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奶茶多糖体 作者：丹池 文案： 【X月X日调奶（划线）道歉纪录】 我女友是个很棘手的人。 那天我手不方便没法洗头，她说帮我，我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才帮我？ 她：我讨厌你也帮你。 我想，她怎么又不按牌理出牌：为什么呀？ 她：看泡沫是要在头上还是在你鼻孔里。 --- 又有一次，我去拍摄现场找她，她那天心情不好(我看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 我喊她她都没理，最后她说：谁你女朋友？ 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走上去就亲了她一口，她红了耳根，瞪我：你干嘛？ 我真怕她又生气，就说：确认一下。 她皱眉：怎么确认？ 我一急就说：唇纹辨识吧...... --- #小奶狗求生欲 #让我解锁你心中的渴 【阅读指南】 1、日更，1v1，奶茶店弟弟男主+火辣摄影师姐姐女主。 2、都市治愈向，深深的爱浅浅的说。 3、可关注微博＠林家小池噗嚕嚕，参加活动或是紧急请假会告知。 2019.07.31-更新文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棠,荼茗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让我解锁你心中的渴 ================== 第1章 一杯奶茶 “正面特写该多一些，那边还要再稍微偏一点啊？是不是？”身为甲方的胖老板挤眉弄眼的说。 “这还是看摄影师怎么拍，人家专业。”经纪人再次微笑解释。 “我这不花钱了吗？其实刚那脸转一边站在那挺好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意思。” “您刚不是说那样太单薄了，给让躺床拍？”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那感觉你懂吗……” “闭嘴！” 本来还在跟明星经纪人指手画脚出意见的胖老板，被这一声给弄闭嘴了，整个摄影棚也没人再出声。 宋棠收回视线，扛起相机走到女明星旁边，另只手挥了挥让助理拿反光板过来，此时女明星正躺在撒满白玫瑰的大床上，身上裹着的是酒红色的绸缎，另一只手拿着品牌口红。 她脱了鞋子，非常俐落的就横跨在女明星身上，指导动作与头的摆姿，她快速地按下快门，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顺势像飞瀑而下，她挺直身体站起，由高处拍下女明星妩媚的姿态。 不过十几分钟，她就拍好了，下床后把相机交给助理，瞥了眼胖老板，胖老板拿出手帕擦了手，一句话也没再说。 “收了。” 这声指令一下，才打破刚才的安静，工作人员开始动起来，经纪人也去扶起女明星，女明星风姿绰约地走到她面前，朝她敞开双手，她走上前与对方拥抱，对方用有点口音的英文说：“可琳，谢谢你，希望还有机会跟你合作。” “不客气。”她客气回应，潇洒的转身往一旁的工作台上看照片。 女明星望着她的背影，对经纪人说：“我第一次看到摄影师这么漂亮。” 艳丽标致的东方俪人，纤细的身形揉合了异国风情，她有着法国女人那般的慵懒与优雅，剪裁合身的水灰色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加上修身牛仔裤，勾勒出她笔直匀称的长腿。 没有一昧追求流行的突兀单品，亦或是过度装扮的庸俗时尚，是一种中性化的时髦美学，而她全身上下色彩最强烈的，就是那抹厚而润泽的红唇。 助理已经把相机好好的收起来，便走向宋棠，低声说：“姐，你看那胖子被你吓得不敢讲话了。” 这暴发户老板最近刚吃下一家国外知名的美妆品牌总代理，拍摄前几天突发奇想追加要求，仗着钱多特别爱在现场指点江山，这案子算是宋棠的人情债，不得不做。 当最不受欢迎的客户对上摄影界出了名的爆脾气女神，大伙儿都吃瓜看戏，看最后会是谁吃鳖？ 显而易见，他们的宋女神又拿下了一个人头，完美击杀胖BOSS。 她是现今时尚圈子里炙手可热的商业摄影师，几乎国内八成以上的顶级明星都被她“捕捉”过，身为众多明星的御用摄影师，她又更像是一面特殊的镜子，能够拍摄出那个人平常不为人知的一面。 让宋棠出名的契机，就是她把一位以清纯风格出道的校园女神，拍出了欧美风格的黑白大片，刻意模糊了性别，穿上帅气的英式西装，打造出“女爵”的角色，成功让那时深陷绯闻的女星转型成霸道总裁的高级人设。 因为几组照片就让当时糊到不行的女明星捧回一线，自然成了其他明星争相邀约的对象，她在这几年拍了好几位大牌明星，许多明星在采访时不断提到她的名字，让她的名气快速攀升，更让不少欧美明星来华时，指定要她拍摄。 而她的脾气，也是跟名气成正比的，作为出生在京城世家的独生女，她桀骜不逊，万种风情里有股天生的自负跟优越感，气势浑然天成，有很多人佩服她的功力，却诟病她的脾气。 但她从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什么，她就是拿该拿的钱，干该干的活。 宋棠没有回应助理的话，只是淡淡扫了那个胖老板，视线又回到屏幕上的照片，一一与美工讨论修图的重点。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那喀喀作响的高跟鞋声与节奏步调，宋棠不用抬头就知道来者何人。 陆真真，她前公司的后辈，正确来说，是她在担任模特期间的“学妹”。 助理转身就看到陆真真，暗叫不妙，但也马上就堆起笑脸：“陆小姐怎么来了？” “刚好在附近拍照，听说可琳姐在这儿，我当然要过来打招呼了。”陆真真双手插着口袋，环顾四周，笑得灿烂，“顺便来找我的客户。” 陆真真说完后就走向胖老板那里，两人亲密热络的握手拥抱，宋棠眯起眼，发出一声嗤笑，低头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这时陆真真就带着胖老板过来，胖老板用着浮夸的表情对她说：“原来你是真儿的朋友，早说啊，我一定给你面子。” 她连微笑都懒，眼睛瞄了眼陆真真，才缓缓开口：“不是朋友。” 陆贞真的笑脸僵了，胖老板也干笑几声：“也是，工作就是要严谨，严谨点。” 宋棠仅是淡淡的点了头，拿起包就走出摄影棚，助理恭敬地朝两位鞠躬后也赶紧跟上，在等车之际，陆真真走下来来到宋棠身边，全然没有刚才的客气，皱眉怒视她：“你刚什么意思？” “从你走路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每日训练不扎实，劝你少参加综艺，说话不清楚还不过脑，若要维持你的模特地位，就该好好再接几场正经的秀。” “你！”陆真真一时气红了脸，咬牙道，“那可是陈老板投资的，我是陈老板干女儿！” 宋棠蹙紧眉头，慵懒地上扬嘴角，发出嗤笑。 “你笑什么？” 车子驶来，助理替宋棠打开车门，她懒懒地斜眼看着陆真真，开口道：“才说你，说话要清楚。” “我又怎么了？” “你发音不好，我还以为干女儿第一个字，是重音。” 当晚，“#宋棠污辱陆真真”、“#宋棠陆真真”、“#宋棠道歉”这三个话题同一时间被刷了上来，视频里是两人在争吵，还有最后那句发了重音的“干”。 而此时的宋棠，正在一间私人经营的高级休闲会所做足部按摩，手机里的工作群响个不停，她滑了一下热搜，发了个讯息给助理黎墨：“就照之前那样处理。” 黎墨磨叽夫斯基：“这视频全是捏造！我已经让法务去处理了。” 宋棠：“我倒觉得陆真真长进了。” 黎墨磨叽夫斯基：“啊？” 宋棠：“视频用了不少功夫，我们该配合她的演出，就视而有见？” 黎墨磨叽夫斯基：“……还要不要替她上字幕啊？” 宋棠：“思源黑，置左，顺便加点阴影。”认真建议。 黎墨磨叽夫斯基：“……”谁来救救我姐的病。 --- 工作本来就会碰到很多事情，但是对黎墨而言，没捅到老板宋棠面前，都能算是小事。 “所以，你在开拍前的两小时告诉我，原本答应要给我们拍摄的店家拒绝了？” “是……是我的疏忽，我不该把这件事完全让他们去处理，我应该要再打电话给店家确认的。”黎墨硬着头皮道歉，完全不敢直视宋棠。 “店家叫什么名字？” “唔，其实没有名字……但是这家很有名，主要是卖奶茶的。” “奶茶？”宋棠蹙紧眉头，冷冷地说，“我们这次是要拍酒，你不找酒吧，找个卖奶茶的？” “因为这家店的装潢很符合我们的主题，就是美式禁酒令时期的酒吧风格，虽然是卖奶茶，但是空间设计完全不含糊，你看这几张店内的照片，模特站在那，气场就出来了。” 宋棠接过黎墨的平板，仔细端详。 这种所谓的“禁酒令风格”源自于19世纪的美国，是因为要解决酗酒而产生的诸多社会问题，所以实施了全国性的禁酒，当时许多酒吧转为地下化，在门口就会有各式各样的障眼法。 奶茶店是在二楼，一楼是手工订制的高级西装店，而要上二楼的楼梯则隐藏在一个书柜后，需要找对书才能上楼，因此这家奶茶店没有店名，从外面也很难察觉。 她打开微博搜寻关键字，没想到这家店这么火，微博上专属超话“你今天无名奶茶了吗”占据了美食榜No.1，在抖音上更有许多短视频——“小仙女洗面奶”就是把奶茶装进特制的洗面奶杯，覆盖一层绵密奶泡与薄荷口味的奶茶，又或者是“核废料”，oreo冰沙+仙草冻+奶粉，另外还有“这个”、“不要”、“白居易”这些奇奇怪怪的奶茶名…… 除此之外，“老板好帅”这个标签几乎每个短视频都有，但是老板却没有入镜，也没有任何照片，在这种互联网高度使用的时代，老板却这么神秘？ “有老板的电话吗？” “就只有店里的，而且这家规矩多，要先预约就算了……还要有介绍人带着去才行，听说还有个职业，叫做奶茶带路人，有专门在店门外徘徊的，知道你想喝但是没人带，跟你收个钱带你进去。” 宋棠蹙紧眉头，忍不住啧了一声：“什么鬼东西，屁事真多。” “都怪我，这种店怎么可能会借来拍照……当初我就该提高警惕。”黎墨懊恼地抓了头发，随后说，“附近有其他家酒吧，有两家以前有合作过，我已经让人去现场问了，当个备案。” “当初签的合同给我，上面该有对方同意租借场地的纪录。” “有的，而且预约款也打了三成。” “收了钱反悔？我等会儿上去直接找老板谈，你跟律师说一声，随时做准备。”宋棠戴上墨镜，语调平静却咬字加重，“无名是吧？我打到他有名。” “我姐真猛，你要给他什么名啊？”黎墨竖起大拇指。 她的手指轻轻把墨镜推高，轻蔑一哼：“让这家店以后所有的话题，都冠上老娘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池池回来啦！下半年我们就一起开心发胖（不是） 开文留言+2分就随机掉落小红包！ --- 《本文食用指南》 1、大概也是亲亲很多的一篇文惹。 2、日更！如果有晚更或是延迟会跟大家说。 3、平时偶尔会掉落小段子！ --- 【后来的后来】 #宋棠奶茶店# #宋棠奶茶# 宋棠：怎么！又！扯！上！我！ 某人：你去看第一章 的flag。 第2章 两杯奶茶 通常来说，这种场地的事不该是她来处理，但这次的合作对象与模特都是外国人，跨国的合作案出了状况，小一点就是他们以后合作不了，要闹大一点，就是整个圈子的麻烦。 而她讨厌麻烦。 宋棠让黎墨去与合作的模特公司跟品牌方那里再做最后确认，自己就单枪匹马直接冲去奶茶店讨说法。 她停好车，快步走进一楼的手工西装店，装潢精致典雅，柜台穿着三件式西装的老先生本来拿着放大镜正在看尺码表，门被推开时小风铃阵阵作响，他抬头见到来势汹汹的宋棠，一下就愣住没动。 “抱歉，我要上去二楼，您能告诉我怎么直接上去吗？”面对长辈，她收敛起脾气，缓了口气询问。 “喝奶茶啊？”老先生眨了眨眼。 “是。”她点头。 “没有介绍人？”老先生左右顾盼。 “没有。”她说。 “那就甭想了，他们要上楼只有介绍人知道门的按钮。”老先生挥挥手。 宋棠大口吸了气，努力克制着胸口的怒气，眼前是长辈，她实在不想发火，缓了几秒后才又开口：“您能否帮我个忙，我真的有很急的事要找老板，或是您替我打电话去楼上？” “没办法，楼上不归我管，我也没电话。”老先生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 她仰头，咬牙咒骂了一声，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往内走要找书柜，最后在放怀表的成列架旁边看到书柜，每一层都躺了好几本书跟杂志，目测大概有40几本左右，她翻了几本没有看到东西，她懊恼地退了几步，打开手机搜寻，看有没有人知道上楼的办法。 这时她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几秒后书柜就往右边滑动，有人走了下来，她立刻冲上楼，走下来的客人还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的背影。 而不远处的老先生，默默拿起柜台里很复古的电话，转了上面的转盘，慢慢开口：“你们有个客人自己走上去了，等等别给奶茶了，她比较需要降火解腻的青草茶。” 宋棠来到二楼，里面还有几组客人，她直接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吧台，随便抓了一个人就说：“我要找你们老板。” 对方一脸错愕不解，直愣愣的看着她许久，才说：“你是谁啊？” 她拿出名片放到桌上，语气略有不耐：“我在你们这里约了三点要拍摄，还有一个小时，我要跟你老板谈事。” “老板现在不在啊，而且我们店里不可能借人，我们每天都有客人，你是不是搞错地方啊？” “我这有合同，还打了订金过来，这件事不可能会错，除非你们有第二家店。”她冷冷地说，“不然老板电话给我，我打给他。” “合同除了老板以外谁会签？你没有老板的电话就更不可能。”对方蹙眉挥手，“我遇过那么多找理由想插队的客人，你还是第一个借口这么烂的，想包场也不是用这种办法，你还是快走吧，别浪费时间。” 宋棠直接把牛皮纸袋摔在桌面上，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拍桌声给吸引注意力，视线全聚焦在吧台这里，场面凝结。 她眯起眼睛，身体趋近后一手靠在吧台桌沿，沉声怒语：“我的名片放在这，要不我给你点时间，你查查，看是谁浪费谁？” 服务员只得拿起电话，打了两通出去都没人接，宋棠仰起头，抿紧唇发出不耐烦的闷声，随后拿出手机要打给黎墨，一个服务员低头正看着菜单没注意，转身就把水给泼到她身上，胸口湿了一大片，杯子也落到地上摔破了。 服务员紧张的退了一步，蹲下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是要先收拾地上的碎片还是要帮她拿卫生纸。 接连出现一堆麻烦又烦心的状况，宋棠忍无可忍：“老娘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来你们这破店受罪？你们老板有那时间搞这堆花样，就没教你们待客之道吗？” 这时一件西装外套突然披了上来，扑鼻袭来的是一股淡而清爽的男香，她蹙眉转头，就看到外套主人站到自己面前。 “先把地上清干净。”他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了不容置疑的力道，“还有，送杯茶进来小包厢。” 宋棠的视线本来只在他突出的喉结位置，她这才抬起头，是一张清隽尔雅的面容，标致却不俗，他的眉眼带了几分冷峻严厉，却突然转头来直视自己，本来浓浓的不悦积累在眉心，却在望着自己时舒了开来，换上一对含着笑意的双眼，浅色薄唇微扬，形成了一张在拍摄构图上很完美的“微笑黄金三角”。 她怒气未消，虽然不自觉的职业病习惯让她稍微冷静下来，但看来眼前这位就是老板了，她本想开口质问，却被对方先抢了话。 “里面请吧。” 饱含笑意的提醒，让宋棠也没什么立场继续发作，拿起资料就挺起身往前迈开步伐。 当小包厢的厚重帘幕被拉上，员工们马上聚集在吧台前，面面相觑。 “老大要是没进来，估计我们就要被团灭了吧？” “这女的什么来历啊？跩成那副德性？快查查！” 被凶的那位苦主拿起桌上的名片，打开手机查，结果一脸震惊：“哇靠，宋棠有一千多万粉，互粉的还都是大牌明星跟歌手，老大喜欢的那唱词都念不清楚的歌手还特地用老婆帐户分享她拍的杂志封面呢” “宋棠？就她？挺有名的啊，我女神的御用摄影师，她都只拍顶级流量，背后金主多得很，给钱还不一定理你。”另一人拿起名片，认真的说。 “真得罪人了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啊？老大扛得住吗？” “应该扛得住，他的颜很能打，要是他愿意出卖色相，可能没事。” “要是他不呢？” “那我们就……” --- 宋棠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正式的会议室，隔了一条厚厚的深蓝色布幕，却有效阻隔外面的声音，她坐在小沙发上，中间有个深木色的小方桌，上面放了一组功夫茶具组，旁边放了小花瓶点缀，仅是隔着一布幕，内外的风格就大相径庭。 此时那男人拿了一条毯子进来，蹲在她身边，温和地说：“你披着，冷气我开强了点。” “谢谢。”她想把西装拿下来还给他，但他却阻止了。 “先披着没关系，不急。”他慢条斯理地说，接着坐到一旁，才又开口，“出了什么事？” 她挺起身，直视他：“我是跟你们签了场地租借合同的摄影师，但你们却不租了，这对我们会造成很大困扰，我要知道你们的理由。” 只见那男人漂亮的眉眼微微蹙了几秒，随后像是呓语般说了句：“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 宋棠见他的表情有异状，转身就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他：“这是你签的，当天我们就已经打了三成的款给你们。” 他放下手上的纸张，缓缓开口：“这跟我并没有关系，是有人冒用这家店的名义，最近我也与这位谢先生正在打官司，所以你该联系他。” “什么？”她杏眼圆睁，“你开什么玩笑，冒用？签合同的时候，都有互派律师在场的，你这说法太不负责任。” “他的律师不一定是真的律师，而且合同上提供的帐户也不是我的，还好你们的律师很谨慎，订金是三成，我听说还有其他人被骗了更多。” “你跟这谢先生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用你的名义骗人？” 他的双眸在听到这名字时黯了几分，淡淡地说：“他曾经是我的朋友跟合伙人，但在三个月前我们拆伙，现在跟他有很多法律上的纠纷还没处理完。” 宋棠皱了眉头，啧了一声，打量了他的穿着后，又问：“所以你今天也是去打官司？” “去看医生。” 她沉默两秒，并不想深究他的事，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得要先解决问题，等会儿三点就会有模特过来拍，你说的这份合同我会请律师处理，但现在我需要这里，因此我们直接签个新的合同，如何？” 这时服务员把茶端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到宋棠面前，眼睛不敢乱看就又赶紧退出去了。 好半晌，他开口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棠顿了几秒，眉头微蹙，表情略有无奈：“怎么？我该认识你？” 她看到这男人屈身凑近自己，语调平稳而咬字清晰：“你不认识我，我也没告诉你我是老板，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把店租给你用？” 她瞪大眼睛，望着他完美的“微笑黄金三角”…… ——现在她是真的想把这人从3D打成2D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身为调酒师的女朋友，宋棠还真不缺喝酒的时机，而且男人特别阴险，会让自己的有点醉，又不会太醉。 ＋＿＋也就是隔天她醒来，还能记得起昨天说了啥话。 宋棠：我以后不喝你的酒了，当成吐真剂是不是！？ 荼茗：(不动) 宋棠：你又哪不对劲？(戳) 荼茗：我刚是2D，现在是3D。 宋棠：？？？ 荼茗起身亲了她一口，吹了口气：然后4D。 宋棠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脸红质问：没了吧？ 荼茗：有，36D。 宋棠：…… --- 第3章 三杯奶茶 “你不是老板，你跟我在这装什么老板？”宋棠勃然大怒，面对他的笑脸，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我只是想先安抚你，以免你打扰到外面的客人。”他说，“再说了，他们都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谁。” 宋棠听到这句话更加暴怒，咬牙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浪费我时间？你是存心找碴的？” “你误会了，我真的想帮你。”他微笑说道，“但店里的预约已经满了，我们不会赶客人出去，所以你的要求恕难从命。”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她真的差点没把脚给抬起来，一脚踹过去。 这时手机响了，是黎墨来电，她起身走到一旁，接起来后抢先开口：“我现在很火大，你最好长话短说。” 黎墨明显倒抽一口气，才开口：“找到场地了，在附近。” “行，你现在就过来吧。”她按捺住脾气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眯起眼，“你就等着接我律师通知。” 他从容不迫的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依旧保持的温柔的笑容，接着对她伸手，她下意识要往后退，却见他的手伸入了自己披在身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正方形的名片。 接着他的手顺势往下，轻轻地掬起她的手，让她掌心朝上，便把名片给放上去，轻笑道：“对于谢先生的事我很遗憾，如果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我会义不容辞。” 宋棠皱起眉头，直视他几秒，看也没看就把握紧拳头，仰首道：“我迫在眉睫的问题你都处理不了，我们还是法院见吧。”说完后便脱下西装外套塞到他手上，拉开布帘就走了出去。 而外头，左右列队各站了三个服务员，穿着黑衬衫还围着黑围裙，表情都很严肃，看到她出来，深深朝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宋棠视线左右来回几次，然后缓缓转身看着走出来的男人，轻声质问：“你这什么意思？” 只见男人望了眼前的景象，也愣了半秒：“能什么意思？” 宋棠走近他，头微微一瞥，咬着牙压低声音说：“穿一身黑衣排两列，你是给我送终吗？” “……”他无言以对。 她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就往前走，他跟上前，另只手摆到身后挥一挥，其他人见状况不对，也赶紧散了。 宋棠下了楼走出店门口，她率先转身说：“到此为止吧，之后我会请律师跟你联系。” “你也能打给我，我也是受害者，能互相帮点忙。” 宋棠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可惜了这个好皮囊，就没个器官会运转吗？就算没有脑子，胆子也失调了吗？ “我对你没兴趣，别浪费时间了。”她淡淡地说，“我连你名字都不想知道。” “我叫荼茗。”他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宋棠被他这突然的自报姓名给顿了一秒，随后无奈地瞥过头，冷笑一声：“你处理场地的事，有你报名字这么积极就好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 宋棠转头，仔细的看他许久，才开口：“我对你没什么期望，就别一直说失望。” 荼茗本还想再开口，但远处就听到有人在喊宋棠。 “宋、宋姐！？你在、在这儿啊……”黎墨跑了过来，大口喘着气，然后看到荼茗的时候，傻了几秒，“这是谁啊？” “不重要。”她优雅旋身，拿出车钥匙感应了车门，打开副驾驶座。 黎墨盯着荼茗好几眼，才小声地说：“你搭讪错人了，我老板脾气很不好的。” 他望着副驾驶座的后照镜，轻笑：“嗯，我知道。” “没事，你、你长这么好看，有没有兴趣当模特啊？”黎墨从口袋里拿出名片，赶紧自我介绍，“虽然我是摄影助理，但我也能帮你推荐几个不错的模特公司。” 他笑了笑：“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有工作了。” “没关系，兼差也行。”黎墨殷勤地说，下一秒便听到背后传来宋棠的高声抱怨，“你有想法可以打给我啊，记得！” 他望着小助理三步并两步的冲上驾驶座，高调的红色跑车就这样开走了。 黎墨在车上跟宋棠提了想要招揽刚刚那位帅哥的想法，马上就被宋棠一眼给瞪回去：“签他？那家伙就只是个长得好看的无赖，我很不爽。” “可我看挺好的……”黎墨被这一拒绝，说话声音又低了一些，“再说哪次签新人你开心的？不过就是卖个人情给苏总，我觉得他有潜力。” 宋棠直接带上墨镜靠在椅背上，抿唇结束这话题，黎墨别无他法，只得摸摸鼻子不说了。 --- 几天后，她最大的合作商兼赞助商约了她见面。 宋棠坐在大会议室的靠窗位置，低头俯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对面购物商场的巨幅广告墙正轮播着陆真真参与实境秀的花絮，她甜蜜的依偎在另个男明星的手臂上，那年轻而姣好的笑颜在宽屏刻意拉长的状态下，也依旧美的亮眼。 陆真真是身来就适合做模特的女孩，得天独厚的外型优势，加上她家是做传媒的，在父母用心栽培下，她才刚出道就接了很多品牌走秀，花一半的努力就能获得旁人好几年的成就。 所以当自己与公司因为合约闹翻的时候，取代人选就是陆真真，她跟陆真真的脾气在当时都是业界里最难搞的，她自诩是因为工作严谨所以不好讲话，跟陆真真那种刁蛮任性不同，但看在外人眼里，她们都一样麻烦。 最后陆真真胜出有很多原因，就算自己认为都是实力以外的因素，但输了就是输了，她就算不是模特，也有办法生存下来。 “宋棠？” 一个很清爽的男嗓喊了自己，她转头看到来人，浅笑道：“苏大哥。” “抱歉，事情多了点耽误了。”苏禾安的笑容如沐春风，拉下椅子坐到她身边，“找你来是要问点事，你最近有一场跟香格尔内衣的合作有状况？” 香格尔内衣就是那场本来要在奶茶店拍的案子，最后临时改去了一间有酒吧主题的私人民宿借场地拍摄，场景虽然次了点，但好在民宿主人很配合的协助他们完成布景的改造，才得以顺利完成。 “这事我让律师去处理了，场地合同上的谢宇书之前是奶茶店的合伙人，听说已经离职，但租场地的订金我们早就打了，这笔钱我会讨回来。” “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我弟给你造成了工作困扰，这是我最不乐见的状况。” 宋棠蹙紧眉头：“你弟？” “你们应该见过了，就是在奶茶店跟你聊天的小伙子，我还听说那天他的员工泼了你一身水？” 她这是碰到什么事了？小屁孩惹错人，然后让家长出来解决？她怎么运气就这么背，想弄死的人居然就是自己投资商的弟弟？ 而且苏禾安这句话里有太多意思，她忍不住沉了声音问：“他的员工？所以他是老板？” “严格说来不是，谢宇书才是，但是他是店里的活招牌，他用调酒的技术来调奶茶，混得挺不错，店里的人当他是小老板，他出资不多，大概一成不到。”苏禾安平静解释，“谢宇书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弟学调酒的启蒙老师，我不清楚他们为何会拆伙，但我想这件事应该还是我弟理亏，他年纪小不懂事，在家里也是个头疼人物。” 宋棠沉默，别人的家务事他没有兴趣，也不想细问。 “我想请你看在我面上，别跟我弟计较，他就是太单纯了。” “你开我玩笑吧？都知道是你弟了，我还能动得了他？”她揶揄，“现在该是我请你高抬贵手，麻烦你提早告诉我你有几个弟弟还是妹妹，我之后见面会小心说话。” “你想多了，是我该麻烦你保密这件事，荼茗不是公众人物，我家对他的定位比较特殊，对外我没法承认他是我弟弟。” “……私生的？” “收养的。” “明白了。”宋棠在嘴唇前面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放心吧。” “谢谢你，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晚餐一起？”他客气相邀。 “下次吧，我妈今天下厨，母命难违必须捧场。”她故作懊恼，拉起包起身。 苏禾安望着她，本欲说出口的话还是收回了，改口：“那就下次，你可不能再拒绝。” 她嫣然一笑，潇洒地挥挥手就走了。 --- 宋棠才刚到家，就看到玄关有不少几双鞋子，她看了看客厅，爸爸正与两个阿姨交谈，她一下就认出两位是国际家扶会的代表，每年定期会来参访赞助人，爸爸一直都有资助弱势儿童的习惯，算一算也快十几年了。 “我啊，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字写得漂亮的男孩子，他的卡片我都还收着，我记得从5岁开始资助的，10岁就被领养走了，挺幸运。”爸爸乐孜孜地说，转头刚好看到她，“我女儿还帮我回信过，她也知道这事。” 宋棠本想溜去饭厅，没料到被爸爸眼尖看到，只得附和：“我爸那时就一直夸，然后嫌弃我字丑。” “我还没说你，后来那个弟弟被领养不给你寄信了，你还哭呢。”爸爸趁机糗她一句。 “哭了？喜极而泣懂不懂，终于不用大半夜练字了。”她回嘴一句，倚着门边看着老爸一脸不服气，“我怎么记得哭得是你？说孩子养5年只看过照片，没机会见到人。” “这倒是，所以那孩子现在在哪？过得如何啊？”爸爸立刻问了。 “这……我们也得保密，不过他是真的运气好，收养他的是个有钱人。”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宋棠不会刻意让荼茗来探班，毕竟她的客户都是VIP，外人在场不合适。 但热心的黎墨都会自己去招呼荼茗，但是具体干什么，她没空过问。 有次有个跟过几次拍摄的模特走来打招呼：宋姐，以后有工作一定找我！跟您拍实在舒服。 她一头雾水，模特又说：就那小帅哥，送来的饮料好好喝，还是减糖低热量的，不知道能不能要个电话？ 宋棠：你要他电话？我给你，18506XXXXXX。 模特：这……不是宋姐你的电话吗？ 宋棠：那还找吗？ 模特：……打扰了。 她走到荼茗面前，本来还围著的工作人员都退了一边，荼茗看到她，笑著从另个袋子里拿出保温杯。 有人斗胆问：宋姐，你喝什么啊？这么宝贝？ 她转开杯盖，淡淡地说：就我宝贝。 荼茗：(转头)叫我？ 她微微一笑：这饮料还有声的。 旁人：…… --- 第4章 四杯奶茶 宋棠嘴上虽是嫌弃，但对这个弟弟，还是有点情感的。 爸爸一直会捐钱做慈善，当时这幼扶专案是第一届试办，能选择帮助国内或国外的儿童，爸爸选了前者，最后被安排上一个5岁的小男孩，一路资助到他10岁被人收养，而他们也会定期收到被资助者的照片跟卡片。 第一次收到他写字的新年贺卡时，爸爸就说他小小年纪能写这么工整不容易，让她也得多学学，要她来回信，本来固定是春节跟中秋会收到小男孩的贺卡，但他们却变成每个月都有来信。 她曾经有当老师的梦想，写信时把刚学到的词教他，还把空白作业纸撕下来，要他抄三遍，她要批改。 之后他回信，还真的乖乖把作业纸写满了，比起自己当范例的字，他的字整齐漂亮，亲爹看到就说一句：“丢不丢脸，字这么丑还改人家的？” 后来她就果断放弃当老师的梦想了，太丢人。 由于她的家族颇有名望，这事突然被当地媒体报导，本来已经有安排要跟小男孩见上一面，却因为这则报导暂缓了，最后也没有见上面。 送走了客人，全家才一起坐下来吃饭，宋棠免不了被爸妈碎念几句。 “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妈妈首先开口。 “没有。” “你都快30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才28，数据得要精准，陈女士。”她说，“而且我工作忙，没时间谈感情。” “你是懒吧？你到底喜欢哪样的？” “乖的，听话的，最好像爸一样，现在他媳妇没事找事，他还能稳如泰山的替他媳妇舀汤，一句话都不说。” 宋爸爸抬起头，看了眼女儿再看看老婆，笑了一下：“没办法，我媳妇嘛。” “哼，凭你？你爸还真是提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了，当初我可没你这么被动！”宋妈妈一脸嫌弃。 “你妈确实挺好动……哎老婆你先把饭匙放下！”爸爸脸色一变，转头对女儿说，“你听到你妈说了，去找个男人嫁！” “那我一定要买个灯笼了。”她放下筷子，认真点头。 “你买灯笼干嘛？”妈妈狐疑地问。 “我说找个像爸的，但爸这款提灯笼找不到，那简单，我就去买个灯笼。”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 隔天才刚进工作室，黎墨就急急忙忙跑进来。 “姐！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吗？你骂人的那个？” “我哪天没骂人？什么没头没尾的。” “现在上热搜啦，你骂了个服务员？还把人骂到跪你了？而且陆真真居然帮你说话？” 宋棠慢条斯理地坐下，打开平板开微博，“#宋棠骂服务员”正沸腾着，营销号下面几万则留言都是骂她的，热门转发里有陆真真回应留言的截图，有粉丝问她这件事，她就回：“可琳姐对晚辈严厉，对外人不会的，应该是有误会。” 宋棠呵了一声：“这叫做帮？你要不去陆真真那里算了，教教她什么叫做好傻好天真，她这装傻太不到位。” 被自家老板实力内涵了一句，黎墨尴尬的笑出声：“所以你真骂人啦？” “我当然骂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老板就会搞没用的花样，现在的网红店除了卖摆设外，其他都不行。”她冷冷地说，“别提了，说到这我就一肚子火，这事就别管了。” 黎墨本以为这事不过就闹一天，却没料到有个两个合作方提出解约，因为宋棠最近形象太差，一个是关于模特真人秀的客座评审，还有另个是之前指定她来拍的好莱坞电影角色海报。 两个下半年最重要的案子黄了，黎墨怕得不敢马上跟宋棠说，只得把其他行程往前挪，让宋棠没时间想起来。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场拍时尚杂志《Modagene》封面案子因原本的摄影师生病，换成宋棠过来拍，本来模特是一位来华宣传电影的华裔女星，后来因为行程变动无法配合，紧急让陆真真上了。 黎墨发誓，要是提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绝对请假不出门。 宋棠坐在桌上调整镜头，抬起相机时就看到陆真真跟经纪人走了进来，一瞬间四目相交，陆真真拉开笑容，主动打招呼：“可琳姐，今天麻烦你了。” 她抬眉，收回视线继续检查相机，陆真真又凑上前，皮笑肉不笑的说：“今天还要一起工作，麻烦了喔。” “不麻烦。”她缓缓地说，“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我麻烦？” “你最近还是识相点，才丢了真人秀和电影，要再继续跟我扛下去，丢得可不只这些了。”陆真真说 ，“我背后是谁，你忘了吗？” 面对陆真真的挑衅，宋棠冷笑一声：“你弄我就算了，奶茶店就别惹了，劝你收手。” “唷？怎么啦？对哦，给你披外套的男人看着很年轻，难不成是你养的小白脸？”陆真真讥讽。 宋棠挑眉，戏谑一笑：“羡慕吗？就你这优点还是让我敬佩的，你比我敬老尊贤。” 陆真真脸一白，冷下脸甩头就走了。 黎墨看到自家老板跟陆真真之间的惊涛骇浪，小心翼翼地问：“姐，要不你就不拍了？” “不拍？有钱我干嘛不赚？” “你不是讨厌她吗？” “这是工作，跟前几天我拍刮胡刀有什么区别？” “可是刮胡刀是商品，哪一样啊？”黎墨瞪大眼睛，匪夷所思。 “她就不是？”她淡淡地说，“并不是明码标价在身上才是商品。” 黎墨吞咽了一口口水，这话里的意思，信息量太大了。 拍摄很快就结束了，两人虽然不合，但是在工作中仍保持专业，彼此想着早点结束，眼不见为净。 这时经纪人脸色不好拿着手机走向陆真真，陆真真本来蹙眉不解，接了电话后先是震惊，然后转身快速走出去。 “姐！”黎墨气喘吁吁地跑来，拿起手机，“那个网红奶茶店发微博替你澄清。” 宋棠抬眉定睛一看，才看到一个蓝V帐号发了个手写公告： “我是无名奶茶的店长，最近网上流传的视频，实际上原因与我们内部错误有关，直接影响到宋棠女士的工作。 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到，让她等了很久，员工拿水撞倒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协助她，而是先蹲下处理碎片，这换作任何一个客人都会发怒。 再次对宋棠女士致上歉意，也请各位切勿以讹传讹，望周知。” 这篇微博下方在十分钟内累积了几千则留言，有人理解宋棠为何发怒，也有人肯定店家勇于承担过错，当然也有骂说想蹭热度跟虚伪的。 “看来这家店还挺有良心的，姐你觉得呢？” “嗯，他字挺漂亮。”她说，“还应验了我说得话，这家店彻底跟我名字缠上了。” 收工后，宋棠没打算跟着一起回工作室，黎墨见老板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趁机说：“那个，虽然这事有人澄清了，但真人秀跟电影那边也没法做了，我前几天就知道，可没敢先跟你说。” 宋棠手插口袋，表情平静：“我已经知道了。” “是、是吗？”黎墨一脸震惊，“谁敢告诉你啊？” “陆真真。” “……”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人选。 宋棠打了车，预约一家熟人的酒吧要过去捧场，但因为有几条路封了在维护，于是让师傅停在另一条路上，她走过去。 沿路上有个新开幕的购物城，前面的广场是个漂亮的喷水池，打了七彩缤纷的光，不少情侣朝里头丢硬币许愿，她停驻下来欣赏这熙熙攘攘的景象，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这时她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的外套，她低下头，是个提着两个纸灯笼的小女孩。 “大姐姐，这个给你呀，扫二维码可以折扣的。” 宋棠顿了一下，暗忖现在商场做促销都不放过利用小孩子了吗？ 她接过纸灯笼，蹲下来看了周围，才说：“你爸爸妈妈呢？这么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爸爸妈妈在那儿。”小女孩指了指，“刚刚有阿姨送我的，他们看我太可爱，给我两个，我就送给你。” “……”这奶声奶气的自吹让她傻眼，“可我不可爱啊，你拿着，不就有双倍可爱？” “送给你，你也可爱了啊。”小女孩咧嘴笑着说。 宋棠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见到女孩爸妈喊了她，便退了几步才起身，小女孩朝她挥挥手：“掰掰。” 她也意思意思地用小纸灯笼摇了摇，才走到另一处，举起纸灯笼，以喷水池为背景拍了一张照片，编辑了一下就放上微博。 宋棠_STing：打着灯笼，就找到了许愿池，愿祥和安泰。 她放下灯笼，转身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 他一身浅灰色的短衫跟牛仔九分裤，踩着一双黑色乐福鞋，恰到好处地露出脚踝，显得清爽有型，撇除对这人过去的讨厌印象，他的衣品还是出色的。 行吧，打着灯笼本想着砍桃花，却没料到碰上有毒的草。 荼茗也看到了她，双眸微睁，接着朝她露出温柔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后来】 妈：你怎么找到男朋友的啊？ 宋棠：还好没听你话，打灯笼找到的。 妈：你不是说要找跟你爸一样的？ 宋棠：我后来想想，没打灯笼看不清，才找到爸那样的吧？ 妈：…… 爸：…… --- 第5章 五杯奶茶 宋棠不知道他这笑容是什么意思，但她仍扬起头，朝他点了点打招呼。 荼茗走向她，明朗的笑容让她缓了适才的不耐烦，又想起他替自己在微博上澄清，虽然这件事实际上算是他们的错，但会愿意在风口浪尖上承担错误，她倒也重新看待了他。 好半晌，她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明显愣了一下，才问：“谢什么？” “视频的事。” 他轻轻一笑：“份内之事。” “其实你大可不用解释，冤有头债有主，是姓谢的该负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怎么能让女孩子被骂呢？”他转头看她，“那些人这么说你，你不难过吗？” “习惯了，这就是公众人物的生活，平时拿了多少赞美，就要承受多少诋毁。”她淡淡地说，“我已经跟你哥谈好了，放心吧。” 荼茗的表情明显很意外，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哥没告诉你？” “不常碰到，但还是谢谢你。” 她没有多问，料想苏禾安一向对类似的事反应很快，或许是先处理了没来得及跟荼茗说吧。 “你要去哪里？我载你一程？”他微笑询问。 “我要去附近一个酒吧，走路就到了。”她说，“就是前面巷子里的Relax。” “真巧，我也是要过去那找朋友。”他左顾右盼了几秒，“我们走进商场吧，从C门穿过去，就刚好是巷子了。” 两人来到酒吧，老板热情的迎接，看到他们同时走进来，忍不住满脸吃惊的问：“唷？你们认识？” “唔，算不打不相识吧，行了别废话，我要的酒呢？”宋棠立刻转移话题。 “酒？你跟我要酒啊姐？你这是来踢馆的吧？”老板比了比荼茗，调侃，“你带个比过世界调酒比赛的家伙来我店里，不是让他来给我调酒？你这摆明就是来踢馆的！” 宋棠挑眉，诧异地抬头看荼茗，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居然有这样的经历？这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吗？即便是身份不好说，但这也太过低调了。 “陈大哥，说好不提以前的事了。”他笑得腼腆，转头看向宋棠，“你先随便坐一下，我等等去找你。” 宋棠抿唇一笑，转身就往旁边的位置去了。 荼茗把陈大哥带进后面的小厨房，陈大哥的妻子刚好从后门走进来，微笑打招呼：“你要回来给我们干活啦？” 他忍不住轻笑道：“嫂子又开玩笑，我现在哪都去不了。” “怎么就去不了，你还有眼睛有手有脚呢，就算你没了舌头，你还是能调得好，奶茶店现在不就挺火的。”陈太太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安慰一下你大哥吧，最近生意不太好，他成天唉声叹气的。” 荼茗笑了一下，看着这位忘年好友，记忆中他总是充满热情，笑脸迎人，很难得看到这样消极的样子，他拿起一旁的水壶，替陈大哥倒了杯水。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时你已经拿了冠军，最后被取消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到这问题，荼茗沉默几秒，慢慢地说：“没有真的熬过来，否则我也不会时好时坏。” “你还是……尝不出味道吗？医生怎么说？” “总是那样，说我身体没事，认为只是心理作用。”他说，“可我不想放弃，因为我找到了立足的价值，也许我尝不出味道，可我身体还记得，我脑子里还有着配方，我的眼睛还看得出颜色。” 陈大哥笑了一下，双手敞开抱住荼茗：“行，看到你这么有志气，我也不该放弃。” “陈大哥，那个……” “怎么？” “我之前放在这的材料，还剩一点吧？” “有，你今天想上场？” “我想招待跟我来的姐姐。” “宋棠？”陈大哥瞪大眼，“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我认识她很久了，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最近又再碰上了。”他笑了笑，“不过她应该忘记了，所以你也帮我保密，就当作现在认识的吧。”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花样多。”陈大哥无奈地说，转身走出去。 宋棠本来坐在沙发区滑手机，走来一个服务员说请她到吧台前面坐，她不疑有他的走去，就看到陈大哥朝她招手：“坐这。” “怎么突然给我换位置？” “有人吩咐，要给你来段表演。”陈大哥意有所指地说，“拖你的福，我也很久没有看到荼茗调酒了。” 这时荼茗已经走出来，围了一条围裙，非常熟练地从调料柜里拿出几个小盒子，再拿出煮茶工具，在她面前烹起茶来，几分钟后便茶香四溢，在这本该充满酒精的地方格外的清晰起来。 她看他把茶与奶倒入银色的雪克杯里，开始上下摇晃，帅气且富有节奏感，他前手臂的线条肌肉呈现出力与美，每个动作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她屏息，舍不得移开眼。 宋棠情不自禁地拍下他工作时的模样，意外发现在镜头下的他，什么角度都能驾驭，充满了魅力。 “好了。”他夹了几片小饼干放上，最后一手捧起小托盘放到她面前，她此刻已经迫不及待想喝了。 上层有雪白的奶泡，透明杯身看得到完美的渐层，奶泡上撒了点饼干碎片，旁边还有两块四叶幸运草形状的饼干。 宋棠本想吐嘲说来酒吧喝什么奶茶，但是她一入口后，马上就瞪大眼睛看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眨了两下眼睛，望着她吃惊的表情，调侃道：“你这反应不新鲜了。” 她又再次喝了一口，滑顺的奶泡唤醒她的交感神经，顺流而下的温热奶茶浑厚而甘甜，味觉像是经过一次舒压的洗礼，她喝得出来里面大有文章，这调和的太过美妙，虽然融为一体却又尝得出细节，每一口都是惊喜。 “你是用什么糖？”她好奇地问。 “糖浆主要是用决明子跟大麦调配的，红茶加黑糖煮过，茶叶原产地是北方高山上的私人茶园，产量不多，所以这奶茶不在菜单上，因为可遇不可求。” 宋棠凝视着他，他说起专业时的表情非常吸引人，一双眼睛漂亮且深邃，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翼般轻轻扇着，随着他说话的语气而飞舞，越是盯着他看，就越容易被他提及热爱事物时眼中凝聚的光彩给紧紧攫住，嘴角上扬时的弧度与他眼角皱起时的小纹路一样，给了她一股宁贴的感觉。 若说手上的奶茶是顶级的艺术收藏，那眼前这男人或许能称为奶茶界的达芬奇，要做出这样丰富层次口感的特调茶，若没有精准的拿捏或技巧，任何一点点的不准确，这些美好就无法做到最好呈现，他必须要同时具备奶茶颜色的视觉艺术，甩动时的节奏力学，还有原料比例的数学。 “我运气真好。”她换手拿起杯子，把杯沿碰上嘴唇，唇角含笑，“我本来是真想喝酒的，还觉得你要用奶茶打发我，现在我认错了。” 这时他突然伸出手，把她一处不听话的头发给别到耳后，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沿，最后食指停留在她耳垂的位置几秒，才收回手。 不过是短短数秒，却让她感觉到他的细心——自己那撮顽皮的头发本就有些不受控，他是确定头发真的有塞好在耳后才放手，以免一下又回到前面，掉入奶茶里。 “谢谢。” “不客气，你慢慢喝，等等我送你回去。”他温柔一笑，拉开距离给她空间，让她慢慢享用。 陈大哥这时候一边擦着杯子，慢慢走过来，好奇地问：“怎么不喝啦？” “刚好想点事呢，荼茗怎么不在你酒吧工作，要去开个奶茶店？” “他啊，有些身不由己的理由，不然一般人比过赛也还是会继续做下去，可他没办法，我总想起以前跟他一起工作的时候，他女客人可多了，他还会专门给熟客订制调酒，那时我就不该怂恿他去参加比赛，没想到他就被断了路。” “能有什么原因，要把得过冠军的孩子给藏起来？” “这事我也不方便说，就个人因素跟家里因素都有。” 宋棠听得出陈大哥有难言之隐，暂且作罢不问了，但还是非常好奇这件事，以至于在车上时一直没说话。 “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停红灯时，荼茗转头看她，“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喝完我的奶茶，表情是这样的。” 宋棠吸了口气，想了几秒才开口：“我说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 “我？什么麻烦？” “我刚刚跟陈大哥聊了一下，以你的资历，为什么放弃调酒了？” 他明显一愣，笑容有些凝结，无奈地说：“没什么，就是不想做，烦了。” “要是我没喝你的奶茶，我就信了你。”她没好气地说，“但你做出来的东西，跟你现在说出口的话完全是两回事。” 他吸了口气，并不想骗她，只得想办法转移目标：“你怎么就关心我了？我还以为你还没气消。” “我看起来这么小气？跟个小孩我计较什么？”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轻笑出声，继续开车。 半小时后到了目的地，她下车前转头说：“谢宇书的事，我们再找个时间跟见面谈一谈。” “明白了，你快上去吧。”他扬起笑容，对她挥挥手。 宋棠点了头，目送他的车离开后，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讯息跟未接来电都爆炸，好几通是黎墨的电话，她回拨后，黎墨先是哀号两声，才说：“你刚在哪啊？电话怎么都不接？” “跟奶茶店长见了一面，刚到家。” “你说那个小帅哥？他送你回家？” “是。” “哇，这进度可以啊！小帅哥这套路果然是高手呢。” “你说什么呢？” “平常你多注重隐私，可你让他送回家，不就知道你家地址了吗？”黎墨说，“还是你快三十了，想要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后来】 N次之后，小帅哥送老板回家这件事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黎墨人手不足，会偷偷打给小帅哥求支援。 老板会骂自己不要找他过来，拖了大家进度。 黎墨趁机跟荼茗说：老板其实是舍不得你辛苦。 小帅哥笑得开心没说话，女人一喊他又乖乖去提灯了。 然后休息时间，黎墨不小心看到老板被摁在墙上吻。 而那个小帅哥说：刚那男模特碰你了？ 黎墨：……原来是来盯场的。 --- 第6章 六杯奶茶 宋棠也不是没喜欢过人，只是以她的个性，才刚出点苗头就被自己掐死了。 以她现在的条件，看起来光鲜亮丽，说穿了也是个接案维生，朝不保夕的高风险职业，即便是现在赚得不少，但工作的时间也非常不稳定。 妈妈也给自己找过几次相亲，过去当模特的时候就被嫌弃过抛头露面，还有学历不高——她高中因为得了模特比赛冠军，被公司签下后出道，确实没把书念完。后来她在人气最高的时候跟公司因为合约纷争而被雪藏，她愤而打官司离开，幸而得贵人相助成为摄影助理，才一步一步爬上来如今的地位。 但这时候的自己，已经没有当时那么想嫁的心情了。 “老板，律师那里已经联系上谢宇书的律师，不过他本人不会来。”黎墨说，“约了后天，我就急着跟你说这事。” 助理的话让她一下拉回思绪，她吐了口气，淡淡地说：“我这几天遇上的男人都怎么了？一个躲在哥哥身后，一个躲在律师后面，就不能自己解决吗？” 黎墨也只是干笑了一声。 --- 宋棠带着律师去找谢宇书的律师，本以为他不会出现，却没料到临时人就来了。 谢宇书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人，从衣着到举止都非常得体，若不是先用了错误合约认识他，她想自己会对这人印象更好点。 谢宇书在见到宋棠第一眼时，先朝她恭恭敬敬地鞠躬，她轻皱眉头，不解地看着他：“谢先生，您这什么意思？” “我为荼茗的不懂事跟您道歉，他一定是给您惹麻烦了。” 宋棠微眯起眼，平静说道：“那我得要听一下您对合约是怎么解释了。” “这份合约是荼茗同意的，只是他现在不承认。”谢宇书有些苦恼地说，“这孩子的麻烦我已经处理挺多次了，他每一次跟我闹，我每一次都让他，我希望他能真正长大，明白我的苦心。” 宋棠听得疑惑，再次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撒谎？” “那孩子会惯性撒谎，我跟他哥哥也很头痛，对外我们替他收拾好几次，我想你应该与他见过面了，你也许分辨不出他撒谎，因为他很会说话，有时还会恶作剧，捉弄人。” 宋棠望着谢宇书许久，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现在合同上是签你的名字，我钱是给了你，你却没有履行，所以我当然是要找你负责。” 谢宇书的表情有些微变，随后苦笑：“我以为苏先生已经跟您谈妥了，这件事就……” “他跟我谈的只有他弟弟，跟谢先生无关。”她淡淡地说，“而我跟你之间的问题，是在于你拿了我的钱，却没有履行合约。” “抱歉，我也跟你说了，这是荼茗反悔，因此问题不出在我身上。” “不出在你身上？如果依你刚才所说，你早知道荼茗有说谎的前科，那就不该签这个名，更不该收我的钱，这是两回事，他骗我，我会找他算帐，而你收了我的钱，你就要还给我，这有矛盾吗？”她挺起身，直视眼前的男人，“又或者你明知道荼茗有这样的缺点，你都这样讹人，最后让苏总承担？” 谢宇书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您这样说就有点过份了。” “这是我跟人谈事的习惯，尤其对钱的问题，我会直面沟通。”宋棠双手交叠于胸，微微仰首，“谢先生，我就直说了，订金你无权收取，因为问题不出在我身上，是出在你身上，现在律师在这，就结了这笔帐，如何？” 谢宇书的律师这时低下头来对谢宇书悄悄说了几句话，谢宇书的表情缓和下来，吸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负责，钱我会赶紧还给你。” 宋棠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下手表，然后转头对律师说：“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处理，我还有点事。” “好的。” 她缓缓起身，谢宇书也不像开头那样热络，仅是点头朝她致意，她也不在意，转身就离开了，黎墨赶紧跟上，上车后她就打了一通电话，还开了免提。 先是传来一阵杂音，随后是个爽朗的声音：“喂，警察局你好。” “刘叔叔，我找你们老宋同志。” “你是宋棠吗？你等等啊——老宋！你闺女找你！” 随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噪音，夹杂一句：“要死了！每次打牌都会被她发现！”最后才是话筒被拿起来，“我忙，不接报案，你晚一点啊，撑着点！” “老宋，有人骗你女儿。” 这句话才刚说完，话筒里原本哀怨的语气马上变了：“谁！？谁骗你？哪个乌龟王八蛋？” “老宋，你看我判断的对不对，你说看人是不是在说谎，除了表情以外，就是说话内容的对吧。” “是啊，怎么了？” “我就觉得那个人做了很多余的事，也说了一堆我根本没想问起的，我想应该是他在掩饰什么？而且还偷换概念。” “这样说吧，撒谎的人有时会说很多话，就是想让你听到这么多资讯后，会感觉很真实很全面，就容易相信，或是他们会想做点意外的事，让你情绪被扰乱，思考也会被干扰。” “嗯，明白了。”她说，“看在你今天帮我的份上，想吃什么？我这周回家给你买。” “小宋同志，你怎么能贿赂人民警察！”老爸语气铿锵有力。 “行吧老宋同志，那我就去跟陈女士举报你的不法行为。”女儿语气非常严肃，“不是健身？是打牌？” “……我要吃巷口的大干面，谢谢，不要加辣，你妈也会想吃。” “唷，老宋真疼老婆。”她揶揄。 “呜，因为老宋怕疼。”爸爸拭泪。 跟自家老爸拌嘴完后挂了电话，一旁的黎墨这才开口：“所以……刚那个谢先生有问题啊？” “他一定有事情瞒着，对荼茗的事，他的反应看起来挺真诚，但我就是感觉太刻意了，听起来就是要附和苏总的感觉。”她说。 “所以是苏总有问题？” “我倒觉得是他想要瞒什么，就利用苏总的话来让我不会怀疑，要不是我比较警觉，我会被他绕进去。” “原来啊。”黎墨点点头，“不过老板，你真的觉得荼茗是骗子吗？” 她沉吟一声，悠悠开口：“我觉得，比较像是个傻子。” “……”您这浓浓的宠溺语气有点明显了。 --- 宋棠让黎墨先回去，她借故下车后招了另一台出租车，往奶茶店去。 这时已经接近黄昏，一楼的西装店打开了灯，从外面看进去，玻璃柜里西装笔挺的各色西装，还有典雅的拐杖与烟斗，有一种特别的异国风情，她推门而入，老先生正巧放下眼镜，看了她几秒，不发一语的指指楼上。 她也没多话，迳自走去书柜，本来还想要找按钮的，书柜就自己开了，楼梯已经站了一个服务员：“您好，请跟我来。” 宋棠有点不解，她并没有提前跟这里的人说要过来，怎么他们每一个都知道的样子？ 宋棠被安排去了吧台的位置，她坐在酒桶造型的木椅上，慵懒的爵士乐与阵阵茶香，让她不由得放松心情。 她低着头滑手机没几秒，就听到有人轻轻敲了桌面，她抬头就看到荼茗的微笑，她才发现他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你真的来啦。”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用了点办法，不过我有打给你，你没有接。” “打给我？”她拿出手机，恍然大悟，“我今天下午有事，切到勿扰了，所以没注意。” 他倒了一杯温水给她，缓缓说道：“其实，我有预感今天会碰见你。” “你觉得我会过来？” “我有个神奇的特异功能。”他眨眨眼，细小的眼纹十足迷人，语气认真，“我如果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多半成功不了，但如果我是不经意地去做，往往都能实现。” 她一头雾水，思考几秒才开口：“所以是……什么意思？” “我还记得你说会约我，所以我认真的把所有事情都排开，但你都没有打给我。”他一手撑在吧台上，凝眸深邃，那抹嘴角边的笑意渐浓，“后来想了想还是顺其自然，今天下午才来这里，就听到他们说谢先生早上有来要找我，我就猜你们今天可能会见面。” 宋棠微微点头，吸了口气才说：“我确实今天约他见面，而且这几天比较忙，我虽然记得跟你约了要谈事，但却疏忽了没排好时间，不好意思。” 只见漂亮的男人微蹙眉头，抿唇一笑后才说：“不，这不是我的重点呢。” “那不然是什么？”她以为他是想要道歉。 “应该是……我一直在想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后来】 宋棠对于“想”这件事，其实没有太大的体验。 想一个人就得要怎样怎样，她觉得太累了，就不想了。 不过自从与某人在一起，她倒是常常“身入险境”。 假期去店里找他，店里客满，他的员工安排她去吧台坐。 还想着今天要喝什么时，就听到一声“老婆！” 一转头，一个吻就亲了上来，吓得她往后退。 “你又干嘛？” “我想你啊。” “在外面呢，能不能换个方式说？” “那……今天糖分摄取充足。” 第7章 七杯奶茶 宋棠望着他许久，对他这句话感到五味杂陈。 他微笑凝视自己，语气中没有开玩笑的感觉，那双真挚而澄澈的双眸，清亮的让自己不由自主地相信。 饶是她过去在欧美圈子里习惯了热情的问候，如问候语般的“I miss you so much.”也比不上中文这句“我一直想你”来得让自己震撼。 但她也不想显得大惊小怪，于是淡淡一笑，调侃：“不就是因缘巧合而已，说得这么刻意干嘛？” 他闻言，清笑出声：“哪有这么多因缘巧合？” 她把掉下来的发丝别致耳后，随口一问：“那不然呢？你预谋的？” 他莞尔，没再说下去，迳自走到吧台内拿出杯子，看样子要准备做奶茶了，她想起上次喝到热的，这次想换口味，便说：“我能不能喝冰的？” “嗯，当然可以。” 这么爽快地回答，她意有所指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开我玩笑，说什么女孩子少喝点冰的。” 他笑出声，一边冲洗杯子，一边说：“如果是客人，我是有选择的权利，但我没有管教的责任。” 她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点了头：“挺有道理的。” 他转身从柜子拿下茶叶盒，打开的时候散出一阵通透的清香，随后微微瞥头：“再说了，漂亮的人有任性的特权。” 宋棠抿唇一笑，对这句悦耳的话欣然收下了，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叶放入壶中，他的指甲在微黄的灯光下也透着健康的粉色光泽，每一个小动作都精致而俐落。 他把泡好的茶与鲜奶倒入雪克杯中，加了冰快速摇晃均匀，再倒进玻璃杯里，奶茶上层有雪白色的奶泡，他洒了黑糖粉，拿出喷枪把表面烤出焦糖感，最后搭配上四块小饼干，漂漂亮亮的呈上来给自己。 “这是本店招牌，请慢用。”他笑着说。 宋棠盯着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喝，入唇时接触到焦糖片的口感，清脆而甜蜜，滑顺的伯爵奶茶顺流入喉，枫糖的甜味与伯爵茶独有的柑橘香气盈满唇舌，一口下去感觉到了多层次的绵密交织，爽口却不腻口。 上次喝热饮的感受是温醇且舒畅，这次的冰饮别具一番风味，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好，而这份美好也让她陷入困惑。 荼茗真的如苏禾安说得那么不懂事，又或者像谢宇书说得满嘴谎言？ 她看了眼一直不断跳出来的讯息，她的微博这段时间格外热闹，自从荼茗替自己澄清后，热度快速窜起，超话“#今天无名奶茶了吗”在美食榜上高居第一，按道理也该坐满客人，但从刚才自己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人。 当她还在四处张望时，荼茗就朝自己走来，双手解开围裙的蝴蝶结，叠好围裙后才拉了张椅子坐到自己身侧，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手撑在桌面上，看着自己。 宋棠也转头看他，平静问道：“谢宇书告诉我，合约是你同意的，但你反悔了。” 荼茗微敛下眸，表情有些无奈且苦涩，嘴唇努了努像是要说话，却又抿紧了，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 “荼茗，我只要一句实话。”她仰首，目光严肃，“我今天把你当成是朋友的弟弟，不是外人，你只要解释清楚，我绝不会出去说半句。” 她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动了动，眉头也慢慢蹙紧，随后他端正起坐姿，才开口：“我没有同意过任何事。” “没有同意过任何事？”她微眯起眼，隐约听出弦外之音，“谢宇书跟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从认识他，跟他学调酒到开这间店，都是被安排好的，我的意愿并不重要，只是后来我自己研究出兴趣，他就自己替我决定了很多事，如果我不配和，他就会说我不受教，不懂事。” “你不想做的事，他还能强迫你？怎么不跟你哥说？” “我说不过他，他跟我哥关系好，我哥不是不帮我，而是谢宇书每回都说得有理有据。”他淡淡地说，“我平常也很麻烦我哥了，我并不想让他还要分神烦我的事。” “谢宇书有理有据？呵，我今天才洗了他一脸。”她冷笑一声，“你是不是真的傻啊？被欺负到这样都不还手吗？” “不是不还手，而是我现在没有武器，我也试过，但反而更不好受。”他深深吸了口气，无奈一笑，“假如我能早点碰到你，就有人帮我说话了。” “你以后遇上这种事不好找人帮，你可以找我。” 宋棠也吐了口气，对眼前这个大男孩有点没辄，她觉得他并不笨，一些反应还挺有意思，但是在面对谢宇书这种狡猾又善于心计的大人时，他社会历练不够的状况下，又加上这人是哥哥的朋友，只能一步步走到这吃力不讨好的窘况中。 其实再继续质问他也没意思，她的重点本来就是要讨回订金，现在目标已经达成，她多跑来找荼茗一趟，无非就是太过好奇，想求证，虽然现在听完也半信半疑，但她私心还是相信荼茗一些，毕竟今天的谢宇书表现太差。 宋棠喝完奶茶，准备要离开，荼茗送她下楼，此时外面正下着雨，雨势很大，气温因此下降，出来还感觉有些冷。 “你别送我了，我搭出租车就行。” “这几天天气转冷，女孩子少喝冰的。”他的声音磁性而温柔，仿若有着奶茶醇厚迷人的余韵，“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她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我不是客人吗？还说不管教。” 他微微凑近她，她一时间有些羞窘，睁大眼睛看他。 “啊，是我忘了告诉你。”他饱含笑意的语气中有着一点无奈，还有一点分辨不出的意味深长，“现在是非营业时间，你怎么会是客人？” 宋棠望着他姣好的面容，那抹笑容令她屏气凝神，愣在原地。 --- “荼茗，前国际调酒大赛中国区冠军，新马杯调酒大赛冠军，拥有高超的调酒技巧与独特的美学呈现，年纪轻轻成为调酒界最强的黑马，外加俊秀的外型与温柔的谈吐，常被女客人搭讪，曾有一杯隐藏调酒，名为舌尖强盗，专提供给女客人使用。” “调酒师的深夜话语：专访荼茗的酒精疗愈之法。” “他的名字与茶有关，却是个调酒冠军。” “还有人记得荼茗吗？他现在在哪个酒吧工作？” “调酒冠军争议：荼茗正接受检查。” 宋棠没想到认真查起荼茗，却是个这么深藏不露的角色，但这些报导的原文链接都已经失效，她单纯打名字的时候根本查不出来，是打了调酒上去才勉强找到相关的文章，但也都是在私人部落格里的转载，或是贴吧里。 看样子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黎墨拿着两罐红茶，默默的走到老板身边，难得看到她在休息时间会这么安静滑手机，不然平常她会去修图组那里盯进度。 她扭开瓶盖，小声说：“姐，喝一口。” 宋棠接过饮料，才刚碰到瓶口喝了一点，就皱紧眉头咳嗽，黎墨见状立刻拿回瓶子，紧张地问：“怎么啦？” “好难喝，塑胶味好重。” 黎墨开了另一瓶喝了一口，动动舌头后说：“不会啊？以前我们都喝这种的呀。” “是吗？”她挥了挥手，“我还是喝水吧。” 黎墨只得乖乖去拿了水来，偷瞄到宋棠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小声问：“你看什么这么认真？” “我在查荼茗的事。” “荼茗？”黎墨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又出什么事？” “我只是好奇，想查一下他以前到底干什么，他得过不少奖，算是年少有为了。”她收起手机，语气平静，“但运气差，碰上了不靠谱的朋友。” “但跟他扯上关系好像也不太好，你看陆真真那次为了对付你，顺便内涵了奶茶店，结果在真人秀的位置被取代了，连谈好的第二季听说都没了。”黎墨摇了摇头，“不过她那是报应，谁让她惹我们，结果现在反弹到自个身上去。” 宋棠沉默着，咬着吸管喝水，若有所思。 --- 苏禾安刚与客户通完电话，秘书就敲了几下门：“苏总，宋小姐楼下的会结束了，现在要找您。” 他有点讶异她会主动找自己，连忙打理好服装才说：“请她进来。” 几分钟后，宋棠就走进来了。 她一袭修身而高雅的白西装，让苏禾安觉得整个办公室都明亮起来，一抹红唇与似笑非笑的嘴角，她举手投足间的魅力不减，她明明现在处于工作低潮期，但是她的美丽跟自信依旧明媚而自信，丝毫没有颓废的感觉。 “坐吧。”他伸手，她才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这个茶很不错，你试试？” “你怎么不让秘书泡就好？还自己泡茶。” “他们哪懂泡茶，我这茶很珍贵，他们不懂怎么泡，泡坏就浪费了。” 宋棠看了一下茶杯，茶色橙红，果香气浓郁，闻久了还有些蜜糖香，她轻啜一口，虽然她的味觉没有很敏锐，但也喝得出这茶很好，喝完会回甘。 “这是什么茶？” “台湾的东方美人茶，这是我弟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 “我上次喝了一回他的奶茶，现在外面我喝什么都没味道。” “味觉被养刁了，跟我一样。”苏禾安笑着说，“对了，公司旗下有个文化艺术基金会，邀请了几个欧洲汉学家来参加文学论坛，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拍一下这期《艺声》的封面，让这些热爱中国文化的老人家当模特。” 宋棠点了点头，便直接切入主题：“行，有主题吗？” “你要接？其实以你的名气，我觉得有些委屈，还愁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苏禾安有点难为情。 “既然是宣扬文化，何来委屈？这机会也很难得。” “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那就这么定了，我让秘书拟好合约再联系你。” 宋棠抿唇一笑：“那就有劳了，另外，谢宇书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订金他会还给我，至于荼茗的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追究他。” “谢谢你替我保密。”苏禾安由衷感激。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走了。” 这句话说完，她就起身准备要走，苏禾安立刻问她：“这周我有个酒会，想请你做我的女伴，行吗？” 宋棠沉默几秒，才道：“我对商业上的事不太懂，苏大哥应该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不会聊什么严肃的话题，就是一些朋友叙叙旧，事实上我现在找不到比你穿着品味更好的人，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你也合适。” 这句话说得很直白，也不拐弯抹角，他知道宋棠不喜欢迂回的问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想约她是真的因为面子，虽有私心，但终归还是带出场的时候好看。 宋棠想了几秒，微微点头：“知道了，时间什么时候？” “这周五，我让秘书再联系你，服装什么的我这准备，你人到就行。” “嗯，我知道了。” 宋棠离开后，苏禾安把秘书给叫进来：“周五在宝来饭店的聚会，你提早去接宋棠，然后带她去挑衣服。” “周五？周五不是董事长的七十大寿吗？您要让宋小姐去？”秘书很惊讶，“苏总，您是要结婚了？” “别瞎猜，照做就好。”苏禾安语气严肃，却掩不了眉眼中的笑意，“要是真有喜事，我不会忘记找你。” 秘书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苏禾安对宋棠重视非同一般，暧昧地问：“苏总，您是……喜欢宋小姐？” “一开始只是感谢她，以她当时炙手可热的模特身份，愿意在我创业初期无偿代言，是我那时能撑下去的契机，我也欣赏她的工作态度。”他说，“后来认识久了，越来越喜欢她，而且我不打没有胜算的局，她的倔脾气，倒是省了我去应付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宋棠请了几个朋友去店里喝奶茶，朋友不好意思要抢著结帐，宋棠不允。 宋棠：就说了，现在非营业时间，你们都不算客人！ 朋友：这怎么好意思？ 宋棠：这句话可是老板说的，是不是？ 某人走过来，笑得温柔，慢慢地说：交往前说的。 宋棠：你？？？ 接著遂不及防被亲了一下脸颊，她羞愤一瞪：那现在算什么？ 荼茗伸手摸了女人的头：夫人呀。 --- #朋友：糖尿病警告！ 第8章 八杯奶茶 荼茗收到了母亲的短信，告诉他这周五要来参加爷爷七十大寿的聚会。 美其名是家族聚会，实际上是苏家一年一度的“家族评比”，苏家人都会盛装出席，目的就是要讨爷爷开心，这也直接影响到集团最后是交到谁手上，而目前风头最盛，最被看好的就是苏禾安，身为苏家最杰出的菁英，掌握着苏家命脉的银行跟房地产项目。 他这位哥哥什么都好，外型完美，脾气也好，公司在他的领导下蒸蒸日上，每个人都看好他，连自己也是。 这么多年来，苏家始终把自己当局外人，也一再拖延自己改姓的事，但苏禾安还是会关心自己，虽然他们一年见不到几次，但每次哥哥来到自己附近的地方出差，总会想办法见上一面。 他是母亲年轻时未婚生下的孩子，听说刚出生就把自己丢给外婆养，人就消失了，也没有给家里钱，外婆去世后若不是有好心人捐助，他或许早就饿死了。 后来因为捐助者名气大而有了报导，让母亲发现自己还活着，她的新夫家怕自己流落在外不体面，又不能让已经成为当家主母的母亲被曝光过去的荒唐，只得用领养的方式带回苏家。 每每想起那些事，他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想离家出走的冲动。 良久，他用简短三个字回了短信：“知道了。” 本以为母亲不会再回应，但下一秒就来了电话，他踌躇几秒才接起来。 “妈。” “阿褚，见到你大哥了吗？” 阿褚是他以前的旧名，过去的名字叫做盛褚，这念起来并非是好名字，听起来就是像是惩处——但对于母亲而言，生下自己或许就是种惩罚。 母亲鲜少叫他现在的名字，还是习惯喊他旧名，他虽不明白为何，但总有一点能猜到，可能她也不甘愿自己冠她的姓吧。 “没有。” “你知道你大哥要带谁回家吗？” “我不清楚。” “是他要你瞒着的吧？”母亲的语气变得严肃，“这事你就别帮他遮掩了，那女的是谁？你们以前见面的时候，他带没带去？” “没有，但我想以大哥的眼光，您不用担心太多，周五自然会见到。” “周五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清楚，要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混进来，你大哥的脸往哪摆？唉，我得要去查清楚。” 荼茗听到母亲转头就吩咐旁人去找苏禾安的秘书过来，他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道：“如果周五我也带人去呢？” “你也要带人？那就带吧，你自己决定好就行。” 比起自己，苏禾安更像是母亲的亲生孩子，他是继父前妻的儿子，因病亡故后继父才娶母亲，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自己更长，她对苏禾安的关心，比起自己还要多更多。 他虽然没有期待母亲能用同样在意苏禾安的心思对自己，但母亲这般明显的态度，他只怪自己总是太觊觎那些从不存在过的感情。 结束与母亲的通话后，他点开电话通讯录，找到宋棠的电话，想着该怎么开口约她。 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与宋棠碰过面，但也不是刻意避开，只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找她，而且他也没有勇气问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他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忍下来，以现在的身份去询问她吧。 荼茗拨了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比较妥当，便试探性地说：“宋……姐姐吗？我是荼茗。” 话筒那里还是没声音，他以为打错电话，拿下来看了屏幕，显示是宋棠没错。 难不成……自己的开场白惹怒她了？ 好半晌，传来一个压低声音的气音：“你是奶茶店的？找老板什么事？” 荼茗这才意识到是她的助理接起电话，于是放缓了心情，才说：“有点事想请她帮忙。” “这样啊，那你可能要晚点打，你姐还在工作，或是你跟我说，我可以先转告她。” “没关系，我就晚点再打。” “好，啊你等等……” 他本来已经打算要挂断，就听到话筒传来一阵杂讯，接着是她略显疲惫的冷淡低嗓：“什么事？” 他做足了准备，才又开口：“这周五，我想请你陪我去个地方，我不擅长应付人多的场面，所以想找你帮个忙。” “周五？挺不巧，我已经有约了。”她说，“但我没打算待太久，也许我来得及去帮你，你地址发我，我会找个理由离场。” “既然你已经有约，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他无奈一笑。 “周五的活动我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是要还个人情，要不我俩都提早走，我去你店里聊天也行，刚好有事想问你。” “问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他莞尔。 “我网上查过你的资料，看到你以前的采访，觉得挺有意思。”她说，“有篇报导里还介绍你以前的调酒作品，有一个我特别好奇。” “哪个？” “舌尖强盗是什么？” 这句话问完，宋棠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明显地吸气声，这顿时的安静让她有点忐忑。 又过了几秒，她才听到他轻咳一声，似是诱惑般低语道：“周五你来，我只做给你喝。” --- 宋棠被秘书送到会场，才知道这并不是一般的酒会，而是苏董事长的寿宴，她不知道苏禾安为什么要骗自己，而且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苏禾安，她不想对秘书或其他人发火，只得忍下脾气，走到不太被人注意的角落喝酒。 几分钟后，一群女人靠上前来，其中一人主动搭话：“请问……你是可琳？” 她微微颔首，把酒杯放到一旁侍者的托盘上，稍稍欠身：“您好。” “哇，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你，你好漂亮，好高啊。”另外一个女人满脸羡慕，上下打量她的衣着，“我特别喜欢你，那时你在米兰时装周走秀，我也有去看，你跟那群欧美模特站在一起，完全碾压她们的气场，真是太给中国人长脸了。” “谢谢。”她淡淡一笑，简单道谢想结束话题。 她的回应并没有让这群女人感到不被欢迎，反而开始细细打量她的妆容跟皮肤，叽叽喳喳的赞美她，这时有人靠近，她的腰被轻轻地揽住。 “我还找半天，没想到是你们劫走了我的女伴。” 苏禾安的话一出，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赶紧说：“表哥，我们不知道可琳是你带来的人，就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本人，激动了些。” “紧张什么，我没说不让你们看，不过得要先让我带去见爷爷，晚点还有时间聊天，好吗？” 她们点头如捣蒜，一个个说了句晚点聊就走了。 宋棠巧秒的拉开与苏禾安的距离，淡淡地问：“这怎么回事？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苏禾安知道宋棠的不悦，她在盛怒之下的容颜也依旧明艳亮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客气微笑以外的情绪，却让他有点成就感。 “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但我也是真的需要你帮忙。”他语气诚恳，压低声音向她解释，“今天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我爷爷今天要公布集团正式的接班人，我虽然现在挂名总经理，可是我并没有完全获得认可。” “那跟你带我来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让我自在，而且也让我很体面。”他说，“宋棠，我现在最欠缺的，就是个人形象，工作上能慢慢建立，但是对于异性关系，我并不擅长。” “苏大哥，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能让你来做所谓的形象管理。”她语气清冷，“而且还是在欺骗我的情况下。” “我就只拜托你这一次，只要能让我爷爷满意，我不会再对你提出这种要求。”苏禾安的声调有些急促，直视着她，“就看在我平时也帮过你的份上。” 宋棠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成为你的形象？我现在的评价很差，说不定会是反效果。” “他们不会的，我保证，有我在，你就是我的助力。”他说，“如果今天不是你来，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 她望着苏禾安，从以前认识他到现在，他从没有对自己这么低声下气过。 过去他刚创业，为了要证明自己而不靠苏家，初期很艰难，投资了许多产品都没效益，后来她在一次活动里听到这个国产新品牌，当时连自己的经纪人都看不上眼，她不知怎么的就记在心里，最后私下去打听，秉持着扶持国内产业的热诚，她便决定无酬协助，因此就认识了苏禾安。 在自己事业顺风期，她无偿代言替苏禾安的品牌打出知名度，省了很多钱，再加上他的商品的品质稳定，短短几年就发展起来，最后也因此让苏家看重他，拜托他回来担任集团要职，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 他说他懂得感恩，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所以他对自己的事，任何需求他都一定帮忙，她也确实在解约后的低潮期，受他照顾很多。 这一次，换他开口拜托，她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宋棠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就这一次，下次请你提前说清楚，我不想造成误会。” “谢谢。” 苏禾安握紧她的手，这次她没有立刻挣脱，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苏禾安挽着她走去苏老先生的面前时，众人的目光迅速聚集在他们身上，苏禾安坐到苏老先生的身侧，另一只手招呼她坐下来。 “很漂亮的女孩子。” 苏老先生笑得和蔼可亲，点了点头，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宋棠明显感觉到其他人在议论纷纷，视线也更加的狐疑跟不友善，但她是习惯在镁光灯下的人，对这样的品头论足很习惯，所以并没有丝毫不自在，当侍者端水上来时，她主动替老人家倒满了水，望着那个天蓝色的瓷杯，打量了几眼才收回视线。 老人虽与苏禾安交谈，但也注意到宋棠的眼神，于是问她：“喜欢这个杯子？” “看过这个杯子，这好像是去年苏富比秋拍时候的云裳天蓝釉瓷，仿宋汝瓷的工法，我有幸近距离见过几回。” “哦？你知道这瓷？” “与这个创作者有几面之缘，他们之前有个平价的居家品牌，合作过几次拍摄，也算得上朋友。” 老人点了点头，接着看向苏禾安：“这娃儿挺好。” 宋棠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平常，但是周围的议论声更明显了，隐约听到几句“居然是她吗？”、“老爷子说第二句话了？”、“看来苏禾安稳了吧？” 苏禾安一脸惊艳的望着宋棠，似乎没料到她会对上爷爷的话题，甚至还多得了一句评价。 他难掩激动，却又只能按捺下情绪，跟爷爷说完几句话之后，他就带着宋棠走了，其他人自动让了条通道让他们过，苏禾安带着宋棠走到一旁的沙发区，一群亲戚就围上来要搭话，俨然已经把他们当作一对。 宋棠借故去洗手间，补完妆后她拿出手机，本想直接打给荼茗，但又怕他聚会不方便接，因此先传了讯息过去：“我差不多要离开了，你呢？” 他没有回覆，宋棠等了几分钟才走出去，回程时碰到苏禾安，他看起来有点喘，像是跑了一阵子。 “我还以为你先走了。”苏禾安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朝她笑了笑，“我那几个表妹想多跟你说话，你如果愿意的话，我让她们耽误你几分钟就好，如果你要提早离开，我就送你。” 宋棠已经想要离开，但没想到苏禾安先提出来了，该是说他观察力好？还是体贴？但现在的她其实没多大心思留在这，一方面是里头的气氛与自己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她并不想被苏家人误会关系。 