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种风情》作者:葯无灵 文案: 宴柯意外与人露水夫妻一场,次日醒来人走床凉。 再遇,宴柯食髓知味,不惜装成无业游民住进了人家里。 直至梁浅赴一高层饭局,于众人簇拥处见到那昨晚还在她耳边计算暖床佣金的人,西装革履,矜贵傲然,言语间便有人殷勤附和。 梁浅微微一笑,风情万种:“宴公子,好巧。” 宴柯腿一软:“……巧啊浅浅。”宝贝,你听我解释啊!! 宴氏小太子爷游戏人间二十余载,一朝,众人却见他跟在一冷艳美人身后,端茶倒水,殷勤伺候,全然另副模样。 #为近水楼台先得老婆,我厚着脸皮住进了她家里# #狼狗变奶狗打脸式追妻# 别爱我没结果×浪荡纨绔 姐弟恋,年龄差三岁 一句话简介:为你,甘之如饴。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宴轲,梁浅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六月初的蓉城,艳阳高照,气温炎热。 双合机场,梁浅步伐轻快的走出到达层出口,甫一露面,谭柒就眼尖的看见了她。 “浅浅,这儿!”谭柒晃了晃她特意托人定制的接机牌。 看见上头滑稽的卡通画像和颜文字,梁浅展露出一分笑颜,摘下了墨镜。 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梁浅实在是过于亮眼的存在,裹在黑裙下的身体凹凸有致,简单的装束仍不减那份曼妙多姿。 那张冷艳的面孔脂粉未施,朱红的唇却鲜艳欲滴,梁浅的长相凌厉张扬,极具攻击性。 她五官深遂立体,眉睫浓黑,乍一看很有几分混血美女的味道,而那眼下一颗黑痣,更是锦上添花,给她添上几分魅惑味道。 是那种能让人感到威胁的漂亮。 周遭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讨论这是否是某个小明星,谭柒见势头不对,立即上前接过梁浅的行李箱,并拉着梁浅往机场外走。 放好行李,两人坐进车内,谭柒认真看梁浅许久,叹着气道:“瘦了。” 梁浅笑笑说:“这半年去了不下十个国家,旅途奔波,消减些也是难免的。” 见梁浅这样一副四两拨千斤的淡淡模样,谭柒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红了眼眶,“浅浅,你受苦了。” 梁浅最见不得人哭,当即打断好友,无奈道:“好啦,我真的没事,倒是肚子是真的饿的不行了,可不可以让我先喂饱了它再说?” 无奈,谭柒只好咽下千言万语,发动车子带着梁浅去餐厅。 七天前收到梁浅将要回国的消息,谭柒很是激动,早早的便预定好了蓉城最难订位的翰林小厨,只为给好友接风洗尘。 两人由着服务生带往雅间,进门前,耳边忽然听到一道略显熟悉的低沉嗓音,梁浅下意识顺着声源看去,却只看见一抹黑色衣角拐进走廊尽头的包厢。 约莫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出现了错觉,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蓉城?梁浅摇摇头,撇开纷乱思绪,随谭柒一道落了座。 点完菜后,谭柒打开话匣子,问:“浅浅,这次回国,不走了吧?” 梁浅摇摇头,一面喝茶一面回答:“嗯,之前托你帮我开的工作室,现在也渐渐的有了起色,我这次回国定下来,就不再去英国了。” 谭柒试探着问:“浅浅……那你,还好吧?” 梁浅语气低了下来:“我能有什么事。七七,你之前说的对,人都应该朝前看,我已经消沉了整整半年,在这件事上耗费的时间精力已经足够多了,现在我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不再沉湎于过去,我想我应该要,放过自己了。” 梁浅长得太漂亮,性格又有些冷淡,朋友并不是很多,而谭柒,就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位。 看着好友这半年多以来忍受的痛苦折磨,谭柒心里很不是滋味,最终只叹道::“你能看开就好。” 好在现在梁浅终于想通,决定从那糜烂的过去中走出来,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谭柒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等菜间隙,谭柒问起梁浅回国之后的打算,思索片刻,梁浅斟酌着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MS的运营情况还不错,我本身也是服设专业的,做擅长的事,总能让我轻松些。” MS是梁浅开创的一家工作室,起步刚刚一年,开办初期梁浅刚好拿了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奖,作品参与出展,那个展定位还挺高,机缘巧合之下,MS的名气也就由此在一众名媛圈里打响了。 “那以后呢?”谭柒问,“浅浅,你之前说是因为你妈妈你才选择的这个专业,可是你自己,是真的喜欢做这件事吗?你说走一步算一步,可是你喜欢吗?” 梁浅眼神闪了闪,随意的撩了下额前的发丝,避重就轻道:“我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存在喜不喜欢这回事了。” 谭柒看出梁浅的迷茫与回避,轻轻叹了声气。 她知道梁浅选择设计行业的初衷,也知道她坚持下去的理由,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梁浅对于她那个冷清的妈会有如此深刻的执念。 从她认识梁浅以来,见过她妈妈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这位闻名遐迩的周女士,的确是个好设计师,却并不是个负责的母亲。 想到这里,看向梁浅的目光,不免更多了几分复杂味道,“这几天我事不多,你刚回国,工作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招呼。” 梁浅笑,左唇边有个很浅的梨涡,“谢谢七七。” 翰林小厨的上菜速度跟他家的名声一样大牌,等了快十来分钟无果,梁浅起身去了卫生间。 进门前和一妆容浓郁穿缀亮片绛紫长裙的女人迎面碰上,对方抬眼瞥见梁浅的长相,眉头浅浅的皱了起来,随后短短几秒时间将梁浅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眼底掠过一丝女人之间才能察觉到的敌意。 对于这种目光,梁浅早已见惯不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径直越过那妆容浓艳的女人往里间走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又碰上了,梁浅站在洗漱台前净手,那女人就探身对着镜子补口红,一张血盆大口十分不雅观的张开,表情夸张。 余光瞟见梁浅的出现,女人立即合上嘴巴,脸色难看的在原地站了会儿,眼角的余光不停的在梁浅身上停留,似乎是想要打探出她这条设计简约却十分衬身材的裙子是出自那位设计师之手。 只是很可惜,她看了约莫有一分钟都没能看出个结果来,直到梁浅整理好自己,起身往外走,也不知怎么想的,女人下意识跟着直起腰来,随机直挺挺的朝梁浅撞了过去。 精致的磁扣包装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只据说口红界王者的黑色柱体在地面上来回弹了几次之后,稳稳当当的四分五裂。 两人的目光都被那惨状吸引了去,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两道视线浅浅的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 看着那双眼妆夸张的脸,梁浅默默移开视线,没什么情绪的道了个歉,“方便的话,可以给一下微信付款码么?我赔给你。” 若不是对方表情太过于呆滞茫然,梁浅真的就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来碰瓷的了。 只是看她通身打扮也实在不像个会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再加上肚子空空实在也没心情跟人周旋,索性就直接选了个最快的解决方案。 哪知道对方愣了两秒之后,紧皱起眉抱着手臂:“谁要你赔偿了,我看起来是那种需要金钱赔偿的人么?” “那行吧。”听到对方这么说,梁浅淡淡收起手机,转身欲离开。 那女人再次拦在她面前,语气焦灼又别扭:“但那也是因为你撞了我才会这样,我不要赔偿,我就想知道你身上这条裙子……是哪家的?从你进门我就注意到了,看起来像是C家的,可是C家的我连明年的高定都拿到了,也没见过你这条裙子啊,到底是什么呀,你快告诉我。” 梁浅张了张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从自己进厕所门频频打量到现在居然是因为这么一件事,她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要配合这位无聊透顶的大小姐。 就在她犹豫的这么会儿功夫,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梁浅即将出口的回答。 “韩小姐,你是掉马桶了?” “宴公子。”女人提着裙子往走廊那边走了两步,想起自己还有问题没问完就又止住了脚步,为难道:“等一下,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先用餐吧,我会跟伯父和爸爸解释的。” 她说着,急急忙忙转回去想要拉梁浅的手,却被不习惯跟陌生人亲密接触的梁浅躲了开来,她不觉尴尬,又追问了一遍:“你快告诉我呀,我也想要这条裙子,你就当赔我的口红,好心告诉我吧。” 梁浅实在疲于应付这种小姐脾气,无奈退后半步,对她说:“这是我自己工作室做的,不是什么高定品牌,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自己的?”女人眼底露出一丝惊讶,“那也没关系,可以告诉我吗,我真的很喜欢它。” 梁浅思虑几秒,递给对方一张名片,女人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原来是这个,我有很多朋友跟我提过……” 话未说完,身后忽然站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铺天盖地袭来一股清冽的松香气味,隐隐之中又似乎带了一点熟悉的感觉,没等梁浅想明白这味道从何而来,便听见头顶落下一道极具磁性的嗓音。 “无聊不无聊?” “宴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吗?”女人甜甜的笑着,一脸期待。 男人轻嗤一声,话语里有种懒散的味道:“韩小姐多想了,里面太闷,我是来干这个的。”他晃了晃指间的香烟,骨节分明的指关分外好看。 女人也不在意他呛声自己,要到了答案,便心满意足的提着裙子离开了。 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没来由在原地站了这么久,梁浅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因这乌龙耽搁的时间太久,正准备回吃饭的雅间,手腕便被一道重力禁锢住。 梁浅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那强有力的狠劲带着转了个身,被压在壁灯昏黄的走廊墙面上时,她也终于看清了那叫她失神的来源。 她的手被人稳稳地攥在手心里,挣扎未果,只能以一种绝对被动的暧昧姿态被压制在对方怀抱和墙壁之间,因身高差距的缘故,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 那是一张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 五官英俊挺拔,轮廓精致,整张脸都带着一种蓬勃朝气的少年感,那眼角向上挑起一抹波光潋滟的弧度,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很容易带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张扬恣意的气场,让人很难忽视。 那双漆黑的眼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梁浅静静的看着,直看的她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好巧不巧,这张脸,哪怕时隔一个月之久,也足够令她永生难忘。 第2章 男人勾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那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姿态,不断地激起她脑海深处的记忆,某些刻意被遗忘在最深层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现在眼前,再容不得忽视。 走廊的灯光昏暗,男人高大颀长的身体将梁浅整个人完完全全的遮盖住,四下阒然无人。 梁浅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男人俊秀面容上,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她认真审视这张脸,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即使梁浅纹丝不动也能够感受到男人灼热的鼻息,混杂着淡淡的松木香,来回拉扯着她时刻会绷断的神经。 梁浅下意识就想要避开,男人轻易挡在她面前。 “躲什么?” “放开。” “如果我说我不放呢?”他语调带着逗弄意味。 梁浅冷静下来:“你想干嘛?” 他意味深长问:“不想干嘛,就想问问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在我这里了。” 这话不怪梁浅浮想联翩,实在是他说的暧昧,且有明显的恶意诱导意味。 不过她并不太想同他周旋。 梁浅忽然轻笑着伸手在他下巴轻点了点,故作轻浮道:“小帅哥,你跑这么远来找我,该不会是想要我负责吧?” 他笑了笑:“那你负责吗?” 他这样问,梁浅忽然就没了旁的心思,环臂靠在墙壁上,故意激他:“你是什么纯情小处男吗,被人睡了还要特意追过来算账?玩不起就别出来玩啊,多没意思你说。” 没意思?她倒是说的轻快,宴柯眯起眼冷笑,想起扔在床头那一叠钱,语气越冷:“那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才叫有意思,白嫖有意思吗。” 梁浅脸色一僵:“谁白嫖了?我不是给你……” 她当时兜里就剩那二百来块,一时心虚,想着不能白瞎了人小帅哥辛苦一晚上,就扔在人旁边了,谁成想还有再见的机会,而这人现在就堵在她面前…… 也是,这还不如白嫖呢,这不是侮辱人吗这? 梁浅迎着对方凌凌的视线故作淡定: “总而言之,我想你一定也不想再回忆那晚,所以,揭过去吧,就让我们都忘掉那天。” “是吗?我有说我不想回忆?我觉得挺有趣的,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忆回忆?你那天晚上可是……” “停停停!”梁浅红着脸打断,“够了,你闭嘴。“ 宴柯没说话,看着她轻飘飘的姿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照理说他左右都应该感到轻松才是,可她这样姿态,他心里却越发的堵。 宴柯哑着嗓子低笑起来,眼神里温度退却几分。 他的气息拍打在她的脖颈,距离亲密过甚。 他上下打量着梁浅,从头到脚,一寸一寸,极致认真投入,眼神中饱含轻佻意味。令人如芒在背。 头发被人拂动的刹那,梁浅微一弯腰,从宴柯的禁锢之中脱离出来。 宴柯手举在半空中,表情没有一丝浮动,顷刻后他收回手插进裤兜,略带玩味的讽刺:“是不是姐姐都这么会玩的?” “无聊。” 梁浅要离开,宴柯倏的挡在她面前:“你叫什么?” 试着拽回手未果,她无奈道:“没这个必要吧。” 在她的认知里,那晚只是一场酒精上脑的错误,而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错误的根源,但凡面对他,总能让她想起那晚不甚美好的回忆,所以她又怎么会告诉他她的名字。 见她油盐不进,宴柯不介意的轻轻笑起来。 “宴柯,我的名字。” 宴柯深沉注视着她,一步步往后倒退着走,“我们还会再见的。” 等宴柯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梁浅瞬间如一只泄了气的球,浑身都瘫软下来。 她其实有些怕见到宴柯,露水情缘,过后即忘,可那晚记忆太过深刻,每每一人独处时,脑海中总会蹦出些许画面,叫她怎么也忘不了。 梁浅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那时她心理防线太低,而这人又刚好出现,给了她及时的抚慰,再无其他特别。 回到雅座,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品,梁浅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谭柒一见她走进来就张罗着给她布菜,“怎么才回来呀,上个厕所这么久,菜都要凉了。” “哦,刚刚遇见个朋友,耽误了会儿。” 谭柒犹疑地看了她两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问。 梁浅在蓉城有没有朋友谭柒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高中毕业之后就随梁父赴英国留学,而在此之前,她就是梁浅在国内唯一的朋友。 梁浅性子冷,长得又漂亮,很多女生都不大愿意跟她玩到一块,只有谭柒,从一开始被梁浅吸引,主动找她做朋友,若非如此,梁浅的世界里,其实很难走进一个人。 小聚过后,谭柒驱车送梁浅回安景花园帮她安置行李,所幸一周之前收到消息谭柒就提前帮忙整理了部分,不然今天还不够忙的。大致收拾好之后,两人靠在沙发上刷手机,谭柒忽然收到公司领导的短信,不得不赶回公司一趟。 谭柒懊恼不已:“本来说晚上一起吃饭的……” 梁浅安慰她:“明天也可以,你先忙吧,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晚上我再整理一下就差不多了。” “那好吧。” 谭柒走后,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梁浅一个人,她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闭着眼睛假寐,脑海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鬼使神差的,眼前竟然又浮现出那张年轻张扬的脸,那饱含深情的桃花眼,她就像是入了魔一般,努力想要撇清这一切,却始终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走出那困境。 梁浅失神的坐起身,大口地喘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薄薄一层汗。 - “这什么东西?”桌上银灰色硬制卡片被人随意的捻起,夹在分明骨节间轻晃了晃。 韩雪儿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看清是她从那卫生间美女哪儿好不容易要过来的名片后,急冲冲要夺过来,宴柯却轻易躲了过去。 “宴公子?” 宴柯似笑非笑的盯着名片上的名字,指腹无意识的轻轻磨蹭那凸起的烫金字体,“你大费周折,就为了这个?” 韩雪儿早已习惯这人说话的腔调,见怪不怪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反问道:“宴公子,你懂女人吗?。” 宴柯闻言嗤笑,卡片被扔回到韩雪儿桌前,“女人?走廊上那种或许还有点想懂的兴趣,你?不好意思,没空。” “我也不比她差好不好?!”想起梁浅,韩雪儿说的没什么底气,顿了顿又立刻拉下脸来,不大高兴的问:“你看上她了?” 宴柯却只是笑而不语,兀自端起桌前的热茶慢饮起来,一派慵懒淡然模样,看的韩雪儿心头越发的不安定起来:“你不能喜欢别的女人,就算别的女人再漂亮,你最终也还是要和我结婚的,宴叔叔说了。” 这话韩雪儿说的其实完全没什么底气,宴韩两家之间,若不是因为近期的合作,也不会有同桌吃饭的机会,韩家是这两年经宴家提携照顾才渐渐起来的,跟拥有百年基业的宴家根本无法同比。 只不过宴柯现在到了年龄却总也不收心,为拉近父子之间的距离,也为了让自家儿子安定下来,宴父开始琢磨起宴柯的人生大事来。 韩雪儿便是这茫茫人海中,被宴父相中的儿媳妇人选之一。 这几日两家碰面多了,得了长辈的允许,韩雪儿飘飘然,自以为和宴柯就算是绑到了一起,却忘了,这桩事成与否,都得他宴公子一个点头。 带了探究打量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自己身上,韩雪儿到底还是打心里畏惧宴柯这号人物的,被他这样看得久了,渐渐的没了旖旎的心思,略略紧张无措起来,担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惹得他厌恶。 宴柯却忽然轻笑出声,朝她靠近些微,与此同时,那道目光越发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让韩雪儿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循着宴柯的方向,她大着胆子想要靠到他怀里去。 宴柯却又倏忽偏开身体,躲开了她的动作,韩雪儿没预料到宴柯会躲开,猝不及防因惯性摔到地上,姿势狼狈,十分窘迫。 她正欲发脾气,却听见宴柯冷淡嘲讽的说:“结婚?长的乏味可陈,想的倒挺美,你想跟谁结?宴长丰么?” “你……” 这话实在难听,韩雪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一片惨白,却反驳不得。 宴柯,她开罪不起。 眼睁睁看着宴柯说完这句话不留怀念的离开,她的双手渐渐在身侧紧攥成拳,最后却只是紧咬住唇,把所有话咽了回去。 - 锋线总经理办公室。 宴柯支着大长腿在办公桌上,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支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懒懒散散的听着总助汇报工作,精神懈怠,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宴总,这就是您这半个月的行程安排,请问,还有什么要吩咐下去的吗?” 宴柯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转瞬却又想起些什么,“等一下。” “去帮我查个人。” “您说。” “东西我发你邮箱,关于这个人,从过往情史到家庭状况,我全部都要知道,晚上下班前我的邮箱里要看到结果。”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宴柯撑着下颌,视线牢牢的被电脑屏幕上的女人给吸引了去。 在感情这件事上,宴柯崇尚自由,无拘无束,这几年在国外,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时间不长,新鲜感一过,分手都是必然的。 他不耽于爱情,如他常说的那样,爱情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谁也不需要把谁当真,有了感觉就在一起,没了就分开,谈情可以,说爱不行。 可他从没乱来过。 那晚是个意外。 酒精是一半,而另一半原因,只有他自己明了。 二十三年来,他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被追着捧着的,偏就在梁浅这儿,不仅吃了个哑巴亏,再遇还对他避之不及。 想到那女人一脸淡淡的跟他说的那些话宴柯就直磨后牙,很有种把人扔床上去狠狠再弄一次的冲动,看她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些地方噢 第3章 梁浅对工作室并不算多么上心,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窝在办公室里看剧打游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懒懒散散的,没有目的,没有热情。 回国两周,前一周每晚和谭柒约个晚饭,后来这一周时间,梁浅都宅在家里,索性连工作室都不去了。 说是要重新开始,可她过的依然颓丧。 不知道是工作室那个嘴碎的告诉给了谭柒,这天晚上,梁浅在家里画设计图,谭柒的电话打了过来,约她晚上去酒吧。 一提到酒这个字眼,梁浅现在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总忍不住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她甩甩脑袋,暗啐自己魔怔过头了,还是应了下来,晚八点,两人约在Darkness见。 晚上随便吃了个外卖,差不多到出门的时候,梁浅精心画了个妆,为了迎合晚上的主题,她还特意挑了条衬身材的深蓝吊带裙,出门前随意蹬了双黑色高跟就出了门。 她长得漂亮,盘亮条顺,随随便便穿了条设计简单的裙子就足够扎眼,从昏暗走廊穿梭到卡座这一路,梁浅听了不少流氓哨。 谭柒说路上堵车,十分钟后到,卡座已预订好,梁浅点了杯鸡尾酒,慵懒的陷在沙发里,看着舞台中央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灯光明灭起伏打在他们身上,氛围暧昧又糜烂。 梁浅窝在沙发里浅浅饮酒,她生了一张精致浓艳的脸,安安静静的坐着也美的像幅画儿。 在场一大部分异性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二楼卡座。 留着飞机头的男孩收起手机,脸色还通红着,恰巧被旁边的朋友眼尖瞧见,趁之不留神迅速夺走他的手机。 “哟,我看看,咱们小四偷摸干什么呢这是?” 飞机头窘迫的想要抢回手机,不料一群男人立刻围过来挡住他,联和抢手机的人一起去看手机上的照片。 待看清照片上的人后,齐齐笑出声来,“原来小四喜欢姐姐型的啊?只可惜啊,美则美矣,就怕你吃不下啊。” 一众人取笑自己,眼见着还愈演愈烈,飞机头气恼地夺回手机,“滚开,老子乐意,管你们什么事?” “哟,还生气了。”那人笑着,仗着身高优势直接从飞机头手里再次夺走手机,问陷在沙发里吞云吐雾的男人:“小宴总,你来看看你们家小四,偷拍性感美女,他这高中还没毕业呢,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操|你妈,快把手机还给我!” 宴柯交换着坐姿,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瞧着面前两人的胡闹,他抖抖烟灰,低沉出声:“还给小四吧,再不给他得当场哭给你看。” “哈哈哈,小宴总说的是。” “表哥!”飞机头拿回手机,满脸不高兴的坐在男人身边,“你怎么也跟着取笑我?” 宴柯但笑不语。 飞机头坐在宴柯旁边,抱怨连连:“哥,你知不知道最近我爸停了我的卡,饭都要吃不起了,哥你还笑话我。” 话已至此,宴柯如何听不懂这小混蛋的潜台词?他轻挑了眉梢,“有话直说。” 飞机头立刻笑嘻嘻的端了杯酒递过去,忙声说:“表哥,借我点儿钱呗。” 宴柯给了飞机头一张卡:“没有密码,拿去用吧。” 飞机头喜上眉梢,立刻吹捧起来,“哥!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亲哥!” 宴柯笑了笑:“想恋爱了?我怎么记得你今年还没成年?” “成年了!”飞机头梗着脖子,“再说了,我就是抱着欣赏的心态拍了一张,不代表什么……” “未经别人允许偷拍别人,也是一种性骚扰,懂吗?”男人复又点了烟,想到旁边有小孩在,又缓缓掐灭,“手机给我。” 飞机头不情愿了:“表哥。” 宴柯点亮没设密码的手机屏幕,手指滑动,照片上,光晕暧昧犹如薄纱笼罩在女人精致面容上。 楚楚动人。 宴柯眼底暗沉,将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便点了删除:“以后别什么人都瞎拍。” “啊?”飞机头还未反应过来,那颀长身影已大步走出卡座,背影看起来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 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心里又积压了太多事急需排遣,梁浅来到阳台上抽烟。 这半年来,梁浅的烟瘾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只要一闲下来,手里就必须拿着烟的地步。 夜景繁华,整座城市尽收眼底,梁浅狠狠吸了一口烟,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呛得鼻腔酸涩。 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夜色渐浓,衬着长廊边单薄的背影越显孤寂。 宴柯就那么静默无言的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积聚在胸口多日未散的郁气顷刻消散大半。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走过去,碰一碰她发顶,看看是否如想象中一般柔软。 “来这种地方,一个人躲在这儿抽烟多没意思。” 梁浅侧首,对上一双深沉的眼,掸掸烟灰,又转过头去,兴致缺缺,“怎么又是你?” “很失望?” “说失望也谈不上,只不过每次看到你,总能让我想起我那晚有多狼狈,我回国就是不想再碰到你,可谁能想到这世界这么小,居然三番五次遇到你。”话里不无自嘲。 宴柯脸色冷下来:“狼狈?” “不说这个了,”梁浅按灭烟蒂,转头看向他:“问你个问题,你回国,是为了我?” “不全是。” “哦,是为了我。”梁浅直接这样理解,“不过可惜,我现阶段没有发展感情的想法,所以你,找错人了。” 宴柯一时哑然无声。 见他不说话,梁浅眼神闪了闪,“看吧,你心里有答案,我心里也有,意外就当成意外让它过去,以后再见面,就当不认识吧,对你我都好。”毕竟蓉城真的很小,碰上也不无可能。 话已至此,梁浅欲离开阳台,手臂却被拉住,宴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可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 梁浅皱起眉头。 “那天,你明明也很喜欢,不是吗?”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梁浅也不是个傻子,她明白过来,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他们开始的荒唐,再怎么往后发展这份怪异感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减,而现在他更是将那荒谬摆出台面上来,让她无可躲避。 一时间,梁浅脑子里乱糟糟的,竟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恰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大作,梁浅抽回手,接起电话,是谭柒到了,正在卡座里等她。 挂断电话,梁浅对上宴柯的目光,他静静注视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眼神漆黑湿漉,像一只亟待抚摸的小狼崽。 可这小狼崽不乖得很,一上来就露出尖利的爪牙。 但不可否认的是,看着这张漂亮脸蛋,梁浅居然真有种破罐破摔的冲动,想着不如将错就错,也让她做一回包小白脸的富婆好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冲动。 她很快冷静下来:“你别给我下套。” 宴柯还想说些什么,梁浅一根手指按在他唇峰上,阻止了他,“小朋友没遭过社会主义的毒打,什么话都敢说,姐姐还要跟朋友喝酒去,就不陪你玩了。我走了。” - 回到卡座,谭柒已经坐在沙发上。 谭柒点了两杯颜色鲜艳的酒,热情的招呼梁浅过去。 梁浅落了座,接过酒杯喝了两口,心里藏着事儿,不吐不快,想了想,她将今晚的所见所闻讲给谭柒,只是略过了在巴塞罗那的过往,谭柒听完躺在沙发上笑得不可开支。 “真有意思,那小帅哥长得怎么样?怎么好事尽让你给碰上了呢?”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蓬勃朝气的脸,梁浅失神少顷,答:“比顾言要好看。” 顾言是他们以前高中的校草,曾引得隔壁几个高中的女生堵在放学路上,就为看顾言“芳容”一眼,话至此,谭柒暗暗咂舌,“这样你都不同意,换了我,管他三七二十一,睡了再说。” “你喜欢给你好了。” “不要,人家看上的又不是我。”谭柒说着,搡了搡梁浅的肩,看着某个方向问:“欸,不是那个吧?极品啊!” 梁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又见到了宴柯,他坐在离她不远的卡座里,面前桌上放着一杯酒,旁边几个衣着清凉的女生围在他身边,宴柯连眼神都不给半个,皱着眉坐到了吧台边。 他一身白衣黑裤,简单的装束,衬得他身高腿长,再加上那张好看的脸,静坐不动也格外引人注目。 两人的视线越过人群撞了个正着,梁浅正提起他就见到了人,心虚的抬杯喝了口酒,回答谭柒:“是他。” “浅浅,这你都不上吗?唇红齿白蓬勃少年多好吃啊!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去答应人家好吗?今晚翠华轩,我给你订房,情侣套间,包!你!满!意!”谭柒是个行动派,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眼见着她真的点开了订房软件,梁浅迅速夺过她的手机,颇为无奈道:“七七,别闹了。” 谭柒看着梁浅将她手机退出来,忽然问:“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夏昶?” 作者有话要说:宴狗子:不好意思啊,这我老婆,承让了。 第4章 恍如隔世的两个字,立刻将梁浅拉回现实。 她有些失神地愣了会儿,摇摇头,端起桌上的酒猛灌了一大口,“没有,我没有。” 谭柒叹息:“浅浅,都过去快一年了,你该走出来了,既然时间没有用,那何不如尝试着进入下一段感情呢?” 时间和新欢,都是忘记一个人的良药。作为朋友,没有人比谭柒更希望梁浅能从那段腐烂的过去中走出来。 “我没有忘不掉……”梁浅喃喃自语。 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重新面对感情的能力,也失去了信任一个人的勇气。 猩红的酒液在灯光的映照下越发的迷乱人眼,梁浅将一整杯囫囵饮下,刺激的眼眶发热。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好像生了一场大病,怎么也好不起来。 梁浅不停的喝酒,也许是为了掩盖某些满溢的情绪,又或许只是想借此发泄,走出Darkness的时候,她脚步已经虚浮到几乎站不稳。 谭柒没喝两杯酒,因此才能清醒的一路扶着梁浅往停车场走。 两个年轻又娇媚的女孩子,半夜出现在这种场合总归是不安全的,往梁浅车走过去的时候,两个身材高大健壮身上纹着花臂的男人目光不善,迎面走来。 谭柒心觉不妙想要绕过去,哪知两人一左一右径直将她们包围起来:“往哪儿走啊小美人?” 谭柒紧搂着梁浅,“我朋友就在前面,你们想干嘛?” “哟?是吗?那就叫你朋友也过来啊,咱们几个一起,聊聊天。” 碰上这种癞子,一个女人完全没有办法。 可惜梁浅醉的太深,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靠在她身上,想要趁机逃走都没办法。 谭柒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偏偏还就在这个时候,梁浅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冲她来了句:“七七,我心里好难受……” “……”我也是。 那花臂男一见梁浅的脸眼睛就亮了,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哪有人舍得惹你哭呢?来,跟哥哥走,跟哥哥说说你哪儿难受,哥哥让你舒服。” “你别乱来!”谭柒搂着梁浅往后退,“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两个花臂男嬉笑着,直接夺走谭柒的手机,“识相点儿,我不想打女人,要不你把她直接给我,要不你们俩一起来,我们兄弟俩不介意。” 谭柒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地库此时阒无一人,想呼救都无处,正当她百爪挠心之际,一辆车打着前大灯直直的照过来,刺眼灯光打断了花臂男的动作,随后,车子稳稳地停在几人身边,发动机的声音在这无边深夜里格外刺耳。 除梁浅外,三个人都愣了。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身量颀长,气势很足,遥遥看着,身材透着力量感。 花臂男打量两眼,认出来人是谁,想到这位的处事风格,有些慌:“宴……” 宴柯勾唇一笑,懒洋洋的靠在车身上,一双腿修长笔直。 他打断花臂男的话,指了指醉的不省人事的梁浅,说:“不好意思啊二位,这个,我的。” - 车厢内空气流通不开,宴柯自后视镜看到软在旁人身上没骨头似的梁浅,按下中控开了后车窗。 “七七,我难受……我这里真的好难受。”梁浅指指胸口,眼泪汪汪的扁着嘴。 谭柒哄着梁浅,跟哄小孩似的。 宴柯一边开着车一边分神看梁浅,见她软乎乎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笑。 清醒的时候是枝带刺玫瑰,喝醉之后倒是收敛了浑身的刺,有了几分女人该有的柔软。 一路安静。 直到车子稳稳地停在安景花园,宴柯下车,绅士的替两位女士拉开车门。 梁浅嘟囔着喊渴,谭柒拍拍她的脸,说回家再喝,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就这么及时的递了过来。 宴柯单手插在裤兜里,饶有兴致的靠在车身上看着那眼神迷蒙,发丝凌乱的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张口喝水的模样,忍下想要伸手替她拨开额前乱发的冲动。 道了谢,谭柒架起梁浅,有些吃力的往里走。 纵然梁浅再怎么轻,她也是个身高一六五的成年女性,谭柒喝了酒,晚上又闹了这么一通,着实体力不支,走五步要歇两步。 大概是看出她的为难,宴柯走到两人身后,问的是谭柒,视线却胶在梁浅脸上:“需要帮忙吗?” 见那眼睛里根本塞不下第二个人的架势,谭柒忙不迭将人推到宴柯怀里,顺手推舟道:“那就麻烦你了,送到电梯就好。” 宴柯点点头,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梁浅打横抱起,稳步跟在谭柒身后。 怀里的人软的不可思议,一双手软软的搭在他脖后,柔软面颊贴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呼吸吐纳间,像是有电流不断蹿过,勾着他心乱如麻。 偏偏她喝醉了酒之后格外的不安分,迷瞪瞪的乱动,一会儿说他手臂太硬了膈的不舒服,一会儿又扯着本就足够低的领口喊热。 嗓音细细软软,很难不让他回忆起某些不合时宜的记忆。 女人的脸在夜色中红润动人,饱满双唇如诱人采摘的樱果,宴柯视线完全黏在怀里人的脸上,忽然就有些渴,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夜风拍在脸上,他深深吐纳,努力让思绪静下来。 短短几百米路,宴柯被折腾的够呛,最后他实在受不住,伸手掐了掐梁浅的脸,压低声音伏在她耳边警告道:“再乱动我就亲你了。” 梁浅安分了。 - “最近没空。” “不用了,您二位在L.A好好度假就是了,我这都回国了也听他的话照办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要求?” “不是,您别管这么多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要什么样的女人还用不着他做主,他这么喜欢怎么不自己去娶了人家。” “好了,妈,您注意身体,就这样,挂了。” 不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宴柯径直按下挂断。 他坐在车里,敞篷打开,摸出一根烟点着咬在嘴里,夜色寂寥,偶尔有三两行人路过,男人过于出色的外貌被月色映衬的更加耀眼。 路边几个小姑娘推推搡搡的,大概是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结果还未等靠近,宴柯吐出烟圈,眼神轻轻扫过去,过分冷淡的模样,让人不敢再有妄想。 他盯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发了会儿呆,一根烟抽完,心里忽然空荡荡的。 他看着某个地方亮起灯来,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日在巴塞罗那夜场里女人窈窕动人的身姿。 有些时候,吸引力是个很玄幻的东西。 梁浅之于他,有种强烈的吸引力,她就像是磁石的另一极,无时无刻不引着他向她靠近。 他尚未弄明白自己的心思,但却十分确定,他想要梁浅,非常迫切。 收起思绪,宴柯掐了烟,发动引擎驶离安景花园。 - 翌日。 MS工作室的前台小莎坐在椅子上刷手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视线中无意瞥见一高大身影,定睛一看,一大帅逼冲她走了过来,小莎迅速整理好衣襟,挂出得体的温婉笑容,站起身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宴柯懒洋洋站在引导台前,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点:“你好,我找你们老板。” “啊好的,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宴柯眉梢挑了起来,他似乎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茬,略带意外的笑笑:“我忘了,不过你可以告诉她,有个姓宴的大帅哥找她,她会来见我的。” 小莎对宴柯的话半分怀疑都没有,完全被面前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蛋迷得晕头转向,切了内线电话原话转告给梁浅之后,对面沉寂片刻,不久后,果不其然梁浅亲自出来了。 宴柯好整以暇地靠在引导台前,一手把玩着黑色手机一手插在裤兜里,没过多久,他看到梁浅满面阴霾的走出来,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Hi——”宴柯抬起手,在梁浅想要杀人的目光中扬了扬。 梁浅冷淡的看了他半晌,忽然间拉起宴柯的手,半拉半带的领着他来到会客间。 手腕上温热柔软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宴柯由着梁浅拉着他走,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紧贴的手,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下一秒,他反手抄握,在梁浅来不及反应时与她双手紧扣,十指相交。 门甫一关上梁浅就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男人的力道终究不是她能比拟的,最后只能泄气的瞪着宴柯,“给我松开啊,当心我让保安把你赶出去。” 宴柯好整以暇地笑着,“那你不是也没有这么做么?” 不等梁浅说话,他凑到她眼前,两人鼻尖相触,气息交缠,他又说:“你舍不得。” “……”梁浅没耐心跟他周旋,退后半步,“不要告诉我,你这么执着,就是为了再睡我一次。” 宴柯笑着勾了勾梁浅的下巴,轻佻道:“一次?不是,我说你几个意思?找日?” 梁浅眼睛眯了起来,神经被这过于露骨的字眼刺激的突突直跳,抬手就在宴柯脸上狠狠一掐,用劲还挺大,那原本冷白的面皮上很快红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给我积极留言!好吗!!!为什么每次我的文都这么冷QAQ 明天开始每晚八点更新 存稿用完啦 第5章 “嘶——”宴柯捂着脸,“谋杀亲夫啊你?” 梁浅冷眼扫过去:“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叫安保。” “我哪里胡说,多少女生排着队想做我女朋友,我现在优先把这个机会给你,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梁浅眯起眼,宴柯立刻摆手作罢。 “得得得,不逗你了。”宴柯手插进兜里,英俊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他跟个没事人似的侃侃,“我今天是来约你共进晚餐的,不知道姐姐晚上有没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 梁浅上下打量他几遍,那眼神就跟他是个明码标价的货物似的,看的宴柯十分不爽,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梁浅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哦弟弟,姐姐没空,姐姐不喜欢太小的。” “别啊,吃个饭又不会怎样。” “再说,我小不小你还不够清楚吗?”宴柯坏笑,“等你三十如狼似虎的时候我还有精力应付你,年纪小是优势啊姐姐。” “你讨打?” 宴柯往后退了两步,在椅子落了座,大剌剌敞着一双长腿,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串项链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有点眼熟?” 是那天晚上梁浅落在酒店的东西,之后她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也是她十岁那年周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二十六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一份礼物。 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梁浅下意识想要夺过来,不料宴柯反应很快,轻而易举便躲开了她的动作,“这么宝贝啊?那我可真是押对宝了。” 梁浅眉心紧皱起来,对宴柯幼稚的举动感到些许不悦,“你无不无聊?”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宴柯靠在椅子上岔开长腿,甚至还故意对梁浅拍了拍大腿逗她,“你明明也不是对我没感觉,怎么就不肯跟我试试呢?” 梁浅无视他的逗弄,拉了张椅子也坐下来,“我说了,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宴柯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拓进心里,目光深刻,“是没有这个打算,还是不想跟我?” “都不是,”梁浅下意识想要摸烟盒,想起今天穿的裙子没有口袋便作罢了,有些疲倦的看着宴柯:“如你所说的,外面有大把的女生排着队等着你,你大可以去找她们,完全没有必要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宴柯看着她,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可我不想要她们,我只想要你。” 梁浅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却也不会天真到真的以为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想要跟她在一起。只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因此有下意识的微末悸动。 但她很快回神,不去看宴柯漆黑的眼睛:“我应该没有这个心思陪你玩这种游戏。” 宴柯听她一口一个玩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将他所有行为视作他一时兴起的幼稚游戏,就像一个小孩长到很大才吃到糖,因为太稀奇,所以就一直紧抱着不放,想要一次性吃到过瘾。 或许也正因如此,不论他怎么做,都没用。 于是他有些赌气,忍不住讥笑着挖苦她:“呵呵,那姐姐这么会玩,怎么也不见得多厉害?” “……”梁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脸腾地烧红起来,面色仍淡定,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准备起身走人。 宴柯先她一步站起来。 谁知他手刚一按上会客间的门,一声巨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骂咧声从不远传来,两人皆是一愣,待宴柯回过神来,梁浅已经推开他打开门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 大厅一片狼藉。 肉眼所及之处全部都被人砸的稀烂,几个橱窗模特被拆的七零八落扔在地上,衣服被人用剪刀剪碎,连几张桌椅都被人砸坏,看着满屋的狼藉,梁浅太阳穴突突直跳,问站在她旁边的助理若若,“谁弄的?” 若若泫然欲泣:“这些都是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弄的,他们破坏了大厅就走了。” 梁浅皱眉:“就这样?他们没说些什么?” 摄影师大炮说:“他们好像说了什么……安分点,不要试图招惹不该惹的人。” 听了这句话,梁浅望着一地的狼藉,陷入了沉思。 宴柯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看见这一幕,眉头也不由得皱起来,他走到梁浅身旁,握住她肩头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又转头去问在场唯一的男人大炮:“怎么回事?” 大炮见他眼生,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但一看他跟自家老板这熟稔亲密的姿态还是将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听完,宴柯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顿了顿,他问梁浅:“你最近是不是有惹到什么人?” 原本沉默的梁浅忽然抬起头,目光幽怨的盯着他看,却也不说话,那眼神明晃晃是指摘他的意思,宴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不大自在的别开视线。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 “那没有了。” 宴柯咬牙:“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累赘是吧?” 梁浅无辜的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 几个人合力收拾好现场,宴柯觉得这事儿应该要报警处理,梁浅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调监控,一边看一边跟他说话,“这事我自己会看着处理,你可以走了。” 宴柯嘿了一声,坐在办公桌上探身过去扯了扯梁浅的头发,“你真是过河拆桥界的一把好手,刚才帮你收拾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让我走?我偏不。” 梁浅无奈的看他一眼:“你们学校不用上课的?” 学校? 宴柯一愣,一时心里又好笑又惊诧,原来在她眼里,他看起来不过就跟个大学生没两样。 这样想着,他摸了下鼻尖,避重就轻:“那些哪有你有意思啊。” 梁浅完全不接他的茬,看都不看人一眼,认真的看完监控视频,撑着下巴一时陷入沉默。 “需要帮忙吗?”看梁浅一副迷茫的表情,宴柯走到她身边,手不老实的勾弄她头发。 梁浅拍开他的手,“你个学生能帮上什么忙,帮我报警?那我问你,国内的报警电话是多少你知道吗?” “……”宴柯脸色不太好看,她这是把他当傻子了?挖苦道:“我还会背乘法表呢你要不要听听?” 梁浅不搭理他,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见这架势似乎是不打算处理了,宴柯惊讶之余又感到不解,“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不然还要怎样?” “不是,你是怕事儿还是怎么?你不敢处理就交给我,下次万一他们还来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办?我又不能总是在你身边。” 宴柯说着就掏出手机,似乎是打算联系什么人,他的手很好看,又大又宽厚,刚刚握在一起时,她整只手都能被包在里面。 让人很安心。 梁浅恍然察觉,这久违的安心居然是来自于,一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大男孩。 她看向正在按手机的宴柯,忽的福至心灵,问:“你哪一年的?” 宴柯抬头看她一眼,顺势坐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随口答道:“96的。” 96啊……比她小三岁。梁浅笑了下,“刚毕业啊?” 宴柯刚想顺口答哥聪慧无双十八岁就毕业了,脱口而出就改成了:“嗯,刚毕业,一无业游民,不仅如此还无家可归,要不要考虑收留我?我能暖床会做饭,绝对是居家必备。” 梁浅忽略他暧昧的眼神,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淡淡道:“看你穿衣和平日里去的消费场所,你应该不会是个落魄至此的人。更何况我记得我们那天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个女生喊你宴公子。” 那个女生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却对他毕恭毕敬。 再者,每次碰见他都是在些高消费场所,要说他无业游民看他确实整日无所事事她姑且还信,无家可归?似乎并不太可能。 宴柯邪笑着靠近她:“你吃醋啊?” 梁浅:“我吃你个鬼。” 他耸了耸肩:“真没地方去了,跟家里闹掰了,而且为了找你我身上的钱都花完了,那几次碰巧是我以前同学攒局我去了才遇见你,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找着人呢。” 梁浅抱臂审视他:“我朋友说那天晚上你送我们回家时,开的悍马。” 宴柯表情不变:“朋友的,我当时看你情况不对跟了出去,你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在自己感兴趣的女人面前,总是想看起来厉害一点,总不能让我骑共享单车载你回家?那应该不太浪漫。” “你这不是有朋友?” “他家隔音不行,每天晚上被迫直播全程,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樯橹灰飞烟灭。” 他说着,又从裤兜里掏出那根项链,诱惑梁浅说:“我把这个还给你,你让我在你那儿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工作,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 “唉,姐姐好狠心。” 话题到此结束,宴柯笑嘻嘻的黏在梁浅身边时不时的撩拨一下,梁浅最后烦到直接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恼,临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梁浅的一张画,梁浅不乐意给他,他指着上面的巴卫硬要说她是在画他,最后连人带画被梁浅轰出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嘎的支持!磕头(? PS.拜托拜托大家多多给我留言不要让我孤单寂寞冷的一个人好嘛好嘛好嘛_(:з」∠)_ pps.男主设定 后面会讲 第6章 梁浅说是不打算处理,但出了这事后工作室人心惶惶猜测纷纷,为安抚人心,身为老板,她还是花了些功夫去调查,最后查出来那天闹事的人居然就是MS的顾客。 这事儿说来也好笑。 今年春夏款甫一做出第一批就受到了热捧,MS的成衣小众又极具设计感,在一众寻求特立独行的小明星和名媛圈里很受欢迎,有的时候供不应求,因为这事儿闹过很多次,她之前旅行时就碰到过一次,不过谭柒帮着处理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这次是一个屡屡没订到货的十八线小明星雇人闹的事,估计是自己本就糊穿地心不被重视,结果买个喜欢的衣服还要被无视就爆发了,于是有了后面这么一出。 查出原因后,负责联络客户和厂商的徐旋就提议道:“浅姐,咱们买个通稿压一压这糊比的锐气吧,这事儿报了警也未必能解决的更好,不如买水军在网上带节奏,说不定还可以提高一下咱们工作室的知名度。” 梁浅摇摇头,否决了:“用炒作来换取曝光,弊大于利。” “那难道咱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她自己没本事还怪咱们工作室不重视她,MS的东西本来就是批量售卖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怎么到了她哪儿就不一样了,全天下非要围着她转,关种吗她是?” 梁浅被吵得脑袋疼,挥挥手让徐旋出去,“你先忙你的吧,我再想想。” 徐旋抿着嘴带上门离开,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结果没等梁浅想出一个结果来,下午那小明星就亲自登门道歉来了。 梁浅看向那张估计是刚打完肉毒杆菌的脸,沉默的喝完一杯咖啡。 “你是老板吗?”对方透过墨镜抬眼看了梁浅半晌,旋即摘下墨镜,忽然走到她面前鞠了一躬,“对不起梁老板,是我太莽撞了,我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工作室一众人等都有些愣,原以为对方是来闹事撕逼的,却没想到是来道歉的? 大炮默默将手中的棒球棍藏到身后。 若若也紧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防狼喷雾。 梁浅:“道歉?我能问问张小姐,是什么让你忽然之间转变如此之大的吗?” 要知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这位姐还在微博上明嘲暗讽的拉踩他们工作室的衣服不怎么却漫天要价甚至比拟一些一线大牌,结果事情还没来得及发酵,她忽然就来了个大变脸,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对方却敛默不语,借口还有杂志要拍摄就匆匆离开。 这事一出,MS内部众说纷纭,怎么说的都有。有人觉得梁浅处理方式太过于仁慈,对于这种人就应该狠狠一击,让她记住教训才行,有人却觉得梁浅此番处理方法虽然偏于柔和,但也不失为一种有效举措。 若若倒了杯咖啡,站在茶水间里和一众小姐妹闲聊:“要我说还是我们浅浅姐人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这种结果,不把那小十八线扒下一层皮?” 小莎笑笑说:“这样也挺好的,咱们工作室现在运营情况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借这个东风,指不定是不是好风呢,我觉得浅姐做的对。” 正说着,徐旋忽然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别有深意的说:“且不说处理的好与不好,你们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巧合的有些蹊跷?刚出事,还没来得及发酵事主就主动来道歉了,关键浅姐还一副状况之外的表现。” 若若一脸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徐旋继续说:“没什么啊,闲聊几句而已。说起来,最近天热了,浅姐说要在外面再安一个大中央空调。” 小莎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比画了两下。 徐旋又说:“我只是觉得,像那姓张的十八线这种人,一旦有点能曝光的机会就跟牛皮糖一样,黏上了就再也别想甩开,可这次呢,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还亲自上门道歉,删微博。再联想咱们MS创建以来遇到的大小情况,你们不觉得……回回这样,顺利的有些离谱了?哎,不得不说,咱们浅姐真的是厉害。” 若若脑子直,想什么就说出口:“你的意思是说,浅浅姐背后有人,还是说她本人不像看起来简单啊?你什么意思啊徐旋?” 徐旋一脸无辜:“没什么意思啊,就聊聊天呗,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老板实力强,咱们员工也沾光,我可巴不得浅姐好呢。” 她说完这些转身就走,某一个瞬间,嘴角勾起怪异的笑。 身后,若若挠挠后脑勺,看向小莎:“她什么意思啊这是?我怎么觉得她说话跟夹枪带棒的,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小莎摇摇头,扯着若若的衣服叮嘱她:“没什么,别多想了,总之,你离徐旋远点儿,别跟她深交就是了。” 这边聊的热火朝天,梁浅那边还在想究竟是谁做了什么,以至于这件事才能这么迅速的得到解决,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结果,后来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 刚想要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那小混蛋的联系方式。 想起宴柯,笑意无知觉就攀上嘴角,梁浅靠在办公桌上,双手撑着下巴走神。 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来,梁浅垂眸一看,脑内轰鸣似炸开惊雷,手上力道骤然松弛,手机掉在地板上,发出一道刺耳的碰撞声。 ——『浅浅,我回国了。』 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屏幕亮起刺眼的强光,像是永远也熄灭不掉。 - 那晚,梁浅刚知道夏昶带着他那女友去见了父母的事。 大约是这半年来积攒的负面情绪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天晚上她跟疯了一样,穿着性感的吊带短裙,化着浓艳的妆,在巴塞罗那的酒吧里随着舞动的人群一起扭动,手上攥着一瓶酒,不时地仰头灌一口,她长相出挑,哪怕在国外也备受瞩目,几个欧洲男人欲与她贴身热舞,她却忽然落入一方宽阔的怀抱。 某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最初令她心动的那个少年。 只是面前的人,要比那个人好看许多,鼻梁挺拔,五官深遂,完全挑不出缺点的一张脸。 梁浅仰着头看着他,有些精神恍惚,一边掉眼泪一边抱住他的腰,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离开我……” 走出酒吧的时候,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梁浅想要从那人的手中夺回酒瓶,却被身高差距束缚,左右都无法拿回她的酒,她喝醉了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很容易展露出柔软的一面,被雨淋得湿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委屈的大哭起来。 他大概没料到她会忽然这样,一时无措极了,只得也跟着蹲了下来安抚她,两个人就跟傻子似的在雨幕中靠在一起,头顶上没有任何遮蔽物,浑身都湿透。 “别哭了。” “我道歉,行吗?不要哭了,我给你拿新的酒,你不哭了好不好,嗯?”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又带了些磁性,落在耳朵里很舒服。 梁浅哽咽着扑到他怀里,哭到最后,感受着身侧他耐心至极的温柔,不知道是触动了她心里哪个点,忽然抬起头,狠狠咬住他的嘴。 他只是愣了几秒便很快给了梁浅更为热烈的回应。 那一晚,最后滚到一起去,湿透的身体贴在一起,竟然完全不觉得冷。 所有碎片化的记忆,零碎拼凑到一起,竟然清晰的好似昨日种种。 那是梁浅第一次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突破了她过往二十多年的陈规滥调,也令她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夏昶的背叛是点燃这所有一切的起因,酒精或许是□□。 也许不单单是这个缘由,但梁浅固执的认为,一定只是因为酒精作祟。 梁浅趴在吧台上,要了一杯又一杯,和当初在巴塞罗那那晚一样,企图用酒精来麻痹神经,却反而令记忆跃然眼前。 她原先一直排斥见到宴柯,因为很多被埋藏在深处那些被她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每当看见他,也会一次次提醒她那些种种。 手机亮了起来。 来电铃声不断地响起来,又停下。 梁浅摔了杯子,拔出电话卡,将手机扔在一旁,又叫了一杯酒。 她闭着眼睛,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下来。 一只手替她轻轻拭去那滴泪。 梁浅睁开眼,竟然又看到了在巴塞罗那那晚的那个他。 “怎么又是你?”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他直接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调很温柔,“是我。” “一直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甜齁了灌溉营养液 +8 慎独1771 +3; 谢谢支持!爱大家!! 第7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房间的地板上,照亮一室光景,地上四处散落着凌乱的衣服,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空调运行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身上又粘腻湿热的过分,梁浅紧皱着眉头,忍着通身的不适缓缓睁开眼。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她眨了眨眼,脑海中甚至在快速思索着这次能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然而对方已然看向她。 眉目英朗,鼻梁挺直,嘴角笑弧明显,那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早上好。” 声音还有些喑哑。 她怔怔的看着宴柯,一句话也说不出,思绪乱成一团乱麻。 没洗脸,没刷牙,头顶还竖起一缕呆毛。 宴柯却觉得她这副样子极具反差感,可爱到让他想要狠狠把人揉进怀里,他凑过去在她嘴上轻咬一口,暧昧发问:“发什么呆,嗯?” 不等回答,梁浅肚子忽然响亮的叫了一声,顿时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没了,她红着脸不去看宴柯直白的视线,他却哈哈大笑,手不大老实的在她肚子上碰了碰,梁浅拍了几下没拍开。 “饿了?”宴柯把玩着她的头发,意味深长的说,“也对,昨晚那么辛苦,体力消耗大。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梁浅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这是她的房间,所以昨晚,回的是她在安景花园的房子。 关于昨晚,她能记起来的不多,只能感叹一句,酒精真的害人不浅。她居然再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一个人能在原地跌倒两次,真不是一件易事。 她看着宴柯洋溢着满足笑意的脸,暗暗想着他是不是偷偷给她下了蛊,否则怎么会每次一喝醉就能和他滚到一起去了? “怎么不说话?” 宴柯好像很喜欢亲密接触,说几句话就要凑过来在她身上捏捏碰碰,梁浅不适应的躲开,他又卷土重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中饭都吃不上了,梁浅很快选择接受这一切,并理智的下床,撂下一句我冰箱有什么就吃什么就进了浴室。 宴柯盯着她背影笑了笑,起身扯了条浴巾裹住身下去厨房查看食材。 结果打开冰箱一看,除了几盒面膜和两瓶香水,什么能吃的都没有,简直空旷的可怕。 宴柯好笑地合上冰箱门,想来她应该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接触过厨房这种地方,但没想到,她家厨房居然能干净到这种地步。 梁浅换好衣服来到餐厅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早餐,她乍一看还以为是他做的,下意识就问:“你还会做饭啊?” 话落看到那屉小笼包就发觉自己犯了傻,在宴柯揶揄的目光中坐在他拉出来的椅子上,随手束起长发,夹了个烧卖吃。 “其实呢,你也没说错,我确实会做饭。” 宴柯跟着坐在她对面,端着杯咖啡浅饮。 梁浅明显是不大相信的,见她如此,宴柯一边替她挑面条里的葱花一边说:“你不信?这样吧,找一天我过来亲自下厨做给你吃吃看,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人了。” “怎么样啊,姐姐?”宴柯靠近她,一张英俊的脸在眼前放大。 他又在给她下套。 梁浅伸手推开他靠过来的脸,对他的话不予理会,只是看他如此顺其自然的动作忽然愣了下,不由问道:“你也喜欢吃牛肉拉面?” “这个?”挑完葱花,宴柯把面碗推到她面前,一脸自然道:“给你买的啊,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梁浅却并没有拿筷子,一脸犹疑地看着他。 宴柯不解:“怎么了?” 梁浅说:“我喜欢裴记的牛肉拉面,不喜欢葱花,不吃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要告诉我,这都是巧合?” 宴柯稍愣,旋即笑了笑,抬手拨弄梁浅额前细碎的发丝:“确实不是巧合,我总得了解了解你,就托我朋友问了问你的情况,知道的不多,但足够有用。” 梁浅挡住他的手,视线不偏不倚看过去,“还有一个问题,那个姓张的小明星,是你让她来跟我道歉的么?” “是我。”宴柯很快承认下来。 “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托人弄到了些有趣的东西,那小明星怕泄露出去,只好按我说的来做了。” 梁浅听完愣了愣神,如果她今天不主动问出口,也许他也不会选择告诉她,那么这些事,就永远也不会被她知道。 哪怕方式有些许笨拙,但他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却足够打动人。 过往二十几年,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来都未曾被人这样珍而重之的用心对待过。 父母感情寡淡,又或许是受各自的身份职业影响,教育孩子的方式疏淡克制,关爱甚少,有记忆以来,梁浅好像还没怎么见过父严母慈的画面,有的只是银行卡里多出来的数字,和日夜空荡的家。 懂事之后,梁浅努力向上爬,只为能够换来周静一个青睐的眼神,她天南海北的游走,却从来不记得还有个小小的女儿在家中等着她,哪怕只是一句鼓励的话语。 成长的路上总是磕磕绊绊,失望积攒的多了,梁浅渐渐的也就学会了默默地舔舐伤口,不与任何人分享,也不渴求谁的关怀。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因她沉默而显得茫然失措的表情,居然久违的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名为感动的情绪。 她疏于探究他做这一切背后的原因是否单纯,这一刻,只为他的赤诚动容。 “你真生气了?” 宴柯挠了挠眉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面前,他总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说话做事都显得莽撞,“别生我气啊,我是怕你受委屈……那这样,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之前都问过你。” 见梁浅不回答,宴柯脑子里乱乱的,他想起某天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片段,忍下别扭,拿起梁浅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神湿濡濡的望着她,“姐姐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渴望一个答案,那眼神笔直柔软,还藏着那么些名为紧张的情愫,梁浅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心里有根弦忽然就绷断了。 - “所以,你还是跟那只小狼狗睡了?” “嗯……” 谭柒兴冲冲的跑到小吧台拿了两个水晶杯跑回来,给彼此杯中倒好红酒才挑着眉揶揄着问:“哇哦,那么请问梁浅小姐,跟年下小狼狗睡觉,是什么感受?” 梁浅咀嚼着那几个字,双颊滚烫起来,居然也觉得这形容词还挺中肯的,“还不错,就是有点莽。” “哟,有故事啊?”谭柒笑得不怀好意,摩拳擦掌的架势:“快快快,今晚车门必须焊死!” 梁浅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脑海中闪过那晚的些许片段,脸蛋越发的灼热起来,喉咙发干,她反应过来之时,一杯酒已经被她喝完,一边拿起醒酒器一边兀自回想那晚的画面。 宴柯看起来虽然风流浪荡说话也时常打直球,但实战经验似乎并不怎么丰富,就算喝了酒梁浅也还是能记起一些,那晚他疯狂的想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更进一步却又不得章法,莽撞又直白,弄的梁浅眼泪涟涟,缩在他怀里直喊疼。 不过总体来说,体验还是很不错的。 梁浅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将思绪拉回正轨。 见她一脸走神却不回答问题,谭柒焦灼的撞了撞她的肩膀,“哎呀,给我多说说嘛,我正打算以这小帅哥为原型画我们公司新游戏的男主呢。” 谭柒是个原画师,现在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最近正苦于没有灵感,谁知那天晚上对宴柯惊鸿一瞥之后就惦记上了,不时地在微信上问梁浅要照片说是要作为蓝本来描摹。 “你要画人家经过人家同意了吗?我可不做你的同犯。”梁浅直言拒绝。 “浅浅,你最好啦~”谭柒抱着梁浅的脖子撒娇,“你就给我多说说嘛,我们这次的游戏副线有感情戏,我还打算把你也加进去呢。” 梁浅直接按着她的脸把人推开,“NO。” 谭柒叹了口气:“唉,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梁浅瞥她一眼,在倒今晚的第三杯酒,“别胡说,我没打算跟他有什么。” “你可以有啊!”谭柒露出一副苦口婆心地表情,“浅浅,我真心建议你跟他试试,不是都说,时间和新欢都是用来忘记一个人的良药?你既然想要从夏昶那个死渣男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只有这两种办法,可是半年多过去了,你忘了吗?” “你没有。你只是把那段灰暗的过去藏了起来,甚至还把你自己的心也都封存起来,可那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浅浅,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重新变成那个快乐的梁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消沉躲避自我。” “我没有躲避自我……” “你有。”谭柒按着梁浅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你难道没发现,自从这个弟弟出现之后,你已经很少因为夏昶而难过了,谈起他的时候,你甚至还能跟我说玩笑话,这是你走出那段阴影的契机,浅浅,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一试,说不定,他就是上天给你的礼物呢。” 梁浅微愣,想到这短短数日里两人相处的画面,一时之间竟也微微认同谭柒的话。 她在逃避宴柯的同时,似乎也的确又因为他的出现而惊喜过。 梁浅站起身来,走到小吧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上佳好酒,开塞前问谭柒喝不喝,谭柒走过去接过那瓶酒,掰正她的肩膀,“浅浅,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我听了,”想起那天令她二度迷乱的始作俑者,梁浅笑得有些无力:“七七,他要回国了。” “谁?” “夏昶。他要回国了,那天他给我发了短信,我心情很糟糕喝了很多酒,我心里很乱,我……才会跟宴柯又滚到一起去。” 梁浅有些语无伦次的,心跳又快又乱,“我现在既不爱他也不恨他,可是一提到这个名字,却还是会本能的想要逃避,也许你说的对,我是应该走出来了,可是真的很难,夏昶让我再也不敢相信爱情了,你知道吗?” 那段时间里,她的人生真的灰暗到前所未有的阶段。 背叛,欺骗,是梁浅最厌恶的两样东西。 夏昶却一一做给她看。 是他带给她人生第一缕阳光,也是他亲手,将这一切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爷:谁也不能欺负我老婆!! / 今天提前发啦!又是甜甜的一章! 高冷的作者是不会求留言的但是我不是!为什么你们都不理我了!!!!呜呜呜都不理我了为什么呀!!!!!!!冬天码字手真的好冷呜呜呜你们还不理我QAQ这几章都想要留言!哭了!!!!! 第8章 宴柯刚回国,心还没定下来,公司事务都交由周祺处理,自己当甩手掌柜当的欢实。 这天周祺刚开完周一例会就拿着各部门的报告敲响了总办的门,懒洋洋一声进,推开门一开,那人正架着腿陷在人体工学椅上打游戏。 周祺气血冲天,直接把一摞文件摔在宴柯办公桌上,气的直插腰:“我说您老人家倒是清闲,这刚把外面那群公子哥得罪个遍又跑回来打游戏睡懒觉,你这总经理当的是真舒服啊。” 