只是产品的革新，那么阿斯麦尔今年九月份的IPO注定了它不愿意跟在尼康屁股后面吃汽车尾气。” “IPO？” 秦蓁笑了起来，“是啊，你在日本那么久，难道没注意到日美之间的《半导体协定》吗？” 凌皓当然知道，86年、91年，美国先后两次强迫日本签订《半导体协定》，日本半导体产业发展势头被迫减缓。 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只不过美国往日本丢的小男孩实在是威力太大，就算是打掉牙也得和血吞。 表面上不敢怨言，可心里头早就把美国佬骂了个天翻地覆。 “可这跟阿斯麦尔的IPO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美国的光刻机产业因为财务问题停止发展，甚至不得不去扶持韩国半导体产业。现在荷兰的阿斯麦尔IPO，如果你是美国人，你不会去凑凑热闹？” 凌皓反应过来，“美国佬打击日本半导体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能够借助阿斯麦尔把日本半导体拉下神坛，当然是求之不得。” “打压的本质目的是因为利益，日本半导体把美国的半导体市场给玩完了，美国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等着吧，这两年阿斯麦尔和尼康佳能会打得火热。” 这样的预判凌皓是相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趁他们神仙打架，咱们悄悄地发展？” 秦蓁笑了起来，“猥琐发育是正道，尼康瞧不上我们，阿斯麦尔和美国人也不会觉得我们的半导体设备能发展，这不正好吗？” 悄悄地来，等到真的问世那天惊艳全世界。 “秦蓁，你知道吗？” “嗯？” 凌皓看着那个伸开双臂一脸兴奋的年轻小女孩，“你这特别像骗子，画大饼的骗子。” 这话让秦蓁笑了起来，一双眼眸如弯月，“然后呢，你上当了没？” 凌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低头看她草拟的合同。 早就上了这贼船，不是吗？ …… 海芯与尼康的合作让傅鹏霄傻了眼，大概前面太过于震惊，后面秦蓁又说了什么，他都没太注意。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又把咱们的软件推销了出去一些，大概上了美国人的暗杀黑名单吧。” “别胡说。”傅鹏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几个订单要再谈一下，大概下月中旬能回去吧。我还有个好消息，等回去后再跟你说。” 好消息，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傅鹏霄兴奋的很，来回的思考秦蓁说的话，等他意识到秦蓁好像还说了其他内容时，傅鹏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 所以，让尼康入股海芯，这件事她有跟国家报备吗？ 海芯和熊猫的关系复杂，说海芯脱胎于熊猫一点不为过。 没有设计中心开后门，海芯的那一套套EDA软件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能就能初见成效呢。 因为李国利的关系，海芯占了大便宜。 可这么先斩后奏的办事，李教授知道后，会什么心情？ 一时间，傅鹏霄笑不出来了。 这事，他怎么跟李国利说啊！ 事实上，秦蓁也没指望让傅鹏霄传话，她写了封邮件给李国利，简单的提了一句，末了来了句—— 回国后我给您一个解释。 收到的回复也平平淡淡：ok。 秦蓁原本打算八月中旬回去当面解释，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她回去，陈旺平打电话找到远在东京的秦蓁。 “电子工业部那边来了人，要你立刻回国。” 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电子工业部那边的人来势汹汹，一副秦蓁犯了叛国罪的模样。 叛国罪。 陈旺平放下电话，低头看了眼—— 手心里满是汗水。 作者有话要说：阿斯麦尔的缩写A·S·M·L总会被框框，好烦人 第184章 从芯开始24 电话里语焉不详, 然而陈旺平的语气不对劲。 秦蓁大概猜出了什么。 系统：我就说你别先斩后奏，你看现在惹麻烦了吧？ 秦蓁：你什么时候说过？ 系统：……上，上上个世界吧。 它也记不清了呢。 总之, 它说过的。 秦蓁没再搭理这个马后炮, 她迅速地拨打电话找凌皓。 但人并不在。 倒是程晓飞人在院子里读书，艰难晦涩的日语让他的嘴仿佛被热水烫了一般。 “程晓飞。” 男孩子听到熟悉的乡音抬头看去, 入目是那挂着笑容的面孔, “怎么了？” “我要回国了。” “回国？”程晓飞心念一动, 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那恭喜你。” 他也想回家, 可是自己没脸回去。 “有什么要我带给你爸妈的吗？一句话也好。” 少年缓缓摇头, “没有，我挺好的，有什么事将来我回去后自己跟他们说。” “那好吧, 不过我有些事情要麻烦你转达给凌皓。” 程晓飞这才注意到，秦蓁说这话时神色格外的郑重, 他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 “好, 你说。” 秦蓁手上还有几个订单没处理好，这其中还有和其他几个厂家的一些人情往来与交际。 骤然间回国，交际却不能断。 饶是写了信，甚至回去后还能跟凌皓打电话写邮件说这件事。 但她担心耽误事情, 所以又跟程晓飞细细交代了一遍，“都记住了吗？” “明天中午要跟尼康的藤井先生共进午餐, 因为我回国所以还是要先跟藤井先生的秘书松原小姐确定一下，如果对方要取消午餐，凌皓最好准备一份礼物赔礼道歉。” “明天晚上约了佳能的井上先生共进晚餐, 井上先生更喜欢吃法餐，他对法国文学和西班牙文学作品很感兴趣，最喜欢的书是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如果晚餐继续的话，可以谈一些西班牙文艺作品的事情。另外井上先生喜欢的足球队是皇家马德里，还可以和他一起讨论足球。” “另外还有东芝那边的松本先生……” 程晓飞具体的没数，他平日里看到秦蓁忙进忙出的，却没想到她有这么多的活动。 “没错，对了麻烦跟凌皓说一声，我会搞定其他的事情，他不需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程晓飞不知道。 “需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不用。”秦蓁拒绝了年轻人的提议，“凌皓是个很有才学的人，跟在他身边好好学，我想你会收获很多。” 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说起话来却这般老气横秋。 这就是天才的底气吗？ 庭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程晓飞看着桌上的书，又老老实实的回去学日语。 他想，秦蓁应该不会骗他的吧。 …… 秦蓁从飞机上下来就看到了几个不一样的人。 之前接机的莫不是捧着鲜花，又或者举着横幅夹道欢迎。 如今呢？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这还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秦蓁很是平静地上车，车窗外的首都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只不过从五十年代一路过来，这变化又是巨大的。 秦蓁曾经去过农业部，去过第三机械工业部，去过外贸部，后来又是体总的常客。 如今这是要解锁电子工业部啊。 系统：你是真不怕。 秦蓁：自己的国家，有什么好怕的？ 系统：……你说得对。 倒是它小人之心了。 车子停下时，秦蓁看到了在那里等待的李国利。 既然敢先斩后奏，秦蓁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这件事的确做的有不地道之处，尤其是对李国利而言。 老头似乎又有些苍老，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晦涩。 “我是这件事的主谋，她不过一个孩子，你们抓她有什么用？” 秦蓁恍然失色，刚想要开口，就听到李老头说道：“真以为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有这能耐？你们这群人，也真够蠢的。” 负责去机场堵人的赵天明和干警都神色不太好看。 毕竟这可是明晃晃的在骂人，还是在骂他们。 “你这是要跟我上演师徒情深呀？”秦蓁笑得声音沙哑，“一把年纪了就别给我撑起这片天了。” 她低声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把人当傻子。” 赵天明：被你们师徒俩来回骂，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电子工业部的金副部长亲自处理这件事，而陪同的还是国安局的郑副局长。 有点类似于三司会审。 系统：您可真是临危不乱，有大将本色。 秦蓁：可不是咋滴，这要是到了战争年代，我还能上战场呢。 系统：……您可别了。 还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好。 金部长和郑局并不意外李国利的到来，其实就算他不来，也会请他过来。 毕竟事关重大。 金部长看着那过于年轻的女孩，恍惚中看到了自己女儿小时候的模样，他目光落在了李国利的身上，“老师，您不应该由着她胡来的。” 李国利神色很是平静，“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 这话似曾相似，让金部长一时间愕然。 目光不得不落在秦蓁身上，“你有什么想说的？” “那得看您想要问什么。” 这死鸭子嘴硬的态度，倒是像极了这间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 金部长没再寒暄，“海芯的EDA软件脱胎于设计中心的熊猫EDA，对吧？” “嗯。” “你把海芯卖给了日本人，并且和尼康合作，让尼康入股海芯，成为大股东，对吗？” “不完全对，尼康只有5%的股份。”秦蓁更正了他话里的错误，“5%我想怎么也不算是大股东吧？” 金部长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但这是把国有资产变卖给日本人的行径，秦蓁你难道不知道？” 秦蓁闻言笑了起来，“改开以来，引进外资进行合作的案例不计其数，按照金部长您的意思，那这些来国内投资的外国人，也都是他们国家的叛徒吗？” “秦蓁！” “老金，你别着急，让她说说看。” 秦蓁看向了郑局长，“我不知道您到底打听到了多少内容，是不是连合同的副本都拿到了。不过我猜并没有，不然的话您应该知道的，尼康占据的这5%的股份并没有任何的决策经营权，这个入股只是让他有优先使用权而已。” “我不知道金部长对EDA软件了解几分，对软件服务又知晓多少。作为一个提供服务的商家，为客户提供软件服务是我们的工作职责，就像是美国的新思、明导一样，为顾客提供软件服务赚取费用，这是这类公司盈利的源泉。” “可你别忘了，熊猫是凝聚了国人智慧和血汗才制造出来的软件！” “我没忘，我当然知道。”秦蓁看着这个发飙了的电子工业部副部长，“用了这么多年制作出来的软件，最终却只能躺在那里，没有用武之地，如果不是我签订了几个海外合约，你们谁又还记得熊猫？专家的心血需要保护，可怎么保护？就让它躺在计算机里生灰，等到几十年后，国人感慨时，从故纸堆里扒拉出来这么一个曾经的辉煌，说‘其实我们国家也有很好的EDA软件’，金部长你猜猜他们下一句会怎么说，‘可惜没发展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我们穷，因为我们没钱，因为我们在自己的国土上被美国人的软件商打得满地找牙没有还手之力！” 年轻的女孩犹如被放出笼的猛兽，冲着那威严的官员吼叫着，“熊猫陷入困境你们不管不顾，那些研究员们养不活自己和家人你们没有办法。我想出了办法，能够让我们的软件走出国门，你倒是又来兴师问罪。那我倒是要问问，到底怎么做金部长你才满意？” 会议室里只剩下女孩子那严厉的斥责声，仿佛她才是那个兴师问罪的人。 郑局长瞧着额头上冒出汗水的人，倒是没有说什么。 他还真没看到具体的合同内容，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消息而已。 “冒昧问一下，郑局长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战火一下子烧到了自己身上，郑局长稍有些迟疑，“怎么，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在想，尼康倒不至于把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日本的厂商也只知道我是跟尼康合作而已，并不晓得入股这事。郑局长知道的那么详细，当真觉得没什么问题？” 女孩的话让郑局长神色不太自然—— “你是说，有人故意透露的消息？” 秦蓁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消息源得百分之二百的可靠才行，不然别给人当了枪，都还觉得自己无比英明呢。” 年轻女孩的嘲讽嘴脸让郑局长脸上挂不住。 秦蓁则是说累了，不想要再说什么，坐在那里安静的喝水。 收起了一身的爪牙和锐利的刺，这会儿的秦蓁倒像是个无害的小学生。 可见识过她的伶牙俐齿后，谁都不会觉得，这孩子像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海芯脱胎于熊猫，但它绝对不能成为国企，不然往后注定了失去海外市场。有的人千方百计想要把海芯和我们的国家联系在一起，为的就是让海芯重蹈熊猫的覆辙。海芯的路怎么走，我可以提交报告给金部长。” 秦蓁顿了顿，看向李国利，“至于我先斩后奏的罪名，我想如果我请示了这边，多久才能得到答复，又能否像现在这样顺利的完成订单，金部长应该挺清楚的。” 年轻姑娘的态度让人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她这么大的脾气？ 又有谁能预料到，她早已经看穿了其中的种种门道呢。 老油条们无法掩饰自己的尴尬，原本是三司会审，却不料成了秦蓁诘问他们。 一时间颠倒了过来。 以至于赵天明送人离开时，发现他的顶头上司神色很不好看。 小轿车里十分的安静。 李国利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秦蓁脑海中十分的热闹。 系统：卧槽，宿主你真的帅呆了，要不回头你去从政得了。 到底是经历过贸易风云的人，不过宿主当初在对外贸易部也没干到副部长，因为要离开那个世界，最终的身份定格为秦司长。 要不，这次再往上提提？ 当个部长也不错。 秦蓁断然拒绝，在其位谋其政。 真要是身在高位，考虑的要多得多，处事也必须格外圆滑。 哪像是现在，倒还能快意恩仇。 系统：好吧。可是宿主，你这么大着胆子骂人，真不怕被抓起来吃公家饭？ 秦蓁：当老头吃干饭的呀。 李国利既然来了，那就是打着保秦蓁的念头。 他现在年纪大了不比当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也有不少老相识。 怎么都能把秦蓁捞出来。 而且那个金部长好像还是老头的学生。 明白了这隐藏的师生关系，秦蓁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秦蓁：先声夺人，不然就会被他给绕进去，有时候需要做点事情才能一劳永逸，不然电子工业部只怕总会在这里拖后腿。 当年的电子工业部长有远见卓识，然而人家现在高升了，也不再管这摊子时。 继任者似乎没这么大的魄力。 不过没关系，她有就是了。 别乱插手，就是最好的帮助。 今天闹腾了这一通，相信电子工业部那边应该明白了。 系统一时间默然，这算是狐假虎威吗？ 不过想想还是挺爽的。 果然有靠山就是好。 和靠山一起下车回到学校。 李国利走在前面。 秦蓁不得不加快步频追着，“别欺负小孩行不行？我刚下飞机折腾了好久，好累的。” 前面的老头放慢了脚步。 秦蓁松了口气，虽然跟系统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件事还挺惊险的。 把那边搞定，如今就差老头这里了。 还好老头是心疼她的。 只是这种心疼也就是大庭广众下给秦蓁面子而已。 回到办公室，秦蓁刚关上门，就看到有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 脸上迸溅了液体。 老头用了很多年的那个茶杯砸在门上。 里面的水洒落在秦蓁脸上，衣服上。 瓷杯落在地上才碎裂。 闷响、碎瓷声让秦蓁心头猛地一跳。 紧接着便是李国利那罕见的怒吼声，“你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金部长：我被骂了。 秦蓁：我也被骂了。 金部长：哈哈哈 秦蓁：笑啥，你不还是食物链底端？ 第185章 从芯开始25 系统：卧槽, 老头脾气好大。 系统：宿主你还好吧？ 系统：水不烫吧？傻了？ 秦蓁：没事。 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呗。 老头发脾气倒是预料之中，只不过秦蓁没想到，他这么大的火气。 这事她没错, 但的确太大胆了些, 局外人能被吓破胆的那种。 擦去脸上的水渍，秦蓁小心看着坐在那里的人, 蹲在办公桌前仰头看着, “年纪大了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嘛, 伤身。” 没搭理她。 行吧，真的生气了。 秦蓁依旧蹲在那里,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发展着想, 不说别的。你看今天金部长那态度，我要是跟他申请去跟外国人合作，他能答应吗？” “这么说, 倒是你煞费苦心，我冤枉你了？” 说话就好。 秦蓁多少松了口气, “那可不是？老头, 你知道我这次谈了几笔生意吗？”秦蓁嘚瑟的伸出三根手指。 “就三个也好意思来嘚瑟？” “什么三个, 一双手不够用好吗？已经谈成了三个订单，签了合同的那种，凌皓那边还有四五个正在接触，有意向问询的有十来个呢！” 李国利给了她一点余光, “都是入股？” 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可能的啦。咱们提供软件服务，人家给钱。不过这么下来, 凌皓一个人在那边可不行，咱们还得派人再过去。” 就像是一台光刻机背后是几十上百人的维护团队一样，这种大厂的软件服务背后也需要专门的工程师保驾护航。 “你的意思是驻外？” “对啊, 不过日本那边工资蛮高的，再做点什么兼职挣钱挺快的。”秦蓁已经说起了能够做的兼职，听得李国利目瞪口呆。 他都不知道，原来还能这么做。 “不过这种驻外也不能长期滞留在外面，我想咱们实行轮换制，这样也能保证别被人收买了。” 秦蓁思考了很多。 生意场上往最坏的角度考虑总归是没错的，毕竟用金钱考验人性的案例实在是太多了。 听着年轻姑娘在那里一条条的说着，李国利这才反应过来，他还生着气呢！ “下次不能再这么胡来了。” 秦蓁看他语气缓和，也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肯定没有下次。” “你这话我怎么不信呢？” 不信就对了。 秦蓁什么时候按部就班的做事？ 她可从来想一出是一出，“老头，我跟你说个大事，不过你得给我保密。” 看着神秘兮兮的人，李国利有些迟疑，“咋了，你早恋了？” 秦蓁：“……你说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不能想点大事吗？”但凡遇到这种，都来一句“早恋”。 真的是全民八卦啊。 李国利憋闷了一肚子的怒火就这么没了踪影，瞧着秦蓁那郁闷模样，从抽屉里拿了块巧克力给她，“快说，我还要去上课，哪有时间听你絮叨？” “你骗人，这暑假你上什么课？”别当她是小孩子骗好吗？ 不过秦蓁也没再遮着藏着，“我这次在日本参观了很多半导体厂家，对日本半导体产业发展也算摸清楚了底细，我在想咱们要不也发展半导体设备？” 这话还是秦蓁第一次跟李国利说，实际上傅鹏霄倒是知道她的心思，这两年也有意在往这边转。 不过电子厂到半导体设备制造厂的转型太难，目前双飞电子厂任重道远。 直接转型难，好在路不止这么一条，秦蓁有别的想法。 这让李国利有些震惊，“你跟那边谈好了？” “也说不上谈好，不过从他们那边购买一些零部件倒也方便，我在想现在手上有钱了，咱们能不能也发展下半导体设备？这两年国有企业改制不算顺利，那么多工人都没了岗位，归根结底是咱们产业转型没做好。要是能把IC产业发展起来，是不是也能带动工人再就业？” 李国利被这宏伟目标弄得一愣，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你想发展IC产业，一己之力？” “我哪有这本事啊。”秦蓁轻咳一声，“不过咱们把目标明确了，摸着石头过河，回头国家再发展时，多少也有个参考不是？” 这话倒也没错。 国内产业的发展很多都是参考着其他国家产业发展轨迹。 只不过国家发展，尚且有资金支持，有试错空间。 秦蓁想要软件硬件两手抓，能行吗？ “那万一国外断了你的零部件供应呢？”李国利这一辈子都在电子工业上折腾，对半导体设备也熟悉的很。 这次秦蓁能够和国外签订合约，外国给供货。 可要是外国不给供货呢？ 秦蓁笑了起来，“老头你这就是当局者迷，咱们要学会藏拙。在还没有把自己的杀手锏亮出来之前，不要让自己暴露在世人面前。等咱们弄出了最好的机器，申请了国际专利，就算是被他们卡脖子又如何？除非他们能有新的颠覆性的创造，不然还不得乖乖交钱用咱们的专利？” “你想的倒美，咱们能做出最新的设备？” “为什么不能？”秦蓁笑了起来，“给自己一点信心嘛，反正现在大家的技术都进入瓶颈期，说不定下一个提出颠覆性建议就是我提出来的呢。” 李国利幽幽的看了一眼，“布鲁诺宣扬日心说，为教廷所不容忍，最后被烧死在火刑架上。” “老头你吓唬我干嘛？真没意思，吓唬我个小孩，我才不怕呢。”秦蓁眨了眨眼，“如果非要在碌碌无为的一生和流星短暂般的天才却波澜壮阔的一生中做出选择，我当然是选后者呀。” “流星虽然短暂，但也会为世人所铭记不是？骠骑将军英年早逝，但盘点历史上的天才将领，还能少了他？” “别胡说八道。” 秦蓁捂着嘴笑，明明是你先提的这一茬，怎么又成了我胡说八道？ 不过她是乖孩子，不跟老人家计较。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秦蓁之所以会跟李国利提这个，是因为她现在手头上有钱有了别的想法。 趁着这会儿国企改制，一些老牌国企发展不下去，她想做一些投资。 投资对象自然是半导体设备厂，国内工业配套是相当齐全的，虽然国产半导体设备不能再落后，但该有的工厂倒是不缺。 只不过效益十分糟糕，如今工厂干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把这些机械设备废铁价钱处理掉，工厂也要卖出去。 买卖都要成交了，忽然间有人横插了一脚。 “这么好的机械设备，真不容易，再过几年都能放到博物馆里做展览了。” 马厂长脸色尴尬，这还是六十年代的设备，七十年代中后期倒是想要更新换代，但还没来得及，国家已经不怎么拨款了。 他们只能可着劲儿做保养，让设备多撑几年。 “留着吧，缝缝补补又三年，还能用。” 马厂长瞧着过来的人，多少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马厂长你好，我是秦蓁，傅鹏霄刚接了个新订单，因为客户第一次来咱们国内要四处去游玩，他一时间走不开就让我过来跟您协商，要不您打个电话确定下？” 同样是IC产业，傅鹏霄的电子厂这几年倒是越做越红火。 自己这设备厂都要卖了给工人发工资。 巨大的落差让马厂长一时间心情复杂，“就你自己吗？” 虽说时势比人强，但一个孩子过来，确定不是跟自己闹着玩的吗？ 秦蓁笑了起来，“没有啦，还有个老头他刚才看到门口有卖葡萄的，在那里买葡萄。” 一个孩子，一个老头。 马厂长哭笑不得。 顺着秦蓁的眼睛一看，这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老主任？” 秦蓁见状耸了耸肩，看吧，她就说拉着李老头过来肯定事半功倍。 老头当年也是国内IC产业的风云人物，多少人是他的门生以及门生的门生。 有他出马，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 秦蓁回国后一阵都很忙，在安城待了有一个多月，把海芯刚入股的安城半导体设备制造厂的一团乱麻理了个清楚后，她这才回学校去。 回到学校也没说消停下来，凌皓那边几乎问题不断。 他不是那么擅长和日本人打交道，虽说在东京待了有段时间，可哪有秦蓁对日本人那般拿捏的死死的？ 几个订单陆陆续续的谈判，秦蓁之前用半个月搞定的事情愣是被他拖延了两个半月。 好在，最终还是谈成了。 海芯的EDA软件同样以价格战的方式，打赢了美国的软件服务商，成功撬开了日本市场的大门。 甚至于，海芯还销售到了韩国。 尽管韩国的半导体产业是美国一手扶持起来的。 但谁都不会嫌挣的钱多，谁都想要花少钱办好事。 韩国本身也在发展EDA软件，但因为起步晚一直进展有限。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山寨美国的那些软件产品，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海芯。 倒不是海芯开放源代码，只不过海芯在专利保护方面力度不够，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秦蓁也不在意，毕竟市场上太多的山寨软件，她想要维持海芯的技术，那最需要的是研究团队不断将技术革新、功能升级。 山寨是抓不完的。 何况，她也需要抢占美国市场。 在这件事上，熊猫的死让海芯有更多的机会。 早前占据了市场的美国软件服务商并没有给中国EDA软件发展多少眼神，直到十一月份例行的续约合同发去后却并没有收到回复，傲慢的代理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然而为时已晚。 想要再打价格战？ 可合同已经签订了，总不能毁约吧？ 毁约是要赔偿违约金的。 傲慢的美国服务商对前顾客放话，“你们会为自己的贪图小便宜付出代价的。” 什么样的代价？ 之前因为贪图小便宜和美国服务商合作，结果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付出更多的钱来购买这些软件服务。 现在海芯国内外都开花，甚至还销售到了欧美的一些大学里，这意味着市场上不再是美国EDA软件一家独大。 他们不用担心美国的服务商动不动涨价，将合同视为废纸一张。 至于海芯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好。 可正如同海芯的销售员说的那样，“不管你们用不用我们的产品都会被美国人涨价，倘若使用海芯，给了海芯足够的支持，让海芯能够继续发展下去，起码还能给自己一个使用便宜软件服务的机会，不是吗？” 事实上，并非所有的人都在赌，赌海芯的未来。 更多的情况，不过是历史的重演。 正如同当年在价格战中选择美国的软件服务抛弃熊猫一样。 这次也只是历史重演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美国服务商是被抛弃的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阴雨天，嘤嘤嘤，大周末的太适合睡觉了 第186章 从芯开始26 过去一年对秦蓁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年景。 团队进一步壮大, 地主家有了余粮。 年前，秦蓁给大家伙提前放假，折腾出了十天的假期。 不过她回去的稍微晚了些。 骆新蕊和章程达又去天津那边谈合同, 等把这个订单谈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下午了。 第二天一大早, 秦蓁和骆新蕊去火车站，她们要回家过年。 过去一年对骆新蕊来说更是翻天覆地的新变化。 这个在工厂拿了十年工龄的人从不知道, 原来自己的特长从来不是手脚麻利。 “年后我和章程达还要再跑几家, 他们放假时间短, 我估摸着初四我就得出去。” 秦蓁看着容光焕发的人，“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咱们的软件用着好, 他们当然是求着咱们来谈合同，倒也不用这么上赶着。” “一张一弛生意之道，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骆新蕊听到这话愣在了那里,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 她以为自己这大半年的经验已经足够丰富, 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秦蓁面前好像还是缺了许多。 骆新蕊想了想, 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蓁蓁，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秦蓁阖上了手里的书，“你想在首都买房子？” 还没说出口就被猜到了心思, 骆新蕊觉得自己在这孩子面前仿佛透明人，压根藏不住。 “是有这个想法, 我只是觉得这样一来，你也能有地方住，而且你爸看你也方便。” 章程达说了, 秦蓁往后只会更忙。 言者无心闻者有意，骆新蕊觉得这样一来，刘喜民被她们丢在家中挺可怜的。 “你也知道，我现在挣了点钱，倒是能在首都买房子，咱们有了自己的家，怎么都方便不是？” 秦蓁点头，“这件事还得跟爸爸商量。” “我知道，我先跟你说嘛，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回家跟他商量。” 秦蓁倒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在首都置业都是正确的选择。 即便他们不能再有孩子，但首都的医疗交通都更为方便。 “我没意见，你跟爸爸商量就好。” 骆新蕊闻言松了口气，脸上挂着笑意，“那就好。” 只要秦蓁不反对，说服刘喜民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何况她还能拿着秦蓁的意见来说服刘喜民呢。 那个老实人，最是看重秦蓁的想法。 至于工作的事情，回头到了首都可以再说嘛。 再找新的工作也不是那么麻烦，现在海芯做大了，自己这边也和不少的厂商有联系，帮忙安排一个工作其实没那么麻烦。 骆新蕊考虑了好几种情况，却没想到自己刚回到家还没顾得说呢，家里头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她娘家人又来了。 “哎哟，咱们的大忙人可算回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快快快，家里头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有你最喜欢吃的烧鸡和红烧鱼，快回去吃。” 骆家嫂子热情的仿佛一把火。 烫着了骆新蕊的手。 “你来做什么？” 原本自己是可以做母亲的，然而她的孩子，就毁在了这个嫂子手里。 骆新蕊觉得，没把人扫地出门已经是自己耐性极好了。 她神色冷冰冰的，骆家嫂子假装没看见，“咋的了，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嫂子了是吧？爹妈养你这么大，你这要是挣了钱就不认人，出门可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曾经看不起的小姑子如今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了，瞧瞧这毛呢大衣，可是比她的花棉袄好看的多。 骆家嫂子恩威并施，“你总不能让爹妈亲自来请你吧？” 骆新蕊早前挺怕这个嫂子的，尤其是之前离婚回到娘家后，总听到她说风凉话。 现在呢，还以为自己是任人欺负的那个人么？ 挣脱开娘家嫂子的手，骆新蕊一字一句道：“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欢迎骆家任何人，麻烦你给我离开。” 骆家嫂子听到这话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翅膀硬了是吧？这么跟我……” “听不懂人话吗？再在这里墨迹，信不信我喊人来把你给轰走？” 秦蓁原本没想开口，不过看着骆新蕊快哭了出来，到底还是当了这个恶人。 “滚！” 她这忽然间一声，让骆家嫂子身躯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反应过来，那门已经从里面关上。 骆家嫂子气得骂人，“挣了两个臭钱了不起呀，不知道哪里挣来的钱干不干净，在我面前……” 堂屋的门忽然间打开，骆家嫂子刚想要开口，就看到那红色的脸盆扬起，紧接着一盆水兜在了她脸上。 “再在我家骂骂咧咧的，我让你除夕夜去派出所里呆着！” 泼妇怕什么？怕比她更泼辣的人。 秦蓁一脸的怒容，让骆家嫂子浑身颤抖，抹了把脸上的冷水，忙不迭的跑开了。 她收拾不了这个小姑子，就不信爹娘弄不了她！ 屋子里，骆新蕊落在那里捂着脸哭了起来。 秦蓁放下脸盆，远远的看着。 系统：宿主你不去劝劝啊。 秦蓁：怎么劝？ 系统：就，安慰一下嘛。 秦蓁：我怕越劝越伤心。 骆家嫂子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归根结底是骆家人的薄情。 我被男人欺负时娘家人躲在后面只会冷言冷语。 我挣了有了本事却是一个个凑上来。 拿我当什么？ 我的孩子因为你们没了。 现在还要来算计我。 就真的当我是傻子吗？ 骆新蕊为什么伤心秦蓁再清楚不过。 这群蚂蟥一般的垃圾，只要你还在这里就会不断的骚扰你。 想要远离这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断绝联系。 去首都买房安顿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刘喜民正在工厂里领过年的福利品，听到人跟自己说家里出了事，也顾不上那些过年福利，他匆忙往家去。 从秦蓁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叹了口气，“那咱们搬家吧。” 其实他没有跟小骆说过，这大半年骆家人没少过来闹腾。 不是骆家老娘病了，就是骆家老爹摔着了，再就是家里又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不给钱，就去工厂闹腾。 他不想让骆新蕊和秦蓁担心，只好给钱了事。 可这骆家人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大。 今天竟然闹腾到这俩刚回家的人面前，刘喜民不想往后每年都这样。 搬家吧。 “大不了我去首都收废品，也能挣钱过活。”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您这是跟废品杠上了是吧？” 哪至于要靠捡废品过活呀。 给刘喜民找个工作的能耐秦蓁还是有的。 …… 傅鹏霄没想到秦蓁来“兴师问罪”，他倒是知道这事，“你爸不让说。” 他都这么说了，傅鹏霄还能说什么？ 谁知道，没摆平呢。 “什么时候你还这么听他的话了？”大过年的秦蓁也没想着找事，“不过他们打算去首都，他这边的工作得辞了。” 傅鹏霄睁大了眼睛，“去首都？那不挺好的吗？回头给你做点好吃的，挺好的。” 他倒不担心秦蓁不回来，这不院子都还留着呢。 海城就是个小地方，虽说是海芯总部。 但傅鹏霄也知道，想要发展起来哪能一直窝在这屁大点的地方呢。 “秦蓁，安城那边老马昨天还打电话跟我说来着，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趟？” “等后天吧，明天他们收拾下先去首都，到时候我去一趟安城，你跟我一块去看看咱们的江山？” 小姑娘这话让傅鹏霄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还用说，我好些年没去安城了，去长长见识。” 只不过这次安城之行，傅鹏霄到底没能长见识成功。 安城半导体设备制造厂的车间很是老旧，尽管引进了一些日本的生产线，但这种老设备与日本货的混搭有点四不像。 傅鹏霄看的直皱眉头，“那你们现在恢复生产了吗？” 这话问的太直白，让马厂长脸上十分过不去，“还没，这个生产线只引进了一小部分，预计到下半年的时候能有进展。” 傅鹏霄愣了下。 秦蓁开口，“下半年能有进展已经很不错了，咱们毕竟起步晚，不过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来追赶。” 马厂长听到这话多少松了口气，“不会让你投资的钱打水漂的。” 他们虽然现在搞不了半导体制造设备，但是工厂之前开的别的生产线都在进行生产，多少还能补贴一二。 傅鹏霄反应过来，倒是忘了之前他们双飞电子厂也都是进行最简单的产品生产加工，挣不了几个钱。 “老马你也别着急，按部就班的来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秦蓁又不是黑心地主老财。” 秦蓁：“……”你想要道歉就道歉，拉着我下水几个意思？ 晚上的时候，傅鹏霄和秦蓁去了马厂长家吃饭。 秦蓁这才知道，马厂长竟然是离异男人。 “之前厂子里维持不下去，让她跟着我受苦也不是法子，就离婚了。” 家里头帮忙做饭的是马厂长家的妹子，正在读高中，平日里会过来给她哥做个饭。 知道秦蓁竟然是科大少年班的学生，小马妹妹十分激动，恨不得拿着试卷过来问秦蓁问题。 离开安城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秦蓁直接去首都，彼时骆新蕊已经购置了房子，搬家工作进入扫尾阶段。 做了大半年的销售，骆新蕊在买这处院子时，把自己干销售的经验全都用上，贷款买了房子。 她的确挣了钱，做销售有提成，再加上去年墙外开花墙内香，骆新蕊后半年挣了差不多小十万。 但商品房房价小四千，她还是买不起啊。 也是骆新蕊运气好，跟银行那边联系多，买了一处四合院。 六十万的房子，她把积蓄都搭了进去，贷款买了下来。 刘喜民多少有些心头沉重，欠了银行五十多万，再加上利息…… 他得收多少废品才行呀。 倒是骆新蕊给他算了一笔账，“你看现在首都的平均工资也才五百，一年下来六千块钱，也就能够买一个半平方，这要是买下来一套房子，一辈子都过去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工作四五年就能买下来，不亏。再说了，这房子住着宽敞，比住在楼上舒服多了。” 还能种几盆花花草草的，她觉得挺好的。 刘喜民点头，“我回头找个工作，咱们尽力还钱。” 欠债难受啊。 他想尽可能快的把这些钱给还上。 这件事刘喜民本来想瞒着秦蓁，不过哪能瞒得住？ 系统：我还以为你会丢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呢。 秦蓁：你给我？ 系统：……我给不了。 那不就得了？ 系统给不了，秦蓁也给不了。 海芯虽然挣了钱，但秦蓁没工资啊。 除了给员工的工资，剩下大部分钱都投入到了安城的工厂那里。 一出手就是十万一百万的，秦蓁还真做不到。 不过瞧着刘喜民那被欠债压弯了的脊梁，秦蓁安慰道：“之前李教授说要我去参加一个比赛，赢了会有奖金，我去挣奖金。”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哪用得着你用来挣钱养家？” 不是他大男子主义，只是这生活的重担不应该落在秦蓁这个孩子的肩上。 “您别忘了，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秦蓁说的比赛是假的，不过她打算从下个月起也给自己发工资。 这件事要去找陈旺平商量，他是驻京办的程序员兼财务人员。 第二天秦蓁去设计中心，到了门口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着停在设计中心门口的奔驰小轿车，秦蓁停下脚步。 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人让秦蓁恍惚了下。 “真的是你呀秦蓁。” “是啊。”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秦蓁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你好程前，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程前是前几章出来的，原文里面的男主啦 第187章 从芯开始27 很久吗？ 程前依旧清楚的记得在海城的那个夏天。 他和程月捡到了秦蓁。 尽管相处时间并不长, 可秦蓁给他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 两人的交集在他们兄妹被黎叔叔带走为止。 实际上救了黎黎的是秦蓁，然而她却并没有选择跟黎叔叔离开。 有很长一段时间，程前想不清楚。 想不明白为什么秦蓁没有跟黎叔叔走, 是担心三个孩子对他的压力太大吗？ 不是, 黎叔叔的家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哪又是为什么？ 想要再回到故乡找抛弃了她的那些人报仇？ 或许是吧。 黎叔叔和陈阿姨性情温和，是见不得这种恩恩怨怨的。 程前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直到再度听到了秦蓁的名字。 当时黎叔叔并没有在意, 毕竟谁都不会把一个天才少女和自己认识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何况他对秦蓁也不那么熟悉呢。 可程前觉得就是自己认识的秦蓁。 时隔三年再度见到秦蓁，程前看着对自己巧笑嫣然的年轻女孩, 也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秦蓁。” 在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后，程前再度见到了秦蓁。 “你怎么过来了？” “忙完了吗？” “忙是忙不完的, 不过先去打了个招呼。” 秦蓁没想到会再遇到程前，她其实也没那么多话要说, 毕竟俩人才认识几天呀。 说几分钟话, 过会儿还要离开。 “是吗？”程前一阵惘然, 就像是自己有次再回海城，找到那处他们安身立命的桥洞，那里汇集了好些个流浪汉，唯独没有秦蓁的痕迹。 那个桥洞, 是他和程月记忆里抹不去的一块，却只是秦蓁人生中的匆匆几天罢了。 “我只是听说可能是你, 过来看看。”青少年慎重的用词，“毕竟我们是朋友。” 秦蓁闻言莞尔，“多谢你还惦记着我, 不过我还以为这是哪位大老板来找我们谈生意呢。” 她这话倒有七分真。 秦蓁一开始还真以为遇到了来谈买卖的大老板。 毕竟这可是小奔驰，一辆车能够妥妥的买下一套三居的商品房。 谁曾想，坐小奔驰的不一定是老板，很有可能是故人呢？ 程前恍惚以为自己在秦蓁眼底看到了失望，“你现在生意还好吗？” 他来之前打听清楚了。 秦蓁后来去首都读书，科大少年班，而且还是开学后插班的那种。 她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 后来她又和人合作弄公司，做的是软件什么的，听去黎叔叔那里做客的那位陈叔叔说，倒是很不错的样子。 “起步还算不错，不过还得需要再努力。” 秦蓁现在软件硬件两手抓，而且还是软件挣钱养活硬件。 也就是现在IC产业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有机会发展，不然这杯羹，哪轮得着她呢？ 程前觉得这回答有些敷衍，可能是因为秦蓁每天接触的都是正在工作的成年人，觉得和他这个学生没什么好说的。 实际上，这纯粹是他想多了。 她总不能跟多年前的朋友掏心掏肺吧？ 这不合常理啊。 IC产业里，保密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 即便是驻京办的这些程序员们，也严格遵守这一条例。 秦蓁自然不可能和程前说太多，只不过她唯独没想到的是程前年纪不大想得还挺多。 她完全没往心里去，聊了几句就从车上下了来，“还有个会要开，有时间咱们再聚。” 有时间、回头。 这类词再客套不过，程前深知其中含义。 他从车上下去，看着离开的秦蓁忽的喊住了对方，“秦蓁，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没有跟着黎叔叔离开，留在海城，为的就是这天？ 女孩子听到这话回过头去，脸上挂着粲然的笑。 比新春后的朝阳还要浓烈几分。 程前看着离去的人。 没有回答，却又是给了他最明确不过的答案。 那么他呢？ 他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曾经只想着能有个房子遮风避雨。 如今吃饱穿暖，实现了昔日的梦想，可程前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了目标。 就这么按部就班的成长，等待自己变成成年人，一点点变老吗？ 那样的人生，是不是太无趣了些？ 秦蓁原本也没把见到程前这件事放在心上，谁曾想没两天就遇到了黎明德。 那个性情温和的男人来了，带着一张大额的支票。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来到首都也不跟我说声？”若不是司机跟他说，他可真是不知道。 至于给钱这件事，更确切的说是黎明德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秦蓁的感谢。 知道这孩子可能缺钱，索性就开出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五十万呢。 秦蓁这次没有拒绝。 “等将来有机会，我会回报您的。” 黎明德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客气了，“要不是你当初救了黎黎，我这个家就完了，比起黎黎，这些钱算什么？” 总有些存在比钱重要一千倍一万倍，比如黎黎之于黎明德夫妻。 再比如事业之于秦蓁。 这五十万的支票，被秦蓁带回去交给了刘喜民。 老实巴交的男人看到这笔钱震惊了，“怎么这么多钱？” “之前救过一个人，非要给我这笔钱。你先把咱们的贷款还了吧，剩下多余的钱那就拿着，想做点小买卖也好，再买套房子也好，都随你。” 刘喜民从不知道救命之恩这么值钱，他迟疑了下，“咱救人也不是图钱，要不这钱退回去？” 他总觉得，收了钱这救人就变了味道。 秦蓁闻言莞尔，“他很有钱很有钱，而且救的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就当这钱是借他的，咱们先渡过燃眉之急，等回头我有能力了，再连本带利的还给他好不好？” “那这钱你留着用，你们公司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是多着呢，但这点哪够呀。你就放心拿着吧。”秦蓁细细的说支票该如何去兑换，交代清楚后又担心刘喜民搞不清楚，她陪着人去银行。 把这房贷还掉提前平了账，瞧着刘喜民如释重负的模样，秦蓁抱着男人的胳膊，“爸爸，好人会有好报的，你信不信？” 刘喜民自然相信这个道理，他勉强能称得上是个好人。 所以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老天爷却也是厚待他的。 给了他一个再乖巧又聪明不过的女儿，又让他成了家，现在在首都这么个大城市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只是有时候老天爷的回馈太过于丰厚，他觉得跟做梦似的。 最怕的就是哪天梦醒了，这一切都没了。 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小女孩，刘喜民指了指那街上叫嚷着的小贩，“要不要吃糖葫芦？你最喜欢吃这酸酸甜甜的东西。” 秦蓁笑了起来，“好。” 糖葫芦酸而不涩，又带着几分甜，仿佛是给勇士的奖励。 很好吃。 秦蓁一直都喜欢。 …… 三月份的时候，秦蓁又去了日本一趟。 日本是海芯的主打市场。 这次美国软件服务商反应慢了半拍，被抢占了不少市场后反应过来，一度开始给他们原本的客户舆论压力。 当年的东芝事件隐隐有重演的趋势。 凌皓挺担心的，为了这事没少跟秦蓁联系。 秦蓁倒是不着急。 “他们真要是封禁，咱们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日本待得越久，对日本半导体越是了解，凌皓的担忧就越发的多。 不是他杞人忧天，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凌皓没办法假装看不到。 “我知道，咱们的市场份额也没那么多啦，你倒也不用担心这些，大不了回头把韩国市场让出来嘛。” 凌皓哭笑不得，“韩国才多大点市场。” “韩国是不大，不过那可是美国一手栽培起来的，别小瞧了他。” 日本半导体发展之所以会被美国打压，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日本半导体把美国市场冲击掉，这又是在八十年代美国经济困局期间。 挨打是肯定的。 可九十年代就不一样了，苏联解体后美国成为世界老大哥。 正春风得意的很，举目四望哪会把小小的中国市场放在眼里？ “你担心海芯重蹈熊猫的覆辙？别忘了海芯可不是国企。” 凌皓顿时明白秦蓁的意思，“可东芝、日立也……” “不一样，日本半导体产业的发展归根结底源自于美国的扶持，再加上他们中央银行的专款专用，这才有了所谓的半导体崛起。事实上，在文件中这些大企业很回避一件事，俺就是本国企业的崛起源自于国家力量的支持，一旦承认这个，不变相的承认其实他们的资本主义并不纯粹？” 被他们大肆讨伐的社会主义特征出现在一个资本主义国家，这本身就是极为可笑的事情。 意识形态的错误不能犯。 就算有，那也不能被人看到。 “我们是一个再正规不过的公司，没有受到美国援助，也不会上市，市场行为驱动的企业，美国想要打压，也得找到合适的理由才行。” 凌皓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担心，“我是担心他们回头再把咱们和熊猫联系在一起。” 这担心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秦蓁已经解决了，“我上次匆忙回国，就是解决这个问题，放心，咱们和熊猫没关系，我已经让陈旺平重新去找新的办公地点了。” 