她思索几秒，才说：“苏大哥，我觉得今天差不多了，我也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不舒服吗？我知道了，那陪我跟爸妈打一声招呼，我就送你回去，行吗？” “好。” 两人又走进会场里，苏禾安挽着她走到一对衣着雍容华贵的夫妇面前，她感觉到两位长辈的眼神各有不同，先生比较像是探究，而夫人的脸色就严肃很多。 “爸，妈，这是宋棠，早期我刚创业的时候，是她无偿替公司代言，让我们第一代商品能成功推广的功臣。” “原来如此，谢谢你协助小犬。”苏先生先客气致谢。 “不敢当，苏总的商品实力好，我也因此有机会接触到科技产业，有更多工作上不同的尝试。” 苏禾安的父亲态度倒客气，但是苏夫人依旧板着一张脸，直截了当的问：“你们两个是交往了？” 宋棠正想开口，苏禾安先抢了话：“妈，我对宋棠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虐XD 在线心疼荼茗小可怜。 --- 【后来的后来】 黎墨有几次忍受不了老板的脾气，偷偷跑去跟荼茗告状。 宋棠后来知道了，趁着吃饭就说：别老是找他，我心情差的时候，他最乖。 黎墨不服气，转头问荼茗：那老板什么时候最乖？ 荼茗：唔，我身体好的时候。 宋棠：？？？ 黎墨：行了。 第9章 九杯奶茶 宋棠没有想到苏禾安会来这么一句，她稍稍施力被他挽着的那只手，提醒他别乱说话。 “既然是认真的，就不该瞒着我们。”苏夫人瞥过眼，指责儿子，“你有对象就直说，又不是见不得人。” 宋棠不是傻子，她在模特圈里待久了，碰到的人都是说话拐弯抹角，又极为敏感的艺术工作者，又或者是说话总有好几层含义的有钱人，像这样表面上责怪儿子不好，但语气就是在怪自己上不了台面的隐喻，她一听就懂。 要是今天不在这场子，她立刻就能怼回去，但考量到这件事的起因是苏禾安，她觉得对长辈发飙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她现在已经是很多麻烦的人了，不想再多增添不必要的事。 不过看在苏夫人眼里，宋棠的忍气吞声就视同默认与苏禾安的关系，她对这个可能的儿媳妇不太满意，除了长得漂亮以外，模特这个职业如果维持在过去的水平也就罢了，现在就是个接案糊口的摄影师，怎么看都觉得不合适。 而且她学历不高，跟儿子的水准差太多，夫妻怎么可能有共同话题？倒不如一开始就别在一起。 苏夫人虽有满腹的委屈想说，可又想到刚才公公好像对她很满意，若能因此帮上苏禾安取得苏家接班人的地位，那么现在忍一忍也好。 “妈，我如果不想让您知道，就不会今天带她过来了。”苏禾安轻声对母亲安抚，“我对你们都重视，当然正式介绍也要选对时间，您说是吗？” 宋棠在一旁听了，打从心里佩服苏禾安这句话，说得面面具到又滴水不漏，虽然很气愤他现在的举动，但从这样的互动窥见他心思缜密又说话高超的一面，让她提高了对他的警惕心，也不算没收获。 这句话恰好堵住母亲的怀疑，重要场合带重要的人见面，也不知道说谁重要，但是听得人觉得是自己就好，随便带入都能感到舒服。 “就你会说话，妈尊重你的选择，你喜欢的，一定是最好的。”苏夫人眉开眼笑，转头看向宋棠的表情也温和许多。 宋棠客气的颔首，露出微笑，既然不知道能回答什么，笑就对了。 苏禾安应付完父母后，就亲密的挽着宋棠离开会场，宋棠克制住想甩开他手的想法，一路被他带着走进电梯里，电梯门一关上，她就立刻收回手，直视前方的面板。 几秒后，他才开口：“生气了？” “在还没见到你父母前，我想过要是之后有这样的聚会，你愿意事先跟我沟通的话，可能我会愿意陪你，但看来是我把苏总的要求想得太简单了。”她语气淡然，微微仰首望向电梯上方的指示灯，不看他一眼。 “今天的每一句话，我都没有开玩笑。”他说，“宋棠，我不介意陪你度过困境，如果你愿意成为我共赴人生的伴侣，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宋棠眯起眼，斜睨了他一眼，一语不发，直到电梯门开了，她率先走出去，让苏禾安跟在后面，她走到大门口，侍者立刻就要替她招出租车，苏禾安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轻声喊了一句：“宋棠，别这样。”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直视他，压低声音说：“我之所以从刚刚到现在都没发火，是因为我顾及长辈，也记得你帮我很多，但苏总，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单方面破坏，我就活该倒楣？” “让我送你回去，车上我跟你解释，好吗？”他温声哄着她。 “不好，你要再继续碰我，这拉拉扯扯的样子，你不怕记者拍？”她疾言厉色，刻意凑近他警告，给他保留最后一点面子。 苏禾安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呼吸明显停滞几秒，最后才放开手，转头招来侍者：“找辆好一点的出租车过来，车费记我名字。” “好的，苏总。” 她优雅的旋身面向马路，双手握着手拿包，在饭店大门前的气氛造景灯的烘托下，她的纤细高挑与晚宴穿着惹得不少人注意，还有外国游客拿出手机拍，有人还以为是拍杂志封面，主动询问饭店保全。 苏禾安与她差了一个阶梯的距离，从背后这样凝视她，也感受得到她被注目的眼光，她不经意的动作跟站姿，只要静态就像是时尚杂志的高端风格画报，所有的风景都只能是背景版，她就是她，难以别开眼。 出租车很快就过来，还是特别的高级轿车，驾驶员下来替宋棠拉开后座的车门，关上后朝苏禾安微微鞠躬，苏禾安从外套内口袋拿出支票本，写好金额后递给他：“再请你把她安全送到。” “明白了，苏总。” 苏禾安望着轿车驶离，对着夜色叹了一口气，才转身走进饭店。 --- 荼茗看到宋棠讯息的时候，是在她与兄长去见父母之后，他也正要过去。 若是他今天没有来，或是刚好不在那附近，他会去主动去找苏禾安聊天，虽然自己不受待见，但是苏禾安对他一直没有排斥，若不是身为他的弟弟，也许在家族里会更难过。 他有想过各种与苏禾安关系更融洽的场景，比如说讨他喜欢的人开心，让他们来店里，他会用最好的作品招待他们。 他还为此交代了其他人，这是哥哥第一次来店里，要怎么招待跟欢迎。 要是苏禾安打算带女朋友来，他也打算约宋棠过来，以姐姐的名义先介绍，然后再私下与哥哥说，他喜欢她，这也是第一次兄弟俩彼此交换了秘密。 这所有的准备，都在他看到苏禾安挽着宋棠的时候，全然瓦解。 他远远见到他们四人聊天，融洽而自然，而他就是个局外人，从一开始就是。 他提前离场，上了出租车后把手机关机，安静地回到店里，只开了吧台区的灯，然后脱下西装外套，走进里头。 他看着准备好的材料，他的双手就自动地开始忙碌起来，他熟练的泡茶，加入酒跟果汁，还有独特的接骨木糖浆，身体就像是被安排好的机器，他无意识地调好了他很久没调过的酒，只因为她一句好奇。 舌尖强盗——其实是当时他因应情人节时的酒吧活动，这特别制作的酒单主要客群也是女性，顾名思义就有调情意味，是女孩子喜欢的味道，很多人说喝完之后会很想要接吻，充满茶香与酒香的揉和，还有特别的罂.粟.花与佛手柑的萃取液。 他本来有很多期待，或许还期盼着她喝完后会是什么评价，而且暗自决定以后只做给她一个人喝。 因为他想吻的人，是她。 --- “你老板还好吧？” “十级龙卷风。” 这大概是黎墨第N次回答了，这几天的宋棠确实不好惹。 她自诩“宋棠脾气风向标”，每回工作时都会有跟拍的工作人员或是经纪人过来先探一探，是微风还是龙卷风，大家心知肚明后就会更好配合。 要说老板为何情绪差，黎墨知道原因出自于前几天的热搜，“#宋棠苏禾安恋情”、“#宋棠苏禾安订婚”全网热议，而在被爆出来前，《雅士财经日报》才刚证实苏禾安将接下集团执行长一职，个人资产已破百亿，多金单身的形象迅速燃起话题，堪称是霸道总裁三次元的优秀代表，财经超话榜立刻刷上第一。 然后，就被爆出疑似订婚的消息。 而此时《艺声》的官博上公告了此次汉学家交流论坛的消息，两位享誉盛名的欧洲汉学家夫妻来华，并担任本期封面人物，特邀宋棠当摄影师。 本来这样的文艺杂志并不会有太多人关注，但有人查到了《艺声》背后的老板是苏禾安，加上这种文化交流一向被国家重视，便被认为苏禾安此举是要让宋棠坐稳苏家媳妇的位置，此番是特意让未婚妻提升形象的。 今天就是《艺声》拍摄封面的日子，摄影棚内处于超级低气压的状态，不过在两位和蔼可亲的外国夫妇到场后，场面热络很多，他们的中文精通，与现场的工作人员交谈甚欢。 黎墨见场景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就下楼去车里找宋棠，拉开车门时，就见老板正敷着面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姐，人都到了，我交代他们今天速度都快些，知道你心情不好。” 宋棠缓缓睁开眼，就问：“现在几点了？” “刚过下午两点。” “行，已经过了黄金72小时，他还是不接我电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死了？” 这没头没尾的咒人让黎墨傻了几秒，茫然地问：“你说谁？苏总吗？他怎么敢不接你电话，你俩这回热搜都还没降呢！” “谁理他。” “……不然现在说谁？” “我到底怎么他了？来求我帮忙的是他！答应要弄给我喝的也是他！结果放我一晚上鸽子！电话还不接？当老娘想来就来？想滚想滚啊？” 黎墨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奶茶店小帅哥？” “别给我提他！”暴躁。 “……”不是你先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后来】 “宋棠脾气风向标”的黎墨正式交接给荼茗后，数据常常严重失实。 大家都很困扰，最困扰的还是黎墨。 以往的微风跟暴风已经失准，现在该是“宋棠荼氏温度计”。 荼茗有出现，气氛热络，荼茗没出现，气氛冷漠。 有次荼茗说好要送饮料，结果晚了，人一到黎墨就赶紧去接，一边抱怨：“温度计来了！快快快咱们都要撞冰山了！” 荼茗笑了笑，走到宋棠身边时，趁她弯腰放东西时，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吓了一跳，红了脸，羞斥：“干嘛亲我？” “他们说我是温度计。” “然后呢？” “所以我是额温枪啊。” 第10章 十杯奶茶 虽然自家老板正在气头上，但认真工作起来也还是没问题的，这也是黎墨愿意跟在宋棠身边的原因——反正工作就是那样，要被骂宁可被长得漂亮的、钱又给很多的老板骂，又加上宋棠的“ST_Vision”名片拿出去响亮，综合评估下偶尔忍受老板的爆脾气也不会少块肉。 宋棠与这对外国夫妇沟通好细节，摄影棚里就开始忙碌起来，工作人员拿着反光版微调角度，几个人站在棚灯旁随时调整。 荼茗走进来时，宋棠正弯腰替外国女人调整裙的位置，化妆师正替他们补妆，她抬起头与对方微笑交谈，那精致的侧颜总会让人误以为她才是主角。 “小帅哥！你终于来了，我都快急死了。”黎墨放下手上的东西，赶紧跑过来，“我带你去休息室坐一下，应该快拍完了。” “没关系，我旁边等就好。”他微微点头。 “我说你，怎么不接她电话啊？你不知道她这几天都快炸了。” “我有点事，不太方便接，抱歉。” “是什么事啊？” “嗯……学校考试。” “考、考试？”黎墨顿了一下，表情有点尴尬，“原来如此，下次你也回个讯息，不然你也能告诉我。” “抱歉，让你麻烦了。” 黎墨也不好再继续说，只得假装忙碌，然后慢慢地走到宋棠后面，小声提醒：“我刚打给小帅哥，他来了。” 宋棠微瞥一眼，平静起身后接过工作人员手上的相机，走到场景外继续拍摄，黎墨也绷紧神经，赶紧躲到边边去，怕挡住荼茗方向，以免老板不开心。 拍完后，宋棠走到一旁的电脑去确认成品，这时有个已经等待很久的杂志编辑上来要采访她，她快速跟美工沟通要采用的照片，才走去一旁接受访问。 荼茗也远远的望着她，听她对记者侃侃而谈东西文化合璧的摄影理念。 “我运用冷兵器的长矛跟盾牌，还有服饰上的对比色做主题，主要还有人物方面的情绪与肢体表达，以中国水墨画的概念，一浓一淡做出主次结构，恰好这次的人物是男女性，所以矛与盾，阴与阳的相辅相成就是一种天然的故事。” 他看着她在阐述时的优雅与自信，她的独特思维，她对中国文化的崇拜与钻研，恰到好处的融入画面里，他第一次看到她在工作的模样，严谨且一丝不苟，拍摄风格看似跳耀前卫，却依旧保留传统中国文化所讲求的中庸之道。 多一点太过，少一点太薄，要的是什么都刚刚好。 十分钟的访谈结束，宋棠与杂志编辑道了谢，他们朝荼茗这方向走来，他退了一步让路，没想到却吸引编辑的注意：“这位是？” 宋棠打量他的穿着，今天他戴了细框眼镜，蓝色格纹衬衫跟九分裤搭配，干净且充满书卷气，背了个黑色侧背包在身后，妥妥就是一副学生的模样。 即便是穿得这么简单，他的容貌还是足以让人吸引，她看得出杂志编辑有进一步想要邀他的意思，便主动伸手挽住他，微笑说道：“我家弟弟。” “你弟弟看起来挺上相呀，你没考虑让他出道吗？” “我家一个栽在这就差不多了。”她转头看他，他微微低下头推了镜框，看起来有点难为情，“他前途无量，好好念书，他是来提升我家教育水平的。” “那弟弟得好好念书，也不枉你姐栽培你。”杂志编辑客套地回答，明显看得出宋棠刻意保护的样子，也不想强人所难，“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客气。”她挥挥手，黎墨就接着把他们送出摄影棚了。 宋棠没有放开挽着荼茗的手，而是带着他一起走到修图的电脑前，跟美工交代剩下的事情，拿了桌上的包就走出摄影棚，去搭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宋棠才把手收回来，语调平静地问：“躲我？” 荼茗没想到宋棠会这么直接问，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得点了点头：“嗯。” 宋棠轻蹙眉头，他就这么诚实吗？他的脑子是不是没有纹路啊？ 她难掩怒意的转头看他，他抿了一下唇，小声说：“刚好也准备考试。” “考试？” “期中考……” “你现在念大学？”她有些诧异，才想起自己没注意过他的年纪。 “大四，不过我延毕了。”他越说越小声。 宋棠淡淡的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就算是这样，你也能回我讯息吧？” “我没开手机……” “干嘛不开？”她没好气地问。 “因为只要看到你的讯息，我会分心。”他轻声说道，却听得出理直气壮。 宋棠被这答案弄得有点错愕，盯着他许久，才想要开口时电梯门就开了，黎墨站在电梯门前，本想进去就看到老板跟小帅哥之间的眼神交流，一瞬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到了。”他先开口，伸手压住电梯门，“我们先……出去？” 宋棠收回视线，转头才看到黎墨，轻轻咳了一声，才迈开步伐往外走，荼茗要跟上的时候，黎墨一把抓住他：“别跟了，你姐现在整张脸都写着不好惹，你要是现在……”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宋棠提高音量的质问：“你现在是连跟都会跟丢是不是？” 黎墨一脸震惊的缩回手，双手往上呈现投降貌：“行，我越来越不懂老板了。” 他叹了口气，随后扬起一抹无奈地笑容：“我从一开始就没搞懂过。” --- 荼茗其实并不知道宋棠要带自己去哪里，最后车子停在一家巷口的面摊前，老板娘跟宋棠很熟的样子，她只用手比了2，老板娘就点头说知道了， 她拉着荼茗找了个空位坐下，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微黄的路灯与来来往往的行人，空气弥漫着香喷喷的肉汤味，还有邻桌几句亲切的家乡土话聊着天。 “荼茗，我其实喜欢这样的生活。”她突然开口，另一手撕开免洗筷的透明袋，拿起酱油罐压着，“想着吃巷口牛肉面了就来，然后等等去前面买个凉茶喝，老板还会送我一把糖。” 荼茗凝视着她，她现在的头发有些乱，在昏黄的灯光下把她的五官照得更加立体，说话语气都温柔几分。 “我小时候的梦想其实是当个老师，但后来我放弃了。”她说，“我才发现我没耐心，我教不了人，因为我自己就不受教。” 荼茗没有说话，当老板娘送上两碗面的时候，还多送了两罐啤酒，他打开易拉环，递给她，她笑了笑，欣然收下。 “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我？”他顿了一顿，随后笑出声，“我不知道，没人问过我。” “那你可以想啊，我现在就在问你，你想一想。”她轻蹙眉头，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你不是喜欢调酒吗？你想一直做这件事？” 他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我想，但这件事只是我次要的目标，我最想要的还是一个家吧。” 宋棠微怔：“怎么？你没地方住？” “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得是归属感，我在苏家只是个房客，地位比帮佣还不如，他们都能说来自于哪里，但我却不行。”他淡淡地说，“其实，我那时想要约你陪我去的地方，就是爷爷的寿宴，后来我看到你了，你跟哥哥一起去。” 宋棠表情尴尬，懊恼的吐了口气：“早知道你在，我就去找你。” “我也很早就走了，那里我本来就不能待太久。”他说，“只是我很惊讶你会来，后来才知道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 “他跟你说的？” “显而易见，你们要订婚的消息都有热搜，而且苏家人也都是这么传的。” 宋棠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荼茗：“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替我转告你哥，告诉他我担不起，我没法忍受那种生活。” “我跟我哥的关系，没有好到能直接沟通这些。”他笑得无奈，“你应该直接告诉他。” “他飞出国了，秘书一直挡我电话，说会转告，还希望我不要轻举妄动，让我等苏总回来再讨论。”她冷笑一声，随后瞪他，“他找不到人就算了，连你也不接电话？我是上辈子欠你们兄弟是不是？” 荼茗微微低下头，看到碗里大块的牛肉，夹了一块放到她的碗里，轻声说：“消气，我真得不是故意的……” “我问你是不是躲我，你还给我说是，我当场没在电梯里掐死你，算你好运。”她翻了白眼，“你到底躲什么？是你约我的，给我回个讯息不行？我看起来像是会烦你？” “我是真的因为考试，还有看到了你跟哥哥的消息，我比较难接受。”他缓缓地说，不自在地用汤匙搅着汤，“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面对我？我又不会吃了你。”她一脸疑惑，“而且你跟你哥是不是一直都误会我很想嫁？我根本不想嫁！” 下一秒，眼前的大男孩把手中搅拌的汤匙停了下来，那双漂亮的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她，夹杂着几许气音与颤抖开口。 “我……也不想。”他吸了气，又道，“不想你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宋棠：这是我小……弟弟。 荼茗：我，不小了^_^ 第11章 十一杯奶茶 宋棠望着荼茗几秒，被他这个反应弄得很无语。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要跟苏禾安在一起，无奈苏禾安刻意的避开，她才想找荼茗说清楚，希望先让弟弟有个底，自己没兴趣当他的大嫂。 她想过荼茗会反应冷淡，又或者是像刚刚那样微笑聆听，然后婉转表达意见，但是眼前这反应却是她意料之外的——怎么会一脸很想哭的感觉？ 难道真的怕自己有可能成为他大嫂，吓得说话都发抖？ 虽然她知道自己脾气差是出了名的，可是也没有这么惨吧？还是她真的太高估自己的行情？ 她承认自己在工作上弄哭过不少人，但工作以外她还真没碰过，第一次碰上就算了，还惹哭个男的。 突然有种罪恶感让人不知所措起来。 宋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抽了几张卫生纸给他：“放心，我真不嫁。” “真的？”他眨了眨眼。 “真的。”她有点哭笑不得，一手举起来，“我谁都不嫁，可以吧？” “那也不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不假思索地开口。 宋棠忍不住呵了一声，撑着头望着眼前的大男孩，揶揄道：“怎么？那我跟你好不好？” “好。” “……” 这回答得太自然，听不出意味，反倒让她是真的不自在了。 此时老板娘刚好送了招待的小菜过来，笑咪咪的对宋棠说：“你有阵子没过来吃啦，我昨天才看到你爸。” “最近工作忙了点，刚好回家就顺路来了。” “这样啊，这你弟弟？第一次见到啊。” 宋棠还没开口，就见到对面的大男孩抬起头，微笑说道：“我不是她的弟弟。” 老板娘突然愣了一下，宋棠看对方的表情突然像是闻到八卦一样睁大眼睛，立刻说：“这我工作认识的朋友，还念书呢，很优秀。” “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带朋友来家里附近吃面。” 宋棠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听得出老板娘肯定误会了什么，只得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荼茗很意外会看到她这难得的一面，虽然她平时性子直，但是面对长辈，她会收敛脾气，这与店里一楼的西装店老板说得不谋而合，她有她自己一套处事态度。 他望着她慢慢吃着面，近距离的看她白皙光滑的肌肤，因为热食的蒸气而覆上一层水光，慢慢的额头就泌出汗，他抽了一张卫生纸给她，她顿了一下，轻声道谢后又说：“先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听老板说你家住在附近，那我自己搭车就行。” “这怎么可以，是我载你来的，让你自己走就太没礼貌了。”她摇摇头，“晚上还是赶紧到家的好，你年纪还小。” “我也不小了。”他看着她，轻笑道，“比起危险，女孩子才是，而且你喝酒了，我没有。” 她语塞，愣了几秒才说：“行，那我陪你走去车站？” “嗯。”他低头看了一下调料罐，“我去拿点榨菜。” “拿多一点，这是老板私房菜，别的地方都没这好吃。” “知道了。” 几分钟后，荼茗还真的拿满了回来，两人慢慢地吃，像是有默契一般没有再聊刚才的话题，吃完后宋棠率先去付帐，老板娘笑着说：“你朋友已经付了。” 宋棠转头看荼茗，见他替自己拿起包包，本想着他不需如此，才见他把椅子拿去给邻桌的长辈坐，而不是让长辈自己过来拿。 她收起手机朝他走去，拍了拍他，他浅浅一笑望着自己，微微倾头：“走吧。”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让她心里有些异样，此时的他还提着自己的包包，顺手地让她一瞬间觉得毫不违和。 宋棠稍微缓了一下思绪，才说：“包包给我吧，还有你下次别抢着付钱。” “唔？哪有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 “是我想吃才带你来，所以没道理让你请。” “我其实挺挑食，所以不是谁想吃什么，我就会跟来。”他莞尔，“你没道理跟我客气，是我想吃。” “我虽然最近工作被砍了不少，但也没落魄到给你请，我有我的道理。”她认真的说。 荼茗轻轻点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是，我会遵守你的道理。” 他们慢慢走到公车站，这时天已经全黑了，荼茗看了下手表，便说：“你先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等就行。” “哪那么多废话，我送人一定要送上车才安心。”她瞥了一眼，没好气地说。 这时公车缓缓进来两台，公车门打开后陆续走下来乘客，宋爸爸缓缓走下来就见到女儿，而旁边还站着个男孩子，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然后拿报纸拍了一下宋棠的手臂。 她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跳撞到荼茗，转身瞪了一眼才看清楚是谁：“爸？” 荼茗撑住了她，才看到眼前这位灰白发的老人，一瞬间无法言语，他并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小时候资助自己的恩人。 宋棠知道自己被吓到后撞了荼茗，低声碎念老爸几句后，转身抬头就对荼茗说：“这是我……” 话没说完，就见他吸了口气，定睛几秒后便恭恭敬敬地朝宋爸爸鞠躬，这突如其来的大礼让宋棠一头雾水，也让宋爸爸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 “你干嘛突然……”她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人是我爸。” 他抬起头，表情认真且视线专注，从容不迫地开口：“爸，初次见面。” 宋棠：“……” 宋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遂不及防见家长。 宋爸OS：嫁了？这就嫁了？还真没灯笼呢？ 第12章 十二杯奶茶 宋棠只当是年轻人的嘴差了，默默的把人给往后挤了一下，语气平静的对爸爸说：“这我工作上的朋友，刚好带他来附近吃个饭。” 宋爸爸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转头看向荼茗，用同样认真的神情说：“孩子，我是警察，我跟她不是一伙的，你被绑架就眨眨眼。” 宋棠：“……” 荼茗：“噗。” 要不是最后公车来了，她真的想把这两个男人一起塞到后面的垃圾桶里，分类是有害垃圾。 --- 宋棠深刻的体会到，何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也或许是她一直都只在意自己的事，旁的事有黎墨打点，所以如果出现了跟自己有关，但黎墨又不好打点的状况时，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棘手。 比如像是苏禾安这种男人，如果早知道去了一趟会这么麻烦，她那天宁可从窗户跳下去进医院也不去。 苏禾安抓准了自己很急迫的心态，让秘书把回国班机的时间给她，让她去接机，要是往常她会直接拒绝，但是他说这次请了一个世界级的彩妆师回来，主要是参加一档模特真人秀的节目，担任首席彩妆指导。 而这位彩妆师正是她担任模特时期的忘年之交，也是自己从顶级模特圈跨界到时尚摄影圈的伯乐，有彩妆教母之称的白永宁，是四大时装周的秀场后台常客，也是许多杂志与广告拍摄的彩妆师，她拥有同名的彩妆品牌，以卓越的眼妆与唇妆名闻遐迩，当时自己才刚入行没多久就被她看中，之后一路顺遂的从国内走向国外，能成为高端品牌的代言人，白永宁这块镶金的招牌是她过去无往不利的秘诀。 宋棠离开模特圈的时候，就已经听闻她想提早退休了，三年前去英国拜访过一次，她因为孩子们都在国外工作跟生活，本也没有回来的打算，但如今苏禾安却把人给请回来了，这让自己又惊又喜。 本来想要借着机会跟苏禾安谈，但现在有白永宁在，自己反而要再另外找时机说话了，她不禁深深觉得苏禾安的心机很深，又可能他根本不怕自己，因为他早有把白永宁请回来的打算，知道自己不会在此刻给他难看。 “老师，好久不见。”她主动上前，白永宁笑得灿烂，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棠儿越来越漂亮了，让我想起以前帮你化妆的样子，你保持得挺好，没想过再走秀吗？”白永宁温柔的抚着宋棠的脸，“我在飞机上看到你的作品了，又觉得你要是回去拍了，那么其他的模特就可惜了，没能给你拍好照片。” “我还是比较喜欢拍照，国内现在有很多年轻模特，舞台该属于他们。”她微笑说道，被白永宁亲密挽着的感觉让她放松了心情，“您这次回来多久？” “如果是工作的话，至少半年，但我也想回来住了，国外不比家乡好啊。”白永宁笑着说，“飞机上跟苏总聊了一下，如果我真搬回来，他说会替我找个好地方过退休日子。” 宋棠瞄了一眼苏禾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有劳苏总。” “客气，这也是为了你，你是最希望白老师回来的，不是吗？” 这句话说得暧昧，听得人也觉得很微妙，她抿紧唇，动了动嘴角后低头看白永宁：“老师，我们先回饭店，今晚先休息，其他的事明天聊。” “好。” 苏禾安的两台车已经在VIP通道外等候，她小心翼翼的把白永宁送上车，专车驶离后，她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冷却下来，没有直视苏禾安，缓缓开口：“还劳苏总费心，把老师请回来，但我们之间的事，得把话讲明。” “好，那就讲明吧。”他笑得温柔，语气却异常认真，“你转身过来，我就把话说清楚。” 她先别过头，按捺住满腔的不耐烦跟怒意，微微拉开距离后才转身看他。 然后，他就突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用着周遭保镳都能得清楚的音量说：“宋棠，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宋棠：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兄弟了？ 第13章 十三杯奶茶 宋棠觉得很想吐。 是真的那种从腹部窜上来到喉咙的噁心感。 她庆幸自己此时还抓着手拿包，还想起这包是个限量款，没掐着太紧怕弄坏了，一瞬间的怒意后她吸了口气，强制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宋棠左右顾盼，除了保镖和等待他们上车的驾驶员以外，这种VIP通道也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 换言之，要是被拒绝了也不至于丢太大脸。 “苏总，你下次如果要拍整人节目，请先给我剧本，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她淡淡地说，“我没看到摄影机，果然摄影组的技术挺好的，要是太容易看到，就不自然，太尴尬了。” 苏禾安顿了几秒，随后大笑出声，慢慢站起来后拍了拍衣服：“你越来越聪明了，不过这就难为记者了，他们这样很难想剧情。” “我已经表达态度了，请你澄清这件事，越快越好。”她说，“有想要我配合的，可以告诉我助理。” “这周我一定把事情处理好。”苏禾安表情诚恳，伸手替她拉开车门，“不过今天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她看了下时间，无奈地说：“都这时间了，本来就难打到车，还有别的选择？” 他轻笑不语，她便弯身上了车。 车门关上时，他低声呢喃：“如果有下次，我也没有给你除我以外的选择。” --- “姐，苏总那里的声明发出来了，你要看一下吗？”黎墨侧头一问。 “不了，他搞出来的事他处理就行，我懒得管。”宋棠把掉下来的头发往后一拨，继续修图，“另外，你替我联系一下白老师的助理，这周是摄影学会的年会，我想邀请她。” “嘿嘿，我早上就已经跟对方谈到这事啦，小荷姐已经把时间空出来了。” “都这么熟到可以喊小荷姐了？我都还要称一句荷姨。”宋棠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好，我知道你要我赞美你，你很棒。” “……你这敷衍的样子比对我视而不见还残忍。”黎墨故作难受的呜了一声，拿起手上的平板挡在脸上。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黎助理？” “我想要喝甜甜的。” 宋棠啧了一声，斜睨黎墨，黎墨偷偷移动平板，露出一只眼睛，非常期待。 她叹了口气，视线挪回电脑屏幕上，缓缓开口：“行吧，你去订饮料，我请大家一起。” 黎墨立刻跳起来，转身走出办公室吆喝去了。 宋棠一边修图，一边就看到黎墨刚才放在桌上摊开的资料夹，这两周频繁的外出，累积了不少要签的合同跟资料要看，黎墨细心，会把重要的等级依据颜色深浅分类，这对她在忙碌的时候要分辨轻重缓急尤为快速。 她看了第一张，是一场大学讲座的邀请，主要让各职业的佼佼者与学生近距离分享工作经历跟心得，这类的活动通常黎墨都会用最浅的粉色，属于最不重要的类型，因为学校讲座是钱最少，约束也最多的差事，而且学校可能同时也寄出好几封同样的信给很多人，她不去，一定也会有人去。 那黎墨用了酒红色的标签纸，这是贴错？ 她收回视线，没继续深究下去，继续修图。 半小时后，黎墨才又进来办公室，用着谄媚的声音说：“老板，饮料到啦，付钱！” 宋棠此时正在精修模特的脸部，没有看她，只是没好气地说：“才夸奖你一句就扶摇直上九万里，怎么没问我要不要喝？” “老板，你这样我就不服气了，我怎么会没想到你，我这不就借机把人给请来了。” 她愣了一下，才转头看，荼茗就在黎墨后面，一身白衬衫，围了一条工作围裙，双手提了两大袋饮料，此时他正弯下身清点。 宋棠瞪了一眼黎墨，把手机解锁了拿给她：“饮料拿去外面分。” “知道啦。”黎墨笑咪咪地拿了手机，走到荼茗旁边，“小帅哥，饮料我来拿就好，这个你拿着。” 话才说完，黎墨就直接拿起两大袋饮料，荼茗吃惊地看着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提起来往外走，赶紧替她拉开办公室的门。 几秒后，他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钱收了没，我手机还给不给？” 荼茗回过神，转身走到宋棠面前，比了比门口：“她一个人就拿出去了？” “慌什么，能在我这工作的，什么没扛过，我们的工作器材比饮料还重好几倍。”她不咸不淡的解释，“怎么会是你来，你的店不是只做内用预约，什么时候也送外卖？” “我确实只做内用预约，这是我帮忙订的。”他笑了笑，“饮料又不是我做的。” “那就让别人送，你来干嘛？”她蹙眉。 “我有两个理由。” “什么理由？” 他把手机的支付页面给关掉，轻轻的放到她面前，然后双手撑在桌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温声低语：“公费出差，我想见你。” 这八个字就像是电流一般，酥麻的呢喃颤音贯串到听者的每条神经，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流窜过，皮下神经为之甦醒，受之颤动。 宋棠抿紧了唇，不自觉得咽了一下口水，才慢慢开口：“你为什么要见我？” 荼茗的笑意渐深，就像是化不开的焦糖，漂亮的大白牙与浅色薄唇让她再次语噎。 “我想找一天，去拜访一下宋伯伯，行吗？” “……”她的脑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延宕两秒，用气音低声质问，“你找我爸干嘛？” “伯伯是警察，我有点事想麻烦他。” “你出事了？”宋棠瞪大眼睛，没有刚才的漫不经心，“怎么了？严不严重？” 荼茗望着她表情的变化，心中的悸动险些难以自控，她虽然总是摆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但是在冷漠的包装下，她其实是温暖又细心的人。 他想，如果她心里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反应，明明前面一副气急败坏，但是一听到很严肃的事情，她就会摆出大人模样，担心自己。 她是他小时候的光，是他在被抛弃，受尽人间冷暖时的浮木，如果没有她家那时的资助，自己跟外婆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每回收到她的信，听她分享生活，就好像自己就在她身边一样，他一直渴望有个兄弟姐妹，所以他写信告诉她想要姐姐，他跟许多人说过，但是旁人都说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谁会要他这样的弟弟？ 所以他非常期待她的回答。 她回信了，说好啊，我当你的姐姐，后面又写了一句，我就是你爸爸，然后像是发现少了一个字，还在就的前面，塞了一个小小的“爸”字。 最后信末，她还给了名字，写了棠这个字。 可是因为实在太潦草，写得太开，他还以为她叫做呆，下一封回信写了TO呆呆姐姐。 然后下下封回信就被骂个臭头，你在说谁呆！？罚抄三十遍！！！ 之后看到报导，知道她叫做宋棠，愿望就变成想要见她一面，当面谢谢她。 而再后来，他见到她了，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想念变成了占有欲，他不想只说一次谢谢，最好是一直能见到她。 那块浮木早就成了罂.粟.花，种植在他细胞的每一处，侵入骨髓，夜半发病时几乎无处宣泄。 如果今天不来看她，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宋棠发现到荼茗陷入一种恍若无人的状态，以为他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在忍耐，于是立刻捉住他的手，轻声安抚：“没事的，你在我这，谁都伤害不了你，你先别想了，好吗？” 荼茗回神，看到宋棠紧张的表情，浅笑回答：“我知道的，你也别担心，我找宋伯伯的事不严重。” “知道了，我打给他说。”她立刻就拿起手机。 “你不想问我什么事？” “你都要找警察了，当然是紧急的事，案件调查前还是不要跟旁人说太多的好。”她吸了口气，神情严肃非常，“你住的地方安全吧？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我又能换哪呢？”他忍俊不住。 “对，你们苏家挺麻烦，我先问我爸看怎么处理。” 几秒后宋爸爸总算接电话了，本来想要碎念女儿几句，但是宋棠率先出声：“爸，有紧急的事要报案。” “……你能有什么急事？” “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你见过的，公车站的。” “喊我爸的那个？”爸爸恍然大悟。 “对，他有急事要找你，我把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说。” 宋棠把手机递给荼茗，他笑了一下，比了比一旁的沙发，她点了点头，觉得他要一点空间说话，赶着他过去。 荼茗接了电话，恭敬地说：“宋伯伯，上次没来得及跟您自我介绍，我叫荼茗。” “你好你好，这回不叫爸啦？”宋爸爸揶揄，“你别介意，我跟我女儿就是嘴巴欠，让你笑话。” “哪里，这声爸，我以前也是叫过的。”他轻笑道，意有所指地说，“所以这次我想正式去找您，想请您受理一下我的案件。” “是吗？什么样的案件？什么类型？”宋爸爸听得出玩笑话，顺着说。 “算是绑架案，大概是从二十年前开始的。” “真的？知道嫌犯谁吗？” “知道，这绑匪还挺傻的。” “傻？怎么听起来像是你给宋棠自我介绍呢？”宋爸爸大笑。 “是啊，天底下就她那样的绑匪，会给人质打报警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呆呆姐姐：我是你爸爸！ 罚写弟弟：好的，爸爸。 第14章 十四杯奶茶 宋棠並不知道荼茗跟爸爸说什么，总之当她拿回手机的时候，老爸还在笑，她就算再蠢也知道铁定跟案件无关。 “老宋，你笑什么？” “没、没！我没笑，我就是喉咙痛。” “你能上点心吗？你这处理态度真不靠谱。” “你怎么能先怪我，你就不问荼茗我为什么笑？” 宋棠瞄了眼荼茗，就把手机放到桌上，开了免提后质问：“我爸让我问你为什么笑？” “没事，我想宋伯伯应该不是笑。” “那不然呢？” “宋伯伯的声道比较厚，所以发出来的声音比较特别吧。”他微笑回应。 ……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你现在笑怎么没声呢？” “我脖子长所以喉咙长，声音来不及传出来。” “……你再瞎扯试试？”她怒斥。 “试什么？我喉咙长？”他挑眉。 “……” --- 《艺声》这期上市后获得了热烈的回响，以艺术观点来说，宋棠这次遵循古法与文化，用色上沉稳而洗炼，却又不乏时尚风范的独特巧思，以矛与盾当主题的封面，男性执盾，女性执矛，看似阴阳错位，实则以性别与武器来表达出儒家所说的中庸之道。 而以商业上来说，这期的《艺声》是外国汉学家谈论中华文化滋养西方的主题，本来就备受学界注目，又加上这样的吸睛的封面，除了圈内人士购买外，也吸引了圈外大众，销售量比以往好上三倍。 宋棠的名气也因而水涨船高，过去她主要拍摄时尚杂志或商用广告，如今跨界到文学，这样成功的异业合作也让她陆续接到不同领域的合作邀请，她的行程一路排到明年，黎墨接电话接到手软。 “姐，这个你还没看。”黎墨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办公室，宋棠瞥了一眼那张纸，蹙眉。 “我那天还想问你，学校座谈你标酒红色？” “要别的学校就算了，这可是小帅哥的学校，而且主办的老师很有诚意，还打电话来问我们意愿，说你是这场活动的第一邀请人选，人家态度才不像其他学校发个邮件就完事了。” 宋棠啧了一声，低头快速浏览了一眼，把纸推回去给黎墨。 “所以？” “你看着安排吧，时间来得及就去。” 黎墨嘿嘿两声，拿起邀请函：“包在我身上，铁定让你那天一路顺风。” 宋棠突然敲了一下桌面，黎墨立刻就收敛笑容了，老板的惯性动作她还是知道的，这是要严肃谈事的预告。 “如果没什么相关的事，不用刻意找荼茗过来。” “呃？为什么？我觉得他挺好相处的啊。” “他有他的事情要处理，我也是，这几次他过来，大家的状态都很松散，影响到工作态度，之后项目越来越多，我需要你们把精力都集中在这里。” 黎墨哽了一下，本来要冒出口的话硬生生给咽下了：“我知道了，老板。”这句话说完后就低着头乖乖走出办公室。 当办公室的门一关上，黎墨立刻向大伙儿使了眼色，大家不约而同拿起手机，进入【棠老大的速度与激情】群组里，等待群主公告本日进度。 黎墨磨叽夫斯基：@全体成员，老大说从今天开始，要谈地下恋。 瘦得像闪电：要速度？要激情？ 美婼天仙：速度！ Mobaby：要速度也要激情！ 有花堪折：我觉得吧，说清楚点，小帅哥要速度，老大要激情。 喵了喵咪：哈哈哈楼上精辟！ 小浪浪：楼上精辟+1 鱼仔：楼上精辟+1 唷唷小姑娘：楼上精辟+10086 --- 虽然她特意嘱咐黎墨不用刻意找荼茗，但今天临时去救急的项目，刚好就在他的奶茶店附近，她想要是结束有时间，就过去一趟。 本来她从不接紧急案子，但这次是白永宁打来拜托，她卖给老师面子，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到了现场才发现，这次的模特是陆真真，不知道她们俩说了什么笑话，白永宁居然伸出手温柔的摸了陆真真的头。 那一霎那，她像是有一股气堵在胸口，那种闷胀的感觉令她头一回无法用开心的样子面对老师。 “姐，你怎么不进去？”黎墨抱着相机袋子，瞥头一看就看到陆真真，“我去，简直阴魂不散啊。” “我去趟洗手间再进去。”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摄影棚，黎墨远远地打量那两个人，一个是老板最喜欢的老师，另一个是老板最看不上的模特，这组合实在有够尴尬。 但业界就是这样，金字塔顶端往往就是那一些人，凑来凑去也就是这样的组合，白永宁是亚洲彩妆教母级的存在，以前被她化过妆的模特，现在大都是海内外模特圈的顶流，世界超模排行榜前二十名，几乎都与她合作过。 而陆真真是现在国内话题量、曝光度最高的模特，承接了过去宋棠的光环，她被昵称做“小可琳”，有强大的家世背景替她打好媒体关系，她又有金主支援，不说国际顶流，但在亚洲还是属于一线的人物。 黎墨很敏锐地感觉到宋棠的不开心，左思右想后决定了一个办法，于是把东西交给其他伙伴，走出去打电话。 宋棠回来时，陆真真正好化完妆起身，看到她的时候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亲密地喊了一声：“可琳姐，今天也要麻烦你了。” 她忍住想要回嘴的冲动，淡淡地点了头，随后看向白永宁：“老师，抱歉让您等了一会儿。” “没事，我也是临时请你帮忙的。”白永宁温柔一笑，“你不忙吧，我有点事跟你问一下？” “好。”宋棠转头招来工作人员，叮咛他们协助陆真真去准备，才随着白永宁走到窗户边。 只见白永宁的表情有点踌躇，像是难以启齿，她放缓了神色：“老师，您不用担心，跟我直说就行。” “我想可能是我会错意，你跟苏总是什么关系？” 她微愣几秒，才道：“算是朋友，以前合作过一阵子。” “不是情侣？” “不是。” “但我跟他飞机上聊天，听出来他很喜欢你，我一直以为你们才是一对。”白永宁微微蹙了眉头，压低声音，“刚才陆真真亲口告诉我，说她要跟苏总订婚了。” 宋棠呛了一下，转过头眯起眼看向不远处正在摆弄服装的陆真真：“她真是这么说的？苏禾安选她？” “是啊，她还告诉我，说你们俩有误会，她想邀请你，但不敢开口。”白永宁慢条斯理地说，“我才知道她是你的后辈，但我以前没见过她。” “我离开公司闹得很不愉快，有一大部分也是因为她，我被冷藏的隔天，她就接了我所有的工作，这摆明是公司早就训练她取代我。”宋棠尽量不带情绪的诉说往事，“陆真真自带的资源确实比我好，但我一直感觉她的心不在模特上，她现在被摆到国内一线，完全是靠家里人撑起来的。” “听起来你很不甘心。”白永宁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安抚，“我没看过她走秀，所以我不好评断，但我一直心疼你，我希望你能回来做模特，你有天赋，实在不该放弃。” “我是很难回去了，模特是我能成为摄影师的养分，以前我被人拍过不少难看的照片，我总是检讨自己，但现在我当了摄影师，我认为没有拍不好的模特，只有不会拍的摄影师。”她不疾不徐地说，“我认为自己就像一个透视镜，把模特自己也不知道的人物偏性给提出来，拍出大众没看过的视角。” “明白你，你想创新，因为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没有可比性，只有独特性。”白永宁笑着说，“棠儿，我觉得现在的模特很幸运，有你这样的摄影师。” 她淡淡一笑，挽着白永宁回去工作区，陆真真这时候也已经就定位，宋棠便上前做最后确认，蹲在她身侧摆好装饰用的道具，起身时就听到陆真真用着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苏禾安最后选了我，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陆真真发出一声轻笑，“他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你们俩热搜那么久，本来就是商业考量。” “那你就有把握他选你，不也是因为商业考量？”宋棠平静反问，“我以为你一直挺清楚自己没实力，靠得都是家里关系。” “我生得比你好，就是一种实力，就算一开始选你，最后也是选我。”陆真真嫣然一笑，靠近她耳边说，“你的工作，你的男人，最后都离开你，而现在……我想我不用花太多时间，白永宁也会选我。” 宋棠眯起眼，狠狠的瞪着陆真真，要不是看在老师替她化了妆，她绝对会给她一巴掌。 “我知道你想打我，但你不敢的。”陆真真笑得灿烂如花，手轻轻地拉住宋棠宽松的袖口，“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要处好关系，是不是？可琳姐。” “你要搞清楚，我现在忍耐你，是因为老师还在。”宋棠冷冷地说，“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没有你照样可以拍。” 陆真真挑眉，红唇微微一动，压低声音凑近她：“那你就试试啊。” 宋棠冷笑一声，打算转身就要带人甩手不干时，便看到黎墨旁边站着荼茗。 那种感觉仿佛像刚跌倒磨破了皮刺痛不已，却被上了一层舒缓的膏药，温润而沁凉，驱散了她现在浑身因陆真真而愤怒燃烧的热度。 她没有表现出情绪，仅是淡淡的睨了黎墨一眼，黎墨则双眉挑了一下，一副“谅你现在也不敢打我”的表情，缓缓挪了脚步退到荼茗身后。 宋棠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语气平淡：“你怎么会过来？” “不是你找我吗？”他浅浅一笑，目光真挚而单纯。 她微怔，立刻转头瞪了黎墨，黎墨用口型无声讨饶。 宋棠咳了一声，才说：“行，算我找你，所以你也就两手空空来？” “总共二十四杯的饮料，我已经放在休息室了。”他笑著说。 “二十四杯？你少算了吧？”她蹙眉，“我喝什么？” 荼茗微微弯下身，笑得如月牙弯般的眼睛，用着气音说：“我啊。” 她忍不住屏气凝神，接着别开眼，有点难为情的低斥：“你说这话就不怕噎死？” “怎么会？”他微微歪头，笑得更好看，“实话实说而已。” 此时陆真真突然就走过来，一副与宋棠很熟的模样，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视线打量荼茗：“哇，这就是你养的小朋友？这么嫩？” 她表情瞬间冷下来，肩膀一抖就拉开与陆真真的距离，冷冷警告：“趁我还没想推你出去前，请你滚回你该站的位置。” “凶什么，这不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陆真真的音量突然变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看苏总是早知道你私底下的德性，才发声明反驳的吧。” 两人的不合早就不是新闻，但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撕破脸，这让在场的人都尴尬的不敢说话。 宋棠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冷，她突然转头看向黎墨：“戒指还我。” 黎墨一头雾水，也赶紧从腰包里把三个戒指还她，暗忖老板是真的要不干了，平常工作她一定会把饰品拿下来。 待宋棠戴好戒指，陆真真笑得得意，她就遂不及防一巴掌打了陆真真的右脸，那清脆的掌声让众人都吓住了。 陆真真也傻了。 “苏总确实是个商人，但你就是个贱人。”她怒极反笑，咬字刻意清楚。 “你！？……” 另一巴掌又挥过来，陆真真的左脸很快就泛起红印，被打得踉跄几步，她的经纪人这时才回神扶住她。 只见宋棠昂首，睥睨的望着陆真真，随后把手掌上的粉拍了一拍，冷笑一声。 “我这戒指平常拿来防小人，可惜没法防贱人，但至少能助我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宋棠：看我的招牌女女左右双打！ 荼茗：以后我要听话，要乖（默念） 第15章 十五杯奶茶 都到了这地步，宋棠是没法拍了，陆真真也绝不可能继续下去。 宋棠的手劲是真的大，平时扛好几公斤的器材练就出来的力气，这回打在脆弱的脸上，即便没有出印子，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也无法抹去。 陆真真气得掉眼泪，想要回打宋棠，才刚伸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没想到是宋棠身边的年轻男人。 他的表情不似刚才那般天真爽朗，此时是凌厉与压迫，他虽然抿唇不语，但是抓住她的力道却有着恐吓的意味，仿佛她要是再往前一些，手就要被扭断了。 宋棠没有料到荼茗反应这么快，诧异地看着他，如果再晚一秒，陆真真的指甲就会划到自己脸上了。 “你、你敢抓我？”陆真真气急败坏的瞪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碰我？” “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他眯起眼，目光冷厉。 “我不能动？我想弄谁就弄谁，宋棠都自身难保了，你替她强出头什么劲？你不过就是她见不得光的新欢罢了！”陆真真咬牙怒骂，却挣脱不了，“今天就是苏总在这里，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总？哪个苏总？”他挑眉。 “苏禾安！恒汰集团的苏总，你知道你惹上谁了吗？我是他的未婚妻，不然你以为是宋棠吗？” 现场一片静默，只有陆真真骂人的回音。 只见握紧陆真真右手的男人突然扬起嘴角，从口袋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开了免提，拨电话出去的声音回荡在摄影棚里。 几秒后接通了，传来苏禾安沉稳而清晰的声音：“难得你打给我，有事？” “我上周考试没来得及回你，我看了你发来的资料，我不想扩店。” “要是你担心人手问题，我能帮你找人，等我这阵子忙完，我们见个面谈一下？”苏禾安笑着说。 “你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用跑这一趟了。”他婉拒，实则不想见面。 “我是你哥，这也不是什么忙，还是你下周会回家吃个饭？” “好，我安排一下再告诉你，另外，你要结婚了？” “嗯？什么时候你也注意这件事了？谁告诉你的？” “我刚好来送个饮料，碰到未来的嫂嫂在发糖，哥，恭喜你。” 这句话说完，话筒里面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明显感觉到语气有了变化：“你啊，别什么糖都敢拿，外头胡说八道的事别信，以后这种事记得先问我，知道吗？” 这番语句上听起来是哄人，但字字句句的含义都是警告。 荼茗瞥了眼陆真真惨白的表情，缓缓开口：“知道了，哥，那没事了。” 电话被挂掉的同时，他也放开了陆真真的手，陆真真一脸难看，被经纪人扶着走出摄影棚。 宋棠深深吸了口气，望着荼茗：“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去跟你哥说。” “来不及了，就算我哥真的要娶她，她也不会好过。”他淡淡地说，“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 “可你的身份也暴露了，你要怎么跟你哥交代？” “这是我跟我哥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我已经早有心理准备。” “你先回店里，剩下的我处理。” “没关系，回店里我也担心你，要是等等家里有人来，我还能说上话。” “你在的话就更不好处理了，到时有记者就更难脱身，你先回去店里，我让黎墨带你先走。” “我……” “听话，我处理完就去店里找你，好吗？”她深知陆真真的手段，不需要十分钟记者就会来了，到时候荼茗就真的会被曝光。 荼茗凝视她几秒，她不容置疑的模样反倒让自己心疼，自己当然知道严重性，可是又不想要她独自面对，这是他挑起来的，他也要负责。 但，听她一次话又何妨？他不一定要在这里才能帮她。 “我知道了，那我去店里等你。” 黎墨护着荼茗离开，宋棠则让另个助理去联系广告商，随后她走到白永宁面前，半蹲下来：“老师，不好意思，这次的事我会全权处理好，赔偿我会全数承担。” 白永宁叹了口气，握住宋棠的手：“她确实过份，但你也不该打她。” “如果她只是说我，我不会动手。”宋棠说，“但是她一开始说了您，又说了我朋友，既然她不想要那张嘴，我就让她知道要闭上。” “事已至此，我也要负责任，毕竟这是我找你来帮忙的，是我没注意到你跟模特之间的问题，这个品牌商的老板我也熟，我会去说一下。” “给老师添麻烦，非常抱歉。” 果不其然，十分钟内已经有记者出现了，宋棠的团队三缄其口，训练有素的把宋棠与白永宁送上车，她们的助理正各自联系媒体做处理，上车后宋棠的手一直被白永宁紧紧握着，对这样记者蜂拥而上敲打车窗的局面感到紧张，宋棠则拉上窗帘，拍了拍老师的手。 “怎么会一下子就这么多人？” “陆真真家里做传媒的，这点记者量不算多，估计是太丢人吧。”她看得很淡，气定神闲，“这件事她如果要炒作，也只能拿我打她的这点，其他的跟苏家有关，苏家不会让她乱来，要是她还想嫁的话。” 白永宁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还能这么冷静，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都怎么过的？” “杀不死我的，必定使我强大。”她也回以笑容，“跟着陆真真上过几次热搜头条，还能活到现在，我自然有我的生存之道。” “不提她，今天那个年轻的孩子，是苏总的弟弟？” “是，不过一直保护的挺好，苏家也有意不让他曝光。” “是吗？那他今天是冒着危险替你出气了。” “这事我还要亲自跟苏总道歉，我不会让那孩子因为我有麻烦。” 白永宁温柔地看了宋棠几秒，低声说：“棠儿，你看不出来那孩子喜欢你？” 宋棠抿紧唇，她一直刻意的、否定这件看似显而易见的事情，她觉得是自做多情，也可能是年轻人很平常的说话措辞，现在的孩子张口就开玩笑，漫不经心的话不足以认真。 见宋棠沉默，白永宁也了然于心，吸了口气，接着握紧她的手：“那可不像是朋友弟弟的感觉，比较像是追求者哦。” 宋棠吐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您想多了，我跟他不熟的时候差点要闹上法院，只是最后看在苏总的面子上算了，我想他今天帮我，也是因为我之前不计较吧。” “原来如此。”白永宁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 把白永宁送回饭店后，宋棠便回到工作室，着手处理今天的意外，热搜本来窜了上来，一下又被其他娱乐头条给压下去，她暗忖苏禾安公关的力量，居然能抵挡得住陆真真养的专业水军，但是几个营销号还是把照片给放出来了，根据那个角度，应该是陆真真经纪人站的位置。 她忙完回神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从办公室内看向外头，员工应该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休息区还有灯光，她想会留到现在的，应该就是黎墨了。 她打了内线电话，但是却没人接，她踌躇半刻便起身走出办公室，才看到在休息区的人是谁。 她很喜欢喝酒，甚至她都觉得自己有点酒精中毒，所以在工作室里弄了个欧式风格的小吧台，酒柜跟酒杯的陈列毫不含糊，带客户去那边谈事总是很有面子。 如今她却看到荼茗站在里面，正好拿起勺子刮起一小口奶泡放进嘴里，嘴角还不小心沾到一点。 突然觉得，这个漂亮的吧台来了个主人，他站在里头工作，丝毫不违和。 宋棠没有喊他，而是慢慢地走到吧台前面，拉开高脚椅坐上去，见他拿起一个调味罐，在奶泡上面洒了两回，接着拿出小型喷.火.枪烤了一下，放了几片玫瑰花瓣，然后端上来放到自己面前。 浓浓一层奶泡，上面的焦糖色泽与点缀的玫瑰花瓣，这次奶茶的颜色偏深，她小心翼翼的轻啜一口，喝到了一点点咸味，入口时有点微温，再接下去就是冰凉的口感，绵密滑顺的奶茶与恰当好处的清甜，小小的一杯看起来简单，却藏着各种不简单。 “你刚刚洒的是盐吗？” “是海盐，我还有加了点梅子粉，这样层次会比较多，一下能喝到两种温度跟口感。”他说，“我烤了一串棉花糖给你，你可以配奶茶试试。” 荼茗把棉花糖拿给她，特别烤过的表面还有点点深咖啡色的焦糖，她轻轻抿了一口茶，在小口含入棉花糖，这两个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把奶茶的甜味立体化，她能咀嚼到真实的物体，双重的口感体验让她眼睛一亮。 宋棠本想称赞一番，却看到荼茗嘴角的奶泡还在，比了比：“你的嘴角有东西。” 他愣了一下，似乎想要找镜子，她见他这么无措的反应感到好笑，朝他打了个响指：“别动。” 他真的听话的乖乖不动，就像定格的雕像一般。 然后她伸出拇指，轻轻地替他抹掉唇角的奶泡。 第16章 十六杯奶茶 荼茗感觉到唇角被柔软的指腹抹了一下，一直压抑着的躁动噌的一下被点燃了，屏住气息深深地看着她。 ——她怎么敢？她不知道这会有什么结果吗？ 这片刻的宁静，让宋棠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危险。 不是来自于环境，而是生理上的，眼前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褪去了年少的温润天真，是属于成熟男性的深层渴望。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就像是老鹰锁定了猎物一般，只差要把自己咬住不放。 她下意识要收回手，但才发现他已经抓住自己的手，她的拇指仍停留在他的嘴角。 到了这一刻，她体认到男女先天力道的优劣，虽然她不是认真的想挣脱，但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也再再显露出他不想放手的态度。 好半晌，他开口了，带着一点哑声：“你说要来找我，我在店里等你。” “我……”她欲开口解释，却又被他打断。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很忙，所以我自己来找你。”他说，“我不会计较谁该主动，只要结果是想要的就行。” 她有些难为情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女的，叫陆真真是吗？” 她抿唇，点了头。 “她说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新欢，你有这种念头？” 宋棠刷得脸就红了，吸了口气摇头：“我没说过这句话。” “我也不认同这句话。”他轻轻地把手从她手腕往上延伸，手掌轻而易举的包裹住她的手，然后又慢慢的放到桌面上，没有松开，“我从来没有新欢，一直都是旧爱。” 就算她再想忽略他的暗示，此时也被他这句话弄得浑身发热。 他凑近她，嘴唇若有似无的靠近她的耳边，徐徐低喃：“第二十五杯，我现在给你了，但我想自己选择支付方式，可以吗？” 可以吗这三个字，就像一股电流毫无预警的窜入，酥麻了她的耳膜，撬断了她的理智线。 她吸了气，别过眼，没有说话，却稍稍地瞥过头。 他的大拇指温柔地在她耳后抚了一下，接着把她的小耳朵往内盖，他撑起身子，亲吻了压在她红透了的耳朵上的拇指。 宋棠险些腿软，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她或许会不争气的倒下去。 她错估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 苏禾安坐在黑色长椅上，看着电脑屏幕，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现在已经压下来了，就只是陆家那边需要一个说法。”秘书说，“另外还有人拍到了您弟弟的照片，大部分的话题与宋小姐有关。” “他为什么会去找宋棠？” “这不清楚，但听说是宋小姐找他，顺便带了点饮料过去。” “饮料？他的店没有接外卖吧？” “或许只是私人的请托？”秘书猜测，“若不是宋小姐跟陆小姐吵起来，估计您的弟弟也不会暴露与苏家的关系。” “都这么多年了，他也没那么胆子。”苏禾安转着手上的笔，淡淡地说，“宋棠答应过我会保密，我也不认为她有必要利用这件事报复我。” “整件事看起来，还是陆小姐挑衅在先，才会酿出这件事。” “光靠陆真真挑衅，不会有这种程度的影响，荼茗还刻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透露了兄弟关系，但他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陆真真又怎么会犯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跟我订婚？当初是她先说要保密的，安排好时机才会公开。” 秘书沉默几秒，便开口：“那天吵架的内容，没人敢透露，陆小姐也不说。” “工作人员这么多，问不到？” “都是宋小姐的人，他们的口风最紧，宋小姐那里一向问不出东西。”秘书说，“不过白永宁有在现场，您要找她吗？” “不，要是动到她，我跟宋棠的关系会更难，这点事也没必要去惊动长辈，会被问更多。”苏禾安停下转笔的手，“热搜上的照片是谁拍的？” “是陆小姐的经纪人。” “那就找他过来。” “明白了。” --- 黎墨滑着平板，刷新几下微博，发出一声惊叹：“都是钱啊……上热搜是钱，压热搜也是钱，闻不到烟硝味的金钱战，什么时候我才有这么多钱。” “躺下吧。”闭目养神的老板缓缓开口。 “躺下？” “睡着了，梦里啥都有。” 黎墨无奈地把平板丢一旁，凑近宋棠，“话说……那天我下班前小帅哥来找你，最后你们几点走啊？” 宋棠立刻张开眼睛，斜眼狠狠瞪了黎墨：“你没提，我还忘了跟你算这笔帐。” “我干啥了我？” “你让公司以外的人进来，还是在没有我们员工的情况下，以你这种失职的态度，公司资料要是被偷了，你赔都赔不起。” 黎墨扁了扁嘴，委屈地说：“谁偷资料啊，顶多偷个人吧……” “还敢顶嘴？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吗？”她蹙紧眉头，疾言厉色，“如果你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留情面开除你。” 黎墨正色，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 这时车子明显癫了一下，黎墨重心不稳倒在宋棠身上，宋棠及时扶住她，没想到这小妮子就趁机赖自己身上不起来了。 “……你给我起来。” “不要，我下次真的不会再犯了，对不起嘛。” “这事你给我撒娇没用，原则问题。” 黎墨抬头，用着一脸小可怜的样子看她：“就一点点，你就没有在看到小帅哥的时候有一点点开心吗？你看陆真真的时候脸色多差，不就是为了老师的关系才忍下，你可是我们的女神！那种妖孽也配给你受委屈？” “斩妖除魔有各种方式，像陆真真那种人就是一点眼神都不要给，要是我跟她吵就算了，把荼茗扯进来的影响更大。” “我、我哪知道他是苏总的弟弟，而且这也怨不得我，谁让陆真真要还手，他才出手的吧。”黎墨说，“那当下他要是不阻止，让你被陆真真打到，我就直接拉黑，门都不让他进了好吗？” 宋棠吸了口气，现在说这些都于事无补，这是她第一次想什么都不管，对苏禾安或是荼茗，她选择逃避跟消极面对。 苏禾安的秘书有联系几次，想要厘清当天发生的事，但她只说了与陆真真之间的冲突，关于荼茗的那些话，她一字都没有透露。 她也要求工作室的所有人三缄其口，好在大家都是知道状况的，对自己也很尊重，无论是苏家那里旁敲侧击的问，又或者是记者拜访，他们一律都交由黎墨来发言，其他的一概不回答。 她一向对自己管理下属的能力不担心，她只要确定话不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去就好，要是有什么节外生枝，也跟他们没关系。 沉默就是她认为最好的回答，也是她承诺苏禾安要保住荼茗不曝光的唯一办法。 而关于荼茗，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不可否认自己受了他的吸引，他干净而美好，会愿意投自己所好，甚至他还为了自己，不惜冒险在众人面前揭穿与苏家的关系。 她很担心他，想起那天晚上的通话，隐隐觉得苏禾安对荼茗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宽容，只是依影响程度做轻重缓急的处理，目前首要解决的目标还是陆真真。 那晚的最后，他送她回家，一开始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苏禾安打电话过来给他。 他把车暂时停靠在路边，对自己微笑，然后嘘了一声，才接起电话：“哥。” “这几天，你暂时不要去店里。” “好。” “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没有。”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你有这样的反应我很意外，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下次先跟我坦白，我会有其他的处理办法。” “我明白了。”他说，“但若是还有下次，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为什么？”苏禾安不解。 “那个女的要打宋棠姐。”他平静回答。 话筒里是几秒的沉默，才传出声音：“好，这件事我会处理，另外，下周你必须回来吃饭。” 听得出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好。” 那是他该面对的代价。 电话一挂，荼茗转头看向宋棠，她微微瞥头面向窗外，十指交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浑身紧绷。 “宋棠姐？” 她吸了口气，才回头看他：“说完了？” “嗯，就是下周回家吃个饭就好。” “真的没事？” “顶多挨一顿骂，不要紧。”他浅浅一笑。 “抱歉，不该把你扯进来，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她懊恼地叹气，“你记着，如果你哥或是你家人说你什么了，一定找我，好吗？” “好，我一定找你，但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他踌躇了几秒，接着覆手在她的手背上，“这段时间我得听我哥的安排，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了。” 宋棠望着他，他的语气委屈，像个被家长下了禁足令的小可怜。 莫名有点想欺负他。 “那就这样，我也挺忙。”她故作平静，淡淡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奶茶。” “就这样吗？” “就这样。” 他突然握紧了自己的手，她才意识到他的手还没离开，然后他凑近了自己，嘴唇与耳朵好像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吐息的节奏与热度。 “宋棠姐，你知道吗？”他低哑地说，“你现在坐在我车上，身为你唯一驾驶员的我，想听的不只那样。” 她觉得耳边有些痒痒的，想要转头，但是手又被他抓得更紧。 “你转头的话，我就真的亲你了。” 第17章 十七杯奶茶 宋棠屏住气，抿紧唇将着不动。 只听到耳边传来他的轻笑，随后他收回手，转回驾驶座上打转方向盘，稳稳驶上车道。 这时她才喘过气来，瞥眼看荼茗，意外发现驾车时的他很专注、沉稳，有些人开车漫不经心，又或者是过于神经紧绷，但他从容而自然，那双能泡出完美奶茶的手握在黑色方向盘上，莫名的有股男性魅力。 更多的是安全感。 “我真想知道，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她仿若呓语般询问，並不一定期待荼茗会回答。 但他的嘴角缓缓上扬，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我想很多，但时候还不到。” “什么时候？”她好奇。 “该让宋棠姐知道一切的时候。”他笑着说，“等我处理好了，我会跟你坦白的。” 宋棠想到了他跟爸爸的那通电话，猜想他说得或许就是那件需要报警的事，便没有再多问了。 半小时后到了目的地，她正想要拆安全带时，他就靠过来，握住她抓着安全带卡扣的手，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看得到他修长的睫毛，还有一双攫人视线的黑眸，深深地看自己。 “或是你愿意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她吸了口气：“想什么？” “想着你知道一切后，还会不会接受我。” “你要这么说，我肯定要先说不会了。” “为什么？” “谁知道你的一切是什么，你要不要说是你的自由，接不接受是我的自由，既然都还没说，就不必想这么多。”她说，“我不会随便答应别人什么事，所以你想说，那就请你做好准备，我的坏毛病是追根究底，要是你敢骗我，我会跟你没完。” 荼茗微微一笑，替她解开了安全带：“我怎么敢。” 宋棠没好气地回：“我看你很敢啊。” 他眼睛眨了眨，笑得温柔：“你知道吗？能让你坐上我的车，已经花光我所有的勇气了。” 她抿紧唇，凝视他的双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 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孩子三番两次的明示暗示，她要是不做点回应，是不是太渣？ 但到了下车前，她还是没能说什么，仅仅说了一句晚安，得到他一个好看的笑容，以及被警卫碰到多问了一句：“男朋友送你回家啊？” 这次，她只是笑了笑。 那个隔着拇指的耳边亲吻，注定让这个夜晚不好入眠了。 --- “谢谢真真姐，今天辛苦了！” “真真姐，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陆真真扬起微笑，很亲民的拿起后辈的笔在杂志封面签名，顺便勉励了几去句后才离开摄影棚，助理快步先到电梯前面按下楼键，几个新人也跟出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陆真真聊天，待电梯门开了，她优雅地走进电梯里，朝外面的人挥挥手，笑得灿烂。 电梯门一关上，她立刻收起笑容，嫌恶的把手上的礼物塞给助理，助理赶紧接过。 “强哥去哪了？”她今天都没看到经纪人在现场，就算这个拍摄行程很一般，他也不会到拍完都没见人影。 “没特别说去哪。” 陆真真走出大楼，自己的车已经在等了，经纪人陈强站在门边等自己，她吸了口气：“今天都去哪了？” “上车说。” 陆真真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上车后立刻问：“出什么事？” “苏总今天让我过去，问了那天发生的事，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不会影响到你们俩订婚的事。” “他应该乐得很吧，宋棠当众给我难堪，不就是他给的底气吗？还让他弟来帮腔，现在又想起来我家资源了？”她嗤之以鼻。 “倒不是，苏总问的是你说了什么话，让他弟弟介入了。”陈强说，“我就把宋棠新欢这事说了。” “也不知道他们兄弟眼睛怎么了，怎么都看上那老女人。”陆真真冷笑一声，“他本来还问过我呢，我一开始没讲，是觉得这事丢人，不知道是哥哥抢弟弟的，还是弟弟挖哥哥墙角。” “怎么看都是苏总认识宋棠先，不过我说完后，苏总的反应没什么，还跟我道歉说是弟弟惹麻烦了。”陈强说，“另外，还关心你最近身体好点没？” 陆真真别过眼，淡淡地说：“他关心我？猫哭耗子假慈悲吧，你以为他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只不过是没办法而已。” “不过……你真的确定宋棠以前那事，是苏总做的？” “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有痕迹，苏禾安以为没有人会知道，但我们媒体是把双面刃啊，你压得了一时，但那些事还是会在的。”陆真真轻笑一声，看着刚做好的指彩，“他是商人，眼中只有利益，就算宋棠帮过他又怎么样，只要挡道了，他就会不惜一切拔掉障碍。” “宋棠那时只不过是一个模特，怎么可能挡得了他？” “那时的模特圈可不像现在这么友好，人家能用白人模特，就绝不会想用华人，宋棠在当时能火起来，出得了国门走时装周，随便一句话就能带流量的，苏禾安就是受了委屈，也不会正面撕破脸，当然是背地玩阴的，就找上我爸合作了。” “所以苏总实际上是讨厌宋棠？” “才不是，就是喜欢死了，弄垮人家之后还装得不离不弃，觉得宋棠没威胁了，又眼巴巴追人家去了，你说宋棠那样的人，要是知道自己以前是被苏禾安搞到没工作还背上官司的，会放过他吗？” 陈强点了点头，又说：“苏总铁定不想要传出去这事，而你又想摆脱那胖子，这才跟苏总交换条件吧？” “就是这样的关系，至于我身体好不好？”她嫣然一笑，“都顺我心意了，能不好吗？” --- 荼茗出了车站，看了短信上的地址后徒步前往，他没有走得很快，慢慢欣赏这还没有被太商业化的社区，时代感的砖瓦与欣欣向荣的草木，他一边想像若是自己小时候生活在这里，又会是怎么样的景象。 这时有两个老婆婆面向他的方向走来，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知为何腿一软，他眼明手快的撑住老人家，对方赶紧跟他道谢。 “谢谢啊，你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我是第一次来。” “要往哪去啊？” “去前面的警察局找人。” “哎呀？出事啦？怎么去警察局呢？” “没事，我是去……” 荼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又怕要解释太多，想了一下才说：“我是去找岳父的。” “警察局找岳父？你岳父犯事啦？” “不不，岳父是警察。” “哪个警察啊？这里警察我都认识！走走走我带你去……” 两个老人家不顾荼茗意愿，拉着他就往前走了，很快就来到警察局前，正巧走出两个中年警察，其中一人就说：“刘嫂你又来干嘛？今天没时间听你说故事！” “去去去，谁稀罕给你说，这年轻人外地来的，说要找岳父。” “岳父？我们这儿？”另一人瞪大眼睛，“谁家嫁女儿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没听说啊？小伙子你找谁？” “我、我找宋伯伯……”他突然有些尴尬了。 “老宋？”两个警察更惊讶了，转头就奔进警察局喊人。 几分钟后宋爸爸满脸纳闷的走出来，看到荼茗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荼茗恭敬地鞠躬。 “你提早到啦？”宋爸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案子这么急啊？” “加急件，我就提早出发了。”他笑着说，“抱歉，又给您添了麻烦。” “没事，进来吧。” 两人走进去警局，有人马上就问了：“老宋，你嫁女儿怎么不说一声啊？看不起我们没女儿是不是？” “就刘嫂那嘴你也信？估计是又想塞女儿给别人，这孩子急中生智罢了！”宋爸爸说，“再说了，要也轮不到你们，我自己女儿都还愁呢！” 跟一群人打完嘴仗，宋爸爸就带着荼茗进去小办公室里，两人坐了下来，宋爸爸倒了点茶给他，笑着问：“好啦，你电话里不方便说，现在能说了。” 荼茗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册子，轻轻的放到宋爸爸面前，宋爸爸才翻开第一面，表情就变了：“这不是……” “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那时家扶会的阿姨拿给我的时候，我还不敢拆开，我没觉得是自己的东西。” 宋爸爸慢慢往后翻，越翻眼眶越红，然后又看到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笑了出来：“这封啊，我盯着棠棠写好久，我就说她的字都没你好看，她不服气，后来还想给你当老师批改作业……对对对！就是这个，让你罚写错字，是吧？” “她要是真的当老师，孩子应该也会很快乐的。”他莞尔，“就是家长要多费心逼孩子练字。” “别啊，还好你给她回信，让她知道实力的差距，没误人子弟。”宋爸爸抹了一下眼泪，“我一直很想跟你见一面，无奈那时候没有机会，你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家扶会阿姨来家里跟外婆说见不了面，我有看到桌上放着报纸，偷偷记了下来，后来被收养了，才去找到这份报纸，知道了您跟宋棠。” “原来是这样，你也有心了。”宋爸爸叹了气，“你现在过得好吗？新的家人对你不错吧？” “都挺好的，如果没有他们，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就遇上宋棠姐。”他说，“不过她应该也忘记这些事了。” “应该还是有点印象了，前阵子我才跟她提起过，而且你知道吗？那时你被领养后没了联系，她没收到回信还哭呢。” 荼茗闻言，轻笑：“那现在碰上了，我就补回给她。” “你跟宋棠提起过吗？你就是小时候的弟弟？” “还没，这也是我找您的主要原因，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好。” “还有什么身份？” “您还记得我说过，我喊过您是爸爸，是因为宋棠姐在信里头说要当我姐姐，在我心里，我的爸爸与姐姐，就是你们。” 宋爸爸有些感动的点点头：“那也好啊，现在一样也行，只要你不介意，常常来找我，或是跟宋棠回家吃顿饭。” “其实刚刚我对老婆婆说的话，是真的。”他挺直身体，认真地看着宋爸爸，“我一直想当面喊您一声爸，而这也包含岳父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宋爸爸：干了这么久的警察，第一次碰到主动投案的。 宋棠：哪个傻子？投什么案？ 宋爸爸：荼茗，想拐我女儿。 --- 第18章 十八杯奶茶-1 岳父？ 这小子感觉很认真啊？ “荼茗。”宋爸爸突然正色。 荼茗立刻端正坐姿，点了点头：“是。” 宋爸爸凑近他，认真地说：“宋棠没有哪里好的，别想不开。” 他忍不住笑出声：“我觉得她现在挺好。” “哪好了，脾气差又没耐性，工作时间也不一定，不会煮饭，家务也没什么在做，生活白痴一个，说出去我都丢人。”宋爸爸冷漠吐嘲，“这样你还要啊？” “我挺有耐心，工作时间也一定，饭我会煮，家务事我会做，生活我会替她打点好，生活以外的事情她够精明。”他说，“如果她不想做了，还可以回来当我的老板娘，我开了店，也有做一些投资。” 宋爸爸睁大眼睛：“你才多大，就开店当老板啦？” “一点兴趣而已。”他谦虚地说，“所以我也会支持她做任何爱做的事。” 宋爸爸突然一脸无奈，伸手轻轻拍了他：“孩子，你不该叫做荼茗，你应该叫做荼毒，我女儿一定强迫了你，是不是？” “……” --- 这届的亚太摄影师年会恰逢第十年，世界各地的摄影爱好者或相同领域的专业人士连袂出席，会中有许多顶级摄影讲师课程，宋棠此次婉拒了授课，仅是以讲师出席。 这场的广告赞助商之一是恒汰集团，所以苏禾安会出现也不是什么怪事，晚宴时他是带着陆真真进来的，在媒体面前正式公开了喜讯。 有别于自己那时的“空穴来风”，这次陆真真可是带了个大钻石戒指亮相，一下就吸引所有人目光，镁光灯下那颗钻石比人还受注目。 宋棠刻意低调走去外面的阳台，想躲过记者采访，选了个不太会被人注意的位置喝香槟，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就看到跟爸爸一起工作的林警官放了一张图，一群人凑在一起喝茶，而坐在中间的男人端正泡茶的姿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文化大家，可是这脸又太年轻了…… 等等？这是荼茗？ 看这照片就不像是有紧急案件去谈事的，还能这么谈笑风生泡茶聊天？ ……她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被爸爸当傻子就算了，连荼茗也插一脚，实在丢人。 她立刻打电话给荼茗，但他没有接，接着她又打给爸爸，爸爸一下就接起来了：“干嘛呀？” “荼茗今天去找你干嘛？” “报案啊，寻人呢，我已经处理完了。”爸爸的声音提高了点。 “你们那里怎么这么吵？在干嘛呢？” “KTV啊，这小子唱歌还挺好听的，而且他能干的事真多，白天呢给咱们泡茶，晚上给咱们调酒，是不是很厉害？” 宋棠尴尬的呵了一声，冷冷地说：“爸，你少喝点，把电话给他。” “他还唱歌呢！” “你就说我找他，他要敢不接，我就拉黑了。” 爸爸碎念了一句，喊着荼茗接电话。 很快的电话就听到他靠近的声音，她还正想开口，就听到他贴近话筒的歌声。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温柔而清亮的音色，咬字与转音的共鸣很自然，而且明显含着笑意。 他的心情感觉非常好。 本来想要骂他几句的，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嗯？不是找我？怎么没说话？”他笑着问，“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唱歌给女生听。” “是吗？