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海》作者：白妩柒
    文案
    这是我高中最黑暗事时期想写的一篇故事，新手文笔不太好，请见谅。
    这是一个普通的东北小镇，一个转校生打破学校原有的宁静，明里暗里的针对、学校中发生的不公之事、家庭的变故，似乎所有的灾难都围绕着袁祝，一只手想将她拉出深渊。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大海。”
    林泉再次见到在他梦里折磨他近十年的人。“给我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不用的，毕竟你在我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森林里的小湖终究不会找到属于她的大海。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袁祝，林泉 ┃ 配角：安媛媛，胡晶，宋雅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有谁一定是谁的依靠
    立意：面对苦难不要退缩
    第1章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明明已经是三月份，但东北丝毫没有迎来春天的意思，天气还是很冷。
    袁祝很早来到学校，走进十二班，她搓搓冻得微红的手，放下来靠窗最后一排的座椅，熟练的和前桌安媛媛打招呼。安媛媛今天显得异常兴奋：“宝儿，你知道吗，咱们学校要来转校生。我好希望是个帅哥啊。”
    袁祝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反问道：“你觉得都高二了，转学过来的能是善茬子吗？”安媛媛沉思一下，说：“也是，毕竟别人学校走出来的咱们学校敢收，但咱们学校出来的就没有学校敢要了。”
    “所以啊，你只需要期待转学生好相处就行了。但能不能相处上还不一定呢，可能不来咱们班。”袁祝整理好寒假作业，趴桌子上准备睡觉。
    安媛媛扒愣扒愣她说：“我觉得咱们班希望最大，因为就咱们班单招走的最多，学校可能为了平衡各班人数放在咱们班。而且咱班就你没同桌。”
    袁祝被她晃得睡不着，打个哈欠说：“我不想要同桌，自己坐多好啊，就是没人帮我看老师。”
    安媛媛白她一眼说：“你呀，也就这点出息了，你不还说要好好学习考二本吗？”袁祝叹口气：“二本那儿那么好考啊，普班一年最多能考出来俩，点班能考上一半，我只占了普班中间，怎么上的去啊。”
    安媛媛沉思一下，安慰道：“哎呀，凡事没有绝对的，你看咱们班有人学习吗，你努努力，超他们也快，你高一的时候不也考过全班前十嘛。”袁祝又趴下了，嘟囔道：“再说吧。”
    安媛媛见她毫无斗志也不打算劝了，回过头去与其他人说话。袁祝再睁开眼时班里已经坐满人了，而她的班主任郭志民带着个男生正往里走，班级响起吸气声。“好帅啊。”底下有女生一直讨论着。
    干净。这是袁祝见到林泉后脑子里唯一的印象。
    郭志民敲敲讲桌说：“都消停点，我知道你们提前都知道消息，我也不多说了，新同学，你自我介绍吧。”随后递根粉笔给他。
    林泉在班级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微笑道：“同学们好，我叫林泉，山林的林，泉水的泉。”郭志民没管底下嘟嘟囔囔的声音，抬手指向袁祝说：“袁祝，你去后面给新同学搬套桌椅，放你旁边。”
    班级里响起羡慕的、嫉妒的、嘲笑的声音，也有胆子大的女生举手道：“老师，让新同学坐我这里也行。”郭志民白她一眼说：“小姑娘家家的，一点矜持都不知道呢。”
    袁祝压住嘴角的上扬的弧度，从后面堆积的桌椅中搬下个凳子，后排一个男生帮忙挪的桌子，林泉走过来对他们说了句谢谢，就在那男生还想和林泉唠两句的时候郭志民清清嗓子道：“ 行了，上课了，林泉你先坐下和你同桌看一本，我回头去书库给你找书。来，新学期开始了，我们也进入复习阶段，不管你以前学习好不好，这一年半你卯上劲儿也有希望考二本，进二本就是替你爹妈省钱了，三本学费太贵……”