甚至于秦蓁还得再去游说李老头，让他把设计中心再捣鼓起来。 把自己当靶子树起来让人盯着打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再树个靶子呢？ 倒不是秦蓁轻视美国人的智商，不过他们对中国国有企业更是忌惮。 如果有设计中心在前面顶着，海芯自然不能再分走他们的注意力。 在东京待了几天后，秦蓁回国后就去处理这件事。 李国利倒是能明白秦蓁的意思，但设计中心再经营，这归根结底还要看电子工业部的意思。 换句话说，得去和金部长谈。 “小金倒也不是不讲道理，就算不看他职务，他也是你长辈，尊老爱幼总是懂的吧？” “那可不一定。” “什么？” 秦蓁连忙改口，“我是我知道，不过我懂得尊老，他也得爱幼呀，这得是相互的，不能只有我自己努力，对吧？” 李国利被她气得哭笑不得，“就你有理。” 歪理一大堆。 秦蓁嘟囔道：“怎么能说我歪理一大堆呢，我这是据理力争而已。” 她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 李国利说不过她，索性让这个今时今日的学生去跟昔年昔日的学生谈判。 再度见到秦蓁，金部长心情格外的复杂。 国内IC产业发展十分迟缓，很长时间以来IC产业所带来的收入都是代加工产业所创造的。 利润极为微薄。 高新技术谁不喜欢呢？ 可国内起步晚，发展不起来啊。 海芯多少有些另类，又跟其他企业不一样。 这两年太多的企业在搞手机，但是手机多数都是贴牌，这就意味着一部手机赚到的钱有一半都要给国外的企业。 只因为对方提供技术，哪怕我们付出再多，也只能拿到这一半的钱。 海芯是个例外，它拥有自己的技术，是货真价实的国产。 尽管这个国产，是建立在熊猫的血肉教训和累累尸骨上。 秦蓁的到来打断了金部长的思绪。 而年轻人的提议更是让金部长心头一梗，“你是说重启设计中心？” “对，熊猫不一定非要小而全大而全的发展，专精一项也可以，或者说营造出一个假象也挺好的，总之熊猫不能就这么半死不活，它需要再站起来，迎接美国那边可能丢来的狂风骤雨。” 金部长顿时明白过来，“你怎么不说让熊猫帮你扛雷？” “可以这么说，这不是不好听嘛。” 秦蓁的语气都变了，因为她瞧得出来，金部长态度倒是没上次那么凶巴巴的。 有谈的空间。 空间很大，秦蓁拿下了其中的一块。 但这已经足够了。 劳动节前，海芯驻京办已经从设计中心搬了出去，办公地点挪到了中关村。 而就在海芯搬家后不到一星期，熊猫EDA重出江湖。 只不过这次国家集成电路设计中心改了名字——华天科技。 目标所指，是国际市场。 起码金部长在华天科技的剪彩仪式上是这么说的。 国际市场。 华天科技的靶子立的可谓又大又圆。 堪比十五的月亮。 第188章 从芯开始28 依照秦蓁最初的计划。 海芯应该是先供部队使用, 能够满足国防需求，自然可以满足商业需要。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手机取代了大哥大成为通讯市场的热门工具时，秦蓁抓住了机会。 和日立的合作, 继而打通和尼康的合作渠道。 这是自由市场行为, 海芯越发的不能和国防军工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在美国一家独大的情况下，美利坚可以将任何技术和国防联系在一起。 可其他企业不行。 海芯也不例外。 熊猫这次重出江湖, 就是要当炮灰的。 但这个炮灰, 还要多支撑一些时日。 不然远远达不到秦蓁所需要的效果。 作为业内人士, 不可免俗的秦蓁也去参加了华天科技的剪彩仪式。 在绝大部分人看来，华天科技就是冲着海芯来的。 有报纸甚至声称, 华天科技已经突破了原本的技术瓶颈, 不日即将发布全新的熊猫EDA系列软件，届时海芯也没有招架之力。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少厂商纷纷询问，显然对国内两大EDA软件服务商之间的“争斗”兴趣盎然。 秦蓁与凌皓通话时他还说了句, “东京也有几家报纸在报道这件事，看起来很希望你们打价格战。” “价格战, 他们好占便宜吗？”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别做这春秋白日梦了, 海芯的服务费用一点都不贵。” 比起美国的软件服务，可以说便宜了许多。 价格战哪是那么容易打起来的呢？ 凌皓隐隐猜到了秦蓁的心思，“华天如果是空壳子，只怕也当不了多久的挡箭牌。” “不是空壳子呀, 肯定不是空壳子。” 秦蓁笑了起来，“老头出马一个顶俩, 他有研究方向，只不过和之前那种大而全不同，现在专攻一个领域。” 什么领域？ 凌皓是个聪明人, 没有在这件事上刨根问底。 当然秦蓁也没有打算多说，“你那个小徒弟带的怎么样？” 她说的是程晓飞。 好不容易帮着小朋友把身份证什么的找了回来，程晓飞还留在日本，跟着凌皓干活长见识。 要不是因为办理入学太难了些，秦蓁更建议凌皓将人送到学校里去。 “挺聪明的，不过耐心不太够，还得再磨砺磨砺。” 这评价其实不算低了，毕竟凌皓是天才一个，他的评价自然是以自身做参考。 这么看来，凌皓这评价挺高的。 当然程晓飞知不知道秦蓁也没去管。 她现在有自己要忙活的事情。 吴迪找来时，秦蓁正在那里看书。 从系统商城里兑换来的书她看得津津有味。 “你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有心情看小说。”吴迪没想到秦蓁竟然喜欢看这类书，不过他妈好像也挺喜欢达西先生的。 秦蓁小姑娘家喜欢也正常。 表面上是《傲慢与偏见》，实际上秦蓁看的是一本计算光刻与版图优化的书。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苦大仇的模样。” 吴迪稍有些迟疑，“秦蓁，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下。” 和吴迪认识那么长时间，秦蓁自诩对他还算了解。 这么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她很快就有了答案，“你要出国？” 年轻人听到这话猛地看了过去，“我妈跟你说了？” “我们俩都是大忙人，哪有空见面？”秦蓁清了清嗓子，“你这么一副便秘模样，还不好猜？” 有些事情见得多了，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得出来，比如说吴迪想要出国这件事。 “去就去嘛，莫非你打算到美国拿到绿卡就不回来了？”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吴迪连忙否认，“我肯定是要回来的，我只是觉得在国内已经学不到东西了，我想去国外看看。” 他年纪轻轻就来到科大少年班，读研后更是将国内的研究一网打尽。 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如何跟秦蓁说，吴迪一直很纠结。 却不想秦蓁早就猜了出来，她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我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年轻人十分的坚决，“我还记得我们的目标，要发展我们的IC产业，不再受制于人。” 他怎么会忘？ 又怎么敢忘！ 秦蓁仰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年轻人，“那我们等你回来。” 吴迪硕博连读，出国做两年交换。 时间上略有些仓促，跟秦蓁说了这事后不到一星期已经办齐了所有手续，前往大洋彼岸的美利坚。 李国利知道这件事后特意把秦蓁喊到自己的办公室，“你有什么打算？” 对待天才总是要特事特办。 他知道秦蓁的求知欲不比吴迪小到哪里去。 更知道，在专业领域内似乎没人能教秦蓁什么。 “我打算去日本待一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去荷兰一趟。” “荷兰？”李国利有些奇怪，学术研究自然以美国为首，毕竟二战后各国过得都不怎么样，美国是独一份的好。 这也给了做研究的肥沃土壤，很多技术都源自于北美大陆。 他没想到，秦蓁没有去美国的意思，而是想要去荷兰。 “荷兰好的大学的话，你是想去阿斯麦尔？” 这话问出口时，李国利都有些震惊，“你打算做光刻机？” 秦蓁竖着食指轻声说道：“小声点。” 她这般模样让李国利大为震撼，“秦蓁，你……” “光有软件是不够的，北边的苏联倒下了，咱们的阵营没了盟友。世界之大，却都是美国人的跟班，咱们想要发展就必须什么都得有。老师你也看到了，通讯产业发展的很快，国内买得起手机的人越来越多，芯片的用途也会越来越广泛。咱们现在是有软件技术，美国也有。可是在硬件上咱们差得远。您也说过，过去十多年，咱们国家就两条落后的晶圆生产线，还是屎里淘金硬着头皮用的。” “秦蓁，怎么说话呢？” 秦蓁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不是您说的那两条生产线极为落后，是国外淘汰了的吗？基础设施咱们可以无所谓，比如纺布机落后点就落后点，大不了产量低一些这些能容忍。可芯片不一样，这是高新技术产业，落后一点就会被远远抛下，现在国际范围内荷兰和日本争霸，还没形成一家独大，咱们还有机会。” “真要是再过十年，咱们就算是想追都追不上，到那时候才是想哭都没地去呢。” 李国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秦蓁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语重心长。 这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这孩子还不到十五岁，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生感悟？ “荷兰那边发展的很快，不管是之前IPO还是做出的新式机器，都让阿斯麦尔不再是那个小作坊。尼康和佳能的市场份额被瓜分了不少，现在三家争霸，其实是咱们的好机会。我这次去日本一来是紧密和这些日本半导体企业的合作关系，二来也是想要再了解一下市场行情。至于荷兰那边，不去荷兰也行，我想去德国和法国一趟。” 现在的市场秦蓁不能再清楚，垄断性的技术并没有出现，其实这几年来不管阿斯麦尔还是佳能尼康推出的光刻机都是在原本机器上再打补丁。 在光源长度问题没有解决前，这些都不算突破性的发展。 如何颠覆性的发明创造？秦蓁的确知道，这是这个专利她不能给任何一家，只能留着自己用。 只是国内现在设备还跟不上，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发展。 去日本也好，欧洲那边溜达也罢，归根结底都是想要提升把安城那边的设备更新换代，方便做出适合的机器，将来好霸占光刻机市场。 但这话，秦蓁还不能跟李国利说。 李国利扶着桌子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秦蓁是喊他老师。 这孩子平日里总是喜欢喊他老头，没大没小惯了。 如今这一句…… 未尝不是她的决心啊。 “你忙得过来吗？” “还行吧，中关村那边有陈旺平盯着，再加上华天在外面吸引炮火，倒也不怕什么。安城那边压根没人会注意，我想这两年把它发展起来。” 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总能看的更远。 秦蓁的话让李国利叹了口气，“好吧，那学业……” “如果可以我打算今年就毕业，不行的话就只能先退学。” “怎么能退学？”李国利一万个不答应，“那回头我跟学校申请，让你提前毕业，不过你得做好毕业设计。” “知道。”计算机专业的毕业设计没那么麻烦，不是数以万计的论文。 秦蓁随便拿出点东西来就能应付。 她甚至应付的很随意，去日本之前交给了李国利自己的毕业设计。 “我可能要在东京多呆一些时间，要是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你再联系我。” 李国利：“……”或许是他太惯着这孩子了，怎么越发的无法无天？ 然而那毕业设计，是秦蓁设计的一整套系统。 一个十分出色的系统，能够直接拿来用，帮助学校解决老师们排课这个问题。 其他老师都挺高兴，只不过教务处的老师总觉得这有些针对他。 都能用计算机排课了，自己这个专门管理排课的老师还有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说华天怎么那么熟悉……我手里的股票啊 那个盛装舞步的华天也蛮帅的 第189章 从芯开始29 程晓飞比上次见到时长高了不少, 西装革履倒是有几分青年才俊的雏形。 “凌哥忙到了五点多，本来打算过来接你的。”被他拦下了。 秦蓁有些奇怪，“他加班这么严重？” “熊猫电子那边的设计有点问题, 他帮忙做修改。” 秦蓁：“……那他应该再拿一份熊猫电子的工资才是。” 当初的确是他们空手套白狼, 仗着信息不对称和日立合作，这才有了日后和日本企业合作的后续。 不过凌皓对熊猫电子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现在这么的呕心沥血, 何尝不是对方在趁火打劫？ 换做是秦蓁, 绝不干。 程晓飞深有同感，“他总觉得欠老东家, 我说他也不听, 要不你劝劝？” “老好人一个，我劝也没用。” 劝是劝不动的。 程晓飞说没用，秦蓁说也没用, 她不在这种事情上做无用功。 来到东京后，秦蓁直接和尼康那边联系。 有合作关系在身, 对方倒是好说话。 只不过安排的人看到秦蓁后总是惊讶, 似乎完全没办法想象, 海芯的代表竟然是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子。 倒也有瞧不上秦蓁的，毕竟社会风气如此，尤其是在车间里，资历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话语权。 “你们也想做光刻机？” 整个晶圆生产线有多个生产领域, 光刻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是最为关键的一部分。 其他生产领域的厂商很多, 而在光刻机领域，占据市场份额的就这么几个。 阿斯麦尔的崛起让佳能的市场份额下降了不少。 尤其是PAS5500的热销。 因为光刻光源的问题，光刻机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 摩尔定律表示, 集成电路的密度每两年翻倍，翻倍的前提是光刻技术的提升，降低曝光关键尺寸（CD）。 瑞利公式CD=k1*（λ/NA） 根据瑞利公式，想要降低CD值，可以通过降低波长λ、降低综合因素k1以及提高镜头的数值孔径NA。 在k1和NA数值变化范围很小的前提下，降低λ是光刻机厂商的最优解。 然而IC产业和科学家们在过去十多年里都没有解决这一问题。 波长λ依旧是193nm。 为了从193nm突破到157nm，学术界和产业界不知道提出多少种解决方案，甚至形成多个阵营，却始终没能成功的超越193nm方案。①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最畅销的PAS5500，也只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而已。 解决不了光刻光源，光刻机只能小打小闹。 可即便如此，制造商也有歧视链。 比如佳能作为老牌的光刻机制造厂商，就瞧不上新晋的阿斯麦尔。 更瞧不上中国的半导体产业。 不管是晶圆生产线，还是半导体设备制造厂。 大概觉得秦蓁不太会说日语，跟在后面的几个年轻工程师也在那里小声嘀咕。 秦蓁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去，“听说这次阿斯麦尔的PAS5500用的是蔡司提供的镜头。” 这话让那几个工程师一脸的尴尬。 尼康也好，佳能也罢，能够在光刻机制造领域有一席之地，和他们能够生产专门配套的镜头不无关系。 毕竟在瑞利公式中，NA也是关键数值。 创业之初阿斯麦尔就想要用德国蔡司的镜头，然而蔡司并不搭理这个只有三十来人的草台班子。 没办法阿斯麦尔找到了法国巴黎的一家小型光学公司CERCO，定制镜头。② 只不过相较而言，尼康和佳能的镜头性能更优越。 和CERCO保持合作之余，阿斯麦尔倒也有和日本这边有合作关系，只不过这种合作关系伴随着阿斯麦尔单挑日本光刻机两巨头而破裂。 到底是阿斯麦尔选择再回法国老情人的怀抱，还是尼康佳能担心后者超越自己而取消合作，其中内情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秦蓁向来拥有噎人的本事，这次也不例外。 气氛一时间略有些尴尬，到最后还是带领秦蓁来车间的秘书缓和了气氛，“真子小姐还有什么想要参观的吗？” 秦蓁笑着指了指前面，“来都来了，就都看看嘛。” 车间并没有在运行，今天是例行的维护，不然秦蓁也没机会深入到车间里参观。 太技术层面的东西也没怎么说，不过秦蓁对车间的生产模式很是感兴趣，就又多问了几句。 这让老师傅觉得这人简直是胡闹，“镜头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所以这里会安排最多的工人。说实在话，即便你们想要制造光刻机，解决了零部件问题，那工人问题吗？你们的工人能从事这些工作吗？” 光刻机的制造对工人也有很高的要求，他们需要懂技术。 在佳能，这些工人有一半以上都是大学生，甚至拥有更高的学历。 中国的工厂，能做到吗？ “更何况，你们没有镜头，什么都没有。光刻机领域争的是最先进，如果做不到最先进，那你们的设备就等着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吧。” 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不无道理。 秦蓁笑呵呵的应下，“我的确不太懂。” 系统：猪吃老虎也没你这么会装的，你不懂？ 全世界也就它不相信秦蓁说的话。 小骗砸。 秦蓁笑呵呵的跟老师傅闲聊，刚巧到了饭点，她请人去吃饭。 老师傅倒也没拒绝，带着几个年轻的工程师去吃饭。 日料没什么好吃的，秦蓁一直不喜欢。 本土人倒是对这家店情有独钟。 “这里的刺身真的非常新鲜美味，真子小姐你不尝尝吗？” 秦蓁更喜欢吃糖醋鲤鱼，油炸带鱼也不错。 简单来说，吃熟食。 刺身什么的，她不是很喜欢，“我吃这个就好。” 她给自己点的是一份天妇罗。 老师傅高山秋生吃饭的时候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你是年轻人一股冲劲，不明白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 提到东芝的事情，老师傅甚至开始落泪。 这不算什么鳄鱼的眼泪，而是兔死狐悲。 东芝事件，何尝不是日本半导体由盛转衰的开始呢？ “你们的软件服务发展的很好，可早晚有一天也会被美国人盯上，到那时候哪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撇开两个国家的世仇不说，在绝对的强权下面，都是潜在的受害者。 只不过作为扶持日本发展的美国，在对待日本时更加铁血手腕一些，扣留东芝的高管，责令日本企业在美国登报认错。 相对来说，熊猫EDA所面临的价格战，是非常“温和”的商业手段。 秦蓁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被美国盯上不好，所以这才把华天科技推出来顶雷。 不过，或许还不够。 秦蓁在思考这件事，回去后正好遇到结束了加班工作的凌皓，“你说我们开放合作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凌皓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对谁开放，和谁合作？” “也不多，软件服务没什么好合作的，而且现在的半导体市场没那么大，其实美国也没反应过来，不然阿斯麦尔怎么可能做得起来呢？” “也不对，美国也有参股阿斯麦尔，荷兰又是北约成员国，压根不会反对，不然也不会有断供的事情了。” 凌皓听到秦蓁在那里喃喃自语，他听得有些模糊，“秦蓁，你在说什么？” 男人伸手轻轻的拍了秦蓁一下，这仿佛是利刃割断了琴弦。 秦蓁猛地回过神来，“我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咱们更安全一些，算了，暂时也没什么想法，回头再说吧。” 她这会儿脑子乱的很，阿斯麦尔的成功在前，意识形态的对立在后。 两股力量打得不可开交，秦蓁觉得还是暂时放弃思考更好一些。 凌皓：“……”他都没搞清楚这人到底再说什么。 什么安全不安全？ 现在很危险吗？ 秦蓁这次在日本待了不到两个月，从东京的几个大公司，到一些小作坊，她像是乍富小孩，似乎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投资去向。 然而始终没能找到。 从东京飞往欧洲，法国、德国、比利时、荷兰、意大利，秦蓁四处跑，等回到国内新的一年马上到来。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边过圣诞节呢。” “他们的圣诞节关我什么事？”秦蓁捎带了些礼物回来，“替我跟嫂子问好，家里都还好吗？” 她倒不至于关心别人家的私事。 这个家，说的是海芯。 “最近倒还好，不过咱们的一些合同快到期了，我听章程达说，有几家还没续约，好像是美国那边提供了更低的价格。” 秦蓁玩的也是价格战，背地里还搞不怎么道德的约定。 如今美国的服务再降价，国内有厂商舍弃倒也再正常不过。 “正常，我这次出去倒也谈了几个合作。” 合作是和欧洲那边几所大学谈的，软件服务提供给大学，价钱上嘛相当于在做慈善。 当然在欧美做慈善那都是别有目的，秦蓁也不例外。 几乎免费的服务和那边搭了个友情的小桥，虽然投资回报率并不算多高，但是那些大学教授给她介绍的几个人脉，还都用上了。 这次秦蓁回来，还有几个合同。 陈旺平瞧了眼那些合同，他有些警惕的看了眼外面，“你还真打算发展制造设备呀？” “还能假的不成？” 秦蓁想好了，美帝亡我之心不死，即便秦蓁拉拢到了美国的厂商合作又如何？ 国家意志面前，企业没有用。 阿斯麦尔所在的荷兰是北约成员国，又有美国企业入股，这才能成为光刻机一霸。 倘若是华约成员国呢？ 所以秦蓁打消了那一丝犹豫，不打算和美帝合作。 “明年，我要去督工光刻机的生产，咱们争取成为第一个突破193nm的人，吃上这口大螃蟹。” 尽管是从事软件工作，但陈旺平也懂得硬件设备相关。 秦蓁这话只让他有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①：光刻机之战，来源科工力量，作者陈兴华。 ②：光刻巨人：AS·ML崛起之路 假期快乐呀！！！！发个红包为祖国母亲生日助助兴 我尽可能的假期搞完这本书，隔壁那本我争取最近接上 第190章 从芯开始30 突破193nm何等的艰难, 这都十多年了。 那么多工程师甚至科学家都没能突破，秦蓁拿什么突破？ “不信呀？” 陈旺平不好意思说实话，怕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 “信的, 你说的我自然相信。” 秦蓁乐呵起来，“不信也没关系啦, 咱们用事实说话。千禧年前, 我肯定能突破193nm。” 她想了想, “就定在国庆节前吧，五十大寿的礼物。” 国庆节前。 99年十月一之前？ 两年零十个月又十天的时间？ 怎么可能？ 这孩子, 越说越离谱了。 “老陈同志, 我这次去了埃因霍芬。” 行业内的人自然知道埃因霍芬是什么地方，那个荷兰城市，是阿斯麦尔的总部所在地。 “阿斯麦尔成立于84年, 到现在也才十来岁，他们今年的财务报表很好看,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 市占率已经超过了佳能。” 过去一度霸占市场, 甚至将美国光刻机制造业打得满地找牙的日本光刻机产业，终于被人动摇了根基。 陈旺平想要说点什么，被秦蓁阻拦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斯麦尔是背靠飞利浦好乘凉, IPO后又有了国际背景，所以他们不担心产品的销路。可是他们今年已经把PAS5500卖到了韩国还有东南岛上, 三星、台积电都是向阿斯麦尔下的订单。” “十年磨一剑，这背后有很多的故事，我听说了的。”秦蓁低头看着脚尖, 她穿的是一双切尔西靴，在这个年代倒也算得上时髦。 “我们的人才储备不够，现在又不可能举全国之力来发展，我们走的是市场化道路。”秦蓁抬起头来笑了下，“钱难赚屎难吃，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趁现在追上去，咱们往后更难。” 陈旺平蓦的迎上那一双眼眸，瞳孔里似乎闪烁着水泽。 他觉得自己肯定看花了眼，秦蓁怎么会哭呢。 明明是在笑，她一向乐观的很。 “我知道。”陈旺平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会带好队伍，给你凑够资金的。” 他又不是鹿鸣对财务不甚了解的人，秦蓁这一番话背后的担忧，无非是资金问题。 资金问题。 安城那边的工厂固然能创收，但就那么一点点钱，勉强够发工人的工资。 指望他们挣钱来升级设备，购买那些精密仪器，做梦去吧。 这笔资金，还是得从海芯这边出。 注资。 就像是飞利浦注资阿斯麦尔，让他们专注于研究制造新的光刻机一样。 海芯作为安城半导体设备制造厂的大股东，注资让工厂那边能够购入设备进行研究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制造企业，尤其是短时间内没办法产出，即便是产出也不见得能卖出去货的制造企业那可是吸金兽。 之前秦蓁就给安城那边注资，这往后两年十个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一时间，陈旺平只觉得海芯可真是任重道远。 “别太大压力，你看我这次谈得合同，其实都很友情价了。” 前半句话令人心中宽慰少许，听到后半句陈旺平额角有青筋跳个不停，他就说怎么怪怪的，这次一回来秦蓁就跟他炫耀合同。 合同意味着花钱啊！ “你把咱们的服务卖的也很友情价啊老板。” 秦蓁轻咳了一声，“这不是为了打开欧洲市场嘛，相信我，我运气很好，明年咱们肯定能在欧洲市场有所斩获。” “真的吗？我不信。” “相信我嘛，我运气真的超级好。” 陈旺平看着这个拉扯着自己袖子的年轻女孩，轻咳了一下，“行行行，信你行了吧？没订单就让章程达去搞，肯定会有斩获的。” 这还是个孩子。 哪能这么给她压力呢。 秦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家，明天去安城。” “明天就去？”这么急？ 秦蓁眨了眨眼，“咱们基础差，我去给工人们补课。” …… 光刻机的生产制造除了牵扯到光学、精密仪器、自动化之外，还需要数学、物理等理论支撑。 光学方面秦蓁稍微弱了点，至于其他方面，她的积累足以让她在国际顶尖大学教课。 日本之行也好，欧洲之旅也罢，了解市场正视差距，以及对将整个制造流程了熟于心。 不再是单纯的从文字里汲取知识。 只是一人难以撑起整个安城制造厂，她还需要更多的人。 离开首都前，秦蓁去了趟学校。 和李国利说起了这件事。 李老头的办公室里，秦蓁接过了毕业证书瞄了一眼，随手放在了桌上。 “我想要招一些物理学、数学系还有机械制造系、化学专业毕业的学生。” 秦蓁阐明来意，让李国利眉头跳个不听，“你要不要上天？” “不用。” 她去过，这辈子就想在地上好好的待着。 李国利被这迅速的回答气得想打人，“找我干什么，你也知道我快退休一老头，哪有这本事？” “您要是没有，谁有呀？” 秦蓁绕过去给老头揉肩膀，“我这次在国外待了大半年，收获蛮多的，咱们现在想要发展，缺钱缺人缺材料。” “我看你是缺心眼！” 系统：你这导师对你是不是有啥误会？ 缺心眼。 宿主的心眼简直多如牛毛。 秦蓁：生气了嘛。 系统：哄他呗，你最擅长哄人了。 秦蓁一贯会哄人的。 只要她乐意。 “可不是嘛，我就小孩子，所以还得你这个老将给我把关。”秦蓁想了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国利同志，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是你的了。” 李国利活了几十年，遇到的人形形色色，秦蓁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年龄、脾气、决心乃至能力，都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 便是对自家孙子孙女，李国利也没这么包容过。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孩子那么多新奇的点子，自己不支持她好像都是罪过。 李国利叹了口气，“我这条老命，早晚被你折腾死。” “哪能呀，您肯定长命百岁，回头看到咱们建国百年！” “那我就活成老妖怪了。” 再活五十多年，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活这么久。 “什么老妖怪，是老寿星。” 师徒俩正叽叽喳喳着，有人敲门进了来。 瞧到秦蓁，年轻人愣了下。 李教授解释了下，“沈航，你师兄，也是少年班的学生，后来去斯坦福读书了。” 师兄吗？ “师兄好年轻的。” 李教授瞧着雀跃的眼睛里有星光闪烁的人，笑了起来，“那可不是，当初和凌皓可是咱们少年班的双子星。” 一个留在国内做研发，另一个出国读书深造。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可真是岁月如梭。 “师兄在斯坦福做什么研究？这次回国找到工作了吗？我这里有个岗位很适合师兄，师兄你要不要考虑下？” 沈航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教授的孙女长大了，只是听到李教授的话就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少年班的学生。 “原来你就是秦蓁。” 秦蓁眼睛更亮了，“师兄你听说过我呀，谁跟你说的，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年轻女孩子的嘴快得很，里面似乎有子弹不断的弹出。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满天星辰都铺在了里面。 “我博士后出站后，在硅谷工作了三年。” “那咱们是同行，真好。” 沈航笑了笑，但他总觉得，小姑娘这般雀跃，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那师兄你是听之前的同事说我吗？夸我还是骂我，要是骂我就别提了。我还是个孩子，心理没那么坚强。” 李国利：呵呵，这话鬼才信。 沈航自然也不信，年轻俊朗的脸上是秦蓁熟悉的笑容。 无奈。 可有什么办法呢。 尽管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人，连名字都不同。 可谁让这脸长得那么的像呢。 人要是疯狂起来，哪还顾得那么多。 “自然是夸你的，不过也恨你恨得牙痒痒，想要把你弄到美国去。” 秦蓁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得不到的就拿走，拿不走的就毁掉，也就这点本事了。” 沈航闻言错愕，就又听到那小师妹道：“师兄，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砸了沈航一个措手不及，迎上那眼眸，他又有些心软，觉得如果自己拒绝，会伤透了这个小师妹脆弱的心灵。 “当然，男人保护女人，大人保护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系统：宿主，你冷静点啦，再疯下去小心李老头怀疑你早恋。 秦蓁：我有发疯吗？ 她要是发疯的话，那就刨根问到底了。 什么男人女人大人孩子。 事实上，秦蓁觉得自己冷静的很。 “谢谢师兄。” 年轻的女孩忽然间收起了那天真的笑容，“老师别忘了我跟您说的事，我就不打扰了。一定要记得，不然我电话轰炸你哟。” 沈航看着冲自己挥手离开的女孩，他也摆了摆手。 这么一段小插曲李国利也没放在心上，倒是调侃了一句昔日的学生，“还是这么受欢迎啊，你看秦蓁都喜欢你这张脸。对了你未婚妻回来了吗？” 正在关门的人听到这话忽的站在那里。 脑子似乎被冻住了，尽管只有一瞬间。 反应过来后，秦蓁却迟迟没有关上办公室的门。 沈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她说等我安顿下来再过来找我，您也知道的，她的家族都在那边，来到陌生的国度对她来说可能有些挑战。” “也是。” 办公室的门严丝合缝的关上。 秦蓁倚在墙上，仿佛失去了力气。 系统：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其实狗男人哪有咱们搞事业香呀，再说了他俩同姓不同名，就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系统：你要是不开心，要不哭一下？ 它还记得，沈飞死讯传来的时候，她很伤心很伤心。 只不过很快就化伤心为动力，继续做研究了。 有些东西，注定是要放在心底的。 只是当那张和沈飞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后，情绪失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秦蓁：我知道，他不是。 她明白这个道理。 也知道，当初的双子星老大不小，有未婚妻甚至结婚生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就那样，人的理智不见得能战胜某一瞬间的情绪。 现在就不一样了。 秦蓁：好啦，我也得去火车站了。 她要去安城，甚至连春节都不会和刘喜民一起过，自然也没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 不过是个男人嘛。 哪有她搞事业香？ …… 马厂长没想到秦蓁来的这么快，他倒是听傅鹏霄说了句。 “这些是……” “我准备的一些书，回头咱们工人要学习用的，到春节前，大家上午工作，下午的话我带着大家学习，补上专业知识。” 马厂长：“……这样是不是会耽误生产？要不安排在晚上？” “晚上就算了，晚上我还要去安城夜大教书，学了知识的工人晚上也得做作业。” 秦蓁很认真的和马厂长商量，“这次学习是必须的，我知道您和这些工人有感情，我也不勉强，只不过如果到春节前考核不达标，那就只能在咱们厂做副业工作，那个岗位的工资和进入正式车间的工资要区别开来。” 表面上是商量，实际上则是秦蓁定下的规矩。 马厂长听到这话抖了一下，“那你打算做多大的区分？” 秦蓁拿出自己在火车上做的阶梯工资表，“我一共设定了八个考核项目，现在的工人都是拿副业工资对吧？通过春节前考核三个项目的可以纳入车间工资体系，每个考核项目增加五十块的工资，如果完成八个考核项目，那就再奖励一百块，工资增加五百块。” 马厂长听到这话眼皮猛地一抽，“这是不是太多了？” 秦蓁笑了起来，“知识就是财富，而且想要通过这三个考核项目可不容易，老马同志你也不用那么担心。” 这几年南下打工的人很多，但以青年人为主，安城这边工厂里如今还有差不多二百名工人，有不少都五十来岁。 上了年纪没了那雄心壮志，只想着在工厂里养老。 然而秦蓁投入那么多，要的绝不是混吃等死的工人。 他们必须学到老活到老。 否则，秦蓁不介意千金买马骨，吸引新鲜血液来安城。 只不过秦蓁没想到的是，自己来到安城还没两天。 沈航竟然来了。 “我听老师说，师妹你打算搞光刻机。”沈航说这话时眼睛透着几分笑，“我或许能够出一点力。” 秦蓁很意外，“我这里工资没那么高，师兄你不介意？” 和上次见到大为不同，沈航看着才到自己胸前的年轻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很好摸。 他揉了揉，“我不缺钱。” 秦蓁：“……” 那要不，你给我捐点？ 作者有话要说：ヽ(°▽°)ノ 第191章 从芯开始31 沈航在美国的生活很是丰富。 尤其是在硅谷工作时, 他不止给人打工，也和人合伙创办了一个小公司。 简单来说，不差钱。 正因为不差钱, 所以才会在回国后选择来安城这穷乡僻壤。 比起首都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机会多多, 安城这里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倒也不过分。 秦蓁并没有特别细致的打听，只是和沈航做了简单的业务上的交流。 她做工作安排。 沈航看着年轻姑娘写出来的日程表, “你自己做的？” “嗯。” “晚上去夜大教什么？” “我们的工人职业技能稍微差了点, 我想尽可能教一些, 夜大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会开设相关的课程, 回头再联系下工厂, 提升实际动手能力。” 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中国人多，但是具备专业技术能力的工人太少了些。 只不过夜大能否把人培养出来, 却又是另一个问题。 “我能去参观下吗？” “当然。”秦蓁很乐意有这么一个高材生帮忙，这让她的工作量骤减。 难怪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呢。 有了好的队友, 团队力量那绝对1+1>2。 沈航来到安城的第一天, 就跟着秦蓁去了夜大那边。 在夜大教书, 成为老师们赚外快的一个途径。 秦蓁对外快没什么兴趣，她教学是免费上课。 李老头和安城学院的校长打过招呼，学校这边不太高兴的答应了下来，毕竟老师能赚外快, 学校也可以啊。 现在这免费授课，只怕其他专业的学生不乐意。 沈航也有这个想法, 市场上别人家的东西都收费，你家产品却免费试用，自然会吸引了大部分顾客过去, 这会导致其他公司没了顾客群，严重影响市场环境。 秦蓁这样，不会被其他老师“惦记”吗？ “你这担心就多余了。”秦蓁笑了起来，“你以为安城的夜大教什么？除了计算机就是会计，没其他的，我这是机械制造，和他们压根不是一回事。” “机械制造？” “对呀，我这是理论加实操，想从这些有上进心的工人里面发掘些潜力股。” 安城稍微靠南一些，但到底不是南方城市。 阳历十二月底的夜色中透着凉意，看着只穿了件毛呢大衣的人，沈航多了句嘴，“小孩子还是要多穿点，别感冒。” 秦蓁低头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到了教室这边，远远的秦蓁就看到乌泱泱的人头，甚至还有的站在门外。 来吃免费晚餐的人不要太多。 教室外的工人也以为秦蓁是来凑热闹的。 小姑娘很认真的强调，“我是老师。” 工人撇了撇嘴，“我还是教授呢。” 沈航看着也不生气的人，觉得这个小师妹特别有意思。 虽说少年老成，但谁还不带着点孩子气？ 秦蓁没有。 她带着成年人的世故，但又不让人讨厌，这很难得。 沈航正想要把人带进去，校长姗姗来迟。 在一众人的惊叹中，秦蓁站在了讲台上。 校长看着沈航搭讪道：“同志你是小秦老师的哥哥？” 算是吧。 师兄也算哥。 瞧着在那里讲起了机械基础的人，校长更专心和沈航聊天，“有志不在年高，之前李老跟我推荐小秦老师时我还不太信，不过你也看到了，咱们工人同志还是很有学习热情的。” “其实也是怕了，之前说下岗就下岗，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才是，大家都觉得有点技术傍身会好点。” 纺织厂、被服厂的女工比较喜欢上会计课，回头考个会计证，就算下岗了也能再就业。 还有的男工就比较爱好计算机，主要是听说学计算机能赚大钱。 校长打听了下，“小秦老师她哥哥你是……” “沈航。”沈航收回目光，不得不说老头的这个关门弟子真的很出色，半点不怯场，理论知识讲得也不错，起码唬住了那些来听课的工人们。 “啊，你姓沈？” 沈航点头，“我对计算机编程略有涉猎，不知道学校有几台计算机，我或许可以教工人们学习编程。” 校长稍有些迟疑，“免费的？” 学校教计算机的那个老师，还挺贵的。 这要是免费的话，那也挺好。 其实他也很有社会责任心。 沈航：“……嗯。” 校长宛如见了亲妈，“那真是太好了，沈老师这边来这边来，咱们细说。” 夜大上课一个半小时，结束了第一次课程，学生们十分热情的围住秦蓁提问。 等着答疑结束，已经十点半。 秦蓁出去的时候看到外面下了雪。 雪花还挺大。 秦蓁伸出手去，看着在手心融化了的冰晶，一时间怔怔出神。 “不回去，打算在这里淋雪？” 秦蓁扭头看过来的人。 她觉得脸上凉飕飕的，摸了下是眼泪落了下来。 “被学生欺负了？” “没有，有点冷，回去吧。” 秦蓁默默的走在前面，回到工厂的宿舍那边她又想起了什么，“我回头自己去就行，辛苦你大老远的过来还要给我当保镖。” “那倒也没有，我给自己找了个新活。”沈航看着站在宿舍门口的人，“回头去学校教编程，你说得对，应该提升这些工人的技术能力。” 秦蓁哑然，好一会才开口，“师兄你可真是共`产`主`义者。” 她情真意切的赞美，源自内心深处的认同。 沈航看着进屋的小姑娘，多少有些弄不明白这小孩的心思。 到底差了十岁呢，隔了好几条代沟，不明白也不奇怪。 …… 马厂长最近忙得很，生产要抓，业务能力也不能放下。 这个大家长现在忙得团团转，每天能睡六个小时已经阿弥陀佛了。 原本还中年发福的人，不到一个月肚子消减了下去，脸上也掉了肉。 瞧着清减了许多。 工人们有上进心十足的，也有受不住想要退出的。 等到春节前考核时，只剩下一百三十六人参与最终的考核。 而通过三个考核项目的，不到三分之一。 看着最终达标的三十二人，马厂长觉得自己省了不少钱。 通过三个考核项目工资+150元呢。 成绩最好的那个王大胜竟然通过了六个考核项目，直接加了300块，这让不少工人羡慕不已。 王大胜是老工人，今年五十出头。 安城这边工厂成立之初便来到这里工作，可以说是厂里的元老。 这么个老家伙都能再加三百工资，那他们为什么不行？ 半道退出学习考核的后悔了，尤其是听说参与考核的接下来还能继续学习，但半道退出的则没有这个机会时。 有些工人直接去找马厂长要说法。 “你还有理了，要退之前我问了你多少遍？你都说不行不行，现在看到人涨了工资眼红了，你觉得自己又行了。行个屁，你以为工厂是你家，随你来随你去呀？” 马厂长不放松，那些个工人闹腾了一番没什么结果，只能就此作罢。 而伴随着春节的到来，工厂的工作氛围也不再那么紧张。 秦蓁却一如既往的忙碌。 她还要继续来给这些工人做培训，理论知识掌握了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你春节不回家过吗？” “跟家里人说好了今年不回去了，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去，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沈航看着埋头做计划表的人，他拿起了书架里的一本书，“他们离婚再组家庭了，我回去挺多余的。” 笔尖一顿，秦蓁抬起头来，“那你女朋友呢？” “她还没说服家里人，大概……”沈航笑了起来，“我们会分手？” 其实回国时，琳达就一再劝他不要回去。 但沈航去意坚决，他也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别和别人说，不然肯定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秦蓁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我是别人吗？” “你不一样，你是战友。”沈航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咱们是战友，你会出卖我？瞧着我陷入相亲大战中被占据了时间精力无暇工作？” “你倒是会给我戴高帽。”秦蓁低头笑着，“那过年我给你包饺子吃。” “哇，我们小师妹还会这么多？” “当然，我会的多着呢。”不过是包个饺子而已，算什么麻烦事。 秦蓁住的是宿舍单人间，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这窝拿来当会议室。 平日里吃食堂的人很少开火，但做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马厂长后知后觉俩人不回去过年，大年三十连忙邀请两个人去自家吃饭，来到这边宿舍时听到秦蓁在取笑人，“你这也太笨了点吧？还能不能行？” “你以为自己包的饺子多好看？” “我这是有内涵，你看肚子大大馅儿多，只要不咧嘴那就是成功。得了得了，你别包了，桌上有本书，你给我念书听好了。” 马厂长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身，毕业后来到安城这边，也有断断续续的读书学习。 他本来想着听沈航读什么书。 好像不是英语？ 马厂长费劲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这到底是啥。 他麻溜地拐弯离开。 算了，年轻的天才们你们自生自灭吧。 沈航正在读的是秦蓁早些时候带回来的法语书，他的发音还挺好听。 秦蓁捏水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你法语不错。” “闲着没事学的，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不止法语，他还在秦蓁这里看到了德语、意大利语甚至俄语的书籍，上面做了很多读书笔记，显然她对这些文字也很熟悉。 “可能我天赋异禀，一看就会吧。” 这话让沈航一怔，看过去秦蓁正在那里擀饺子皮，动作十分的麻溜。 “那真不错。” …… 春节过后，安城这边工厂的宿舍很快被打扫了出来。 秦蓁要接收一批前来实习的大学生。 李国利嘴上不答应，但实际上还是给秦蓁帮忙，从几个高校里找了不少机械、化学、光学以及物理数学系的学生。 学生们需要实习履历，安城这里满足他们的需求。 尽管科大少年班声名在外，但首都上海顶尖大学的高材生们谁还不是学霸了？ 一开始也没把秦蓁放心里去，甚至有些觉得海芯是李国利在背后操纵，秦蓁不过是他的牵线木偶罢了。 但当沈航报出自己斯坦福硕博身份后，这群高材生们安静了不少。 学历歧视再常见不过，沈航不瞎自然看得出。 他提出几个实习生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而问题被秦蓁轻松解决后，这些来实习的高材生们开始正视秦蓁。 这种小手段不见得多高明，但胜在好用。 晚上他和秦蓁从夜大回来时，就看到几个实习生正在他宿舍门口等着。 找他的？ 秦蓁回去洗漱休息，倒是没多问。 沈航宿舍里颇是有些热闹，实习生们对他更友好，有的还跟他打听出国读书的事情。 不过这次来，倒不是打听读书这件事。 “沈哥，能冒昧问句，你在这里的薪资待遇吗？” 他们有的能分配到一些机关单位，但更多的还是要自己找工作。 高材生不愁没单位要，但前景如何呢？ 早前都说国企是铁饭碗，可是这饭碗丢到时代的熔炉里，最后连渣都不剩。 其实安城这个小地方，大家也不见得多喜欢。 但斯坦福的博士，硅谷的精英都在这里工作。 一群高材生们又有些跃跃欲试，说不定薪资很高呢？ 如果工资很高的话，在这里工作也不是不行。 沈航没想到这群孩子们这般直白，他笑了下，“如果想要问工资，可以直接问秦蓁，我和你们情况不太一样。” “不高所以不好说？” 沈航愕然，转念一想这联想倒是合情合理，“那倒也没有，秦蓁很注重技术工人，比在机关单位工作要高些，如果做出设备卖出去，奖金会更高。” 在国外年收入过百万美金的人，自然不在乎眼前这点工资。 沈航并非温室里的花，他对这个社会倒也十分了解，“技术是第一要务，车间里工资最高的王师傅五十多岁，高小学历，但他技术能力最强。” 高材生们愕然，才小学学历吗？ 好像他们忽然间就行了。 沈航继续说道：“学历代表你们有很好的学习能力，但能否拿到高工资最终归结于你们是否有这个业务能力。” “如果没这个自信，其实我并不建议你们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继续快乐 第192章 从芯开始32 工厂需要人才, 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光刻机的制造从来不是简单易与的事情。 如果这些来自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们并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那留也留不住，倒不如别这么一番折腾。 天之骄子又如何？ 谁不是呢。 比他们多读了几年书，多了一番经历的沈航更有资格说这话。 这话让实习生们目瞪口呆, 他们还被嫌弃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有几个听到这话倒是多了几分冲动。 他们怎么就比车间里那些没文化的工人差了？ 但也有冷静的，觉得这是沈航的激将法。 “难不成他的学历是假的？” “我没说他学历是假的, 可你也说了, 他斯坦福大学毕业压根不缺钱, 我们不一样。家里人辛辛苦苦培养我们读书，不是要我们一时意气。” “我不是一时意气。” 女学生看着宿舍门上贴着的名字, “家里人培养了我, 国家也培养了我。我只是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是也能回馈国家。” 他们是听着两弹一星的故事, 听着女排精神、长征精神的故事长大的。 小时候嚷嚷着要做科学家，做运动员。 可为什么到了能做的时候反倒是退缩了呢。 “蓝兰。” “你也说了, 我们可是大学生, 很吃香的高材生, 我想先试试看，实在不行再换个工作嘛。” 蓝兰脑海中闪过沈航说话时的意味深长，“他都拿了绿卡还能回来工作，为什么我们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就不行呢？我一定要证明给他看, 我们也是可以的。” 化学系的应届生态度坚决，甚至在为期一个半月的实习结束后也没有离开。 和学校里打好招呼, 在这边继续学习，同时准备毕业论文的写作。 工厂里特意重新布置了图书室，里面有很多外文书籍。 蓝兰写毕业设计的时候用得着, 没少往那边跑。 时不时会在那里看到秦蓁。 年轻的姑娘抱着厚厚的法语著作，在那里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秦蓁。” 秦蓁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人，“怎么了？” “我论文可能要参考几篇杂志论文，你能帮我翻译下吗？” 尽管国际范围内英语是通用语，然而在光化学领域，法国和德国才是佼佼者，法德两国都有一些专业领域的期刊杂志，本土语言写的。 蓝兰看不太懂。 这种专业性的内容，总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她不敢大意。 尽管，这也只是一篇本科生的毕业论文而已。 