我倒是不太喜欢唱，所以没想到我爸居然会去KTV。”她说，“你找我爸的事处理完了？” “都好了，上缴了一些资料，宋伯伯也看过了。” “很严重吗？” “别担心，你怎么会一直觉得很严重？” “都找警察了，不严重？” “我是要找宋伯伯，只是刚好他是警察。”他笑出声，“这件事电话也说不清楚，我明天回去当面告诉你吧。” “啧，我才不稀罕知道你什么事，你看着我爸，别让他喝太多了。” “知道了，你在哪里？” “一个晚宴上，哦对了，还碰上你哥跟你未来嫂嫂。” 只听到话筒传来一声叹息：“你怎么幸灾乐祸的感觉？” “你们不住一起吧？” “不住，我在外面有房子，除非是家族有事才会聚，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来家里干涉我们。” “那就好，我跟那女的无法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太久。” “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少让你碰到她。” 这段话说完后，宋棠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掉入了荼茗的陷阱，他说的话怎么这么奇怪呢？讲得一副他们住在一起了。 她仿佛感觉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在忍笑。 “宋棠姐，我刚刚对你唱过，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他的声音轻且浅，充满诱惑力，“所以，你愿意了？” 这种诱人犯规的语气实在太过分，她感觉自己这几次都被他给戏弄，玩得很欢啊？ 不行，她一定要反击。 “愿意什么？”她哼了一声，“可能你眼瞎了吧？” “……” 第19章 十八杯奶茶-2 黎墨找了一下，才在阳台看到宋棠，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姐，原来你在这，白老师正找你呢。” 宋棠闻言，起身进宴会厅找人，不远处就看到白永宁与苏禾安在聊天，她并不想在这时候与苏禾安碰上面，于是转身就要走，结果正面对上陆真真。 她无奈地别过眼，要看见陆真真，还倒不如硬着头皮敷衍苏禾安。 “可琳姐，终于看到你了。”陆真真率先打招呼。 “可琳姐吗？”站在陆真真旁边的女人一脸欣喜，露出一脸很意外的样子，“您怎么也会过来？” 宋棠居高临下地打量对方，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 陆真真见状，立刻拍了拍对方的手，笑着说：“可琳姐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她现在是摄影师，还是这次摄影年会的大师班讲师，我老公之前的品牌还是她帮忙才火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可琳姐怎么不做模特了？我们都是看着你以前的走秀跟作品，把你当成目标才进来圈子的。” 陆真真听到这番恭维，没等宋棠说话就先插话：“可琳姐也是我的偶像呢，你们别跟我抢，要是她回来当模特，也是我先合作，然后让我老公投资个大的案子，让你们也一起。” “对啊，真真刚才还说，同个公司可以一起合作一个大项目，你是我们的前辈，要不也回来一起拍？大可琳跟小可琳都在，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宋棠冷冷地看着她们，深吸一口气，平静回答：“我认识你们吗？”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大家的脸色都僵了。 她瞄了眼陆真真：“她们是你带来的朋友？” 陆真真微微仰首：“都是同个公司的后辈，带来认识一下人，既然做了前辈，提携后辈也是理所应当。” 这句话摆明就是在说宋棠小气，其他模特也纷纷靠拢陆真真，用着排斥的眼光看她，纷纷开口：“真真姐就是好意，不像那谁……”、“跩什么跩呢，就是客气问一句还当真了，谁稀罕跟你拍……” 宋棠冷笑一声，无视旁人的酸言酸语，直视陆真真：“你拿什么认识人？这里你认识几个？” 陆真真顿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我老公在这呢，怎么就不认识了？” “你老公为什么能来年会，又为什么能跟白永宁说话？”她淡淡地笑了，“你要不要去问他仔细，再看看自己有什么底气来这出糗？” 陆真真笑容凝结，耳朵涨红。 “如果你真的照顾后辈，就不是带她们来这衬托你，而是正经八百的介绍工作，你带她们来不就是炫耀吗？” 这句话一出，陆真真的脸就黑了：“你！”差点就要冲上去拿包砸宋棠，却被旁边的姐妹给拉住。 这时一个侍者撑着托盘走到宋棠身边，恭敬地说：“宋小姐，苏总给您点了一杯酒，谢谢您这次的邀请。” 宋棠接过这杯颜色缤纷的调酒，客气地点了点头，陆真真眼睁睁看着只有一杯酒，面子挂不住就酸了一句：“既然是你的邀请，就当我老公有礼貌回礼了，我给你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刚刚被宋棠酸过的模特低声嘲讽一句：“这酒也喝得下吗？要也是正宫喝，哪轮得到蹭热度的？”☆公*众*号*books111☆ 陆真真听到这番话，表情也好了一些。 她轻笑一声，突然觉得继续跟陆真真计较没意思，缓了口气：“真真。” 突然被喊了名字，陆真真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看宋棠。 “我还要开车出去，不能喝酒，既然是苏总的好意，不如就请苏夫人代我道谢，我就不喝了。”她说完，扬手要招侍者把酒拿走，但是陆真真却快一步阻止她。 “既然不能喝，我就收下吧，让人拿回去，还以为是你驳了我老公的面子，让外人大作文章就不好了。”陆真真故作勉为其难，“可琳姐，我就谢谢你这么慷慨了。” 宋棠淡淡一笑，也没心情再聊下去：“失陪了。”说完就转身离开，连想见苏禾安跟白永宁的心思都没有，便走出宴会厅要回客房休息。 黎墨一直跟在身后，直到电梯前才主动说话：“老板，你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你觉得我有待下去的必要吗？”她平静地说，“陆真真什么心思看不出来？我要是待久了，就让她越有机会在我面前嚣张，看看她带来的那些小姑娘，成群结队在吹捧她呢，我就是看不惯自己被当材料让她们攀比。” “我听说陆真真经过上次那件事，面子挂不住打击太大还去看了医生，今天苏总会带她来，本来就是要调整心情的。” “看医生？我看不出她有什么病。” “陆真真一直都有失眠的问题，还有点焦虑症，这应该跟她自己的个性也脱不了关系，撕逼起来的人设随时都可能毁了，当然容易夜不能寐。”黎墨叹了气，“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硬要找你酸几句，这不是给自己不痛快吗？” “我看到她就不舒服，再待下去我会想动手打她，容易惹祸上身。”她自嘲道，“所以我还是回房换个衣服，我们俩出去看夜景喝酒都还好过在这。” “姐，你这避祸说得好别出心裁呀。”黎墨笑着说。 “她就爱往我身上找存在感，她既然想找事，我不就得躲？我还怕她到时出什么事，结果还算我头上。”她冷哼。 --- 宋棠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预言家的天份。 陆真真突然死了。 第20章 十九杯奶茶 “怎么回事？”宋棠皱起眉头, “你没听错吧？” 黎墨握着手机, 脸色凝重：“在女厕发现的, 突然就死在里面了，实际状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总之我们现在……暂时出不去了。” 宋棠沉下脸：“为什么出不去？” “姐，因为你也要接受调查，你算是陆真真最后见到的人。” “我？关我什么事？” “你们刚刚不是吵架吗？这件事警察知道了。” 宋棠无奈地啧了一声，冷语：“那不就还好我提早上来了，要不然人可能就变成我杀的了。” 黎墨露出苦笑，吐了口气：“你等等得要克制着脾气，警察面前可别这样说啊。” 半小时后，几个警察上来找她, 她瞄了站在门口的苏禾安，只见他动了嘴型：“没事的。” 没事？ 她暗忖，这种毫无意义的安慰实在看得烦。 警察先问了她刚刚在哪里, 她如实回答一直待在房里, 离开会场后的这一个小时内, 都没有出去。 “刚才陆小姐的朋友说, 您与陆小姐之间有争执，是吗？” “是。” “是为什么争执？”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拿来比较，我觉得她的朋友对我言语上冒犯, 我就回嘴，气氛就搞得不太好了。” “陆小姐的朋友说，您对陆小姐有人身攻击？” “如果让她认清事实叫做人身攻击, 那我无话可说。”她眯起眼，“这件事，我想您去问带她来这里的人会更清楚。” “您让她认清什么事？” “我告诉她提携后辈的正确办法，也回应她跟她的朋友，解释我根本没想蹭她先生搞什么绯闻，她先生能来参加，是我半年前就邀请的，据我所知在这之前，陆小姐跟苏先生可还没有情侣关系。” “苏先生是否点了一杯酒给您？” “是，但我考量晚点我的行程要开车出去，我就没喝了。” “那酒是交给了陆小姐？” “没错，我本来要请人收走，但陆小姐怕我这个行为让苏先生面子难看，她就自己拿走了。” “明白了，谢谢您的积极配合。” 警察问完后，客气地起身点了头，黎墨赶忙恭恭敬敬地送警察们离开客房，苏禾安这时才走进来，眉宇间有些疲惫，主动半蹲下来到她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宋棠敛起适才的平静表情，见到他走过来时，不耐烦的表情一览无遗，冷漠地说：“你这问法很奇怪。” “哪奇怪？” “这时间你来我这干嘛？你该安慰的人不是我吧？”她说。 “我当然是安排好了其他人，才过来这里找你的。”他吸了口气，“你跟她比我熟，我想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要我说实话吗？”她别过眼，挪动身子往旁边靠，拉开与苏禾安的距离，“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惊讶大过于悲伤，而现在是愤怒大过于恐惧。” “怎么说？” “陆真真虽然蠢，但是也没蠢到拿命来跟我比，所以她为什么会在风头压过我的时候突然就死了，我很惊讶。”她淡淡地说，“然后让我觉得愤怒的，是她死后，我可能要为她的这个意外买单。” 苏禾安顿了一下，微微凑近她：“棠棠，我会保护你。” 宋棠斜眼看他，语气冷淡：“你知道吗，你可能就是我要买的第一笔单。” 苏禾安闻言，不语。 不到三小时，热搜就出现“#陆真真意外身亡”的话题，瞬间瘫痪了微博，对比几个小时前才刚刷出陆真真与苏禾安公开婚讯的话题，短短不过半天就阴阳永隔，对比之下冲击太大。 很快的，几个话题也被刷上了，攀升最快的是“#陆真真宋棠吵架”，其中还有视频，开头就是宋棠那句：“我认识你们吗？”，然后宋棠收了调酒，陆真真道歉。 宋棠的微博下面就沸腾了。 “什么东西！？讲话这么牛皮！态度这么LOW。” “自己实力不够就搞个脾气差的人设搏眼球是吧？所以你火不起来是有原因的，陆真真一直对你忍耐说你好话！你就是这样说话的？” “蹭热度一直挺厉害！你还以为是你自己了不起？你要搞清楚没有模特让你拍，你什么东西都不是！” “这人是谁啊？哦欺负后辈跟抢人老公的野鸡啊。” “ST什么东西也配骂我们真真？现在人没了！ST就爽了，以为能拿回代言跟男朋友吧？人血馒头好吃吗？” “ST人缘是有多差啊？都几分钟了还没半个人替她说话。” “有眼睛有地位有身份的男人还看不上你呢宋大妈！” “宋大妈今天S没？” 黎墨不敢让宋棠看到炸开的微博，于是偷偷的把手机关机，但这小动作还是让宋棠发现了：“开始了是吧？” “你就先别看了，我想苏总那边会处理好的。” “我指望他？他是提油救火吧？”她淡淡地说，“现在不会有人在意陆真真怎么死的，而是关注我们俩吵了什么，死的人挥挥衣袖，活的人继续受罪，你说，要是今天我也死了，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黎墨神情紧张，立刻说：“姐，你别乱说话！” 宋棠淡淡一笑：“放心吧，我没这么想不开。” 她想这件事不过就是几天的热度，只要陆真真的死因公布，公众视线就会转移了，但显然一切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宋棠接到大楼保全的通知，说他们的工作室被破坏，状况惨不忍睹，宋棠只能提前搭飞机回去工作室，就见到大片落地窗被砸碎，里面的桌子跟椅子都被翻倒，资料散落一地，柜子上原本摆好的东西全都掉到地上。 “怎么这样？”黎墨错愕的扶额，看着狼籍的惨况，“到底是谁干的？” 宋棠率先转身去自己办公室内，她的电子锁被撬下来，自觉不妙推开门就见到桌子被翻倒，电脑也不见了，放在玻璃柜里的相机也全都消失了。 保全这时也叫来警察了，警察此时正在拍照跟搜证，黎墨也赶紧打电话给其他同事，让他们先回来整理场面。 好好的周日休假，全部人回来收拾惨况，几个伙伴私下问黎墨：“老板现在怎么样？” “我们地上这堆纸，可能还没有她一台相机贵……她的相机全没了。” “天阿……”有人惊呼，“这怎么办啊？” “除了报警还有什么办法？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监视器有拍到人，警察还在抓呢。”黎墨愁眉不展，“现在舆论喊打喊杀的，咱们办公室被砸，人没事已经是万幸，我就担心老板的人身安全。” “我看老板……”他们偷偷打量不远处的办公室，“进去之后都没有出来，要不要我们进去安慰她一下。” “没事，让她静一静吧，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的。”黎墨拍拍同事，“早点收拾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班还是场硬仗。” 黎墨走去吧台想泡点东西给宋棠，好在酒柜没事，否则宋棠会更难过。 她拉开抽屉就看到里面有好几包茶包，上面还贴了小字条，写着口味跟简单的泡法。 这字好漂亮啊，看起来不像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字……老板就不用说了，字比自己还潦草。 啊，该不会是小帅哥？ 黎墨一直犹豫要不要打给他，但是又怕老板生气，还在沉思时就听到吧台桌面被敲了两下，她抬头才看到是宋棠。 “发什么呆呢？” “没有，就是想泡个茶醒醒脑。” “有什么茶？” “伯爵茶、水果茶、玫瑰花茶、大吉岭红茶……” “哪来这么多，我这不是放酒的吗？”她蹙眉不解。 “应该是小帅哥买的吧？”黎墨暧昧地说，“老板，你不是说你自己酒精中毒吗？现在是不是改成喝茶啦？” “少废话。” 宋棠看到各式各样的茶包纸盒外贴了便条纸，她一眼就认出是荼茗的字，这么小张的纸还能写得这么工整好看，她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被逼着练字的恐惧，还有那个害自己要练字的罪魁祸首。 如果有那机会见到那个弟弟，应该介绍给荼茗认识一下。 --- 宋棠跟黎墨清点了损失的器材跟毁损的东西后，她就先让黎墨下班了。 不久后黎墨传了讯息过来：“姐，你等等离开走后门啊，前门有记者。” “知道了。” 她疲惫地倒在沙发椅上，无奈、气愤跟不甘心涌上心头，她承受网络暴力很久了，能做到放宽心不理会，可是头一次让现实生活遭到破坏，她觉得懊恼又愤怒。 宋棠沉淀心情后慢慢起身，收好东西，熄了灯就走出工作室，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黎墨的讯息：“啊对了，我替你叫了外卖唷！(爱心)” 她啧了一声：“神经，叫什么外卖？”边走边回讯息，然后就撞上了一个人，对方一个伸手就把她给抓住。 “抱歉。”宋棠立刻抬头，就看到荼茗微笑看她，“你……” “你拉黑我？” “我没有啊。” “我打给你没接，只好打给你助理。”他无奈一笑，“手机借我看看？” 宋棠没多想就把手机交出去，接着就看到他的笑容更深，她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抢手机：“你还我！” “现在别人找不到你，只得先找我了。”他把手机放进外套内袋里，宋棠伸手要搜，他笑着抵挡，“姐姐，你这样乱摸很危险的！” “你少玩这套！手机快还我！不然我报警了啊！”她用力的推他，语气严肃。 “好。”他快速凑近她。 “好什么……” 她被紧紧地抱住，大男孩衣服上的洗衣皂香与他独特的味道盈满她的鼻间，她的后脑勺被温柔的抚着，一下一下的。 接着他靠近了自己的耳边，温柔轻哄：“好了，我抱紧了。” 收紧的手臂，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第21章 二十杯奶茶 荼茗感觉到宋棠吸鼻子的声音, 知道她在忍着哭泣, 他并没有揭穿, 也没有出声，而是紧紧的抱着她。 她咬着下唇, 按捺住情绪后，才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什么事，会处理好的。” “我也没什么事，就只是想抱抱你。”他说，随后又补充道，“你可以当作是朋友的鼓励。” 她点了点头，便把手放下来，他也放开了她。 “楼下很多记者, 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助理有给我后门的路，所以我车停在后门。” “那你方便吗？载我回去。” 她抬头，眼眶还有点红, 更加惹人心疼。 “当然。”他忍住想要摸她脸的举动, 只是拍了她的肩膀, “我先搭下去一楼替你看状况, 你再等我讯息下楼。” “好。” 他从外套内袋拿出手机还给她，才转身走进电梯里。 在电梯里，荼茗想到了过来前的事。 他在知道消息前, 人还在宋家，他没有随时看手机的习惯，所以也就错过了第一次黎墨的电话。 陆真真意外身亡, 宋棠因此上热搜的事，还是宋妈妈从朋友圈里知道的。 “老宋！老宋！出事啦！”宋妈妈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宋爸爸老神在在的看电视，一掌就拍过去。 “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打搅我喝茶。” 好在荼茗眼明手快，把桌面上的茶杯先拿开，才避免宋爸爸打翻。 “宋棠上新闻了！” 宋爸爸一脸淡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她不是常常上新闻，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不、不是！是跟、跟杀人事件有关系！” 宋爸爸差点没拿稳茶，荼茗也放下茶壶，转身立刻翻包包拿出手机，才看到好几通黎墨的电话。 与此同时宋爸爸也赶紧抓了宋妈妈手机拿来看：“陆真真？这好像是宋棠的朋友是吧？参加一个活动死了？” “就是……然后刘嫂传了视频过来，宋棠在人家死之前吵架，还是喝了宋棠给的酒，然后半小时之后就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宋爸爸马上打了电话去警察局问状况，荼茗也回了电话给黎墨，黎墨语气紧张，压低声音：“喂？你终于接了，现在警察在跟老板问事呢。” “她还好吗？” “没事，我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就是警察，反正没做错事也不用担心被问嘛，我打给你只是怕你看到网上诬陷的新闻，误会她就不好啦。” “我在她父母这里，长辈已经知道情况了，有没有需要我转达的？先安抚他们。” “老板跟陆真真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会场了，很早就回到房间休息，所以她的死真的跟我们无关，离开都快半小时了，这中间还有见了谁喝了什么东西，谁知道？”黎墨说，“伯伯是警察吧，应该问起来很快，就是阿姨比较容易紧张，你就解释解释吧。” “好。”他说，“你们还会待在饭店吗？还是会提早回来？” “应该提早回去吧，活动也很难办了。” “我等等买机票，你们到了告诉我，我去找你们。” “明白了，再麻烦你了。”黎墨小声地说，“老板现在正在跟你哥聊天，你哥真的挺怪的，出这么大的事，还先跑来我们房间，现在、现在还跪在地上跟老板说话呢。” 荼茗吸了口气，淡淡地问：“说什么了？” “没听清楚，我现在对他没好感，怪里怪气的。”黎墨低声抱怨，随后又说，“小帅哥，我是站在你这里的哈。” “谢谢你。” …… 如果不是黎墨，他或许就错过这次能靠近她的机会。 他微微握紧拳头，本来想要先等哥哥真的跟陆真真结婚后，他再坦白过去的事，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先说了，宋棠也许会看在以前的面上改变态度，这样他就很难分辨她对自己的感觉，是因为小时候的缘分，还是成熟男女间的吸引。 但现在计划都乱了，哥哥这个情敌拔不了，还因此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跟深，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他的生活能让苏家做主，也能为了苏禾安的方便妥协很多事，但宋棠就不行，那是他的所有。 他不能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就算提早摊开底牌，他也要抓紧她。 电梯门开了，只有巡逻的保全，而大门外确实有不少记者，但都被保全挡下来，他观察了电梯与后门的位置，才传了讯息给她：“搭第四台电梯下来。” 几分钟后，宋棠走出电梯，荼茗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接着就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快步前行往后门方向走去。 他的身高刚好挡住了宋棠，宋棠也谨慎地跟着他的脚步，又要装作很自然地往前，手心都冒出汗了。 走出大楼，他赶紧打开副驾驶座门，用身体遮挡让她进去，随后警戒的左右顾盼才上车。 “没事了。”他说，“我们回家了。” 宋棠有点尴尬，他的语气怎么像是在哄自己，一瞬间想要纠正他，但又想到他的出现帮了忙，便想着就算了：“谢谢。” 荼茗发动车子，前面有几辆车也开出来要走出停车场，慢慢往前行驶的时候就看到远处有一群记者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也看到了，马上就要拿起包包遮脸，他就大手一揽，让她往自己腿上趴下。 宋棠屏气凝神，感觉到他的手靠在肩膀上，然后拉起了外套帽子，只不过这视线有点尴尬，她的嘴唇距离某处不过2公分了…… 这小子在把自己往下压的时候，就没想到位置很奇怪吗？ 她纠结了一下，考量到躲也要躲得舒适，她便侧了脸趴上去。 她的姿势舒服多了，但有人就不太舒服了，手一下就抓紧了方向盘。 前面不知为何车速很慢，记者们看起来是换班交接，并没有太注意车子们，但也有人刻意看他们的，像是在找人。 “荼茗？人走了告诉我。” 外套里传来她的声音，他吸了口气，低声说：“我们还没出去，好了我会拍拍你。” 两人都静默了几分钟，这时宋棠按耐不住安静，就问：“你也看到新闻了吧？” “看到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那个人是跟我哥有关，所以我不会浪费任何想法在她身上。”他说，“我现在就是对你太有想法，你明白吗？” “……”她抿紧嘴唇，“我现在也有想法，就是想要掐死你，让你闭嘴。” 他轻笑出声，低头看着她被外套罩起来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温暖，他没有想过能够用这样的保护她。 她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唯一那次自己出手快挡了陆真真，但也是在她凶完对方后，自己才有机会出手。 她又是一个嘴硬的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会松口。 车子缓缓出了停车场，他轻轻拍了宋棠，宋棠却没有动起来。 他趁着停红灯的时候，轻轻翻开外套帽子，才看见她已经闭起眼睛睡着了，他慢慢的调整座位的宽度，宁可让自己手伸长一点握方向盘，也不想要吵醒她。 宋棠本来只是想要眯一下养精神，却没料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她起身的时候发现比自己刚躺下来时宽敞许多，看向荼茗时表情有些尴尬，但是荼茗却是笑得温柔：“看来我还挺好躺的。” 宋棠赶紧脱下外套，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叫我？” “叫醒你舍不得，而且我也怕自己分心。”他说，“既然到家了就赶紧休息，这几天我不会吵你。” “你这么听话？我看黎墨随便找你你就来，你要不就跟黎墨在一起得了？你俩年龄差不多，也挺能聊的。”她抬眉，一脸认真，“该不会你们彼此想见面又顾虑我，所以总拿我当借口吧？” 她的本意是开玩笑，但是荼茗的脸色就变了。 但又很快的，他的表情又变回平静，虽然是笑着说，语气却有点重：“我要是真喜欢她，哪需要这么麻烦？” “追人本来就要用心，怎么会不麻烦？”她说。 “我对你不用心吗？”他凑近她，口气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你是想要劝退我，就别用这样的激将法。” 她吸了口气，直接了当地问：“你真的喜欢我？” 荼茗望着她，点了头：“我喜欢你。” “但我现在还没感觉。”她平静地说，“我承认我对你做的每件事很感动，也谢谢你的帮忙，但我现在并没有心思谈恋爱，我也不想耽误你。” “我不怕你耽误，事实上你已经耽误够久了。”他低声说，“你有你的考量，但我有我的坚持，我希望你难受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你会先想到我。” “我是想到你过，但跟把你扯进来是两回事。”她义正严辞。 “是我自己要跟我哥对抗的，早在没碰上你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开始了。”他说，“是你被扯了进来，所以加强了我要脱离他的决心。” “你是对付不了你哥的。” “如果你在，我就可以。” “为什么？”她始终不解。 “因为我只要想到他差点拥有你，我又可能要喊你嫂嫂，这件事就让我忍无可忍。”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了她的脸颊，“宋棠，我现在没有其他退路。” 她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他其实早就已经无路可走。 如果陆真真没死，他还能慢慢靠近她，用弟弟的身份。 但现在他做不到，做不了弟弟，也不可能离开她，那他就要做她的爱人。 宋棠从来都没有中间选项或是模糊地带，他都知道。 思绪停在了这里，他立刻凑近她。 第22章 二十一杯奶茶 宋棠感觉到他突然逼近, 她没有躲开他, 而是看着他。 最后, 他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早点休息。” 他也趁机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她挺起身, 直视他许久，才开口。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他微微上扬嘴角，定眸凝视。 “你考虑好了，告诉我的那天，我请你喝你想喝的。” “我想喝的？”她眨了眨眼。 “舌尖强盗。”他浅浅一笑，“是名词还是动词，取决于你的答案。” 她倒吸了一口气,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沉寂了一天，陆真真的死因也出来了，她喝的特调酒主要是兰姆酒, 但里面含有赞安诺, 也就是助眠与抗焦虑症的药, 这药本身并无毒性, 但是与兰姆酒混合，却能让人窒息而死。 而陆真真本身就有焦虑症跟睡眠问题，也一直都有在服用相关药物, 案情慢慢偏向是她自己不小心喝错了东西。 这时又有专业人士指出，单独吃赞安诺是没问题的，关键在于融入兰姆酒一起服用才会有效果。 跟这杯调酒有关的是三个人, 苏禾安点了调酒送给宋棠，宋棠不喝转给陆真真，然后陆真真喝了，就死了。 而麻烦的是会场的监视器里，并没有拍到他们三个人对调酒有奇怪举动，案情陷入了胶着。 在调查期间，网上的舆论依旧火爆，许多人扒出宋棠与苏禾安的关系，洋洋洒洒谱成一个豪门恋失败的悲剧，最后陆真真掳获苏家人的心，凭藉着传媒大亨之女的身份成功挤下宋棠。 “所以，究竟是苏禾安为了旧爱宋棠，不惜代价要除掉陆真真？还是宋棠爱而不得，要跟陆真真鱼死网破！只为了能嫁入苏家？简直是现代娱乐圈豪门小说的现实范本。” 黎墨用夸张的语气念着营销号的文案，偷偷瞄了自家老板一眼，唯一的观众正拿着杂志盖着脸，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板！你也有点反应！” “哦。” “……”这敷衍的好明明白白，“陆真真的事都已经这样了，也与我们无关，为啥大家还是骂我们？” “比起这个，我更害怕的是那杯酒，本来应该是我喝的。”她说，“但我却侥幸逃掉了，我刚刚就在想，可能有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而陆真真只是不小心碰上了。” 黎墨听完，一身鸡皮疙瘩：“你是说有人想毒死你？谁啊？我们有得罪谁吗？” “不知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她淡淡自嘲，“而且也想不到谁会想杀了我。” 黎墨表情有点担心：“这事你还是报警吧？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暂时先不跟我爸说，以免他担心，胡思乱想。”她深深吸气，“你也别多嘴乱讲，知道吗？” 黎墨小声的哦了一声，默默地先飘出办公室了。 宋棠滑了微博，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咒骂，还有人改了微博名，叫做“今天病魔战胜宋棠了吗”，所有微博里都是自己的黑白遗照跟改图，她看了对方的按赞微博，全部都是陆真真，看来是她的铁粉了。 她好像就没有那样的铁粉……至少能帮自己说一句话。 这时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电话打来，她思考了几秒，才接起来。 结果是一阵恶毒的脏话飙骂，她淡淡地说：“你打这一通，赚多少钱？” 对方似乎愣住了，回神过来怒气冲冲地说一句关你屁事，然后挂了电话。 宋棠删了通话纪录，调整好心情后打内线给黎墨，问她这周的工作行程。 “唔，目前都被取消了，除了学校的演讲还没取消……” “那你问过对方了吗？老师不看微博？” “这……我打去问看看好了。” “电话给我，我问吧。” 宋棠拿到电话后，打去给负责讲座的老师，很直接的道明最近发生的事件，怕会影响到活动。 “谢谢您的告知，不过我们这场活动是付费的，学生们目前也都没有退费，而且我们这次的报名条件，是喜欢摄影的学生，我想他们都是抱着学习的想法来的。” “主要也是怕影响学校，要不这场演讲就当是我义务去一趟，不收费了，学生这里也不收吧。” “这样吗？以您的经验，不收费说不过去的。” “也当是回馈学校，刚好我有认识的弟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也是有缘。” “好的，谢谢您的帮忙。” 宋棠挂了电话后，思索要不要跟荼茗说这件事，但又唯恐他乱想，索性还是作罢。 周五去学校时，她照着老师发来的地址去了演讲厅，从后台进去时以为没什么人，黎墨却回报说快坐满了。 “果然免费的最吸引人。”黎墨揶揄。 “你，应该没有跟荼茗说吧？”她一边补妆，突然想到这件事转头就问。 “怎么？不能跟他说啊？” “没有，我只是觉得不需要特别跟他讲。” “姐，你这就不对了，都来到小帅哥的地盘了，也该让他捧个场是不是？”黎墨嘿嘿笑，“就算我不说，他的脑上装了宋棠雷达，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握里。” “……” 几分钟后，宋棠先走到台上了，暂时先在布幕边等待，此时前面的大投影屏幕上正放着自己的作品视频。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 她转头，才看到是荼茗，他手上握着无线电，脖子上挂了个工作证。 “你？”她诧异地瞪大眼，“你怎么在这？” “你可是我推荐的讲师，我当然在这了。”他调皮地笑出声，“负责这次职业座谈的是我系上的老师，我是他课堂助教，就多嘴出了主意，只不过没想到你最后不收钱。” “也不看我现在身上麻烦多，好意思收吗？”她吐了口气，随后又瞪了他，“不过要是知道跟你有关，我是应该让你付钱。” 他轻笑：“我听老师说你提到我了。” 她微愣，才说：“我也没说什么。” “借着我的名义，说要回馈学校？”他笑得灿烂，那双眼睛明亮得让她目眩神迷，“我要是知道你对我有这样爱屋及乌的心思，我就一开始跟你表明就好了。” “啧，我现在后悔了。” 荼茗看到她板起脸孔，但是耳根却红起来，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快速的啄了一下她的耳朵，她立刻转头看他，脸都红了，而且看起来想要骂人，却又碍于场合不能这么做。 “你现在离我远点，我警告你！”她低斥，但是脸颊却降不下热度，“你要再敢靠近，我现在就走了。” 他掩嘴，却忍不住笑出声，就像是偷吃到糖果一般的孩子，一脸兴奋又调皮。 这时视频已经播放完了，他迅速转变成认真工作的模样，拿起无线电告知对面的同学要拉起布幕，接着他刻意离了宋棠三步路，含笑说道：“宋老师，请。” 她斜睨他，深深吸气，拿着麦克风走上台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她稳健的台风，与主持人之间的幽默互动，再再显示出她的舞台魅力，她的优雅站姿与自信的论述，让台下的学生掌声不断。 她本来就是该站在镁光灯下受人注目的人。 无论别人怎么拿脏水泼她，他也要用尽自己的力量，替她挡着，如果挡不了，那就找机会让她能发光，帮她洗干净。 黎墨这时也走过来了，看到荼茗倒是没惊讶，不过却很好奇：“你怎么不是在台下看呀？” “我不想要仰望她了，我想要跟她站在同个平面上。”他轻声说道。 黎墨哦了一声，有点暧昧地用手肘顶了一下他：“所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真要追我姐？” “我看起来像没决心吗？”他莞尔，“我只是不想吓跑她。” “我一直都很崇拜她，每次受到挫折，她都可以勇敢面对，而且会据理力争，你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多辛苦，可是站在台上的时候，就好像那些凡尘俗世都惹不了她了。”黎墨说，“我有时候真的心疼她，她受了委屈都不讲，硬扛着。” “怎么了？陆真真的事不是已经验出来了？” “验出来又如何，网络暴力闹得更欢而已，她那天才说，死人两袖清风，活人继续受罪，她说要是她死，是不是状况就会不同了？”黎墨压低声音，“而且那杯调酒本来就是你哥给她的，要不是她命大，是她喝的话就完了，我问她是不是得罪谁，她自己也想不起来。” 荼茗蹙紧眉头，望着台上谈笑风生的宋棠，抿唇不语。 “哦对了，有件事你得替我保密。” “什么事？” “应该是有人把我的号码给泄露出去了，我最近一直接到骚扰电话，打来劈头就骂老板，有号码的除了拉黑之外我没别的办法。”黎墨说，“然后刚刚我接了老板的电话，结果也是骚扰电话，陆真真养的这帮人真的噁心死了。” “她的电话在哪？” “在我这，怎么了？” “到活动结束前都先放我这吧，我看着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 “我当然有点小办法。”他笑了笑，“怎么能让女孩子听到这些呢？” 黎墨有点不好意思，把宋棠的手机给他，一边叮嘱：“你记得要还给她，然后不要拖我下水啊。” “放心吧，她拿我没辙的。” 黎墨摇摇头，笑了一声后回去后台的休息室了。 这时宋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没有号码的来电，他黯下眸，转身跟旁边的同学交接了一下工作，才走去另一边的侧门接电话。 “我XXX你个宋大妈！要不要我给你X上坟啊！我去你……”一连串的脏话暴骂，夹杂着各种奇怪的杂音跟口水声。 等到对方停了一段落，他才淡淡地说：“我是苏禾安的弟弟，你们是谁？” 话筒里突然陷入一阵静默，接着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客气礼貌：“不好意思，我应该是打错电话了。” “你没打错，宋棠的爸爸是警察，如果你们不想找麻烦，那就尽管继续，警察一下就能把你查出来，你大可试试。” 对方低骂了一句脏话，赶紧就把电话挂了。 荼茗挂了电话，把通话纪录删除，才转身走回舞台边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台下的同学们用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也有拿起手机拍照跟抄笔记的。 或许今天结束后，她会成为不少热爱摄影的学生的女神。 他也是热爱的，只不过他更贪婪，他要的不是女神，而是他的女人。 第23章 二十二杯奶茶 宋棠的演讲很顺利地结束了。 座谈会后是几分钟的拍照时间, 排了很多学生要跟她合照。 她的心情也因为这群孩子而好起来, 现场还指导该怎么好好拍人像。 “好厉害啊, 我的腿看起来好长。”、“你也是拿手机拍，怎么你手机给老师用就完全不同了, 白瞎你的徕卡镜头了！”学生们此起彼落的讨论跟取笑。 “好好拍照，尤其是男朋友，学好这技能，以后跟女朋友出门负责掌镜，你们可是最特殊的视角，要好好把握。” “为什么呀老师？” “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最好看的，这不就是天然的滤镜吗？” 学生们鼓噪起来, 纷纷拍手，几个情侣也甜蜜互视，场面非常欢快。 这时老师们走来客气地告诉时间到了, 学生们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老师说在学校外面订了餐厅, 一起吃个午饭, 她想想后面也没什么事，便应下了。 “对了，荼茗是您的学生？” “是, 也是他推荐宋老师您的，说实在您的身份我们以往比较不好找，没什么门路, 也可能因为风格或是很多原因，不太好请来校园演讲，一般的职业演讲主要都找贸易或是投资的居多，像您这样走艺术跟媒体的就真的挺少了。” “明白了，也是你不嫌弃。”她浅浅一笑，“那天跟您电话里提到的弟弟就是他，我想也让他一起来吃个饭吧。” “这没问题，那孩子我也喜欢，你们姐弟平时也没机会见到吧，工作跟课业都忙，他啊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宋棠听着老师谈起荼茗时的欣慰与成就感，她借此重新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荼茗，在学校的他是老师得力的助教，也是学弟妹的榜样，担任过茶艺社社长两年，待人谦虚和气，平时很低调内敛。 “您开车吗？要不就跟我们搭同辆车一起去，我安排一下。” “我有开车，您把地址发给我，荼茗我带去就行。” “好的，那我们待会见。” 不远处的荼茗正在跟同学搬器材，收拾好后两个男孩子击掌，爽朗的笑声吸引了她。 宋棠见到这番模样，胸口的感觉有些异样。 年轻而青春洋溢的校园生活，他单纯而真挚地享受着，这才是他的日常。 而有幸认识他，才能在这样纷扰繁杂的生活里，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她该不该自私地接受他的好意，然后剥夺他的生活？ 当她还在思索时，一个女同学靠近了荼茗，手上拿了罐矿泉水瓶，递给荼茗。 那女同学有点羞怯，不知道说了什么，站在荼茗身边的男同学起哄着，笑得贼西西的。 她觉得很有趣，远远的看着他们。 荼茗微微别过头，正巧发现了她，越过同学就朝她走来，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你好了？” “我看你还没好，等等中午你的老师要请我吃饭，我还想着要带上你，不过看来你挺忙的。” “不忙，我拿了东西就走了。” “哪不忙，人家小姑娘还在等你。”她揶揄。 他眨了眨眼，微微歪头，压低声音笑着说：“但我的大姑娘在等我。” 她愣了几秒，潜意识里对他可能要靠近自己而感到紧张，微微退了一步。 他漂亮的眼睛像是看透了这一切，止不住的笑意让她羞窘，只得恶狠狠的瞪他。 “你去后台等我，我等等去找你。” “不用了，我去直接去外面等。” “外面太阳大，我让你出去晒？你这是逼我马上跟你走？” 宋棠很想要捂住他，让他别再说这种奇怪的话了，但现在举起手又太唐突，只得妥协：“你嘴巴给我牢牢闭上，我去后台了。” 他笑着点头，退了几步：“那就麻烦宋老师了。” 宋棠带着一股怨气回到后台，这时黎墨早就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出休息室，迎面而来看到老板的表情，以为谁又惹她了，赶紧小跑步往前：“姐，你怎么啦？” “等等中午老师请我们吃饭，去完再回公司。” “有吃的你还生气啊？” “我是气那个……”她咬牙，然后又觉得说出来很怪，挥挥手，“不说了，包包给我。” “哦。”黎墨乖乖双手奉上。 她手探进包里要找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呢？” “啊……那个……小帅哥借走了。” “他又拿我手机干嘛？” “又？”黎墨敏锐地抓到重点，笑得很贼，“原来不是第一次啦？” “哪这么多废话？你干嘛把手机给他？” “唔，对不起嘛，这、这你自己问他！”黎墨扭捏不想说，远处就看到荼茗走来，马上挥手，“我们在这！” 荼茗加快脚步走来，微微一笑：“我刚跟老师确定了地址，等等我开车吧。” “好啊，钥匙给你。”黎墨很大方地就把车钥匙给他，下一秒就感觉到一道肃杀的视线射来。 “黎小姐，你刚刚就是这样把我的手机给他的？”老板笑得非常灿烂，但却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 黎墨马上躲到荼茗身后，用力推了一下荼茗：“你说你说！” 宋棠抬头，望着荼茗那张笑脸，等他又要掰扯出什么借口。 “老板，你知道你在我手机的名字是什么吗？” “……”她顿了一顿，“什么？” 他没有说出答案，而是先说了他的疑问：“那我在你的手机名字是奶茶店二锅头？为什么？” 黎墨先噗嗤笑出来，小声地说：“因为我姐喜欢二锅头。” “哦？”他恍然大悟，接着看向她，用气音说道，“你喜欢我呀？” 宋棠冷冷的扫黎墨一眼，才悠悠开口：“我只是原本想打个二货，别自作多情。”说完后抽走他手上的手机，转身就往外走。 黎墨看着自家老板潇洒的身影，忍住笑说：“小帅哥，我老板一定害羞了。” “你刚说二锅头真的是她喜欢的？” “我乱说的，我只是想测试她而已。”黎墨说，“不过她确实很爱喝酒，以前她记不太起客户的名字，都带去喝酒，然后特别点不同的酒去记得人名，打在手机里。” 听到这个解释，荼茗无奈地笑了。 上了车，宋棠还是觉得荼茗少说了什么，于是转头追问：“你把我名字写什么啊？” “真想知道？” “废话。”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上来，她皱了眉头，不甘愿地靠近。 “我写得是，呆呆姐姐。” 她满脸疑惑，下一秒就伸手捏了他的脸颊，他哀号一阵。 “呆什么呆！我哪呆了！” 坐在后面的黎墨装作没看到这种诡异的“打情骂俏”，躲到车窗边去打游戏。 “你不觉得棠这个字，写不好就像呆吗？” “那是你眼残！” 荼茗揉揉脸，看起来宋棠似乎没有想起来。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也没有气馁，仅是笑了几声就乖乖开车了。 到了餐厅门口，老师们也刚好到了，一群人入内后坐定，开场免不了互相赞美一番，说这家老餐厅很有名，要不是跟老板有交情，平时真的排不到。 荼茗起身，拿了手机先去了趟洗手间，这时老师们慢慢把话题引到宋棠身上。 “宋老师，没想到荼同学是你的弟弟呀，以前都没听说过。” “不是亲生的，是工作上认识的，年纪小就认了当弟弟了。”她婉转地说，“他确实很优秀，我平时工作也有接触同龄的年轻人，像他这样沉稳的不多。” 黎墨在一旁露出暧昧的表情，没想到老板身体拒绝，嘴巴还是诚实的嘛，这么快就在外人面前称赞上了。 “原来是这样，荼同学家里的事你听说过吗？” “家里的事？” “我们其实希望他能继续把研究所读完，不过他家里好像要让他休学了。” 宋棠掩下震惊，露出淡淡笑容：“他家里的事我没有机会过问，那他本人也不想念了吗？” “这没有，他是想继续念完的，就是他家里突然不同意了，他妈妈亲自到学校来，说得很直接，就是要孩子回家接事业，书不用读完没关系。” 宋棠暗忖，苏家的事业？要是不认识他跟苏禾安的关系，可能就信了。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下，发现桌上的手机屏幕显示“小奶棠”。 她立刻拿起来，才发现这是荼茗的手机，他是拿错手机了吗？ 而这备注怎么……说好的呆呆姐姐呢？ 她忍住疑惑，起身说了声失陪，才接起电话，低斥：“你干嘛呢你！拿我手机？” “抱歉，我可能暂时回不去，碰上了熟人。” “熟人？谁？你不回来，我可不想帮你找借口。” “没什么事，几分钟就好了，不用担心。” 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点紧绷，不知为何她觉得很不放心：“你在哪？我过去找你，你要不说是谁，我连男厕都会进去！” “你……”这次换他哑口无言，无奈地叹了气，“我在门口。” “搞什么，你去门口干嘛？热死了！”她暴躁碎念，拿着手机往门口走出去，就看到了荼茗面对着一个拿着伞的女人。 “你还来学校做什么？我已经替你办休学了，现在你得回家。” “休学通知还没发，我没同意，老师也不会强迫。” “我没问你同不同意，我说的是你必须回家。” 宋棠快步上前，伸手抓住荼茗的手：“怎么回事？”她转头看向那女人，皱眉，“你是哪位？” “宋小姐？你又怎么在这里？” 她想起这个脸了，是苏禾安的那位继母。 第24章 二十三杯奶茶 宋棠第一时间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女人, 是因为她的装扮很朴实, 画了淡妆, 比起那时在家宴上的贵妇气势，现在却平凡许多, 甚至略显老态。 她抓住荼茗的手放下来，礼貌地朝苏夫人行了礼，接着处变不惊地转头看他：“你的老师刚好在找你，既然你有事，那我就进去说一声。” “麻烦了。”他对她露出浅浅一笑，有些失落她放开了手，但是又庆幸她要离开，这样他自己与妈妈的冲突才不会波及到她。 宋棠再次朝苏夫人点了头, 便转身离开回去餐厅。 “你知道她是谁吗？”妈妈冷冷地说，“她是你哥的前女友。” “她不是，大哥也没有跟她真正在一起过。”他平静解释, “妈,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在这时候回家, 大哥也不会想要看到我。” “你还记得你当时的承诺吗？苏家供你吃穿, 供你念书，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能说跟苏家的关系。”妈妈疾言厉色，“结果这次你因为那个女人, 把你哥给拉下水，让陆真真拿到把柄不说，现在人莫名其妙死了, 你哥的位置岌岌可危，你搞没搞清楚严重性？” “妈，适可而止吧。”他说，“该怎么做，我有判断能力，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的，除非大哥自己来说。” 妈妈的表情沉下来，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安分又不擅言词的孩子，居然会顶撞自己。 “你简直不识好歹！你要苏家其他人来找你才甘心吗？你那间店还是你哥帮你打点的，你连回家这点事都不愿意替他做，你实在是……” 妈妈还没骂完，人就突然喘不上气，他立刻上前扶着她，她甩开他的手，他退了一步，看向后面的阿姨：“再麻烦您把太太送回家。” “那您这周真的不回家吗？太太也是不得已才来找您。” “太太来找我，大哥应该不知道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确实因为陆小姐死了，老先生发了一顿脾气，您哥哥挨了顿骂。” “知道了，这事我会看着办，送太太回去吧。” 荼茗望着车慢慢驶离，他才转身走回餐厅里，宋棠转头也看到他了，朝他点了头，他调整好表情，露出微笑回到座位。 老师们也没有多问他什么，他默默地吃着饭，猜测宋棠是用了什么借口，替他掩饰出去的这段时间，但老师们似乎把所有焦点都放在她身上，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异状。 吃完饭后，他们目送老师们离开，宋棠这时转头看他：“解决了？” “更严重了。” 她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他微微抬头，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好久没来店里了？” “有一阵子了吧，怎么？” “愿意借我一点时间吗？”他说，“有些事想要跟你说了。” --- “苏总，打扰了。”秘书轻轻敲了门，苏禾安瞥了一眼，便对眼前的客人道了歉，让副总先带他们出去。 “什么事？”他从容不迫的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爷爷愿意见我？” “不是，是今天太太去找荼茗了。” “找他？为什么？” “听说是要找他这周回来吃饭。” 苏禾安停下动作，淡淡地问：“他答应了吗？” “没有。” 苏禾安吐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我这弟弟没有看上去那么蠢，还知道要躲，太太想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以为老爷子对我失望，她就把希望放回没入族谱的儿子吗？” 秘书识相的没继续问，立刻换了话题：“陆小姐这件事，您现在打算怎么继续？” “人都死了，秘密也没人知道，剩下就是钱的问题罢了。”他说，“陆总当初是跟我合谋的，他如果把我抖出来，那他的丑事也会捂不住，他不会不知轻重，如果他女儿跟他一样聪明就好。” “那宋小姐那里？您还要继续……” “继续吧，让她走投无路，就会回来找我了。” --- 宋棠随着他回到店里，此时店里已经坐满了，员工见到他的时候还很惊讶，再看到后面跟着的自己，眼睛瞪得更大。 “拿我架上蓝绿色的茶罐进来，还有一组玻璃茶壶跟茶杯。” “好。” 宋棠进来的时候也让不少人侧目，她刻意别过脸，巧妙的用荼茗的身体挡着自己，荼茗很自然地揽过她，把她护在身前，推着她往前走去小包厢里。 进了小包厢，宋棠才放下心来，荼茗拉上厚厚的布帘，就见到她左右顾盼的样子：“看什么？” “你这店怎么不会倒啊？开的时间这么随性，然后要求又这么多，老板又常常不在。” “店里能调茶的都是我训练过的，SOP写好了，基本上做出来也就七八分，而且我只有一间店，也好控管质量。”他笑了笑，“不过品牌的价值，还是来源于商品本身。” “这句话确实没错。”她笑了笑，“所以你要先教我泡茶吗？” “只是简单的小技巧，我在你公司放了很多茶叶罐跟茶包，少喝点酒，多喝点茶，红茶能让你维持血管健康、预防感冒跟放松心情，还能提升专注力。” “听起来都是我很需要的功效。” 服务生把茶叶罐跟茶具拿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小汤匙挖出茶叶：“要泡出好茶，有个比例最刚好，300公克的茶叶要搭配200毫升的热水，浸泡时间是3分钟左右。” 她凝视着她把茶叶放入玻璃茶壶里，然后拿起沸腾的热水慢慢倒入里面，里面的茶叶因为水流而翻腾冲散，阵阵白烟冒出来。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叫做跳耀，当茶叶吸收水分后，会慢慢地绽开，茶叶会上下飞舞，然后泡得越久，茶叶吸收的水越多，变重了就会沉到壶底，几乎都沉下去后，也代表茶叶的味道已经溶入水里了。” 此时香味已经渐渐传出来，像是花与果香揉和的感觉，茶色是淡淡的褐色，她凑近闻一闻：“这是什么红茶？” “斯里兰卡的红茶，正确来说是乌达普沙瓦拉茶，这目前在市面上并不多，还没有太多知道这款茶，原味喝或是加牛奶都非常好。”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银色的滤茶器过滤，把茶倒入另个茶壶里。 瞬间扑鼻而来的茶香让她陶醉不已，忍不住凑近看。 他倒满一杯红茶，轻轻推给她：“你喝喝看。” 她其实有点怕烫，但又觉得茶如果没有在这时候喝，就失去品尝的机会，只得慢慢的啜饮，随后微微皱了一下脸：“很香，不过有点点涩味，可是还能接受。” “女孩子应该喜欢加点牛奶了。”他又倒了另外一杯，加了牛奶后搅了搅又给她。 宋棠抱着期待喝了一口，立刻睁大眼睛，他笑出声：“你这么明显的反应，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她又喝了一口，有奶香滑顺感大大冲掉了红茶的涩味，但是却保留了香气，没想到看似几个简单的步骤，就能调制出这么好喝的奶茶。 “你不喝一点吗？” “我看你喝就好了，再说我也喝不出差别。” “喝习惯了，所以分辨不出来了？” “是我的味觉有问题，所以不好分辨出来。” 宋棠微怔，看着他的表情没有说笑：“你、你尝不出味道？” “嗯，这是先天的，医生也查不出来问题，不过我一直都有用药物治疗，但是偶尔还是会吃不出来。”他说，“所以我那时参加调酒比赛，本来是冠军的，但因为有人挖出我味觉障碍的事，我就被取消了资格。” “这也太……” “那是我向苏家争取来的机会，他们说要是我得了奖，就能承认我的身份，让我能自由，我其实不在意苏家承不承认我，我在意的是自由。”他说，“但却因为亚军不服气输给我，举报了这件事，连让我现场再比一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取消了我的资格。” “苏家没帮你做什么吗？” “他们觉得丢脸，但他们也不相信我能得名，陈大哥陪我练习了好久，一遍一遍地让我记住味道跟酒名。” “那谢宇书在干嘛？” “谢宇书根本没有进总决赛，他也不知道我味觉有障碍，估计我哥也没说这件事，本来他一直对外说我能入围是他教得好，但知道我的状况后，他冷落了我许久，觉得输给我很丢脸吧，大家应该都是这样想的。” 宋棠放下茶杯，慢慢挪动位置到他身边：“喂，我可不这么想。” 荼茗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接近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再参加一次比赛，这次我陪你去。”她说，“我相信你的实力，不会让你受欺负。” 他凝视着她，她真挚而坚定的目光，注入了满满的力量。 “你陪我吗？”他低声说，“为什么你想让我再比一次？” 她挺起身，认真地说：“你的实力不该被抹灭，而且追求自由有很多种办法，你得要找个可以出名的机会，让苏家没办法随意控制，其实你开店有了名气就能好好利用，但你却妥协这种奇怪的模式搞低调，才会把你的优势耗没了。” “那你要帮我吗？”他笑着问。 “那你愿意让我拍照？”她挑眉，“我在你超话里打卡一个月了，每个感想文都是老板好帅，但老板不能拍照，你想要出名，就得先拍个好照片。” 他忍不住笑出声，思考了几秒后，微笑问道：“所以我有天然滤镜吗？” 她正拿出手机，疑惑看他：“什么天然滤镜？” “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最好看的。”他缓缓开口，笑得温柔，“是不是呢？宋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荼茗：所以你到底用了什么借口，让老师没问我啊？ 宋棠：男性问题。 荼茗：……什么男性问题？ 宋棠：肾不好。 --- 晚上，宋棠体验了一次说了谎话，该变长的就会变长的道理。 第25章 二十四杯奶茶 还真是学以致用啊？ 宋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伸手拿起茶杯喝奶茶, 掩饰尴尬。 荼茗抿唇, 却止不住笑声，她瞪了他, 身子转到另一边，不想再搭理他。 他望着她愤怒转头的后脑勺，真得很想伸手去摸摸她，把她的头给扭过来好好吻一遍。 她对自己没辄，自己又何尝不是碰上她的事就没了底线？ 好半晌，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敲着她的肩膀，徐徐低吟：“如果你想拍我的话，我愿意哦。” 她听到这番话, 觉得耳朵莫名热了起来，他是在干嘛，撒娇吗？ 宋棠转头要看他, 与此同时他的食指翘了起来, 戳了她的脸颊。 她见到他笑得弯弯的眉眼, 像是计划得逞了, 笑得过份开朗。 仿佛都能看到他身后因为骄傲而甩动的小尾巴。 宋棠咳了一声，然后拍掉他的手：“你找我来就是讲这件事？” “本来想告诉你我妈的事，但恐怕一杯奶茶不太够了。”他淡淡一笑, “我其实找你来，只是想要缓和一下见到我妈的情绪，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有点半信半疑：“真的吗？所以你该不会真的得休学吧？” “休学就是顺了他们的意, 给了他们台阶下而已，不过我这次不想要妥协。”他说，“我不认为这几次发生的事都是受我影响，这中间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 “那就不休学，静观其变吧。”她说，“看到时候谁特别急，肯定就会露出马脚了。” “我会坚持住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就把话放在这了，要是他们不给你缴学费，你就来找我。”宋棠一脸正经，端起身子直视荼茗，“我供一个硕士生毕业，让你未来好好替国家效力，绝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家庭矛盾就毁了。” 荼茗有些不好意思，点了头：“我会好好赚钱还你的。” “哎，认真念书就不用还钱了。” “还是要的，如果你不想收钱，那就用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她一边自己调红茶加牛奶，一边分心看他。 “唔？身偿？姐……姐你先把玻璃杯放下，我说得是天天给你泡奶茶呢！真的你信我……” 弟弟怂。 --- 宋棠的工作因为陆真真案的关系骤减，几乎主流杂志都暂停了与她的合作，仅剩下一些零星且不署名的项目。 警察找到了破坏办公室的犯人，是一群长年游荡在附近的盗窃惯犯，警察找回了部分赃物，相机回来了三台，但是最重要的电脑设备已经被拆分卖掉了，好在硬盘还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即便死因查出与宋棠无关，她还可能是差点喝到酒而丧命的人，但是舆论依然沸腾，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许多营销号下场洗“#宋棠脚踏两条船”的话题，说跟苏禾安之间似乎余情未了，但她的身边却又有另外一位红粉知己，还附上了两张在奶茶店的照片。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有人挖到宋棠去大学演讲时的服装，与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而陪伴在身侧的似乎是个男学生。 黎墨立刻给宋棠打了电话：“姐，你跟小帅哥最近要不别见面了？热搜都翻天了。” 宋棠蹙紧眉头，吸了口气：“陆家弄风向的人操作真脏，你打给荼茗提醒一下。” “他早就知道啦，还是他打来要我看的，说你又不接他电话了。” “因为我拉黑了，实现他的愿望。”她理直气壮地说。 “这节骨眼上你俩还玩虐恋情深啊？拜托一下，你们再这样我要给差评了！”夹在中间的助理无奈哀号。 宋棠又滑了一下微博热搜，结果一下子话题就不见了，她尝试搜寻关键词，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一夕间话题清空了。 “姐，话题是不是消失了？” “是。” “谁啊，哪个人出手英雄救美？”黎墨乐滋滋地问。 宋棠无声地笑了一下，也许不是英雄救美，而是踩到痛处。 --- 苏禾安的表情异常凝重，一旁的秘书大气不敢哼一声。 从“#宋棠脚踏两条船”的热搜无预警窜上来后，老板的脸色就不太好，因为这不是他们搞的操作，这代表有人在扰乱他们的布局，更严重的是还拍到了荼茗的照片。 “去搞清楚是谁把他的照片给放上来的。” “已经派人去查了。” “宋棠又为什么会跟荼茗见面？” “因为一场大学邀请的职业演讲，刚好是荼茗的学校。”秘书拿出手帕擦汗，恭恭敬敬地回答，“太太那天去是因为要找荼茗的老师，谈休学的事，学校没找到人，知道老师去吃饭，心急就直接过去餐厅了。” “荼茗休学？”苏禾安露出诧异，随即又冷笑一声，“这是迫不及待要把人给抓回家了，怕什么都没分到，书都不给念了。” “但听说太太的意思，是要让荼茗回来承担错误，好让董事长不要误会您。” “你想得太简单。”苏禾安抽动嘴角，把手上的平板放下来，“荼茗在家族里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他没能力做任何事，你说要是他一个废物能影响到我，还毁了我的婚约，爷爷会怎么看待我？我连个废物都搞不定，能给我整个集团？” “所以……您的意思是太太在以退为进的威胁您？” “别小看那个女人，她都能瞒着曾经有儿子的秘密嫁给我爸，她没这么好对付，看起来平时对我好，但若有了利害关系，她的心向着谁就难说了。” “依照苏总的意思，关键在荼茗身上，只要他没想争，就不会受太太驱使，他平时也很听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荼茗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苏禾安眯起眼，五指像是弹奏钢琴般敲着桌面，认真思考。 “不过什么？” “太多次的刚好就不会是巧合了，他跟宋棠之间，是个问题。” --- 由于工作量骤减的关系，宋棠会提早让员工下班回去，已经有几个员工选择离职，她也没有挽留，因为现在状况的确严峻。 热搜突然消失后，她的微博下面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说她花钱撤热搜不要脸，还有人私信恐吓要她付出代价，她担心员工的安危，虽然已经报警，但不少人不想提心吊胆的上班，怕得想离开。 她至今还没有跟爸妈坦白目前的状况，一方面口头恐吓这种事她经历多了，另一方面也已经报警了，没真出什么事，就不需要说出来让他们担心。 “老板，资料我都整理好了，你看一看，我先下班去看医生。”黎墨把东西叠好在她桌面上。 “哪不舒服了？”她担忧地抬头。 “牙疼，最近吃太多甜的了。”呜呜。 “……知道了，快去吧。” 黎墨咧嘴一笑，随后哎哟一声。 “还笑，赶紧离开。” “知道啦。”黎墨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办公室，最后转身回头敲了一下门，“姐，叫外卖吗？” “说清楚，什么外卖？”这次不会上你的当。 “嘻嘻，会泡茶，也想泡你的那位呀。” 宋棠冷冷一瞪，黎墨立刻缩头，赶紧逃跑。 她继续修图，但是脑子里却不断浮出黎墨的声音，她把键盘一推，敲了敲额头，觉得很烦。 她评估修完这几张可能会到晚上九点，思索几秒后还是把荼茗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传了讯息给他：“我会加班到晚上九点，想喝点东西。” 几乎没差几秒，他就回了：“这么晚吗？那我去接你？” 她想了想，今天停车的地方不是公司停车场，而是在外面，晚上一个人走也要谨慎点，便同意了：“那你搭公车或地铁来吧，到时候我载你。” “好。” 距离九点还有一小时，既然有人要来，也就加紧速度把工作完成，最后她准时的在九点前处理好照片，收拾好东西就下楼，一楼的保全正好去巡逻，她把早上借的临时磁卡放在桌上，签了名盖好才离开。 她走出大楼，荼茗的电话就来了：“姐，我不小心坐过多一站了，你等我一下，我骑单车过去找你啊。” “没关系，我去找你吧，怕你不熟路乱走，我反而找不到。” “不行，你待在原地，晚了你不要一个人自己走，我骑车过去找你。” 她听到他难得如此强硬的口气，有点莫名的异样感觉，便吸了口气：“好，我等你。” 宋棠电话才刚挂断，就看到有两个男人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是宋棠吧？” “我不是。” “还装呢？你不是最近接了很多客人吗？怎么？我们比不上你那些老板吗？”男人用着嘲讽的眼光上下打量宋棠，“用的名牌，还包这么紧，活得挺美的嘛？” 她握紧拳头，继续往后退，拉开与这两个男人的距离。 “说话啊？还是你这贱货得要给你钱才张口？”对方伸手要抓她，她快速躲开，“还躲？你想玩是吧？” 他们抓住她的包包，硬是把她扯过去，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语气十分羞辱：“像你这么骚的女人不知好歹，了不起嘛？认识的人很多嘛？有这张脸怎么不去卖啊？多可惜……” 她奋力挣扎，那男人突然把她推倒，用力踹了她一脚，另一个也打了她的头，她赶紧拿包包保护，结果又被狠狠补了一脚。 当她痛得蜷曲在地板上时，就听到有人大喊：“你们在干什么？！”接着是响亮的口哨声，她隐约看到两个男人远离了自己，好像还有一台单车往他们方向撞…… “都他妈滚开！我已经报警了！去你妈的滚！”气急败坏的怒吼后，一只有点冰凉的手摸了自己的头，颤抖地说，“宋棠？宋棠？” 她被扶起来，保全这时才冲过来，立刻用无线电通报状况：“这儿有人被打伤了！那两个人跑了！” 宋棠感觉腹部有些闷闷的，她撑起身子，抬头就看到荼茗眼眶泛红，眉头纠结成一块，嘴巴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就要晕过去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强忍着恐惧，故作没事地开玩笑说：“没事啦，下次记得别坐错站了。” 这句话才刚说完，他哽咽几秒后就哭出声，然后愤怒地握拳捶着地板，怒骂：“妈的！可恶……我真没用……” “荼茗！”她立刻抓住他继续要捶打地面的拳头，此时上面已经破皮渗血，她扳正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好了，犯不着拿自己出气。” “我、我……”他难受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伸出手，轻轻刮掉他眼睑下的眼泪，又气又笑：“忍着，也别说话了，不然看着像是我欺负你了。” 这话说完，宋棠就看到眼前的大男孩努力忍住盈眶的泪水，抿紧唇点点头，虽然他依旧喘着气很愤怒，但还是听话的安静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时是泪眼汪汪，但是抬头看四周时，警戒的全身充满攻击性。 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护卫自己的姿势，直到救护车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宋棠想起这件事，传了讯息给他：说真的，你怕我欺负你吗？ 荼茗：我比较怕“妻负”，你不嫁给我，我很难过。 宋棠：那假如我嫁呢？ 荼茗：那就……妻覆。 宋棠：……啥意思？ 荼茗：让你在上(心) 宋棠：…… 第26章 二十五杯奶茶 宋棠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这一踹, 好像把她的姨妈给踹来了, 幸好护理师有棉条借用，才不至于太尴尬。 她倒是淡定, 但荼茗见到血以为出了大事，紧张得都快要给护理师跪下了，护理师解释了一番，他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一脸糊涂，眼睛泛着眼泪。 宋棠顿时觉得好丢脸，立刻把人给拉到一旁，咬牙低声道：“麻烦去帮我买包卫生棉！” 荼茗这时才意会过来, 转身就赶紧去了。 一旁的护理师本来还在忍笑，人一走就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小姐姐，你男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 宋棠低下头, 无奈地叹了气, 想了想他刚才的手足无措的模样, 也忍不住上扬嘴角。 或许是该否认这句话, 但她却觉得没必要解释，毕竟这句话现在是说对了一半。 他呀，确实挺可爱。 护理师替她敷完外伤药后就离开了, 她想要起身去厕所一趟，便看到一个急急忙忙的身影，一身西装笔挺, 像是刚从哪个会议赶来，后面的秘书还抱着资料袋，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她立刻躺回床上，然后把白色的布帘给拉上，翻身假装睡着。 很快地就听到逼近的脚步声，几秒后布帘被拉开，有人凑近了自己，但那味道好像不是苏禾安，而是独有的清茶香气，那只手轻轻地碰了自己的额头，微微颤抖着，指尖有些冰凉。 他把手缓缓伸入自己的毯子里，没有握住自己的手，只是轻轻靠着。 这时布帘又被拉开，她感觉到背后的气场明显不同，是一种很难言语的压迫感。 “你怎么在这里？”这声质问，撕掉了平时兄友弟恭的温和，是像问讯一般的口吻。 “嘘，她睡着了，我们出去说吧。”他的语气很轻，但是咬字却很清晰。 “外面已经来了一堆记者，这意味着我们只能在这里聊了。”苏禾安也压低了声音，口气让人不容置疑。 “你会吵醒她，你让你的人去支开记者，这点不难做到吧？”荼茗平静地说，但是明显感觉到情绪变了。 两人互视僵持了几秒，苏禾安才拉开白色布幕，指示外头的人去清场，接着又回头，凝视荼茗：“你不先交代跟她的关系？” “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过来这里？”他抬起头，直视兄长，“你是接到通知的人，还是下命令的人？” 苏禾安挑起眉头，接着便带着笑意说：“你是用什么身份质问我？” “我只是好奇，除非事件当事人，不然这种没有死人的社会冲突，连做新闻的人都不一定能马上知道。”他淡淡地说。 苏禾安微微侧头，微笑看着他：“你想到哪去了？我对我自己的女朋友上心，很奇怪吗？” 荼茗眯起眼，正要张嘴时，就感觉到毯子里的手缓缓动了一下。 他以为是错觉，但下一秒自己的小指就被勾住了，光滑的肤触缓缓摩擦着他的指节，就像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 原来她没睡。 他悄悄收拢了手指，把她的手指轻轻夹住了。 被苏禾安挑起的愤怒，在这样隐密而温柔的指头游戏里渐渐平息了。 这时外面的秘书拨了一下白色布帘，苏禾安凑近耳朵听，才转头说：“出去说吧。” 苏禾安先走了出去，他立刻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温声呢喃：“等我回来，这次就不装睡了哦。” 宋棠没有睁开眼，他呼出的热气吹拂着敏感的耳朵，她怕自己要是睁开眼，表情会很奇怪。 他的手指轻轻转了角度，温柔地勾了她的小指头，才收回手替她拉好毯子，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睁开眼睛，耳边的温热低喃与手指被夹住的触感仿佛还在，两处都被挑起了敏感神经，让她心烦意乱。 --- 荼茗跟着苏禾安走出急诊室大楼外，来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大楼侧门区。 当他才刚站稳脚步，走在前头的苏禾安就转身过来，扯下领带后缠绕在拳头上，用力地揍了荼茗的脸一拳。 他跄踉退后几步，抹了嘴角的湿润，用着平静的目光看着兄长。 “你他妈好样的啊？当我眼瞎是吧？你俩的手在毯子下干什么呢？你敢偷老子的女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荼茗拉开与苏禾安的距离，语气依旧冷静，“你扪心自问，她真的是你的人？还是你拿来装饰自己身价的东西？” “就算她不要，也轮不到你来动。”苏禾安鄙夷地怒视他，“你就是个不上进的废物，当个酒保耍个酒，我怕你丢脸还给你找人，给你开了店，你就是这样搞老子的？” 荼茗握紧拳头，评估左右都有苏禾安的人，如果要脱身，势必要等有旁人路过时的机会逃走。 “除了宋棠以外，你要谁都行。”苏禾安放软了语气，“她在苏家的印象，在爷爷眼里都是属于我，她是我的人，你非得要闹成我们兄弟抢一个女人？” “那陆真真呢？你自己先放弃她，然后选了另一个人。” “陆真真只是个小小的石头，我收她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要安抚她背后的力量，才不会伤害到宋棠！你懂个屁？” “我懂，因为宋棠跟陆真真一样，都只是你的权宜之计，只是宋棠的价值过了爷爷这关，筹码更高，所以两个人如果相撞，你会丢弃谁就很明显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 苏禾安气急败坏地想揍他，但是他立刻闪避，然后拿出口袋里的哨子吹了好几下，响亮的哨音让不远处的人纷纷看过来，两个警卫也朝他们方向走来，苏禾安更加愤怒，要冲上去抓他，秘书连忙上前抱住苏禾安：“苏总，您冷静下来，记者还在！” 荼茗慢慢移动到最靠近自己的侧门，便在苏禾安愤怒的注视下，快速走回大楼里，他知道苏禾安不会追进来，因为人太多，他不会让自己的公众形象毁掉。 他回到宋棠的临时床位边，管理好表情后才拉开白色布帘，只见她已经坐在床上，靠着枕头滑手机，然后转过头来，表情一僵：“你刚干嘛去了？” “没干嘛，就是聊了天。” “我只是姨妈来，眼睛还好着呢！你脸颊怎么回事，刮了这一痕流血没感觉吗？” 他摇摇头，真没感觉到痛，这反应让宋棠恶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然后立刻按紧急钮喊人来。 护理师过来替他处理了伤痕，这时他才因为消毒伤口时感觉到痛。 “怎么回事呀？你女朋友不是只让你去买卫生棉，结果买到脸都刮了？”护理师揶揄。 他怕宋棠会对这称呼生气，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先开口了：“我才不认识他，哪来这么笨的？” 荼茗吸了口气，这句话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她说了自己笨，却对称谓没有多做反驳……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她慢慢地在接受自己吗？ 护理师处理完伤口就离开了，他转头看宋棠，止不住的笑意令她一脸疑惑：“脸都刮了还笑得这么开心，你是不是蠢？” “早知道脸刮了一条就听到你心疼我，我能再刮十条。” “谁心疼你了？你还真把脸当彩券了，还刮十条？刮还刮不出钱！刮出了欠！”宋棠低声斥责，“你刚不是跟苏禾安出去吗？怎么会受伤？” “唔，不然你以为是谁伤的？” 这话一说完，宋棠就瞪大了眼：“是苏禾安弄的？他居然敢弄伤你？” “应该是被他的领结夹划到的，他把领带拆下来当拳套，不过也还好我躲得快，也就被他打到一下。” 宋棠的表情非常难看，马上翻开毯子就要下床，那气势就像是要去打架一样，他忍不住笑出声，立刻抱紧她，牵制她的动作。 “……你别趁机凑上来，给我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老实说在乎我！”他蹭着她的肩膀，笑着说。 “你从哪学来的油腔滑调，你不松开我就打给我爸了！”她伸手要去抢手机，手一边推他的胸，“我真的要打给我爸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传来一阵特别冷静的声音：“看来没事嘛，都能跟人床上摔角了？” “……”她脸色一白，转头就看到爸妈站在眼前，而护理师则在一旁暧昧地笑了。 荼茗立刻放开，坐姿端正，不敢说话。 “不是吧……我都28了？进医院还要通知家长？” “你还知道你28啊？是你爸同事看到你的名字在报案纪录里，特别跟你爸讲的，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先去了警局一趟问清楚才来找你。”妈妈伸手就捏了宋棠的脸，她哎哟一声。 “你出事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天干警察，你被人恐吓被人打还要等上电视才能知道！你怎么就不让人放心？” 宋棠看着爸爸铁青的脸，知道现在这情况绝对不能开玩笑，只能老实交代。 “就没什么事，还要你们赶过来一趟太麻烦了。”她吸了口气，低声解释，“而且我也够小心了，今天下班前还特地让荼茗来陪我，哪知道我才刚下楼，门口就被那两个人堵上了。” 荼茗也马上点头作证：“姐姐确实让我过来接，我还有对话纪录！” 宋棠简直快被这傻子给气笑，搞得一副要交证据给警察的感觉。 不过这番解释听在父母耳里，意思就不同了。 爸爸认真想：“这小子看起太瘦了，要是真的成了女婿，保护不了宋棠怎么办？” 妈妈开心想：“哎呀，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乖，要是真成了女婿，还懂得帮老婆说话呢！” 面对父母截然不同的表情，宋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对夫妻脑子又开始张罗大戏了，这次来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 她无奈地躺下来，想立刻就死去。 第27章 二十六杯奶茶 宋棠因为没什么大状况, 爸妈就去替她办出院, 荼茗则替她提起随身包包, 她见状，立刻就说：“我还没到不能拿自己包呢, 给我吧。” “没事，这又不重。” “我一直对这种行为有点不能理解，你们男孩子是不是觉得替女朋友拿包是种体贴的行为？”她皱眉。 “为何不呢？”他莞尔。 “对我而言，包是我整身造型之一，你拿了我的包，等于就是毁了我的装扮，没跟你急就不错了。”她翻了白眼，“再说了, 体贴又不一定要做这种事，而且要是路上发生危险，你的手是用来保护我, 拿我的包太碍事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 表情认真地点头：“这挺有道理哦。” “那还不还我？”她瞪他。 “不还。”他又笑了。 “那你还点头个屁？” 荼茗伸出手, 轻轻地牵起来握住, 笑着凑近她：“因为，我觉得我比包包还要适合你喔，女朋友。” 宋棠往后缩了一下, 语气警告：“谁你女朋友？不要自己乱套！” “刚刚你自己说的，你说男孩子是不是觉得替女朋友拿包很体贴，我当然是以这样的角度去回答你的。” 宋棠觉得很尴尬, 想要挣脱，但他却突然握得很紧不放，她本来坐在床上，现在跳下床想施力甩开，这一来一往就拉扯走道上，此时一个护理师推着老人家正过来，低头跟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没察觉到眼前有人，就往他们方向要撞上，宋棠眼睛一瞥，立刻把荼茗用力往后拉，护在身后退了几步。 “抱歉，抱歉！”护理师立刻道歉，赶紧把老人家给推走。 荼茗低头看她，她瞬间的力气很大，而且因为紧张而手心冒汗，他感觉她其实是有力量可以收手的，但她刚才好像没用上全力。 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呢？实在是让自己无法捉摸。 宋爸爸刚好也看到那一幕，立刻转头跟老婆说：“喂，我们是不是平常太放纵宋棠了？” “哪放纵？”宋妈妈不解。 “刚刚人家就要撞上去了，她自己不先闪开，反而还把荼茗往后拉，是不是平常野惯了，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危险啊？” “她要是知道危险还会在医院？你脑子傻了？”宋妈妈冷淡吐嘲，“仗着她爸是警察，所以为所欲为吧？” “……怪来怪去又我错了？”宋爸爸感到委屈。 --- 四个人准备要离开医院，为了安全起见就让荼茗开车，下了停车场时宋爸爸就接到电话，是几个好久不见的同事想要约喝酒，宋棠听到立刻说：“吃吃吃，我也饿了，我知道一家开到凌晨两点的烧肉店，正巧也很久没见到叔叔们。” “你这身体还想乱跑？”宋妈妈斥责。 “哎，我以前跟小伙伴们爬树、摔单车还不都好好的，该吃的饭也没落下，走走走。”她一脸不在乎。 宋爸爸看着异常乖巧的荼茗，皱眉问：“你不说说她？” “您放心吧，我不喝酒，有我开车你们就安心聊天。” 宋爸爸眼睛一亮：“这好这好，那就去吧……”马上忘了刚刚才怪过女儿。 宋棠一脸冷漠的看着老爸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冷笑一声。 --- 老板见到熟客来很开心，送上了大份量的肉来，还一边调侃宋棠：“这么多警察，这是我开店以来最安全的一天。” “这些都是我叔叔，保护人民安全的好警察！赶紧来点拿手的，我请！” 宋棠的豪气让在场的大人们都不好意思，还闹起来说吃不完，宋棠完全没管，硬是要老板赶紧去做。 “棠棠越来越出息了！现在还拍照吧？我听你爹说你都给大牌明星拍。” “还拍啊，不过现在环境困难，我也在想要找点别的事做。”她喝了口酒，摆摆手。 “你不是以前学画画的？画画也挺好的？” “只会画画是会饿死的，我爸妈都知道我好动，让我坐在那里画是不可能的，摄影也是一种画画，只是工具不同罢了，可都是把好的事情留下来。” 荼茗转头望着她，看她因为喝了酒而微醺的表情，本想开口让她收敛点，但又想到她如果倒下了，就能更依赖自己，这样想想倒也没什么不好。 这时有两个人朝他们走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女孩，宋爸爸站起来挥手：“老杨！这里！” 他们入座，宋棠才看出来是以前常常来家里作客的杨叔叔，算是爸爸多年朋友了，后来被调去别的警局，也很久没见了。 “老宋！”杨叔叔开心的跟宋爸爸拍了拍肩，随后才看到宋棠，“棠棠，好久不见啦！” “要是知道叔叔在这里的分局，我就不打给我爸了。”她故作懊恼。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出事，我也还是会打给你爸，不帮你保密。” “哎！算了算了！” 众人笑开，此时坐在杨叔叔身边的女孩看到荼茗，有点吃惊，小声地说：“学长？” 荼茗本来低下头要夹肉，抬头看到对方，定睛几秒才点了点头。 “学长怎么在这啊？”女孩的眼睛充满喜悦。 “跟你一样。”他淡淡一笑，“你怎么在这，我也就在这。” “秀秀你认识他？你们同校？”宋爸爸问。 “是啊，他是我们系上男神，教授都好喜欢他的。” 宋棠淡笑地看了荼茗，一脸“你真的认识？”的打趣表情。 荼茗维持笑容，把烤好的肉放到她碗里，眨了一下眼表示认识。 宋棠的笑就收了，看到对面那个女孩看到荼茗时的反应，全身上下都像开满了花了，荼茗这反应看来就是知道这女的喜欢他吧？ ……还说什么喜欢自己呢？这么博爱？怎么不去普渡众生？ 这时候对方也看到宋棠，表情恭敬地说：“宋老师？原来您就是我爸爸好朋友的女儿呀？我也有去听您的演讲，真的太棒了。” 宋棠客气地抿唇一笑，才说：“还好吧，就当作聊聊天而已。” “宋棠去你们学校演讲？这怎么可能？”宋爸爸瞪大眼睛，“我这女儿脾气最差了，她的嘴吐不出象牙，她能说什么东西？你们学校老师找不到人啊？” 宋棠没好气地瞪了眼爸爸，荼茗这时便开口了：“她这次是义务帮忙的，讲座本来要给钱，但是教授说她没有收，当是要回馈学校。” “回馈学校？她又不读你那里，回什么馈？”宋爸爸狐疑。 “这次的职业讲座我也有参与企划，是我跟教授说可以请宋棠来演讲的，不然大家都听腻科技业或是投资业了，有点不一样的主题也好。” “所以你们教授就同意了？”