    郭志民讲了很多，但袁祝没听进去，她忽略前面小动作丰富的安媛媛，不停的回忆自己有没有看起来很奇怪的地方，林泉打断她的思绪，说道：“同桌，请问可以借我只笔和一张纸吗？”
    “啊，可以可以。”袁祝连忙从书包里掏一只中性笔，林泉接过后在纸上写道：请问你的名字是？袁祝飞快看郭志民一眼，见他没往这边看，便在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纸条很快传回来了，上面写着：同桌，你的字很好看，你曾经学过字吗？袁祝正要回他，桌子被安媛媛拱了一下，袁祝立马将纸条塞进衣袖中，抬头看见郭志民在离她两排远的地方瞪她，说道：“你老实点。”袁祝点点头。
    等郭志民回讲台上，林泉小声说：“对不起同桌，连累你了。”袁祝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或许是因为新同学的到来，以及新同学就坐在她身边的原因，袁祝第一节课没睡觉，突然觉得听课的感觉也很好。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同学你从哪里转过来的啊？”
    “同学同学，你为什么转过来啊？还有，同学，我有个朋友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哎呦，是你自己想问吧，同学，你别听她骗你。”
    林泉并不习惯这种热情挑几个平常的问题回答：“从山东，回来照顾奶奶，没有……没有女朋友。”得到想要答案的女生很激动，乘胜追击问道：“那同学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林泉眼神左右飘忽最后冒出来一句：“我啊……我喜欢独立一点的……”“还有吗还有吗？”立马有人起哄。这时从班级后门传过来几句话：“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跟你们有啥关系，一个个习没学好，整那没用的挺在行，来个新同学，连打水的人都没有了。”郭志民拎着暖壶从后门进来说。
    萧琳琳小声说：“你那就是嫉妒。”郭志民白她一眼泡茶喝。英语老师从前门进来，放下包说：“来，让我看看新同学在哪儿了？”随即瞄到人群拥挤的地方，“呦，小伙子挺俊啊，怪不得呼了那么多小姑娘呢，行了，下课再看，大家都回座吧，我们准备上课。”
    人走光了，林泉松口气，问袁祝道：“同学们……都这么热情的吗？”袁祝看了一下四周说道：“大概因为班里加你一共九个男生。”
    “九个？不能吧……”他转头看见初春阳光照在袁祝脸上，连带那双因笑容而微弯的眼睛也染上光芒，林泉有点不好意思，转过头去假装查人数。
    安媛媛回头目睹全过程，发出“geigeigei”的笑声。袁祝没理解安媛媛的笑点在哪，打开英语书准备复习一会儿老师要听写的单词。
    第2章
    再次下课时班里聚集的不只是本班女生，袁祝听身边叽叽喳喳的有点头疼，正巧安媛媛找她去上厕所。
    安媛媛拉着袁祝往出跑，看了眼四周，没发现别的女生，压抑住笑声悄声说：“宝，你猜我上课时候看见什么了？”“啥？”袁祝问道。
    “我看见林泉他看你，然后他脸红啦，哈哈哈哈哈！”安媛媛圆圆的脸都憋红了，袁祝轻笑出声说：“他可能被太阳晒的吧，但凡我有那魅力，也不至于异性缘那么差。”
    安媛媛捏捏袁祝的脸颊说：“宝啊，自信一点好不好，你胖都不胖在脸上，多好啊。”袁祝低头看看自己，扯扯嘴角说：“好啦，上完厕所等一会儿再回去吧。”
    袁祝在预备铃响起时才坐下，林泉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就被广播打断了。“经政教处课间监控查询，发现高二十而班在下课时间有人群聚集的现象，我再强调一遍，课间禁止人群聚集，或在走廊逗留，班主任也都注意一下自己班的学生。”