秦蓁伸手，“拿来。” 蓝兰松了口气，把杂志递了过去，“这三篇，还有这篇。” 她是化学系的学生，只不过这次毕业设计却又不是完全的化学专业内容，而是将毕业设计拓展到光化学领域。 一字之差，却是有着天大的差别。 光刻机制造需要化学专业内容，但更需要光化学领域。 现在的安城制造厂，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这也是蓝兰把毕业设计内容调整了的主要原因，她要在光化学领域发展，回头惊艳沈航。 女孩子争强好胜时，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秦蓁询问了她的论文研究方向，看着杂志目录圈出了两篇论文，“这两篇对你比较有用，我再去给你找几本杂志。” 蓝兰的法语稀烂，勉勉强强翻译过来，好像她真的找错了方向。 可秦蓁…… “你也在了解光化学领域吗？” “我不是很懂这个，所以找写书看。” 之前在阿斯麦尔以及尼康、佳能参观时，秦蓁总结了他们的分工制造，日本人的工艺要求更高，再加上有自给自足的镜头供应，相对来说没有把光刻机制造流程分的那么的细致。 在这方面阿斯麦尔做的更好，本身这个原本在小棚屋起家的研究部门，是为飞利浦的半导体材料部服务的。 作为飞利浦的子公司，很长时间以来，阿斯麦尔从来不缺乏济济人才。 与其说是一个服务部门，在六七十年代还未正是创立的阿斯麦尔更像是一个研究部门，一个有着分工的研究部门。 良好的习惯被继承下来并加以改进，最终形成了力学小组、光学小组、机械工程车间以及电子和仪器仪表车间四个部门。 这四个部门的相关研究，光学或者说光化学无疑是秦蓁的短处，她大半年时间都有在进行恶补。 好在资料还算充沛，只不过有些关键内容还没能掌握。 至于镜头方面，秦蓁也不觉得自己能做出来。 这需要积累，不管是德国的蔡司还是日本的尼康、佳能，莫不是用了几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做积累。 她段时间内办不到，回头只能想办法来从这些外国企业搞。 这倒是还不着急，眼下更重要的是，先帮蓝兰翻译这些文章。 比秦蓁大了七岁的准毕业生不断做笔记，等她觉得浑身有些酸疼，想要站起来走动时，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我请你吃饭吧。” 她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内容，觉得自己应该请秦蓁吃饭才行。 “下次吧，我中午有约。” “约会吗？”蓝兰口快，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太合适，秦蓁还未成年呢，早恋不太好。 秦蓁笑了起来，“约了朋友，他来看我。” 程月跟着哥哥程前一起来，这是秦蓁没想到的，更没想到黎黎也会一起过来。 “黎叔叔说送我们去国外读书。” 主要是程前要读大学了，顺带着带着程月和黎黎去国外适应一下，回头好申请学校。 秦蓁看着这一身行头不下五千的女孩子，笑着拥抱了下，“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程月听到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当然知道秦蓁的祝福很真诚，可又觉得她们之间好像没了当初的患难与共。 秦蓁就像是例行公事的送出祝福。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天堑，将他们几个与秦蓁隔开。 怎么会这样呢？ 程月想不明白。 安城虽然是地级市，但这里没有太多的工业产业，曾经带给城市繁荣的老牌国企如今都在苟延残喘而已，整个城市都显得十分萧索。 秦蓁带着三个人去吃饭。 小饭馆里略微冷清。 程月使劲擦了擦椅子，这才落座。 “秦蓁，你怎么来这里了？” 上次她哥去找秦蓁，程月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她倒是想着再去找昔日的伙伴，然而秦蓁过年都没回家呢。 要不是因为要出国，这次程月也不会来安城这边。 “就瞎忙呗，对了程前，你申请的是哪所学校？” 一直很安静的程前挑眉看了一眼，“普林斯顿。” “厉害呀。”秦蓁竖起大拇指。 黎黎是书里的女主，家族背景十分不错。 申请普林斯顿，想来黎家人出了不少的力气。 或许，黎家早已经把程前看做了准女婿呢？ 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是家族联姻，说不定黎黎还会受委屈呢。 若是招女婿上门，又是知根知底知道品行的，反倒更放心一些。 秦蓁看向黎黎，昔日险些被拐卖的小女孩显然早已经忘记了她。 穿着漂亮的大牌裙子的女孩长得很像芭比娃娃。 要是她生个女儿，不知道什么模样呢。 系统：肯定很漂亮呀，要不咱生个吧，我帮你带孩子呀。 秦蓁没搭理这个兴奋了的疯子，她只是想想而已。 她没时间也没必要生。 孩子势必占据精力，而她不可能把时间分配给孩子。 还是多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饱饱眼福就是了。 黎黎看着打量自己的女孩子，她咬了咬唇瓣。 程前说，秦蓁救过她的命。 可她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程前和程月救了她，所以爸爸妈妈一直都教养他们兄妹俩。 坐在对面的秦蓁，和程月差不多大，却完全不一样。 程月穿着漂亮的裙子，脚上是一双白色小皮鞋。 而秦蓁和这个城市一样，灰蒙蒙的。 只是那双眼睛，闪亮的像是灯泡。 黎黎被看得脸有些红了，低下头去。 害羞了。 秦蓁觉得自己要是个男孩子，怕不是个小流.氓，对着这小姑娘吹起了流.氓哨。 她索性和程前聊了起来，“数学？” “不然呢？” 秦蓁恍惚了一下，是啊，普林斯顿的数学专业很强。 如果程前学金融的话，应该去哈佛商学院才对。 不过数学牛人搞金融也是小菜一碟啦。 程前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蓁，“你以为我会读什么专业？” 他的目光有点过于炙热，秦蓁觉得自己似乎被架到烤架上翻来覆去的烤，这让她有些别扭。 什么时候，程前的攻击性竟然这么强了。 “我又不知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哪知道你会读什么专业。不过读数学，看样子你这些年过得很不错。” 家境不错的人更倾向于基础学科的研究，因为有钱不用为此犯愁。 程前听到这话微微有些失望，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不打算出国深造吗？” 秦蓁眨了眨眼，“为什么非要出国才能深造？” 瞧不起土生土长的国内学者吗？ 一时间，秦蓁成为那个强力输出的人，“早前国内一直有战乱，学术根基也薄弱，很大程度上的确不如国外。可有的东西，你确定国外会教你吗？” 程前脸上微微泛白。 秦蓁视而不见，“学术壁垒从来都存在，程前你很聪明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对吧？”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完全是因为在场的另外两个女孩子都露出几分急色。 秦蓁不想再多说什么，程前能听得懂就好。 骤然间结束的对话让程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刚才看到秦蓁和她哥剑拔弩张，还想着打圆场呢。 “秦蓁你选的这家馆子看起来不显眼，味道还挺不错的，不知道我们出国后还能不能吃到正宗的中餐。” 秦蓁笑了起来，“没问题的。” 国外叫好的中餐无不是“改良版”，正儿八经的中国人吃不惯的那种。 不过打击这孩子做什么呢，秦蓁没有多说。 安城没什么好玩的。 秦蓁带着人去人民公园逛了一圈后，送人到火车站。 回头几个人坐火车去省城，到了那里再坐飞机回首都。 然后飞往香港，从香港出发去美国读书生活。 程前看着穿着单衣单裤老布鞋的人，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又再回去吗？” “海城？” 秦蓁迅速意识到，程前说的并不是海城，“你说我那个家呀，没有，人都走了，我回去能有什么用？” 无所谓的态度让程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一路顺风，祝你求学顺利。” 秦蓁伸出手去，却不想程前却是圈住了她，抱了个满怀，“如果我混不下去，说不定会回来找你讨口饭吃。” 这声音极低，让秦蓁觉得耳边痒痒的。 她并不是很适应这样略有些亲密的接触，推开了昔日的小伙伴，秦蓁笑着开口，“好啊，随时欢迎。” 压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出许诺也没关系的。 目送三个人离开，秦蓁站在站台上有些失神。 直到被人拍了拍肩膀。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送人，那是你朋友？” 秦蓁眨了眨眼，“很久之前的朋友，不过联系很少了，估摸着回头就会被他们忘记。” 往后的联系会更少。 秦蓁也没打算维系这段友情。 “是吗？”沈航笑了起来，“我看那男孩子对你很有好感的样子。” 男人更了解男人。 秦蓁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你别胡说，我还未成年呢。” 沈航难得看她跳脚模样，“我看人很准的。” “是吗？那你看看我呗。” 这问题让沈博士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你什么？” “不是看人很准吗？帮我算算，我未来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呗。” 年轻姑娘的问题让沈航愣在了那里，“你不是未成年吗？” “那我又不是一直长不大，你都大言不惭自己看人很准，到我这里就不好使了吗？”秦蓁在那里胡搅蛮缠，“还是说师兄你就是在说大话骗我？” “没有。”沈航停下脚步，看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的未成年人。 小时候营养充足长大后更容易身材高大。 秦蓁显然早些年营养不太好，这几年补充营养却又因为压力大，一直没能突破发育关。 目前身高还停留在一米五六，看样子短时间内也不会有突破。 “你或许会遇到喜欢的人，但不见得会和他结婚。” “为什么？” “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点，填满了东西后，很难再塞进其他的东西。顾此失彼难以权衡，索性不把人圈在婚姻的围城里。” 年纪轻轻就有决断来安城搞制造，他怎么可能不了解秦蓁呢。 “我明白了。” 沈航看着兴高采烈的人，脱口而出，“什么？” 怎么好端端来了这么一句？ 秦蓁踮起脚，笑着说道：“光刻机就是你的小情人。” “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样什么？你不一样，你俩变态！ 第193章 从芯开始33 没人能够拒绝对工业技术的挑战。 从航空发动机到光刻机, 这凝聚了工业最高精尖技术的产品，不止是小情人一般的存在。 当她老婆都没关系的。 而制作老婆的东西，在七月份时终于姗姗来迟—— 秦蓁早些时候签订的那些采购合同, 总算到货了。 数控车床、铣床、钻床…… 虽然并非一整套自动化设备, 但多少让车间实现了更新换代，不用再用那些老古董的车床、铣床来完成零部件的加工琢磨。 马厂长见状多少有些担心, “这得花不少钱吧？” “还行。” 贵却也没有那么贵, 秦蓁也不是冤大头, 当初买这些的时候货比三家，把价钱压到最低。 “咱们有了这数控机床, 车间里的工人……” 秦蓁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无奈道：“要我说马厂长你学习文件精神就不认真，咱们工业部的领导十多年前就说过，搞自动化不是为了让工人没饭吃, 而是提高产品品质，同样是机床, 咱们工人操作能把这零部件的误差控制在3毫米, 可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但数控机床只需要做好数据调试，就可以保证绝大部分零部件的误差控制到位。咱们产品品质提升上去了，生产效率提高了，同样的劳动就能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至于被机器顶替了的工人, 可以转岗啊，用来控制设备, 维修维护设备还有其他物流活动，甚至可以去跟沈航请教做程序设计，这就是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的转变。” “还有, 有些工作是不适合人去做的，但机器就不一样了。另外就是一些大规模的运算，用计算机来做那就轻松的多，咱们是做半导体设备的，那我问你，知道美帝的导`弹上搭载了芯片实现精准制导吗？”① 马厂长听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多看书多读报，国内外大事当然都知道。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嘛。” 国内外政策讯息，可不得了熟于心？ 这话说的马厂长一时间汗颜，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还不如秦蓁看的清楚透彻，倒像是白活了这几十年。 秦蓁完全没有打击马厂长自信心的意思，“不过咱们也不能完全依仗机器，回头先调试好，让车间里的工人熟练掌握了，咱们再加工零部件也不迟。” 马厂长多少还有些问题。 “秦蓁，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要制造机器，是不是还得去购买专利？” 国内制造这类的机器的厂家几乎可以说没有，虽然早些年也有一些专利，但搁置了二三十年早就落后于国际。 所以，很多技术还得跟国外购买。 “是呀，不过不要紧，买就买嘛，人家又不是不卖。” 在芯片产业还没有形成超大规模市场前，半导体厂商如何挣钱？ 机械设备出厂固然赚钱，但这并非全部的收益来源，还有一个重要的收入源自于专利技术。 除了厂家的核心技术，大部分技术都是对外销售的。 阿斯麦尔也好，尼康佳能也罢，都不例外。 侵权的事情不能做，毕竟这要真是打起国际官司来，稳输。 在这件事上，秦蓁早有规划，“不用担心，咱们先从最基础的光刻机做起练练手，我回头把这些机器图纸给你，马厂长你看有哪些技术咱们自己可以攻克，哪些咱们得买专利，咱们核对下回头我好跟人去沟通。” “最基础的机器？” 秦蓁点头，“对，接触式光刻机、步进式光刻机，咱们一点点的来。” 即便做出来的机器早已经落后于时代，哪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就是用来练手的。 马厂长似懂非懂，不过作为工厂的大股东，秦蓁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倒是没有倚老卖老。 “对了，咱们国内早些年是不是也有研究光刻胶的部门？” 这件事马厂长还真知道，“有啊，首都的化工厂，六十年代接受咱们半导体研究所的委托，就搞出了这个，说是以吡啶为原料，采用热法工艺，制成聚乙烯醇肉桂酸酯胶。怎么了？”② “现在呢？” 秦蓁目光灼灼，“马厂长你是不是认识研究光刻胶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张口就来，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可真聪明，我家老爷子当年就在首都化工厂工作，主持这个工作，不过咱们投产的都是负胶。67年的时候是KPR型负胶投产，70年的时候是103B型和106型负胶研发出来投产，后来还有环化橡胶系负胶BN-302、303研制成功，不过303好像没有投产。” 没有投产意味着什么秦蓁再清楚不过，说明上面没再让继续研究。 自然也不用追问后来呢。 “老爷子他现在……” “活着呢，不过也老糊涂了，天天嘟囔这个，我家那丫头都倒背如流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咱们国内现在没专门的光刻胶厂吧？” 马厂长听到这话头皮发麻，“你难道想要搞个专门的工厂？这犯不着吧。” “用得着，国外早就提出了极紫外光刻机的概念，但始终没有做出来，光刻机的更新换代对光刻胶也有要求。咱们可以不是最先进的，但必须得有。” 不然，一样会被人卡脖子。 秦蓁是实干派，既然有想法，就绝不会只是单纯的想想，她很快就找到了沈航，“师兄，能不能帮我弄一些化工类的资料，尤其是关于光刻胶的。” 沈航正在钻研图纸，听到这话稍有些迟疑，“秦蓁，贪多嚼不烂。” 他们做光刻机已经很费力了，甚至当前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再分散精力去做光刻胶，这胃口太大了，只怕压根撑不住。 “你怎么不说我能者多劳呢？算了，我回头找凌皓他们去帮忙。” 她又不止沈航一个帮手。 同样在图书室里，书架后面的桌子上正在奋力啃法语专业资料的蓝兰听到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对话，看着离开的秦蓁，小心地过去跟沈航说道：“沈老师，我是化学专业的，要不我去找些资料？” 虽然她已经毕业了，但是找学校老师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不用。”沈航看着年轻的女士摇了摇头，“你忙你的就是。” 他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没想到秦蓁反应那么大。 或许是他刚才说的话不合适，他应该去跟秦蓁解释清楚才是。 沈航是秦蓁第一个考虑到的人，毕竟斯坦福大学的高材生嘛。 在遭到拒绝后，她再联系其他人。 欧洲日本，她认识的人多着呢。美国也有认识的人，吴迪正在美国留学呢！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系统：你怎么就没想起我来呢？ 秦蓁：对哦，但是我没积分了。 系统：……那可真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啊。 积分不够花的，秦蓁那些从国外带来的书籍，绝大部分是从系统商城里搞来的。 实体书的价钱格外的贵，以至于现在她的个人积分只剩下一位数。 相当惨淡。 想要让积分富裕起来，只能卖出光刻机。 秦蓁有留意到，卖出软件服务压根不会增加积分。 垃圾系统格外的严苛，现在还好意思跳出来幸灾乐祸？ 秦蓁斟酌了下措辞，几封邮件发了出去，等回音。 保持与外界的联系十分重要，所以她自费购置了一台电脑，连了网的那种。 回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秦蓁在电脑上玩起了扫`雷游戏。 沈航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蓁杀红了眼。 因为碰触到地`雷，女孩子懊恼的抓着头发，恨不得能薅下来一把头毛。 “我能借用下你的电脑发几封邮件吗？” 秦蓁又不傻，听到这话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谢谢师兄。” 变脸比变天都快。 沈航发出邮件后做出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的人不够，并不是有意打击你。” “我知道，所以师兄你有认识的人想要回国创业吗？搞化工，做光刻胶的那种，我可以提供资金支持。” 秦蓁说这话时不要太认真，以至于沈航整个人都有点发懵，好一会儿才说道：“怎么净往我身上打主意。” “那是因为师兄你高材生呀，又是在硅谷搞过创业的杰出青年，肯定认识很多人。我们根基差了点，但是努力弥补还是有机会的，不然只会被人落下一大截，到时候再奋起直追就麻烦了。一百米跑道别人比你领先九十米，除非对方是乌龟，不然咱们肯定输呀。” 秦蓁话多起来像是个话唠，沈航连忙止住她，“我问问看。” 再由着她说，怕不是盘古开天辟地都要出来了。 新的邮件写好了，但沈航又有些迟疑，“做光刻胶得需要设备，投资不是一星半点。” “没事，你看阿斯麦尔刚起步还是搭的木棚屋呢，咱们有一穷二白搞研究的传统。” 沈航：“……”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坑老同学。 这邮件，要不就别发了。 但手指一点，发送。 行吧，手滑了。 “师兄你也就是问问嘛，说不定有很多不缺钱的爱国青年响应师兄你的号召，来帮助祖国搞建设呢。” 沈航看着那笑得粲然的面孔，竟觉得或许真有这个可能，“但愿吧。” 然而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在收到的六封邮件中，有两封回复内容和书有关，其余四封邮件则是婉拒了沈航关于回国创业的邀请。 甚至还反过来挖墙脚。 得到允许的秦蓁看着这邮件想骂人，“师兄你这是我们工厂的基石，他给你多少钱呀就挖你墙脚？” 沈航看着愤怒的人，逗弄起秦蓁，“我原本收入翻倍，大概是两百万左右。” 他又补充了句，“美元。” 秦蓁脸上不见任何惊讶，“区区两百万美元就想挖走你？看不起个谁！” “如果我没记错，我现在的工资是一千二人民币。” 一千二对两百万美元，到底谁大谁小，大概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 秦蓁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等咱们制造出光刻机，我给师兄你原始股，一千二后面加个万，到时候你就是千万富翁！” 在描绘未来美好蓝景这件事上，秦蓁相当的有经验。 沈航笑了笑，“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位天才的将领曾经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而他，在没有弄出国产的光刻机前，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秦蓁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 “我知道，我也不是说谎，师兄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们的小破工厂会成为最好的半导体设备制造厂，会有数不清的国内外半导体制造商来求购我们的机器。” 再也不用被人掐着脖子不得发展。 她发誓。 青年看着目光坚决的人，他不知道秦蓁到底从哪里来的信念，但是…… “我相信。” 他一直都相信，他们这个民族有着无与伦比的韧性和天赋。 能够战胜一切的困难。 这也是他回国的目的。 何况，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不是吗？ 电话铃声打断了办公室里两个人的斗志昂扬。 秦蓁拿起电话。 那头是陈旺平略有些急促的声音，“秦蓁，有个大买卖，咱们做不做？” 大买卖。 “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难以压制自己的兴奋，“是在美国的一个老同学联系我，说是要给我介绍一个半导体公司。” “英特尔吗？”秦蓁玩笑了一句，“那真要是英特尔，可是天大的生意，不过咱们不能做。” 那是美国人的自留地，自己一旦把这个客户抢走，会遭到美国软件服务商的围攻。 秦蓁暂时不想招惹这等麻烦。 何况，真要是英特尔，她还怀疑这可能是商业陷阱呢。 英特尔先是给下套，自己受不住这诱.惑与之合作，引起美国软件服务商的群起而攻之，最终海芯败退大伤筋骨。 剧本都写好了，秦蓁不打算跳入这个圈套。 “不是，不是英特尔，是AMD。” AMD？ 秦蓁略有些恍惚，听到陈旺平那亢奋的声音，“我特意打听了下，AMD的市场份额远不如英特尔，不过他们一直都想要挑战英特尔，所以这才寻求和咱们的合作，想给公司带来些转变。” 这个时候的AMD，就好比当年向尼康、佳能发起挑战的阿斯麦尔。一如当年的尼康佳能瞧不起阿斯麦尔一样，现在的英特尔压根也没把AMD放在眼中。 机会来到面前时，秦蓁当然不会迟疑，“做，这么个大买卖，当然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①《振兴电子工业，促进四化建设》《江选》第一卷 ②光刻胶百度百科 第194章 从芯开始34 AMD和英特尔都成立于六十年代末, 前者小了一岁。 然而究其发展历史，两者可谓相爱相杀。 创始人都出身于仙童半导体，这让AMD创业之初蒙受了英特尔的一些照料, 只不过八十年代初在日本半导体产业的猛烈攻势下, 美国硅谷损失惨重。 AMD的发展之路也并不那么顺畅。 直到后来被英特尔搭救着一起搭上了日本半导体未曾占领的区域——个人电脑处理器的快车。 然而伴随着英特尔创始人的离开，AMD与英特尔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也不复当初, 尤其是新任ceo上台后, 两家已经打了好几场官司。 本来就同行是冤家, 打了官司后还能友好相处下去才怪。 AMD在市场上摸爬滚打将近三十年，也意识到技术才是立足之根本。 发展自己的处理器, 和英特尔打擂台赛, 这或许才是AMD的出路。 而这次寻找其他的软件服务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想要得到一些契机。 作为半导体制造商，AMD的发展自然离不开软件服务商的支持, 只不过成熟的软件服务商不见得会推出定制化服务。 尤其是这几年和英特尔官司不断，某种意义上也导致AMD和国内的软件服务商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矛盾。 寻找一个小的软件服务商, 为自己提供定制化的专门服务, 这是AMD的要求。 陈旺平事无巨细的告诉秦蓁, 末了得到一句答复，“我们面谈，我回去一趟。” 这是大事，非常大的一件事。 秦蓁从来没想过去“攻占”美国市场, 当年日本半导体多声势浩大呀，把硅谷按在脚下摩擦, 可最终被美国爸爸拿出铁拳一阵痛扁。 可算是老实了。 绝对的国家实力面前，海芯没有资格去挑战美国本土企业。 英特尔是处理器龙头，这是一个巨大的蛋糕, 秦蓁也只是瞧瞧而已。 她也是灯下黑，竟然忘了除了英特尔，还有AMD。 是啊，大家都在艰难求发展，那为什么不能守望相助，1+1>2呢？ 秦蓁要亲自谈这件事。 回首都之前，她让陈旺平向AMD发出邀约，邀请他们来中国参观游玩。 参观游玩，顺带着谈谈生意。 这个天大的生意暂时打乱了秦蓁的计划，思考着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她跟沈航做交代，“夜大那边暂时可能要停课，不过我明天才回去，今晚跟学生们当面说就是了，就是车间这边可能需要你抓一下。” “我并不擅长操作这些。” 这话说出来，秦蓁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早前的经历让秦蓁的动手能力一流，她甚至不需要机床，只要几个简单的工具就能制作出精密度极高的零部件。 然而沈航并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进行计算机方面的研究，让他开发一套全新的算法小菜一碟，然而让他去车间里进行零部件的加工制作，可能比登天都难。 “那我把这件事安排给马厂长。” 说曹操曹操就到，马厂长正好过了来，“秦蓁，我前几天打电话跟我家老爷子说了这事，他今天上午过了来，现在在我家，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沈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秦蓁则意识到自己现在真是能者多劳。 “行，老爷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先打个电话安排下。”秦蓁电话打给陈旺平，“我暂时回不去，你联系章程达，让他来跟AMD的人做对接。” “这样行吗？” “章程达是我们销售部的老大，又懂技术，让他来。” 还真不是秦蓁在这里摆谱，只是现在她不是孙大圣没有七十二般变化，只能先紧着这边来。 何况AMD那边也没明确说是要合作，先相互试探嘛。 自己回头再去也不迟。 生意场上，不能过早的亮出自己的底牌。 陈旺平也只能如此，又是和秦蓁说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马厂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着这小姑娘风风火火的，他带着人往外去的时候，听到秦蓁问了句，“蓝兰呢？” “找她做什么？” “她是化学专业的，一起喊着过去学习。” 沈航那边没能拉拢回来人，那就只能从国内找人，目前最合适的还真就是蓝兰。 蓝兰在图书室里无意中听到秦蓁和沈航的对话，倒是知道秦蓁想要做什么，她有些紧张但又跃跃欲试，“秦蓁，你说我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 蓝兰忽然间觉得这话格外的对，为什么不行呢？ 别人可以做到，她当然可以做到。 “我也觉得我挺行的。” 何况，还有秦蓁和沈老师帮忙做监督。 马厂长的父亲是个干瘦的老头，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眯着眼睛说话。 “我们做的负胶品质很好的，出口到国外也很畅销，可惜后来的303没能投产……” 马厂长十分不好意思，这样的感慨他听了几十年，一开始还安慰两句，后来听多了耳朵里长了茧，也懒的安慰。 这都成了负担。 “他年纪大了，总是自说自话。” 秦蓁笑着摇头，“那那些技术资料，您这里还有吗？” “我这里怎么可以藏着技术资料呢，那些都是国家财产。”老马头一脸严肃，“你这个小姑娘可真是胡闹，你看我像是会藏东西的人吗？” 蓝兰连忙说道：“大爷，我们这也是为了我国半导体事业的发展呀，我们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为了谁的私心都不信。” 马厂长听到这话一脸尴尬，“老头倔脾气，秦蓁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保密条例做得好，这是应该的。” “对，我可是恪守保密条例的好同志，不过这都过去二十年了，保密条例早就失效了，小丫头，你真的要做光刻机吗？” 秦蓁点头。 马厂长连忙说，“可不是咋的，就咱们安城半导体设备制造厂，我们有图纸，正打算做设备呢。” 老马头瞪了眼儿子，“我没聋，听得到，不用你在这里聒噪。” 马厂长：“……” “丫头，你们做光刻机，要做什么样的呀？” 什么样的光刻机？ 现在是97年八月初，距离秦蓁说给国庆五十周年献礼还有二年零两个月。 “突破193nm的新式光刻机。” 秦蓁的话让老马头眨了眨眼，“啥是193nm呀？” 他在化工厂干了一辈子，虽然也是老师傅，但并不懂得机械制造这方面的事情，对光刻机更是一窍不通。 虽然他研究生产的东西，就是专门给光刻机用的。 马厂长正想要解释，但老爷子又挥了挥手，“算了不用跟我说，跟我说我也听不懂。我跟你说实话丫头，我真的没藏那些技术资料。哪用得藏呀，那些都在我脑子里呢。” 说这话时，老马头顽皮的像是一个孩子，指着自己的脑壳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我都记着呢，这就给你们写下来。” 一辈子都在跟那些无机物有机物打交道的人，哪怕已经忘了今天到底星期几是几号，谁家孩子要过生日，哪家闺女要出嫁，但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些数据。 带给他们无限兴奋的数据资料。 老马头絮絮叨叨的写着，“我原本以为等我死了，会把这些带到坟墓里去。” “唉，就是不知道，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这些还有没有用。” 有用。 当然有用！ 放眼整个神州大地，压根没有一个能够生产光刻胶的厂家，这些数据资料弥足珍贵。 足以让秦蓁蓝兰他们有了研究的支撑，哪怕已经落后于世界二十年、三十年。 可谁敢说，没一点用处呢。 “对了，当时我们还有几个研究方案，只不过还没确定下来，我都记着呢，回头你们讨论下，看能不能用得上。” 老马头在那里一点点的写着，回忆着在化工厂研究光刻胶的那些岁月，老头像是回到了自己年轻那会儿。 一贯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都瞪大了几分，透着属于老顽童似的笑容。 …… 秦蓁把光刻胶的事情交给蓝兰去做，这让这位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忽然间有了压力，“我能再招几个人吗？” 她自己做不来。 虽然秦蓁有帮她，但更多的时间还是用在那些数控机床的操作应用上，分给她的时间少得可怜。 这段时间蓝兰一直往马厂长家跑，跟老马头请教。 但这远远不够。 一个好汉三个帮，她需要帮手。 需要很多帮手。 “可以，你看需要哪方面的人，先拟一个名单。” 招人没问题，但作为新进员工，让蓝兰独当一面去招人，秦蓁并不觉得这靠谱。 她需要把关。 这么一句，让蓝兰懵了，她哪知道要找什么样的人啊。 “那就先去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秦蓁还要去车间忙，没有给蓝兰太多的时间。 化学系的高材生站在走廊里，抓着头发恨不得能揪掉，她一直觉得挑大梁也不是啥麻烦事，你看秦蓁多游刃有余呀。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真是错觉啊。 …… 秦蓁去首都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AMD派人过来参观并洽谈合作，章程达和对方对接，然而为期三天的参观与洽谈并不是很顺利，“那边的要求很多，我跟陈旺平他们沟通了下，有些很难做到。” 而AMD给出的价钱并不算特别的高。 甲方给的钱少，要求又高。 作为乙方，章程达一度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 “何况我们并不打算进军到北美市场，就算做成了这单也对市场发展没什么大的帮助。” 钱多还好说，这种钱少事多的，章程达实在不想再谈。 “我正好要回去一趟，帮我留一下，我跟这位美国代表谈一谈。” 章程达足够了解秦蓁，“你很想要做成这单生意吗？” “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 作什么？ 海芯这边不断的招兵买马，现在倒是发展的还算顺利，再加上之前又有新技术的攻关，在国际上都拿了奖，发展势头虽然远不如美国那些软件服务商，但多少打开了市场。 秦蓁直接把这边的事情交给陈旺平处理，她去做什么了？ 去安城那边搞机器了。 做的是半导体设备，还是最核心的设备，光刻机。 那么一瞬间，章程达明白了秦蓁的心思，“我知道了。” 半导体设备。 而AMD则是半导体公司，需要设备来生产他们设计的芯片、处理器。 如果在软件服务上和AMD合作，那么将来……如果秦蓁真的能做出来光刻机，有这层合作关系，也能把机器卖给AMD不是吗？ “对也不对。” 正在和秦蓁通话的傅鹏霄多少有些费解，“哪里不对？” “AMD是我们的机器的潜在用户，并不需要交情才能把机器卖给他们。谁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斥巨资购入设备只为了还人情呢？我跟AMD合作，一来是要提升海芯的应对能力，能把这棘手的客户给服务好了，那不管外界怎么风吹雨打，海芯都无所畏惧。二来是需要足够过的数据支撑进行我们的研发。” 国内的数据远远不够，日本那边倒也有，但还是不够。 如果能从AMD那里得到一些数据，那这才算是响应全球化进程。 傅鹏霄反应过来，他迅速的指出另一点，“AMD之前一直都是和新思合作，如果我们接收了这个客户，某种意义上是不是也能更了解新思？” “嗯，所以这笔订单好处多多，我们得拿下。” 秦蓁态度十分坚决，“当然，价钱不能他们说了算，不然AMD也不会找我们合作了。” 章程达对付国内的厂商很有一套，但这一套拿到国际上不是很适用。 秦蓁之前让他着手处理，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也导致了一件事，章程达没能彻底厘清美国人的想法。 东西方的逻辑思维到底不同。 这其中还有一些国力之间的较量，美国现在是全球老大，谁不得敬着它？ 外交上素来有“外交无小事”这么一句话，章程达知道秦蓁想要拿下这个客户，早前也不敢太不敬着。 然而合作关系中，你把姿态放低了，对方就会强势。 美国人一贯海盗逻辑哪来的什么合作共赢呀。 这件事多少有些怪秦蓁，早前没跟章程达说清楚这点。 不过现在正是AMD的代表势头正盛的时候，秦蓁这时候过去倒也正好。 那套海盗逻辑，在她这里行不通呢。 作者有话要说：北方降温了，注意保暖啊 第195章 从芯开始35 AMD的代表丹顿·艾德里安是个中年男人。 “比较喜欢玩, 之前还问我，首都哪里有酒吧。” 一开始章程达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这才意识到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缺点才好拿捏, 你这是太把人给供着了, 这又不是咱祖宗。” 章程达苦笑，“不是你说的吗？甲方是爸爸, 是天王老子。” 爹跟祖宗, 有什么具体的区别吗？ “我那只是比喻, 回头咱们当爸爸，让他们来求咱们。” 两人正说着, 艾德里安已经过了来。 瞧到坐在那里的年轻女孩, 艾德里安有些奇怪，“这是……” “你好艾德里安先生，我是莉娜。” 艾德里安看着这个身材极为娇.小的女孩子, 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你是他的老板, 珍？” 他听说了的, 海芯的老板是一个天才少女。 甚至这次来中国, 艾德里安还有另一个使命。 那就是看能不能将这个天才带到美国去，可惜他过去几天一直没有见到。 没想到，这个女孩她现在出现了。 秦蓁笑了起来，“没想到我的名声这么大。” 没几句话, 秦蓁就摸清了对方的另一重来意，她直言不讳道：“如果今天我因为你们挖人就去了美国, 那明天英特尔给我一个更高的价钱，我也会毫不迟疑的跳槽到英特尔，到时候你们岂不是在为对手做嫁衣裳？” 艾德里安听到这话觉得头皮发麻, 勉力解释，“我们之间会有合同约定。” “我的才能得到你们认可的前提下，我想英特尔也会认同，他们的市场份额高达90%，一点钱对他们来说那可真是九牛一毛，不是吗？” “女士，您的意思是说，你不去美国对AMD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 明明不是这样的，但愣是被秦蓁说成自己不离开是为他们考虑。 所谓诡辩，也莫过于此。 秦蓁并没有留给美国人太多的思考时间，“我这次特意过来，是想要和您洽谈关于我们接下来合作的事情。” 提及合作，艾德里安很是坚持自己提到的相关条款，一副绝不让步的模样。 过去几天，章程达就一直看到这模样，简直没有任何办法。 “这合作条款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秦蓁的用词十分坚决，以至于章程达觉得太阳穴那里在砰砰的跳。 艾德里安则是挑了下眉头，“那或许正如莉娜你无法为我们工作一样，我们之间暂时还没办法达成合作。” 美国人起身，伸出手来，“很感谢你们的邀请，这些天我过得十分愉快。” 秦蓁利落地伸出手做回应，“不能达成合作协议真的很遗憾，还好您能有一个不错的旅行假期。” 她没有半点挽留，这让章程达有点懵。 所以秦蓁回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跟这个美国人闲扯几句吗？ 乘坐火车连夜赶来，舟车劳顿就为了说这么几句话？ 这绝对不是秦蓁的所作所为。 “秦蓁？” 迎上章程达那担忧的目光，秦蓁笑道：“没事，他会回来的。” “怎么可能！” 艾德里安来中国两个目的，第一个是寻求合作，第二个则是要把秦蓁挖走。 如今两个目的都没达成…… “你也说了，目的没达成嘛，这样回去不是很丢人吗？何况他真要是没诚意，就不会不远千里来咱们这了，坐十几二十个小时的飞机难道很好玩吗？” 就算是头等舱，也很辛苦。 章程达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我被这孙子耍了！” 之前那么拿乔，其实就是装腔作势。 “不怪你。” 中美之间差距太大，这使得很多人觉得外面的月亮格外圆，这种认知持续到了二十一世纪，直到新一代的孩子们出现。 事实上，如今的国力差距真的很大。 艾德里安是高高在上的甲方爸爸，轻不得重不得。 对方也是狐狸一只，意识到这点后就开始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要求。 这是生意场上最常见的情况。 傻白甜如日本有钱人，为了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而愣是给出更高的价格来购买那固定资产才叫罕见。 艾德里安不是傻子，就像是小服装店里顾客和店家最常见的讨价还价，价钱没能谈拢，顾客以走人为要挟，往往走到门口就会听到店家喊人，“算了算了，不赚你钱你拿走吧。” 只不过秦蓁不打算做这个赔本赚吆喝的店家。 而艾德里安一走了之的要挟对她注定没用。 “那他万一真的走呢？” “真走了说明我们没合作的缘分，北美市场咱们暂时可以不做肖想。” 秦蓁很是平静，“难得回来，我要回家了，好怀念家里的饭菜。” 章程达觉得这像是小孩子说的话，“你也是，过年时候不回来，你骆阿姨还说呢，老刘看着秦蓁的照片不说话。” 这个家庭本来就奇怪。 破镜重圆的前恋人，一个收养的孩子。 秦蓁偏生又属于家庭粘合剂。 没有她，这个家又不完整。 “来回一趟就得三天，太麻烦了些，等回头忙完这阵子，我天天在家，让他们看见我就烦。” 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 章程达送人回去，暂时没去管艾德里安的事情。 他本来也不看好这合作，再加上之前在那里吃瘪，一时间懒得搭理。 他没这么上赶着了，对方反倒是主动来电。 “珍还在吗？我想就合作的事情，和她再谈谈。” 章程达觉得秦蓁简直能掐会算，这会儿拿乔的人变成了他，“秦蓁她今天陪着父亲去医院做检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没有时间，回头我去问问她好了，艾德里安先生你还没走呀？” 虽然最后一句略有些多余，但问出来之后听到美国人支支吾吾，他觉得真的好爽！ 果然，不能拿老一套的办法对付这些外国人。 到底还是秦蓁聪明。 艾德里安约了两次之后，秦蓁终于有“时间”了。 依旧是在那家咖啡厅，还是在同样的位置。 艾德里安提出了新的合作条款，给出的价钱友好了许多。 尽管市场占有率远不如英特尔，但到底也是大厂。 这一个订单，就抵得上国内半数以上的订单，更别提给出新价格之后。 章程达十分心动。 秦蓁没说话，她认真的看完这份草拟的合同，“这个合作条款还行，不过我这边也有点想法，不知道艾德里安先生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想法一，钱不够，再加。 想法二，海芯与AMD的合作建立在AMD的出货量基础上，在达成某个出货量时，AMD支付给海芯的费用也会大幅度增加。 当然，如果没达成，那么AMD支付的钱可以说相当的少，比艾德里安这次提出的价格还要少三分之一。 这个想法让艾德里安和章程达齐齐的瞳孔地震。 他都不知道秦蓁还有这么个想法，事前竟然没有跟他商量！ 当前的市场占有率前提下，想要达成附加条件有点难。 章程达觉得秦蓁的提议太过冒险。 艾德里安有些好奇，“我都没有信心能让处理器大卖。” “如果和海芯的合作不能为你们带来提升，那么我认为这次合作是失败的。” 秦蓁的话让艾德里安心头一震，看着这个分外娇小的女孩子，他笑了起来，“我需要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当然。” 秦蓁也需要时间回一趟学校，她还要找人去一趟首都化工厂那边，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机械设备。 等到艾德里安再联系秦蓁时，双方就合同的细节再度提出一些意见，而这种你来我往的磋商并非国家要务那般，也不像入世那么麻烦，八月底秦蓁离开首都时，海芯与AMD签署了合作协议，将于十月一日正式生效。 这么一笔订单让章程达心情格外复杂。 从搞不定到最后的友好磋商。 如何跟美国人打交道，秦蓁给他上了一课。 当然，合同的签订只是开始，接下来为AMD提供服务，后续团队保障服务，这才是更麻烦的事情。 好在海芯的技术团队从来都是让人放心的。 秦蓁带着几个刚找到的实习生和大块头的机器，离开首都前往安城。 继续忙她的光刻机。 如何制造一台像模像样的机器，在拥有草图的前提下。 当然是将这台机器分解。 这又不是木雕石雕，一块木头一块石头雕刻出一件作品。 机械设备从来都是由数以千万计的零部件组成。 光刻机更是如此。 马厂长甚至找出了厂里早些年制造出来的光刻机。 “哪里找到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备份。” “怎么可能？是找到了之前的出货单，然后去那些半导体厂问了下，好不容易才弄回来。” 落后于时代不是一星半点，那边正纠结着是放到资料室还是当破铜烂铁卖掉。 正迟疑着，马厂长花了点钱解决了这个问题。 “咱们没镜头。” “也没有光刻胶。” 光刻胶是用来实验机器的，看能否正常运作。 只有一点就足够了。 可镜头需要很多。 而国内，能够做这种镜头的厂家，一个都没有。 马厂长叹了口气，“光刻胶咱们可以自己做，但是镜头，咱们做不来呀。” “买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们现在镜头要求不高，正好还能帮他们清清库存呢。” 她当初为什么要跟尼康合作？可不就是看中他们家的镜头了。 蔡司很牛掰，但尼康也不赖，起码现在，尼康能提供秦蓁需要的设备。 马厂长又说出了另一个麻烦事，“秦蓁，咱们没那么多钱。” 进口零部件需要很多钱，厂里实在没那么多钱呀。 “你给我列个需求清单，能自己解决的咱们就尽量自己解决，不行的就进口。” 秦蓁想了想，“这个清单一定要详细些，什么要求都写上，越详细越好，我来解决。” 她知道厂里没钱，可海芯有钱呀。 这不刚谈成一笔大订单嘛。 第二天一大早，秦蓁在办公室的桌上看到了马厂长拟定的采购清单。 她算着时间，跟陈旺平打电话。 一听到要钱，陈旺平想挂电话，“你拿我当土财主是吧？” “没有，提款机。” 陈旺平：“……”他一点都不想跟秦蓁说话，“我又不是哆啦A梦。” 真的！ “就算谈成订单，但款项过来也需要时间，何况是十月份才正式合作。现在咱们账面上也没几个钱。” 真的没多少。 今年驻京办再扩张，招兵买马一番后，办公场地不能满足需求，陈旺平索性买了一块地皮盖办公楼。 这件事秦蓁也是知道的，当时还说把楼盖高点，回头不行还能出租办公室来挣钱回本。 买地皮盖楼哪个不花钱？账面上是真的不太好看，欠了银行不少呢。 秦蓁有些郁闷，让海芯向银行贷款也不太可能。 不过挂断电话前，她还是吐槽了句，“你要是哆啦A梦就好了。” 哪还用从国外进口，从你的口袋里掏就行了呗。 这个口袋解决不了问题，秦蓁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陈旺平倒是给她出了主意，“你要不问问傅鹏霄？他的电子厂最近效益很好，听说挣了不少钱。” 早前秦蓁就打过傅鹏霄这边的主意，不过当时也没派上用场。 这次再打电话过去，依旧没能搞定，“你要是早半个月也行呀，我们厂这不是在扩建吗？” 就这么不巧。 秦蓁郁闷地牙痒痒，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个不成，两个不成。 那就只能工厂跟银行贷款了，但成功率极低。 谁让这边工厂效益非常不好呢？ 秦蓁放下电话，看着窗外。 窗外是个篮球场，今天阴天，中午饭的时候都有人在打球。 其中就有沈航。 沈航有钱，但跟人要钱不合适啊，那也是他在美国工作…… 美国。 秦蓁忽然间有了想法，直接冲到了篮球场，拉着沈航往外去，“你有绿卡没？” 沈航点头。 “那你能帮个忙吗？” 工厂向银行贷款很难，但很长时间以来，国内各地都提倡吸引外资投资发展。 如果有外商有意投资合作办厂呢？ 届时银行还会拒绝他们的贷款请求吗？ 小范围内，秦蓁和马厂长、沈航商量这件事。 马厂长连连否决，“不行不行，这太冒险了，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秦蓁不搭理他，“你觉得呢？” 她需要借用沈航的身份，只要沈航答应就好说。 “这是最后的办法吗？” “目前是，到年底海芯那边可以拨过来一笔钱，但还需要几个月，可我们的采购不能再等。” 看着沈航神色松动，马厂长连忙道：“小沈你不能跟着瞎胡闹，这种事情万一查出来，对你前途影响很大的。” “没关系的。”沈航笑了起来，“大不了我再出国嘛。” 马厂长：“……”你这后路，还真野。 “作为投资的外商，我需要抛砖引玉对吗？”沈航思考了下，“一百万够不够？” 他又补充了句，“我说的是美元。” 马厂长：“一百万美元？！” 他知道沈航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出点。” 所谓的再出点就是翻倍。 马厂长傻了眼，“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抢过银行吗？” “没有，不过回国前把在硅谷的那点股份卖了。” 那点股份。 马厂长有被炫耀到，“有这钱，咱们哪还用跟银行贷款呀。” “不，正因为有了师兄的投资，咱们更应该跟银行贷款！” 第196章 从芯开始36 想要撬动银行贷款不容易。 可如果打着外商投资的旗号, 就会简单很多。 沈航的两百万美元的“投资”能够带来更多的银行贷款，为什么不用？ 马厂长的心思秦蓁倒是明白，不想欠银行钱嘛。 可不借银行的钱借谁的呢？ 股市吗？ 去购买茅台或者格力？ 这是左手倒右手, 挣的是老百姓的钱, 下下策。 A股不行，那去港股行吗？ 那个索罗斯今年不是很猖狂吗？ 秦蓁眼前一亮。 系统：不行, 世界法则内不允许。 选择用沈航的二百万去撬动银行贷款那属于合理利用政策。 而炒股则不然, 这会触发世界法则——利用在其他世界的经历、手段赚钱。 这是不允许的。 不然搞什么光刻机呀, 继续搞航发不香吗？ 秦蓁：什么狗屁世界法则。 不知道什么叫能者多劳嘛。 何况狙击索罗斯，多爽呀。 然而任凭秦蓁怎么说, 都不成。 某种意义上, 秦蓁也受困于此。 她不怕死，但死后这一大摊子事情怎么办？ 被垃圾系统胁迫，只能继续跟银行斗智斗勇。 马厂长听她一番解释终于能够接受从银行贷款这一项。 “那咱贷多少？” 秦蓁不假思索, “越多越好。” 马厂长：“……咱都没研究出来什么啊。” 