宋妈妈笑着问，“看来你们的教授真的喜欢你。” “我就说吧，教授真的很喜欢学长的。”秀秀在一旁说，“学长是我们必修的助教，平时在系上有空也替我们补课，我之前也有去上过学长的课。” “这么优秀？”杨爸爸笑容满面，正视荼茗，“多亏你了啊，我这人最敬重的就是老师，谢谢你这么费心。” “您客气了，这只是份内的事。” “我听出来了，宋棠说要回馈，实际上是知道是你推荐的，所以给你做人情？”宋爸爸恍然大悟，“我都不知道宋棠什么时候这么懂人情世故了，还不收钱免费演讲，怎么听都不可能。” 宋棠恶狠狠的瞪着老爸，其实她有时怕爸爸喝酒不是因为怕醉，而是怕他像现在这样，脑子特别清楚，逻辑特别清晰，像破案一样一针见血的剖析。 她曾经就跟妈妈说，觉得老爸平常智商颇低，唯独喝酒的时候智商在线，堪比福尔摩斯。 她郁闷的一下就喝光酒，心里很不痛快，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想要冲动的解决这件事。 “就是啊……所以这小帅哥跟你女儿什么关系啊？”另一个警察笑着问，“刚刚就没有多问你是谁，老宋也没有介绍，凭我知道老宋的脾气，他不会主动介绍的，一个就是讨厌的人，他不爽介绍，一个就是自己人，他忘了介绍，你是哪一种？” 荼茗有些愣住，他转头看了眼宋棠，宋棠正喝着酒，没有感觉要说话。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该用什么身份介绍自己，是他自己说，还是她来说？ 说是弟弟，又要解释更多……若说是工作关系，感觉这段时间与她之间努力拉近的距离又一下被推开了。 但要说更深入的关系……他怕她当众愤怒反驳，平时私下调侃便罢，若真放到台面上来公诸于世，只怕自己会受不了这样的拒绝。 “我知道，我有听教授说过，学长是在工作上跟宋老师认识的，说是杰出的后辈呢！” “工作上的后辈，模特还是摄影师？”杨叔叔也好奇的问。 “都不是。”荼茗微微一笑，还没想到该怎么解释身份。 “那是什么呀？” 当他要开口的时候，他一只放在大腿上的手就被抓住了，他转头看她，屏气凝神。 她的手指轻轻的扣住他的五指，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她把两人十指交扣的手给提到桌面上来，然后她就挺起身，用着她一直以来的女王姿态，十足清晰、爽快且无庸置疑的语气说了答案。 “他是我男朋友。” 第28章 二十七杯奶茶 荼茗睁大眼睛望着宋棠, 被她这霸气告白给弄傻了, 一瞬间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好吧, 这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但却不是在最好的状况下听到。 他赶紧把被她牵住的手给放下来, 但是没有收回手，他是喜欢被她牵着的感觉，但也要考虑到现在有些不合时宜。 “你收什么收！你帮我赶跑坏人的时候才没这么怂！你现在当着我爸妈的面说清楚！是你先招惹我的！私底下你说这么多惹我的话，现在又不想认了？是不是？” 她的指责有点撒娇意味，却让他甜蜜又无奈，他伸手捏住了她的双颊，温柔地轻哄着：“你不行再喝了，这酒不好, 以后只让你喝我的酒，要醉就醉在家里，好吗？” 只见被捏着脸的宋棠点了头, 笑了一声：“好啊, 那我就光明正大不付酒钱了。”说完就把头靠到荼茗肩膀上, 小头颅点啊点的, 他怕她会倒下去，只得一手抱住她，让她稳稳靠着, 才发现到她好像睡过去了。 宋爸爸看到女儿喝醉的失态，本想开口说点什么，想想又算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秀秀, 满脸吃惊：“所、所以学长你的女朋友……是宋老师？” 荼茗难掩喜悦，却又要装得很正经，淡淡一笑说：“本来听她的话要隐瞒的，可没想到喝个酒，嘴巴就不牢靠了。” “这是好事啊，隐瞒太久就不好了！”杨叔叔立刻出声，“棠棠我是从小看到大的，特别有主见、有才华的一个孩子，别看她平时工作紧张，但她是很会替人着想的，既然是你开口说是学校的事，她怎么会不帮？” “学长也藏得太好了吧？那天演讲我根本没看到你跟宋老师有什么互动。”秀秀说，“我刚刚其实有件事想要跟学长说……” 这句话刚说完，宋棠本来自然垂在腿上的手，默默地抓紧他，荼茗被这一下弄得差点绷不住表情，立刻就反手转了一下，握紧她的手腕。 她又装睡！？ “什么事？”他的另一只手立刻从肩膀往上扶住她的后脑勺，深怕她转头就说出什么很难收拾的话。 “就是……我想去宋老师的工作室实习，但是她的工作室不收艺术专业以外的学生，可我是真的喜欢摄影，想要以时尚摄影师去努力的那种！”秀秀表情非常认真，“我看到你在这，还想私下拜托你，帮我说个好话。” 荼茗感觉到宋棠明显地吸了口气，然后她的手就在他的手上写了个“OK”，他犹豫半刻，客气地说：“你有作品集吗？让她看过再说吧。” “秀秀，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想去资讯业吗？恒汰那儿不是还给你发录取了？”一个警察笑着问，“还不知道你这么多才多艺，连摄影都行！” “就是个兴趣啊！也是托学长的福，才能请到宋老师来，让我有机会自荐。”秀秀开心地说，“作品集我有的，我整理好下周给你。” 荼茗点了点头，随后秀秀又说：“学长你放心，你跟宋老师的事我不会说的！我现在是你们的CP粉！” 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大伙儿吃完也都快凌晨两点了，宋爸爸跟宋妈妈预定的饭店跟宋棠现在住的地方有距离，杨叔叔就主动说要载他们，让荼茗好好把宋棠送回去就好。 荼茗把宋棠扶上副驾驶座，然后转头对宋妈妈说：“阿姨不好意思，替我先看着她，我找学妹说几句话。” 他转身走到杨叔叔身边，礼貌地说：“叔叔，我想跟学妹聊几句工作的事，方便占用一下时间吗？” “行，都自己人，还要麻烦你之后多照顾照顾。” “您客气了。” 荼茗跟秀秀走到一旁，秀秀眉开眼笑地说：“学长要说什么呢？工作室的规矩吗？” 荼茗收敛起适才友善的表情，换上了严肃而冷淡的态度，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苏禾安让你来的？对吧？” 秀秀顿了一下，失笑：“学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人会放着恒汰的录取不去，然后去选一个争议很大的工作室。” “学长……你看起来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真的喜欢摄影的！” “你今天有来给我送过水，我对你有印象。”他淡淡地说，“很不巧的，我的朋友里面有人追过你，他说你最喜欢的事里头，没有摄影。” “学长，我……” “你当然可以否认，继续替苏禾安当眼线，但我是绝不可能把你放在宋棠身边，你可以把你今天看到的事告诉苏禾安，不过我想他给你的任务就是要进去她的工作室，而你已经被我发现，那就等于失败，你进不了宋棠工作室，也会丢了恒汰的工作。” 秀秀的表情在听到这番话时就变了，不客气的冷语：“苏总确实是保留我恒汰的工作，让我进去宋老师那里，但这又跟你什么关系，你以为你谁？宋棠的男朋友而已，你以为阻止得了？” “苏禾安不会只告诉你，这就是个简单的卧底工作吧？”他挑眉，语气平静而缓慢，“你是个随时会被丢弃的棋子，因为你介入的不只是商业竞争，还是家族恩怨。”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家族恩怨？”秀秀瞪大眼睛。 “他只提了宋棠是他的人，刻意没提我吧？”荼茗笑了笑，随后眼神变得凌厉，“我是他法律上的弟弟，是苏家人，你知道介入苏家人恩怨的外人都怎么死的吗？据我所知下场都不太好，没有人能传苏家的坏话，所以你觉得你以后会如何呢？” 秀秀的脸一白，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吓唬我吧？” “如果你不是在这场合碰到我，我不会管你的死活，但今天你是宋爸爸朋友的女儿，我就提醒你，别引火自焚。”他轻声警告，表情冷漠，“当然你可以选择站在我哥那边，但结果我也告诉你了，你达不到主要目的，以他的个性，奖励要给就是全部，做不到就是连原本有的也没了，还可能更惨。” “学、学长……我是真不知道有这么严重，一开始我也是正正经经考恒汰要实习的，后来是苏总秘书来了电话，说我特别优秀，才给了我这个差事。” “实习名单有多少人？” “5个，但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被问。” “他会先找你，是因为你跟我同科系，其他的人我先不管，你的问题要先解决。”他淡淡地说，“我能给你个折衷的办法，如果你想安全的话。” “是、是什么？”秀秀紧张地说。 “你来我的店里工作，换成假装监视我，宋棠的工作室本来就不好进去，你把作品集给我，我让她拒绝，你再来我这里，这样显得你有努力过。”他说，“另外，我除了你也不会再收任何员工，确保只有你接近了目标，苏禾安就不会轻易放弃你，也能确保你的安全。” 秀秀立刻点头，吸了吸鼻子：“谢谢学长，不过我爸是警察，我总觉得……苏总不会真的伤害我。” “要对一个人伤害，不是只有身体受伤一个办法，他想要逼疯一个人，就算你父母是医生也无济于事。” “明、明白了。”秀秀说，“那我该怎么回报秘书？我一看到你跟宋老师的时候就偷偷打讯息给秘书了……” “你就说你看到我们偷偷牵手了，是我主动喂她酒，让她靠在我身上。”他提醒，“还有，别泄漏出你知道我跟苏禾安的兄弟关系。” “好，我知道了。” “剩下的学校再聊吧。” “谢谢学长。”秀秀此时才露出轻松的微笑，两人才慢慢走回大人身边。 “谈这么久，你学长给你支了什么招？”杨叔叔笑着问。 “学长问了我课表的时间，要跟我拿作品集呢，然后聊了一下学校的事。”秀秀低下头，掩饰说谎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 “你们也赶紧回去了，学妹明天还有课。”他淡然一笑，“我也就先送人走了，宋棠刚出院，要多休息。” “好，你们路上小心。” 他临走前先走去宋爸爸面前，恭敬地点了头：“我假日有机会，再去拜访您。” “下次就跟她一起回家了，如愿以偿了的感觉怎么样？”宋爸爸低声笑了。 “受宠若惊，我会保护好她的。”他坦承地说，还有些腼腆，“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 “我跟你讲，她从一开始就在装，拉不下脸而已，你以为她刚刚真的喝醉啊？就那点酒精浓度根本不可能，我从小跟她训练酒量，她不可能这样就疯，我刚只是懒得戳破她而已。” “结果您也没醉，她还是受您刺激才开口的，其实是我该谢谢您。”他心知肚明刚才的一切，就是宋家父女借酒互怼而已，却没料到把宋棠给激出来。 “知道就好，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在我家，顺位第一是我媳妇，再来是我女儿，我最后，现在有了你，你就排在我下面了，我总算后继有人。” “……”后继有人好像不是这样用的，“谢谢您这么认同我。” 宋爸爸一脸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鉴敌达人荼茗 #有事苏家人没事逃家人 #宋棠独家防毒软件 #护妻一时爽一直护妻一直爽 第29章 二十八杯奶茶 荼茗上了驾驶座, 转头看一旁倒在车窗的宋棠, 忍不住笑了一下, 随后熟练地打转方向盘，稳稳地驶上马路, 另一只手则调高冷气，怕她太冷。 “这是你的车子吗？”她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这是你的车子。”他笑了笑。 “那你怎么这么熟？”她转过头，很清醒地看着他。 “我对车主比较熟，车还好。”他莞尔。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熟个屁，你跟学妹才熟吧。” “怎么了？吃醋？那你还让她进工作室？” “吃醋？呿？我才不会吃醋，我只是觉得既然是我爸朋友的女儿，于情于理照顾一下而已。” “真的？”他轻笑道, “但我怕你工作室最近太忙，我就先让她来我店里了，以她的课表来说, 来我这赚钱时间更弹性。” “……你说什么？你让她去你店里？”宋棠立刻瞪大眼睛, 怒视荼茗。 “是啊, 这样你就会常常来找我了, 不是吗？”他眨眼。 “……”心机好重！“谁、谁想去找你，我最近特忙，没空去找你。” “不过学妹还是会把作品集交给我, 你有空看一下，不用太大压力，实力不行就拒绝吧。” “我连看都不想看, 我的人一向都是自己挑的，才不会选没经验的人进来。”她没好气地说，“但是……如果你偏要把学妹留在你店里，我是可以把她放来我的工作室，每天使唤。” “棠棠，你不能用这个激我。” “我哪激你了？我就是看不惯她看你看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宋棠暴躁的拍了一下前面的置物箱，接着顿了几秒，转头看他，“你刚刚我喊我什么？棠棠？” “棠棠。” “你别喊我棠棠，我警告你！” “你要给我一个能喊的，不然我会喊什么，我也不知道哦。”他调侃。 “你威胁我是不是？”她脸色一变，“露出本性了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早知道我不要答应你。” “你答应了什么？”他挑眉，此时恰巧红灯，转头看她，“想好再说。” 宋棠哼了一声，吸了口气，视线瞄向车窗外：“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他忍住想笑的冲动，故作正经：“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啧。”她蹙眉，耳根有点微热，还是没转头，“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小呆姐姐。” 宋棠咬了下唇，脾气上来就立刻转头：“我哪呆了……唔？”话说到一半，嘴唇就被紧紧的封住，她瞪大了眼，看着他闭上眼睛时的修长睫毛，湿润而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仅是轻轻地贴着几秒，她就差点没法呼吸了。 他的手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哑吟：“今天要不要去我家？” 她抿紧唇，脸颊上的热度未减，不敢看他，迟疑几秒才说：“哦。” 他摸了摸她的头，恰好切换绿灯，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仍放在她的腿上，温柔地拍了两下：“你呀，真好拐。” “……你再废话试试？”她红着脸，但是手却紧紧的勾入他的指缝间。 “我本来一直懊恼你太嘴硬了。”他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但刚试过了，嘴挺软。” “……”要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她绝对会把他踹下车。 --- 荼茗住的地方离奶茶店不远，是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以一个单身男性来说空间算很充裕了，她一进门就看到有一只小狗冲过来，对着自己甩着尾巴。 “福米。”他关上门，就看到女人已经弯下身跟牠玩起来，看她熟练地讨好福米，牠开心的依偎在她脚边，“你养过狗？” “没有养过，但是以前拍过宠物，所以学过怎么取悦牠们。”她轻轻地抱起牠，“是个姑娘啊？” “嗯，是我去领养的，要是晚了几天就会被安乐死。”他吸了口气，“这是我哥带我去的，那阵子以领养代替购买的活动很多，他捐了不少钱给动物保护团体，我就过去充当群众，最后选了牠回来。” 宋棠淡淡一笑，听到任何关于苏禾安的事情都会感到不适，于是把福米放下来，转移话题：“你先去洗澡？WIFI借我用一下，我收个邮件。” “好。” 宋棠去沙发坐了下来，福米也跟到她身边，趴在脚边乖乖的。 她快速地处理几个案子，本以为没有什么大的案子可接，却看到时尚杂志《BellaWay》发来的封面拍摄合作，因应世界红茶月的主题，需要她把时装模特与泡茶这两件事做新的结合。 过去自己跟《BellaWay》合作过不少次，也算是老朋友，目前有两大时尚杂志：《Modagene》跟《BellaWay》，以国际知名度来说，前者是美国杂志，全球时尚界的风向标，其总编莎拉的品味引领时尚界的主流，而后者是法国起家，比起前者来说更加吸引年轻女性的客群，主打轻熟女或是少女的时尚需求，也比较会尝试不同的主题。 所以直接点讲，《BellaWay》实际上是个比较年轻又偶尔叛逆的杂志，因此在自己麻烦这么多的时候仍愿意找上来，也算是贯彻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形象风格。 她回覆了意愿，眼睛顿时有些疲累，她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闭起眼睛。 不久后，有个热热的毛巾敷上她的眼睛，她深深吸了口气。 他刚沐浴完的手很光滑，温柔地在自己的双颊上按摩，她舒服的调整坐姿，迎合他的手。 他轻轻弯下腰，低声唤了一句：“棠棠？” “我说……别叫我棠棠……”她说，“那是我爸妈叫的……” “或是我以后就叫你小奶棠？” “……你脑子里怎么总爱想些乱七八糟的？” “你真想知道我想什么吗？” “嗯。” 荼茗的双手慢慢的从她的脸颊，按摩到脖颈处，一寸一寸按压：“我每一晚，都想着你在我身边，然后我就做了所有能为你做的。” 她听到他吐息的低沉嗓音，本能地被他挑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 “就像是泡茶一般，我先用热水泡开了，韵味就出来了，接着拿出滤网慢慢过滤，倒入牛奶，拿起搅拌匙搅拌。”他的唇靠近她，唇肉轻轻磨蹭她的耳沿，“一开始我都不会搅拌太快，不小心会溅出来。” 她抿了唇，顿时睡意全消，手放在电脑上，微微握紧拳头。 “但是有些茶成份比较特殊，搅得太慢，奶茶就会不均匀，喝起来味道不平均，你喝了就非常不开心，好几次都要我用心点，结果我在梦里就把你弄哭了，我才知道你真的喜欢搅拌快一点的奶茶。” 他的手慢慢来到她的锁骨，指腹沿着锁骨线条抚摸。 “小奶棠，你别以为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说，“比你甜的奶茶，我调不出来的。” 她不想承认听到现在，自己已经无法冷静的面对他了。 以为是条听话的黄金猎犬，忠诚而亲切，却始终忘记那个字：“猎”。 本质上他还是个猎手，一匹狼，而她此时傻傻地主动投入陷阱，成了猎物。 他温柔的亲了她的嘴角，沙哑与充满成熟魅力的嗓音显示了他的不平静：“你的衣服我从车里拿上来了，替你放在后面的浴室，该换你去洗澡了。” 她几乎是立刻弹起来，看到他笑得如此灿烂，便红着脸马上逃跑。 荼茗望着她的背影，本来还能轻松能调笑的表情就缓了下来，抱起福米：“走，跟爸爸去阳台吹风冷静一下。” --- 宋棠第一次这么狼狈的落荒而逃，她赶紧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泼自己的脸清醒，觉得荼茗太可怕了。 他怎么会知道车上有衣服？那是她之前很常在外地拍到半夜，放件换洗衣物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就拿来过夜了。 不知道荼茗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早就准备好了，是自己故意在吊他胃口。 所以他刚刚是在卑鄙的反击吧？讲什么梦里泡茶？根本就是…… 她懊恼地拍着额头，太快了太快了，迷迷糊糊半夜同意交往，不到两小时自己就来这里洗澡要准备过夜，迈向同居的可能…… 囧，要赶进度也不是这种速度，荼茗会不会觉得自己超随便？ 难怪他会说自己超好拐，现在冲水清醒了，觉得无法反驳。 她暗忖，等等出去一定要跟他好好说一下。 --- 荼茗看得出来洗完澡的宋棠好像一脸有备而来的表情，那架势就像是要找自己单挑。 不过，他有本事让她进来，就有本事让她留下。 于是他拿起已经准备好的干净毛巾，轻轻披到她头上，一边替她擦干头，一边开口笑着问：“没想到我这个洗发精味道还不错，我有多放一瓶护发油在旁边，你有用吗？” “当然了，我头发超毛，不用的话会像爆炸一样。”她说，“这家洗发精广告我有拍过，厂商有送我一整组，但我一直没有开起来用，我选比较中性的味道，不如下次我把那些放到你这里来好了。” “好啊，那沐浴乳呢？我记得这个牌子你好像也有拍过？” “沐浴乳我没什么感觉，但是很多人推荐，那家老板超烦的，他坚持说那个瓶子左右设计成不对称，就是为了要表达出来跨时代的几何美学，硬要让我两个方向都拍，结果最后还想不加钱！后来我听工厂说，这个瓶子的设计稿是老板自己设计的，当初光是打模就吵很多次。” “所以你不想要洗这个？” “换个好了，我记得我有拍过另外一家的，味道也还可以。”宋棠认真思索几秒，冲到沙发上拿了手机过来，“我整理我拍过的日用品出来好了，这样比较好挑。” “没关系，你拍过的日用品我都有列好清单了，我都是照上面买，一直用的。”他浅浅一笑，“还好你拍得东西很多，我衣食住行都不愁选择少。” “真的吗？”她惊讶地看着他，“你全记下来？” “我们先吹头发，等等给你看。”他把她给拉过来，毛巾又重新盖回去。 “哦，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最近有两个新广告应该还没公开上，我觉得那家的洗面奶很不错。”她点点头，低着头滑手机找答案。 “宝贝。”他凑近她，温柔地喊了一声。 “嗯？”她很自然地抬头。 “你在浴室里待这么久，到底想问我什么？” 她顿了一下，瞬间想起自己出来是要跟他约法三章的！结果一下子就被他搞到忘记了！ “我、我是要跟你说……喂！喂你放我下来！” 没等女人把话说完，他就轻松的把女人给抱起来，趁机亲了她的脸颊。 “行，房间，里面说。” “你！你给我说话小心点！不要乱断句！” “我乱断句？还是你想听的是行房？” “……” 第30章 二十九杯奶茶 宋棠其实没那么容易醉, 所以她本来就是有点故意要为难荼茗的。 不过自己的理直气壮, 遇到他这种配合度太高的, 自己反而就不好意思了了。 荼茗把她轻轻抱到床上，然后转身开了空调, 接着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对着自己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她看着他从床头柜拉了抽屉，然后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交给自己，她本来还一脸不解，低头翻开后的第一页就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小时候写的信！写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弟弟…… 她抬起头，难掩激动的吸了口气：“是你？” “是我。”他笑得温柔，撑着头看着她，“我自从知道你的本名以后, 就一直注意你，你成了模特，你出国走秀, 你的新闻, 我的网页搜索词是你, 我的输入法只要输入你的拼音, 第一个字也是你的名字。” 她屏气凝神，缓缓开口：“所以你从一开始看到我，就认出我了, 我以为你的意思只是广告上看过我。” “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只是我不知道会这样先跟你见面。”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因为我很胆小。” 宋棠顿了几秒：“胆小？”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后来我间接知道了还记得, 但还是不想先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说了之后，你会不会喜欢我，又如果喜欢了，是因为单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们小时候有缘份，你不得不接受我。”他说，“我想要的是现在这样，你主动说喜欢我了，是因为我是我，不是因为其他关系。” 宋棠把手上的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伸出手：“你坐过来。” 荼茗不疑有他，乖乖地坐到床上，下一秒她就倒在他大腿上，枕着他的腿，直视着他：“你听清楚了，我喜欢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而那些过去我毫不在乎，具体的标准反例，就是苏禾安。” “嗯……”他有点紧张不安，她伸手摸着他的脸颊。 “我或许会因为小时候跟你有缘，所以对你另眼看待，可是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简单？”她慢慢地说，“你既然一直关注我，也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你对你自己没信心，对我的眼光总有信心吧？” 他轻笑一声，点点头：“嗯。” “我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说着说着语气就有点无奈，本来摸他脸颊的手就捏了他的脸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你，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可不随便喜欢人。” 荼茗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那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介意我对你有点特殊的喜欢。” “特殊？” “喜欢对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她立刻红了脸，他忍不住大笑。 宋棠羞愤的掐了他的腰肉，他往后倒在床上，她就趁机伸入他的衣服内，他马上握紧她的手，打了一下：“别闹！” “不是要比随便？”她讨厌被激。 他撑起身子，看着她有些表情通红却又爱面子的表情，调侃：“有些事没有可比性，你真想跟我比？” “比！我跟你比！你说随便的！你不能反悔！” “那，等等别跟我哭哦。” …… 宋棠睁开眼睛的时候，额头还有点痛。 昨天，她跟他玩了一整夜的五子棋，因为她小时候在信上跟她吹嘘过自己是天才小旗手，学校没人玩得赢她。 然后自己昨天除了赢第一盘，后面就再也没赢过。 她都严重怀疑他第一盘其实也会赢，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面子所以放水。 后来她越玩越生气，最后他哄着自己睡了。 她摸了一下旁边的床位，是冷的，她一旦睡着就是睡死的状态，连地震都没感觉的那种…… 不过这是她近期睡最好的一次了，他的床垫挺舒服的。 宋棠蹲下来看了床垫品牌，才发现这是自己拍摄过的品牌，而且还是很早期的时候，那时自己什么活都接，直到后期才专职成为时尚摄影师。 看来他说得没错，他买东西还真的都照自己拍过的东西来采购。 宋棠走出卧室，便看到他已经端出了早餐，味道浓郁的玉米浓汤跟黄金欧姆蛋，他朝她笑了一下：「先去洗漱就过来吃吧？」 “你这么早起床？” “我已经晨跑完两圈上来了。” “你……昨晚睡哪？”她很惊讶。 “沙发。” “……你不是还有一间房吗？” “那只是我的杂物间，我平常这里没人会来。” 宋棠差点脱口而出说那就进来睡啊，可是又觉得这句话有点太直接了，立刻就吞下去，转身就去洗脸了。 荼茗望着她的背影，低下头看了福米，笑着说：“昨天妈妈睡得好吗？” “汪！”好！ 荼茗笑出声，这时宋棠也走过来了，两人入座，她低头看着欧姆蛋，浅金色的椭圆形，旁边还有烤得酥脆的可颂面包与沙拉，闻起来就很棒。 她切了一块放入口中，就像舒芙蕾一样绵密，咬一口阵阵蛋香弥漫在口齿间，不用多余的调味料，恰到好处的口感与味道让她惊艳不已。 这男人实在是对料理太有一套了。 她抬头看他，他此时喝了一口咖啡，看了自己，眼角充满笑意。 宋棠舀了一匙玉米浓汤，浓郁的奶油香与饱满的玉米粒完美与欧姆蛋结合，她吃了几口后，认真的说：「你知道吗，你成功让一个早餐随便乱吃的人，开始后悔了。」 “与其开口提醒你吃早餐，不如让你期待早餐。”他笑了笑。 “这些……你学很久了吧？”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所有努力的成果，就是为了让你能离不开我。”他由衷说道，“而你现在坐在这里，表示我的心血没有白费。” 宋棠缓缓起身，走到他身后，由后面抱住了他。 “我希望你做的每件事情，都能获得好的回报。”她真心祝福。 “我已经得到回报了。”他说，“你现在就已经抱着我了。”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个软软的触感快速地碰了一下脸颊。 “不只，我还亲了你一下。” 他轻笑出声，低下头亲吻了她靠在自己手上的手臂。 --- 一条“#宋棠诈欺学生”的热搜上了微博，有学生投诉购买了摄影课程却迟迟没有开课，每个学生收取了两万元的上课费，但已经延期了半年都没有开课通知。 该工作室说与宋棠独家合作，分成初阶与进阶，并说宋棠将会现身免费指导两堂课，如果购买进阶课程将可以实际参与宋棠的拍摄工作，并列出几位当红顶级明星的拍摄项目及日程，吸引粉丝疯狂报名，工作室还限量了五十位学员，许多人还在等备取后补。 除了主打明星导师以及近距离接触偶像外，学成后宋棠本人也会挑选学生录取工作室来实习。 宋棠知道后，马上联系法务去处理，并发表声明指出该宋棠工作室与摄影师林助理都是冒用跟诈骗，与宋棠的“ST_Vision”无关，正式工作从未有宋棠工作室这个名称，即便名义上“ST_Vision”就是宋棠工作室，也不会用非正式的名字对外谈签约。 这时候营销号抛出了一张微信截图，是摄影师林助里与宋棠的对话，言谈中非常暧昧，虽没有表明说工作合作，但是宋棠的一句话：“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被解读成可以用她的名字做事。为了怕说被改图，营销号还特地找人鉴定说这张图完全没有被修过，是真实的对话。 工作室的电话疯狂接不完，黎墨的好脾气也消失殆尽，直接对骂：“我姐就老娘我一个助理啦！谁敢抢我工作我跟谁急！”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脏话。 宋棠看着工作室内剩下的5个员工，经历了这几次的抹黑跟攻击，有些人是规规矩矩的辞职，有些则是怕被牵连，直接就不来上班了，连电话都停用。 剩下的这5个人，包含黎墨在内，有跟了两年的修图师，也有才刚过试用期三个月的新人，她思考了许久，便先拍了修图师进来办公室。 “我先跟你抱歉，这段期间对你造成的麻烦跟困扰，你能留下来我很感谢。”她吸了口气，朝对方微微鞠躬。 “宋姐，你别这么说，我、我有点怕……”修图师微微颤抖，随后他自己却笑出声，“宋姐，除非你真的辞退我，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宋棠抿唇一笑，她一直知道修图师是个看起来闷骚，实际上就是骚的男人，他一开始也被自己搞得天天加班修图练习，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解决各式各样的明星刁钻要求。 说真的，要是修图师走了，她就真的要关门了，凭她一个人无法准时交出剩下的案子。 “老杨，如果你真的愿意留下来，我不会亏待你。”她说。 “跟了你这两年，也知道你是什么个性的人，放心吧。”老杨笑着说，“老板，我要是陪你熬过这段时间，你可得要给加薪啊。” “两年让你皮痒了，敢跟我谈条件了？”她眯起眼，却是笑着说。 “我要结婚啦。”老杨有点腼腆的搔搔头，“我记得你说过，你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让员工放心成家，放心生儿育女的公司老板，我希望这个消息，能安慰安慰你。” 她闻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第31章 三十杯奶茶 “陆总, 苏总已经到了。”秘书恭恭敬敬地说, “脸色……有些不太好。” 陆总望着眼前的超大屏幕, 平静地说：“让他进来。” 苏禾安进来的时候，陆总正泡着茶, 气定神闲地把茶叶盒给放好。 “禾安？来，这是新来的杉林溪，这茶叶我昨天才拿到的。” 苏禾安一坐下，直截了当的问：“宋棠诈欺学生是您弄的？” 陆总笑得和蔼可亲：“有什么不妥吗？” “这件事明显就是诈骗，澄清得很快，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现在又窜上来的热搜是宋棠恋情，那些对话纪录, 还有林助理又是谁？她的助理一直以来都只有黎墨，这种捕风捉影又背离事实的爆料，只会打乱计划。” “年轻人, 消消气, 别这么激动。”陆总说, “我这里有几张照片, 你看看。” 苏禾安看向屏幕，有百货广场的喷水池、美式酒吧、工作室大楼的门口，路边小吃摊与奶茶店外…… 每一幕, 都是宋棠跟荼茗，他们对看着、微笑着，甚至拥抱…… 苏禾安微微握紧拳头, 冷眼望着，不发一语。 “我女儿一直视宋棠是竞争对手，宋棠的一举一动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了我唯一的女儿，我能为她做任何事。”陆总语气虽然轻缓，却听得出压抑着的悲愤，“宋棠不做模特就挡不了真真，我才放过她，你当初找我合作，不就是要打败你的对手，拿她来跟我谈条件吗？” 苏禾安抿紧唇，随后才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那时的你也搞不掉宋棠的地位，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我只要真真能当第一，阻挡她的人不存在的，宋棠当时确实火，但我找人把她弄了，也不是什么难事，要不是你说能从她经纪人那里下手，我早把她给弄残了，是你救了她。”陆总语气认真，笑着说，“禾安，你对她太在乎，才会做什么事都绑手绑脚的。” “诈欺学生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但是恋情的热搜，必须撤。” “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让人设计走到截图这一步，再来就要放打码的照片了，后面我还制造了很多料，绝对让她翻不了身！” “您别忘了宋棠的身份，她以前是因为当模特的事跟家族闹不愉快，但也还是四大家族的宋家女儿，您要是弄得太过火，恐怕会适得其反。” “如果宋家真的在意她，她背上官司的时候就会介入了，但到现在不闻不问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陆总摆摆手，笑了笑。 苏禾安沉默数秒，才问：“她恋情的热搜，您要多少才愿意压？” 陆总放下茶杯，眯起眼看苏禾安：“你想谈条件？” “是，这个热搜有我的个人原因，不能再继续下去。” “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谈呢？就不说外人那些传言了，你跟宋棠没真的在一起过吧？说实在的，你还算是我女婿呢？就算你对真真没感情，这节骨眼上你也不该要求我去撤宋棠的事。” “如果我是以恒泰的总经理身份拜托呢？” “你这个总经理能坐到什么时候？因为我女儿死了，你爷爷对你很不满意吧？这件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了，你这时候不应该先稳固我们的合作关系吗？” 苏禾安表情明显一暗，随后又露出笑容：“陆总，你女儿与陈老板的事，你忘了是找谁处理了？” 陆总脸色一僵：“你这什么意思？老陈还在你手里？没死？” “这么好的一张牌，太早死就可惜了，或是您觉得这个热搜会更好？”他微微一笑，“知名贵妇陈林秀英自杀的真相，是因为抓到你女儿跟她丈夫偷欢？还是陆真真挪用公款，导致集团财务困难？” “你！” “第一个是对陆家的形象破灭，第二个是让投资者跟股东担心，孰轻孰重，我想您应该分辨得出来。”苏禾安气定神闲地说，“用这两件事，换宋棠一个热搜，不过分吧？” “你居然会因为宋棠，拿出这两件事要胁我？”陆总气得脸色涨红，“你就试试！你以为知道这些就能阻止我？我不会让你泄漏半个字！” “那么，我们就真的试试看？如何？” --- 黎墨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荼茗牵起老板的手，那感觉还是很不同的。 重点也不在于荼茗主动牵，而是老板居然没甩开啊！ “老板，你们这是……在一起了？”趁着红灯停，黎墨转头看他们俩。 宋棠如往常听到八卦时的反应一样，一句话都没说，眼睛停留在她身上没几秒，随后就移开继续忙。 “在一起，前几天也睡过一起。” 某人这句话一说完，宋棠马上转头看荼茗，脸红又错愕。 “睡一起？我、我们老板没踹人吗？” “倒是没有。” “我们以前外面工作，她睡一睡都会踹我，很多人都知道老板的坏习惯！”黎墨认真控诉，“工作室里有人可以帮我作证！老杨啊、鱼子啊还有阿咪！” “你们很常出去拍吗？”荼茗问。 “以前很常啊，一刚开始什么案子都接，静态的动态的能拍就拍，那时候老板拼死了，五个人就挤一台车东南西北的跑，老板又坚持每样工作在开始前要去场勘地形，拜访客户，才能更好的熟悉案子，拍出好照片。” 荼茗转头看宋棠，只见她正在看企划案，专心地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强而有力的安全感，她小小的身体里装着巨大的野心与坚韧的意志力，他一直在想，为何她能从模特转型到摄影师这短短的几年内累积出名气跟财富，她曾有过模特比赛冠军的头衔，也是引领亚洲模特担纲起主流风潮的开端，这样的人跌落谷底又马上站稳脚步，是需要多大的力量？ 从一个第一名的位置落下，又要努力成为现在的第一名。 她活得真辛苦啊。 “你现在在看很重要的东西吧？” “嗯？还好，怎么了？” “那能单手滑吗？” “能啊，我用触控笔就行了，我在车上已经练就速读跟单手操作平版的能力，就算是车祸也休想阻止我。” “我想我会比车祸好一点。”他温柔一笑，手握住了她，把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指腹温柔地擦抚着她的手背，“以后你要出远门，必须得找我。” 她有点难为情，虽然不知道他干嘛突然牵手，但也没有拒绝他。 “我要是真的出远门工作，就真的是工作，不是旅游。”她说，“所以我不会带你，你也休想蹭公费出游。” “你分这么开啊？”荼茗有点诧异，故作哀伤，“还是你不想让我多陪陪你？” “……”宋棠斜瞪他，清了一下喉咙，“你少来，我以前出远门是为了做好工作，现在出远门也是，当然是要有效率地缩短时间完成，你来干嘛？” “哦，所以你承认我会让你分心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他问。 “工作。” “那为什么现在你又带我？” “同学，请你搞清楚，是你自己跟来的，哪次是我说要带你？”她说，“短程的工作在市区内，若是当下拍不好也很好修改，长途就不同了，所以我没有分心的本钱。” 荼茗忍不住笑出声，又叹了气：“无论是短途还是长途，我也只是想陪着你而已。” 宋棠觉得有些害躁，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以后我从小荼变成了老荼，也请你多多照顾哦。” 她看着他，别过眼无奈地笑了：“真是……” 这时宋棠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苏禾安的名字，她踌躇几秒想要接起来，却立刻就被荼茗抽走手机，马上挂断。 她微微睁大眼睛：“你就这样挂了？” “挂了，多半没好事。” “要是他是来给我道歉呢？” “道歉？那就不用了，我的女朋友我自己哄，轮不到他。” 她禁不住笑出声，抢回自己的手机后摇摇头，揶揄：“要是苏禾安突然良心发现，要砸个一千万在我头上，让我离开你，你怎么办？” “一千万？”他挑眉，“你居然想过这种事？你要拿？” “我？有钱干嘛不拿？”她笑了笑。 “……你会为了钱离开我？” “我会拿这一千万，买热搜买广告，把你直接公开出来。”她认真的思考着，“假装用推广美食的形式，实际上就是我给你的告白文，我要把拍你泡茶的照片给放上去，跟每个人炫耀说，这就是我男朋友。” 他望着她挺起身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在告白，让他觉得这比较像从容就义，看起来真得太可爱了。 自己虽然总是无法马上理解她的脑回路，但会再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更加深刻地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按牌理出牌，她任性而为，她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者，可是她依旧有着良知，有着体贴与爱人的心。 要人放弃一千万太困难了，她丝毫不避讳地谈论钱，或许不懂她的人，就会立刻因为这一面而下定论。 但她其实是拿着哥哥的钱来帮自己正名，假若真的有这件事，苏禾安知道自己的钱是拿来替自己曝光，或许会当场气昏过去，这比正面质问或是冲突来得让苏禾安难受。 突然觉得挂掉那通电话有点可惜了。 “要不……我帮你打回去给他？”他笑着问。 “去死，我才不会打给他。”她瞪了他。 这时屏幕跳出微博的热点提示，黎墨瞄了一眼，马上就往右停靠到路边。 “怎么回事？”宋棠皱眉。 “姐、姐你看到热搜了吗？” “什么东西……” 她点开荧幕，提示的热搜是—— #宋棠绯闻男友疑似轻生跳楼。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荼茗：短途跟长途我都要跟！ 宋棠：烦死了！你想跟是不是？讲出理由说服我啊！ 荼茗：短途我为什么想跟，因为那代表我跟你心的距离。 宋棠：那长途呢？ 荼茗：代表……我能让你生出小小荼的距离。 宋棠：…… --- 第32章 三十一杯奶茶 “绯闻男友？” 宋棠点开热搜, 好几张打码的照片, 打码的位置都是男人的脸, 她则没有，但很明显从服装上能知道是宋棠的风格。 “姐……以前你有这么多男人啊？”黎墨惊讶地转头看她。 宋棠翻了白眼, 一旁的荼茗则笑出声：“那是我。” “是、是你？这个吃路边摊的也是你？”黎墨诧异地说，“爆料的说这些照片都拍几个月了，所以你们根本不是最近交往的吧？” 宋棠懒得回答这问题，转过头就打电话给苏禾安，没想到荼茗一下就抢过手机，她瞪大眼睛，想要抢回来，他立刻就用拇指贴上她的唇, 阻止她说话。 “哥，是我，嗯……我们见一面吧, 行, 那就晚点见。”他平静地说。 她看着他的表情, 义无反顾的样子, 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他挂了电话，淡淡一笑后把手机还给宋棠：“这件事，我去跟我哥处理就好, 你在家里等我吧。” “怎么？上热搜的是我，哪有你自己去的道理？”她立刻否决，“哪里见面？我也去。” “苏家。” “你家？” “本来上周要回去吃饭, 但我拒绝了。”他说，“但这次没有拒绝的理由，苏禾安说要谈这件事，唯一的地点就是苏家，他说要我给个交代。” 宋棠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那我就更该去了。” “为什么？”荼茗轻笑道。 “不是要交代？”她仰起头，语气不爽，“我亲自送十卷过去，拿胶带封死他的嘴。” --- 苏家老宅戒备森严，门口有两三个警卫检查来车，出租车当然是不能入内，因此他们下车徒步走去大门，警卫看到荼茗时明显一愣，赶紧低下头：“荼先生，先生已经到了。” 荼茗微微颔首，牵起宋棠就要进去，立刻就被警卫拦下来：“不好意思，这位女士不能进去。” “她是我带来的人，还需要跟你报备？” “如果有未通报的人进去，我们会很为难的，请您谅解。” “这位也是我哥认识的人，所以你要让我打电话进去，让他出来接吗？”他淡淡地说，“但我打了这通电话之后，你们还有没有机会为难，我就不清楚了。” 警卫互看了一眼，才勉为其难的让开，荼茗牵着宋棠进了大门，不远处就是一处别致典雅的宅院，中间的石板路直接通往宅院大门，左右边的花园有几个佣人在清扫跟修剪。 宋棠明显感觉到荼茗的紧张，她用了点力道紧握住他的手，他低下头，朝她浅浅一笑：“抱歉，让你看到这么没用的我，差点连让你进来的权利都没有。” “说什么呢，我看起来像这么好打发吗？”她说，“进去是得进去的，只是用什么名义而已，要是给苏禾安选择，我是让你带进去，还是他出来丢脸，孰轻孰重他知道的。” 荼茗叹了口气，转头望着眼前那栋漂亮的大宅院，缓缓开口：“我每次回到这里，都觉得很陌生，很漂亮的地方，却毫无人气。” “那以后我们就少来这里吧。”她慢慢地说，“我也跟你有过一样的感觉，我也是逃避过的。” 荼茗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牵着她往前走。 到门口时，佣人就进去通报了，所以当他们到客厅时，苏禾安就已经从另一边的走道奔过来，看到荼茗时的表情非常严肃，视线再看到两人握紧的手，神色更加难看。 “你怎么把她也带回来？”苏禾安沉声质问，“今天要处理的不是她的事。” “那就一起解决吧，哥。”荼茗直视他，语气从容不迫，“我跟你之间的误会，还有她受伤的事情，我们就趁今天谈清楚。” 苏禾安直接走上前，伸手抓住荼茗的领子，宋棠见状，立刻伸手要推开苏禾安，怒斥：“你干什么？” “如果你是想要来跟我炫耀怎么抢走宋棠的，你达到目的了。”苏禾安咬牙道，“但你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带她来？你这是在伤害她！” “我会保护她，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荼茗也抓住苏禾安的领子，低声宣示。 “你们两个都给我放开。”宋棠抓住他们的手，先骂荼茗，“你还不先放？你解决的方式就是跟你哥一样？” 荼茗依旧怒视着苏禾安，但先把手放了下来，苏禾安别过眼，也放下了手，两人都各退了一步。 这时传来一阵清楚的高跟鞋踏步声，只见一个衣着高雅的女人走进来，宋棠认出是苏夫人，只得顺势退到后面去。 这一退，让苏夫人脸色更加不悦，一个伸手就先给荼茗一巴掌。 宋棠错愕的看着苏夫人，连苏禾安都睁大眼睛，感到意外。 “盛褚，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苏夫人疾言厉色，“这里是苏家，你在外面给苏家惹了多少麻烦，你今天回来就没有一点觉悟吗？” 荼茗微微吸了口气，转头直视母亲：“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是个麻烦吗？” “你要是还有良心，还记得苏家收养你的恩情，就该跟你大哥道歉，你怎么有胆……有胆跟你哥的女朋友拉拉扯扯，传出去会造成苏家多大影响！你承担得起吗？” “收养？”荼茗发出一声像是哽咽的笑声，淡淡地说，“是真心的收养我？还是只是为了要掩盖你抛弃我的丑闻，以免影响你先生的形象？苏家的继承人一直以来都包装成良善的代表，亲生的儿子变成了收养的继子，还能成全慈善的美名，不是吗？” “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谁准你胡说八道的！？”苏夫人扬手又要打他，但宋棠的速度更快，硬是把荼茗给往后拉，那一掌直接打在她脸颊上。 荼茗惊愕地拉住她，她却很快地转头，挺起身子站在他面前，看着苏夫人：“夫人，适可而止吧。” “这不关你的事，宋小姐。” “之前能说不关我的事，但现在我做不到视若无睹。”她说，“你看得不顺眼的儿子，是我现在放在心里珍惜的人，你只是生下他的那个人，而我是养了他十年的人。”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夫人不解地皱眉，还要再继续质问时，后面传来拐杖敲了两下地板的声音。 众人回头才看到苏董事长柱着柺杖，随后又把拐杖交给旁边的保镖，精神抖擞地朝他们走来，在场所有人都朝他鞠躬，唯独宋棠。 苏董事长来到宋棠面前，露出笑容：“家里有点乱，让你见笑了。” “我今天也是有事来找苏先生的，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扰。” “不困扰，就是我这媳妇不得体，打了重要的客人。”苏董事长笑得和蔼可亲，“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你能向我提个要求，我会答应你。” 宋棠望着老人，面对这个集所有钱财与名利于一身的长辈，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踌躇几秒后，她才开口：“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假如我想要伤害一个人呢？”她试探性的问。 “只要不是这个家的人，我能用我的办法让你如愿以偿。” “那，这个家里面有包含荼茗吗？” 这句话问完，老人家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你的要求吗？让荼茗改姓苏？” 苏禾安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身体紧绷的看着宋棠，苏夫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无论宋棠提出什么关于荼茗的要求，都等于是提醒她要面对像是人生污点的这个儿子，要是公开了这一切，她在苏家就真的难了。 荼茗则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发一语。 宋棠沉默的几秒，也同时观察了这里每个人的表情，好半晌她才开口：“这么珍贵的要求，我不会用在这件事的，毕竟他实际上还是苏家的人，我可不能用来干涉家务事，您说对吗？” 老人家爽朗地笑出声：“宋家的娃儿果然有点意思，要被你看上眼，确实不容易，禾安是让你失望了。” “我一直很感谢苏总过去的帮忙，只是我跟他在一些事情上没有共识，但不代表就得交恶，只希望能站在各自处境上体谅。”她说，“不过最近出了许多关于我的传言，我想这些都跟苏总有点关系，所以才麻烦荼茗带我过来。” “传言？”苏董事长摆出认真的神情，“我洗耳恭听。” “从陆真真的事情开始，我就一直受到攻击，无论是网络暴力还是人身攻击，我非常困扰，而这起因我想苏总也知道，就是因为那杯调酒，我就被当成了杀人嫌疑犯。”她平静地说，“这杯调酒是苏总送过来的，苏总也该有嫌疑，但是这段时间，我并没有看到苏总因为这件事有任何状况。” “那你的意思是，认为禾安是故意把风向引到你身上的？”苏董事长直接了当的说。 “也可以说是苏家的公关操作很厉害，毕竟他是领导，任何不好的事当然要撇除他，弄成受害者更符合形象，不是吗？”宋棠把目光直接看到苏禾安脸上，“苏总，陆真真跟你的婚约是怎么来的，我没兴趣关心，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合作，但你利用我几次，我配合你不拆穿，但这不代表我就能一直让你利用下去。” “宋棠，我跟陆真真之间什么都没有，我跟她的合作只是因为她会威胁你，她用了她家的资源，在你身边安插多少眼线，让你陷入多少麻烦，我只是用了我的办法让她答应不会再针对你。” “那你的办法，最后就是让她死吗？”宋棠毫不遮掩的直言，“你敢发誓这件事没有你的参与？” 苏禾安抿紧唇，吸了口气后仰起头：“就算是间接导致，我也达成了我的目标。” 这句话让宋棠听得一股恶寒窜上，她握紧拳头，眯起眼：“你真可怕，苏禾安。” “我只在你面前不会这样，宋棠。” “那，我们就坦诚相见吧，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的伪装。”她牵起荼茗的手，十指交扣，举起来给他看，“就谈今晚的热搜，宋棠的绯闻男友轻生，很抱歉，我从来没有什么绯闻，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个操作，是想要让我直接公开荼茗了，对吗？” 苏夫人立刻转头看向苏禾安，用着诧异而惊恐的眼光。 苏董事长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瞥了一眼苏禾安。 第33章 三十二杯奶茶 宋棠的话众人陷入安静, 各怀心事。 荼茗率先开口了：“哥, 我们先谈一谈吧。” 宋棠转头看他, 抓紧了他的袖子，担忧地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握着她的手：“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家。” 她踌躇几秒，才点了头，荼茗才走向苏禾安，两人走了出去。 --- 一进书房，苏禾安的表情就绷不住了，来回踱步, 对比兄长的急躁，荼茗则显得平静，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你知道宋棠什么身份吗？”苏禾安居高临下地盯着荼茗, “宋家呀, 曾经的四大家族, 即便现在式微了, 很多人还是很给他们面子的，你以为他爸只是个小警察吗？那背后千丝万缕的政商关系，你明白吗？” “所以你不是爱她, 只是要她背后的关系。” “我爱她，我也需要她背后的关系，我就不明白你出来插一脚干什么？” “是你插了一脚, 宋棠本来就是我先认识的，在还没进苏家前，是宋家资助我的生活，外婆去世后，没有任何亲戚认我，我一直靠着宋家才活着。” 苏禾安发出一声难以理解的嗤笑，手把额头上的头发往上拨：“哪有这么巧的事？真的是宋家资助你？” “我已经跟她父亲确认过，也相认了。”荼茗淡淡地说，“所以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比你以为得更久。” 苏禾安有些颓然地坐下，一时间表情非常无奈，接着就笑了几声：“但又能维持多久呢？宋家会接受你吗？你连在这里能不能被承认都是个问题。” “在苏家有我必须妥协的原因，我既然一开始答应了随母姓，就不会对觊觎其他东西，但是对于宋家，对于她，就算我今天不是苏家的人，她本来就是我追求的人，就没道理放手。” “凭你，你有办法替她阻挡攻击吗？你连在苏家想要站稳脚跟都做不了，你有什么资格谈追求？” “我本来就不是苏家的人，为何我一定要以苏家的标准来界定资格？” 苏禾安冷笑一声：“你身上的每一样东西，你读的学校，你的店都是苏家给的，你要明白你说出口的这句话，会失去什么。” 荼茗微微垂眸：“假如我把这些都还给苏家，你就会放过宋棠？” 苏禾安冷不防噗哧一笑，用着很无奈的表情望着弟弟：“你现在享受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是我给的，你拿属于我的东西跟我做交换条件？” 荼茗直视兄长，直截了当地说：“那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放过她？” 苏禾安笑得灿烂：“弟弟，我现在是不想放过你啊。” …… 宋棠看到荼茗下楼时，表情看起来很平静，苏禾安一副谈得很愉快的模样，轻轻拍了荼茗的肩膀后，转身又上楼了。 她拿起包走到他身边，仔细的看着他几秒，轻声问：“怎么样？” 他浅浅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腰，语气轻松：“别紧张，我们回家吧。” 她也没有再多问，便被他半推半走得离开苏家了。 两人上了苏家的车，这是苏董事长特意准备的，考虑到她的安全，所以嘱咐驾驶员一定要安全把他们送到家。 一上车，荼茗就握紧了她的手，漂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轻声说：“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借我靠一下？” 面对他的撒娇，她没有拒绝，而是把包包放到另一边，再把中间的手靠垫往后收，拍拍大腿：“睡这吧，估计要两小时左右才会到家了。” 荼茗望着她，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接着就躺在她大腿上了，很快就睡着了。 宋棠看得出他心里有事，虽然很想问他，但是在这辆车上他选择撒娇睡觉，可能也就是在提醒自己这不是个好说话的时机吧。 当车子到了荼茗住的公寓，荼茗先下了车，宋棠随后要下时，驾驶员突然喊住了她：“宋小姐，您也住在这？” “是，怎么了吗？” 面对她这么坦荡的口气，驾驶顿了一下，才又开口：“不好意思，就只是关心小少爷才多问了一句。” “我从进苏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小少爷。” “我跟他比较有缘分，他刚进苏家的时候是我照顾的。”驾驶员和蔼一笑，“那么，在外面就麻烦您多照顾他了。” “我明白的，谢谢了。” 宋棠推开车门下车，荼茗则站在不远处等着她，见她走下来了便温柔一笑，朝她伸手。 她快步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低头轻声问：“聊什么了？” “这个驾驶先生对你好像挺上心的。” “嗯，所以我才敢放松在他车上睡觉。” “我以为你什么话都不说，是怕车上有窃听器呢？”她揶揄。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句话，牵紧她的手搭电梯回家，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渐渐松懈下来，疲惫而无助的抱紧她。 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问：“难为你了，到刚才你都还不敢松懈表情管理，是因为有人看着吗？” “都有，只是到刚才为止，我都不希望在外面让你担心，现在回家了，我就可以放下心了。” 宋棠感觉到他收紧的手臂，叹了口气，然后拍拍他的背：“苏禾安跟你谈了什么？” “嗯……如果想要继续跟你在一起，书是得要继续读的。”他微笑道，“就是学费自己缴。” “这有什么困难，我答应过你的，学费我替你缴。”她抬起他的下巴，认真地说。 “然后这房子呢，我也不能住了，得另外找房子。” “你如果不介意早起，先去住我那也行吧？” “最后一个，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我早被苏禾安气饱了，你说吧，我铁定不生气。” “我要把店让给谢宇书，无条件转让以外，还要在官博上跟他道歉。” 话才刚说完，荼茗就看到眼前一座活火山瞬间炸了，他迅速地伸手进去先抢走她的手机，她马上就飙骂：“手机还我！还我！我现在就要打去骂死姓苏的！店收回去就算了，拱手让给谢宇书就算了！还要道歉？他凭什么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你啊？他是在羞辱我是不是？” “他是在羞辱我。”荼茗有些无奈，但是望着女人气炸得红通通脸蛋，忍不住又笑出声，“我的奶茶当初没有店名，就只是因为我跟苏家的关系不能公开，现在就刚好让谢宇书接手，可以操作起神秘店长公开的营销。” “真的太噁心了！那是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凭什么就让谢宇书给端走，苏禾安对他才是真爱吧？这件事你千万别答应！” “我答应了。” “……你、你再给我说一遍？这狗屁条件你给我答应了？”宋棠忍不住爆粗口，“你干嘛答应？” “因为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及一个你重要。”他温声低语，“我住的地方、念的书、开的店一直都是苏家的，我很早就有心理准备，迟早有一天都会被收回，但即便是我没有了这些，我还是能够生存，因为我赚得钱，学习到的东西还是我自己的。” “可是……” “在苏禾安没跟我摊牌前，我成天提心吊胆，不知道哪时候他们会翻脸不认人，所以我选择安分守己，起初我并不好过，所以后来我努力学习累积实力，哪天要是被放弃了，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死。”他说，“但如今，你出现了，苏家跟你的重要性完全不能比，我很庆幸我有还有这些东西可以被他收回当条件，让你能脱离苏禾安的利用。” “前面什么房子跟学费的，我不在乎，但是让你给谢宇书道歉？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她义正严辞，“你听清楚了，只要你敢道歉，我就诏告天下你跟我的关系。” “其实能看到你替我这么生气，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温柔地摸了她的头，“但我已经有了别的计划，如果最后我都要被你曝光，那么我希望选择一个他们更不好抹去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想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就算别人不相信我，你也还是会信我的，对吗？” “嗯。” “那么，我就再去参加一次比赛吧，我想我这次一定会表现得更好的。”他说，“因为我的目标不一样了，有你在我身边了。” 宋棠望着他，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颊。 他有些吃惊，眨了眨眼。 “你必须得表现好，因为我最讨厌输了。”她说，“你的过去我虽然来不及参与，但你的现在跟未来，我会加倍介入，明白吗？” “明白。”他弯下身又抱紧她，接着把人给提起来，低下头深深地亲吻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热切地吻给弄晕了。 年轻人的舌技真好…… 在她快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轻轻放开她，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件事我身为男朋友必须提醒你。” “要就好好说，弹我干嘛？”她摸摸额头。 “以后再也不准随便冲到我前面来。” “我那是算好时机的！你看我像是会白白挨揍的人吗？”宋棠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偷偷看到你爷爷出现了，现场每个人你妈都有资格打，但我就不一样了吧？要想把事闹大，就得打我啊。” “……你这逻辑，我真想把你脑袋剖开看到底装什么东西？” “你自己说划不划算？赚到你爷爷一个随便我说的要求，这一掌太值得了。” “你是真的皮痒？想被打你就告诉我，我最听你的话了。”他怒极反笑，把她整个人扛起来抛到沙发上，一掌就先打了她的屁股。 “喂！？你、你还真打我！荼茗！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34章 三十三杯奶茶 虽然宋棠觉得很丢脸, 但是她知道荼茗心中的压抑, 她隐约觉得苏禾安或许还跟他说了些什么, 但是他却又刻意转移话题，她也就没有再继续逼问。 跟他打闹了几下, 他最后撒娇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转身就去洗澡了。 宋棠也趁着机会赶紧处理公事，把笔记型电脑搬到沙发上的时候，就看到前面的桌子上有一本像是作品集的资料夹。 她好奇地翻开看，清一色学校风景照，还有几张人像，在构图上还是有点基础的，印象中她有去评审过几个大学社团的摄影展, 这水准入围倒是没问题。 翻到最后一页，才知道这是杨秀秀的作品集。 话说那天吃完饭后，之后妈妈有旁敲侧击的问自己觉得杨秀秀怎么样, 她当初是想说卖个面子给杨叔叔, 另外当然也有情敌就要摆在眼前盯着的意思在。 但那天荼茗反常地阻挡了, 她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现在看到杨秀秀的作品集, 虽然不算是初学者，但是要进自己的工作室，以之前自己的要求来说, 还是差了一些，再者最近事情多，她也真的没时间教人。 想了想, 她决定还是跟妈妈说一声好了，考虑到妈妈可能有人情压力吧。 宋棠打过去的时候，是爸爸接的。 “爸，杨叔叔最近还有在问你们秀秀的事吗？” “没特别提起了，不过那天我回去前有跟他说，说你最近太忙，可能没时间教秀秀，怕耽误秀秀的时间，我还是建议他女儿先找别的工作。” “我也是这样想，不错嘛老宋，关键时刻你居然这么搞得清楚状况。” “拜托，我是怕你误人子弟！”爸爸冷哼一声，“而且我也是过来人，你跟荼茗在一起没多久吧？得要多点时间处一下，多卡个熟人也不方便。” “就算是没有熟人，我跟荼茗也都很忙好不好，新时代女性独立自强，我可没有依附男人的意思，住在一起都不见得天天见面了。” “行行行，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荼茗呢？” “他……”宋棠转身，就刚好看到他从浴室走出来，此时正调着客厅的冷气，他头发未干，腰上围了一条毛巾，漂亮的背脊线条与精实的手臂让她屏气凝神，直到听见爸爸不耐烦地喊了几声才回神，“你找他干嘛？” “我有点事要跟他说，你把电话给他就是了。” “你又知道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你跟踪我啊？” “谁吃饱撑着管你，是荼茗今天打给我说要带你回家，人家这是乖乖报备，哪像你？你今天去人家家里要是失礼了，我还要登门赔罪呢！” 宋棠没有想到荼茗居然连这种事都跟爸爸说，她诧异地转头看他，他也正好转身过来，伸手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她反抓住他的手，他的皮肤真的很好，年轻人满满的胶原蛋白，实在羡慕。 她张开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头微微一歪，他浅浅一笑，撑住了她调皮的小头颅，动动嘴型无声地问：“找我？” “我爸。”她无奈地动唇无声回答。 荼茗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去洗澡，要她把电话给他。 她有点不想给，他便靠近她，轻喊了一声：“爸，我在这。” 宋棠瞪大眼睛，立刻捂住他的嘴，羞斥：“你乱喊什么东西？！” 话筒里的那位大笑出声，接着说：“宋棠，我现在要跟人质聊了，你识相点就先滚啊。” “人、人质？你他妈说……”骂都没骂完，手机就被荼茗抽走，她转头惊慌地看着他，他微微侧头就用嘴唇堵住她差点要出声的嘴。 趁虚而入的舌头让她一下就无法思考了，刚才让他托住自己脸颊的大手巧妙往下，食指抬起自己的下巴，让这个吻更加深入紧密。 荼茗足足吻了一分钟才放开她，她满脸通红，羞愤的咬唇瞪他，他点了免提，就听到爸爸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没声啦？” 她咳了一声，他则轻笑回答：“嘴刚刚有点忙，我刚刚哄了一下她。” 这句话听起来太暧昧了，宋棠立刻拿起沙发上的枕头打人，荼茗快速地左右移动要闪避，动作大了一些，没想到环在腰上的毛巾就落了下来。 宋棠瞬间定格，手僵在半空中。 她不知道是要继续看还是不继续看，这突如其来的“面基”，一下就超过了她的知识盲区。 荼茗咳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毛巾，然后把手机先摆到身后，温柔地望着女人说：“好看吗？” 宋棠迅速回神，脸一秒乍红，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往浴室奔去了。 这落荒而逃让荼茗忍不住笑出声，接着才接起电话：“宋伯伯，不好意思。” “宋棠很不好说话吧，不过我没听到她鬼吼鬼叫，应该还好。”爸爸笑着回答，“这时候就拘谨了？刚不是还喊爸？” “那是为了逗她，我希望之后能正式的跟她一起回家，这声爸我想当面喊给您听。” “好好好！不过提早习惯也好，我女儿的脾气我知道，难为你了。” “您客气了，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反倒是这样，我觉得相处起来才没负担。”荼茗由衷说道，“另外那天拜托您的事，如果能找到人的话，我想棠棠的危险就会减少一些。” “我明白，我也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已经有查到人的下落了，过得不太好，我已经请当地的警察去接触了解，不过……没想到身为一个经纪人，离开陆真真之后连份工作都找不到，若陆真真没死，也不会沦落到这样吧。” “他知道太多陆真真的事了，陆贞真的家人一定也在找他，当然我哥也是。”荼茗说，“所以我才私下拜托您帮忙，让他避免危险。” “这事我自有分寸，还请你多照看宋棠了，她神经大条，总不把危险放在心上，也只有你的话她会听了。” “我会的，还请您放心。” 荼茗听着爸爸又开始念起宋棠的不好，忍不住边听边笑，最后宋棠洗完出来了，见到他们还没聊完，立刻就挨过去抱怨：“讲完没啊？老宋！你这长舌老男人！” “宋家都长舌，这是遗传的好吗？”爸爸不以为耻，反而与有荣焉，“算了，我跟你聊不起来，我挂电话了。” 老爸的执行力还是很好的，说挂电话就挂电话，连给他们说掰掰的时间都没有。 荼茗转头看她，扬起嘴角：“宋家都长舌吗？” “我大概是基因突变吧。”宋棠翻了白眼，“我爸又跟你胡扯什么？” “都在听你小时候的事，不同版本的，跟我写信时想像的你不同。”他调侃，“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呆啊。”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滚滚滚！”她抱起自己电脑，不开心的就往房间去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笑出声，接着就去厨房泡了热牛奶，考量到她嗜甜的要求，便加了一勺糖进去，然后默默来到房门边，看着她趴在床上，没有立刻进去。 宋棠从眼角瞄到荼茗在门边，刻意板起脸孔说：“干嘛呢，要进来就进来，这还是你家呢！” 荼茗无奈一笑，小心翼翼的把牛奶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接着才坐到她身边，大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我已经习惯了鸠占鹊巢。” “你……你一天不损我会死是不是？”她暴躁翻身，强烈指责，“你以前这么听话，都是装出来的吧？” 他低下头，望着她不小心翻开来的睡袍，隐约可见的柔美线条，他眸色渐深，淡淡地别过眼：“我没装，只是收敛而已。” “你今天要把话说清楚，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还有为什么杨秀秀的作品集你会带回家？”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这应该是两件事吧，但实际上也都跟一个人有关啊。” “跟谁有关？” “你啊。”他轻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她哎哟一声，“我是先跟你爸报备今天去了苏家，而杨秀秀的作品集，不过就是我在学校比较好约而已，不然你想让她去你工作室找你？” “那还是算了，我现在没钱再养一个新人。”一秒回绝，“那你干嘛跟我爸说苏家的事，就只是一般见面而已。” “能进去苏家，就不能用一般来看待。”他说，“至少对象是你，就不一般了。” “我有时真的搞不懂你。”宋棠突然很感慨，“大部份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小孩子，但这时候又觉得你比我还像大人，我知道你在隐瞒我一些事，虽然我很想知道，可我真的不希望给你压力，这样显得我很幼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对我幼稚。”他温柔一笑，“毕竟我最开始认识的你，就是最单纯、最真实的样子，后天的环境让你必须坚强，但我知道你的心，你如果累了想要耍赖，我能让你毫无顾忌。” 她凝视他几秒，缓缓开口：“你闭上眼睛。” 他闭上了。 几秒后他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触感贴上他的眼皮，呼出来的热气让人酥麻。 她吻了自己的眼睛。 他慢慢张开眼，就看到她白皙的脖颈，锁骨，还有睡袍松垮的三角交叉线，他微微低下头，咳了一声，掩饰窘迫地说：“睡吧，明天你还有工作。” 她见他起身就要走了，伸手轻轻地勾住他系在腰间的绑带：“陪我把牛奶喝完。”说完后就拿起牛奶，双手捧着喝完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嘴角的白色汁液滑到了下巴，他伸手替她抹掉，下一秒就被她握住手。 她的眼神有点异样，甚至是让他无法忽略的那种。 “今晚你就留下来吧。” “你确定？”他深深凝视着她。 “留下来，做什么都好。”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红透的耳根说明了一切，“嗯……喝完牛奶，应该哄我睡觉？” “好啊。”他的声音骤然变了调，慢慢的爬上床，她感觉到一股凌驾自己之上的情绪袭来，她被圈在他的双手间，“床边故事？” “好……” “但我是行动派的哦。”他低下头，亲吻了她的额头，“动口，不如动手的。” 这个说故事的夜色，浓稠到化不开。 第35章 三十四杯奶茶 对于宋棠而言, 情到浓时的接触是一种恰当好处表达信任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信任的深度, 她想的比较简单一点, 但是她的小男友却是掏心掏肺的“大信任”。 她还不知道他有这么狂躁的一面，是一种本能的男性优势跟动能, 而刚好自己成了他唯一能宣泄的出口，一遍又一遍的钳紧自己不放。 到了最后她先投降，深刻认知到体力完全不能跟年轻人比，她感觉自己身体全部被拆开了，然后又照他的逻辑给装了回去。 直到她瘫软的无法动弹时，他还仿佛意犹未尽的亲吻的自己，然后她隐约感觉到他把软软的毛巾敷在自己身上按摩，她就慢慢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被棉被给捆紧了，挣扎了几下后转了半圈，床另外半边没人, 她张嘴想要喊, 却发现喉咙好干, 沙哑到不行。 她尝试扭了两下, 几秒后就听到来自门口的轻笑，她尴尬地挪动身体，他走过来就找到卡住的地方, 轻松地帮她解开了束缚。 不过解开的霎那，荼茗就转头过去，宋棠撑起身的时候, 看到他耳根泛红，然后低头再看看自己目前的状态，忍不住揶揄：“你害羞什么？” “我……我去帮你拿衣服。”他立刻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裙子跟内衣裤，然后低着头放到她身边，“我早餐弄好了，你穿好就出来吃。” 宋棠一边套衣服，一边笑着说：“喂，你把头抬起来好不好，你这反应让我觉得，是我调戏你了。” 荼茗用眼角余光看到宋棠已经穿好上半身，才抬起头，不过脸还是有点红：“现在是白天了，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都不一样了，因为你太好看了。”他吸了口气，目光无奈中有着一丝迷离，他的手轻轻的把她的头发别至耳后，“晚上我能回应你，但是早上就没办法了，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忙，不能耽误。” 宋棠有点难以理解这个道理，这种明明表情就快要忍不住的脸，却又因为理智而硬生生的立地成佛，她忍不住想要给他送上一本金刚经加持一下…… 她还在想要怎么回答这句话时，他就靠了过来温柔的亲吻她，最后他轻轻地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浅浅一笑：“先讨点利息，晚上跟你收本金，现在你得要先出来吃我的早餐。” 这句话说完，小男人便走出房间了，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床上。 她吞了一口口水，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这浑身燥热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 宋棠自认在工作上很严谨，但也不会说没有弹性，有时候工作气氛太严肃，有人调剂讲个笑话暖暖场，又或是犯了点小错，她也不是真的会去计较的人。 但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过去建立起来的工作状态，被严重的破坏。 这个杂志是国内二线的流行周刊，以她的等级不会来接这种案子，这种“速食化”的刊物并不需要太过专业的封面，一般来说都是让名气较小的摄影师去承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她手上的项目退掉了一大半，为了维持工作室营运，她就接了这个工作，而另一方面，这期模特是个新秀，白永宁挺看好的，所以她卖给白永宁面子，就过来一趟。 而这次的拍摄从一开始就犯了自己好几个工作上的大忌。 起初是拍摄地的问题，品牌公关那里执意要在一处私人海滩拍，约好了的当天早上突然变挂，改成在室内的巴洛克风格餐厅，这种临时大改风格的状况，要不是看在白永宁的面子上，她一定骂人跟拉黑。 到了餐厅后，模特还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她看着姗姗来迟的年轻女孩匆匆忙忙的到现场，立刻就先跑来跟自己道歉：“宋姐，真的非常对不起，我前面的行程耽误了，真的不好意思！”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仅此一次。” “我、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你下次犯不犯我管不着，我说得仅此一次，是我只拍你这一次，以后你的案子，我不会接。”她冷冷地说。 这句话一说完，年轻女孩马上就红了眼眶，哽咽的频频道歉，一旁经纪人上前安慰，然后对宋棠说：“我们家小晴也跟你道歉了，不至于这么凶吧……”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浪费的是我们的时间，你的疏忽一句道歉就想算了，那么别人的准时就活该？” “我们就是前面的拍摄给耽误了，路上又堵车才迟的，绝对不是刻意要耽误，你没必要这么要求吧，现在你让小晴哭了，这还怎么拍？” “以我过去的要求，你们迟到，我就会直接走人了，不会等你们到现在，我会留下来是因为我老师的面子。”她说，“另外情绪管理也是工作专业，就像我现在非常愤怒，但我也能完成工作，她如果没有这点自控能力，那是自己要检讨，而不是来怪别人。”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要不是我们小晴赶过来拍，你连这钱都没得赚呢！不过就是个破杂志的封面吗？你一个摄影师还跩上天啦？”经纪人气不过就大声骂，“大不了我们就走了，大家都别拍了！看到时候谁求谁！” 这时杂志编辑见情势不好，赶紧走过来缓颊：“陈小姐您别这么说……宋老师真的平时很忙的，能留到这时候也是为了把工作做好，您下回如果有耽误也能来电话先说一声的。” “她忙？那我们就不忙吗？我们小晴也是工作很多的啊？大家出来工作都不容易，彼此体谅一下怎么了？有必要说什么以后不会合作吗？吓唬谁呢？这圈子就这么小，小晴现在是越来越好了，你说不合作，我们还看不上你呢！” 宋棠冷笑一声，把手上的相机交给黎墨，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那就这样吧，这一次我们也免了，反正你看不上我，我也不需要浪费时间，王编辑，你联系其他人来拍吧，我就不奉陪了。” 听到这句话，年轻女孩哭得更大声，眼睛都哭肿了，经纪人愤怒地指着宋棠：“你凭什么说不干就不干？刚不是还理直气壮说生气也会做好工作吗？” “那是刚刚，但现在我不生气了，因为这份工作我也不要了。”宋棠淡淡地说，“而且看你家模特现在的状态，也拍不出什么东西，既然都是浪费时间，我有权利选择被浪费的少一点。” “你真的太过分！你走着瞧！我回去就让律师告你！” 宋棠摆摆手，一脸毫不在乎的拿起手拿包，轻轻拍了一下王编辑的肩膀：“事已至此，我今天不拍了，有什么事找我助理说吧。” “宋姐……”王编辑欲哭无泪，只得眼睁睁看宋棠离开餐厅。 一上车，宋棠拿起按摩脸的美颊仪舒缓脸部肌肉，刚才她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没有破口大骂，考虑到白永宁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实在委屈，但也只能如此。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用着很疲惫的语气问黎墨：“你今天很反常，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 “我刚才脑子里想了很多，一时间太混乱了，不知道该怎么讲。”黎墨叹了口气，“理智上我觉得你不该这么严厉，丢了这份工作对工作室来说更辛苦，而且说真的我们现在没有太多选择，但是情感上我理解你，你自己从来都没有迟到过，所以你严以律已，然后严以律人并没有错。” “我不会因为现在落魄了就放弃自己的工作态度，我觉得这是两回事。”她淡然回应，“什么人情世故还是通融体谅，用在工作上，对我而言都是在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这两件事我生理上能理解，但心里上是无法接受的，因为太多人拿这点来上纲上线，你认真听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不认为自己错。” 黎墨无奈地搔搔头，然后手机就响了，她立刻接起来：“王编辑吗？是……这没办法，我老板已经决定不会拍了……” 她依旧闭着眼睛，听黎墨用很婉转的语气在跟王编辑交涉，但黎墨知道自己的脾气，原则问题一向没有好谈，而且模特那边的态度又踩到了自己红线，这个工作铁定没法做了。 宋棠放下美颊仪，这时听到手机在震动，她睁眼瞥了一下屏幕上的名字，是荼茗，她缓了一下情绪才接起来，但没有先说话。 话筒里的另一边似乎有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差，便轻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我现在超级不爽。” “唔，听得出来，看来我早上还哄不够你，晚上我要加把劲了。” “我现在真的很生气，果然验证了什么你知道吗？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我被这些破事给缠上，这些人就以为我不能工作了是不是？基本态度都没有，还做什么工作啊？”她没好气地抱怨，“我看你要加三把劲了，我今天难哄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明白了。”他的轻笑声舒缓了她的情绪，她也放松眉头，跟着笑起来。 “行吧，你要怎么哄？” “拿糖哄，我实测挺有效的哦。” “哪有效了？”她不以为然。 “昨晚不就拿了热牛奶加糖给你？”他笑着说，“然后你一晚上喊了我几次哥哥，忘了吗？” 第36章 三十五杯奶茶 很快的, 这段冲突的视频就被传到网上了。 而非常不巧的, 这个模特韩雪晴算是陆真真的师妹, 也是陆家传媒捧在手心上的艺人，韩雪晴一向没什么黑料, 工作也算中规中矩，这视频里哭着道歉的模样，惹来很多人的同情，矛头全部集中到宋棠身上，一下子她的微博就又有几万则指责的留言。 “跟你同姓宋真悲哀！” “这样对一个后辈你有没有良心！