    林泉松口气，问道：“同桌，这节什么课？”袁祝还没看到课表，本想摇头，看见班级门口出现的身影说：“地理，地理老头特别有意思。”她特别开心地翻出地理书，甚至还能给林泉讲两句知识点。
    终于熬到最后一节，是数学。袁祝皱起的眉头从老师进屋就没放松过，林泉看她一眼便了然，说道：“同桌，我数学还行，也可以教教你的。不能放弃数学啊。”
    袁祝摇摇头说：“我倒是没想放弃，就是我烦这个老师。”课上到一半，袁祝想看林泉选什么答案，被数学老师抓个正着。
    “袁祝！你在哪儿探头探脑的干什么呢？怎么？数学这一百五十分你不要了？你能上去三本吗？在这儿坐着发呆还不如赶紧单招走了！趁这时间打工还能挣点学费！”袁祝气的手都抖了，数学老师最后丢下一句“浪费大家时间。”继续讲课了。
    安媛媛丢过来张纸条，上面写着：宝，你被跟他一般见识，他指定在家又被老婆骂了，到学校找你撒气来着。袁祝回她：没事，就他这德行活该评级评不上他。林泉也传纸条过来：同桌，老师为什么讨厌你啊。
    袁祝瞄数学老师一眼，写下道：因为我数学考二十让他排名垫底了，但我那是因为生病住了半个月的院，剩下哪个老师都没说这么歧视我，就他，不仅歧视我，动不动还骂全班。
    林泉皱皱眉头，他印象里的老师不是这个样子的。顺带看数学老师的目光也多了些厌烦。许是察觉到新同学的目光，数学老师手指一直，道：“袁祝旁边那个同学，你回答下问题。”
    林泉站起来，看一眼袁祝练习册回答道：“选A。”数学老师点点头说：“还行，可别被别人带坏了。”
    林泉张口刚要说话，袁祝拽他衣角将他拉下来，她小声说：“趁他对你印象还好，你除了答题就少和他说话，不然以后干活都得让你去，你就甭想上数学课了。”林泉还想说什么，袁祝摇摇头，继续听她听不懂的课。
    终于熬到下课，袁祝伸个懒腰问林泉：“同桌，你怎么回家啊？”林泉回道：“往老房区那边骑自行车走。”安媛媛猛地回头说：“呦！巧啊，你俩家一个方向啊。”
    林泉笑了，少年处于变声期在低笑时给人感觉哑哑的，说道：“那正好啊，我还怕找不到路的。”安媛媛的眼睛快笑成一条缝了，说：“对～啊～。”袁祝白她一眼，脸却微红起来。林泉站起来，朝袁祝一挥手说：“走啦，同桌。”
    袁祝和林泉说说笑笑骑到一个Y字路口，袁祝犯了难，林泉见她停下来，问道：“同桌，怎么了？”袁祝指着右边的路口说：“右边的路窄，只能一个人过，左边的路宽，但是得绕远，我不知道你去哪儿，在想走哪条路。”
    林泉的选择很快，“同桌，看你着不着急回家啊，着急的话就右边。”袁祝思考了一下，说：“那还是右边吧，你到哪里能找到家啊？”
    林泉仔细回忆到这里的这几天，说：“大概到我奶奶家前的一个十字路口就能找到了，那里有两个好大的垃圾桶。”
    袁祝猛地想起来，脸上不自觉洋溢起笑容，一拍手说：“我知道了！”把好把手，冲林泉一扬头，说：“走啦。”
    林泉失笑说道：“像找到藏宝图一样。”袁祝在心中暗想，或许还真的是藏宝图呢。随即转向左边的路。
    大概十分钟，林泉认出那两个熟悉的垃圾桶，他回头看见袁祝亮晶晶又充满希望的眼睛，说道：“同桌，谢谢你，你往哪边走，会不会耽误你吃饭啊。”
    袁祝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家也不远，再有三分钟就到了。”林泉抬手看了眼手表说：“那……我们上学一起走？”袁祝点点头说：“我差不多十二点四十走，到时候我去找你。”林泉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与袁祝互相道别。
    袁祝美滋滋的回到家，张丽娟在院子里清昨天下的雪，听见大门那边有动静，抬起身说：“怎么才回来啊？你该不会开学第一天就让老师留了吧？”
    袁祝停好自行车说：“我怎么可能被老师留，是我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长得可帅了，还成我同桌了。”张丽娟嘲笑一声说：“你还能有那点子？那小小子再帅，和你也没关系。你啊，好好学你的习，少寻思些有的没的，你那劲头用在学习上一点都不会是这个成绩。”