拿什么还贷款啊。 “所以咱这次贷款争取是长期的，这就得你来谈了, 搞个三年期的贷款。” 剧本秦蓁都写好了—— 硅谷青年企业家为国内IC产业发展助力, 回国考察全副身家投资半导体设备生产制造。 马厂长听得哭笑不得, “你这噱头还挺大。” “就得大，越热闹越好，你没看过《围城》吗？方鸿渐说自己毕业于克莱登大学这简直是天大的谎言，可又有谁拆穿他了呢？噱头越大别人越不会觉得你这是在骗人。何况沈师兄就是斯坦福大学的博士呀, 回头咱们把毕业证学位证拿出来，吓死他们。对了师兄, 有没有和外国人的合影，就那些硅谷企业家们的合影什么的。” 沈航听凭秦蓁安排，“有。” “那找出那些照片来, 合影对象来头越大越好。” 这是九十年代末，身份证又没联网，信息一点不透明。 她不利用这个机会撬动银行贷款，哪还等什么时候？ 这件事敲定后，秦蓁用两天思考哪里可能还存在问题，比当初她在东京都要细致一千倍。 周密的计划其实并没有派上用场，秦蓁说的一点没错，当斯坦福博士、硅谷青年企业家以及合照等相关资料丢出来时，银行已经傻了眼。 何况，沈航的二百万美元是一点不作假的真金白银呢。 五千万的银行贷款。 马厂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比银行贷款谈了下来。 五千万啊，最终还是安城的几家银行一起贷款给他们。 光是利息…… 算了，不想利息，不想了。 有了钱就好办事，原本对镜头的要求没那么高，现在秦蓁就要用好镜头了。 哪怕这台生产出来的光刻机并不会投产使用，但态度得有。 尼康那边倒也好说话，毕竟和海芯的合作关系还很友好。 只是镜头而已，没有任何问题。 秦蓁当初在荷兰参观时，阿斯麦尔的工程师告诉她，阿斯麦尔走过很多弯路，一些研发中必然走过的弯路，镜头就是其中一项。 因为早期蔡司并不专门为阿斯麦尔提供定制镜头，他们只能向其他光化学公司寻求合作，不是专业做镜头的就意味着提供的镜头质量可能不行。 一批镜头里，兴许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那就只能再来一批。 好在同样的弯路，秦蓁没有走。 一来对镜头提出极为细致的要求，二则尼康本身就是搞这个的。 基于两家的合作关系，秦蓁得到的镜头良品率极高。 日货便宜。 秦蓁对镜头品质要求高，实际上这高标准在尼康看来只是最一般的标准，他们也在研究最新的光刻机，镜头在不断的精细化——更小的成像区域，更高的分辨率。 秦蓁提出种种要求，看似内行却极为落后，那些镜头都是再成熟不过的工业品，甚至有些已经不再生产，这可真的是清库存活动。 稍低于市场价格卖出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两家有合作嘛。 镜头这个老大难问题解决，其他问题也陆续搞定，十月份当恒生指数被来自美国的金融家搞的宛如心电图一般时，秦蓁带领着一群工人，在车间里组装第一台属于她的光刻机，一台重复曝光光刻机。 这台重复曝光光刻机曾经在六七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机器。 彼时半导体产业兴起没多久，光刻机的市场也很小，设备本身虽然具备技术含量，但还没那么高。 有这么一台机器，只需要拆开分解，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就能复刻这么一台机器。 而到了二十一世纪，复刻最先进的光刻机，那可比载人登天都要男上一万倍。 老古董相较于它的前辈们有着绝对的提升。 车间里的工人们即便不借助数码机床，也能利用原有的设备做出最精细的加工打磨，这位这台机器的生产制造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精细意味着设备能够稳定，而稳定才能带来高产。 与之同时，踩在巨人肩膀上的秦蓁斥资购买了荷兰的一些专利技术。 这笔钱花的大家无比心疼。 起步晚尤其是现在又赶时间，这意味着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进行创造。 能把眼前的技术难关攻克就很不错了。 线性光栅测量系统、液压轴承以及空气轴承技术，这些专利技术都能够提高光刻机的精度。① 液压轴承倒不是没取代方案，比如说可以用双滚珠轴承来试试看。 只不过在不同的设备中，一些技术能否顺利应用还得经过一次次的调试。 显然，秦蓁目前还没有这个时间来慢慢发展。 她更需要做出成品来，让工人和她的研究员们看到进展，这样才能有利于接下来的发展。 而且，从银行贷款五千万，秦蓁势必要给银行方面一个交代。 行内人想要骗行外人还是简单的。 银行的人看着这台新机器十分的欣喜，“那咱们是不是也能卖这设备了？” “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只是一个雏形，想要投入到市场而且有竞争力，还得再做提升。比如这里，这处是曝光，而这里是做测量，都在一个工件台上来工作。我们在设计的时候有考虑过，如果测量和曝光能够几乎同一时间进行，那我们的机器工作效率应该会提升一大截。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没说过曝光和测量的内容呀，夏行长您要听听吗？” 秦蓁很是认真的做介绍，听得银行的副行长一头雾水。 他是政治专业出身，哪懂这个呀。 偏生人极为真诚，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便是硬着头皮去听。 这比当年高考还要难啊。 末了夏行长笑着开口，“你们这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继续努力，争取早点上市，从日本人那里分一杯羹！” 秦蓁连连应下。 留给她的时间，还剩下22个月，不多了。 在送走了来检查的领导后，安城半导体设备制造厂正式改名，大名大差不差，多了个行走江湖的小名——安材。 本来秦蓁打算叫安芯呢，多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设备可靠又安心。 不过这个提议被沈航否定了，最终更名为安城半导体材料与设备制造厂，小名安材。 反正都差不多。 秦蓁也没在这个名字上纠结。 在拿出重复曝光光刻机用来应付银行爸爸们的检查后，秦蓁则是将目光投向接下来的研究。 “PAS5500就别想了。” 光刻机的更新换代很快。 PAS5500刚出来时，一台机器售价高达六百万美元。 当然，光刻机的市场价值丢失的也非常之快，只需要一年这台机器的售价几乎能腰斩。 现在的PAS5500的售价差不多两百万美元，这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更重要的是，每一台机器的售出都会被阿斯麦尔跟踪，所以秦蓁压根没法子拿到这么一台机器。 “那我们就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弄到一台PAS5000。” 沈航稍有些迟疑，“可他们的性能天差地别。” 尽管都是PAS系列的设备，但区别太大了。 PAS5500处理的是8英寸晶圆，而作为前辈的PAS5000所能处理的则是6英寸晶圆。 就像是设备的数字越大越先进那样，晶圆尺寸越大，代表着工艺越发的先进。 PAS5500的出现，让8英寸晶圆厂成为当前的潮流，不断的有半导体材料供应商涉足其中。 引领风潮莫过于此。 “咱们试着看看呗，看能不能在5000的基础上搞出8英寸的设计。” 沈航听到这话有些恍惚，“那咱们找到这样的设备也不容易。” “问问嘛，咱们又不是没客户，估摸着他们的设备也更新换代了，淘汰不要的旧品也要再利用才是，我帮忙回收可真是个大善人。” 秦蓁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小傲娇，沈航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处理旧机器的是什么？” “土财主？” 秦蓁说着也笑了起来，“我去找土财主咯。” 这个土财主还真被秦蓁找到了。 AMD那边也在更新设备，有几台PAS5000要送进仓库。 在秦蓁提出要求后，那边倒也应了下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艾德里安很是好奇，他发现自己真的搞不懂这位合作对象的心思。 海底针似的，不管他怎么努力，总是看不清楚明白。 “就好奇，想要研究研究。我们的工程师服务态度还可以吗？如果不好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写邮件控诉他们，我会督促他们的。” 这话让艾德里安苦笑，“挺好的，他们很配合，甚至有时候配合的过头了。” 不过热衷于跟他们联系，提供最诚挚服务的软件服务商总比那些爱答不理你的强。 艾德里安原本想着走海运将机器送给秦蓁，却不想对方要求还挺高，“你能联系一架货运飞机吗？我想尽快拿到。” “空运的费用，很高。” 秦蓁当然知道，“没事，时间就是金钱嘛。” 饶是如此，秦蓁接到这台机器已经是圣诞节时候的事情了。 一台报废了的机器，却也有它的迷人之处。 秦蓁试着再运行，这台六岁多的机器倒也能用，但发出了一些怪异的声响，向人类表示自己不堪重负的态度。 “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唤啊。”秦蓁叹了口气，圣诞节前夕拉着一群人在这里做检修。 车间里的工人，还有那些大学生工程师们，三五成群的围绕着机器，最终在小本本上写下对于设备故障的看法。 他们必须有自己的见解，不然留在这个车间有什么用呢？ 老旧的机器导致生产的极度浪费。 其实这个问题在将近三十年前就得到了解决，如何在生产完一片晶圆后保证掩膜能继续投入下一块晶圆的使用。 但伴随着机器的老化，掩膜越来越不禁用。 也难怪这机器会被淘汰，一片晶圆就要用一块掩膜。 换机器都比使用这玩意的性价比高。 何况掩膜出现耗损很大程度上会导致芯片不能正常使用。 这是任何一个半导体公司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难怪AMD那边几乎当这台机器当破铜烂铁卖了呢。 要是秦蓁，她也嫌弃。 不过既然是问题机器，自然是问题越多越好。 问题既然出现了那就需要解决。 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一个熟悉、提升自我的修炼。 若是把这一项做好了，便是任何艰难险阻都难不倒他们。 “来，咱们拆解机器，看看到底谁说的对。” 马厂长听到这话眼皮子狠狠抽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他的安材还没能有进项，但花钱可真不少。 现在花了十万美元弄来的设备，说拆就拆，一点都不犹豫的吗？ 只不过车间里秦蓁是老大，他就算是人形弹幕也只能心里头念叨，嘴上不能反驳秦蓁。 得尊重他们的总工程师。 respect，respect。 只是看到拆开的机器，他还是有点担心，瞧着秦蓁在那里站着，马厂长把人拉到一旁去，“你这拆开，还能装上吗？” 秦蓁瞧着忧心忡忡的人，“装上又不能用，拆开才能发挥价值。” 马厂长：“……so？” “齐师傅，小陈，你们一定要记下各个零部件磨损情况哈，对了曹姐，把图画仔细了，咱们回头用得着。” 秦蓁再三强调，说完这才看向马厂长，“这东西修比新装还要花钱，有这时间倒不如研究下该怎么绕过他们的专利，搞点属于咱们的东西。” 这很难，堪比登天。 作者有话要说：①：光刻巨人：AS·ML崛起之路 好冷！！秋天就这么过去了。 冷热不定，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啊。 第197章 从芯开始37 秦蓁一向都是乐观派, 如今这略有几分悲观的情绪，倒是马厂长觉得小姑娘最近太累了，“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攀登。这要是容易了，全世界的人都能搞，这还叫高新技术？” 马厂长感慨万千，“做技术哪有不难的, 可是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呢？” 能有多难？ 比一片废墟之上建立一个新国家难？ 还是比建国后就群狼环伺，强敌兵临国门难？ 之前那么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别的我不敢保证, 可是秦蓁你放心, 只要机械方面的事情, 我绝对给你办到。” 他不行还有那么多工人，安材的工人干不了他就去请教其他工厂的老师傅，绝对不会给秦蓁拖后腿就是了。 “那我可就记着您说的话了。” 马厂长拍了拍胸膛, “我说话算话还能骗你不成？” 秦蓁笑了起来, “不能不能，你大老爷们要是骗我，丢死人了。” 看到她这么一笑, 马厂长忽然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挠了挠头，想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他找秦蓁过来, 是想要说拆机器太大胆, 咋就又变成了跟秦蓁打包票？ 自己这是被这小姑娘带到坑里去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马厂长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这是被秦蓁挖坑引着往里面跳了？ 不是吧？ 刚才还一脸忧心忡忡的人，现在倒是不见愁容，正在那里说着什么。 还真是上套了。 马厂长无奈摇头，一把年纪的人自以为见多识广, 竟然被小丫头给诓了。 这要是说出去，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哟。 还得让小姑娘做动员，真是没脸见人了！ 秦蓁这会儿也不得消停。 主要是脑海里的那东西在捣乱。 系统：要尊老爱幼，好好说话不行吗？你看把老同志吓的。 系统：唉，你何苦一直用什么苦肉计呢。 系统：可是现在日本荷兰都在用数控机床，宿主咱们这设备不行呀。 一个人的舞台许久，系统终于得到了回复。 秦蓁：数控机床是好，但是贵。 好东西她还能不知道？ 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人工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甚至材料，不管哪方面都会增加成本。 然而好东西贵啊，就这么一个毛病。 秦蓁：等有钱了我就全都换成最好的。 系统：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呀。 系统：哦，猴年马月是七年后，倒也挺快的，宿主加油。 七年？ 七年是挺快的。 秦蓁没再搭理这无聊的要死的系统，她继续研究零部件磨损的情况。 知道磨损程度，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做相关零部件时，就知道度在哪里了。 只不过问题接踪而至。 “咱们的材料不行。” 这个问题，马厂长没办法解决，“他们用的这几个金属材料，应该是德国产的特种材料，咱们的锻炼水平不够。” 如果强行使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使用寿命很短。 段时间内没什么问题，长时间使用就会出现磨损，降低这机器的精准度。 而光刻机最引以为傲的，可不就是精准度？ 失去了精准度，还叫什么光刻机呢。 马厂长也知道自己这问题挺麻烦的，可这个他真的解决不来，“我联系了好几处，只不过这个咱们真的做不到，国内的大小钢厂，冶炼厂都达不到这个标准。” 部队的一些研究所他都托人去问了，也不行。 这个问题，秦蓁也遇到过，只不过和现在不同，当时研究航发那也是举全国之力。 钢材达不到标准那就联合所有的钢厂、冶炼厂一起搞。 航发问题解决了，国内冶炼水平也提升了一大截。 整个产业链条都大幅度提升。 航发能做到的事情，光刻机却很难做到。 现在想要再举全国之力做一件事，并不难，但要看是哪方面。 目前的安材，没这个能力。 秦蓁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联系下日本和德国那边问问看。” 联系倒从来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这个问题却并没有解决。 “你这量也太小了。” “这个零部件是那边专门定制的。” 这又涉及到了专利。 处处都是专利。 不小心就会侵权。 秦蓁想要复刻重组这台设备可太难了。 不过不涉及到商业收入，暂时不会被追责就是了。 整个安材如今学习氛围极好，马厂长的英语水平也进步很多，一开始听不懂秦蓁的德语，后来倒是听懂了。 “那怎么办？” “我再想办法，不用担心。” 从钢厂进货是做不到了，不过世界上从来不缺油耗子。 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 “你先去让大家去忙别的，这个材料我来弄，我尽快弄来。” 马厂长怕她压力大，“你也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说不定回头就灵光一现把这事给解决了呢？” 秦蓁早些时候经常这么说，但这可不是灵光一现的事情。 没想到老马同志现在都会安慰人了，秦蓁笑着应下，“好，我不着急。” 急也没用，想要联系上德国那边的油耗子，是得需要些时间。 再者说，这段时间大家一直都在研究这台机器的图纸，车间里会画图的工人师傅们一个个的都在画图，尽可能的把每一处都落到图纸上。 年前能把图纸研究透彻就不错了。 图纸、零部件、专利。 麻烦事多着呢！ …… 吴迪接到秦蓁的电话时多少有些奇怪，“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遇到事才能找你？” “那不然呢，我在美国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呀。” 秦蓁：“……那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嘛。” 说的很冠冕堂皇，不过吴迪才不信这鬼话呢。 他和秦蓁认识那么多年，尽管现在国外读书有些时间没见了，但也不至于这就不了解老朋友，“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我过些天要去美国一趟，到时候见个面吧。” 这个邀约让吴迪觉得奇怪，“你来美国做什么？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不能来，可是你怎么好端端的来美国了？” 他人在国外，但对秦蓁的动向倒也知道些，她现在不是在搞什么制造设备吗，怎么忽然间要跨过太平洋来美国？ “你是遇到什么难题要来读书吗？” “不是，有个会议，我想去参加看看。” 吴迪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遗憾，“其实秦蓁，如果可以我倒是建议你来美国读书。” 出国后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国外在很多领域的研究层次比他们高的多。 哪怕是为了追赶国际先进水准呢。 “我怕是没时间了，不过没关系你多学点，回头把这些知识技术都带回来。” 吴迪听到这话苦笑一声，“你呀，就别□□的心了。” 秦蓁说的会议是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的国际光学工程学会会议。 国际光学工程学会成立于五十年代，而首届会议的召开则是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会议这次又在拉斯维加斯举办，多少有些纪念首届会议的意思。 彼时的吴迪已经开学，不过他打算去凑热闹。 只不过这会议是光学工程学会主办，和他隔行，想要去拉斯维加斯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不对！” 看着挂断了的电话，吴迪忽然间想起来秦蓁也跟光学工程没啥关系呀，她来凑什么热闹？ 有心再打电话回去，但吴迪还是没有再打电话回去。 会议再过几天就到来了，到时候就知道秦蓁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了，不着急。 其实秦蓁原本没打算去美国，只不过蓝兰说国内顶尖的光学、光子学、成像技术学科领域的研究大拿和公司都会去参加，这让她怦然心动。 这类会议有时候很无聊，个别大拿的研究内容太过于高深，对听不懂的来说，与天书无二，还不如去吃吃喝喝痛快。 然而对秦蓁来说，这是个机会。 之前跟马厂长信誓旦旦的说搞材料，但秦蓁和欧洲倒爷的联系并不是那么的顺利，索性借这次会议出去散散心，顺带着去看看能不能跟人搭上关系。 光刻机的镜头很重要啊。 蓝兰有些激动，“其实我挺想出国读书的，但是家里头没办法资助我。” 哪怕是申请下来奖学金，却也不足以覆盖自己的开销。 而且她需要工作来弥补家用。 这么一进一出，差价太过于明显。 秦蓁安慰道：“先忙完这阵子，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出去也不迟。” 蓝兰点头，“嗯。” 她也没那么执念，你看她没出过读书，不照样有机会去参加国际会议吗？ 这次去参加国际会议多少带着几分阴差阳错。 这类国际会议的邀请函自然到不了秦蓁的手中，在IC产业里，海芯算是小有姓名但和这次光学会议没什么联系。 安材倒是有联系，但18线的小公司，主办方压根不在意。 收到邀请函的是首都高校的一个教授。 他没有去的打算，这邀请函被李国利弄到了手，辗转一番到了秦蓁手中。 做研究的人，尤其是理工科的研究向来清楚与国外的差距有多大。 理性的认识驱动，人需要努力却也得知道努力的方向。 秦蓁现在做的东西，李国利帮不了太多的忙，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人脉，给这个学生铺铺路。 这条路太难走，他真怕秦蓁有时候钻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最后坑了自己呀。 …… 一月中旬，秦蓁和蓝兰带着几个光学部的年轻研究员去美国开会。 长途的飞行让人难受的很，哪怕是直飞，也浑身不舒坦。 你要是坐火车还能在停靠时下车去呼吸口新鲜空气，可飞机上哪能一直走来走去？ 蓝兰觉得自己浑身骨头架都僵硬了，瞧着秦蓁没事人似的一阵羡慕，“个子不高就是好。” 秦蓁人小坐在那里没那么憋屈。 秦蓁：“……”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只不过她习惯了而已。 而且，她也不是那么的矮好吗？ 一米六二了呢。 也就比蓝兰矮三公分。 鞋底稍微高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吧，青少年不穿高跟鞋，秦蓁暂时还没有办法追超蓝兰的身高。 倒是一起出来的其他几个人，看到秦蓁这一脸不太开心的模样，小声提醒蓝兰，“别总是这么口无遮拦。” “没事，秦蓁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 在安材，秦蓁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好像跟每个人都很熟，不管是车间里的工人，还是仓库里的库管，又或者是工厂的保安。 可是年轻的研究员们还是不了解秦蓁。 哪怕她一直都笑容满面，几乎从没对他们发过火。 “就很聪明的好人。” 这是什么形容？ 其他几个人不懂，瞧着秦蓁买了吃的回来，他们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倒是蓝兰藏不住话，安顿下来后有些睡不着，“秦蓁你睡着了吗？” “还没。” 她拿到了会议的流程单，整个流程如今都印刻在脑海中，甚至就这些演讲可能阐述的问题，秦蓁都有在思考。 本该倒时差的人一时间反倒是睡不着。 “张亭他们跟我说，跟你说话要注意点。”蓝兰趴在床上，“我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可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问你，这样真的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我们是革命战友是一个战壕的同志，不分尊卑，平等对待就行。” 蓝兰几乎从床上蹦起来，“我就说嘛，干嘛非要弄得尊卑有序跟封建社会似的，咱们是新时代的人，不搞那套，压抑天性多不好。” “小点声啦，这酒店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蓝兰瞪大了眼，“不会吧？” “骗你的，早点睡，回头跟他们说清楚就好。” 秦蓁暂时还没有睡的打算，她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是那些演讲报告主题不断的来回游走。 等到困意袭来时，已然是后半夜了。 清晨醒来，还不到八点。 蓝兰酣睡正香，被子早已经被她踹到了床头。 秦蓁莞尔，倒是没着急喊人起床。 会议明天才正式开始，不着急。 秦蓁逛了一圈回来时看到了吴迪。 很长时间不见，吴迪却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瘦了些。 “我还以为整天汉堡牛奶会让你变胖呢。” 吴迪叹了口气，“别提了，之前是变胖了，结果这次为了出来熬了两天两夜也没怎么吃东西，愣是把我饿瘦了，怎么，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补偿个屁，你自己课业不认真还能赖我头上？” 吴迪虽然整天听到欧美人的激情辱骂早已习惯，但对于秦蓁骤然爆粗口这件事他还有些不适应，“你现在怎么也暴躁了？” 秦蓁：“……哪有？” 不就说了句脏话嘛，这叫情绪的自然宣泄，怎么能跟暴躁扯到一块去呢。 强行因果，这逻辑不通。 被倒打一耙的吴迪哭笑不得，“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行行行，我是东道主我请你吃饭行吧？” “不行。” 吴迪：“……你还带了别人？” 到底是老伙计，对秦蓁的性子再清楚不过，“那是，咱们麻雀虽小却也得五脏俱全啊，还有三个人。” 蓝兰和另外两个男生。 眼前这位是正儿八经的留学生，这让蓝兰话都多了起来，扯了半天她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吴迪你在哪里读书？” 吴迪笑了下，“在宾州。” “匹兹堡？” 吴迪点头，他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读书，之所以去宾州自然是因为这所学校的计算机系闻名世界。 蓝兰对秦蓁在海芯做了什么并不是很熟悉，但很快就意识到，能够飞了大半个美国，从匹兹堡来到拉斯维加斯，吴迪和秦蓁的关系非同一般。 怪不得秦蓁说什么革命战友啊。 除了革命战友，谁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也想要这样的革命战友。 吴迪也没少参加业内的学术会议，不过这种跨学科的并不多。 很多专业性的内容他有些听不太懂，看着秦蓁飞速的做着笔记，吴迪一肚子的问题。 好不容易演讲结束，到了提问的环节，他总算能开口说话，“你都听的懂？” 隔行如隔山可不是瞎话，光学和计算机科学区别大着呢。 蓝兰是化学系的学生，因为最近在搞光刻胶，不得不光学、化学两手抓，听这演讲都有些费劲，秦蓁确定能听得清楚明白？ “还行，有几个小问题不太懂。” 秦蓁揉了揉脖子，侧头看吴迪，“你有什么不懂的我解释给你听。” 吴迪十分实诚，“都不懂。” “你可真笨。” 吴迪：“……”泰坦尼克号都能沉船，你信不信再说一句咱们的友谊小船也会翻？ 他还想要再说，秦蓁已经举手开始提问了，几个问题一并抛出。 接连几场会议，都有问题，这让与会的专家和工程师们都对这张东方面孔有了印象。 被提问的专家有些好奇，“请问你是……” “算是工程师吧。” 秦蓁的这个算是让做报告的专家笑了起来。 “工程师，那你做哪方面的研究？” 秦蓁眨了眨眼，“光刻机工件台。” 她的回答无可挑剔，光刻机工件台涉及到测量和曝光，与镜头相关自然和光学有绝对的关系。 毕竟昨天的会议上就有人提出关于镜头的研究成果。 主席台上的专家好奇问道：“请问你是日本人？” 这次日本的企业也有来到拉斯维加斯与会，在光刻机领域，尼康和佳能还是业界翘楚。 “不是。”秦蓁笑着回答，“中国人。” 这个回答引起了现场的议论。 中国人研究光刻机工件台？ 他们连光刻机都弄不出来，哪来的底气搞光刻机工件台？ 这像是一个笑话。 惹得会议现场讥笑声不断的笑话。 秦蓁泰然自若，“现有的光刻机都是依照既定顺序进行工作，上下片、测量、对准、曝光，这些环节缺一不可。一个环节的错误就意味着这片晶圆浪费了。去年的全球半导体产业报告还没有出来，我暂时不清楚去年的芯片数据是多少，不过依照阿斯麦尔光学部门那位范希克博士的演讲，我想市场需求量是大幅度提升了的，毕竟他们的PAS5500出货量很大。据我所知现在的光刻机都是24小时工作制，但在这个工作制下依旧有巨大的缺口没有被弥补，那么我想提升光刻机的效率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议题，而研究工件台，能有效提升光刻机产能。”① 秦蓁的理论阐述让主席台上的专家皱起眉头，这话倒是不错，但略有些空泛。 “这话谁都会说，但怎么才能提升产能？你倒是说说，你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吴迪连忙站起来，“不能说。” 秦蓁现在没做出成品来，说了只会被这些人抢走。 学术界可从来不是一群光风霁月的君子，小人更多。 秦蓁笑了起来，“没事，说了他们也做不出来。” 但说了，能让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工件台无法满足产能需求，如果是两个呢？” 秦蓁看着哑然失声的会议现场，“双工件台是我正在研究的内容。” “不可能！” 不远处有人站了起来，一口糟糕的英语不用想就知道是日本人。 尼康这位光学工程师并不认识秦蓁，“就算是给你们光刻机的全部图纸，你都做不出来光刻机，你怎么可能研究出来双工件台？”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出来？”秦蓁看着对方，“你倒是把图纸给我呀，看我做不做的出来。” 一旁吴迪等人：“……” 这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总是累的，嘤，想要假期！我中午没更新，下午多写了点。 ①双工件台的百度百科 双工件台技术是AS`ML2001年才做出来的，国内前几年突破了这一技术打破垄断 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外国专家说就是给你们光刻机图纸你们也做不出来，主要是因为光刻机涉及到全球供应链，现在的EUV光刻机光有图纸还真不行。 第198章 从芯开始38 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一同与会的日本人连忙拽了下同事的胳膊, 建议不要冲动。 这就是话赶话，哪能真的给图纸，这是机密中的机密好吗？ 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 秦蓁在那里装无辜, “哎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咄咄逼人没什么用处，反倒是会给大家一个气势凌人的印象, 这并不太好。 何况，嘴上说一句而已，那日本人又不会把图纸拿给她。 适当给个台阶, 大家都好做人。 那位日本的工程师听到这话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只是, 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其实光刻机的设计遥遥领先于成品的出现，就像是日后让阿斯麦尔一统光刻机江湖的EUV光刻机，现在已经有了其设计理念。 然而如何让一个点子变成看得见摸得着能用的机器, 那需要漫长的试错过程, 偶尔可能还需要一些灵光一现。 现在连超越193nm的技术都没实现，就别想着飞跃式发展来搞什么EUV光刻机了。 日本人有他们的骄傲，可也正是这骄傲, 让日本半导体产业在遭受沉重打击后最终没能成功转型，最终被市场抛弃。 阿斯麦尔这个后起之秀, 则是抓住机会迎难而上, 最终一统行业。 秦蓁的双工件台理念并不算多新鲜，实际上尼康也好阿斯麦尔也好，都有考虑过这个设计。 但目前技术不够。 始终没办法突破技术瓶颈。 日本的工程师有些不死心，“你们能做出双工件台？” 这个技术瓶颈，他们的工程师专研了几年都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他不信这个中国人能做出来。 “当然，不然我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不就是说大话嘛，秦蓁当然会。 不过技术上的内容，她又怎么可能说呢。 没申请专利，现在说这些简直是当大善人。 秦蓁又不傻。 这个小小的插曲折腾了一番还是结束了。 主席台上的专家回到秦蓁提出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多的东方面孔这次彻底刷足了脸，上午的会议结束时，秦蓁几乎被包围了。 吴迪原本还想要护在秦蓁左右，后来发现这是徒劳的。 护不住呀。 怎么可能护得住呢？ “这些人，怎么这么热情了？” 吴迪很是认真的回答同胞的问题，“因为秦蓁给足了诱饵。” 他不知道秦蓁到底有没有解决双工件台的技术，但是这话放出去，足够让这些工程师和专家们心动。 技术领域的突破始终牵动人心。 某些程度上，这是一个极为纯粹的领域，但纯粹的领域沾染了金钱后，就又变得如此的势力。 吴迪在国外见惯了这种情况，早已经见怪不怪。 刚说完，吴迪就被人喊住。 原来是秦蓁那边凑不过去，有的开始曲线救国。 吴迪笑着打哈哈，等到再跟秦蓁碰面，已经是下午会议前了。 “你这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还行吧。”秦蓁笑了起来，“算是个不错的价码。” 这回答让吴迪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好，“你该不会真的跟人分享技术了吧？” “当然。”秦蓁能有什么办法呢，“藏也藏不住，索性就技术共享嘛，不过你别拿我当傻子好吗？我也没做出来双工件台。” 国内的仪器设备还不达标，她连那些特种材料都没找到呢，能做出双工件台才怪。 秦蓁要跟人合作，做双工件台。 准确点来说，用别人的设备来做她的专利。 午餐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讨论这件事。 阿斯麦尔的负责人也不傻，明白秦蓁的想法，可双工件台带来的诱.惑有些大，在没办法突破193nm的前提下，双工件台提升工作效率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专利权的东西，也还有磋商的空间。 秦蓁简单的把这件事说了下，这让吴迪觉得有些头疼，“你们是竞争对手。” “我知道，可是他们现在没把我们当竞争对手看嘛。” 利用对手的轻视，这时候偷偷发展无疑是最好的。 吴迪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灯下黑嘛。 只不过他还是担心，“你要去荷兰？” “是啊，去那边待一段时间。” 之所以让对方觉得，专利权有谈判空间，那是因为秦蓁还相中了阿斯麦尔的一些专利。 一个是保三争二的大厂，一个是寂寂无名的小工厂，阿斯麦尔并没有把安材放在眼里。 外人只看到阿斯麦尔用十余年的时间成为一流的半导体设备制造商，却并不知道在阿斯麦尔正式成立前，作为飞利浦的一家子公司已经接受母公司的投资高达一亿美元。 那时候的阿斯麦尔有那么多的科研工作者，他们都是工程师甚至科学家。 而安材有什么呢？ 同样是小公司起步，可公司并非生而平等。 即便是让渡一些专利权，也没什么关系。 英特尔将专利权与AMD共享，可处理器市场始终是英特尔一家独大不是吗？ 双工件台的诱惑是巨大的，足以让阿斯麦尔和秦蓁达成合作。 毕竟将日本半导体剧透掀翻下马，这种刺激太过于美妙，谁能够拒绝呢？ 谁都没想到，秦蓁开会会把自己从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开到荷兰的埃因霍温。 甚至于她都没有回国，在会议结束后在拉斯维加斯又待了一天便直接飞往荷兰。 一同出来开会的几个人有些群龙无首，到底是蓝兰很快振作精神，“不怕的，秦蓁说她已经做好了安排，听她的就行。” 事到如此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秦蓁跟阿斯麦尔忽然间合作，也让国内一干人傻了眼。 最为镇定的大概还是沈航，“她有什么其他交代吗？” “有的。” 没有写信什么的，但是蓝兰收到了秦蓁的一个小纸条。 那是一个邮箱账号密码。 秦蓁写了很多email。 沈航一条条的看着，看她事无巨细的安排。 大概是盯着电脑屏幕久了，他觉得眼有些疼。 这个师妹，倒是比他还随性还能折腾，这二话不说就去了荷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 秦蓁一月份的时候去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开会。 月底则是随着阿斯麦尔的一行人飞往位于埃因霍温的公司总部。 二月中旬，沈航收到了秦蓁的一封邮件，要他查收包裹，两天后他还真的收到一个很大很大的包裹，里面是一些特殊材料，那正是马厂长之前犯愁的东西。 “秦蓁这怎么搞到的呀？” 沈航想了想，“大概在研究所跟人混的挺熟，就弄到了？” 实际上秦蓁的邮件写的很简单，压根没说到底怎么搞到了这些材料。 但有了材料就好办，他们原本就弄清楚了那些零部件，甚至工人们还有新法子来做替换。 这么一台机器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不要紧，他们有做测试，甚至利用电脑进行模拟，模拟显示并没有问题。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材料加工。 这是个精细活。 二月下旬，秦蓁和平日里一样，检查工作的邮箱时，看到了沈航写的一封信，说是在玻璃吹制时遇到了些麻烦。 保持联系。 网络的存在让地球真的变成了一个村子，这可比她当年待在伦敦强得多。 看着沈航的邮件，秦蓁很快便做了回复—— “景德镇，找做瓷器的工人，如果不能解决，去琉璃厂找老工人。” 沈航念出声来，忍不住笑了起来，“歪点子可真多。” 然而好用就行。 能够解决问题，比什么都重要。 二月的最后一天，秦蓁再度收到沈航的邮件：已经解决。 倒是言简意赅。 倒是三月底的时候，秦蓁罕见的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信。 这次是实打实的信，而不是邮件。 一张彩色照片，是玻璃吹出来的牡丹花。 这让一起工作的工程师们叹为观止，“珍，为什么不把这花送过来呢，实在是太漂亮了。” 单是照片都这么漂亮，真不知道那玻璃牡丹花得多漂亮呢。 秦蓁笑了起来，“可能是怕打碎了吧。” 她在照片背后看到了小小的字：生日快乐。 秦蓁：她还没过生日呢。 四月份生日那天，秦蓁在车间里忙了一整天。 别说什么外国人标准作息，加班的时候一样忙成狗，灵感来了你不干？ 放下之后捡不起怎么办？ 自然是能做多少做多少。 阿斯麦尔是高新技术企业，却也是高新技术制造企业。 她这个双工件台的领头羊加班，其他人也不好闲着。 技术方面公司到底怎么和秦蓁协商的工程师们并不清楚，但他们知道，这其中的技术他们也需要掌握，这样才能在日后有所突破。 系统：快成功了，紧张不？ 秦蓁：有什么好紧张的。 紧张的是其他的工程师，她倒是还好。 其实按照时间轴，即便没有秦蓁，阿斯麦尔再过两年也能解决双工件台这一技术难题。 但秦蓁把这件事抛到了台面上，阿斯麦尔不争取，尼康和佳能就会有所动作。 哪能等呀。 做出适当的让步也没关系。 至于工程师们所说的突破双工件台技术，那就甭想了。 要是这么好突破，不至于尼康佳能十几年没能突破。 秦蓁在这件事上压根没留余地。 她拥有绝对的专利权，因为借用阿斯麦尔的研究所做研究，作为被借用了的老母鸡永久长久的专利使用权，所付出的价钱只需要一点点而已。 同时，秦蓁也能够低价购买阿斯麦尔的一些专利使用权。 在这件事上双方各取所需，某些程度上是统一战线对付尼康和佳能。 日本的半导体企业回过味来之后，对少有些不满。 尤其是尼康这边，他们和海芯原本就有合作，结果现在秦蓁竟然联合起阿斯麦尔来对付他们，这算什么回事？ 看着来势汹汹的日本人，程晓飞一度觉得这有点像是电影里的日本兵，凶神恶煞的满嘴“八嘎”，他几乎是强忍下冲动才没有打人。 不知道凌皓能不能容忍。 “哦，这件事是这样的，当时贵司的专家在大会上对秦蓁的创意并不认同，觉得她只是在胡说，倒是阿斯麦尔那边提出了合作的要求。” 一贯和凌皓有往来的日本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还怪起他们了？ “这件事就是个误会。” 凌皓很是无奈，“您知道的，秦蓁是个再天才不过的人，而这种人脾气素来都很大。” 日方代表：“……”行吧，有本事的人脾气当然大。 但是吃了亏总是要弥补的，不然总不能白白吃亏吧？ “我们今年是不是要续约了？” 距离续约还有一个季度呢，理论上是年中谈续约的事情，如今谈，自然是在费用上想要尽可能的讨论一下。 凌皓笑了起来，“是的，过去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所以总部那边跟我交代了……” 送走了日方代表，凌皓看着庭院里的那株梅花树。 头些天开花了，后来零花成泥碾作尘，可他依稀还能嗅到几分梅花香味。 梅花多好啊，不畏严寒又是有暗香盈袖。 他在日本这些年，依旧瞧不上那遭了风雨就凄凄凉凉的樱花，哀怨的犹如日本人一般。 没什么意思。 程晓飞小心地问道：“真的要给他们做让步吗？” 不是他偷听，只是他现在日语倒也不错，真的能听懂啊。 “秦蓁现在战术玩的开心。” 程晓飞不懂，“什么？” “多读点书孩子，没听说过合纵连横？” 程晓飞知道呀，“可这本身不是矛盾的吗？” 凌皓莞尔，“你这倒是反应过来了。” 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秦蓁把合作对象遍布各国，倒是有个极大的好处。 遇到小麻烦的时候，这些合作对象也会碍于合作象征性的捞一捞秦蓁。 当然，指望外国人有时候也不实际。 这次和阿斯麦尔的合作，最重要的是一旦双工件台成功，那就能解决专利使用权的问题，而秦蓁也能够依靠专利费用，从尼康和佳能获取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且将来再有什么动作，和秦蓁合作的可就不止阿斯麦尔一家。 这意味着，或者秦蓁可以如法炮制，再从尼康、佳能这里获得一些专利使用权。 尽管在金钱面前，专利使用权一向不会矜持的犹如闺阁中的小姐。 但能省则省嘛。 凌皓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陈旺平传染了，怎么也这般抠门起来。 “对了凌哥，秦蓁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国呀？” “快了吧，回头我问问她。” 秦蓁原本以为五月份自己肯定能回国，谁知道双工件台没问题，但是取代原本的单工件台出现了一些不兼容现象。 研究组迅速着手解决不兼容问题，甚至一度将秦蓁排除在外。 秦蓁倒也不奇怪，毕竟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将来再遇到这个问题势必会十分麻烦。 人都有私心嘛。 只不过，把她排除在外有什么用呢。 虽然并没有全程参与这系列机器的生产制造，但秦蓁对其中工艺了熟于心，哪里出问题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 不要小瞧一个航发研究员几十年的工作经验。 哪怕她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未成年。 折腾了一星期，双工件台不兼容问题依旧没能解决。 秦蓁则是着手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走之前自然要一起吃个饭。 “你已经买好回去的机票吗？” “暂时还不回国，上月初我递交了专利申请书，打算去看看审核进度。” 曾经一手主张与秦蓁合作的范希克听到这话不由苦笑，这是个熟悉游戏规则的人。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也在怀疑他们的办事效率。” 被这么个年轻女孩盯着，说出了大话的范希克不得不跟老朋友打电话，询问这件事。 “再过几天，你也听到了。” “那我就再多待几天，在荷兰待了几个月，我都没去看过郁金香和风车，这要是不去看看，岂不是太遗憾？” 秦蓁这会儿透着几分孩子气，范希克真要说什么，又听到她开口，“对了，兼容问题还没解决吗？” 这让工程师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秦蓁一脸困惑，“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你们怎么还没解决？” 并不复杂？ 还没解决？ 这话让范希克觉得心口憋得慌，“不复杂吗？” “不算多大点事。” 秦蓁拿出口袋里的笔，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画了画，“这样，不就解决了吗？” 她的语气格外轻松，可范希克却是看懂了的，哪怕自己是光学部的工程师，却也看懂了这其中的问题。 好像真的不是那么麻烦。 可…… “抱歉，我记得你并没有……” “他们给我放了假，还给我开工资，真是个好人啊。”秦蓁十分感慨，“不过我这人闲不住，又把整个的原理什么的回顾了一遍，找出几个可能存在的问题，没想到还真是这里出了问题。” 这话让范希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晚餐后他送秦蓁回暂住的员工宿舍休息。 但他并没有在送人回去后就回家，而是给他的老板打电话，“我觉得您应该想办法留下秦蓁。” 阿斯麦尔从来不缺乏天才，但不管什么时候这样的天才都值得留下。 甚至没有去操作台，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就能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样一个工程师，她必须留下。 放回去，那是对阿斯麦尔最大的威胁。 “听着，或许是她之前就留了一手，所以她解决起来显得如此的轻松。” “她留了一手我们就被困住了，这不更说明她的天才之处吗？” 范希克的反驳让弗里克一阵沉默，“好的谢谢你艾库斯，我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阿斯麦尔从来对人才敞开大门，并且提供的待遇也十分优渥。 如果他提出挽留，相信秦蓁会考虑的。 只不过让弗里克没想到的是，秦蓁拒绝了这一邀请，“我有自己的工作，不过我还是期望我们下次有合作的机会。” 弗里克当然知道秦蓁的工作是什么，这个东方人的小举动他又不是不知道，找到了一些黑手党的人搞了些材料和零部件回去，她很聪明不会拘泥于那些规矩条例。 这本来就该是天才应有的作风，试问哪个天才会被那些迂腐的规矩所束缚呢？ 但做一个半导体设备制造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珍，你要知道，日本半导体发展有政府的全力支持，有美国的技术援助。而我们的发展也有飞利浦的大力支持，不管是人还是金钱。你的工厂，有什么？”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专利技术，甚至连一台能够创造收益的机器都没有。 阿斯麦尔的前身将他们制造的光刻机卖给飞利浦的半导体材料部。 安材呢？谁会用他们那产能极为低下的光刻机呢。 “我知道你有很多理想，但在这里，我们能够提供最优渥的待遇，你会和全世界的专家合作，你还可以去读大学。” “弗里克先生，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弗里克愣了下，“抱歉，我是说你可以再去深造。” 秦蓁看着这个混血荷兰人，“我很感激您对我的欣赏，我也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够再合作，不过目前来说我们的合作告一段落，我该回去了。” 弗里克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坚决，“珍，我们需要你。” 这个天才用她的创造性的想法解决了双工件台的问题，或许给她时间，她也能帮助阿斯麦尔解决193nm的问题，尽管现在也有157nm技术，但还不成熟。 或许就需要这么一个天才般的人，提出天才般的想法。 秦蓁或许就是这个天才。 或许不是，但如果是呢。 “留下来，加入我们EUV团队。”这是弗里克最大的诚意。 尽管现在EUV光刻机还只是设想，甚至DUV光刻机的制程问题也没解决，但他相信广揽天下天才工程师的阿斯麦尔肯定能解决这些问题。 加入最好的团队，这对任何一个工程师，都是天大的诱惑，不是吗？ 谁不想站在技术领域的顶尖呢。 秦蓁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真的很感谢您弗里克先生，但是您知道的，我该回去了。” 她的回答很是简单。 没有其他什么饶舌的理由，只有一点，我该回去了。 回到我的祖国去。 作者有话要说：DUV光刻机：深紫外光刻机。光源波长为193nm，覆盖7nm及以上制程需求 EUV光刻机：极紫外光刻机。光源波长为13.5nm，覆盖5nm及以下先进制程 第199章 从芯开始39 秦蓁回国的行程被一再耽误。 工件台兼容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尽管希望渺茫，弗里克还是为留下秦蓁做最后的努力，又是安排秦蓁去参加一些会议又是去几个供应商厂家做参观交流。 这么一耽误再耽误, 愣是折腾到七月份，等秦蓁终于有机会买了机票要回去。 反倒是被国内拒绝了。 “要不你过段时间再回来？” “怎么了？” 马厂长不知道该怎么说，“秦蓁，咱们厂被淹了。” 秦蓁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淹了？” 这一年的雨水格外的大，抗洪成了代表词。 系统：其实宿主这也不怪你，自然灾害是人力不能抵抗的。 就像是如果大地震到来, 你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逃过一劫。 