最后一波团完,敌方的水晶塔轰然倒塌,手机里传出一声响亮的“VICTORY”,宴柯揉着发酸的后脖扔了手机,不以为然道:“多谢夸奖,还不错,确实挺舒服的。” 周祺气的想骂娘,反而笑了出来,“不是,我说你这是跟你们家老爷子反着来故意气他,还是真就这么没斗志?把你扔这里来,你就真打算这么消沉的玩下去了?你知道今天开会那群老东西有多横?老子差点儿没忍住问候他们祖宗。” 宴柯看他一眼,翻开桌上那叠报告看了两眼,轻轻笑了:“没心情管这些,老爷子要把我发配边疆,我还能说个不字?” 周祺似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人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眉头紧皱起来,“宴柯——” “晚上陪韩元的女儿去吃个饭呗?我晚上还有事,去不了。” “滚啊,你自己不愿意去找什么烂借口?我说你要真不喜欢,不如直接跟老爷子说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宴柯眼里寒芒突显,脸色冷下来:“跟他说?呵。” 见这架势这话题是继续不下去了,一提到宴老爷子他就这副鬼样子,周祺摇摇头。 正想离开,忽然又想起那天偶然听闻的八卦,周祺哎了一声,不由问出口:“我听说你最近在钓妹子?长得怎么样?刚回国就有目标了,宝刀未老啊小宴总。” 提起这个,宴柯眼里有了些许笑意,语调也轻松不少,低头勾笑模样有几分恋爱中的意思,看的周祺连连咂舌:“哟,这回用心了?怎么说起这个一脸荡漾的,我也没问什么不该问的吧。” “这次真认真了?”他又问。 宴柯仰面靠在沙发上转笔玩,懒散答:“就觉得……挺好玩的。” “……”周祺撇撇嘴:“得了吧,死渣男,说的这么好听不还是只想睡人家。” “你懂个屁。” 想起那天分开前的画面,宴柯摸着嘴唇又低头笑了起来。 周祺一阵恶寒:“操,想什么你能笑得这么恶心?别想硬了啊,办公室可没地方给你解决。” 他又说:“我可好心提醒你,纵欲伤身啊,不过作为兄弟,你要不行了我可以出于人道主义上网给你订点肾宝片,别年纪轻轻就虚了。” 宴柯冷笑,只送给他一个字—— “滚。” - 由于昨天撩过了头以至于最后被梁浅黑着脸赶出办公室,这之后的两天宴柯都收敛不少,没有去找她。 过犹不及。 撩拨姐姐型的女人,得掌握一个度。 这是周祺说的,对此,宴柯表示赞同。 此时,头顶的灯光几经变幻,卡座里的氛围暧昧迷离,今晚锋线董事的儿子攒了个局,邀请周祺来玩,周祺看不惯他们却也不好驳了面子,只好把闲着没事干的宴柯也强拉了过来。 在距宴柯半臂不到的距离,几个公子哥怀里各抱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亲热。 唯独坐在卡座最左边的宴柯和周祺,一个抱着手机在刷女人的朋友圈,一个抱着酒瓶子骂骂咧咧的撒酒疯。 “他妈的那群老头子,一个个阳奉阴违的,仗着自己手里头有几个股份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老子还要哄着捧着你们不成?惹火了老子全他妈给我等死!” 宴柯面不改色的往周祺嘴里塞了颗核桃。 周祺: “唔……操操操!宴柯你丫想弄死你爹吗?” 宴柯: “闭嘴。” 锋线这两年内部腐败严重,很多高层股东运用自己的私权在公司内部建立起了一层层严密的关系网络,锋线的整体走势严重下滑,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宴长丰把宴柯调到锋线来,一则是怕宴柯根基不稳想要锻炼锻炼他,将来庞大的宴氏集团好后继有人,二来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从下面的小公司做起,如果锋线这样的濒危企业都能被他救回来,那么关于实力和流言,也就全部都能有一个完美的答卷。 可惜,宴柯似乎并不是很能体会到老爷子的用心良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这个总经理当的,远不如周祺这个副总来的尽职尽责。 宴柯的空降,锋线内部高层诸多不满。 但他本人却悠哉游哉似神仙,白天的例会不参加,在办公室里跟个吉祥物似的被供着,晚上还不时泡吧,端的一副纨绔模样。 在场不少二代都有些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位宴氏小太子爷,当然,这份瞧不起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嫉妒,拥有着如此金光闪闪旁人几辈子羡慕不来的身份,他却过的颓废堕落,饮酒作乐,浪荡纨绔。 王学东老早就听自家老爹在家中痛骂这个太子爷了,原本应该落到他爹头上去的位置,现在却因为宴柯的空降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不免让他心生愤恨。 视线不怀好意的在宴柯身上兜了两圈,忽然推了推坐在他腿上的女人。 “去,把那瓶酒开了,过去敬宴公子一杯。” 女人眼睛登时惊喜的瞪大了,打她来这个卡座起就注意到宴柯了,他太瞩目,身上又有种浓烈的贵公子气质,就那么静静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地,可在场一大半的女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她心里怦怦乱跳,颤着手倒了杯酒,往宴柯走去。 不知他是在看什么,居然盯着手机屏幕轻笑起来,那笑有几分宠溺的意味在,本就生了张好看的脸,这么一笑更是令人心驰神往,女人拿着酒杯的手都快要稳不住,感觉到几道目光刀子似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莫名有些得意,便刻意弯腰露出领口的风光,嗲声嗲气对宴柯说:“宴公子,梦梦敬您一杯。” 宴柯正在看梁浅的朋友圈。 是他昨天厚着脸皮加上的,梁浅大概是打算让他加但不通过,宴柯就故意等着,非要磨着亲眼看到她点下通过才肯满意。 不过梁浅朋友圈内容很少,基本上都是些他们工作室的新品发布消息,亦或者是一两张风景照,宴柯翻到很后面很后面,才找到一张有梁浅身影的照片。 估计是她生日的时候别人给她拍的,她头上戴着印有HAPPY BIRTHDAY的卡通发箍,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脂粉未施,脸上被抹了奶油,鼻尖上也有一点,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眼角弯弯的笑,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她平日所表现出来不一样的娇憨感。 生动,娇软。 宴柯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十多分钟,心口发烫,胸腔满溢的冲动即将破壳而出。 直到他的手背被人拍了拍。 穿着清凉的女人搔首弄姿的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杯酒,嗲声又问了句:“宴公子,梦梦敬您~” 宴柯的眉头皱了起来。 周围几个公子哥都做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皆是心里对宴柯有不满,但又不敢招惹他的。 这个梦梦是王学东叫来陪酒的,混这种场子的,也不会多么干净,宴柯虽然也是个玩咖,但从来不会跟这种女人扯上关系,更何况以他的身份,送一个这样的女人上去,传出去都不好听。 见宴柯怔忪,梦梦以为他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心下一喜,正准备坐在他旁边继续,便听见他不咸不淡却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有个不成明的规矩——A杯勿扰。” 梦梦脸色一僵。 又听他淡淡补充:“还有,兄弟,站远点儿行么?你身上的劣质香水味熏到我了。” 宴柯捂着鼻子,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 王学东脸色难看的望着他叫来的女人哭着跑出去,却什么也不敢说。 宴柯这人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难搞,家世好,背景硬,嘴巴特别毒,从来都不给别人留半点面子,看谁不爽直接开口怼,除却他爹的原因之外,王学东看宴柯不爽绝大部分来自于他曾在众人面前被宴柯怼的当众下不来台过。 今天本想借机羞辱一下宴柯,却没想他连女人的面子也不给,一句话把人弄哭了。 他分明记得,以前的宴柯虽然也嘴毒,但不至于会到刻薄的地步,至少,对女人他还是很绅士的,不会让人当众难堪。 不等他想出结果,宴柯视线有意无意飘过来,端着杯酒笑道:“王……哎,你叫王什么来着?” 颇有些目中无人。 王学东恨得双手紧攥成拳,咬牙忍着怒气回答:“王学东。” “哦……”宴柯挑眉,“王昌的儿子。那天周祺说,你爸想把你弄进公司来,你怎么想?” 王学东老实回答:“我大学修的刚好是计算机相关的专业,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我爸的意思是,让我进公司磨一磨,最好不过也能为锋线做出一些贡献。” “是吗?”宴柯晃了晃酒杯,嘴角勾着抹浅淡笑意,周祺最是了解他,知晓这是这人要发作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宴柯说:“你大学在蓉城本地一家野鸡专科毕业,连毕业证都没拿到,肄业的计算机“高材生”,我大概是放权太久了,竟然不知道锋线的门槛什么时候低到这种地步来了?” “宴公……”王学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偏宴柯还跟没事人似的,慢悠悠的醒酒,又优雅的饮下,酒杯中猩红酒液被灯光映照在他冷白的面容上,红白极致碰撞,衬得他如暗夜中的吸血鬼,矜贵睥睨。 “王昌手里多少股权来着?”这话问的是周祺。 周祺答:“百分之四。” “王董年事已高,大概也没什么精力干下去了,周祺,你帮我办下收购事宜,让王董早些退下来,回家颐养天年,安心养老吧。” “没问题,都交给我吧。”周祺语气里满满的兴奋。 王学东脸色铁青,气的什么也不顾了,抡起拳头脏话连篇的对着宴柯狂喷。 当事人懒懒散散的架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闻言反应淡淡,只是伸手掏掏耳朵,一脸不耐:“吵死了……Darkness的安保都是做什么吃的,拿钱不干事?” 在场的都是人精,到了这个时候也都看得清楚情形,这宴柯就算再颓靡他也是个落难凤凰,再怎么落魄也不是他们这等肖小惹得起的。 于是一众人等全部倒了风向。 王学东被保安拖出Darkness大门的时候,话也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hallo大家好我又来自说自话了 日常没人理我,是没人看还是我的读者都介么高冷捏? (哭唧唧抹泪 提一句:太子爷真的是条奶狗 但素呢 他只在浅浅面前奶 (划掉) 不是!某些时刻他也挺狼狗的(? 冷到不想码字,我在想…反正也没人看,要不明天偷下懒Orz 哦对了,以后九点更新 第9章 晚上十二点,赶完最后一组图,梁浅离开MS,一整天粒米未进,又忙到这个点,正准备回家,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胃里面有种翻天覆地的恶心感。 她忍着难受把车停到路边,呕吐感再一次席卷而来,来不及做更多,梁浅跌跌撞撞的跑下车,蹲在地边一阵干呕,吐了半天,吐到胃里泛起酸,眼眶湿润,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梁浅站起身来,一瞬间有种眩晕感,她往车旁走,和一对纠缠的男女险些撞上,耳边响起男人粗犷的骂咧声,梁浅的头更晕了。 摇摇晃晃的没走两步,她感觉胃里面像是有一只手在不断地翻搅着,来回拉扯着,她感觉自己似乎都快要呼吸不过来,站在车边,她的手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最后她眼睛无力的闭上,双腿彻底失去支撑力。 在意识彻底消退之前,朦胧中,似乎看到了宴柯,他慌里慌张的朝她跑过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大概又是幻觉了。 梁浅无力的弯了弯嘴角。 人生中每次无助的时刻,她总是幻想着能有这么一个人,及时地出现,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但换来的,往往都是失望。 - “宴公子,像梁小姐这种情况就是属于饮食结构不合理再加上本来就身体素质弱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不过不算严重,等这一针打完就可以出院了,后续要注意的就是饮食问题,尤其是酒绝对不能碰,对于她的身体状况来说,这是十分危险的。” “行了,你出去吧,别在这儿吵到我女人休息。” “……”医生明显一噎,他这还不是为了安抚他刚才过度紧张的情绪才这么说的。 病房里安静下来。 宴柯坐在病床旁,视线定格在女人苍白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滞闷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对宴柯而言,起初梁浅就像那暗夜里幽香勃发的玫瑰,他如蠢蠢欲动的夜旅人,吸引着他想要采摘,却总被玫瑰尖锐的刺扎破手指,可却越发的激起他的胜负欲,对摘下这朵玫瑰更加兴趣勃勃。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可今天,看着她软软的跌在地上,恍惚间,宴柯心里千般滋味,复杂难言。 如果今天不是碰巧经过她工作室那条路,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停在路边,他觉得不对劲下车确认,她今天会不会就这么晕在路边都没人知道? 宴柯轻轻叹息,将梁浅空出来的另只手用力的握在手心。 - 梁浅醒来的时候,宴柯正提着食物打开病房门。 她大概是想要坐起来,右手吊着点滴不方便动作,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歪在床上时,房门就被打开了。 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对上,彼此眼中都有些错愕。 宴柯很快镇定下来,快步走进病房放下食物,而后走到梁浅身边轻松的将她抱了起来。 梁浅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宴柯难得强硬的按住她不安分的右手,皱着英挺的眉低声哄她:“乖,不要闹,等会回血了。” 他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安抚能力,梁浅居然真的乖乖听话不动了。 宴柯半抱着她让她能舒服的靠坐在床上,这样一来,两个人上半身基本上就贴到了一起,她抬头时,能够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男性气息。 来不及想得更多,安置好梁浅宴柯就退开了。 “饿了吧?”宴柯说着回头去开他带来的东西,“我给你买了吃的。打针的时候嘴里估计会比较苦,我买了甜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梁浅看着他细心的将保温盒里的鸡汤和南瓜粥一一拿出来,用勺子舀起在嘴边吹了吹,眼睫低垂,在他眼皮上形成一道好看的阴影。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极其认真,像是对待一项需工序复杂的实验。 他的睫毛比很多女生的都要浓密卷翘,让她有种想要伸手拨弄的冲动。 察觉到自己走神的有些久了,梁浅收回视线,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开口问了个很蠢的问题:“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宴柯动作顿了顿,好笑地挑眉看她,“不然?” “哦……谢谢。” “难得见你态度柔和的对我一次,真不容易。” 他说着,勺子送到梁浅嘴边,“张嘴。” “……”倒也不是梁浅闹脾气或是怎么,只是在他这样热切地注视之下,她怎么也没办法做得到当着他眼前张大了嘴吃饭。 宴柯自然不懂得她这些小心思,见她不动作,反而笑了起来。 梁浅一看他这表情,莫名就有种他又是在打什么鬼算盘的直觉,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吊儿郎当的压低了声音说: “你不想我这么喂你,是想要我嘴对嘴的喂?”不等梁浅出声,他又坏坏的补充:“行啊,反正我今天时间多的是,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配合你。” 话音刚落,梁浅恨恨的咬住勺子,乖乖喝粥。 宴柯眼里藏着笑,忍不住又去逗她:“姐姐,别着急啊,漫漫长夜,咱们有的是时间。” “你闭嘴!” 凌晨两点五十,梁浅打完了点滴,在宴柯的陪同下走出医院。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都没几辆,街道上夜风簌簌,气温有些低。 梁浅缩了缩肩膀,宴柯立刻搂住她,约是感受到梁浅的眼神,他清清嗓子,别扭的说:“你穿这么点儿,要是弄感冒了又得我送你来医院,我可不是趁机吃你豆腐,你看清楚啊。” 梁浅压根没有那个意思,虽是夏季,但蓉城水域多,昼夜温差显著,这会儿她确实也挺冷的,也就懒得搭理宴柯幼稚的举动,由着他去了。 等了好久终于拦到一辆车,司机问到哪里,梁浅报了自己地址,然后看了眼宴柯。 他坐的端端正正的,感受到梁浅的目光立刻做出一副为难样子掏出手机,语气里却充斥着满满可怜兮兮的味道:“唉,这个点也不知道我朋友睡没睡,打扰别人真是不好意思,他家在郊外,从这里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吧?要不我送你回家后随便找个公园长椅应付一晚上好了,反正迟早也会被赶出来的,我朋友最近在恋爱,我在他家碍手碍脚的,特不方便。” “也没什么,人生嘛,不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姐姐,你说是不是。” 梁浅:“……” 等下了车,两人往梁浅家的方向走,宴柯双手插兜跟在她后面又说:“我还是把你送到你家门口吧,这个时间,你个女孩子,长的又这么漂亮,不安全,等你进了屋,我就走。” 梁浅一路一语不发。 等到了梁浅家,她按了密码走进家门,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立刻跟着挤了进来。 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四处乱瞥就是不跟她对上视线的男人,“不是说我进了屋就走吗?怎么,现在是又打算送我到卧室再走?” 宴柯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的摸了下鼻尖,“咳,万一,你们家晚上进贼了……” 梁浅转身就走。 宴柯在玄关处站了会儿,看着她走到厨房没再多说什么才安下心来,鞋架里整齐划一的高跟鞋,他看着那一双双鞋,想象着梁浅穿着高跟鞋被自己锁在怀里为所欲为的画面,嗓子莫名有些干。 喉结无意识滑了滑。 宴柯在门口冷静了会儿,确定自己思绪平复下来才找了双灰色的拖鞋穿上,脚一大半都在外面。 梁浅站在小吧台前,往杯中倒酒。 宴柯走过去看到,当即拦住她的动作,夺过酒瓶,“医生说了不要再喝酒,你不要命了?” “红酒啊。” “只要是酒,都不行。” 两个人目光撞在一起,都沉默着。 最后还是梁浅妥协,坐在高脚椅上,笑吟吟的点头:“好吧,那我就……听弟弟的话,不喝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勾人,手指还缠着发丝盘弄,一见她这样儿宴柯就感觉自己身体发热,但他理智尚存,还没有头脑发热到什么都分辨不清的地步。 “能告诉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问。 梁浅摇摇头,避开他直白的视线,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弟弟,问太多了就过线了。” 她又说:“玩玩而已,别太较真嘛。” “玩玩而已?”宴柯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她,“梁浅,我不是只想和你玩玩而已。” 有件事宴柯没说,关于梁浅的那些过去,其实他查到了些东西。 她的颓废宴柯都看在眼里,正因为知悉她遭受了什么,见她明显不愿提起,他本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只是,她的态度令他不太舒服。 宴柯说:“梁浅,你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梁浅冷笑道:“你果然查了我。” 宴柯说:“很抱歉,之前在翰林遇到你,回去之后我托人帮忙调查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不然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毕竟你,对我避之不及。” 梁浅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你们眼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宴柯皱起眉:“你现在是因为一个人的过错牵连所有人,包括你自己。梁浅,或许我起初的目的确实不怎么单纯,但我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从来都是认真的,这话无论你信与不信。” “喜欢……喜欢我什么呢?”她喃喃自语,声音细微,宴柯并没有听清。 宴柯凑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梁浅摇摇头,身子不是很稳,左摇右晃的,“没什么……” 她举起杯,对准灯光,认真的盯着看,杯中装的分明是透明质感的纯净水,她却像是品酒般轻轻摇晃,细细品味。 伸手拨开肩侧的长发,梁浅从高脚椅上走下来,赤着脚踩在了宴柯的脚背上,柔软的身体若即若离的贴着他,两只纤细的手臂攀在他肩头,表情妩媚,独属于她梁浅的幽幽香气在他鼻腔里来回的拨弄。 她又轻轻笑着,“小帅哥,今晚留下来吗?” 宴柯面无表情的捏住她不安分下滑的手腕,“你喝醉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封锁起来,连带着她所有的七情六欲。 “没有呀。”她说话的时候凑的很近,近到他能够清晰看到她眼底深处的他的身影,她缠着他的脖子,声音低软的问::“我很清醒。怎么,你不想要了吗?” “梁浅。”宴柯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随即将人打横抱起,阔步走到沙发轻轻放下,两臂随之落在她身体两侧。 他声音很低,很沉,一字一句,极其认真:“让我带你走出来,但是你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嗯?” 相信……他吗? 梁浅视线垂落在他身前凸起的锁骨上,却并没有没有开口回答。 第10章 韩家老宅。 客厅里,韩家母女两躺在红木沙发上,周围围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给她们做美容。 母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韩母问:“宝贝女儿,最近和宴家的小公子发展的怎么样?” 韩雪儿靠在沙发上,脸上敷着面膜,手上还做着美甲。 她一边按自己额头上凸起的面膜纸一边叹了声气:“妈妈,我觉得……我可能驾驭不了宴柯。” 韩母听言,推开正在给她涂甲油的美甲师,眉心紧紧皱起来:“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驾驭不住还有谁驾驭得住?你爸爸现在这是在关键时期,你可不能掉链子。” 韩雪儿叹息着摇摇头,想起那天宴柯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语气怅惘:“他根本就对我不感兴趣,他甚至当着我的面直言对另一个女人感兴趣,妈妈,你说,就算我以后真的能嫁过去了,难道要我就做一个傀儡太太?任凭丈夫在外面偷|腥出|轨,我却只能忍气吞声,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做不了吗?” “妈妈,我不想这样。”她有些痛苦的说。 韩母揭了面膜,坐到她身边,语重心长道:“妈妈都明白,可是有些事情注定不能总是顺着心意来,宝贝女儿,你爸爸的公司现在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机,好在宴长丰顾念旧情肯扶持你爸爸一把,但是你要知道这些远远还不够,如果你能和宴家的儿子定下婚事,那咱们两家的利益就捆绑到了一起,他宴家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帮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些道理,韩雪儿自然也是懂得。 可她并不认为,宴柯,会是那颗任由他人拿捏的棋子。 而她却不得不成为这盘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并非不愿意联姻,如果宴柯同意,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他无论是长相还是通身气质,在蓉城贵公子圈里都是首屈一指的。 可是…… 想起那天包厢里男人冰冷陌生的眼神,她竟然完全提不起勇气向他靠近。 大概是看出了女儿的犹豫,韩母拍拍韩雪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宝贝女儿,你既然担心这些事,何不如用些心思,让宴柯喜欢上你呢?” “喜欢……”想起那个人,韩雪儿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希翼。 如果宴柯真的能喜欢上她呢? 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 那天梁浅并没有回答宴柯的问题,宴柯知道她心里藏着事,也愿意给她时间消化缓冲,之后他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不过经过这一么一出,宴柯还是以一种强势霸道的架势,住进了梁浅家里。 有时候,梁浅发觉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办法。 她这次胃病发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饮食不规律再加上饮酒过度造成,碰巧在昏迷之际被宴柯发现送进了医院,梁浅心里其实还是很感激他的。 只不过这家伙却很能上纲上线,打着为她身体着想的旗号,如强盗般强行在梁浅家住了下来,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走。 梁浅事后想想,那天晚上放他进门大概是个错误。 这小混蛋最擅长的就是示弱,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利用的就是她那点不舍的心软。知道她拿他这样没办法。 梁浅不肯给他钥匙,宴柯也不介意,反正他在她这里就是个无业游民,于是他一整天都不出门,就这么赖在她家里,直到晚上梁浅回来,又屁颠屁颠的去厨房给她做宵夜吃。 就这么纠缠的过了两天,梁浅妥协了。 给宴柯大门钥匙的那天,梁浅看着他往家里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顿时感觉自己又被这家伙给骗过去了。 她现在对他防线未免低到有些过分。 梁浅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宴柯来她这里,好处还是多过坏处的。 就拿他的厨艺来说,看起来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居然十分擅长料理,简单一碗面都能轻易俘获梁浅的胃。 有一天晚上梁浅吃的高兴了,在网上给宴柯下单买了一件围裙。 第二天同城快递到了,梁浅亲手给宴柯围上去,罔顾他难看的脸色,难得露出些孩子气的样子。大概是看她这样,宴柯忍耐着没有摘下来,随她满脸大笑,也由着她在身后拍视频留念。 梁浅自己也有感觉到。 她想起那些灰暗事情的频率,似乎已经很少很少了。 而与此同时,锋线内部闹得一团糟。 老董事之一的王昌股权被强行收购,宴柯轻飘飘一句回家养老就给他打发了,可错综复杂的王家家族体系却在锋线各部门深深扎了根,宴柯此举,激荡起群情激愤,纷纷对此表达了不满,并且不时的联合一些高层闹事。 锋线这几年来可以说是内部腐败严重到了猖獗的程度,随随便便一个部门经理,底下工作的人都得管他叫一声叔伯。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早上晨会,员工们士气不足,一个个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俨然一副不把周祺这个副总经理放在眼里的架势。 周祺气的大发雷霆,半年奖扣除的指令发达下去,底下人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开完了会,周祺拿着会议报告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叉着腰站在办公桌前冲宴柯唾沫横飞的骂了一个多小时。 “操,老子要不是为了你,会他妈跑到这儿来受这个罪?老子自己公司都忙不过来。你倒好,甩手掌柜做的乐呵,每天不是喝酒泡妞就是打游戏,老子欠你的。” 宴柯没搭腔,懒懒洋洋的靠在座位上,过了会儿,气撒的差不多了,周祺又说:“晚上有个饭局,去不去?恒世最近跟我们有合作,傅川组了个局,吃完饭打打球,顺便谈一下合作事宜,我可跟你说,想摆脱你家老爷子,颓废下去不是办法,你得振作起来,像当年……” “行了。”宴柯不耐的直接打断,“去。” - 办公室的灯光昏黄柔和,梁浅抬头看了眼时间,困意袭来,她疲倦的揉了揉眼睛,放下笔到茶水间倒了杯咖啡想要继续画设计图,耳边轰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 “不许喝咖啡,要实在困了就休息,不要强撑着,你这才刚从医院出来,这么糟践自己,是没住够,还想再回去?” 倒了半杯的咖啡戛然而止。 谭柒问她跟宴柯同居感受如何,梁浅没有正面回答。 事实上,他们住在一起也有几天了,宴柯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她而来,早晚亲自下厨,有时候夜深了,梁浅还在书房画设计图纸,宴柯做好夜宵送过来,还必须要亲眼看着她吃干净才行。 宴柯做饭很好吃,梁浅这么个不喜欢吃早餐的人,居然也会有天觉得吃饭是件享受的事情。 现在回到家里,每个角落似乎都有他絮絮叨叨叮嘱她不要偷偷找机会喝酒的身影。 想到这里,梁浅笑了笑,将手中的半杯咖啡换成了温开水。 再度回到办公室,剩下的图是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梁浅抱着腿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机屏幕乍然亮起来。 是若若发来的短讯,蓉城国际服装博览会发来邀请函,在下月十五号邀请梁浅参与展会,在秀场上亮出MS的设计成品。 这个展定位不算多高,主要还是以销售为目的,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招商展,在秀场上展示各具风格的产品,以求获得加盟商来注入投资。 梁浅有些犹豫。 起初梁浅创办MS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向周静证明,一直被她忽视到尘埃里的女儿,也是可以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的。 她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不需要父母的帮助,一步一步走上峰顶。到了那个时候,她的目光,会不会多一点停留在她身上呢? 现在想想,自己也是挺幼稚的。 之前也不是没有受到过这之类的邀约,不过定位要比这个展低一些,梁浅之前一直都固执的认为这种展会过于商业性,充斥着浓郁的市侩味道,说到底,还是受她父母影响,她骨子里刻着与生俱来的清高,不肯低下那颗高昂的头颅。 只不过。 五个多月了…… 周静早知道她和夏昶因对方劈腿而分手,四年的恋爱长途,就这样切断,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就连梁博年都做出了身为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样子,而她周静呢?一句“抱歉我这边还有事”匆匆将电话挂断。 之后便彻底的消失。 她往前坚持的所有都毫无意义,反倒衬托得她像是个顽固的傻子。 梁浅嘲弄地笑了笑,按亮屏幕,回复了若若的消息。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思绪也被打断的七零八落,关了电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飘着几缕细雨,远处的天边传来沉重的闷雷声。 梁浅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不是很喜欢雷雨天气。 正想着今天就到此为止早些回家休息,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紧绷的精神无意识松懈不少。 梁浅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听完对方的话,梁浅低低应了句稍等,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离开了工作室。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些细节!! 第11章 酒足饭饱,一行人转阵顶楼的棋牌室。 宴柯嘴里叼着烟,手上捏着桌球杆,表情轻松地一杆三球入洞,打完之后还摇头啧了啧嘴,似乎是在感叹这局的轻松。 他收起杆,不到五分钟,一桌球就结束了,对方连杆还没来得及摸上,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局莫名其妙的结束。 宴柯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没意思,你们玩。” 他说完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懒洋洋的坐下来。 被全程秒杀的傅川笑了两声,打趣道:“小宴总,怎么今天从见到你开始就一直盯着手机看呢。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个低头族啊?” 傅川是恒世老董的独生子,家里是干实业的,好在傅川是这蓉城二代圈里为数不多的为人作风都算不错的,跟宴柯他们也算是同学,平日里一行人经常会聚在一起打牌喝酒,关系还算可以。 此话一出,另一拨打牌的也看了过来,见宴柯这架势,忍不住揶揄道:“小宴总莫不是恋爱了?最近好多活动都不跟咱们一起来了,逢出门必定隔三分钟看一次手机,上次我就发现他似乎在盯着张照片发呆,偷瞄一眼还被骂了,啧啧。” 宴柯没说话。 他是在等梁浅的回复。 给她发了消息说等她结束了过去接她一起回家,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到现在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如废铜烂铁。 宴柯耐心不是很好,几度都忍不住想要将这废铜烂铁杂碎了泄愤。 有人八卦的凑过来:“谈着呢?”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周祺高深莫测的笑:“跟一姐姐。” “哟——姐姐好啊,姐姐身娇体软会疼人。” “小宴总没断奶啊这真是……” 一群男人笑起来,眼底都有意味不明的暧昧。 “差不多得了啊。”宴柯沉声打断,脸色不是很好。 平时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免不了要开一些带颜色的玩笑,但是宴柯从来都不会在朋友面前说起和女友恋爱的细节。更何况,开玩笑也有个度,他认为这是对梁浅的不尊重。 正说着,外面天空响起一道劈天裂地的惊雷声,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炸弹在天边炸开,声音响彻云霄。 屋里几个人了愣了愣,纷纷走到窗边查看。 外面灰蒙蒙的,在飘雨,乌云笼罩的云层之上,时不时的劈下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怎么就忽然下雨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大晴天。” “嗨,这有什么,咱们这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晚点不就停了?来来来,继续继续。”几人重新回到牌桌,吆喝着继续残局。 唯独坐在角落里的宴柯,一动不动,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有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殷勤的上前关切。 宴柯手指无意识的在膝盖上用力按下去,脸色惨白,“没事。” 周祺拍着腿哈哈大笑,引得一众人看过去,他指着眼神冰冷似乎有所察觉的宴柯狂笑:“你们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日天日地什么都不怕,其实他怕……” 还没等周祺把剩下那一半话说完,外面又劈响一道雷声。 与此同时,众人一回头,看到刚才还稳稳端坐在沙发上的周祺正以一种怪异的四脚朝天的姿势躺在地上。 “没事没事……刚刚脚打滑了一下……”周祺解释说。 外面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俨然一副不到深夜不停下来的架势。 宴柯脸色很难看,拿下嘴里叼的烟,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喊上周祺:“你,出来一下。” - “我操啊!宴柯是人吗你!大晚上的要个女人来接你回去,你他妈谈个恋爱还把自己谈的娘们儿唧唧的,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矫情啊,小公主吗你以为你是?!” 周祺骂骂咧咧一通喷,宴柯脸色淡定如佛,手机直接扔他怀里,神情不变:“打。” 嘴上老大不情愿,手还是诚实的伸了过去,接过手机,见电话已经拨出去,周祺白了宴柯一眼。 手机贴在耳边,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周祺不备,宴柯直接夺过手机按下免提,示意他继续说。 “梁浅吗?你好,我叫周祺,宴柯的朋友,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在长春阁喝嗨了,他现在正抱着廊柱子撒酒疯喊你名字呢,我们都喝了酒不好开车送他,你看你方便不方便过来接一下?” 宴柯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又期待的等着对面回答。 直到那边稳稳传来“稍等”二字,宴柯脸上终于露了笑,浑身都懈怠下来。 - 宴柯坐在车里,有些不安的偷看了好几眼驾驶座上的人。 女人长发披散,莹白的脸在昏暗夜色下透着隐隐的孤独感。 梁浅发动引擎,却并没有急着启动,而是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轻瞥过来,宴柯心虚的立刻砸吧着嘴,脑子一抽,自动给自己加戏,故意摆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甚至还眼神迷离的来了句:“姐姐,我口渴了。” “……” 梁浅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下了车,撑着把伞绕过来凑到他这边,打开车门低下头,就在宴柯屏气凝神的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不断地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渐渐的,他接受的闭上眼,正准备迎接这原因不明的一记香吻时。 “啪嗒——”一声,安全带扣上了。 “想什么呢?”梁浅好笑地望着他,眼底分明已参透一切,她却纵容着他,陪他演下去。 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宴柯呆愣愣的看着她走远了些,小跑进路边的便利店,过了大概两分钟,梁浅打着伞从店里走出来,手上提了一个塑料袋。 方才脸上的红晕是因为见梁浅之前为了造型逼真宴柯特意搓红的,到了这会儿经历了这么一出,已经完全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了。 尤其是,当梁浅打开车门,从那一堆…… 套套里面拿出了一瓶牛奶来的时候。 宴柯忽然觉得下身有些凉。 抬起眼帘,撞入梁浅那藏了幽幽深意的眼底,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扬了扬手。 宴柯伸手接过,触碰到了她手腕那一截光滑幼嫩的皮肤。 温热,细腻。 梁浅替他插好吸管,送到他嘴边:“张嘴。” “咳咳……”他视线开始乱飘,不太想跟她对上,“我是喝醉了,又不是残废了。” 说是这么说,倒口嫌体正直的张了嘴。 梁浅没说什么,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饶是厚脸皮如宴柯,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被她看的面容滚烫,最后只好放下手中的牛奶,开了车窗透气,试图以此来平息某些发酵的情绪。 之后他一路无言,倒是乖顺不少,只是那不时飘过来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的梁浅几度想要伸手在他脑袋上薅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TvT我忘记了设置时间,还以为直接发出来了,本来是九点的T^T 第12章 雨下的更大了。 雷声滚滚,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种深切的悲鸣之中。 梁浅经过侧卧,笑盈盈的靠在门边,视线落在那捧着牛奶瓶猛吸的男人身上,问:“弟弟,用不用给你煮碗醒酒汤啊?” “咳咳……”宴柯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过来了,一不留神呛得险些把手上的瓶子甩出去,“不、不用了。” 梁浅点点头,笑意深深的看了眼他,没再多说什么,带上门便离开了。 她人一走,宴柯立刻冲到窗边,把窗户关的死死的,窗帘也全部拉上,房间里密不透风,然而外面的动静太大,稍有声响,里面还是能够清楚的全部捕捉到。 真是干。 - 夜色深重。 梁浅睡眠质量不好,向来浅眠,稍有点动静就能立刻惊醒,因此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睁开了眼。 她睡觉不喜欢拉窗帘,窗外隐隐绰绰的光投进房间,让她能够隐约辨认出闯入房间的人。 那人站到了床边。 大约沉默了有五分钟之久,久到梁浅都要忍不住合上眼皮,刚转身面对窗户,宴柯忽然动作轻轻的掀开被子,躺到了她身后。 两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重叠在一起,梁浅不大适应跟人距离过近,下意识往前挪了挪。 宴柯很敏锐的察觉到,支着手臂探头看她:“你没睡?” 梁浅眨了眨眼,很轻的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梁浅感觉身后的人僵硬了一瞬,落在她肩头的手重了许多。 “哦,你是不是怕打雷?”宴柯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那我今晚就勉强陪陪你吧。” 他说着,叹了声气,语气傲娇的补充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梁浅却早已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雷声滚滚响起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往她这边靠近,最后梁浅避无可避,险些滚到床下,宴柯搂着她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身上。 “躲什么?”两道视线胶缠在一起。 温香软玉在怀,是个男人都有些难以把持,更何况宴柯对着的人是梁浅。 她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气,似有若无的萦绕在鼻端,两人离得又近,宴柯渐渐的视线开始不老实的往下游移。 唯一的两次经验都是在意乱情迷的酒精发酵氛围之下,算不上多么美好,而这深深雨夜,空旷的房间里,此刻只有他和她。 光是想想这一点,就足够令他浑身发热。 将怀里的人放平在身边,宴柯气息不太平稳的倾轧而上。 “轰隆隆——”又是一声震天响。 梁浅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这算不算是招了个儿子回来?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宴柯窘迫的清清嗓子,“看什么看?怕的话就抱紧点。” “是我怕吗?”梁浅好笑的挑眉。 见惯了他黏着她他赖皮又傲娇的样子,倒是觉得他现在这样,有种滑稽又别扭的可爱。 果真是个小少爷。 宴柯厚着脸皮反问:“难道你认为,我个大男人还怕打雷?怎么可能?”他立刻否认。 “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待着会害怕?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占便宜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梁浅却感觉抱着自己腰的手臂更用力了。 有些好笑,又觉得无奈,看着他这幅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她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好好,是我害怕,那你可不可以把放在我腰上的手拿开一下?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可能会被你勒死。” 宴柯松了手,脸色不是很自然。 外面雨势渐渐小了,雷声也收敛许多,宴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委委屈屈的缩在梁浅怀里,双手还紧紧环住她的右臂。 梁浅麻木的睁着眼睛直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听着耳边响起细微的鼾声,她也渐渐陷入睡眠,竟是难得睡意昏沉。 这一夜,还算相安无事。 - 早上宴柯赖着不肯起床。 他整个人像条八爪鱼一样黏住梁浅,甚至还想索一记早安吻。 不过被梁浅拧着眉以“快要迟到了”为由严肃拒绝了。 事后宴柯站在流理台前一边做早餐一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自己不就是老板么? 说起来,梁浅最近对他出奇的纵容,宴柯这人颇会顺竿爬,他“恃宠而骄”,浑身上下都写着飘飘然。 他甚至还在默默盘算着今晚下班之后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再在梁浅卧室混一晚上。 以至于工作的时候频频走神,脸上还挂着某种莫名荡漾的笑。 正在汇报会议报告的齐峰顿了顿,他觉得,他这位吉祥物老板大概是恋爱了。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具体可以从吉祥物一早上都心情愉悦,难得来的那么早不说,还好心的吩咐他给全公司人手准备一份下午茶这些细节窥见。 更难得的是,早晨例会上,他的吉祥物老板不但破天荒亲自出席,而且全程全神贯注,听得十分认真,并且不时地提出一些十分具有建设性意义的建议。 齐峰倍感欣慰,工作热情高涨。 就连周祺也察觉到今天宴柯地不同,开完会后,去他办公室交接工作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今天心情可以啊,看来昨晚我功不可没。” 宴柯笑而不语,满脸的愉悦,一边看会议报告一边搭腔:“上次你看中的那辆车,自己去拿。” “那我可不客气了?”周祺惊讶不已:“以后有这种好差事继续招呼,兄弟,必要的时候一句话的事。” 宴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手机扔到桌子上,说:“去查查韩元的女儿最近在做什么,我还以为上次那顿饭后就彻底死心了,没想到居然还敢给我发短信。” “什么东西?”周祺拿起手机,看完之后啧啧称叹:“她对你怕是不死心,要我说你不如就听老爷子的话呗,韩雪儿也不错,毕竟模特出身,脸是一般,但身材绝对没差。” 宴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祺收起笑意:“行,晚点我发你邮箱,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最近韩家和你们家有合作项目,老爷子在这上面倾注了不少心血,我觉得你这次,悬。” “还能把我绑回去强行拜堂不成?” 宴柯从来不认为上一代的恩怨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宴长丰要还恩情,提携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足够了,还要搭上一个儿子,怕不是迂腐过了头。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前两天打电话来痛骂他一顿,两人不欢而散,宴母又来做说客,只是这一次,宴柯态度很强硬,丝毫不肯服软。 周祺笑笑:“那可说不准。” 周祺走后不久,秘书进来通报,前台有个姓韩的小姐找。 宴柯头也不抬一下,直接一句“说我正在忙”就给回绝了。 韩雪儿站在锋线前台旁,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她都发了短信说要来亲自给他送汤,他居然这点面子都不肯给,连个门都不让进。 明明在此之前,虽说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也还算绅士,该进的礼数还是足够到位的,可是现在,他连个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韩雪儿气的直接将手中精心包装的保温盒扔进垃圾桶,踢踢踏踏的走出锋线正大门,甫一坐进车里,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她最近雇佣的一家私家侦探。 宴柯最近反常的厉害,自从那日得到韩母的提醒后,韩雪儿下了些功夫在他身上,还特意去他常住的地方堵了几次,结果没有一回碰上。 想起宴柯冷淡的态度,她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住进了人家里去。 结果这么一查,还真就查出来了。 看完所有资料,韩雪儿银牙紧咬,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白。 如此过了几分钟,她咬着牙,冷冷的对司机报了个地址:“去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年快乐,今天早点发 发完之后我去修文了……最近好卡,有点摸不着头脑T^T 第13章 在宴柯一整晚窒息般的紧拥下,梁浅竟然拥有了前所未有的高质量好眠。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阳光照进房间悠悠转醒,她才恍惚发觉,上一次这样自然觉醒一夜无梦已记不清是何年何月。 他对她竟然有这样的影响力。 想到这些,梁浅失笑,拿起设计图纸删删改改,思绪难得沉下来。 她决定参加此次服装展会。北北 之前她一直固执己见的不肯趟这趟混水,除却那些现在看来多余又可笑的原因之外,还有一部分源于她自己。 修学和大学毕业之后的进修都在国外一流的设计学院,她骨子里刻着某种登山小鲁的固执,坚持的认为国外的会展才是更高远广阔的舞台,更适合让自己的品牌走得长远。 毕竟相比而言,国内的行业发展远不如国外。 不过现在想想,不积硅步何以千里? 她最近灵感泉涌,想在下月会展之前画出图稿,出新品。 仔细说起来,这个灵感还是来源于宴柯。 巴塞罗那那晚雨夜朦胧,少年裹在白色衬衣下的躯体精壮又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雨水冲刷,那若隐若现的风光,在梁浅脑海中翻来覆去。 谭柒说她放宴柯进家门,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借此忘掉那些糜烂过往,抽身走出颓靡。 见色起意。 才是最贴切的解释。 当时梁浅笑而不语,但仔细想来,确实有这个原因。 谁会不喜欢小狼狗美好的肉|体呢? 她梁浅自认并非什么高尚之人,不能免俗,自然也是个肤浅的极度享乐主义。 - 前台小莎例行摸鱼,他们工作室的订单通常都是在网上走,实体店很少来人,他们开这个店面主要是为了出图拍图和内部运营,店里面并没有挂多少东西,所以来客鲜少。 她这边手指翻飞,正在群里和小姐妹们疯狂八卦。 【有一说一,上次我们工作室来的那位小帅哥,绝对是个极品。】 【那你这叫身边没帅哥?有照片没,发一张。】 【没有/摊手jpg. 而且我感觉小帅哥跟我们老板有一腿。】 【老板?就上次来我们专柜的那位美人?】 【嗯哼】 【再见。好看的人果然只跟好看的人一起玩。】 直到接待桌被轻轻敲响,小莎动作敏捷表情惊恐的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被巨大黑色墨镜挡住的脸。 小莎站直身体,面前的女人脸色紧绷,打扮时髦,头发是短短及肩的长度,身高很高,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场。 “您好,请问您找谁?”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颇具辨识度的脸,“我找梁浅。” - 目送两位气场迥异的大美女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众吃瓜人等这才缓缓走出工位,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零食。 “谁啊这是?有点眼熟。” “LISA韩,微博大V,这两年很当红的模特。你没听说过吗?” “噢……是她啊,我怎么总觉得来者不善呢。” “看到她一身的装束没有?那包最起码百万上下了吧,那套衣服我昨天才在杂志上看到过,秋冬款,这么快就穿在身上了,这种人会来我们工作室下单吗?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听说这位姐姐婚事将近,前几天看瓜组爆料宴韩两家打算联姻,没猜错的话,那位神秘且归国不久的宴氏小太子爷应该就是和这位订婚没跑了。人生赢家啊这位。” “这料准吗?没准那位太子爷是个肥头大耳的油腻宅男也说不定,这么想想,我心里平衡多了。” 外面八卦的正热火朝天,梁浅办公室里却是全然不同的沉默。 助理进来送了两杯咖啡之后,梁浅率先打破沉默。 她审度着眼前这位珠光宝气的大小姐,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来意。 于是秉持着来着是客的道理,她笑笑说:“韩小姐,坐。” 梁浅办公室里空间不大,但利用率很高,韩雪儿在沙发上落了座,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意,“上次在走廊上要来了梁小姐的联系方式,之后我就一直挂念着什么时候过来一趟,今天来这里,希望不会打扰到梁小姐。” 两人一来一回聊了几句,梁浅恍惚察觉,这位大小姐似乎来意不善。 果然,韩雪儿预定了下一期新品之后,话题幽幽变了风向:“不知道梁小姐婚纱设计方面如何呢?我很喜欢梁小姐的设计,如果能在婚礼上穿着梁小姐设计的婚纱,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梁浅眉梢轻扬,“这方面有接触过,但并不精通,恐怕要让韩小姐失望了。” 韩雪儿啊了声:“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未婚夫……噢,你也见过的,就之前在翰林的走廊上那位,”她脸上挂着幸福羞涩的笑,“他总说要让法国最顶尖的设计师为我设计婚纱,但我想,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自己喜欢,毕竟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我还是想选自己喜欢的。” 梁浅笑了笑,并没有搭腔。 她算是明白了。 这明里暗里的,每句话都有强烈的目的性,那小混蛋桃花债都讨到她这里来了。 - 办公室的大门一经推开,大厅里凑在一起八卦的一颗颗黑脑袋乌泱泱全部散开。 梁浅送韩雪儿到MS大门,韩雪儿很自来熟,分明全程都是她在说梁浅在听,她却摆出一副两人已经建立了深厚姐妹情谊的样子。 她想要拉梁浅的手被梁浅躲开了,也不觉得尴尬,兀自接着把话题继续下去,“我们这两天找个时间一起逛街去吧。梁浅你眼光好,结婚之前我想置办点新行头,你帮我参考参考嘛。” 梁浅说:“最近在出新品,大概是没什么时间。” 韩雪儿撅着嘴:“那好吧……下次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我介绍我未婚夫你认识认识,他人很好的,而且超级帅!”说起宴柯,她满脸洋溢着幸福。 送走了这尊大佛,梁浅浑身上下都写着疲倦,方才涌现的滚滚思绪全部被打乱,她心绪难宁,图纸是画不下去了。 靠在座椅上,双手掩面,发了会儿呆,她忽然拿起手机,给那小混蛋发了条消息。 而此时远在另一边的宴柯正在跨洋视频会议,锋线最近的新项目和海外合作,这个项目对于现阶段具有重要意义,能否将看似危害不大但却盘踞公司细枝末节的蝼蚁一举击溃,就看这回能否洽谈成功。 宴柯最近渐渐收心,开始正视自己的职位。 他想要立威,就必须干出实绩,否则一个空降兵,哪怕背景再强大,还是会有人心存不服。 之前宴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爸宴长丰。 父子两关系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自宴柯八岁独自被远送国外,他与父母之间的感情早已被时间长河渐渐隔断。 宴家虽是百年基业,可宴长丰当时年轻气盛不肯专心接手家族事业,这让其他旁支借机钻了空子,等他有心经营之时,企业内部的派系竞争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后来,宴长丰为心无旁骛地稳定基业,只好将儿子远送国外,全身心投入巩固事业当中。 宴柯十八岁那年,宴氏长达十年之久的派系竞争结束,宴长丰正式掌握集团所有权,可等他回过头来,父子之间已然疏远的形同仇敌。 哪个孩子不想要得到父母亲的呵护庇佑。 宴柯八岁以前的记忆里只有相敬如宾的父母,八岁之后只有每月一次隔着冷冰冰听筒的跨洋电话。 可就算父子情再如何淡薄,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这个角色,或许真有一天会彻底地从此远离他的生活。 宴柯有些害怕。 从骨子深处渗透出来丝丝寒意,如附骨之蛆。 他忽然很想念梁浅温软的怀抱。 她不会说很动听的话,拥抱和落在头顶的抚摸却温情脉脉。 有时候,他甚至会有种自己是被她豢养宠物的错觉。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宴柯无意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头像,眼睛瞬间如同点亮的火把般。 “抱歉各位,休息五分钟。”说完这句话他便拿起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宴柯高大的身形站在小小的茶水间里,背影宽阔挺拔,像是一棵小白杨。 外面几个女员工跃跃欲试的想要凑过去搭讪,想了想还是作罢,不够胆量,只敢远远的瞻望着。 倒了半杯黑咖,宴柯靠在玻璃壁面上,拨通了梁浅的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他脸上立刻挂上甜笑,“想我了?” 梁浅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到了可以说这种话的地步,直接忽视,步入主题:“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宴柯心口因这句话突突直跳。 想到早上两人分开前温情粘腻的状态,宴柯很难不往偏了想,梁浅应该是想跟他谈关系定下来的事情,毕竟两人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怎么看都很奇怪。 似乎这进展,有点突飞猛进。 转念宴柯又否定自己。 昨晚那个雷打的真是他妈的妙啊! 他语气里沾染了兴奋:“有空!你找我我永远都有空。” 梁浅那边停顿了半秒,回了他一个嗯。 宴柯兀自陷入铺天盖地的兴奋当中,完全没察觉到她态度里的冷淡。 回去开完剩下的会,工作效率因为这通电话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照常来说起码要三个小时的工作量,他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 血液沸腾,他想跳起来,想围着这座楼狂奔两圈。 宴柯努力平息躁动的情绪,走到休息室的镜子前,认认真真的洗了把脸。 六点钟宴柯离开锋线大楼的时候,换下了严谨的西装,穿着休闲却很衬身材的衬衫西裤,头发也软软的散在额前。 他眉深鼻挺,气质卓然,简单的装束,反倒衬得他少年气蓬勃,看起来像个初入职场的大学生。 宴柯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哼着歌,想到即将要见到早上才刚分开的人,竟然有点激动紧张。 只是当他打开车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用心打扮一番,甚至心潮澎拜的期待了一整个下午,临了却碰上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发,我前面修了些地方,加了点内容和细节拓展 不影响后续阅读,已经看过的不用再看啦。 第14章 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梁浅将画完的图纸全部整理收纳好,便关了电脑离开工作室。 和宴柯约好碰面的地方就在离MS不远的一家私房菜馆,梁浅没打算开车过去,她乘坐电梯直接下到一楼,甫一走出写字楼的大门,不料却看到对着镜子补妆去而复返的韩雪儿。 她愣了两秒,还未想好是否要打这个招呼,对方就已经瞧见了她,远远的冲她挥挥手。 无奈,梁浅只好迎面走过去。 韩雪儿靠在一辆十分拉风的红色超跑前,短裙裹着她窈窕纤细的身材,她笑吟吟地看着梁浅,说:“我想你今天应该还是有时间的吧?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街,我还有很多事想跟你聊聊呢。” 梁浅并不适应这种突兀地示好,更何况,对方来势汹汹,哪里有什么友好可言。 “不用了韩小姐,我下班之后还有约,恐怕不能陪你,失陪了。” 说完这句话梁浅绕过韩雪儿就要离开,对方却不依不挠,又说:“那不逛街,我送你回家吧?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呢。” 梁浅在原地站定,略无奈:“韩小姐,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韩雪儿却十分固执的坚持,一定要梁浅上她的车。 渐渐的,梁浅察觉到不对劲,双手环胸,审视的看向面前的女人:“你到底为了什么来找我,不妨直说。” 韩雪儿顿了顿,倒真的不再纠缠,忽然笑了声,说:“我知道你和宴柯在交往。” 没等梁浅辩驳,她又说:“他甚至住进你家里了,你知道吗?他这人少爷脾气重,对生活细节有种变态的挑剔,他很认床,他家的那张床是国外专家根据他的身体数据为他量身定制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待的时间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可宴柯已经在她家不知住了多久。 “梁浅,你凭什么能做他的例外。” 韩雪儿从包里抽出一张金额待填的支票:“不过我和他要订婚了,这是两家家长敲定的事,就连他自己也没法扭转,我不希望在我们婚事确定下来之后他在外面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我来找你,确实是抱有目的,我希望你可以离开宴柯,多少钱你可以开口。” 这段对话,韩雪儿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 她第一眼看到梁浅就很不喜欢她,在梁浅面前,她总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梁浅的眼神总是直白清澈,与人对话的时候会很认真的盯着人看。 韩雪儿最恨的就是梁浅这一点,梁浅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感觉心底所有的不甘、龃龉、隐晦的黑暗面全部都被她看穿。 她不认为她可以让宴柯爱上自己。 但却可以用哪怕是卑劣的手段赶走他身边所有可能出现的潜在威胁。 “你考虑一下。”韩雪儿重复。 梁浅没有理会她,兀自拿着那张支票看了看,倏忽低笑起来,喃喃自语般:“小骗子。” - 对着后视镜理了理鬓发,又检查了下巴上连一丝青茬都没有,确保一切万无一失之后,宴柯付了钱准备下车。 只是当他前脚刚迈出来,一抬头远远就看到那让他一颗少男心狂跳了一个下午的对象,正站在一辆鲜红的超跑前,将一张纸塞进她面前女人的深V领口。 他脑海里天雷滚滚了几秒钟后,迅速恢复镇定,迈开长腿径直穿过马路。 韩雪儿看着胸口那张支票,不可置信的瞪着梁浅:“你什么意思?嫌少?” 梁浅笑笑说:“小妹妹,拿钱甩人这一套早不知过时多少年了,想要守住自己的男人,光凭你几张票子能起多大作用呢?” “还有,你说他少爷脾气又挑剔,这一点,我可能不太赞同,”梁浅随手将肩侧的长发拂开,罔顾韩雪儿铁青的脸色,继续说:“只要在我身边一定沾床就睡,每天都乖乖做好饭等我一起吃,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觉得是真理。” “没见过比他更乖的了。” 最后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在宴柯心上敲击。 他就站在梁浅身后两步远的距离,因为她这句话,忽然间觉得付出什么都值得了。 也许一开始他目的确实不够单纯。 但至少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赤诚直白,哪怕是欲望也摆的明白真切。 韩雪儿已经发现宴柯的到来,眼睛通红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又扔下一枚炸|弹:“那如果我说,我们要订婚了呢?” “订婚啊……”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攥紧,梁浅却笑了起来,烟视媚行的一张脸,明艳的不可方物,她声音细软,如渗了水,“我不同意,他能跟谁结婚。” “宝贝,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跟外人说的那么清楚了吧?”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梁浅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下一秒,腰肢被紧紧搂住,熟悉的松木香灌入鼻息。 宴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被他听了多少进去,一时间,梁浅的表情变幻莫测,十分精彩。 韩雪儿脸色难堪,却不死心的还想继续,“宴柯,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还有……” 宴柯手扬起来,直接打断她的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什么我们,跟你很熟吗,这位小姐?” “我……” 宴柯却不再理会她,捏了捏梁浅的手,柔声细语的问:“宝贝,饿了吧?现在带你去吃东西?” 梁浅点点头。 韩雪儿气的将手中名贵的包包摔在地上。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姿态亲昵的渐渐远去,一颗心又酸又涨,连着眼眶也迅速充血,却无能为力。 - 甫一拐过拐角,梁浅就迅速从宴柯怀里挣脱出来,手也不让他牵。 宴柯愣了愣,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梁浅拧着眉头错开,他又一次不依不挠的粘上去,最后梁浅烦到直接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宴柯这才吃痛的收回手。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暴力啊!”他揉着手哀嚎。 梁浅冷笑道:“不暴力还在等着你呢,你回去找啊。” 宴柯却忽然咧开嘴笑起来,心情愉悦的凑过来,问她:“你吃醋啦?” 梁浅说:“有什么可吃醋的?” 宴柯说:“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不用理她,那就一神经病,我跟她统共话还没说过五句,搞得好像跟她多熟似的。” 看那韩雪儿咋咋呼呼的架势梁浅自然就能猜得到这些,这两人熟悉与否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在她与宴柯关系还是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时候,他身边不能出现第三个人。 或许是夏昶给的教训太惨痛。 她一方面难以走出被背叛的阴影,一方面又深深恐惧着。 两人来到私家菜馆,点菜后,宴柯殷勤的给梁浅斟茶倒水,“姐姐,喝茶。” 梁浅不咸不淡瞥他一眼,想起些事情,忽然勾唇笑笑,问他:“宴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宴柯心里咯噔一声,莫名心虚的拔高了音量:“当然没有,我怎么会骗你?” “是吗?” “当然了!” 梁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似真的只是无心的提起一句而已,低头专注的品茶。 过了会儿,菜都上齐,宴柯用公筷给梁浅布菜,短短数日,他已经熟稔的记下梁浅喜欢的每一道菜和偏好的口味,夹的全部都是她爱吃的菜。 梁浅默默看他动作,没有说话。 “今天找我谈些什么?”宴柯跃跃欲试,一脸的期待。 梁浅喝了口茶,双手交叉支撑在下颌,脸色认真,顿了顿,她说:“我知道我可能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还是想说,希望今天这种情况不要再发生。” “什么?”宴柯一脸懵,这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梁浅说:“我的意思是,无论你以前怎么玩都与我无关,但在你还住在我家里的这段时间里,你所有的桃花债都不要找到我这里来,我并没有精力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去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 “桃花债……?”宴柯抵着后槽牙,忽然笑起来:“在你眼里,这只是一段源自于我的麻烦,你用了与我无关这样的字眼……梁浅,我想问你,你刚才跟韩雪儿说的那些话,可曾有一句是发自真心实意的?” 梁浅静默的注视着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答案,显然。 宴柯忽然觉得自己像场笑话。 梁浅继续说:“她不是第一次来找我,今天又变本加厉,我自认并不是个多么脾气良善的人,所以有些话和举动或许过激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宴柯冷冷的看着她,目光深遂,像是一口无法探到界限的深井。 “我居然还傻傻的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我争风吃醋,所以才会说出那些,根本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宴柯从椅子上站起来,动静有些大,带动着椅子往后挪,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你给我打电话说要谈事情,我还以为这是我们的第一场约会,我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买花?后来又想,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形式主义,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的语气低低的,有些落寞。 他低垂着视线,眼睫遮挡住眼里的光,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像只被大雨淋得湿透的狗。 没来由的,梁浅忽然起了那么点恻隐之心,很想要收回刚才那些话。 只是没等她开口补救,宴柯倏的扭过头背对着她,声音有破碎的颤抖。 “你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 求留言啊求留言呜呜呜怎么都不理我了肿么回事好冷酷TuT 第15章 “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公主了?”交接完工作,周祺吊儿郎当的坐在宴柯办公室沙发上,“别这么玻璃心,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你们俩不就是……炮友?姑且这么算吧,既然仅仅只是□□关系,你又有什么可生气的?气她不够在意你这个炮友?要我说,人姑娘让你住进她家里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你们目前的关系来看,你未免要求太多。” 宴柯不喜欢听这些话,眉头深深皱起来,捏着文件的手用力收紧。 周祺见状急忙解救文件:“独一份儿呢,你赶紧签了,项目进展我盯着,你现在要紧的恐怕不是这事儿吧,宴柯,老爷子那边,你打过电话没有?” 提起这个,宴柯表情冷淡下来。 “你最好还是过去一趟,或者打个电话问问,前两天我去看了一次,老爷子情况不容乐观。” “嗯。” 办公室安静下来。 宴柯漫无目的的滑动鼠标,那些数据如走马观花般划过视线,连影子都没留下。 周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人的欲望永远都是无穷大的,一开始他承认自己对梁浅目的不单纯,她对他有种最原始的性吸引力,她像上苍给的礼物,每个地方都如此完美的契合了他的渴求,他强烈的想要拥有她,无论什么身份都好,只要标上属于他的印记。 可相处下来,欲|望渐渐膨胀,牵过手就想要拥抱,拥抱过想要亲吻,更深入过后,还想要她更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梁浅昨天说的那些话,以前宴柯不知对多少女人说过,可是现在角色对调成了他,他才知道这感受有多么糟糕。 这天,齐峰敏锐的发觉自家吉祥物老板心情不太美妙,一整天都处于一种低气压当中,开会的时候宴柯发了很大的脾气,当众将文件摔在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头上,怒言十二小时之内没有做出合他心意的方案就直接滚蛋。 一时间,全公司上下都人人自危。 这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公司两位高层被革职。 茶水间里,议论纷纷。 “三十三楼的是怎么了?以前不忍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爆发了,我看老黄和刘总被安保架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忍到极限了吧,毕竟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直容忍这些老不休在头上作威作福败坏公司风气?都弄走才好呢,咱公司都多久没有公平公正的升职过了?” “我听总助办的说,那位啊,失恋了……” “啊?没听说过有女朋友啊,上次有个小模特来找,那位连门都不让进。” “别说了别说了,当心引火烧身。” …… -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宴柯两天没回安景花园。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之间居然有种难以适应的空落感。 梁浅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的换了几个台。 “咕噜噜——” 今天一整天都忙着画图,又忘记了吃饭。 梁浅下意识就要喊出那个名字,又恍惚反应过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混蛋生气了,不理她了,好几天没见到人,微信也不早午安问候了。 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梁浅自嘲一笑,起身去厨房找了两片吐司垫肚子。 她站在冰箱前,脑海里却像是自动播放电影片段般,一幕幕的晃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宴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身上被迫系着她给买的幼稚粉色围裙,委委屈屈的缩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头给她做宵夜吃。 梁浅胃不太好,经常忘记吃饭,宴柯因此特意学了一些温补的汤羹,有时梁浅忙到半夜还在画图,宴柯就默默煮好汤,又一言不发的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轻轻带上门离开。 