    袁祝失去分享的欲望，打断张丽娟的话，问道：“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有，在桌子上了，你先吃，你爹一会儿才能回来。”说完接着忙手里的活。袁祝将一勺土豆片炒干豆腐舀进碗里，随口喊道：“妈！我想吃火锅！”张丽娟立马回道：“火什么锅，火锅！？你看我像不像火锅！？”
    “不像！”袁祝打趣道：“你没火锅圆！”
    正巧袁强进大门，说：“我也想吃火锅。”只得到张丽娟一句：“你想吃屁。”
    袁强也不在意，脱下沾满煤灰的外套，咳了两声，说道：“来，孩儿他妈，给我整点水，我洗洗手。”张丽娟不耐烦：“我这正忙着，你自己没长手啊，自己不能倒吗？让你大姑娘给你倒。”
    袁强只嘟囔：“我手这不是埋汰嘛。人家我大姑娘吃饭呢，下午还得上学呢。”
    袁祝刚想出去给袁强倒水，就看见张丽娟放下锹，一边抱怨一边进屋往盆里倒水。袁祝三五下扒完饭，刚想再吃一碗，就听见张丽娟说：“你都多胖了还吃第二碗？你这样以后能找到对象吗？光说你们班来了个俊小伙，都得被你这身材吓跑。”
    袁祝听见这话以后沉默一下，放下筷子，起身回自己房间。
    第3章
    袁强擦着短发说：“那孩子多吃点咋了，正学习的时候，能不累吗？”张丽娟白他一眼说：“你赶紧吃饭去，用不着你操心。”袁祝听着外面的声音，锤锤自己的腿，叹口气，闭眼准备睡觉。
    再醒来就是张丽娟叫她上学，袁祝伸个懒腰，套上校服外套，骑上自行车在路口遇见林泉，当她看见林泉在阳光下向她招手时她觉得自己元气满满。
    “久等了，同桌。”袁祝向他打招呼。林泉摇摇头说：“我也才刚到，走吧。”
    “同桌，你为什么转到这边啊，这边很穷，教育落后，有一些老师也常会给人甩脸色。”袁祝看着林泉白净的侧脸，对他的过往很好奇。
    “嗯……”林泉思考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只是听从父母安排的，父母说奶奶老了，需要人照顾，但实际上我奶奶的身体还很硬朗，大概是想让我在这边考重点大学，会比原来的地方轻松一些吧。”
    袁祝问道：“那你的想法呢？你想在这边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或者以后想去哪里？”
    林泉愣了一下，说道：“我？我怎么样都可以，但还是喜欢原来的环境多一点。我想去大城市闯荡。你呢？同桌，你以后想去那里？”
    “我啊，我想去看海，特别大特别蓝的那种，像电视上一样。”林泉回想一下地图，说道：“那都有一点远啊。”
    “远了也好，离开这里，还有点舍不得。”袁祝冲林泉笑了下：“同桌，我这样会不会很矛盾啊？”
    林泉很真诚的摇摇头说：“舍不得离开家也很正常。”说着说着，就到学校了。袁祝和林泉停好自行车，当他们同时进到教室里时，吵闹的教室一下安静下来。
    纪月薇先开的口，问道：“袁祝，你怎么到处跟着新同学啊？你是送他回家吗？你心真好。”
    袁祝愣了一下没听出来纪月薇语气中的讽刺：“我没到处跟着啊，只是顺路而已。”“是吗？那可真巧，什么好事都冲你来了。”
    纪月薇酸话刚出，就被宋雅拉了一下袖子，纪月薇看见宋雅朝她摇头，就白了袁祝一眼，没再继续说。
    袁祝皱着眉头，气的一抖一抖，又不想在林泉面前骂人，只能气呼呼地回到座位。
    林泉跟着她回到座位以后问道：“同桌，她是谁啊？感觉……不太好相处。”袁祝往纪月薇哪里瞟了一眼说道：“她有病，不用管她。朝谁都得叫两句。”
    安媛媛才进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坐下后回头袁祝：“咋了这是？气氛则这么凝重呢？”袁祝深呼吸道：“被宋雅的狗咬了。”
    萧琳琳小跑过来坐在安媛媛旁边，问：“哎，袁祝，你怎么得罪她了啊。”萧琳琳头朝一班级前门的位置一甩，大家都明白她说的是谁。
    袁祝摇头道：“不知道，一进门就挨顿说，搁谁谁不生气啊。”
    萧琳琳“咯咯咯”笑了起来，说：“哎呦，林同学啊，你这成了我们班花的目标对象了啊，她的狗开始替她清路了。袁祝你可得小心点，现在狂犬疫苗贵啊。”