时代的车轮滚来时, 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秦蓁沉默了许久, “损失很大吗？” “图纸都保留下来了，丢了几个箱子。另外就是王大胜他们几个为了保护工厂的财产，没了。” 这个名字出现时, 秦蓁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那是安材的老工人, 当初秦蓁带着工厂的工人学习时，王大胜这个老工人反倒是学的最好的，工资提了三百块。 千金买马骨。 秦蓁给王大胜涨工资来激励车间里的工人, 没那么多的专业知识不要紧，学到老活到老, 一样能进步能带给自己更多的回报。 而这位老工人也从来不为此自大自满, 之前沈航给她发邮件还提到了王大胜带着几个年轻的工人，解决了零部件的匹配问题。 而这个工厂的楷模…… 秦蓁想起这一路失去了的伙伴，从唐悠到沈飞再到王大胜。 老天总是残忍的。 “联系到他的家人了吗？” “家里也遭了灾，他儿子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了，老王的老伴早些年就没了。现在家里就剩下儿媳妇和俩孩子了。” 马厂长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洪水。 “那你看能不能先帮着把工人的家属安顿下来, 另外就是跟家属们做好沟通工作，看咱们能再做些什么。” “我知道。”马厂长有些感慨，“现在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再等等吧。” 等到这洪水过去了，工厂重建，到时候秦蓁再回来。 “嗯，我知道了。” 秦蓁挂断电话时有些无力，工厂被淹了，财产损失到底多少？ 老马同志没跟她说，但想想也知道被淹了的话，那些机床设备很多都可能没办法再用。 尤其是从银行拿下贷款后，安材又购置了一些机床设备。 这些损失能找谁去索赔？ 还有为了保护工厂资产而牺牲的工人，他们的命找谁去要呢？ 要是她稍微有些警惕心，会不会好一些？ 她明明是知道的呀。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秦蓁觉得自己脑袋轰隆隆的响，额头也一片滚烫。 向来身体很好的人生病了。 这场病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等到她人能从医院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 弗里克隐约知道了什么，再度抛出橄榄枝，“我知道你对你的国家爱的深沉，可是现在你回去要从零开始，这简直是浪费你的天赋。珍，上帝赐给你这一切，不是让你浪费的。” 上帝？ “上帝如果长了眼睛，他不该让我们经受那么多的灾难。” 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婴儿肥不见了踪影，笑容都变得干涩，“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您的挽留。” 弗里克很是无奈，拿出文件递了过来，“你考虑下。” 那是他提供给秦蓁的合同，待遇极为优渥。 秦蓁看着这份合同怔怔出神，良久之后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总算多了几分神采。 系统：宿主，你没事吧？ 秦蓁：没事。 她只是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有时候，自己的运气也还算好。 八月初，秦蓁到底离开了荷兰，先是去德国，紧接着又是去了法国一趟。 等她结束在欧洲大陆的行程回到亚洲时，已经八月下旬。 凌皓没想到秦蓁竟然会在这时候来日本。 “有什么事？” “国内那边你知道吧？” 凌皓点头，安材厂区遭灾，人和设备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他打听了下，很多设备进了水没办法再用，可能需要换新的。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帮我联系下尼康那边，我要跟他们谈合作。” 安材账户上没那么多钱，而且这还不是一星半点。 凌皓听到这话多少有些担心，“日本这边对咱们的消息一直很关注，你这时候提合作，只怕对方会提出很多条件。” “我知道。”秦蓁当然知道日本人的德行—— 知小礼而无大义。 “我也没指望他们雪中送炭，不过我有法子。” 什么法子？ 凌皓好奇，却并没有再细问，如果秦蓁觉得合适自然会告诉他。 秦蓁到了凌皓的住处才发现程晓飞不在，“他人呢？” “我安排他去学校读书了。” 虽然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学历才能做出来，但多读书到底是好的，系统的学习知识和理念，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是挺好的，不过他能习惯吗？” “还行，其实这孩子也挺聪明的，只不过需要因材施教。” 棍棒教育是不行的，得多鼓励。 不过现在人不在家是因为暑假期间，程晓飞去工厂实习，基本上吃住都在厂区，也就周末的时候会回来一天。 而刚巧，秦蓁来到东京是在周一。 尼康方面倒是很快就给了回应。 一月份秦蓁在光学学会会议上的发言，还有最近所申请下来的双工件台的专利技术都足以让她得到最多的重视。 只不过秦蓁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他们也有足够的资本和秦蓁再细谈。 和秦蓁会面的倒是老熟人。 藤井辙很是友好的为秦蓁斟了一杯茶，“之前一直想要去拜访，听闻贵公司的遭遇，我们深表歉意。” “天灾嘛，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藤井先生倒也不必如此。” 这种虚与委蛇秦蓁见得多了，她懒的敷衍。 藤井辙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真子小姐打算接下来如何做？如果需要我们提供帮助尽管开口。”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秦蓁知道，对方做好了狠狠咬自己一口的准备。 她笑了下，“还真需要藤井君你们帮忙。” 过去几天，秦蓁一直和沈航联系，一再确认工厂的机械设备损失有哪些，又需要补充什么设施设备。 这份清单，是一再确定后的结果。 藤井辙看到后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些机床都不是最好的那些，至于一些材料，也都相当基础。 对尼康而言，不算多难。 “这些倒也不是很难办，只是……” “藤井君知道的，我在荷兰待了半年。” 秦蓁看着皱了下眉头的日本人，她简略的说了自己过去半年的工作，“这半年对我来说收获很多，想要将半导体设备做大做强真是一个很难的事情，不过就算再难，市场需要我们我们义不容辞。” 藤井辙一时间没太搞懂秦蓁的心思。 “我离开埃因霍温时，弗兰克先生一再挽留我，他觉得我的工厂毁了，没必要再重新建新的工厂，倒不如留在荷兰，他不止可以给我提供一份工作，还能让我留在那里生活。” 藤井辙神色凝重起来，尤其是看到秦蓁拿出来的文件时。 “只要我在上面签字，我就能留在荷兰工作，甚至移民到那里。” “我能看看吗？” “当然。” 秦蓁将这份合同带来，就是给他看的。 一份颇是详尽的工作合同，秦蓁未来需要工作的内容，她的职权，她会拥有一支团队，她和公司的目标，都在合同中有所体现。 这还不是一份详尽的合同，但盖了章的合同，足以让藤井辙明白秦蓁想要说的是什么。 “如果我留在荷兰，那么我想，这对贵国的半导体产业或许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若是别人说这话，藤井辙不相信。 可偏生是这个时候，说这话的人是秦蓁。 他叹了口气，“是的，阿斯麦尔的PAS5500卖的很好。” 今年的出货量再创新高，不管是他们还是佳能推出的光刻机都远不如PAS5500。 这还是没有应用双工件台的机器，如果再加上双工件台。 可以想象，阿斯麦尔的光刻机霸占市场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们能够突破193nm。 “我暂时没答应。” 秦蓁拿回了这份由弗兰克提供的工作合同。 “我还是想要回国试试看。” 藤井辙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请求，明明是她请人帮忙，可秦蓁的态度却是明明白白的在说—— 帮我就是帮你们自己。 如果不帮我，那么我会前往荷兰工作，到那时候尼康和佳能面对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除非，真的打算抛弃半导体这偌大的产业。 这和藤井辙此次的初衷可谓背道而驰，他原本是想要趁着安材遭遇水灾，趁机向秦蓁提出一些条件。 哪曾想，他成了被动的一方。 “这件事，我可能需要再商量下。” 秦蓁笑着点头，“当然，但我希望尽快。” 每次打交道似乎都讨不到好处，偏生对方总是拿捏着自己的软肋，这和美国人的军事威胁不同，是另类的软刀子。 藤井辙看着秦蓁，“您会和佳能那边联系吗？” “实不相瞒，我今天早晨就接到了那边的电话，如果藤井君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可能只好和佳能那边谈一谈。如果再度被拒绝，或许荷兰才是我事业的归宿。” 正青春好韶华的女孩脸上带着几分忧伤，“由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系统：是么？可我觉得对方心情更糟糕。 大概日本人都怀疑人生了，到底是谁在求谁帮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秦蓁：不要逼我求你（好大声！！！） 哭了，定时定到了11月1号 第200章 从芯开始40 秦蓁不止和尼康谈, 佳能那边也进行了谈判，效果很是不错。 这些约会结果让凌皓目瞪口呆，“你这样就能说服他们？” “为什么不能？你要知道, 现在市场上最畅销的光科技是PAS5500，而这个产品是阿斯麦尔的。” 短时间内，尼康也好佳能也罢，压根推不出能对抗PAS5500的光刻机, 这就意味着这款机器很长时间内将会成为绝大部分半导体制造商的首选。 半导体市场十分的现实，谁家的机器好，制造商们就会去买谁家的机器。 一个PAS5500已经让佳能的市场份额急剧缩水, 再这么下去被阿斯麦尔超过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我并不是什么专业领域的大拿, 谈不上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如果我真的去了荷兰，只会让尼康和佳能的处境更危险。” 谁都不能忽略拥有双工件台专利的秦蓁。 所以阿斯麦尔盛情邀约希望秦蓁留下，而尼康和佳能也不得不咬牙答应秦蓁的要求, 换得秦蓁的保证—— 她不会去荷兰工作。 不然他们的市场占有率会受到很大的挑战, 今时今日的阿斯麦尔并非那个小作坊，任谁都不能忽略。 当然，秦蓁也并不是完全的没有付出。 秦蓁和双方签订合同, 千禧年前双工件台的专利技术打半价。 而她得到的回报则是通过尼康和佳能采购一批价格不那么贵质量却又很不错的机床设备，用于安材的重建。 凌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秦蓁这将被动化主动的本事, 他自问做不到。 “这么一来, 咱们是不是还实现了生产线的升级换代？” “是啊。”秦蓁笑了起来，“因祸得福吧。” 只是生产线上的损失能够弥补，但那几名牺牲的工人却永远没办法再回来。 凌皓看到那蓦然出现的伤痛，轻轻的拍了拍秦蓁的肩膀，“我们更好的工作, 这样就能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秦蓁点头。 逝者已逝，生者却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离开日本已经是九月初的事情了，那些机床设备还需要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能从日本的港口出发运往安城。 这边的事情交给凌皓处理，秦蓁则是回国。 第一站，自然是首都。 李国利亲自来接机，看着比出国前憔悴了不少的学生，多少有几分心疼，“在国外吃不饱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回头家里人看见不心疼呀。” 秦蓁糊弄了过去，“有些水土不服，不过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等过些天我要去吃火锅吃烤鸭。” “吃吃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李国利没着急问其他的，带着秦蓁离开机场这边，路上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我们最近有些新的研究成果，而且要跟部队合作的消息传出去了。” 老头退休后在华天科技再就业，他说的我们自然是华天。 “我看到消息了，美国的几个半导体公司联合起来要抵抗你们。” “是啊。”李国利笑了起来，“说来说去就是这一套，要不用价格战玩死咱们，要么就是联合抵制。” 这套路他这个老头都不能再熟悉，“秦蓁，华天抵抗不了多久的。” 实际上，华天也并不是走民用的路子，技术上的研究以国防军工为主，只不过传出去的消息又有些不同。 这个幌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秦蓁点头，“我知道，您别担心，我这次在日本待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掌握了三家的技术要义。” “掌握？”李国利被这个词逗乐了，“你倒是敢说大话。” “瞧不起我是吧老头？你等着，等到明年这时候我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光刻机，到时候订单接踵而至，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李国利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人，“行行行，我等着。” 这话说的极为敷衍。 秦蓁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 算了，用事实说话，到时候就知道了。 回国后的第一站，秦蓁被带着去下了馆子。 “这是去哪儿，我还得回家一趟呢。” 李国利咳嗽了下，“小陈念叨你很久了，先去一下中关村。” 秦蓁觉得奇怪，“我和老陈又不是没联系。” 虽然人在国外，可秦蓁和国内的联系从没有间断。 邮件联系十分方便，实在不行还有电话嘛。 副驾驶座上的人骤然间反应过来，“我家出什么事了？” 老李头可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现在分明是百般阻拦不让她回家。 除了家里出事，秦蓁没能想出其他答案。 李国利有时候又觉得人太聪明了不好，他见过很多聪明的孩子，他们将自己的天赋点满，不过在其他方面总是稍有些欠缺。 有的不擅长社交，有的甚至不怎么会说话，还有的智商一流情商感人。 秦蓁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类。 她聪明好学又善学，而且为人处世接人待物都很有一套，一点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这孩子像是一个圆，方方面面都被她点满，并不存在什么欠缺之处。 要是有那么一点迟钝，该多好。 “你家里是出了一点事情。”看到秦蓁脸上有些着急，李国利连忙说道：“你别着急，人都好好的。” 秦蓁脑子转的飞快，“在闹离婚？谁出轨了？” 李国利：“……”他就说这孩子太过敏锐了些。 秦蓁稍有些迟疑，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这对是患难夫妻，理论上骆新蕊工作缘故接触的人更多。 可穷人乍富，刘喜民骤然间没抵抗住诱惑也打有可能。 不过老李头这般模样，秦蓁想了想，“是……” “是你爸提出的离婚，倒也不是出轨了。” 只是觉得配不上。 他现在能做什么呢？ 有了大房子，来到一个国家的心脏所在，但他能做的工作却有限。 忙碌的秦蓁，同样忙碌的骆新蕊，让刘喜民觉得自己没能尽到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则职责。 所以当骆新蕊出现了追求者时，他想要退出，成全他们。 秦蓁：“……他倒是挺圣父的。” 李国利哭笑不得，“他是个好人。” “我知道，可有时候好人不一定有好报。”秦蓁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骆阿姨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 生气呗。 气得不想搭理李国利，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就算回来也都是住酒店。 反正拒绝和刘喜民见面。 “这是等我回来呢。”秦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都能变成街道办事处的人，负责处理家庭纠纷。 这件事有些让人头疼，但好歹比那种暴发户抛妻弃子好一些。 只不过她这个老爹，实在是太圣父了点。 “我先跟骆阿姨打个电话吧。” 李国利停车，瞧着秦蓁往那边公园去，他远远看着没跟过去。 等到学生再回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行了，先去中关村，先工作再回家。” 这件事，她觉得有必要晾一晾刘喜民。 满脑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上次来中关村是什么时候？ 秦蓁记得当时的楼倒是在建设中。 “好快啊。” 没想到，这楼竟然已经建好了，陈旺平带着一群人搬进来办公。 “那可不是，这栋楼建的值。”陈旺平跟秦蓁算经济账，“咱们用了十六层以上，剩下的这些楼层都对外出租，现在还差两层没找到租户，这租金不多不少，不过覆盖贷款利息完全没问题。” 何况这还是固定资产，怎么看都觉得合适。 陈旺平在海芯当大管家这么久，若是说最得意的一件事，那还真属建海芯大厦这件事。 秦蓁笑了起来，“还是老陈同志你规划的好。” 夸赞陈旺平的人多了去了，但被秦蓁这么一说，陈旺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领导有方，领导有方。” 两人颇是有些互吹彩虹屁的意思，好一会儿陈旺平说起了正事。 “韩国那边没有再继续跟咱们合作，之前和日本那边谈续约的事情，也不是很顺利。” 抢占了美国服务商的市场，尽管前面有华天顶着，但海芯也不可避免的被美国那边打压。 直接打压海芯行不通，那就警告购买软件服务的大厂。 “日本那边不用担心，会跟咱们续约合作的，这样，维持住这几个大客户，另外就是多发展小客户。小客户需求量小，美国那边看不上眼。” 陈旺平点头，“这个路子好，农村包围城市嘛。” 说着他拉着秦蓁去看这几年的成果，不止是软件开发方面的，更重要的是海芯的客户群。 美国那边也只有一个AMD而已。 不过这也不错了，起码海芯支撑了这么多年，没有重蹈熊猫覆辙。 “你这次打算待几天？” “不知道，看家里事情处理的如何。” 倒是有至少十天的时间，毕竟日本那边的设备还过不来。 陈旺平听到秦蓁说起家务事有些哭笑不得，“你爸是个好人。” 见多了有两个臭钱就抛妻弃子，说什么跟不上我的进度，精神上完全无法交流的人，这般主动成全的倒是少。 不过他也知道，刘喜民的退让不止是为了成全骆新蕊，更重要的是，不想回头让秦蓁为难—— 骆新蕊可是海芯的销售经理。 好人卡刘喜民没少拿，倒也不缺这么一张。 秦蓁回到家中已经五点多钟。 家里头没人。 她也没钥匙，索性蹲在门口打电话。 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要跟凌皓报平安，和马厂长联系，问傅鹏霄电子厂那边怎么样。 等着一通忙活玩，秦蓁脖子都有些疼，正揉着，看到刘喜民骑着三轮车过来，后面驮着不少废品。 老好人又重操旧业了。 刘喜民没想到秦蓁回来，他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秦蓁把手机一收，帮着把三轮车推到家里去，然后开始收拾那些废品。 刘喜民向来喜欢把废品分门别类，如今住在四合院里，院子宽敞，东西也都一样样的归置，倒也不乱。 “蓁蓁，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们都嫌我一直不回来，您倒好，嫌弃我回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老好人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是，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秦蓁解释。 “等回头我打听下，看能不能给你盘一个废品厂。” 让刘喜民去做别的工作，他也不见得能喜欢，收废品倒也挺好的，废品再利用，环保还节能，走在时尚前沿。 “不，不用。” 秦蓁看着摆手拒绝的人，低声叹了口气，“您真打算跟骆阿姨离婚吗？” 刘喜民心口一慌，“你知道了？” “嗯。”秦蓁找了个纸壳子垫在地上，“您这么为人着想，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番好心并不一定会被人领情？” 刘喜民恍惚了下，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秦蓁叹了口气，扣弄着手指，“爸，您这么做是把骆阿姨往火架上放，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觉得自己现在配不上她了，不想耽误她。可是她要真这么做了，跟戏文里那考上状元后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又有什么区别？” 不管男人女人，做出这种事情来都不是个东西。 “当然，现在社会都开始讲究向钱看齐嘛，有钱的是大爷，有钱就无所不能。可是爸，你别忘了，骆阿姨是在海芯工作，她要真跟您离婚的话，还能在公司里待下去？要是被竞争对手挖走了，我这损失找谁要去？” 刘喜民的想法秦蓁再清楚不过，但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骆新蕊真要是答应了离婚，那才是把自己弄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去。 其他人会怎么看？ 众口铄金，最终的结果秦蓁几乎不敢想。 刘喜民一时间愕然，似乎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种结果。 “我跟骆阿姨联系了，你们再好好谈谈，行吗？” 看着秦蓁那反倒是比早些时候还要消瘦了几分的脸，刘喜民无比愧疚，“对不起蓁蓁。” 作为家长，没能帮孩子撑起一片天也就罢了，甚至还让这孩子为他操心。 他可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秦蓁笑了起来，“别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其实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千里马，只是少了发现千里马的伯乐而已。” “你看你做饭就很厉害，别人做的饭就没那个滋味，而且你收拾房子也很厉害的。收废品也挺好的，节约资源重复利用多好，节能还环保，回头咱们把这个事业做大做强一样很厉害。说不定哪天我这需要钱还得您来资助呢。到时候刘老板可别不认我这个闺女。” “怎么会……” 秦蓁没有在首都待太久，刘喜民和骆新蕊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只是需要一个当面锣对面鼓的契机罢了。 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废品厂，只能麻烦骆新蕊和陈旺平帮忙留意，看能不能盘下来一个。 因为日本那边提前发货，再加上她还要去海城一趟，回国后没几天秦蓁就离开了首都。 回到阔别已久的海城，秦蓁看着厂区规模扩大的双飞电子厂，心情颇是有几分百感交集，“扩大产能，再加上政策也支持。” 傅鹏霄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对了秦蓁，你这机器弄得怎么样了？” “怎么，你还想做晶圆厂？” 最需要光刻机的是晶圆厂。 傅鹏霄这里有需求，但没那么大，“我这一时间也转不过去，不过最近有政策，和政府合资搞一个也不是不行。” 建一个晶圆厂需要至少两三年的时间。 这可和厂区扩建不是一回事，“你可以制定个计划，我看看，如果合适倒是可以做。” “真的假的？” 其实傅鹏霄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秦蓁这么认真。 “我骗你干什么？做这种加工挣不了多少钱，要做咱们就得做核心点的内容，现在国内的手机市场很大，电脑也越来越多，用芯片的地方多着呢。” 这个傅鹏霄十分同意，“可不是吗？那我试试看。” 他是无条件信赖秦蓁，既然秦蓁说可以干，傅鹏霄觉得没有退缩的理由。 “我之前跟老马打听了下，他说损失还挺厉害的，你打算准备怎么办？” “从头再来呗。”秦蓁笑了起来，“一切从零开始，机器没了可以再弄，人在就好说。” 秦蓁从来都是那么乐观，像是一个挂在空中的小太阳，永远的光芒万丈。 小太阳从海城转移到安城。 厂房倒是还在，早年的施工十分结实。 只不过车间里的设施设备大部分都不见了踪影。 说是哀鸿遍野不合适，但大部分员工都垂着脑袋。 这些天马厂长各种动员，但效果不佳。 秦蓁的到来让他稍稍心安了几分，“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也不是没遇到过事情，但再不济工厂在机器在。 现在安材背负着五千万贷款的债务，银行这次虽然被政府那边压着并没有找上门来催债，但财务那张嘴一说，大家也都担心受怕。 再加上设备没了，怎么玩？ 马厂长也玩不转啊。 好在，秦蓁回来了。 “财务？” 马厂长轻咳了一声，“就是嘴快，人没啥坏心眼。” “我知道，但这样的人不适合做财务。” 马厂长一愣，“这……” 将人给开了？ “秦蓁，一时间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 秦蓁没吭声。 但态度就放在那里。 马厂长也明白，“行，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不能说，这要是两军交战时期那就是动摇军心，要被砍头祭旗的。 回来后谁都没想到秦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一个财务。 工人们人心惶惶，只觉得下一个被开除的很可能是自己，毕竟现在工厂前途未卜。 “大后天新的设备来到，新机器和前面那一批有些不太一样，可能需要大家重新熟悉下。今天和明天大家好好休息，后天的话就要重新忙碌起来了。” 秦蓁看着那一张张错愕的面孔—— 惊诧，惊喜，兴奋。 工作保住了，能不兴奋吗？ 马厂长也有些意外，秦蓁一直催着他要清单，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可以补上。 那又得花不少钱吧？ 想到这个，马厂长觉得兴奋劲都打了几分折扣。 “王大胜还有其他几个工友家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几个牺牲了的工人家马厂长去了不止一次，秦蓁再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工人为工厂奉献出性命，家属们伤心甚至有怨念，可情绪该发作的也都发作的差不多了，工厂给了慰问金，尽可能的做了安排。 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秦蓁另外做了表示。 虽然和性命比起来，自己这些赔偿不值一提。 接连去了几个工人家，等秦蓁忙活完，那些设备终于到来。 一大早，工人们就来到厂区，等着新设备到来。 秦蓁也早早起来，只不过去火车站那边接货的人还没过来，倒是银行的人先来了。 来调查安材的贷款问题。 同行的，还有前两天被秦蓁开除的财务。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出了大太阳，可还是冷 第201章 从芯开始41 夏行长脸色不太好看。 马厂长脸上也挂不住。 财务是工厂多年老人, 把人给开除了的确是她对不住人。 可谁让她犯了错误呢？ 在这件事上马厂长纠结许久觉得秦蓁的决定没错。 今天一时心直口快就说了不该说的，那明天有人给你点钱，你是不是也要出卖工厂的机密？ 街亭失守, 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呢。 这么一个财务，也不是开除了就找不到顶岗的人。 开就开嘛。 但他没想到，这人竟然去银行里胡说八道。 夏行长很是生气，他没想到竟然被人给耍了, “马厂长，这件事你看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 又是怎么个说法？ 马厂长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秦蓁，“这话怎么说呢, 之前市里不也说了吗？这次洪水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让金融业对市里的企业多帮扶、宽容宽容。” 话是这么说的。 夏行长当然知道市里的意思, 从中央到地方，都要帮扶困难企业。 可安材是困难企业吗？ 这分明是在搞诈骗！ 夏行长想想就十分恼怒，现在的安材, 还能还钱吗？ 那五千万, 可是他牵线和几个银行一起借出去的。 马厂长一时间被堵在那里，看向财务的眼神带着几分恼怒。 安材是做出了开除的决定，但是该给的赔偿一分没有。 转脸就把老东家给卖了, 这合适吗？ 财务却觉得自己没做错，她不就是多嘴说了一句话吗？要扣工资自己也认了, 但凭什么就开除自己？ 她在工厂这么多年, 没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也别怪自己不地道。 “夏行长，我可以作证，那个投资美元的沈航, 其实不是外国人。他就是留学生，不知道哪来的钱，就是用这笔钱来撬银行贷款的。” 现在的银行审核又没联网，并不是那么的严格。 更重要的是，沈航当初拿出了自己的绿卡和文凭，又是一口的美国腔，把这个小城市里的银行工作人员都吓唬住了。 承认错误固然困难，可如果再死鸭子嘴硬下去，损失会更大。 就算肿成了猪头，这件事该解决的也得解决，不能再耽误了。 “马厂长你怎么说？” 马厂长无话可说。 沈航投资的事情当时做的还算周全，但前提是堡垒里面没出现叛徒。 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 “沈航的确不是外国人，不过在回国之前，他的合作伙伴一再劝说他留在美国，做一个美国人。”秦蓁看都没看那财务一眼，“夏行长，两百万美元的投资不是假的，而沈航技术入股安材也写到了公司的章程里面，在工商局备了案。厂长，咱们公司的章程没被洪水冲走吧？” “有有有，都在呢。”马厂长想起来，他们也不理亏啊，反正从法理上安材完全按照规章办事，没有任何的问题。 厚厚的文件被拿了出来，秦蓁看着在那里找文件的人，“夏行长，我不知道这位同志到底说了什么，只不过泄露公司机密在前，被开除后拿到我们公司的补偿却又出卖在后，这么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说的话，谁知道能有几分真呢？” 财务听到这话慌了起来，“我干嘛撒谎？就因为你开除了我？” “不然呢，如果我没开除你，你会去找夏行长说这些吗？” 财务登时瞠目结舌。 “想要搞垮安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是被其他公司的人收买了吗？” 财务匆忙解释，“你别诬陷我，我没有。” 这大嗓门让夏行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自然也知道，从流程上来说，安材的贷款没有丝毫问题。 只不过这笔贷款存在着坏账的风险，既然有安材的前员工来说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只不过，遇到了一个硬骨头。 “工厂就在这里，抵押手续也没什么问题，我们一直都有偿还利息，等到时间到了，也会偿还本金。” 秦蓁神色冷淡，“夏行长不用担心，要是到时候我们没还上账，再上门来找也不迟。” 泼皮无赖夏行长都见过，只不过那些人还会心虚。 眼前这个不一样，仿佛欠了钱的才是大爷。 “好好好，那我等着。” 秦蓁讥诮一笑，“估摸着您也等不到催账的机会。” 看着气鼓鼓离开的人，马厂长忧心忡忡，这开工厂的最是不能跟政府还有银行那边过不去。 政府关系到政策解读，而银行则是牵扯到金钱往来。 秦蓁刚才态度有些太强硬了，这得罪了银行，可不是好事。 “我要是有五千万，安城这些大大小小的银行行长逢年过节都要来我家坐一坐，手上还不会空着。” 这话，马厂长是相信的。 “但咱不是没这五千万嘛。” “放心，快有了，走吧，机床来了，咱们的钱来了。” 秦蓁的归来让马厂长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不定。 “一把年纪了还锻炼我的心脏，小同志你这样有点过分啊。”嘀咕了一句，马厂长跟着出了去。 日本的机床尤其是高端机床倒也还说得过去，看在钱的份上秦蓁也没太过嫌弃。 等有了钱再更好的机床来，现在倒是可以将就下。 随同机床一起过来的，还有程晓飞。 青年的回国多少有些让人意外，不过程晓飞也没有在安城待太久，“凌皓哥怕你们用不上来，特意吩咐我回来一趟。” 曾经那个为了生计去日本打工结果被骗的高中生如今和车间里的工人们交流着，俨然有几分工程师的模样。 秦蓁心中多少有那么几分世事沧桑的感慨。 “和银行那边谈的怎么样？” 沈航前两天出去开会，回来后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担心。 “快撕破脸了，不过莫欺少年穷，等咱有钱了，就不跟他们合作，气死他。” 沈航看着这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心思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就是我们算计人嘛。” “我们这叫算计人吗？合理利用政策而已，他们要是对咱们IC产业扶持，我何必再借用你这留学博士的身份？还不是执行政策时脑袋僵化？只知道引进外资，对外资的审核却又不那么严格，要我说我给他们上了这宝贵一课，他们该给我课时费才对。” 秦蓁有些怨念。 “都是为人民服务，现在倒是变得高高在上起来，别忘了那是国有银行，他也不是什么银行家，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儿？” 就算是那些银行家，在她面前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又有几个敢这么兴师问罪？ 秦蓁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她见过的大世面多了去了，还真不怕这“威慑”。 “对了，我在那几个大厂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不过我现在是亲妈眼，这图纸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来帮我看看。” 沈航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秦蓁这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秦蓁这一套套的，“我去长长见识。” “这就太过于谦虚了吧？” 但有人帮她分析下思路总是好的。 这片土地上不止一次的遭遇过灾难，洪水来了那就治理山川，太阳跑了就算累死也要追逐日月。 若是豺狼来了，哪怕只是一截灌木也能拿起来做刀枪。 眼下这不算什么，好歹有了新机床能够再开工不是吗？ 车间里的工人熟悉新机床后就开始打磨零部件，而秦蓁则是拉着一帮人就这些图纸一遍遍的讨论。 光刻机涉及到了几个大部分，每部分涉及到的工艺又要环环相扣，最终才能实现整体的精准运作。 这要是在哪个环节除了问题，机器又怎么可能转的动呢？ “对了老马同志，回头你得草拟一份保密协议，要工厂里的员工都签署上。” 马厂长很快反应过来，“应该的应该的。” 财务反水这件事弄僵了工厂和银行的关系，虽说国内也没啥像样的光刻机厂家，但是万一被外国人收买呢？ 抗战的时候不也是有很多汉奸吗？ 保密协议其实防君子不防小人，但的确应该签一份。 “我马上去弄这个。” 沈航多少有些奇怪，“所有人都要吗？” 其实这种多工序的机械设备，单个岗位的工人说不清楚，甚至于你把各个岗位的工人都拉过去都不见得能说清楚。 现代工业要求的是工人各司其职，机械部分的工人不懂得光学部的内容，电子仪表的不见得能明白力学部门的原理。 即便是他，也做不到融会贯通。 整个安材，也就秦蓁是精通各个部门工作内容的。 沈航调侃了句，“真要是想挖掘咱们的技术要义，把你抓走最好用。” 秦蓁想了下，“那照这么说，我得分担风险，万一回头我真的被人抓走了，到时候还得有懂的坐镇，不然安材岂不是乱成一套？” 沈航神色都严肃起来，“胡说什么，童言无忌也不能胡说八道。” 什么童言无忌，她又不是小孩子。 秦蓁没有反驳，但沈航的话的确给她提了醒。 必须再弄一个总工，这样一来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情况，也能坐镇后方不是？ 这件事秦蓁思考了两天，晚饭后去找沈航说起了这事，“师兄，你觉得我们这次能成吗？” 拿到了阿斯麦尔几家大厂的授权，这次安材要做的光刻机可不是日后放在工业博物馆里供参观的模型机，而是实打实的机器。 秦蓁这次回国后一直都很忙，青春期的女孩子个头比之前长了些，但看起来没长肉。 若是家里人看到，大概又得心疼。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谁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小棉袄呢？ “我听说街头有家卖烤地瓜的，请你吃烤地瓜要不要？” “这么大方？”秦蓁觉得自己更大方，拿了沈航的两百万美元，给了沈航2%的股份。 安材如果能发展起来，这2%可不是小数目。 光刻机，可是合法的印钞机呀。 安城地处南北交接线上，冬天没暖气却也不耽误下雪，两人出去的时候外面天红彤彤的，回来时果然下起了雪。 只不过这地界的雪不是那种鹅毛大雪，有点像是粗盐粒子。 一把把不要钱的洒在地上，踩着也没那种咯吱响声。 “师兄帮我个忙呗。” “难怪刚才我付钱你不让，就是为了让我吃你嘴短？” “可不是嘛。”秦蓁一脸的认真，“这件事我想来想去只能你帮我，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街边没什么路灯，倒是工厂门口有俩大灯格外的耀眼，铺设着光到这边，十分慷慨大方。 沈航看到秦蓁脸上的严肃，他也收敛了笑容，“多一个人同样也多一分风险。” 他异常聪明，当然知道秦蓁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可我要是连你都信不过，那你在安材呆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话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沈航有些无奈，“你呀。” 这倒是又把难题抛到了他手里。 “师兄你那么聪明，技多不压身嘛，就当帮帮我呗，你看我个子小，撑起这一片天多累呀，咱们好歹一个师门的，你心疼下我这个师妹不应该的吗？” “我不答应你还打算找老师去告状？” “那倒没有，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不得再另找人嘛，麻烦老头是难免的。” 秦蓁扯着沈航的羽绒服袖子，“帮个忙吧师兄，你就权当学习，咱谁都不说，你学会了我有底就行。” 她是名义上的总工程师，沈航则是那个天知地知她知他知的总工程师。 就连老马同志都不用告诉。 只要多这么一个人，多一份安全所在。 “秦蓁，我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我知道，可咱们这是民企，不是国家级项目，没那么多警卫员保护我。” “别胡说。”沈航打断了她的话，“你再说，我不帮你了。” “谢谢师兄，那咱回去，我给你上课。”秦蓁抓着人的胳膊往回走，啃着烤地瓜念叨着，“给斯坦福的博士上课，我怎么觉得我都能去美国当教授了呢，这感觉真不错。” 沈航看着走在前面的小短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到底是她在担心什么又或者未雨绸缪，还是这姑娘只不过是为了过一把另类的教授瘾？ 真是想不明白。 …… 又是一年春节，秦蓁并没有回去过年。 只不过过年接到刘喜民电话时，听到了家里有小孩子哭泣声的声音。 “爸爸你又捡了孩子？” 秦蓁一语中的，刘喜民还真是又捡了个孩子。 十月份的时候，陈旺平给刘喜民弄了个废品厂，那是一处废弃的工厂，老板卷了钱人跑了，工厂里的机器设备被工人们拉走抵扣工资，剩下个空厂房。 盖楼上瘾的陈旺平买下了这个空厂房，找人收拾下。一大半租出去给人当仓库，留给刘喜民三分之一用来做废品买卖。 刘喜民很快就把废品站的生意做了起来，骆新蕊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的待在废品站收拾那些废品。 前天早早过去，就看到了废品站门口的女婴。 孩子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没办法刘喜民只好把人带到医院里检查。 留在家里还是送到福利院，他想着年后做决定。 “多大呀，你要是能照顾得过来就留着呗，家里多个妹妹也挺好的，给你们当小棉袄，不过别忘了我就成。”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忘呢。 只是这孩子太可怜了些，被亲生父母抛弃，要是自己那天没去废品厂，兴许就冻死在那里了。 冥冥之中或许有缘分。 孩子到底没有送福利院。 办理了收养手续后，留在家里成了家中的一份子。 只不过秦蓁没回家一直也没看到这个小妹妹长什么样。 她忙得很，过年工人放假，秦蓁却没有给自己放假。 凑合着吃了顿饺子算是把年过了，她拉着沈航研究起了超越193nm的法子。 “杂志上说前段时间法国的科学家想到办法，可以突破193nm，师兄你看这篇文章。” 敢于刊登出来的文章，想来多少有了点研究成果。 沈航看着那篇论文，“你的意思是……” “不稳定，没有稳定的光源，那会影响光刻品质，最终芯片品质也不能得到保障。” 不能得到质量保证的芯片，那就是残次品，甚至是废品，就不应该出厂。 “这位科学家提出的法子很好，不过……”秦蓁趴在桌上观察玻璃杯里的水，“想要稳定光源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这么看来，摩尔定律金身都要被破个干净了。” 摩尔定律有过变更，拿最宽泛的来说，集成电路两年翻一倍。 如今都多少年来，困囿于193nm始终没什么突破。 金身从里到外破了个干净。 “这也没什么，三角形内角之和一百八十度，这是公认的事实，但如果是在曲面上，这个事实就成了谬论，人的认知总是在进步的，就像是社会和科学一样，螺旋曲折上升。” 秦蓁看着跟自己讲起了哲理的人笑了起来，她端起了放在那里的玻璃杯，里面是一杯凉白开。 “师兄，你说我要是能帮摩尔先生重塑金身，他是不是得感谢我？” “什么？” 沈航放下手里的杂志看去，只见秦蓁晃动着玻璃杯，透过双重玻璃他几乎看不清秦蓁脸上的神色，但能听得出，她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我有法子突破193nm，甚至直接越过157nm。” 沈航蓦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蓁，他听到自己声音都变了几分，“真的？” “骗你干嘛？”秦蓁晃动水杯，“你觉得这水怎么样？” 水？ 沈航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他甚至傻乎乎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没放糖。” 秦蓁被他这话逗乐了，“好啦，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等解决了这个问题我请你吃糖醋鱼、糖醋里脊总行了吧？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航神色凝重，“你说。”他觉得自己声音紧巴巴的。 “咱们默认的，光在空气中折射率为1对吧？” “嗯。” “那在水中呢？” “水作为介质，折射率是1.33。”这是初中物理的内容。 沈航忽的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用水做介质，控制光的波长？”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一双眼睛却是充了血。 对面秦蓁气定神闲，“对呀，有谁规定不能用水吗？我说了，我肯定能超越193nm，没骗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出以水为介质的湿刻法的是ww的林本坚大佬，不过一开始也没被业内接受就是了，四处碰壁直到和A S M L合作。 第202章 从芯开始42 光源问题困扰整个产业十多年。 甚至以英特尔、IBM为首的美国企业成立了EUV LLC联盟, 试图通过研究极紫外光，越过193nm这一关。 尼康则是坚持循序渐进，专注于研究157nm的F2激光, 稳健发展。 只不过研究了这么些年，都没进展。 没人知道前景在何处。 当初弗兰克给秦蓁画的也不过是一张大饼而已，甚至希望借助于秦蓁的能力，看能否在极紫外光的研究上有所突破。 秦蓁婉拒了荷兰那边, 并且以此为要挟，换的尼康和佳能帮自己采购一些机床设备和零部件。 她当然不会去当别人家的打工人，给别人打工有什么好, 自己创业不好吗？ 她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呢。 简单的物理学知识, 就可以实现降低波长这一宏伟目标。 沈航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 “是啊, 我们在透镜和晶圆之间加上水。” 加上水就行了。 过去几十年，光源从来都是直接从透镜到硅片，没人会想着改变这之间的介质——空气。 秦蓁的办法, 可真是…… “你怎么想到的？” “那就很久之前了。” 很久之前又是什么时候？ 什么引发了秦蓁的灵感呢？ 沈航有很多问题, 但现在并不是提问的时候。 加一层水通过改变介质来变化波长，那么如何稳定这一汪水呢？ 这又是需要技术攻关的内容。 “等成了，我请你去楼外楼, 想吃什么都行。”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说我请客的嘛, 怎么好意思让师兄你破费呢。不过你提出了, 可别后悔就行。” 有什么好后悔的？ 对于一个在硅谷生活多年的人来说，没什么比技术上的突破更让人振奋的了。 别说请秦蓁去楼外楼吃顿大餐，只要能解决这一难题，就是请秦蓁出国旅游都没问题。 大年初三，春节假期还没有结束, 秦蓁和沈航已经去车间里忙了起来。 此前，秦蓁心中无数次的构思，但真的挪到机器上那就是一件万分困难的事情。 现在的光刻机是精密仪器，哪能碰水？ 一个小部件不小心沾染了水都可能导致机器精度失真甚至污染，而且怎么加这一层水呢？ 这是个大问题。 一个又一个的构思被否定，秦蓁嘴上都起了干皮，“你否定我倒是挺积极，要不自己提个方案？” 有些时候就是灯下黑。 贸易战的缘故秦蓁知道了光刻机，也多多少少知道了湿刻法。 这个在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为众人所知晓的名词，眼下却是再新鲜不过。 但秦蓁不清楚具体的构造，即便是系统商城里提供了众多书籍，然而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有什么用？ 图纸，他们不止需要详细到极致的图纸，更需要工艺上的无缝衔接。 这才是最麻烦的问题。 被问住的沈航笑容略有些拘谨，“你知道的，我不是机械工程出身。” “我知道呀，巧了不是？我也不是。” 这话让两人都笑了起来，“行了师兄，我们出去溜达一圈吧，脑子都僵化了，我觉得出去散散心很有必要。” 两个人的头脑风暴也不见得能解决问题，还是出去散散心更有用，说不定灵光一现就能解决问题呢？ “对了，你从哪弄的玻璃花，好漂亮。” “周末出去，在街上看到的。” 秦蓁笑了起来，“我的一个同事很喜欢那玻璃花，我送给他了，师兄你不生气吧？” “送给你的东西，你全权处理就好。” 秦蓁觉得这人像菩萨，没办法激怒的那种。 “我请你吃糖葫芦。” 春节还没过去呢。 街上还有积雪，有不少的小摊贩出来做买卖，卖糖葫芦的，还有套圈的。 秦蓁看到打气球的，她眼睛亮了起来，“师兄你有喜欢的没，我打给你呀。” 有那么一瞬间，沈航觉得自己是个需要被哄的孩子。 其实他真的没生气，秦蓁倒也不必这般。 “那个毛绒玩具需要八个气球，你能赢下来吗？” “你说的那个小丑熊呀。”化纤产品粗制劣造，不过还凑合吧。秦蓁麻溜地给了十块钱，“你瞧好了。” 她是枪法是跟唐悠学了个入门，研究航发那几年大有精进。 在伦敦的时候，也有出去狩猎或者去射击俱乐部。 打个气球，还不是小意思？ “你不能完全瞄准，得有一个角度。”秦蓁是95后，小时候城管管的严格，等她能玩的时候街上早就没了这个。 如今能过一把手瘾，可真不错。 扣动扳机后，气球被那特殊子弹打破，秦蓁扭头看过去，“怎么样，没吹牛皮吧？我就说了我很厉害的。” 只需要八个气球。 八发子弹出去后，秦蓁就放下了枪，很是自觉地拿过那毛绒玩具，“这熊也不好看呀，你这审美真奇怪。” 被塑料纸包着的毛绒熊塞了个满怀，沈航跟在人后面继续逛街。 秦蓁几乎把能玩的都玩了一个遍，打气球、套圈、溜旱冰，还买了棉花糖和爆米花，回到工厂宿舍后，她嘴里还在嚼着糖炒栗子，“我吃多了要去睡觉，明天醒来说不定就能攻克难关了，师兄你也早点睡。” 