有时候他看起来很混不吝,又总是吊儿郎当的小混蛋模样,但其实却很会照顾人。 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每一个细节,每一幅画面,都深深的刻在了梁浅脑海深处。 吐司又干又甜,没有宴柯做的饭好吃。 梁浅皱着眉头逼迫自己咽下去,默默想着。 她说的那些话,其实大半都是真的。 如果他再出现的话,她要好好哄哄他。 - 而梁浅这边回复了蓉城国际服装会展的邀请邮件后,对方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并交由相关负责人员与MS接洽。 得知梁浅想要在会展上展出新品,在看完设计图纸后,对方表达出了十足的兴趣,并且单独约梁浅见面详谈。 知道这件事后,若若第一个表示反对。 “浅浅姐,对方的负责人肯定是见过你的照片才这么说的,一般只是一个邀请参展而已,没有必要还要单独约见吧?就算是洽谈合作事宜,那也可以让其他人去啊,不必要非得你亲自去嘛,还约在西餐厅这样的地方……万一对方是骗子呢万一对方是个怪大叔呢?太不安全了,让大炮去吧。” 梁浅按了按眉心:“大炮只会摄影和修图,你让他去跟会展负责人聊P图吗?” 若若说:“那我去,徐旋去,或者其他人去都行啊,反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很不安全欸!” 梁浅摆摆手:“小丫头,我当年做毕设的时候还独身一人跨洋去拜访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画师呢,你把后续的交接工作做好就好,这些事交给我来,好了,先下去吧。” 若若嘟嘟囔囔的离开,不多时就把这件事传给了她的小姐妹。 小莎也觉得有些怪异,“华安的那家N18,我没记错的话,是出了名的情人西餐厅,并且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这位负责人什么来头,一上来就这么猛的,她见过浅姐?” 若若摇头:“浅浅姐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徐旋忽然说:“那也不一定。” 若若:“你什么意思?” 徐旋无辜道:“没什么意思啊。就觉得浅姐魅力大,厉害咯。” 若若一脸不虞,想上前争辩两句,被小莎拉开了。 一直被小莎拉到楼梯间,若若不高兴的抽回手,眉头紧锁:“你干嘛呀?我还要问问她几个意思呢!每次都这样阴阳怪气的,浅浅姐虽然人不怎么热络,但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好,就她一天到晚跟所有人都欠她几百万一样。” 小莎推推她:“我是叫你不要跟这种人正面起冲突,你不知道徐旋这个人,野心很重的,我前两天还在商场看到她和嘉禾的人一起逛街。” “嘉禾?”若若问:“是我想的那个嘉禾吗?” 小莎点点头。 - 下午五点半。 梁浅开车来到华安商圈,到达约定餐厅的时候,时间正好六点整。 梁浅由接待人员一路引进餐厅,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停下。 她的目光落在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两秒,对方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她。 一张周正年轻的脸,男人约莫三十上下,穿一身铁灰色西装,身量不高,周身散发出一股精英气质。 那人看见她,明显眼睛亮了起来,伸出手的同时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深,这次服装展会的策划人之一,也是负责接洽MS的负责人。” 梁浅笑笑:“你好,梁浅。” 落了座。 两人很快步入话题,都是围绕着工作来展开,周深对梁浅的设计表现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并再三表示,这次将会有很多投资商现场观摩,如果能在秀场上让资方看到作品的出彩之处,那么其他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更直白来说,这次的展会,确实是个变相的招商大会。 梁浅坦然面对,不再端着那所谓的架子,两人商讨一番之后,敲定了细节,周深笑着说:“说了这么多也饿了,梁小姐看看想吃点什么?这家的牛排很不错。” 梁浅接过菜单,笑着说了声谢谢。 饭桌上,周深为人绅士,懂得分寸感,但举动和言辞之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一丝丝不一样。 梁浅一直淡淡的应付着,必要的时候以笑代替答案,周深自然也就不再多问,饭后,周深主动提出要送梁浅回家,被梁浅拒绝了。 “真的不用我送吗?女孩子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太安全。” “真的不用,谢谢周先生好意。” “叫我周深就好。”周深看着梁浅说。 梁浅没有搭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通红的眼。 心跳没来由停顿了半拍。 宴柯就站在五米开外,身上的白衬衫扣子开到了锁骨下,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眼睛湿润通红,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像是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深深的一眼。 - 坐进车子里,梁浅按开空调,手指无意识的把玩车钥匙上的吊坠。 这也是宴柯送给她的。 一条小美人鱼。 他愣是要说这就是她,非逼着梁浅把这么幼稚不符合她画风的小娃娃挂在车钥匙上,原本宴柯其实是想要挂在梁浅的包上,被梁浅严词拒绝之后,才选择了折衷方案。 “你怎么在这儿……”嗓子有些干。 “怎么,打扰到你了是么?” 梁浅皱起眉:“你喝酒了?” “你在乎么?”他冷笑。 梁浅嗅到一股很重的酒精气味,在车厢狭小的空气中蔓延。 宴柯今晚为了拿下一个大单子陪着应酬,喝了不少酒,脑袋昏昏沉沉的。本意是想出来透透气,不成想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从西餐厅里肩并肩地走出来。 那一刻,他才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我佛了:) 第16章 梁浅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男孩。 他眼底血丝很重,像是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皮肤比从前显得更加苍白。 额前垂落软软的头发,眼神漆黑的盯着她,有些固执,又有些委屈,让人想要伸手在他脑袋上捋一下。 梁浅心下微动,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想要碰碰他时,宴柯仗着身高优势撇开头,脸色不自然地冷哼一声。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是说不在乎我么?” 梁浅好笑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那个意思。”大概是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种话,她只好耐心的解释。 宴柯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梁浅一时无言。 有时候,她确实把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封存起来,不愿给任何人丝毫进入的机会。 宴柯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感受到。 可要她再次对一个人交付真心,又岂会这么容易。 只是看着他漆黑润泽的眼睛,她说不出半句会让他不高兴的话来。 梁浅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强行将人压低,双眼直直的看着他说:“那些话,是真的。” 宴柯明显有些犹豫,目光复杂又挣扎的看了她好久,最终似乎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对她,好像没有什么抵抗力。 “不骗我?”停顿了几秒之后,梁浅明显看到他眼底深处渐渐点燃的火光。 他这个时候,真的是好可爱。 生气、别扭。 但只要她,稍微的,给点甜头,哄一哄就好了。 很久没有人这么用心对待这么在意过她了。 梁浅失声笑笑,语气却更加柔软,她收紧双臂,鼻尖轻轻触碰到一起,气息滚烫交织。 “怎么会骗你呢。”她轻声说。 - 回到安景花园,梁浅第一时间拎着酒气冲天的宴柯进了浴室。 他喝醉二了酒,事儿特别多,而且还特别不配合,特别的不老实。 在车里的时候还算乖,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梁浅又柔声细语的哄了几句,他就特别乖巧,一直安安静静的靠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车厢内空气不流通,他脸颊上两团红晕特别明显,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喊着姐姐。 到底还是年纪小,平时看起来本就少年感充裕,这会儿醉意醺醺,脸颊通红,发丝柔软的散落在额前,看起来让人很想欺负他。 梁浅觉得自己有点母性情怀作祟。心软得一塌糊涂。 于是才有了后面这一出,见他身上味道重,她好心带他去浴室洗掉身上的酒气。 “不要乱动,我帮你擦一下。酒气冲天的。”梁浅拍了拍宴柯乱动的手,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喊他配合。 他身量高,呼吸的时候滚烫的气息拍打在她头顶、脸侧,热热的,痒痒的。 渐渐的,梁浅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温度升高。 约莫是看出了她的表情变化,宴柯歪着脑袋一直认真的盯着她看,渐渐的眼角眉梢都蔓延开笑意,“你脸红了?” 梁浅双颊粉红,故作淡定:“没有,你看错了。” 宴柯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两下,笑意更加爽朗:“你就是脸红了。” “你别乱碰,我还没卸妆。” “不化妆多好看,不化妆我也喜欢看。” “呵呵。” 梁浅淡淡瞥醉鬼一眼,选择了沉默。 衬衫包裹下,少年肢体修长,浑身充满力量,年轻健硕,他平时喜欢运动,身材很好,距离的近,极具视觉冲击力。 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还是不可控的手指微微颤抖,刚碰上搭扣,感受到头顶那道过于火热的注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继续。 “你自己来。” 宴柯有些失望的轻轻叹息,眼睛一直盯着步步后退的梁浅,直到她带上浴室的门,他重重地发出一声“唉”。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梁浅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 去侧卧简单的进行淋浴,她又拿着手机照着指示煮了一碗简单的醒酒汤,煮好出厨房的时候,宴柯刚好裹着浴袍湿着头发走出来。 “把这个喝了。” “我要吹头发。” “我帮你,你喝了。” 宴柯笑起来,“姐姐对我真好。” 梁浅没有回应他,拿着吹风机插好插头,安安静静地给他吹头发。 她就站在他面前,柔软的指腹不时地在头皮上游走,大概是因为刚沐浴完,身上有着淡淡的水蜜桃香,很好闻。 吹到额前,他紧紧抱住她的腰。 梁浅低头看他,宴柯昂着脑袋,声音有些低哑,眼睛里滚着火花:“姐姐身上怎么这么香?” “不是我,是沐浴露香。”梁浅故意破坏气氛。 他不以为然,手掌不安分的在她后腰摸索,“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穿蕾丝睡裙,是完全信任的表现。” 梁浅低头看了眼锁骨处暴露在外的白皙肌肤,诚恳地说:“我只有这种睡衣,不然干脆不穿吗?” “……”宴柯深吸一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居然是个气氛破坏者。” 梁浅笑盈盈地放下吹风机,轻轻掐了下他的脸,“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会撒娇。” 宴柯不认同这个说法,虎着脸假装生气,梁浅不吃这一套,两人瞪着瞪着,忽然就互相掐闹起来,气氛火热,嬉笑不断,从沙发滚到主卧。 到底还是男人,力量不可比拟,很快宴柯就把人控制住。 闹了一通之后,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意动汹涌,宴柯却兀自强忍着,非得梁浅给出一个解释。 “你想太多了。” “所以你们一起烛光晚餐,一起笑着逛街,都是我眼瞎了?” “是工作需要,而且吃完饭就分开了,哪里有一起逛街还烛光晚餐?” “就是就是!我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这几天也一直不联系我,我不回家你都不担心我风餐露宿吗?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太狠心了!”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过后,宴柯甫一对上梁浅的视线,就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有些谎言,他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开始的时候将计就计的想要逗逗她看她反应觉得可爱,后来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何解释,索性也就闭口不谈这个问题,一直瞒下去了。 可正因为有所隐瞒,才会心有不安。 最终宴柯还是没能解释出口。 两人天雷勾地火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周祺的电话。 宴长丰病情加重,进了ICU,情况不容乐观。 挂断电话后,他整个人如同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寒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宴长丰那样铁血无情的人,会走到这一步。 跟梁浅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之后,他立刻准备赶往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宴母郑岚已经等候在病房门外,还有周祺,以及宴长丰的助理秘书和保镖等人。 看到这架势,他的心开始不断地往下沉。 宴家已经从国外请来了最好的心外科医生,连夜组建了专家组展开了对宴长丰的医治会议,这天晚上三点多,宴长丰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到了上午八点四十所有生命体征逐渐恢复正常。 宴柯就这样在手术室外干站了几个小时。 他喝了酒,又及匆匆赶过来,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一整晚都站在风口,现在全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似的,一呼一吸间都是剧烈的疼痛。 郑岚和周祺要他先去休息,宴柯不同意,直到早上宴长丰渐渐好转,他才肯喝一口热粥。 郑岚心疼儿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 他们服气二人都对这个儿子有亏欠,但是从他们的角度来说,那个时期太特殊,家族内斗不断,如果不把这唯一的宴家干支血脉远送到安全地带,这场仗打得如何都不会安心。 照顾和陪伴都疏忽了太多太多,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宴柯心里怨恨他们,一直都不肯多见父母几面,但宴长丰出了事,他还是最担心,最牵挂的。 “小柯,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你爸爸醒来了我会告诉你。” “您别管我了,我没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郑岚说着说着忽然就哭起来,不停的说“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很抱歉”…… 宴柯听的不耐烦,冷声说:“你们不逼我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了。” 郑岚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喃喃道:“你放心,这次你爸爸醒来我会跟他沟通,韩家确实也不是什么良配,我的儿子值得最好的,这件事,妈妈相信你的抉择。” - 下午四点多,宴长丰悠悠转醒,只不过身体状况依然不是很好,说不出来话,只能简单的用眨眼来进行交流,宴柯没有进病房,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直到确认宴长丰一切无虞才肯离开医院。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宴长丰的秘书跑过来给了他一把伞和车钥匙,宴柯留了伞,还了车钥匙。 秘书说:“宴总他……其实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小宴总在锋线的状况,锋线好几次不合理的决策文件,都是他顶着董事会的压力给予通过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其实还是很关心您的。” 宴柯笑了笑,拍拍秘书的肩没说什么,转身走入雨幕中。 他撑着伞孤零零的走着,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能不断地想到梁浅。 想她身上馨香的味道,想她柔软的怀抱,想她落在发顶温情的抚摸。 宴柯向来是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梁浅发消息。 【Kk】:姐姐,在哪儿啊? 梁浅没有回复。 他耐着性子又发了一条。 【Kk】:我想见你。 她可能在忙,过了五分钟手机还是没有动静,宴柯只好选择放弃,打算先回安景花园看看。 车子经过时代商圈的时候,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在购物街大门前的花坛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外面雨越来越大了,视线渐渐被雨帘遮挡住,有些模糊。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梁浅。 宴柯当即让司机停车,迅速拿着伞下了车,他顺着路边一直往花坛接近,忽然间,她崩溃似的蹲下来,单薄的身体十分显眼,透着浓浓的孤独感。 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而然的。 他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脚步也不由加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些不舒服,今天好转了,就更新了。 真的有点怕怕的,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少出门,多防护,要重视但不要慌乱,希望所有都赶快好起来! 我去写入v的三更了T^T今天晚上写完就发,希望大家不要养肥呜呜呜,多多支持这本书,更新很快,文章不长,年后大概就完结。 感兴趣的可以戳一下专栏收藏和接档文《顶流互撩指南》 《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 第17章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会感冒的,快起来。” 宴柯将梁浅拉进雨伞下才发现,她眼眶整块的发红,脸上流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混成了一片,妆容被冲刷的一片狼藉,很狼狈。 大雨中视线极其模糊,他却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宴柯想也不想,直接把人抱进怀里,嗓音低哑:“怎么哭了?别哭,我来了。” 她在细微的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他感觉到她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难过,他胸前布料迅速湿透,氤氲开一整片。 连夜不休息的疲惫在这一刻瞬间消散,只有无尽的心疼。 他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很用力。 梁浅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缩在他怀里,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宴柯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却能感觉到胸口整片湿漉,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 他无措的陪着她,这种时候,似乎沉默的等着她发泄完比什么话都要重要。 伞掉在地上,豆大的雨滴砸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没有人再去在意。 他们在雨幕中,紧紧的相拥。 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 周静周游列国采风归来,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一月前,她再次在国际上获得奖项,名声大噪,风光无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来自英国的电话。 梁博年语重心长的与她讲述了女儿的种种变化,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心疼。 两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一个是知名设计师一个是享誉文坛的文学教授,性子里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初遇时三观俱合如难遇知音,柴米油盐的相处下来之后,棱角凸显,性格太过于相似,最终爆发冲突,好好夫妻变成了互不理睬的陌生人。 一个在英国,一个列国奔走。 对于孩子的教育与照顾,也在日渐增多的争吵和后来的疏离分居中,被遗忘殆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浅已经独自成长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通过电话后,周静兀自沉思许久,最终定了回国的机票,于三日后归国,抵达国土的第一件事,就打给上了旷日未曾联系过的女儿。 嘟声响了十一声,梁浅终于接起电话,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喂——” 听到这道声音,周静莫名起了些微愧疚感,“我回国了,见一面吗?” 公式化的问句。 梁浅勾唇笑了下,放下手中的铅笔,目光空泛的盯着素描纸上男人英俊挺拔的眉目,眼底渐渐有了温度。 “好哇。” 周静约的地点在时代商场的星巴克。 梁浅到的时候,她正坐在位置里喝咖啡,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见梁浅身姿聘婷的坐下,周静笑了笑,似乎很满意。 周静说:“我给你点了你最爱的卡布奇诺,加奶加糖。” 梁浅搅了两下,忽然笑起来:“不好意思,您可能记错了,我最喜欢的是无糖的黑咖。” 周静脸色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这样?那再换一杯就好了,美式?” 梁浅摇摇头:“不必了,说正事吧,这次回国,准备待多久?” 没想到母女之间几月未见,甫一见面竟然是这样令人尴尬的场景。 像是完全的陌生人,又像是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泛泛之交,就连一句问候或关心都显得多余和为难,只能大眼瞪小眼,僵硬的进行几句简单的对话。 周静说:“明天的机票,我还有些后续没处理完,这次回来只要是看看你,我听说你开了家工作室,运营情况还不错?这很好,我以前就曾说过,找到喜欢的事情并且为之坚持,总能发现自己的价值。” 那大概还是在幼时,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现在这样僵硬尴尬的地步,还可以进行一些贴己的交流。 语文老师布置作业“我的梦想”,可小小的梁浅对此却一筹莫展,感到十分的疑惑,她好像没有什么梦想和想要的,家庭富裕,父母性情温和不逼迫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梦想应该是什么,恰好后来周静回家,她就拿着作业去问了周静。 当时,周静就是这样回答的。 “找到你喜欢的事并为之坚持,你总能发现自己的价值,而最能体现你价值的地方就是你最能放光发热的闪光点,那也就可以称之为梦想了。” 往日温情种种,似乎尚在眼前。 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梁浅勾着笑,很寡淡,淡淡应了声“嗯”。 之后两人静默的对坐着喝咖啡,直到后来周静接了一通电话,匆匆忙忙的来见她一面,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整个过程,大概不到三十分钟。 杯中的卡布奇诺渐渐失去温度,甜腻的气味在鼻腔里来回的窜动,梁浅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 太过于甜美的事物,都容易让人上瘾,而一旦上瘾再想要戒掉,就很难很难了。 - 身上全部湿透,回到家的时候,梁浅嘴唇都在发抖,宴柯二话不说,一路沉默的打横抱着她,一进了浴室就开始扒她衣服。 将光溜溜的她放进浴缸里,他又沉默的带上门离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十秒。 宴柯拖着湿透的身体去厨房煮了姜汤,煮好之后他也去冲了个热水澡,冲完之后换好衣服又将煮好的姜汤盛好,做完这一切,起居室的大门依然还是紧闭的,浴室门上热气氤氲,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他忽然心跳很快,迅速冲进去。 看到梁浅红彤彤着一张脸抬眼惊讶的看向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但脸色依然不怎么好。 “我煮了姜汤,起来喝一点,不然容易受凉。” 大概是看出他脸色不好,梁浅很乖巧的点点头,从浴缸里直接起身,丝毫不避讳他就在她面前。 一向厚脸皮如宴柯,此时此刻也有些懵逼了,而后迥然的红了脸。 他动作僵硬的转过身刻意不去看她,声线立即就压了几度,还带着隐隐的喑哑。 “我去……外面等你。” 看着他慌慌张张逃离的背影,梁浅忽然笑起来,心底的压抑也消散不少。 他总能轻易让她感到快乐。 喝了姜汤,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剧,宴柯不怎么能静得下心来,两人靠得很近,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总让他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在浴室里的惊鸿一瞥,浑身都有些发热。 只是想到不久前她无助的样子,这种躁动的情绪又渐渐被心疼掩盖。 他想要问一问,又觉得不太好,仔细想想,还是打算等她平复的差不多了再问,关于她家里的具体情况,之前其实有调查到一些东西,但不够详尽,现在他却又不想再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想了解她,他更想要自己一步步的来。 她的心其实一直都没有对他打开过。 两个人之前都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你追我赶,好像很沉浸其中,但似乎都不怎么上心。 可宴柯觉得,他已不再是之前那种玩票的心态了。 同样是想要拥有她,但心绪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集很快播放完,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好像总是如梭飞逝。 等广告的间隙有点长,宴柯视线不时地飘向旁边,心怎么也静不下来,他几乎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出来,但又怕她联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会更难过,于是只好默默咽下去,不再多问一句话。 过了会儿,梁浅大概是感受到了这道频频投过来的注视,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的侧首看他:“想问什么就问吧,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已经不知多少次无助难过的时候都是他陪在身边,说起来有些戏剧性,但总能让人心里得到抚慰。 宴柯愣了愣,问道:“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哭?” 梁浅顿了顿,还是慢慢的说了出来:“今天,和我五个月没见过面的妈妈见了一面,结果第一面我们似乎都很不适应这种氛围,聊的不尴不尬的,在你来前的十分钟,她接了通工作电话匆忙离开了,不到半小时,我们的这次见面。”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其实上一次我失恋,她也知道,打了通不知道是否可以用来自于母亲的安慰的电话过来,不到四分钟,又是因为所谓的工作,撂了电话,之后几个月没有消息,也联系不上。” 她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到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世界仿佛全部都是灰暗的,看不到一丁点的颜色。 直到宴柯出现。 他或许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却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她最大的安慰,甚至拥有令她迅速愉悦起来的魔力。 谭柒说,他就是她的小太阳。 梁浅笑起来。 眼前这张年轻俊逸的脸,好像已经在她世界里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印记。 有些冲动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宴柯之前因为梁浅总是不让他亲而闹情绪。 可是这一次,她主动靠过来,馨香气味靠近,她柔软的唇瓣,就这样,轻轻的,柔柔的,落在他唇上。 第18章 某一个瞬间,宴柯脑袋里空白一片,好似炸开一颗惊雷,他的世界被炸的天昏地暗,久久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她轻浅的呼吸稍稍离得远了些,目光直直的望进他眼底,渗了水一样。 他按住梁浅的后脑勺将她拉近,两唇相贴,四目相对,两个人像是对弈一般,谁也不肯先闭上眼睛。 这个诡异的亲吻过程持续不到几秒,宴柯终于伸出手,轻轻盖住了梁浅的眼睛。 简单的触碰,呼吸交缠在一起。 她的是烫的,他的也是。 宴柯的心跳跳的很快。 他甚至忘了反应,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只会遵循最本能的直觉,想要不断地和她贴近,唯有如此才能填补无尽的欲|望。 这深不见底的渴求。 - 回想起之前无数次的拒绝,宴柯简直想要冲到大楼外,绕着楼下高声对着整个世界大喊“老子终于亲到她了”。 然而事实上,他只是故作淡定的笑笑,看着她泠泠的眼,一时意动,忍不住凑上去补了一下。 做完这件事后,广告播完了,梁浅认真的开始看电视,没再理他。 见状,宴柯起身去阳台上抽了两根“事后烟”,以此来平复此时心里波澜壮阔无法平静的心情。 昨晚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又屁颠屁颠的往梁浅身边蹭,大概正应了那句得寸进尺,反正现在连嘴都明明白白让亲了,其他的还远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就连梁浅嫌弃他身上烟味重不让碰宴柯依然还是愉悦的。 他听话的去浴室冲了个澡,冲完澡后再去找梁浅,发现电视机前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书房门半掩着,梁浅正坐在电脑前画图。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很认真,坐姿板正,像个严谨的小老太太,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有点憨态的可爱。 宴柯看的心底直乐,心情好的不可思议。 他敲敲门,柔声询问:“要吃夜宵吗?” 梁浅停笔看了他一眼,有点心动,低头看了眼似乎有些微变化的小肚子,立刻就选择了放弃。 “不吃。” “不饿?” “不吃……” “你晚上就没吃饭,我给你煮碗面?还是想吃别的?” 梁浅眉头皱起来,在濒临动摇的边缘摇摇欲坠,最后还是想要保持身材,见宴柯还在不断的诱惑她,不高兴的将人赶了出去。 宴柯被她推似乎还挺高兴的,一边嗷嗷叫一边又不断地在她手上揩油,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梁浅的为难是因为什么,好笑地安慰她:“姐姐,你不用减肥的真的,你是我见过所有女人中最美身材最好的,你现在已经很完美了。” 听到这话,梁浅似乎并没有多开心,倚在门框边睨着他,问道:“你见过多少女人才能得出这么个定论?” 宴柯贱兮兮的凑近,坏笑着:“我以前见过的那些,跟你比起来,哪里算得上女人?” 梁浅呵呵冷笑,丢了“渣男”二字便顺手关上门。 宴柯摸着碰壁的鼻尖,被拒之门外心情仍然飞扬,在门边站了会儿,他转身进了厨房。 十来分钟后,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敲了敲书房门。 梁浅正在修改这次要参加会展的设计图。 再过大概半个月就要参展,说实话,不是没有压力,不过她对自己向来有足够的信心,有时候,压力也能转化为动力。 修改完最后一个细节,接下来的工作就要交由工作室的其他人来完成。 梁浅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愿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静靠了片刻,书房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敲响。 门外的人什么都没说,三声响后,门外彻底安静下来。 梁浅愣了愣,嗅到一股香味,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口有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张纸条。 【吃了再工作,身体最重要,不要忘了上次的教训,我可不想连夜送你去医院。还有,瘦了影响手感,我不喜欢。】 看到后面那句话,梁浅轻轻笑起来。 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 工作室的后续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而梁浅这边,还在跟会展的负责人联系交接。 不知是不是有私心作祟,周深一直有意无意的想要约梁浅出来见面。 但是目前而言,并没有什么必须要见面才能商谈的事宜,也许是因为某个人的影响,梁浅还是拒绝了周深想要见面的邀约。 不过周深的坚持精神,却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大概是打算直接捅破这层纸。 从这天之后,MS工作室前台每天都能收到一束火红的玫瑰花,没有署名,但是花束里的卡片上的文字,每天都在更新。 有好几次若若捧着花调侃梁浅,被梁浅木然地推出办公室,花也都分给了工作室的小姑娘们。 这一套对梁浅来说其实没有什么作用。 以她的长相,被追求被表白都是常事。这种类似的手段也不知遇到过多少回,实在是有些低级。 不过周深好似丝毫不介意,热情也完全没有被消减,花不被正主接收,他就开始每天上下班路上堵梁浅。 也许是怕梁浅厌烦,周深仅仅只是远远的看着,却从来不会主动上前。 然而这样的次数多了,有几回一起下班的时候,被若若和工作室的另一位员工给看见了,她们八卦的拉着梁浅询问,靠在路虎旁的精英男士是不是就是追求梁浅的那位玫瑰先生。 梁浅倍感无奈,却又拗不过这群小姑娘的狂轰滥炸,最后只得点头承认。 若若星星眼:“我的天呐!很不错欸浅浅姐!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LISA也说:“我也觉得可!老板,反正你也单身啊,这位又是业内的资深人士,对咱们工作室的前途可是大有帮助欸!” 梁浅低头在掏钥匙,没有搭腔。 若说起对她走设计这条路有帮助,这一路走来,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可以推波助澜的人。 可是对于周深,以及以前所遇到过的所有,对她而言意义不大。 也没有靠近的必要。 手机忽然响起来。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劝诫声,梁浅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道闷闷的男声,好似有些不高兴。 梁浅的心却诡异的宁静下来,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话。 “我在你们工作室楼下。” 梁浅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只淡淡“嗯”了声。 于是那边的声音更加不高兴了。 “为什么我会看到上次陪你吃饭的那个人?” 梁浅挑眉,视线里开始下意识寻找某道身影:“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哼,你还想骗我?我都看见了。”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身后。 不等梁浅转身,下一秒,已经落入一方宽阔的怀抱。 耳边、听筒里,同时传来他的声音:“你个坏女人,有了我,还想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梁浅笑起来,听到若若和LISA抽气的声音,她没有在意,故意去跟他唱反调:“有了你?小帅哥,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啦?” 宴柯气急败坏的伸手掐她脸,“你果真是个吃了就跑的坏女人!” 梁浅缩在他怀里咯咯笑。 不远处,周深眼神幽深的盯着这边看。 他不是看不出来那个年轻的男人是在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宣示主权,就像是被侵犯了领土的雄性动物,在被触及雷池的时候,会向进入他领域的外来客发出警告的低吼。 宴柯伸出了他爪牙。 在周深眼里,其实是很幼稚的行为。 可是他没有想到,梁浅居然会配合他。 他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微妙,想起上次在商场的时候也是如此,一看到这个年轻男人,梁浅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半个眼神。 心中警铃大作,他起身走过去,不再犹豫。 “梁浅。” “周先生?”梁浅像是才看到周深的到来,略显诧异的挑起眉。 周深笑了笑,视线落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又转到两人紧牵的手上,略略幽深:“这位是……弟弟?” “……”若若和LISA见状,倍觉这修罗场的气氛煞气冲天,连招呼都不打,转身就溜了。 梁浅愣了两秒,宴柯却反应迅速的笑起来,他丝毫不避讳,眼神直白的盯着周深,这个看起来似乎无论是年龄气势,还是其他方面看起来都比他要更加适合梁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快乐,明天多更一章 第19章 “弟弟?”宴柯好笑的晃了晃与梁浅紧牵的手,略显张狂的高举起来,“你和你姐姐会这样?” 周深神色变了些微,但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梁浅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是吗?”宴柯闻言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梁浅,柔声询问:“说起来,这位叔叔就是一直在往你们工作室送花的那位吗?” “……”梁浅眨了眨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周深看起来虽然是比较偏成熟了,但也不至于说跟宴柯能拉开十几二十岁的距离。 至少他叫周深叔叔,怎么说都有点恶意报复的嫌疑。 听到自己被叫叔叔,周深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面色铁青,跟吃了秤砣似的,哽的半句话说不出口。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见周深吃瘪,宴柯很得意,笑嘻嘻的还想要故意刺激他,凑过来欲亲梁浅,被梁浅推开了。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警告:“够了啊,别过分。” 不管怎么说,后面还是有不少合作要展开,关系闹得太尴尬也不好。 宴柯虽然看不惯这个周深,但梁浅的话还是很听的。 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乖乖的不再闹了。 “周先生,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我可能都没空,等最后的成衣出来了我会通知你的,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哦,没事的。”周深摆摆手,神情尴尬。 到了这一步,他也算是看出了梁浅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她看起来好像疏淡清冷,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年轻男人出现的时候,她注意力基本都在他身上。 周深自讨没趣讪讪离开后,宴柯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拉着梁浅往反方向走。 他身高腿长,走一步抵得上她两步,很快梁浅就有些吃亏,跟不上他的步伐,累的直发牢骚。 “宴柯,你能不能停下来?” “停下来?让你继续去跟那个姓周的一起吃饭,让我看着你们眉来眼去,看着你捧着他送的玫瑰么?” “你怎么了?”梁浅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你在说些什么?眉来眼去?我跟周深?” “呵,叫的真亲热,我们认识半个多月才听你才叫一句我的名字,你们这才认识几天啊,就一口一个周深一口一个梁浅的,可真是够不一样的。”宴柯阴阳怪气的说。 “讲讲道理。”梁浅无奈极了,尤其是在看见他那一副下巴朝天,说话的时候语气酸到不行却还固执的不肯看她一眼的表情时,更是觉得,在这种时候,才能深刻体会到这三岁的差距。 都说男人心理年龄小永远都不成熟,这么看,真是没跑了。 梁浅心里长长叹息,还是耐心的解释:“首先我认为这应该是正常称谓,其次,我那个时候不肯喊你名字,是因为我没有说服自己突破那道跟一个陌生人滚了床单之后还被他追回国的心理障碍,而且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要说不一样,你都住进我家里了,不知道你还在别扭什么。” 顿了顿,她又无奈的补充:“宴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我忙了一天还要安抚你的情绪,也会很累的。 听到前面几句,宴柯心里还略微暗爽,毕竟听她一句解释也不容易。 然而越到后面,他的脸色越是阴沉下来。 最后黑着脸,语气不爽极了:“别扭?” “你总认为我是在跟你闹情绪,是我太过于幼稚,我上纲上线又无理取闹,是不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冷笑一声:“我记得你之前也这样说过我,觉得我不够成熟,我幼稚,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这几岁的差距就是一道鸿沟,永远都没办法迈过去,所以当你看到周深的时候,才会那么开心,他追求你你是不是高兴极了,终于可以摆脱我了,也终于找到一个如此契合你标准的人了,是不是?” 梁浅的眉头攒起一道深刻的褶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呵,”宴柯侧身,语气低迷:“我开始认真,你却不相信。在你眼里,我幼稚、我别扭、我不可理喻我不成熟稳重我甚至还需要靠赖在你家里来获得和你朝夕相处的机会……” 眼眶涌起一股热潮,嗓子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有时想想,觉得这样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梁浅心里咯噔一声,莫名有些慌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罢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缠着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 - 宴长丰出院了。 身体恢复状态还不错,再加上他本身也还算年轻力壮,做了手术之后休整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回家调养。 集团不可一日无掌舵人,他离开的这段时日,内部猜测纷纷,对于公司的稳定和发展,其实是很不利的。 这天刚回到家,宴长丰第一时间就让秘书给宴柯打了电话通知他赶紧回家。 郑岚端着一碗鸡汤进房,看到宴长丰正坐在床上眉头紧锁,一脸大动干戈地模样,急匆匆放下碗迎上去:“怎么了这是?医生不是说了不能动火发脾气的么?” 宴长丰怒道:“这个不孝子,我让他回家一趟,他两句话没说话就挂了电话,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么?!” 说着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郑岚一面急匆匆安抚他的情绪一面让秘书先出去,转而待宴长丰平静下来才开口说:“现在孩子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有些事情你不能以从前的标准来判断和要求他,更何况,你我都深知当年小柯是怎么一个人步步走到今天的,说起来是我们愧对他。” 听到这里,宴长丰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暴躁。 郑岚又说:“你也知道小柯的性子,你跟他硬来没用,长丰,作为父母,或许你我从来都不是合格的。” 宴长丰叹息:“当年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那已经是万万不得以的万全之策,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让我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国外长大。可是……唉!” 郑岚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好了,你不要太激动了,总有一天他会理解我们的苦心的,这次你手术,小柯在外面守了你一整晚,直到你彻底稳定下来他才肯走,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动,他呀,跟你一样,嘴硬心软。” 宴长丰没说话,表情却很是欣慰。 “韩家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逼迫小柯,他喜欢就让他自己来,这种事你勉强也没有用,更何况以我们家现在的状况,也完全不需要通过联姻这种手段来获得什么东西,如果你是担心小柯接任之后没有左膀右臂,王秘书和周祺都是不错的选择。” 郑岚说完,宴长丰久久沉默,一副沉思的模样。 下午时分,宴柯回了家。 郑岚很高兴,张罗了一桌子菜,结果父子两都不打算吃,直接进了书房。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争吵,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情。 不过郑岚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宴柯离开的时候,甚至破天荒跟夫妻二人打了招呼。 之后整整两周,郑岚都没有联系上宴柯。 甚至她派人去锋线蹲守,都未曾见到过他的身影。 问宴长丰,他闭口不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郑岚心急又无奈,宴长丰一句“不会有事的,他自有分寸”就打发了她,之后不再多谈。 直到半月之后,郑岚偶然在一家商场逛街,于一服装店门口偶然碰见她这失联十多天的儿子,跟一位性感成熟的美人拉拉扯扯,她备感惊奇。 从前关于他儿子的风月传闻倒是听说过不少,可是却从来没见过他带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回家,更遑论在旁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可郑岚瞧着她儿子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深深坠入情网,难以自拔的模样。 - 七月上旬,MS将用于参加蓉城国际服装展览会的作品终于通过审核,送往会展中心。 三天后,梁浅就要带着它们参加展会,在秀场上供各界时尚人士和商界名流观看。 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好在从前在国外的时候也曾参加过类似的场合,有过经验,大体还是会心平气和不少。 然而工作室的紧张程度却远远高于她。 尤其是若若,她是梁浅的行政助理,各个方面的工作都是由她来直接跟梁浅对接,第一手消息她也是最先知晓,然后立刻在办公室里传开。 “唉,有点担心浅姐,不知道这次怎么样,如果能出成绩,以后有了投资商,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吧?” “放心吧,我相信浅姐的能力。” “那个负责人不是正在追求浅浅姐吗?他应该……会帮一帮的吧?” “说什么呢?浅姐是这样会走捷径上路的人吗?更何况,浅姐早就拒绝他了,我上次都看到……”LISA压低了声音:“浅姐已经有男朋友了是个大帅比!比那个周总年轻好看多了!” “年下?” “嗯哼。而且还挺霸道的,一上来就揽住腰,把浅姐跟周深的距离拉得远远的,我和若若都看到了,当时我们憋得要命,生怕因为发现老板八卦被灭口。” “年轻又霸道,真好哇!你知道有一句话吧?这个世界上最硬的东西,就是钻石和……咳咳,你懂的。” 一众人交换了个眼神,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浅浅姐太幸福了吧!” “讲讲清楚,哪个xing?” 而与此同时,梁浅正在办公室里埋头苦干,画设计图。 她当然志不在此次的会展而已。 不过想要突破,想要让MS走出现在的局限,这一步必走无疑。 不过笔落在纸上,画出来的线条却凌乱无比,她心思全然不在正轨上。 六天了。 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宴柯没有一条消息,也没有留下一句话。 她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也就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发觉,对他的了解,竟然稀薄到了这种程度。 怎么也静不下来。 闹脾气,不是一次两次。 可是没有哪一次跟这次一样,什么话也没说,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梁浅支着下巴懒散的画着,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恰好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谭柒的电话切进来,两人闲聊几句,梁浅已然叹息了不下五次。 谭柒很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跟你们家小狼狗相处得不好吗?” 梁浅没精打采的:“挺好的。” “怎么?这是被掏空了?” “七七……”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么这么丧啊,吵架了?” 梁浅顿了顿,还是选择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一与谭柒道来。 听完之后,谭柒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指控:“浅浅,我觉得,这次应该是你的错了吧?” 第20章 梁浅没有说话。 这几天静下来想了想,深觉自己那天说的话,确实是有些不过脑子,说的重了些。 但她不明白,在这件事上,为什么宴柯的反应总是如此的这样激烈。 谭柒道:“你想想,如果你是一个男人,在碰见一个无论从任何方面看起来都要比自己更优秀的人追求自己的女人之后,明明是吃飞醋想要找寻归属感结果却被自己的女人说幼稚……你觉得换了你,你不会生气不会失望吗?” 梁浅汗颜:“我那天说话确实是冲动了,但是也不至于生个气一周见不到人吧?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联系……” 谭柒说:“浅浅,我觉得你在被夏昶伤害了之后,整个人都锁了起来,可是这种负面影响带来的变化,你真的觉得好吗?只是因为一个渣男,把你变得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像个逃兵,我真的不认为,你这样下去是件好事。” 她又说:“你应该学着去相信,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既然他都有这个想法了,你又何必一直装傻,一直不去正面,去试着踏上这段新的历程呢?起码这个人对你来说,其实还算是特别的,不是吗?” 特别……吗? 想起宴柯时,脑海里面涌现出的所有画面,都是那些快乐的回忆。 他来到她的世界,带给她阳光美好。 谭柒有句话说的没错。 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她确实习惯性的将自己封锁起来,不愿面对,不敢相信,像个胆小的感情懦夫。 有些时候,甚至觉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手机屏幕恰巧亮起来。 梁浅看着上面的对话框,手指迟迟没有落下。 - 蓉城的夏季,总是多雨水。 这天晚上,外面又飘起了淅沥的雨,梁浅回到家中,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偌大房间,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 她去小吧台倒了杯红酒,举起杯子的时候,宴柯好似就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夺走她的酒杯,絮絮叨叨的叮嘱她不要碰酒。 这个时候,他会收走酒瓶,然后为了哄她高兴,转身去厨房煮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 梁浅嗤笑一声,暗讽自己的可笑。 人是被自己气走的,现在他不在身边,反倒感念起他的好来。 人总是如此,错过了才后悔。 倒了酒,她去到书房,打开电脑,却看到壁纸上赫然放大的被少年紧紧抱在怀里的自己。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又是什么时候偷偷给她换上去的,两人站在落地窗前,他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材像是一座山拢住了她。 窗户打开,她的发丝被风吹起,他表情温柔地帮她捋着,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拍的很好。 梁浅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电脑桌前,盯着这张照片看了整整十多分钟。 看到最后手机响起,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复穿刺耳蜗,梁浅这才反应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梁浅找回思绪,还在反复考虑是否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那个小混蛋,又或者,干脆再哄一哄好了? 可不等她想出结果,听筒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如一把利刃,将她整个人劈开。 “浅浅,是我。” 梁浅整个人僵在原地。 夏昶叹了口气,又徐徐道:“浅浅,我回来了,这几天回到蓉城,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梁浅很快恢复冷静,再面对夏昶,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艰难了。 她没有细想这背后的缘由,起身走到窗边,手指无意识的勾缠肩侧的头发。 宴柯总说她头发软,脾气却反倒硬他时常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梁浅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夏昶:“浅浅,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梁浅好笑地反问:“我难道不应该怪你?” 夏昶叹息:“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你能走出来,忘记我,重新开始,不要再拘泥于过去。” 多么轻松的语气。 多么可笑的要求。 好像她经历过的所有悲痛和意难平都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犯贱。 大概所有背叛者,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对别人会是场伤害。 他们都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可是有一个人无数次的告诉她,受委屈的时候,不要忍着,想发泄就发泄,他最看不得她被欺负。 梁浅笑起来,语调却冷淡下去:“你放心,我从来没记住过你,一个背叛我的人,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你很高尚吗,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但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更不想看见你,因为每看见你一次,都会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犯蠢的喜欢过一个什么样的人渣。” 听到这番话,夏昶完全愣住了。 记忆中的梁浅,看似温顺恭静,其实不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总一副哪怕全世界毁灭也与她无关的样子。 他们交往四年,夏昶却时常在想,是不是有一天他们结婚了,在婚礼上宣誓的时候,她也是一副与己无关的疏淡模样? 劈腿是他不对,可是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这样的木头花瓶。 可现在,有生之年他竟然看到了这样凌厉的梁浅,完全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她。 夏昶惊诧不已:“浅浅,原来你这么恨我。” 梁浅整理好情绪,渐渐冷静:“不好意思,还真没有,如果你不打这通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被这样刻薄对待,夏昶却反倒笑起来,分外愉悦。 跟疯子一样。 梁浅想要挂断电话,却忽然听到他说:“浅浅,你变得很鲜活,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带给你这样的转变?我很好奇。这样的你,才是本应该活在梁浅这个躯壳里的灵魂,而不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像是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 - 因为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梁浅一连几日都没再想过要找宴柯的事情。 倒不是不想他。 只不过有些事情,好像已经刻不容缓,时时刻刻萦绕着她困扰着她,不想通这件事,她没办法再去做其他的事。 这么一耽搁,时间转眼就到了要参加蓉城国际服装展览会的日子。 这天人很多,梁浅带着若若一路走进后台,检查了服装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去了秀场看台。 梁浅坐在位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手机。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有十天了。 十天…… 无意识的就点进了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十天前的早上,他给她发了一张可怜巴巴的卖萌表情,问她怎么不理他。 梁浅不是很喜欢用手机聊天,有事就电话联系,所以也不是个会勤回消息的人。 有时谭柒的消息她也经常不回复。 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看着这个对话框的情况,忽然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在她面前,宴柯永远都是热情饱满,浑身都充斥着年轻朝气。 他最吸引她的就是这一点。 可梁浅发现,自己好像卑劣的利用了他的这些优点,在他对她好的时候,总是忘记了他也是需要回应的人。 “浅浅姐,你看那个……那个背影,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若若的声音倏的在耳边响起。 梁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看到了盛装打扮,多日未见的韩雪儿。 自从上次支票事件之后,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了。 “她怎么也在这儿啊?浅浅姐,你说今天韩雪儿不会是被邀请的模特吧?” 梁浅摇摇头:“不清楚。” 若若:“这个韩雪儿不安好心,前段时间还在网上恶意引导大家,暗示我们工作室的东西质量不行要价却很不合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来不及发酵就被她删除了,她的粉丝们也都很诡异的没有闹事。” 梁浅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整个过程都不到一天,很快就平息下来,再加上那段时间梁浅一直在闭关画图,她们也就偷偷瞒了下来,没有告诉她。 眼见着韩雪儿摘下墨镜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后台,梁浅忽然站起来,也跟着走了过去。 马上就要开场了,若若急得在后面压低声音喊梁浅:“浅浅姐,马上就开始了,你去哪里呀?” 梁浅冲她摆摆手:“有件事要处理,你先看,不用等我。” 说完这句话,她也拐进了侧门。 通往后台化妆间的路上有一条很长的走廊,梁浅顺着走,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也不知带她在得意什么,他们家都快要不行了,宴氏很快就要易主了,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上少夫人呢?好笑。” “你看她那架势,不知道以后掉进谷底了,受不受得了这个落差哦……” “呵呵,咱们管她呢?既然今天她还是压轴的,那就还是高我们一头,不过以后谁哭谁笑,就说不定了。” 梁浅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她刚才分明看到,韩雪儿所面对的方向,站了个身形高大,挺拔如松的男人。 只是她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查看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如愿看到那个人。 - 展会结束后,梁浅拒绝了周深想要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的请求,和若若一起从地库离开,送若若了家之后,她又独自架势着车去了谭柒家。 晚上两人一起煮了火锅,就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梁浅心情不是很好,开了两瓶酒。 最后二人都微醺,梁浅红着脸靠在椅背上,眼神迷离,不高兴的哼了几声。 谭柒问:“怎么了,还没找回你们家小狼狗吗?” 梁浅摇摇头:“没有。” 谭柒:“这脾气闹得够久的,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又怎么了?浅浅啊,有时候不是我说,我是真不明白你,不知是该说你固执,还是该说你冥顽不灵。” 不等梁浅回答,她把手机扔过去,又说:“给他打个电话呗?说不定人家正等着呢,你哪怕主动一次,也不会让人跑这么久不回来。” 梁浅盯着手机出神,忽然道:“七七,夏昶要结婚了。” “什么?!” “那天他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要约我见面,我很生气,就冲他发了火,结果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而且他女朋友还想要我给她设计婚纱。”说到这里,梁浅忽然轻笑起来,有些嘲讽意味。 韩雪儿之前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而现在前男友的现女友竟然也提出相同的要求。 命运有时真是巧妙地可笑。 谭柒顿时就炸了:“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吧?渣男贱女,也好意思来你面前蹦跶?要是我早就自刎谢罪了,居然还有脸给你打电话提出这样的要求,我靠!不行我现在就要打电话过去骂醒这对狗男女!” 她说着就操起手机,见状,梁浅夺过,无奈的说:“你别冲动,我都没生气,你也别为这种人浪费情绪了。” “浅浅!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夏昶?”谭柒一脸不可理喻。 “怎么会?”这话梁浅说的是出自肺腑,“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受他影响了,生气是因为我没想过居然还有人能无耻到这个程度,一时没忍住,就发火了,不过事后想想,完全没必要为这种人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谭柒:“所以婚纱……?” 梁浅耸肩,灌了口酒:“我现在倒是挺想给她做寿衣的,婚纱大概是做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谭柒拍着大腿狂笑:“那狗男女婚礼的时候,我们就给他们送一套寿衣作为庆贺礼物吧!这个夏昶,还真是够刷新我的三观的,下次要是碰见他,我可真是要骂个痛快才解气!” 梁浅笑了笑,没说话。 与朋友相处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酒足饭饱后,梁浅准备回家。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她又喝了酒,谭柒不放心,最后折中一下,给她打了辆车,亲自看着她上车离开。 车窗外景色飞速倒退,梁浅降下车窗,脸上冷风不断,酒气也在渐渐消退。 她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看着屏幕,不知不觉地,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点进了某个人的通话界面。 可迟迟没有落下。 到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打这通电话,又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车子在安景花园大门前停下,梁浅下了车,抱着散酒气的心理,她慢吞吞往十五栋走。 夜色深了,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她走到各单元楼中间的大花坛时,忽然看见不远处,多日未见的人就这么站在她家楼下,单手插在裤兜里,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就这么一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梁浅脚步停顿,像是忽然失去了行走能力,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这么傻傻的跟他四目相对,完全忘记下一步该做什么。 看着看着,少年的眼眶渐渐泛红,充盈着水光泠泠。 梁浅舔了舔唇,心莫名安定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 宴柯大概是猜出了她下半句话,也顺带着误解了她的意思,眼神迅速冷淡下来,一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受伤。 “看来我是来错了。” “……”梁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隔了这么多天,明明一直在想念,可真到了这一刻,却完全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连一句最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出口。 真是见鬼。 她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海在飞速的运转,想着是否应该说些什么来扭转这尴尬的局面。 可不等她想出结果来,少年冷笑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那一瞬间,身体反应快于思考能力,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双手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身。 第21章 以至于后来每每思及此事,梁浅都会如同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窘迫的不愿宴柯提起,这个完全出自下意识地举动,是他们之间关系的最大转折点。 宴柯后来总说,她这一抱,支撑着他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终于肯向他踏出一步。 而现在两人分坐在沙发两端,各自端着一杯热茶,心怀鬼胎的静默着。 梁浅满脑子都是悔不当初。 这下子,又不知落个什么把柄在这小混蛋手里头了。 果不其然,从踏进这扇门开始,宴柯已经完全换了一副表情,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双眼睛亮的堪比头顶上的灯。 梁浅叹了口气。 “刚才……” “你抱我了。” “……是。” “你主动的。”语气里满是愉悦:“因为不想我走。” 梁浅放下茶杯,准备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哪知没等开口,他一边默默往她这边挪蹭一边说:“这十天,你没有给我发一条短信。” 说到这个,他情绪有些低落。 这几天在外忙工作,怀揣着某些幼稚的心思,宴柯一直忍着没有主动联系过梁浅。 可不管是开会的时候,勘察现场的时候,还是应酬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等着她的消息。 有时候因为平均拿起手机的频率因为过于频繁还会被周祺等人嘲笑,可他也没有反驳什么,全都忍了下来。 每天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和睡前最后一件事都是查看手机,生怕错过来自梁浅的任何动静。 可是没有。 直到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主动跑回来偷偷看她。 在后台的时候险些被她发现,宴柯知道在某些事上她敏感的可怕,怕她误会,结束后他还特意在她家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满心欢喜的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本来都快要忘记自己还在生气下意识想扑过去,却看到她眼里的冷淡。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这么久没看到我,你不打个电话问问我怎么了,去哪里了,也不关心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宴柯自嘲的笑起来,“有时候觉得,你还真是够狠心的。” 梁浅一时语塞。 看着他受伤的神色,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是有些话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一样,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低垂着眼,卷翘的眼睫遮挡住视线。 宴柯看着她,眼眶忽然就红了。 他伸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声音哑到了极点,“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喜欢上你,梁浅,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好吗?我承认,我是幼稚、我占有欲强我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哪怕只是给一个多余的眼神。可这些都是源于我对你的喜欢……” 说话的时候气息拍打在她的脸上,烫的骇人,他低声笑笑,说:“这十天里,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我每天都在想你,等你主动找我,哪怕只是一条短信……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对于你来说,我可有可无,没有或许还能让你的生活更轻松,对吗?” 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当天跟她争吵完之后就后悔了,纠结的想她会不会生气了,会不会觉得他太无理取闹而再不愿意理会他,可等他原路返回,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走的这么爽快,半分留念都没有。 宴长丰身体越来越不行,不再适合当宴氏的掌权人,有意让权给他,之前宴柯一直都不同意,但这次之后,一方面是因为宴长丰确实不再适合劳累,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梁浅。 知晓她的过去,所以不想再让她经历同样的事情。 只有站到顶峰拥有最强盛的权力,才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韩家一直不安分的蹦跶,而因为过往的情谊,宴长丰一直感念韩家的好,处处照拂,甚至想让宴柯娶了韩雪儿。 走到这一步,万不得以,却也是最好的办法。 宴柯离开的这十天里,去了宴氏集团总部。 他初来乍到,跟锋线空降时一样,没人服气,但他行事雷厉风行,颇有当年宴老爷子的风格,短短数日,上行下效,措施强硬,又顺利的拿下了之前宴长丰在的时候都一直没能完成的大单,如此一来,渐渐的少了很多不服的声音。 忙碌是固然的。 但宴柯确实存了些赌气地心思,他想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离开,并且主动来联系她呢? 可现在看看,他好像又一次的犯了傻。 