    “班花目标？”林泉没听懂。安媛媛立马解释道：“她喜欢你。而且想把你……”她作了一个抓住的动作。
    这次轮到林泉皱眉头，他说：“但我不认识她，也没跟她说过话。”萧琳琳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你就好了啊，她就是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占为己有，而且她假清高。”
    “哎？我记得你俩不是发小吗？怎么掰了？”袁祝问道。“啧，我可后悔跟她当发小，就因为我以前喜欢她小舅，她就在她小舅面前说我坏话。”
    第4章
    “而且！她小舅问她的时候，人家可好，直接哭了，说：‘琳琳，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快回头吧，不要执迷不悟。他不值得的！’”
    安媛媛和袁祝听的津津有味，接着问：“然后呢然后呢，她小舅知道她撒谎了吗？”萧琳琳接着讲道：“我可没惯着她，我直接当她面跟她小舅表白说：‘我喜欢你，喜欢挺久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也不信宋雅不知道，我问你我跟你开房了吗？你没对象我也没当小三，也没为你堕胎，宋雅跟你讲的你仔细想一想。’”
    “我跟你们讲。宋雅的脸当时都绿了，她小舅也反应过来了，直接把她扯回去了，我在隔壁听着她小舅外加她爹妈的训斥声没乐死我，在那以后就装成这副柔柔弱弱，心胸宽广的样子，啧啧啧。真就猴子学走路——假惺惺。”
    安媛媛和袁祝笑出声来，林泉也没忍住弯了嘴角，突然听见纪月薇大声说道：“这蚊子叫声可烦死人了，嗡嗡嗡的。”
    萧琳琳“呦”了一声说：“这谁家狗成精了，还会说人话了，真稀奇，可得好好瞧瞧。”纪月薇刚想说话，被宋雅一把摁住，宋雅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们，纪同学身体不太舒服，说话有点冲，请你们体谅一下，我也可以替纪同学向你们道歉。”
    胡晶慢悠悠走过来说道：“小雅，没必要，纪月薇没脑子，你不用管她，也没必要跟他们道歉。”
    萧琳琳还想说什么，被安媛媛捂住嘴巴，袁祝小声说：“你别跟她硬刚，她爹最近升官了，回头找到老师，你爸还得骂你。”萧琳琳“嘁”了一声说道：“我就等她爹下台那天，我埋汰不死她。”
    林泉问道：“那就举报她爸爸滥用职权啊。”袁祝回答道：“没用，因为举报信就是交到她爹手里。他们都认识。”“不能吧，现在是法制社会。”
    林泉回想自己曾经呆过的城市，说道。袁祝看了一眼正在和宋雅说话，没搭理他们的胡晶，说：“角落里总是藏污纳垢的，难打扫。”
    袁祝下午放学还是和林泉一起走的，没受纪月薇的影响，倒是胡晶看见他们出门的时候冷哼一声。在路上，林泉看袁祝好几眼，欲言又止，袁祝注意到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同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林泉小心翼翼地问：“同桌，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袁祝笑了起来说：“你走神一下午不会就在想这个吧？”
    “我只是觉得，是因为我你下午才挨骂的，你帮助我很多，我也没能替你做点什么。”林泉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点沮丧。
    袁祝笑得越来越欢快了，说道：“因为你是新同学，更何况我不是也骂她了吗，而且我啊，就直说，你很好看，让人忍不住靠近，啊，我可不是色狼。”林泉被她的笑感染说：“我才不信，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貌。”
    “对！你怕不怕？我不仅贪图你美貌还贪图你做数学题的能力，我一会儿就把它偷走，让你考零分。”袁祝表面笑嘻嘻的。