人家都跟你道歉了！” “细节见人品，从真真到小晴，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不喜欢你吗？” “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早糊了好吗！” “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算了，反正以你这智商很难跟你解释！” 但也有支持的粉丝, 认为迟到本来就不对。 “迟到这么久道歉就没事啦？让人等一小时其他人就活该？” “道歉是道歉，但有一定要接受的道理吗？这是经纪人的锅！排行程没有预留好时间的吗？” “宋棠怎么了？就算现在过得不太好也还是认真工作，键盘侠出张嘴指责, 连人家对工作的责任心一半都不到吧？” “我最讨厌迟到的人！约一点然后两点半才到, 这时差是你妈B的吗？” 宋棠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 要不是黎墨抓狂的在办公室外面走来走去, 她问了其他人才知道。 “你也别看了，反正这些键盘侠也没什么好话。”老杨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不过我手上的活也干完了，跟了你这两年，还是头一回修图这么早就修完的。” 宋棠放下手上的茶杯, 淡淡瞥了一眼后才说：“这两年来，我好像也是第一次在上班时间跟你喝茶吧？” 老杨忍不住笑出声：“这就让我想到刚入职的时候，项目也不是这么多，但大家比较多机会聊天，感情也挺好，所以现在留下来的人，也就是当初那一批人居多。” “这艘船不知道能航行多久，我现在只希望不要被击垮，而是顺顺地回到港口，哪怕是一条鱼都没有钓上就回去，我也不希望你们受我影响跟牵连。”她淡淡地说，“我给过你们选择，而你们最后的选择是跟了我，我就要负起责任，少了的单我会想办法补回来的，不会让你们的生活受到影响。” “啧啧啧，行了你，在这跟你喝茶是聊天，又不是要你道歉，你的脾气不就是那样吗？原则问题，没什么能妥协的。”老杨笑着说，“我们这群被你养着的人都没有怪你，因为你做出了等待的让步，这对你以前来说根本不可能，对方只要打通电话告知一声有礼貌就没事了，对方没打，你才生气，这点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要是都像你们这样想就行了，可惜，我的长相就不是那种会惹人同情的，假如这件事颠倒过来，局面可能就不同了。”她淡淡一笑，“所以我早就卸载微博了，眼不见为净。” 老杨也仅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 荼茗接到了宋爸爸的电话，说已经把陆贞真经纪人带去警局了，而此时的他正在宋棠工作室的大楼下面等她下班。 “明白了，我明天过去一趟……今天有点事。”他一边说，一边看到宋棠跟黎墨走了出来，“……这件事我不会先跟她说，她过来了，我晚点再找您。” 宋棠有些诧异的看着荼茗：“你怎么这么临时过来？下课了？” “我课表不是给你了？今天没课哦。”他笑着说。 “呃，我没注意。”她尴尬的笑了一声，随后转头看黎墨，“我们有司机了，今天我就跟你喝个痛快吧！” “喝？今天恐怕不行，我得要先带你去另个地方。”荼茗长手一揽，把宋棠给拉到身边来，“黎墨姐，算我欠你一次，下次一定陪你喝。” 黎墨一脸无奈，从荼茗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今天没法跟老板一醉方休了，不过她也没这么不识相，人家要谈恋爱总不能自己还插在中间吧？ “没关系，我再找人喝就好了，我已经习惯被老板放弃了。”黎墨坦然地挥挥手。 宋棠立刻转头问：“有什么地方这么急一定要今天去看的？你怎么没先跟我讲啊？” “因为我早上才接到通知说弄好了。”荼茗笑着说，“如果真要说起来，你可以当作是你的副业。” “副业？”她一头雾水，黎墨也傻呼呼的状况外，“触什么霉头呢！我现在工作还好好的！” “是我的主业，你身为老板娘不去看一眼吗？”他笑着说。 宋棠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荼茗笑出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把她给推上车，随后转头看黎墨：“这么晚喝酒伤身，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也来当我新店的客人，好吗？” 黎墨眨眨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笑着说：“当然好啊，喝你一杯抵五杯呢！” 在车上，宋棠才知道荼茗悄悄的开了一间新店面，外墙是白色的，一样没有店面招牌，反倒是银色金属的小门牌挂在木门上方，白墙上唯一的图腾是个像化学式的线跟圈圈。 “你什么时候开新店了？”她惊讶地问，“这跟你哥应该没关吧？” “没关，这是我跟陈大哥筹备的，也是我到时候报名比赛时要用来填资料的调酒吧，我之前的店已经要让给谢宇书了，声明我也已经发了。” “你发了？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啊？你发了什么？” “唔？我以为你会去看一下官博？” “老板早就把微博卸载了，不过我有看到那则声明哦，也没什么啊。” “黎墨！你知道怎么不跟我讲一声，荼茗爱干蠢事不知道吗？” 荼茗从后照镜跟黎墨对上了眼神，相视一笑，面对副驾驶座那位的指控，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沉默与包容。 宋棠马上从网页上找出那则声明，还真的很官方，说会换一批新的经营团队入主无名奶茶，内部整修两个月，将会用全新的面貌重新开店，最后署名的是无名奶茶店长——谢宇书。 “他怎么有脸用无名奶茶的名字啊？”宋棠愤怒的跺了一下脚，“那是你弄出来的名声，怎么会有人这么厚颜无耻做当成是自己的功劳了？” “如果说把这名声拱手让给谢宇书，或是我公开道歉这两件事给你选，你选谁？” “这……两个我都很不爽，但你不准道歉！” “所以我才选了前面那个，反正无名奶茶的店长从没有真的露过面，易主给谁都一样，大哥本来是要我两件事都做，但我告诉他你的决定，他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在的声明。”他淡淡地说，“那家店迟早会被大哥收回，他想要用什么形式拿回去都很容易，只是时间问题。” “你这家店应该没有用到他的钱吧？” “没有，是用我自己的名义跟银行借了钱。” “借了多少？” “50万，然后陈大哥也投资25万进来。” “宣传那些应该都还没弄吧？” “还没……目前只是店整理好了，我有几个员工选择跟我，打算下周先试营运。” 宋棠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下黎墨：“你把美食杂志的编辑都联系一下，还有公众号、时装杂志有美食专栏的也行，她们这段时间我记得都挺欠内容的。” 黎墨赶紧就拿出电脑来找资料，然后说：“那我们这里也要准备点什么介绍吧？” “我们拍几张饮料跟店内照发过去就行，然后如果要搞试营运，那就先开半天给媒体试吃，所以Menu的设计要思考一下，不只要饮料，也要弄点轻食或是下酒菜，我记得之前我拍过一个美食app的广告，那份资料里头有营养师跟做健康餐点的美食博主，也联系一下……” 荼茗默默地听着宋棠在跟黎墨讨论，内心非常激昂，但他却不动声色，稳稳地开车到了新店面，宋棠此时已经呈现工作模式，完全沉浸在企划开店的状态中，车子一停好就赶紧下了车，快步走到后面打开车厢拿出相机就开始设定。 荼茗这才下了车，看到黎墨的表情有点微妙，便笑着问：“怎么了？” “啊？没有啦，老板只要开始忙起来就是那样，不管不顾的。”黎墨也笑了笑，“我真是命苦哦，本来只想要好好喝一下饮料放松心情，没想到给老板逮到机会，立马就开始工作了。” “是我的错，我其实真的只想要让你们来当第一批客人，喝点奶茶舒缓心情。” “才不是你的问题，老板最近活得太辛苦了，正好也需要找个东西转移一下心情，既然是男朋友开的店，她可能也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吧？只是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黎墨说，“老板对我们一直都很在意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凶，但从来都没让我们受过委屈。” “我知道，她的性子就是这样。” “她对无关紧要的人是不会浪费时间的，所以她一定非常喜欢你。” 这时不远处传来宋棠不耐烦的吼声：“磨蹭什么呢！黎墨！过来搭这个！” 黎墨咳了一声，偷偷抱怨：“我去，我只是来喝茶的呀！现在到底谁是老板了呜呜……来了来了！” 荼茗望着宋棠充满架势的模样，让他总是看不腻的美丽侧脸此时神采奕奕的，她扛起大镜头相机时的专业姿势，十足迷人。 “我也非常喜欢你。”他情不自禁地说。 第37章 三十六杯奶茶 宋棠在门口拍了很多张照片, 荼茗则跟在后面协助黎墨。 这时木门被推开了, 走出来一个穿白衬衫跟黑色围裙的贝雷帽女孩, 看到荼茗时露出笑容：“学长，你来啦？” 宋棠拿下相机, 转头就跟对方对上了眼，是杨秀秀，她怎么在这里？ 有那么几秒，她觉得荼茗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又想不透缘由，便只能默不作声地打量他们。 “东西都摆好了？” “全都摆好了，按照颜色跟你的习惯，我跟大东他们也把桌子椅子都擦一遍了, 等你来验收。” “好。”他点了点头，继续拿着反光板，转头回来看宋棠, “那里要不要再拍一张？这个悬空的化学式挂件从这个角度拍应该蛮上镜的。” 宋棠愣了一秒, 低头调着相机, 装作不在乎地低声说：“我还以为你要先进去了。” “想什么呢？”他温柔一笑, 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你在哪，我就在哪。” 宋棠瞥了他一眼, 然后拿起相机进入到工作状态，微微蹲下来照着荼茗的建议拍了一个有点俯瞰视角的外墙照，最后起身看成品的时候, 忍不住说：“这确实挺好的。” “我设计的用意就是为了要让顾客能多停下来一秒钟拍照的。”他笑了笑，“整家店什么地方都可以拍，除了我。” 她转头看他，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按下快门，接着淡淡地说：“除了我，你也不准给别人拍啊，尤其是你背着我找来这里的小学妹。” 他听出了女人的醋味，抿唇一笑后凑近她：“我喜欢背着你，尤其是在家里的时候。” 她听出弦外之音，想起那晚有点脱序的行为，她现在从他嘴里听到任何跟身体接触有关的动词，都会浑身不对劲。 宋棠羞愤地怒视眼前的大男孩，他扬起清爽又单纯的笑，仿佛不知道他刚才说出口的话让自己又胡思乱想。 “我拍好了。”她掩饰尴尬，咳了一声才正色，“我先拍几张店里的装潢，你准备一下饮料，最好是在试营运的时候拿来招待媒体的菜单，你思考一下，我拍完跟你讨论。” 荼茗挺起身，用着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哇，你真让觉得可靠。” “你女朋友可没白混这几年好吗？真得要做什么事还是能指望的，你就好好发挥专业，其他那些我来帮你。” “我好幸运哦，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他伸出双手贴上她的脸颊，往前啄了一下她的唇，她双颊乍红，难为情地别过眼，“先亲一下，奖励你。” “我这么辛苦就只有一下？太失望了。”她板起脸孔，耳根却红了起来，“我回去再跟你算帐！”说完她就要退后，没想到却被一只大手给揽回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紧紧的封住嘴唇。 温热的呼吸与亲密而柔软的唇触，他把她的不安与撒娇通通在舌尖里做了完全的回应，她抓紧他的手臂，感受到他一寸一寸的深入安抚，最后他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做了结尾，拇指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 他有些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浓郁的情绪：“你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 她尴尬地咬住下唇，然后推了推他：“谁吃醋？你看错了，我要进去忙了。”没等他反应就转身越过去走进店里。 荼茗望着她害羞到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随后也跟上去。 而在店外默默收拾器材的黎墨跟站在门边许久的杨秀秀对上眼，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油然而生。 他们的老板谈起恋爱，都忘记他们的存在了…… --- 宋棠的热搜因为国家发布了重要科研计划而被覆盖过去，这让她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加上这几天认真筹备荼茗的新店让她忙得不可开交，也无暇在意那些糟心事。 “你还没告诉我那一堆圈圈跟线是什么意思？”她好奇地问。 “酪蛋白，牛奶的主要蛋白质。”他说，“我的奶茶都是纯鲜奶，不用奶精，不过也就是一个意象而已，觉得这样比较符合简练的风格。”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双手快速地敲打键盘，喃喃自语。 几分钟后她把电脑翻过去，屏幕面对荼茗：“你看一下这个文案怎么样？” ——我与你之间，是可溶于奶茶的亲密关系。 荼茗浅浅一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是有点意思。” “这个句话的奶茶两个字可以用各种饮料名替代，或是我们可以弄个开幕活动，把我们的Menu公布，然后让他们＠朋友，写出是可溶于什么奶茶的关系，最后我们抽出幸运的粉丝，免费邀请他带朋友来喝。”她认真地说，“等媒体邀请会结束后，我会跟编辑们沟通这个活动，照片跟介绍内容我这几天拟一下，到时给你看看。” “好，都听你的。”他说，“不过你不要太累了，你原本的工作还是最重要的。” “你不知道我现在处于半失业的状态吗？人一落魄，身边一堆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打着贪小便宜幌子让我拍照，预算三千让我花三万的力，以前虽然也不是没碰过砍价的，但现在连一些原本合作挺久的老客户都闹我玩呢。”她没好气地抱怨。 荼茗叹了口气：“或许他们是想要帮你，但又不敢得罪我哥，所以给了你小案子？” “真朋友要是帮，不会是用这种态度的，他们的嘴脸摆明就是看我现在不好，想凹一点是一点，可我虽然被这些破事缠上，也不代表我的工作能力就差了，我那天就把话挑明了，你出三千要我拍六小时？那我就拿手机给你拍，看你老朋友的面子上，我用APP版PS调整一下，想要我拿起大炮拍？那就是以前那样的报价，你给多少钱，我就用多少力。” “三千要拍六小时？这是拍什么？”他诧异地问。 “其实就是一个秋冬主题的新式唐装，如果大家配合得好，四小时以内是能做好的，但关键就在老板很啰唆，别人拍过就说一搞起来都要六七个小时，我之前接过两次他们家，我的先决条件就是老板不准来现场，那时候他就还真的不来，这次一脸施舍的样子来找我，我当下就不爽了。” “太辛苦了。” “更不用说我有ABC三个项目给他挑，他选B，我拍完了之后他就跟我闹说怎么不是C啊？我说你选B呢，他看到了对话纪录是自己选错，要我重拍还不想加钱！” 看到宋棠怒气冲冲的模样，荼茗很自觉地默默泡起奶茶来，手也没有闲着，等着女人发泄完喊渴。 “做摄影师的职灾太多了，我觉得我有一半是被气的。”她深深吸了口气，表情无奈，“我们长时间修图，什么颈椎病、肌腱炎，还有我们看取景器很容易有单眼散光，长时间站着拍会有静脉曲张，我简直是用生命在赚钱好不好。” 荼茗把奶茶轻轻放到她的手边，炙烧成焦糖色的棉花糖放在上头，薄薄的黑糖片浮在奶茶上面，色香味具全，宋棠马上停止抱怨，毕竟现在嘴巴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喝奶茶。 有点黏牙的黑糖片口感十足，滑顺又冰凉的奶茶顺流入口中，浓郁的枫糖与伯爵茶带有的柑橘香气交融成黄金比例，温顺柔和的契合著，喝完后一点也不会觉得干涩死甜，仿佛是种有生命力的鲜活奶茶。 她每一次喝到荼茗的奶茶，要不是自己意志力坚定，她一定是会疯狂把她的小男友吹上天，但是她知道这看起来乖巧的皮囊下实则“包藏祸心”，她怕是这样捧着，以后就不好管了。 ……毕竟在某些状态下，她已经神智不清喊哥哥好几次，然后彻底见识到某人对自己的放肆有多不受控。 她还是需要尊严的。 荼茗望着她，期待她能说些什么，她当然感受到那个眼光，便开口：“还没问过你，你工作到现在，有没有什么职灾呀？” 他沉默两秒，随后笑了笑：“还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过，基本上做餐饮业会有的后遗症我现在不见得有，但做久总会有的，要说比较特别的，我觉得吸收客人的情绪垃圾，也能算得上是一种职灾。” “哦，比如像我刚刚那样。” “很多人说酒后吐真言，其实就是酒精能让你松懈心情，你会释放掉很多本来控制住的东西，所以在这段空间中是有短暂的亲密关系的。”他说，“而这样的关系很简单，因为你很多话不能跟亲密的人说，但你可以跟陌生人讲，因为你不用负责听者的情绪，也不用管说完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我一直觉得，客人把我们当成是可以说悄悄话的陌生人。” 宋棠认真地聆听，思考几秒后把电脑拿回来又打了几行字。 “怎么了？”他笑着问。 “你这段太有意思了，能说悄悄话的陌生人啊。”她吸了口气，“现代人的生活太压抑太烦闷了，因此到最后能说真心话的对象却都是陌生人，我觉得你的店在奶茶和食物方面不会有问题，附加价值的情绪抒发，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概念。” “看你的架势，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我是在替你弄个温暖的奶茶诊疗师的人设，而且我是打算让你露脸的。”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喜欢我？” “废话，我不喜欢你我在这里干嘛？”她瞪了他。 “你在跟我建立可溶与奶的关系。”他笑得灿烂，凑近她压低声音，“我也亲身体验过，我俩关系真得挺好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38章 三十七杯奶茶 宋棠跟黎墨去了二楼补拍几张小包厢照, 这时杨秀秀才放下擦到一半的杯子走过来找荼茗：“学长, 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荼茗一边把宋棠刚喝完的奶茶杯放入水槽, 一边擦拭吧台桌面，没有转头就回答：“问什么？” “如果宋棠姐最后没法继续当摄影师, 你会怎么做？”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不会让她孤军奋战。”他笑着说，“如果一定要拍些什么才能当摄影师，那我就让她拍吧。” 杨秀秀忍不住笑出声：“所以学长开这家店，是为了让宋棠姐有事做？” “我开这家店，是为了我自己。”他说，“而她是鼓励我的人，但我从来没有要取代她原本工作的意思,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能休息的空间，而开这家奶茶店是做我会的事，也能让她随时找得到我。” 杨秀秀望着荼茗, 那诉说时的模样, 迷人的让人心动。 他是个令学弟妹感到如沐春风的助教, 虽说长相也是个优势, 但是面对枯燥的课业，他循循善诱的指导一直在学弟妹之间口耳相传。那时自己大三，荼茗硕一, 他是自己选修的课后辅导助教，一个期中考之后他就有了“粉丝后援会”，学弟们喜欢找他打球, 学妹们则每堂课后围着他问问题，有时教授还在讲台上，大家却更爱往荼茗那里挤。 大三期末考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她忘了带伞，虽然考卷已经写完，但她却想等雨停，便刻意不马上交卷，趴着看窗外等。 这时一个微微蜷紧的拳头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她的视线先移到了漂亮的手腕小骨头，小骨头上方还有个小小的痣，她缓缓抬起头才看到是荼茗，只见他微微弯下身，担忧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她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难为情地摇摇头：“没有……我写完了在等雨停。” 他微微一笑，点了头就继续巡堂了。 下课后收卷，雨还没有停，她这堂课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便打算等等淋个雨跑去下一间教室，当她收好包包交卷时，荼茗喊住了她，比了一下挂在门边的雨伞：“雨伞我帮你借的，到时候还给系上就好。” “谢谢学长。”她道了谢，就把雨伞拿走了。 后来她考完试提前离场，雨停了便去系所办公室还雨伞，这时就看到荼茗上半身微湿，此时正与两个同学说话，她问了系助理：“我来还雨伞的，要放在哪边呢？” “还雨伞？你直接拿去给荼茗就行了，那是他的。” 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他私人的，从那时候开始，自己便默默的关注起他，但一直始终保持着距离，直到那天听完了宋棠的演讲，听到了她与同学间的对话，自己才鼓起勇气去主动与荼茗搭话——以课业以外的名义。 这埋藏一段时间的好感，在听到宋棠公开与荼茗的交往关系后，自己也渐渐放弃了，但她还是希望能替他做点什么。 “学长，苏总秘书那天来问了我进度，我说目前宋棠姐不收人，所以暂时在你这里兼差。”杨秀秀说，“然后我有听到一些事，好像是关于宋棠姐的官司，说收了钱却没有开课，这件事是真的吗？” “有人冒用了她的名义去骗钱开课，说会让她去教，但实际上根本没这件事。” “所以那个热搜上跟宋棠姐搞暧昧的摄影师林助理也是假的？现在那个林助理被传成是绯闻男友还自杀，要是这是骗人的，放这种假消息的也太恶劣了吧？”杨秀秀皱眉微怒。 这时宋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冷淡：“因此我想方设法要让荼茗曝光，我的眼光可没那么差，那个林助理长得又不怎么样，跟荼茗简直不能比好吗？” 荼茗转头就看到宋棠靠在吧台前一脸嫌弃，他轻笑出声，手撑着头望着她：“在开店以前，我还要一些神秘感，要是提前曝光，我就唯你是问了。” “唷，威胁我？又不是只有我能拍你的照片。”宋棠不太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的员工守则第一项，就是上班时间不能用手机，全部都得收起来，你是我唯一放行的，知道为什么吧。”他眨眨眼。 “废话，我拍得能跟其他人比吗？”她翻了白眼。 “错了，因为你是老板娘，我怎么会管你呢？”他灿笑道。 宋棠顿了一秒，别过脸的同时耳根也红了。 一旁的黎墨被迫塞了一把狗粮，她默默地走到杨秀秀身边，拍了一下肩膀：“跟我走好不好，这里不太适合我们。” 杨秀秀点了点头，慢慢地转身跟黎墨并肩同行：“我忙了一整天只喝了几杯水，现在还被硬塞狗饲料，这不知道能不能报工伤？” --- 宋棠本来以为这场伪装自己开课的闹剧很快就会结束，却没料到有不少学生贷款报名了这个五万的课程，为得就是能近距离在拍摄的时候见偶像，这骗局居然惹来这么多人上当，引起了不少非议。 她虽然最近麻烦事缠身，但她的江湖地位还是在的，之前接的时尚杂志封面、电影海报拍摄以及执掌的微电影都这段时间陆续公开或上映，这样的硬实力也都是诈骗者的材料，所以即便是已经被宋棠工作室否认开课，却还是有人不知道打假的消息，依旧被骗得傻乎乎交钱。 最后那位号称是宋棠首席助理的“林助理”，又兼了宋棠男友的身份，疑似自杀后送进医院，几天后却失踪了，同时案件又有了新状况，有受害学生的家人拿着授课证明文件去报警，说女儿被骗了这么大笔钱想不开，自杀了。 而那份文件上盖的章，却是宋棠的“ST_Vision”，连宋棠的私章跟签名都有，一时间难辨真假，于是警察找上了门。 “这件事与我真的没有关系，我的工作档期很满，我也没那个心力去开课什么的。”宋棠一脸无奈，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的律师也发了律师函，什么林助理我从没听过，我身边就只有一个黎助理，而且我坚决不搞办公室恋爱。” “合同上的这些章跟签名都可以伪装的，我觉得这一定是同行搞鬼，不然怎么会学得这么像？肯定是有人看过我们的合同。”黎墨说，“警察同志，我老板真的非常没有耐心，而且她实在不是教书的料，您可以去查一下，我老板工作一向效率高，所以不可能拿着手上好几百万的案子来教学的。” 宋棠对黎墨这番充满贬义的“解释”翻了白眼，但又说得该死的对，无法反驳。 “那您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警察又问。 “我得罪了不少人，按理说都有嫌疑，比如陆真真的父母，还有恒汰集团的苏总，另外我工作上这几年来也拉黑过很多同行跟模特，说实在真的恨我，就不该给我这么多上热搜的机会，直接干掉我不是比较省事？” 这句话让黎墨无奈地掐了一下宋棠的手，咕哝：“老板你又乱说话……” 对面的两个警察都笑了出来，其中一位比较资深的就说：“虽然是这样，但还是不能排除您没有人身危险，因此这段时间还请您再多小心。” “知道了，谢谢您。” 警察又再多问了一些事，最后互相握了手，黎墨便起身领着两位警察离开办公室，宋棠这时才把桌上手机翻过来，见屏幕上的语音还没断，便戴起耳机才开口：“警察走了……你在洗东西？” “嗯，刚刚送来一些新的红茶，我在试味道。”荼茗笑着说，“有一个印度来的红茶，香气比较特别，叫做蓝山红茶，跟斯里兰卡红茶比较类似，口感蛮滑顺的，不用加奶就挺好喝，我自己感觉比斯里兰卡的味道还要清爽很多。” 听他温柔地介绍红茶，她本来因为警察上门的心情有了很大的舒缓，随后她浅浅地笑了一声：“其实我听你这么介绍，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喝到了，感觉好像很好喝。” “你这句话就像是对我告白一样，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是光听到声音就像在身边那样的存在感。”荼茗刻意压低声音，用着气音温柔低诉，“你知道吗？我工作以外的时间，已经很习惯喝无糖的了。” “无糖比较养生啊，不然身体太负担了。” “跟养不养生没太大关系，关键是我天天都吃糖了，其他时间就不需要了。”他意有所指地说，“不过我这个糖，不吃的时候挺硬的，吃的时候特别黏牙。” 她有点难为情的咳了一声，然后语气严肃起来：“我哪里黏了？我这几天可真的忙起来，又没去吵你。” “我倒希望你来吵我，这样我还知道你是安全的，警察说得对，无论今天陷害你的人是谁，即便是这种泼脏水的黑料，都不能排除你人身危险的机率。”他突然语重心长，吸了口气，“你跟你爸说过了吗？让他找警察多留心你也行。” “我其实是想跟他说的，但想想后又觉得没必要。”她说，“我爸是很资深的警察，他这一生奉公守法，勤勤恳恳的保护人民，我不想要因为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去影响旁人对他的形象，也不想他为了我，动用太多关系去做什么，这对我来说是负担。” 荼茗沉默的几秒，才又开口：“但你的安全不能不顾虑。” “现在对我而言最危险的就是你哥，但你哥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你在我身边，他知道我的个性，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你曝光，虽然我这么做是在利用你，但也是我评估过影响最小的做法，要是我，我会宁可把这些破事弄成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也不要变成现在这种浪费社会资源的状况。” “我明白了，那你之后想怎么做？” “我打算把诈骗的事情给处理完，然后安顿好剩下的员工就把工作室先给停了，我不想让自己的事去影响员工跟客户，得要先缓一缓。”她吐了口气，走向窗边望着外面的灰濛濛的天色，“停了之后要做什么，我会再想想。” “我以为……我会是你的选项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你？你当然不会是选项了。”她说，“都到现在了，你都没搞清楚我怎么想的？” “唔，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选项就是两个以上，有舍与有得，可你又怎么算呢？我喜欢你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实，哪能舍得？” 这句话，让荼茗深切的体会到这一字一句敲打耳膜所带来的酥麻感，还有这段告白后产生的余韵，会是如此沁入心脾的温柔。 第39章 三十八杯奶茶 “苏总, 谢先生已经到了。”秘书走进他身边低声提醒, 深怕打扰这场重要的会议, 苏禾安微微点了头，秘书才又退到一旁去。 “……如果你这个季度的状况还是没有起色, 总公司就会收回你的独家代理权，我们的行李箱主打的是高级客户，但你们这段时间一直用不适合的代言人，而且仿冒的问题都没有妥善处理。” 苏禾安吸了口气，望着屏幕里的外国客户几秒，才说：“代言人我会重新安排，至于仿冒品已经走了法律，目前我们起诉六家工厂, 再请总公司给我一点时间。” “总公司会选择你，是因为你的品牌技术，你有最好的团队, 有出色的科技人才, 才能打造出结合这么多功能的智能行李箱, 但这一年我们看不到你的创新, 连维持都很困难，你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了。” “鲍伯，我们的新款防盗技术已经在客户试用阶段, 目前的反馈不错，这次推出的升级版，我预估会带来10%到15%的成长。” “那就好, 总公司期待你的表现。” 电话挂了后，苏禾安表情严肃，秘书递上热茶给他，他轻啜一口才道：“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荼茗最近的状况。” “好。” “让谢宇书进来。” 秘书退出去后，谢宇书才敲门而入，很自在地直接坐到前面的长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我的店要开了，当初谈好宣传费两百万，现在也差不多该安排了，代言人我已经有人选了，就不用麻烦你找，不过价码会高一些……” “你试营运的营收并不符合当初谈条件的预定目标。”苏禾安说。 “我、我就跟你说过我擅长的是调酒，营运什么的我真不懂，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反悔吧？”谢宇书一听就急了。 “你连荼茗之前的业绩都维持不了，如果地点跟客群都没变，那就是产品的问题。” “那、那是因为荼茗也开店了，他们最近有好多广告，微博、抖音跟小红书都火起来了，我还正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明摆着说要帮我，结果私下把资源都给你弟？” 苏禾安眯起眼，冷冷地说：“把你看到的东西传给我。” --- 宋棠接到杨秀秀的电话，说荼茗的手扭伤了，去了医院。 她没有临时放下手边的工作，但还是另外交代黎墨去医院看一下，然后继续完成拍摄。 空档时她就接到黎墨的电话，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这几天工作太忙，手一直不停的工作才这样，好好休息就好了，现在荼茗就先回去休息了。 宋棠结束工作后，交代其他人收尾，才搭了出租车去他家，到家后先跑出来迎接自己的是福米，她弯腰摸了一下福米的头，抬头看到客厅没人，就走去房间找人，这时恰好看到他要换衣服。 她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身露出微笑：“你忙完了？” “忙完了，我帮你吧。”她一边说一边替他慢慢的拉起衣服，眼睛不自觉地看到他被石膏固定的手，“看起来很严重。” “还好，不过陈大哥就很紧张，押着我去医院，还硬是给我弄成这样，或许是要强迫我休息。” “你是该休息，下次不准再这么拚了！你该训练几个徒弟帮你。” “基本的招牌他们都会做，只是刚好那天活动发出去后，大家都点比较复杂的饮料，这些我还来不及教，所以我明天开始会好好训练他们。” “你要再有下一次，我就要把你拉来陪我工作了。”她严肃地说，“你要时刻谨记，你现在是我的人！你的手也是我的手，凭啥要给外人弄残了，都没经过我允许！” 荼茗见她义正严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见她要拿出衣服来，他摇摇头拒绝：“我先不穿，我要去洗头。” “洗头？你手现在不方便怎么洗，我帮你吧？” “没关系，我一只手也可以。” “你烦死了！你手受伤乖一点是会怎样？给我过来！”她没好气地说。 听着女人不容置疑的口气，却让他感觉到一丝甜蜜，她真的太可爱了。 荼茗本以为就是快速的随便洗洗，没想到她一双巧手让他差点睡着，她就像是发廊专业洗发一般，洗头的同时也按摩头皮，等到冲水的时候他才稍微清醒一点。 他微微仰头，她则刚好低头要帮他洗第二次，见他古怪的行为有点困惑：“你干嘛乱动？” “你以前帮人家洗过？” “当模特的时候偷学的。”她说，“我才不会随便帮别人洗好吗？” “嗯，所以……”他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才帮我？” 她顿了两秒，才说：“如果是你哦，我就算讨厌你也帮你。” 这话反而让他不明白了：“为什么呀？” “看我手上的泡沫是要在你头上，还是在你鼻孔里。”她慢慢地说，“前者是你舒服，后者是我舒服。” “……”他立刻闭嘴，现在只剩一只手打不过。 --- 苏禾安回老宅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下楼来的继母。 他淡淡地点了头，但却被继母喊着：“禾安，能不能跟你聊几句？” 他身旁的秘书也停下脚步，等苏禾安说话 苏禾安瞥了眼秘书：“先去书房等我。” “是。” 待外人都走了以后，继母才开口：“你最近跟宋棠有见着面吗？” “最近我们都忙，没什么时间见。”他说，“而且您来问我这事，何不直接去问荼茗？” “我跟他平时不联络的，跟他说太多话就有晦气。”继母神色淡漠，“他只是运气好跟宋家有了点关系，但宋棠是不能跟他在一起的，必须得是你。”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相中了宋棠，他喜欢宋家这娃儿，而且宋家虽然不比我们有钱，但他们的名声还是很吃得开的，会对你有助益。”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宋棠，爷爷对我会有别的处置？” “你别误会，你爷爷怎么舍得，你是苏家未来的主心骨，宋棠只是帮衬你的角色，如果她能回到你身边，你之前犯的那些错就能一笔勾消了。” 苏禾安突然笑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说：“其实对您而言，我或是荼茗都没差，毕竟都是你的儿子，我们谁最后赢了，都能继续供养你，让你在苏家的地位屹立不摇，那为何你不选择亲生儿子？” “荼茗对我而言，是毁了我人生的证明，我当初丢了他打算从新开始，却没想到他就像是诅咒一般，让我不得不面对。”继母的表情狰狞，语气充满怨恨，“我妈不顾我的意愿，执意要让我嫁给大我三十多岁的老头，就是为了要让我体弱多病的弟弟有钱治病，最后我生了孩子，我弟也死了，你说我到底为得什么？” 苏禾安第一次听到继母主动谈起过去的事，他秉持着耐心跟同情地望着她，心中也不免情绪复杂，面对眼前这个女人，自己起初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因为她是在妈妈病逝半年后就进了苏家，他恨爸爸的薄情，这种心情也转嫁到继母身上，即便她对待自己像亲生孩子一样，他也还是很难接受。 而当相处日子久了，继母的耐心与疼爱逐渐让他松懈下来，他真正接受继母的那天，是她对爸爸说不要再生孩子，因为她不想要让自己有一丝误会跟难受，从那天起，他才改口喊了一声妈。 结果一个月后，他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进了苏家，又矮又小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他偷听了大人们的对话，才知道这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叛逆的想逃家，拒绝与父母沟通，甚至还抓伤了几个佣人，后来他才辗转明白这个“弟弟”对自己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他不能姓苏，也不能随意走出苏家，读的学校也跟自己完全不同，没有话语权跟选择权，就像是个寄生虫一般。 当自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消极的容忍这个毫无地位的弟弟，他没有仔细想过继母为何会讨厌荼茗，他本来以为继母是怕自己多想祸心里不平衡，如今才明白荼茗于她而言，就是个行走的伤疤。 “妈，荼茗的问题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处理了。” “他一直都不是个问题，宋棠只是因为同情才跟他接触，但有眼睛的人最后都不会选择他的。”继母用着非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苏禾安，“你就放心的去找宋棠说清楚，至于荼茗，他以前答应过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他是能用苏家的资源来谋生，但前提得是苏家其他人不需要了，而宋棠现在就是个必须争取下来的资源，你不会甘愿把她给让出去吧？” 苏禾安静默不语，貌似思考着。 “虽然你爷爷现在不会动你，但难保他没有这个心思，这几天你二叔家的人常来找老人家，你两个堂哥也不是没野心的，你别想着现在CEO是你就松懈了，你应该要找其他能更巩固地位的东西让你爷爷对你更有信心，知道吗？” “知道了，妈。”他随后露出微微一笑，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您这么替我着想，我会好好安排的。” 继母表露出舒心的一笑，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苏禾安得手：“那是自然的，妈妈能不操心儿子吗？” 第40章 三十九杯奶茶 宋棠很早就出门去工作, 荼茗算准了她出门的时间, 跟黎墨里应外合的确认宋棠已经开始工作后, 他才去了趟警局。 宋爸爸特别为了陆真真的案子来市区一趟，见到荼茗的手有些不太方便的样子, 担忧地问：“你手怎么啦？” “我的新店刚开幕，前几天累了一点，手就扭到了。” “你得要当心点，工作不要太拼了，懂得量力而为。”宋爸爸嘱咐。 “明白了。”他笑着说。 “宋棠最近怎么样？” “还好，就是工作室跟我这儿两头跑，她是闲不下来的人，我是希望她忙的, 这样她也就忘了去计较陆真真。” 宋爸爸听到这名字，脸色就严肃起来：“我来的时候听我后辈说了几件事，这个经纪人的帐户里有几笔金额特别大的入帐, 调查后发现这人会从陆真真的案子里捞油水, 陆真真的钱都归他管, 让他没有顾忌。” “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陆真真的依赖性很重，我打听到了不少。”他说，“她的人缘其实不如表面上那样, 背地里嘲笑她讽刺她的人很多，可能从小养尊处优的关系，她的生活技能跟自律性并不好, 给很多人添过麻烦。” “这都是宋棠告诉你的吧？”宋爸爸问。 “不，这些是我新店试营运的时候请的广告商跟采访编辑们说的。”荼茗深深吸口气，随后又道，“反倒是我问了宋棠，她却是第一个没说陆真真半句坏话的人，她说没什么好讲的，想讲的都当面跟陆真真说过，所以背后也不议论这个人。” 宋爸爸笑了笑：“还是这脾气。” “这就是我喜欢宋棠的原因，她虽然有诸多脾气的缺点，但是在道德上却是宽厚多了。” 宋爸爸点了点头，才继续说：“经纪人这几笔捞油水的项目有个奇怪的巧合，除了恒汰集团的项目以外都捞，正常人应该不会区分才对。” 荼茗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黯了下来。 宋爸爸带着他去见了陆真真的经纪人，对方的表情本来很冷淡，但是在看到荼茗的时候就明显的激动起来，双手伸出来就想要抓住他，很快地就被一旁的警察喝斥：“你给我老实点！” 宋爸爸很诧异经纪人的反应，却不动声色的拉张椅子坐下来，等荼茗开口。 “陈先生，你应该很意外是我先找到你。”荼茗慢条斯理的开口，对照陆真真经纪人陈强的激动之色，形成一个很强烈的对比。 “你是苏总派来找我的？你告诉苏总，我一个字都没乱说，我真没拿他的钱。”陈强一脸认真，“我跟苏总的说好了，绝对不会泄漏半个字……” 荼茗眯起了眼，没有继续开口，宋爸爸则敲了一下桌子：“你这蠢货，被卖了还傻着帮人数钱？你现在生活困难，全败苏禾安所赐。” 陈强的表情有点微妙，看了一下荼茗，才又看回宋爸爸：“警察同志，你开玩笑吧？要是苏总找人弄我，那他弟弟怎么会在这？” “说你蠢还真蠢，他能来自然跟苏禾安站不同边了。”宋爸爸蹙眉，“宋棠跟陆真真因为那杯调酒吵起来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我是在旁边，但是她俩吵什么我没注意听啊。”陈强说，“而且那杯酒还是苏总让人做来答谢宋棠的，陆真真就是阴错阳差地喝了，宋棠命大而已。” “那之后呢，陆家那里还有听到些什么？” “基本说得都是跟陆家声明一样，陆总不想公布更细节的检验报告，说痛失爱女什么的，不想要再二次伤害，但你知道所有风向都是认为宋棠杀人，就算不是直接也是间接，这杯酒就几个人碰过，但就宋棠跟陆真真彼此不对盘，这事当然追着宋棠打。” 宋爸爸听得表情微愠，荼茗伸手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接着才开口：“陈先生，你身为经纪人应该有那场晚会的人员名单吧？或是你有办法拿得到相关的资料？” “我是有一份，不过你要这干嘛呢？” “调酒从做好，到最后送到陆真真手里的过程，暂时撇开服务员没有那时间多做手脚，就先假设调酒师也有问题，可能他用了什么材料，恰好让陆真真起了严重的身体反应呢？” “这……”陈强迟疑了几秒，细细思考后便说，“真真其实有失眠的问题，那阵子一直都有服用一些药，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 荼茗微微抿紧唇，深深吸了口气：“那我就更需要人员名单了，最好有当天的酒单，我可以让人帮我查一查。” “好，但是……现在也于事无补了吧？这事都已经定案了，如果你想要帮宋棠，也没多大用了。”陈强摆摆手，“既然警察同志说你跟苏总立场相反，我人也在警察局，我就跟你说件别的，这事就只有苏总、陆总跟真真知道，我也是真真告诉我的，你不会多嘴说出去吧？” “放心吧，而且这位警察就是宋棠的父亲，我们知道怎么做。” “宋棠的父亲？没想到啊，我还真是运气好碰上。”陈强笑了一声，吐了口气，“这事埋在我心里也挺久的，苏总跟陆总一直都有秘密合作，苏总会成功也是宋棠帮了忙，苏总再怎么想要赚钱，也不会动到宋棠身上，但陆总为了想要捧女儿，找上了苏总，要求最赚钱的那个品牌模特换成真真，可苏总那时已经签了宋棠继续做亚洲区代言，苏总是个聪明人啊，想赚陆总的钱，又不能公开跟宋棠讲这事，所以只得找人把宋棠搞了，名声落了下来趁机换人。” “所以宋棠被经纪公司冷冻跟解约，是因为苏禾安设计的？”宋爸爸咬牙问道。 “还设计的刚刚好，让她很难短时间翻身，真真那时候也早就被陆总养出一些名气了，很快就以新人姿态抢了这个代言，我老实说，真真的底子只能拍平面，你要她走秀基本不行，但因为陆总的关系，她不足的能用很多办法藏起来，再加上媒体都在吹她的外貌，刻意弱化了她实力的问题。”陈强说，“但是呢，真真接了宋棠的案子并不长久，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宋棠苦苦经营的国模形象，在真真手上算是败干净了，那时候大牌都想找回宋棠，但是宋棠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不可能回去的，那段时间就是一个巨大的模特人才断层，是到了近几年才慢慢又起来。” “陆真真在媒体上确实没有任何缺点，包装得非常好。”荼茗认同的点了点头，“宋棠就在这方面吃了很多亏。” “平心而论，每次宋棠说真真的时候，我表面上安抚，实际上心里是赞同的，这圈子里就宋棠会对她说真话，还也就只有宋棠有资历跟立场压她，但是她就是听不去，总爱用小聪明做事，她跟几个大老板搞暧昧，但她是陆总的女儿，没人敢潜规则她，她就更肆无忌惮了，上回宋棠有个案子就是她暧昧对象投资的，她这没脑的就去现场跟宋棠显摆，果不其然就又被闹上热搜。” “我对宋棠上热搜已经很习惯了，分辨不出你说哪个。”宋爸爸无奈地哼了一声，“总之我女儿就是被苏禾安弄的，亏她当初还免费给苏禾安推广呢，看来就是个虚伪的白眼狼。” 荼茗这时来了一通电话，便先走了出去，因为是茶叶原料延迟的事情所以谈得有些久，等他说完走回去警局时，宋爸爸已经跟陈强说完话了，两人朝他走来。 “资料我回去就找给你们。” “谢谢。” 送走陈强，宋爸爸才开口：“这件事我会多留意着，你看着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知道宋棠的脾气。” 两人互视，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 “宋小姐，我这是给你个机会，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谁敢冒险用你啊？” 宋棠望着眼前的胖老板，她就想要反胃，却碍于要是吐的话，眼前这人就不只胖且脏了，她眼里实在容不下这样的臭东西。 这胖老板正是那时跟陆真真有暧昧关系的，宋棠实在没料到好不容易因为朋友关系而弄了个不错的案子介绍过来，居然还是这胖子投资。 “陈老板，我这么说吧。”她试图忍耐着脾气，慢慢地说，“我现在确实有点不太顺遂，但是人像摄影是我擅长的，而且中国风的主题又是我的强项，今天并不是我的脸要出现在照片上，所以您让我拍并不冒险，到时候摄影挂名还是用我朋友的工作室，这事也就好处理了。” “唔，你说得是有些道理，可是也不一定非要找你拍啊，你说是不是？”陈老板笑得脸颊肉发颤，“虽然我知道你的实力，但是现在你的事都闹成这样了，我也不是没有一点风险吧？” 宋棠皮笑肉不笑地问：“所以您的意思是什么？” “以前你名气大，这价格高还说得过去，可现如今你跟以前不同了，是不是该把价格弄得合理些，彼此给点台阶下，要是你拍的时候又弄出什么事，我至少还能有个借口，说你是降了价很想要这份工作，凭着我们以前的交情，我不介意你那些破事，你也给我个朋友价，对你形象也有些提升，你说是吧？” 这话说完，一旁的黎墨差点没站起来，她看着宋棠脸色变得越来越可怕，她已经准备好要拉住人了。 突然宋棠的手机响了，她便接了起来，只听到她说：“您说慈恩小学吗？好的，这没问题，能帮助孩子没什么不好的，行……我现在有点事，晚点再跟您细谈。” 电话挂掉后，宋棠朝陈老板嫣然一笑，陈老板也露出笑容，下一秒她冷笑一声，开口：“老陈，你看来是忘记我什么脾气，这么不过脑的话也讲得出口，你当我傻是不是？” 陈老板脸色瞬间一僵：“你、你什么意思！？” “看我落魄就想凹我降价，也不想你这案子老娘我以前是看都看不上眼，我不过就是帮了朋友顶替，你就像是要施舍我一样？今天我身上这堆事，说到底还是我跟苏禾安之间的恩怨，我跟他以前什么交情，你随便打听打听也清楚，还真以为自己能见缝插针？” “你少自以为是，你是扯上一堆官司跟命案呢，嘴硬什么你！” “你也知道一堆，那为什么我还好好的？平常人随便沾上一件就完了，我现在还能站在你这给你扫盲呢？我就是在摄影圈太累了，一直没时间休假，只得找苏禾安想个办法，我最讨厌没效率，苏总明白着才给我弄这一出出的，我宋棠哪时怕事大了？现在大伙儿知根知底的没人敢惹我，怎么就你眼瞎呢？” 陈老板听得半信半疑，却依旧咬着牙道：“你想休息何必搞这些，还把自己工作弄没？形象弄差？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你就一直只爱看表面，才会跟陆真真在一块吧？”宋棠讥讽道，“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苏禾安的弟弟，我们就是自己人玩一玩闹一闹，况且我又不是什么流量明星，拍照是要看实力的，你觉得那些形象我在乎？工作就更不讲了，我还得要跟你报告我多少钱入帐？” 陈老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怒着说不出话来。 “你要不信，可以打去恒汰集团问，但我想你就算说自己是谁，苏禾安也未必知道你，估计在秘书那里就被挡了。”宋棠慢悠悠地拿起包，又笑了一声，“要是你运气好碰上苏禾安了，你可以直接问他，说宋棠身为弟妹太不像话，最近都没去苏家吃饭，说不定他还就真信了我跟你有交情，给你扶持一把呢？” “宋棠，你居然敢看不起我！” 宋棠一脸恍然大悟：“天啊，你现在才知道我看不起你？我的确看不起你，刚刚接到了个乡下小学打来的慈善活动，免费的，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宁可给旁人免费，也不想帮你拍呢。” “你这……” 宋棠没等他说完，俐落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走出去，黎墨也赶紧跟上，两人从容不迫的进了电梯，宋棠甩甩手让秘书不用送了。 电梯门一关，黎墨就低声问：“姐，你刚说得都是真的吗？” 她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除了男朋友这事，其他都是假的。” “……”黎墨表情一怔，咳了两声，“那、那你还这样说，就不怕陈老板真的去问吗？” “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碰得到苏禾安的，就算真碰到了，要按照我的话讲，那就更好了。” “为啥更好呀？” “那我不就借着苏禾安的手出气了吗？我乐得轻松。” 黎墨差点没鼓掌叫好，小声地窃笑：“哎呀，那胖子敢这么对你，以他趋炎附势的个性，活该死好！” 第41章 四十杯奶茶 荼茗再见到宋棠是快打烊的时候, 他敏锐地感觉到女人的情绪, 又偷偷看了眼黎墨, 只见黎墨苦笑，然后摇了摇头, 他便更确定宋棠现在气头上。 于是他很自觉地奉上奶茶跟点心过去，黎墨正巧有点饿，很快就吃起来，宋棠则滑着手机，一脸淡漠。 他看她连动杯子的心情都没有，便微微蹲下来，由下往上看她：“赏个脸，喝一口？”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 眉头虽没有放松，但是手却听话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表情就立刻缓和许多, 眼睛看着他, 没有说话。 “跟我来一下, 我跟你说点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哦。” 她拿着手机就要起身，但是他快手抽走她的手机，轻轻地放到黎墨面前：“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 我把人先带走。”然后也没等宋棠反应过来，伸手就把她给牵去后面的小包厢了。 蓝色帏幕才被拉起来，宋棠就被荼茗紧紧地抱住, 她有些讶异他突然的热情，却也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拍他的背。 几秒后他才放开她，她揶揄：“干嘛？什么时候你搂搂抱抱也知道害羞了？” 他微微上扬嘴角，大手轻轻提起她的下巴，往前先亲了一口她的嘴角，然后慢慢地移动，最后深深地封唇。 她的唇齿间还有着适才奶茶的佛手柑香气，虽然没办法准确尝到味道，但他庆幸触觉没有丧失，他能一遍一遍地感受她的湿润与柔软。 唇肉紧密的贴合与攫人气息的吮吻，让宋棠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他大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拇指一下下地擦抚着她的眼角。 良久后，她才从这个让人酥麻的亲吻中被放过，他意犹未尽地又吻了她的脸颊，最后再次把她拉进怀里。 “你、你为什么突然亲我？” “你心情很不好，连我的奶茶都吸引不了你，你说这不严重吗？” 宋棠听到这声抱怨，忍不住笑出来。 “我今天的确是不开心，一时间缓不过来，不过还好有你在，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她放开他，表情无奈，“我今天碰到跟陆贞真有关系的客户，以前我对这老板都挺不客气，现在他逮住机会想砍我价，我气不过啊，就想了一招借刀杀人！” “哦？什么办法？”他笑着问。 “我说苏禾安弄我，实则是我自己工作忙又没借口休假，让苏禾安故意搞事，他不信，我就说我男朋友是苏禾安的弟弟，我们自己人玩得嗨，你这档次低的我还不想找你玩！” 荼茗禁不住就笑出声，随后就说：“我猜你还刺激他，让他如果不信就去问苏禾安？” “没错，但估计以他的身份，苏禾安是不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的，就算是碰到了，一不小心透露出知道我跟你的交往关系，你觉得苏禾安的面子过得去吗？” 他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吃痛地哎了一声。 “你啊，别幸灾乐祸，要是你这客户一个念头不好，私下找人伤害你怎么办？” “我才不怕他，他想要弄我，也要他有那个命，苏禾安会轻易放过踩自己面子的人？”她不以为然，“再说了，很快我就有个工作要去乡下，那胖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 “为什么去乡下？” “有个小学要庆祝五十周年校庆，请我去当摄影，慈恩基金会底下有很多扶持弱势孩子的小学，统称都是慈恩小学，我去的那间叫做希望。”她笑了笑，“校长跟义工们说，很多孩子从来都没有拍过照，所以我这次去就特别有意义，帮他们跟朋友、跟家人拍下照片，也就是圆了一个希望。” 荼茗温柔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微笑道：“既然如此，我陪你去，好吗？” “这可不行。”她马上就板起面孔，立刻退了两步，“我是去工作的，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分心。” “哪有人像你这么快就拒绝的？”他无奈地笑了，“我就去帮你打杂，多一个人手不好吗？” “你才刚开了新店，而且你平时还要跑学校带课，学校老师这么倚重你，你不能因为想跟我去就搁下这些。”宋棠义正严词，“如果我真需要你帮忙，我不会客气的，但现在工作室的人手还够，你一来，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还会真的好意思使唤你？” 他认真地看她，沉默几秒后才问：“那你会去很久吗？” “估计三到四天吧，我习惯提前去场勘。” “那这几天就看不到你了。”他语气有着浓浓的委屈，伸手拉住她，“你就不考虑一下我很难熬吗？” 宋棠难为情地红了脸，要说面对这样的撒娇，她还真是扛不过…… 这大男孩平时就像色泽温润的米白色鲜奶茶，闻起来充满了诱惑力，逼着你想赶紧尝一口，然后你真的喝了之后，才发现到里头加了会让人上瘾的香料，一步一步地迷惑你的理智。 她是真的不想太依赖他，却又觉得被他逗弄得明明白白。 不行，她得要扛着这一次，树立起规矩才行。 “如果、如果你真的想来，那就校庆当天来吧，那天周六，然后住一天我们就一起回家？”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睛就亮了，一张成熟而漂亮的脸此刻却充满着孩子气，像是得到一个得来不易的奖赏。 “你没来找我的几天，就在这儿好好做事，当我的后援不好吗？” “好啊。”他凑上前，用鼻子蹭了蹭她，呢喃，“我的希望是能当你一辈子的靠山，你也能圆我这个梦想吗？” 她顿了一下，然后往前亲了他一口，他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你自己开口的，我就盖章表示同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得往上看了一眼天花板，随后又低下头红着脸看她：“能不能、能不能再多盖几个？” “……”得寸进尺！！！！ --- 宋棠出发去小学服务的那天就听到了风声，那胖子真的去惹了苏禾安。 “宋姐，你听说了吗？胖老陈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苏总，听说被人教训了一顿。” “他本来就没什么脑子，得罪人很奇怪吗？” “你还不知道老陈吗？有钱的主他抱着大腿都来不及了，会搞到被人打还丢了案子？”朋友用着难以置信的口气说，“我花了点时间才去探听到内幕。” “什么内幕？” “老陈跟陆真真之间的关系有点不一般啊，后来陆真真不是跟苏总有了婚约吗，我看啊，这估计就是前后任的事。” 宋棠暗忖，胖子再怎么脑残也不可能用陆真真去攀关系吧？但又想这个机率也不是不会发生，估计胖子没有胆提自己，真的用陆真真去装熟呢？ 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无所谓，反正借由苏禾安处理胖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过程怎样也不重要，她乐得当吃瓜群众。 “胖子特蠢了，跑去惹苏禾安，以后就没得混了。” “可不是？还好你当时没有接这项目，这品牌也是见风转舵的，看到投资方惹了更大的金主，一下就终止合约了。” 听完朋友分享八卦，她转头就立刻跟黎墨说了，黎墨拍手叫好：“太爽了，这下我们可以不用再看到那张油腻腻的脸了！” “希望我这运气可以继续存着，让这四天的工作顺利点。” “我倒希望能赶紧见到小帅哥呢。” “……为啥？” “我就想看到你想拒绝，却又拒绝不了的样子。” “你皮在痒是吧？”宋棠伸手掐黎墨，一车的人都笑起来。 两小时后到了小学门口，一下就看到有几辆豪车挡着，宋棠跟黎墨先下了车，黎墨就走去问校门警卫：“这些车子是谁的呀？” “不知道名字，看起来是来捐赠的老板，个个都穿西装。” “明白了，那您能先帮我们联络一下谢老师吗？我们是要拍校庆的摄影师团队，今天提前来想先了解一下当天的状况。” “好，您等一下嘿。” 几分钟后，谢老师就从教学大楼里走过来了，先跟宋棠伸出手握了一下：“没想到你们提早到了，今天刚好有个赞助的老板过来，校长一时间抽不开身。” “没关系，也不急这一天，好在路上挺顺的，提早到也能早点熟悉情况，我们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就是想先看看学校的样子，也好回去构思拍摄的角度跟取景安排。” “太感谢了，果然专业团队就是不一样。”谢老师朝他们微微鞠躬，“各位跟我来，我们主任一直很期待能跟各位见面。” 一行人随着谢老师往前走，在电梯前面等了几分钟后，门缓缓打开。 与苏禾安对上眼的瞬间，宋棠的笑容凝结了。 但苏禾安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意外，朝她笑得温柔：“宋老师到了？” 这阴阳怪气的“宋老师”让宋棠头皮发麻，表情也有点不太好看，黎墨在一旁暗叫不妙，立刻就出来掩饰：“苏总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定期都有捐款慈恩基金会，也认养了三个小学生，这次校庆他们要上台表演，我收到了邀请就来看一看。”苏禾安微笑解释，“认养的事，我想宋老师应该比我专业多，我也希望能像你一样有好运气，认养的孩子懂得知恩图报。” 这番话意有所指的话，听在外人耳里就像是赞美，可是听在知情人耳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宋棠直视着苏禾安，随后笑出了声。 第42章 四十一杯奶茶 “苏总客气了, 能帮助人是因为我们有能力, 我没特别去想过对方一定要有什么回报。”宋棠淡然讥讽, “再者您是大老板，一直都是乐善好施勤做公益, 我可比不上您有能力照顾这么多人，是吧？” 黎墨在一旁听到这句话，背脊立刻发凉，尴尬地咳了一声，但自家老板非但没有收敛着表情，还冲着苏禾安笑得灿烂，挑衅意味浓厚。 苏禾安随后大笑几声，然后无奈地说：“你呀, 每次我都说输你。” 这句话一下就从剑拔弩张的状况变成好友调侃的气氛，甚至还有些暧昧不明的意味，大伙儿都跟着笑了起来, 宋棠渐渐地淡了笑容, 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借故去洗手间了。 黎墨也趁机跟上, 看着宋棠的脸色一走进洗手间后就垮了下来，满脸的不爽。 “姐，我想啊……” “别想。” “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不准叫荼茗来。” 黎墨心虚地吐了舌头, 看着宋棠补完妆，整理好情绪后才慢条斯理地走出洗手间。 好在苏禾安已经先走了，他们才得以顺利的场勘讨论正事, 多出来的时间也去看了一下孩子的上课状况，趁机捕捉了不少自然互动的情景。 与校长跟主任打过招呼后，宋棠一行人才离开学校，在校门口就见到还未离去的苏禾安，她避无可避，却也不想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苏禾安却自己迈开步伐走上前。 “怎么，你领养的小朋友没跟来？”苏禾安淡淡一笑，语气却略有挖苦，“他舍得你自己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他一向很依赖人。” “这就是会教跟不会教的差别，苏先生。”她没有看他，迳自走到他身旁与他擦肩而过两步才停下来，背对着他，“他在你这是小朋友，但在我这是男朋友。” 苏禾安的笑脸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就沉了下来，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立刻把宋棠整个人掰过身来好好的摇醒她，想跟她坦白所有的事情，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出发点都是保护她，如果必须得受伤，只要不危及生命安全，他都会竭尽所能地替她挡——他之所以不想这么快就告诉她，是因为太快的就把底牌翻出，也视同认输了。 任何对手都行，唯独荼茗，他就是无法理解，一个毫不起眼又不受家人待见的人，凭什么就能让宋棠另眼相待？ 仅仅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段领养？ “宋棠，荼茗给不了你什么，你能有更好的选择。”好半晌，他才又开口，“他配不上你的选择，你要是太认真，绝对会受伤。” 宋棠微微瞥了头，用着眼角余光看他。 “苏禾安，如果你能把看投资的精准眼光分一点给荼茗，你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她说，“你如果愿意换位思考，就不会去针对他给不了的，而是他给得了我的，恰恰就是你没有的东西，叫做对人的信任。” 苏禾安抿紧唇，没有说话。 “你试着想看看，你真的信任过我吗？” 他听着她丢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徐徐微风吹起了一些尘土与青草味，她的背影走得如此云淡风情，却看得他如万斤重。 --- 他们很早就先去了旅店休息，黎墨说苏禾安的秘书打来说有帮他们订了镇上最好的四星级饭店，可她却不想领他的好意，坚持住原本订好的地方。 “一分钱一分货啊，姐，这里的隔音挺不好，你真不打算换地方吗？”黎墨小声地说，“你平常就已经不太好睡着了，现在还要屈就这里，你怎么休息？” “我不想受制于人，要我过去就免不了应酬，到时候我的行踪还不都被苏禾安知道，就算没什么大不了，我也还是很不舒服。” “我想也是，而且现在小帅哥不在，要是苏总半夜摸进你房里怎么办？” “他只是自以为是，又不是下三滥。”她没好气地说，“他就算再不爽别人，我也没看过他耍什么阴招，多半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比较多。” “这就矛盾啦，你不也怀疑他跟上次在公司外面攻击你的小混混有关系吗？” “我到现在也怀疑，但我对他还是保有以前合作时的印象，他是个能为工作赴汤蹈火的人，苛求完美，为了成品效果，他就算再有效率也会缓下来，只为了追求比旁人还要好的那零点几差异。”她说，“他是一个拥有一切东西的人，他不需要因为什么事去妥协，所以也不需要冒这种会坏了面子的办法去处理事情。” 黎墨小声地哦了一声，看着宋棠打开了行李的模样，才又说：“那你警惕点啊，我就在隔壁，然后老杨在你对面，有什么事就大叫。” “知道啦。” --- 荼茗从陈强手上拿到了那晚的摄影年会的资料，还有不少以陆真真为主题的相片，由于陆真真是名人，背后又有家族在维持她的公众形象，从出道开始就没有过丑照流传，甚至很多人最喜欢拍的“现场生图”，也绝对是有人在后头把关的。 也因此像这样的公开场合，无论陆真真是单拍还是与旁人拍，都有一两个摄影师跟在她身边，如果碰到有人想要合影，通常就是婉拒，又或者是摄影师主动拿粉丝的手机来拍，以最大化的减少不好看的相片流出。 荼茗看了一下参与名单，在调酒师那一栏没有找到眼熟的名字，他打开相片资料夹浏览，特别找了看起来像是调酒区的相片，点开后一张一张的检查，想看有没有拍到调酒师。 当看到差不多第十张的时候，就有一张陆真真的自拍，而背后趴在吧台上的男人，正笑得灿烂，与眼前的女宾客互望着。 那个侧脸，就是谢宇书。 荼茗把这张相片拷贝下来，储存在多几个地方，随后打给陈强询问：“您好，您对这张相片拍摄的时候还有没有印象？” “没太大印象，真真有时会自己带着摄影师乱走闲逛的，我不会一直都在她身边。”陈强说，“但工作人员其实多半都没什么太大问题，这场摄影年会最大的赞助者是苏总，除了摄影师本身以外，大多数的人员都是苏总跟陆总推荐或是安排的，对于他们而言，用自己熟悉的团队或是人脉，就能最大化的保障隐私，那当然反过来说，也就能控制流出去的消息是什么。” “如果陆真真没死的话，或许这场争吵就是后来几天黑宋棠的料了，说她被抢了男人，还当众为难陆真真。” “那还真有可能，只是现在说句不好听的，陆真真这一死，宋棠背的仇恨还是最多的，只是也就是最后这一件了，以后没有陆真真，宋棠也不用再背她的黑锅了。” 与陈强说完后，荼茗便打算跟宋爸爸打个电话，却没想到先接到黎墨的电话。 “小帅哥，我有件事告诉你！但你先答应我，别马上就跑来了。” 听到这番话，荼茗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有黎墨这个安插在宋棠的监视器，他虽说能时时刻刻知道她的行踪，却又觉得黎墨这种“欲擒故纵”的举动太有趣。 “我答应她假日才会过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这还有事呢，你说吧。” “那个……就不知道怎么的，苏总也来了希望小学，然后才听说他有领养几个小学生，是被邀请来的，这事前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苏总要有意瞒我们，我们也很难知道的。”黎墨说，“反正你不要担心，姐已经拒绝他的好意，本来他还刻意订了饭店，想要我们整组人都过去。” “你们住在哪里？安全吗？” “唔，就镇上一家小旅店，除了隔音不太好以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我们工作室现在没什么预算住饭店，但是至少不用睡车上就挺好了。”黎墨说，“你放心吧，我就住在老板旁边，老板的对面跟另一边都是我们已婚男同事，要是老板出什么事，喊一声我们全部都会听到。” 荼茗忍不住笑了一声，接着问：“镇上好一点的饭店是哪间，你发给我吧。” “也就一间四星级的，我发资料给你，不过……你真的不要明天就跑来啊！这样我会被老板给骂死的，她本来不让我跟你讲的。” “我假日才会过去，就让她在小旅店多住一天，但我过去就舍不得她住那了，所以我自己订房让你们过来。”他说，“如果有四星级的话谁不愿意去，但我明白她的心思，所以我来处理这件事就好。” 黎墨差点没喊出“吾皇万岁”，他们的小帅哥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一想到再撑一天就能去饭店睡个舒适，她马上就不累了。 “荼茗，我告诉你，其实今天老板是真的很不开心，我在旁边看苏总那种酸溜溜的样子，就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但我没想到老板居然忍下来了。”黎墨叹了口气，“她以前是绝对不忍的呀，结果她忍下了，还躲去厕所里要缓和心情，我一提说要找你来，她就跟我急……” 荼茗听到黎墨的语气，脑海里就有了宋棠绷着脸的表情，她的收敛情绪绝对不是因为怕了苏禾安，多半是为了自己更多吧。 自己虽然不在现场，但也知道苏禾安擅长给人挖陷阱的狡诈，他庆幸自己没有去，她要是因为担心自己受委屈而跳下陷阱，就真着了苏禾安的道了。 他暗暗踌躇几秒，便决定了一件事。 “对了，黎墨，你也顺便把小学里的老师跟学生人数告诉我，我总不好空手过去。”他说 “哦好呀，你想要准备礼物过来？” “既然是校庆，总会希望热闹一点，我赞助一些摊贩过去卖点玩的吃的，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哇，那我这件事要不要跟老板说一下？” “不用特别告诉她，你先帮我跟学校问一句就行，如果他们愿意我就找人过去。”他说，“也顺便打听下苏禾安除了是去看表演以外，还没有什么别的事。” “好！我明天立即跟你报告！”黎墨开心地说，“我必须老实说一句，你真是我姐的贤内助！她有你在背后操持这些，实在太幸运了。” 荼铭笑了笑，轻语道：“没办法，因为我实在太喜欢她了。” 第43章 四十二杯奶茶 宋棠完全不知道荼茗与黎墨私下有别的计划, 校庆当天她提前跟团队到了学校, 主任就走出来迎接她, 面露微笑，殷勤地说：“宋老师呀, 真的太感激您了！这次您免费帮忙摄影，还替我们校庆筹备园游会，小朋友们都很期待。” 这话听得宋棠一头雾水，直觉反应是苏禾安花了钱，却把这美名挂到自己头上来，她立即开口道：“这事我还不太清楚，我想应该是苏总的意思吧？” “不不不，打来说要赞助的先生说是您的亲戚, 还说园游会的收益会捐出百分之二十给学校呢。” 宋棠讶异地瞪大眼睛，一时间想不懂到底是谁会做这件事，宋家的叔伯堂兄弟们早就没有这种交情, 虽然他们并不缺钱, 但是也不会没理由的替自己做面子。 她想了一下, 如果这件事跟苏禾安没有关系, 那还是就先应下来吧，等事情过了再去查，谁的情都可以歉, 苏禾安就绝对不行。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我等等再问一下助理，可能是她忘记跟我说了。”宋棠客气回应, “既然有缘分，能帮上忙也好。” “宋老师太客气了。” 主任领着他们去特别留出来的空教室休息，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的操场与舞台，在取景视角上也算是很不错的位置。 宋棠左顾右盼没有看到黎墨，转头就问了靠自己最近的助理：“黎墨呢？” “唔不知道，但我有看到她下车后接了通电话就先走了。” 宋棠知道黎墨一向来都会跑来跑去，也没有太在意，便走到最后排的座位区去检查等等要使用的相机跟设备，然后还戴上了耳机来酝酿工作情绪。 她替换好电池，拿起相机环扫周围确认焦距，她慢慢转了一圈，赫然看到荼茗站在窗边，太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把他本就深邃立体的线条勾勒的更加迷人，他的眼睛似是变成了浅褐色，阳光穿透过睫毛时在眼睑处打出浅浅的阴影，他眨了两下，层层光晕铺在眼睛周围，让人屏息。 这时他瞥见了她，眼角微微弯，嘴角也缓缓扬起，在光影变幻之际，他的眉眼与嘴唇就像朦上了一层浅浅金粉，乘载着太阳的光耀与温度。 她拔掉耳机直视他数秒，然后情不自禁地走向他。 他的头慢慢低下来，浅笑道：“你拍我了吗？” 她摇摇头：“不拍。” “为什么呢？” “与其用3600万像素的拍你，不如用5亿像素的眼睛看你。”她说，“相片会因为时间褪色，但你在我脑里不会。” 他望着她手上的相机，然后又看她几秒，轻声说：“那你要看仔细了。” “看什么仔细？……唔？” 她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凑近吻住了她，他漂亮的长睫毛与闭上眼睛时的眼皮微微颤抖，她看得的确更仔细了…… 下一秒，他缓缓睁开，嘴唇还没有完全离开她，而是用了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棠棠，你这快门时间太长了。” 她听到这句话，脸颊就热起来，随后他又含着笑意说：“不过时间越长，曝光也就越长，对吗？” 这句意有所指的调侃，让她彻底羞得无法言语，头往上一抬就贴紧了他的唇，深怕他又说了更多让人招架不住的话，舌头轻轻撬开他的唇瓣，完全堵死。 荼茗本以为她会因为面子挂不住而推开自己，却没料到她居然主动吻上自己，还罕见地深入，他的心因此而震荡不已，一手环住她的腰，慢慢的把她转了个身锁在怀里，让自己的背去面对后面旁人的视线。 黎墨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甜笑，赶紧把其他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拍拍桌上的饮料：“来来来，咱们喝奶茶。” “奶茶上面写微糖？这给糖都吝啬啊？”有人调侃。 “后头就在产糖呢，你要嫌少就自己去挖呗？”黎墨眨眨眼，偷笑道。 --- 宋棠这才知道所谓的亲戚，其实就是荼茗，他安排了不少厂商来学校摆摊，十足营造出热闹欢乐的气氛，除此之外他自己的奶茶店也弄了餐车，把两个资深的员工找来现场调奶茶，而他则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让黎墨使唤，一下把三脚架换地方，一下又调整反光板，最后还负责收东西换场地拍。 舞台上小朋友正在卖力演出，两个助理正站在最中间录影，而她则扛着相机到舞台前方拍照，捕捉小朋友们可爱的模样。 荼茗站在不远处喝着水，一旁的黎墨突然偷偷地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小帅哥，你觉得老板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如果你是问工作的话，我不知道。”他说，“但如果说她这个人，从我认识她到现在，都没变过。” “哎，都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还一样这么努力，要换作是我都不知道哭几回了。”黎墨笑了笑，“但我还是觉得她变了。” “变了什么？” “老板很多时候是不会收敛情绪的，很多人嫌弃她脾气，但我跟她在一起工作这么久，她对不喜欢的人从不拖泥带水，就是个直接了断的人。”黎墨说，“但我却看到她那天在面对苏总的时候收敛了，最后躲去厕所生闷气，还不许我打给你说。” 荼茗微微黯下眸，抿唇不语。 “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明白吗？”黎墨又说，“我们谁都可以给你通风报信，但最后还是要你才行。” 他轻轻地点了头，视线转回去宋棠那处，艳阳高照下她辛勤的走动拍照，这样的天气他都已经冒汗了，实在敬佩她还能这样勤奋，看得有些心疼。 等等她来了，他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荼茗转身去了厕所一趟，出来时恰好就碰上苏禾安，这时的走廊上都没人，毕竟大家都去看表演了，他们对上了眼也避无可避。 两人相视几秒无话，正当苏禾安打算先开口时，荼茗却先问了：“你是不是还欠宋棠一个道歉？” 苏禾安望着荼茗，淡淡地说：“那是我跟她的事，你没有资格问。” “我没有问你，我只是提醒你。”荼茗直视眼前的人，平静回答，“至于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跟我说得算，是看她选择给谁这份信任。” “信任，她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就你俩惺惺相惜互相信任，那你们有考虑过我吗？”苏禾安笑了一声，“她是在我创业初期就合作的工作伙伴，你是吃着苏家用着苏家的，你们背着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我什么感受吗？” 荼茗望着苏禾安的表情，挫折与不甘心让他的笑容逐渐僵化，他突然抬头一笑时的模样看著有些凄凉，但自己还是没有开口。 “你以为宋棠对我而言只是可以结婚的女人？我是真的把感情放在她身上的，她跟陆真真那货色完全不同，她背后的宋家是个多难得的助力，她骨子里的自信跟个性是适合我的，我爱她，也需要她。”苏禾安走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就算你知道了些什么，看着我是背叛她，但有一件事是绝对的，她的性命一定安全。” “所以，真的是你让她无法再继续做模特，只为了跟陆家的交易？” 苏禾安的表情微凛，眯起眼：“谁告诉你这件事？” “你对宋棠的决心能做多少，我也能。”荼茗说，“你对我的定位就是吃苏家用苏家，我是想摆脱，可是在处理宋棠的问题上，我宁可噁心自己，也要用苏家关系去找出答案。” 苏禾安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哼笑：“你一个卖奶茶的，装什么苏家少爷？” “你有你的能力，我也有我的专长，而你不能否认我的运气比你好，因为宋棠现在选择我。”他说，“我装不来苏家少爷，但我是她男朋友这件事，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就对我很有帮助了。” 苏禾安诧异地看着荼茗，久久无法相信这个在家族里地位只比佣人高那么一点的外姓弟弟会说得出这种话。 他看不起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小孩子，所以从不把心思放在荼茗身上，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 他设想过宋棠身边的障碍，情敌莫过于那些觊觎宋家名声的两三个人，大多数都会被宋棠的脾气给击退，他对宋棠一直是势在必得，所以他从没有急过，即便有什么误会也不认为要马上解决，反正未来会结婚的，他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讲，他深深相信自己是宋棠追求者里最好的那个。 但是就在自己眼都来不及眨的瞬间，宋棠就被眼前这不起眼的给抢走了。 他都已经刻意把荼茗养废养残——甚至偶尔还会站在荼茗那边，荼茗需要多少钱、想搬出去住、想上什么大学，最后想要学调酒自己都无条件同意，反正这些事影响不了自已，而且荼茗也遵守规定，乖巧了二十几年…… 他养的家伙拿着自己施舍的东西，如今成就了这样的对峙。 “盛褚，你妈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苏禾安用着嘲讽的语气说，“你妈说你存在是一种惩罚，我现在倒是能体验这种感觉了。” 荼茗望着苏禾安怒极反笑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面对我都是这种感觉吗？” “什么？”苏禾安蹙眉。 “因为她不把我当儿子，而你也没把我当弟弟。”他说，“都到现在，也不承认我能是你的对手。” 第44章 四十三杯奶茶 被荼茗这么一说, 苏禾安觉得非常噁心。 这种连爸都不知道是谁的寄生虫, 也配在自己面前叫嚣？ 苏禾安顿时觉得好没意思, 若是继续跟荼茗逞口舌之快显得自己真把他当一回事，于是很快地扬起笑容, 带着怜悯的心情看他：“有些话凭你是承担不了的，你的自以为是会害惨身边的人。” 荼茗眯起眼睛望着苏禾安几秒，缓缓开口：“嗯，我希望你也能记住这句话。” 苏禾安笑了一声，表情冷淡地旋身离开，与他迎面而来的是黎墨，他朝黎墨露出微笑，黎墨不慌不忙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也没多说什么，快速离开。 黎墨小跑步来到荼茗面前，见他一副平静的样子, 好奇开口：“我还想你怎么去厕所这么久, 原来是碰上苏总了, 你们说了什么？苏总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聊了一些琐事, 不过主要还是离不开宋棠。”荼茗浅浅一笑，“对了，晚点工作结束, 我先借走宋棠去别的地方，你们就先去饭店报到休息一下。” “太好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昨天蚊子在我耳边闹了一晚。”黎墨开心地说，“你们是要去约会吗？” “嗯，附近有个很不错的景点，两棵大树的树枝缠绕成一个心型，当地人会去那里拍照跟许愿。”他笑着说。 “啧，没想到你也信这些呀？”黎墨打趣道。 “以前确实没兴趣，但现在有了能去的伴侣，自然就会想方设法要巩固一下地位。”他笑得灿烂，“她工作忙，放松心情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哎呀，你也太宠她了吧？” “应该的。”他说，“在其位谋其职，不是吗？” --- 宋棠是个很会利用时间的人，取材完后就先回去教室开始挑图跟修图，几个下属收完东西后来问她要不要去下面园游会逛一逛，她挥挥手不去，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叠园游会兑换券给他们：“刚刚主任给我的，你们去替我花掉。” “这么多啊，看来我们能吃免钱的了！”下属们开开心心的拿着券就走了。 教室就只剩下她，她乐得安静做事，开始审视照片，这些是刚才已经挑过的照片，剩下的这些是准备要给修图的，她一张一张的再次检查，最后停这一张——荼茗站在树荫下，双眼微眯，一手举起来像是在挡太阳，嘴角上扬。 她一直都喜欢他笑起来的眉眼，眼角的小皱纹，微微露齿的唇形，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丧气时也有了勇气，悲伤时就有了慰借，而快乐时就拥有了双倍的感觉。 她放大他的照片，树叶阴影在他的半边脸上，形成一种天然的滤镜，把他本就干净温醇的笑容表露得更有温度，她的鼠标本来默认了加亮工具，现在却觉得好像又不需要修什么…… 这时一阵低柔的嗓音缓缓传来：“好看吗？” 宋棠猛然一惊，立刻转头就看到荼茗，她缩到一旁，错愕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外面看了你一会儿，看你盯着屏幕很专注，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你。”他笑着说，“后来我就好奇你在看些什么，才绕到你身后，发现原来你在看我。” 她耳根泛红，咳了一声摆摆手：“我在检查照片呢，才不是看你，只是刚好停在这一张。” “哦，然后正好想给我修图？”他促狭一笑。 “我这、这不是还没修吗？”她马上辩解，随即反应过来，“我才没要修你！我是要修工作的图，我放其他人去玩，是为了要更安心工作。” “果然是宋老板，亲力亲为啊。” “这是当然了。” “但我听说你是有专门的修图师，你这是对我亲力亲为？” 意识到荼茗话里的陷阱，她羞愤的推了他一把，别过眼冷冷地骂：“这些照片不知道谁整理了，不是工作照还放进资料夹里，等他们回来我一定得管一管。” 荼茗轻笑出声，手抬起来摸了她的头，才小声地说：“等等这里收拾完，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当地人才知道的景点。” --- 车子缓缓行驶到一处郊外的停车场，宋棠左顾右盼没看见几个人，看来是个没名气的风景区，不远处还有个石板阶梯，左右的草都长到人的腰部左右高了。 当她要下车时，荼茗从后面拿了一双运动鞋给她：“换上，你会比较好走。” 她眨眨眼：“你是带我来爬山啊？” “这里空气好，也没什么人，当然讯号也不好，我们能暂时远离烦心的事。” 宋棠挑眉，没有说话，默默地换上运动鞋才下车，荼茗这时已经在车外等她，一见到她那绑得不牢靠的鞋带，摇摇头走过去，蹲下来替她重绑。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知为何有些难为情，待他站起来低下头看自己时，她才鼓起勇气说：“你今天……感觉怪怪的。” 他伸手牵住她，没有回答这问题，她也没继续说，只能跟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上石板梯。 这么长的沉默让宋棠有些不安，她看不出荼茗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他？ 该不会……是刚才自己在教室里的否认，让他难过吧？ 宋棠左思右想，随后才小声地说：“那个，我刚才在教室里说得那些话，你不用太在意，我确实是在看你的照片，也是想修一下，可是最后……” 他没有停下脚步，却明显感觉到他吸了口气，缓缓开口：“最后如何？” “最后我还是没修啊。”她说，“你别想多，修图是现在很基本的工作了，即便是好照片也必须得微调一下光线或是凸显细节，我没给你修不是对你个人有意见，而是觉得那样就挺好的了，不需要修。” “但你说好照片还是必须得修，所以我那张算是什么呢？”他平静地问。 宋棠听到这话心里一个轰隆，不会吧？他还真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你真、真生气啦？”她微微握紧了他的手，“你那张也不是说不算什么，就是我觉得能这样看着你就好了，所以才没动的。” 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她低着头，眉宇间有些懊恼，也有些委屈，这小表情看得他入迷，其实自己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但她却开始胡乱往心里去了，还露出这种傻呼呼的表情，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才好。 “不是说要看着我，低什么头？” 她轻声啊了一下，才立刻抬头，眼眶看起来有些发红。 虽说想要逗她，但见到她这样的表情，荼茗觉得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便微低下头说：“你别胡思乱想，我也没生气，这又不是什么事，我还能跟自己照片吃醋？”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她的眼睛就迅速红起来了。 “你别总是哄我，你要是不开心也得说出来，没必要什么都忍着。”她说，“但我告诉你，我没修你图，是真的觉得与其看照片，不如看真人，真人比照片还好呢，我也不会传出去，真的。” 他轻轻摸了她的头，微微一笑：“宋棠，你从现在开始，听清楚我说得每一个字。” “嗯。” “我平常不让人拍照，除了是因为与苏家的协议，另外也是因为我个人不喜欢，照片拍下来就会被品头论足，就像被打上了一个记号，我很讨厌。”他慢慢地说，“但是，我不介意给你拍，我也主动问你拍不拍，还问你好不好看，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意思呢？” 她顿了一下，有些骄傲地小声地说：“肯定是因为我拍得好吧？” 他哑然失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是，你当然拍得好，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愿意被你品头论足，也愿意被你打上记号，那是因为我喜欢，明白吗？” 她安静几秒，随后点点头：“明白了。” 本以为她的反应会更激动些，没想到这么冷静，这反倒换荼茗懵了：“你就给我这反应？” “这不说开了吗……既然你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那就肯定有别的事，我以前考试猜题总是猜不准，所以你就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有什么事吧？” “……”他忍住想要捏红她双颊的冲动，拉她的手继续往上走。 宋棠看着他的后脑勺，满头雾水，怎么又不说话了呢？ “荼茗，你到底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有点转换不过来而已。” “什么东西转换不过来？” “我刚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的反应让我有点意外，跟我期待的有落差。” “那你在期待什么呀？” “期待你更依赖我一点，或是你就真的哭出来了，让我能抱抱你。” “喂。” 她停下步伐收回手，然后快他一步跳上前一个阶梯，他抬头看她，见她皱了眉头：“怎么了？” “如果我现在有个搅拌匙，我一定拿来搅拌你脑里的糨糊，你在啰唆什么呢？”她不解地说，“你要抱我就抱啊，还非得要我哭才抱是不是？” 他静默两秒，望着她因为有些生气而红起来的小脸，凭藉着阶梯高度差，他微微踮起脚尖，嘴唇不偏不倚地贴上她嘟起的红唇。 第45章 四十四杯奶茶 宋棠愣了一下, 却没有推开他, 而是慢慢闭上眼睛, 双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加深了吻，仿佛听到他发出一声鼻音, 然后她就被轻轻地抱起来，双脚悬空。 没有什么事不能亲一个解决的，如果一个不够，就两个。 他一遍又一遍地品尝，温柔中也有着不能忽视的情绪，他想要她的太多，渴求她能多点在乎，贪恋与她温存之际的体温, 一切又一切都在啃食理性…… 此时一阵微风轻轻吹来，冲淡了他的欲求，稍微清醒的他才回神过来, 抱着她慢慢的放下来。 宋棠被吻得有些茫, 脚一时间还踩不到地, 双手搭着他没有放下来, 待站稳了才看他。 “为了你，我会跟苏家处理好关系的。” 她微怔，开口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 苏禾安亲口对我说他爱你。”他语调平稳而清晰，“他那样的人，很难说出这样的话, 这表示他对你已经别无他法，暗示不行，只得明示。” “他没事对你说这干嘛？”她不解，“这是我听过最蠢的聊天内容。” “宋棠，你知道阻碍你当模特，还让陆真真取代你的这件事，苏禾安也参与其中吗？” 宋棠表情立刻黯下来，凝视荼茗许久，才缓缓开口：“那时的他没有理由毁掉我，虽然是我先帮了他，但后来很多大项目都是他独家代理的品牌，他跟我签了很多年的代言，如果我有事，品牌形象也会受影响，这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苏禾安没道理弄我。” “那如果有人愿意负担这样的巨额损失，外加获得长期的媒体支持，至于怎么出手他可以一概装作不知道，乐得两袖清风，唯一的条件就是扶持特定的对象。”荼茗平静说道，“你觉得这样的生意，他会不会心动？” 荼茗的话让宋棠再次陷入思考，没有说话。 “陆总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做，而且要做就要做最大的，那时的顶级代言能有几个人吃得下？能吃得下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你被盯上是迟早的，陆真真的实力要培养到你这样的程度太久了，自然就会找捷径。” “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事的？” “陆真真的经纪人，我拜托你爸保护他，因为最近苏禾安也在找他，他有太多秘密了。” 宋棠眯起眼：“所以你最近有时候跑外地，就是在干这件事？” “嗯，我一定要亲眼见到经纪人才安心。” 她深吸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里，但我还是没办法全部相信，那时候的苏禾安跟现在不一样，至少最开始我与他相处时，他的处世很严谨，在很多事情上都亲力亲为，我从与他工作中有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苏禾安除非到万不得已，他一定不会动到我，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荼茗有些讶异跟不解：“但是你被公司冷藏，被陆真真取代是事实，这件事如果没有苏禾安背后放水，他们不可能动得了你。” “我知道，过去我一直想不通为何一下就被封杀，所有事件全都往最差的处境发生了，我以为是运气太差，但现在听起来像是人为因素，而唯一能在短期内操控我的也只有苏禾安。”她说，“我现在不是不信他没参与，但是动机一定不是表面上这样。” 荼茗思考几秒，吐了口气。 宋棠望着荼茗若有所思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脸颊：“但无论他当初是什么原因，他最后没有选择站在我这里，光凭这一点我就很难再接受他了。” “嗯，我明白，这件事确实有点反常，以苏禾安对你的在意，他又不是没有选择权的一般人，走到最后必须背叛你的结果，这可能真有别的问题。” 她蹙眉：“我突然觉得，苏禾安的心机实在太重了。” “怎么说？” “他要是真的被迫放弃我，过了那时期就有很多机会跟我坦白，但他却什么都没说，甚至有意无意的营造出他就是罪魁祸首，比如派人要找以前知情的人，而这知情人可能也只知道表面上的现况，接着就吸引你去找人，这人就会把过去的事告诉你，你就会来告诉我，我要是全信了，就会去找他算帐。” “然后等你真的去找他算帐，他就全盘托出事实，有可能是被背了黑锅，又有可能是其他不可抗力的缘由，让你没办法追究，产生罪恶感，接着这件事就会默默地被淡化，也有可能间接影响我们的关系。” 两人说完后，彼此对看几秒，他露出无奈的笑容，她则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这简直太无耻了。”宋棠越想越生气，“我真想直接揍他一拳！” 荼茗轻笑一声，伸出双手捧她脸颊，然后温柔地收拢，把她的唇挤成微嘟的模样。 宋棠有些难为情，直盯着他看。 “如果你有那个力气揍他，不如花力气在我身上。”他凑近她，徐徐低吟，“你能想的事情，都只能跟我有关。” 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她被吻得无暇反应了。 --- 苏禾安表情严肃地看着桌上的资料，前面的秘书一句话都不敢说，而母亲坐在沙发上，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真是爷爷的意思？”苏禾安眯起眼，“在苏家被藏了二十几年的人，现在却要给他股份？” “我也不知道你爷爷想什么，所以才在知道后马上找你商量的，这件事我是偷听到的，你千万别现在就去质问他！” “我觉得您应该是听错了。”苏禾安把资料推开，语气平缓下来，“爷爷不可能会突然这么做，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说……该不会是宋家跟你爷爷说了什么吧？宋棠要嫁了？所以想把对象弄得体面点？” 苏禾安听到这句话，脑门隐隐作痛，他吸了口气便说：“妈，这件事我再想想，我让人先送您回去，您再帮我跟爷爷身边的人打听，好吗？”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记住啊……这事你心里有底就行，别去问你爷爷。” “我知道轻重，您放心吧。”他说，“爸爸呢？近期要回国了吧？” “怎么了？你突然找他？你爸现在也不管事啊。” 苏禾安淡淡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段时间没见他，想找他聊聊。” “哎，明白了，也是，找你爸多说说话，否则他还嫌我们没人理他。” 他让秘书送走母亲，堆起的笑脸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马上就垮了下来。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 从小学工作回来几天，她碰到了一件意外的委托。 “老板，有个客人找你。”黎墨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说是调酒协会的副代表。” 宋棠放下手上的杂志，有些困惑，但还是应了：“请他们进来吧。” 来者是一对男女，穿着很正式的，她起身与他们握了手，接着一起坐下。 “冒昧来打扰您，我们是亚洲调酒协会的代表，我们即将有个新的比赛想要聘请您担任摄影师。”为首的男人先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封面的金色字体是——“World Tea Class”。 “我听过World Class世界调酒赛，但是这个……是调茶？” “是的，其实全球饮茶的比例很可观，茶饮文化是不可忽略的艺术，我们希望能借由过去举办调酒赛的经验，来开拓饮茶人的这块市场，第一届我们以亚洲为主，中国是我们首选的比赛主场，中国茶道也是我们协会主席非常向往的艺术。”另一个女人认真地解说，“比起调酒赛的现代感，我们希望调酒赛能比较复古一点，我们看过您拍的杂志，认为您能掌握着我们想要表达的氛围。” 宋棠思索几秒，才开口：“比赛已经开始报名了吗？” “实际上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我们其实除了摄影邀请外，还有另外一个不情之请。” 她顿了一下：“请说。” “我们希望您能说服荼先生来参加比赛。” 宋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突然觉得这两位来找自己的主因应该是这个才对，但她跟荼茗的关系应该没到这么众所皆知吧？ 她先喝了一口水，便缓缓开口：“这……我想你们应该直接去找他，他是调酒师，你们联系沟通会比找我还来得有效率吧？” “是这样的，我们是被他的老师推荐的，谢先生说荼先生很难联系，说您是他的女友，或许找您比较快一点。” “谢先生？你是说……谢宇书？” “是的，谢先生是我们总干事的朋友，我们相信身为谢先生这么优秀的调酒师教出来的学生，一定实力非常优秀，他年纪这么轻，要是在这样的大比赛获得名次，对他未来的发展会很有帮助的。” 宋棠微微蹙了眉头，这番话听起来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得不动声色地又问：“冒昧询问，谢宇书有给你们他这个学生的资料吗？” “纸本资料是没有，但是口头说了不少，说他虽然年纪小，可是调酒实力很好，没有比赛经验，主要还是因为没什么自信。”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听谢先生在谈起这个学生的时候，感到很骄傲啊，我们听完就觉得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要有个舞台表现才行，这才想麻烦您。” 宋棠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异样的冲动——但不是针对他们，而是谢宇书。 她暗忖，虽然荼茗说过自己所想的人事物一定要跟他有关，但是事到如今她实在忍不住了。 ——自己现在就想一刀砍了谢宇书。 第46章 四十五杯奶茶 黎墨送走了调酒协会的代表, 再走回宋棠办公室的时候, 就看到老板的表情非常不好, 这时有个助理要进去找宋棠，她立刻就把人给拉回来：“哎！你等等！现在先别进去。” “怎、怎么啦？”助理一头雾水。 “你也不看看现在办公室的气氛, 老板的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是刚那两个人说了什么，你现在进去想找抽啊？”黎墨紧紧勾着小助理的手。 “这还真是……可是刚刚那两个人来干嘛呀？以前都没看过。” “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清楚你老板的脸色就行，晚点再给她吧。” “好的好的……” 把助理成功转移走之后，黎墨偷偷在外面又瞧了几眼，看到宋棠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前，表情十分严肃, 她默默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几秒后压低声音说：“喂，你晚点在店里吗……嗯, 我这有座活火山呢……” --- 宋棠回过神的时候, 车子已经停在荼茗的店门前了, 她淡淡地说：“黎墨, 你是导航坏了？我说过是回我家。” “那个、那个我知道呀，这不也是家吗？小帅哥在这呢，他跟我说了今天要跟你一起呢。” 宋棠白了一眼黎墨, 吐了口气拉起包才下车，黎墨干笑一声，赶紧停好车也就跟着宋棠走进去了, 店里还有零星的几位客人，距离打烊时间剩下十分钟，宋棠本想走去吧台区，却被黎墨拉着往内走，还熟门熟路的，这时她才发现到店里的装潢改了。 荼茗的店分成两块，一个是前区的外带区，外带区有靠窗的座位与可以打卡的造景墙，而前区与后区中间有个小拱形木桥，左右边的垂柳形成了别具风格的屏风，让后区成了一个相对隐密的座位区。 黎墨拉着她坐到桥旁边的位置，那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前区的状况。 “你也太熟了，你背着我天天来？”宋棠才刚放下包，就看到黎墨拿出手机线，一下就找到桌边的充电孔充起电来。 “什么背着？我这是光明正大来。”黎墨连忙解释。 “光明正大？你平常不都跟我旁边的，还有时间跑到这？虽说离工作室不远，但你有这么闲吗？” “哎唷……就是、就是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去山里拍照那次，小帅哥有让两个员工过来不是，我就跟其中一位……多了一点联系。” 宋棠眨了眨眼，顿了几秒才开口：“所以，你跟他员工就……？” “我们就、就在一起了。”黎墨越说越小声，“可是我发誓，我真的、真的没有耽误工作，我们都是下班后才约会的。” 宋棠轻蹙眉头，看着黎墨满脸委屈小媳妇的模样，她随后无奈地笑了一声：“干嘛？我有这么可怕吗？连谈恋爱都不跟我说一声。” “也不能这么说啊，就算我跟你关系算好吧，哪有这种事会跟老板分享的，你说是不是？” “是，你找外人当然不需要跟我分享，但你找的是荼茗的人，我总该有点知情权吧，要是之后有什么事，也好安排。” “安、安排什么呀？” “假如你干了坏事，我要辞退你，要是你男友跟荼茗求情，你让我怎么做？” “那就把我留下来呀。”黎墨双眼闪着期盼的光芒。 “呵，我就通通辞退。”她冷冷回应，“荼茗这里人已经够少了，还要因为你的关系少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黎墨脸垮了下来，故作哀怨地叹气，别过头说：“我错了，我就不该今天跟你坦白这个……” 宋棠拿起水瓶倒了两杯水，默不做声地把其中一个杯子推过去一点，黎墨回过头，笑了两声就拿起来喝了。 几分钟后，就听到前面有些吵杂的声音，宋棠抬头看吧台，发现是荼茗戴着口罩，一身浅灰色西装打扮，手上还拿了一个很硬挺的包，那正装让不少女客人趋之若鹜，纷纷上前攀谈，甚至想要合影，但都被他面带笑容的一手挡掉了。 黎墨这时还滑着手机，抬头就看到老板的视线飘去前区，便低声说：“小帅哥这样已经很正常了，你也不用太放心上。” “哪样？” “就这样啊，我吧台的眼线告诉我，每次他老板进店里，女客人不管未婚已婚，铁定都会瞄几眼，虽然他们有明文规定什么都能拍，就是不能拍老板，但是还是会有人偷拍啊，所以小帅哥进店里都会戴个口罩，可是他那双眼睛实在太吸引人了，听说有次拿下口罩跟员工说话，前面那群靠窗的女客人立马转头了，手机都不玩了。” 宋棠抿紧唇，远远凝视荼茗站在吧台前被四五个客人围在一起，他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可以看出来他在笑，他的那双眼睛真的太有诱惑力，她自己常常也看入迷。 “姐，你要真这么在意，就走过去宣誓下主权呀。”黎墨怂恿着。 宋棠收回视线，拿起水抿了一口：“我才不要。” “为啥不要？” “工作讲求的是状态，感情讲求是尊重，我是他女友，但在这就是一般客人，他现在正在工作，做他店长应该做的事，保持着他的神秘感，我这时候过去，姑且不论他会不会拿下口罩，单凭他跟我的互动，那群女客人一定不会开心，而现在店里最大的卖点不就是他吗？他花了几年累积的口碑，我不用一分钟就毁掉，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哇……姐你想得还真多啊，不过你这不就是承认小帅哥就是靠美色在工作吗？”黎墨调侃。 “靠什么美色？口罩都戴起来了，我看是眼色吧？”宋棠淡瞟一眼，“不过也是，他光是靠眼睛就这么多女人愿意围着他，要是看到整张脸怎么得了？” “是啊！怎么得了？所以你想怎么做，我支持你呀！” “反正离开店就解除封印了，我担心那些看不到他全脸的女人干嘛？这种一点都不可怕。”宋棠翻了白眼，语气带上了火气，“我担心的是那些想算计他的男人，他哥，还有他那个不要脸，自称是师傅的谢宇书。” 黎墨望着宋棠的表情又回到白天时的闷气脸，赶紧喝了口水，然后拿起桌上的水瓶借故说：“我先去前面添水。” 黎墨小跑步低头走去吧台前面，对着自家男友说：“帮我装满，然后多几片柠檬。” “啊？好……怎么突然要加啊？你不是不爱柠檬水吗？” “又不是我喝！是你老板娘要喝！快快快……” “老板娘啊？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已经送完客人的荼茗走回来，就看到黎墨正跟自家员工窃窃私语，微微一笑走上前：“人来了？” “来了，江湖救急啊，今天我姐的心情实在不太好。”黎墨压低声音说，“所以我加了点柠檬片，让她消消气。” “我去后面看看她吧，然后小何，你帮我煮一壶阿萨姆进来，还有烤几片饼干。”他微笑吩咐，小何点了头，“顺便教教你女友，这样她就有办法去哄她老板。” “明白了。”小何低声偷笑，黎墨尴尬地红起脸，随后打了一下小何的肩膀。 荼茗迈开步伐往后走，一下子就看到宋棠正在敲打键盘，貌似在工作着，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几秒，见她专注到没空注意自己，便默默地坐到她旁边，没有出声打扰她。 几分钟后宋棠改完了图，一边整理档案命名，一边开口：“你忙完了？” “你知道我在？”荼茗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我，想着你要是对周围动静这么迟钝，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是知道是你，才没有转头的。”她眼睛还是盯着屏幕，低声说，“反正你在旁边，我就不需要分心给别的事。” 他轻笑出声，手撑着桌子望着她还有些紧皱的眉头：“听说你今天不开心？” 她深吸口气：“是，我都快气死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说说呢？” “回去再说吧。”她把资料存好后，笔电盖起来后才看他，“你干嘛还戴着口罩？” “因为我有店长包袱，但又不妨碍我看你，是吧？” 她脸一热，冷哼一声：“那你今天穿这么正式干嘛？” “去学校口试。” “是今天啊？”她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我忘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能这样说啊，至少衣服我可以给你配一下，然后早上送你去的。” 荼茗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这点事，还不需要你出马替我忙，以后我会有很多机会麻烦你。” “读书这件事我是帮不上什么，但是打理门面我还是可以的。” 他望着她有些亏欠的表情，忍不住又上扬嘴角：“好，以后不管里面还外面，我都给你打理。” 宋棠眨了两下眼睛，立刻红起耳朵：“干什么，话不要乱讲啊。” “我没乱讲，里外这是包套的，拆不开。” “什么套不套的，你今天口试完嘴巴就厉害啦？少给我说不正经的。” “我嘴巴厉害？我不觉得啊，还是你试一下？”他拨下一边的口罩耳挂，凑近她。 “试什么啦？试你个……唔……” 黎墨跟小何一人端着饼干，一人端着茶壶过来时，就看到两位老板吻在一起，一时间定格在原处，尴尬的不知道要进还是退。 宋棠发现到他们来了，立刻挣扎要推开他：“唔……有、有人……” 荼茗没有放开她，而是吻得更加深入，另只手把垂下来的耳挂别到她耳朵上，口罩遮住了他们深情亲吻，成了一块人为的小黑幕。 黎墨转头看了小何一眼，拿起饼干塞住小何不由自主张开的嘴巴，非常识相的勾住人往吧台走，偷偷松了口气。 ——火山警报解除啦。 第47章 四十六杯奶茶 在公众场合卿卿我我实在不是宋棠平常会有的样子, 心态上还是有些难为情, 于是被荼茗亲了几下后就赶紧阻止, 语带警告：“行、行了你！你的店长包袱给我牢牢抓着！” 荼茗有些意犹未尽地对着她傻笑，食指轻轻刮了她的鼻尖, 笑着把口罩拆下来后才说：“在这里等我一下子，收拾完我们就回家。” 宋棠点点头，荼茗便把口罩戴好起身，临走前摸了一下她的头，才迈开步伐往前走。 这时前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黎墨也帮忙清点桌上的器皿，小何跟其他两个员工也正在忙着打扫工作区，荼茗就去了收银台前结算, 这时黎墨把盘点好的东西放到一旁的吧台上，然后靠近荼茗小声地说：“最近生意怎么样？我听小何说客人好像变少了，开幕的时候人还排到外面好几圈呢。” “开幕自然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之后就会缓下来, 但你不用太担心, 新客少了, 但我们回客率还维持着。”他淡淡一笑，“饮料单三个月会更换一次主题，目前我也谈了几个异业合作, 也不用太担心。” 黎墨小声的哦了一声，荼茗则笑着又问：“宋棠让你来问的？” “不是，就我自己好奇, 虽然我知道你这家店本来就跟一般饮料店不同，咱们不走大量制造的路线，就是一杯一杯特调出来的技术，可就怕曲高和寡吧？” “我的客群一开始就锁在追求精致生活的群体，他们大多未婚，或多或少有工作压力，会想尝试更高品味的东西，所以我的定价会高于一般手摇饮料店，用价格先做初步的筛选，然后就是食材上的调配技术，还有跟酒吧一样的半私密空间，因为座位少，我们花在每一位客人的时间上就更多，客人就能享受一段九十分钟被呵护的时间，照过去的数据显示，其实我每个时段的十组客人，有一半都会再光顾第二次，并且再带另一个新客。”他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敲着触控屏幕计算金额。 黎墨认真的听完荼茗的解释，很受教的点了点头，比了个赞：“太厉害，真不愧是老板看上的小帅哥，你这么有想法，老板也不需要太担心什么呀……” “她担心什么？” 黎墨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一眼宋棠，才又转头回来压低声音说：“今天有两个人来找老板，说是什么调酒协会的代表，打着要老板摄影的幌子，实际上好像是来找你的。” “找我？”荼茗顿了一下，“是什么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外面听不到说什么，老板谈事的时候不太会有什么表情起伏，但是对方走了之后，她脸就很难看了。”黎墨又叹了气，“我这才打给你求助嘛。” “原来如此。”他浅浅一笑，“谢了，我回去再问问她。” 眼见收拾差不多了，荼茗便让员工们先下班，待铁门拉下来后，他才走去后面找宋棠，此时宋棠还正在工作，屏幕上的投影片有着起起伏伏的曲线图，她似乎陷入了纠结，来来回回前后两张在切换。 他也没有打扰她，轻手轻脚地把除她这桌以外的区域都打扫了一遍，宋棠这时听到声音才抬头看他，立刻盖起电脑：“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这么晚了。” “没关系，事情处理好了？” “就是一些数字的东西对不太上，但都在合理的误差范围内，不过事关财务，我回去再好好对一对吧。”她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荼茗从口袋拿出车钥匙放到桌面：“那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这里再弄一下就过去，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 “好。” 宋棠拎起东西起身，顿时有点想捉弄他，便朝他打了一个响指，他转头的瞬间，她就凑上去亲了他的脸颊，他明显一愣，她扬起笑容：“那我在车上等你，别太久。” 他望着她，促狭一笑：“我该快的时候，会快的，别担心。” 这番话让宋棠红了脸，咕哝：“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先去热车了！”没等荼茗反应，人就从侧门走出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笑出声，快速的把最后几个位置给擦干净。 --- 距离上一次与调酒协会的人碰面也有好几年了，荼茗一直没有忘记过那个感觉。 ——从备受期待到被迫弃赛，他的意志力让他没疯，但这巨大的心理压力就反应在味觉障碍上，急速恶化的病情，让他连本业都差点没法做下去。 好在陈大哥夫妇没有离开他，陪着他在状况好的时候纪录下所有配方，替他尝过每一次的作品。 每一次的新配方都得来不易，他不放弃机会，因此才能撑到现在。 他内心是牴触比赛的，不是因为没自信，而是病情反覆，这个缺陷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一把刀，他无法接受旁人因此诋毁自己的付出。 “我真想不透！谢宇书哪来的脸把功劳都揽自己身上啊？”宋棠气急败坏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荼茗则做着学校的报告，抬起头来就看着她走下沙发，敷着面膜走来走去。 “物以类聚吧。” “跟哪个废物类聚？” “我哥。” “啧，苏禾安？也是，他们都看不起你的实力，好不容易熬出来了，蹭关系比谁都还快。”宋棠嗤之以鼻，“喂，你想去参加吗？” 荼茗淡淡一笑：“你希望我去吗？”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而是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要是更有曝光度，这些欺负你的人是不是会收敛一点？他们觉得你好拿捏，那你就变得刺一点，想捏他们还想着会不会扎手！” “有点道理。”他说，“那你会答应当活动摄影吗？” “这不废话吗？你去我就去啊。” “调酒协会里面有很多我哥跟谢宇书认识的朋友，照理来说该是找他们两个来找我，就算谢宇书可以推说找不到我，但苏禾安不会放弃这种当好人的机会的，就算我们现在算是撕破脸。” 宋棠眨眨眼，听荼茗这番话好像这件事另有一层意思？ “但我觉得找女朋友帮忙，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 “可我们是这么公开的关系吗？” 宋棠沉默了几秒。 “所以你的意思是，调酒协会去找过苏禾安或是谢宇书，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那……那又能代表什么？”她完全想不明白。 荼茗朝她伸手，她赶紧走过去，他把她拉下来坐在身边，思考几秒后说：“假如有两个热搜给你选，一个是哥哥鼓励弟弟完成梦想，另一个是痴情男子为爱参赛失利，你觉得一般人会点哪一个看？” “呃，后者可能比较会有人想看吧？” “但是前面这个如果操作的好，其实对苏禾安能加分，但现在却把机会让给你，你觉得他会是这种人？” “不是，但我也觉得你想多了，说不定他们就只是知道找你你肯定不会接电话，不想碰一鼻子灰，才赖给我。” “他们两个都知道参加比赛对我意味着什么，无论输赢，他们都能借此获得利益或名声，所以我那段时间一直不去比赛，是因为我不想被他们消费。”他说，“但他们这次却把获利的机会拱手相让？想用你来说服我参赛，那么可预见这次的比赛不会平静。” 宋棠哼了一声：“我还怕他？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跟调酒协会的人说，不会让中间的人传话，你参加是你的事，我工作是我的事，如果真的有顾虑，我就不接这份工作，但你一定要去比，好好打他们的脸。” 荼茗伸手摸了摸宋棠的头，笑着叹了气：“你呀，别总是这么冲动，我希望在我比赛的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你在下面陪我。” 宋棠难为情的咳了一声，手赶紧摸着脸确保面膜没有因为她的表情不服贴。 “这次比赛如果他们没找我，我也是会去的。”他说，“现在开了新店，我除了维持以前的风格外，一个有得过奖的老板也会对推广带来很好的助力。” “嗯，这话倒是没错，现在有很多合作客户都要求店家本身要有点硬实力，比如说知名的餐饮学校，又或者是得过奖，这样安排起大资源跟曝光，也比较会有效果。”她说，“不过这件事你以前就没想过要做？” “以前没有你，但现在有了。”他微微歪头，笑容和煦，“没有你，我想我不会敢踏出这一步。” 宋棠绷着脸，忍住被荼茗撩起来的酥麻感，赶紧别过脸才开口：“你只是找借口吧！以前懒惰，现在被我盯着就不敢了。” 荼茗笑出声，凑近她的时候凝视她已经发红的小耳朵，低声道：“那你现在为何不盯着我？” “我、我在敷面膜，看着你的脸我就敷不下去。” “嗯？我的脸怎么了？” “你嘴上一直不正经，脸上一副想挖坑给我跳的表情，我看不下去。” “那，如果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从此正经，对你唯命是从，还能间接影响苏家，让苏禾安的计划不好施展，你觉得怎么样？” “有这种办法？那你怎么不早讲？”她没好气地说，把头撇更开，手继续压着面膜。 “棠棠，转头看我。” 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突然有点严肃，便立刻转头看他。 “现在讲也不迟。” “哦，那是什么办法啊？” “我们结婚吧。” 第48章 四十七杯奶茶 “你说、你说什么？荼茗求婚啦？”宋妈妈听到这番话, 本来夹着的菜就掉了下来, “所以你特别找我们来吃饭, 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这是你的紧急状况？” “这不算紧急？”宋棠喝了一口热茶，用着无奈目光看着妈妈, “我被求婚了！一个还在、还在念书的跟我求婚了！” “那你还跟人家交往，之前祸害国家栋梁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紧张啊？”宋妈妈没好气地嘲讽，“就我听起来，是人家荼茗紧急，什么坑不好踩，踩你这坑！” “妈！你怎么回事你？之前喊嫁嫁嫁不就你，现在这事可能成真，你又在那叽叽歪歪的。”宋棠皱眉抱怨, 双手交叠于胸重重的靠了椅背，“你看看爸，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 人家宋同志多么沉稳。” 宋妈妈冷笑一声：“你爸现在都是装的。” 宋棠转头一瞪宋爸爸, 伸手轻轻敲了桌面：“宋同志, 你说说你什么看法？” 只见宋爸爸深深的吸饱一口气, 用着欣慰的目光望着女儿：“终于啊。” “终于什么？” “终于这家里……有人比我地位低了……” “……”女儿翻了白眼，老婆忍不住大笑起来。 宋棠看着自家父母，叹了口气, 扶额几秒后才说：“我说找你们来讲这种事，你们没有丝毫仪式感就算了，还说些没用的, 别人父母碰上这种事有你们这态度吗？” “搞笑，别人有你这款女儿吗？从小到大我们不让你做的事你偏做，让你好好读书你偏去当什么模特，结果惹了一身腥不说，还突然搞起摄影，这几年你的事有消停过吗？”宋妈妈立刻开口，“现在你就突然找我们出主意了？唷，你真当我们舍不得你嫁啊？你不是早说自己人生自己负责？那就负责呀。” 宋棠别过眼，被堵得没话说。 宋爸爸看着老婆跟女儿这模样，一时间有些意外，难得宋棠有这么安静听训的时候，也难得……老婆对女儿的关心坦承出来了。 过了几秒，宋棠缓缓开口：“对不起。” 爸妈的表情顿时一愣。 “对不起，我以前是太任性了，但是这件事我只能找你们，我确实决定不了。” 宋妈妈丢了个眼神给宋爸爸，宋爸爸咳了一声：“你有什么好决定不了的？你不喜欢人家啦？” “不是，我喜欢他，但我觉得好像有点……”她把垂下来的头发往上拨，表情严肃，“我感觉时机不太对。” “你现在28都快29了，你还有多少时机啊？”宋妈妈蹙眉，“荼茗也没什么问题啊，知根知底的，而且你们小时候还这么有缘分，你有什么顾虑？” “荼茗的事没这么简单，很多事情不是互相喜欢就能解决的，如果结婚是一种手段，那我……那我觉得现在还不合适。” “我、我听糊涂了，什么手段的？”宋爸爸的表情立刻端正，“你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这半小时，宋棠详细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爸妈，原本还听得轻松的两老，脸色都越来越凝重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跟你求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场比赛，也是为了要气他哥？”宋妈妈冷冷地哼了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把你当成什么啦？复仇工具吗？” “其实不是，说实在我挺高兴的，他终于懂得开口求助，虽然他这说法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是算计到女朋友头上，可我明白这方法是能解决我的问题，也能解决他的问题。” 宋妈妈翻了白眼，低声骂：“你傻了是不是？他要卖掉你还给他算钱啊？你这几年外面被人家搞这么久你都扛得下来，怎么谈个感情你就这么白痴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妈，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不准嫁！你把荼茗给我喊过来，我当面教训他！他们苏家的破事为什么要你操心？退一万步说，敢欺负我们宋家？我们宋家发达的时候他们苏家还不过就是个小散户呢！苏家那老头子现在来找你太.祖母，都还得恭恭敬敬喊声太太！” 宋棠吐了口气：“荼茗又没入籍，还不算苏家人。” “不算我也骂他！这不是用感情绑架你吗？还是他们苏家给你什么压力了？我带你找太.祖母说去！”宋妈妈拉起女儿的手，作势就要起身。 “停停停！一个两个急什么！”宋爸爸马上拉着老婆，硬是把她扯下来坐好，“这点事情就要吵去太.祖母那里去？你是怕家族里看我们笑话的人还不够多啊？太.祖母这么疼她！你好意思拿这鸡毛蒜皮的事去闹？” “就你那几个堂弟表弟我还怕？棠棠这几年可没少帮他们的忙，要她的资源找广告找拍摄找模特找艺人的，都还一句句叫的亲热的，当初还不知道是哪些人看不起她呢！”宋妈妈说得来气，气得直喘气，“哦现在她突然被黑了，翻脸不认人了？需不需要我一个个列出来他们都让棠棠给帮多少了，省了多少钱啊？” “你没事瞎扯到这些干嘛？就事论事，我们现在谈的是女儿的婚事！” “婚个屁，苏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想着让女儿去受罪？”宋妈妈气急败坏。 “受什么罪，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要只看表象，你要看事情的本质！本质！”宋爸爸声音上扬起来，“她是宋棠！你就算忘了咱女儿的性子，也还记着她的脾气吧？她哪会受什么委屈！谁都能委屈就她委屈不了！你当她真的傻？明知道是火坑还跳？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女儿的判断能力？” “她哪有什么判断力？”宋妈妈别过头，用力地哼了一声。 宋爸爸无奈的摇摇头，转过头看向难得安静的女儿，缓了口气说：“我就直接问你了，你是想帮他的，是吧？” 宋棠抿了一下唇，才开口：“我是想帮，婚我是想的，可是我评估起来，现阶段对他的帮助并不大，我觉得还要再规划一下。” 宋妈妈听了来气，转头又骂：“你规划什么规划！你……” “你先闭嘴！听你女儿讲完！”宋爸爸拽紧老婆的手，又问，“你是觉得结婚帮不上他什么忙，苏家反而会更刁难他，对吧？” “对，而且不只苏家那里麻烦，要是他家的人来怂恿我家其他人，状况反而会更糟，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苏禾安的身份想要说服很多人是很简单的，我们家族也有不少跟他有业务往来的亲戚，我想要给他后援，而不是腹背受敌。” “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先带他回去老家，给家里那些有话语权的长辈都看过，给太.祖母看过。”她说，“苏家的事我暂时插不了手，但我家我一定得稳住，不会让外人几句话挑拨，他在苏家受太多委屈了，我不能让他在这里也这样。” 宋妈妈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但还是有气，嘲讽道：“我这是生了什么女儿哦？不操心嫁过去夫家会怎样，反倒想着要娘家来保护你丈夫？你这是不是拿错剧本了？我看电视剧里都不这么演。” “你少废话吧你！”宋爸爸瞥了老婆一眼，“荼茗这孩子真的挺好的，你是还不太熟，别以后打脸！人家小伙子对宋棠付出可不少，宋棠委屈了，他还天天假日有空就往我这跑，追着我办案进度呢，这案子里人证物证都他拚命找来的，不然你忘了陆家的律师为什么会突然不来了？” 宋棠皱了眉头：“什么陆家律师？这又怎么回事？” 宋爸爸一脸说漏嘴的模样，赶紧闭紧嘴巴看向老婆。 “宋同志！你给我交代清楚怎么回事？陆家去找你们麻烦是不是？”宋棠瞪大眼睛怒视。 “你爸警察能有什么麻烦，就只是来家里找过几次。”宋妈妈说，“说你是陆真真案子里最大的嫌疑人，算是过失杀人什么的，我们当时听了也很害怕，后来有一次律师过来，荼茗来家里就碰上了，说着一堆我们也听不太懂，总之那个律师的表情很差，那天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那这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她不悦地看着两老。 “荼茗不让说啊，再说说了有什么用，你的事你自己都搞不懂，还只会发脾气，荼茗比你靠谱多了。”宋爸爸说，“先不论年纪，荼茗做事比你好多了，估计你要是看到陆家律师，铁定能动手就不动口。” 宋棠无奈的睨了爸爸一眼，没好气地说：“所以你们就让我欠了这么一个大人情？然后现在宋太太还让我不嫁？” “我、我……怎么又我了？再说这两件事明明不相关！” “哪不相关了？你是被我爸宠到脑子坏了是不是？”宋棠紧蹙眉头，激动地站起来，义正严辞，“荼茗有这脑袋替我处理陆真真这事，会没想法去处理苏家的事？他用得着算计我去对抗苏家？这事实证明什么，他根本不是为了想报仇求婚，他是因为喜欢我才求婚！” 宋家爸妈的表情一下就愣了，本想说话，却看到包厢的门被突然打开，走进来一个高大挺拔的个子，那双眼睛凝视着眼前人的背影，目光真挚而温柔。 宋棠看着爸妈的神情呆成这样，翻了白眼歪了头：“你们干嘛呢？我说正经的，你们两个这什么脸？” 这话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句：“说错了。” 宋棠眨了两下眼睛，立刻转头就看到荼茗站在身后，她的耳根先不争气的红起来，而这三个字也让她突然很没面子，马上质问：“哪说错？” “我确实不是为了报仇跟你求婚，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求婚。”他低下头看她，手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宋棠，你听清楚了，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求婚。” 第49章 四十八杯奶茶 宋棠望着他, 睁大眼睛都忘了眨眼。 荼茗看她还没回过神, 覆在她肩膀的大手放下来去牵起她的手, 接着把视线转到宋家父母，恭敬有礼的鞠躬, 停顿了几秒才起来：“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没准备什么就过来了。” 宋棠这时才缓过来，转头就说：“你、你不是说你今天在学校会比较晚，怎么就提前来了？” “老师临时有事让我们提前走了，也还好我有提早过来，要不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慌？”他轻声地揶揄, “我还以为你这顿饭是客户，没想到你找了父母来。” 宋棠斜睨他，闭紧嘴闷闷地发出抱怨：“还不就某人害的……” 宋爸爸最先反应过来, 连忙招手：“不用准备什么, 你来了就一起吃饭, 刚好一起聊聊天。” 宋棠甩开荼茗的手, 默默坐回位子上，荼茗笑了一声，也跟着坐下了。 宋妈妈率先开口：“那个……你回学校做什么呀？” “交毕业论文, 还有处理一些系上的工作交接。” “哦，这样啊，那……”宋妈妈瞄了眼女儿, 再看回荼茗，“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宋棠跟我们说你求婚了，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吧？” 荼茗转头看向宋棠，眼神温柔而专注：“是，我想跟她结婚。” 宋棠正喝着水，差点呛到，难为情的别过头。 “我能跟你问问为什么想跟她结婚吗？”宋妈妈无奈地的看着宋棠的怂样，“她哪哪不好，你喜欢她哪啊？” 宋棠听到这话立刻一个眼神过去看妈妈，妈妈一秒回瞪。 “她哪哪都好，我为什么不喜欢？”他缓缓开口，“我缺少的她都有，我有的她都能懂，遇上这样的女孩，我想跟她谈不只是交往，而是婚姻关系。” “能不能……具体点啊？”宋妈妈继续问。 “妈！”宋棠无奈地喊了一声。 荼茗本来放在腿上的手，快速的移去她腿上抓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她为之一顿，尴尬地转头看他。 他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不安地咬着下唇，他投以安抚的目光，看着她说：“我缺少勇气，我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处境，是因为我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一直试图讨好人，所以遇到事情我选择逃避，就算委屈也是自己一个人，不会有人替我难受，但是我碰上她，才知道也有人会为我据理力争，会为我挡在前头，会把我的难过当成一回事，她会替我说话，替我发脾气，还会替我冲动，这样的棠棠，我不可能让她委屈，所以我不想继续逃避下去。” 宋棠看着他，没有说话。 “棠棠从来不去看我没有的，而是看我有的，所以她懂我的困扰，也懂我的缺陷，就像我也懂她嘴硬心软，我们一起处理很多问题，我说几句她就懂了，就算不懂她也不会放弃，而是跟着我一起思考，最重要的是她信任我，她会质疑我的论点，却从来不会怀疑我的感情，这对我来说，是我在家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肯定。” 宋爸爸脸色严肃的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宋妈妈默默的拿起纸巾，安静地听。 “我是因为遇到了棠棠，她给了我机会，一个让我重新练习过生活的机会。”他嘴角微微上扬，凝望着她，“所以未来，我也想跟她一起练习一辈子的生活。” 宋棠脸颊渐红，但不想让荼茗觉得自己感动得都快要哭了，便扬起头故作不以为然：“谁想练习一辈子，就靠这段时间熟练了，不熟还怎么结？” “好啊。”他蓦然凑近她，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婚前我们亲过抱过睡过，剩下那件事就练习过一次，你想练几次才愿意？” 她立刻瞪大眼睛，顿时有点口干舌燥，马上抽走手转过身：“你说的这个我不懂。” “那我要怎么去实践你说的……这段时间熟练？”他暧昧低吟。 “……”她大大的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好热，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转身喊，“服务员！来一下，空调能不能再调低点？” 宋爸爸一头雾水：“好端端调什么空调，让人家荼茗说完。” “他还是别说了。”她一个手掌就盖住他的嘴，“吃饭吃饭，反正我的人生我负责，我结不结婚我自己决定。” 爸妈面面相觑，觉得女儿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时她感受到手心被舔了一下，她马上收回手，瞪他：“你干嘛呢！叫你吃饭呢！” “你刚刚把手压着我怎么吃？”他笑道。 “那你也不用、不用舔我啊。” “这只是一个解锁办法而已。” “呵，压你嘴上你就舔我，那如果我压别的地方呢？”她逮到机会，立刻反击。 “那就看你压什么地方，我也有其他办法解锁。”他趁着夹菜之际靠近她的耳朵，“我也不是只有一个地方能伸。” “……”她的脸立刻爆红，马上拉开与他的距离，“你、你乱七八糟说什么……” “对啊你们不好好吃饭再说什么呢？”宋妈妈看着小俩口一直交头接耳，一方面意外女儿在男朋友面前居然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另一方面也想要多了解荼茗一些，“聊天就大声聊，一家人吃饭藏着掖着干嘛？” “我们自己讲悄悄话不行吗？你跟爸都大声讲的？” “你们现在能有什么悄悄话？”宋爸爸不信，看向荼茗，“你不说我就问他，他比你老实。” 荼茗欲开口，宋棠迅速地踩了一下他的脚，高跟鞋跟一下去的瞬间，他倒抽一口气，面对未来的岳父如此感兴趣的脸，他进退两难，但是宋棠这一脚下去，要是真说了什么，自己可能要哄好几天才会好，于是他表现出刚正不阿的脸，认真地说：“我们刚刚聊了一下她工作的拍摄主题。” 这句话让宋棠懵了，宋爸爸也感觉到女儿微妙的表情，忍笑又追问：“什么主题？” “叫做男子汉大丈夫。”他停顿半秒，“能屈能伸。” --- 送走了爸妈，他们走去餐厅附近的河堤步道消化一下，这时对面突然放起烟火，一下就炸亮了黑夜，宋棠停下脚步，手靠在栅栏上看着缤纷绚烂的夜色。 荼茗也停下来，晚上的风大，他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便说：“冷吗？”说完就要脱下大衣给她披，她伸手拒绝了：“你自己穿好就行，我不冷。” “可是你的脸很红。” 她叹了气，转身抬头看他：“有一种东西叫做腮红，还有一种情绪叫做生气，这两种都能导致我的脸很红，就算有一百零八种，也绝对不是冻的。” 他感觉到宋棠的脾气，乖乖的把大衣穿好：“我刚才对你说话是有些超过了，对不起。” “什么超过，你说刚刚讲得那些什么能屈能伸？”她挑眉，随后笑出声，“拜托，我哪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我都几岁了，这点成人话题还没有工作的时候听得多。”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地点了头。 “但我却从来没有这么害羞过。”她看着他，“如果我对你没任何意思，我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荼茗被这句话给震了一下，抿紧唇。 “荼茗，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对结婚这件事情的想法。” “好。”他屏气凝神。 “第一，没结婚的时候我能对苏家眼不见为净，但如果真的结婚了，在苏家的事情上，只要跟你相关的，我都必须要参与，最起码要有知情权。” “嗯，我一定会告诉你每件事。” “第二，苏家那里你没入籍，所以我不会对你妈以外的人客气，你现在的状态只不过是妈妈改嫁，我只会对你有血缘关系的妈负责，至于那些旁的，苏禾安嘴上提的什么养育费教育费，我会用苏禾安不能拒绝的办法让他收下一笔钱，他就再也不能用这个胁迫你。” “这笔钱我……” “钱我已经在安排，你要欠就欠我，反正你从小就是我家的人，苏家只不过是暂时住了段时间，该还的就还一还。”她说。 他吸了口气，迟疑几秒后才点了头。 “第三，结婚前我会先带你回老家，我的太奶奶是家里辈份最大的长辈，我会让她认可你，有我太奶奶说话，苏家人如果耍什么脏手段，我们家帮亲不帮理，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这件事我们站着理，也不用怕。”她慢慢地说，“总之，我不会让我家的人跟苏家人一样，对你有任何不礼貌的地方。” 他深深凝视着她，一股暖流冲上眼眶，逼得他眨了眨眼睛才能忍住。 “第四，我唯一的条件，也是对于婚姻我最在意的，就是忠诚，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另一半，两个一半要在一起才会是完整的，要是少了一半我会找你算帐，要是多了一半……”她扬起过分灿烂的笑容，“我就打死你。” 这些话说完，她见荼茗的表情很平静的模样，看不太出来情绪，她伸出手戳了他的胸：“你有没有听进去？” 他伸出一直放在口袋的双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手温暖了她的脸，她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一双黑眸里填满了自己。 “棠棠，以后在这个家里，我会让你像现在一样说完你想说的，最后我才会说。” “哦，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她调侃。 “第五点。”他凑近她，嘴唇碰了她的额头一下，她立刻顿住了，“所有条件以上皆好。” 第50章 四十九杯奶茶 “老板老板, 怎么样啊？”黎墨送走了客人, 迅速就奔回办公室找宋棠, 宋棠此时正好起身拉整衣服，表情很平静, 看来谈得应该挺顺利，“所以小帅哥会参加比赛，对吧？” “会参加，我也同意担任比赛摄影了。” “我记得老板你从不接竞赛摄影的，这回可真是为了小帅哥破例了啊。” “以前我有很多可以选择，竞赛摄影时间长钱又少，我接来干嘛？”她坐回沙发，淡淡地说, “这次刚好荼茗要比赛，我除了拍照，录影也说了用我找的人, 要是谁敢在比赛上动手脚, 我是能掌握证据的。” 黎墨忍不住笑出来：“我姐可真罩。” --- “苏总, 接到消息了, 这次参赛名单里确定有荼茗。” 苏禾安放下茶杯，微微点头：“好，你先出去吧。” 秘书一走出去, 谢宇书就开心的笑出声：“还是你厉害，让宋棠去替我们背这黑锅，接下来只要确保荼茗能进决赛, 就都在你掌握之中了。” 苏禾安表情平静，淡淡地说：“你的店怎么样了？” 谢宇书咳了一声：“也就那样，你突然关心我店干嘛？” “我在你身上花的钱，是荼茗当时的两倍，而他半年就转亏为盈，还保持很不错的增长，而你这半年的成绩，我该评估投资效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说了是荼茗也开了店来抢我生意，你这时候就开始跟我计较了是不是？说到底你说我合作也不是真心的吧？荼茗再怎样也是你名义上的弟弟，你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看到这份报表，你是投资者你会向着谁？”他淡然回应。 谢宇书脸色难看的望着桌面上被推过来的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禾安从容不迫的理了一下袖子：“你该清楚，收了你这家店也是几分钟的事，若不是看在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讯息，我也不想跟你扯这么多，况且你现在能影响荼茗的程度还没有宋棠多，我留着你既不能赚钱，也不能给我其他的帮助，我为什么还要花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谢宇书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立刻站起来说：“我还知道你很多秘密呢！就不怕我现在去告诉媒体？” “你可以试试，走出这个门去找人说，看看最后会有什么结果。”他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前，背对着他，“陆真真就是说得太多了，就这么结果了。” 谢宇书听得一阵恶寒，愤而起身怒视苏禾安许久，才开口：“算了，当我没来过。”丢下这句后就立刻离开了。 苏禾安抿紧唇，转身按了一下电话喊秘书：“进来。” 秘书很快就推开门走进来，恭敬地朝他欠身。 “让盯着谢宇书的人再注意一点，另外……我爸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回覆，苏董事的助理说他又出国了，可能要一个月后才回来。” 苏禾安吐了口气，挥挥手让秘书离开，随后就陷入沉思。 这次说要让荼茗纳入苏家族谱的人是爷爷，他没想到附议的居然是父亲，他百思不得其解，荼茗跟父亲到底有过什么关联？甚至还想把手上的股份转过去给荼茗？ 思索几分钟后，他拿起了手机，做出决定。 --- “罗教授，这一些报告我已经看完了，也依照分数高低做了排序，您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有几个人我贴了标签，内容都很不错，可以推荐去报名期末的通识教育成果发表会。” 罗教授看了一下排列整齐的报告，点了点头：“临时还让你回来帮我这个忙，谢谢啊。” “您别这么说，毕竟这个主题跟我的专业有关，我打的分数也不是绝对，只是个参考值。” “好啦，你就别跟我谦虚了，你哪次让我失望过？”罗教授笑着说，“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你有空也要多回学校看看。” “好，谢谢您。” 荼茗朝着教授微微鞠躬，教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离开办公室，这时碰巧有个学弟没看到自己就撞上来，对方紧张地低头道歉，抬头看自己时一脸惊讶：“学长！你居然在这啊？” “怎么了？” “你女友跟人家吵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我女友？”他微怔。 “是啊，长头发的，很漂亮，看起来像个模特。”学弟认真描述。 “人在哪里？” 与此同时，宋棠戴着墨镜，气定神闲地望着眼前三个女学生气急败坏地指责自己偷东西，一旁的保安也看着，也不知道该劝谁。 “我里面原本还有500的，你怎么能把个空钱包还我！”其中一个女学生眼眶泛红，“保安！现在是随便都能放外校的人进来？” “就是！放个小偷进来偷钱！”另一个人用着怀疑的眼神盯着她，“还好意思扯说认识我们助教！一定是骗人的。” 保全面有难色的转头看向宋棠：“不好意思，您在学校真的有认识的人吗？” 宋棠吸了口气，推了一下墨镜，低下头看比自己矮了一点的保全，淡淡地说：“我是来找资传所的荼茗，而且我也用身分证换了访客证，我有必要特别跑来学校偷这几百块？” “你说你认识助教？刚让你打电话说没打通，你还能怎么证明？” “就是！你连墨镜都不敢拿下来，都到这时候还装什么装啊？见不得人是不是！”一个女学生气不过，用力推了宋棠一把。 这突然的推力让她没有准备，撞到了后面的灯柱上。 “宋棠！” 她转头就看到急急忙忙走下楼的荼茗，他充满急切跟慌乱的表情，让她原本被这群孩子惹起来的怒气瞬间消去大半。 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冷静，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新奇。 荼茗小跑步到她身边，拉起她靠向自己，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撞到哪了？疼吗？” “没事，我不疼。” “你眼睛还好吗？医生怎么说？”他又问。 “就是疲劳过度了，点了眼药水做个检查，所以现在有点畏光。”她解释，“我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就想说提前来找你，结果打给你没接。” “抱歉，我刚刚在帮老师看报告，手机调了静音没注意。”他温柔地摸了她的后脑勺，“没有下次，我一定注意电话。” 她淡淡一笑，随后突然兴起个念头，便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有下次，有下次我就推你撞这根柱子。” “好。”他莞尔。 这互动让旁边的同学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三个女学生，眼见自家系上男神跟眼前的女人举止如此亲密，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荼茗牵起宋棠的手，惯性地把她护到身后，转头面向保安：“抱歉，我未婚妻是来找我的，她对这有点不熟，造成大家困扰不好意思。” “就是，以前都你来找我，最近就懒惰了。”她揶揄。 他淡淡一笑：“最近是真的不太敢去。” “为什么？” “为了找你，我还得常常进局子。” 这话让周遭的人面面相觑，保安一脸困惑：“为啥进局子啊？” “因为她父亲是警察，她不给我名分，只得谈地下恋，最后被警察破获了这起社会案件，还做了笔录。”他语气十分委屈，说完还叹了气。 宋棠冷哼一声，想收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保全有些窘迫的看了一旁的女学生，“人家爸爸是警察，你们要不就顺便去一趟警察局？” 她们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中一个还有点快被吓哭的感觉，哽咽着。 “也好，我能顺便载她们一程。”他说。 “不、不用了助教，我们还是不去警察局了……” “如果她真的拿你们的钱，我一定秉公办理，因为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会两倍偿还给你们，并且公开道歉。”他从容不迫地说，“如果最后不是她拿的，你们也必须向我未婚妻道歉，大庭广众下没有证据随口污蔑，我会把这件事通报系上处理。” 这番强硬的口气让宋棠愣了几秒，为此她都忘了自己畏光，把墨镜拉下来眯起眼仔细的看荼茗，从没想过他居然会有这么强势的姿态。 眼下这局面有点紧张了起来，宋棠斟酌几秒后轻轻拍了荼茗：“好啦，你钱包给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递给她，她翻开后拿出五张钞票走到拿着钱包的女学生面前，突然就把人给拉到一旁，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最后女学生收下了钱，乖巧的点了点头，宋棠微微一笑便转身走回荼茗身边，什么也没解释，手一勾就把人给拉走了。 荼茗面露疑惑，待走远了一些才开口：“你刚跟她说了什么？” “好奇啊？”她促狭一笑，“我就不告诉你。” “不会是你故意闹出来，为了报复我不接你电话？”他挑眉。 “我有那闲工夫，干嘛不直接去系办公室找你就好？”她没好气地说。 “确实有些道理。”他笑了笑，“算了，就不问你了，反正你铁定不吃亏。” 她望着他侧颜，想起他刚才为自己说话的模样，便跳起来快速的啄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愣了一秒，随后笑得更加灿烂，举起十指交扣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 …… “喂喂喂！所以那女的跟你说了什么呀？” 拿着钱包的女同学左右看了自己同学，深深吸口气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宋棠，那个模特宋棠，还来过系上演讲的。” “啊？是她？她跟荼茗在一起？” “她说钱真不是她拿的，今天来学校是要给助教逼婚，没想到我帮上了忙，让助教先说出了未婚妻，解决了她的困扰，所以这500就给我了。” “没想到掉了钱还能当上贵人啊！这500还是从男神钱包拿出来的，借我一张当护身符，我说不定能顺利毕业！！！” “去去去！” 第51章 五十杯奶茶 荼茗没有想到宋棠会直接带自己回老家。 宋家老宅还保留着时代感, 气派格局与居家物件看着都很有历史气息, 他跟在宋棠身后进屋, 正厅有四个长辈正泡茶聊天，空气中有淡淡的烟熏味, 闻起来像是祁门红茶。 闻到茶香让他缓了紧张感，但还是有些不自在，而对方看到他们也很惊讶，纷纷放下杯子看过来。 “宋棠？你怎么要回来也不说一声？” “就顺道回来看太奶奶，她在房里吗？” “在后面小凉亭坐着呢，这年轻人是？” “哦，我男朋友。”宋棠转身就牵起他的手，坦然回答, “荼茗，这是我三堂婶，然后这位是三堂叔, 旁边是四堂叔跟四堂婶。” 三堂婶讶异地瞪大眼睛, 顿了几秒没说话, 后面的四堂婶才起身走过来：“你是要结婚啦？” “是, 所以来找太奶奶说。” 荼茗很明显看出这四个长辈反应各有不同，开头问话的三堂婶依旧震惊，一直打量着自己, 四堂婶却只短短看了他一眼，嘴巴不停地低声说：“宋棠想结婚了？居然要结婚了？” 至于后面始终没说话的堂叔们，三堂叔连看都没看自己, 默默地喝茶，四堂叔则与自己对上眼后，微笑点了头。 “叔叔好，阿姨好。”他礼貌地颔首，“我是荼茗，今天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三堂婶这时候才回神过来：“哎，没事没事，就当自己家就行了，你们随意吧。” 宋棠淡淡地点了头，就拉着荼茗往后头走了，走了一小段距离后，他便压低声音问：“你还好吗？” “我不好。”她诚实地说，“但你不用太担心，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回老家就会浑身不对劲，尤其是要应付那些大人。” 他淡笑不语，扣紧她的手指，表达了安抚。 他们来到正屋后面的中庭，这处别有洞天的花园让他目不转睛，有着整齐的花草配色、充满禅意的石造小灯柱与池塘，她带着他穿过一处月门，便看到了中间的小凉亭，一个穿着深蓝色唐装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书，一旁还站着个服侍的阿姨在砌茶。 “是棠棠回来了？”老太太头也没抬，声音饱满有力，虽然是问句，却很肯定。 一旁的阿姨转头，露出笑容：“还真是，老太太的耳朵还是一样好。” “不是我耳朵好，是她脚步声跟别人不一样。”老太太说，“她是刻意踩在石板上来吵我的。” 荼茗看到宋棠吐了吐舌头，满脸心虚的笑了几声，然后拉着自己就往小凉亭走，她先放开了自己走上台阶，一屁股就蹭去老太太身边抱住：“我家太奶奶耳聪目明，青春永驻啊。” “你少来，看你这样子一定有求于我。”老太太拿下眼镜，瞥头看着她，“你又想要我替你干什么？” “这是件大事。”她歪着头，露出笑容，“想拜托太奶奶帮我求婚。” 此话一出，老太太的表情很明显地愣住，砌茶的阿姨也放下茶壶，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说、你说求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太太凑近她，再次确认。 “我带了个能装得下我这颗糖的盒子来了。”她低声说。 老太太挑眉，这古灵精怪的小玄孙女打了这么个暗号，看起来是认真的。 “盒子在哪？” “在那儿。” 老太太抬起头看向站在凉亭外的荼茗，面貌清秀端正，身材也挺拔，衣着也干净整齐，只是那气质仍略显稚嫩了。 “行吧，你让他过来。” 宋棠立刻站起来，走下去把荼茗给牵进凉亭里，正式介绍：“太奶奶，王阿姨，这是我男朋友，荼茗。”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有让荼茗开口的意思，而是转头看了王阿姨：“惠珍，你带着棠棠去厨房拿点糕饼过来。” “好的，您今天想吃什么味的？” “让棠棠选吧，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王阿姨微笑起身，宋棠有些紧张的看了荼茗，又看了眼老太太，不想现在就走，但是王阿姨伸出手就把人给拉走了。 待她们走出月门，老太太才把书本阖上，轻声道：“坐那儿吧，给我泡壶茶。” 荼茗礼貌颔首，便坐到适才王阿姨的位置，他熟练地拿起茶叶盒先闻了一下，然后确认了茶壶目前的水量与茶叶份量后，接续了泡茶的步骤。 从他开始泡茶到倒了杯新茶呈给老太太的这几分钟，老太太没有开口，他也专注于冲茶，这短暂的静默直到老太太尝了一口新茶，发出一声轻叹：“泡得挺好的，就是太年轻。” 荼茗正襟危坐，望着老太太几秒，才缓缓开口：“我在年龄上的差距，会用这辈子陪伴她的保证来弥补的。” 老太太又轻啜一口，换了话题接着问：“泡茶多久了？” “学了四年，目前开了一家店，下个月会参加比赛。” “比赛？不错。”老太太淡淡一笑，目光平和，“我对你的茶很满意，年轻人愿意沉下心来煮茶，是件很难得的事。” 荼茗微微敛眸，行了礼。 “你跟苏家的事，我也听了不少了。” 他微怔，虽然早已从老太太的态度中略猜到一些，知道苏家一定会有动作，但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很忐忑。 “我一开始不清楚她为何要跟你在一起，她有很多轻松的选择，要找到对她百依百顺、家世单纯的对象并不难，但她却想跟你结婚。”老太太轻轻把茶杯放下，语调沉缓，“棠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她，我只希望她可以平安顺遂的过好日子就行。” “我会好好照顾她，尊重她也保护好她，请您放心。”他挺起身，坚定地说。 “这些话说得简单，但做不做得到，却是另一回事。”老太太扬起笑容，话中有话，“棠棠这回带你来见我，告诉我你是她的盒子。” “盒子？” “能装得下她这颗糖的盒子。”老太太说。 “也是她愿意装进来，她填满了我这个空盒子，让这个盒子有了价格跟重量。”他轻声回应，“我不会辜负她的选择，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次她带你回来找我，说明她对你跟苏家的事还很不放心，希望让我去替你说话，但我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就帮你，所以我对你有条件。” “好，是什么条件？” “你是年纪小，但从你泡茶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你很自律，很沉稳，她跟你在一起问题不大，我相信她的判断。”老太太说，“但我跟你要建立个信任基础，所以你刚提到的比赛，我希望你能赢得好成绩，向我证明你的实力。” 荼茗微微颔首，不假思索地说：“好。” 这时就听到了不远处聊天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宋棠在跟王阿姨说话，还刻意提高了音量，虽然内容听不太到，但很明显就是要提醒自己。 他看着老太太的茶杯空了，又主动倒满，微笑说道：“在这里听到的声音，确实很清楚。” 老太太拿起满上的茶杯，微抿一口才笑着说：“这是她跟我撒娇的方式，让我先注意到她，越是在意的人，就越希望对方能先看到自己。” “棠棠亲口跟我说过，您是最疼她的人。”他说。 “她以前呀，只会对我这样撒娇。”老太太眉宇间有着和蔼慈祥，看了一下月门，转头又看了他，“现在，倒是有人跟我分享了。” 荼茗此时双手拿起茶杯，朝老太太敬茶，露出笑容。 --- 回去的时候，是荼茗开车，宋棠本来想开，却被这狡猾的大男孩在亲吻的时候顺走车钥匙，她回神的时候已经坐进副驾驶座了，而他则顺理成章的上了驾驶座。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带你回老家。” “是有些惊讶，但也没什么好问的。”☆公*众*号*books111☆ “为什么？” “我以后会常常跟你回家，迟早得习惯。”他浅浅一笑，“而且你也没告诉老家的人，所以让我看到了家里最真实的一面，凭着这份信任，我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宋棠有些难为情地咬了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她完全没想这么多，就是想赶在苏家乱讲话之前先去找太奶奶打个预防针，那群亲戚她平时就没什么深厚情谊，碰到也就以礼相待……才不是荼茗说得一副自己要测试他似的。 不过他会这么想，自己也觉得挺开心的。 “那太奶奶有跟你说什么吗？” “她知道我跟苏家的事，没有多问我，但我想她是想要测试我的能力，所以帮我的条件，就是我要赢比赛。” “就这样，没说别的了？” “其他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没说什么了。” “预料中的什么事？你讲明白点。” “浓缩起来也就四个字的结论哦。” “哪四个字？”她十分好奇。 “夸我，说你。”他莞尔。 “……我不信，我立刻找太奶奶问个清楚！” --- 王阿姨端了热汤走进房间，就刚好看到老太太放下电话，看着她眉开眼笑，便说：“是棠棠打电话来？” “是，打来问我说下午跟荼茗说什么了，说我有了荼茗就不偏心她了，我说凭着人家会泡茶，我也选他呀。” “您真这么说，棠棠可委屈了。” “那丫头调皮着，估计打给我的时候荼茗也在旁边呢，吃醋都吃到我身上来，下午我都没跟她计较，平时只跟我撒娇的法子，这回也用在荼茗身上！” “您还真跟小辈计较呀？”王阿姨笑得灿烂，随后把汤端给老太太，“不过棠棠今天确实有点古怪，我现在想想也不明白。” “哪里怪？” “我们今天去挑糕点的时候，我问她男朋友喜欢什么口味，她说她不知道，后来挑了桂花糕跟绿豆酥拿过去，我听到她小声的跟男朋友解释糕饼的味道，最后也还是没问他喜欢哪个。” 老太太慢慢开口：“这也不是什么事，两个人交往也不一定事事都知道。” “可这不是最基本的吗？都要结婚的两个人，连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搞不清楚，这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吧？”王阿姨说，“棠棠平时是不拘小节，但是对这种喜好的事还是上心的，您看您每回喜欢吃什么，她都记得，男朋友总不可能不放心上。” 老太太舀了一口汤，慢条斯理地喝着，静默思考。 “您觉得……是不是那个年轻人有什么问题？” 老太太把汤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悠悠开口：“能在苏家安然度日二十几年，还是个不受宠的孩子，便只有两种可能性，一就是没有威胁性，二就是掩藏的太好。” 王阿姨顿了一下：“那、那您的意思是……” “我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苏家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还是要见到人才明白一点，苏家的人不好相处，棠棠这回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麻烦。” “但您还是宠着她呀，不然怎么会先见了她男朋友，然后推托了苏总呢？” “我看着长大的娃，我是相信的。”老太太深深吸口气，“至于旁的，可就得严格着来。” 第52章 五十一杯 “World Tea Class”的赛制与过去的调酒比赛类似, 第一阶段先通过初赛的笔试筛选出60位晋级选手参加复赛, 复赛后再筛选出前30位选手参加两天一夜的培训营, 最后才是决赛。 参赛者除了要有对茶叶的专业知识外，语言能力也是必备的专长, 由于这是首届比赛，自然会受到各方注目，首届初赛就有了近万人报名，光是初赛就分成两天进行。 宋棠亲自送荼茗去比赛，一路上一直不断提醒他不要紧张，慢慢答题，答完记得再检查一遍，不要提早交卷, 惹得他不由得调侃：“你这样子，跟那些陪孩子考高考的父母一样。” “我还真不知道陪考是怎么回事，我那时根本没考, 很早就出国了。” “其实我也是看人家爸妈的, 我那时是自己去考试。” 宋棠顿了一下, 随后笑了笑：“那太好了, 这一下就成全了两件事，我陪你考试，你有人陪考试。” 荼茗浅浅一笑, 伸手摸了一下宋棠的头，她难为情的咳了一声，语带警告：“我在开车, 你别突然动手动脚！” “我只是很开心，你总是能想办法去弥补过去的遗憾，让我觉得自己也不那么可怜。” “年轻人，这点小事就觉得可怜的话，那以后碰到更大的你怎么办啊？”她说，“我现在就看得很开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会一直陪着自己的，这不只是在说人，很多的机会、挫折都是一时的，机会稍纵即逝，挫折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不用太拘泥过去，也弥补不了，我们把握当下能过得很满意就好了。” “好。”他乖巧地点头，表情认真，“我会把握好每个当下，好好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尴尬地瞪了他一眼，“我说正经的。” “嗯，我也是。”他笑得温柔。 宋棠收回视线，嘴角忍不住缓缓上扬，虽然两人交往到现在也有段时间了，她也还是会有点适应不了荼茗偶尔过于认真的示爱，但她知道这个大男孩对自己的认真，所以她虽然每次都会忍不住回嘴，但心里却因为他的这些话感到温暖。 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希望他能利用这次比赛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 苏禾安终于在机场碰上了刚回国的父亲，自己的秘书上前要接过行李，实则是让人无法直接离开。 “爸，我来接您回去。” “你等很久了吧？”父亲的表情没有变化，把墨镜拿下来放进口袋里，“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我，你妈天天念着。” 苏禾安淡淡一笑，没有立刻解释，直到上了车以后，驾驶把车内隔板放了下来，他才开口，打算先缓和气氛：“这好像是您退休之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以前您总说国外不方便，还是家里比较好。” “各有各的不方便，只是心境不同了，看法也就不一样。”父亲慢条斯理地说，“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了，你是为了荼茗的事找我的，不是吗？” 苏禾安吸了口气，平静回答：“你想让荼茗改姓苏吗？”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他进苏家，从头到尾把那孩子挡在外头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父亲说，“而这也是现在起了很多不必要争执的主因，如果他早就是苏家人，我们对他的一言一行就不会这么被动。” “让他姓苏只不过是白纸黑字的事情，但您把自己的股份分给荼茗，这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要成为苏家人，那就要有苏家人的体面，你成年的时候我也给过你，那你弟弟也应该要有。”父亲说，“况且这点也影响不了你。” “这一点？”苏禾安的语气低沉几分，“若是您的这一份，再加上爷爷给的那一份，就足够威胁了。” “你爷爷也给他？” “事已至此，我希望您能收回，如今他一个人已经有了10%的股份，莫名其妙突然有个占比这么大的股东，荼茗的存在就会吸引更多人注意，到时候想压都压不了。”苏禾安冷冷地说，“入不入籍原本就只是家里的事，要是跟公司牵扯上了，会造成更难收拾的后果。” 父亲思索了几秒，才开口：“那就照你说的，但是入籍这件事，我跟你爷爷讨论过，还是得要提上日程去安排。” “入不入籍对于荼茗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您以为荼茗没有其他盘算吗？我们都太小看他了。”他平静开口，“他现在跟宋棠交往，已经让我在爷爷面前很难做人。” 父亲深深叹了口气，仿若呓语般喃喃低吟：“说不定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都是做错了呢。” 解决了父亲这边的问题，苏禾安暂时稳住了局势，少了父亲给的5%，荼茗就构不成威胁，而他也感觉到自己从前消失的好运也逐渐回来了，他这回签了一笔大单，代言人是刚提名奥斯卡的女主角，对方指名希望能与他合作，而广告的拍摄，点名要宋棠。 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World Tea Class复赛通过的前三十名选手名单，荼茗是其中之一，这让他掩不住兴奋——只要通过复赛，就意味着荼茗愈靠近陷阱。 父亲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错误，而他现在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修正这个“错误”。 --- 宋棠跟客户开完会，提早离开餐厅，看了时间也差不多是晚餐了，招了出租车就去打算去奶茶店找荼茗吃饭，当车抵达的时候，她就看到店门外足足排了三圈的客人，目测也有四五十人，两个店员出来维持秩序跟点餐。 她好奇地走上前，随便找了一个女孩就问：“怎么回事？排这么长？” “因为这本奶茶护照啊！这是国际饮调协会主办的奶茶节，有三十家奶茶店做活动，每一家至少可以兑换一杯，最后票选评分最高的店家还能抽奖。” “这本要去哪里拿？”她又问。 “要买的，抢完了就三千份，因为太划算了，一本88元，光是这家的奶茶就85了。”女孩说，“而且已经有人做出攻略了，第一推荐就是这，基本上有喝到这家就算不亏了。” “谢谢啊。”宋棠点点头，迈步要往后门走的时候店员小何就看到她了，伸手把她给拉到一边去。 “宋姐，今天店里有大活动，不过老板有给你保留专属席位！”小何压低声音说，“只不过饮料可能会来不及，现在奶茶节刚开始，客人太多了。” “没关系，正好今天人多，我拍几张店里的照片给你们宣传一下，你忙去吧。” “好。” 她熟门熟路的往店后门进去，里头果然坐满了人，还有许多站着拍照的客人，吧台里头除了荼茗，她认识的所有店员都上班了，这还包括那位学妹杨秀秀，也就是爸爸的朋友杨叔叔的女儿，她其实有段时间没看到秀秀了，荼茗也没有再提过，本来以为是辞职了，没想到还在。 