她怎么会看到他。 梁浅看着眼前少年通红的眼,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一般。 “我不是……” 不是。 不是什么呢? 她脑子里乱得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救局面的好。 可不想他就这么离开,是真实的。 宴柯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慌得很。 潜意识里总觉得他这一次如果真的走了,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她抱住了他。 宴柯就是想要听她一句解释,一句软话。 他宁愿她骗一骗他也好。 但她连这虚假的童话也不愿意给他。 “梁浅,你真的没有心。” 周祺说的都一一应验。 以前宴柯游戏人间,从来不把感情正经当回事,不知伤了多少女孩的心,他却总不认真对待,周祺那时就说,总有一天他也会遇到他的报应。 现在,这报应应该算是来了。 眼眶湿热,一股热流欲喷涌而出。 在她的面前,他总无法控制好情绪,冲动易怒,做事完全不经过思考,出自本能。 他看着她淡然的神情,视线缓缓落到她饱满的红唇上。 终于,在某些情绪喷薄而出的时候,宴柯不再犹豫,将人拉到怀里,强硬的扣住她的肩头,吻住了那张总说不出他喜欢听的话的嘴。 梁浅睁大了眼,没反应过来似的,呆呆地看着他,没反抗,也不回应。 呼吸缠在一起。 他深邃的眼盯着她,柔软的唇贴在一起,渐渐火热。 唇齿相依,四目相对。 紧贴在一起。 身体和心都是热的。 他辗转深入,从一开始的赌气生硬到后来的温柔缱绻,宽厚的大掌稳稳地扣在她肩头,体温通过贴在一起的肌肤传过来,烫的她的脸也热起来。 宴柯接吻的时候,有个很不好的小习惯。 他不喜欢闭眼睛。 可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干净了,漆黑的瞳孔,她甚至能从他眼底深处看到自己呆愣的傻样。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乱如麻。 耳根也泛起热,梁浅缓缓闭上眼,双手无意识的攀上他脖颈,距离亲密的无可分割。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这一吻结束后,梁浅的呼吸乱的不成样子,小脸通红,张口急速的喘气,没有勇气触碰眼前人火热滚烫的直视。 他却容不得她躲,明明也是绯红的脸,他却神情淡淡,只有那双亮的骇人的眼睛暴露了情绪。 声音很哑,却坚定异常:“梁浅,我不想再逃避这个话题了,我确定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心脏快的像是随时都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不是没有听过表白。 可没有那一次能让她心跳加速过。 梁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竟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回忆起和夏昶的开始,好似有些莫名其妙,起初的起初,大概是因为她又一次的被周静伤到,而温暖的夏昶总是及时的出现给予她最大的安慰,那个时候在国外,谭柒不在身边,父母又从来不会给她多余的关注,说起来,也的确是孤独的。 或许正是如此,才会给了夏昶进入她世界的机会吧。 曾经她以为夏昶就是她的救赎。 现在才发现,不是的。 梁浅看着少年晶亮的眼,听到心跳快速敲打耳膜的声音。 扑通扑通—— 一下下的。 她再次语塞,说不出话来,也开不了口。 呆呆地看着他,呼吸急促。 宴柯似乎并不打算等到她回复,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又变成了那个她熟悉的小太阳。 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露出一排森白的牙,柔软的刘海铺散在额前,唇红齿白,蓬勃少年。 宴柯说:“梁浅,你听好了,我要追你,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现在要追你,我必须拥有优先权,你不许看别的男人,也不许跟别的男人靠得太近,我也同样,我眼里只看得到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是认真的诚恳的说出这些话,你不许再不把我的心意当回事,觉得我是玩玩而已。” 他成竹在胸:“梁浅,你迟早都是我的。” 梁浅愣了愣,反应慢半拍,“哪有人这样追求人的……” 霸王条款吗? 宴柯笑起来,不管不顾就是抱着她一顿亲。 梁浅呼吸都乱了,脸红的不像样子。 可她没拒绝。 只在结束的时候软软的拍了他一下,欲拒还迎:“你干嘛……” 宴柯厚着脸皮捏着她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她,顺势将她的手指塞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梁浅迅速收回手,向来形不与色如她,竟然赧然的红了脸。 宴柯不以为意,他总是很喜欢找尽机会跟她各种亲密接触。 “我提前预支一点福利,不然我怕我坚持不了太久。” 怕她误会,他急忙解释:“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就忍不住对你这样那样。” “……” 说到底还是他们一开始的打开方式太成人化,导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 服装展览会大获成功。 MS收到颇多投资商关注,不少资方联系上MS,意欲注资,打开MS的知名度,投入更广阔的市场。 这件事是由徐旋来负责的。 梁浅把她叫到办公室开会,徐旋提出了很多建议,但大多都没有被采纳。 徐旋脸色不是很好:“老板,您虽然是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但并不代表在市场运作方面您也是精通的,我挑选出来的这几家都是蓉城本地知名的大企业,跟他们合作,不仅能够更好的提升MS的金融状况,更可以帮助我们的品牌走的更长更远。” 梁浅摇摇头:“你有了解过这三家企业么?据我所知,这里面大多都有涉及许多负|面新|闻,如果一个企业本身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那么我们跟他们合作又能得到什么?” 徐旋挑选出来的这几家,确实算得上蓉城这近几年来雄起的大企业,但其中两家都是业内出了名的手段不干净,名声不太好的,另一家的合作要求又多如牛毛,虽然注入资金高昂,但怎么也不适合。 徐旋一脸不可理喻:“我的老板……您关注这些做什么?合作嘛,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又不是建立什么友好的长期伙伴关系,只是短期内的合作而已,等我们以后品牌打响了市场打开了,不就能吸引到更多更大的投资商了么?” “你的话没有错,但是我不觉得跟这样的企业合作,后期我们能好到哪里去。” 现在还是在洽谈阶段这几家就能提出这么多的条件,等到了合同商谈阶段,还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来。 梁浅最终还是否了徐旋的方案。 走出办公室的适合,徐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回到工位,发了很大的脾气,摔了杯子和文件。 若若过去好心帮她捡起来,还被当成了炮灰。 “她怎么这样啊……我这不是好心吗?” 几人拍着若若的背安抚她:“好了好了别气了,她不一向眼比天高,谁都看不起么?咱们离得远点就行了,正发着火呢,别去找气受。” “她这么大脾气,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么?连浅浅姐也不放在眼里。” 小莎看了眼徐旋的背影,摇摇头没说什么。 这边,徐旋看着自己的方案被筛下来,气的恨不得冲进去拍醒梁浅。 迂腐! 真是被那所谓的几句夸赞给夸得飘飘然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神设计师了吗? 气归气,工作还是要继续,她只好一个个联系,委婉拒绝了对方抛来的橄榄枝。 做完这些事,她坐在椅子上继续生闷气。 就在这时,邮箱“叮”的一声响,角标里一个小图标跳动起来。 徐旋点进去,看完之后,整颗心都加速跳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将窗口最小化,斟酌几番之后,谨慎的回复了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糖分达标了吗?!(嗯嗯疯狂点头 那我可以要留言了咩~~~ 你不留!我不留!柯柯何时能出头!!! 顺便求一下作者收藏和《顶流互撩指南》/《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接档文收藏呜呜呜好少好少我哭惹 第22章 七月下旬。 最终,梁浅从诸多主动抛来橄榄枝的投资商中筛选出一家规模不大,也不算是多么有名的新兴企业,好在资方出手阔绰,得到资金的第一件事,她就给工作室做了扩充。 这边进行的井井有条,工作室扩充了一层,下面那一楼用来橱窗展示,以后若是市场打开了,能把品牌做大,店面肯定还是要有的。 这一点梁浅也考虑在中。 她每天除了画设计图之外,还要兼顾工作室的运转问题。 有时候直接越过徐旋这个负责人联系客户,引得她颇有微词。 心意铺开之后,宴柯对她展开了火热追求,每天一束火红的玫瑰准时送到办公室,无论梁浅怎么说都没用,第二天还是照旧。 中午时还会有爱心午餐派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追求梁浅,一时间,工作室里议论纷纷。 一行女人叽叽喳喳的跟喜鹊似的聚在茶水间里,各自捧着一杯热饮在闲聊。 工作之余,只有上司的八卦才最能消遣时光。 “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追浅姐啊?” “这还用问?爱心便当和玫瑰花停都停不下来,很显然,要么热恋中,要么火热追求中。” “可是LISA和若若上次不是说,浅姐有男朋友了?还是个年下小弟弟?” 这时,徐旋正好端着一杯卡布奇诺从旁边经过,闻言皮笑肉不笑的来了句:“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像咱们老板这样的,长得这么漂亮,感情方面丰富一点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牵了手接了吻甚至上了床也不代表就是恋爱中了,不过玩玩而已,谁把谁当真?” 作为梁浅忠实的拥护者,若若一听脸就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啊徐旋,说话总这么阴阳怪气讽刺谁呢你这是?” 徐旋耸肩,一脸的不在意:“我实话实说也不行?” 若若怒不可遏:“实话实说?我看你是心怀不轨吧,上次我们夸浅浅姐漂亮你也是这样阴阳怪气不知道暗示些什么,我说鼻子挺你就说你有朋友最近在哪家医院做了鼻子跟浅浅姐的一模一样,我说浅浅姐身材好你就说市面上有个塑身衣很能凸显身材……徐旋,有时候我是不想撕破脸皮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总这样有意思吗?扪心自问,浅浅姐对你不好吗?你这样背地里玩阴的对得起她吗?!” 徐旋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根本不搭理她:“真是疯了。” 身后若若还在愤怒的指控,她臭着脸色回到工位,愤愤的把杯子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碰撞声,引得周遭几人不明真相的看过来。 她气鼓鼓的坐了会儿,转而打开了邮箱。 想了许久,脑海里反复的回想起不久前在梁浅工作室桌面上看到的画到一半的图纸…… 她冷哼一声,在键盘上劈里啪啦的敲起来。 不多时,对面回复了她一个地址。 - 宴柯追求起人来走的完全是套路化的那一套。 钱,和礼物。 庸俗到被他那圈子里的人一通嘲笑。 梁浅也是不怎么乐意接受,从来不喜欢发消息的她每收一次花就要发一条让他赶紧停下这种愚蠢行为的短信。 宴柯拿着手机,十分纳闷的坐在椅子上,一双英挺的眉宇紧紧的皱起来。 齐峰就站在不远处,一边报告会议记录一边分神偷看他。 宴柯调到总部,齐峰作为助理,也跟着过来了。 他能力好,效率高,深得宴柯赏识。 最重要的是,宴柯偶然听说他在感情方面颇有经验,于是不由分说,直接把齐峰调任过来总部,带在身边依然做他的总助。 “以上,就是今天早上的会议记录,宴总,稍候我会整理出关键部分发您邮箱。” “好,哎你等会。” 宴柯支着下巴,一脸的“老子今天有点烦”的表情:“问你个事儿,追女人,一般都怎么做比较有效率?送花送礼物很俗气吗?” 齐峰欲言又止,宴柯大手一挥,“不用保留,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怪你。” 心中顾虑卸下,齐峰也就不再犹豫,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宴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感受到真心呢?” 齐峰问:“属下斗胆问一句,宴总您追求的是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呢?学生还是上班族,年龄层段,性格如何?” 听到这话,宴柯嘶了声,陷入沉思。 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关于梁浅的种种,想她美艳的脸,性感的身材,想她说话的腔调,又想到她喝醉酒时迷离微醺的软糯模样。 胸口怦怦乱跳,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红到了后耳根,就连呼吸也肉眼可见的急促起来。 “咳咳……”急忙打断飘飞的思绪,拳头抵在嘴边,他掩耳盗铃似的说:“空调是不是调高了?怎么这么热。” 齐峰:“……” 宴柯脸上滚烫,略显局促的拿起桌上的笔把玩起来,想了想认真道:“比我大几岁,很漂亮,有点成熟,是个设计师。” 原来他的小老板喜欢的是个姐姐。 齐峰了然的点点头,看他老板这副没断奶的样子就大概能猜到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宴柯盯手机走神的频率高的吓人,更何况正是因为身为他的贴身助理,齐峰经常能目睹到他老板会开到一半拿着手机发消息脸上还挂着荡漾的笑容画面。 想想也实在是…… 齐峰说:“我认为成熟的女性应该是不会喜欢粘人的男人的,她们大多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想法,爱情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绝大部分,如果被一个人缠上,很可能会厌倦而不是春心萌动,所以我认为您首先应该学着成熟稳重一点,不要时时刻刻露出年龄小的劣势,要让她感觉到可靠,感觉到值得信赖。” 宴柯凝眉沉思片刻,觉得不无道理。 他之前派人调查的时候就看过梁浅的前男友,虽说是个渣男,但确实成熟稳重,是女人会喜欢的那一款。 既然有了方向,宴柯立刻就开始准备下一步的求爱大计了。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之后,他立刻回华安公馆试衣服。 变成熟的第一步,当然是外在表现。 而外在首要条件就是衣装了。 他想不出来能有比西装更能彰显成熟的。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但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衣帽间里的衣服也定期更换,一打开衣柜的门,对着一排排的高定西装,宴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这么纠结了十多分钟,还是没个思路,他拿起手机,给梁浅发了条消息。 【Kk】:你喜欢男人穿什么样的? 【Q】:? 【Kk】:快说嘛快说嘛 打滚jpg 【Q】:…… 【Q】:不穿吧。 【Kk】:(脸红)真的可以吗? 【Kk】:那我天天在家不穿给你看(亲亲) 【Q】: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 宴柯拿着手机,对着屏幕笑得像个傻子。 【Kk】:认真的你喜欢看我穿什么颜色呢? 梁浅这会儿正在画图,本来不打算回复,但想到那天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没忍心,回复了他。 最喜欢他穿什么颜色。 脑海中第一个片段是在巴塞罗那时那晚,他身上的白衬衫,剪裁最简单的款式,却被他演绎的很好看。 但她还是说了黑色。 放下手机,他又打开柜门,不再犹豫,挑了两件黑色西装出来。 下午花了两个多小时在衣帽间试衣服,出门前还站在镜子里照了二十多分钟,甚至还精致的喷了古龙水。 宴柯满意的看着镜中那张帅气的脸,肯定的对自己点点头。 帅裂苍穹。 他抬手在耳旁比了个捋头发的姿势,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想了想,还是退出了和梁浅的对话框。 还是留一些惊喜的悬念吧。 周祺等人此时正好在玩手机,一看到照片就骂骂咧咧的轰炸起他来。 【周到】:我操啊,搞这么骚包做鸭? 【傅川】:…… 【宴桉真的很老实】:哥,说真的,有点油了 【Kk】:? 【Kk】:油? 【宴桉真的很老实】:这个表情这个动作,我上初一那会儿才会这样,真的土,且油 【周到】:呵呵,就这傻逼样儿还想撩姐姐?你不如对着镜子自恋,别吓着人家。土狗 宴柯面无表情的点了退群。 这群人就是嫉妒他长得好看。 且有个漂亮的准女友。 - 最近梁浅正在着手准备出新品。 设计图即将进入收尾阶段,不过有些地方她总也不满意,感觉似乎缺了点什么,可每每对着那张纸,怎么也没办法展开思路,索性选择放空自己,不钻牛角尖。 下午五点一刻,她收拾好桌上的图纸就下了班。 谭柒早在昨晚就约她一起逛街,这会儿她从地库把车开出来,直接往约定的商场开去。 到地方的时候,谭柒发来消息说在路上堵车,会稍微迟一点。 梁浅于是便去旁边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喝的坐着等。 她一边喝着热饮一边无意识的打开手机,鬼使神差的就点进了和宴柯的聊天界面。 还停留在不久前他问她喜欢看他穿什么的地方。 梁浅笑起来。 这小混蛋总以为自己藏得很深,但其实一举一动在她这里完全如同透明的,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她就能猜得出他想要做什么,实在是傻得可爱。 滞闷了一整天的情绪因他而好转,梁浅抬起头,看向窗外。 这不经意的一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夏昶站在窗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温煦的笑意,身上依旧是那一身白衣黑裤,像是学生时代的温润少年。 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 梁浅逐渐面无表情,心情毫无波澜。 看出她的不友好,夏昶毫不在意,从大门走进来,直接在她对面落了座。 “浅浅,好久不见。” 梁浅抿着唇,一副不愿与他交谈的样子。 他也不介意,笑眯眯的将那杯点给谭柒的乌龙茶端起,“你还记得我喜欢的。” 梁浅无言以对的看着他:“这是我点给七七的,不过你碰了,大概她也没有喝的欲望了。” 夏昶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浅浅,你对我敌意很大,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旧可叙的。” “浅浅,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但我不是有心伤害你的,你知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难过。” 梁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复又低头看了眼时间,随时准备离开。 夏昶又说:“浅浅,我马上要结婚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我也不想看到,可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我会很高兴,毕竟,我们也曾深爱过彼此。” 他说着,忽然探手盖住了梁浅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眼神温柔的望着她。 梁浅瞬间如同被电击中一般,嫌恶的想要抽回手,可就是那么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第六感让她抬起头,视线落到窗外。 隔着一层玻璃的距离,宴柯西装笔挺,一看就是一副特意打扮过的样子,本就外形夺目,现在看起来更加引人注目,一张脸生的比当红明星还要好看。 他站在窗外,一手贴在玻璃上,眼神幽怨的盯着她和夏昶交叠的那只手看着,如果视线可以化作一把尖刀,此刻夏昶的手大概已经被刺的鲜血淋漓。 梁浅脑袋里空白一片,手也忘了做出反应。 就这么会儿犹豫的功夫,宴柯眼眶迅速充血,通红的盯着她看了看,又看向夏昶,最后他气势汹汹的绕过大门走进来。 夏昶浑然不觉,还以为梁浅这是原谅他的意思了,一时欣喜不已:“浅浅,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来一遍我绝对不会……” 梁浅迅速抽回手,扬手就把咖啡对着他那张虚伪的面孔泼了过去:“重来一遍我大概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以后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你不觉得恶心,我却忍受不了。” 夏昶一脸懵逼。 而更让他懵逼的还在后面,不多时,宴柯已经走进来,他甫一落定脚步对着夏昶就是狠狠一拳,他是练过拳脚功夫的,拳拳生风,每一下都准确无误的落在要害上,不至于伤了人,却能叫人痛的说不出话来,场面一时混乱,周遭的人都傻眼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发情况。 夏昶很快被打的面色铁青,倒在地上嚎都嚎不出来。 宴柯西装笔挺,长得又显眼,咖啡馆里的女生多,很多人注意力都在这打人的小哥哥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这件事上,完全没人在意被打的那位能不能行了。 最后有人看不过去,出来制止。 宴柯一边扣回袖扣一边冷笑:“以后别处现在我眼前,也别来找我女人,不然下次,我不敢保证你还能躺这儿喘气。”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周遭反应如何,牵起梁浅的手就往外走,梁浅不反抗,安安静静的跟着他离开。 直到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长椅旁坐下,宴柯一语不发的掏出西装口袋里的帕子,闷头拉起梁浅的手反反复复的擦。 梁浅也没说话,闷声看他固执又沉默,机械的重复动作。 直到白皙的手背泛起红,宴柯自动停下来,低着头,却没有说话。 视线中,她看到他手都在抖。 梁浅心抽动了一下。 她包住他那只抖动的手,声音很低:“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本来想晚上找你一起吃饭。”他声音喑哑到了极点。 梁浅拿出手机看了眼,大约十分钟前,他给她发了微信。 当时她应该还在跟夏昶周旋。 叹了声长长的气,她解释道:“那是我前任……” 他打断:“我知道。” “我今天是和七七一起出来逛街,她路上堵车,我在这里等她。”看他这样,她心里百味杂陈,下意识开始解释。 “你不用解释,你想见什么人,我没资格干涉,”这语气酸极了:“说起来我才是最多余的,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角色,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 “刚才是个误会。”梁浅直接打断他,像在哄孩子:“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就算知道,也不会想要见到他,今天真的是个意外,走个神的功夫就被他得寸进尺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看到你,我确实有点混乱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别这么妄自菲薄,你不是什么也不是。” 宴柯迅速抬起头,水光潋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有些固执,又有点可怜巴巴的。 他其实很没安全感,她的若即若离,她的疏淡克制,总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出现是否被接受。 声音低哑:“真的吗?” 梁浅认真的点头:“真的。” 下一秒,肩膀上落下重量,他吸了吸鼻子,高大的身形有些委屈的缩成一团,靠在她肩头上,语气委屈巴巴的说:“我刚才脑子都懵了,还以为你要跟别的男人跑了……你对我一点都不好,要不然我怎么总担心这些。” 梁浅没去想为什么他们好像角色对调剧本拿错了似的,耐着性子安抚他:“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你就是对我不好。”他叹息道:“我给你送东西,你嫌我烦,我追你,你还爱答不理的。” “……” “姐姐,你真的学坏了。” 真是给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梁浅伸手掐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冷哼:“你就是这么追求人的?难道我要一上来就让你摸让你上才叫对你好?” 宴柯遐想菲菲,红着脸,垂下眼睫羞涩道:“那,那也不用这么直接。” 梁浅冷笑,用力的捏住他的脸颊往两侧拉,看起来有些滑稽,“你个小混蛋,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想也不可以吗?”宴柯纵容她蹂|躏他引以为傲的脸,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气息滚烫,“我每天都会想,是个正常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点邪念那是不可能,如果有人这么对你说,那他一定是个伪君子。” “呵呵……”梁浅松开手,掰他不老实的手臂:“别人是不是伪君子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小色|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肥!不!肥!!!!! 快夸我(叉腰 第23章 由于谭柒和梁浅有约在先,纵然万般不情愿,宴柯也只得牢骚满腹的被迫离开。 走之前,他拉着梁浅的手,嘴巴翘的老高,一脸不高兴:“怎么跟谁都是我排在后面啊,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见他这样,梁浅好笑地勾勾唇,存了故意逗逗他的心思:“那不然?” 此言一出,宴柯的脸色立即就垮了下来。 他顿时如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眉眼低垂,浑身上下写着丧气,眼神期艾地看了她两眼,旋即长叹一气,眼泪像是随时都能滴出来,语气也酸溜溜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你逛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梁浅心里一惊,下意识伸手把人拉了回来,见他眼眶晶莹,顿时感念这小少爷不经逗,玩过头了。于是忙不迭好声道歉:“我逗你的,不是这样的,你也没有那么不重要。” “真的吗?”他眼里燃起希望。 “嗯。”梁浅郑重点头。 “那好,那你证明给我看。”宴柯挺直了背脊复又在她旁边坐下,皱着眉头的样子像个小老头:“你刚才还跟你前任拉拉扯扯的,完全不把我当回事呢。” 无奈,梁浅值得答应下来,顺着不高兴的小少爷意思来:“好,你说,怎么证明。” 宴柯笑意绽开,俊朗眉目在晴朗日光下耀眼到失真,一时叫她也晃了神。 他指了指脸颊,声音清润,藏着坏:“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梁浅愣了一下,旋即在心底冷笑起来,面上却丝毫不显,反倒认真的询问了一遍:“亲这里就可以吗?” 宴柯嗯了声,又心急的点了两下,“我不要求更多,就亲一口就行,谁让你这么不乖,跟别的男人离这么近,自从有了你之后,我连方圆十里的异性都不多看一眼,你倒好,哼!” 梁浅点点头,朝他幽幽靠近:“是我的错呢。” “本来就是。”宴柯大度的表示:“我已经是很大度的男人了,要不然……呵呵,让你三天下不来床才知道厉害……” 他话未说完,脸被狠狠咬了一口,她显然是下了狠手的,疼的他下意识怪叫起来。 梁浅松口之后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抱臂睨着他,“小混蛋,跟谁玩套路呢?” 宴柯捂着脸痛的扭来扭去,双眸愤恨地瞪着梁浅:“你这个母老虎!” 他拿下手,冷白的面皮上印着一道鲜红的牙印,不算很深,但一眼就能看得到,十分显眼。 “坏女人!”他忿然指责。 梁浅不以为意,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谭柒已经到了,她从包里拿了片湿巾给宴柯,拍了拍他的脸,笑得妖媚横生。 那副姿态如同包|养了清纯男大学生的富婆:“乖,回家乖乖等着姐姐,不要胡闹,好吗?” 宴柯喉结滚了滚,一时被这难得一见明媚恣意的笑容晃了眼,竟然忘记反驳。 等人走远了之后,他望着那道婀娜的背影龇牙咧嘴的擦着脸,心底暗暗发誓,这笔帐,来日他一定要好好的,讨回来。 - 和谭柒在一家新开的网红印度餐厅打卡探店之后,两人一人捧着一杯乌龙茶在商场楼层里闲逛起来。 谭柒最近混的风生水起,上一季度的游戏男主甫一上线大受热捧,她这个画师功不可没,公司给予了丰厚的薪酬奖励以及一辆奥迪Q3。 “我那混蛋老板其实还是很有人性光辉的!”职场得意的谭柒喝了一口茶如是说道。 梁浅在她头上薅了一把:“好啦,你可别忘了前几天是怎么跟我在微信里吐槽你那位大boss的。” 谭柒嗤嗤笑起来,话风转到她身上来:“不说我了,你呢?小帅哥回来啦?” 梁浅耸耸肩,在电梯旁的长椅上坐下来:“刚刚碰到夏昶了……” 这两字一出来谭柒的表情管理就完全不受控制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见状梁浅连忙制止,继续道:“你听我说完。” “在咖啡馆碰到的,还是那些老生常谈,他摸我手被宴柯给看见了,二话不说进来给人打得话都说不出来,那小少爷打完之后跟我闹脾气,呐,刚刚哄完他我就过来找你了,就这样。” “不是吧,就、这、样?”这四两拨千斤的淡然姿态令谭柒难以置信:“浅浅,你不觉得你有点太不重视小帅哥的感受了吗?每次不管你处理什么事情,总是云淡风轻的,可是这不是一件多好的事。但凡你能拿出当初对夏昶那混蛋十分之一的耐心来,人家都不至于跑了十天不见人影。” 关于这件事,梁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是不想对宴柯好一点,更好一点。 可是每当她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总是有道坎跨不过去。 大概是亲眼见过父母感情的破裂以及切身体会过情人的背叛,所以她才会更加难以再度敞开心扉。 当时年少,以为温暖的夏昶就是她的阳光,甫一选择全身心信赖一个人却迎来了这样的结局。 “七七,很难。”梁浅捂着脸,长叹一气:“我正在努力尝试啊。” 谭柒看的也难过。 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第一时间飞去英国陪伴了梁浅整整一个多月,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遣返回国,之后每天只能电话问候,生怕她一个想不通就做出无法挽救的事,好在梁浅看起来虽然沉闷,但思想还是开阔明朗的,事发第一时间她就选择了分手,而之后更是拒不见渣男,谭柒回国后她便独自一人拖着箱子各个国家飞,意图用旅行来洗刷过往的黑暗。 她知道有时候梁浅是不喜外露,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就完全放下了。 想起她那对冷淡的父母,心里的难受更是增添了一层,拍了拍她的肩,谭柒宽慰道:“没关系啊,你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浅浅,答应我,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放过自己,也是对他的宽容。” - 沉重的话题揭过,两个女人战斗力还是十分强悍,不多时,各自提着大包小包的走出商场大门,放进车子里之后,谭柒拍拍手,问道:“哎,我怎么听你那小助理说,最近有人在狂热追求你?” 梁浅迥然的眨眨眼,无奈道:“就是他呗。” 谭柒扑哧一声笑起来,忍俊不禁:“什么鬼啊,你们小两口玩情|趣呢这是?”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呢,他觉得我们开始的方式不够正式也有些荒谬轻浮,所以就……”梁浅摊手,一脸的无奈:“展开正经追求了。” “哈哈哈哈哈小弟弟就是会玩啊。”笑着笑着,谭柒忽然收敛神色,眯起眼,压低声音凑到梁浅耳边,幽幽道:“我看你这面若桃花面色发光的,到底还是年下好哇,什么护肤品都不及这滋润的效果强悍有效啊,我得打多少水光针才能到这程度?”她趁机摸了两把梁浅的脸,发出羡慕的喟叹声。 梁浅拍开她的手,眼色发沉:“让你失望了,我们已经很久没那个了,现在是十分正面健康的关系,ok?” “切~”谭柒完全不相信,“就算你能忍得住,我也不相信弟弟忍得住,你看他能保持多久。” 梁浅没说话,因为她的思绪完全被街对面的一对男女给吸引了过去。 谭柒说了会儿一直都没人回应,不免不满的看过来,却见梁浅眉头紧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透过餐厅的透明玻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咦,这个女生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确实见过。”梁浅收回视线,打开车门直接坐进副驾驶,“别看了,我送你回去吧。” “什么呀,是谁啊?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谭柒坐进副驾驶,视线还在不断的往那边瞟,但很快梁浅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启动,视线中便只剩下一排排的绿化带。 她还在不断地回想便追问梁浅,只是梁浅却不再回答,沉默的开车。 - 书房里,梁浅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对着画架上的半成品发呆。 思路呈现断崖式的停顿,她的灵感就好似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的离开了脑海,如何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就差最后一步了。 她看着模特上身那乏善可陈的一片白,秀气的眉毛紧紧的颦起。 门,就在这时响起。 宴柯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我给你做了乌冬面,要不要吃点儿?” 问是这么问,下一秒,门就已经被推开,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进来,放在桌子上。 “怎么空调也不开?”他走过去按下遥控器,又站到她身后,十分贤良淑德的模样:“脖子酸不酸?我给你揉一揉,每天都这么低头画图,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有时候梁浅因为灵感突现彻夜画图不休息,有一次宴柯半夜起来抽烟,看见书房的灯还在亮着,从门缝中看到她咬着笔杆凝眉苦思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那之后,但凡梁浅熬夜,宴柯便也一整夜不休息,坐在客厅里默默地陪着她熬夜。 她画设计图,他就拿着笔电处理邮件,哪怕她出来一次就会看见他,不过,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这些事,宴柯自然也是不会主动对她提起的。 只是偶然看到有人因熬夜猝死的新闻报道,而梁浅身体本就虚弱,又常常熬夜工作,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性……他无法想象。 既然无法说动她,又不想干涉她的事业,那他只能陪她一起。 现阶段他对她的感情是何种程度不得而知,但他。实在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梁浅不知道这些,自然也体会不到他用心良苦的小浪漫,只觉得这家伙怎么看都有点人|妻的感觉,特别是被她逼迫着戴上围裙的时候,再好看的一张脸再动人的体魄也无法拉高粉色小熊围裙的LEVEL。 她怎么看怎么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点丧TAT 为什么大家都不理我了呜呜呜 我一个人孤独的单机游戏 第24章 挑起他线条流畅的下巴轻轻挠了挠,梁浅弯唇笑道:“弟弟,你是来我们家做小保姆的吗?要不要我开点工资什么的,不然岂不是很对不起你呀。” 书房内的灯光是特意调设的暖色,柔柔的落在他头顶上,内勾外扬的眼型如桃花绽放,眼底永远都像是渗了水一样,黑白分明,柔润清亮,干净到近乎透明。 梁浅看着着双眼,心底微动,脑内某根弦崩了崩,下意识钩住脖子把人往自己面前带。 两片唇距离只剩下半指,就连呼吸都是咫尺可闻的滚烫灼热,扭转之间就能触碰上。 少年漂亮的脸蛋染了薄薄的粉,像只过水蜜桃,鲜嫩可口,让人很想尝一口。 想起白日里和谭柒的对话,梁浅短暂的思索片刻,反省起自己来。 手臂用了力,靠得更近,他眼眸清澈,澄明的不受她诱惑。 梁浅被这眼神看的有些恼,就在她意乱情迷不管不顾的要吻上去的时候,宴柯一根手指抵在她下唇,微微拉开了他们间的距离。 “?” 宴柯难得露出拒绝姿态,背脊挺得笔直,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除了我女朋友,”他点了点水红的唇,“这里,谁也不能碰。” 梁浅笑起来,抱臂反问道:“我可记得,之前都是你主动亲我的。” 宴柯不受影响,点头说:“那是之前。” 梁浅眯了眯眼,很想在他脑袋上薅一下,再狠狠的掐一把他的脸。 大概是看穿她的某些想法,宴柯退后半步,防备的拉开一道安全距离:“别打歪主意,面再不吃要坨了,快吃你的吧。” 梁浅冷哼,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安静吃面。 宴柯绕在桌前,坐了上去,欣赏许久梁浅吃面的样子,笑意蔓延开来,一面在心里感叹她怎么能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这么可爱,一面又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的行为,兀自懊恼许久,他敲了敲桌面,道:“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有女朋友。” 梁浅不理他。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脸也不要了,凑到梁浅面前又恢复到了那副欠欠的样子:“好吧好吧,让你亲。” 梁浅举起筷子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面颊,说:“不好意思,我这里呢,只能我正牌男友碰。” 她用他的原话堵他。 宴柯的脸拉下来,十分不爽:“你这个坏女人,每次都吃完就跑,用完就扔,坏女人!” 梁浅微微笑:“谢谢夸奖。” “……” - 难得不用通宵画设计图,梁浅决定早些休息,她想着反正都卡在这里了,不如先放一放,没准儿在某个契机促成之下,就有灵感了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灵感闪现时刻能来得这么快。 谭柒最近被他那老板闹得头发哗啦哗啦直掉,刚升职加薪就又迎来新的难题,关键她老板要求还特别的变态,拉着梁浅在网上哔哩吧啦狂骂了一通出气之后,这才勉强消停下来。 陪着谭柒在日常辱骂老板完事儿后,梁浅舒缓着僵硬的脖子,去浴室准备洗漱。 出来的时候,她只在身上裹了条浴袍,锁骨处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白的晃眼。 她一边擦着头发往外走一边随手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宴柯就在这时从侧卧走出来,看见她慵懒姿态,姣好身段在行走之间若隐若现,撩拨人于无形之中,宴柯眼神直白的盯着她娉婷姿态看了许久,看到嗓子滚了又滚。 梁浅拿起吹风机往他这边清淡瞥了眼,宴柯立即状若无事的挪开视线。 过了会儿,在轰隆隆的噪音中,宴柯清清嗓子,努力不让视线往她不经意间敞开的领口处瞟,正直的挺直了身板,走到她身后,一本正经的问:“需要帮忙吗?” 梁浅没听见。 宴柯伸手戳了戳她肩胛骨,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滑嫩的皮肤,他顿时就跟触电似的,浑身发麻,脑子里嗡嗡的。 吹风机的噪声停下。 梁浅扭过头来看他,见他一副呆头巴脑的模样不禁笑起来,抬着下颌问他:“做什么?” 宴柯回过神来,指了指她还在滴水的发梢,道:“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你想帮我吹头发啊?”梁浅将吹风机递给他,又不放心地问:“会吗,小少爷?” “当然了。”宴柯哼了声,打开开关:“我才不是什么小少爷。” 梁浅的头发没怎么用心护理,但发质却天生奇好,柔顺黑亮,发量又多的令人嫉妒。 尽管宴柯手掌很大,却也只能捧着她湿漉的发梢摊开,细致的一缕缕的吹。 他身高高,她坐在椅子上两人的身高差距就拉的更开,只得略微弯下腰继续工作,只是时间长了,脖子会很酸。 考虑到这一点,梁浅正欲起身,宴柯就自顾自将她拉起来,自己坐了下去。 “……” 他拍了拍敞开的大腿,勾着坏笑道:“坐,这样我们都会轻松一点。” 梁浅抱着双臂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我说你怎么这么乖,一声不吭的,原来是在心里默默打坏主意呢。” 对于这一说法,宴柯不置可否,满面无辜:“我是想帮你尽快吹干头发,不然会很容易感冒的。” “是吗?” 纤细食指在他额前轻点了点,她勾着风情的笑意,厚重的发从左肩倾斜留下,如飞下瀑布,又如绝佳的绸缎,衬得那张艳丽的脸蛋白皙如莹莹珍珠。 上挑的眼角染了红,她柔软的手臂在他脖后落下,旋即侧坐在他大腿上,清香的沐浴香气扑鼻而来。 她甚至还故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暧昧的同他耳语:“这样行吗?” ——靠。 宴柯心里彻底乱了阵脚,下意识摸了下鼻子,明面上努力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可以。” 整个过程看似十分和谐。 除却梁浅时不时不安分在他胸口上乱摸的手和耳后滚烫的吐息之外。 心爱的女人就在怀里,能抱不能碰,简直是最大的折磨。 宴柯忍得脸色通红,努力忽略柔软的指腹在耳垂上轻轻触碰的酥痒,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一定是脑子被周祺吃了才会主动要求做这种事情。 “谢谢弟弟啦。”梁浅笑了笑,头发撩到脑后,露出脂粉未施,莹白的一张小脸。 她不化妆其实比浓妆艳抹更有味道,化了妆的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味道,在原本就略带妖气的长相上更加放大化,但是素颜状态下的她,其实是看起来很乖的。 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颗黑痣。 宴柯很想咬下来。 被自己这种变态的想法惊到,他撇开视线,收好吹风机后,又欲盖弥彰的喊她穿好衣服。 梁浅倒没多说什么,乖乖去换了身真丝睡裙。 虽然看似露的很多,但至少该遮的还是勉强遮住了。 宴柯松了口气之余,忽觉她确实美的别具风采,哪怕邋邋遢遢的散着头发穿着睡衣,也像副画作般,吸引着人想要多看几眼。 只是她却浑然不觉,走去小吧台拿出红酒,正要往杯中倒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又默默放下,冲了杯羊奶粉。 察觉到停驻在自己身上火热过头的注视,梁浅抬杯冲宴柯晃了晃,问他:“怎么,你也要喝?” 宴柯猛摇头:“不是。” “那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宴柯顿了顿,找不出理由,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圈儿,忽地灵光一现,指着她光秃的脖子托着下巴说:“我在想,你这里似乎少了点儿东西,我前几天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一条项链很适合你,明天我就去买下来。” “项链?”喝完牛奶,梁浅走到流理台前一边洗杯子一边好笑道:“穿个睡衣配什么项……” 项链? 她猛地扔下杯子,玻璃质地的杯壁碰撞到钢制的洗漱台,碰撞之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宴柯吓了一跳,急忙抓住朝他撞过来的梁浅,捧着她一双手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 只是她不配合的很,一蹦一跳的往他面前凑,眼底的欣喜雀跃挡都挡不住,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难得见她如此活跃童真的样子,宴柯好笑又生气,掐了掐梁浅的脸,愤愤道:“你吓我一跳,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你受伤了。” 梁浅不管不顾,完全听不见他说话,“你真的太棒了宴柯!” 宴柯皱起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推开他手臂,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满面狂喜:“你简直是个天才,你帮了我大忙了你知道吗!” 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心里自然是欢欣雀跃的,只是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完全摸不清状况,宴柯也不知该不该配合,只好微微拉开她,只是脸上笑意遮掩不住。他问:“好好好,你先告诉我,我帮了你什么?这么高兴。” 梁浅笑意外露,牵着他的手带他往书房走。 在窗边的画架旁停下,她指着画稿上的半成品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套衣服,看似不错,但总觉得哪个地方少了点什么,我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但是刚刚,你给了我很大的灵感。是脖子。” “这里,如果能有一条项链或者增添一些镶嵌进去的饰品,一定会有很好的效果,”她说着,语气兴奋起来,转而捧着他的脸笑盈盈的又亲了他唇一口,声音响亮,一如他狂跳的心,“谢谢你,宴柯。” 他简直就是她的永动机。 当初用来参展的那一套也是出自于他身上的灵感。 这一次,亦然。 学艺术的,总会有点不同常人的爱好或思维方式,骨子里潜藏的躁动因子被激活,梁浅也变得跟平时判若两人。 在原地走了几个来回,又过来钩住宴柯的脖子,一下下的,在他脸上落下几枚吻,混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乱了套。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有你真的很好。” 第25章 受宴柯启发,梁浅立刻着手修改图稿,在连续两天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和连轴运转查资料之后,她找到了最适合用来点缀这件裙子的东西。 是一条名为海心蓝的项链。 只不过…… 她翻遍了所有资料和新闻报道,深刻的认知到,这条项链不太好弄到手。 “若若,你去帮我查一查,这条项链被蓉城哪位名流拍下了。” 梁浅将资料和项链照片给了助理,让她去查海心蓝的去向。 这条项链款式简单,只有最中间那颗剔透晶莹的蓝宝石最为名贵,看似并无不寻常之处,但它特别就特别在这颗宝石。 据闻,它是上世纪一位英国王妃出席宴会时常佩戴的心爱之物。 传说无论真假,但这条项链,在三年前的一场拍卖会上,被拍出了上亿元的高价,一时广为流传,更是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只可惜,关于这条项链的记载鲜少,各式资料媒体报道上面的都是寥寥几字,梁浅翻遍了所有的文件,都找不出任何有指向性的记录,只在八卦论坛上看到有说蓉城一位贵太曾佩戴过这条神秘的项链。 无论可能与否,她都想试一试。 梁浅支着下颌盯着电脑桌面发呆。 她试过很多种,也想过是否可以自己尝试订做一条,但比对多次,都找不出任何一种效果好过于海心蓝的珠宝。 忙起来的时候,梁浅常常会忘记了日夜晨夕,有时候一整天都能不吃饭,通宵达旦的直接住在工作室里,这两天她一直在忙改图纸和挑选搭配品的事情,索性也就如从前一样,忙碌起来的时候就在工作室过夜。 宴柯担心梁浅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每天早中晚都亲自来送吃的,亦或者他也有事情,就会给她点外卖,并且一定要梁浅打开视频通话,亲眼看着她吃光光才肯放心。 最近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很大的进展,宴柯有些得意洋洋忘了形,有时梁浅听话的吃完饭甚至喝了汤,他就会笑嘻嘻的夸她乖宝宝,然后在梁浅冷漠的眼神中抱着手机狂亲。 通常情况下,梁浅直接挂断。 这天,两人都不算很忙,中午宴柯来找梁浅一起吃午饭,梁浅便带着笔电和他一起去餐厅。 途中,他一直在努力地找话题想要跟她聊天,可梁浅兴致缺缺,甚至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宴柯皱起眉头,不悦的敲了敲她额头。 梁浅一怔,回过神:“怎么了?” 宴柯不高兴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了,吃个饭还频频走神,不理我就算了,饭也不好好吃,你胃有多差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每次教训她的时候,他完全就像个小老头似的,英挺的眉宇紧紧颦起,一张漂亮脸蛋也布满阴郁神色,乍一看倒挺能唬人。 梁浅收起电脑,心下好笑之余,更是觉得被关心照顾的感觉实在有些美妙。 回想起来,梁博年和周静都未曾给过半点或和煦或严厉的关切。 而在面前这个比她小上几岁的大男孩这里,却总能感受到缺失的温暖。 梁浅勾起唇角,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顺势钩住他手腕,两人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在桌面上十指紧扣,掌心湿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彼此。 他真是个小太阳。 梁浅一年四季手掌冰冷,哪怕是在最炎热的夏天,也总是无法让手心热起来。 可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像只火炉似的,扎实的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里。 宴柯一边揩着油一边面不改色的继续给她夹菜,顺势问道:“在忙什么?这几天不回家住在工作室也就算了,怎么吃个饭还不好好吃?” 梁浅本想给他看看海心蓝的照片顺势问问他知不知道,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打断了这个念头。 摇摇头,道:“没什么,一直在改图纸,想该怎么落笔比较好。” 吃过饭后,宴柯牵着梁浅顺着她工作室楼下散步。 “今天晚上回家吗?” “回。” 宴柯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领口随意的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锁骨,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胸口处的衣料在动作间绷得有些微明显,腰腹处却又宽松收起,一双笔直的长腿步伐稳健。 梁浅落后他半步,目光贪婪的落在这副年轻矫健的躯体上。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些靡靡的画面。 在脸灼烧起来之前,她被宴柯用力拉了一把,被动的站到了他身前,有力的臂膀锁在她腰上,靠得很近,身体的起伏都能清晰感觉到。 梁浅:“做什么?” 宴柯下颌靠在她肩膀上,有些咯人,他呼吸沉重又滚烫:“抱抱——” 语气委屈巴巴的。 梁浅不知道他又怎么委屈上了,只觉得这么大个男人跟个巨婴似的腻在她怀里的画面,落在别人眼里,不知有多滑稽。 路边行人三两,目光或多或少都好奇的被街边这对形容过于出众的男女所吸引。 梁浅被盯得不自在,只好拍拍巨婴的脑袋,“快松开。” 他哼唧着不肯松手,脸专门往她脖子里钻,梁浅感觉到侧颈被个濡湿的东西碰了下,登时推开他。 “你做什么?!” 宴柯满脸无辜,嘴唇红润的跟抹了口红似的:“被你冷酷无情的抛下,我孤枕难眠了两天两夜,要个抱抱也不可以?” 他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追求者。 而梁浅显然也没有心思跟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争辩下去。 因为,在距离他们几步的距离,徐旋端着一杯热饮一脸诧异的盯着他们这边看。 梁浅觉得不太舒服,秀气的眉毛颦了起来,宴柯循着她的视线想要转身,梁浅眼疾手快的揽住他脖子,不让他回头。 宴柯很乖顺,没有反抗,只是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梁浅没有说话,目光中注意到徐旋原地站了几秒就离开了,便也就松了手。 她松开手,宴柯好像挺遗憾,问她:“刚才是看见什么人了吗?” 梁浅摇摇头:“我上去了。” - 若若在媒体方面认识很多人,很快便查到了这条项链的去向。 带着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敲开办公室的门,她将东西都放到梁浅桌上,一字一句的开始汇报调查结果。 “总而言之呢,就是这些了,我朋友说这条海心蓝最后以八千六百万的高价被蓉城一位姓严的富商拍去了,只不过关于这位严姓富商,外界的传闻很少,为人十分低调,据说原本是蓉城本地资本雄厚的实业家,后来发展到海外,家中资产不是简简单单可以用数字来计较的,要深挖下去,恐怕不太容易。” 听完,梁浅也看完了所有的调查资料,而后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蓉城为国之首都,究竟有多少豪门名流就如同那海中幽秘不可探究,许多家底身后背景庞大的根本低调的都查不出任何资料,江湖上只有传闻。 所以这条海心蓝。 拿不拿得到手都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更遑论,八千六百万的天价。 下午梁浅很早就离开了工作室,最近MS得到了资金注入,在考虑更新品牌LOGO。 这个建议还是徐旋提出来的,她最近在工作上面的热情高涨,跟从前判若两人。 梁浅先去了工厂盯夏季最后一批衣服的进度,而后又去看了一个画展。 有时候她常常会一个人花上几天的时间游走于各大画展、会展,在这种地方,往往最能够激发灵感,从别人的作品上,也能悟出一些新的东西。 离开学校之后,这就是她用来提升自己的方式。 看完之后夜幕已然降临,手机应时的响起来,宴柯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有没有下班,过来接她。 梁浅回拨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宴柯那边顿了顿,欲言又止的。 梁浅问:“怎么了吗?” 宴柯摇摇头,又想起这是在打电话,便说道:“没什么,你要吃生煎包吗?我刚好路过你最爱的那家。” 梁浅下意识摸了下肚子,虽然保持得很好,但她总感觉这段时间他住进家里以来,长胖了不止一星半点。 以前在这方面梁浅很是注重,体重永远都保持在45的临界点,不上也不下,她虽然体重轻,但该有的都有。 前几天她被谭柒拉上称,发现居然还掉了体重。 可诡异的是,前两天她穿内衣的时候,居然感觉小了很多…… 谭柒说她这是被爱情滋养的好,有人功不可没。 这个说法,梁浅是不接受的。 宴柯虽然住在她家,但两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除了下雨打雷的时候他会借口担心她害怕强行挤上|床。 更何况,从他们的关系从同居室友转变到同居炮友再回到室友关系的这段日子里,做那件事的频率并不很高。 “不要。” 那边传来宴柯低低的笑声,他洞悉的问:“姐姐,你是怕你变胖了,我不要你了吗?” “你觉得我会有这种无聊的想法吗?” “难说。” 他向来自信。 梁浅也懒得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径直挂断电话。 而另一边的宴柯,听到听筒里的忙音,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下来。 他一面吩咐店家不要加辣,一面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等候的女人。 “还不走?” “宴柯,你不觉得你做的过分了吗?你一上台就大刀阔斧的改|革,完全不顾下面的人是怎么看你的,你就不会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宴柯好笑地勾唇:“难道要留着那群只会不断啃噬宴氏的害群之马,继续蚕食公司,直到……和你们家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坐享其成,拥有一切?” 韩雪儿眼眶猩红,情绪激动,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你不就是不想跟我结婚,可以!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拿我们家开刀?你要知道,我爸爸对你爸爸可是有……” 宴柯不耐的扬手打断她:“够了。你说的那些陈年旧事与我无关,也请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我所做的这些,跟你,和你们家的任何人都无关,仅仅只是因为想做,所以就做了。” 韩雪儿反复的看着面前这个人,眼睛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她们之间的交流频率不高,很多时候,哪怕两家长辈都坐到一起,她笑盈盈的主动与他攀谈,都未必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他在她面前,总是冷淡的令人心寒。 而现在,他不仅只是冷淡更是,陌生可怖的像另一个人。 “你是要将我韩家赶尽杀绝……” “韩小姐,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将不属于你的东西,都拿回来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提起包装盒转身就走。 韩雪儿瘫软在地。 她身上穿的还是上一个季度某品牌送的衣服。 以前,她的衣柜里永远都会更新最新款,甚至是提前许多明星名媛拿到次年秋冬款。 她想起那天在后台,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他鹤立鸡群的身影站在一堆嫩模中间,神情不耐的让随身保镖劈开人群。 她的塑料姐妹们都以为他是为她而来。 连她自己都这么以为。 直到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幕帘后,深遂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了一道纤柔的身形上。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像是被针刺穿,痛意蔓延全身,她不寒而栗。 妒意总是能让一个女人面目全非。 会展的总负责人是她父亲的朋友,她直接找到那人,说明了情况之后,对方立即表示会将这个名额刷下来并且拉进蓉城所有大小服装会展的黑名单。 只是等她换好衣服走到后台,发现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并且负责人抱歉的过来告诉她,压轴换了人,以后,她也不用再来了。 她如坠冰窖。 而在那之后,所有的报应都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迅猛的袭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韩雪儿想,她一定不会对他动心。 玄幻的梦,做了一半,就被人活生生打醒了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 梁浅回到家的时候,屋里没有人,一片漆黑。 她在玄关处打开所有灯的开关,换好鞋陷进沙发里准备休憩片刻,跑了一下午,浑身都酸痛。 眼皮将将合上,手机倏的铃声大作。 叹了声气,她探身拿过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时陷入沉默。 “喂——” “浅浅,最近还好吗?” 梁博年沉厚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平淡疏离。 像是对待他所有的女学生一般,语气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属于父女之间该有的亲昵。 梁浅早已习以为常,淡淡回应:“嗯,您呢?” 梁博年心情似乎很好:“我也很好,伦敦近来天气很好,你那边呢?” 梁浅没有说话。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梁博年自觉这个问题似乎不属于他们间该有的方式,便换了问题,“你妈妈,前段时间回国了?” “是。” 提起这个,神情浮上嘲讽,梁浅说:“一杯茶都没来得及喝完,她就飞回去了。” 梁博年深深叹气:“浅浅,你妈妈她……” “我知道。”梁浅直接打断,语气不无讥讽:“她忙嘛,她永远都在忙,我一岁因高烧入院昏迷不醒她在忙,十岁那年我生日她也在忙,就连奶奶去世,她也忙的脚不沾地,连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我一直都很明白,也很理解,不是吗?” “爸爸知道你心里难受……”梁博年说:“前段时间我在华安公馆给你置办了一处房产,比你现在的居住条件要好很多,距离你工作室也要比较近,浅浅,爸爸安排人帮你搬过去?” 梁浅直言拒绝:“不用了,我这里挺好的,更何况,我不太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浅……” “好了,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先挂了,您注意身体,再见。” 第26章 挂断梁博年的来电之后,梁浅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不多时又接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 若若一板一眼的同她报告调查结果:“浅浅姐,我有个媒体朋友透了消息说,三天后在金盘轩饭店有个慈善晚宴,那位姓严的富商也有可能会参加,不过……我没有弄到照片,也不清楚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我朋友给了我一张邀请函,不知道用不用的上。” 听完,梁浅思衬几秒,便道:“好,明天来工作室的时候把邀请函带来,我会去一趟的。” 她走到小吧台前倒了杯红酒浅浅品尝,因为脑内思绪混乱,也就没有顾虑太多其他。 喝完酒后,梁浅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点了根女士香烟在指间,薄荷烟草的味道总是能古让大脑保持清醒,有段日子里,她像入魔般疯狂的迷恋上麻痹自己的感觉。 酒精、香烟、工作。 只有让自己麻痹,让自己忙碌到没有空间去胡思乱想才会得到片刻的宁静。 猩红的一点在无边黑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芒,七月底,蓉城夜间温度很低,时常伴有微风拂过,吹动她发丝乱舞,将其撩至耳后,咬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飘渺的青白烟雾。 十五楼高的距离,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身影。 男人白衣黑裤穿着正式,走路的时候单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隔着十五层的高度,她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 ——他在看什么? 按灭烟蒂,她走到栏杆边,双手懒懒支撑在上面,真丝长裙贴在凹凸起伏的姣好身段上,蜂腰翘|臀,乌黑长发瀑布般散在右肩,波光潋滟的眼睛上点缀着细闪亮片,如同捏碎的星光。 靠近了些,他也走到了门楼下。 一时恶作剧心理作祟,她扬起笑容,吹了声流氓哨。 那人脚步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目光猝不及防在半空中悠然撞上。 她眼底笑意深深,而错愕几秒后,他亦然。 旋即手机响了一声,拿出一看,宴柯给她发了消息。 【Kk】:姐姐是不是在等我? 【Kk】:别心急,这就回来喂饱你。 他偏要将话往容易叫人想歪的方向引。 梁浅笑而不语。 在阳台上复又吹了会儿风,手臂冰凉,又抽了半根烟,她才慢悠悠回到室内,刚好这个时候宴柯也回到家里,在玄关处换鞋。 他一走进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梁浅鼻腔里流进熟悉的食物香气,她愣了半秒,肚子应景的咕咕叫起来。 宴柯心里原本还有些歪心思,听到这么一声响,扒在她脖颈后乐不可支的笑得不停。 梁浅窘迫的拍了他一下,“不许笑。” 他松开她,面上笑容刻意隐忍却仍旧藏不住,肩膀都抖动起来:“嗯,我不笑,没什么好笑的。” 梁浅懒得跟他纠缠,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指腹在她手背上磨蹭几下,皱起眉,问:“怎么这么凉?” 移至她小臂,神情更是严肃起来:“没事在阳台上干嘛呢?你这小身板吹的起风么?” 闻声梁浅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顺势接过他手上的纸袋,在餐厅落了座,懒洋洋道:“你怎么跟个老大爷似的,啰嗦的不得了。” 宴柯嘶了一声,绕到她身后腻歪的搂住她脖子,盯着她五官立体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烙下一吻。 亲完怕她指责又立刻跑的远远的,甚至还捂着嘴满脸无辜的倒打一耙指控她,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坏,好端端往我嘴巴上撞。” 梁浅咬了一口大虾生煎包。 鲜嫩的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虾的甜鲜与酱汁的酸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咬上一口三魂六魄都离体,她一口气解决了一只,不急不慢的用纸巾擦拭嘴角。 “你就不吃了?我可是一直捂在衣服里怕冷了影响口感。”宴柯问。 梁浅起身往书房走,一边走一边随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不吃了。” 宴柯快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放在她肩头,认真地说:“不用刻意克制,你……你非常完美,而且在我眼里,怎样你都是最漂亮的,真的,你完全不用在意这些。” 梁浅要笑不笑的盯着他看了会儿,指尖在他漂亮的桃花眼上点了点,又落到立体的眉弓。 她说:“我今天,去了内衣店。” 宴柯的耳后根立刻烧红起来,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他视线在她身前绕了一圈,又艰难的挪到别处去,“嗯,所以呢?” 喉结滚的相当频繁,满脸的小期待小紧张藏都藏不住。 梁浅觉得他这副样子着实是有趣,忍不住生出些坏心思,想要逗逗他。 “嗯?弟弟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太热了吗?”梁浅睁大眼睛,满目无辜的望着他,问道:“需要帮忙吗?” 轻柔的羽毛不安分的反复撩拨,酥酥麻麻,如电流掠过,池中春水荡漾开层层波纹。 宴柯没说话,喉结不断滚动。 室内温度确实偏高,高的他体内水分全部蒸发,他现在就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干涸龟裂,只有红润鲜嫩的樱果,才是唯一拯救的良药。 宴柯不管不顾的滚着喉低头要吻下去,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唇上,他整个人意乱情迷,眼神有些迷蒙,不悦的敛起眉,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别心急呀,弟弟。” 她样子生的媚,似笑非笑憋着坏的时候面上光景更是撩人意动,那双好似藏着无边深情的眼睛波光粼粼,盯着他,上上下下,反复打量。 旋即却倏地伸手扯住他的衬衫领口,微微用力,使他不得不略微弯下腰。 “托你的福,”她眼睛向下瞟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功不可没啊,是不是应该要奖励你?” ——原来。 宴柯笑起来,神志清醒不少,心跳仍然跳得飞快,唇色绯红,面上神色淡淡,笑意却更深,“这么算起来,我确实劳苦功高。” 梁浅拍拍他的脸,又捏住他下颌摇了摇,一字一顿的蹦出三个字:“小流氓。” “你第一天知道我流氓吗?”宴柯挑着眉,“再者说了,对你,我没办法正经起来。” 话落,他直接制住她手腕,把人锁在怀里,低头咬住那枚肖想许久的樱果,反复吮咬,果汁鲜甜,入口则化作绵绵云朵,柔软悠长,牵连不断,不眠不休。 - 三天后,梁浅换上MS STUDIO的最新款长裙,在镜子前精心的花上一个半小时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脚蹬一双黑缎绑带芭蕾舞鞋便出了家门。 前段时间MS融资成功,更新了logo改了名并且扩建了工作室。 改头换面,欣欣向荣。 就像是,她即将迎来的新篇章。北北 临出门前,宴柯盯着她这一身庄重用心的打扮,眼睛发直,赞不绝口,讨吻失败后,甚至还酸溜溜的问她是不是要出门约会别的男人。 梁浅见他这副“正宫”姿态摆得如此自然,一时又好笑又好气,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放言要在两个月内追到她,然则没坚持几天就原形毕露。 到现在,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他们二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只觉对他,她确实没有什么抵抗力。 不过,人生苦短须尽欢。 谁能让她感到快乐舒适,那就不用顾忌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金盘轩饭店门口已经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媒体及各色豪车,梁浅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到场,这场慈善晚宴格调很高,是蓉城本地一位归华商人所策办,在圈内声望很高,因此今天各类社会名流全部到场,也包括许多影视圈明星。 梁浅提着裙子想绕开媒体,不料她甫一露脸,各式各色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她猛拍。 “这是哪家的新人?脸有些生啊,这么漂亮居然没做营销,没道理啊?” “不会是哪位千金吧?以前好像确实没见过。” “管她呢,这张脸拍出去都能有话题度了,今天这个场合,料想不是明星就是千金,以前没曝光过不重要,就看你怎么拍,怎么写了。” 眼前镁光灯不停的闪,梁浅不适的皱起眉,一手挡住脸。 而另一边正摆好了姿势等待一场不经意的抓拍的郑嘉看见了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她好不容易通过一些非常手段把自己弄到了这样的场合,想趁机勾搭靠山顺势提高一定的曝光量,并且她早已让经纪人给媒体打了招呼今天一定会好好配合,哪想甫一下车就遇到了滑铁卢。 郑嘉气的浑身发抖,面色难看,她看着那个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曝光的女人,暗暗握紧了拳。 - 梁浅接过侍应生递过的酒杯,在厅里走了一圈都没能看到任何一位看起来比较符合那位“严先生”形象的人。 原本几分钟之前看到一个被众星拱月围起来的中年男人,结果她走过去之后却听到对方喊他宴总,她原地思考片刻,在若若是否情报有误或者听错了姓氏这种可能性之间来回摇摆,最后选择还是多看看。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多看了几眼,记住了那位“宴总”的长相。 诡异的是,那位宴总五官深刻英气,气场大气磅礴,头发花白却身板挺直,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的过分。 恰好一杯酒饮尽,侍应生端着托盘走来,梁浅扬臂欲再取一杯,身形一晃,有人在她身后狠狠一撞,她完全没有防备,就这样往前扑过,眼看着就要扑倒在那摆满了小蛋糕的长桌上,腰肢被圈住,她被揽进了一个冷冽的怀抱中。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 大家又都不理我了!!还是没有人看了呀??? 第27章 梁浅错愕的抬起头来,与正低头看她的男人目光短暂的交错。 腰后的手掌宽厚干燥,保持着绅士的距离,在梁浅身形稳下来之后就立即收回了手,礼貌的与她保持一步之遥。 “没事吧?” 梁浅摇摇头:“谢谢。” 道完谢之后才想起来,刚才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故意推她才导致她险些狼狈摔倒,只是等她回过神想要找出是谁之后,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已经没有任何可疑之人。 在这种场合,每个人都打扮的光鲜亮丽,面上都像是戴了一副完美的面具,笑脸迎人,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和善礼貌,十足的谦和良善。 收回视线,整理好微乱的裙摆,梁浅复又抬眸对面前的男人道了句谢。 男人颀长高大,一身银色西装被他穿的熨帖又彰显身材,只是那张脸有些过于清秀文质。 对方礼貌的同她保持距离,只多询问了一句她是否需要帮忙,梁浅婉声拒绝后,便告了辞。 而她走后,身后的男人立刻收起笑意,往饭店外的长廊走去。 到了无人地方,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甫一接通傅川就笑了起来,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老三的屏保了。” 对面好像在吃东西,一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停止咀嚼,惊奇道:“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在哪儿呢?” “金盘轩,”傅川往旁边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一件事,“张传上次带出来的那个小明星在背后使坏推了她一把,我搭了把手。” 周祺啧啧称奇:“老傅,信得过我的话你就给点教训那女的看看,张传那混蛋二世祖一天换一个不稀奇,就算真做了什么他也不在乎。但是,你不知道,前段时间那狗东西三五不时的拉着咱们喝酒,喝着还眼泪汪汪的抱着酒瓶鬼哭狼嚎,都是为了什么,你没想过?我就直说吧,这位姐姐可是他的心头肉,宝贝的紧。” 说到这里傅川倒是想起来。 有一段时间,宴柯经常找他们喝酒。 好像就是在他刚接手宴氏的那段日子里,这位哥白天忙的陀螺似的不停歇,到了晚上,有时甚至是午夜时分,非要扯着他和周祺去喝酒,喝到酣畅之时,就开始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 发着发着就开始无声无息的掉眼泪,那场景,任谁看了都唏嘘不已。 毕竟在这位日天日地浪荡不羁的小太子爷身上,能看到的从来只有风光霁月的光鲜活力,亦或者是时而露出的阴翳狠戾面,像这样纳罕的场景,可并不多见。所以当时周祺和傅川都惊奇的很,意图从喝醉了酒就不设防的宴柯这里套话。 只可惜,除了不断狂掉眼泪和喝嗨了之后抱着酒瓶喃喃重复喊着“浅浅”、“姐姐”之外,宴柯的嘴谁都撬不开。 那十天过后,他又再度恢复到从前模样,仿佛那几天只是一场不存在的梦。 不过只有傅川和周祺知道,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由此他们也算看出来了,这位哥算是真动了真格。 大约是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去,默契的笑起来。 周祺坐在椅子上打开文件,想到了什么,好奇的打探:“怎么样,漂亮不?” 傅川一愣。 旋即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波光潋滟满目含情的眼,一颦一笑都像是在给人传递什么容易误解的信息,只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眼底的情绪淡得疏离,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只是天生生了一双动情的眼罢了。 