    “我才不怕，我可以把能力复制一份给你，然后我们一起考一百多分。而且，”林泉的表情突然特别认真，说道：“我以后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比如说？”袁祝好奇这个看起来很干净的男孩子能做出什么。“我可以帮你吵架，吵不过就在心里接着吵。”他大概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两辆车子在路口停下，袁祝一本正经的跟他说：“那说好了，你不用帮我吵，我不能输，你在心里偷偷帮我吵就好了。我们拉勾。”她伸出小拇指，林泉也伸出来，勾住她的小拇指，大概是觉得只在心里吵不够义气，又加个条件：“那……那以后出什么事我都向着你。”
    “真的吗？”袁祝没想到他会加这样的一个条件。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袁祝说：“那就说好啦，我去吵架，你向着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袁祝回到家发现她的手机里多一条好友申请，是林泉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笑脸画，通过后，袁祝开心的在床上差点跳起来，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打字道：“哎呀，我都差点忘记加好友的事了。”在和林泉约定好明早几点一起上学后，袁祝打开练习册正要做作业，听见张丽娟在院子里喊她。
    张丽娟将三轮车停在院子中间，从上面拿下来菜和丸子递给袁祝。袁祝连蹦带跳的，想亲张丽娟一口，结果差点挨一掌。“妈，你不是说你像火锅吗？”
    袁祝送完东西回来在张丽娟旁边黏黏糊糊。张丽娟最烦别人粘着她，推开袁祝说：“不做怎么办啊，那不一个老王八犊子和一个小王八犊子馋吗？”袁祝假装思考然后得出结论：“你那不也是……”结论一出差点挨一脚。
    “你麻溜儿回屋写作业去，吃饭再出来，怎么就不知道学习呢，眼瞅快高三了，一点自觉都没有呢？”张丽娟去洗衣服，袁祝溜回房间，在日历上圈出今天，备注：大概是今年最快乐的一天。高高兴兴吃完火锅，袁祝回去扣数学题的空余顺便与林泉说话，留下不会的题等着林泉解答。
    袁祝走进班级，发现今天的纪月薇老实的很，只是瞪她一眼，没说话。袁祝也没惯着她，给她个大白眼。安媛媛回头朝她挤眉弄眼问道：“你……和新同学关系进展怎么样了？”
    袁祝表现得很自然：“那必然是好……兄弟啊。”安媛媛有点失望地问：“没啦？”
    袁祝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脸、肚子、大腿说：“就这条件，我还能有啥，对我同桌，那只能看一看养养眼得了呗。”
    安媛媛劝她：“你得相信你自个儿，这不挺好嘛，有福气。还有你眉毛里的痣，那都是福。”袁祝撇撇嘴表示不信。
    就在安媛媛还想给袁祝点鼓励时，林泉进来了。安媛媛立马拉着袁祝问林泉道：“林同学，你看她怎么样？”
    林泉有点摸不到头脑，还是遵从本心说：“挺好的啊。”看似不错的回答，实际上没别的意义。
    安媛媛不放弃接着问：“具体点具体点。”林泉回答的很快：“很热情，助人为乐，活泼外向。”这不是安媛媛想要的回答。
    就在她想继续的时候，听见袁祝阴恻恻的问：“小宝贝，你作业写完了是嘛？”安媛媛“嗷”一声，拿过她放在桌面上的书包，开始补作业。林泉指了一下安媛媛忙碌的背影，刚想问，袁祝摆摆手说道：“不管她，你不是要教我数学题吗，快快快。”
    纪月薇见宋雅直勾勾盯着袁祝这边，小声说道：“那袁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肥不拉几的，满脑子都是勾引男生的手段，啧啧啧，以前可没看出来，藏得够深。”宋雅的眉头皱了一下，在纪月薇不注意时往旁边挪了挪。
    “袁同学可能不是那种人，我们不要说人家坏话。”随后宋雅拿出钢笔写笔记。