宋棠拿出单眼相机先拍了几张，觉得不太满意又走到另外一边去拍，接着要走进吧台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能进去。” 她转头看到是秀秀，秀秀顿了一下才认出：“宋、宋老师呀？您怎么来这里？” “路过来看看，顺便拍几张照片让官博可以用。” “哦我都忘了，您跟老板……”杨秀秀暧昧一笑，随后又说，“今天客人实在太多了，都是冲着奶茶节来的，老板从进来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哎……我今天不能再抱怨了……” 宋棠看得出杨秀秀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拉着她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问：“我之前也不知道有这活动，这是怎么回事？” “奶茶节是复赛前三十名默认参加，比完后才公布的，说什么是协会临时起意的快闪活动，希望能帮助参赛者的店能获得更多关注，虽然说这活动是有补助款不会亏钱，但也太赶了，不到一周的准备时间呀，材料都没来得及。”杨秀秀蹙眉抱怨，“然后老板又是对质量很要求的，这不外头一堆没订位的客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们是做预约的店，店内空间不大，奶茶制作更需要时间，怎么能没事先沟通就搞这种？”她拧眉，语气充满不解，“我刚进来的时候外面都还越排越长，这样的人数就算做到半夜都做不完，必须要限定接客数。” “但现在老板没说怎么做，而且外面那些客人怎么交代啊？” “这件事要先处理，否则越排越多人不行，你帮我把荼茗喊出来，我跟他说。” 杨秀秀立刻就走进吧台里找荼茗，只见荼茗转身看了她，虽然戴着口罩遮了半脸，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有些疲惫，这时前面有客人喊他，他微微点了头，接着撇头跟杨秀秀说了几句话，杨秀秀才走回到她身边，表情有些难为情。 “怎么了？” “老板说，都听你的，你决定就好。” “……”她翻了白眼，当机立断，“先把外面的自己人叫进来，我先看目前还有多少量没做。” 杨秀秀马上跑去外头喊回接待的店员们，宋棠看着平板上的待处理项目，还有七十多杯奶茶要做，以平时一杯特调奶茶的速度，从烹茶到调制，最后还要炙烧黑糖薄片跟棉花糖等等的功夫，不包含副餐饼干的烘烤时间，起码都要8-10分钟，而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多，光是现在的量就还要再做8小时左右，那这群人岂不是光是调奶茶手就要废了？ “秀秀，你去手写一个公告，说今日份的奶茶已经兑换完，去贴在门口，然后小何，C89以后的单都不做，你留在店里帮忙。”她快速的安排，“小方，我跟你一起去外面跟客人解释，然后留下他们的资料做预约单，详细时间之后会再打电话跟他们说。” 她话一说完，三个人就马上动作，她走进休息室套上店员围裙，头发一绑就跟着小方出去安抚客人，这么一弄下来也一小时过去了，排队的人才渐渐散去，宋棠看小方有点累的样子，拍拍他说：“你也站了很久了，进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小方低头道谢，这才进去店里。 宋棠把很后面才来的客人一一服务完后，才仔细地确认预约单数量，以店内10个位置能分配来计算，要想完全消耗掉这些人数至少要一个月，这还没扣掉本来就有预约好的客人…… 她拿出手机搜寻奶茶节的相关信息，这个评分投票时间也只有一个月，而这个分数最终还会是决赛的参考依据，但怎么个依据法却没有细说。 宋棠低声爆了句脏话，这什么狗屎比赛，也太坑人了，专业大赛想要有点大众化可以理解，但这种会受到诸多因素影响的娱乐性评比怎么能影响到正规比赛？有点逻辑的都该知道评审跟大众的奖项要分开才更公平。 她感觉这种粗糙又外行的手法一定会惹来麻烦，果不其然—— 隔天“#调酒师奶茶店遭黄牛抬价”上了热搜。 第53章 五十二杯 “老板！老板！你看看这个视频！”黎墨急急忙忙的冲进办公室, 宋棠此时还跟修图师在讨论照片, 她知道这时候贸然打断老板铁定会被骂惨, 但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一下就把宋棠给拉到办公室外面。 “怎么回事？” 宋棠皱眉瞪着助理, 黎墨赶紧点开视频，视频里是一个男的正在跟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说话，只见那男的说：“这家奶茶店预约早就都满了，还一定要有介绍人才能进去，你在这排几天都没用，他们不接没预约的。” “我们也知道这家很难排队，所以想来一趟碰碰运气。”其中一个女孩说。 “如果真想喝，我能借名字给你们用, 反正我熟客了，今天也有先预约到位置。”男人说，“不过要收个50元, 可保证一定有位置。” 两个女孩最后给了对方50元, 开心的报了名字要进去却被拒绝了, 说已经有人进来了, 女孩们出去要找那个男人质问，却没料到对方不见了。 视频中还采访了一个自称是“前奶茶带路人”的男人，说这调酒师开的奶茶店本来就很火, 只接受预约制，老板对奶茶质量跟口感都要求高，非常挑客人, 有时候为了抢位置，他们群组里专门会有人天天打电话去确认，抢到几个是几个，最后再卖给别人。 “那会有人为了赚钱，一个位置卖给好几个人吗？”记者问。 “通常我们不这么做啊，但我知道有些人会冒险，可能抢到了几个位置，但是最后卖家却没去，奶茶店看到这名字超过三次预约没到就会拉黑名单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知道会有人同个时间卖给两三个人，不过这就比较没品了，我们这群不会这样。” “那收的介绍费都多少？” “30-80吧，热门时段的假日会比较贵，或是有换限定菜单的那阵子。” 这视频一出，网友很快就找到了无名奶茶的官博，而那正是荼茗让给谢宇书的店，置顶的微博一下就被几千则留言灌爆，纷纷指责他们作为店家摆什么霸总人设？又说他们这种饥饿营销的手法太噁心，让真心喜欢喝奶茶的粉丝受骗，店家就算不是骗人的主谋，但也是默许这种状态的帮凶。 这视频发出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无名奶茶依旧没有发表任何声明。 但这种“默默承担”的模样，让宋棠看得一肚子火。 “姐，这家店不是之前小帅哥的店吗？现在换给别人了，他们不就白挨骂了吗？我们要不要跟小帅哥说一声，去给人家道歉？” “道歉，我可拉倒吧？谢宇书不知道在哪爽呢还道歉？他妈都让店这么久了，还想吃荼茗的豆腐？谢宇书要是觉得委屈会到现在都没喊冤？这铁定是要让人故意误会的。”宋棠咬牙切齿，“指名调酒师奶茶店，谢宇书不也是调酒师？这家店之前是不是预约制？所有条件安排得刚刚好，谢宇书委屈什么，估计一大堆人会跟风去他店里消费了！” “啊……所以这是变相的踩咱们小帅哥上位啊？”黎墨听懂了意思，马上变脸，“那个姓谢会不会之后反咬？” “肯定的，这事一定要小心应对，不然荼茗还要比赛呢。”宋棠冷冷地说，“我打给他问问，你帮我跑一趟去送印。” “好。” 宋棠先快速的安排好手边的工作，剩下几个比较不急的案子交给下属去追踪，才打电话给荼茗关心：“喂？喂？你在哪啊？怎么这么吵？” “我在陈大哥这里，今天刚好有个选秀歌手来表演，这位听说是冠军大热门哦。” “我有事找你，你看到热搜了吗？” “嗯。”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问。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道，伴随一声尾音的叹息。 这四个字不知为何异常的清晰，清晰到她一瞬间完全听不到那些吵杂的背景音乐，只有这四个字回荡一遍又一遍。 她以为荼茗会有个答案，因为她知道他其实很聪明，他虽然有时会过于担心，会想太多，但碰到事情的时候他都会愿意去思考，然后跟自己讨论，他在自己面前，没有摆过这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或许是自己对他平时内敛沉稳的样子太习惯了，忘了他还只是一个二十几岁没毕业的大孩子，他能在喜欢的事情上做得面面具到，可是当面对社会上的算计跟困难时，他不见得能应付得了。 “棠棠，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应该是低下头说的，那清晰的气音充满无力感，“我怀疑自己跟比赛这件事犯冲了，上次也明明开始很顺利，可是一下子就毁了，毁在我手里。” 她抿紧唇，几秒后才说：“你等我，我去接你。” “好……” 宋棠很快就到了陈大哥的酒吧，她一进门就看到舞台边靠角落沙发处的荼茗，左右还有两个女人想要劝他酒的样子，她立刻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挤到荼茗旁边，左右扫视一眼，那两个女人见宋棠不太好惹的样子，摸摸鼻子赶紧走了。 “你没事喝什么……喂喂喂！”她本想骂人，荼茗顺势就躺在她的大腿上，一手紧紧环住宋棠的腰，额头磨蹭着她的腹部像是在撒娇。 宋棠看到他这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口的责怪变为安抚：“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下次没有我在，不准喝这么多。” 他点点头，一下一下的轻轻碰着她的腹部。 “我们回家吧。”她又说。 “好。” 宋棠对这么乖巧温顺的荼茗很满意，心里默默盘算着该怎么处理才不会让荼茗受委屈，到家的时候她才刚放下包包，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荼茗公主抱起来，她吓得勾住他的脖子，他直接就把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后整个人就压上来，深深地吻着她。 宋棠又羞又气，但也不想否认他嘴里的酒香增添了诱惑力，他的酒气不浓烈，却让人有种微醺的感觉，本来还有意志力能抵抗几下，没一会儿就放弃挣扎了。 足足吻了几分钟才被放开，她红着脸轻斥：“你以后不准喝这么多！” 只见他笑得灿烂，那双勾人的眼睛温柔地注视自己，他的声音微哑：“真是傻棠棠。” “我又怎么了？” “你有见过毒蛇被自己的毒给毒死的吗？” “什么？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唔？”她都还没思考完，就又被吻住了。 ——隔天清醒的时候，她才仔细的回想昨天他情动之际咬吮着自己耳垂时的迷离轻吟：“你认真的样子太可口了，引蛇出洞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转头怒视还在熟睡的某人。 第54章 五十三杯 “宋老师, 不好意思。” 宋棠刚好拍完这一组造型, 转头就看到苏禾安的秘书出现在身后,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语气尽量客气：“有什么事？” “苏总等会儿打算请所有工作人员吃饭, 特别让我来问您有没有什么要求。” 她微眯起眼：“苏总这什么意思？又不是我请，我提什么要求？” “宋老师，苏总知道您好像对某些食物会过敏，但又不太确定，才想过来询问一下，这样能避得开。” 宋棠凝视秘书几秒，皮笑肉不笑：“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过敏原，他不知道？” 这话让秘书尴尬一阵, 一旁走上来的黎墨听到这番话，赶紧打个圆场：“姐，你也不要为难她, 咱们就事论事嘛。” 宋棠深吸口气, 平淡地答：“没什么不能吃的, 要是不喜欢我不夹就可以, 不用特别迁就我。” 秘书立刻点头，轻声道谢就走了。 “姐，你平时都不冲着苏总的旁人发脾气的, 今天怎么啦？” “一时没收着，苏禾安这种体贴让我觉得噁心。” “会吗？我倒觉得这挺礼貌的啊，就像平时点餐不都也会问有没有吃素的。” “若是旁人问, 我会这么想，但是他？铁定不是只有这个意思。”宋棠把手上的相机交给黎墨，一同往休息区走去，“他这是堵我提前走的借口，我工作的时候是一板一眼，但跟我吃饭应该没传出什么麻烦的事吧？” “这倒是，但我还是觉得你想多了……”黎墨小心翼翼地擦拭镜头，“苏总再怎么不喜欢，也不太会在这种时候搞什么，这可是他今年案子最重要的一个，他前阵子才被美国总公司的人骂了，要是接下来都不好的话，他也不好过。” 宋棠冷哼一声，没再说话，黎墨则小声地调侃：“但是要是他不好过，你就好过了吧，姐。” “并不会。”她说。 “为什么？” “他不好过，就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找好过，荼茗就是他可以发泄的人。”她淡淡地说，“就算他不找荼茗茗麻烦，我也不会打落水狗，因为被逼急的人会搞出什么事，太难预料。” 黎墨点点头，乖乖继续收东西去了。 --- “这次要不是看在摄影师是可琳，我们吉儿是不会同意拍的。”明星经纪人拿起红酒，站起来朝宋棠敬了一下，她也起身回礼。 “您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当然希望能保持长久的合作关系。” “当然是朋友，但是以吉儿现在的身价，想要合作的人这么多，时间都排不过来，真的要来中国工作，摄影除你以外我们都不同意。”另一位外国投资商笑着说，“就只有你，才能拍出吉儿特别不同的地方。” 宋棠淡淡一笑，坐在她身边的吉儿亲密的勾住她的手，也开口：“我还为了可琳努力学说中文呢。” “嗯，你说的中文跟你英文都一样。”宋棠笑了笑，用英语回她。 “你又想笑我的口音！”吉儿故作生气。 “我还没说完，是都一样有你的特色，这很好。” 吉儿撒娇般地倒在宋棠肩膀上，羞喊：“我爱上你了，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此话一出，餐桌上的大伙儿都笑出声，这时有个人说：“你晚一步了，宋老师跟我们苏总是一对呢！” 宋棠的笑容很快就收了，而对面的苏禾安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吗？你们在一起吗？”吉儿左右顾盼两人。 “没有。”她这两个字才刚说完，苏禾安笑着接下去说：“我们没在一起，但我在追她。” 宋棠脸色一敛，目光扫了一眼苏禾安。 这暧昧的起哄声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扬起微笑，语带警告：“苏总，这话说得不合适吧？” “会吗？”他笑着。 “我现在是用中文警告你。”她依旧笑着，但咬字略重， 这桌除了他们以外都是外国人，她用中文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苏禾安明显吸了口气，几秒后就换了表情解释：“你们别误会，我是追着她给我工作呢，要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我怎么有机会跟你们合作呢？” 借口虽转得很硬，但酒过三巡的人们也没太在意这点事，一下子就又被带到其他话题去了。 宋棠又待了十几分钟，借故有事就提前离席，走出餐厅时，苏禾安也走了出来。 “谢谢你这次的帮忙。” 她没有转身看他，而是面向大马路等出租车。 “宋棠，我是真心的。”他说，“这次的合作案对我很重要，能请到吉儿就代表海外的市场更稳了，若没有你的交情，我过不了这个关。” “你觉得我为何会帮你？” “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这么聪明，会知道跟我合作才是长久的利益。”他说，“你拍完吉儿，我们继续推进一下，你又是那个炙手可热的摄影师，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跟我的工作没关系，我让吉儿来拍这种等级的商业合作，是在打我自己的脸，你觉得我是为了你？”她淡淡地说。 听懂了弦外之音，苏禾安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你想让我放过荼茗？” “我跟你们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不会把事做绝了去逼迫你，而是先帮你。”她说，“我把你拉出困境，那你该把我的人给我。” “你觉得这样值吗？”他又是气愤又是不解的质问，“你又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 “我觉得值。”她说，“至于身份，名义上还是我未婚夫的哥哥，身为弟媳，我从跟你平辈变成晚辈，你觉得呢？” “宋棠！” 出租车已到，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过他，直到上车关上门，才把车窗降下来看了他一眼，唇畔的微笑不减：“晚安，苏总。” 苏禾安怒视着她，说不出话来。 --- 关于奶茶店的风波依旧没有止息的迹象，而谢宇书的奶茶店微博也没有任何解释，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宋棠本想着见招拆招，但无奈这件事只是影射而没有直接证据，而这奶茶带路人也不一定知道换人经营的区别在哪里，因此她与荼茗讨论后，决定按兵不动。 荼茗对这件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便同意了。 距离投票截止还有两周，宋棠见荼茗依旧维持采取预约制，只是把内用的时间缩短，但能接的客人并没有比较多，她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会很吃亏，毕竟其他的选手大多都是大型的酒吧，可以服务客人就比他们多，甚至也有人因应投票而做了期间限定的菜单，虽然本质上就是比赛菜单的简易版，但节省了制作时间，就能卖给越多人。 宋棠踌躇了许久，决定跟荼茗谈谈，刻意找了吃早餐的时间，她知道这时候的荼茗最容易被说服。 “我一直想着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建议。”宋棠放下手上的咖啡，望着从厨房走出来端着平底锅的大男孩，“但我也只是想着应付投票而已，实际怎么做还是得看你。” 荼茗把荷包蛋完美的放到盘子上，嘴角微微一笑，表情略有思考，他把平底锅放到水槽里才又走出来，看着宋棠几秒后才说：“你想要我改变菜单？” “意思差不多吧，因为你光是调一杯饮料就要十分钟，一天能服务的客人有限，也就是说你抢票的速度就别人慢，虽然我知道你要兼顾品质，但我觉得你可以做个简易版的，做得快的那种。” “品质才是我最在意的事，其他的我并不在意。”他说，“简化的话味道就会不同，我不想要欺骗客人。” “可是这投票会是决赛的参考依据，我查了一下是没说多少占比，但我们也不能跟人家差太多，要是你最后输在这里没得名，就太亏了。” “比赛只是一时的，但我累积起来的口碑是花了很长时间的，我不能因为想要多点票数就去改变饮料，这种事一旦被追究，会比现在的状况要严重很多。”他伸手替她一边切着蛋黄跟蛋白，一边解释。 听到荼茗这么义正严辞的答案，宋棠只得摸摸鼻子，想了一下又说：“那不然你就份量改变？原本一杯的量倒两杯？奶茶护照总没规定一杯要多少ml吧？这样也算是变相的节省时间，反正这也算是喝免钱的，平均下来一杯可能还不用十元。” 荼茗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就停止，目光严肃几分。 “要是你是客人，被这么对待，你会开心？” “我……”宋棠顿时语塞。 “他们花了钱，无论多少，买的就是当初对店家的期待跟信任，我如果为了要抢票而偷工减料，这种行为是会毁掉名誉的，后果我承担不起。” “我觉得你想得太严重，就只是为了这段时间的调整罢了，很多人也有办法理解比赛跟实际贩售的差异，这点微调并不会影响什么，你就算将就一点也比其他选手有特色多了。” 荼茗深深吸气，表情越发凝重，他放下手上的刀叉，直视宋棠：“配方只要不同，味道就会差之千里，我不能把多年累积的名声赌在客人会不会理解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真觉得这是一个人为的陷阱，感觉像是冲你来的，你如果不顺着改变一些，要输在投票上，对你决赛的影响会很大，况且很多人也一定都会做这样的弹性调整，你……” “那是别人愿意拿名誉冒险，我不要。”他用着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宋棠，“你应该理解我的坚持，我就算尝不出味道，也要一遍一遍地用脑子记得制作的步骤跟感觉，为得是什么？就是因为我喜欢这件事，我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改变原则。” “我是理解，可我不想你输，这跟你原则问题有关系吗？” “我的原则很简单，每一个从我手里做出来的东西，我都对得起良心。”他说，“要是在这里输了，我也心甘情愿。” 宋棠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起身俯视他：“你这不就是明摆着往陷阱跳？明知道搞这种投票就是对你不利，你这种坚持对于旁人根本毫无影响，比赛就是结果论，只要你输了，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你。” “你说你明白我，理解我，但我想你根本不了解。”他抬头，语气微愠，“如果为了要达到目标而放弃原则，那我跟谢宇书有什么不一样？” “你……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去应付吗？” “没有。” “没有？没有那你跟我争这么多干嘛？” “你说得这些办法只是要应付而已，但你也说实际怎么做看我，所以我不同意，这件事就别谈了。” 宋棠屏气，凝视着荼茗几秒，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就这么死脑筋？” 他垂下头，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没有看她，语调没有起伏：“你是不是就想我走不出苏家？” 她直视他，咬紧下唇，按耐住心中的怒意走到沙发上拿起包，远远的又看着荼茗，只见他慢慢的别过头，手握着杯子没放。 宋棠背起包就往门走去，手压下门把时背对他，淡淡地抛了一句：“那婚呢？还结吗？” 一秒，两秒，三秒…… 她没有听到后面传来声音，在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之际，她走出去，关上了门。 第55章 五十四杯 身为“宋棠脾气风向标”的黎墨, 这回才远远从外头看到宋棠走出电梯, 那走路那打扮, 就知道一定出什么事了。 于是她马上拿出手机打开群组，快速发出预警：“十三级龙卷风, 生人勿近！” 宋棠不发一语的一上车，黎墨偷偷从后照镜瞄了一眼，一大早戴墨镜太不常见了，之前几次戴墨镜是为了掩饰加班的黑眼圈，但这几天都没加班呀？ 黎墨什么也不敢问，只得按捺住好奇心，先把今天的工作排程报告了一遍，接着小心翼翼的把保温杯递给她, 见宋棠的嘴角微微放松了一下，才开口问：“姐，你怎么啦？” “累。” “累？昨晚你不是去找小帅哥吗？” “就他累的。” 这话让黎墨差点没咽下口水, 这四个字信息量有点大, 而且看老板那一脸不太想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她非常识相的点了点头：“好, 那你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好在今天的拍摄工作都不复杂，黎墨也不担心宋棠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她对自己老板还是很有信心的，或许脾气是难以捉摸，但是工作态度上一直都保持很好的水准。 不过宋棠今天是有点过于“专注”了, 甚至还有点意外的好说话，本来她最讨厌拍摄的时候投资商在旁边一直指指点点，今天却让对方在旁边说个不停，她却没有动怒或是不耐烦。 “那个……黎助理，宋姐今天是怎么啦？”一个平时有点交情的摄影助理走过来，语气有些战战兢兢。 “什么怎么了？一天没被她骂就不对劲啊？”黎墨调侃。 “也不是，就是我刚去前面整理布景的时候，放错了位置，宋姐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就上来换好了，吓得我们几个人一直道歉。” “她今天是有点反常，你看她现在还跟着投资商说话呢，平时哪见得到摄影棚里有个跟拍摄不相干的人能杵在这里这么久。”黎墨说，“不过这对你们应该也是好事，且有且珍惜啊。” 摄影助理干笑两声，又赶紧转头去工作了。 这时包包的手机响了，黎墨下意识就先摸自己的腰包，然后才发现不是，是宋棠的包在震动，她赶紧拿出来看，打来的是宋爸爸。 “喂，宋叔叔？老板正在工作呢，不方便接电话。” “这样啊，也没啥事，我打来是想提醒她，两个礼拜后是她妈妈的生日，我们已经定好了餐厅，到时她跟荼茗直接来就行了。” “好的好的，那地址是？” “荼茗知道，她就算了吧，我不放心她开车。” 黎墨呵呵笑了两声，说一定会转达到才挂了电话，而宋棠这时也刚好走回来，后面的模特朝她礼貌的鞠躬，她淡淡地点了头才看过来：“谁找我？” “你爸，说两周后是你妈妈生日，已经定好餐厅，让小帅哥带着你去。” “在哪吃？” “不知道，你爸说小帅哥知道就好，他不放心你开车。” 宋棠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然后……”黎墨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她。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晚上有个拍摄离这有点远，可能会弄比较晚……” 她不以为然地看了黎墨一眼。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今天我要请假，晚上要陪我男友过生日，我有安排另个助理跟你过去。” “晚上那个不难，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就早点下班吧。” 黎墨一听心一惊，赶紧凑上前瞪大眼睛看着她：“老板，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啦？” “让你们早点休息不好吗？” “不是不是，你今天真的太奇怪了，你以前总嚷嚷随时随地都需要助理陪着，有助理陪着才感觉有派头啊，而且就算今天不忙，带着人总能帮你看着东西吧？” 宋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仅是淡淡地说：“嗯，那就这样吧。” 黎墨眨眨眼，望着宋棠这平淡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虽然有些阴阳怪气的，但反而这样的她更好说话更好相处，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那我就去安排了，东西我都分好了，这些等等让壮丁们帮忙拿去车上就行。” 黎墨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宋棠快速的拎起两大袋器材，一脸冷静地往外走了，留下桌上几包小收纳袋。 “姐……”默默地看着宋棠的背影，黎墨有点五味杂陈，甚至开始有点好奇，昨晚小帅哥到底对老板干了什么呀？让她变得又乖又听话，还开始默默干起杂活来？ 看来小帅哥的驭妻手段一流，连这么难搞定的老板都服服帖帖的。 --- 这大概是宋棠这几个月来为数不多的熬夜工作，过去她尽量都不接这种过夜的案子，一方面是菜鸟时期被操习惯了，身体一度变得很差，后面开始慢慢有知名度，技巧更好后就不需要干这样的活，她一直觉得很长时间的熬夜工作反而工作效率不高，因此她努力避免这样的状况。 不过这次的拍摄的对象并不是什么明星，而是今年靠着社交软件红起来的网红们，不同的年龄职业，因为一个公益活动而凑在了一起。 这时有个戴口罩的女孩子走过来，礼貌的向宋棠微微鞠躬：“宋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想跟您采访几个简单问题，行吗？” 宋棠此时正在喝水，淡淡打量眼前的人，这时候还有记者？她这里又没有明星，都半夜了还工作？ 身旁的助理正要抬手拒绝，她却先开口了：“没关系，问吧。” 女孩拿出录音笔，拉下口罩微笑道：“谢谢宋老师，我是《纽视野》的采访编辑，想询问您怎么会想接这样的拍摄？这与您平常接触的工作对象不太一样。” 宋棠淡淡一笑：“你是想说我怎么会接免费的案子吧？” 这话说得太直接，编辑一时间尴尬数秒，跟旁边的同事互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摇摇手：“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您主要都是拍明星比较多，这回是拍素人，两个是不同群体，是什么原因让您愿意尝试这种改变？” “其实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我看事情的眼睛、对拍摄的态度都没有因此改变。”她说，“明星有着各种标签，也有与身具来的光环，我拍他们，是要发掘出他们不同的一面，返璞归真。反之素人本身虽朴实无华，却拥有最珍贵的资产，那就是真实，他们真实地反映出生活的模样，我的拍摄就是找出这份写实，记录他们的生活。” “原来如此，那么在拍摄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沟通上会花一些时间，但总体来说都合作的挺愉快。” “那您是怎么选人的呢？跟这次的主题有做什么结合吗？” “主要还是看性质，我选的人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工作都是热爱的，重点是跟我一个要求很合，他们都很真诚，乐于分享所学，让社会变得美好，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我认为做公益不一定都要选明星，偶尔让一些接地气的普通人来表现，其实更能贴近群众的心，不会有距离感。” “谢谢宋老师。”编辑再次鞠躬，录音笔也收了起来。 宋棠微微颔首，打算转身要走时便听到其中一人说：“不枉费我们高铁赶过来，老板说宋老师会愿意接受采访的，他果然没骗我们。” “哪个老板？”宋棠直截了当地问。 “就是一家奶茶店的神秘老板，我们前几天去，碰上就多聊几句，因为我们是刚成立的摄影师公众号，很缺内容，打听到您很常来这家奶茶店，想说来碰碰运气，本来我们是拜托老板如果有机会就引荐一下，结果今天就收到回覆，说您今天会在这里工作，所以我们就来了。” 宋棠挑眉，淡淡地问：“那我要是拒绝呢？” “拒绝的话，老板说就报他名字，宋老师会赏脸的。” 她无奈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唷，还想攀关系，你帮我跟那老板回一句，说没有下次。” 编辑有些战战兢兢，马上就拿出手机，一字不差的打过去。 --- “小帅哥！你别看手机了，我姐现在一定还在拍，你再过来喝一杯！” 荼茗无奈一笑，看着黎墨已经喝得有些微醺，忍不住叹了气：“早知道我就不要答应你们来，而且应该让你回去她身边待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今天是我男朋友生日，我可是请过假的，这个包厢要不是你跟老板熟给我们打折，我们哪敢点这些菜啊。” 荼茗笑了笑，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两下，他立刻看了一眼，是那个找自己帮忙的小编辑发来的短信：“老板，谢谢您的帮忙，采访的很顺利，不过宋老师似乎有些不开心，说没有下一次了。” 他不假思索地敲了三个字：“她好吗？”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想要删掉时却不小心按到了发送。 荼茗皱紧眉头，赶紧又打了一句：“有顺利采访到就好，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进度吧？” 很快地对方打电话过来，他接了起来，对方听起来是压低声音说话：“我们是在休息时间问的，宋老师特别好，不影响的。” “下回您有空过来，我请您喝奶茶。”他说。 “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您帮了我一个大忙，特别感谢。” “是吗？我还托您的福才可以采访到宋老师呢，怎么会帮上您的忙呢？” “是真的帮忙了，宋老师这段时间生我气呢，好不容易愿意回应我一句。” “哈哈哈，老板您这句话的意思有点暧昧呀，这话说得像是宋老师是您女朋友？” 荼茗轻笑出声，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嗯，她是。”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 宋棠：我以为没多少人知道我们交往，想着爆出来可以吓到大伙儿，结果你都干了什么？ 荼茗：除你之外，我什么都没干。（正经） 宋棠：……前面四个字不需要。 第56章 五十五杯 宋棠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先把助理送回家, 接着切换导航路线回家, 她有些疲惫，靠着意志力撑着听语音指示, 约莫过了半小时便听到：“目的地在右手边。” 她深深吸口气，找了停车格停好，下车后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左右环视，才发现周遭的环境错了，她居然导航到了荼茗住的小区。 宋棠皱紧眉头，立刻走回去，上车打开导航, 才看到确实自己设定的，而且这个地址的备注叫做“回家”，自己的那个地址叫做“宿舍”。 这是什么时候被改的？荼茗改的还是黎墨？ 不过她上回开这辆车也有好几个月了, 有黎墨在就不需要开, 有荼茗在的话……他不给开。 至从上次与荼茗不愉快后, 她已经一周没找他了。 她是在闹别扭没错, 拉不下面子打给他，可是身体还记得与他有关的事，或许清醒的时候可以抵抗, 但是疲惫的时候就会本能地回到他身边。 宋棠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等比赛完再找荼茗吧，她怕自己会影响到他, 又可能……她怕自己没那么重要，不足以影响他，若是这样的事实，她可能会更加不好受。 这么一想，突然就悲观起来。 她坐在驾驶座上，弯下身慢慢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现在她是真的很累了，倒不如就在车上小睡一下，起来再说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几道刺眼的光射进来，她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前面有一辆警车，一个警察正在与一个男人说话。 宋棠撑起身子，然后玻璃窗被敲了几下，她转头才看到是警察，便赶紧按下车窗，警察弯下身先看了一下车内，才问：“女士，您还好吗？” “嗯，请问……前面怎么了？”她揉了揉额头。 “有人报警说你倒在车里，敲车窗没反应我们才来的，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会破窗了。”警察严肃地说。 “抱歉，给你们这么大困扰，我就是开车累了停车睡一下，我身体没事。”她双手合十，非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家不就在前面？怎么不回家睡呢？就是跟老公吵架也别这样，大半夜一个人躺车里睡，要是出意外怎么办？”警察叹了口气，低声责怪。 “什、什么？”她困惑地眨了眼，“我……” “棠棠？” 她瞥头，便看到那个与警察聊天的男人朝向自己跑来，他的表情紧绷而不安，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弯下身来与自己平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荼茗，她有些五味杂陈。 “没、没事……我只是累了，停车睡一下而已。” “真的？”他不放心地又问。 “真的，我就是先把助理送回去，然后顺路过来，可是太累了才想先睡一下再开。” “没事就好。” 望着荼茗一脸难受，宋棠吸了口气，推开车门下车，朝两个警察深深鞠躬，随后道：“两位大哥对不起，是我造成麻烦了，我这就回家睡，不好意思。” 两个警察互看了一眼，又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 待警车走了之后，她才又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小区的保安说的，说巡逻的时候看到你，敲你车窗没反应就报警，然后才打给我让我确认是不是你，我过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 宋棠抿了抿唇，低下头，几秒才开口：“不好意思，是我造成你的麻烦，打扰你睡觉。” 这句话说完后便是一阵静默。 宋棠慢慢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了眼眶的眼睛，还有他忍住哽咽的咬唇与吸鼻声，一颗眼泪缓缓流下，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过自己，让她一瞬间有些窒息，歉意油然而生。 她凝视他，微微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沉默几秒便缓缓开口：“对不起。” 荼茗哽咽着，小声地说：“我、我很怕。” “怕什么？” “如果你出事，我会不知道怎么办。” 宋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淡淡地说：“我真没事，以后我不会大半夜在车上睡了，我真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打了一个喷嚏。 荼茗顿了一下，立刻就打开后车门，捞出一件外套出来就披在她身上，然后抱紧自己。 宋棠都还没反应过来，才看他两行眼泪一行鼻涕，前一秒还十分可怜，后一秒男友力突然爆棚，她还不知道自己后座有这件外套，他就已经眼明手快的拿出来，此时双手轻轻拍抚自己，充满委屈的哽咽声在她耳边听得清晰。 “我们先回去，好吗？”好半晌，她说。 “好。”他立刻点头，嗓音有些沙哑，“我帮你把车锁好，你先上去吧。” 宋棠先走上人行道，荼茗则马上钻进车里，几分钟后拿了她的包跟手机出来，确认车上锁后转头看到宋棠还在原地，赶紧走上前，还没开口问就被她牵住手拉着往前走。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等你。”她抬头看他。 “嗯。”他点点头。 “我当然得等你，这大半夜让我自己走回去，要是又有危险怎么办？” “哦……”他的声音略显失落。 “还有，我决定随了我身体的意愿，从了你。” 听到这话的荼茗，忍不住咳了一声，耳根微红，哑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我今天很累很累，真的很累。”她把头轻靠在他的手臂上，眼睛望向上头的黑夜，“而我脑子累得没法思考，只想着赶紧回家休息，结果我也不知道我导航按了什么，怎么开车的……我就到你这了，一下车的时候还没觉得不对，之后才反应过来。” “那、那你可以打给我不是吗？” “我不敢打给你。” 荼茗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此时依然盈着水光，他双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放到唇前轻吻，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宋棠感觉得出来他的嘴唇在动，像是说对不起。 这副模样，她看得心都软了，便踮起脚尖也朝他的手亲了一下。 他明显愣了几秒，手微微张开后捧住她的脸，轻声问：“那……我们和好吗？” 她微微歪头，轻笑：“我们有吵过架吗？” 他上扬起嘴角，轻轻摇头：“当然没有。” “嗯，那就回家。” “好，回家。” --- 他做了一个梦，越是挣扎就越难挣脱，他倏地睁眼，早晨的阳光照得卧室一片明亮，脖颈处感受到浅浅的呼吸吐息，本来因为梦而紧绷的情绪也逐渐缓下来，他忍不住轻轻地啄了一口她的额头。 没有她的那几天，他天天都睡不好，而如今她回来了，仿佛溺水者抓到了浮木，他的不安也找到了能安抚的对象。 荼茗轻手轻脚地把宋棠放到枕头上，盖好被子才离开房间。 简单的洗漱后走到客厅，先打开电脑看投票结果——虽然心里已经有底。 昨晚他是陪黎墨男朋友过生日，美其名庆生去吃大餐，主要是办了一个小的庆功宴，原因是奶茶节的投票得了第一名。 而规则也有了改变，因为有太多参赛者抗议，因此写的模凌两可的决赛参考争议，最后改为不影响决赛，而是多增加一个观众人气奖。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票数在最后几天挤近前三，只因一个流量男明星收工后来喝了一杯，发到绿洲上自拍当作福利，粉丝们把图片放大分析，看出了包装上特殊的化学式LOGO，再加上明星宠粉，请了当天跟来的粉丝一人一杯，很快就引来大量粉丝消费，票数一下就冲上来。 不过这也并非是自己的功劳，会让明星过来消费还是因为宋棠的关系，她那时候替店里宣传的照片与推荐写得很好，对方过来的时候就是拿着宋棠拍的照片，笑得腼腆：“想喝这一款，这是不是没在菜单上？” “是没在菜单上，但今天刚好材料还有，我给您做。” “啊，真是太好了，太麻烦您了。”对方很不好意思的双手合掌，开心地坐到吧台上，“能让宋老师拍的饮料，一定不一般。” “是吗？” “当然，宋老师可是很多人想合作的摄影师，她基本上不拍食物的，你们应该是唯一一家被她拍的吧，我可是宋老师的粉啊。” “你也喜欢摄影？” “喜欢，我出道前是个设计师，也接触过摄影，有幸参与过她的拍摄工作几次，我觉得她对画面的敏锐度太吓人了，该怎么摆该怎么站，如何呈现出不同的韵味，她都把握得非常好。就像是有一把很精准的尺，只要认真看她的作品，会发现她一直在突破既有的框架，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啊，她怎么变都能把构图弄的很和谐，真的很厉害。” 听着旁人对宋棠的赞美，他突然想通了，那句万变不离其宗，也就是无论形式上如何变化，本质上其实都一样。 这个道理，放到哪件事情都可以，她与他所在意的点，不过就是因为太过在乎而产生的关切盲点。 所以关于菜单调整的这件事，或许一开始就没必要吵。 “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外面有一些粉丝在等我，我想请他们喝。” 他本想把不做外带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到口后又吞下去了，淡淡一笑：“好。” …… “看什么这么入神？” 荼茗感觉到肩膀上突然一个重量压下来，他会心一笑，反手摸了那颗小头颅，轻声说：“托你的福，第一名。” 这句话让宋棠睁大眼睛，手赶紧伸过去笔电触控板，往上滑看到排名的时候哇了一声，难以置信：“第一名？真的第一？” “嗯，不过这个投票不影响决赛了，主办单位后来发了公告，这投票会有另外的人气奖。” “这才对嘛，怎么会有让观众评比去影响决赛的？”她说，“不过你刚说托我的福？我干嘛了吗？” “有个明星因为看到你的介绍来店里，回去发了文后粉丝就来了，一下子我们票就上来了。” “谁啊？” “这个。”他把手机截图给她看。 “哦，原来是他啊，难怪了，他的粉丝黏着度大，而且他很喜欢找新东西吃，又挑嘴。”她说，“不过这也不全是我的关系，如果你的奶茶没有坚持好品质，他不会拍照公开的，他是少数我知道社交软件帐号自己管的人，因为他很有原则，这可能跟他有职场经历有关。” 荼茗淡淡一笑：“听说了，他在我这里赞美你好久，说是没入圈以前，跟过你几次拍摄。” “是吗？这我就没印象了。”宋棠耸耸肩，“看来我应该是没得罪他，跟过我工作的人没说我坏话就挺不错了。” 荼茗拉着她坐到身旁，认真地望着她：“我为我那时候的脾气跟你道歉，我是知道你在乎我，但我太钻牛角尖，所以……” 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够了，停，过去就过去了，心里知道就好，就是四个字的结论，关心则乱。” 荼茗拿下她的手，抿唇一笑：“好，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什么？” “下周五我毕业典礼，你能来吗？” “我得要看看工作行程才能回答你，我有个外国朋友来救场拍广告，她那天要回去了，我们有顿饭要吃。” “好，就看你的行程，如果不行就别勉强。” “唔？听起来语气有点委屈？”她调侃。 “倒没什么，就只是差别在我是活在别人的相簿里，还是你这儿了。”他轻笑。 “你这就有点威胁了哦。” --- “请毕业生代表，管理学院荼茗致词。” 鼓掌声伴随着欢呼声，荼茗挺胸坦然师长们行礼，才走上讲台前，面向下面的师长与同学。 他扫视了台下的座位，深深吸了口气，照稿念出了对学校的感恩与对学弟妹的建议，这时右边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群人，依序坐在最后一排，而靠近走道的那位脱下帽子，他看清楚了是谁。 那一刹那，他感到一股力量盈满全身，他把稿子给折了起来。 “我想借此分享一下我最近遇上的事，很多人觉得毕业后才算是进入社会，但于我而言，我提早经历了何谓社会，学校会对你包容，但社会并不是。”他慢慢地走到讲台旁边，拳头握紧往上，“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事情变得身不由己，甚至充满不公平，你又发现袖手旁观比挺身而出更容易，你更会发现在利益驱使下，会有强大的压力逼你妥协，这时你该怎么呢？” 底下传来几个学生回应，有人说坚持面对，也有人说只能放弃，他缓缓走到讲台前面，慢慢地说：“面对或者放弃都没有错，只是你要选择清楚，该面对的是什么，又该放弃什么？而支撑你做这些决定的又是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环视底下的学弟妹们，又缓缓开口：“我选择坚定自己的初心，放弃追求一时的虚荣感，而支撑我这个决定的是爱。” 这句话说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待掌声稍歇，他便说：“我其实是个调酒师，几年前我参加比赛得了名次，最后被判取消资格，原因不是作品不好，也不是我违规，而是因为我的病，我有味觉障碍。” 场内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呼与谈论声。 “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不是你行不行，而是别人判断你不行，你只能被压着否定自己，那时没人帮我说话，我的病也因此加重，心理压力让我放弃调酒这条路。”他说，“直到我碰上一个人，她给了我力量，她教会我要认同自己，她信任我，她用行动告诉我，我的缺陷反而是我比旁人更加出色的原因，味觉障碍让我突破对味道的既定印象，不仅仅是舌头平面的感受，也能运用食材去创造出立体感，所以这次我又参加了比赛，顺利地通过初赛复赛，下个月就要决赛了。”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而他趁着掌声未落，立刻说：“这个人现在也在台下，她就是摄影师宋棠，宋老师。” 全场哇的一声，纷纷鼓噪欢呼起来，后头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找到坐在最后面的宋棠，镜头也转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朝大家鞠躬。 “我想趁机跟每位同学说，珍惜身边照顾你、陪伴你的人，他们会是你在挫折时的力量，人生有很多事情会很困难，你可能会痛苦、会放弃，但绝对不要失去再站起来的勇气，最后，请各位看一看你身边的同学，互道珍重，虽然我们将要离别，但未来可期，祝福各位毕业快乐，事事顺心。” ---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代表致词？” “你不也没回我讯息说要来吗？”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所以我最后脱稿对你告白。” 宋棠停下脚步，抬头看眼前理直气壮的大男孩，无奈地说：“还顶嘴，你就不怕尴尬啊？” “我自觉收尾还可以吧，至少我该说的有说，不该说的也说了。”荼茗笑了笑，“我刚才一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一股力量冲上来。” “什么力量？”她纳闷。 “任性的力量，想着要是搞砸了，你会替我收尾的。”他调笑道。 宋棠忍不住出手捏了他一把，他吃痛哎了一声：“你还真的捏，我不要面子的？” “少来吧你，你刚才早就丢地上了，是我给你捡起来的，现在帮你装上。”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退了几步，“好了办正事，你站去那边，我要拍了。” 听到要拍照，荼茗立刻乖巧：“站哪？” “就后退三步，把帽子戴好，然后看我。” 简单的指令，他却心领神会，乖乖地把学士帽戴好，朝她露出微笑。 与此同时，他看到她上扬的嘴角，虽被相机遮住了一半，可她的笑容依旧美的让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她用相机记录自己，而他早已把她刻入眼底，一眼万年。 第57章 五十六杯 很快就来到World Tea Class决赛当天, 宋棠身为其中一个活动摄影师, 自然也一早就让助理们先去会场做准备, 她则临时接到老师白永宁要离开中国的消息，立刻就要赶去送机。 距离登机的时间也还有一个小时, 她陪着白永宁逛商店街，一路上两人聊着家常，白永宁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宋棠在外头等她，这时两个小朋友从店里跑出来撞到宋棠，女孩跌倒后站起来没哭，坐在地上的男孩就哭了起来。 宋棠轻蹙眉头，先蹲下来看男孩的四肢有没有伤, 但没有出手扶他起来，而是对着女孩说：“你把他扶起来吧。” 女孩伸手要把地上的男孩拉起来，岂料这孩子越哭越大声, 惹得众人纷纷打量目光过来, 宋棠慢慢站起, 就听到有人说：“年轻的妈妈就是没经验, 不会带孩子，任孩子在地上哭还不知道哄！” “就是就是，也不想孩子这么吵, 大庭广众的多丢脸呀。” 因为哭声太宏亮，让店里的人探头出来看，一个男人发现到是自己的孩子, 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出来，看着女孩又看看男孩，低声斥责：“让你们不要乱跑！现在跌疼了吧！”说完后就把男孩抱起来，朝宋棠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孩子撞到你了吧？” “是撞到了，但是我怕有误会，所以没抱他。” “明白，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孩子没事就好。”对方很客气地又点头，“打扰两位了。” 白永宁刚好走出来看到这景象，有些不太明白的站在宋棠身后，一起被道了歉，也只能先微笑以对。 宋棠转头看到白永宁，淡淡一笑：“差不多我们要走回去了，走回去坐着还可以休息一下。” “好。” 接着后头就传来一阵不小的抱怨：“……你什么意思啊？说不定是人家撞到咱们孩子！你不先哄着孩子就算了，还这么给人道歉！” “话怎么这么说呢，人家看起来就不像是冒冒失失的人，孩子刚在店里跑也没见你管，现在撞到人了就知道哄，该教的还是得教！” “你少来吧，你是看那女的漂亮吧！” “喂！我说你……” 那对夫妻渐行渐远，白永宁才开口说话：“别放在心上，夫妻间的斗嘴，以后你也会碰得到的，这都算小事。” 她浅笑不语，只是伸手挽了白永宁继续往前走。 “棠儿，你跟苏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哪个苏先生？” “就之前和陆真真订婚的苏总，我一直听到不少你俩关系不一般的事，我也并不是要探你隐私，只是希望你不要受伤，想清楚就好。” 宋棠沉默了几秒，吸了一口气，手轻轻搭在白永宁的手上，慢慢地说：“我跟他只是同事关系，至于其他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你的个性，我也信你不会出什么大错，只是很多关系是盘根错节，不是你认不认的问题，要是没办法妥善解决，你就会一直有麻烦。” “我明白，这段时间我也想很多了，可能我还是做得不够绝吧，一直对一些事还抱持着希望，觉得凭着以前的交情，对方能理解，但经过这段时间，我觉得之前自己的幻想很可笑，真的对那种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白永宁拍拍她的肩膀，心疼地说：“因为陆真真的关系，你也承受很多跟你无关的流言蜚语，我看着实在很心疼，这次我出国是去参加一个实境彩妆秀，到时我去看有什么适合你的工作，给你安插上，你就当出国散散心吧。” “谢谢老师。” “别这么说，我认识这么多孩子里，就属你这几年还年年给我寄年节卡片，我真的很感动，你这么贴心又有才华，实在不该一直消耗了。” “我能成为模特是因为您的提拔，若没有您，我相信自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就因为那时在模特累积的经验，才能让我再成为摄影师，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 白永宁紧紧的握住宋棠的手，双眸有些红润，这时助理走来提醒上机时间，她便依依不舍的放开宋棠的手，又叮嘱了几句，才跟宋棠道别。 --- 宋棠到比赛会场时，才发现大门口挤了一群人，好几个保安形成一道墙空出走道，她背着相机走进去，在门口被警卫拦下来确认身份，她从包里拉出工作证，警卫才放行，而此时黎墨跟几个人右侧门走出来，黎墨眼尖看到宋棠，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小跑步奔到她身边：“老板！你总算来啦！快快快！” “怎么回事？外面那群又是干嘛了？” “他们是来看你的！” “开什么玩笑，把话说清楚。” “哎唷！就是她们的男神来给咱们小帅哥加油，男神说是你的粉呀，不就算是要看你？粉丝看男神，男神来找你，四舍五入就是算看你了。” 宋棠一脸无奈，只能被黎墨拉着走进去比赛会场，场内左右两边都是选手的预备区，此时有一摊前面站得最多人，黎墨比了比：“就是那儿。” 两人一走过去，荼茗就先看到她了，朝她挥了挥手，众人都回头看向她，而那位男明星也露出惊喜的样子，表情很明显按捺不住兴奋，眼睛一直看着她。 宋棠先与主办方代表伸手握了一下，随后才看向荼茗：“准备得如何？” “挺好的。”他笑着说，一边整理杯子。 “看来有不少人先喝你的饮料了，我就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她轻笑道，接着看向那位眼睛发亮的男明星，“魏扬，你喝过了吗？” “我、我还没喝，刚到而已。”名叫魏扬的男明星有些结巴，脸颊有些泛红，“没想到宋老师还记得我。” “我拍过的人都记得，你最近那部《平错山河卷》很火，刷个微博跟朋友圈都是你的照片。” “没没没，您别这么说，就是尽力做好工作，这是向您学习的。”魏扬双手合掌，腼腆地说。 “喝一杯会耽误行程吗？” “不会不会……”魏扬说完，一旁的助理就脸色紧张的提醒了他，他面有难色，又说，“好像会有点赶，但我还是好想喝……” 宋棠正想回说那就有机会再请，没料到荼茗已经做好了奶茶，轻轻的推了过去：“带着喝吧，谢谢你今天过来。” “谢谢老板，我今天运气太好了！”魏扬笑得灿烂，向荼茗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看向宋棠，“宋老师，实不相瞒，我下部剧是要演摄影师，专门拍时尚杂志的，我看过剧本，角色是个从模特转职的摄影师，与您的经历一样，因此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能帮我理解角色，我能配合您时间。”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客气了，应该是我配合你的时间，让助理们协调就行，你还有行程就赶紧去忙吧，外头还有你的粉丝在等。” “好的！谢谢宋老师，谢谢老板，那我就先走了！”魏扬再次朝他们鞠躬，宋棠点点头，黎墨便跟上去送走魏扬。 待人都散了差不多，她才走到荼茗面前，表情变得认真几分：“紧张吗？” “你来了，就不会。”他轻声说道，凑近她。 她望着他笑得温柔，难为情的别过头，换话题：“你跟魏扬私下还有联系？” “没有，我本来还纳闷他怎么会到比赛会场来，看起来是打听到你的工作行程了。”他说，“所以是对你用心。” 宋棠挑眉，随后调侃：“你后面用心两个字，不需要咬得这么硬，连这点醋都吃？该不会你刚刚奶茶也动了手脚吧？” “我本来是想请他的，但是看到他对你的态度，我就一口都不想给，可是又发现不给的话打发不了人，所以我还是给了。”他莞尔，“至于有没有动手脚，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哪知道。” 荼茗凑近她的脸颊，低吟：“除了你以外，我不动别人手脚。” 她听出弦外之音，耳根蓦然红了，斜眼瞪着荼茗，荼茗眨眨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检查比赛用品。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摄影区了！” “走之前不喝一杯？做你的特调哦。” 她本想板着脸掉头走人，但是听到特调，就又心甘情缘的转回来看他：“特调是什么？要是是之前喝过的我就走了。” “你有要求？” “饮料要不一样，最好装的容器也不一样。” 宋棠承认这个要求有点超过，但她就是想要捉弄他，谁让他这种场合还不正经？ 不过他的“不正经”，其实一直都仅限于对自己的时候，只要他调起饮料来，他所散发出的专业感跟魅力就会让人目不转睛，难以忽略，只见他熟练的烹茶跟煮牛奶，很快就香气四溢，这次他为了比赛特地准备一组非常昂贵的器材，自己一直没有时间尝试用这个泡出来的茶，今天总算有机会喝到了。 他把冰牛奶倒进杯子后再倒入红茶，随后拿起来闻一下，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勾勾手示意宋棠靠近自己。 宋棠走进他，他的手提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然后把口齿间的奶茶渡给她，趁她还傻着的时候就又退开，舌头舔了嘴角上残存的几滴，用着微微沙哑的声音说：“喝出哪不一样了吗？” 第58章 五十七杯 宋棠双颊瞬间烧红, 羞愤盯着他看, 荼茗笑得温柔, 若无其事的洗着杯子，故作忙碌。 她舔了舔嘴唇,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然后看了下手表才说：“差不多了，我先去摄影区准备，你……就别紧张，我在下面陪着你。” “好，你也别紧张。”他笑着说。 “我……我哪里紧张？我只是来陪考的。” “我听说陪考家长普遍都更焦虑，本来我还不懂，现在体会到了。” “闭嘴, 谁是你家长？”她怒瞪一眼。 荼茗看着她佯装愤怒，实则害羞的别扭，忍不住就笑出声, 此时有选手过来礼貌握手, 交换了名片后看到宋棠, 认出了她, 又惊又喜：“您就是宋棠老师？久仰。” “客气了。”见对方伸手，她也客气地回握。 “等会也请您多关照一下，多给我几张特写。”对方半是打趣的说。 “关照？您言重了, 这是我份内工作。”她说。 “是吗？我还想着您只跑这喝茶，是偏心他呢。”对方又调侃。 宋棠淡淡一笑，瞥了荼茗一眼：“怎么会, 我可是严厉的家长，完全不偏心。” 荼茗闻言，扬起嘴角：“现在是家长，但是今天比完就不是了。” “啊？什么意思？” “比完，就是家属了。”他凑近她，声音温柔而低沉。 宋棠难为情的咳了一声，摆摆手就赶紧溜了。 荼茗笑着看她害羞逃开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 “欢迎各位来到首届World Tea Class的比赛会场，这是一场结合艺术与茶艺的殿堂，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喝茶，茶是我们文化与历史的一部分，中国茶艺、日本茶道、韩国茶礼，亚洲的品茶文化圈乘载了人们对美好的寄托与礼仪的追求，而如今我们把喝茶这件事加入了创新与结合，让品茶成为一个有情调的文化载体，现场的每位选手，都会为这项历史画上浓浓的一笔，再此感谢各位！” 主持人的开场让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宋棠站在中间的摄影台上，密切地盯着选手区，黎墨见状轻拍了她：“姐，你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的。” “我没紧张，只是专心工作。” “好好好……你没紧张，就只是一直看着选手区的方向，然后视线没离开过，只要小帅哥动了一下，你也跟着动一下而已，你俩身上设置了同步指令？” 宋棠淡淡地睨了黎墨一眼，黎墨视线闪躲，干笑一声，此时主持人说：“……接下来，我们有请苏禾安先生，苏总为我们说几句话！” “苏总也来了？”黎墨见鬼似的瞪着舞台，“我比赛手册上没看到他有赞助啊？不是听说要避嫌？” 宋棠冷笑一声：“避什么嫌，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件事。” 苏禾安优雅的接过麦克风，微微抬起头看向中间的摄影台，露出淡淡微笑后才开口：“今天很难得有机会来参与这场国际级的比赛，我平时就非常喜欢喝茶，也因此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场比赛也碰到了好几位，我非常期待他们能给我们带来不同的创新。” “苏总平时喜欢喝什么茶呢？” “其实很多的，龙井、毛尖、银针、东方美人都很喜欢，不过我以前最喜湾喝一个人专门替我调的茶，如今……”苏禾安不着痕迹地看向选手区的荼茗，笑意微微收敛，“如今他不在了，我现在回想起以前喝的味道，觉得更加难忘了。” “是吗？那茶是什么滋味呢？不如您与我们分享分享？” “茶之所以能成为这么多人生命中的一部分，主要还是在于滋味会随着心境的不同，而达到很不一样的感受，就像我那时很挫折时喝了那一杯茶，我觉得很甘甜很舒服，但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后劲却是苦涩的。” 场下发出了阵阵的议论声，荼茗旁边的选手也低声说：“苏总说得太玄了吧？哪会有这种茶？”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说是心境懂吗？心情爽的时候喝水都甜，不爽的时候喝啥都不对劲，这我觉得是暗喻。” “什么暗喻？” “那个替苏总泡茶的人说不定就是选手，苏总这次可能有投资哪家店，然后那个人跳槽了，成为了对手，这是在敲打呢！” 荼茗平静地看着摄影台上的宋棠，从苏禾安上台起，他就没有看向舞台，而是一直看着她。 虽然她站得有些距离，但是光是看着她，自己就能安定下来，那些冷嘲热讽也不会那么痛了。 “哇！苏总的一番话好有深意啊，很需要大家仔细地品一品，苏总对喝茶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这也代表了大家共聚于此的意义，泡茶是一场充满文化底蕴的表演艺术，喝茶也会是一种体验人生的方式，我们感谢苏总给我们带来这么不一样的分享，谢谢！” 苏禾安挥手下场，一旁的协会副主席顺势邀请他到选手区跟选手握手致意，宋棠安排两个摄影师下去跟，黎墨立刻就问：“你不跟下去吗？这两兄弟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跟荼茗都知道今天的目标是什么，打他还愁没机会？”她淡淡地说，“而且，荼茗今天有我加持呢，苏禾安那几句垃圾话刺激不了他。” 苏禾安缓缓来到选手区，客套地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选手都站了起来，荼茗则是最晚起来的，他没有马上转向苏禾安，而是先注意到了赶过来拍照的摄影师，接着又抬头看向宋棠，此时两人的视线对上了，宋棠对他点了一下头。 荼茗微微扬起嘴角，稍稍侧了一下头，才旋身转过去面向即将朝自己走来的苏禾安。 苏禾安握完手后，看往最后一个才发现到是荼茗，表情从容，刻意停顿几秒打量他，手慢慢地摆到身后：“很优秀，希望你能赢得比赛。” “谢谢苏总，若是还有机会，下次您可以喝看看我的新茶，保证不苦。” “好啊，我很期待。” 荼茗浅笑点了点头，苏禾安抿唇微笑，两人的手都没有要扬起来握的意思，他们目视数秒，场面略有僵持之意。 一旁的助理当机立断地说：“苏总，您的会议要来不及了。” 这时协会副主席也趁机出来讲了几句场面话，苏禾安从善如流地再次挥了挥手，一行人就离开了。 荼茗神态自若地又坐下来，原本坐在他身旁的选手们默默地拉开了距离，低声说：“我就说吧……人还真的在这呢……” --- 荼茗的比赛顺序抽到最后一个，看着选手区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去，他感到越来越紧张，时不时就望向摄影台看。 很快就来到倒数第三名选手上台，他深吸口气，双手紧紧交扣握拳，他又再次往摄影台上看，这次没有看到宋棠。 她去哪了呢？在这最后的时间点，她不在摄影台吗？ 荼茗忐忑的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只能低下身子，手撑在大腿上找到能让自己放松的状态，一遍一遍地吸气吐气。 许久之后，他感觉到有个重量靠在自己的腿侧边，他转头就看到蹲在自己身旁的宋棠，肩膀轻轻靠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的直视前方。 他有点僵冷的手动了一动，微微抬起来，摸了她的头。 她顿了一下，抬头看他，露出无奈的表情：“还说不紧张，我头皮都感觉到你的手很冰。” 这么直觉的描述，让他禁不住笑出声，她立刻把手指贴在他唇上，低声说：“嘘，我是偷跑上来的，虽然没规定工作人员不能来选手区，但还是要低调点。” 荼茗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包在手里抚着，点点头。 “我看别的选手好像都有点交情，比完赛下来都会拍个手聊几句，就你一个人坐边边，看着太可怜了。” “所以你就跑下来安慰我？” “我是跑下来准备给你拍特写的。” “就这样？” “好啦好啦！也不是安慰，我想等你比完下来，我就抱抱你，把别人拍手聊天的交情都给你补上，场边气势不能输！” 荼茗低笑几声，压低声音说：“除了抱以外，能有别的选择吗？” “有啊，我从这儿把你推下去。”她调侃。 “你这是……主动式丧偶？” 她红了耳根，羞愤咬牙低骂：“我也可以现在进行式！” 他举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她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谢谢你来陪我，等比完了，我就跟你聊聊未来式。” 宋棠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难为情，浑身酥麻，立刻别过眼：“你现在不紧张了吧？不紧张我就下去了！” “差不多了，然后……” “还有然后？” “比赛比完，你能告诉我你刚刚去了哪吗？” “我就……我就跑下来找你啊！” “你过来我这里不用一分钟，但你消失了至少十分钟。” 宋棠惊讶地看着他三秒，哑口无言。 “你不会一直数着我不在的时间吧？我就不能去趟厕所吗？” “嗯，是个很合理的借口。” “什么、什么借口！就是这样！我去准备了！”她话说完，就立刻伏身小跑步离开了。 荼茗瞥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笑了笑，双手也不冰冷了。 与此同时，宋棠也大步地往摄影台走，脑中一直想着刚才荼茗的话，她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这小子怎么能把自己看得这么紧？ 她刚才确实是离开了一下，打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母，另一通则是苏家实际掌权的苏老先生。 第59章 五十八杯 虽然黎墨问起的时候, 她是认为荼茗不会被苏禾安影响, 但当他们站在一起的那瞬间, 她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左思右想后便决定要打通电话。 假如苏禾安没来现场的话, 这些电话是不必打的，但她怕苏禾安会影响比赛公正，为免重蹈覆辙，她必须先做出防范。 远远那头的老太太正下着棋，一旁服侍的王阿姨接起了电话后，笑了几声才走到老太太身边：“棠棠找您，说有事情要跟您商量。” “商量？”老太太挑了眉，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黑子, 把电话接了过来，“你这丫头，又想算计我什么？” “太奶奶, 您还是这么耳聪目明, 隔着电话就知道我有算计。” “说吧, 别拐弯抹角。”老太太佯装不悦。 “您跟苏家的老会长应该有些交情吧？”宋棠压低声音问。 “认不认交情, 也要看提的要求是什么。”老太太淡然回应。 “我想请您能跟苏老先生说一句，我是一定会跟荼茗结婚的，无论比赛结过如何, 希望他能约束苏禾安别来搅局。”她说，“如果比赛顺顺利利完成最好，但要是有任何苏家的因素出来干扰, 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替荼茗讨回公道，该公布的就公布，该讨的一个都不会漏。” “一个比赛而已，你就要让我这老婆子替你说话？” “这不只是个比赛，您对荼茗说过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全力以赴要达成。”她说，“但如今苏家人插手影响比赛，就算您不在意这件事，但他们都知道我跟荼茗的关系，也一定知道我带他回家了，他现在是我宋家的人，这等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老太太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就笑出声，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是以前对自己的事，有半分这样上心就好了。” “太奶奶……” “以前你当模特受委屈的时候，怎么就不懂得找家里求援？要是那时你开口，我就会帮你，因为你是我宋家的孩子，我的刀，只替宋家的事出鞘。”老太太说得平静，语气沉稳有力，“棠棠，我不会因为这些话就帮你，我虽然喜欢荼茗，但他还不是宋家人，你喜欢他，你用自己的办法去帮他，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也不会为你的感情做任何事。” 宋棠深深吸了口气，沉默几秒后才开口：“那如果……是为了我去跟苏家说的呢？” “如果只是因为你，跟荼茗没有关系，我会考虑。” “我当不了模特，背了一身债跟官司，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苏禾安。”她说，“如果您想问清楚来龙去脉，爸爸知道这事，也是他替我调查的，在搜证的过程中，荼茗也帮了不少忙。” 电话里是一阵不短的沉默，宋棠有些忐忑不安，但也不敢先开口。 良久后，老人家的声音才清晰传来：“知道了，我会去问问。” 宋棠也明白话说到这里就该收敛了，又多说几句关心身体的话后才挂了电话。 既然太奶奶这里已经交代好了，她下一通该打电话的是苏老先生。 那一端的苏老先生接过电话时，很意外是听到宋棠的声音。 “苏爷爷，冒昧打扰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不忙，只是我没想过你会打电话来找我。” “是这样的，因为我有点急事，希望您能帮忙。” “你说吧。” “您说过给我一个提要求的机会，我今天是来兑现的。”她说，“今天荼茗参加比赛，我看到苏总也去了现场，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的暗箱操作，只要求能公平竞争。” “暗箱操作？公平竞争？”苏老先生的语气充满狐疑，“你这句话像是发生过同样的事？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苏禾安介入呢？” “荼茗亲口跟我说过，苏禾安也承认过，还有顶替荼茗原本开得好好的店的店长也间接默认了事实。”她缓缓地说，“过去的事造成荼茗难以抹灭的心理压力，还让他生病，我花了很长时间让他重新振作，让他愿意突破心理障碍去积极生活，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任何人再用相同的方式去伤害他。” “所以，你的要求是让我确保比赛公正？如果是为了比赛，你直接提出想要的名次，这样不是更有效率？” “不，我只希望您能约束苏总，只要比赛不受影响，荼茗发挥的如何是他该努力的事，我也相信他有实力能比好。” 苏老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随后又轻笑出声：“你就这样浪费一个要求？会不会有些可惜？” “不会，我想这个要求对您应该不麻烦，这件事由您替我去跟苏总说，比我说有效多了。” “嗯，那就这样吧。” “非常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 荼茗上台的时候，宋棠已经拿好相机在预备了。 这阶段是舞台展演的部分，这次的主题是以花草类为基底的茶饮，选手准备时间是10分钟，主要用来安排比赛时会用到的工作台面摆设以及工具，准备好后才会正式比赛，比赛时间也是10分钟。 宋棠看过荼茗在店里面练习过好几次，比赛时有些器具只能用主办单位提供的，为此他还特别去买了相同型号回来反覆演练。 宋棠从台下看着荼茗，他熟练而专注的煮茶，一片片含苞的小花在滚烫的玻璃壶里反覆冲散，渐渐地清甜的香气弥散开来，与此同时他也煮好了牛奶，待花草茶泡开后，他小心翼翼地平均倒进六个杯子，再把准备好的奶泡铺上去，撒上黑糖粉后拿出喷枪把表面烧成金黄色的焦糖，便大功告成了。 工作人员把六杯饮品逐一放到三个评审前面，中间的评审先喝了一口，眉毛明显一动，露出欣喜的表情，开口问：“这个比例拿捏得非常好，牛奶跟茉莉花的味道很平衡，然后你的奶泡跟焦糖的把层次做得很丰富，这款你有命名吗？” “有的，我把它取名叫做图兰朵。” “图兰朵？是歌剧的那个图兰朵？” “是的，图兰朵公主有采用到《茉莉花》这首曲调，这便是我选用的基底，而这里头也蕴含了歌剧里的三个谜底，希望、热情与图兰朵，茉莉花茶本质是绿茶，具有去寒安神、清肝明目的功效，滋润心脾让人充满希望感，上面的奶泡与用火烧出的焦糖就是热情，而图兰朵代表我喜欢的人，她对我抱着希望，对我充满热情，她就像谜语里面的那样，有时候冷如冰，但烧起来就热如火，这款饮品冷热我都准备了，冷饮像清晨雨露，热饮则是滑顺丝绸，温度不同所能喝出来的层次顺序也会不同。” “不错，很有想法，也很有意义。” 评审们逐一拿起饮料品尝开始讨论，荼茗鞠躬后离开回选手区了。 宋棠自然是有听到荼茗的解说，她不动声色的多拍了几张后才回去摄影台，黎墨笑得灿烂：“老板，怎么样？小帅哥感觉很稳耶！” “很不错，看来我白担心了。”她笑了笑，“也就不紧张才会乱讲话。” “乱讲话？” “就说什么饮料代表喜欢的人，什么冷热的，总之那一长串我听起来就觉得太矫情了，但评审好像很喜欢。” “这才是重点，评审喜欢就好了，你喜不喜欢现在不重要，到时小帅哥得奖回来，你就什么都喜欢了。”黎墨眨眨眼，“到时候我要看比赛的纪录视频！” “闭嘴吧你。” 等待比赛结果的空档期，宋棠本来想说要绕去荼茗的摊位去看一眼，但怕给他压力，所以作罢，打算先去趟洗手间打理一下，迎接15分钟后的结果公布。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来电名字是爸爸，便赶紧接起来：“喂？找我什么事？”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下次能不能做什么之前先打电话跟我提醒一下，你太奶奶冲来局里把我骂了一顿！” “她骂你？为什么呀？” “还不是怪我隐瞒你委屈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跟她说多少，挑重点跟她说，结果她就突然发火了，原来她知道的只是你不当模特后背官司的事，我却告诉她你被当成杀人犯的事……” “……你这挑重点也太不会挑了。” “反正！我就都跟她说了，她现在已经回家了，看样子会直接找苏家解决，你就啥都别做了，安静等着，我拜托你了，宋大小姐。” “哦，放心吧，我在等荼茗比赛结果呢！没空理他们，只要苏家别来惹我，我也不会找他们麻烦。” “行吧行吧，你乖一点啊。” “知道了，老宋同志。” 挂了爸爸的电话，宋棠突然觉得浑身轻松许多，哼着歌慢慢地走回会场，就看到黎墨着急地跑来跑去的样子，然后下一秒她手机就响了。 “老板老板！！你在哪啊？出大事啦！” “我看到你了，怎么了？” 黎墨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宋棠，赶紧跑过去，边喘边说：“刚刚大会说评审结果会晚出来，说是因为有人资格不符。” “资格不符？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我刚刚看工作人员带走的人是荼茗！” 第60章 五十九杯 “荼先生, 不好意思, 我们要请您来会议室一趟。” “会议室？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您的比赛资格有些疑虑, 想跟您详细确认一下，请您跟我们来一趟。”工作人员礼貌地说。 这句话让荼茗涌起不好的预感, 令他想起那时被取消资格时的情景，似曾相似的先礼后兵。 虽然感到很不安，荼茗还是很配合的跟着工作人员过去了，这时就碰巧看到朝自己奔过来的黎墨。 “咦？你要去哪呀？”黎墨满脸惊讶。 “主办单位说找确认一点事，不会很久。” “哦哦，那你有看到老板吗？我刚还看到她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有看到她走出会场，应该等等就回来了。” “好。” 黎墨看着荼茗随着两个工作人员离开, 拿起手机打给宋棠的时候却听到通话中，几分钟后就听到主持人说：“各位选手跟嘉宾不好意思，比赛结果会晚十分钟出来, 我们在核查选手的比赛资格, 造成不便请海涵。” 黎墨皱了眉头, 看主持人走下台的时候就冲上去问：“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报名的时候就确认了？怎么都比完了才再核查？” “我也不太清楚, 说是资格不符什么的，但您放心，不会耽误太久。” “资格不符？我朋友正正当当比赛, 一没用假身份，二也没作弊，怎么就突然资格不符？” “具体你还是等你朋友出来问问吧, 我也只是负责公告而已。” 黎墨问不出来状况，又找不到宋棠，急得她来回踱步想找可以问得出答案的人，一边继续打电话给宋棠，这时才看到宋棠一派轻松的走过来，便立刻冲过去把荼茗被带走的事情说了。 “去了多久？” “刚去而已，还好你回来的快。” “我去找人问问，你就在这里帮我盯着，随时有状况跟我讲。” “明白了！” --- 这个阵仗似曾相似，荼茗望着眼前几位在低声讨论著，便也没说话，就安静的等待着，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宋棠。 他转头看了一下工作人员：“我能接一下电话吗？” “应该行，您先接吧。” 他一接起来，脑中想着要怎么开口解释时，就先听到她迫不及待的开口：“人在哪？” “二楼的大会议室。” “等我。” 宋棠简单扼要的两个字，让他深受触动，伴随而来的安心感让他镇定许多。 荼茗握紧手机，轻轻吸了口气，才开口：“不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急，在我眼皮底下你就被带走了，开什么玩笑？”她的声音有些喘，听起来像是在快步疾走，“我就知道苏禾安过来没好事。” 这时工作人员走过来，礼貌地说：“荼先生，不好意思，请跟我来。” 荼茗佯装挂了电话，实际上是轻轻把手机翻过来没挂断，好让宋棠也能听到。 他的前面坐了四个人，表情各有不同，有人是尴尬，也有人用着惋惜的表情看着自己。 “荼先生，不好意思麻烦您来一趟，我们这里接到一个关于您的疑问，想跟您确认一下。” “好。” “您是否有一些障碍，关于味觉的？”其中一位评审用了很轻的口气询问。 虽然可以感受对方问问题的礼貌，但荼茗仍旧感觉到很不舒服，于是他敛起表情：“是，不过一直都有接受治疗，所以不会影响。” “了解，所以您现在尝得出味道吗？” “现在可以，不过可能会有点不太敏锐。” “其实是这样的，因为您报名时没有说到您味觉障碍的问题，所以我们这里接到其他选手的投诉，认为您的奶茶是有其他人代为协助配置的，因此不能算是您的作品。” 荼茗深深吸口气，每回面对这样的质疑，他都觉得非常受伤，也充满无力感，仿佛他为此困境所付出的练习心血与时间，都抵不过旁人的刻板印象。 他握紧拳头，花了几秒平定心绪，才开口说道：“这质疑对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我从做这份工作开始，就知道会比别人更难，但我热爱这门艺术，所以我竭尽所能地用各种办法去完成，从未假手于他人，况且比赛时的器具一开始就受到检查，我也是全程站在台上调配完成，录影应该能证明没有任何人能在场外协助我。” “我们明白您的意思，但因为比赛题目我们昨天就已经拟定好，您若是提早拿到题目，就无法排除您让别人替你先做好配方的嫌疑。” “我提早拿到题目？这个指控有证据吗？题目是哪些人拟定确认的，我希望能当面对质。”他微愠。 “题目是我们评审昨天确定后就交给大会了，而大会是否外泄了题目给您，我们也正在找人查。” “既然都还不确定，为何就能对我产生这样的指控？” “其实若您是一般身份的选手，或许我们也不会怀疑，但您与苏禾安先生的关系密切，若是您动用他的身份想拿到题目，实在不难，毕竟苏先生与大会历任主席都有私交，这点方便不会不给。” “我与苏先生关系密切？何以见得？” “苏先生今天会过来，其实有与主席说过选手里有一位是亲人，想要特别来鼓励，不过那时他没有明讲是谁，直到他致词完下来与您交谈，我们才确认了两位的关系。”评审说，“所以您能提前知道题目也不是不可能的。” 荼茗皱紧眉头，音调扬高几分：“假设我真的知道题目，那么当场做的人也是我，配方不过就是文字叙述的东西，就如同题目也是文字描述意境跟指定茶种，关键是调茶师的实力，你们都在场看着我调，比赛的人是我，这点无法做假。” “确实如此，您本人现场制作，我们也看到您的表现，但若是您提前就知道题目，您就能比其他选手早做准备，即便您的作品出色，也是胜之不武，我们对其他选手也无法交代。” “那么请您先找出你们怀疑泄题的人，我可以跟他对质。” “这件事已经在进行了，但我们还是要先解决现在的问题，荼先生。”评审说，“您的参赛身份造成对比赛有严重影响，也有信誉的问题，我们还是要作出裁决，现在就是两种，一种就是放弃名次，我们可以给予您前五强的福利，包括后续的国外友谊赛资格，还有您店内宣传的配合等等，而另外一种就是取消资格，我们不会对您追究任何法律责任，下一届要是您愿意还是可以参加。” 