乍一看惊艳,再细看,便过目难忘,眼神都很难移开。 思及此,傅川认真的给出评价:“如果今天是你,就算她不是老三的宝贝,你也会忍不住为她保驾护航。” 这是从单纯男人的角度出发,不考虑其他。 周祺立刻就懂了。 说实在的,在他们这个圈子这个位置,形形色色的美人见了不计其数,但看久了也就那样,美则美矣,大多没什么灵魂,欣赏是一瞬间的事,再过后很快便遗忘在记忆长河里。 能让傅川这样一个本就开了娱乐公司阅女无数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不一般。 周祺笑笑,点了一根烟,他最近公事缠身,也是烦闷不已。 好在宴柯接手了宴氏之后,锋线也同时更换了一批新鲜血液,渐渐的,他也就从原来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本就是帮个忙的事儿,现在他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公司。 只是他手下的这个游戏公司正在上升阶段,需要他的地方不胜枚举,每天睁开眼就是工作工作工作。 得了这片刻的忙里偷闲,浑身的精神都懈怠下来,他吸了口烟,忽然想起件事:“我怎么好像记得,宴柯那个狗东西今天也在金盘轩呢。” “哦?那他们为何没有一起?”傅川并不了解事情的内幕,因此也并不知道梁浅和宴柯真正的关系和现状,只以为他们早已在一起。 周祺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很快就有一出好戏能看了……” - 慈善拍卖仪式结束后,梁浅跟随大流再度走进宴会厅,略显茫然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开始回想起方才在拍卖场里看到的种种。 无论怎么看,那位宴总显然是最德高望重,所有来宾几乎都去同他打招呼,并且多数态度恭顺谦卑。 心里有什么答案蠢蠢欲动的想要破壳而出。 就在她即将弄明白什么的时候,肩头被人轻轻拍了拍,梁浅回身,看到了不久前在大厅替她解围的那个年轻男人。 这人很面善,看起来有文质彬彬的,让人轻易不设防。 男人朝她伸出手,笑意浅浅:“你好,我叫傅川。” 梁浅礼貌的莞尔一笑,回握:“梁浅。” 傅川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和某人贱兮兮的叮嘱,还是选择了参与进去。 毕竟宴柯的好戏,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 他指了指金碧辉煌的旋转楼梯,又指了指天花板,柔声说道:“刚刚看梁小姐好像在找什么人,如果傅某能帮上什么忙,倍感荣幸。” 梁浅也不是个别人说什么就跟着跑的无脑派,她看着傅川,不同意也不拒绝:“傅先生观察力真是惊人,不过,我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接受你的帮助。” 早知会是这个结果,周祺连说辞都帮他想好了。 傅川说:“梁小姐不要误会,刚才害得你险些出糗的是我一个妹妹,家妹尚还年幼无知,冲撞了梁小姐,傅某代她道歉,我方才不经意瞧见梁小姐好像在找人,于是便想着将功补过,邀请梁小姐一同赴楼上堂厅共进晚宴,如果梁小姐怕人误会,我将你带进去之后,保持距离或分开都可以,还请梁小姐给傅某一个补过的机会。” 说到这个份上,她要还是拒绝他也没办法了。 要不是为了周祺所谓的看宴柯的好戏,他真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梁浅一双水灵灵眼眸望过来的时候,他歉疚感十足,甚至怀疑周祺那家伙是否又在利用他玩什么幼稚把戏。 不过料想之中的拒绝没有发生,短暂的衡量之后,梁浅同他一道上了顶楼。 傅川果然说到做到,从始至终都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并且在顺利带领梁浅入席之后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席中坐着的都是些商政名流,甚至有不少在电视机上时常出现的面孔,身边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女伴,使得梁浅的存在也显得合情合理了些。 她谁也不认识,环顾一圈之后发现没有见到那位“宴总”,便闷头喝起了茶。 她现在基本确认了应该是若若听岔了姓。 若若毕业自传媒大学,性格又活泼可爱,广交朋友,在媒体圈结识的人和老同学数不胜数,甚至许多都在权威机构工作,对于她的信息来源,梁浅还是比较相信的。 只是这位小妞有些迷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再结合她前段时间里的调查,应该就是这位“宴总”没错了。 不过蓉城本地似乎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姓,姓严的倒还真有几位。 满脑子天马行空的乱想着,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人有一大半都站起身来,往走廊那一侧走去。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各色声音,梁浅收起思绪抬起头来,只看到一群人都往外面走,留给她一道道背影。 她满脑子都在想项链的事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低头慢悠悠喝了两口茶,心里默默算起帐来。 这种富商名流,钱肯定是不缺的,否则也不会仅仅只是为了一条噱头高的项链就花了上亿。 根据她们一开始的计划,无论是买或者租,都不切实际。 唯一能抱有希望的就看能不能借来了。 等她找到这位“宴总”,确定是这位没错了,她得想想办法打探到别的消息,亦或者从他夫人下手,或许要容易得多。 不过,她深知这件事办成功的可能性有多低。但无论如何总要搏一搏。 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一切都尽量往好的方向想了。 思及此,她又多喝了两口茶,旋即缓缓抬起头来,却见那刚才还站成一团的人分成两排,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而那众星拱月的簇拥之处,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眼熟的有些过分。 梁浅眯起眼,手指尖无意识的在长桌上轻轻敲击。 她看到那昨晚还趴在她耳边黏黏腻腻的同她计较“暖|床佣金”的人,现如今西装革履,矜贵傲然,不知说到了什么,那张年轻俊朗的脸蛋神情冷凝,端的一派她未曾见过的高高在上的贵气做派。只需轻颦下眉便有人立刻审度着他的脸色,言语之间皆有人殷勤附和。 ——有意思。 梁浅饶有兴致的盯着瞧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人冥冥之中许是感应到了什么,猝然侧首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劈里啪啦,好似有剧烈的火光炸的漫天乱舞。 她神色淡淡,目含讥笑。 在他眼底深处,她看到了一丝丝皲裂,逐渐蔓延开的是慌乱无措的情绪。 梁浅站起身来,裹在剪裁修身长裙下的身材曼妙多姿,她缓缓朝他靠近,行走之间摇曳生风,如中世纪的宫廷油画,美的不似真实。 无数道目光落到她身上,或惊艳,或眼红,或艳羡。 因为宴柯的视线,从梁浅甫一出现,就黏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本人好似毫无察觉周遭各式目光,眼里也只看得到他,但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和善友好。 梁浅微微笑着,红唇丰润,眉目如画,她略微侧了下脑袋,长发如瀑的倾斜至肩头,一颦一笑皆风情万种。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宴公子,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了这里!!!! 朋友们!嚎起来!!假装给个面子!!!!好吗?好的!谢谢 !!!! 另外求一下作者收藏和新文预收好叭 你们看看我的砖栏ORZ 呜呜呜真的少的可怜我也很可怜,怎么就一点都不动呢为什么为什么(仰天长啸 第28章 在某一瞬间,脑海中像是在刹那炸开道道白光,炸的他眼前迷蒙混沌,几乎什么都要看不清。 但梁浅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则冷淡漠然的眼神,还是深刻的被他刻在了心底。 如同被抽去了气力,双腿酸软的快要栽下,宴柯嘴一咧,笑得比哭还难看:“巧啊……浅浅。” 见梁浅满脸讥讽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没关系,好好编,我等你解释”。 宴柯立刻一改几秒之前风光无限的冷淡模样,眉眼温顺的耷拉下来,像是一只随时等待主人爱抚的金毛犬。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梁浅,奈何她已经收回视线,不再多看他一眼,越过他的时候冷声道了句“借过”,当时他脑子也是混乱的不成样子,想都没细想,下意识听了她的话,等缓过神的时候,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立刻让齐峰处理后续事宜,开车一路疾驰,他先是去了MS STUDIO,前台告诉他梁浅今天一天都没来过工作室,而后他又回了家,可是屋里也是冷冷清清的空荡无人,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回来过。 坐进车里,他悔恨又懊恼,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用拳头猛砸了两下方向盘。 就在这个时候,随手扔在中控台的手机响了起来,宴柯迅速拿起电话,还以为是梁浅打过来的,然而看到来电显示,了无兴趣的扔进副驾驶座。 铃声不屈不挠的还在继续,在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还是接了:“有话快放。” 周祺嘶了一声,懒得跟他计较,料想这会儿已经发生了,于是他不无幸灾乐祸的问:“怎么?被发现了?” 宴柯:“你知道?” 周祺自然不敢说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只道:“今天傅川也在,我听他说的。” 宴柯冷笑起来:“消息倒是挺快的。” 周祺心虚的呵呵直笑,脑子一转,他说:“找不到人是不是?这个时候啊,你就应该示示弱,对待这种类型的大女人,她跟普通的小姑娘不太一样,有的时候,她就是想要在伴侣的身上找到所谓的‘宠爱感’,要不怎么这么多女人喜欢姐弟恋呢?不就是这种原因,你想想,女孩子小时候是不是都喜欢玩过家家的养成游戏?道理是一样的,就看你怎么理解怎么运用……” 宴柯没耐心听他长篇大论,拧着眉不耐的直接打断:“说重点。” “……”周祺咬着牙忍下了这口气,继续做他的狗头军师,“我的意思就是说,既然你都已经掉马了,那不如就将错就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依我看来,这倒可能成为你们之间关系的转折点,你不正愁丝毫没有进展吗?兄弟,好好利用。” 挂断电话,宴柯双手掩面,靠在座驾上呆坐了半个多小时。 他在不断地回想这段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同时也在认真的思考起周祺的话。 梁浅最喜欢他什么样子? 想起有一次他喝的烂醉,走路都摇摇晃晃,她一路都在耐心的护着他怕他摔倒。 其实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疏离寡淡,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宴柯逐渐的发现,她的好,都是在生活中丝丝缕缕的相处中才能感知到的。 梁浅不会大张旗鼓的做些明面功夫的好,她的好是隐忍沉默的。她会在他害怕雷声时宽容的准许他闯进她房间,脸上依旧是惯有的冷淡嫌弃,却一下下的在他背后轻拍,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宴柯从小就害怕打雷,这一点,要从他八岁那年说起,当时宴长丰还没收心,整日无心公事,跟郑岚夫妻结合源自于豪门家族的利益捆绑,两人之间实则并没有什么感情,对外相敬如宾,私下其实是相敬如冰。 那天宴柯生日,外面飘了小雨,虽然从来都不喜欢下雨天,但因为日子特殊,小朋友总是会对生日生病格外的感到高兴,因为这种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很紧张在乎自己,哪怕要天上的星星都给摘。 小宴柯早早回了家,乖乖的把作业做完,父母感情虽然不怎么好,但从来都十分重视对他的教育,每年生日都很在乎,两个人都会到场,为他举办一场生日宴会。 不过小宴柯在偌大的家中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蛋糕、彩带、香槟、客人、礼物、忙碌的佣人…… 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的回到三楼,一直坐在窗边等待爸爸妈妈,想着如果能像往常一样,他要第一个看到他们的车停在院子里。 他等呀等,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小雨等到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视线被雨幕冲刷模糊什么都再看不见,他看了眼时间,十二点零三分。 生日过了。 “生日快乐,宴柯。”他轻轻对自己说,眼泪滴落在地板上。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小宴柯独自度过了自己的八岁生日,第二天早上,他就被遣送到了国外,全程都没有看到过父母一眼。 - 南城一隅,谭柒坐在角落里喝着冰咖啡,听梁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完全程,她笑得狂拍大腿,连日以来因为工作而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 她笑得眼角冒出生理性眼泪,被梁浅无奈的瞪了一眼渐渐平息下来,但仍掩盖不住笑意,她说:“哎哟笑死我了,我是真没想到,那位帅弟弟,看起来这么高冷这么酷,居然做得出来这种事?要不是长得太好看,绝对有很大的骗财骗炮嫌疑。” 梁浅没说话,思绪乱得很,只能不断的喝冰柠,试图以此来冷静。 说实话,她不是不知道宴柯有事情瞒着她,也早就看出破绽,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平时的生活习性,方方面面都透露出养尊处优的宴柯,怎么也不像是个肄业游民,有一次她就工作事宜跟他短暂的聊了几句,看谈吐见识,他也更不像是个才毕业的大学生。 更早的时候,梁浅没有如实告诉过宴柯,上次韩雪儿来找她示威的时候,其实有隐隐约约的给出一些有关于他说身份的信息。 在浅浅的初见端倪后,她也不是没有给过他坦诚以待的机会,可他没有选择正面回答,更没有如实告诉她他究竟隐瞒了些什么。 他早已破绽百出,她只是纵容着陪他演下去,一直等着他主动坦白。 谭柒最近因为工作外派来到了南城,住在了南阳酒店里。 梁浅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处理,索性过来跟她一起住两天。 这两天里,工作一结束谭柒就带着梁浅到处逛,南城大大小小的景点网红打卡点都被两人一一探访,抛开了俗世的纷纷扰扰,这样放松的感觉很不错。 只不过第三天早上梁浅起床洗漱后准备下楼用早餐的时候,一推开门,却看到了宴柯站在门口,单手撑在门框边。 他低垂着脑袋,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他像是一连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颓废丧气的气质,单薄的眼皮因为久违良休而出现了多层褶皱,让他的那双眼睛更加的深邃多情,与此同时,也写满了难以言喻的疲倦。 梁浅很快收拾好情绪,面色波澜不惊,微微扬起脑袋,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他:“想好怎么说了?” 宴柯紧抿了抿唇,喉结滚了两下,他拿出手机,声音嘶哑的像在沙漠上长途跋涉始终未见水源的旅人,“我给你……打了电话,也发了短信,你,你没理我。” 短短的一句话,他反复调整了多次情绪,中途几次险些因为失声而说不出话来,眼眶通红,声音喑哑,一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也蒙了尘,同她说话的时候为了迁就她的身高习惯性的为她躬身,看起来格外的可怜,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有那么一瞬间,梁浅也不是不心软的。 她最没有抵抗力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但这次性质不一样。 她平生最恨欺骗,也狠狠吃过被骗的亏。 收回视线,她往屋内走,宴柯失落的盯着她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旋即人又出现在视野中,他的眼睛顿时又亮起来。 梁浅递给他一杯温水,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宴柯立即接过,很快就见了底,心底忍不住又燃起希望,他眼睛亮的吓人,又开始用软绵绵的语调诱哄她:“姐姐,我还要喝。” 梁浅抿着唇,不说话,也不接过去,脸色不冷不热的,但是看起来很有距离感。 他心里又开始敲锣打鼓,错愕的收回手,背过身后,“对不起……” 梁浅呵笑:“说什么对不起,你也没做错什么。” 宴柯摇摇头:“我骗了你。我知道……你最讨厌的就是被欺骗,但是,我并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一开始的时候是将错就错,觉得被你当成穷小子很有趣,后来……后来我想要告诉你,可是见到了你因为上一段感情的阴影而难过痛苦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害怕一说出来,你就不要我了。” 起初,她误以为他是学生,也因此对他多了几分不易被察觉的照顾,他在享受这份独特的温柔的时候,同时也觉得她这反应很有趣,像是对待一场游戏一般,在他过往人生中从未经历过,所以觉得新鲜,觉得有趣。 后来,他眼见着她因为另一段感情而弥足深陷迟迟走不出阴影,渐渐的生出了些不太符合起初接近她时的心思,但宴柯没有多想,毕竟无论有没有巴塞罗那那一晚的意外,对他而言,她本身就完美契合他对伴侣的幻想。 只是当宴柯真的喜欢上梁浅的时候才恍惚察觉,他不应该当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他应该认真。 不应该再让她受伤害。 他不想再骗她,可是却早已不知道该怎么同她摊牌。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想摸鱼、想玩游戏…… 但想到还是有很多小可爱等着更新,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码字了!!!!!! 第29章 宴柯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不时地往坐在办公桌旁认真处理工作的梁浅看上两眼,看完之后眉宇紧紧皱起来,想要她看一眼自己,跟他说两句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分的平静淡漠。 她应该是生气的。 可看起来,又好像不是那么的在乎。 在宴柯炙热的视线不知第多少次瞟过去的时候,梁浅终于肯搭理他了。 “吃饭了吗?” 凌晨得到消息,一早就赶过来等在她房间门口,一直到快九点她打开门。 梁浅这么一问,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饥饿。 这两天,她一直联系不上也找不到人,因此他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过饭。 “饿。”他牢牢盯着她,舔了下嘴唇。 梁浅饮食习惯比较清淡,在他们同居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也算深有体会。 来到酒店一层的餐厅,不需要梁浅开口说话宴柯就能熟练的说出她喜欢吃的,并且迅速替她点好单,殷勤的端着餐盘来到窗边,将餐具涮好给她。 梁浅一言不发的看着,接过餐具,淡淡歪了下嘴角,“谢谢。” 宴柯立刻灿烂的笑起来:“这是我的荣幸。” 梁浅笑了笑,舀了口馄饨,问他:“宴公子家教很好,方方面面都淋漓尽致的做到最好,我是怕,宴公子会吃不惯这小酒店的东西。” “浅浅……”宴柯的脸色立刻惨白一片,慌乱无措的看着她,向来毒舌嘴欠的他,此刻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你还在生我气。” “怎么会?”用皮筋扎好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她语调平静的道:“其实我也能够理解,所以也不至于会生气,更何况,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漏洞百出的遮掩,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吗?我只是不想点破。” 宴柯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总喜欢用他们之间年龄的差距来推开他,“小孩子?比你小三岁就是小孩子,姐姐,那你睡我的时候有想过我还是个‘小孩子’么?”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梁浅下意识颦眉,却依然情绪波动不大:“大三岁,我比你体会的人生百态可要多太多,说你是小孩子不为过,你平时的处事作风,言行举止,在我眼里,确实是小孩子气十足。” 宴柯冷笑,饭也吃不下了,胃里一阵阵的绞痛,原本就冷白洁净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散落的额发下细密的冷汗,他这几天没怎么进食,却喝了不少酒,他很困惑,很不解。 她就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把她抓牢在手心里,用力会掉,松手会跑,他一筹莫展,百抓挠心。 若在以前,这样的猫抓老鼠游戏,他早就在第一局因耐心告罄而放弃。 可对象是她。 他舍不得。 宴柯深吸一口气,再度坐下来,在她冷静到漠然的眼神中无力又卑微的开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你要怎样”和“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在女生眼里,几乎是等同的含义。 表示着他们已经在耐心耗尽的边缘了,也许他们的确是做错了,但在他们眼里,这种错误不过就是人人都会犯的小错,完全不必要上纲上线,他们理应得到原谅的台阶。 至少此刻,在梁浅眼里就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优雅又缓慢的品味着咖啡,一杯咖啡喝完,她拿起手包,站起身,目光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转移到窗外的车水马龙。 “宴柯,你看,这个世界没了谁都还是一样的。”听到这句话,宴柯感觉喉咙被一只手狠狠掐住,呼吸困难,脸色发白,心沉到了谷底。 梁浅说:“我其实有想过,要不要就这样跟你继续下去,我承认,我沉迷于你,甚至可以说有些心动,你年轻朝气,帅气阳光,永远都像个小火炉,在我最无助难过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你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吸引着人想要不断地靠近,我贪恋这份美好,也贪恋你在身边的感觉。” 宴柯知道,后面还有“但是”。 如果可以,他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后面的话,他不想继续听下去。 “你可能觉得我矫枉过正,反应太大了。”梁浅轻轻叹了口气,几不可闻,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眶也是酸涩的,“但是就这样吧。就到这里,这段美好的时光,就让它停在这里,以后想起来,也挺值得回忆的。祝以后,事事顺利,早遇挚爱。”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念。 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短短数秒的时间,那里已经千疮百孔。 宴柯贪婪的看着梁浅离去的背影,无数次冲动的想冲上去抱住她不许她就这也离开,可最终还是理智唤醒了他,他知道,她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就算死乞白赖的如从前那样黏着她缠着她,也只会换来更冰冷的拒绝。 原则性的问题,无法原谅。 梁浅的原则,就是不容许任何的欺骗和背叛。 而宴柯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她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坦诚,直到她正式撞破。 - 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忽然就变得冷冷清清的。 一百多平的房子,以前谭柒甚至还吐槽过面积太小不适合梁浅这样的设计师居住,而现在,她却觉得房子空荡荡的,大的孤独。 距离南城那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这整整一周时间里,两人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也没有见过面。 梁浅翘着腿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一次次的往杯中添酒。 没有人管着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喝什么酒喝什么,抽烟也不用去阳台,轻松自在,也不用担心半夜会有人爬到床上跟她抢被子。 再也没有人强制性的挤进她的世界里面了。 又回到了,那个孤独的,安静的,一个人的梁浅的世界了。 喝完酒,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随便的在身上卷了条浴巾,无所顾忌,舒服又惬意,只不过晚上因为下班晚没有吃饭,肚子里面空空的。 梁浅不会做饭,唯一会做的就只有煮泡面,但是之前因为宴柯说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就全部扔了,现在家里一包面也没有,她只能饿着。 设计图画到一半,梁浅扔了笔,脑内思绪混乱如麻,平静不下来,画也无法继续。 “海心蓝”的事,似乎就此画上了休止符。 然而晚上关灯睡觉之前,梁浅却接到了助理若若的电话,她兴奋的在电话那头告诉梁浅,“海心蓝”的主人愿意友情授予MS使用权,并表示十分喜欢这张设计图,希望出成衣的时候可以预留一个名额给她。 “你知道她姓什么吗?” “好像姓郑,声音听起来挺和善的,一直在强调,希望这条裙子出来的时候,可以第一条穿在她身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要求,甚至表示只要不损坏,这条项链的使用期可以一直到参展完毕。” 梁浅没有说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按理说不应该会发生在生活中,或者说,不该发生在她身上。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她不得不对此产生怀疑。 “这位郑女士的丈夫,是姓宴吗?” “宴?唔,好像不是的,不过郑女士的身份的确很神秘,我问了我所有的媒体朋友,他们都说不清楚不知道,或者直接三缄其口拒绝回答,我想肯定不简单啦,但没想到她人这么好。” “若若,你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郑女士之前看过咱们的秀,还派人来订过货,只不过因为来得太迟了,那一季的新品全部都被订完了,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喜欢吧浅浅姐。” - “你去劝劝……” “劝你妈啊,这我哪儿敢啊?这过去就是死。” “那不然你要看着他喝死吗?” 周祺啧了声,还是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宴柯独占了一整个双人沙发,东倒西歪的躺在上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乱糟,衬衫领口散乱的敞开,露出凸显的锁骨,他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丧”字,颓废又糜|烂。 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几十个酒瓶,手上还各拿着一瓶,直接对嘴吹。 周祺壮着胆子过去想要拿走他的酒,宴柯狼崽子护食似的抱住酒瓶恶狠狠的瞪着他:“滚开!” “不是,好哥哥,你再这样喝下去,肠子该穿了,这一整个星期天天这么搞,你受的了我还受不了呢。” “那你们都滚出去。” 宴柯不配合。 也不再理会他。 闷头喝酒,一瓶接着一瓶,不要命一样。 作为朋友,周祺实在看不下去,拽住他手腕不让人动,还一面招呼着傅川过来帮忙,两人齐齐把人制住,算是勉强镇定下来。 周祺捏着鼻子,满脸嫌弃:“这一身的酒味儿……老傅,你去让人弄点醒酒汤和热粥过来,不然今天晚上回去有的他受得。” 傅川笑了笑,出去吩咐人照办了。 坐在旁边,见宴柯还想要拿酒,周祺皱起眉,“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这怂|比|样儿拍下来给你们家那谁好好看看?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她怎么就这么狠心,短短一个月时间把你一不怎么爱喝酒的弄成一酗酒大叔?” “别怪她,是我不好。” “我说哥们儿,能不能行了还?你对她掏心掏肺的这么好,她把你害成这样,我身为你最好的朋友,还不能说她两句了?”周祺分外不解,他这些年来恋爱次数并不多,每次也都是用心对待的,不过,没有一段长久,也未曾体会过宴柯这样的恋恋不忘。 宴柯不再多说,捂着脸重重地叹息,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梁浅的脸,梁浅的话,与她有关的种种,而后陷入这无法自拔、弥足深陷的怪圈之中难以脱身。 他觉得他没有办法就这样离开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束。 短短一个月,他陷得太快,陷得太深。 周祺看不下去,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要给梁浅打电话:“我跟她聊两句。” 刚打开屏幕,手机就被夺了回去,“不要打扰她。” 周祺完全不能理解:“值得吗?宴柯,一个女人值得你这么为她吗?她为你做过什么?你这么喜欢她,她呢?她只是在不断地伤害你,因为别人的伤害,她把自己缩在壳子里,同时也将这份伤害付诸于你。你只是喜欢她,她仗着你的喜欢做尽了伤你心的事,在玩了你又丢掉你之后你却还要为她的事业去找一个你不愿面对的人,过去一周了,你手机响过吗?她有找过你吗?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宴柯没有反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说句话都很艰难,紧紧攥着手机,眼眶热热的,他抬起头盯着天花板,好像又看见了梁浅的笑脸。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会有一个小梨涡,有种很不符合她冷淡气质的甜美可爱,那种时候,他总是想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摸一摸。 他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却莫名坚定:“我喜欢她,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 七月二十八日,梁浅的生日。 好像是对每个人来说都很特别又不平凡的一个日子。 但是又好像平平淡淡,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梁浅照常上班,甚至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如果不是谭柒联合MS全体员工给她来了个惊喜派对的话。 晚上MS一般都是六点钟打卡下班,梁浅平时都走的很晚,这天也不例外,八点多的时候,她出来泡咖啡,外间的灯却怎么也打不开,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她正准备拿出手机照一下,灯光忽然大亮,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无数条彩带从头顶上降落,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祝福语。 梁浅缓缓回头,看见一堆人站在自己对面,头顶上带着滑稽的红帽子,笑容大大的,极具感染力。 谭柒大声喊了句:“祝梁老板,生!日!快!乐!” 旋即所有人跟着一起喊“生日快乐”,气氛热烈,梁浅怔愣的空当,若若和LISA把她拉到人堆里去,牵着她的手跳起舞来。 这一刻,心脏仿佛又鲜活的跳动起来,她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是活生生的,有呼吸有心跳能感受到温暖的人。 这种看似不起眼又平淡的感动,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在默默期望,却总也无法得到的。 梁浅动容的笑起来,真挚的鞠了一躬:“我平时对你们总是很严格,也不怎么喜欢笑,大概看起来真的很冷淡,不过,我是很珍惜你们,珍惜每一个人的,能在一起公事就是缘分,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真的谢谢大家,等这季的新品推出上市后,每个人都有季度奖。谢谢。” 大家立刻哄闹起来,一边说着“谢谢老板”一边怂恿着胆大的去往梁浅脸上抹奶油。 晚上十点五十,梁浅回到安景花园。 把车停好之后,她在车子里面闷坐了会儿,心情好像被治愈了不少。 手机屏幕亮起来,梁博年给她发了邮箱祝福,老派的学究风格,还附带着一张电子贺卡,看起来笨拙又用心,因为梁博年用手绘画了一张图。 从她童年到成年的过渡图。 不同的是,她家庭美满,父母陪伴,温馨又美好。 - 走进电梯里,接到谭柒的来电。 她像个唠叨的大妈一样絮絮叨叨的叮嘱梁浅要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梁浅无奈的应和着:“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 谭柒嗨了一声,“跟我说谢谢也太见外了吧?你那年生日我没有特意飞过去陪你?今年好不容易又可以一起过了,我当然希望我的宝贝可以更高兴一点。” 梁浅心里很感动,但她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是嗯了一声,又说了句谢谢。 谭柒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跟人家说了结束,难过的不还是你自己?浅浅,你还是在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在这件事上,你不能只看得到被欺瞒这一点,他对你更多的难道不是好吗?我虽然不了解他,却是个清清楚楚的旁观者,你被夏昶伤得太深,被你父母的婚姻弄得失去了对婚姻对爱情的信心,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不会有美好的结局。” “你太敏感了,你就是在一叶障目,你以为你遮住了,其实你没有,你也动心了,你也不舍得,是不是?”谭柒又说:“浅浅,去找他吧,当初被夏昶劈腿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过,你难过的是被曾经一个无条件对你好的人背叛,而当时你父母又出了那种事,所以你封闭自己,逃避所有人。可是这一次,我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真情实感的梁浅,你把自己伪装的很强大,不哭不闹,好像只是掉了根眼睫毛,也不再整日的借酒消愁,可你潜意识里展现出来的,骗不了我。” “浅浅,你喜欢上他了。” 因为谭柒最后这句话,梁浅捏着手机,在电梯里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十五层的老奶奶要进电梯,见她一直没动静提醒了一句,她才慢悠悠缓过神。 道了谢,梁浅往家门口走,倏然看见家门前的地上坐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起来捉虫 居然忘了申榜,没有榜,没有留言,也没有小狼狗,悲惨的人生,啥也没有,除了深夜码字冷冰冰的手TVT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撒撒欢儿 第30章 看见她回来,那人抬起头,眼眶里充斥着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如果不是那张脸的存在感太高,他看起来像是个颓丧的流浪汉。 隔着四五步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浓烈的酒气。 前一秒还在低谷的心情好似瞬间就照进了阳光。 梁浅抱着手臂环在胸前,脸色波澜不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个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沉默的对视着,视线绞缠在一起,谁都没有挪开。 宴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下意识的张开要抱,却又想到了什么,落寞的收回手,眼帘低垂。 梁浅明知故问:“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宴柯不说话,胃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灼烧感强烈,他有些站不住,只能勉强支撑着靠住墙壁,见他这副样子,终是不忍心,于是她又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站得稳吗?我送你回去。” 她走过来准备扶他,宴柯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也不回答,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 若是从前,梁浅会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一摸。 可她忍住了。 别开视线,越过他往门边走,“那你自己回去吧,叫个代驾,或者让你们家司机过来接,这么晚了,我确实也不方便送你。” 宴柯跟到她身后,亦步亦趋的。 梁浅收回准备输密码的手,咬咬牙,转身看着他,他柔软又笔直的目光让她不敢直视,“你想做什么?”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梁浅无奈的叹了口气,“宴柯,你想做什么?嗯?喝的酒气冲天的在我家门口坐着,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疼。”他声音嘶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梁浅心跳顿停了半秒,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说:“我疼。” “哪里疼?”她问。 “这里,很疼。”他说着,眼泪在瞬间砸落下来,为了不让她看见他狼狈的一面,不想她又说他幼稚孩子气,他倾身往前,额头靠在了她肩头,指着胸口又重复了一遍:“这里,好疼啊。” - 烧水壶指示灯熄灭,梁浅收起思绪,泡了个醒酒药。 锅炉里还在煮着小米南瓜粥,是她刚才叫的外送,她怕冷了,放锅里热一下。 端着醒酒药走到客厅,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这么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他喝的烂醉,胃又不舒服,难受的捂着肚子哼哼。 梁浅摸了下宴柯的额头,一手的冷汗,他身上冰凉,嘴唇泛白,因为疼痛还在细微的发着抖,看起来十分可怜,恻隐之心顿起,梁浅也不再多做他想,半强迫的扶着人喝完了醒酒药,过了会儿又喂他吃了两口粥。 宴柯的头发都被冷汗浸的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苦着脸不高兴的跟她低声抱怨:“太甜了。” 梁浅脸色不变,继续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宴柯一脸的不情愿,却又怕她不高兴,小心翼翼地审度着她的表情变化,最后还是委屈巴巴的皱着鼻子喝了小半碗。 “好了。”梁浅收起碗,站起身来:“别喝了。” 宴柯脸色慌张,捂着肚子急忙要坐起来拉她的手,慌乱解释道:“我喜欢喝!你,你别生气,我喝。” 梁浅一愣。 原来他是怕她生气才…… 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心里忽然浮起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来。 他原本可以潇洒自在,不羁放荡,和所有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少年人一样恣意张狂。 梁浅想起谭柒说的话。 他甘愿为她折断翅膀,只为变得和她一样。 梁浅牵起嘴角,用纸巾把宴柯嘴角的米粒抹掉,“你不喜欢这个,我去给你煮面条,但还是要喝点粥垫胃,不然胃里面空空的,会很难受。 她不会下厨,只简单煮了碗清水面,撒了些葱花,卧了个鸡蛋。 跟他以前给她做过的那些比起来,实在是简单到过分,可宴柯却好像很喜欢,很快就将一碗面解决,汤都喝得一滴不剩,还问梁浅有没有多的了。 “没有了,怕你不喜欢,就煮了这么多,你还饿吗?要不我再去……” “不用了。”宴柯摇摇头,“饱了。” “哦。” 两个人一坐一躺,距离那么近,却相对无言,空气里都流淌着沉默的气息。 梁浅问:“好些了吗?” 吃了药,又喝了粥,胃里暖起来,再加上他身体素质好,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不适感了,但她在身边的感觉,太让人留恋,他不舍得离开。 宴柯复又摇摇头,十分虚弱的强坐起来:“没关系,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梁浅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闭了闭眼,狠下心把人又按了回去:“好了,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你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宴柯眼睫低垂,“怕你生气。” 梁浅:“怕我生气还来找我?” 宴柯双手紧攥,脸色在灯光下白的有些吓人,自嘲的笑了笑,“今晚喝多了,情不自禁。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听到这句保证,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和轻松感,心口反而如同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都别扭着。 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又都保持着沉默。 - 这几天的休息状况都不怎么好,经常会半夜睡着睡着就忽然惊醒,然后一个人对着空荡漆黑的房间发呆,直到清晨日光照进屋里。 而此刻,想到客厅里还躺着另一个人,心忽然就安定不少。 梁浅躺在床上,不再多想那些纷纷扰扰的事,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她很累,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睡个完整觉了。 就在梁浅睡下没有多久,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宴柯站在门边静静的注视着床上侧躺着的那道背影,情绪渐渐的安宁下来。 他贪恋的,痴缠的看着梁浅。 像是想要将她整个人都深深的拓进心里去。 慢慢的走到床沿,他不敢坐下来,怕惊醒了她,在床边蹲下来,迷恋的看着她入睡时显得稚气可爱的睡颜。 她不化妆很有味道,五官精致的像幅画,她皮肤很好,白皙光滑,看起来很干净,眼底下的那颗痣是点睛之笔,给素颜的她添上几分魅惑感,看起来又纯又欲。 怎么看怎么喜欢。 心脏充盈着满足感,像永远在沸腾的开水。 宴柯伸出手,帮梁浅拂开粘在她嘴唇上的长发。 他看着看着,喉结滚了滚,他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微微倾身靠近她,手肘小心翼翼地支撑在床边的柜子上,轻轻的,温柔的,克制的,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极尽珍惜。 “宝贝,生日快乐。” - 次日早上醒来,家里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梁浅在各个房间都找了一圈,确定宴柯已经走了,没来由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忽然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早餐在微波炉里,你热一下记得吃,不要饿肚子去上班。 昨晚,麻烦你了。 K.】 宴柯的字,行云流水,笔锋锐利,一如他这个人带给人的感觉。 梁浅乖乖吃了早餐,之后便直接开车去MS。 有了“海心蓝”之后,新品的进展十分顺利。 梁浅花了两个晚上赶出了修缮过后的最终版设计图,下午就准备出第一版样衣。 中午饭她随便的在楼下快餐店解决,吃完饭的时候接到了梁博年的电话,他先是问了她昨天生日怎么过的,再度提起他给她在华安公馆买了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随时都可以搬过去直接入住。 梁浅自然是再一次拒绝了他。 梁博年深深叹息:“浅浅,我知道我不是个尽职的好父亲,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相比起来,你对我的敌意,会如此的大?” 梁浅冷嘲一笑:“梁教授桃李天下,是无数人心目中的良师益友,性情温和,为人风趣,这么完美的梁教授,好像,真的挑不出一丁点的错处来。” 梁博年:“浅浅,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梁浅笑笑,云淡风轻:“能有什么误会呢,梁教授?” “浅浅,你妈妈她,要回国了。”梁博年说:“下个月,她有个会展要在国内举行,手下还带了个徒弟,准备在国内开一个工作室,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一起出来见见面,吃吃饭。毕竟是亲生母女,就算有再大的不满,血缘的纽带,还是割舍不断的。” 梁浅这些年来,一直都将她的母亲周静视作前行的目标。 这一点,梁博年深知。 周静是国内外享誉盛名的著名设计师,在国际上拿了无数奖项,为各界知名人士设计过礼服,甚至是婚纱。 从小到大,哪怕夫妻两对这个孩子再怎么关注缺漏,梁浅还是最亲近周静。 没来由的,也许是因为孩子天生都对母亲有着与生俱来的依赖感。 但其实,以前梁浅还不是这样的。 好像从某一年起,梁博年忽然发现,他的女儿变得尖锐冷漠,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像是对待陌生人,眼神冷的骇人,她整个人都像是被裹了一层坚固的盔甲,将他拒之在外,不愿与他有分毫交流。 “浅浅,不管你相不相信,爸爸都是爱你的。” - 吃过午饭,梁浅转身投入工作,她亲自监工,从每一个细节细致的入手,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第一版样衣虽说只是试行版本,但对梁浅而言,任何一道工序都是值得,也应该被认真对待的。 忙到了下午四点多,梁浅抽空去茶水间泡咖啡,若若跑过来跟她说有工作室想要跟MS合作。 梁浅问:“哪家的?” 若若眼睛亮晶晶的,兴高采烈的说:“是瑞丽安!!!” 梁浅:“确定是瑞丽安发来的邮件?” 若若点头:“确定!我查看过他们的官方网站,确实就是这个邮箱地址没错,而且刚刚他们的设计师助理Ada打来电话跟我说,想约个时间跟你见一面,他们的首席设计师Jerry想要跟你谈一谈合作的事!” 瑞丽安,目前国内女性中高级时装界的佼佼者之一,在设计界,这位Jerry也算是出了名的金牌设计师。 能跟这样的工作室和这样的设计师合作,可想而知,含金量和噱头都是很足的。 梁浅点点头,“好,你先确认下时间和地点,不要又听错了。” 若若吐了吐舌头,端着咖啡杯跑了:“放心吧浅浅姐!” 梁浅笑了笑,在等待的空隙,她去洗手间整理仪容顺便补补妆。 上班的时候,她一般都会化一点点淡妆,口红都是选用最基础的豆沙色,镜子中的那张脸,还是明艳的过分瞩目。 她吐了口气,阴郁的心情因刚才的消息好转不少。 如果能跟瑞丽安合作,MS的知名度一定可以再更上一层楼,甚至会有更大的突破。 她现在只想尽快的做出成绩,证明自己。 其实以前,她有向周静提出过让她教教自己带带自己的请求,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又是她最崇拜的对象,如果能够跟着周静学习,她一定能上升的更快。 只可惜,周静拒绝了她。 到现在梁浅还记得当时周静的那个眼神那个语气。 她说:“梁浅,不是妈妈不愿意带你,收徒一方面太耗费精力,我现在并不想分神做这些无用功,另一方面,”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重重叹息:“我认为,你并不是很适合走这条路。” 可她现在,收了多少个徒弟呢? 都是哪些达官显贵的嫡系? 是周静教给她有梦想就要用心实现,也是她亲手将她的梦摧毁,践踏。 梁浅低头笑了一声,心里却再也没有当时那种沉重悲痛的感觉了。 抽了张纸巾擦净手,梁浅正准备离开,忽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她拿出吊坠,反复的看了几秒,确定这并不是她前几天戴的那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我们浅姐就要开始养狗了(划掉 是宠夫:P 照例求个作收接档文预收呀呀呀~ 感谢:慎独1771 灌溉营养液+5 谢谢大家!大家的留言就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我!要!天天肥章!!!!超开心 第31章 下班之前,若若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梁浅,瑞丽安那边已经定下来,瑞丽安的首席设计师Jerry想邀梁浅今天晚上在DARKNESS见面详谈合作事宜。 梁浅于是提前下班回了家,用心的装扮了一番。 她特意换了一套适合工作场合穿的小西装搭黑色微喇仔裤,纤细白嫩的脚踝露在外面,左脚踝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指挑起锁骨上的项链,微眯起眼来。 这小混蛋眼光倒是很不错,简洁大方,随便穿什么都很好搭配,之前她有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条项链的经典款式。 不过她脖子上的这一条,明显有别于那些流水线作品。 脑海里浮现出那人小心翼翼给她戴项链的画面,嘴角缓缓勾起。 抵达DARKNESS的时候,华灯初上,梁浅找到卡座,一个穿着粉色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慢慢悠悠的晃着酒杯。 短暂的思量片刻,梁浅走过去,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你好,我是梁浅。” 粉衬衫回过头来,一张清秀到有些女气的脸出现在眼前。 Jerry上下打量了梁浅几秒,眼底有惊艳的神色划过,他伸出手,“梁小姐果真是个大美人儿,早有耳闻,今天这么一看呐,还真是名不虚传。” 梁浅笑了笑,道了句谢谢。 “梁小姐喝什么?” “鸡尾酒就行。” 简单的聊过几句之后,Jerry便开门见山地说:“相信梁小姐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上次在蓉城国际服装会展上,我看过梁小姐工作室的作品,觉得很是不错,之后我也在网络上搜过一些,才发现梁小姐自从回国创业之后,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 他语气里不无遗憾和难以理解。 梁浅并没有多做解释,只道:“这确实是我回国之后的第一次参展活动,不过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会经常参加这样的活动的。” Jerry点点头:“其实我今天来这里,是想问问梁小姐,有没有意向来我们瑞丽安?我们可以单独为你拟定一份协议,薪资方面绝对要比你现在好很多,上次你的参展作品我们老板看到颇为赞赏,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才,我本人也是十分欣赏梁小姐的设计。来瑞丽安之后,如果再有突出表现,你甚至可以成为我们瑞丽安的金牌设计师,梁小姐,考虑一下?” - 周祺的游戏公司最近新推出一款游戏上市,一经发行之后很快就在手游圈里掀起了一股热潮,这种抽卡式的恋爱游戏很快引起众多追捧,甚至多次因为男女主的角色设定上热搜,可以说是十分的成功。 他心情大好,招呼着一众好友在翰林吃饭,吃过饭后又来到DARKNESS包了个房喝酒唱K,包厢里气氛一时热烈非常。 傅川笑眯眯跟他碰了个杯:“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嘛,这小脸嫩的,恋爱了?” 周祺笑意深深:“胡咧咧什么呢?” 傅川冷哼一声:“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在跟你们公司一小画师打得火热,人不就是一画画的么?说好听点,就是给你打工的,也不需要你直接负责,怎么到了周总这儿,就这么离不开,出差应酬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呢?” 说到这个,周祺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加荡漾了,完全遮掩不住的得意,余光瞥到角落里颓靡不振的某人,他清清嗓子,及时收住笑,踢了八卦精神永不灭的傅川一脚,眼神暗示他闭嘴。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坐到独自喝闷酒的宴柯旁边。 周祺问:“老哥,怎么了这是?不是礼物都送出去了吗,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没和好成功?” 宴柯低垂着视线,没有说话,嘴角微弯了一下,笑得有种自嘲意味。 傅川啧了声,夺过他酒瓶放在桌子上,“别喝了,有事说事,糟蹋自己算怎么回事?” “说什么?” “说你怎么了啊?是失恋了,还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你一句话不说,连着喝一个多星期闷酒,我们看着也难受,你身体也受不住啊。” “没什么好说的。” 瞧着最好的朋友这副颓丧低迷的状态,周祺心里也不好受。 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他见证了宴柯的变化。 白天他把自己彻底的扔进工作里,忙的连饭都不记得吃,用最迅速的雷霆手段解决了宴长丰在位之际的遗留问题,他年轻,聪明,手段狠戾,跟宴长丰绝然不同。 一开始还对他抱有轻视心态的那群人,现在走的走,留的也是元气大伤,连降多级,手上没有实权。 这位花名在外的小太子爷,传闻中是个神童,早在十七岁就进了少年班修完了大学所有课程,之后在斯坦福修学多年,头顶上的光环,镀了厚厚一层金。 可再怎么聪慧出众,也只是纸上谈兵。 学位再高,学历再耀眼,得到的奖项再多,那都是虚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只要有钱有权,学历只是一纸书而已。 可直到宴柯开发的新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一开始他下达文件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同意,甚至许多人联合董事会施加压力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可谓创世之举,高收益,同时也代表着高风险,没有人看好这个项目。 直到,宴柯力排众议,为宴氏创造了这两年以来呈2.4倍的收益。 所有不相信的,不服气的,在宴柯接手宴氏的这一个月里,收回了所有不满的声音。 “你不就是喜欢性/感大姐姐么?”周祺拍了拍宴柯的肩头,指了指不远处坐在沙发角落里抽烟的长发女人,“这个怎么样?欸,我可是为了你特意让人按照你的喜好挑出来的,绝对对你胃口。” 傅川的视线也跟着投过去。 女人穿着黑色紧身短裙,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波浪长发在一侧垂落在胸前,妆容清淡,却生的妩媚,眼睛尤其勾人,夹着烟懒洋洋吐烟圈的时候,略微扬起了头,那个角度,看起来特别的像一个人。 见宴柯盯着女人失神,周祺暗道有戏,补充道:“是隔壁电影学院的大学生,叫佳佳,今年二十岁,年轻水嫩,气质却成熟妩媚,是不是,还挺符合你的标准?” 可以说,周祺是完全按照着梁浅的标准来找的,除了年龄之外,这个佳佳怎么看都有六七分像梁浅。 可傅川却觉得,这个佳佳身上没有梁浅那种独特的气质。 她长得艳丽,气质却南辕北辙的清冷,眼睛勾人,眼神却并没有那份粘连的腻。 可这个佳佳明显就是在刻意模仿,放大自己的媚。 这间包房外墙是一层玻璃,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宴柯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大厅,从他二楼的视角,可以看得到整个一楼的所有。 他怔怔地看着正对的那个卡座里的画面,失神的忘记了收回视线。 傅川脑子灵光,基本上立刻就看出了问题,顺着宴柯看的方向看过去,意味不明的低笑了声,拍拍正絮絮叨叨的周祺,让他把人清出去。 周祺不解,压低声音说:“做什么呢你?没看到我正拯救失足少年呢么?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帮倒忙?” 傅川指向某个方向,又看了宴柯一眼,嘴角撇了撇。 周祺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用来消化,把人清走的时候,重重的发出叹息。 “这个痴汉……” 他看了看宴柯,又看了眼哪怕相隔甚远仍然能够看得到满面笑容的一男一女,冷笑一声:“你在这儿酸的脑袋冒绿烟,人家倒好,跟别的男人在酒吧约会,再靠近点儿都能亲一块去了,呵呵。” 宴柯侧首瞥他一眼,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和杯子,一边倒一边问:“什么要开会?” 周祺对天翻了个白眼:“老子说!你女人在跟别的男人约会!你耳朵瞎啦?瞧你这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的,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亏得老子还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你丫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哦,我明天有事,就不去了。”宴柯倒着酒,眼前却像是自动循环播放似的,全部都是梁浅笑靥如花的脸,只是她的笑,给的确实另一个男人。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周祺扯着嗓子喊:“那是不是你们家那谁?怎么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呢?什么情况啊小柯柯?” 宴柯继续倒酒,没有再搭理周祺,也不知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听。 “操/你/妈。”周祺咬牙切齿,脚背忽然湿漉一片,他低头看了眼,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闭了闭眼,忍着怒火说:“宴狗,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给我的鞋子道歉,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傅川闻言看过去,宴柯看似在一本正经的倒酒,实际上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酒杯都满了还在继续倒,最后溢的到处都是。 宴柯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随手扯起一块布就往桌子上擦,周祺却忽然鬼叫起来:“我/操/你妈啊!那是老子的衣服!你他妈到底在想些什么!!!” - 梁浅进洗手间补妆,闻着身上浓郁的来自于另一个人身上的香水气味,她嫌恶的皱起眉。 香奈儿五号。 甜的有些腻。 这个Jerry自来熟,说话的时候喜欢拉着她的手姐妹长姐妹短的叫,梁浅不适应跟人近距离接触,下意识抗拒,但他丝毫不介意,兴致勃勃地问她皮肤这么好,是在哪家美容院做的皮肤管理。 在梁浅婉拒了对方想要挖走她去瑞丽安之后,后面全程都在聊这之类的无趣内容。 她在想等会怎么扯掉这块牛皮糖,思绪岔开神,走路也没怎么注意看路,一不留神撞到了人,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强硬的胸膛上,梁浅吃痛的捂着额头后退了半步,腰上一紧,又被人给拉了回去。 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混杂着淡淡酒气的清冽男性气息,是她熟悉的松木香。 抬起头,正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眼里。 宴柯一脸冷淡的看着她,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就这也姿势别扭的抱在一起,他宽厚的手掌还温热的贴着她的后腰,漆黑的瞳仁里,倒影全部都是她。 最后他还是没有坚持住,率先破了功。 叹了声气,他另只手轻轻的贴在梁浅额头,柔声问她:“撞疼了没?” 梁浅想说不。 虽然挺疼的,但她早就习惯了咬牙挺住,再大的难受都可以默默忍下来。 可她看着少年眼里满满的疼惜在乎,嘴边的话下意识就变成了:“疼。” 宴柯轻叹,慢慢的给她揉额头。 梁浅微扬着脑袋,出神的看着他。 “好点了吗?”他低声问。 梁浅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宴柯忽然用力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活该。” 梁浅不解的看着他,听见他咬牙切齿的骂了她一句“坏女人”。 她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好像他们忽然就回到了当初的相处模式,又似乎更亲近自然了,“我怎么就坏女人了?” 宴柯没看她,收回手的同时,也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远了些。 他站在两步开外,一手插在兜里,脸上冷淡,语气里莫名有种酸唧唧的味道:“你不是和别的男人发展的正火热,聊的这么开心。我这样是不是会耽误你们的约会进度?” 梁浅好笑的歪了歪脑袋,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爱,于是故意反问道:“是的话,你就会离开了么?” 宴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而后他扭头就准备走,气哼哼的。 梁浅立刻伸手拉住他,“走什么?” “不走留着看你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暧昧来暧昧去的吗?”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化妆技术比我还要好的人约会?”梁浅无奈极了,拽着他面对着自己,“说起来正好,我有个事要问问你。” 宴柯不情不愿的转身面对她,心情却因为她这句似是而非的解释晴朗起来,“你问呗。” 梁浅笑了笑,纤细的指尖挑出藏在衣领下的那根项链,点了点上面的坠子,她问他:“这个,是你送的吧?” 宴柯看着她手上的东西,耳后根迅速涨红,撇开视线不看她眼睛,“什、什么?” “今天我照镜子,看到我之前戴的项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么个东西,”梁浅憋着笑,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哦,那看起来,应该也不是你的咯?那可能是我昨天去试衣服的时候戴错了别人的,我这就还回去。” 她说着就要走,宴柯立即破功,哎了一声,脸色不自然的把她拉了回来,“别。” 梁浅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无辜地问:“怎么啦?” 宴柯拧着眉,跟有人拿着枪口对着他脑袋逼他一样,视死如归道:“别去了,是我。我给你戴上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祺二哈邪魅笑:你吃醋了 柯柯:嗯?什么?我没有啊? 元宵节快乐啊朋友们!!!今天这一章下面二分评论区给你们发红包好不啦?捧捧场咯~~ 感谢:争做祖国好青年 灌溉营养液6瓶; 谢谢哟~ 第32章 “哦。” 哦? 哦是个什么意思? 宴柯挠挠后脑勺,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脑容量变得完全不够用,一脸纠结的问她:“你,你不喜欢?” 梁浅摇摇头,笑吟吟地摘下项链挂在无名指上轻轻晃动,他的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不得安宁。 “我就是想问问宴公子,你送我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呢?” 梁浅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慢慢逼近他,宴柯不得不步步后退,直到被一个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女人壁咚在墙上,身体紧贴在一起。 心怦怦乱跳,宴柯又期待又紧张,红着耳根居高临下的反问她:“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傻。”梁浅仰着头看他,“你喝的烂醉跑来我家,还趁我睡着之后把这么个东西挂在我脖子上,我就想问问你,你想干嘛?”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想起这十多天以来自己的颓废糜/烂,想起离开她这些日子里的痛苦折磨,他忽然有点茅塞顿开。 联想到昨晚种种,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至少在她眼里,他也不是那么可有可无。 不然,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又为什么在他喝醉之后收留他? 以梁浅的性格,如果真的那么不喜欢,她怎么会容忍一个男人一直黏在她身边,住进她家里? 无论她生气也好,不够喜欢也罢,只要她不讨厌他,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人,他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她男朋友的,只有还有一丝可能性,他就要一直缠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宴柯眼眸微深,周身气息逐渐危险起来,梁浅察觉到不对,没等她拉开距离就被人调转了方向,握着腰按到了墙壁上。 怕她被冰冷的壁面凉到,他的手还特意垫在了腰后。 “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你,要追你,要厚着脸皮缠在你身边直到你消气并且接受我为止的意思。”宴柯笑着,又变成了那朝气蓬勃的小白杨模样,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后腰摩梭,姿态亲昵,语调带着委屈:“你生我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你这么难过愤怒,怕你又想到不好的事,既自责,又有点手足无措……” 宴柯挠挠眉梢。 以前宴柯也交往过不少女朋友,他对待交往对象虽然出手大方也算不错,但那时候放浪不羁,完全没把恋爱当回事,仅仅只是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刺激之下的冲动,冲动过后没了感觉,分手也只是走个形式。 之前周祺骂他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心的尝试着去喜欢一个人,在宴柯的世界里,这还是第一次。 他不会哄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依照本能。 就好像,他看到梁浅的第一眼,就深深的被她吸引,追着她步步紧逼。 梁浅没有说话,耳边是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她听的认真。 “但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没办法离开你,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回忆就仅仅只是当作回忆留存在过去,我想和你拥有现在,拥有未来,拥有你。”顿了顿,说到动情之处他眼眶都泛起红,一字一句的向她承诺:“我知道你是在气我隐瞒身份一直骗你的事,这是我做的不好我道歉,我向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宴柯,绝对不会欺骗梁浅任何事情,如果我骗了你,那就让我五雷轰……” 话还没等说完,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住他的嘴。 梁浅:“多大的人了,说话还带诅咒发誓。” 宴柯顺势握住梁浅手腕,拇指轻轻蹭了蹭,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粲然俊朗,让人很难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 梁浅哼笑一声:“幼稚。” 对这两个字,宴柯现在已经有了免疫力,“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反正就算我再怎么幼稚,将来我也是要成为你孩子爸爸的人,你要是再说我一句,将来看我怎么欺负你儿子!” 听到这个说法,既新鲜又好笑,梁浅一时间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有时候她觉得宴柯虽然年龄比她小,但在很多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临场反应还是很成熟的。 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和此刻一样,说话没头没脑不经思考,又幼稚又傻气,带着懵懂的天真,他身上有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不管发生什么,好像都没办法打击到他的勃勃生机,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朝气蓬勃,阳光活力的。 也许,她也正是被这样的他所吸引吧。 卡座里还有人在等着,无论合作与否,都不能让人等候的时间太久了,梁浅推了推眼前大山一样笼罩下来的身躯,“让让,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胡扯。” “谁跟你胡扯了……”宴柯眉头紧紧皱起来,下颌线绷紧,两臂牢牢的罩在梁浅身侧,极具压迫气息的朝她靠近,“那个男的是谁?” 梁浅抬头看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宴柯不悦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偷偷跟别人好上了?” 看着他这副醋劲大发的样子,恶作剧心理顿起,梁浅忽地妖里妖气的笑起来,抬腿在他小腿上轻轻磨蹭,眼神暧昧的落在他唇峰上,“你不是说,不管怎么样,都喜欢我吗?” “你还想三人行?”手臂微一用力,人就被拉到了自己怀里,宴柯调转了方向,自己靠在墙壁上,双臂牢牢环住不盈一握的腰肢,软的像是稍微用力就能被掐断,“姐姐这么会玩,那我当然要无条件配合了。” “……”梁浅立刻收了笑,语气不怎么好:“松开。” “我不。” “我说三下,一……”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手的。” 梁浅被缠的烦躁起来,随手将头发撩开,厚重的长发在宴柯脸上一拍而过,很明显是故意的。 他也不介意,反倒很享受她这副耍小性子的模样,像个受虐狂似的笑容约扩越大,梁浅被这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看的浑身发麻,只好将这件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宴柯终于满意,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不忘提醒道:“离他远一点儿,就算是个gay那也是个男的,只要是个男的,那就要保持安全距离。” 梁浅上上下下扫遍他全身,眼神露骨又讥讽,宴柯几乎是立刻就解答出她的意思。 清了清嗓子,他补充道:“我除外,毕竟是有过‘深入交流’的,我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深入交流四个字还刻意加重语气,一字一顿。 梁浅懒得跟小屁孩纠缠下去,高跟鞋噔噔噔的往外走。 宴柯突然又把她拉了回来,满脸笑意,语气带着哄诱意味:“姐姐好人做到底,继续收留我好不好?你看我这段时间,每天睡在外面,人都瘦了一圈呢。” 梁浅眯了眯眼,“是吗?宴公子在这一瓶酒最低三千起步的地方夜夜笙歌,难怪瘦了这么多呢。” “好姐姐,你就收留我吧。”他说着,轻轻叹息,忽然拽起梁浅的手就往他衣服里面带,还继续满脸无辜的说:“没有你,我是真的睡不好,也吃不好,你摸,我的腹肌都少了一块呢!” 梁浅用力抽回手,被缠的实在没办法,只好妥协:“好好好,你先离我远一点!” 宴柯狂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快说。” 梁浅双手环在胸前,深深睇他一眼,颇为无奈的说:“让你住可以,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不能每次都被你这么缠的遂了你的意吧,你一方面说着要追求我,一方面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后门,弟弟,够精明的呀。” 宴柯笑嘻嘻的说:“我给你做饭啊。你最喜欢我做的饭了不是吗?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私心,在你正式答应做我女朋友之前,我绝对乖乖的跟你保持安全距离,行吗?” 梁浅舒出一口气,最后还是被缠的步步后退,再次选择了妥协。 - 不过这次宴柯倒真的是说到做到,自从再度住进梁浅家里之后真的安分守己不少,每天早晚餐都丰富精致的摆在餐桌上,再没有半夜里爬上梁浅的床,更没有动不动就抱着她亲吻,怎么看都像是小泰迪精从良了。 梁浅坐在会议室里,出神地呆坐了十来分钟,直到被助理轻声提醒才回神。 “浅浅姐,浅浅姐?” “啊,不好意思,你继续说。”她示意徐旋。 徐旋不满的皱了皱眉,“我是说,我们可以选择趁这次新品上市跟瑞丽安合作,昨天,他们设计师助理跟我联系,想要跟咱们工作室合作联名,相信大家都知道瑞丽安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跟这样算得上是国内二线大品牌的工作室合作,我想,对我们的知名度拓宽也是个不小的帮助。” Jerry想要挖走梁浅未遂,最后选择走曲线救国策略,徐徐图之,试图通过用作品说话的方式,合作共赢,也让梁浅见识见识瑞丽安的水准。 对于这个,梁浅这个工作室主理人兼设计师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徐旋再一次的感觉到被忽视。 她好歹也是名校毕业,在这种小地方工作理应都该是被讨好供奉的才是,可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不识好歹。 她气的浑身发抖,工作也无法继续下去。 最后她打开手机,回复了一条短信。 【你说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 发送完毕后,她盯着办公室的方向,惴惴的心沉重的缓慢跳动。 - 第一版样衣成功出炉,梁浅心情大好,不仅亲自试穿,还让大炮拍了图,回家之后她给宴柯看照片,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虽然图纸画的很成功,但样衣出来之后,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够到位。 但她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的问题。 宴柯看了照片,又比对了样衣,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 梁浅对待工作的事情上向来认真投入,一下精神都被高高吊起来,她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宴柯点点头。 梁浅:“你说。” 宴柯眉头紧锁,“其实设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这个材质和颜色,我觉得不够好。” 这条被梁浅命名为“曜日之蓝”的礼服裙,裙身由蓝色为主色调,但颜色从头至尾由深入淡,层层叠叠,裙尾用波光粼粼的珠片镶嵌,外面还罩着一层采用了镭射印花设计的裙摆,使得整件礼服裙错落有致,若虚若实,随着走动还会像海水一样波澜起伏。 画设计稿的时候,她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润色完成,可以说,在用色这件事上,下足了功夫,最开始,梁浅甚至因为想不到该怎么上色而困扰许久,多日未眠,翻阅了所有的杂志看遍了今年所有的秀,只为找到灵感。 没想到最后成衣出来,还是败在了用色上。 梁浅跌坐在沙发上,茅塞顿开的同时,又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你说得对,我在挑选布料的时候,考虑了很久,不知道该用锻,还是丝?又或者……我,我没想到最后还是在这件事上出了岔子。” 面料的质感、色彩都对礼服的成品起到了至关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 再之,面料的厚薄、轻硬、珠光与否以及整体面料的立体感都能够在不同的方面展现出一件礼服的魅力。 梁浅复又苦恼起来。 她站起来,在原地没头没脑的转了两圈,往书房走去:“我再去改一下图……” 宴柯拉住她,把人按在沙发上,耐心的安抚她躁动的情绪,语调温柔:“不要着急,我看过你的设计图,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修改的余地了,我认为已经很完美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更好,更适合的布料,怎么运色,怎么分布用料,都由你亲自督工,你不是要用它作为本季的主打品牌么?再修改也来不及了。” 悦耳的声音,有着奇妙的安抚能力,躁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梁浅点点头,恢复冷静。 “嗯,你说得对,我不能乱。” 宴柯笑了笑,拂开黏在梁浅唇边的头发,另只手轻轻在她头顶拍了拍,“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不是周末吗?我陪你一起,现在先乖乖休息,不要熬夜,答应我,好吗?” 梁浅抬起头,撞入他深遂漆黑的眼底。 如深不见底的大海,又如闪闪发光的黑曜石,漂亮的令人心惊。 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吸附了进去,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两人靠的很近,呼吸缠绕在一起,难分彼此。 头顶的灯光在旋转。 魔怔了一般,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对方靠近、靠近、再靠近。 只有紧紧拥抱在一起,唇齿相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有越近的距离,越能让人感受到安定的踏实感。 身体心照不宣的朝对方靠近,两片唇的距离也在逐渐拉近,宴柯眼前只看得到那片粉嫩饱满的唇,像是最诱人的水蜜桃,诱/惑着他不断靠近。 然而。 忽然铃声大作的手机惊醒了两人。 从意乱情迷中抽回神,梁浅迅速靠后,略显懊恼的攥紧手指。 而宴柯则是满脸悔恨,早知会被打断,刚才就不该顾忌什么气氛,机会难得,把人抱进怀里直接亲不就完事儿了? 他气的一脚蹬开茶几。 梁浅睇他一眼,宴柯又默默将茶几拉回原来的位置,乖乖的把她手机拿过来给她,小媳妇似的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十分明显,嘟囔着吐槽道:“大晚上的,谁这么没眼力劲儿。” 梁浅好笑的接过手机,笑意还未收起,在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 第33章 周静回国了,想跟梁浅见一面。 看着短信,梁浅久久没有说话,保持着原始的动作,脸色僵硬,神情冷淡。 看出她的表情变化,宴柯拿过手机看了眼,锁了屏扔进沙发里,抓住她手腕强行把人拉到怀里,宽阔的怀抱温暖又让人安心。 他的手掌垫在她脑后,眼神温柔,倒影里只有她的存在,“要我陪你去吗?” 梁浅摇了摇头,“不用。” 宴柯说好,笑着刮了下梁浅的鼻梁:“那你现在乖乖的去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偷偷躲被窝里哭。”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为了调节气氛故意这么说的,但梁浅,还是被逗笑了。 “你才是好哭包。” “我是吗?”宴柯皱起眉头,似是思索。 “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喝的烂醉跑来我家,还躲在我肩膀上哭哭啼啼的说胸口疼。” “……”她居然知道。 宴柯满脸的怀疑人生,“你怎么看出来的?” 梁浅撇了撇嘴,离开的时候拍拍宴柯写满了悔不当初的脸,憋着笑说:“弟弟呀,还是道行太浅呐。” 外面夜色深沉,月光浅淡,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房间里,宴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此时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他脑子里清醒的不得了,根本睡不下去。 翻来覆去的在想梁浅究竟是怎么发现他哭了的。 想不出个结果来,反倒快把自己弄自闭,宴柯拿着手机靠在床头上,明亮的蓝光打在他愁绪满面的脸上,英挺深刻的眉宇紧紧攒成一个川字。 搜索引擎里的记录不断地更新,从“如何更好的和比自己大的女生谈恋爱”到“怎么追求女孩子”,再到“被喜欢的人发现自己哭了很丢脸吗”。 最后这条宴柯偷偷跑论坛上去发了帖子,下面跟帖回复的人很多,都是些夜猫子。 他认认真真的一条条的翻看,甚至还打开了便签做笔记。 【兄弟,一看你就是个恋爱小雏鸡,这怎么能叫丢人呢?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女孩子心理防线最低也是她们最心软的时候,你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做你想做的everything,懂?】 【不一定吧,看对方是什么表现啊。如果她也喜欢你,肯定会心疼心软,如果她不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觉得如果是我,会觉得很感动啊,这样的男孩子不多了,且有且珍惜啊(●\'\'●)】 【如果是个小姑娘,大概会母性情怀泛滥立马嘤嘤嘤的躲到你怀里,如果是个大姐姐……我觉得悬。】 看懂这条回复,宴柯心惊不已,摒住呼吸跟他聊了起来。 【什么意思?大姐姐不喜欢这样的?】 【你不废话?人谈恋爱当然是要找强大有力能保护好自己的男人,怎么能是个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娘炮呢?】 他又说:【而且啊,大部分年纪比较大的女生都不喜欢太粘人太幼稚的小男生,她们喜欢的是小男生年轻的肉/体和帅气的脸蛋,而不是小男生幼稚的做派,本来男人的心智就要比女生晚成熟,再找一个这样的,岂不是找个儿子回来?还谈什么恋爱?】 宴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发现到了这件事上,他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想到梁浅无数次的说他幼稚,无数次的用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推开他,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另一边,十一点半处理完所有工作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安安稳稳睡觉的齐峰,在他刚躺下不到一个小时之后,被来自他那位吉祥物老板的特有铃声弄醒。 身为宴柯的特别助理,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待机。 眯着眼睛打起精神接起老板的电话,原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没想到他老板大半夜的找他咨询情感问题来着。 齐峰无力的抹了把脸,“小宴总,您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嗯,快点给我分析分析,这样是不是有点……削弱我在她面前的伟岸形象了?”宴柯很苦恼,虽然梁浅看起来是笑眯眯的,可她每次这样都没什么好事儿,这姑娘完全就是个白切黑,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其实心里大多憋着坏。 “这个…… 我觉得看个人吧,听您的形容,您喜欢的这位姑娘,应该是一个比较成熟知性的,她看问题的方式跟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太一样,我只是觉得,像这类的女生,应该不会喜欢太过于幼稚的异性,但听您说是因为闹分手?那就能理解了,这样不但不会让对方印象不好,反倒会让人觉得被在乎会需要,男人有时掉眼泪,也是很有必要的。” 听到满意的答案,宴柯心情大好,当即大手一挥,许诺齐峰年终奖翻倍。 做完这件事后,他心里安定不少,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去外面倒了杯水,路过梁浅起居室的时候,宴柯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拉上窗帘的室内,月光柔柔洒进来铺散在地板上,屋内光线明亮,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上那抹娇小的身影,正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她那么小,好像他一手就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宴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脚步轻轻的走过去,蹲在床边,目光沉迷的看着沉睡中的梁浅。 她睡觉的时候很乖,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干净又稚嫩,粉嫩的唇般随着呼吸微微撅起,可爱的要命。 宴柯捧着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双腿僵硬的像是有无数根小银针扎在上面,酸麻的他神经绷紧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他缓缓站起来,眼神还是不舍得从梁浅脸上移开,等双腿好转,他屈膝慢慢的跪在床沿边,弯下腰,在那诱惑着他想要不断靠近的嘴唇上轻轻烙下一吻。 心里发出满足的窥探,他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变态痴汉。 但是怎么办呢。 对梁浅的喜欢,好像已经满到了整颗心都无法装下去的地步。 他缓缓起身,带上门离开。 次日。 化好妆换好衣服的梁浅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惊讶的挑了挑眉。 宴柯摘下围裙,握住她肩膀把人按在椅子上,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我做了你喜欢的馄饨、阳春面、炸酱面、还有一些西式的培根鸡蛋吐司,不知道你今天早上想吃点什么,我还去买了些生煎。” 他一一介绍完,坐在她旁边舀了一勺馄饨吹吹递到她嘴边。 梁浅脸色不自然的接过去,“我自己来。” 宴柯撑着侧脸满面满足享受的盯着梁浅看,也不知道他是又抽了什么风,大清早的就这么盯着人诡异的笑,让人有些如芒在背。 梁浅放下勺子,侧首看他,强制性的把宴柯的脸别到一边,这才拿起勺子继续吃。 没等她吃下第二颗,那道炙热直白的视线又飘了过来。 “……” 放下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梁浅吐出一口气,也懒得计较这小混蛋今天又是在犯什么病了,起身就要离开餐厅,宴柯哎了一声,眼疾手快被她拉了回来。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早上呢,你就吃这么点儿啊?不舒服,没胃口吗?”他关切地拉着她左看右看。 梁浅:“我这么盯着你看,你还能安心的吃下去吗?” 宴柯眼睛一亮,喜悦道:“能啊,可以吗?”他夹起一只小笼包,“你看着我吃?” 梁浅默不作声。 “怎么了嘛?” “算了。”梁浅叹了口气,“我还是拿块三明治带着路上吃吧。” 宴柯也没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高高兴兴的把梁浅送到门边,梁浅换鞋的时候他乖乖拿着包在旁边等着她换好鞋,眼巴巴的盯着她看,那眼神可怜兮兮的,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又来了。 梁浅无奈的靠在鞋柜上,“说吧,想干嘛?” 宴柯拿乔的摇摇头,把包挂在她肩膀上,“没什么,你应该会拒绝我。” 基本上,看他这副表情这副语气她大概也能才出来是什么事了。 不过,她今天偏偏就想看他吃瘪。 这小混蛋估计是抓住了她的软肋,知道她最怕他这样,所以故意摆出这样的姿态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步步妥协。 梁浅耸肩哦了声,推开门一脚踏出去,“行吧。” 行吧??? 怎么不按剧本走了呢? 宴柯懊恼的跟着跨出去,一把拦在梁浅面前,老大不高兴的皱着鼻子,跟个小老头似的,“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干什么?” “有什么可问的,”梁浅不以为然,故意不看他表情,低头翻包包,“你不都说了我应该会拒绝,那还问什么。” “那你……那你也要坚持试一下,怎么能说不问就不问呢?”宴柯十分不高兴,却又不敢对她发作,满脸都写着“我心情很不好了快来哄哄我”。 可惜梁浅压根都不看他。 恰好这个时候若若的电话打过来了,今天两人约着一起去工坊试料子,一有正事梁浅脑子里就塞不下其他的了,她一边讲电话一边推开宴柯就这么丝毫不带留恋的走了。 走了…… 宴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梁浅离去的背影,直到视线里空无一人,他捧着一颗破碎的少男心受伤的后退两步,靠在了门上。 索吻不成,反被无视。 她是不是开始厌倦了他了! 她……她是不是外面有狗了T_T 作者有话要说:哦莫 失宠了呜呜呜 / 大家好!!求求大家收藏一下我的下一本 《顶流互撩指南》 好吗!!!!!!!!!!!!!!!! 第34章 梁浅和小助理一起去工坊试布料,来来回回忙了一上午,最终敲定了一批刚从法国运回来的料子。 不是传统的丝质或缎面,最终成衣可能还要依靠其它技术来完成,虽然技术考验大,但一旦制作成功,效果还要好上无数倍。 趁午饭时间赶忙开了一个小型会议,最终修改了起初的方案。 还是按照原来的设计图来完成,不过具体制作过程却是九曲十八弯,其中采用的技术就繁复许多,梁浅将她前天晚上参考的一个画作为灵感诱因,将裙尾的镂空雕花修改了一番,最终决定采用印花。 这种印花比较考验工人的技术问题,并且十分需要耗费心力,这种技术的前身是出自于DIOR的传统工艺,印花印在线上进行纺织,而并非直接印在布料上,呈现出来的效果会有种随着人的走动微微移动的生动,十分具有动感美。 梁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面料负责人,对方起初并不愿意耗费心力去完成这一一个听起来似乎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竟目前在国内,或者说在他们这个小工坊里,还并不具备这样的技术。 最终不知梁浅用了什么办法,工坊方面表示配合,但是需要时间。 忙到下午三点多梁浅才休息下来,若若看她一整天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急忙跑去给她买了杯热可可和一份三明治。 “谢谢。”梁浅笑笑接过来。 若若崇拜的看着梁浅,“浅浅姐,你刚才是怎么说服那位固执的大叔的啊?” 梁浅拆开三明治包装,小口小口地咬着,速度很快,不过她吃相很好看,赏心悦目,“没什么,我就告诉他,如果做出来了我就付给他们十倍的报酬,并且在制作过程中,我全程陪同,亲自监工。” “不是吧?”若若惊讶不已,“如果要全程陪同的话,起码要半个多月你都没有一天能好好休息的时间……浅浅姐,到时候还是换我们来吧,这种事情你不需要亲自上的,不然多累啊。” 梁浅喝了口热可可,疲倦的身体好像瞬间就恢复不少,“不用,我本来也是打算监工的,改了具体工艺之后很多问题和细节需要注意,换了人我也不放心。” 两人在工坊待到下午五点半走完最后程序,负责方表示会在明天晚上出具体方案,刚好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梁浅便直接开车带着若若去旁边的商场吃晚餐。 等餐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宴柯夺命连环CALL打过来,一接通就不高兴的指控梁浅:“怎么才接啊,我都打了一下午了,跑你工作室也没人。” 梁浅愣了下,一看通话记录,二十一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小混蛋”。 “哦,我下午在忙,手机关了静音,没怎么注意。” “我找你好久……本来想中午约你吃饭,结果你不理我……后来我想直接等你下班一起吃晚餐,你人又不在……” 语气委屈巴巴的。 梁浅却感觉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都因为这通电话放松不少,跟若若打了个招呼,她走到拐角,压低声音哄着炸毛的某人:“好了好了,我……我还没吃晚餐呢,等会儿送了我助理就来找你?” 宴柯脸上立刻扬起笑容,高兴的尾巴都在摇来摆去,为了不被她发现自己这么好哄,清了清嗓子,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啊?可是我正准备去吃饭来着,朋友攒了个局,我正在去的路上呢,不过要是你实在想跟我一起也不是不可……” “哦?那你去找你朋友吧,我正好跟我助理一起,你也不用这么勉强。”梁浅打断他,看了眼手表,准备挂电话:“好了我助理过来了,挂了。” “欸欸欸别!我要跟你一起吃饭。”宴柯急忙道:“梁浅!你不许跟别人一起。” 梁浅嘶了一声,“你叫我什么?” “啊?”清脆的笑声传来,带着讨好,“我说,姐姐、好姐姐,赏脸陪我一起吃饭行不行?” 梁浅靠在墙壁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环在胸前,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啊,陪我,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梁浅报了个地址,回去餐厅的时候菜品已经上齐了,若若偷偷动了两筷子,看到梁浅走过来连忙放下筷子板正的坐在椅子上。 梁浅笑了笑,拿起包坐了下去,“若若,抱歉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想吃什么自己点,后面还会有些甜点什么的,我已经付过钱了。” 若若表示理解,并且大度的说道:“哎呀我懂得啦~浅浅姐,其实我见过你男朋友的,是不是那位年轻的小帅哥?我感觉看起来比我年纪还要小呢,男神啊简直!跟你超级般配哒!” 梁浅笑了下没说什么,若若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兴冲冲的说:“浅浅姐你男朋友是要过来接你吗?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你问。” “浅浅姐,你男朋友是真的比你小很多吗?” “三岁。” “原来才三岁啊……女大三抱金砖,很般配嘛,之前群里我们一直都在讨论来着,虽然浅浅姐长得很漂亮,但是气质太成熟了,而你男朋友又那么显小,我一直都以为他才二十。” 梁浅抓住关键字眼,“群?你们还偷偷背着我建了个群聊八卦?” “啊?哈哈……浅浅姐,快去找你男朋友吧,不要让人等急了,快去吧快去吧。” - 坐进车里,宴柯越过身子来帮梁浅系安全带,系完之后来着不肯走,黏在梁浅身前跟她说话。 “助理男的女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 “嘶——什么叫没关系?我得看着你,不然你又趁我不在勾三搭四的。” 见梁浅眼神冷淡,宴柯求生欲极强的补充:“长得这么漂亮,真替你以后男朋友担心,要不然我勉为其难当了吧?不然别的男人谁有我这么放心你啊,你说是不是?” “闭嘴,不是说一天没吃饭了?”梁浅推开他,拿出手机回复了面料负责人的微信。 “凶巴巴的……” 发动引擎,宴柯憋屈的横了梁浅一眼,默默在心里吐槽她。 两人一起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吃完晚餐,结束后梁浅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去休息,宴柯就带着她到餐厅旁的浦华江边散步。 旁边就是大学城,暑期校内还是有不少学生,一路上来来回回碰到的都是年轻情侣,看着那一对对的少男少女,紧扣在一起的手,腻歪甜蜜的氛围无处不在。 宴柯默默的往身边移了又移,直到两人的肩膀紧紧的靠在一起。 现在还在追求期中,就算他想做些亲密举动也只好忍耐,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男女之间任何的亲昵行为都带着轻浮意味,他并不希望梁浅误解他的心意。 不过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宴柯偷偷看了眼,梁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拧着眉一脸认真的在思索。 那……牵一下手应该不会被发现?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这会儿想要牵个手还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被发现。 宴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一点一点的往梁浅那边挪。 差一点点……就要碰上了。 直到他们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HELLO”,猛然打断了他的小动作。 宴柯捂着小心脏一脸凶狠的转过头,看到一位身高将近两米的外国壮汉笑吟吟地朝他跑了过来。 梁浅也看见了,侧首上上下下瞥了他两眼,意味不明地哟了声,“找你的呀小哥哥?” 宴柯立马撇清:“有可能是找你的呢?” 结果人还真的是找梁浅来的。 那外国壮汉先是别扭的用他那不怎么标准的中文打了个招呼,发现梁浅居然也会法语后便断断续续地表达了自己是旁边外国语大学的交换生,刚才惊鸿一瞥觉得梁浅很漂亮,想要跟她做个朋友。 “你没有男朋友吧?”他用法语问。 梁浅下意识瞥了眼宴柯,他正一脸不悦的默默踮脚跟那法国人比起了身高,实在是幼稚的可以。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你真的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女孩!”法国人比了个大拇指,眼里不乏赞赏。 “谢谢。” 宴柯自小在国外长大,英语自然是不必多说,德语西班牙语他都会说,甚至他还会一点其它小语种,但偏偏就是法语,完全是一塌糊涂。 两人你来我往的用他最不熟悉的法语聊了不下五句,这男的还一脸色相的盯着梁浅上上下下的打量,那眼神猥琐的,下一秒就能在她身上打出个洞来。 宴柯挺直了腰板,不爽的皱起眉,一手牢牢环住梁浅的腰,搂着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宣示主权的意味十足。 “别想了,她是我的。” 看到这幅架势,法国人摇摇头,遗憾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之后,宴柯开始三堂会审的逼问,“刚刚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欺负我不懂法语是吧?当着我的面就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当我不存在?” 梁浅好笑的抬头看他,手指轻轻挠挠他下颌,她问:“弟弟,你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宴柯顿时哑口无言。 却又不甘心,一想到刚才她对着别的男人笑靥如花就醋意翻天的闹起情绪来,在她腰上狠掐了两把,立刻躲到一边,倒打一耙的怪起梁浅来:“你就知道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哭 求专栏和预收!!!!我想写完就开下一本来着呜呜呜 救救孩子吧!!!! 第35章 自从敲定了新方案之后,梁浅便基本上搬到了制作工坊工作,一星期还去不了一次工作室,偶尔有需要取资料的跑腿工作都由若若来完成。 工坊这边盯得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她换设计方案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若若之外,整个工作室都没有人知道。 裙子的上半部分顺利完工,主要复杂就复杂在裙摆上面,设计上功夫下得足,制作工程就更要繁复许多。 吃过午饭后,梁浅让若若回工作室取初始设计图,关于后续工作展开,很多地方很多细节还是第一版的设计图稿更为详尽。 正逢夏末上市季,MS的主打还在紧赶慢赶的制作当中,其它成衣基本上都已经展示在橱窗中,公众号和微博上面也都发布了新品即将推出的消息,订单纷至沓来,工作室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若若这两天正赶上姨妈期,为了早些拿到图纸给梁浅,她一路都是跑着上楼的,现在身体有些吃不消,小脸惨白的捂着肚子跌坐在工位上。 大炮察觉到不对劲,跑过来问她情况,若若摆摆手强撑着站起来,“我没事,就是一下子跑累了,你忙你的吧,我还要给浅浅姐送图纸呢。” 办公室里整整齐齐,每样东西都分门别类的归置在一起,在抽屉里找到放在里的设计图纸,若若锁好抽屉,带上门准备赶往工坊,小腹一阵痉挛,瞬间疼的她满头冷汗涔涔,低低哀嚎一声,蹲坐在地上。 梁浅工作室这边正对着的就是大会议室,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人来,这会儿刚好赶上午休时间,茶水间都没什么人。 若若无助的蹲在地上放了半天冷汗,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肚子里面有只手在不停的搅动,拉扯,小腹不再属于自己,疼的快要失去直觉。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双银色光面高跟鞋进入她的视线,若若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徐旋端着杯冷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徐旋歪了歪脑袋:“你没事吧?” 平时两人不对付,若若也没觉得这人会帮自己,多半是为了看笑话而来,她紧紧抿着嘴唇,不肯搭话,想着熬过这一会儿,她再给梁浅送过去。 徐旋用高跟鞋碰了碰她的膝盖,又问:“欸,问你呢,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若若深吸一口气,虚弱至极道:“你不害死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徐旋没好气:“什么意思啊你 ?我有这么坏吗?我承认平时虽然是嘴碎了点,但我也是个好人好吧?你是不是肚子疼,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若若伸出手,将文件袋递给徐旋,“你帮我把这个送去南安街的工坊,浅浅等着呢,我、我缓会儿就好。” 徐旋犹豫片刻,接过文件袋,“你确定?” “嗯。” - 午饭后的两个小时是工坊工人们的休息时间,梁浅改了半小时图,脖子酸的快要抬不起来。 索性出门找了家咖啡馆坐下来休息,她点了杯冰美式,等若若送图纸过来。 手机适时响起来,谭柒的电话打过来,两人多日未曾联系,微信上偶尔聊几句,都忙得不可开交。 “怎么样,最近跟你家小狼狗相处得可还顺利?我看你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朋友圈都发照片了。” 说起这个,梁浅的确是万年不发一次朋友圈的人,就算偶尔发个一两次,还全部都是发的与工作室运营相关的信息,和其他女生一样发照片这样的事,还是在去年她生日的时候。 在梁浅的手机里,绝对找不到一张自拍。 她的相册里面全部都是各大画作的图片,亦或者是设计图纸。 她把自己过的像个生活单调乏味的苦行僧,抑或是无趣的工科男。 不过前两天,梁浅更新了朋友圈,是在她画设计图的时候被宴柯偷拍的,彼时,她正咬着笔杆赤脚坐在画架前,娇小的身子罩在黑色天鹅绒长裙下,皮肤白的发光,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肩头,露出来的一截踝骨上,挂着细细的链子。 美的不像真人。 因为旷日难见,底下的评论点赞很快破百。 “不是我发的……” “哟,你们家那位的手笔?” “嗯——” “拍的挺好看的,不过为什么不是合照?”谭柒说:“我还以为以你们家那位的尿性,会发点宣示主权的东西呢。” 宣示主权? 梁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原本是这样的,因为那天在大学城旁边散步被外国友人搭讪的缘故,宴柯醋意大发,回去之后闷不做声的发了几通脾气,撬不开梁浅的嘴,他就一直对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而感到耿耿于怀。 每每想到拿法国人临走前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自在。 逼问梁浅未遂,宴柯又气又无奈,最后强行把人抱到怀里,气哼哼的威胁她,他拍了张两人的亲密合照,而后拿走梁浅手机嚷嚷着要发出去让所有觊觎她的人都看看,她是有主的了。 梁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全程反应淡淡,从宴柯身上起来,束起长发继续投入的画图。 最后为什么发出来的还是这两张照片,她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你阳光多了,浅浅。”谭柒说,“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很高兴能看到你的积极变化。” - 在咖啡馆等了将近半小时,终于等到了设计图纸。 只不过,送来图纸的人,却换成了徐旋。 文件袋上的密封口纹丝未动,梁浅看了眼面前的人,点了点桌面,“坐吧。” 徐旋坐下来,顺口解释道:“若若痛经痛的走不动路,拜托我帮她送过来,我一拿到手就过来了,怕你急用。” 梁浅笑了笑,“是吗。” 顿了顿,徐旋忍不住好奇道:“嗯,浅姐,这是我们这一季度的主打款吗?” “不是,”梁浅摇摇头,“主打款也在制作当中,应该差不多到八月初就可以推出了,我们这次的新品跟瑞丽安和华沙同一时间上市推出,竞争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各个部门都做好准备工作,以前是无所谓这些,但现在不同了,我们要转型,也要把品牌做大,每个流程都是至关重要的。” 徐旋点点头,手指在桌下死死的扣住桌沿,脸上的笑有些勉强。 “嗯,知道了,浅姐。” 徐旋走后,梁浅一个人在咖啡馆坐到两点多,等差不多所有人都结束午休才往回走。 她拿着文件袋,有些心绪不宁的慢慢走着。 这一带正挨着商圈,午休结束后很多人往公司赶,她没怎么看路,被一个行人急匆匆的撞上,包包里的东西和文件袋散落在地。 “哦,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赶着去上班,真是抱歉!”撞到梁浅的人满头大汗的给她捡起地上的物品,满怀歉疚的不停鞠躬。 捡好所有东西,梁浅也站了起来,淡淡勾起唇,她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抱歉……”那人看到梁浅的长相,明显有些愣神,痴痴地看了好几秒,才尴尬的回神,“给你添麻烦了。” 将东西全部都收进包里,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两点一刻。 无暇顾及其他,心里想的全部都是工作的事,梁浅加快步伐,往工坊赶,只是快走到工坊大门的时候,她忽然在街对面的酒店门口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瞳孔在瞬间放大,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就连呼吸都变得艰涩困难,手脚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我累了 我就是个冷评体质 认命了TVT 第36章 最近宴氏正忙于收购一家外企,洽谈过程十分顺利,如果不出意外,这次收购成功,很可能成为宴氏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忙到下午四点多钟,最后一场会开完,处理完邮件,宴柯靠在椅子上常常叹了声气。 周祺来给他送文件,见此情此景不由一笑,“怎么,这就把你身体掏空了?你算知道我之前有多忙了吧?” “你就是来说风凉话的?” “不是,宴伯伯让我来给你送个东西,他叫你注意一下这家公司的财政问题,不要盲目求成。”周祺点了点文件袋,“你看完之后会明白。” 宴长丰身体状况好转以来,两父子还是保持着原来不冷不热的关系,没有丝毫进展或转变。 不过得到郑岚的提点之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宴父确实有小小的改变。比如他每周都会叫宴柯回老宅,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而且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摆出一副严父的姿态来对宴柯的生活指指点点。 从前宴父总喜欢把自己摆在一个制高点上,认为自己就算是对儿子缺乏关爱和照顾,但血浓于水,毕竟是他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应该乖乖听他的话,不论做什么都必须按照他的意思来。 从宴柯接手宴氏和险些同韩家联姻来说,都将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宴柯冷笑一声,语调冷淡,“他都退居二线了还要插手,既然这么不放心当初何必非要我接手。” “老三……”周祺发出叹息,“宴伯伯虽然是霸道了些,但他做的每一个决定,一定都是为了你好。” “为你好……你知道这话其实是种道德绑架吗?不是你为我好就可以随意的决定我的事情,也不是只要你打着所谓为我好的旗子,我就必须要感恩戴德的接受。他所谓的为了我好,只要不是我想要的,就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人徒增困扰,那我又为什么非得接受?” 周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件事从来都是宴柯的死穴,不允许任何人轻易碰触,是不可逾越的雷池。 选择回国,空降锋线,再到接手宴氏。 每一步,都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宴柯会做出来的事。 宴柯并不是恨他父母,只是没有谁能豁然大度的当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对几乎从未插手过自己人生的人还能摆出笑脸,心里的怨,是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无底洞。 宴柯介意,甚至是憎恶宴长丰郑岚,他们分明可以为了事业十几年对他不闻不问,在他因为埋怨不接他们电话时摆出教养的姿态来指责他的无礼。 自以为是,高高在上。 他不是不原谅,只是无法释怀。 周祺不由想到,时隔多年,他第一次从宴柯脸上看到笑容,是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高兴,那种,无法掩盖的张扬恣意。他说他好像看上了一个女孩,只不过她吃完就跑,像个风筝一样,转眼就不见了,他得找回来。 那晚意外春宵一度后,梁浅躺在宴柯怀里,嘴里喃喃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不停的掉眼泪,那一晚宴柯耐心的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哄着直到她彻底入睡。 可是第二天起来,人走床凉,什么也没有了。 宴柯大发雷霆,让周祺帮忙搜找当晚在那间酒吧的消费记录,然而如同大海捞针,她。消失的无影无踪,调查也没有任何进展。 一直到,他后来回了国,重新遇到了梁浅,原来满布阴霾的生活,重新照进了阳光。 以前,周祺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因为爱情改头换面变得不再像同一个人。 直到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周祺:“最近,怎么样?昨天你朋友圈恩爱秀的,多少少女的芳心都碎了,我手机都震个不停,都跑来问我你发的美女是谁。” 宴柯仰面看着天花板,笑了笑:“我偷发的,她还不知道。” 这笑莫名腻歪,看的周祺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浑身恶寒,嫌恶道:“靠,你别露出这种表情,恶心死老子了。” “你怎么撒个狗粮还要偷偷摸摸的,我可看出来了,人家一脸的不情愿,真要让你发出来才有鬼。” “不是。”宴柯叹了口气,说:“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合着你们还没正式在一起?那住在一起算什么意思?同居炮友?” 宴柯踢了他一脚,目含警告,“我赖进去的,近水楼台懂不懂?蠢货。” 周祺啧了啧嘴,一脸的不苟同,“你这战线可真够长的,全垒打都在两集内搞定了,现在还搞的跟高中生搞暧昧似的,拉个小手秀个恩爱都要瞒来瞒去的,真不知道在玩什么情趣。” “滚——” 晚上宴柯想要找梁浅一起吃日料,她最近忙的厉害,人瘦了一圈,腰上摸起来都没什么肉。 有时宴柯想带梁浅去吃饭屡遭拒绝,她要跟员工们一起吃食堂,但事实是,她一忙就什么都忘了,吃饭喝水也能抛却脑后。 几通电话打过去又是没人接听的状态,宴柯走出电梯,坐进车子里发动引擎,那边还是没有人接听。 心里隐隐起了不好的预感,驱车一路驶到南安街,却被告知梁浅早已离开,从下午过后就没了人影。 宴柯立刻返程,回到家中,玄关处还是早上离开前的模样,没有她的高跟鞋,屋里也没有任何痕迹。 眉心突突直跳,担心的再度拨过去,仍然无人接听。 重重吐出一口气,再度回到车里,宴柯开始思考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到这时才发现,他对梁浅的了解,实在是太过浅薄。 他这么喜欢她,缠在她身边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好好的去试着了解她多一点。 他颓丧的靠在方向盘上,心情复杂。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立刻划开接听:“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找你也找不到,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会去哪些地方,很担心你知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玩消失,就算再忙,也不要不回我的消息。” 他一连串说了一堆,电话对面却安静的过分。 直到他试探着“喂”了一声,对面传来一道男声,“不好意思,梁小姐喝的烂醉,现在整个人都意识不清了,我们不知道该联系什么人,刚好她一直哭着要找弟弟,您的电话又一直拨进来,我就顺势打过来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过来接一下?这里是东宁路四十一号酒馆。” - 宴柯来的时候,梁浅正趴在吧台边跟长相清秀的小酒保念叨他们这里的酒不错,说以后还会过来。 她一喝醉就这样,跟个小孩似的,软乎乎的,不设防,很可爱。 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在梁浅试图摸小酒保的手之前迅速过去,准确抓住了她的手。 看清来人是宴柯,梁浅扬起笑,张开双臂高兴的往他怀里扑,“你来了呀?我们……”她扳着手指算了算,软绵绵的用冰凉的脸贴他锁骨,“我们已经十一个小时零四十八分钟没见面了呢!” “数学跟体育老师学的?”轻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脸上挂着笑,“想我了?可我怎么看到你在调戏小男生啊。” 小酒保还没成年,托关系才能进来兼职赚点零花钱,社会经验不足,没什么定力。本来被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一直缠着就已经脸红心跳的快要不能自已,现在还被对方男朋友撞见这幅场景,更是分分钟要自燃,“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打横抱起怀里的人,宴柯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桌上扔了几张纸币,“没事。” - “弟弟,弟弟……你怎么不理我?宴柯柯……小混蛋……小色魔!!!!” “干嘛?” “你好凶哦。”满脸委屈。 无奈长叹一气,宴柯耐心的摆出笑脸,不打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给梁浅系好安全带,忍不住捏了捏她柔软的面颊,“以后不许不接电话,也不要一个人偷偷出来喝酒,知道吗?” “哼!” “乖。” 瞬间顺毛。 她点点头,乖乖的妥协,“那好吧。” “真乖。”揽过她脖子,在额头上烙下一吻,看着她染着醉意的通红面颊,喉结滚了又滚,强忍着想要亲吻的冲动,移开视线,发动引擎。 一路上,她都乖的不得了,只偶尔会同他说一两句话,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宴柯故意逗她,板着脸说因为她总不回短信一整天心情不好都没什么胃口,后面就一直保持安静,拿着手机认真投入的按来按去,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见她喝醉了防线低,宴柯心机的直接把人带回华安公馆的房子。 这里是他在国内常住的地方,空间大,要什么有什么,除了他没人知道这里。 车子停进车库,宴柯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将人抱了出来。 梁浅抱住他脖子,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塞回包包里,“抱紧点,不要摔了我哦。” 宴柯爽朗的笑出了声音,故意松了力道抱着她颠了颠,看她害怕的更加用力搂住他脖子小声咒骂他的样子,心情豁然开朗。 一路闹着进了屋,蹲下身子给梁浅换鞋的时候,她四处看了看,好奇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宴柯站起身,快速换好鞋,再次将人打横抱起,一路走到沙发放下,去厨房给她煮了醒酒汤,“我家。” 与此同时,兜里的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起来,开好小火,他靠在冰箱上,拿出手机。 微信小图标上有个红色的七十五,他点进去,看到梁浅发过来的几十条回信。 全部都是给他的回复,之前他发给她的,像唱独角戏一般从来没有得到过回音的消息,她认认真真的,每一条都给了回复,甚至很符合她清醒时的画风,每一条消息后面都带着一个可爱地表情,他认真的看完,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塌陷下去。 好像,喝醉了也挺好的。 关了火,他将醒酒汤全部倒进水池中,泡了一杯蜂蜜水喂梁浅喝下。 “好甜……”梁浅皱着眉头不愿配合,手脚并用的拒绝。 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直接把人抱在大腿上固定住,半哄半强制的,还是喂着她喝光了,“乖,不喝明早起来会头疼的。” 帮她洗个澡,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两道很可疑的红色印记,靠在墙边缓冲了好一会儿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宴柯重重吐出一口气,再度走进浴室里,用浴巾裹住不乖乖配合的某人,强硬的把她扔进被窝里。 喝醉之后的梁浅就像是换了个人,话特别多,特别的软萌,宴柯想要去冲个战斗澡再过来陪她,她却怎么都不配合,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一定要黏在一起。 宴柯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我去洗个澡就过来,很快,你乖乖等着我,嗯?” “不要。”梁浅顺着攀上他肩膀,紧紧搂着他脖子不松手,语气低沉,“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软糯的语气,很快叫他察觉出不对。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是带了哭腔的。 “怎么了?” 她的脸深深埋在他脖子里,不肯说话。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 “那怎么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还这么不高兴的,”强制性的拉下她手臂,抬起她下颌,这才看清那双通红的,带着滚滚泪珠的眼睛,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进去,“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呢。” “宴柯……” “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哽咽着重新埋进他脖颈里,偷偷藏起自己,不想被发现掉了眼泪,可脖子后面湿漉漉的一片,早就已经将她出卖。 她哭的隐忍,连声音都不发出来,只是那么默默的,安静的,躲在他怀里,双手死死的抱住他。 “都不喜欢我……他们……没有一个人爱我。”断断续续的,泪水顺着脖子流下来,整片胸襟都湿透,“为什么生了我却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心刀割一样,眼眶也跟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通红。 只是宴柯始终保持沉默。 他深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她发泄完,然后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酒醒了,也发泄够了,心里就会舒坦很多。 梁浅哭了有多久,宴柯就保持着半跪在床边的姿势僵硬的等了多久。 一直到她抽抽嗒嗒的睡下,他才能趁着给她掖被子的时候舒展身体,浑身如同石化了一般,动一下哪哪儿都酸痛不已。 睡前哭的这么厉害,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势必会肿。 宴柯煮了几颗鸡蛋,剥开之后放在梁浅眼皮上耐心的滚了半个多小时,担心效果不够好她明早起来会不高兴,他又去网上查了下,看到网上说某款眼霜去水肿效果很好,打电话让人送了过来,细致的给她涂抹好。 做完这一系列已经是午夜时分。 他毫无睡意,就着微弱的月光侧坐在她身边。 拨开遮盖住眼帘的长发,他轻轻将人搂进怀里,也躺了下来。 “怎么会没人爱你……” “我的公主,晚安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因为有些资料查找不全,所以私设很多 我还是先说一声 蓝后,我就自己跟自己说一声晚安了TVT 第37章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份。 MS STUDIO新品推出上市,之前因为参展获得了颇高的曝光度,再加上有个别网红博主在网上推荐过MS,不出所料,工作室爆单了。 压轴的主打款并没有同一时间面向大众,作为重中之重,“The Blue of Obsidian Day ”被定在了一周之后上市。 对于这条裙子,梁浅花了很多心思,基本上那半个多月的时间她都用来泡在办公室和工坊,一边修改细节一边紧盯着制作过程,耗费心力,但她想,结果一定是值得的。 因为这半个多月都在忙这件事,整日里神龙不见首尾,宴柯对此颇有微词。 谭柒最近春风得意,事业爱情双丰收,和梁浅聊起天来提起这件事,笑得不可开支,“你们家小狼狗是没断奶呢,一直嗷嗷叫还不是为了博得你关注让你早些回家?” “他太闲了。” “浅浅啊,虽说我现在还是有些不太能看得懂你们的关系,但有一点还是很明显的,你们之间相处得越来越顺畅了,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感……每次你一跟我提起他,我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你的种种转变。”谭柒喝了口茶,“他改变了你挺多的。” 梁浅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在想要不要接受宴柯的追求,和他正式在一起。 不过上一次的教训太惨痛,再加上前几天又……她实在不够勇气。 谭柒安慰她,说:“其实我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很大的联系,你爸妈是你爸妈,夏昶是夏昶,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代替宴柯。难道在你眼里,因为见多了龌龊,就再也看不见美好了吗?” 那天梁浅从咖啡馆出来准备回工坊继续监工,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副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画面。 童年时,父母曾有过一段时间也还算是恩爱缠绵,也能称得上是一对模范夫妻的。 他们都是高知识分子,身上都带着儒雅温和的气质,教育孩子也不温不热,淡而慢。因为工作的缘故,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忽视对梁浅的照顾,但毕竟家境充裕,要什么有什么,那时候的她,还是天真烂漫,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活泼好动。 周静却一直都好像不是很喜欢这样跳脱的女儿。 幼时的梁浅也能够感觉到妈妈的些微抗拒,但她最喜欢的就是妈妈,哪怕每次都碰上冷脸,也依然不屈不挠的贴上去,因为那是她最崇敬最喜欢的妈妈。 一直到后来,浅薄的喜欢和彼此相吸引的兴趣消耗殆尽,这段冲动的婚姻,也画上了尴尬的休止符。 梁博年和周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周静,当年刚好卡在她的作品得了奖名扬四海的时候,他们只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必要的时候做做戏,但夫妻两人早已分局两地,貌合神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梁浅渐渐的学会了安静寡言。 她不再活泼好动,变得沉默,变得孤独。 可是周静还是不要她。 她一直都以为常年和女学生关系亲密的梁博年才是这段婚姻真正的破坏者。 可直到她亲眼见证了那个她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妈妈,是如何的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亲密无间的走进酒店房间,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她错了。 “浅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还是别再继续查下去了吧……这样对你和你爸妈都好,有的事情,还不如不知道,何必徒增烦恼。”谭柒断断续续的安抚着梁浅的情绪。 梁浅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关掉了邮箱界面,“嗯,不查了。” - 这段时间因为新品上市,梁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大圈,她每次工作起来都是废寝忘食,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老样子,弄的宴柯十分发愁。 晚上他特意去超市买了些新鲜的小排骨和牛腩,准备做红烧小排和番茄牛腩。 最近梁浅变得有些嗜甜,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宴柯还特意加了不少的白糖。 饭菜上了桌,梁浅也正好到了家,摘下围裙,他特意过去等梁浅,替她接过包包放下,又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看到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梁浅愣了一下,转而又更加用力的回握。 宴柯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带着人坐下,他夹了几块排骨给她。 梁浅眨眨眼睛,给他也夹了一块,温柔的不像她本人。 “给我的?” “不然是给鬼的?” 被怼了,宴柯反而笑得越来越高兴,脸上的愉悦挡都挡不住,想也没想就直接送进嘴里,吃完之后梁浅又给他夹了两块,宴柯这晚就着排骨吃了两碗米饭。 饭后下楼散步,走到一处花坛边的时候,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一阵孱弱而又格外清晰的猫叫声传入耳中。 梁浅立刻停下脚步,拉住了宴柯的手臂,问道:“你有没有听见猫叫?” “猫?”宴柯试着辨别声音的来源,没等他听清,梁浅猛地蹿向旁边,蹲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杂乱的草丛中捧出一个小小的,瘦弱的小东西,眼睛里满是怜爱,“你看,它还在抖。” 是一只瘦弱的还没有宴柯一只手掌大的英短。 估计是被抛弃在这里的。 身上的毛发杂乱,眼睛里还有许多杂物,漂亮的花色沾染了许多污渍。 梁浅皱着鼻子,轻轻点了下小猫的鼻子,干涩的像是结了痂。 她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小孩子似的,眼眶里顿时就充盈着泪水,“宴柯,我们养猫吧。” 看着这样的她,他说不出半句其他的话,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那只瘦弱的小猫,轻轻抱在怀里,抚摸着它头顶,“我们送它去宠物医院看一下,你先不要碰,我怕它身上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毕竟被丢在外面这么久。” - “二位请放心吧,这只小猫咪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外加有些皮肤病,不过不是很严重,我们会开一些药,到时候回家之后按照说明每天两次给它涂上就可以了。” 梁浅道了谢,护士叫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做完检查打完针就可以带回去了。 之前没有养过宠物的经验,梁浅有些慌乱无措,在网上搜寻了一圈之后,她先是订了一批猫粮猫砂,之后又在宠物医院就近买了一堆猫咪用的物品和逗猫棒之类的东西。 梁浅:“你说,应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问完之后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梁浅疑惑的转身一看,宴柯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头低垂着,双手不停地在后脖颈上抓挠,好像坐都坐不住似的。 “你怎么了?”她走过去想要看看他怎么了,还未等靠近就被他喊住。 “你先别过来……” 语气里充斥着别扭的不自然。 梁浅皱起眉,“你怎么了?” 宴柯伸手挡住脸,侧开身体对着他,“没事。” 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他衣领下露出的斑驳红点。 梁浅立刻走过去拉开他的手,果不其然,那张俊秀的漂亮脸蛋上,此刻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红点,看起来十分骇人。 “你、你猫毛过敏?” 她试探着用手碰了碰,他的眉毛立刻就紧紧拧了起来,“嘶——” “疼吗?” 宴柯摇摇头,往后躲了躲,“不是猫毛过敏,是糖精过敏。” “糖……”想起晚上吃的那顿饭,她不断的给他夹排骨,他当时高兴的满脸放光,胃口大开,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糖过敏。 以前梁浅很不喜欢甜食。 甜蜜的食物里面,含有成分很多的多巴胺。 而这种东西通常会使人上瘾,对它产生依赖感,是一种很不好的东西。 这种满足感只是短暂的,而一旦上了瘾,后患无穷。 她只是想要借此警告自己,所以从来都不碰甜食。 决心彻底扭转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看待事物的态度之后,梁浅尝试着对自己的方方面面入手,其中也包括开始尝试甜食。 因为她喜欢上了甜食,宴柯开始学着做蛋糕、蛋挞以及一切甜的东西。 梁浅忽然发现,她对他实在不够关心。 她坐下来,不顾他微弱的反抗,拉住他的手,“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用,等猫好了再说。” “我送你去医院。”她坚持,牵在一起的手也跟着微微用力。 宴柯眼睫微垂,没说话。 梁浅直接站起来,顺势拉着他的手,这次他没有反抗,任由她牵起他。 “宠物医院会有专人帮忙把猫和我买的东西都送回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走吧,跟我去医院,我开车。” 等着一切都处理完,已经是两点多钟。 梁浅开着车,为了保持清醒,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宴柯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能吃甜的?” “没必要。” “是没必要告诉我,还是没必要自己的身体?” 宴柯紧抿着唇,“都没必要。” 梁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车厢里诡异的沉默蔓延在空气中,两个人都保持着安静,谁也不再先开口说话,这种别扭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下车。 梁浅拿着钥匙关上车门,正准备离开车库,宴柯忽然绕过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车身和他身体的包围当中。 第38章 “生气了?” “让开。” “如果我说我不让呢?” 梁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神色很淡很淡。 宴柯丝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两人像是在对弈一般紧盯着彼此。 “你生气了。” 梁浅伸手推他,柔软的手掌贴在他宽阔的胸膛,温热小巧,他的心轻轻摇晃,扣住了她的手。 她立刻就脸色不对的想要抽回,却被他更加用力的按在他心口。 那双深遂漆黑的眼就那样紧紧的,牢牢的盯着她,突破了所有坚硬的伪装,看到了她心底去。 梁浅眨了眨眼,视线落在那一颗颗刺眼的小红点上,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她又何必跟个小毛头计较呢? 轻轻叹声气,她另一只手贴在他脸上,“疼吗?” 宴柯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回去给你抹药。” “你在乎吗?” “什么?” “我问你在在乎吗?”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专注,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我想你应该是在乎我的,你表现得那么紧张,和最开始遇到的你变得很不一样,有时候我想,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试着喜欢我,并且相信我了呢?” 梁浅勾了勾嘴角,仰头看着他,笑得妖妖娆娆,“那你现在还是这么觉得吗?” 宴柯也笑着说:“不是很确定,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手指微微用力,轻扯了下领带他的脸就靠了过来,两个人身体紧贴着,鼻尖碰触在一起,滚烫的气息彼此交缠。 眼里只有彼此。 只需要一眼,就能确定另一方内心的想法。 这一刻。 他们仿佛天生契合。 她今天身上抹了淡而幽雅的香水,前调好像是柚子,淡淡的,很好闻。 宴柯发出一声喟叹,那只支撑在车身上的手环住了梁浅的腰,将她拉近。 怀里的温度是真实存在的。 只有把她抱在怀里,在这个时候,才能确定她是属于自己的。 宴柯笑笑说:“现在我觉得,梁浅,你喜欢我。”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越来越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他深深的望进她眼里,也深入了她的心里。 不知到底是谁先主动。 梁浅觉得自己似乎只是动了动手指,那张俊朗的脸就不断地在眼前放大,滚烫的吻落下,在意识被夺走的前一秒,她低声喃喃:“嗯,喜欢……” - 八月十八,是宴柯的生日。 他生日前三天,郑岚特意打电话过来叫他回家吃饭,想要在家里办个排队,邀请宴柯的朋友和宴长丰在各个领域结识的人脉前来参加。 宴柯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反正他前二十三年的生日都是自己应付着过的,有时候周祺那些人会弄个趴体,但大多数他自己都兴致缺缺,对这种除了年龄增加再无其它变化的形式主义丝毫不感兴趣。 他表弟宴桉倒是激动的不得了,提前一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天一通电话的过来询问,甚至还旁敲侧击的问宴柯带不带女朋友来参加。 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宴柯女朋友是他之前在酒吧惊鸿一瞥的美人的消息,自那之后时不时的就跟他这便宜表哥联系一二,以前几个月都说不上几句话的人,现在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祺八卦,恰逢这日几人攒了个酒局,他问宴桉是不是还对梁浅感兴趣,宴柯一个死亡眼神瞥过去,宴桉通红的小脸顿时煞白一片,结结巴巴的摆着手,疯狂撇清关系。 宴柯端起桌上的酒仰头饮下,冷笑声清晰。 宴桉的脸更白了,急忙解释道:“那是我嫂子,我怎么会有其他想法。我就是觉得她特别漂亮,很喜欢,是对女神的那种喜欢!你知道吧?就像我对林志玲那样……” 周祺撇撇嘴,开始没完没了的给宴桉灌酒,这小子不经灌,不出三杯就倒下了,什么话都诱了出来。 “我他妈前几天……交往了个女朋友,长得特别清纯,是个校花,我们交往还没一个月她就一直问我要包包要礼物,而且她占有欲特别强,根本不能容忍我跟别的女孩子说话,我受不了,就跟她提了分手。” “然后呢?那你在朋友圈发那种愤青文字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被绿了。” 宴桉涨成猪肝色的脸顿时露出愤怒,“老子跟她说分手,她跟老子玩煽情,抽抽噎噎的给了我一张卡,说什么要是我以后想她了就打给她!” 周祺点点头,一边嗑瓜子一边继续循循善诱:“嗯,然后呢?这不是挺好的么?说明人姑娘对你恋恋不忘,希望还有后续。” “后续个屁!”宴桉气的双腿乱蹬,“她给老子的是银行卡!” 宴桉说到这里就开始嚎啕大哭,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宴柯叫安保拖出去了。 周祺和傅川碰了碰酒杯,笑得浑身抽搐,宴柯拧着眉一脚踢过去,“差不多了啊,欺负我弟弟还笑得出来?” “欸,不是,你不觉得你们家小四特可爱么?一本正经的,做的全是蠢事哈哈哈哈哈!” 宴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连喝了两杯酒,视线漫无目的的在晕染着灯光的桌面上发撒,不在状态的样子。 周祺问他怎么了。 宴柯顿了顿,一脸纠结的看着周祺,“你说我生日,她知道吗?” “她?”周祺思索了两秒,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她”是何方神圣,“你在想这件事啊。应该知道吧,住在一起这么多天了,怎么可能连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是吗。” 可是她连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明天,就是他生日了。 宴柯有些苦恼。 事实上,他从来都不是会在意这种小细节的人,可对象是梁浅,他就忍不住的开始斤斤计较,渴望得到她所有的关注,希望她的视线永远落在他身上。 如果可以,他甚至有些病态地想。 把她绑在身边,关在屋子里,他只有她。她也只能有他。 - 提早结束工作,后续都交给助理齐峰处理,宴柯早早的离开公司,驱车直接去了MS。 抵达工作室楼下的时候,梁浅刚好走出大楼。 她今天穿的很知性,浅蓝衬衫包臀短裙,腰间别了个小皮带,一双腿又长又直,在阳光下白的刺眼,长而卷曲的波浪长发在腰后如瀑布展开,走动之间摇曳生姿,路过的人无不被她吸引。 宴柯坐在车里,摘下墨镜正准备下车,视野中忽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是上次在DARKNESS见过的那个穿着粉色衬衫和梁浅有说有笑的男人。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两人并肩在梁浅身边停下,不知说了些什么,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梁浅,笑得花枝乱颤,一点都不像她平时面对他时候的样子。 一双手死死的攥成拳,由于过度用力,关节泛白,骨节咔咔作响。 在那男人伸手要拥抱梁浅的时候,不再犹豫,宴柯推开门下车,迈开腿迅速跑过去。 “老婆!” 三个人都看了过来。 宴柯脸色不变,清了清嗓子,他站到梁浅身边,手臂环在她腰上,一副维护且宣示意味强烈的姿态。 梁浅没有回应也没有抗拒,任由他搂着,与此同时还上下看了他两眼,还是那副习以为常的睥睨姿态,只是多了些隐隐的玩味。 宴柯心虚的摸了下鼻子,在对面那一男一女不解又好奇的眼神中笑了笑,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宴柯,来接我们家浅浅下班,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走她了。” 倒是站在Jerry身后的徐旋按捺不住好奇,询问道:“浅姐,这位是……?” Jerry也惊讶的捂住了嘴,跟着说:“Belle,这是……你丈夫?”他眼里闪烁着惊艳的神色,视线来来回回的在宴柯健壮的身体上游走,梁浅分明看到一丝遗憾。 想到这位金牌设计师的性取向,梁浅憋着笑,下意识往宴柯身前挡了挡,言简意赅的否认:“不是。” 不等Jerry做出反应,她又紧接着补充说:“但也差不多。徐旋,你送Jerry回瑞丽安,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徐旋忍不住多看了那抹高大的身影两眼,怅然地收回了视线,点点头:“知道了。” 从梁浅说出“差不多”这三个字以来,宴柯地表情就可以不仅仅只是用暗爽来形容了。 一路憋着笑,但嘴角还是疯狂他妈上扬,飞扬地好心情完全藏不住,他从来都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听到梁浅说出这样的话,如同得到了免死金牌。 宴柯拉着梁浅的手,高兴的晃了晃,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弯下腰把头靠在梁浅肩膀上,别扭的撒起娇来,“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我可是都记在心里呢,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既然你说出来了,就要对我负责。” 梁浅嘴角抿着笑,同样满脸愉悦。 只是她向来擅于隐藏情绪,“你看不出来Jerry对你挺感兴趣的吗?我要是不这么说,依照他的路数,只要是看上了的,绝对要睡了才肯罢休。” 宴柯冷哼一声,,脑袋在她脖子里蹭了蹭,“我才不管。反正从今天来,我就是你男朋友了,而且是要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那种!” 梁浅瞥他一眼,没搭理。 宴柯烦躁的审度片刻,让步道:“那,那也得是准男友,就算还没有通过考核,至少我也是唯一的,首要的人选了吧?” 说到这里,他改为从身后抱着梁浅,不顾她抗拒牢牢的把人锁在自己怀里,“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肯接受我啊?你这个坏姐姐,怎么这么难追。” “嫌我难追的话,就放弃啊。” “想得美!”宴柯愤愤道:“你这辈子也别想让我放弃。” 梁浅愣了愣。 这辈子。 多么美好的字眼。 他们真的,会有一辈子吗? 真的可以有人,能够相依一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球球,不要再锁了呜呜呜 第39章 两人去吃了日料,宴柯在餐桌上不时地瞥两眼梁浅,欲言又止,见状,梁浅放下餐具,双手支撑在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用注视着他,目光像是一把尖锐的刀。 很快,宴柯败下阵来,主动开口道:“被我帅到移不开眼了?” 梁浅笑了笑,慢悠悠地喝着果饮,“那你一直偷看我,是被我美到移不开眼了吗?” 宴柯嘶了声,“我发现你现在怼人倒是一把好手,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梁浅说:“以前我也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被哽到半晌说不出话来,宴柯抿了抿唇,纠结几许,还是选择旁敲侧击地开口问道:“你这几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过两天主打款准备正式推出上市,投资商盯得挺紧的,我们要开会商讨营销策略,还要对爆单的那些订单做出处理,夏季就快要过去,这是我们工作室这季度最后的一批衣服,无论是口碑还是市场,都要抢占先机。”说到工作,梁浅明显更有兴趣了,“问这些做什么,你有什么事?” “啊……”宴柯回神,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勉强,“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欧洲七日游,想着和你去一趟,这段时间我工作强度降低了很多,就来问问你了。” “什么时候?”梁浅问。 宴柯眼睫顿时亮了起来,像是被主人抚摸脑袋的狗狗,很容易就开心起来,“十八号,怎么样?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啊,我们就选在这天去,你觉得呢?” “哦?”梁浅挑眉问,一副认真且好奇的样子,“八月十八算什么好日子,你还看老黄历啊小弟弟?” 宴柯没心情跟她开玩笑,见她一副完全对这个日期不敏感的样子就多半能猜到,她根本不知道他生日这回事。 其实也没有规定别人就一定要知道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可是她不知道,他又觉得很失落。 他觉得自己简直幼稚到了极点,时时刻刻都渴望得到梁浅的关注,希望她全身心都只属于他。 一旦她的目光不在他身上,就会愤怒又怅然。 宴柯觉得自己病了,还病得不轻。 “没什么。”他叹了声气,拾起筷子继续吃饭,神情恹恹,全然不复几秒之前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了。 嘴角弯了弯,看着难掩失望的宴柯,梁浅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话题就此终止,饭后,没有例行散步,驱车径直回了家。 - 接到梁博年电话的时候,梁浅正洗完澡出浴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顺手拿起手机,“喂,爸。” 那么自然而然。 这段时间以来,梁博年自然能察觉到女儿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欣喜之余,又有些困惑。 想到不久前的那通电话,梁博年问道:“吃过饭了?浅浅,快要换季了,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 梁浅随意的应付着,走进浴室准备吹头发。 宴柯大剌剌的敞着身子从另一间浴室走出来,神情自若,头发微湿,还在往下滴水,他自然的好像自己从来就是如此。 看到这样的他,梁浅顿了顿,饶有兴味的翘起二郎腿,眉梢扬起,眼神里带着审度的打量。 迎着她的目光,宴柯勾着嘴角,用毛巾擦头发,眼神示意她将手上的吹风机递给他。 梁博年正问到梁浅近来的工作生活,梁浅一边应付着,一边从浴室门口走出来,拿着吹风机往宴柯那边走过去。 她用嘴型对他说了句:“小混蛋,身材不错嘛。” 宴柯欣然接受,习以为常的样子,“谢谢夸奖,摸起来更不错。” 梁浅下意识嗤了声,梁博年听见了,还以为i欸她是在对他的话不满,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浅浅,你妈妈她说你都不接她的电话,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大概也不是很喜欢听,但为人父母,我做不到对自己的儿女袖手旁观,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有任何问题,爸爸都希望看到你好,你妈妈想亲自带你,依照她现在的名声和地位,对你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再说了,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十分渴望成为她的徒弟么?” “她不是说我天资缺乏,后天不足。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主动过去找不痛快,我现在挺好的,虽然不会这么快功成名就,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谢谢您关心,但是真的不需要了。” “浅浅,你妈妈她……是个好老师。” “我知道啊。”梁浅的视线全然被宴柯吸引走,他吹干了头发,走过来给她吹,手指温柔且缓慢的在头皮上游走,怕弄疼了她,他下手很轻。 眼前是放大的八块腹肌,向下延伸的人鱼线,这小混蛋身材好到堪比运动员,线条充满美感,不会过于肌肉,又恰到好处的散发出男性荷尔蒙,梁浅的注意力被分散,眼神落在他身上挪不开。 “她确实是个好老师,但却从来不是个好妈妈,我跟她连母女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好好的做师生呢?我宁可多走点弯路,多吃些苦,也不想,跟她相看两相厌。” “唉——”深知自己劝不动女儿,梁博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视线中蜜色的肉/体不断地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是扎眼的厉害,梁浅忍无可忍,随手扯了条浴巾裹在宴柯身上。 她脸色如常,心跳却有些紊乱,没好气道:“还要不要脸了?” 宴柯认真的给她继续吹头发,“我怎么不要脸了,刚洗完澡出来,还没来得及找衣服穿上。” 太阳穴突突直跳,梁浅闭上眼,深叹着气,两指在眉心按了又按。 - “你确定这就是她的画的设计稿?”