    高中生用钢笔的并不多，纪月薇多看了几眼，问道：“雅雅，你怎么还用钢笔写字，多慢啊。”提起钢笔，宋雅的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说道：“这是我小舅用他赚的第一桶金给我买的。”
    “真的吗？”纪月薇满眼羡慕，感叹道：“这钢笔一定很贵吧，你小舅对你真好。”宋雅抚摸着笔，摇摇头说：“不是很贵，才八百多。但这是他送我的礼物，所以我很珍视。”
    “那是因为你小舅现在不在你身边，等他回来还能给你带。”胡晶打着哈气走过来打趣她。
    “你小舅去服几年兵役啊？”胡晶问她。宋雅想了想说：“三年，不过他打算去考军校。”“真好啊，哈哈哈哈。”
    安媛媛听着那边纪月薇羡慕的声音，酸道：“我也想要小舅，再不济给我个哥哥也行啊，家里边儿整一堆小孩儿，回回过年来串门儿，给小孩儿买东西买的我都快穷死了。”
    袁祝想起她的哥哥，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但也好奇林泉的家庭情况。
    安媛媛问林泉：“林同学你呢？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关系怎么样？好相处不？”林泉的回答很果断：“没有兄弟姐妹，感觉亲戚也都挺好的。”
    袁祝瞪安媛媛一眼，示意她以后少问这种隐私问题。安媛媛回她一个“没有问题”的眼神。
    林泉本人也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提回答问题的机器。袁祝松口气，她有些怕林泉与她们产生隔阂。
    第5章
    第一节下课后，林泉被其他男生找出去打篮球。袁祝趁机和安媛媛说：“猿儿！你少问隐私问题了，这才认识几天啊？”安媛媛说：“放心，我以我看过的三十本言情小说为经验，绝对不会出格。”袁祝看着同样是母胎solo的安媛媛，表示不信任。
    预备铃刚响，林泉和另一个男生架着秦浩从后门进班，看见袁祝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操场结冰，他滑倒了。”袁祝总结道：“哦吼，是个小倒霉蛋儿。”
    地理老师走了进来，安媛媛昏昏欲睡，余光瞄到复习资料上的湖泊，猛然想起来一个故事，她清醒不少，下课后揪起趴在课桌上的袁祝，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别睡了，别睡了你，我给你俩讲个故事。”
    林泉也抬起头，袁祝敷衍道：“好好好，你讲你讲，我听着呢。”安媛媛故作神秘道：“从前，在学校对面那座山里有一户人家，那家的女主人下山买东西时不慎滑倒了，导致肚子里的胎儿不足月就出生了，女主人呢，也没活下来。”
    见对面两人有了兴致，颇为满意的继续说道：“那家男主人悲痛万分，决定和身体虚弱女儿永不下山，有一天，男主人突然想起来他奶奶曾经跟他说过，这深山里有一口泉眼，叫幸运泉眼，听说喝了的人就会改变命运，实现最想要的未来。但是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泉眼”
    “为了女儿，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深山里找到一片并不大的水泊，他仔细看，那水泊不停的往外冒水，这可能就是那泉眼了，他拿出水壶小心翼翼地在冒水处接了壶水，回家直接喂给女儿。奇迹的事情发生了，他女儿发三天高烧后竟变得与常人无异，后来他和女儿搬到山下，开始他们想要的人生。”
    袁祝拍拍手表示捧场，问道：“故事不错，然后呢？”“然后？然后没啦。”安媛媛说道。袁祝“哦”一声刚要趴下去，林泉问道：“是真的吗？能找到吗？”
    袁祝没想到林泉会当真，说：“当然不……”安媛媛立马掐住袁祝的嘴接道：“那必然是真的啊，我能骗你吗，我爸当年上山偷树……呃，上山干活还说那林子里有水声呢。”
    林泉的眼睛亮了，说道：“我也想见识见识。”余光却看见袁祝在疯狂摇头，安媛媛摁住袁祝脑袋热心肠道：“好啊林同学，等山上雪化，土不泞了，我就领你俩去。”转过头给袁祝一个和善的微笑，说：“宝，最好不要让我听到我不想听到的。”