荼茗深吸口气，冷声询问：“我原本是什么名次？” “是第一名。”评审的声音充满歉意跟无奈，“您从作品的表现到解说都非常出色，我们都很喜欢，您年纪这么轻，前途无量，但就可惜……” “我能用实力证明我没作弊，你们可以现在出道题目给我，我当场调也没问题。” “这……”评审们面露惊讶，“给我们几分钟讨论一下。” 荼茗无奈地点了头，待评审们讨论完后，还是摇摇头：“我们认为这样就很难评比了，再让您做同一个题目意义也不大，毕竟也很难突破您今天的作品，若是换个题目，与其他选手不同，也会有争议，要是被误会我们出了您拿手的调茶让您得名，这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他无力的转过身，背对这群人。 这份胶着不安的情绪掺杂着失望、愤怒与屈辱，这比上一次被取消资格的感觉来得更痛苦，那回只是个人伤害，这次是赌上了所有——他与宋家老太太的约定，与宋棠的未来，更重要的是自己能离开苏家的机会…… 而苏禾安，实在是让自己噁心至极，他居然会用“亲人”的关系来下这个陷阱给自己跳，即便现在有各种方案给自己选，他还是要背负着裙带关系的污名，因为换作其他人，早就没这种进会议室讨论的机会，直接就是取消资格，严重点还会有法律责任。 “荼先生，比赛今天必须要公布结果，因此您还是要选一个，虽然对您很抱歉，但为了顾及比赛信誉，还有要对选手要交代，因此希望您能帮忙……” 荼茗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暗忖事到如今有没有找到泄题的人，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们说自己惹出了这场风波给比赛带来不好影响，做了任何处理都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都走到了这一步，那两个选择早在他心里就有了答案，他是第一名，却要放弃名次，然后苟且的拿着福利？不就间接承认他就是贪图比赛利益才去作弊？这种没格调没水准的选项根本不用考虑。 “取消资格吧。”好半晌，他平静地说。 “您确定吗？等于您连投票出来的人气奖都要放弃了？”其中一位评审很诧异地问。 “我在意的不是区区一个人气奖，而是我对这份工作的努力，对比赛的付出跟重视受到抹黑，我想自证，但你们没有给我任何机会，那我宁可当作没来过。”他说，“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我更蠢的人，在同一个协会栽了两次，却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场的人都沉默，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既然事情解决，我就去收拾东西了。”他平静地说，环视了所有人一眼，“谢谢你们，但我想我不会有下次了。” 这句话说完，荼茗就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宋棠站在外面，红着眼眶，哽咽着。 他轻吐一口气，把手上的电话给挂断，微微一笑朝她伸手：“走吧，我们回家。” 这句话惹得她哭出声来，冲上来就紧紧地抱住他，头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第61章 六十杯 荼茗温柔地拍拍宋棠的头, 随后走出来的工作人员也有些尴尬, 但也没有催促他们。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温柔地哄了几句, 她便抹掉了眼泪，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平复情绪, 才又抬头，虽然眼眶依旧泛红，但看得出来冷静多了，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直视他：“委屈你了。” 荼茗望着她，她是如此骄傲且理性的女人，偶然的挫败不会让她失落太久，而是很快地调整好状态, 要与自己并肩作战。 这短短的几秒，他下了个新的决定。 “我们先回去，苏禾安的帐我不会这么算了。”她冷冷地说。 他笑了笑, 用拇指抹掉她残存在脸颊上的泪水, 轻声低语：“我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她恍然。 “我们先把东西收一收, 然后叫上黎墨跟小何吧。”他牵起她的手, 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去。 “哦……” 两人回到会场时，黎墨先朝他们跑来，后面跟着一群店里的伙伴, 满脸紧张又期待的问：“怎么样？比赛结果如何？老板，你怎么哭了呀？” 荼茗正要开口，宋棠就抢先走到他面前, 率先解释：“哭什么哭，我只是去楼上被东西给熏着了，等等我跟荼茗要先去办点事，黎墨跟小何跟我们走，其他人把东西收一收先回店里。” “回店里？不等比赛结果吗？”黎墨瞪大眼睛。 “结果我会跟你们说，今天晚上……”宋棠转头看了眼荼茗，随后自作主张说，“晚上去吃庆功宴！我请客！” 大伙儿击掌欢呼，马上就转去收拾东西了，黎墨跟小何就先到门口去等他们，两人走去停车场的路上，荼茗突然笑了一声，宋棠斜眼看他：“笑什么？我请客你有意见啊？” “没有，就是觉得很有趣。” “哪有趣了？我这是花钱消灾，去霉运懂吗？”她没好气的说。 他笑着点头，朝她伸手：“我开车。” 她车钥匙给他，两人上了车，她才想起来问：“等等，我们要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先到了门口接了黎墨跟小何上车，黎墨一上车就惊讶地说：“咦？怎么是小帅哥开车？虽然是比较安全啦……” 宋棠看着后照镜，狠狠瞪了后座一眼，黎墨马上就缩到一边去。 “老板，比赛结果怎么样啊？”小何问。 “一定很好啦，不然老板娘怎么会撒钱请庆功宴？”黎墨笑嘻嘻地插话，“姐，第几名啊？” 宋棠冷笑一声，黎墨警戒地感觉到事情有变，马上就说：“不会吧，没得名？” “第一名。”她说。 “第一名！？”黎墨声音拔尖几度，激动地拍着副驾驶座，震得宋棠无奈地往前倾，“第一名耶！真不愧是老板看上的男人！” 荼茗扬起微笑，趁着停红灯的空档说：“谢谢夸奖。” “为什么不留下来领奖？”小何又好奇的问。 “因为被取消了。” 车厢内本来激昂的气氛瞬间低荡，黎墨本来还激动地拍腿，一听到取消两个字就停了，不解地问：“取消？为啥啊？” “简直言之就是苏禾安弄了一个陷阱给我们跳。”宋棠双手交叠于胸，瞥了一眼荼茗：“也怪荼茗太优秀，要是没得名，说不定还没这事。” 荼茗淡笑不语。 “什么、什么意思啊？” “有人投诉说荼茗有味觉障碍，认为他的调茶是别人设计好给他做的，不是自己的作品，还质疑说荼茗是靠着苏禾安的关系先拿到题目，这投诉应该是在评完后收到的，刚好他是第一名，所以就算落实了这些罪名，一个有障碍的人做得出这样的作品，很难不被怀疑。” “啊？都什么鬼呀？这根本就是抹黑！”黎墨生气地说。 小何看着女朋友这么生气，赶紧拍拍她消气，接着问：“说这些有证据吗？不然怎么能冤枉人？” “对那些人而言，找没找到证据都可以定罪，他们咬定因为荼茗的关系导致大会信誉受损，要给选手一个交代，就以不追究荼茗法律责任当作借口要他退赛。” “太欺负人了！他们怎么能这样？”黎墨打抱不平，“姐，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怎么可能，苏禾安这次真的噁心死我了，平时没见他多稀罕荼茗这个弟弟，这回来装什么兄友弟恭？”宋棠咬牙道，“这件事谁都别想拦我，荼茗你也不行！” 驾驶座上的小男人一手握紧方向盘，另一手伸去牵她，虽然没有转头看她，但手握紧的力道却说出了答案。 “我还是觉得不服气啊！第一名耶！就这样放弃？”黎墨懊恼地说。 “比赛才不是什么重点，只要有苏禾安从中作梗，任凭荼茗参加一百个比赛都没用，所以我要解决的是这个垃圾。”宋棠冷语道。 黎墨翻了白眼，倒在一旁的小何身上碎念：“哎呀我真的好气哦！好气！” 小何安抚着黎墨，小声询问：“都这样了，还要去庆功宴吗？” “吃啊，我这是花钱消灾解厄，替荼茗去霉运，而且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为了比赛又是加班又是宣传的，是该好好奖励。”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黎墨撑起身来宣誓决心。 “得了吧你，哪时候我请客你没认真吃一顿的？”宋棠调侃。 黎墨尴尬地笑出声，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似乎往市中心的方向去，便问：“小帅哥，所以你要带我们去哪啊？我看这路像是要去……” 没等黎墨说完，荼茗就先问了：“宋棠的身分证跟印章在你那里？” 宋棠皱眉充满疑惑，黎墨便答：“都在我这，她常搞丢，所以都我管着呢。” “那还真是找你找对了。”他笑着说，“等会儿麻烦你们等我们一下。” 宋棠一脸困惑地望着荼茗，约莫十分钟后车停到了路边，荼茗转头说：“你们下车先去对面等我，我停好车过去。” “到啦？这是哪？”黎墨探头探脑，很快就拉着小何先下车了。 宋棠又看了一眼荼茗，试探地问：“你想干嘛？” 他轻轻举起手摸了她的头，温柔地说：“棠棠，谢谢你为了我做这么多，我也替我的员工谢谢你。” “说什么呢？这都是应该的，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我还是觉得士气很重要。”她说，“要是晚上他们问起，我的答案就是花钱消厄，以防万一你也要准备个理由。” “理由？已经有了。”他莞尔。 “有了？什么理由？” “要去霉运有很多方法，只是你用得是钱，而我……”他一边说，一边遥控副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大手把她的头摆向车窗外看对面的建筑，“我选择的理由是这个。” ……民、民政局？ “你……”她红了耳根，挣脱他的手转头看他，又羞又气，“这哪是什么理由？” “冲喜，不是理由？” --- 晚上的庆功宴，因为黎墨大喇叭般的诏告天下两位主子领证了，活脱脱变成了结婚宴客。 “老板太偏心了！怎么只让他们跟！”其中一个员工故作不开心的控诉。 “喂喂！我是女方代表！我跟有什么不对？”黎墨立刻拍桌解释，“小何是男方代表，又是我男人，老板这是让我俩见习，你们单身的好意思抢？” “老板！我们也想求分配女朋友！”男员工们一边喝酒一边哀怨，“黎墨是老板娘的人啊，我们也想老板娘多带一些姑娘来喝奶茶……” 荼茗笑着摇摇头，比了比正在认真点菜的宋棠，众人目光投射到那边：“老板娘，你说呢？” “点菜呢，先把你们喂饱再说，这个也来一份，嗯不用太辣……” “就我们在闹，你看看人家老板娘正正经经的点菜怕我们饿。”一人调侃。 “你就不懂了，得把我们灌醉吃饱喝足了，今晚就闹不成洞房了！”有人推了一下荼茗，“老板，这家拿手菜是鳖肉呀，老板娘选这家不是故意的吧？” 众人激动鼓噪，荼茗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欸欸，我还是挺好奇，老板的比赛结果怎么样了啊？” 黎墨一听到这句话，像是突然醒酒一般跳起来，愤怒地说：“这比赛没水准！无耻！一群人欺负小帅哥呢！” 宋棠点完菜走回来就看到黎墨气呼呼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按着她坐下：“还没喝多少呢就发酒疯？” “我就是气不过！小帅哥凭实力得第一的，凭什么他们几句话就要被退赛？那些人会有报应的！” “第一名？退赛？怎么回事啊？”众人诧异。 宋棠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看了屏幕上的字，眯起了眼，默不作声的走出餐厅，才点开讯息。 “你满意了？” 是苏禾安的讯息，光凭这四个字，她就知道自己一开始找的帮手没有白费力气，过程是曲折了点，但是结局总归是好的。 她淡淡地敲了四个字做回应：“以牙还牙。”发送出去后就把苏禾安拉黑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太奶奶打来的。 “喂？太奶奶？这么晚您找我？” “怎么，打电话给你还要挑时辰？” “怎么会呢？就是担心您的身子嘛。”她马上撒娇。 “我跟苏家已经谈好了，这件事由苏家负责跟善后，你只要看好荼茗这段时间别去苏家就行。” “您都帮忙了，我一定听您的话。”她笑着说，“至于荼茗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已经算是我宋家的人了。” “嗯？宋家人？这怎么回事？” “就是我们今天……”她话说到一半，一件外套就披上来，她转头见到荼茗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一慌就脱口说：“老公！” 荼茗微睁大眸，抿紧唇认真的看着她，而话筒里的那端也一片寂静。 宋棠意识到自己喊出什么，脸瞬间涨红，难为情地咬住下唇。 他深吸口气，轻轻地抽走她的手机，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又看了眼宋棠，大手一伸就把她揽入怀里，稳定心绪后接起电话：“太奶奶，我是荼茗，明天我会跟棠棠一起回家。” “嗯，知道就好。”太奶奶语气平静，“明天早点过来。” “好，那就不打搅您休息，晚安。” 缩在荼茗怀里的宋棠听到对话似乎结束了，紧张兮兮地慢慢抬头：“那个……太奶奶骂你吗？” “没有。”他低下头，语气好气又好笑，“是我想骂你。” “谁让你刚刚脸这么臭，我就嘴快了！” “嘴快？喊老公是嘴快？”他对这解释很不满意，手捏了她的脸颊，“你完了。” “啊？我又说错了？” 他无奈地放下手，喃喃自语：“呆，怎么能这么呆，从小到大都没变……” “喂，别偷骂我！”她打他。 “老婆。”他突然喊了一声。 “嗯？老公？”她眨眨眼，反应自然又迅速。 这一声甜甜的老公，本来还有点不满意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想着她第一句老公喊得太随便有点委屈，现在才知道她早已经完全融入妻子这个新身份，那他还计较什么呢？ “干嘛？别喊了我就神游！”她不耐烦的戳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爱你。” 第62章 六十一杯 “恒汰董座控长孙设局吞300亿, 被胁迫送医。” “恒汰集团爆长孙争产风波, 董座被强迫送医住院。” …… 宋棠一早接到黎墨传过来的新闻链结, 半信半疑地看了报导，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苏禾安一向不敢忤逆苏爷爷，这回居然会不顾后果强行把老人家给锁进医院？ 这样的人狠起来连孝道尊卑都不管不顾，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怕，本以为让老人家们出面敲打一下就过去了，却没料到苏禾安会彻底撕破脸。 事情若发展到这地步，她必须得认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时突然有个响指在她面前打了一下，她回过神便看到荼茗已经把伴手礼都放完了，她尴尬地笑了一声：“对不起啊, 我刚本来说要帮忙……” “看什么这么入神？” “嗯，没什么，我们走吧。”她立刻把手机收起来, 赶紧上了副驾驶座, 先调起冷气吹口的扇片位置。 荼茗望着她故作没事的小动作, 微微一笑, 并没有再追问，就迈开步伐上车了。 一路上宋棠都很安静，也没有一直玩手机, 而是靠着车窗沿路看风景，荼茗趁着停红灯时的空档瞥到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讯息视窗不停的往上堆叠, 换作平常她不会这么不管，但她现在刻意的让他越来越在意。 “你不看一下讯息吗？”他问。 “不想看。”她的视线依旧看着窗外。 “为什么？” “为了你。” 荼茗微怔，随后伸出手碰了她覆在大腿上的手，握紧了几秒：“那我会更希望你看一下。” 她蹙眉，回头看了他：“为何？” “要是你再不看，我就会越觉得你反常，这表示你用心在抵抗这件事。”他说，“而为了我的话，你的用心就不该在这种琐事上。” 她顿时语塞，然后慢慢红了脸，咕哝：“我的天，你连讯息的醋都要吃吗？” 他莞尔，拍了拍她的手：“职责所在。” 宋棠哼了一声，觉得三两下就被他撩起来实在有些不争气，便把手翻过来，往上与他的手交扣，故作平静道：“那为了我的安全着想，除了安全带以外，我得要牵着你才会感觉到双重保障。” “我认为双手握方向盘，你会更加安全。” “也对，但我见过很多男人都能一手开车，看起来真帅。”宋棠促狭一笑，耸耸肩表达无奈，“算啦，你的技术也不……”边说边要把手松开，下一秒却被握得更紧。 宋棠本想挣扎，却看到绿灯亮起，她就暂且不闹，酝酿情绪等到下个红灯再发起新的一轮“战斗”。 等到下个红灯，她率先开口：“干嘛抓这么紧？你好好开车啦！” “我开得不好？” “你刚不是说双手握方向盘会更安全？” “既然双重保障已经激活了，想要解除会麻烦点。” “……你又再说什么鬼？” “而且，我的技术从各方面来说，一只手就够了。”他笑着说。 “少自以为是，两只手能做得更好。”她红了耳根，知道他话中有话，表情努力镇定。 “嗯，我承认。”他的手指扣回她的指缝，“抱你的时候确实如此。” 宋棠羞愤的睨了他一眼，难为情的别过头看向窗外，被握紧的手却再也没有抽开。 --- 本来以为这次回宋家老宅会有一场硬仗，毕竟自家的亲戚并不好对付，几乎是集齐了网上盘点的各种奇葩种类，但荼茗却应付得妥贴，她看得震惊。 礼多人不怪是最好的处世准则，而荼茗却在这个点上运用得非常好，面对辈份高的就送人蔘补品，他还针对每个人的喜好挑了不同的茶叶礼盒，全部都是他自己与私人茶农精挑细选来的，在品质上用足了心。 面对爱八卦的亲戚就送健康的荞麦饼干与燕窝，若是有孩子的就多送孩子小礼物，孩子们自然对他就亲近许多，热络了气氛。 而更重要的是，他喊对了每个人的称呼，辈份完全不差，宋棠自己有时都搞不清楚，一律叔伯阿姨，他却能每一个都记得清。 到最后太奶奶都出声说：“简单称呼就好，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宋棠听到最大的长辈说出认定荼茗身份的话，眼眶微微泛红起来。 她拿着水杯走到客厅外的小阳台吹风，这时爸爸也刚好拿着啤酒走出来，看到女儿的表情有些微妙：“想什么啊？” “没什么，就感觉自己白担心了。” “你说荼茗啊？是挺用心的。”爸爸笑着说，“我看上的女婿怎么会差？” “是，你看上的自然不差啰。”她淡笑，“只是我很惊讶，昨天才说今天要回家，怎么他能一夕间做好这些？” “哪有可能一天弄好，荼茗是老早就准备了，他早早就跟我问了家里亲戚的名字跟辈份，至于那些伴手礼我是不知道，但肯定也是早就备好了。” “早就问了你？那你怎么没跟我讲过？” “这有什么好讲的？你知不知道也没多大影响，再说以你的臭脾气，反而会让他随便喊喊就好，说不定还会坏了他的印象。” “唷，老宋同志还是很懂我的。”她揶揄，“里面有多少之前背地里踩我酸我的，还值得我好脸色？让荼茗去尊敬这些人根本没必要。” “我说你的脾气能不能收一收，行吧我懂了，以后家里大事真不能找你，荼茗比你处事稳妥多了，你就是来乱的。” 宋棠吐吐舌头，冷笑一声：“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看你这老丈人也不遑多让啊？” “你还别说，我还欠荼茗一个匾额。” “什么匾额？” “为民除害。” “……老宋同志，我还是不是你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应该是海啸吧……” 望着爸爸丢下这句就转身回客厅的怂样，她也懒得计较了，但也不想回去客厅被一堆人问东问西的，所以就迳自走另一条走廊去偏厅。 这时走廊迎面而来服侍太奶奶的王阿姨，她停下脚步微微鞠躬，王阿姨和蔼可亲的也朝她点了头：“今个儿你是主角，怎么跑来这里？” “前面有点闷，就走出来散散步。” “就放新郎倌在前面应付？你还真是狠心唷！” “男主外女主内，就这点我还是很传统的。” “棠棠这嘴就是调皮，这可是家，主内的是你，你就这样跑啦？”王阿姨打趣道，“还当我不知道你，主内还主外不是都你说得算？” “哎呀，王阿姨果然跟太奶奶一样，这么爱戳破我。”她故作无可奈何，随即想起一件事，便又道，“刚好有件事想要问问您，不知道您方便吗？” “什么事呢？” “那天我拜托完太奶奶后，太奶奶有什么反应？” 王阿姨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笑色稍淡，伸出手拉着宋棠走进偏厅里，关起门后才拉着她一起坐下，轻声说：“老太太非常生气。” “非常……生气吗？”宋棠面露愧色，低下头深吸口气，“我第一次听到您这么说，能让太奶奶这么生气，我很过意不去，但那时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棠棠，老太太不是生气你来找她，而是气苏家敢这么糟蹋你。”王阿姨慢慢地说，“宋家跟苏家本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但是老太太的身份摆在那，宋家发迹带活了很多地方跟产业，苏家能有今日也是靠着在宋家手下工作过，现在是没那些弯弯绕绕了，但是论人脉论地位，苏家还是没法跟宋家比的。” “苏爷爷也算很通情达理，主要还是他孙子的问题，我本想这件事很简单，但是没料到苏禾安居然把苏爷爷给关进医院了……” “关进医院？怎么会这样呢？” “是我太小看苏禾安了，没想到他敢这样对长辈，他算计了荼茗的比赛，让他被诬陷所以退赛，现在又这么对苏爷爷，我庆幸自己早跟他划清界线。” “这事老太太应该还不知道，那天老太太跟苏家通电话，也说得很简单，那时没听出来事情会变这么严重。” “太奶奶有说了什么吗？” 王阿姨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就是让苏家要处理好所有跟你有关的事，然后又说什么……上了年纪是该认份，但不要认命，要是子孙做错了，倚老卖老的用点手段也无伤大雅，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 宋棠点了点头：“我明白太奶奶的意思，苏爷爷之前就有意愿要让荼茗改回姓苏，这意味苏禾安就不是唯一的继承人，我猜苏爷爷可能是用这方法逼苏禾安，才让他狗急跳墙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太太有给一个承诺，说只要苏家能处理好，宋家这就不会再追究，唯一条件就是给荼茗自由，以后他就是宋家的人。” “太奶奶真这么说……！？”宋棠惊讶地瞪大眼。 “是这么说，我也觉得这事由老太太说出来算是给一剂良药，毕竟苏家本来就不待见荼茗，这回麻烦解决了，苏家也不需要再背负有私生子的丑闻，但是苏家却没有同意这件事，说……要再想想。” “再想想？呵，苏家凭什么拒绝？”宋棠被气笑了，“他们到底脑子里想什么？现在又觉得荼茗稀罕了？” “总之这件事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老太太的意思是你们就先别管了，先看苏家那里怎么结果吧。”王阿姨轻轻地拍了宋棠的肩膀，“另外有件事，我也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想你应该明白老太太的深意，不会计较。” “什么事呀？” “老太太说，荼茗这个比赛得不了奖是好事，得了才坏了。” 宋棠微微蹙紧眉头：“我不太懂太奶奶的意思，荼茗就是因为她老人家的一句话，才努力要得奖的。” “我也是这么讲的，但老太太不会说出这么矛盾的话，或许比赛要得奖，也不一定是要这个比赛？”王阿姨轻声说道，“你听了这些话，别去问老太太呀。” “我知道分寸的，只是我想不懂而已。”宋棠深深吸气，“谢谢您，我还是明白太奶奶对我们夫妻的用心，这点小事我不会太在意的。” “乖，也不枉我们这么疼你，知道你贴心。”王阿姨温柔地摸了她的头。 两人一起起身慢慢走回客厅，这时荼茗正在泡茶，一边仔细地解说，一群人围在他身边仔细地听着，连小朋友们都睁大眼睛看。 “棠棠，来，坐我这里。” 宋棠听话的坐到太奶奶身边，老人家拿起装满热茶的杯子给她：“喝一口，荼茗泡的。” “我已经喝得很习惯了，他是泡来孝敬您的，您喝吧。”她没有接过茶杯。 “你这话说得挺骄傲？这么贵的茶你天天喝？你能品出味道吗？” 宋棠被老太太这么一激，立刻就把茶杯接过来，故作优雅地先闻了一下味道，下一秒突然一个反胃，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老太太吓了一跳，王阿姨马上把茶杯拿走，老太太心疼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取笑她：“不适合喝得很习惯吗？怎么还会这样？荼茗泡坏啦？” “荼茗的技术没问题的。”她缓了过来，小声地说。 “还知道替丈夫辩解？你就听不得他一点不好？” “他当然好，泡茶这就更没得说。” 宋棠说完后，吸了口气想缓和，却又吸进了刚才的茶香，瞬间又觉得想吐，头又低了下来。 “哎呀你真是……惠珍，先把茶给挪开。”老太太一边笑，一边赶紧让王阿姨把茶给拿走。 沙发上的小骚动让前面泡茶的人群也吸引过来，荼茗看到宋棠半蜷身的靠在沙发上，便立刻放下东西走去坐到她身边，把她整个人扶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问：“怎么了？” 宋棠摆摆手：“没什么啦，就是闻到不太喜欢的味道而已，有点反胃。” “什么味道？” “就是刚刚你特别泡给我的老茶。”太奶奶说。 “老茶？这茶的味道特别浓，确实很多人不太能接受，我也没有泡给她喝过，因为想着棠棠一定不会喜欢。”他笑了笑，接着又摸了宋棠的头，“不过这茶是很好的，降火顾眼睛，还能活血清肠胃，适合给长辈养生，也适合像你这样日夜颠倒的。” “那有谁不适合喝的吗？”四堂婶好奇的问。 “茶跟酒不一样，茶没有不能喝的人，只有时间点的差异，比如说像肚子大了，怀孕期间就不太建议喝浓茶。”他解释。 这时小朋友凑上来伸出手，往宋棠的肚子一摸，睁着清澈纯真的眼睛问：“七姨姨大肚子了吗？” 宋棠瞬间双颊乍红，转头立刻瞪向笑得非常真诚的某人。 第63章 六十二杯 小朋友的话让一席长辈们笑得开怀, 宋棠难为情地推开荼茗, 马上就靠往老太太身边去, 故作不满的抱怨：“太奶奶，他教坏小孩！” “你少扯开话题, 这件事本来就要提到日程上，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当众就逼问起来。 宋棠本来想趁机绕开话题的，没想到太奶奶居然追着不放，下一秒她当机立断就又蹭回到荼茗旁边，马上把他拉往前：“你捅的蜂窝你处理啊！” 荼茗一脸莫可奈何的笑了笑，转头看了小朋友：“你几岁了？” “6岁。” “你喜欢妹妹还是弟弟？” “喜欢妹妹！” “那等你7岁的时候，七堂叔答应你, 会跟七婶婶生一个妹妹陪你玩，好吗？” “好！”小朋友开心地伸出手作势要打勾勾，荼茗立刻伸出手跟他勾了勾, 最后摸摸他的头, 小朋友心满意足地跳回去找妈妈。 宋棠羞愤的捶了几把荼茗的后腰, 低声咬牙：“七堂叔, 你要生自己生！” 荼茗把手伸到背后去，稳稳地抓住她愤愤不平的小手，没有转头看她, 而是微笑面对长辈们说：“我跟棠棠去旁边聊一会儿。”说完后就把她给牵起来，迈开步伐往客厅外走。 宋棠被他牵着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这时他才转头：“走去哪好呢？” 她忍不住笑出声, 反客为主就往前拉着他走，调侃：“我还以为你知道要去哪呢？没想到是装的。” “有你在我身边，这点勇气还是有的。”他笑着说。 宋棠斜眼瞪了他一下，却止不住脸颊发热，牵着荼茗就往不远处的偏厅走去，沿路上的佣人都对他们说了祝福的话，这条路倒也让她这个很少回老家的人都感觉到了温暖。 “这是书房？”他好奇地问。 “不，是个小偏厅，偶尔太奶奶会在这里接待重要的宾客，平常没什么会过来。” 荼茗第一次来到宋家其他的地方，这个小厅典雅别致，看得出来主人是花了心思在布置上，桌面一尘不染，摆放的功夫茶具组也别具风格，花瓶里的花都还是鲜艳沾着水的，即便不常使用，却也时刻注重。 他看着她轻轻的把门给关上，然后便赶紧跑过来扑到自己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撒娇让他没有反应过来，退了几步才站稳抱紧她。 难得她会这么主动的抱自己，他感到深深的触动，但也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事，若非如此她才不会这么乖的跟自己走出客厅，然后带自己到这里来。 他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声说：“知道你有心事，如果不方便这里说，我们今天就不住老家。” “没关系……我就只是想先抱你而已。”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脸颊轻轻蹭了一蹭，深深吸口气后才慢慢抬头看他，“刚刚听到了一些事，有点想不透，但我想多了就会容易想偏，本来打算晚点休息的时候跟你讨论，但我憋不住。” 他莞尔，低头凑近她认真地说：“对我憋不住是个好习惯。” 她又脸红：“喂，跟你说正经的！” “好好好，听你说。”他微笑道。 “先说点你应该知道的事，就苏禾安把苏爷爷关进医院，你应该知道？” 宋棠这话说完，看到荼茗困惑的表情就知道他完全不清楚这件事。 “今天发生的？”他问。 “嗯，媒体都报了，稀奇吧？苏家公关不可能会出这种错误，所以苏家一定出了问题，但我拉黑了苏禾安，所以也问不到他。” “他会这样对爷爷，无非是影响到他集团的地位，爷爷知道他许多事，也许是拿出几件警告他，但以他个性，不太会直接翻脸，爷爷做事就更不用说，一定会有把控，所以会闹到媒体报导，很反常。” “所以这就是要跟你讲第二件事，你跟苏禾安在比赛时候碰到面，我怕那个垃圾会害你，所以就先打给太奶奶跟苏爷爷，要他们牵制住，但我两边给的要求不同，我跟太奶奶说无论比赛结果如何，我一定会跟你结婚，要太奶奶去跟苏爷爷讲一声，太奶奶出面的话，就等于把你视做宋家人，你一定不会受欺负。”她说，“然后我之后打给苏爷爷说要兑换他之前送我的承诺，我要他帮忙确保比赛不会受苏禾安影响。” 荼茗听到这些话，惊讶之余也感到心疼，他沉默几秒后，再度把她拥入怀里。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震惊、内疚、感动的情绪轮番涌上，但最后却化成歉意，他不知道她默默地为自己做过这种努力，他当初还以为她只是因为替自己委屈才哭，却没料到她都已经求了两位长辈还是这种结果，她一定觉得很挫败吧…… 念及至此，他又加紧了抱她的力道，低声说：“对不起，我让你这么的……” 她打断了他的话：“哪有什么对不起！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再说那时的意外也超出了我的预期，就算他们出面，当下也很难做什么，所以我已经看开了。” “虽然我的事失败了，但是让爷爷跟苏禾安出现隔阂，这件事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说，“也终于让爷爷知道苏禾安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很怪，就是太奶奶跟苏爷爷说得话。” “什么话？” “上了年纪要认份但不认命，倚老卖老用点手段也没关系，不要伤到两家和气才是重点……大概是这样。”她说，“所以这手段可能是苏爷爷拿什么威胁苏禾安，本来以为他会听话，却没料到苏禾安居然真刚起来？” 荼茗微微蹙紧眉头，几秒后轻轻哦了一声，仿若自言自语般低语：“也可能是另一种。” “哪一种？”她好奇地眨眨眼。 他淡淡一笑，温柔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没事，我也只是随便猜猜。” “算了，两老讲啥也不是重点，还有一件，是太奶奶说你这个奖没得是好事，得了才坏了？” 他挑眉，笑了笑：“这我就确实不懂了。” “是吧，我也想不透这个，但我总觉得太奶奶一定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讲话太有深意了……” “原来你俩偷偷躲在这里，是在说我坏话？”一个颇具威仪的声音传来，似有不满。 两人立刻转身，宋棠尴尬地笑了一下，瞬间变得毕恭毕敬：“我哪有说您坏话，一定是您听错啦！” “去，我已经听到你说什么了，既然你们都有疑问，那我就趁机把话说清楚了也好。” 宋棠听得出来老太太语气郑重，上前搀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拉着荼茗站到前面去听训。 “您说您说，我们都听！” “荼茗比赛这事，从一开始我就是在考验他这个人，如果我不认可他，就算真拿到奖，我也不会同意你嫁，反过来要是我认可，他没拿到，你嫁不嫁我都不会阻止。”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解释，“想明白了吗？” 宋棠：“不明白。” 荼茗：“明白了。” 宋棠转头看荼茗，皱眉：“明白啥明白？” “我晚点给你解释。”他笑着说。 老太太呵呵笑了几声，指了指荼茗：“这小子明白，也不枉费我喜欢。” “哎呀，快给我解释！到底什么意思呀？” 一旁的王阿姨看到宋棠着急的模样，也忍不住笑：“棠棠平常精明的不得了，却总是想不明白老太太的话，如今连荼茗的事也想不通，老太太呀，您不是就最喜欢棠棠这样的性子吗？” “是，她会算计外人，越是在意的人她就越不动脑，这股傻样每次都能逗我笑。”老太太笑着说，“现在有了荼茗在她身边，总算弥补她对家人的迷糊性子，能不讨我喜欢？” 宋棠讨厌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又不能对太奶奶发脾气，只能继续狠狠瞪着荼茗，用眼神逼迫他解释。 “对于太奶奶来说，比赛只是件小事，重要的过程中我的为人处世，还有对你的感情能不能受到太奶奶的认同，如果我得奖了，但我的态度不行，那太奶奶也不会认可我跟你在一起，又是我输了，但是态度可以，那么太奶奶也不会反对我，比赛或是成就好不好未来可以继续努力，不会影响我们在一起。”他说。 宋棠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太奶奶：“我只知道一件事，反正太奶奶是喜欢荼茗的。” 太奶奶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随后笑出声：“知道你还是不懂，不过重点有挑对就行。” 荼茗朝着老太太鞠躬：“谢谢您愿意把棠棠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宠着她，让她能继续对家人这般傻傻的信任下去。” 老太太朝荼茗伸出手，荼茗便上前半跪在她面前，手被紧紧的握着。 “我对你的要求就是棠棠能保持这样的性子不变，你是她的盒子，这颗糖我放进去了，你就要保护着不会变质，永远都保持这样的甜味。” “您的玄孙婿明白了。”他诚挚地微笑说道，起身主动抱住老人家，老人家欣慰的拍拍他的背，一连说了几句好。 看到这一幕，宋棠眼睛有些发酸，她也走上前半跪在太奶奶面前，抱住两人许久才放开。 “好啦，该明白的都明白就好，但我还是有件事放心不下。” “什么事？”宋棠困惑地问。 “荼茗这个七堂叔当众许下承诺了，身为长辈要说话算话，你都是当婶婶的人，就该做出榜样。”老太太说。 “……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宋棠像触电一般弹走，马上把荼茗扯过来当盾牌挡在前面，扬声怪罪，“都你啦！刚刚前面随便乱讲话！” “跟你有关的事情，我从来不乱讲哦。”他回头看她。 “生孩子是要生就能生的吗？谁让你乱答应……”她跳脚，“要是明年以前都没消息，你就自己跪在太奶奶面前，我可不管你！” “那要是有消息呢？”他笑着问。 “有、有消息的话……我就跟你一起跪！” “傻。”他伸手敲了她的额头，“有消息你怎么能跪，你肚子里可是有我宝贝。” 宋棠难为情地哼了一声：“这样好像都我占便宜？” “那你还想占谁便宜？这我就会生气了。”他莞尔，“再说了，无论有没有消息，我都得跪。” 老太太欢喜地拍了一下手，对旁边的王阿姨说：“看来我能期待了，等哪天荼茗突然回家要跪我，我就知道事成了！” “太奶奶，我今天就能。” 还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他就双膝跪地，恭敬地欠身。 宋棠吓得不轻，涨红脸说：“喂你……你乱跪什么……” “当然不是乱跪，你都没发现自己多久没经痛了？”他侧过身，牵起她的手，笑得温柔且满足，“况且老茶是浓了点，但一般人不会感觉想吐，但是孕妇可就不一定了。” 第64章 六十三杯 宋棠满脸震惊的盯着荼茗,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被他这么一提, 她下意识就摸摸肚子，感觉身体也有些异样起来…… 老太太十分开心地让荼茗起身, 随后转头对宋棠说：“你明天找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要是真的怀上，就要赶紧准备起来。” “准备什么啊……真麻烦……” “你麻烦什么！又不是让你准备！”老太太无奈地摆摆手，“荼茗，明天就带她去检查，我不放心她自己去。” “好。”荼茗伸手牵住宋棠，“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去。” “去吧。” 两人走出偏厅, 宋棠有点不悦的想要抽回手，却被荼茗握得紧紧的，她不满地低声说：“你干嘛没事找事？” “你的事我都放在心上, 不用刻意找。”他笑着说, “明天你去检查, 我去找爷爷探探情况, 再回来接你。” “你要怎么探情况？都不知道你爷爷在哪个医院呢。” “苏家有投资的医院，要配合苏禾安的闹剧，一般医院不一定愿意。” “知道了, 那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 一早荼茗就先送她到医院，临走前还叮嘱了好几句。 “爷爷的医院离这里大概半小时，你如果好了就告诉我。”他温柔的摸摸她的手, “结果一出来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先看状况吧，我们保持联系就好，苏家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还有可能遇到苏禾安呢……” “不会复杂，我去也只是跟确认一些事，不过遇到苏禾安的话是会耽搁一下没错，到时我就要麻烦荼夫人出手相救了。” 宋棠挑眉，露出笑容，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哎唷，知道要靠老婆了，不会自己硬扛啦？” 荼茗低头凑近她，徐徐低语：“棠棠，我昨晚就靠着你，你忘了？” 宋棠闻言立刻红了耳根，马上退了几步，干咳：“行行行你快滚！” 他伸手把她揽回来，快速的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偷了一个吻，才心满意足地先走了。 宋棠做了详细的检查，抱着忐忑的心情等待通知，约莫十分钟后她被请进了诊断室。 “宋小姐，恭喜您，您确实怀孕了，现在已经两个月了。” 宋棠惊讶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投影，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的怀了……” “是的，还小小的，在这儿。” 她盯了屏幕上许久，客气地问：“我能拍一下吗？想让我先生看一下。” “好。” 宋棠抱持着紧张的心情快速拍了一张，便继续认真的听医生的说明，最后拿了几份资料跟注意事项才离开。 她先走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排在自己下一号的伴侣面露幸福的进去诊断室，然后几分钟后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开心的笑声。 宋棠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可惜，要是荼茗也在现场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但苏爷爷的事情也确实拖不了，听说被关出真病来了，荼茗从各方面来说都要去一趟了解状况，这也是他与苏家这么多年来的情份应该做的。 她左思右想，本来想要先发图给他看，但或许当面跟他说会更好，于是就重新编辑了讯息：“我已经检查好了，具体我们见面说吧。” 讯息发出了几分钟都没回，她也有心理准备，苏家那里本来就不是说走就走的地方，便又再发了讯息过去：“你慢慢来，我先去附近逛逛。” 宋棠收好东西后便起身要往手扶梯方向去，却先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你是……宋棠？” 她回头，便看到了衣着精致体面的苏夫人，身旁还有保镖扶着，有点病色，阵仗不小。 这种状况下与荼茗母亲碰到实在不是好时机，她也早对这“婆婆”不喜，上回当着继子的面打亲生儿子，她出来挡了下一个巴掌，才换得苏爷爷的一个许诺。 如今碰上面，又不是在苏家，这回可不能白白挨打了。 “苏夫人，好久不见。”她语气很淡，基于对长辈的礼貌微微欠身。 “你来看妇产科？”苏夫人的表情非常讶异，“你有孩子了？是阿褚的？” “嗯。” 苏夫人惊愕不已，差点没站稳，后面的保镖赶紧扶了她。 “你……你怎么能跟他？你不是该跟禾安的吗？”苏夫人露出难以置信的不解表情，“怎么又是选他？他没有任何值得托付的，怎么都会放弃禾安去跟……” 宋棠眯起眼，抓出了苏夫人这段话的关键，又选荼茗？都放弃苏禾安？看来苏家内部真的变了。 或许这个女人是个突破口，能挖出苏家的事，她沉默几秒后，很快地换上温和的语气说：“苏夫人，他们两个我选谁，您应该都不影响，一个名义上是您的儿子，一个是亲生儿子，我选哪个，都得喊您一声婆婆。” “不，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当初是选禾安的，盛褚的心机深，一定是他抢走你，那时我因为他被赶出家，连我妈都不认我，是他总在我妈面前装乖装可怜，但他在我面前却连点反应都没有，从小他就懂得耍心机，讨好人。”苏夫人走近宋棠，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盛褚就是个累赘，是个厄运，生他就毁了我一生，我好不容易摆脱他重新生活，但他又疯了似的缠上苏家！” 宋棠望着苏夫人表情镇定，语气阴狠，很难想像她嘴上说的这些话是在形容亲生儿子。 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您的选择我尊重，您有两个儿子，您最后选谁是您的自由，但对我而言，这两个男人给我选，您抛弃的那位，是我想保护的人。” “他不值得你花半分心思！”苏夫人说，“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吃苏家用苏家的，还敢觊觎他没资格拿到的，你被他骗得太久了！” “苏夫人，我想认真的问您，您还认不认荼茗是儿子？”她淡淡地问。 “我的儿子只有苏禾安！我从苏禾安身上找到了母子的感觉，他从小失去母亲，我一手把他带大，我在苏家能受到认可，是因为他早早就感受到我对他的付出，喊了我一声妈，他保护了我，他也信任我。” 宋棠定睛看着苏夫人几秒，便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刚才喊您婆婆我就收回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您不认荼茗是儿子，我也没必要对您尽孝，我会把您当作他一般的亲戚对待，那我就先失陪了。” “宋小姐，你别执迷不悟，我是好心提醒你，盛褚不可信，我是亲身经历过的。”苏夫人抢先开口，用着严厉的语气警告。 “苏夫人，谢谢您的提醒，但您的立场偏颇，因此我不会采信。”她语气沉冷而郑重，“另外，您喊盛褚这名字，我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您想摆脱过去，那就好好把过去都放掉，荼茗是他现在的名字，他只是寄养在苏家的孤儿，从今天开始他还是我孩子的爸，我宋家的女婿，您今天这番不好听的话我听过就好，外头您可别说，不然我怕我们连亲戚都做不成。” “你……” 宋棠冷眼看待苏夫人的气急败坏又说不出话的模样，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 --- 荼茗本以为上楼会要花点时间周旋，却没想到有个熟人在门口等着，是平时就对自己很友善的老佣人。 “陈叔？”他快步走上前，陈叔看到他的时候笑得开心。 “来啦，你挺会算时间，刚好那对母子都不在。”陈叔意有所指地说，语气明显很酸。 “爷爷怎么样？” “上去看就知道了。” 陈叔领着他搭电梯上楼，到了VIP管制区前有好几个保镖正在来回戒备，保镖看到陈叔手上的牌子就放行，两人转搭专属的电梯再上楼。 在电梯里，陈叔的表情难得松懈，轻声说：“这次你就顺着老董事长的意思，别再拒绝了。” 这段没头没尾的话，荼茗简单猜也能知道前因后果。 苏家做事从来不会在乎他的意见，他的身份定位一直是苏家的灰色地带，端看主事者怎么对自己，苏禾安强势的时候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但如今苏家内争，爷爷若有意要给苏禾安难堪，就是拉自己上位最快。 他没有正面回答陈叔的话：“现在他的身体重要，要是能让他好起来，答应不答应也不过就是个手段。” 陈叔闻言，笑了几声：“原来不傻，怎么以前就被欺负呢？” “身份不同了，我也是有家室的人，懂得担当一些事了。” 陈叔惊讶地看着他：“你结婚了？什么时候？怎么没跟我们说？” “最近事情多，所以也只是先领证，等都处理好，我一定请您喝酒。” “哎呀好好好！你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呀！” 电梯门打开，陈叔春风满面的样子让其他人很疑惑，荼茗则维持客气疏离的模样，对着亲戚们礼貌地微微点头。 荼茗推开爷爷房门时，扑面而来的味道不是药水味，却是茉莉花香气，他慢慢走来布帘后，看到继父跟爷爷两人在翻着厚厚的辞典，低声聊天，一旁的小桌子泡着茉莉花茶。 “爷爷。”他一贯保持与这两位的身体距离，微微鞠躬。 “帮我一个忙吧。”爷爷缓缓拿下老花眼镜，“替我重新冲一壶。” 荼茗很顺从的走到桌边，把壶内的茶倒掉，清洗后再重新泡一壶，然后斟满两杯，递给眼前的两位长辈。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靠近他们。 爷爷先喝了一口，然后就看向自己的继父：“喝出不同了？” “我不会品茶，不过味道浓多了。”继父道。 “会做事的人，就是给这种普通的东西，也能发挥出水平。”爷爷淡淡地说，“所以刚刚那个急躁的家伙才会被我赶出去。” 荼茗顿了一下，但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继父感觉到他的好奇，便开口说：“你也认识，就是苏禾安的朋友，顶替你之前的店，这次爷爷找他来问点事，最后你爷爷让他泡壶茶，满意了就能从轻发落他的事，可惜他做不好。” “那家店从一开始就不完全属于我，即便被收回也不可惜。”荼茗平静地说，“我过来这里，并非是想要讨公道，只是想确认一些猜测。” “那你现在确认了？”爷爷问。 “确认了，知道您身体没事，我也能放心。”他说，“等您出院了，我会带宋棠正式与您见一面，我们已经结婚了。” 继父的表情明显变了，却是很欣喜地看向床上的老人，老人的眼睛微眯，用着质疑的口吻问：“宋家老太太同意了？” “有宋棠在，宋家这关不难，会难的都是我这的问题，因此我才过来一趟，想知道苏家会怎么处置苏禾安。” “苏禾安？他已经不能成为你的障碍，你也不用再理他。”爷爷慢条斯理地说，“如今宋棠跟你在一起，宋家是个强劲的靠山，现在不是你主动去找苏禾安，是苏禾安要拜托你。” “不，我要知道他愿不愿意承认错误，跟宋棠道歉。” “道歉？你的要求还是太孩子气了，苏禾安会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他做的事情并非完全是错的，宋棠确实委屈，但她前期也受过苏家帮忙，这事两相抵销，如今她是苏家媳妇，你未来要接替苏禾安的位置，之后自然会再补给她。” 荼茗认真地看着爷爷，语气加重：“您的作法，恐怕说服不了宋老太太。” “你跟宋棠在一起，有宋棠在，宋家就不难，这话你刚说完。”爷爷淡淡地说，“苏禾安已经下输宋家这盘棋，又把我给送进来，我顺水推舟看他外头折腾，要处理他只是时间的事，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关键，只要你同意淡化这件事，哄着宋棠让老太太不追究，那苏禾安之前怎么对你，我也会让他承受一遍，这是我对你们夫妻的补偿。” “所以从一开始，您只把宋棠当作衡量我跟苏禾安能力的工具？” “宋棠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你们不同的一面，我对这孩子还是很喜欢的，从未利用过她，而是你们兄弟俩把她当成炫耀跟谈判的筹码。”爷爷直视荼茗，“苏禾安这点比你老实，他说对宋棠有真心，也确实看上她的家世，而你一直被苏禾安压一头，宋棠却选了你，你难道就没有利用她来反击过？” “那您认为，我是为了什么目的反击？”荼茗平静询问。 “要苏家承认你，让你光明正大的被认可，你就会需要宋家，你有宋棠，等于打了苏禾安，同时也巩固了你的实力。” 这话说完是一阵沉默，爷爷慢慢挺起身子，喝了一口茶，淡然道：“凉了。”抬头看荼茗，似是在等他换茶。 荼茗没有动作，仅是看着老人，慢慢开口：“那也就都凉了。” 爷爷微微蹙眉，凝视他，不发一语。 “爷爷，您太急了。”他语气平淡却咬字清晰，“我这个茶壶您都没温一温，就急着把您金贵的茶叶一股脑儿丢进来，缺少醒茶时间，泡了就喝，结果味道淡又烫口。” 荼茗从容起身退了几步，站起来望着老人。 “我这辈子唯一耍过的手段，就只有对宋棠，是为了能知道她的名字。”他说，“对苏家，我从来没有过一点期待，也许曾经很希望入籍，我也自认为有一点苏家人的自知，但您今天的一番话，点醒了我。” 爷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到此刻，我还必须要委屈宋棠，才能换来入籍苏家，让她成为您所谓的苏家媳妇。”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字字充满力度，“但在这之前，我付出了同等的感情跟时间，宋家已经承认我是女婿，谁真的把我视为家人，我心里很清楚。” 继父在一旁听了许久，见事态僵持着往不好的状况发展，便即刻出声：“儿子，你先别气，你爷爷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声儿子，让荼茗听得尴尬又纳闷，这里的真父子只有他们，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担得起这样的“虚名”了？ 他轻轻地看向继父几秒，再又看回爷爷，郑重地说：“我不想入籍苏家，也不接手恒汰集团，我报答您收留我的恩情的唯一方式，就是我去跟宋老太太解释把事情简单化，但唯一条件就是苏禾安必须当面给宋棠的道歉。” 爷爷的表情微愠，沉声道：“你想跟苏家两清？” “我曾经是苏家收留的孤儿，但在这身份之上，我是宋家女婿。”他淡淡地说，“我从未想过要利用宋家做什么，但刚才您又教会了我这件事，作为回报，宋家与苏家的关系我能保证不会受影响。” “若苏禾安不道歉？” “那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宋老太太，毕竟她知道我今天会来探望您，我承诺过宋老太太，我会对婚姻跟家族坦诚以告，所以我会履行诺言。” 爷爷冷冷地望着他，抿紧唇没说话，继父则面露无奈，两人都不发一语。 此时护理师进来提醒探视时间快到了，荼茗恭敬地朝两个长辈鞠躬，便转身离开了。 待门被关上，老人把辞典推到一旁，儿子起身扶着父亲躺下。 老人喃喃自语，神色略有哀戚。 “可惜了……茗这个字我还想留着呢。” 第65章 六十四杯 宋棠无聊就先逛了逛, 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家投资的医院附近, 医院门口就像是高级酒店一般, 不愧是专门接待有钱人的私人医院，门口的私家黑车比救护车还多。 她没有打算走进去找人, 而是去了医院对面的小咖啡厅等，隔着透明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工作习惯，提早到现场，然后去不远处等待，看看约的那一方在等待自己时的私下样子是什么。 这样短短的观察时间，有时就能让她看清楚很多人，从对方的举动到配戴的东西，亦或是身边跟的人, 都能看出当下的情绪跟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但这都是对外人，荼茗就不一样，她不走进去只是纯粹不想碰到苏家人, 也想给荼茗处理事情的时间。 约莫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没看过的号码, 她踌躇几秒接起来：“你好。” “宋小姐, 我是真真的爸爸，今天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有点事想跟你聊一聊。” 真真？听到这名字的瞬间, 突然有些恍若隔世，宋棠静默了几秒，才开口：“这几天我不在公司, 下周若您方便的话，我可以配合您。” “这件事关系到我女儿，我希望能尽早与你见面，早点处理。” “是什么事呢？” “有一个人叫做谢宇书，你认识吗？” “谢宇书？我知道这人，见过几面。” “苏老先生让警察来通知我，说谢宇书坦承了是他在真真的饮料里面放了东西，所以真真才会死了，但我对这句话很怀疑，但听说问了很久谢宇书都是这个答案，因此我希望你能跟谢宇书见一面，毕竟你是当事人之一。” 宋棠蹙紧眉头，没有立刻回答，这段沉默让对方有点按捺不住，连忙又道：“宋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洗刷了嫌疑，不想再惹这件事，但是真真以前也与你共事过，算是你的后辈，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拜托你，我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这个忙请你务必帮一把。” 宋棠缓缓低下头，拨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平静答道：“我知道了，那么就明天吧，您再给我个时间，我过去找您。” 挂了电话后，她深深吐气，抬头时就看到玻璃窗外朝着自己笑得温柔的荼茗。 她微微上扬嘴角，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他嘴唇的位置，他微愣住，随后嘟起唇隔空亲了她一下，才迈开步伐往店门口走，推开门朝她走来。 荼茗才一坐下来，宋棠就靠在她的肩膀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低下头轻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哎，我现在很不开心。”她刻意不正面回答。 这句话说完，宋棠明显就感觉到荼茗有些失落的情绪，她微微侧头看他，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但很快就变回平时温柔的目光：“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的，开心点。” “你还安慰我，我可是感受到你的心情了。”她浅笑道。 “我不够努力，所以刚才在检讨自己。”他用着暧昧的口气低声说，“也许我贯彻力度不够，下次我会做更彻底的研究。” 她嗖得一下脸就窜红，面对男人像是调戏得逞一般的欠揍表情，她哼了一声，凑近他耳边说：“你完了你，你现在是真的惹两个人生气了！” 宋棠马上就看到荼茗的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屏住气息盯着自己，吞了一口口水：“你的意思是……” “讲清楚就是，从今天开始拒绝你做深入研究！” “……” --- 荼茗现在的心情有些矛盾。 宋棠怀孕是头等大事，任何事在怀孕面前都是无条件延后的。 但没想到谢宇书突然认了罪，解决了困扰宋棠最大的麻烦，现在陆真真的父亲拜托宋棠去警局跟谢宇书见一面，他听了宋棠的解释，觉得去一趟也无妨，但是太奶奶却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对苏家处理事情的态度生气，还是说气宋棠怀了孕还擅自答应继续淌这浑水，总之宋棠撒娇了半小时仍不见老人家消气。 宋棠走出太奶奶卧室时笑得无奈，两手一摊对着外头等着的爸爸和荼茗说：“在下输了，两位壮士进去请小心点。” “你没哄好啊？”爸爸满脸哀怨，“那我进去不也是被骂吗？你给我讲讲都都说了什么，好让我进去少挨点……” “你要不想被骂，进去就让荼茗开口就好。”她忽略老爸的求救，直接转去看荼茗，“我知道太奶奶想啥，这事很简单，她就不想我受委屈，又怕我动胎气，如果要去见谢宇书，你就拉着老宋同志一起保证，说去警局会看着我，然后等我聊完出来，无论怎么样都会带我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荼茗扬起嘴角：“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行吧，两位奔赴沙场，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不等我啊……”爸爸一脸委屈。 “不等。” “没心没肺！就不怕我抓你老公进局子！治他一个拐走我女儿的罪名！”老宋同志认真说道。 宋棠正要笑着反讥，却被荼茗先抢先开口：“爸，我认罪。” “那你知道后果很严重吗！”老宋同志又继续恐吓。 “知道，我的刑期是无期徒刑。”他温柔地看向宋棠，“如果我对不起她，就是唯一死刑。” 宋棠被他炙热而深情的目光凝视，本来想捉弄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只能红着脸傻看着他。 他十分满意她羞涩时哑口无言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好了，为夫出征，保证凯旋。” “哦……”她傻傻地点头，惹得他笑出声，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揉了揉。 一旁的老宋同志无语的看着他们浓情蜜意，刚走出老太太房间的王阿姨了过来，笑着说：“老太太说两位不用进来了，她听到两个孩子说的话了，知道棠棠不会被欺负就好啦。” 老宋同志点了点头，便说：“王姐，荼茗这一套我要对我老婆说，不然以后家里地位还是我最低……” 王阿姨忍不住笑了。 --- 宋棠看到谢宇书走出来的那瞬间，便深深体会到当人失去一切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过去他颐指气使的模样，穿着最时髦的行头，处处想要强压荼茗一头，即便是歪理，他也能装出一副头头是道的专业。 如今，他一头染金色的头发非常乱，而且明显可见鬓角处的白发，那张脸生无可恋，仿佛是被抽走了灵魂，像行尸走肉般被警察推着。 但当他看到她时，状态立刻就不同了，她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明明他的模样就很狼狈，可是却对自己透露出同情又不屑的眼神。 他们一坐定，谁都没有开口，互相对看了近一分钟，谢宇书才缓缓往前，吐出三个字：“你输了。” 这三个字让宋棠微蹙起眉头，淡淡地说：“我跟你之间有输赢关系吗？” “你处心积虑地要报复苏禾安，只有在感情上你赢了，但别的你是撼动不了的，你想要他跟你认错道歉，但最后坐牢的人是我，他毫发无伤。”谢宇书说，“你这蠢女人什么都不懂，苏禾安根本舍不得伤害你，他把我跟陆真真都当做棋子，只有对你用过真心。” 宋棠抿紧唇，淡然地望着谢宇书笑得越发狰狞的表情，缓缓开口：“我来找你，只是想确认苏禾安为什么要杀陆真真，其他的我没太大兴趣。” “是我杀的陆真真！我没说跟苏禾安有关系。” “不是你杀的，我对苏禾安这个人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我猜他安插熟人去调酒，只是为了事后摆脱罪责方便而已，像你这种人，要是早知道苏禾安要杀陆真真，把你扯进来当垫背的，你会蠢得答应？你就这么想要吃牢饭？” 谢宇书的表情僵硬了一些，嘴巴喃喃自语听不清再说什么。 “你乐意当代罪羊我也不拦你，但苏禾安是怎么让你去的调酒，我想知道原因，而且这杯本来是我的，要是我喝的话我也会死，所以你说苏禾安舍不得伤害我，这句话有矛盾。” 谢宇书呵呵笑了两声，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小声地说：“所以苏禾安才扳不倒啊……” 宋棠深深吸气，冷冷地说：“谁造的孽谁承担，你在陆真真的事情上是无辜的，但你现在为了苏禾安隐瞒才是帮凶，苏家再怎么大，也不值得你吞这口毒。” 谢宇书咬着牙，僵硬地扯扯嘴角：“酒是我调的，所以就是我做的。” 宋棠有感觉到他的不甘愿，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却不能真的说出来。 该不会是这里有苏家的眼线？所以他不能老实说吧？ 宋棠踌躇几秒，才又缓缓开口：“行吧，酒确实是你调的，那你想杀我的原因是什么？因为荼茗？” “你这女人真奇怪，没事把荼茗扯进来干什么，要不是因为那小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我也不会现在在这……”谢宇书越说越小声。 “如果不是我去找你处理荼茗的事，我跟你也扯不上关系，你若是不爽我大可直接学苏禾安一样找人来砸我办公室，这脱身起来也方便，你却用调酒来暴露身份？结果最后还弄错人，怪了？苏禾安对你的智商还真有信心。”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苏禾安根本没想伤害你，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陆真真！” 宋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平静说道：“我现在问的是你杀我的意图，你扯苏禾安来辩解，这表示这事从头到尾，你的心里清楚知道凶手是谁。” 谢宇书握紧拳头，突然暴怒的捶了桌面，后面的警察立刻上前要保护宋棠，但他发泄后就退了几步，看起来只是很挫折。 宋棠缓缓起身，低下头看谢宇书。 “从我进来到现在，你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替苏禾安辩解，然后承认想杀我，我虽然看不起你，但也感觉出来，这大概是你这辈子最守承诺的一次。” 谢宇书眼角抽蓄，却死咬嘴唇不再说话。 “你知道这窗外面站着的还有谁吗？”她说，“陆真真的父亲，我的父亲，还有荼茗，是任何一个比我都还想要杀掉你的人。” 审讯室内的玻璃看不到外面，但谢宇书下意识地挪动了与窗边的距离。 “我庆幸坐在这里的人是你，让我清楚知道我该对付的是谁。”她又说，“你也该庆幸你在这里，否则你在外头跟我见面，连坐椅子的资格都没有。” 宋棠向旁边的女警点了点头，女警便带她走出审讯室，她才走出来，窗对面的那三个男人也迫不及待地出来，荼茗紧张地上前看着她：“要是他那拳打在你身上，我……” “放心吧，警察都在旁边，而且连你都这么看得起他有这勇气？”她淡淡地说，“都到这里了，连为自己开脱的挣扎都没有，你还对他有期待？” “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啊！”陆真真的父亲满脸愤怒，“你也没问出重点！” “苏家挑上这人也是有算计的，对于你们而言都可以是个交代，今天你们谁进去了，都可能会因为陆真真或是我的关系而情绪化，激不出谢宇书的矛盾，可刚才我跟他说了这段时间，他就已经暴露不只一个问题，你们都没注意到吗？” 这三个男人都沉默了，尤其是荼茗更是紧紧地牵着自己，她忍不住眯起眼看他：“连你也没有？” “从你进去开始，我就很担心，所以没有听得太仔细……” “好吧。”她淡淡一笑，“先不跟你计较，我就简单说几个他的问题。” “好。” “我猜苏家除了要他顶罪以外也给了他指示，要他尽力洗刷这件事跟苏禾安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在对我解释苏禾安苦衷，而不是为他自己开脱。”她说，“只不过我想他内心是不甘愿的，否则只要说苏禾安对我用情至深的借口就好，根本不需要提陆贞贞跟他自己是棋子。” “这倒也是，没人会这么乐意被利用吧，还自己说出来？”老宋点点头。 “再来，他解释不了想杀我的原因，只是用一个最薄弱的理由说酒是他调的，理所当然凶手就是他，但我还记得那时候化验的结果，是因为陆真真有吃抗焦虑的药，刚好不能喝这种酒，我又没吃，所以明显不是针对我，而是陆真真，他们俩共同认识的人，就只有苏禾安。”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是苏禾安想要杀掉我女儿？”陆总颤抖地问。 “在没见到谢宇书以前我还蛮怀疑的，但是看到谢宇书这么反常，我觉得他刻意想要保护的对象，还有一直不正面回应杀我理由的样子看来，很大可能是如此。”宋棠深深吸气，“但陆先生，这件事还是要交给警察专业的调查，光凭我猜是不算数的，我父亲是警察，就请他协助您吧？” 老宋同志一下就知道女儿的想法，适时的伸手拍了拍陆总的肩膀：“我带您去另外一边看一下之前搜集的资料，或许有助您找律师。” 两个长辈都走后，宋棠才转身正面看向荼茗：“回过神没？” “我讨厌这个地方。”他说，“希望我以后都不会再过来。” “好难得听到你用这么强烈的词。”她笑了笑，“放心吧，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短期内……？” “等肚子里这位出来，你还要陪你老丈人去局里发礼盒呢，还是你想让我生完就去发？” 他忍不住笑：“那我就喜欢这个地方了。” “你也真的很矛盾欸！” “这不叫矛盾，这叫做宋棠！” “什么意思？” “我因为你来这里委屈所以讨厌，但也因为你能来这里分享喜讯而喜欢，跟你有关的改变不是矛盾，只是因为你是宋棠。” “哦……那然后呢？” “然后，我很爱你。” 第66章 六十五杯 “果然, 谢宇书就是欠了一屁股债, 才会替苏禾安背这黑锅。”宋棠放下手上的资料, 往沙发背上一倒，但可能是没控制好力道, 狠狠歪了一边，撞了一下，马上唉唷了一声。 结果眼前的两个男人本来埋首在几大叠的资料夹里，不约而同迅速抬起头，年轻的那个用最快的速度瞬移到她身边，把她给扶起来，轻声问：“撞哪了？” “没撞哪，就是往后靠没算准位置而已。”她摆摆手。 “乖, 你靠我这。”荼茗轻轻地抱枕放到她后方跟侧边，又靠近她一些。 “简直！都要当妈的人，还整天冒冒失失的！”老宋同志皱眉, “你刚那一下要是给你太奶奶你妈看见, 你就惨了！” “这不, 我挺聪明的, 只让两位近身伺候，队友还是要选沉稳的、靠得住的。”她笑了笑，比了比老爸, “您看看您多沉稳。” “你少来，我靠不住吗？”老宋不服气。 “荼茗才靠得住。”她用手肘顶了一下荼茗，他满意地伸手摸了她的头。 “啧, 行吧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 “少给我提这句话啊，泼什么泼，我还在宋家这锅里滚着呢。” “也对，你这滚水泼谁家，谁家就倒霉。”老宋摇头叹气，看了下荼茗，“可惜这年轻小伙子，得跟着你煎熬。” “爸，换个方式想，宋棠这回给您炖了个孙子来，您不也开心？” 老宋听后大笑起来，马上说：“你就是比宋棠会说话！” 宋棠淡淡地哼了一声，随后转头看荼茗：“我输了，因为你多嘴一句。” “话不能这么说哦，我赢了还是归功于你肚里的小宝贝。”他轻笑道，“所以还是你赢。” “……还真的挺会说话的。”她难为情的撇开视线，拿起桌上的资料继续看。 “言归正转，陆总那边看过这些资料后，有什么想法吗？”荼茗问。 “说会带回去跟律师好好看一下，另外就是一些场面话，说是如果你俩工作上有什么需要，他会愿意帮忙。” 宋棠挑眉，不以为然：“谢谢他好意了，我实在不想再继续跟他扯上关系。” “估计这人跟苏禾安就是一个德性，你就别再瞎捣乱，从现在开始在家好好养胎。”老宋说。 “这还太早了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呢，得让我交接一下啊。” “你实在是……荼茗，你说说她！”气急败坏的老宋同志立刻找有力人士“处理”。 两人同时看向他，他推了推眼镜，微笑说道：“棠棠的工作是该交接，毕竟是自己的工作室，这喜讯也确实要让同事知道。” 宋棠满意地伸手勾住荼茗，用胜利的表情看向对面的老爸。 “你怎么就站不同阵线呢！” “爸您放心，我每天都会去接她下班，并且保证她会乖乖去做定期检查。” “行吧，我相信你。” “欸老宋同志，你就不相信我吗？”小宋同志不服气。 “你说的，荼茗靠得住。” “……” --- 这天，【棠老大的速度与激情】群组里，突然下起了红包雨。 『口令红包』：棠老大有情况！ 瘦得像闪电：棠老大有情况！ 美婼天仙：棠老大有情况！ Mobaby：棠老大有情况！ 鱼仔：棠老大有情况！ 有花堪折：棠老大有情况！ 黎墨磨叽夫斯基：棠老大有情况！ 黎墨磨叽夫斯基：我去，我才领0.01？？ 鱼仔：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黎墨磨叽夫斯基：我不说了，0.01也想买我的情况吗！ 美婼天仙：话说一半，没另一半！ 黎墨磨叽夫斯基：等会儿啊，我先开会！ 会议室外的同事们对于黎墨这吊人胃口的举动很不满，纷纷开始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听到敲门声，才发现是荼茗来了。 “怎么都聚在一起？”他把手上的饮料跟蛋糕放到一边的桌上，同事们马上都围过来，但是每个人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被看得有些无奈，便问了最靠近自己的女同事：“小昕，出什么事了？” “就……黎墨突然群里发了个红包，说老板有情况，结果自己红包抢少了就卖关子。” “什么群？” “就这个。” “唔，我能入群吗？” “可以吧，我加你好友，拉你进来。” 『__性嗜棠加入群组。』 有花堪折：列队欢迎！ 美婼天仙：列队欢迎！ 黎墨磨叽夫斯基：谁啊！我们这群不乱加人的啊！取这什么怪名字！看着像变态！ 『__性嗜棠：专属红包-黎墨磨叽夫斯基。』 黎墨磨叽夫斯基：干嘛啊？为啥给我红包！你是谁！我不会为了这点钱妥协的！ __性嗜棠：尾款等等当面付给你。 几分钟后，会议室冲出来一个人，在看到荼茗的时候慌到先退了两步，荼茗拿了饮料朝黎墨走去，黎墨有点窘迫的干笑两声：“群里那个是你啊？” “是，不过我不太用这个号。”他浅浅一笑，“所以棠棠什么情况？” “呃，等、等下，你不怪我把你老婆的情报拿出来卖吗？” “我刚都给你发广告费了，她工作上的事离不开你，自然她的什么消息，有你统一发话是最合适的。”他说，“之后一段时间得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完全不辛苦，我也第一次这么干，没想到马上就被你抓了，我再也不敢了。”黎墨一脸尴尬，“但是我还是想确定一下，老板是真的怀孕了？” “怀了，两个月。” “两个月？都还没三个月呢怎么能说！老板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三个月以上了。”黎墨压低声音说。 “我跟她父母谈过了，我跟她家并不信这个，再说了状况特殊，她放不下工作，你们知道了多少也能帮忙注意一点。” “好，我会多注意的，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 “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啊？我还谢谢你能这么照顾老板呢，老板刚视讯会议完，你看要不要进去找她，我先过去了。”黎墨说完后拍拍荼茗的肩膀，转身就往外面工作区去了。 荼茗先推开会议室的门缝看一下，发现宋棠盖下了电脑屏幕，准备要起身，他才开门走进去，她转头看到他，快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手抱住他。 他有点诧异，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热情，一手紧紧的环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嗯，就是……”她埋在他胸口深深吸口气，“想你了。” 荼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还在公司哦，你这么撒娇？” 她没有回话，只是抱着他。 “后面还有安排吗？”他微微侧头，靠近她耳边问。 “有……” “剩下的能交代黎墨做吗？” “应该可以，反正最重要的会开完了。” “那我就先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你等等还要去哪吗？” “回店里，最近跟一家国外的啤酒谈了合作，要开发新的菜单，我约了两个小时后要开会。” “哦……”她微微的点点头，幅度不大，要说是轻蹭也差不多。 荼茗难得看到宋棠这么慵懒又可爱的模样，胸口一热，燃起一股冲动想把后面的事情都排开，跟她一起回家。 “不然，我让……” “让什么让，你就好好把工作谈完再回来就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她推开他，额头上的发丝还有些微乱，“我充电完了，我请黎墨载我回去就行，你先去忙吧。” 他温柔一笑，点点头，伸手替她把头发给拨好。 “老板老板！我跟你说……呃……”黎墨一个迅速把会议室打开，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是这场景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专业的黎墨助理咳了一声，保持镇定：“那个，我刚收到之前奶茶比赛的邮件，除了比赛结果无效以外，连之前买的可以兑换奶茶的券都出事了。” “我看看。” 邮件的内容写得非常郑重，第一届的比赛结果判定无效，是因为有了不当因素干扰比赛裁判，误判了状况而造成选手被迫退赛，协会正在接受相关单位的调查与严惩不适任人员，对每一位选手感到抱歉，将会退还比赛时所缴纳的所有费用。 “苏禾安一垮之后，连这点小事都瞒不住了？”宋棠淡淡地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眼男人，“协会后来还有找过你？” “没有，所以我不清楚调查了什么，但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我们是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果对方找上门来道歉还是补偿什么的，该拿的东西，该做的礼还是得注意点，毕竟他们这一回可能只是被苏家影响了，但之后你们都还是在同个圈子内，彼此还是要留点颜面。” “知道了。” “至于兑换券是怎么回事？我看看……”宋棠认真的看了致歉内容，脸色越看越不爽，“等等，荼先生，你一开始可没跟我说这些兑换券是要自己出钱的！这不是协会该赞助或是补贴的吗？” “咦？我没有说吗？这个投票活动是没补贴的，就是协会印券给消费者，替我们招揽客人。” “没补贴你还送这么多杯？！你有没有脑子？那时至少送了快200杯！都送了要两万块了，协会就光出张嘴印个券你就送？他们印多少你就送多少？” “其实他们一开始有派人来询问过活动的参与杯数，我就先随口回了200杯，因为我想这是必要的宣传，但我当下确实没问细节，所以也是之后听说这是没有补助款的。” “这好像是消费者去跟协会投诉的，说有些店家突然限定缩减杯数，或是限制一天能换几杯的量，还有换成便宜饮料替代……”黎墨一边刷着协会官方公告的留言，“对消费者来说就是欺骗，毕竟也是真金白银买了券的，但是店家也很可怜，一整天应付免费换的客人，没赚到多少，还没有补助，很多人吃不消就倒了……” “拜托下次别随口答应事情好吗！要不是你熟客多回客大，你这损失找谁讨？”宋棠板起脸孔。 “好。”他低头，充满歉意地看她。 见荼茗答的干脆果断，宋棠突然也不知道再讲什么，只能生闷气。 “姐，你就别气啦！总归协会也有报应了，欺负我们善良的小帅哥，这回的风波够他们受了。”黎墨赶紧安慰老板，“走走走，小帅哥送了奶茶过来，你的份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喝点你老公的爱心消消气！” 宋棠白了一眼黎墨，就被拉着走出会议室了，荼茗笑着跟在她们身后，暗忖总算逃过一劫。 再找机会谢谢黎墨的“救命之恩”吧！ --- 宋棠再听到苏禾安这个名字时，已经是近一年后，他在电视上被警察拘留的画面重复播放着，住家被全面搜查，还被裁定限制出境的窘迫惨况。 今天的女儿异常乖巧，哄睡后她才有空做点自己的事，从怀孕到生下来这段时间，荼茗基本上都不准她关注社群动态，怕影响坐月子的心情。 今晚荼茗去参加酒商的新品发表会所以会晚到家，她才有空偷偷拿平板看一下话题。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苏禾安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除了有反目的人趁机闹大以外，最大的关键还是苏家彻底放弃了这个人。 至于宋家在这期间是不是也出了力？她也懒得去深究了。 而谢宇书也因为苏禾安的挫败，算是捡回了半条命，洗刷了一些罪名，但报导最后也没有写这个人最后会如何。 这时一通视讯电话打来，是恩师白永宁，她端正好坐姿接起来：“老师，好久不见了。” “棠棠，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刚把女儿哄睡了，现在难得有点自己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快啊，从小小的时候看到你现在，都已经当妈了。”白永宁笑着说，“之前我还想马上回去看你，但又怕辜负你先生，忙起来就这时才有空给你打电话。” “我先生？他说了什么吗？”她疑惑道。 “我有收到你跟你刚出生女儿的合照卡片，后来接到他的电话，我就想说要回国看看你，你先生说要给你时间好好养身体，希望我跟你晚点约，又说你这胎很辛苦，希望你能完全的静养。” “才没这么严重，就他小题大做……我听说那天我生的时候，他在外面脸色苍白，搞得像是他在生，把我爸妈都吓死了。” “你先生疼你，比你还紧张自己的身子，你就乖乖听话多配合点。”白永宁说，“另外，我要跟你提个正事，我接了个新彩妆品牌做总监，国内也谈妥了授权，亚洲区的代言人找好了，摄影部分我就指定让你接了，最快下个月就要开始拍摄，你那里行吗？” “应该行，我找助理再确认时间，这三个月我被闷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总算有机会能出去动一动。” “主要还是看你，毕竟刚生完也不能太操劳，这次配合的模特是吉儿，你的老朋友了，所以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不然您现在就大概跟我说说这次的品牌形象……”她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后面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下意识的屏住一口气，不敢回头。 很快的，一只厚实温热的手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随后就是那人低下头凑进来，朝着屏幕中的人礼貌问候：“白老师，您好。” “棠棠的先生回来啦，我俩也聊得差不多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好，白老师晚安。”他笑着点头。 “咦，老师？老师……”她错愕。 视讯很快就挂断了，宋棠深深吸气，转头看向荼茗：“你从实招来，都对别人说了什么，怎么看到你就想逃？” “我？”他一边拉下领带，一边无奈笑叹，“我能说什么？” “老师给了我一份可以复出的大工作，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刚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的，你一回来，老师都不跟我多说了。”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老师是贴心地想给我们独处。” “你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保护过头了。” 荼茗伸手捏住她的双颊，目光深邃而认真：“你不脆弱，是我脆弱。” “唔？”她被捏嘟了唇，发出困惑的声音。 “本来以前我没这么怕的，但自从你入了产房，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一击，因此我这么管着你，要你养好身体，实际上是我在缓和这份紧张的心情，你变得越健康越好，我就越能减轻罪恶感。” “罪恶感？” “让你这么痛的为我生下女儿，我很谢谢，但也不想让你再经历这样的痛了。”他有些懊恼地红了耳根，越说越小声，“就觉得……虽然都参与了制造过程，可舒服的都是我，最后痛却是你，有点过意不去。” 宋棠顿了一下，认真的拍了拍胸脯：“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很不好意思……”他说到最后，头都低下去了，完全不敢看她。 “你想太多了，我也很舒服啊。”她敲了一下他的头。 他困惑地抬头，试探性地问：“你、你知道我指什么事？” “知道，要是制造过程你没让我舒服，我干嘛跟你生？我还想再生一个陪女儿！”宋棠理直气壮的说。 荼茗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地退了一下：“那……都很舒服？” “废话，现在医疗这么进步，我痛那一阵子，但之后这一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了，收起你的罪恶感，你要是真的有担当，就别离开我。” 被这番“训斥”，他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不会离开你。” “那就达成共识了，你要反悔，我一定咬死你。”她故作愤怒，随后愣了几秒，回想起刚才荼茗的话有点怪，“等一下，你刚又说什么舒服？” “没事，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亲了一口她的脸颊，“你要反悔，我一定……再身体力行证明一次我的担当。” “……你越说越奇怪了！”她蹙眉，下一秒被他整个人抱起来，往卧室走去。“你干嘛你……把我放下来！” “我今天找到了新酒跟茶的比例，但是缺了一点东西。” “缺、缺什么跟我什么关系！” 他凑近她，她感觉到耳鬓厮磨时的灼热温度，他途径的触摸是滚烫而深刻的，就像是整个人都醉了一般，连出口的话都感觉酒精浓度超标。 “你不知道吗？”他温柔地啄吻她的耳朵，徐徐低吟。 “不知道……” “我现在，得补足每日所需的糖分哦。” “唔……你少来！亲一下好了，糖分摄取够了！” “这辈子都不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