一天一夜没睡觉，她现在有点困了。 “你的……”看着手里的火烈鸟，沈航连同玩具熊一起抱了回去。 他完全不能拒绝这些玩.偶，长得再丑也是可爱的。 真是太可爱了！ …… 秦蓁一觉醒来也没找到解决方案。 一个人搞不定的事情那就集思广益，至于如何最大程度的调动工人参与的积极性，那当然是有奖活动咯。 “这样是不是太功利了些？” 马厂长有些担心，其实工人们一向都挺积极的，倒也不见得要物资奖励。 “不功利，真要是解决了问题，这一万块钱算啥？”那可是专利，能够带来数以万亿计的专利呀！ “真要是弄出来，到时候就分股份！” 安材并不打算上市，但只要能做大，股份就价值连城。 马厂长再愚钝也明白这个有奖活动有多难了，“行，我明白了，我去安排。” 秦蓁花费了一晚上想出这么个办法，并深以为然—— 历史是由劳动人民创造的，要凝聚群众的智慧。 系统：亲，考虑去带领劳动人民推翻封建君主的统治不？ 秦蓁：那就算了。 从封建王朝到共和国，生产力的发展促进社会进步，资本家固然罪恶，但发展的眼光来看，资本主义的萌芽也有其先进之处。 华夏大地能从千疮百孔中站起来，也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波折，一代代人的奋斗。 那个过程太过于艰难，秦蓁不打算给自己挑战地狱模式。 系统：懒。 秦蓁：懒也是一种幸福，没有前人栽树，哪能有我偷懒的时候呀？ 她当初咋死的？ 过劳死啊。 这要是能朝九晚五谁乐意996、007呢？ 系统：那好吧。 它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秦蓁可不这么觉得，欧美人能够轻松挣钱，原因就在于他们完成了初始的资本积累。 他们没这个命呀，现在之所以这么紧赶慢赶，那是为了完成技术积累。 如果能够实现技术积累，那就能开着机器挣钱了。 秦蓁的法子很好使，因为没几天，还真有工人搞出了这小玩意儿。 常年在车间里和机床为伴的工人其实对机械装置更为敏锐，在金钱的诱惑下，好几个方案都被递交到马厂长的办公室，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对比优化，最后选出了一个最佳方案。 保证光源透过水折射到晶圆上去，还不会出现污染。 困惑了整个产业十多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这让秦蓁兴奋不已，湿刻法项目方案被她完整的整理出来，各项材料准备齐全。 “你这是要？” “申请专利呀。”秦蓁对专利有着由衷的热忱，不管是搞航发还是做光刻机，专利都能带来源源不断的钱。 只不过航发的专利是带钱给国家，光刻机的专利则是归功于安材。 前几天还愁眉不展的人如今喜笑颜开，没什么比成功更能振奋人心，除非是更多更大的成功。 “要不我来写，回头你检查下。”他看到秦蓁眼底的青色，这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 “先去休息，你说的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这话让秦蓁笑了起来，“那谢谢师兄，回头我请你吃饭。” 沈航看着翩然离开的人，想起自己其实还欠秦蓁一顿饭呢。 他不是说过吗，如果解决水介质这一问题，请秦蓁去楼外楼吃大餐。 现在都忙，这顿只能先欠下。 沈航在美国生活多年，在硅谷时更是和多国同事合作，这让他在写专利准备材料时，又写了两篇相关的论文，并且联系了几个国外的朋友，查了下最近可能相关的会议，搞到了邀请函。 秦蓁看着这些邀请函，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广而告之？” 沈航点头，“其实就是打广告而已，尼康重点发展157nm制程，阿斯麦尔则是想要就深紫外光进行跨越式研究，这几家都在上面投入了巨额的资金，研究正火热之中，不会采取我们的方案，但我们必须把自己的技术宣传出去。” 任何时候宣传都不能少。 尤其是关于产品的宣传，更是要想方设法。 沈航多手准备。 国内申请专利保护，走快速通道大概一星期就能解决问题。 联系了几个还算熟悉的杂志编辑，把相关论文发表出来。 此外就是参与相关会议。 至于和其他厂商谈的事情，那就得看会后秦蓁的发挥了。 “你不打算去？” “你说了嘛，我们总得有一个人坐镇后方。” “也是。”只是有这么个帮忙的可真不错，倒是让她省心许多。 好的队友能让人躺赢。 “那等我好消息。” 秦蓁也知道，沈航留下来主要还是为了做监督。 这么个大块头上新添了这么一道工艺，和其他工艺能否完美协作？ 甚至，他还要采购一些零部件。 防止出现最糟糕的情况。 明明无限的接近成功，沈航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担心。 日本半导体产业的毁灭，韩国半导体的崛起，还有荷兰那家半导体设备制造商的蓬勃发展，甚至连台积电的背后也都和美国息息相关。 而秦蓁所为种种，无不是想要与美国势力分庭抗礼。 但这可能吗？ 沈航在美国学习工作那么多年，对美国人的思维模式再了解不过。 扶持、毁灭，掌握强权的国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压根不跟人讲道理。 一个人，她能斗得过美国？ 秦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其实无意染指美国市场，起码在杀伤力的武器搞出来前，她对美国市场一向都假装看不见。 现在呢？ 在接连参加两个会议，提出了全新的超越193nm的技术时，所有人都当秦蓁是疯子—— 固然双工件台让秦蓁在领域内有了点名气，但也仅限于此。 打破固有传统，用水来当介质？ 真要是这么简单，其他专家甚至科学家会想不出来？ 之所以没提出，是因为大家知道这个方案不可行。 何况现在光刻机三巨头竞争激烈，荷兰那边铆足了劲要攻克极紫外光这一难题，而日本则是在157nm研究过程中好消息频出。 秦蓁作为一个完全的事外人，身份其实有些尴尬。 利用弗兰克给的邀约与尼康佳能做协议，换得机床设备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三家都被秦蓁摆了这么一道，谁都不敢贸然相信这人。 她是天才不假，可天才与疯子之间的距离，比一张A4纸还要单薄。 对秦蓁的理念有兴趣的是AMD，这家半导体公司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提出的新理念十分感兴趣。 “机器被水围绕还能工作，你能保证？” 秦蓁笑了起来，“二百年前，如果我告诉你只需要敲打键盘就能把你的祝福送给其他国家的朋友，你能相信吗？” 艾德里安笑了起来，“这台机器什么时候能交付？” 秦蓁思忖一二，“九月份或许可以，我不敢确定，如果你想试试看，可以和工厂那边联系，你也看到了我最近一直在四处跑。” 年轻人喜欢撒谎，艾德里安不知道这话可信度有几分。 不过他总是要尝试的。 英特尔与能源部牵头，成立了EUV LLC。 庞大的联盟将很多企业纳入其中，但并不包括AMD。 创始人销售出身，虽然这些年在技术领域不断追赶，但始终被英特尔落下一大截。 被人瞧不上，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艾德里安是混血儿出身，在和秦蓁热聊过后给出了建议，“你的技术如果成熟，日后势必会向极紫外光发展，到那时候不可避免的要跟一些美国企业打交道。” EUV LLC广揽人才，研究领域涵盖物理、化学、半导体和精密仪器各种前沿方向。 人才的储备意味着可以提供最好的技术，而这一过程从来都是一个正向的推动进程。 秦蓁现在有把握突破193nm，再往后呢？ 除非她打算在这个技术上吃一辈子专利裹足不前，否则和美国企业的合作是必然结果。 秦蓁这段时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航发还可以举国之力发展，毕竟那涉及到军工产业，牵扯国防，举国之力不吃亏。 可光刻机则不然，在世纪之交它还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国内别说产业了，相关企业都没几家，想要发展产业链可太难了。 秦蓁苦笑，“我也知道，不过LLC不可能接纳安材进去，有一个阿斯麦尔已经足够了。” 何况，现在因为大使馆的事情，国内民情哗然。 这时候秦蓁要是加入美国企业和能源部主导的EUV LLC，回到国内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埋了。 即便是秦蓁这方能保密，美国那边肯吗？肯定会大肆宣扬。 彼时她就是卖国贼啊。 她竟然能够和卖国贼距离如此之近，秦蓁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艾德里安看着脸上带着几分沮丧的年轻姑娘，笑着安慰起来，“你们中国人不经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或许也有别的办法不是？” 秦蓁莞尔，“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我们自己能有全套的产业链。” 但这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回到酒店后，秦蓁和沈航打电话说起了这事，“艾德里安话里面还有保留，他应该是想牵线搭桥，但目前还在试探我的态度。”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直不太想和美国人合作，但这次还真不得不这么做。”秦蓁思忖再三，“但合作也必须要找一个足够强大的合作对象。” “什么意思？” “不正义战争的发起是被军火商促成的，我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有军火商背景的合作伙伴。” 武器从来一本万利，战争是军火贩子挣钱的不二法宝，从一战到二战再到战后美国充当世界警察四处发动战争，国库被掏空了，但军火贩子的腰包前所未有的充实。 都说光刻机是印钞机，但是时间成本太高，再加上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哪比得上军火买卖的一本万利稳赚不赔呢。 所以，不去LLC联盟凑热闹，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个有话语权的合作者。 “这样一来，我割让出小部分的利润，LLC不敢贸然动我，再加上我有专利技术在手，他们不得不跟我合作。” 沈航觉得这还是太过冒险，“你这是与虎谋皮。”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秦蓁已经拿出纸笔，回忆美国政坛在未来二十年的变化，甚至近期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师兄，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无往不利，我现在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妥协适应，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揭竿而起，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你能帮我吗？” 这话多少带着点临终遗言的味道，沈航有些烦躁，喝了一杯放了白糖的白开水才觉得心口舒坦一些，“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多的担心。” “慧极必伤嘛，你说过的我这人太过于固执，一条道走到黑不给自己留退路，我不见得会恋爱也不打算结婚生子，安材是我的全部，要真是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你就看在咱们的情分上，帮我主持大局，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去迪士尼给你带礼物回去，我知道你喜欢唐老鸭。” 第203章 从芯开始43 秦蓁挂断电话, 回忆美国政坛这些年的事情，为自己选择靠谱的合作伙伴。 艾德里安提供的合作人选，被她直接否决了。 同样, 秦蓁提出的合作对象也让艾德里安有些奇怪，“你确定？” 那不算是一家多起眼的仪器仪表公司。 不过他还是去帮着联系了。 对方似乎对这项合作也没多上心，说签订合同也就签订了，对价钱什么的倒是没怎么计较。 很奇怪。 艾德里安也没放心上。 反正只要产品能达到要求就可以。 秦蓁在美国停留了将近一个月，到欧洲那边又是待了一个多月。 再度前往荷兰，却没能和弗里克见面。 对方对当初秦蓁的不告而别还存着怨念，至于她提出的湿刻法，弗里克倒是和团队那边有过讨论，但刚得到LLC支持的阿斯麦尔如今全力攻坚极紫外光。 暂时没有走捷径的打算。 秦蓁约了几次没约到, 便是往日内瓦去。 “去哪里做什么？” “应该是提交专利申请吧。” WIPO的受理局就在日内瓦，秦蓁去那里递交国际专利申请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小的光刻机制造厂都有专利要申请，弗里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你有去看她的报告吗？” “倒是去听了, 那几个研究极紫外光的专家提出的问题十分犀利, 她没能回答上来，场面挺不好看的。” 毕竟是一起合作过的同事，只是如今立场不同，他也没帮忙就是了。 “其实我有在思考她的这个方法，或许我们可以齐头并进试试看呢？” 弗里克摇头，“日本那边取得了新的进展，我们不能被这‘捷径’耽误时间精力和资金。” 哪有那么多的捷径？ 他算是看清了秦蓁, 这个天才研究员的确有她的聪慧过人之处，而且不止擅长研究制造，她在管理经营上也是一把好手。 上次就被她给骗了, 成全了她的工厂重建。 谁知道她是不是和日本人达成协议，想要用这个湿刻法来耽误他们的研究进度，给尼康争取时间呢？ 倘若真是这样，那他可没办法向董事会交代。 弗里克并没有在意，即便是听说秦蓁在日内瓦那边将国际专利申请下来也没做它想。 每年申请的专利以万计数，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但最终能够运用到生产线上的别说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就不错了。 何况，谁会用她的技术呢？ 弗里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接到秦蓁电话时，他也没怎么在意，直接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秦蓁倒也没太在意，“原本还想着跟弗里克先生你吃个饭，那下次我们有机会再见吧，希望你有机会去中国，我请你吃地道的中餐，或许你会喜欢。” 弗里克对中餐兴趣缺缺，“那希望还有这个机会。” “会有的，弗里克先生，我在安城等着您的到来。” 这么笃定的一句话让弗里克略有些奇怪，他别说去那么一个小城市了，近期内连去中国的计划都没有。 秦蓁凭什么这么笃定？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了。 弗里克到底没有再去追问，只是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看到了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工程师。 有那么一瞬间，弗里克匆忙上前抓住了工程师的胳膊，“改变介质真的不可行吗？” 工程师稍有些迟疑，“理论上没有人这么做过，而且这么做会影响到整台机器，弗里克先生，您还好吗？” 影响整机吗？ 光刻机是庞然大物，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秦蓁的提议不可行，如果整机受到影响，那么不单影响他们的交货速度，就连研发进度都会被耽误。 他怎么还是被那三言两语蛊惑了心智呢？ 弗里克笑着松开了手，温和有礼道：“谢谢。” 工程师看着极为绅士的老板，摇了摇头，“这都怎么了？” …… 八月底的时候，秦蓁收到了弗里克的邮件。 原因倒是再简单不过。 就在三天前，美国的半导体公司AMD与一家小型的中国的半导体制造厂商签订了采购合同。 这种采购合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这五台光刻机，却足以让整个IC产业地动山摇。 一直以来，困扰着IC产业的193nm光源问题解决了。 尼康的157nm没能取得进展，阿斯麦尔的极紫外光还没取得突破性研究成果之际，在中国的那个小城市，那个不起眼的小城市，推出了采用132nm波长光源、双工件台的光刻机。 超越193nm！ 这个几乎让摩尔定律都失效的波长，终于被突破了。 媒体后知后觉，当他们从旧报纸里找到嘲笑秦蓁的湿刻法方案的旧闻时，有的人脸上一阵臊红。 还有的，死鸭子嘴犟。 “怎么可能？尼康都没能突破的技术。” “光学专家指出这个技术并不可靠，应该是AMD与那家中国企业联合搞出来的假新闻。” “AMD这些年来就靠着和英特尔打官司来博知名度，他们家的处理器都不见得他们起诉英特尔快。” 一时间舆论哗然。 吴迪把国外论坛上的那些言论一字不差的翻译给秦蓁，其中不乏问候语。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不管记者们怎么说，实际上行业内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足以让IC产业抖一抖的研究成果。 AMD没道理会白白丢给安材那么多钱。 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们的研发部门已经对外宣布明年推出新的处理器，性能有极大的提升。 而用的就是新式芯片。 一时间的噱头吸引人，但没有产品只会自寻死路，而且还会被美国的律师们告到死。 这不可能是假的，只不过有人不相信罢了。 “他们在骂我。” 吴迪：“……你喜欢被人骂？” “我没你那么抖M，不过我知道，他们骂我是因为怕我。”秦蓁笑了起来，“就像是当初怕日本把美国半导体产业毁了一样，他们在害怕我。” 吴迪觉得这话说的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但…… “秦蓁，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技术封锁。” “想过啊。”秦蓁笑了起来，“他们不在乎我们搞出什么新的电视机、新的服装，因为这些并没什么技术含量，你就算是一件衣服少用那一两纱又如何呢？可是高新技术，他们是绝对不希望我们拥有的。” 傲慢的西方人总是说什么爱与和平，实际上做的却都是蝇营狗苟的事情，他们像是瘟神一样带来疾病与灾难。 “技术封锁是肯定的。” 吴迪有些忧心，在美国待得时间越久，他就越发的体会深刻，何不食肉糜看起来只是一个笑话，却经常发生在他身边。 “我们是去帮助他们的呀。” “为什么拒绝我们的帮助呢。” “他们为什么要反抗呢。” 太多的反问让吴迪都怀疑自己不是地球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美国暂时还没动静，可不代表会坐以待毙。 “安材和阿斯麦尔不一样，那其实是一家美国企业。” 秦蓁当然知道，研究极紫外光的部门、机构和公司那么多，而作为发起人的则是美国的公司和能源部。 阿斯麦尔是一个全球性的公司，早已经不再纯粹。 那是老母鸡，在那里兢兢业业的下蛋，但这些鸡蛋可不一定就属于老母鸡自己。 “我之前有跟几家美国公司合作，我在想或许他们暂时会帮我。” 但完全把希望寄托于这些人身上又不靠谱。 秦蓁想了想，“我还是希望能拉动国内的产业发展。” 这是一个太过于宏观的梦想，让吴迪觉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能在相关研究方面，国内并不是很差，但是产学研的转化率实在是太低下了，拉动相关产业发展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过程。 “秦蓁，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吴迪看着推送的新闻，“我们现在在争取加入WTO，你也知道这件事折腾了很多年，如果美国人提出交换条件来，我很担心。” 曾经的天才少年如今已经长大，富有智慧善于思考，“万一安材成了牺牲品怎么办？” 这并非不可能事件。 加入WTO是一件大事，国家折腾了那么久。 一旦美国那边为了技术封锁，提出交换条件。 秦蓁很可能成为被牺牲的对象。 哪怕安材是一家民企，并没有什么国家力量在里面。 吴迪十分担心这个，当帝国主义的拳头砸下来的时候，又有谁能够脱身呢？ “你倒是提醒了我。”秦蓁笑了起来，“这可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加快咱们的入世进度呢。” “什么？” 电话里不方便详聊这个，秦蓁笑着说，“吴博士你不会打算在美国定居吧？什么时候回来，我需要你。” “你这话说的。” “回来吧吴迪，祖国需要你。” 忽然间低沉的女声让吴迪心头一颤，觉得那声音似乎并非出自秦蓁之口，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大陆，是那片广袤的土地，在召唤他回去。 他猛地站起身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青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瞳孔里仿佛有星光闪耀，“好，等我回去。” 等他回去，一起去攻坚克难。 和当初一样，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战友。 同样关注着美国人反应的还有程前。 要不是确定没搞错，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秦蓁。 真的是秦蓁。 “哥你在想什么？” 程月刚从房间里出来，她在论坛上跟人对骂了好久，到底没骂过那些输不起的人，气得程月出来透气。 喝了一罐冰可乐，她这才觉得缓过劲来，“哥，你傻了？”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她哥肯定是被气着了。 秦蓁在国内搞出了光刻机，多厉害呀。 难怪当初不肯出国留学呢，她要是能有这本事，也懒得出国。 吃都吃不惯，太遭罪了些。 “没有。”报纸已经被他翻看的起了毛边，程前却依旧不肯放下。 “她是做机械设备的，肯定少不了用数学模型，哥你将来回国倒是可以去找秦蓁。” 程前有些记不清了，离开国内时，他特意带着程月去跟秦蓁告别，但秦蓁对他出国留学这件事并不是很看好。 “做出来是很了不起，不管换不了钱一样没用。” 程月不解，“不是和AMD签署了合同吗，为什么赚不了钱？” 这种大合同，肯定是交了定金的呀，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程前笑了笑，“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只把机器卖给AMD，那肯定会得罪英特尔，当初英特尔牵线成立EUV LLC联盟，研究的就是如何突破193nm波长。” 程月连连打住，“你跟我说我也不懂，你又不打算回国，还这么关注这事做什么？” 她现在越发的搞不懂她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话让程前脸上笑意缓缓消失，是啊，他是学数学的，将来要去华尔街工作，关注IC产业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打算回国去秦蓁的公司当一个工程师吗？ 报纸丢在了桌上，程前起身直接离开。 “喂，你怎么了，你干嘛去呀？别忘了过会儿黎黎来找我们玩。” 声音被关在了门外，程前一口气到了楼下，拿出手机看着那个电话号码，他迟疑许久，这才按了下去。 “你找秦蓁？那你打错电话了呀，这个不是她办公室电话。” “怎么可能？之前她就是给我留的这个号码。” “你这人冲我凶什么呀，不是就不是，我骗你干什么？你谁呀。” 蓝兰很是郁闷的挂断了电话，简直不可理喻。 她也没把这当回事，毕竟这段时间打电话咨询的人可真是太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沈航回来时，蓝兰顺口提了一句这事。 “倒也没打错，之前这是秦蓁的办公室，后来她换给我用了。” 蓝兰：“……怎么好端端的换办公室了？” 她也没啥印象。 “这间办公室光照好，方便养花。” 这个解释让蓝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沈老师您这爱好有点老干部风格。” 沈航笑了起来，“你来的正好，秦蓁走之前跟我交代，说要是你过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都能掐会算了呀，知道我会过来。” 不过蓝兰还是有些小得意，“我这次过来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汇报一下化工厂那边的事情。 光刻胶很重要，再加上找到了当初主持项目的老马头，秦蓁让蓝兰肩挑重担去攻光刻胶，虽说现在与市面上那些光刻胶还有些差距，不过进度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她的研究进度以及新的研究方案都要提交给秦蓁，方便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至于第二件事，那就是需要一些光刻胶。 逆向工程虽然在化工领域不见得多好使，但能把人家的成分分析出来，也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思路不是？ “你打开看看。”沈航忙着看文件。 秦蓁去首都了，跟AMD合作提交光刻机，而且出口五台，涉及到了五千万美金，这是个很大的订单。 电子工业部那边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说起来省里反应倒是慢了许多。 直到后天省里市里才电话轰炸不断，不过秦蓁算是幸免于难—— 她昨天一大早就离开安城。 这些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事情一贯都是马厂长处理，沈航是在看车间的工作报告。 蓝兰打开文件袋研究起来，越看脸色越是不好看，末了很是没形状的蹲在沈航的办公桌前，“我就说秦蓁能掐会算，她是小妖怪对吧？” 肯定是小妖怪，不然咋就知道自己来是为了这两件事呢。 猜中一件不可怕，两件都猜到，真的好可怕！ “胡说什么，你要是不急着走，晚上请你吃饭。” “好呀好呀，沈老师你请客我肯定不着急。”蓝兰是个热情的女孩子，“回头我就去跟他们炫耀，说沈老师你请我吃饭了。” 对比秦蓁太年轻，对她心生爱慕有种犯罪感，喜欢沈航就显得再正常不过。 单身的青年才俊，别说女同志喜欢，就连男同志都挑不出错来。 被沈航请吃饭，的确是值得夸赞的事情。 不过蓝兰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心，“沈老师，你说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会不会被人惦记着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关键是那贼还特别的厉害。 不止是身在美国的吴迪担心，蓝兰也担心，她是新闻联播的忠实观众，每天都有看新闻读报纸。 对国际形势还算了解的蓝兰多少有些顾虑，怕这机器过不了美国海关。 沈航看着那一下子就忧心忡忡的人，他笑了笑，“别担心，秦蓁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 傅鹏霄没想到秦蓁竟然会来海城，“你不该回首都吗？” 这是大事件，而且还是大好事。 真就像是秦蓁之前说的那样，她这是在为五十周年献礼。 一份格外贵重的礼物。 国内的电子工业总算有了与欧美争霸的资本，这几天傅鹏霄都有些睡不着，晚上一直想着引进晶圆生产线，做集成电路制造厂的事情。 这不再是嘴上说说，有了光刻机他们完全可以做呀。 集成电路的需求越来越大，为什么日本能做、韩国能做甚至台`湾都能做，大陆反倒是不行呢？ 他也要做这个才是。 海城又是港口城市，做这个搞出口有天时地利的方便之处。 “你之前说要做晶圆厂吗？” 这话说到了傅鹏霄的心口上，“你这机器都出来了，我这能建厂了吧？” “能。不过你也知道，我得去首都一趟，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跟我一块去。”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荷兰就靠着那玩意儿打的日本那俩企业都没了锐气，你这又是双工件台，又是把波长降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傅鹏霄觉得秦蓁现在倒是有些患得患失，没之前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了。 秦蓁没说话。 傅鹏霄脸上笑容也缓缓消失，“不会吧，难不成你这是假新闻？” 能拉着美国的大企业一起搞假新闻，秦蓁这本事也挺大的。 “不是，第一台机器已经做好了，过两天就可以交货。”秦蓁神色略有些凝重，“但交货之前，我还得去首都见几个人，你跟我一起去吧老傅同志。” 傅鹏霄又不是二傻子，前车之鉴让他意识到问题所在，“就算美国想要价格战，那也得有相应的机器设备呀，他们没有。” 当初熊猫被玩死，那是因为彼时的EDA软件市场是美国人说了算。 可现在不一样，海芯活得好好的，而且秦蓁搞出来的是光刻机，美国都没搞出来这玩意。 就算想要价格战，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我担心的是技术封锁，你还是跟我去吧，说不定需要你的人脉关系呢。” 傅鹏霄哭笑不得，“我那点人脉，也就你看得上。” 秦蓁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再加上李国利有心给她搭线，她哪里还需要自己那点子人脉关系呢。 不过人都开口了，傅鹏霄也没拒绝。 和秦蓁再度来到首都，却又是觉得别样天地。 中关村的高楼大厦让傅鹏霄觉得恍若隔世。 “美国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要不咱们跟英特尔谈谈？” 他们也需要机器嘛。 利益驱使，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订单呢。 秦蓁不置可否，仰头看着这高楼大厦，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酸疼，这才低下头来，“走吧。” 回到首都第一站之所以选在海芯，那是因为今天电子工业部的部长今天来中关村参观，此时此刻就在海芯大厦。 第204章 从芯开始44 时隔几年, 曾经的副部长如今已经转正。 脸上神色也越发的和蔼，似乎当年那个略有些严肃却又尖酸的金部长只是秦蓁的错觉。 陈旺平陪同介绍着现在的技术研发。 看到秦蓁时，他愣了下, 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金部长看到人，冲着秦蓁招了招手，“你倒是个大忙人，想要见你都见不到。” 秦蓁笑着过去说话，“主要是我们安城地方小，您也不稀罕去。” 这话说的不太客气，金部长笑了起来，“李老一直说你在忙，不让我去打扰你, 亏得我没去，不然耽误你时间，哪有现在这好消息？” 他自然不会错过这般好消息。 这就像是他们能够送宇航员去火星登陆做研究，超过了美国在太空中的探索进程。 对于国内的电子工业来说, AC1999光刻机是一剂强心针, 这几日电子工业部也没少开会，讨论的正是关于国内相关产业的发展。 若是秦蓁不来，金部长也得找个时间去安城，他倒是要看看，这新式的机器到底什么样。 陈旺平请人去会议室说话，他也留在了里面。 “之前一直听李老说你要搞个大买卖，还真是让你给搞成了。” 秦蓁见到金部长之前心情一直挺忐忑的, 她做好了跟人谈判的准备。 也不是谈判过，这种拉锯战式的谈判最是耗费人的心力。 加入WTO是必须的，为此国家做出让步也是必须的。 不然哪有中国的经济腾飞呢？ 秦蓁最担心的就是金部长这边受到压力, 没办法跟她统一战线。 可现在见到人，她知道自己多虑了。 在电子工业部待了那么多年，本身又是专业出身，金部长是内行，内行人更知晓这其中艰难，不会轻易做出牺牲。 果然…… “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这话让秦蓁觉得自己此前的忧心忡忡好像有些太悲观主义，她给人倒茶，“那您要是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李老没少在你那里受气，又不舍得骂你，最后都是来找我说。” “哪有，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天天跟他撒气，他就是年纪越大越不讲道理，在那里胡说八道呢。” 这俩师兄妹俩差了几十岁，吐槽起李国利来，却带着几分相见恨晚。 送走金部长，陈旺平回来跟秦蓁说话，“你有什么安排？” “晚上需要请几个人吃饭，你看能不能帮我联系下，对了算在老傅头上。” 算傅鹏霄头上？ 陈旺平不知道秦蓁到底怎么想的，不过这总归是好事。 他连忙去做安排。 却不想秦蓁自个儿没出现。 还真是傅鹏霄做东请吃饭，但谁都知道，海芯的总部在海城，双飞电子厂的傅厂长是看着海芯成立的。 他做东，海芯的总经理陈旺平亲自邀请，又有几个会不出席呢。 一群人喝了不少酒。 从酒店出来时，有凉风习习。 陈旺平正想要叫车，看到那边车窗落下，秦蓁招手，“我送你们回去。”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在荷兰学的。” 她驾照迅速拿下，只不过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罢了。 饭桌上脸红脖子粗的傅鹏霄这会儿坐在后排神色极为平静，“他们这意思，得看后续的政策，不过看样子也不是很看好。” 秦蓁给出的邀请名单是精心准备的，傅鹏霄推杯交盏也不是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白酒，说白了还是打听这些人对IC产业的态度。 观望，甚至连观望都不观望。 这年头做什么不能挣钱呢？ 干嘛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就为了做个配套的产业？ 不值当的。 这倒是也不意外，秦蓁等红灯。 陈旺平看了眼，“那你没打算自己栽培几个企业吗？” “没那个精力。”秦蓁是真的没那个精力，一个安材已经占据了她绝大部分时间，再去搞别的，她真的精力不足。 “可不搞不行，还是得弄呀。” AC1999的零部件还可以用日本来的数控机床应付，可光刻机是发展的。 摩尔定律金身不破，这就意味着光刻机也需要不断的更新换代。 两年一换代。 数控机床、镜头，甚至于发电机。 这些难道都依赖进口吗？ 金部长敢跟她保证放心大胆的去干，短时间内倒是不怕欧美的技术封锁，那长久来看呢？ 秦蓁是经历过贸易战，知道被芯片卡脖子的滋味。 她不想坐以待毙，还是得再来。 发展国内配套的产业，不能鼠目寸光的做低附加值产业，要产业转型升级呀。 国外一向都对高新技术严加把控，甚至不惜技术封锁。 他们的封锁只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研究道路是对的。 正确的道路如何长久的走下去，这是一个问题，一个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陈旺平看着驾驶座上的秦蓁，“那你打算怎么办？” 车里俩人都喝了不少，秦蓁打开车窗透气。 “金部长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当然是得麻烦他了。” 陈旺平：“……那不就是句客套话嘛。” “他都说了我客气什么呀。”秦蓁不拿自己当外人，在首都这两天，拉着傅鹏霄四处跑，净往电子工业部、工业部还有经贸部那边跑，倒是让傅鹏霄忍不住嘟囔了句，“你对这边还挺熟。” 熟门熟路的那种熟悉。 “那是，之前没……”没少在这里忙活，只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没少打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等着这一天呢。” 傅鹏霄倒是一点不怀疑，秦蓁这人一贯未雨绸缪，来之前都做好了自己会成为牺牲品的准备，打听下这几个部门在哪里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跟经贸部说了什么？” 经贸部这边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改名字，现在叫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简称略有些拗口。 傅鹏霄依旧习惯称呼为经贸部，虽说AC1999是要出口的，但好像也不用来首都特意跟经贸部这边打招呼吧？ “就是问了下担心的事情。” 秦蓁担心的是在入世谈判上，美国人拿光刻机的技术来做交易，索性过来说了声，真要是这样也不怕，他们完全可以拿这件事做筹码。 毕竟技术可掌握在自己手中。 系统：你这不已经好几手打算了吗？用得着这么复杂吗？ 先是和美国那边的几个企业有合作，某种意义上和那些财团有了联系，说不定可以抵抗LLC联盟带来的困扰。 又是跟工业部、电子工业部那边打招呼，希望国内发展相关产业，形成自给自足的供应链。 再加上本身和荷兰、日本都熟悉，即便是通过专利技术的交换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需求。 已经三管齐下的前提下，再和经贸部联系，在加入WTO这件事上未雨绸缪，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多想着点总比时候找补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九月初，中国代表团就加入世贸组织一事再度展开谈判，而谈判时美国代表果然就光刻机一事提出了几个问题。 参与此次谈判的经贸部工作人员听到这些问题，竟然有靴子落地的踏实感。 下午就这几个问题做出阐述时，破天荒的反客为主，就光刻机相关技术提出了新的合作方案。 荷兰的工厂加入了LLC联盟，安材到底是个小工厂，就不加入其中了。 不过地球是一个大家庭，作为其中的一个小单元，安材也想要为国际信息产业的发展尽微薄之力。 安材可以与其他光刻机厂商签订技术授权协议，同时中国欢迎美国的厂商在中国投资建厂，为安材提供生产所需的原材料。 秦蓁曾经最是抵触的与美国企业合作，到底还是没能坚持到底。 然而她已经竭尽所能的去做到最好，不是单纯的从美国进口零部件，而是引进外资，中美合资实现国内相关产业的发展。 这是最好的办法，曾经的日本半导体就是靠这个法子崛起。 而腾飞的日本半导体，在美国的强压之下半死不活。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对美国人来说，中国的半导体产业更加脆弱，如果不乐意只要断绝了相关的零部件供应就行。 一如秦蓁所说的那样，美国可以用入世这件事来要挟中国代表团，而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可以通过让渡部分权益，加快中国入世步伐。 只不过就美国到大陆投资一事，双方再度展开了讨价还价。 等到报纸上公布这次谈判结果时，马厂长没有关注千禧年的入世大事，而是拿着报纸找到了秦蓁。 “这个技术授权协议什么意思？” 老马同志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他自诩是儒商，有文化的企业家。 不轻易发飙，起码不会对高技术的人发飙。 然而我不发飙你当我是小猫呀？ 我看不懂技术授权协议什么意思吗？ “就你理解的意思。” “秦蓁！” 马厂长嗓门大到隔壁正在开会的沈航皱着眉头，“先这样，你们先去忙，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 虽然略有些好奇，但沈航那神色，大家还是麻溜地离开了。 谁都不知道马厂长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印象中他对秦蓁可从没发过火。 “咱们能有今天说全靠运气不对，但你也知道的，我们的技术基础薄弱，就这么两个能拿得出手的专利，你这授权协议什么意思？技术细节都透露给他们，咱们怎么活？” 马厂长气得直拽头发，“我知道咱们想要活下来不容易，可再不容易也不能把家底给卖了呀，他们有那么多工程师，有专业的专家团队，还有什么LLC联盟，你就不怕把技术掌握了，回头挤兑的咱们没了出路？” 明年元旦就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往后做外贸会好很多，没那么多贸易壁垒，这是好事。 可这不能以牺牲自家的技术为代价呀。 马厂长蹲在地上，“咱就真的没别的招了吗？”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沈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蓁和马厂长面对面的蹲在地上，中年男人手里头拿着报纸，懊恼的拽头发，他的发量不错，完全不怕使劲薅。 而秦蓁则是托腮蹲在他对面，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那样，带着几分稚气。 稚气。 沈航想了想，这个词用在秦蓁身上实在是太新鲜了些。 可他一时间也的确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 现在的秦蓁带着几分孩子气，平日里可看不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咱们也不差呀，专利还是咱的，再说了这种协议都是规定了时间的，两年的时间他们也得想法子破解不是？” 因为托腮说话，秦蓁的声音都有些不同，带着几分含糊不清。 “老马同志你整天读书看报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科学研究就像是金字塔，越往上就越小一撮撮。”秦蓁两个手指头恨不得捏到一起去，只留下一点点的缝隙。 “而想要爬到这个塔尖上，有些路是必须要走的，就比如他们的极紫外光，传统的干刻法已经不够用了，他们想要研究更多的波长，那也必须在湿刻法基础上，这意味着什么你懂吗？进入千禧年后，每一台光刻机都必须使用湿刻法，哪怕安材倒闭了，我们也可以通过收专利费用赚钱，这才是躺着都能赚钱呢。” 马厂长从没怀疑过秦蓁有多动症，但这姑娘现在可不是太顽皮了些？ 一手作山，一手攀爬，倒是有几分攀登者的神韵，“你就指望着收专利费过日子？” 见到了世界之广阔，怎么甘心屈居于这狭小的斗室之中呢。 他就不甘心。 “我很多毛病，但从来没人怀疑我志向远大。” 秦蓁笑了起来，“咱们说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没有咱这个基础，他们就没办法继续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还是咱们赢，总不能熬个几十年等专利过期吧？何况咱们也会再在这基础上创新不是？” 说话间秦蓁站起来，大概是蹲的时间有些久了，猛的起来眼前一黑，她想着去扶桌子，有人先一步扶住了她。 看清楚人，秦蓁笑容更盛，“谢谢师兄，你帮我劝劝马厂长，跟我发脾气呢。” 马厂长：“……我哪有？”气势上已经弱了下来。 “没有没有，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沈航顾全两人面子只是笑了笑，跟马厂长解释起来，“那个技术授权协议书我看过，问题不是很大，其实咱们的机器一出去，湿刻法势必会受到关注，之前秦蓁又各种故布疑阵，只怕也没少得罪国外那几家大厂商，现在共享技术，一方面能够给咱们带来稳定的专利收益，另一方面也能督促咱们更快的发展，凡事往好的一方面想嘛。” 马厂长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你们师兄妹倒是沆瀣一气。” “什么叫沆瀣一气呀，我们这是统一战线。”秦蓁撇了撇嘴，马厂长真是年纪大了说话都不讲究。 “行行行，你们是革命战友行了吧？我都被你给吓傻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这才哪到哪，往后惊心动魄的日子多着呢。” 沈航看着说这话的人，眼底却并没有像他那般言语似的放松。 马厂长离开了，办公室的门关着，沈航看着站在那里摆弄那仙人掌的人。 他喜欢养花，之前说送秦蓁一盆，结果她挑了一盆仙人掌，说这个好养活。 大概是精力全都丢到了那大块头上，她是真的懒得给这花花草草眼神，稍微浇个水已经算是养花了。 倒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是。 “你要是觉得压力大，可以跟我说说。” 秦蓁太年轻，年轻到让沈航觉得把所有的压力推到这人身上，极不人道。 年轻的师妹坐在那里，“师兄，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有很多话，秦蓁的确不知道跟谁说，在很长时间以来她习惯了寂寞。 短暂又或者漫长的岁月，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过客，所以习惯了孤单，也开始享受孤独。 只是人到底不是独居动物呀。 “车间里还好吗？” “还好，这个你不用担心。” 秦蓁闻言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有师兄你在，我真的可以放心呢。”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睡会儿。” “不累，我加班我光荣。”秦蓁说出这话后顿了下，有一会才又开口，“师兄，你一定要帮我记着一件事，咱们说好的朝九晚五双休不加班，就绝不加班。” 原本还倚在那里的人忽然间扑到桌上，一双眼睛如点漆一般，“你一定要帮我记着这事。” 秦蓁的过于郑重让沈航有些迟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听说，现在的民企加班挺严重的，咱们都转型高科技产业了，哪能再压迫工人，不然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沈航笑了起来，“不压迫工人压迫工程师？” “不一样嘛。”秦蓁为自己狡辩，“这个世界上总需要这么一群人站起来，鸦片战争后这类人是救国的仁人志士，抗日战争时期是红军战士，而现在轮到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了，哪能推卸责任呀。” 责任是什么？ “时代要发展，知识分子应该发挥他们的作用。工作是稍微辛苦了点，不过工资也高得多嘛。” 沈航笑了起来，“我只是随口一说。”他又不傻，知道国情什么样，更清楚秦蓁加班比谁都多，哪能真的指责呢。 只是话赶话说了句而已。 “等着什么时候，咱们也跟阿斯麦尔似的有全世界的科学家供驱使，不对，咱们什么时候真的崛起，实现了民族复兴，到时候呀就可以躺着赚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航看到那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的说道：“会的。” 少年强则国强，当中华之少年如同秦蓁这般时，他想民族复兴真的指日可待。 …… 九月上旬结束时，第一台AC1999光刻机工厂交货，AMD那边的人早已经等待多时，办妥了货物出境手续，第一时间就带着这台先行交付的光刻机飞往大洋彼岸。 海运太慢，AMD那边急于使用新机器，采用的是空运。 艾德里安亲自来到安城接货，不过他倒是不急着走。 “剩下几台机器，要不圣诞节前？” “圣诞节的时候应该能再交货两台。” 秦蓁态度倒也坚决，毕竟那技术授权协议书也还没生效呢，急什么。 合同已经签订了，甚至于哪怕安材延期交货，AMD这边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全球能够供应这132nm光刻机的就这么一家，他们拿到第一笔订单其实已经占据了先机。 “那行吧，不过咱们可是说好了，我们的订单排在第一位。” “知道。”秦蓁自然不会跟这个主顾过不去，“我还指望你给个好评，帮我们宣传宣传呢。” “你们中国的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你怕什么？” “当然是怕……”秦蓁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时笑了起来，“弗里克先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的确没什么好怕的，只怕这名声不够响亮，招不来送钱的人呢。 现在倒是还不错，送钱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这周末就可以完结这个世界了 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世界 下周就能完结去搞另一本了 第205章 从芯开始45 弗里克从没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悔不当初。 事后再去想，秦蓁再优秀不过的演员，成功的骗过了所有人。 拿着尼康在157nm激光研究的进度骗了他们, 然后又用他们在极紫外光的研究进程去吓唬尼康佳能, 不敢分散精力到湿刻法。 利用专家们对那种学生都知道的知识的不屑心理，巧妙的将这技术公之于众, 却又让大家一个个忽视湿刻法。 一个大家都当做笑话的技术，忽然一天成了真，甚至卖出了一千万美元的一台机器的高价。 这足以震惊世人。 前面还是嘲笑, 后面就惊掉了下巴。 秦蓁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让弗里克想起，她离开时曾经打电话邀请自己共进晚餐，但他拒绝了。 秦蓁当时说了句“弗里克先生, 我在安城等着您的到来”。 还真被她说中了，自己不得不有这趟安城之行。 实际上在来之前, 弗里克已经给秦蓁写了邮件, 上面是恭贺之类的略有些敷衍客套的话。 后来通过助理, 弗里克和这边约定了时间, 终于来到了这个中国的小城市。 