翘着兰花指,Jerry捏着手中的两张纸反反复复的看,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 徐旋急忙解释:“我确定,当时是我亲自给她送过去的,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特意复印了一份又原封不动的给她送过去了,衣服我虽然没看见,但是这是她的初稿,绝对没错的,最开始做的样衣我看见过照片,虽然没做出设计稿上的效果,但就是这个没错了。” “哦?”Jerry点点头,坐在了老板椅上,转了两圈,他拿起小镜子捋了捋刘海,“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我知道之前也有其他工作室的找过你,但是你并没有同意,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徐旋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些讽刺,“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Jerry满不以为然的玩着手指,“你跟我可不一样,我可是国内目前一流的设计师,你不过就是个打工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不会同意让你进来。”说到这里,他忽然双眼目露凶光,愤然道:“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也敢拒绝我Jerry,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有点人气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吗?三番四次给她台阶下,给脸不要脸,贱女人!” Jerry气的脸色铁青,喝了两口花茶润喉,哼了一声,“你确定你这个是有用的吧?我可是有大用途呢。” 徐旋:“确定,这个绝对不会有错。” “哼。”Jerry仔细看了遍设计稿,说:“虽然略有缺漏,但这女人确实挺有能力的,目前我们瑞丽安许多挂名设计师都未必能有她这个眼界,无论是色彩的运用还是构架的设计,她都足够独具一格。只可惜……” 放下设计稿,他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徐旋瞥了眼,莫名脚底生寒,暗自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读者,真的都好高冷TvT 高冷到我站在西伯利亚高原怀疑已经没人看了…… 还有,我tm为什么又被锁了,连个自行车都没开上,真服了 第40章 头发吹的已近全干,那双不时游走的手却始终没有停下,头顶上的阴影挥之不去,梁浅能够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忍无可忍之下,攥住那只不安分想要钻进她衣领的手,眉峰紧缩,面露不悦,双眼冰冷的抬头看着他。 宴柯收回手,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此地无银的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水滴到脖子去了,我给你擦干净。” 梁浅淡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收好了吹风机便进了起居室。 打开电脑对着设计稿发了好一会的呆,不日就是主打款推出的日子了,可随着时间的推进,心里却越发的感觉到不安。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舒出长长的一口气,她关上电脑,下意识伸手摸打火机。 顿了顿,视线朝外瞥了眼,又笑着收回。门都关上了,又怎么会被发现? 只是宴柯从来耳提面命不许她再碰香烟,甚至以身作则的自己也鲜少在她面前抽烟了,他这么坚持,她也不好驳面子,故而在家里的时候,她很少碰烟,就算偶尔实在忍不住,也会尽量避开他,并处理好身上的味道。 眼下却实在心情烦闷,控制不住。 思量片刻,梁浅拿着烟走到阳台上,余光瞥见侧卧门紧闭,稍稍放下心来,火光掠起,细长的女士香烟在她指尖亮起一点猩红。 夜色正浓,月亮弯钩挂在天边,孤寂辽远。 一根烟抽毕,脑子里无数个想法走过,最后归于平静。 站在阳台上散了会儿味道,转过身正准备回去休息,猝不及防对上站在玻璃推拉门外的一双深沉的墨眸。 宴柯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底晦涩不明。 只怔愣了那么几秒,梁浅很快收拾好错愕的情绪,推开门,“怎么没睡?” 宴柯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目光沉暗,一反平时面对她时的活跃作态,冷淡沉着,浑身上下还透着隐隐的阴沉。 就在梁浅想要开口解释点什么,他忽然转身大步离去,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那眼神,如何都令人感到隐隐的不安。 梁浅站在原地盯着侧卧的门看了好久,直到手脚都有些僵硬了,才缓缓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 - 为了这次的主打款,MS筹备了很久,也做了许多的策划和营销方案。 事实上,因为以前没有过相关的经验,都是靠吃回头客来盈利,创收虽然也算可观,但毕竟还是不够有市场。 为了这件名为“The Blue of Obsidian Day ”的礼服裙,做了许久的预热,早前MS官博就在微博上发了通稿,也邀请了许多名人客户做推广,效果还算不错,一定程度上,获得了不小的关注。 三天后。 也就是在八月十九日下午三点钟,将准时推出这款裙子。 若若敲门而入,梁浅正在低头认真的画图,下午,就要送她手上的这张设计稿入工坊进行成衣制作,她正在进行后续的修缮润色,总觉得有地方不够满意。 “浅浅姐,我们的官博下面有一万留言了!上次那几个在我们这里消费过的大网红也发了推广,效果很好呢。” 梁浅嗯了声,头也不抬。 若若又说:“我听说瑞丽安也有新品面市,比我们早,八月十九日零点准时发售,他们工作室在各大电商平台上有销售网点,在商场也有实体店,不知道要分走多少市场……” 梁浅笑了笑,“还没开始打仗你就为这个烦恼了,那正式上了战场,岂不是要做逃兵?” “我才不会呢!”若若急忙表忠心,“我会一直挡在浅浅姐前面的!” 梁浅看了她一眼,目光含笑。 这是自进MS以来第一次在梁浅脸上看到这样明朗的笑,若若一时有些呆了,“浅浅姐,这是我头一回见你笑呢!你笑起来多好看呐,就应该多笑笑呀,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严肃。” “不要上班了?”梁浅挑着眉,如是反问。 若若立刻在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临出门前想起件事,又转过来道:“我有个朋友透露消息跟我说,这次瑞丽安的主打款也是礼服裙,而且据说也有名贵珠宝为缀,浅浅姐,不会有冲撞吧?” 毕竟,瑞丽安正式上线发售的时间要比他们早那么些时间。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时,也在时间点上占据优势。 他们这个行业,某些事情心照不宣的敏感,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不可谓不谨慎小心。 梁浅闻言愣了一愣,旋即摇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下午梁浅提前离开工作室,去了工坊。 闲暇时候,坐在咖啡馆和谭柒见了一面,这丫头最后风生水起,爱□□业双丰收,脸上都泛着粉嫩的桃光。 她一坐下来,身上芳香扑鼻,梁浅微皱起眉,谭柒立刻笑着说:“新买的香水,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梁浅端起杯子浅饮两口,要笑不笑道:“你看我表情,像觉得不错吗?” 谭柒笑嘻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你好烦哦。” 梁浅笑而不语,谭柒于是道:“最近跟你们家小狼狗相处得如何了?有进展吗?” “能有什么进展。不过,他快生日了,”说到这里,梁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天三次耳提面命的暗示我,生怕我不知道,又不敢直接跟我说,又别扭又傻气。” “啧啧——”谭柒意味深长的说:“瞧你这语气这表情,俨然一陷入爱情的小女生啊。” 梁浅瞥了眼她亮起的手机,说:“你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 谭柒红着脸接起,娇嗔粘腻的对话了一轮之后,甜蜜的挂断电话,“那什么……我男朋友要过来接我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是第一次见面了,反正以后我肯定要介绍你们认识的。” 梁浅摇摇头:“不用了,今天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谭柒略有遗憾的叹息:“那好吧,那下次你带你们家小狼狗也过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顿饭。” 梁浅闻言只笑了下,没说什么。 梁浅走后,谭柒在咖啡馆等了会儿,不久她男朋友就开着车过来了。 在路边等着她,一看见车谭柒就兴奋的跑过去,一高个男人下了车,将她抱进怀里。 “你朋友呢?” “她走了。” “不是说一起吃饭?” “她有事啦,以后在一起,带上她的……准男友。” “准?”男人挑眉。 谭柒扑进他怀里猛吸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们去哪里呀?” 男人替谭柒打开副驾驶的门,牵她上了车之后,一手在她背后,一手撩开头发在额头印下一吻,“去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 宴柯的二十四岁生日如期而至。 宴家举办了繁荣庞大的生日宴会,邀请了蓉城各界名流前来参加,宴家占地五百多平米的傍山别墅,热闹非凡。 只是寿星公却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郑岚和宴长丰在外宴客,宴柯和一众好友在别墅内打麻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连打三盘下来,输的周祺连连叫好。 周祺问:"怎么了这是?心不在焉的。" 傅川扔了一张红中,笑着说:"这不是心不在焉,是魂都被人给牵走了。” 宴桉环视四周似是寻找什么人,而后看向宴柯,不解的问:"我女神今天没来吗?" 话落,一道冰冷到极点的视线落在身上,青天白日的,生生给冷的他遍体生寒。 摸了下后脖子,努力忽视那道逼人的视线,宴桉干笑道:“忽然有点冷是怎么回事……小齐,空调调高点。" 宴柯冷笑一声,靠在椅子上架起二郎腿,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点着了一根烟,吞云吐雾间神情莫测,脸色阴郁。 也没心情继续打下去了,周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吾儿柯崽,可是在感情上遇到什么挫折了?无妨,大可毫无顾忌的跟为父言明,为父给你出谋划策就是。” 被宴柯蹬了一脚,周祺反倒笑得越发愉悦,“一看你这表情就能猜出来了,除了那位,谁会还能有这通天本事。” 宴柯的嘴谁都撬不开,只要他不想说,怎么激都没用。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股骚动,声音走的近了,视线中出现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郑岚,着一身华贵礼服,雍容无比,虽年近五十仍光彩照人,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只是她旁边站着的那人,还要更耀眼上几分。 周祺傅川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挑起眉。 “柯柯,来,你看这是谁来了?” 宴柯原本不愿理会,但一双双眼睛落在身上,他也不好让郑岚跌了面子,掐了烟,不甚愉快的转过头去,猝然对上一双明亮的眼。 身着紫罗兰色贴身长裙的女人长发披散,脸上画了淡妆,形容清丽,气质出众,一双眼睛明亮夺目,看向宴柯的时候,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聂云菲眉眼弯弯,唇边一堆小梨涡,甜美又可人,实在很容易拉人好感,看起来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小美人。 她紧盯着宴柯,笑盈盈的冲他伸出手,道:“好久不见,不知你还记得我吗,宴学长?” 视线从这张清纯可人的脸上,缓缓移到眼前这只软白的小手。 宴柯微眯起眼。 作者有话要说:哦莫,明天多更一章,要被强制锁在家里了呜呜呜 小心翼翼地求留言TvT 第41章 宴柯嘴角微扬,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无甚显著变化:“好久不见。” 聂云菲不觉尴尬,收回手,脸上的笑意依旧明媚:“学长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高冷。” 郑岚笑盈盈的走过来,道:“柯柯,云菲知道你今天生日特意赶回来,你可要好好陪陪人家,不要费了云菲一片心意。” 说这话的时候,郑岚目光柔和的看向身旁的聂云菲,不难看出她对聂云菲的喜爱,话里话外也都带着浓浓的维护意味,在众人面前,给足了聂云菲身份特殊的暗示。 今天这个场合,来来往往的各界人士,有不少平时就和宴氏有过合作,一直都想要和宴家攀上关系的。显然,拉近关系最便捷的一条路就是两家联姻,只是郑岚一直都看不上这些浸淫在商政家庭下的子女,她认为,这些多半都是些空有家世,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根本配不上她的儿子。 而聂云菲则不一样。北北 家世背景、身份学历、为人处事,每一样都深得她心。 宴桉疑惑的看了会儿,忍不住问一旁的周祺:“这是谁啊?” “你表哥在国外读书时的学妹,她妈妈跟郑阿姨是读书时的好闺蜜。” “哦……可我表哥不是在追我女神?”宴桉抓抓头发,“这个女的看起来不太像只是学妹而已。” 周祺在他脑袋上敲了下,说:“正解。这个聂云菲以前追过你表哥,在生日派对上公然对你表哥表白,想逼他同意,不过你也知道你表哥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扭头就走,被拦住了那脸色跟要吃人似的,闹得特别难看。” “那我表哥以前见一个爱一个,情史那么丰富,这么漂亮的他居然不拿下?” “你以为你表哥是什么?” 宴桉斟酌道:“食肉动物?” 周祺笑得不可开支:“小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 宴柯疲于应付来宾,懒洋洋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会儿打打游戏一会儿发发呆,百无聊赖,心情有些郁闷。 聂云菲在旁边看了许久,坐到了他身边。 宴柯没什么情绪的抬眼睨她,神情淡淡。 聂云菲笑着说:“学长,听说你现在还是独身。” 宴柯嗤笑一声,没理会她。聂云菲也不介意,捏起一块水果扔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刚才你打了一个小时游戏,发了半小时呆,其中总共有四十五个人来跟你打招呼,而在这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你总共拿起了六十多次手机。” 感受到他冷淡的视线,聂云菲脸上的笑意愈加浓烈,“学长,你在等什么人吗?” 宴柯看着她,眼神逐渐幽暗晦涩,闪烁着未明的微光。 昨晚,他又一次旁敲侧击的提醒梁浅,试图向她透露明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就算她不知道,他也希望通过种种方式,只要这一天她能陪在自己身边也足够完美。 可聪明如她,却总也无法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明白。 失落,沮丧。 宴柯沉沉的叹息,在楼道口吸了两根烟,回房间的时候,梁浅刚巧从她身边路过,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面无表情道:“那天我在阳台上抽烟被你发现,你生了我好一通气,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你……在乎吗?” 梁浅似乎很无奈,疲于回答这样的问题,扭头就要走。 这样反倒使他慌张起来,急忙拉住她,将人按在墙上,禁锢在怀里,他低着头,不知不觉就开口道歉:“对不起,我……” 梁浅抬头看他,“为什么道歉?” 宴柯说:“我惹你生气了。” 梁浅:“宴柯,你不必在我面前这样小心翼翼,也不用总是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我说你幼稚,不代表我就不喜欢幼稚,但有时候过与幼稚的做法和问题,也会使人感到疲惫。” 他就像个要不糖吃的小孩,一遍遍的跟大人重复着“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你是不是随时准备把我丢掉”。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觉得这种被珍视被依赖的感觉很美妙。 可时间长了,再听到这种问题,只会觉得无尽的疲惫、厌倦。 她喜欢他朝气蓬勃阳光活力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可以好好做你自己。” 宴柯忽然笑了起来。 梁浅不解的仰头看他。 面前这张轮廓立体面容英俊的脸变得有些颓丧,眼睫毛垂下,形成一道阴影,犹如蝶翼。他沙哑的说:“如果不能被你喜欢,做不做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他原本想要邀请她一起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公之于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正在追求她。 可经过这个小插曲,忽然没了勇气。 他不愿意让她以为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她。 那他又和夏昶有什么区别呢? - 晚上八点。 宴柯离开傍山别墅。 宴长丰送了他一辆车,离开的时候,宴柯就顺道开走了。 以前他也喜欢这些香车别墅,美女环绕。 过的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可现在他归心似箭,只想要赶紧回家,回到那个只有他和她的地方,也许,她准备了惊喜呢? 想到这里,宴柯心跳剧烈,满怀期待。 到家的时候,九点刚过一刻钟,家中无人,一片漆黑。 在玄关处站了会儿,宴柯掏出手机,微信跳出上百条消息,他一个个的翻,不厌其烦,等翻到了最底部,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前两天因为生气,他取消了梁浅的置顶。 ——还有三个小时。 宴柯又默默的把她设置回置顶,点进她的朋友圈,看到两天前她发的一条动态,说在外面吃饭时碰到了喜欢的设计师。 他靠在墙壁上,灯也没开,就这么一直干坐着,一条条的翻阅她的朋友圈。 暗淡无光的屋内,时不时的响起一道低沉的笑声,孤独又落寞。 她不记得他的生日。 心里闷闷的,有些难过,心口艰涩。宴柯觉得自己简直没出息极了,只有碰上有关于她的事,他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 忙碌的一天结束,已经是十点四十,梁浅驱车回家,到安景花园的时候,时钟指向十一点一刻。 她急忙下车,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电梯,心跳变得有些快。 今天一天都在忙这件事,本来一周之前就已经做好,可是一天前忽然出了点意外,衣服被工坊的工人不小心弄坏了,无奈,她只好亲自上手,虽然有些不太擅长,但最终还算完美完工了。 只是时间耗费的太久,等她包装好,回头一看,已经十点多。 电梯门开,从光可鉴人的玻璃上看到自己妆容精致,衣冠整齐,梁浅稍稍吐出一口气,按下指纹解锁。 门口的地毯上,凌乱的摆着一双男士皮鞋。 料想那小混蛋已经回家了,环视一周,客厅和餐厅都没有人,换好鞋走进去,这才看到侧卧大门紧闭,底下有一丝微光。 轻轻放好手中的东西,梁浅轻手轻脚的走到侧卧门前,思索片刻,敲响房门。 等了会儿,无人回应。 她想可能是他睡着了,就打算直接打开门,谁知还不等她扭转门把手,房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宴柯裹着浴袍,胸口大片肌肤袒露在外,他顶着一头凌乱短发,看起来似乎才醒过来,满脸不高兴:“做什么?” 几乎是一眼识出,这家伙,估计一直就等着这一下呢。 梁浅憋着笑,双手环在胸前,面色淡淡的说:“哦,没什么,还以为你不在家,没什么事,你睡吧。” 她转身欲走,手臂被人拉住。 回头,他眉眼阴郁,不复先前的惺忪,紧咬着腮帮,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梁浅问:“有事?” 宴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泄气似的,忽然松了手,“没。” 那一瞬间,从他眼里,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失望、落寞、难过、沮丧、甚至还有一丝丝隐隐期待。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眼睛里可以有这么多情感同时存在。 却好像能够感受到他的失落。 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梁浅拉住了宴柯。 宴柯没有回头,嗓音僵硬地问:“还有事吗?” 清了清嗓子,忽然语塞,只说:“你回头,看着我。” “有这个必要吗?”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梁浅笑起来,哒哒走到房里,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眉头紧锁的样子,失声笑起来。 她这一笑,宴柯越发不高兴,“你笑什么?” 梁浅说:“我笑你啊。” 宴柯冷哼:“我有什么好笑的。” 他大概是觉得很没面子,撇开头不肯看她,越过她想往里走,“让开,我要睡觉了。” “急什么,蛋糕还没吃呢。” “什么?”宴柯立刻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什么蛋糕?” 梁浅配合道:“生日蛋糕。” “给我们家小朋友买的,生日蛋糕。” 宴柯脸红起来,“谁是你们家小朋友。” “谁生闷气不理我谁就是啊。” “我才没有!”宴柯愤愤道:“分明就是你,一整天没个消息,一句话也不说,明明知道我生日还故意整我假装不知道,你就是想要看我出糗。”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乖乖的跟梁浅来到客厅,当他看见桌子上的精美蛋糕和一个包装高档的礼盒时,眼睛顿时亮了几度,平复片刻,还在端着架子,故作不以为然。 “你准备这么多做什么?就算你忘了,我也不会在意的,反正今天这么多人祝我生日快乐,不差你一个。” 梁浅懒得跟小朋友打嘴炮,敷衍的应付着,打开蛋糕,道:“这是没有糖精的,你可以吃。” 说完许久没有等到回应,扭头一看,宴柯坐在沙发另一端,手上捏着个东西,一脸震惊的端详。 待看清了那个东西之后,梁浅老脸通红,失态地叫了起来,冲过去想要夺回来。 宴柯轻松躲开她的动作,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意味深长的调侃:“还是姐姐会玩啊,想我怎么配合你?没关系,今天我心情好,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抽空全文捉虫 晚上还有一章 第42章 梁浅脸色通红地盯着那个猫耳发箍,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开始浮现出宴柯戴着它的画面。 尖尖的耳朵,铃铛项圈,俊秀漂亮的少年…… 梁浅及时刹车,没再继续往犯罪的边缘试探。 该死,谭柒居然往她包里塞这种东西。 “你还给我。” “不还。”仗着身高优势,宴柯高举着手,只要他站起来,梁浅根本碰不到。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饶是淡定如梁浅此刻也实在招架不住这种场面,她有些慌了阵脚,深觉这次被谭柒害惨了,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急于翻篇,“我、我们来切蛋糕吧,马上就十二点了。” 宴柯按住她的手,笑吟吟地说:“急什么?”晃了晃手中的发箍和项圈,他挑着眉,笑的有些得意,“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梁浅脸颊滚烫,拆开蛋糕盒子拿出刀叉,“没什么好解释的。” “哦……”说着,他背过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就没收了。” 梁浅:“你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还我。” 宴柯:“为什么要还给你,你打算跟谁一起用?” 梁浅:“不跟谁一起,还给我。” 宴柯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当着梁浅的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动作缓慢的将发箍戴上。 他原本就生了一张精致的脸,原本就冷白的皮肤在室内白炽灯光的照映下越显洁白,不知是因为喝过水还是什么,双唇艳红,泛着微微水光,头顶上竖起一对小耳朵,漆黑的眼睛无辜又直白的望着她,梁浅的心瞬间被软化。 试探着弄了会儿,宴柯低着头,把项圈也戴上了。 “轰隆”一声。 脑海里一片空白。 梁浅心跳紊乱,咽喉发干,她不断地咽着口水,身体有些燥热,声音微微发颤,她问:“你做什么?” 戴好猫耳发箍和铃铛项圈的宴柯看起来无辜极了,晚上刚洗过头发,刘海软趴趴的塌陷,遮挡住浓郁的眉宇,软化了他脸上英气的部分,看起来软萌可欺。 宴柯笑起来,眼睛弯弯:“姐姐,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等梁浅回答,他眼睫毛颤了颤,微垂眼帘,似是有些羞赧的说:“我很喜欢……” 梁浅往前走了一步,食指落在宴柯鼻头上,宴柯抬眼,一把搂住她的腰。 这天晚上,梁浅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富婆的快乐”。 - 由于昨晚体力消耗过度,梁浅没能顺利起床,头脑昏沉,浑身酸疼,她一直昏天暗地的睡到了将近下午时分。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洒进屋内,梁浅这才悠悠转醒,扶着酸痛的腰坐起来。 第一反应就想要摸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早已没了电量,自动关机了。 随手扯了条浴巾裹住自己,将手机充好电,走进浴室洗漱,处理好个人问题后,走到餐厅,看到桌上的早餐。 宴柯还给她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东西记得吃,牛奶要热一下才能喝,西装我穿上了,很喜欢,昨晚,也很喜欢。谢谢姐姐,爱你爱你爱死你了! 梁浅轻声笑了起来。 吃过早餐后,去衣帽间挑了套衣服换上,简单的化了个淡妆,经过客厅的时候偶然瞥见地上的项圈,从中间断开,铃铛也扯散一地,发箍却不见了。 依稀记得,昨晚好像就是在这里,宴柯是怎样装的一脸天真无辜,又是怎样的用这一套把她给哄上了床的。 他甚至还说什么,以后要多买几套。 想到这里,梁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脏跳动的有些快。 往卧室走了过去,拔下充电线,手机甫一开机,“叮咚叮咚”,无数条消息跳进来,一时间,页面甚至卡顿的无法运转。 未接来电五十条,微信图标上显示200+。 莫名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岚姨,没事的,以后您觉得无聊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过来陪您的。”聂云菲挽着郑岚的臂弯,甜腻腻的靠在她肩头,笑着说。 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郑岚被哄得花枝乱颤,“哎好好好,云菲真是个好孩子,你妈妈昨天还跟我通电话,问我你怎么样了。” 聂云菲笑盈盈的:“我很好呀,岚姨对我很好,学长……也对我很好。” 说到这个,郑岚眼神闪了闪,压低声音问:“云菲,你跟岚姨说实话,你还喜不喜欢柯柯?” 聂云菲立刻红了脸,娇羞的咬着下嘴唇,声音细如蚊呐:“岚姨……” 郑岚一见就明白了答案,笑得越发开怀,“你跟岚姨还害羞什么,岚姨之所以问你呀,就是想帮你,你看柯柯现在也是一个人,你既然喜欢他,怎么不努力试一试呢?” 聂云菲低垂视线,语气低迷:“可是学长不怎么爱搭理我,而且,他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郑岚:“我知道,他在追一个女孩子,比他大三岁,那女孩子我也见过,确实漂亮,也很有气质,原本,我是支持他的……” 察觉到聂云菲身体一僵,郑岚又笑着补充:“但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岚姨自然是最喜欢你,也最想让你和柯柯在一起了。” 聂云菲直起身,眼神有些茫然:“谢谢岚姨,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学长他好像很抗拒我,都不愿意搭理我,每次见到我都不冷不热的,我连想近他的身都很难。” 郑岚道:“这就要看你自己了,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们多多见面,你也知道柯柯的性格,之前他爸爸给他安排婚事,他险些跟他爸爸彻底闹翻。我也知道我这个儿子,只要是他不想做的,谁也勉强不了,但是,也正因如此,有些事情反而就更好解决了。” 聂云菲问:“怎么解决啊?” 郑岚:“从他着手,从,他喜欢的女人着手。”顿了顿,她笑着看向聂云菲,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同为设计师,在界内也是小有名气。云菲,过段时间有个时装秀,到时候那个女人也会参加,你去看一看,看看柯柯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 梁浅甫一接到若若的电话就立刻赶到了工作室。 此时,MS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网上持续发酵的舆论,此起彼伏不断响起的内线电话,都像是一颗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挑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弦。 梁浅一出现在门口就被围住了,若若给了她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商品详情界面图,那上面的东西,梁浅比谁都要更清楚。 若若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浅浅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们昨天一上线就上了微博热搜,我早上才看到的,只不过我打你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因为没办法联系上你,我们紧急开了会,原本是打算直接取消今天的上线活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左右就被提前发了出去,现在……” 若若咬着下嘴唇,满脸的自责,“现在已经被骂上了热搜。” 原本MS这个品牌知道的人并不多,受众面积很小,基本上只囊括了一群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富家千金而已,上次参加了一场秀,勉强拼出了一点人气,可是跟瑞丽安这样的品牌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况且瑞丽安在国内本就占据市场,可以说收获了一票热衷粉,这两年他们开创的少女系列子品牌安妮罗,一经推出,广受好评,到现在在各大商场都有门店。 比起来,MS岌岌无名。 #瑞丽安礼服裙BLUE# #瑞丽安 抄袭# #瑞丽安 MS STUDIO# 这三条占据在微博热搜排行榜前十。 且还在持续上升中,俨然有拼过吃瓜八卦的势头。 要说没有幕后黑手在推动带节奏,那绝不可能。 梁浅看着底下评论里一票的带话题抨击甚至是对设计师本人恶语相向的网友,太阳穴突突直跳。 有网友做了对比图,将"BLUE"和“The Blue of Obsidian Day ”进行了对比,把每一个相似的细节都用红线笔圈了出来,然后就是总结。 通篇文字看起来理智客观,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瑞丽安的拥护,以及对MS的隐隐拉踩。 梁浅关了手机,坐在办公椅上。 若若低低的垂着脑袋,懊丧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盯紧一点,也不会……如果我当时就取消了上架而不是开什么会,如果我能果断一点也不至于……” “好了。”梁浅打断她,“跟你无关,很显然是有人在故意推动这一切,就算你及时取消上线,事情还是会用不同的方式重新演变。” 若若:“浅浅姐……你不要难过……也别去看网上的那些评论了,那些网友,很容易被带节奏,听风就是雨的,说话又难听。他们根本不需要真相,只是想借机在网络上发泄情绪,你不要看了,我怕你难过。” 梁浅摇摇头,“我没事。” “等会开个会,商议一下紧急应对方案,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伤春悲秋或是愤愤不平都是无用的,去通知大家吧,五分钟后会议室见。” 若若点头,“哦好。” “等一下。”梁浅叫住她,思索两秒后,问:“徐旋在吗?” “徐旋?”若若说:“今天早上还在,下午就没看见人了。” 梁浅点点头,挥手让她出去。 “哦对了,浅浅姐,刚才资方那边打来电话,说是要……”若若一脸为难,语气低迷道:“说要撤资。” 作者有话要说:谭柒:城会玩(嘿嘿 贴一下我的预收文,求求求收藏嗷~ 预收文《顶流互撩指南》 文案:侍美行凶女流氓×腹黑影帝 夏倾蓼和江无流,圈内两大顶流,合作了一部巨制大ip,却被称为最没有cp感的一对荧幕情侣。 直到有一天,网络上大肆爆料出夏倾蓼衣衫不整的坐在江无流大腿上在车里面接吻的照片… 夏倾蓼气的发抖,“你这个混蛋,不是说这一片都被你买下来了吗?”还敢骗她,趁车里就占她便宜。 江无流慵慵懒懒抱住女人的腰,“宝贝,你记错了吧?” 又名《影帝的自我修养:论如何心机上位》《性冷淡?不存在的》《每日一问:我老婆今天又主动调戏我了吗?》 /// 预收文《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 第一次见陆执,他咬着烟靠在沙发上,青白烟雾拢着他英俊的脸,两人视线透过人群遥遥相撞,傅檬心跳漏了一拍。 自此陷入狂热单恋,猛刷存在感。 知晓她心意后,陆执直言拒绝:“不好意思,我这人食荤,不好一马平川清淡挂那一口。” 后来,傅檬对他避之不及,他却穷追不舍,红着眼捏着她手腕,“你这女人,看不见老子对你的好吗?” 傅檬冷笑:“我记得陆总嫌我太平,您瞧不上。” 陆执亲自上手,哑声评价:“檬檬,你谦虚了”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啊媳妇儿?##当初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我叼都不叼你# 傲娇颜狗贵千金×雅痞明骚酷总裁 第43章 穿着喜欢的女人亲手做的衣服,就算不是什么一线大牌或高级定制,穿上身的感觉也足以令宴柯神清气爽,心情飞扬。 一大早来到公司,脸上的笑意就没淡下来过,一路上碰到下属,面带微笑,甚至还主动同齐峰打了招呼。 这感觉就像是母猪上了树。 齐峰怀揣着满腹疑惑不解来到办公室,汇报完工作和会议记录,转身欲走,却被吉祥物老板给喊了回去。 齐峰问:“宴总,还有什么要安排下去的吗?” 宴柯一边看邮件一边问:“我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齐峰道:“这几日我有在与MS STUDIO那边接洽,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是很乐意于接受投资。” 转笔的手一顿,宴柯微眯起眼,“你有表露身份?” 齐峰:“没有,我按照宴总你的安排,让乐阳去谈的投资,但是,还是遭到了回绝,对方甚至不愿面谈,只回了一封邮件。” 乐阳是宴氏前两年参股的产业,是一家新兴起的时装企业,旗下有众多一二线品牌。无论是从公司资源还是从自进方面来考虑,正处于起步阶段的MS都不应该拒绝才是。 宴柯:“哦?据我所知,她工作室的运营状况也没有到不需要投资的地步。你跟什么人接洽的?” 齐峰老老实实回答:“一个,叫徐旋的。” “徐旋……” 依梁浅的性格,从来都不是个会同他聊起工作场合上事情的人,因而对于她工作室内部的情况,宴柯了解不多。 眉峰紧紧皱起,宴柯沉思片刻,道:“你去查一下这个叫徐旋的。接洽投资的事,交给秘书处的去办,MS那边,也换个人联系。” “好。我这就去办。” - 周祺最近谈了恋爱,女朋友生日在近,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想破了脑袋,问完傅川,又打电话来问宴柯的意见。 “我怎么知道送什么?哎,不过我女人倒是给我送了点不一样的,不过不能告诉你。总之呢,这种东西啊,看的就是用心程度,你有多用心,你的那位也是能看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周祺:“爷笑了,不就是个破衣服么,至于吗?一大早上的发了几条朋友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过个生日似的。” 宴柯不跟他计较,一边把玩暗纹袖扣一边懒洋洋的笑着,“哥不跟你计较。没事就滚吧,老子还要忙。” 他刚准备挂电话,敲门声响起,齐峰折回,神情严肃的走进办公室,“宴总,出事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宴柯挂断电话,心口没来由乱跳了两下,“什么事?” 齐峰调出微博界面,点开了其中一条评论,说:“梁小姐的工作室出事了,他们准备上线的新品跟一家名叫瑞丽安的公司撞了设计,现在网络上一片谩骂,这家公司专营服装设计,旗下支线品牌很多,深受广大受众喜爱,再加上这段时间有个当红流量代言了这个牌子,粉丝们为了维护他们的偶像,一边倒的在网上人肉设计师,并且……梁小姐工作室的官微下全部都是些难听的骂声,已经上了热搜了。” “怎么回事?”接过平板电脑,宴柯看到了MS官博最新一条微博下的评论区,已经几万了,一滑下去全部都是谩骂声。 “我刚才已经查过了,两家确实撞了设计,更蹊跷的是,瑞丽安的设计亮点也运用了珠宝坠饰,而他们用的那条项链,名字就叫做‘海心蓝’。” 宴柯抓起手机,大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语速极快的安排:“控制舆论走向,不要让任何有关于她的身份信息在网上被披露出来,立刻召开会议,让公关部门做出紧急应对方案,其它的,事情的起因,你去调查,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结果。她不会抄袭。” 他知道,她绝不会。 - MS这边很快做出补救方案,第一时间下架衣服,对已经订购的客户做出道歉和赔偿,但对于微博上的声讨,只字不发。 热搜上,不断地有新词条出现,有关于MS的,全部都是□□。 没有想到,最后以这样的方式被广为人知。 梁浅笑了笑,双手支撑在窗台上,俯瞰城市风光,大小楼宇层次栉比,登的越高,看得越远,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渺小无比。 她点了一支烟,让大脑彻底的放空,这一刻,什么也不想,任凭事物发展,她只想要短暂的,小小的,片刻的安宁。 若若跑进来说:“浅浅姐,徐旋不见了,我联系不上她,也找不到人,问了大家也都说今天有段时间没看见她了。” 梁浅点点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浓烟吸入肺腑,呛得她轻轻咳嗽。 若若拍着她后背:“浅浅姐,没事吧?” 梁浅摇摇头:“没事,先不管她了,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若若问:“处理完……你是觉得,这件事跟徐旋有关吗?说起来,我觉得操作后台提前发布上架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徐旋,我听大炮说,今天早上他很早就看到徐旋在工作室了,她一直在小蛮的工位旁边绕,这么说起来,还真有可能是她……” “嗯。”梁浅掐了烟,走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她看了一眼,心沉入谷底,但面上仍保持冷静,她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丝毫情绪。 “关闭微博评论,这段时间,不用去理会网络上的消息,先处理好订单遗留问题,等找到了徐旋,我们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宴柯急匆匆走进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梁浅,见此状况,若若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样了?”他捏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 梁浅无奈的笑,“我能有什么事,又没人找到工作室来。” 他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我怕你这边有事……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没事,交给我,我会立刻查出原因,处理好一切,也还你一个清白。” 梁浅微微一怔,抬头看着他,“还我清白?你相信我没有抄袭?” 宴柯丝毫没有犹豫,自然而然地回答:“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梁浅问:“你有看到那些设计师地联合声明吗?就在刚刚。瑞丽安这么大的公司,这几年在国内外的各个秀场上大出风头。可以说,国内有近四分之一的优秀服装设计师都在他们公司,现在他们联合起来抵制抄袭,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发出这样的声音,你应该知道代表什么。” “这重要吗?”宴柯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声音沉沉:“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受委屈了,她被诬陷,被抹黑,被这么多的人指名道姓的骂。我现在……”他咬牙切齿,语气很重:“只想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 梁浅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头,“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让所有人都闭嘴。” 宴柯眼神闪了闪,“我不管。总而言之,你好好的,不要乱想,这些事都交给我。” 梁浅:“我本来也没打算管,通过这件事,我倒是忽然看清了这次设计的遗漏之处,我原以为已经足够完美了,但其实还不够,瑞丽安的,应该是在我第一版图纸上的改进设计,但其实,有形而无魂,这条裙子不应该用这样的料子,我现在,有了更好的想法,这几天,我刚好得个清净,回家好好画图好了。” “你能这么想也好,我陪着你。” “不用。”梁浅说:“你忙你的。” “好。”顿了顿,宴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姐姐,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能保护好你吗? 梁浅笑起来,也看着他,认真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说:“当然相信你了。不过我这边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我知道你能处理好,但是有些事情,我早就想处理干净,索性趁这次机会,一次性解决。” 宴柯喉结滚了滚,莫名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性/感。 哑着嗓子:“好。” - 瑞丽安首席设计师办公室内。 Jerry双腿交叠在一起,一边把玩着指甲一边拖着调子同桌前的人说话:“你躲我这里来算怎么回事,怎么?被你那位自命清高不凡的老板赶出来了?” 徐旋闻言放下杯子,发出重重的碰撞声,“Jerry,你可别告诉我,你要过河拆桥?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能出这么大一口气?” Jerry嗤笑道:“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你觉得,如果没有你,我就不能让那丫头吃点苦头了?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 徐旋冷哼:“你现在风光无两,既出了气,又收获了一票好评,不然你以为,按照你以前的路数,你真的能做出这样的水平来?” 听到这话,Jerry狠狠拍了下桌子,声音尖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如那个死丫头?!” “你不是不如她,你是已经被金钱浸淫的迷失自我。这两年来,你所有的设计都带着浓浓的商业气息,市面上,有多少人买你的帐?就算梁浅功底不如你,但她有灵性,这一点,连我这个外行人都懂,你不过就是个窃取了她成果loser,却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羞愧的卧轨自杀了。” “你!你这个贱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如果我是窃取她的成果的loser,那你就是个反咬一口的小偷,论起来,谁也不比谁高贵。” 徐旋丝毫不受影响:“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我要你保我,如果梁浅报了警,我这可是犯法行为,到时候如果你不保住我,就别怪我不仁义了。”她说着,往桌子上扔了一支录音笔。 作者有话要说:我夜观天象 掐指一算 就快确定关系了 送走这一波小贱货 就可以甜甜甜了(? 第44章 Jerry闻声笑上一笑,视线在那只录音笔上转了两圈,翘着兰花指勾在手里,打量了片刻后,悠悠道:“你真觉得凭这么个东西,就能威胁得了我?做这种事之前你就应该考虑到,会有什么后果。” 徐旋哼声冷笑:“我不想听这些,总之我还有其他证据,如果我真的被抓走了,你也跑不掉,当初可是你先伸的手,我只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Jerry眼里凌厉掠过,笑意却更加扩大:“行了,我知道了,对付区区一个女人而已,还不至于能耗费我多大精力,你回去吧,这会儿你跑来找我,生怕目标不够大是么?” 徐旋走后,Jerry在办公室独坐了会儿,将助理叫了进来。 脸上表情冷的漠然,透着隐隐狠戾。 “去,通知那些媒体和营销号,按原计划走。这一次,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吃点教训。”想起徐旋说的话,眼里的冷意更加凛冽。 - 因为网络上持续发酵的负/面/新/闻,MS遭受重创。资方撤资、成批的客户取消订单乃至是退款。工作室内每一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一面要应付众多媒体记者打来的质问电话,一面又要分辨哪些是客户来电哪些又是来自于恶意的网民的电话,可以称得上是心力交瘁,一整天都没有歇空的机会。 自有“不知名网友”披露MS STUDIO抄袭知名服装公司瑞丽安最近面市的礼服设计之后,各种各样的“扒皮揭露贴”纷至沓来,接连不断的对MS针对性攻击,人人都打着所谓正义,所谓吃瓜的旗号,对梁浅这个老板兼设计师发出强势的攻击。 有自诩知情人的网友在微博上发帖子,自称是梁浅在英国读书时的同学,将她渲染成一个侍靓行凶,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多位男同学纠缠不清,甚至和教授也关系暧昧,屡传香/艳绯闻。有人说连她毕设拿的大奖都是通过到处睡来的,而后贴了多张照片,都是梁浅上某位德高望重教授车的照片。 教授的脸被打了码,穿着性/感的梁浅却被刻意锐化,评论区乌烟瘴气,全部都在骂梁浅,分明长得也不怎么样,却骚的张扬狂妄。 若若控制不住不停的刷,一边掉眼泪一边开小号回帖去骂那些抹黑梁浅的网友,却不敌对方人多势众,私信被骂的狗血淋头,心态崩塌。 梁浅得知情况叫她去办公室,若若低着脑袋眼泪掉个不停,“浅浅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些网友这样骂你,我实在受不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那里编篡各种不堪入耳的故事,这都算得上是诽谤了!” 瑞丽安品牌创建多年,可以说培养出一大批的品牌拥护者,且代言人请的都是些当红流量偶像,粉丝为维护自家偶像,争相对MS发动攻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名设计师签署的反对抄袭倡议书被发至网络上,许多营销号带节奏,势将MS按死在泥土中无法翻身,继而有人挖出了之前某位十八线小明星意有所指的暗示过MS方面眼高于顶对客户不尊重的微博,一时间更是掀起了谩骂浪潮。 本以为到这里已经是顶峰了,除非奇迹再现,MS STUDIO再想要翻身只能妄想。结果事发后的第五个小时,某位知名珠宝鉴定师的鉴定证明被一名为“娱乐乐翻了”的营销号发在微博上,称与瑞丽安设计雷同的MS新款主打礼服领口处用的珠宝串子乃是高级仿制的“海心蓝”,这条当年叫价千万的项链全世界独一无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岌岌无名的设计师手上。 一时间,梁浅又被冠上了一顶罪名,不仅明目张胆的抄袭,甚至还伪制高仿,不可谓不是圈内的耻辱。 若若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浅浅姐,你快告诉他们,咱们那条项链是真的!我们怎么可能用高仿的假货。” 梁浅倒是反应淡淡,甚至兀自笑了起来。 若若急眼了,自暴自弃的赌气道:“浅浅姐,你怎么还笑得起来?事情越来越糟糕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咱们别想翻身了。” “急什么?”梁浅只笑着说。 - 此后梁浅再没关注过网络上的种种腌臜,找了个僻静的咖啡馆角落,下午的时间用来画画图,看看书,一时倒也惬意。 手机没停下来过,不过,她没有理会,只回复了谭柒,最后索性连振动也关了。 邮件蹦了出来,梁博年问她最近情况,末尾还问了她早前便问过几次的事情。之前梁浅一直拒绝,思及此,梁浅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梁博年似在等候,立时接起。 “浅浅。” “爸爸,最近还好吧?” 短暂的问候几番,步入主题,梁浅直接道:“我是想告诉您,您上次说的事,我同意了。” 梁博年十分惊喜:“浅浅,你同意了?好好好,爸爸这就帮你准备,你放心,这个比赛含金量还是很足的。我有几个这方面的朋友都说极具意义,一方面能锻炼,另一方面都足以佐证你的能力,爸爸相信你一定可以。” 梁博年随即将比赛要求都发了过来,梁浅粗略阅毕,心里便有了计划。 这场举行在英国的服设比赛,将于本月底举行。 梁博年有关系网络,在截止日期前给她报上了名。 梁浅于是安心画图,不作多想。 实则现在想再多都无用,当务之急,不是平息网络上的谩骂,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面对质疑,唯有用实绩堵上他们的嘴巴,才是最直接有效。 远在另一片土地上的梁博年,高兴的替女儿处理完相关事宜,便接到了一通跨洋电话。 周静声音尖锐,带着指责:“你怎么做爸爸的,女儿被抹黑成这样你也不管管?你看看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要是我们的关系被知道了,会有什么影响你知道吗?梁博年,女儿是你养在身边的,现在闹出这种事!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把她留在我身边才好。” 梁博年皱起眉,不解的问:“你在说什么?” 周静冷哼:“你自己看!” 旋即她发来一则邮件,梁博年心情沉重的看完,语气不免重了许多:“养育子女是为人父母的义务,我们既生了她,就有照顾养育她的责任所在,当初是你嫌累赘不肯要浅浅,如今反过来说这种话,周静,你令我失望。” “还有,女儿出事你想的不是如何照顾她的心情,如何替她解决闹剧,而是担心自己被牵连,以至于辱没了你知名设计师的名声,实在令我感到可悲可叹!这个女儿,难道不是你的血肉?你怎么能坐到这样狠心?我相信这些绝不可能是我女儿做出来的,我虽与她不亲近,但从来知晓她心性如何,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作为父亲,我自然会保护好我的女儿,维护好她的声誉。但是你今日所言,如果被浅浅知道……周静,我不想说太重的话,但你着实,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电话里的冰冷忙音,令周静有一瞬间的晃神。 向来温和儒雅,哪怕是在争吵时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丈夫,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想起女儿的疏远冷漠,周静瘫坐在沙发上,感到莫名的挫败。 -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发展到了最恶劣的白热化阶段,不想在当天傍晚时分,网络上所有对MS乃至于对设计师本人不利的所有传闻都被删的干干净净,连“lq”“设计师”这种模糊的指代词都不能发出来,许多人因此被封了号。广场上,有人开了名为“天姐”的超话,暗讽梁浅睡遍天下只手遮天,事发不到八小时就有公关团队了,失去言论自由的网友群情激愤。 结果半小时后,梁浅本硕时期就读的两所大学官博先后发出澄清声明,就网上捕风捉影的传闻和照片一一作出回应,更令人惊讶的是,梁浅屡次上的豪华,车主竟然是她的爸爸。 这位在国内也享有盛名的文坛教授,英俊倜傥,某年在知名演讲论坛上发布了演讲,在网络上掀起吹捧热潮,被誉为“最帅华人教授”。他开通微博,特意发了一条澄清阐明,简单的解释了自己与梁浅的关系,并言明立场,称已联系律师对网络上种种抹黑污蔑自己女儿的行为走法律渠道处理。 旋即瑞丽安方面发出通告:一、已及时下架并追回所有已售产品,对客户做出补偿。二、对旗下设计师Jerry予以辞退处理,并交予警方,以窃取商业机密罪告上法庭。三、对给MS STUDIO及设计师本人带来的困扰作诚挚道歉。 网友们看的眼花缭乱,没想到事情的反转来的如此之快,打脸来的太迅速,以至于反应跟不上事情的发展。 紧接着,MS方官博终于有了声音,是两则告示函,一则是对员工徐旋伙同瑞丽安设计师Jerry窃取设计图纸的处理结果,一则是“海心蓝”主人授予使用权的合同。 #向设计师梁浅道歉##The Blue of Obsidian Day #等话题先后上了微博热搜。 原本的投资商打来电话想要继续合作,梁浅拒绝了。 她说:“对我们品牌没有信任度的合作伙伴,再继续合作下去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晚上梁博年打来电话,知晓梁浅这边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常,便安心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梁浅颇为动容,她原以为一切还要耗上许久,却没想到八小时之内就得到了妥善处理。 想到梁博年发的那条微博,心里柔软几分,梁浅柔声道:“爸爸,谢谢你。” 梁博年微怔,“傻孩子,对自己爸爸说什么谢?本就是我该做的,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准备比赛就好,其他的,爸爸替你安排。” 梁浅嗯了声。 梁博年忽然问:“浅浅,你们大学居然也发了澄清,我实在意外,我让人联系了,可他们说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我想来想去,会是你妈妈做的吗?”他思索片刻,解释说:“哦,我今天跟她通了电话,发生了小小的摩擦,本以为她不会管,没想到……你跟她打个电话,问问,。我虽想尽快处理,但手毕竟不能伸到国内,原本订了回国的票,不想却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如果是你妈妈,你该同她道谢。” 梁浅愣了许久。 她穿着清凉的吊带黑裙,站在阳台上抽烟,风卷着她柔软的长发,纤细的侧影单薄如纸。 只是始终没有打那通电话。 不会是周静。 她知道,不可能会是周静。 她今天去看了一场画展,而后带着她心爱的学生,去了风景如画的江南水地。 就在她被全网谩骂,形象被抹黑成道德败坏的荡/妇时,她的妈妈,悠哉游哉,自得其乐。 她不可能没有看到。 可她就是当作不知情,当作没有她这个女儿。 梁浅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漆黑的房间里,她抱着双膝,眼眶酸涩的快要滴下泪水,但她反而笑得更加明媚。 赤着脚走到书房,涂着艳红甲油的脚趾圆润可爱,露出来的四肢白皙光润,梁浅捏着一直画笔,坐在画架前,一边唱着英文歌一边随意的涂鸦。 她唱着唱着,画着画着,外面夜色降临,风声呼啸。降温了。 夏天就要离开了。 梁浅最讨厌夏天。 漫长的暑季,别的小孩子都有父母或亲友陪伴。还有欢声笑语的乐园、列国……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厚重的书,冰冷的墙。 梁浅睡着了。 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房门被轻轻推开,宴柯站在原地定睛看了会儿,眼底掠过沉痛,阔步上前,轻而易举的就将这副柔软的身子纳入怀中。 他的宝贝,今天受了好大的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卡了许久,有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落笔 总之看文图轻松 如有bug还请温柔指出(超玻璃心 好啦下午还有一章,脖子疼,休息会儿 大家!求撒花~~~~~ 我万万没有想到负|面|新|闻4个字也要被和谐掉 第45章 宴柯抱着梁浅回到她的卧室,放到了床上。 只是她似乎十分不安,眉毛紧紧皱着,雪白的小脸在月光映照下惨淡如纸。宴柯看着有些松不开手,就着原本的姿势一手环住她,一手支撑着自己轻轻躺上床。 他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半靠在床边,双眼紧紧盯着梁浅。 今晚的她,令人心疼。 眼角湿润泛红,他想她是不是偷偷哭过了,只是她从来坚强冷硬,在旁人面前永远摆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不露出半点怯懦,让他连伸手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只有睡梦中的她,卸下了防备,甚至在他起身调整姿势的时候以为他是要离开,紧紧的搂住他腰,唯恐他离开。 宴柯的心软成了一汪水,目光柔软的看着梁浅,抬手拂开粘在她脸上的发,轻轻在额头吻了吻。却听到她极低极软的声音在隐约啜泣中响起,身子微微发抖,他更加用力的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慰着:“我在,我在。” “妈妈……” 宴柯听到梁浅在梦呓般的反复低喃,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泪。 他伸手拭去,叹息着将人抱得更紧。 - 早上醒来,梁浅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放大在眼前的俊秀面孔。 睡梦中的宴柯很不老实,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身前摸索,嘴角还挂着愉悦的笑,看起来又傻又单蠢,梁浅不由笑起来,心底的阴霾一散而去,拿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 宴柯还是醒了,看到她正站在窗边整理衣服,腾的坐起来,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昨晚没有那什么,咳……你别多想啊,昨晚我一回来你就睡在书房,我怕你感冒了,就抱你过来了,但是你一直不松手所以我就……” 梁浅整理好衣服,抬步往浴室走,全程都没理会过他的解释。 宴柯不免有些慌乱,挠挠后脑勺,顶着一头蓬乱的发跟在她后头亦步亦趋的进了浴室。 镜子里,两道目光不期而遇,宴柯耳根滚烫的下意识躲开,清清嗓子,又说:“昨晚,真是不小心就睡过去了,我本来打算等你好点就走的,谁知道……” 梁浅扎好头发,回头看他。 宴柯随之一愣,有些紧张的对上她眼神。 心里敲锣打鼓,唯恐她误会他占她便宜。 虽说该发生的早已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但如今,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更不想她以为他沉溺于这样的关系。 更何况昨天她才经历过那样的事,他不想她以为他趁人之危。 梁浅却在郑重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朗声说道:“宴柯,谢谢。” 宴柯一愣。 随之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谢谢”出自何故。 眼里的情绪沉了下去,“这是我该做的。”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你帮我是情分不是本分。但我仍然很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要顶着这样的骂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 她原本的计划是从徐旋着手,但还不等她这边处理好,就已经有人迅速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当,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摆平。 说不感动是假的。 梁浅洗漱过后,来到客厅看到宴柯复又穿着那身西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更觉得他可爱的闪闪发光,于是问道:“你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啊?” 宴柯整理着领带,仰着线条漂亮的下颌含糊道:“还好吧,主要是顺手拿了,也不是什么喜不喜欢的。” “哦……”梁浅点点头,没说什么。 宴柯却偷偷瞟了她一眼,咳了两声,道:“不过要是有人以后也给我做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的一直穿着。” 梁浅笑:“你打算一直替换着穿吗,宴小朋友?” “你愿意的话。” 梁浅撇嘴,双手环胸,肌肤细腻雪白,曲线凹凸,宴柯一时挪不开眼睛,却听她含笑道:“啊……那我不愿意。” “梁浅!”宴柯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不高兴的拧起眉,站在原地僵硬的双唇紧抿,死死的盯着梁浅。 梁浅不以为然,他越看她她越无辜,瞪着一双眼回望,甚至撩撩头发,露出精致的肩颈线条。 宴柯眼神沉暗,阔步走过来,一语不发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露齿一笑,手臂如铜墙铁壁,一把搂住梁浅腰将人锁进怀里,居高临下的用滚烫的鼻息撩拨她耳后脆弱肌肤。 梁浅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被更用力的抱住。 她听到他用恶劣的低沉语调沉沉道:“姐姐,你现在大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但我这个人记仇,我不舍得对你发脾气或摆脸色,却有的是法子让你以后后悔你如今的所作所为。” 说完,钳制在腰后的一双手随之撤离。 梁浅还没有适应那股酥麻的感觉,整个人就又空落落的站在原地。 她怔了两秒,眯起眼,向前迈进一步,双手环住宴柯的脖颈,拉着他低头向自己靠近。 布了浅淡妆容艳光四射的一张脸近在咫尺,莹润饱满的红唇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靠近,宴柯喉头耸/动,克制的忍耐,只觉嗓子眼冒出了火,干渴的下一秒就要叫他抓狂。 哑着嗓子问:“做什么?” 出自本能,不自觉朝下多看了两眼。 从他的身高角度,有些地方实在过于容易落入眼帘,但本能之后,宴柯挪开视线,不再乱看。 梁浅咧嘴笑着,烈焰红唇微微弯起,贴在他耳边,用低的近乎耳语的嗓音同他说:“弟弟,姐姐也是很记仇的哦。” 她说着,含笑轻拍拍他的脸,而后一步步倒退,在宴柯还魂飞天外的时候换上高跟鞋扬长而去。 - 宴柯一路心跳如雷面皮红润的来到公司,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在齐峰告诉他瑞丽安那边有人过来想要见他一面的时候,直接拒绝了。 纵使在服装这个领域再如何出色,在基业百年的宴氏集团面前,瑞丽安也不过冰山一角,不足为惧。 在对待除梁浅之外的任何事上,宴柯都没什么耐心可言。 周祺约他晚上去飙车,这段时间工作忙,再加上又出了那么一堆事,确实有段时间没出去好好玩过了,想到这里,宴柯应了下来,几人约在以前常去的跑车俱乐部见面,宴柯在想晚上要不要带上梁浅。 这种场合带个女人,意义不言而喻,他也确实是有这个意图的,可就是,怕梁浅不愿。 她去没去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又是另一回事。 她没去,或许是因为他没有问她,可若是问了,她拒绝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时至今日宴柯还是没有信心绝对保证梁浅对他是喜欢的。 也许她喜欢他年轻的肉/体,喜欢他这张好看的脸。 但这都不是宴柯想要的。 可是梁浅却总给他这种感觉,或许是喜欢的,但并不是针对他这个人本身而言。 宴柯惴惴,许久后,还是深呼一口气,拿起了电话,翻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就在他即将拨出去的时候,手机铃声砰然叮铃作响,定睛一看,是郑岚打过来的。 宴柯皱眉接起:“喂,妈?” “柯柯,你爸爸快不行了,你快来第一医院。” 第46章 医院病床上,宴长丰脸色苍白,神态虚弱,他紧皱着眉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像是已经失去生命力,这一幕,令宴柯感到慌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恍惚发觉,父亲这个角色,对于他而言,还是很重要,且很需要的。 他才五十不到,头发却一片花白,额头上的皱纹深刻的像是被人用刀深深镌刻。 “伯父会没事的,学长,你不要太担心了。”聂云菲走过来,站在他身后,眼睛水润明亮,直勾勾的盯着他。 在来之前,她正在和好友逛商场,郑岚忽然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宴长丰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而后聂云菲立刻坐车来到这里。 在踏入医院大门之前,她想到了宴柯,掏出小镜子抹去鲜艳张扬的口红,往脸上扑了层粉,使自己看起来虚弱又病态。 恰逢郑岚抹着泪走过来,聂云菲捂着嘴压抑的咳嗽,郑岚关怀的掏出帕子给她,关切道:“云菲,你生病了还急着赶过来,真是有心了。” 聂云菲摇摇头,笑道:“没事的,谢谢岚姨。” 郑岚瞥了眼自家儿子,道:“柯柯,你带云菲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妈妈在,你们先去吃饭。” 宴柯看也没看一眼,语调生硬,固执的坐在手术室外,“不用了,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聂云菲咬咬唇,柔声劝道:“学长,伯父这边肯定还要一会儿,你……你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你和岚姨一起去吃饭。” 宴柯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冷淡模样,从始至终都没分给她半个眼神,“不用。” 聂云菲尴尬的绞着袖口,脸色越发苍白了。 郑岚见状立刻站出来维护聂云菲,“柯柯,云菲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话落,宴柯忽然站了起来,他身量高,居高临下,像座山一样在郑岚面前投下阴影,脸色称得上漠然,且毫无耐心可言。他说:“您的丈夫现在生死未卜,也难得您还有心思拉郎配了,只是很可惜,我却不是那个能任您调遣的。我不喜欢,也不需要。” 冷冷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宴柯拔腿便走,给两人留下一道不近人情的背影。 “岚姨……” 郑岚眯着眼,双手死死的揪住包包挎带,神情阴郁。 “对不住,委屈你了。” 聂云菲摇摇头:“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子起嫌隙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郑岚望着宴柯离去的背影,终是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她苦笑一声,无奈道:“我早知道柯柯的性子,他最不喜欢别人暗地里玩心思,更难以容忍我和他爸插手他的私事。到底还是跟我们不亲,其实我与你伯父很是后悔,当年将他小小一个人放在国外,名义上说是为了保护他,其实现在回头想想,我们是因小失大,错过了太多。” 郑岚眼睛晶亮,泪珠在打转,看了看亮着“手术中”三个大字的灯牌,又看了眼儿子离开的方向。 “现在我想要弥补,也总是不得其法,甚至,将他越推越远……”她抹了抹眼泪,语调凄楚:“算了,原本我也没尽到什么责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妄图以为他好的名义强迫他做我想要让他做的事呢?” 听到这里,聂云菲顿时脸色煞白,心沉到谷底。 她难以置信的嗫嚅:“岚姨……?” 郑岚回过头,拍了拍她的手,“对不住了,云菲。”她说完,抹着眼泪离开了。 - 稍晚些时候,宴长丰被推出了手术室,人躺进了ICU,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尚在观察当中。 医生站在门外,与宴柯进行简单的交流。 “你父亲心室泵血低下,心排血量难以满足新陈代谢的需要,同时甚至还出现了肺循环淤血,这种情况属于充血性心力衰竭,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稍后会联合各科室专家开个讨论会,争取在最短时间安内商讨出手术方案,也请家属们配合。” 郑岚闻言刷的掉下两行热泪,哭的不能自已,浑身颤抖。 她与宴长丰之间虽没有什么情投意合的爱情可言,但这么多年过来,日渐笃深而演变出来的亲情还是有的,如今这么个大活人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甚至连开口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不叫她心焦。 及时赶来的周祺扶着郑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同样神情凝重,安抚好郑岚的情绪,他走到宴柯身旁,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到楼梯间。 宴柯抬抬下颌,周祺从裤兜中掏出烟盒,递他一根。 宴柯伸手欲接,短暂的思虑两秒后,还是收了手。 周祺不由纳罕:“怎么,戒了?” 宴柯:“她不喜欢。” 周祺冷嗤:“酸死了,你这人谈个恋爱怎么这么恶心呢?” 宴柯没说话,眺望着远处的城市风景,下颌线紧紧绷着。 其实他心里的那根弦也一直在紧绷着,一整天,没放松过。 他对父亲这个词的理解很模糊,童年的记忆所剩无几,倒是长大后,对父母的怨念憎恶与日俱增,到后来,甚至到了站在面前都不愿喊上一句的程度。 只是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父亲这个角色真的会有可能从此远离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浑身上下都透着刺骨的寒冷,他觉得难以接受,不可想象。 “你爸现在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我打电话问下傅川,他爸不是认识挺多医学界大牛?我让他帮忙联系联系。”周祺说着拿出电话,短暂的交流之后,安下心来,“傅川说叫他爸问问,你放心,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宴柯侧首看他一眼,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于疲惫中轻吐出一口气,认真的同他说:“谢谢。” 自宴长丰出事以来,能联系的各国在心脏病这方面的专家都被宴柯请到了国内。 只是宴长丰的情况,还是一天天的恶化下去。 上次手术成功后,都放松了警惕,原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没想到隐患早已经暗暗埋下,就等着大家放松的时候炸的每个人都猝不及防。 周祺忽然问:“你告诉她了吗?” 宴柯微怔,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不?” 宴柯没说话,周祺于是问:“你是怕她不愿意,觉得你自己,乃至于与你有关的一切她都不在乎,所以你退缩了,与其伸出脸让她狠狠打一巴掌,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周祺又问:“老三,你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思跟她在一起的?如果你对自己这样没信心,那也就说明这个人不值得你喜欢,她完全让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了,你不觉得吗?” - 晚上,宴长丰情况稍微好转了一点,从ICU转进了VIP病房,宴柯和郑岚都在旁边守着,人还是昏迷不醒,但脸色看着比之前好多了,这样让他们放心不少。 聂云菲提着第一食府的晚餐走进来,一面打开食盒一面道:“这是岚姨喜欢的咸甜口,我让厨师做了您喜欢的糖醋肉。” 郑岚拍了拍她手背,“傻丫头,你也吃,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过。” 聂云菲笑了笑,“我没事。这是学长喜欢的。”她将食盒都打开,送到宴柯面前,审度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极了。 宴柯没抹她的面子,只是仍旧没什么表情,僵硬的说了句谢谢,不过这也足以令聂云菲雀跃,她高兴的笑笑,“学长辛苦一天了,要都吃光哦。” 梁浅走到病房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宴柯背对着门的方向,坐在沙发上吃饭,一个身姿娇小容貌秀丽的女孩站在他身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吃饭,那表情,实在可以用“迷恋”二字来形容。 梁浅勾唇,敲响房门。 声音惊动屋内的三人,除宴柯没动之外,另两人都扭头过来看她。 梁浅笑了笑,裹在天鹅绒黑长裙下的身躯娇媚婀娜,雪肤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一张过于明艳的脸蛋,让人挪不开眼睛。 “你们好,我可以进来吗?” 这嗓音如同一把能解开宴柯这把锁的钥匙,他立刻回头,看见是梁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高兴的迈向她,身体更是出自本能的靠近,两双手牵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声音里满满愉悦,这一天以来,他终于卸下盔甲,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梁浅弯唇笑笑,“我来看看伯父。” 郑岚见过这张脸,只是真人还要比照片更明艳几分,漂亮的叫人一时看晃了神,“这就是,梁小姐吧?” 梁浅礼貌颔首:“伯母您好,我是梁浅。” 郑岚点点头,看到自家儿子自打这姑娘进门以来眼珠子就跟长在人家身上的样子,又无奈又好笑,“梁小姐坐。” 宴柯牵着梁浅的手,满脸好心情难以掩盖,“浅浅,你坐,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不用了。”把人拉回来,梁浅无奈道:“我是来看伯父的,坐会儿就走。” 郑岚道:“人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是后续大大小小还是有不少问题,专家组正在开会商讨手术方案,希望能早些出结果。” 梁浅说:“我爸爸认识一位在心脏病方面的权威,是位奥地利医生,在这方面很有口碑,我已经让他帮忙联系好了,明天晚上就能到国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愿伯父能尽快好起来。” 郑岚:“梁小姐有心了。” 宴柯抓着她的手,趁人不注意轻轻咬了口,梁浅警告的瞪他,宴柯不以为然,甜甜的说:“谢谢浅浅,我就知道,浅浅对我最好了。” 梁浅面无表情的睨他一眼,眼角眉梢还是没能掩藏住隐隐笑意,两人对望只短短数秒,却叫聂云菲刚好逮个正着,落入了她眼帘。 她没见过这样的宴柯。 从这个女人进门开始,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到她身上,而她却像是成了角落里的尘埃,从始至终都无人在意过。 