说是小，但是在人口密集的中国，安城一点都不小。 工厂有点落后，厂区内的建设不算多好，尤其是绿化方面，没有什么审美艺术感。 甚至有些乱七八糟的。 这都种的什么？ 草坪上的草为什么长这个样子。 “原本是打算做草坪花坛的, 不过工人们觉得还不如种小麦和果树，虽然不见得能吃，但看着庄稼水果长成, 也挺不错的。” 审美没有，但种花种菜的种族天赋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觉醒。 秦蓁也没拘着他们，反正大家喜欢就好。 弗里克看着那几株落了叶的果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之后才开口，“他们有独特的艺术与审美。” “是啊。”秦蓁笑着说道：“其实我们的工人很能干的，有的虽然上了年龄但学习劲头依旧十足，虽然没有艺术细胞，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娱乐活动。” 在阿斯麦尔的时候，秦蓁的同事有着很多兴趣爱好，有喜欢去射击俱乐部的，也有去绿茵场踢球的，还有的是一个小型乐队的小提琴手、乐队指挥。 他们有着丰富的业余生活。 不过做小提琴手与吹唢呐，射击俱乐部会员与业余小木匠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工人们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 来到安城后，弗里克才发现自己竟是从来没有看懂过秦蓁。 一般来说天才总会有各自的问题，不擅长社交甚至讨厌社交，享受孤独与寂寞，又或者有业务能力之外的其他古怪的癖好。 秦蓁并没有，她更像是一个技能点全的普通人，只不过在数学、物理、机械甚至光学领域都有所建树罢了。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安城之行让弗里克越发的困惑，也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托大，错失了这么一个人才，以至于现在处于被动。 “我就说，弗里克先生您会爱上中式餐点的。” 弗里克笑了下，他最近在跟鱼过不去，这些带刺的鱼总是能激起男人可怕的胜负欲。 “我对你的邀请依旧有效。” 秦蓁还没开口，倒是系统炸毛了。 系统：他以为自己很牛逼吗？这么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别忘了现在是他有求于咱们！宿主，弄死他！ 秦蓁没想到系统比她还着急，更没想到弗里克会说出这话。 但看到这个外国人诚挚的目光时，她很快就明白过来。 “我很感谢您弗里克先生，到现在都对我这般看重。” “所以，你还是拒绝了我的邀请对吗？”弗里克叹了口气，“我必须承认秦蓁你很聪明，你比我认识的那些科学家工程师都要聪明，做到了他们没能做到的事情。可是秦蓁，阿斯麦尔能够给你更多的资源，更广阔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更充分的发挥你的能力，不用担心受到束缚。” 弗里克略有些激动，如果是在国外，他这般模样会受到很多人的侧目—— 扰乱餐厅的静谧氛围可不是什么绅士的举动。 然而这里是中国，餐馆里总是那么的热闹，顶多就是他会被那些好奇的食客们打量，用秦蓁的话来说他们没怎么见过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有些好奇而已。 弗里克的声音略亢奋，但是在这个环境里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 秦蓁却是格外的平静，她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着糖醋里脊。 一段段经历让她保持着对肉食的喜爱，几乎刻烟吸肺。 “您说的是事实，但是弗里克先生，您是一个统筹规划的领导者，我相信您肯定考虑过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做技术，我在中国就不行呢？真的是因为我们贫穷落后愚昧无知吗？” 弗里克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抓着筷子的手背上鼓起了青筋。 “您是知道我的，在来安材之前，其实我最开始做的是软件，是一个程序员。海芯某种意义上是我的作品，这个作品还算成功。那么相信您也应该知道，在海芯之前，这片土地上曾经还有一个不错的EDA软件，熊猫。” “英文单词panda，你们外国人也很喜欢的再可爱不过的动物。为了做出属于我们自己的EDA软件，我们的科学家工程师们奋斗了将近四年，他们成功了，像是一个母亲那样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一个细胞到呱呱坠地。可是他们又不得不亲眼看着这孩子夭折，就因为市场对其进行价格战。” “秦蓁，这就是市场经济。” “市场经济？”秦蓁听到这个词笑出声来，“您这话骗骗那些小孩子也就罢了，真觉得能骗到我？LLC联盟的发起人之一是美国能源部，您告诉我这是市场经济？” 弗里克一时间愕然，看着那一脸嘲弄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三十年代经济大危机，美国人可不是通过市场经济进行的调控，谁敢忽略在其中发挥作用的国家意志？价格战是市场经济，那我想知道，我的机器又得罪了市场经济的哪条规定，怎么就拿到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桌上，不得不让步才能走出国门？” “弗里克先生您很清楚不是吗？不然您又怎么会来到安城呢？” 中年男人看着那张略带讥诮的面孔，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拥有最好的光刻机，领先于市场两年甚至更久，依靠着AC1999，秦蓁的安材可以在光刻机市场杀出一片天地，让尼康没有翻身之地，让阿斯麦尔的成功转眼成为过眼烟云。 一如之前阿斯麦尔对尼康、佳能做的那样。 然而能源部牵头的LLC又怎么可能坐视投资打了水漂，让中国人进军高精端机械制造市场并且大耍威风呢？ 谈判桌上的言语交锋，也才给了阿斯麦尔一线生机—— 技术授权协议书。 如果不是国家意志的强势压迫，秦蓁又怎么会答应共享这一技术呢？ “弗里克先生，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词，怀璧之罪。我也知道您是好心，希望能让我的才能得到发挥。可是我在这片土地上长大，又怎么可能为了我一己私欲枉顾国家利益？如果我背叛了国家，那我还有什么不能背叛的呢？” 秦蓁低着头，声音浅浅，“或许在你看来这很蠢，但我还坚持当初的答案。” 当初，弗里克发现秦蓁是明珠，邀请她留在荷兰。 这位中国女孩表达了感谢，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该回去了。 而现在，弗里克从荷兰来到了中国，从埃因霍温来到安城。 秦蓁依旧拒绝了他的邀约，“我要留在这里。” 她在一穷二白时坚守，自然也不会在这关节时刻转身离去。 眼前的秦蓁依旧态度坚决，弗里克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是我冒犯了。” 秦蓁笑了笑，“饭凉了，吃菜吧。” …… 来自荷兰的人在安城待了大概有一星期的时间，将技术授权协议书进一步细化，明确了相关条款后这才离开。 离开时，秦蓁去送行。 马厂长在办公室里嘀咕了半天，又去找沈航，“我觉得那个外国人不怀好心的样子，你说他不会在机场把秦蓁拐走吧？” 那人看秦蓁的眼神，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他不信小沈博士没看出来。 “这是在咱们的土地上，就算是他有心，秦蓁也不会让他如愿，除非……” “除非什么？” 沈航看着一脸急切的人，他笑了笑，“没什么。” 除非秦蓁打算离开。 然而怎么可能呢。 如果安材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那个人肯定是秦蓁。 马厂长嘟囔了句，“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一个个的还都喜欢打哑谜，这都什么习惯？” 被指责了的沈航笑了下，“猜谜多有意思，您要学会从生活中享受乐趣。” 乐趣是什么？ “你的乐趣就是机器刚刚交付就开始研究新的机器吗？” 第一台AC1999交付，美国那边也有反馈消息—— 很好。 AMD打算再和安材补充合同，增加机器进口数量，秦蓁的老朋友艾德里安这段时间会再来安城。 AC1999算是一炮打响，而沈航却没有休息，带着研究团队开始新的研究工作。 这可真是工作狂。 “我们基础差，需要多付出一些时间，虽说就算做不出新的机器，日后还可以靠专利过日子，但最好还是能做出点内容来。” 马厂长笑了起来，“行行行，你们继续搞你们的，我去给你们招人去。” 有了AC1999的成功，今年秋天不管是招实习生还是再招新人，都轻松了许多。 还是得要人，天下英才尽数入我彀中。 这样多少也能给秦蓁和沈航减少些压力吧。 秦蓁去上海送人，回来时就看到马厂长跟人说话，那人背影瞧着有些眼熟，声音也有点耳熟。 “老马，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就帮我说句好话，跟秦蓁说一句。” 马厂长多少有些不耐烦，“我跟你说了秦蓁不在，夏行长你还是请回吧，等她回来我一准跟你说成不成？” 秦蓁：“……”那我走？ 只不过还没走，她就被夏行长给逮到了。 马厂长没想到秦蓁回来的这么快，好歹也在上海玩两天嘛。 “我就说吧，你看她刚回来，怎么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感冒发烧了？要不先去休息下？” 夏行长当初催还贷款，彼时灾后重建，秦蓁本就忙得焦头烂额，还得时不时应付这个人，后来实在没招去找了人，然而市里的人也没说上话，最后还是找到了总行那边，这人才消停了几分。 现在安材与AMD的五千万美元大合同人尽皆知，这位银行行长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秦蓁顺着马厂长的话说，“有点晕车。” “晕车呀，我这里有从老中医那里配的药，专治晕车的，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吃一剂就好了。” 如果能回到一年前，夏行长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当初怎么就士可杀不可辱的跟秦蓁别苗头，以至于最后搞的几乎收不了场呢？ 现在士不想死，宁愿被羞辱。 秦蓁看着不能再殷勤的人，“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这来回出差多，总晕车也不是办法。”夏行长话多起来，听得马厂长都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把秦蓁带走，“这人是怕你记仇。” 有钱的是大爷。 整个安城才多大点，也没什么大厂子。 安材现在崛起，成了数一数二的企业。 夏行长可不是得供着他们？ “那他可真猜对了，我这人就记仇。” 马厂长愣了下，跟着秦蓁过去，“所以还是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这话莫名带着几分龙傲天之感，秦蓁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晕车是假，不想跟夏行长闲扯是真。 拿出拟定的技术授权协议书，秦蓁仔细和马厂长说了起来。 技术授权、美国来华投资建厂以及安材保证采购的零部件有30%来自于美国工厂。 “往好处想，咱们的零部件能够得到保障。” 马厂长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乐观。” 主动采购是一方面，如今这种不得不采购美国货算什么事？ “不乐观哭呀？怎么不是过，乐观点总没错的了。”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但不见得人人都能有这般好心态。 “咱们真能比他们早做出那个EUV光刻机？” “不信我呀？” 马厂长看着笑吟吟的人，心生感慨，“咱们人还是有些少。”荷兰日本都有成熟的一套甚至好几套班子，相对来说安材的发展就是靠秦蓁。 一个人的才智终归是有限的，还是人才储备不足啊。 “那就多招点嘛，人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能派的上用场的。反正咱们现在也不缺钱，缺钱就找银行要。那个夏行长，你再晾晾他，回头再贷款的时候再压压利息。” “就知道你不肯吃亏。” 不过这件事俩人想到一起去了。 虽说现在安材的现金流很健康，但该朝银行贷款也不用客气。 毕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 千禧年到来前，吴迪结束了在美国的求学生涯，回到了国内。 这个在匹兹堡攻读计算机相关专业的青年人，回国创业却是彻底抛弃了自己曾经的专业，选择在发电机方面钻研。 这个创业选择让大家都大跌眼镜，本以为吴迪会在算法方面做出突出贡献，又或者在是去海芯大展拳脚。 谁知道他竟然去搞什么发电机。 发电机，有什么好搞的？ 然而吴迪很快就交出了答卷。 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念头，吴迪回国半年后，他的发电机厂向中东地区出口了大批的发电机，赚来了第一桶金。 总算不是靠天使资金生存。 吴迪的发电机厂也开始进行机器的钻研。 为什么要搞发电机，原因再简单不过—— 秦蓁说，想要继续做好光刻机，就势必要做好发电机，越往后光刻机的耗电量就越大。 而目前，国内的发电机功率远远不够，无法满足需求。 秦蓁想要做全产业链，不为美国人所掣肘。 做出让利引进外资投建工厂，本质目的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实现技术转移。 美国人有自信，毕竟他们有着更好的福利制度，不会存在人才流失的情况。 事实上，苏联解体后，美国世界第一的霸主地位无可撼动，也压根没把这时候的中国放在眼中。 对于企业主来说，能够利用中国低廉的劳动力赚取更多的钱，这比什么都重要。 双方各取所需，又都对自己十分自信。 这是好事，但秦蓁还得留后手。 她也觉得有些亏欠吴迪。 未来一段时间，将会是信息产业高度发展的时期，可她能无条件信任的人太少了，这种重要的东西吴迪不去做，又能找谁呢。 吴迪倒是无所谓，“如果我回来之后还必须去海芯解决问题，那海芯才是真的没前途。” 从事本专业与否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实际上对他来说，能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实现自身价值，那比什么都重要。 秦蓁离开这边的时候，收到了吴迪送的礼物，“迟到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秦蓁。” 这礼物迟到了都快一个月了，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大忙人还记挂着我生日真不容易，谢啦。” “秦蓁，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206章 从芯开始46 “她喜欢看什么书？” “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 她这几年看的最多的文学书籍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 负责的人脸色不太好看，继续看调查报告。 这跟他之前的调查结果有出入。 秦蓁有些话唠，仿佛在写读后感, 兢兢业业的如同一个进入常春藤大学, 努力学习的大学生，“奥斯特洛夫斯基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毕竟生命逝去不可再来。其实我并不这么认为，生命诚然宝贵，但还谈不上罪, 至于一次还是多次……这得看死的有没有价值,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不过我很认同他下面这句话——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 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我想我应该不算荒废了岁月。” “这是她说的？” 读后感太长，长到负责的人不想再看。 “是, 她这次话很多, 和之前完全不同。” “让你去找她的熟人, 你有没有去？” “去了, 但是秦蓁和他们就像是老友见面，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也并没有向老朋友求助的意思。” 求助？ 怎么求助？ 谁又能助得了她？ “她现在在做什么？” “花园里看书。” 倒是有闲情雅致，看完这次的调查报告，负责人卢克·德雷尔先一步按耐不住，“我去看看她。” 秦蓁失去人身自由已经一星期了。 正值他们光刻机研究的关键时刻, 德雷尔不相信安材那边会毫无反应，然而实际上过去这一星期，除了秦蓁的公司安材, 有太多的公司、媒体甚至政府部门都做出反应。 反倒是安材，似乎对这件事反应没那么强烈。 这十多年来，秦蓁并没有陨落，天才少女依旧天才不已，是IC产业最耀眼的明星。 她一手创办了安材，让那个中国小城成为IC产业史上不得不提的一个重要所在。 秦蓁和她的团队，从双工件台到湿刻法，利用浸润式光刻技术不断降低光刻机波长，让摩尔定律依旧发挥着其作用。 谁都没曾想到，信息产业的革命竟然在遥远的东方愈演愈烈，从2G网络到3G时代，再到4G网络时代的到来，5G网络架构的提出。 海芯与安材，与信息革命息息相关。 而秦蓁，也成为IC产业史上一个抹不去的姓名。 当海芯和安材拥有大批量的4G专利，甚至联合中国的几家企业成为5G网络架构的主导者时，西方或者说美国彻底坐不住了。 技术封锁。 当美国人试图使用技术封锁这个老办法来遏制安材的发展，但这招竟然没用。 在技术方面向来短视、更喜欢玩价格战的中国商人，在过去十多年呢不断引进外资，尤其是美国的资本技术。 只是这次引进外资尤其是美国资本，这次的中国代工厂不再是代工厂，他们不止引入技术，更是将这些技术转变为自己的东西。 压根不再怕你的技术封锁。 你不卖了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来。 十七年，十七年来竟然养虎为患。 秦蓁成了心腹大患。 之前谁都没料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然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美国FBI探员会在秦蓁来美国开会时，以行贿加拿大银行高管的罪名，直接在机场拘捕了她。 一关就是一星期。 卢克·德雷尔正是负责这次调查的人，越是调查越觉得这次抓捕行动来的太迟了些。 早在安材发展之初就该将这家中国光刻机设备制造生产商扼杀于摇篮之中，不至于现在这般被动。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成功收购安材，那些依附于安材而生存的中国企业，瞬时间就会土崩瓦解。 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最后也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没有人能够在国家势力面前猖狂，就算是当年占据美国半导体市场半壁江山的日本半导体还不是说完蛋就完蛋？ 德雷尔信心满满。 秦蓁被关押在一处别墅里，谁能想象现在正在安静修剪花枝的人刚经历了为期一天两夜的审问，承受了36小时的轮番轰炸。 一连六波十八名FBI精英对秦蓁连番拷问，询问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但秦蓁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德雷尔的脸色不太好看。 “秦女士，生日快乐。” 这声招呼让秦蓁恍惚了下，玫瑰花刺到了手指，好在她的手足够的粗糙，倒是没有渗出血。 果然自己就是干粗活的命。 秦蓁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从手指上挪开，“谢谢。” “真没想到，我竟然是第一个给你送上生日祝福的人。” 秦蓁莞尔，“我也很意外，不过我不怎么过生日。” 生日不过是一个日期符号罢了，对秦蓁来说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她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晓，生日又不生日的，有什么关系呢？ 卢克·德雷尔招了招手，立即有人送上精美的生日蛋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一整天播放你的宣传片，全美国的人都会为你送上生日祝福。” 秦蓁听到这话笑出声来，“你觉得我很在乎美国人会不会为我送上生日祝福这件事？” 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让FBI的探长脸上挂不住，“秦女士，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你要知道我对你已经很礼遇了。” “当然，我知道的。”秦蓁点头，“比起法国人在曼哈顿监狱里的待遇，我这已经称得上是礼遇。” “你知道就好。”德雷尔是个中老鸟，此前他就有过这类案件处理经验，自问对付一个女人而已，更是手到擒来。 然而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拘捕秦蓁后24小时的连番审问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随后进行的长达两夜一天的审问依旧没结果。 仿佛踢到了一块铁板，他们找不到这个鸡蛋的缝在哪里。 但他相信，没有攻不破的城堡，只是自己尚且没找到切入点在哪里而已。 “我给秦女士引荐一位老朋友，相信你很乐意见到他。” 秦蓁把玩着手里的剪刀，良久之后这才转眸看了过去，“艾德里安吗？” 德雷尔脸上笑容微微凝滞，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果然很聪明。” “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吗？”秦蓁笑容可掬，“那德雷尔探长比我想象中蠢了些。” 被人指着鼻子骂，这很让人脸上挂不住。 秦蓁却毫不在乎，“我要见我的律师。” “秦蓁女士，这是在美国。” “我知道，我要见我的律师。”秦蓁的诉求很是简单。 诉求很快就被拒绝了，“不好意思秦女士，你暂时不方便联系。” “哦。”秦蓁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可能暂时也不方便见艾德里安先生。” 德雷尔：“……你！” 看着转身离开的人，德雷尔下意识地去抓人，他是退役军人，曾经在中东地区立下过战功的那种，然而此时此刻却笨拙的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秦蓁轻松的摆脱了FBI探长的“抓捕”，看着那张因为震惊而失去了血色的脸，秦蓁脸上带着几分讥诮，“德雷尔先生不妨好好考虑考虑，我等您的答复。” …… 艾德里安和律师下午一同来到了这栋别墅，他们过来时，看到秦蓁正在那里喂金鱼。 因为秦蓁露了一手，德雷尔担心这个女人“越狱”，禁止她修剪花枝，将别墅里所有的金属物品都弄了出去。 秦蓁闲着无聊，只能喂一喂金鱼打发时间。 这段时间，关于秦蓁的新闻充斥在各种报纸上，就连娱乐版面都不缺乏她的新闻，之前暧昧的男明星有了新的女朋友这类新闻都登上了娱乐版的头条。 然而，那个男明星压根没什么作品，只因为他是娱乐圈里唯一和秦蓁能扯上关系的人而已。 而这种关系，也只不过是他们曾经一起吃过饭，先后出入同一家酒店而已。 可那又如何呢？ 和秦蓁有关系就值得挖掘。 事实上如果秦蓁真的和这位男明星有暧昧，FBI早已经把这位男明星请去问话了。 “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秦蓁也没想到，十年前艾德里安就离开了AMD。 秦蓁虽然和这位昔年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交流，但过去十年见面的次数寥寥。 艾德里安有意去政坛发展，如今是某个州的议员，同时也是州长的有力竞争者。 政治，恰好是秦蓁竭力避免的所在。 再度见面，意气风发的艾德里安看着坐在那里抛洒鱼食的人，“你变化不大。” 过去十年偶尔会在报纸和电视节目中看到秦蓁，但远不如现在看到的真实。 秦蓁不再是那个天才少女，三十多岁的女企业家如今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岁月，未婚单身的身份让她依旧保留着几分少女的纯情，同时却也有着一个事业女性的成熟妩媚。 这并不矛盾。 或者说，这些特质出现在秦蓁身上都不奇怪。 这可是秦蓁。 这般恭维让秦蓁笑了起来，“你说话可比德雷尔探长好听多了。” 艾德里安看着笑容满面的人，“你还好吗？” “还行，生意耽误了，不过该吃吃该喝喝，偷得浮生半日闲。”秦蓁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国内知道我的消息吗？” 这话是问的和艾德里安一起过来的吴律师。 其实就算不问也知道，国内早就得到了消息。 机场被拘捕时，同一航班里的乘客自然会察觉一二，毕竟这可是网络时代，拿起手机拍个照片可不是什么麻烦事。 失联将近十天没有联系上国内，若是国内再不知道，那才是荒唐事。 吴律师点头，“沈先生已经联系过我，他打算……” 秦蓁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让他不用着急，我会回去的。记得提醒他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可是跟他说了的，今年让他陪我过生日。” 吴律师闻言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是秦蓁的生日，只不过回程只怕并不像秦蓁描述的这般轻描淡写。 让沈航不用着急，怎么可能呢，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秦蓁这次来美国是谈合作，彼时合作方迟迟没等到人还以为秦蓁爽了约，一通电话兴师问罪到国内，让沈航方寸大乱。 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自己，但秦蓁究竟去了哪里，又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此前毫无头绪。 直到今天，他们这才联系上秦蓁。 得到的回应，和预想中的没什么出入。 树大招风，安材这些年来处处压着阿斯麦尔和尼康一头，之前就有传言，美国试图收购安材。 但是安材有强有力的领导者，又怎么可能被收购呢？ 早在安材创立之初，这家半导体设备制造商就没有上市的打算，种种金融手段对安材都没什么用。 想要收购安材，那就只能射人先射马。 当时他们只是觉得美国人会采取一些行动针对安材，迫使秦蓁不得不出售公司，却没想到，这行动如此简单粗暴，竟是直接拘捕秦蓁。 理由，使用长臂管辖权，控诉安材曾经贿赂加拿大一家企业的高管。 这样的理由，曾经就用在了那家法国企业身上。 美国人尝到甜头，如今想故技重施。 只不过这次…… 律师退到一旁，他只得到了这么几句话，别墅里遍布监控摄像头，秦蓁说了什么，哪怕是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都会被FBI探员看到，甚至一遍遍的分析。 但这又有什么好分析的。 倒是同行的艾德里安来劝说秦蓁。 “他们给了你什么许诺？如果能够成功收购安材，会不会让你去当副总统？” 艾德里安轻咳了一声，“秦蓁，别这样。” 见不得人的交易从来都是私底下进行，这般被搬到台面上可并不多见。 秦蓁为人处世向来圆滑，从不会这么直白地不给人留面子。 但如今被关在这里，只怕是惹恼至极，又怎么会给自己这个说客面子呢？ “你也看到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秦蓁，别给自己惹麻烦。” 那个法国的高管什么遭遇，自然不用他说。 如今的安材树大招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除非秦蓁不要命了。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又会有什么事情比性命还珍贵？ 没了秦蓁的安材，更是群龙无首，届时会是一盘散沙再没前景可言。 她不止是安材的领导人，更是灵魂所在呀。过去将近二十年，她一手捏造出安材的形状，打造出它的灵魂。 没了秦蓁，安材将成为明日黄花。 这是共识。 秦蓁闻言笑了笑，“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明天上午十点，你们再过来一趟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劝说动秦蓁也不是三两句话的事情。 艾德里安也没强求，正打算与律师一道离开，忽的听到秦蓁喊了一句，“吴律师，跟沈航说，他欠我一个生日礼物，等我回去找他要。” 生日礼物。 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秦蓁不能拥有呢？ 她甚至可以拥有一架私人飞机，拥有一艘豪华的游轮，拥有一个漂亮的古堡和庄园，甚至一个美丽的私人岛屿。 但是这些，她都没有。 她并不是一个追求物资享受的人。 如今怎么反倒是对沈航的生日礼物这般念念不忘。 吴律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关于秦蓁和沈航的传言，这对出身于科大少年班的师兄妹差不多算是共同创业一手创立了安材，却过去这些年又都一直单身。 不少人说，两人早晚会走到一起。 或许吧。 吴律师看着冲自己微笑的青年企业家，忽然间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确知道了秦蓁的秘密。 他点头应下—— 会帮秦蓁传达这话，同时也为她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她愿意公开。 次日上午九点五十分。 吴律师和艾德里安再度来到这栋别墅时，看到秦蓁站在二楼的阳台冲他们招手，那笑容灿然犹如花园里的满园春色。 还没等他开口，只见秦蓁身手矫健的翻过了栏杆。身后两位FBI探员甚至连裙摆一角都没能抓到。 大理石地面上绽放出血色的花朵，异常的绚烂。 吴律师听到一阵阵尖叫声，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可他怎么跟沈航交代呢，沈航可还在国内等她回去补过生日呢。 孱弱的灵魂飘零在空中，秦蓁看着那恨不得往自己尸体上补上几枪的FBI探长，她很是顽皮的在空中转了个圈。 系统：别转了，都死了，臭美什么？ 秦蓁：死都死了，还不能转个圈？ 系统：……你可真够狠心的。 这话让秦蓁沉默许久。 秦蓁：这是个死局，今天我能逃过一劫，可往后呢？ 安材的人不来美国办业务吗？准确点说，不出国吗？ 否则，总会被美国人找到各种理由来拘捕。 美国收购安材无果后，秦蓁明知道来美国很危险，还是来了。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死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这是一场现代化的战争，安材对阵美国，背后就是祖国，这场战争决不能输。 这膝盖一旦打弯，想要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活着，两国拉锯战式的交涉，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 安材不能跪，但秦蓁可以死。 可她若是死了，结果会完全不同。 群情汹涌，国内各部门也不能再让步。 只有这样，安材才能更好的活下来。 秦蓁：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觉得我死的有意义。 系统：可沈航真的能明白你的意思吗？ 秦蓁：我相信他。 …… 秦蓁的死讯是瞒不住的。 这位半导体行业内的天才，被称之为光刻机之母的青年企业家的死引起了超越行业内的轩然大波。 轰动一时。 消息传到国内时，李国利来到海芯大厦，看到那间一直为秦蓁留着的办公室，这位老学者直到天亮后才佝偻着腰背离开。 家里的电话有些烫手，很多人还不能相信，觉得这只是美国人的手段，来逼迫安材就范，不断打电话来探听消息。 家里人看到老爷子这般模样，心里头凉了半截——这消息只真不假。 “沈航打电话来了吗？” “没有，不过我打电话过去，听说他在和德国那边谈判，可能还不知道消息。” “不知道？”李国利笑出声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就算知道又如何呢。 秦蓁用自己的死来破局，不是让他们伤心欲绝无心工作。 让安材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才能对得起秦蓁。 “有的人死了，她还活着。” 李国利低声一句，可为什么偏偏是秦蓁呢。 她还那么的年轻，有着无限的可能。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秦蓁时，那个小姑娘就那么高那么大，但那双眼睛那么黑溜溜的灵动。 她怎么就走了呢？ 即便是消息被一再证实，但没人愿意相信这件事。 直到外交干涉后，秦蓁的遗体终于能够叶落归根。 看到那被修补后却依旧冷冰冰的面孔时，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秦蓁已经离开了。 一星期前，秦蓁就离开了他们。 犹如一场噩梦。 蓝兰记得，秦蓁生前曾说过，自己死后要海葬，将骨灰撒入大海。 而现在那一句玩笑话如今却是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 秦蓁没有家人，曾经被收养了的人后来因为养父母的去世而被抛弃，她也没有去寻找亲生父母的打算。 倒是流浪时的两个朋友有参加秦蓁的追悼会，听说程前在秦蓁被拘捕时也一直在活动，试图能够营救秦蓁，但徒劳无功。 蓝兰看着那个一袭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无意去听这对兄妹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她过去时，看到吴迪小心地藏起了一小瓶的骨灰。 吴迪和秦蓁是大学同学，一起创办的海芯，感情非同一般，后来响应秦蓁的呼唤回国后抛弃本专业去搞发电机，那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哥们，想要留下一些骨灰做念想再正常不过。 蓝兰决定假装没看见。 只不过蓝兰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个小瓷瓶被塞到了沈航的手中。 昨天才出差归来的沈航似乎比半个月前瘦了整整一圈。 他的手指纤细的仿佛皮包骨头，低声的说着话。 蓝兰凑过去才听到，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说的是“我知道”。 一时间，蓝兰觉得眼眶无比酸涩。 为什么老天偏要这样戏弄人呢？ 生前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如今天人永隔，这是何等的折磨。 过去将近二十年，她从跟随秦蓁做光刻胶，到彻底的独当一面，成为行业内的领军人物，见证了太多太多。 每每看着秦蓁笑吟吟的喊沈航师兄，蓝兰总觉得这两人早晚会走到一起。 可直到秦蓁死去，都没有。 他们注定了没办法走到一起。 十八年前秦蓁就做好了安排，她在明沈航在暗，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若是哪天出了事，安材不至于群龙无首。 甚至于这次去美国前，秦蓁似乎都早有预料，前两天他们收到了秦蓁生前留下的文件。 沈航是安材的新任领导人，将继承秦蓁的遗志主持大局。 毕竟秦蓁死了，安材还要活下去。 安材活着，秦蓁就永远的活着。 他们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完结啦。 还有一个很小的世界就完结，大概三万字左右，会有cp的啦 第207章 赤子丹青01 秦蓁飘零了很长一段时间。 用系统的话来说, 自杀往往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会导致执行任务的人被抹杀掉。 好在，这并不会牵连到小世界。 秦蓁放心的做了小半年的游魂野鬼，搞的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系统：有点出息不行吗？ 秦蓁：本来我就死了嘛。 系统：……你说的对, 我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你也知道的, 你本来就死了，现在再回去的话, 会把人吓死，所以给你换了个身份。 换了个身份？ 秦蓁：结果出来了？ 系统：你要看一下上个世界的结局吗？ 秦蓁：不用了。 看不看的有什么两样？ 系统：你倒是狠心，我偏要让你看。 秦蓁自杀后, 一直游离在时空乱流中, 并没有机会知道结果如何。 尽管那只是一个从书中衍生出来的世界，但秦蓁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同学、老师、朋友、事业还有家人都在那里, 你怎么能说那是假的呢？ 安材活了下来，在EUV光刻机的发展中领先于国外。 沈航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他将安材经营的很好。 曾经享誉硅谷的青年企业家如今上了年纪, 依旧风度翩翩的儒雅随和。 但那也只是表象而已, 谁都知道沈航杀伐果决, 他维护着安材的规章制度，甚至不惜开除一些老人。 世人都说，沈航孤独终老，安材就是他的情人。 任何想要损害公司利益的人，他都会毫不手软，哪怕这人是秦蓁的妹妹, 他曾经一手栽培的孩子。 刘喜民捡到的那个女孩和秦蓁并不像，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她还是活在了秦蓁的阴影下。 后来走上歧途, 被沈航赶出了公司。 彼时刘喜民已然去世，骆新蕊早些年操劳身体大不如前，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和老刘没能养好这个孩子，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沈航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生意场上总是免不了的麻烦，他处理了这桩还有其他麻烦在等着。 这人注定了为安材耗费一生的心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系统：他做到了，好啦你也该放心了，宿主再见，希望你能享受新的人生。 追梦系统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伴随着自己周游了五个世界的系统也功成身退。 秦蓁迎来了新的人生。 换了个身份，什么新的身份？ 周围的吵嚷声让秦蓁很快知晓了答案。 美院学生，情人节前一晚发现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开了房，朋友圈里直播自杀。 舍友周晶以为是自己报警及时，这才救了秦蓁一条性命，却不知道原本那个女孩真的没了。 “你长得这么好看，劈腿是他的损失，你自杀个毛线？” “对了你爸妈在外面，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回去。”说这话时，舍友叹了口气。 秦蓁人其实不错，有天赋长得又好看。 只不过家境差了些，贫穷而美貌的女孩子没能抵抗住渣男的金钱诱.惑，这不最后被伤身又伤心，希望这次能看清楚渣男的真面目，不然她真要跟秦蓁绝交了。 “等下。” 躺在床上的人挣扎着起来，“我换个衣服下去跟他们说。” 周晶有些慌了，“他们也是担心你，秦蓁你……” “我知道。”秦蓁又抓了一手糟糕的牌。 父母下岗工人，没有给原主提供多好的生活环境。靠着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天赋，原主没有上过辅导班没花过什么钱就考上了美院，顺利进入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原主被这纸醉金迷吸引，成为了一个富二代的女朋友。 父母知道这件事后来学校找原主，但寒酸的父母被原主赶走，而这一幕又恰巧被舍友周晶看到。 若不是周晶素来三观跟着五官走，只怕早就跟原主绝交了。 知道秦蓁瞧不上父母，周晶担心再闹起来，回头影响秦蓁学业。 秦蓁心中感动，“看不到我没事他们会担心，我下去和他们说一下。你要是有空，陪我过去？” 转性了？ 不过这是好事，周晶连连答应，“走走走。” 寒假结束刚开学，还冷得很。 穿着羽绒服小心把手腕上的伤口遮掩住，周晶担心的问了句，“疼不疼？” “没事。你再这样，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周晶大咧咧的笑了起来，“谁不爱美人呢。” 她觉得秦蓁跟那个陈昊谈恋爱真的是亏了，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美貌是稀缺资源好吗？ 干嘛眼皮子这么浅，被陈昊那一个一万来块的包包给骗了感情？归根结底是秦蓁涉世未深这才上当受骗。 好在如今她幡然悔悟，不然周晶真觉得自己要跟秦蓁绝交了。 秦家爸妈在楼下等着。 两口子是大院子弟，随了父母的工作，只是后来下岗再就业再下岗，磋磨了一番，人到中年格外憔悴萧索。 之前来过美院一次，被女儿指着鼻子骂废物，两人默然无语的回家。 然而他们晚育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听说女儿自杀哪还顾得上其他？ 看到从宿舍楼里出来的人，秦母忍不住的上前，“怎么下来了？你这孩子缺钱了跟妈说，怎么能这么傻呢。” 这到底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闺女，她怎么舍得？ 秦蓁习惯性的背负责任，脑袋埋在母亲的颈窝里小声说，“对不起，我往后不干傻事了，妈你原谅我好不好？” 秦母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妈妈没怪你，蓁蓁不哭，不哭哈。” 周晶看着哭作一团的秦家三口，忍不住的抹眼泪。 她就说秦蓁还有的救嘛。 国画系学生为爱自杀的事情在整个美院闹的沸沸扬扬，甚至引得外校学生都来看热闹。 只是当割腕自杀的主人公像没事人似的出现在课堂和画室里时，来看热闹的反倒觉得没趣了。 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女生，男朋友也能劈腿，不知道劈腿对象长什么样。 校内论坛里议论纷纷，而当事人之一的陈昊并不以为意。 “哄她？这不简单？” 秦蓁长得好看带出去的确脸上有光，关键是还特别好哄，说两句好听的，再买个包买套化妆品就行了。 有舍友看不下去，“别真的闹出人命。” 上次是运气好，那个秦蓁的舍友及时回到宿舍把人送医院抢救。 万一再来一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 陈昊呵呵笑了声，“玩不起就别玩嘛，要不老四你去提醒下秦蓁？说不定英雄救美，将来记得请我喝喜酒呀。” 睡在下铺的人瞥了一眼，继续看书，没搭理陈昊，犯不着。 至于秦蓁，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人应该不至于再这么傻兮兮的被那些包呀化妆品的吸引吧？ 秦蓁从教室出来的时候被周晶拉了一把，“咱们从那边走。” “干嘛绕远路？” 秦蓁的艺术细胞还算可以，她曾经倒是和几位国画大师有交集，甚至还收到他们赠送的画作。 但顶多就是个票友，和专业的没办法比。 好在原主的艺术细胞还不错，最近在恶补基础知识的秦蓁画起画来线条也没那么生硬了，要知道前几天交作业时，老师说她不是在画国画，是在画工程制图。 老师可真是火眼金睛，她可不就是最擅长画图纸嘛。 习惯得改，国画与工程图纸完全不同。 这是新的人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美院学生，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和过去不一样啊。 秦蓁拉着周晶往外去，到了教学楼门口才意识到周晶为什么不愿意走这边。 红玫瑰和蜡烛摆出了心形图案，前男友陈昊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站在里面，“秦蓁，原谅我吧。” 围观的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笑了起来，还有几个起哄道：“原谅他吧。” 倒也有提醒秦蓁的，“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别原谅她。” 陈昊听到那声音，连忙打开自己礼物盒，“秦蓁，我不求你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我跟你道歉，这个礼物你收下总行吧？” “不能收。”有了这个礼物还会有别的礼物，会没完没了。 然而周晶还是没能拦住，看着朝陈昊走过去的人，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忍不住，“秦蓁你要是敢收，咱们就绝交。” 秦蓁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甚至陈昊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看向周晶的眼神满是挑衅。 他就知道，只要花点钱就能把秦蓁给哄住，这个女人漂亮又虚荣，眼皮子就那么点。 可她长得好看呀，花点钱也值得。 秦蓁不小心踢到了玫瑰花，她一脸歉意地看着陈昊，“不好意思，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弄好？” “没事的，秦蓁你看看我给你买的包，喜欢吗？” 秦蓁瞥了一眼，“白云皮具城买的吧？花了六百还是八百？” 陈昊：“……” 围观的同学：“……这是几个意思？” 气得抹眼泪的周晶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昊你他妈的也好意思，拿个A货骗谁呢？秦蓁我们走！” 不到三十秒，周晶又原谅秦蓁了，看在她这次让陈昊当众丢人现眼的份上。 走远了，周晶这才说道：“你下次能不能跟我先商量下？” “那样效果就没那么好了。我说了我不会再犯糊涂。” 周晶撇了撇嘴，“知道知道，不过陈昊也够抠门的，好歹富二代竟然去买A货。” 太没下限了。 “可你怎么认出来的？他之前送你的那包不会也是假的吧？” 秦蓁笑了笑，“不知道。”她也没在意。 知道男朋友出轨，原主把包和衣服都烧了。 周晶有些担心，“你说陈昊不至于让你把东西都还给他吧？那个我胡说的，你别多想，他好歹富二代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吧？” 这不是小说世界，也没什么剧情提要。 秦蓁不知道。 但周晶还真就是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 第二天陈昊就堵在宿舍楼下，要秦蓁还钱。 “要么还钱要么复合，你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上美影厂联合冬奥会的宣传片真好。 写个几万字的小世界结束这篇文，这周一定搞完 第208章 赤子丹青02 陈昊从小到大见惯了秦蓁这样的人。 穷人家的女儿, 没见过什么市面。 只不过有时候还喜欢拿腔拿调，好哄抬身价。 陈昊心情好的时候吃这套，心情不好的时候懒得搭理, 他知道秦蓁自杀前把送自己送的东西都给烧了。 倒是看看她拿什么还。 说是给了选择, 其实主动权在他手里，秦蓁不过是个玩偶娃娃罢了。 等回头他睡过了, 玩腻歪了自然会丢掉。 木偶想逃？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本钱。 “你若是不想还，那我只能去找你父母，问问叔叔阿姨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他都打听了, 知道秦蓁和父母和好了。 拿秦家父母来要挟秦蓁,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论对付人，陈昊手段多得是，毕竟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周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的不要脸。” 陈昊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站在那里的秦蓁, “秦蓁, 跟我回去, 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不能跟他走。”周晶牢牢的抓住舍友, 这就是个变态，哪是在求复合，分明是借着这个机会践踏秦蓁的自尊。 这次要是答应了，秦蓁就全完了。 “我没事，别怕。”有这么一个真心为自己考虑的舍友，秦蓁觉得原主挺幸运的, 可惜恋爱脑了一些，承受不住这般福气。 陈昊听出了这话里头的松动，“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有什么好怕的？” “的确没什么好怕的，这要是在小说里你就是个炮灰反派，蹦跶两下就会被人捏死的那种。” “秦蓁！”陈昊语气不善，“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还小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女主角，会有霸道总裁从天而降来救你吗？” 秦蓁挑了挑眉头，“我没这么觉得呀，不过你爱好到挺特殊的，没少看霸总小说呀。” 宿舍楼下的同学们哄堂大笑。 虽然不该笑，但是谁能忍得住呢？ 实在是有些好笑。 陈昊脸上神色越发的挂不住，“你别给脸不要脸。” “有吗？”秦蓁笑了起来，“我从来拿不到女主剧本，多少钱，□□拿来，我还你。” 周晶听到这话有些着急，“秦蓁……” 凭什么？ 当初是陈昊追的秦蓁，又不是秦蓁索要的礼物，凭什么现在分手就要秦蓁还东西。 这还讲不讲道理？ 秦蓁拍了拍舍友的胳膊，“拿不出来吗？该不会又是白云皮具城进的货，没有□□吧？你到底批发了多少皮包啊。陈昊我觉得你该换个名字，叫陈批发或者陈白皮怎么样？” 怒气瞬时间点燃，陈昊哪还管眼前站着的是女生？ 挥拳就打了出去。 秦蓁有所预料，但想要躲开有点难。 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了那些荣誉技能加成，全靠着本能来判断。 好在宿舍楼下有其他男同学来接女朋友，多少听说了这事，眼看到秦蓁要被打，连忙出手相助。 登时打了起来，闹得学校保卫处过来了人。 陈昊擦了擦鼻血，“你给我等着瞧。” 他还没吃过这亏。 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秦蓁。 回学校的人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到宿舍时嗓门更大了，“反正你给我想办法，就隔壁美院国画系的那个秦蓁，长得最好看的那个，随便你们处置，帮我收拾了她就行。” 宿舍里正在看书的舍友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劝了句，“别闹的不好收场。” 陈昊懒得搭理，翘着二郎腿在那里等回音。 老四劝了个寂寞，正想着该怎么提醒秦蓁一声，刚巧收到了表哥的消息。 他一股脑地把刚才听到的发了过去。 正要补充一句，就收到了表哥发来的消息：【喜欢人姑娘？】 老四连忙解释：【没有的事，我都没见过她压根不知道长什么样。哥你好歹是校友，救自家师妹胜造七级浮屠。】 反正刚好回学校做报告，就顺手的事嘛。 没得到回复。 老四也有些拿不准，可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自家表哥给力，又或者陈昊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 秦蓁没想到有人找自己。 周晶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你什么时候跟大佬搭上关系了？” “大佬？” “对呀，咱们杰出校友，学生时代就跟那些个大导有合作，其他人的毕业设计就是个设计，咱们这位校友的设计是动画电影，可惜没能在院线上映，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大佬最近回学校做讲座，你忘了？” 前几天。 那会儿原主发现陈昊劈腿的线索正在当侦探呢，哪有考虑这事？ “我忘了。”秦蓁笑着出去。 走出图书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周晶那个大佬到底叫什么。 不过大佬之所以为大佬，是因为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崽。 看到那边围成一团的人，秦蓁就知道大佬就在人群中央。 乌泱泱的人头，看不清大佬到底长什么样。 “师兄真帅。” 美院的女同学审美能力毫无疑问，看来大佬真的很帅。 秦蓁想了想，拿出手机登陆校内网去找近期的讲座。 看到那熟悉的名字时，秦蓁愣了下。 紧接着，看到一滴水从屏幕上滑落过去。 她连忙拿袖子擦去那碍眼的水滴，可羽绒服的袖口处被眼泪打湿了。 眼前模糊一片。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可控，秦蓁仰起头来，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人。 熟悉的面孔让她一时间失神。 好一会儿，秦蓁听到那略带沙哑的声音，“沈师兄？” “你是秦蓁？” 沈飞没想到这个校友小师妹正在哭，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秦蓁忍不住的想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越发的汹涌。 所以这是系统偏要自己看的缘由吗？ 她一时间又哭又笑，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飞迟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你不要怕。” 一个女孩子家遇人不淑又是被要挟，难免会担心受怕，不过既然自己答应了帮忙传话，秦蓁又是校友师妹，断然会好人做到底。 秦蓁看着那细长匀称的手指，想起之前在车间里，沈航的手曾经被机器伤到，小拇指断了一截。 哪怕第一时间去医院接手指，灵活度却还是不如之前。 她对不起沈航。 “你的手很好看，我能摸一下吗？” 沈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大胆的请求。 只是看着那双泪盈盈的眼睛，他想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这请求。 秦蓁小心地碰触到右手的小指。 “这里受过伤？”她看到了浅浅的疤痕。 “不小心被美工刀划了一下，不过没关系。”沈飞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秦蓁松了口气，“师兄你要照顾好自己，另外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鬼使神差的，沈飞猜到了她的问题，“我是怪人，没有女朋友。” 怪人呀。 “真巧，我也刚跟男朋友分手，师兄介意我做你女朋友吗？” 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周晶听到这话，和一群围观同学齐齐傻了眼。 当美女说出这话时，有几个人能拒绝？ 周晶发誓，如果秦蓁是对自己说这话，她可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谈恋爱时性别不一定非要规定的那么严格。 沈飞没想到，自己还没有传达表弟的话，就被告白了。 尽管过去十年来，他遇到过很多告白，可不无例外，那些告白都被他拒绝了。 学业为重，事业为重。 他总是有说不完的借口，总能够礼貌的拒绝那些告白者。 只是眼前这位，沈飞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师兄不用着急答复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周围议论声不断，然而大胆告白的人却压根没听到似的，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无比的虔诚，犹如一尘不染的画纸。 沈飞笑了下，“好。” 他的回答似是而非，倒是让周晶奇怪，到底是答应了秦蓁做自己的女朋友，还是说给秦蓁一个追求自己的机会？ 大佬不愧是大佬，玩起文字游戏来，风生水起。 围观的同学们目瞪口呆，还没搞清事情的发展，就看到沈师兄和秦蓁往湖心亭那边去了。 “果然是看脸的世界吗？” 周晶嘚瑟了下，“那当然，秦蓁那么好看。” 她要是沈飞，会毫不迟疑的答应好吗？ 帅哥美女，天生一对。 可比现在某些偶像剧养眼的多。 有同学瞧不上周晶这与有荣焉，“她不是刚被劈腿？” 周晶不太爱听这话，“那就是个渣渣，靠爹妈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自己还不是个废物。” 同学针锋相对，“也没看到秦蓁有什么本事？” 周晶：“她长得好看。” 同学：“……” 湖心亭，沈飞传达表弟的话给秦蓁，“我会跟学校这边说一声，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才是。” 秦蓁笑了起来，“谢谢师兄，我会小心的。”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陈昊小心眼的很，不彻底搞定始终是一根心头刺。 而想要把这人搞定，要么让这人永远没办法蹦跶，要么找一个比陈昊更有能耐的人压住他。 秦蓁没有当人小妈的打算，她只是打算把陈家给搞垮而已。 第209章 赤子丹青03 周晶对秦蓁的行动力表示佩服, 前些天还因为陈昊玩弄她感情而闹自杀，如今对沈师兄一见钟情，更重要的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了。 “你就没想过会被拒绝？”那好像有点丢人的样子。 “拒绝就拒绝呗, 不过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周晶：“……”虽然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可是秦蓁你不觉得说这话心虚吗？ “秦蓁, 你之前都……” “晶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周晶不相信, 她更相信这是个看脸的时代，所谓的一见钟情也就是长在了审美点上，这种审美点一般比较大众。 就是人长得好看。 相信没几个人会对无盐女、加西莫多一见钟情。 “我也不相信。” 只是来来回回这都是第三辈子了, 她不想再错过。 便是错了也不要紧, 起码自己得努力过不是吗？ 周晶不知道秦蓁的想法，但她很担心一件事，“陈昊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所以……”秦蓁笑着把邮件发了出去，“我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周晶好奇, “什么事？” “有钱人家, 不就那点事嘛。” “你是说豪门夺权大战？”周晶兴奋起来, “我小时候没少看tvb的商战片。” “他家应该称不上豪门吧。” “他开劳斯莱斯的人, 应该算豪门吧？我看到陈昊开了好几辆豪车。”虽说大都市里豪车很常见，但大学生开这么多豪车的也不多见。 两个人关于豪门真假产生了不同意见，秦蓁倒是没有就这个问题去和周晶争个高低，真豪门也好伪豪门也罢，她都没打算放过。 歪了重点的周晶几天后在热搜上看到了陈昊的名字。 后面还跟了一个词—— 走私。 陈昊父母是跑大车起家的，攒了点钱后, 很是有远见的做起了4S店，再后来做二手车的生意，搞的红红火火。 只是这些二手车, 有很多来路都不正。 尤其是那些豪车，竟然是走私进来的。 陈昊平日里开的那些车，就是最好的证据。 “卧槽，还真是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走私来的车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着，一点都不担心。 “之前他是不是还说介绍你去当车模？这是要拖你下水吧？” 这件事从最坏的角度来说，陈昊可能打得不是拖原主下水的主意，怕不是想要人下海。 不过这都不要紧了。 现在一家几口全都铁窗泪去了，这是秦蓁精心准备的分手礼物。 要知道，为了能万无一失，她可是调查了许多，有两天都没怎么睡好。 现在，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陈昊的事情起初还引起了讨论，不过很快就有新的新闻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倒是没怎么有人关注这事。 除了周晶偶尔还关注下。 秦蓁这个当事人压根就没再管这事，她最近不是在画室就是去图书馆，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充实。 对秦蓁来说，生活有无限可能。 她可以选择考研，跨专业不管是去机械工程还是搞计算机甚至去学语言，对她来说都小菜一碟。 没了系统的硬性要求，将来做什么工作全在自己喜欢。 这倒是让秦蓁有些茫然。 她现在是技多也压身。 倒是周晶对自己的人生格外的坚定，“我早就想好了，回头去小学里当美术老师，要从小培养孩子们的审美。” “当美术老师？” “嗯，审美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培养。我也没太大的天赋，能当一个合格的美术老师就挺好，引导孩子们对美的欣赏。” “这挺好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周老师你这任重道远呀。” 周晶嘿嘿一笑，“你呢？我觉得你回头可以问问沈师兄，对了你跟他有联系吗？” “没有。” 秦蓁聪明了几辈子，这次却办了一件很蠢的事情，忘了要沈飞的联系方式。 后来再去加人好友压根没加上。 大佬出门在外，还挺注意保护自己的。 秦蓁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哭。 周晶傻了眼，“那你这算哪门子的谈恋爱？” “柏拉图式恋爱……吧？”秦蓁着实没什么底气。 沈飞很忙，不是在当空中飞人，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 秦蓁想要去堵到人实在有些难度。 不过她暂时也没打算去找沈飞。 再度相逢固然是惊喜，但也没必要整天追在沈飞屁股后面。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尽管秦蓁还没想好自己将来做什么。 这回答让周晶恨其不争，末了又是说了句，“虽然我知道说这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有时候也别太认真。” 沈飞比她们大几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她们还是学生，而沈飞则不然，他面对的诱.惑很多。 全身心的投入并不能换得对方投桃报李。 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认真的好。 秦蓁笑了起来，“我知道，所以我忙着学业嘛。” 不管怎么样，先把学业完成再说。 四月下旬开始，系里有外出写生的安排，一趟出去比早些时候她从伦敦飞国内都要辛苦。 五一假期秦蓁不打算动弹，倒是周晶收拾东西打算回老家。 “你不回家？” “说好了不回去，曹老师给我介绍了个学生，正好带带她。” 抛开恋爱脑不说，原主在绘画上的天赋从不被怀疑，很招老师们喜欢。 周晶表示羡慕，这种运气注定和自己无缘，“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舍友走了，宿舍楼都空荡了几分。 平日里亮堂堂的宿舍楼这会儿变成了黑白格。 秦蓁有些失神，被人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师兄，你怎么在这？” 这话问的沈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这段时间忙，也没顾得联系秦蓁，直到昨天小表弟找他私聊这才知道秦蓁的那个前男友如今铁窗泪了。 他想起了两人的一面之缘，和学校里的老师打听了下，过来碰碰运气。 “想要找你谈个合作。” 秦蓁眼睛亮晶晶的，“感情上的还是事业上的？” 女人的敏锐让沈飞忍不住调侃了句，“必须二选一吗？” “那倒不是，要我的话当然我全都要，我长得还不赖，师兄你也不吃亏呀。” 沈飞遇到过各种类型的美女，有热情奔放的也有矜持内敛的。 眼前这个却是矛盾的混合体，明明长得像是天使一般无辜，说起话来却像是魔女在低声吟唱，引人坠入深渊。 “是我占了便宜。” “看师兄你也不像喜欢占人便宜的人，那要不请我吃个饭，咱们就扯平了？” 秦蓁不讲道理的时候不免有些“咄咄逼人”，亏得是校友，再加上沈飞找她还有别的事情，这般要求倒也不显得过分。 秦蓁说的吃饭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沈飞又加了个菜，“中午没吃饭？” “吃了，不太喜欢羊排。师兄你说的合作是什么事？” 国人素来喜欢餐桌上谈生意，尤其是推杯交盏时气氛热烈，合作就越发的顺理成章。 沈飞不好杯中之物，给秦蓁点了鲜榨的草莓汁，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果汁，这才说起了找秦蓁的缘由。 理由让秦蓁觉得啼笑皆非，“师兄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找她帮忙搭个线。 秦蓁的父母早些年在上美影厂工作，而这次沈飞刚巧是要和那边合作。 但美院的优秀毕业生，尤其是还没毕业就作品不断，和大导都有合作的人，哪用得着她父母那些八百年前的关系？ “师兄，你该不会是为了见我，所以找了这么个理由吧？” 不然她真的没办法理解，沈飞到底怎么想的？ 秦父秦母再熟悉上美影厂，却也不过是早就退休了的工人。 他们能帮什么忙？ 秦蓁想破脑袋也没想出答案来，末了只能往别处去想。 比如说，沈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蓁的眼睛很亮，像是水洗的葡萄，灯光下里面像是有星光闪耀。 这让沈飞想起他们上次见面，她也是这么看着自己。 “不是。” “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师兄别笑话我。”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沈飞看不透，明明这人就坐在对面，却又觉得隔着千里万里。 送秦蓁回宿舍时，他说起了自己这次回学校的原因，“上美影厂的作品填满了我的童年，我现在有能力了，想要做些事情。” 校门外的餐馆，两人并肩走回去，路灯下的影子被不断的拉长。 秦蓁看着那纤细的影子，“你要做国产动画？” 国产动画一次又一次的崛起，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露出一个个芽茬。 但这片土地太过于广阔，一两个春笋又有什么用呢？ 每个人心目中国产动画的巅峰不尽相同。 但大部分人却都明白，国产动画再崛起，实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这是一条秦蓁不曾考虑过的路，她从不曾把自己的未来和动画联系到一起。 国画系的学生脸上带着几分迟疑，仰头看着路灯下的男人，“师兄，你想要做动画？” 从来都是秦蓁要做什么，她想方设法的拉拢一批人来一起探索。 而这次不一样。 若是他愿意，这次她甘居幕后。 第210章 赤子丹青04 假期回来后, 周晶发现秦蓁不太对，“你这是打算转行？” 说转行也不合适。 本来嘛，国画系毕业后做什么的都有, 学院出来的学生即便是有些天赋, 但能够成为大家的少之又少。 有点家底的花钱炒作营销成国画新秀，倒是路子走的更快些。 张爱玲说, 出名要趁早。 但对于大部分从事绘画的人来说，这条路可不太好走。 多少画家都是生前潦倒死后作品拍出天价。 国画系毕业的学生从事什么工作的都有，去搞动画倒也不奇怪。 反正绘画基础在, 结合着学会软件, 做国风动画倒也挺合适，这两年国内动画产业发展还挺快的，虽然远不如日本的动画产业配套齐全, 但好在发展势头还好。 秦蓁笑了下，“是有这个打算。” 当时她问沈飞是不是要做动画。 他怎么回答的？ 男人的眼底有光芒万丈, “我想把我们曾经抛弃的东西找回来。” 抛弃的东西。 上美影厂。 想要重振当年国产动画的雄风, 这何等艰难？ 秦蓁做过很多从无到有的事, 正因为如此她更清楚, 在日漫，在迪士尼好莱坞动画电影这些成熟的商业模式包围下，中国动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是何等的艰难。 政策固然支持，然而现在的社会节奏那么快，去年还流行的今年可能就已经落伍。 能否在物欲横流的当下耐得住寂寞，十年磨一剑的去做这件事, 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挑战。 沈飞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复兴之路。 好在，秦蓁倒是从不怕困难。 她接下来的人生都有了目标, 这倒是好事。 可这消息对周晶来说不啻雷霆，“我一直觉得你会在国画上深造，不过你喜欢就好。” 只要喜欢，那就去做好了，倒也没那么多顾虑。 学艺术的本来就提倡从心所欲嘛。 “等将来你的作品出来了，我包场去支持！” “那可真是让你破费了。” …… 暑假的时候，秦蓁回家待了两星期，刚好赶上爸妈在那里帮人赶工。 两个人和动画结下了不解之缘。 秦蓁回去的时候，正在赶工。 陆文敏跟女儿解释，“正好头段时间你段叔叔找我们帮忙，说是赶时间，你爸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接了下来。” 手绘动画历史悠久。 上美影厂当年那些杰出的作品，无不是出自动画师的铅笔之下。 尽管现在3D动画在国内才是主流，但cg与手绘并非矛与盾那般针锋相对。 即便是日本的动画大师，也并非全然的抵制cg技术，只不过像卖油翁那样，手熟尔，手绘更多一些。 秦怀民接的这个活并不复杂，但具体内容十分细碎。 这么多角色全都画出来，也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秦蓁看着那些被丢在一旁的纸团，是废了的作品。 秦怀民一向严于律己。 “妈，段叔叔总不能让我爸白干活吧？我看他这眼镜又厚了。” 陆文敏切好了水果端进去，她留了一份在外面和女儿一起吃，“你段叔叔不是那种人，他也是好心。” 好心的段叔叔给了两万块。 秦蓁知道这个数额后觉得头发丝都在打架。 这可真是好心。 美院的老师们也有接这种私活，一般都是美其名曰给学生锻炼的能力，象征性的发点钱，遇到那些抠门的老师压榨学生劳动不说，连劳务费都不会给。 她倒是听周晶说过一次，一般都有几十万。 秦怀民不是美院老师，但也不至于就两万块。 显然，这其中又少不了层层外包。 就是不知道第N道贩子的段叔叔，又拿了多少辛苦费。 这件事秦蓁并没有跟陆文敏说，这两口子都不属于强硬性子，便是说了也没用，反倒是给他们添堵。 问清楚了段叔叔新家的地址，秦蓁打算去拜访下。 陆文敏多问了句，“你去段叔叔家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一个师兄对上美影厂之前的事情挺感兴趣的，段叔叔之前不是档案室的主任嘛，我去找他问问看。” 陆文敏放心不下，非要陪着女儿一起去。 秦蓁哭笑不得，“那行，我跟师兄说一声。” “你师兄也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声？他有地方住吗？” “酒店那么多，难不成住在咱们家？这也住不开呀。” 秦家过得不是很富裕，早些时候秦怀民和陆文敏倒是倾其所有买了一套房子，谁知道家中老人接连生病，那房子还没住几天就卖了出去。 如今住的是年头久远的筒子楼，城区规划中也没有这片的事儿，倒是让楼上楼下伤心不少，谁不想住进电梯房呢？ 秦家本身也不宽敞。 秦蓁这话太过于实在，让陆文敏忍不住瞪了一眼，“胡说什么，人家是你师兄，要是换其他人，我会这么问吗？” “是是是，妈你这是为我着想。”秦蓁挽着陆文敏的胳膊一块出去，“等回头我挣了钱，咱买了新房子，再让师兄来咱家吃饭也不迟。” 新房是秦家两口子的执念。 陆文敏叹了口气，“是我跟你爸没用。” “哪有，你们厉害着呢，生出我个漂亮闺女，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陆文敏听到这话心中无限感慨，女儿可真是变了，之前都跟她不亲近。 现在愿意和他们亲近了，这是好事。 可他们为人父母的，哪能把压力都丢到秦蓁身上呢？ “蓁蓁你别着急，等我跟你爸再攒攒钱，回头肯定让你住上新房子。” 秦蓁还真没着急，草窝都睡过的人不至于在住这件事上挑剔。 何况她也有自己的挣钱计划。 挣钱于秦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本金就好。 而本金嘛，她有两个计划。 带着沈飞去见段平是planA，至于planB那就涉及到加杠杆了。 和秦怀民的消瘦不同，段平中年发福的厉害，瞧到秦蓁时他还没认出来，“你是……” 陆文敏及时开口，这让段平有些惊讶，等看到随行的还有个年轻男士时，他挠了挠头，总觉得这青年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沈飞想要找到相关资料自然有的是人脉，但不见得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这件事上，找老员工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这个师妹十分聪明。 瞧到段平有些迟疑，及时抛出了诱饵，“我师兄认识不少的动漫制作人，回头段叔叔倒是可以跟他聊聊。” 作为吃差价的N道贩子，段平最需要的就是人脉。 秦蓁这个钩抛出去的不要太合适，这话一说段平恨不得拿沈飞当自家亲兄弟。 “小沈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谁会跟钱过不去呀，现在这时代，有人脉就有钱，段平早就看透了这社会的本质。 沈飞瞧着变了脸的人，请人出去吃饭。 “你一块去吗？” “去呗，喊上你爸，别整天不是上班就是待在家里画画，都成傻子了。” 秦蓁笑着摇头，“师兄你和段叔叔去，别喝多了。” 这交代让段平琢磨出点味道来，“小沈，你不会是在跟小秦谈恋爱吧？” 年轻人看着倒是登对的很，郎才女貌不要太合适。 沈飞目送远去的母女俩，“段老师您想吃点什么？” 段平一点不客气，“吃大排档，咱们去喝酒，我知道有家烧烤店好吃，那家店的啤酒好喝，是酒厂出来的原浆。” …… 秦蓁到这边大排档时就看到沈飞趴在那里。 看着像是有洁癖的人这会儿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秦蓁捏了下。 “手感好吗？” 被抓了个现行的人心跳噗通一下，“还成吧，段叔叔呢？” “老板送他回家了。”沈飞拎起一瓶啤酒，“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秦蓁听到这话傻眼了，“师兄，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这好像还是头一遭。 有点扛不住了。 “不行吗？”沈飞笑着咬开瓶盖，“你不是说要追我吗？追我的话送我回家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秦蓁觉得自己出来这趟值，她从没见过沈飞喝醉的样子，原来是这般模样。 抢过男人手里的啤酒瓶，秦蓁吹瓶后扶起沈飞离开，“你住哪里？” “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我找了你那么久。” 梦呓似的言语让秦蓁一下子愣在那里，她转过头去看着正望着自己的人，“你……” 记得了？ “我没喝多，我很聪明的。”沈飞掏出了手机，“段老师很能说，我就直接录音了。” 他记性再好也记不住全部的话，索性录音。 秦蓁看着那三个多小时的录音记录，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你最聪明了，聪明人该睡觉了。” “我不困，我想跟你说说话。”沈飞抓住那纤细的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我刚才趴在那里做了个梦，梦里我是飞行员，你是研究飞机的科学家。”他伸过手去小心地碰触眼前这张脸，左脸颊光滑细腻，哪有梦里的疤痕？ “你的脸上有烫伤。” 秦蓁听到这话忽的笑了起来，“师兄，有件事我忘了问你。” “什么事？” “你今年多大？” 沈飞笑了起来，“二十八，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连忙去擦那些眼泪，却不想眼泪越来越多，“你别哭了好不好？蓁蓁你别哭呀，你是小太阳不是小哭包，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没哭。”秦蓁努力擦掉眼泪，“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的小飞哥回来了，他们都还活着。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嘤，吃瓜太欢快了。 第211章 赤子丹青05 周晶明显觉得秦蓁和之前不一样了, 浑身洋溢着恋爱的酸腐味。 “你暑假带沈师兄回去见家长了？” “没有。” “那你朋友圈里……” “工作懂吧？” 周晶不太懂，也不明白秦蓁怎么就开始炒股了。 “你哪来的钱？” “找沈飞借的。” 要么找沈飞借，要么就是加杠杆搞些小额贷款。 前者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非要后者的话秦蓁倒也不怕, 很多附加能力比如短跑逃命的能力没了, 但脑子里学过的知识她都记忆犹新。 在日本那些年，也不止是看政策, 股票技术方面她也懂得。 这不，抓到了一支好股票，秦蓁已经把本金还给了沈飞。 周晶简直目瞪口呆, “你们俩这有借有还的, 什么情况？” 这种情况，秦蓁定义为“婚前财务自主”。 这让周晶傻了眼，“你们这都打算谈婚论嫁了？” 一个暑假, 秦蓁回家不到一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进度了呢。 “嗯。”秦蓁笑着点头, “回头请你给我做伴娘。” 周晶：“……姐妹你冷静点？你别这么看我, 我不是说沈飞人不好, 只是结婚这件事是不是不用这么早？” 认识半年, 这就谈婚论嫁。 这算是闪婚吧？ 关键是秦蓁还是学生啊，而沈飞已经毕业很多年。 “他有带你见他的家人朋友吗？有在朋友圈公布你的存在吗？你爸妈什么意见？”周晶问题很多，她知道沈飞很优秀，可那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对吧？ “还没来得及，朋友圈看了, 没有单独分组。我爸妈疼我，只要我喜欢，他们就没意见。你说得对, 他人挺好的。” 周晶捂着脑袋，“……” 虽然搞艺术的人本就喜欢疯狂一些，但人生大事还是得稳着来不是？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吧，毕业的时候。” 看着电脑上姗姗来迟的封板，秦蓁果断将这支股票出手，“我中午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周晶还是没能接受这一事实，她有气无力，“那我想吃私房菜，成吗？” “我问问沈飞，能不能帮我订个位置。不能的话咱就去吃别的。” 沈飞沈飞。 世界一时间飘满了沈飞。 眼看着秦蓁要打电话，周晶连忙拦住，“咱们去吃海鲜自主吧。” 私房菜太贵，吃海鲜自助都够奢侈了。 “好，听你的。” 人均消费四百左右的海鲜自助让周晶过足了瘾，她之前来过一次，对这里念念不忘。 “沈飞这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毕业后去他工作室工作？” 秦蓁点头，“没有。” “那就好，你得有自己的事业。” “我已经跟老师说好了，下个月就去他那里工作。” 周晶忽然间觉得这螃蟹一点都不新鲜了。 “我承认沈师兄很帅，可秦蓁你也别太恋爱脑。” 恋爱脑可能不害人，但很容易害己。 “我知道。” 知道什么呀。 现在是爱的死去活来，压根听不进去别人再说什么。 “你到底爱他什么呀？” 帅哥美女人人都喜欢，可是把爱情、事业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这真的太冒险了。 秦蓁笑了下，“你不懂。” 母胎solo的周晶的确不懂，“那你跟我说说呗。” 秦蓁看着一脸好奇的舍友，她想了想，“我欠他的。” 她欠了沈飞一个回答。 周晶：“还是不懂。” 不过只要秦蓁觉得高兴就好，感情这种事情从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秦蓁是行动派，十一之后便是去了沈飞的工作室。 她是国画出身，好在基本功不错，尤其是沈飞最近在做的一个项目是国风2D动画，倒是有用得着秦蓁的地方。 工作室算是小家庭作坊，不到二十人。 显然沈飞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并非只是嘴上说说。 对于忽然间空降一个实习生，工作室里其他人不免有议论。 设计师吴玫送外卖过来的时候多问了句，“沈哥，秦蓁是周老师拜托给你的吗？” “不是。”沈飞拿起那两份外卖往外去，“女朋友。” 吴玫呆愣在那里。 女朋友？ 这声音不大不小，让办公室外面的人也听了个正着。 谁都没想到，优质单身的老板竟然有了女朋友。 还带到了公司来。 这有点公器私用啊。 “这咋回事？” 吴玫有些生气，“你问我我问谁？” 她近水楼台陪着沈飞创业，哪知道他忽然间就谈恋爱有了女朋友。 整个工作室的人都知道她喜欢沈飞，现在多了个女朋友，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吴玫气得要死，午饭都没吃下。 秦蓁吃的倒是欢快。 “这么喜欢吃红烧肉？” “对啊，你会做饭吗？不会的话也不要紧，可以学嘛。”秦蓁笑吟吟的看着陪自己吃午饭的人，“你说呢？” 沈飞揉了揉那脑袋，抓住了秦蓁的头发。 黑长直总是有着别样的魅力，尤其是在这人身上，“那我努力。” 和秦蓁确认关系是在一个多月前。 秦蓁去烧烤店接他，两人说了很多。 沈飞觉得那梦境是那么的真实，仿佛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 或许真的是前世今生，不然拒绝过那么多人的他为什么没有拒绝秦蓁的表白呢？ 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秦蓁像是小太阳，光芒四射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让她来工作室倒不是为了给她刷履历。 即便刨除沈飞女友这重身份，秦蓁依旧是个极为优秀的人。 只不过，之所以这么说，他是不想让秦蓁误会。 下午的时候，好几个人过来和秦蓁打招呼，旁敲侧击的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和沈飞搞到一起的。 一群人好奇心恨不得杀死一群猫。 “就前段时间，怎么了？” “那是你追的沈哥，还是……” “我追的他。”秦蓁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可不是吗？ 众人想起了暗自神伤的吴玫，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吴玫也很好看，而且很会打扮自己，港风装扮可谓驾轻就熟。 可哪又如何呢。 默默陪伴三年也比不上这人的大胆告白。 可真是应了那一句，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 秦蓁又不傻，没两天就摸清了工作室的情况。 她长得好看嘴又甜，倒是很快就跟工作室里其他人混熟了。 下班时，同事瞧着她要回学校忍不住调侃，“你坐地铁回去？怎么不让沈哥送你？” 吴玫刚好在这电梯里，看着笑容满面的秦蓁，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秦蓁比她年轻了五岁，年轻可真好。 “又不顺路，再说了他总是加班，等到他想起来送我，月亮都出来了。” 这话惹得电梯里一阵笑声，吴玫忍不住说了句，“没他之前加班住院哪有工作室今天？” 这话有点硬抬杠的意思，电梯里欢快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 一干人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是老同事，一个是老板的女友，他们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秦蓁笑着开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哪能仗着年轻这么肆意妄为？回头我管着他。” 这话透着几分炫耀在里面，反正吴玫是这么觉得。 她看着冲自己耀武扬威的人，转过头去不看秦蓁。 出了电梯，一群人各奔东西。 带秦蓁的师傅忍不住说了句，“吴玫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谢谢邓哥。” 秦蓁并没有把吴玫当作假想敌，来到工作室的第一天沈飞就公布了自己的身份，这就说明了一切。 他们彼此信任，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人的单相思又或者敌意，她也管不着呀。 经历了太多的人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让吴玫气得牙痒痒。 凭什么自己在这里生闷气，秦蓁跟没事人似的？ 抓到秦蓁上班摸鱼是一个偶然，只是等看到她电脑界面时，吴玫愣了下，“你还炒股？” 秦蓁到底还在实习，只能偶尔看一下。 瞧着吴玫盯着电脑屏幕，她默默点开账户页面，余光瞧到吴玫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这不是模拟炒股？” 秦蓁白了一眼，“你这年纪轻轻的眼睛不好使呀？你哪里看到模拟两个字了？” 被这么阴阳怪气一句，吴玫脸上挂不住，可看到那些钱，她又怦然心动，谁会嫌钱多呢？ “你买的股票，我能买吗？” “这个还是别买了，我这两天就清仓，回头有什么合适的再推荐给你，先说好亏了别找我。” 荐股这种事情，从来是吃力不讨好。 赚了人家觉得是自己眼光独到。 赔了往往都会去找推荐的人理论，什么托之类的言论都能出来。 不过秦蓁有自己的想法。 让人饿着肚子搞建设那是为难人，毕竟衣食足而知荣辱嘛。 很多时候诸多难题都是因为没有钱。 有了钱，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工作室的人很快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财务助理去沈飞办公室时忍不住说了句，“沈哥，你小心点。” “什么？” “我咋觉得吴玫想抢你女朋友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靠近股票，毕竟股市挣钱股市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第212章 赤子丹青06 空降兵素来不太受欢迎, 虽说这个空降兵并不招人烦。 但人总是喜欢看热闹的。 吴玫喜欢沈飞那么久，忽然间被人横插一脚，虽然没给秦蓁使小动作, 但这俩人总会闹腾起来。 可谁能想到, 一眨眼这俩跟亲姊妹似的。 沈飞这个正牌男友没有接秦蓁上下班，倒是吴玫整天鞍前马后。 还请人吃饭一起逛街, 好的跟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似的。 其他人傻了眼，寻思着该不会是瞧着秦蓁长得好看，索性就抢到手吧？ 一个是温柔体贴包接送、陪吃陪逛街的大姐姐。 一个是加班狂魔每天应酬不断、名义上是情侣但并没有那么多亲密动作的男朋友。 你要他们选, 或许还真会忽略性别。 看热闹的有, 好心人更多。 这不，就有来提醒沈飞的。 沈飞恍惚了下，“是吗？” “沈哥你这是几个意思？”女朋友太好看, 另类的骄傲吗？ 感觉有点变态？ “没事，谢谢提醒, 我知道了。” 这反应怎么那么奇怪呢？ 不过他也就是提醒一声, 倒也不至于想看到老板冲冠一怒把吴玫给开了。 希望他没多说话吧？ …… 吴玫被喊过来时, 尽可能的耐着性子。 “工作我已经完成了, 项目报告不是明天下午才交吗？我明天上午交给你。” 就差一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不耐烦几乎写在了脸上，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吴玫会因为意见不合和他拍桌子，但动作态度一贯好得很，从不会透出不耐烦。 工作室的人都说，别看吴玫一副御姐样，实际上是脾气最好的那个。 沈飞也没多说什么, “那你先去忙吧，回头再说。” 吴玫连忙离开，走到门口又意识到什么, 忽的回头说了句，“老板，你女朋友真棒。” 沈飞眼皮子猛地一跳，这夸赞他可真是当不起。 一个不愿意要，另一个也十分后悔—— 吴玫本来约好了和秦蓁一块去看电影，结果刚下班人男朋友过来了，她就算是再不知情识趣也得让开不是？ 把二维码发给秦蓁，“约会愉快，要是他欺负你，跟我说。” 这显然是在护短。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姐姐，你回家路上小心点。” “知道知道。” 但凡秦蓁有一点不喜欢，吴玫都会把人给截下。 可惜，人喜欢的很。 事实让人无比懊恼。 吴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沈飞忍不住问了句，“给她施了什么魔法？” “钞能力。” “怎么，你带她挣钱了？” 秦蓁脸上有些小得意，“可不是怎么的。” 她对自己的技术相当有信心，只要给她本金，赚钱并不是什么难题。 沈飞并没有着急追问，等看完电影送秦蓁回学校的时候这才提醒了句，“要是缺钱的话跟我说。” “我不缺，不过你的小伙伴们缺钱呀。” 沈飞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师兄，看到今天的热搜了吗？” 沈飞稍有些迟疑，“你说的是那位去世的老科学家？” “嗯，你说科学家应该甘于清贫吗？” 这个问题让沈飞愣了下，“甘于清贫是个人选择，但如果有条件的话，他们应该享受更好的待遇。” “是啊。”不管是搞航发还是做光刻机时，秦蓁都给了自己的同事、工人们最好的待遇。 因为他们值得。 “师兄我再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上美影厂的没落源于什么？” 这个问题让沈飞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国家扶持力度没了，原本还算不错的工作如今比不上那些做生意的。 人才流失。 并非所有人都甘于清贫。 所以当经济市场的浪潮冲击而来时，上美影厂没能抗住。 “我知道师兄你大方，可是那些工资和奖金还不够。吴玫想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陈凯想要送妹妹出国读书，林华要结婚了，房子虽然有了但是装修还需要一大笔钱。” “谈钱虽然庸俗，可人活在这世上，又有谁能不谈钱呢？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房价越发的高涨，物价也在涨，可工资涨幅并不算高。 搞钱的青年们想了各种办法，做兼职、跳槽。 其实这些都无可厚非，毕竟人都具有利己性。 “你做起来这工作室不容易，想要把工作室做好更难。师兄，单单靠情怀，是留不住人的。” 这话听起来格外刺耳，但再实在不过。 “或许有了钱有的人会选择过逍遥的日子，不再当社畜。总是要赌一把嘛，说不定有钱有闲后反倒是会激发生产力呢？” 秦蓁罕少这般长篇大论，她现在虽然是在沈飞的工作室实习，但两人除了一起吃午饭，反倒是很少这么闲聊。 当然，这也不算闲聊。 秦蓁这是在推心置腹，对于沈飞想要发展国风动画这事她是支持的，但之前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这是把一个问题推到台面上。 固然有吴玫的因素在推动，但即便没有她，秦蓁也会和沈飞谈这件事。 只不过提前了一些而已，“我之前借你钱也是因为我需要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秦家的生活不算多好，原主考美院全靠自己的天赋。 秦怀民和陆文敏的事业一直坎坷，说不上清苦，但日子的确不好过。 秦蓁占了便宜继承了这副躯体，也有责任在里面，她总不能为了追求梦想和男人，把生活的压力都丢给父母。 “小飞哥，人要有理想，但也得踩在地上生存下去才能谈理想，不是吗？” 沈飞看着那年轻美丽的面孔，这张脸上没有疤痕，眼睛像他梦中那般明亮动人，他将人揽入怀中，“蓁蓁。” “嗯？” “我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 他越发的用力，将人紧紧的抱住，仿佛稍有些疏忽，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在呢。” 这次不是任务，这是她崭新的人生。 她会陪着沈飞走到生命的尽头，和他一起面对一切。 …… 吴玫发现自己丢了司机这个差事，最近沈飞好像不怎么加班了。 每天准时下班，送，不对，是带秦蓁回家。 “你们同居了？” 难得老板出去谈合作，中午的时候吴玫拉着秦蓁一块吃饭。 秦蓁笑了笑，“怎么了？” “没事。”吴玫感慨，现在的孩子就是猛啊，还没毕业呢就同居了，“咿，你这不是点的是哪家外卖呀，看着还挺好吃的。” “沈家小灶。” “新开的？回头我也支持下。” 秦蓁想了想，“是新开张的店，不对外开放。” “这什么破……”吴玫反应过来，“过分了哈，都秀到我这了，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伤心人？” “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伤心的？哪有搞钱来的香？我又找到了一支不错的股票，下午跟你说。” 吴玫当即把自己的外卖推到秦蓁面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回头沈飞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揍他。跟我说说呗，又看中了哪个小妖精？” 比起钱来，男人算什么？ 沈飞是好，可是他不喜欢自己啊。 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吴玫已经想开了，不是自己的不强求。 之前只觉得秦蓁就是长得好看，沈飞也是俗人，看脸。 现在她觉得看脸不是什么坏事，可惜秦蓁就喜欢那臭男人，不然她都想试试看呢。 秦蓁的炒股小分队逐渐从吴玫一个人扩大到整个工作室。 涉及到的业务也从股票到期货。 沈飞看着整日里围着秦蓁转的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说是耽误工作了吧？倒也没有。 该提交的工作都准时提交，倒也没谁拖延症发作。 可你要是说没什么影响，那是睁眼说瞎话。 一群人电脑上都红绿线跳动。 还特意建了个群，生怕他生气，愣是把他这个老板排除在外。 生什么气？ 弄得他好像是那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在厨房里切水果的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喊了秦蓁一声，“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吗？” 秦蓁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你这是要查岗？” “真金不怕火炼，能不能查查看？” 秦蓁捏了颗葡萄吃，“那我能看你的手机吗？” 沈飞二话不说把手机递了过去。 “我不看，密码是2028。” 这个数字让人有些迷糊，等看到背景图片是两人的速写照时，沈飞忽然间想起来，秦蓁今年二十岁。 这是两人的年龄。 “明年是不是打算把密码换成2129，后年就是2230？” “不换。”这个密码要一直用着。 一时间，“查岗”变成了没意思的事情。 沈飞把手机还给秦蓁，“我给你擦头发，你吃水果。” 透着湿气的头发甩在了他脸上，沈飞用毛巾裹住，慢条斯理的给人擦头发。 “他们没说你坏话。” “什么？” “你想看我手机不就是想看他们都说些什么吗？”秦蓁回头看了眼，“你的那些员工啊，都是人精，就算我说你不好，也不会说什么。” 只会发红包，用红包雨解决一切问题。 毕竟情侣之间的事情外人能怎么说？ 何以解忧，唯有红包。 群里发的最多的就是红包了。 一个个出手大方，秦蓁都攒了好多呢。 “那我有什么不好？”沈飞笑着询问，“你给我说，我改。” 秦蓁回头看了过去，“那我得好好想想。” “慢慢想，不着急。” …… 周晶没想到，秦蓁竟然真的领了双证。 毕业证领到手，她们还没离校。 秦蓁邀请她去当伴娘。 规模不算多大的草地婚礼，现场布置的很是漂亮，两人的照片被油画、仕女图所取代，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工夫。 另一个伴娘是沈师兄公司里的人，有点御姐，让周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那姐姐话还挺多，一直跟着秦蓁跑，手里拿着手机忙活的很。 周晶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听到一贯好脾气的沈师兄动了怒，“今天我们婚礼，休市不行吗？” 御姐变成了小哑巴。 周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只见秦蓁把手机拿了过去，“又不耽误什么事。” 一句话说的沈师兄没了脾气。 御姐得意的笑起来，“还是秦蓁你好，等回头我买了房，你去我家玩。” “不用。” 沈师兄的拒绝十分强硬。 “我是说你就想着支使秦蓁，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板，人道些，老婆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周晶看着嘴巴强硬的人过去给秦蓁按肩，她又觉得自己不懂了。 不过管这些呢，只要沈师兄对秦蓁好那就行了。 参加完秦蓁的婚礼后，周晶回老家当她的美术老师。 大学生活成为了一场梦，她按部就班的工作，和孩子们交流，偶尔也会和秦蓁聊两句。 总说要去看对方，可都没能成行。 等到再见到秦蓁，已经是两年后，她在网上看到了秦蓁的消息。 那是一部国产动画的新闻发布会，沈飞的工作室与上美影厂合作，从西游记中取材，承袭《大闹天宫》风格进行国产2d动画创作。 作为主创人员的秦蓁，以编剧的身份列席发布会现场。 看着秦蓁阐述创作理念时，周晶瞧到沈师兄目不转睛的看着秦蓁，秦蓁的眼里有宇宙。 而沈师兄的眼中全是秦蓁。 作者有话要说：搞定！告一段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