聂云菲死死的掐住手心,指甲陷入皮肉里,她像是感觉不到痛。 强挤出一丝笑,打断梁浅与郑岚的交谈,聂云菲用软软的嗓音说:“学长,饭都要冷掉了,你快吃吧,一天没吃饭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宴柯下意识看了梁浅一眼。 她隐隐含笑,闻声看了过来,视线落在聂云菲脸上,停留不过半秒,又看了眼那些食物,缓声道:“冷了就别吃了。” 她又看向宴柯,“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宴柯乖乖的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宴狗:还是老婆对我最好啦,嘤—— 第47章 “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很难吗?” 梁浅盯着宴柯看了两秒,“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不应该知道,还是单纯只是不想告诉我?” 宴柯连连否决,略显慌乱:“不是。我没有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倏的,梁浅放下餐具,神情认真的一直看着他,并不言语,只是那道灼灼目光仍然使人感到不安。 下一秒,却听见她说:“我准备去一趟江浙。” “去江浙?”宴柯皱起眉,“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刚好最近出了这件事,其实也算是更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以前我清高自傲,现在又急于求成,自始至终都没有抛开不相干因素,真正做一回自己。所以我想,趁这个时间出去采采风,也许有些事,就豁然开朗了呢?”梁浅笑了笑,拾起餐具,继续进餐。 宴柯却不再有胃口。 室内暖黄色的光线下,仿佛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光,他看着这样的她,心有欣慰之余,更感觉到一种隐隐的惶恐与即将失去什么的不安。 她像是一阵风。 虚无缥缈,其实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宴柯强挤出一丝笑,只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略显僵硬,“哦,好啊,那,那你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去?我去送你。” 梁浅摇摇头,“明天下午的机票,不用你送,七七刚好没什么事,我和她一起吃个午饭,她送我。” 这种不安感更加扩大了。 宴柯的表情很不好看,面色紧绷,点点头,嗯了声。 脑海里天人交战,一瞬间的功夫,什么想法都窜了出来,暗瞟了眼梁浅。 她一边埋头看手机,一边慢吞吞往嘴里送饭,在看到她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刹那,宴柯甚至有种狂热的想要就地单膝跪地,同她求婚的疯狂念头。 只是下一秒,理智唤醒了他,他深知被接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甚至可能将她从此从他的身边推远。 但那一瞬间,冲动过后的余热,还是留在了宴柯的脑海中。 他想,没有其他人了。 就是她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梁浅抬眸看他呆愣模样,不由轻笑,眼底带着调侃,揶揄道:“宴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只是要出去写生,又不是不回来了,做什么嘴巴撅那么高?” “谁……”意识到她是在逗自己,宴柯表情不自然的扭开脸,实则他也确实是不怎么高兴,也的确是不舍得她,但被她这么直勾勾的挑明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我看是你不舍得我吧?还硬要倒打一耙扯到我头上来,我说姐姐,你要实在舍不得我,也好说,实在不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谁让我这么大度呢?” 梁浅笑起来:“是吗?那我可真是要谢谢弟弟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所转圜的余地,宴柯一双眼登时亮起来,下意识便想追问,只是又觉得表现得太迫切了有些掉价,于是清清嗓子,拿乔的端了会儿架子,才不紧不慢的同她道:“你这意思,是……?” 梁浅看着他,嘴角挂着了然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叫他感到失望,“不用了,我想自己去。” “哦。”宴柯失望极了,乃至十分沮丧。 “那好吧。” 他不高兴的太明显,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恻隐之心,梁浅扬手,在宴柯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揉了下,完全是出自下意识地举动,只是不忍看他如此失落,想要安抚安抚她们家的小狼狗。掌心柔软的触感却又叫她心跳加速跳动起来,隐隐感到耳热。 多年的习惯早已让她学会无论出于任何情境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在宴柯诧异中带着惊喜的目光里,梁浅复又薅了一把他蓬松的短发,“乖,好好在家等我,等姐姐回来给你带礼物。” 宴柯脱口而出:“我不要礼物。” 梁浅:“那你想要什么?” 宴柯不说话了,像一只看见骨头的大狗,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梁浅这么聪明,自然也是立刻就懂得了他的意思,只是她略一挑眉,收回了手。 “除了这个。” 宴柯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拿筷子去戳碗里的白米饭,“那没什么好期待的了,你知道,我除了这个没什么想要的。” 他总是把对她的渴求摆到最明显的位置,让她时时刻刻都能看得到,感觉得到。 都说少年人的情感,是最纯粹而又热烈的,梁浅深刻的感知到这一点,也深深为此动容。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那些片段里或多或少,都有宴柯的参与。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人生轨迹里,满满都是他的痕迹。而她也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感到心安理得,习惯且依赖于他的存在。 梁浅笑了起来,张扬明媚。 “那我答应你,这次回来,我给你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好开心 第48章 在烟波袅袅的江南水镇,梁浅背着一副比她还要宽上数倍的画架,穿着条及踝墨绿长裙,循着脚下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慢悠悠的往前走。 她来这一趟其实没有做任何计划,只是订了一张机票,想着走到哪儿算哪儿,一路上的风景也够看了。 这次事件让她明白许多问题,似乎拨开了云雾,陡然间豁然开朗,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正视了许多问题。 这其中不仅仅只是关于工作室和设计方面的,还有,关于她和宴柯的问题。 她早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感觉,其实也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却好像经历了许多年。 宴柯和夏昶是不一样的。 梁浅笑了笑,来到一家酒馆。 老板娘问她要吃点什么,看了眼酒水单,梁浅随意点了杯果酒一份三明治。 宴柯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他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极为关怀:“到了吗?吃饭了没有?酒店环境怎么样?会不会不太习惯那边的饮食,要不我让人给你做点蓉城当地的东西送过去,写生是一回事,身体还是更重要的。” 手指无意识的在杯壁滑动,艳红的液体波光粼粼,梁浅歪了歪脑袋,好笑的问:“你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呀?” 落地窗前,宴柯原地来回踱步,时而叉腰时而略显紧张的在窗户上轻拍,“你……还习惯吧” “还不错啊,这里风景很好,”梁浅说:“放心,我订的这家温泉酒店环境很好,饮食也很合我胃口,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 “哦……”想再说点什么,不想挂断,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那天梁浅说出会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一刻开始,宴柯的心就一直高高悬起。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又很高兴,矛盾且充满期待,以至于这两天,他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梁浅。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中所想,梁浅的清脆笑声传来,她问:“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欸别。”宴柯回神,急忙喊住她,“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弟弟,我才刚到多久啊你就问这个问题,是太想我了,还是太想听到我的回答?” 宴柯一时语塞,居然回答不出来。 当然是都想,但他这会儿脑袋空空如也,骚不起来。 老板娘端着餐盘走过来,将三明治放在桌上,看见梁浅在打电话便微微颔首示意。 梁浅莞尔,又对着电话那边的宴柯说:“好了,我先吃饭了,挂了。” 宴柯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闭上,一脸憋屈的说:“哦,好……” 他站在落地窗前,眼神耷拉下来,满脸失落怅惘。 低声喃喃自语般:“我好想你……” - 头三天,梁浅在乌镇,她去了“人间尽枕河”的水阁,这里连桥成路,流水形船,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狭窄小道上,亦走亦停,旁道的民居亦是亲切友好,热情好客,这一带风景如画,实在很适合写生。 到了晚上,梁浅就窝在酒店的软榻上,支着画架,用笔触记下一天中的所见所闻,过的倒自在。 直到这天下午,梁浅去旁边的便利店准备买点纸巾,去的路上碰到了周静。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两个人姿势亲密,手挽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脸挨得很近。 这是梁浅从未见过的周静。 印象中,妈妈这个角色,一直都是严肃冷淡的,在家里,梁浅很少见到她笑,永远都是紧抿着嘴唇,眼神不耐的样子。她们之间鲜少交流,疏离的不像一对母女。 只是此刻,她眼前的周静,鲜活生动,化着漂亮的妆容,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在和旁边的男人叽叽喳喳说着话。 梁浅停下脚步,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远处,男人率先感知到这道目光,抬头看向她,然后碰了碰周静的肩膀,旋即两个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看向梁浅。 周静脸色微变。 梁浅双手环在胸前,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朝她靠近,直到站在她面前。 周静脸色不太自然,却还是开口解释说:“浅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我和你爸爸……” “周女士,不用这么麻烦,有跟我解释的时间,您不如用来好好的跟我爸爸说清楚。” “梁浅,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就这样说啊。”梁浅笑了笑,“周女士不是在国外呆的太久了,中文都听不懂了吧?” 周静:“你是这样跟妈妈说话的?你爸爸都没教过你,跟长辈交流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吗?” 梁浅:“我爸爸教我,礼貌和教养,那也是针对人的。” “你!”周静气的扬手要甩过来,她身边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她。 男人安抚好周静,望向梁浅,文质彬彬的道:“你好,你就是梁浅吧?你妈妈跟我提起过你。” 梁浅讽刺地笑了起来,“提起我?” “是的,你出事的这段时间,你妈妈很担心你,她一直……” “行了吧,我真的没什么耐心看你们在我面前演来演去的,”梁浅不耐的扬手打断男人的话,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已是满面冷漠,她看向周静,语气很平淡,“我希望你跟我爸爸讲清楚,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虽然早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但我还真是好奇,大名鼎鼎的周静周女士,怎么做的出婚内出轨这种让人不齿的行为?” 说完梁浅转身就要走,周静忽然扬声道:“我跟你爸爸离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今天先就这么多,这两天疯狂补作业……我恨网课呜呜呜 第49章 关于父母感情向来不好这一点,梁浅自小便十分清楚,但这些年来,为了维持表象的平和体面,他们一直都未曾提出过离婚,而是两地分居。 偶尔碰到一起,也是貌合神离,疏远的不像是一对夫妇,而是住在一间房的邻居。 在年纪稍小一些的时候,看到父母这种状态,梁浅会偷偷躲起来抹眼泪,不过长大了些之后,哪怕父母会当着她争吵,梁浅也只是淡淡的移开视线,不与他们待在同一空间里。 原本她以为,他们永远不会离婚。 就算当初调查到周静早在两年前就一直在和一名姓谢的男人暗中纠缠不清,她也只是感到生理性的恶心,甚至想要不要告诉梁博年,却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就此彻底分开。 她知道这是一种十分不理智且不成熟的自私想法,可就是不愿意父母分开。 直到这一刻,周静硬生生的将她原本即将愈合的伤口彻底撕扯开来,甚至残忍的往伤口撒上盐。 风飘过来,吹起梁浅垂落至脚踝的裙摆,她纤细白皙的踝骨上串着一条脚链,在河水和阳光的反射下闪着刺目的光。 周静有些后悔,眨了眨眼,女儿一瞬间暗淡下去的眼神令她感到些许的懊恼。 只是这件事迟早是要告诉她的。这样想着,又似乎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 “浅浅,抱歉,妈妈刚才语气坏了点,但是妈妈真的很担心你,你上热搜的那天我立刻给你爸爸打了电话叫他处理,这些天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好像把我拉黑了。” “打电话给我爸爸……”梁浅好笑地问:“周女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我爸爸跟你离婚了,我也还算是你的女儿吧,我不求你能真的为我做什么,但至少也不要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些话……你真挺可笑的。”她看着周静,一副不愿再理会她的样子。转身就走。 “浅浅……” 男人抱住周静,低声安抚着她。 - “怎么回事,不是说转出ICU后情况好转了吗?怎么突然下病危通知书了?” 周祺赶到医院的时候,郑岚和宴柯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神情凝重。 这对母子脸色都很难看,见状,他只好转向一旁静静站立的齐峰,附耳低声问他。 齐峰瞥他一眼,又看了眼宴柯,他正低垂着视线,手紧攥成拳状,表情沉重。齐峰低声答:“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恶化了,你也知道老宴总的身体状况,上次也是突然就……医院这边已经组建紧急小组了,小宴总前两天让去接回来的各国专家也都在里面,不过……已经进去四个多小时了。” 周祺闻言,心情沉重。 宴柯这时忽然站起来,走到楼道口,瞥周祺一眼,朝他伸出手,意味明显。 周祺递给他一根烟,点了火,两人各自咬在嘴里,动作娴熟的靠在窗口吐出烟圈。周祺问:“还好吗?” “太冲。”宴柯抖抖烟灰,眉心的褶皱深的能夹死苍蝇。 周祺笑笑:“你是想抽女人烟?” 宴柯微怔,忽然想起梁浅。 外面的天色雾蒙蒙的,秋天的蓉城,总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中。房屋楼栋,桥梁江河,即使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也像是带着水汽,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心情沉重。 又或许是,他太想她,心太乱了。 梁浅烟瘾有些重。刚开始住进她家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抑或是窝在书房里,瘦小的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画架后,一手拿着画笔,另只涂着墨绿甲油的手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吞吐的时候她会微微眯起眼仰着脑袋,露出白皙而纤长的天鹅颈。 有时候他能站在原地看上刻钟有余,她太投入,认真的时候,对香烟的依赖会格外重一些。 直到后来宴柯勒令她不许再这样肆无忌惮的抽了,说出这种要求其实他心里很是忐忑,担心她会否觉得他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但梁浅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怔愣片刻后,乖乖点头,要他陪她一同戒烟。 那之后,家里的空气都纯净许多,有时候两人都会控制不太住,就着梁浅仅剩的半盒女士烟,一人一半,他们会一起窝在沙发里,像是两只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宴柯嘴角弯了弯。 周祺换了个姿势,手撑在窗台上,又问:“老三,还好吗?” 他看到宴柯嘴角扯了下,浓密的眼睫毛羽翼般垂在眼睑上,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低沉的一字一字:“我从来都很讨厌我爸,不想见他,不想跟他说话,他叫我做什么我就背道而行甚至直接忤逆他的意思,我以为这就是我对他的报复……直到现在,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觉得自己不仅幼稚,还挺可笑的。” 周祺无言,在他背后拍了拍,以示安慰。 - 专家组紧急开会商讨手术方案,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宴长丰再一次被推进手术室,这一进,就是一整晚。 宴柯坐在手术室外长椅上,一动不动,像个木桩,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天光翻出鱼肚白,空荡阴森的医院走廊逐渐被光束填满。 聂云菲跟着郑岚走出电梯,远远的就看到宴柯双肘撑着膝盖,低垂头颅,呆滞的盯着手术室大门。 背影透着股颓丧的味道。 郑岚急急走过去,一看到儿子下巴冒着青茬眼底布满红血丝的样子眼泪就掉了下来,“柯柯,你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行呢。” 宴柯没说话,依旧维持一开始的姿势,眼神空洞而木然。 郑岚心疼的鼻子泛酸,打开食盒将吃食都拿了出来。 聂云菲打开餐具盒,小心翼翼地伸到宴柯眼皮子底下,软声道:“学长,这是阿姨起早做的,你多少还是吃一点吧,不然伯父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很难过的。” 郑岚坐在宴柯身旁,拍了拍他后脑勺,隐隐哭腔:“柯柯,不要让妈妈担心好吗?吃一点,好不好?你的胃本来就不是很好,不能再这么糟蹋了。” 昨晚她走之前,宴柯答应会早点回去休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守了一晚上。 就算再不亲,这也是自己的儿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肉。现在丈夫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儿子又这样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叫她怎么能放心。 郑岚擦着眼泪,用勺子舀起一勺蛋羹,“柯柯,好孩子,吃一口吧,啊?” 宴柯看了她一眼,像是终于才有了反应,声音嘶哑的如同打磨过的砂纸,入耳略刺耳,“不用,妈,我自己来。” 郑岚连连点头,“欸,好,你愿意吃就好。” 蛋羹黄澄澄的,装在上好的水晶碗内,上面撒着葱花,卖相诱人,可宴柯看了一眼,胃里翻江倒海的泛起呕吐感,郑岚期盼的眼神紧紧盯着,宴柯只好应付的吃了两口。 “妈,我饱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就好。您注意身体。” 郑岚:“就吃这么点吗?” 聂云菲也说:“学长,你再吃一点吧。” 宴柯站起来,往走廊另一头走去,“不吃了,妈,您早点回去休息,医院这边有我盯着,有情况我会让人去接您过来的。” 郑岚重重叹了口气,眼见着儿子越走越远,她也只好作罢。 聂云菲帮着收起餐具,与她攀谈:“岚姨,要不我替您留在这儿吧?学长有什么事我也好第一时间通知您,您放心,有我在,学长不会有事的。” 郑岚收回目光,思衬片刻,点点头,应了下来:“也好,那你就替岚姨好好看着他。” - 聂云菲走出拐角,看到宴柯正懒洋洋的往这边走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道,脸上不复往日的洁净,下颌冒出青青的胡茬,这倒让他看起来有种不羁的英俊。 宴柯一路走过来,周围的小护士几乎都在看他,满脸红潮的窃窃私语。 聂云菲咬咬下唇,小跑过去,手指拉住宴柯上衣的衣料,“学长,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 宴柯斜睨她一眼,一副不太想搭理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 聂云菲答:“岚姨先回去了,让我替她在这儿等伯父的消息,刚才手术室有个护士出来了,我问了她,她说伯父现在情况稳定了不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学长,你不要担心。” 宴柯没停下脚步,闻言低声道了句谢。 聂云菲抬头看着宴柯,眼神贪恋的落在他眼角眉梢,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深深拓进脑海中。 - 房间里没有开灯,到了晚上,浅淡的朦胧月光透过窗照进来,落了满地余晖。 一缕缕烟雾自主卧房飘散出来。 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一只瘦白的探过来,划开接听键。 懒洋洋的女声:“喂——” 谭柒盘腿而坐,叉起一块西瓜丢进嘴里,含糊的问:“我的梁大小姐,现在什么时候了您知道吗?” 拿开手机看了眼,复又贴回耳边,梁浅打着呵欠,将烟蒂按灭,“八点一刻,怎么啦?” 谭柒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我从前天早上打到现在才接,你是准备与世隔绝了什么都不管了?你现在起来刷个牙洗个脸,打开手机好好看看,看看都出了些什么事,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梁浅瘫在床上不愿动,配合的蠕动两下,伸手拉开了灯,“什么事啊这么急匆匆的。”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谭柒说:“我发给你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浅浅,虽然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我想你有知道的权利。如果有误会,趁早解开,如果没有,我希望你这次能理智一些,不要佯装洒脱,转身却选择逃避。” 随着谭柒挂断电话的忙音从听筒里传来,梁浅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翻身快速起床。 点开谭柒发来的链接,当她清标题和配图后,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床上。 悄无声息。 安静的有些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嗅到了结局到来的声音 第50章 宴长丰人算是勉强救过来了,但一直躺在ICU,家属不能进去,只能透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远远的看着他。 不少宴家人特意回来看病重的宴长丰,没有人能想到,这位也曾在商海浮沉,叱咤风云过的人物,变成了现在这副孱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永诀于世。 郑岚打起精神,一一接待了。 宴柯冷着脸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生人勿近的模样,旁边站着西装革履的助理和司机,乍一看还挺唬人,一众人都不敢接近,只在远处和郑岚问候一番,程序化的夸赞几句。 其中一个算是宴柯的远房表妹的小姑娘红着脸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张宴柯的侧面照,大概是忘记了关掉音量,“咔擦——”一声脆响,众人闻声看过来。 小表妹尴尬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躲到家长身后,本以为这样就算了,没想到听到声音的宴柯忽然站起来,直直的朝她走过来。 小表妹心潮澎拜,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位表哥,脑内小剧场不断,感叹惊为天人。 直到下一秒,宴柯冷着脸伸出手,面无表情的道:“手机。” “什、什么?”小表妹心跳扑通扑通响,近距离观察更是连呼吸都不敢。 宴柯宽大的手掌对着她,声音毫无起伏,平淡的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手机给我。” 小表妹把手机给了宴柯,胡乱的在脑海里迅速组织起一部偶像剧。 然而下一秒,宴柯将手机扔到她怀里,“以后不要乱拍,很没教养。” 小表妹脸色煞白,她父母同样是脸色不太好看,同时还有些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这亲戚关系本就远的除了姓氏什么都没有,他们今天到这里目的本不在于宴长丰,而是想要碰运气看能不能拉近拉近两家关系,走走捷径。她们家男人在单位不上不下了好几年,如果能得到宴家的助力,说不定还能到蓉城来谋个一官半职。 小表妹的妈妈拉了拉自家女儿的袖子,把人带到身后,赔着笑:“不好意思,这丫头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 郑岚摇摇头,笑着道:“没事,柯柯脾气有点差。他爸爸最近又出了这么个事,他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诸位见谅。” 人都散了之后,郑岚掸掸裙袂,在宴柯身边落了座,眼看着儿子日渐消瘦,她这心里也着实不是个滋味,“柯柯,今晚你回去好好休息,妈妈留在这里就可以。” “不用,我安排人了,您回去休息。” 郑岚叹了口气,“柯柯,你爸爸他,知道你这样为他担心,会很欣慰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跟你吃顿饭,聊聊天,所以,他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宴柯点点头,“嗯,我知道。妈,您回家吧,医院空气也不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郑岚只好答应下来,临走之前,她忽然想起梁浅,便又坐了下来,问宴柯:“柯柯,妈妈有件事想问你。” 宴柯道:“妈你问。” 郑岚于是道:“你那位……女朋友呢?就是上次那个梁小姐,她怎么没来陪你?哦,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是想说,你这样每天待在医院里也不是办法,这里有人守着就可以了,你不用天天留在这里,梁小姐那边不会有什么想法吗?女孩子嘛,总是希望自己男朋友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的。” 宴柯有些恍惚。 “妈,您想太多了,她不是那种人,”宴柯解释道:“而且她最近不在蓉城,也陪不了我,您别操心了,快回去吧。” 就在这时,齐峰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恭敬地跟二人打了个招呼,犹豫的看了两眼郑岚,那眼神不言而喻。 郑岚见状,扬手让他随意,“好了,我就先走了。柯柯,今晚要回去休息,知道吗?” 宴柯点点头。 郑岚一走远,齐峰就急忙道:“小宴总,您看。” 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新闻报道的界面给宴柯看。 “这是哪家媒体发的?联系他们立刻删了,网络上也不允许有任何照片和新闻通稿流露出来。” 宴柯阴沉着脸看完,周身气压陡然降低到冰点。 齐峰连连颔首,说实话刚才他看到这则新闻时也是倍感不可思议。蓉城媒体圈里早就有个共识,有关于宴家的任何,哪怕只是蛛丝马迹的小传闻都不能论及,为了小小的曝光量和话题度得罪宴家,那绝对是自寻死路的买卖。 没有人会自撞南墙。 这家名为“南城报社”的媒体胆大如斯,不仅以【疑似蓉城神秘巨富宴家好事将近,女方系知名钢琴家之女,医院私会,举止暧昧,缠绵共处八小时!】标题哗众取宠,更是配以宴柯和聂云菲站在走廊上“缠绵对视”的照片,新闻稿更是胡编乱造,说什么两家婚期已定,男女双方多次在公众场合亲密接触,女方更是屡次直接去了男方家里……这家媒体送人头之积极,令齐峰叹为观止。 齐峰头皮发麻,道:“小宴总,我已经让人联系了,但是他们说……他们要为真相发声,做实实在在追求事实的媒体人,绝不屈服于……咳咳,总之,他们并不配合。” 宴柯嗤笑:“这家媒体隶属于哪一块?” “是丰城一家私家小报社。” “哦?”宴柯阴森森道:“那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 齐峰自然知道,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得到宴柯首肯,“明白。” - 宴柯回到他在华安公馆的家,将车开进车库,却并没有下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开灯,私家车库昏沉暗淡,安静的过分,偶尔有外面的几声狗吠传进耳中。 一串号码反反复复拨出无数遍,始终无人接听。 右眼皮不安的跳动起来。 宴柯闭着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许久后,一双腿僵硬的仿佛失去知觉,他才慢慢打开车门,回到家里,手机随手往玄关上一扔,直接往酒柜走。 他醉的天昏地暗,凌晨三点多钟,精神反倒更加亢奋,多日以来的未曾好眠,眼皮沉重的宛若挂上千斤顶,但脑内哄闹。宴柯坐在地上,背靠沙发,仰着头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这些天,不仅仅是身体,他的精神状态,也没有一天不是紧绷着的,疲倦,无止尽的劳累一日日的席卷着他,令他感到烦躁。 只有这一刻,空无一人的房间,接连不断的酒精麻痹,才能让他稍微的感觉到一丝丝放松。 宴柯抬起头,看到正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幅照片,上面的女人笑靥如花,穿着性/感的泳衣,皮肤白的像雪,笔直的站在金色沙滩上。 “真美——” 宴柯傻笑起来,跌跌撞撞的趴上去,整个人呈“大字状”贴在照片墙上,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话。 “好想你啊……你能不能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宴柯感觉自己已经意识不清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晃晃悠悠站起来起来,对“梁浅”说:“你为什么又不接电话?是不是看到新闻,生我气了。我没有……我不是……你都不听我解释,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 他自言自语的对“梁浅”絮叨了许久,却一直都没能等到回应,不大高兴的瘫坐在地上,就在这时,门铃声忽然催命似的响起来。 第51章 宴柯走到门边,拉了下把手门没开,他暴躁的踹了一脚,终于拉开了门。 也就是在下一秒,他抬起眼帘,忽然看到门外面,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梁浅。 宴柯傻了,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他眨了眨眼,又伸手揉了揉,反复的确认是否是自己因为太过于思念而出现幻觉。 梁浅双手环在胸前,又抽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傻了?” 宴柯恍惚回神,“你,你怎么在这里?” 梁浅说:“不想看到我啊?哦,那行吧,那我走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宴柯立刻将她拽回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会儿,宴柯露出灿白的牙,笑得格外愉悦。 直接将梁浅拽进了门,抵在墙壁上,居高临下的压制着她,双臂支撑在她耳侧,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有浓烈的酒气喷洒出来,让梁浅微微皱起眉。 “是我喝醉了出现幻觉,还是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手摸到梁浅脸上,皮肤细腻,让他恋恋不舍的停留许久,“真的是你吗?” 他闭了闭眼,不太敢相信。 梁浅伸手拽着他领口将脖子压下来,鼻尖碰到一起,她含笑说道:“那你要不要确认一下?” “确认?”宴柯似乎在认真思索着,问梁浅:“怎么确认?” 他醉的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像座山一样在梁浅眼前投落下一道厚重的阴影,遮蔽了她眼前的视线。 从梁浅看到那则新闻报道开始,她就一直保持冷静,可以说和一年多以前那一次反应大相径庭。坐在床上披散头发的思考了一个上午,之后马不停蹄订了最早的航班,紧赶慢赶的回到了蓉城。 宴柯是什么样的人,对她又是怎样,没有人比梁浅更清楚。 手机上全部都是他的未接来电,但是梁浅没有拨过去,她赌了一把,在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报了宴柯在华安公馆的地址。 他只带她去过一次。旁敲侧击的提过好几次想让她跟他一起搬过去的想法,但梁浅没有同意。 梁浅松开拉着宴柯衣领的手指,转而搂住他脖颈,将他的脸拉到自己耳旁,声音像是含了水。 感受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宴柯下意识闭上眼,环住她的腰肢。 梁浅一字一字的,柔声说:“你亲手,确认一下。” 这天晚上的记忆有些混乱,在脑海里转了许多圈之后,最后留下来的不是那些超乎感知的体感,而是宴柯反反复复在耳边低声呢喃的恳求。 他是喝的醉的没有了意识才会对她说出这些话,露出这样的一面。 但梁浅很喜欢。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像那只狐狸一样,找到了属于她的小王子。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地板上,照的屋子里亮堂堂,有些刺目。 浑身疲累,头昏脑胀,昏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宴柯低咒一声,坐起身来,然而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身上,没穿衣服。 急忙掀开被子确认一番,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床单凌乱,满满褶皱。 这下子脑海里是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只记得昨晚心情不太好,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咬着牙刷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宴柯看到自己脖子上一片片显眼的红,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洗漱结束后打给齐峰,让他立刻查出昨晚是谁来了他家。 不出十分钟,齐峰回了过来,支支吾吾半天不说一句清楚话,宴柯冷着脸威胁要他滚蛋,齐峰这才战战兢兢的说,“如果不是监控录像出了问题的话……小宴总,昨天晚上来您家的是梁小姐。” “梁?”宴柯的心狂跳了下。北北 齐峰说:“是的,梁浅梁小姐。” - 拖着疲惫不堪体力耗费过度的身体进浴室泡了个澡,梁浅裹着浴巾,又揉着湿漉漉的长发折转至厨房。 煮了碗牛奶喝下,她就倒回了床上。 闭上眼,眼前又出现宴柯那张红彤彤的,滴着汗的脸。 他不厌其烦地对她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眼睛也是红通通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梁浅忍不住去摸他的脑袋,一下子被撞到床头,痛的低呼出声。 梁浅用被子捂住自己,头一回有了传说中那种少女情怀般的心跳扑通,脸色耳热到心潮澎拜的感觉。 她方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经过浴室的雾气蒸腾,红润有光泽,一双眼睛妩媚传情,任何一个成年人看了都能知道她刚经历了什么事。 梁浅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跳的节奏越来越乱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宴柯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半秒,梁浅划开了接听:“喂?” 宴柯语速很快的大声说:“梁浅!你到阳台上来,快到阳台上来!!” 梁浅问:“做什么?”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听了他的话,下了床,走到客厅,打开阳台的推拉门,站到了藤椅边,又问了一遍:“你要做什么?” 宴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 他那边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他奔跑后的喘气声,夹杂着他的呼吸,敲击着梁浅的耳膜。 令她呼吸都烫了起来。 她红着脸,也跟着血热躁动,情绪高昂起来,又问了一遍:“宴柯,你要做什么呢?” “你看我!”他高呼,微微拿开了手机,但声音似乎更近了,更没有距离的传到了梁浅的耳中,像是他人就站到了她面前. 他又将手机贴到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地声音说:“梁浅,你低头,你走到扶手旁边来,梁浅,看我!” 梁浅忽然福至心灵,走到扶手旁向下看去,隔着十五楼的距离,她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宴柯。 他穿着一身熨帖合身的西装,打了领带,吹了发型,胸前抱着一捧鲜艳火红的玫瑰花,周围有人在看着他,他却浑不在意,仰着脑袋眼睛里只看得到梁浅。 他一手拱起在嘴边,形成一只喇叭,高声喊道:“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做我女朋友?请你给我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和你一起度过每一个节日,每天都能第一时间共享你的喜怒哀乐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话毫无距离的传到梁浅耳朵里,使得她心口发烫,眼眶也泛起一股股热潮。 宴柯往上蹦了蹦,又将手机凑到耳边,声音里透着志在必得的愉悦:“你昨晚回来找我,我很高兴,我喜欢你,让我做你男朋友吧,姐姐,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又柔声道:“如果你答应我,你就下来,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没有人看得到你是谁,也不会有人听得见你的名字,我不逼你。但如果你同意了,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第52章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旁边楼栋的人听到声音都好奇的过来看发生什么事了,男主角的高颜值令人亢奋,许多小姑娘掏出手机偷偷拍照,窃窃私语。 只是,女主角为什么一直都没现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从宴柯撂下最后那句话之后,他就捧着玫瑰花伫立在原地,仰着下巴盯着梁浅家的所在的方向,像尊望妻石般一动不动。 其实宴柯心里也是紧张的。 归根结底,他没什么底气和信心,不知道梁浅究竟会不会答应。 但昨晚发生的事,令他忽然间有了莫大的勇气. 宴柯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阳台上,没有人站在那里。 听他说完这段话后,她挂断了电话,也离开了他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现在宴柯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梁浅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下来,因为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 宴柯的心越来越沉,跳的也越来越快。 起初的那种期待感和紧张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倾轧而来的无力与失望。 宴柯听不到周围喧闹的声音,也听不到风的声音,眼前是天旋地转的层楼,是她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回事啊?是被拒绝了吗?这么极品的大帅逼都拒绝啊……” “你们有谁看见女主角的脸了吗?有人认识不?我还挺好奇的可是啥也看不清,就感觉好像身材挺好的,长头发。” “要是我,从楼上跳下来都要接受!!!为什么甜甜的爱情总是不能轮到我为什么!” “欸欸欸,你看,那是被告白的女生吗?” 周围又安静下来。 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 片刻后,一阵阵高跟鞋尖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入耳。 心脏狂跳了几下。 宴柯缓缓转身,看到妆容精致,身穿艳红长裙,浑身都像是蒙着一层闪闪金光般的梁浅,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她雪白的双肩露在外面,肩颈线条漂亮的过分。 扑通扑通,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响亮的好像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似的。 梁浅停在他面前,环抱双臂,微微歪着脑袋,长发瀑布似的倾洒在肩膀,笑得像山林深处的女妖精,“傻了?” 她伸出双手,抬了抬下巴,眼睛只看得见他,清冷的声音问:“这花,不是给我的?” 宴柯立刻回神,笑得跟傻子似的,把花塞到梁浅胸口,“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欸不过,”宴柯复又拿回花,在梁浅不解的眼神中说道:“接受了我的玫瑰,就要当我的女朋友了,你想好,不接受退换货的。” 梁浅挑着眉,含笑又向前走了半步。 距离更近了,宴柯可以嗅得到梁浅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又似乎只是洗发香波的香气,似有若无,萦绕在鼻腔,挥之不去,让人无法忘记,就像她这个人。 梁浅笑着,精致的锁骨上挂着一条玫瑰金的项链,衬的她雪白的皮肤发着光一样,直接拿走宴柯怀中的玫瑰花,闭上眼,凑近轻轻闻了下:“很香。” 宴柯张嘴准备说点什么,梁浅又说:“看在花这么美的份儿上……”她伸出手,小指微微翘起来,看了眼自己的手,媚眼如丝的睇着宴柯,“嗯?” 宴柯立刻会意,笑吟吟地牵住她的手,微微欠身,“谢谢我的朋友大人,愿意接受我的花。” - 梁博年回国,亲自接梁浅赴英国参加设计大赛,这次参赛者中,有许多来自国内的顶级设计师,竞争很激烈,当然,如果能拔得头筹,其所能带来的益处更是超乎想象。梁博年十分重视。 他的女儿也许不比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有经验,但正是这种崭新的青涩,让她的每一幅作品都带着与众不同的灵气。 梁博年很看好梁浅。 参赛日期在一周后,梁博年提前回国,可以在国内多待些时日。 这天下午,秋高气爽,天气很好,梁博年穿着考究的西装,带梁浅去见了几个设计圈的朋友。 希望能找一位靠得住的导师给梁浅指点一二,这也在比赛可准许的范围内。 只不过对于这件事,自始至终,梁浅的态度都很是寡淡,甚至称得上是略微有些抗拒。 “浅浅,你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吗?” 梁浅没说话,片刻后停下车,她打开了车门,绕到驾驶座向梁博年道别。 “爸爸,今天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梁博年只好点点头,挥手道别。 - 梁浅洗完头发,耐心吹干,坐在画架后咬着笔尖发呆。 身体太过纤瘦,宽大的男士衬衫空荡荡的,窗户没关,风把衬衫吹鼓起来。 她走着神,漫无目的的在纸上随手涂鸦,想的却都是白天发生的事。 梁博年说,他其实想要让周静来给她做指导老师。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自然,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可梁浅就是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以她的性格,根本没办法装下去。 于是她直接就开口问了。 梁博年只是微微错愕,很快又镇定下来,端出他面对学生时的那副架子,循循善诱的与梁浅分析这件事的背后原因与利弊。 可是婚姻,又怎么会只是单纯利益的牵扯呢? 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更淡然自若,从始至终都像在玩游戏一般,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梁浅宁愿自己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真是莫大的悲哀。 她只是,他们这场短暂爱情游戏的产物,好像真的没有多大存在意义。 所以就没人在意。 书房的门“啪嗒”一声响,被推开了。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宴柯扬着小脸,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极具感染力,让人瞬间心情好转。 “姐姐晚上好啊!” 梁浅抱着双膝,也笑了笑,勾勾手指叫他进来。 宴柯小狗似的吐着舌头欢快的蹦了进来,从后面抱住梁浅,深深在她脖颈深吸一口气,感慨地说:“我想你一整天了,你想不想我?” 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耳边又一惊一乍的响起宴柯的欢呼,他高兴地说:“看来有些人也是一直在想我嘛,把我画的这么好看。” 梁浅一怔,看到白纸上出现的宴柯的脸,脑袋中短暂的空白了片刻。 她刚才在想心事,只是随手画了画,没有目的性,脑海里想的是什么,自然而然就从笔下一笔一划地展现出来了。但她没想到,画出来的居然是宴柯。 “我……” 宴柯愉悦的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我也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吃饭想你,走路想你,就连我开会的时候,也一直想的都是你,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的公司就要垮掉了。”他眼睛亮晶晶的,说:“要不你来我们公司上班吧?我们公司也需要设计师的,我可以把你的办公室设在我旁边,这样的话,不仅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你也每天都能看到我了。” 梁浅嗤笑一声,揭下画纸,重新上了一张:“年纪不大,倒是挺会做梦的。” “切,小气。”宴柯松了手,叉了一块他端进来果盘里的小草莓,喂到梁浅嘴边,“吃一个,很甜的。” 梁浅眉弓扬了扬,笑着问:“有你甜吗?” 宴柯嘟起嘴,凑到梁浅嘴边,“那你尝一尝,尝一尝就知道了。” 梁浅接过草莓,咬在嘴里,没搭理他,继续画自己的画去了。 这时,一道阴影遮住了梁浅的眼睛,宴柯忽然凑了过来,一只手强势的按在她后脖子上,嘴唇贴过来,咬走了梁浅咬下的另一半草莓。 稍稍退开,宴柯盯着梁浅的眼睛,眼角眉梢带着笑,慢条斯理的品味着口中的草莓清甜,“嗯,很甜。” 梁浅没说话,眯了眯眼,发出一声短促的呵笑声,忽然转身叉起一颗小草莓,咬在嘴里,学着宴柯的样子,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的近在咫尺,鼻息可闻。 宴柯眨了眨眼,心跳逐渐加速,有把火在血液里快速的燃烧起来。 他们互相品尝。 一整盘堆得满满的草莓,渐渐的,一颗也不剩了。 月亮高高悬起,窗外风声轻轻吹拂,万籁俱寂。 书房里,潮声渐起,汪洋里的一叶扁舟,摇来晃去,不眠不休。 - “柯柯,你什么时候带梁小姐来一趟医院吧,虽然我知道可能有些唐突,但你爸爸他……我想,他应该很高兴能看到你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好,我知道了。” 宴柯站在阳台上,望着天光大亮的城市,看着远处的太阳从泥土里站起来,忽然很想抽根烟。 “喵呜——” 团子软绵绵的叫唤起来,日渐圆润的身子在地上伸着懒腰,靠在宴柯脚下。 他看了眼,将团子抱起来,抱在怀里,耐心的逗着它。 “你怎么这么胖?”宴柯轻轻揪了揪团子的胡须,笑得温和,“她对你是不是很好?” 刚开始的时候,团子特别认生,去宠物医院打个针洗个澡都会瞬间炸毛,拒绝任何人触碰,甚至屡次三番的伤到护士,攻击性很强。 但从始至终,它对梁浅就有种近乎天然的依赖感,只要梁浅伸出手,只要梁浅柔声细语的哄上两句,它立刻就会安静下来,虽然还是一脸的不大情愿,但也勉强允许让人碰了。 它来到梁浅家里一个月。 渐渐也能接受宴柯的触碰和抱抱了。 宴柯将猫放下来,换上猫粮和纯净水,离开了阳台。 房间里,梁浅还在呼呼大睡。 她睡觉的样子很乖很柔软,长发柔顺的披散,没涂口红的嘴唇是粉嫩的颜色,因为她趴着睡的缘故,微微撅起。 宴柯伸出手指,在上面碰了碰,然后,慢慢的,送到了唇边。 轻舔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值此喜大普奔之际!掌声!!(? 还是照例给我的五女儿推荐一下,已经在存稿了~ 《顶流互撩指南》 文案:侍美行凶女流氓×腹黑影帝 夏倾蓼和江无流,圈内两大顶流,合作了一部巨制大ip,却被称为最没有cp感的一对荧幕情侣。 直到有一天,网络上大肆爆料出夏倾蓼衣衫不整的坐在江无流大腿上在车里面接吻的照片… 夏倾蓼气的发抖,“你这个混蛋,不是说这一片都被你买下来了吗?”还敢骗她,趁车里就占她便宜。 江无流慵慵懒懒抱住女人的腰,“宝贝,你记错了吧?” 又名《影帝的自我修养:论如何心机上位》《性冷淡?不存在的》《每日一问:我老婆今天又主动调戏我了吗?》 感谢男为 营养液1瓶; 妈呀终于不是56了TVT 第53章 自上次手术过后,宴长丰情况一直都不怎么好,身体状况很虚弱,刚开始的几天,连氧气罩都不能脱离,心脉十分不平稳,多次被下达病危通知书。 郑岚让宴柯带着梁浅去医院,正是看到宴长丰似乎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 那天在医院长长的空旷的走廊上,郑岚对宴柯说:“柯柯,我知道,你心里对你爸爸和我,肯定是有许多的怨言和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在你这么小的时候我们就这样狠心地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外,这么多年都没有陪伴在你身边。我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都很爱你。可能你爸爸他一直以来对你过于苛刻了,但是,你爸爸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那么年轻就被你爷爷予以重任,身上还要背负着整个宴家的担子,那个时候你那些叔伯们虎视眈眈,在利益的面前,他们那些人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什么阴险歹毒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对你这么小的孩子都……” 郑岚抹了把眼泪,语调哽咽,一度有些继续不下去:“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偷偷把你送到国外,以至于让你连你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记着这件事,一直没办法原谅我们。你爸爸他时间真的不多了,医生都说,最多也就这半个月时间了,我希望你能放下那些过往,不要再这么抗拒他,不愿意和他好好说说话。” 宴柯一直沉默着,唇角平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城市楼宇。 郑岚说:“你带梁浅好好去看看你爸爸,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早点成家立业,能安定下来。早些年你不太懂事,你爸爸虽然一直都在骂你还嚷嚷着不让你回家,可是你不知道,你十九岁那年发高烧昏迷不醒,你爸爸他连夜飞去照顾你,一直到你情况好转,他才放心回国,这件事他一直不让任何人告诉你,可是今天我必须要说,柯柯,你爸爸他真的很爱你,只是有时候也许他不是很懂得如何对你好才是你想要的。你不愿意回国,有时候他想你了就直接去你学校,偷偷躲起来看上两眼,他说,看到你好,他就放心了。” 郑岚看了两眼病房的方向,重重叹了声气:“但我还是代你爸爸说一句,对不起,儿子,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爸爸妈妈一定会将你留在身边,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宴柯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跳动了下。 困扰他童年无数个夜晚的噩梦,在这一刻,那扇走向光明的大门,似乎终于被人轻轻推开。 - 两天后,宴柯驱车送梁浅去往机场。 抵达机场停车场,宴柯坐在驾驶座上,迟迟不肯按下中控解开门锁。 嘴巴不高兴的撅的老高,从梁浅的角度,看起来就像个挂嘴壶。 梁浅两指微微翘起,捏住宴柯翘起的嘴巴,凑过去轻轻亲了下,退开些许,含笑看着他:“高兴点了吗?” 宴柯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退离,毛茸茸的头发在梁浅脖颈侧不停的挨蹭,“一走就是一周,能不能不要这么久啊……才刚在一起就要异地恋,那个男人像我这么倒霉。” 梁浅柔声细语的抚慰宴柯情绪,轻轻抚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好啦好啦,我会尽快回来的,你要乖乖等我,不要胡思乱想。” 宴柯的脑袋蹭啊蹭,蹭到了梁浅胸前。 柔软的触感,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些邪恶的想法。 只是宴柯抬头环顾四周,机场人来人往,他们有正处于人流量不小的停车地带,什么想法也不能有。 宴柯遗憾的叹了口气。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梁浅拍了下他后背,“在想什么呢?” 宴柯说:“没什么。” 梁浅自然是不相信,撇嘴笑了下,伸手掐住他下巴,用力晃了晃,“小帅哥长得这么好看,一个人在家要安分一点哦。” 宴柯垂下眼睫,说:“那要看你用什么拴住我吧,外面想要我的女人太多了,确实是挺危险的。” 梁浅挑眉,以眼神询问他。 宴柯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梁浅的,食指点了点嘴唇,意思不言而喻。 梁浅轻笑了声,收回手,转脸不再看他。 宴柯却伸手钩住她脖子,将梁浅整个人带到自己面前,眼瞳深沉的盯着她艳红的嘴唇看了两秒,喑哑的声音道:“口红颜色太重了……” 话落,眼前覆下一道阴影,梁浅眨了眨眼,渐渐的,闭上眼悉心感受者抹缠绵的温柔。 片刻后,宴柯稍稍离开她,说话的时候气息滚烫的拍打在梁浅鼻梁上,听到他说:“这样,才好看。” - 三蓝这两年因为没能跟上时代发展的潮流,及时更新换代产品和内部人员及结构调整,已经濒临破产边缘。 但是这家原本曾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电子科技公司。 “三蓝现在虽然看似破败,但它的利用价值和空间还是很大的,诸如人力资源、厂房里的机械设备、技术、包括经验……都是我们现在极其需要的,如果我们也想要开辟一条新道路,如宴总所说,不再仅仅只是将眼界放在房地产或金融投资,而是将科技电子这一块放大,开辟改革新,是必经之路,我们要向三蓝学习,更要吸取它的教训。接下来我给大家展示一下我的策划案……” 会议结束后,齐峰站在办工作前,例行公事地向宴柯汇报会议记录和一周行程表。 话音刚落,宴柯看向他,眼神幽暗,叫人探不清这道目光里饱含的情绪。 齐峰心里打鼓,故作镇定问:“宴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上次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那家小报社的老板是个见钱眼开的商人,我一提出价格他就毫不犹豫的签了合同了,现在那里……应该是一团糟了,毕竟这样的人事调动对这种小报社无异于是一场地震。” 宴柯似乎不太满意,转动钢笔的手指微微停顿,又在桌面上重重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齐峰心里又是一声咯噔,“那我让人再……” 宴柯晃了下手,“不必。” 齐峰点着头,想起件事便又补充道:“对了,聂小姐今晨已经抵达澳洲,以后,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宴柯眸光微闪,不置一词,片刻后,让齐峰出去了。 他盯着办公室的大门,眼神逐渐沉暗。 聂云菲偷偷联系媒体透露他身份,并引诱记者拍照的事,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绝不会是这样一个简单且仁慈的处理结果。 但郑岚从中阻挠,甚至开口替聂云菲求情。 而梁浅也似乎早有察觉,在那天早上两人一起去看宴长丰的路上,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她说:“宴柯,我不是什么多好心的人,我的善良和教养,只用在对待我认为值得的人身上,不过宴柯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看,我们手还牵着,身边的人还是彼此,这就足够了。” 宴柯想,可能是郑岚看他丝毫没有反应,怕他还是不肯放过聂云菲,便去找了梁浅。 她知道他的软肋。 就是梁浅。 - 梁浅在五年一度的DICC设计大赛中夺得金奖的消息传到国内时,宴长丰也因病情恶化再次被推进手术室。 出自拔得头筹设计师的作品可以出现在巴黎时装周秀场上,对于一名初露头角的设计师来说,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莫大的荣誉。 比赛结束后,主办方举办了一场Afterparty邀请诸位参赛者狂欢一夜,无论胜与败,没有什么事是一场趴体不能解决的,如果没有,那就再办一场。 原本作为第一名的梁浅应该是众星瞩目。 但她却并没有参加,比赛结束的当天下午,就直接上了回国的飞机。 在两万里的高空上,梁浅望着窗外的层云,心里乱糟糟的。 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或欣喜若狂,而是,无尽的怅惘。 周静来了。 在她比赛的过程中,她全程坐在观众席,甚至后来在后台,还对梁浅的作品给予了夸赞点评。 明明应该是梁浅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在期盼渴望的事,到了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缓缓闭上眼,让思绪短暂的抽离,心才能得以片刻安宁。 - 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刻,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奄奄一息气息将无,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呆呆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在医生让亲属签署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宴柯的脑子里都是嗡嗡的,一片空白,他看着脸被笼罩在口罩下的医生,看着他的蓝色大褂,看着手术室通红的灯牌,心不停的往下坠。 郑岚签了字,拍着他的后背,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他们就像是两尊木雕,站在手术室前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的到来。 宴柯点了烟走到窗边,低垂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停在远处尖尖的电视塔塔尖上,他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时间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那扇门,也永远都不会打开似的。 如果打开,他们又会觉得恐怕。 医生开口说的话,带来的消息,是好或是坏呢?这就像是上帝给的惊喜盒子,在打开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会是惊还是喜。 梁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宴柯僵直地身躯靠在墙壁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 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梁浅走近,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宴柯僵了下,缓缓转过身,高举着手,疲惫的脸上写着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怕我们家小朋友躲起来偷偷哭啊,”梁浅轻声说,食指轻轻触碰他的眼皮,在他青黑的眼圈下画着圈:“所以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宴长丰被推进病房,医生站在门口,重重叹息。 郑岚摇摇欲坠,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齐峰及时扶住了她。 宴柯和梁浅先进了病房。 其实肚子里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只是当宴柯坐在床边,看着身上被插满管子的爸爸,喉头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浅紧紧牵着他的手,安抚的看了眼他,随即轻声对宴长丰说:“伯父,我是梁浅,宴柯的女朋友,我们来看您啦。” 宴长丰眼皮子动了动,但他没有力气说话,也无法动弹。 但宴柯就是知道,他听得见。 于是他平复了片刻,思考着,缓缓说:“爸,我最近常常做一个梦,梦到小时候,梦到你们将我送到国外,梦到,我们家以前那个宽阔的窗户,我时常会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晚上,后来佣人阿姨问我坐在那里做什么,我说,在等爸爸妈妈啊……” 将手掌盖在宴长丰的手上,宴柯继续说:“我知道爸一直在偷偷来看我,也知道当年照顾我的人是您,这些年,我一直抗拒你们,也不愿意回家,其实不是因为生气或是记恨你们,我早就原谅了,爸,我早就不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3 21:59:14~2020-03-04 22:3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朴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宴长丰的手彻底瘫软下来,像是瞬间被抽去生命力的树干,宴柯一动不动坐在他身边,眼神空洞,双手死死的握住宴长丰枯槁的手。 郑岚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泣不成声。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压抑的近乎死寂。 宴柯一直紧紧牵着梁浅的手,在下巴上轻轻磨蹭,他累极了,这几天一直守在病床旁,像是要把从前所有遗落的时光都一次性补上。只是他知道,补不齐了,永远也补不齐了。 遗体被白布蒙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沉默无声,一双双漆黑的眼睛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翳。 梁浅摸到宴柯的手掌都是冰凉的。 对于亲人的逝去,她其实没有什么感触。 梁浅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境,只是在这一刻,看着宴柯悲伤的面容,从心里深处感受到难以言表的沉重。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于是只好轻轻捏了捏他掌心,用这种无言的方式告诉他,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宴柯倚靠在空旷的走廊上,嘴里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神情阴郁的盯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情感是可以完全共通的。 有人因病痛折磨远离人世,有人喜得麟儿欢喜雀跃。 宴柯转过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以前总说永远也不像见到的人,这下真的永诀于世,再也看不见了。 心里像压了块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石头。 探手摸了下眼眶,是热的,干燥的。 踢踏的高跟鞋声从身后传来,一双瘦白的手拉住他的手,回头,梁浅正沉默的看着他。 不言不语,却有着莫大的力量。 宴长丰被推进ICU 的时候他没哭,看到遗体上盖着白布的时候他也没哭。 在这一刻,宴柯忽然觉得难过极了。 隐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有松动的趋势。 宴柯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紧紧抱着梁浅柔软的腰肢,脸深深埋在她怀抱里,他紧紧的抱着她,她也同样用力回抱着他,轻轻抚拍他的后脑,胜过千言万语。 许久后,因保持着同一姿势站立太久而浑身僵硬的梁浅忽然听到怀里响起一道瓮声瓮气地声音。 她听到宴柯委屈巴巴地声音像是闷在了棉被里,恹恹的,十分难过。 他说:“我没有爸爸了。” 因为这句话,梁浅久违的酸了鼻子,手轻轻放到宴柯头顶,来回的抚摸着。 - 晴空猎猎。 宴柯穿着西装挂着领带从盥洗室走出来,刚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梁浅,他勾勾手指,“姐姐,劳驾。”指了指松垮的领带。 梁浅微瞥一眼,倒也顺从的朝他走来,“你自己不会?” 宴柯指了指湿漉漉的手掌,一副无辜的表情:“不好意思,真的要劳烦你了。” 他高举着手环在梁浅两侧,从后面看就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般。 宴柯微微弯下腰,漆黑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梁浅的身影。 她认真的给他系领带,他却不怎么配合,眼神炽热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嘴角勾着抹坏坏的笑弧,“姐姐这样穿好漂亮。” 梁浅抬眼瞟了他一眼,与此同时,领带也系好了,但是她却并没有收回手,而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笑着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勒紧了结扣。 宴柯被勒的干咳两声,盖住梁浅的手,脸色通红的问她:“你想谋杀亲夫啊?” 梁浅笑了笑,被宴柯抱进了怀里。 这天,他们一个要去和曾经的电子巨头行业之一的三蓝谈收购,一个要去电影节拿最佳服装设计奖。 这天风和日丽,微风四起,天气好的不像话。 宴柯开车亲送梁浅去举办电影节的酒店,在酒店的门口,宴柯绕道替梁浅打开车门,附身接了个短暂的法式热吻。 耳畔响起“咔擦”的快门声,他们谁都没有理会,饱含笑意的眼睛里,只有彼此。 “恭祝你。” “我也恭祝你,心愿顺遂,马到成功。” 宴柯笑了笑,在梁浅耳侧印下一吻,“谢谢。” - 金狮电影节举办现场群星璀璨,穿着各式华服的人按照主办方安排入座,梁浅由人亲领落座,旁边分别是当红的两位影视巨星——夏倾廖和江无流。 这两位最近话题度颇高,又有合作的电影上映,可以说在今夏大爆,男女主演都各自收割了一大批粘合度超高的粉丝。 梁浅拂着裙摆坐下前,夏倾廖嘴角弯弯的冲她笑了下,看起来很好相处。 而那位江影帝端着副高冷的架子,完美的下颌线冰冷的侧对着他们,夏倾廖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又凑过来对梁浅低声说:“理他远点儿,这人脾气坏着呢。” 梁浅莞尔。 夏倾廖又说:“下次我再拍戏,你来给我当服装师吧?我很喜欢你的设计。” 梁浅点点头。就在这时,大荧幕上忽然播放了电影《无求》的片段,现场寂静下来,走完一系列流程,主持人便大声念出了得奖剧组的名字。 “最佳服装设计奖,得奖剧组……《无求》!让我们恭喜《无求》!恭喜设计师梁浅!” 这次梁浅是受邀参与了《无求》剧组的服装设计。 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梁浅没有意料到的。 雷鸣的掌声响起,梁浅提起裙摆,款款走到主舞台上。 她盯着那一只只眼睛般的摄像头,心里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她想到了宴柯,他那边一定一切顺利,一切都谈妥了。 于是梁浅笑了笑,精致的锁骨上闪着光的choker衬托得她脖颈纤长白皙如雪,她是美艳的,性感的,站在聚光灯之下,漂亮的有些失真。 “谢谢。”顿了顿,梁浅忽然沉默下来,许久后,在全场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中,梁浅缓缓举起手中的小金狮,说:“也谢谢我的男朋友。” 在掌声轰动声中,梁浅微微笑着,面对镜头,一字一字的说:“谢谢你,宴柯。我很庆幸,能够遇见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庆幸,这些日子像是偷来的一样,美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她闭眼吻了吻小金狮,笑着说:“我爱你。” 梁浅提着长长的裙摆提前离了场。 她站在长而空旷的走廊上,亭亭玉立腰背挺直,遥望着走廊的另一头。 在这条寂静无人的走廊上,站着她的小男朋友。 宴柯张开双臂,脸上带着笑,用口型说:“抱抱。” 梁浅也笑起来,准备奔向宴柯的时候才发现裙摆过于繁复阻碍。她低头看了眼,直接扬手扯起裙摆,“嘶——”的一声裂帛声响起,原本的拖地长裙变成了及膝短裙,露出里面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 梁浅重新抬起视线,不再犹豫的朝梁浅跑去。 在距离宴柯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向前踏近,将她牢牢抱进怀里。 宴柯说:“我听到了。” 他眼睛红红的,亮晶晶的,反复的说:“我听到了!你说你爱我,梁浅,你说你爱我了。” 梁浅点点头,从他怀里抬起头,“是,我爱你。” 宴柯高兴的在原地抱起她转着圈,压低声音欢呼:“梁浅!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知道等你打开心扉有多难吗?梁浅!我太高兴了!” “你那边也顺利吗?” “当然。”宴柯将她放下来,“你今天很美。” 梁浅说:“早上出门你已经说过了。” “比起早上更美了。”宴柯十分不吝夸赞,况且在他眼里,没有女人能比梁浅更漂亮,“在我眼里,你是最美。” 梁浅长长的哦了一声,转身离开长廊。宴柯连忙拔腿跟上去,在梁浅身后左右转悠,“陪我吃饭去吧,我饿了,或者你做饭我吃,我想吃你做的饭。” 梁浅说:“我家只有猫粮,你要吃吗?” 宴柯说:“哦,你喂我我就吃。” 梁浅笑了笑,不再说话。 待两人走到车旁,宴柯忽然伸手拽了梁浅一把,随即倾身压下,将她禁锢在自己和车身之中。仗着身高优势,毫不避讳周围泊车小童的八卦目光,在梁浅脸上偷香一口,又将她头发夹在指间,把玩着,“姐姐,我们结婚吧?” 不等梁浅回答,他又补充说:“今天你站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我就站在后台,在你旁边入场的门边,我看到你闪闪发光的站在那里,对我说,我爱你……你知道那一刻我连当场抱着你去民政局的心都有了。是不是挺傻的?” 梁浅勾着手指在他下巴上勾勾画画,回答说:“嗯,是挺傻的。” 宴柯也不介意,追问道:“那你同意吗?同意我们现在就去?” “我说过同意了吗?” “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梁浅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饿了。” “我带你去吃饭,”宴柯打开车门,想了想,又拦住准备落座的梁浅,半搂半抱的说:“你还没回答我呢,愿不愿意跟我结婚啊?” 梁浅拨开长发,懒懒的说:“我现在饿了,没有精力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宴柯只好抱着她上车,自己也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仍不甘心又问了句:“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梁浅闭着眼睛靠在背垫上,似乎是累的睡着了,没有回答他。 宴柯只好一路沉默,打开了暖气让她能好好休息。 他已经提前让齐峰购置好晚餐需要的食材送上楼,这段时日两人一直住在华安公馆,这边房子空间大,需要什么都很方便。 绕道下车,宴柯动作放的很轻,打开副驾驶车门,将熟睡的梁浅抱进怀里,刚抱起她,忽然听到梁浅开口说了句话。 她说:”我现在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但如果我有这个念头了,宴柯,那一定是和你。“ 宴柯抱起梁浅,一路沉默的回到家。 将梁浅放在玄关的矮柜上,他细致温柔的替她脱下高跟鞋,轻轻揉着细白的小脚,缓解疲累,随即站起身,双臂环在梁浅身侧,盯着她的眼睛,极为专注认真的盯着她说:“好,那我等你。” 此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太阳钻进泥土里,直到消失不见,霓虹亮起,城市的车水马龙再度被亮堂的光笼罩,像是披上了一层纱衣。 这一天,宴柯深深的记得,这是梁浅第一次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主动走进了他的世界里。 从此以后,他们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