    袁祝屈服于恶势力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会听话。安媛媛转过去计划上山，林泉对上山充满期盼，只有袁祝好像一条晒干咸鱼无法反抗。
    中午放学，袁祝看着心情颇好的林泉，试探性说道：“同桌啊，其实那边山上有大长虫，可吓人了，春天还有草爬子，往肉里钻，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关于上山的事？”林泉没听懂“长虫？草爬子？”
    袁祝解释：“就是蛇和一种虫子，”她松开一只抓着车把的手比划出一个长度，“我听我爸说的，大概这么长，特别小，不容易被发现，我没见过，据说它吸人血，如果你想把它□□，它的头就会随着血管到处爬。”
    林泉根据她的描述，也有些反感草爬子，袁祝见有效果，继续进行游说：“不仅有草爬子，还有毒蜘蛛呢，五颜六色的，再加上这山这么大，迷路了都警察都找不到咱们，所以说，你千万别听安媛媛的，她忽悠你。”
    林泉再三犹豫，开口道：“可是，我还挺想去看一看，我以前没看过这么大的山。”袁祝也不想放弃和林泉一起出来玩儿的机会，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这样，我们去山脚他们开出来的路看一看，估计能爬到半山腰。”
    林泉点点头，问：“同桌，那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山啊？”
    “得五月份，那个时候能暖和，爬山正好。”
    袁祝刚停好自行车，张丽娟就从她身后进来了，她问道：“怎么着，要和人家小伙子爬山去？”
    袁祝没想到张丽娟会这么问她，“妈，你从哪儿开始听的？”
    “你别管我从哪儿开始听的，你也别管是跟谁去，我今天告诉你，爬山，不行。那山里东西多了去了，你看谁去爬山啊，那路那么陡，全靠人踩出来的，一点也不安全，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人家说啥你就干什么？”
    “我没有，爬山不是他提的，再说了，我们也没说要去山里头啊，就是去山脚看看，他外地来的，没看过。”
    “就你好心肠？就你欠儿？你都快高考了还想着玩儿？你有没有心啊？你以后离那小子远点，少跟他来往，下午就跟你班主任说你窜桌，省的你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天天学学学的，那不也得劳逸结合吗？你能成天把我圈屋子吗？我过完生日就十八了，我不小了，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你别忘了你哥咋死的，等你上什么时候上大学，什么时候成家了，你再跟我谈分寸。”
    袁祝听到张丽娟提她哥的时候她沉默了，那时候她九岁，到乡下爷爷家玩，偷偷拽着她二爷家的哥哥到大坝里玩水，那不是他们第一次去，但是他们没想到大坝会突然放水，袁祝哥哥勉强把袁祝推上岸后，自己消失在水流中。
    至此，袁祝再也没出去玩过，她饭也没吃回到自己用薄墙分出来的小房间，一边哭一边感到无尽的自责。
    “我姑娘怎么了？”是中午回来吃饭的袁强，“大姑娘。”袁强在门口敲门：“谁欺负了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揍他。”
    袁祝顾着哭没说话，张丽娟说：“你赶紧吃，吃完滚犊子，让她哭去。”
    第6章
    安媛媛一眼就发现袁祝的肿眼皮，小声问道：“你又和你妈吵起来了？”袁祝点点头：“我不能上山去了。”
    安媛媛明白了：“因为你哥？”袁祝又点点头，安媛媛劝她：“这事过去太久了，你妈把你不可能把你一辈子圈在保护区，就依我来看，你哥小时候那么宠你，肯定也不希望你永远生活在这两点一线的世界里。”
    袁祝摇摇头说：“我要是我哥肯定后悔，我没他学习好，我没他长得好看，我没他受亲戚喜欢，他的家庭和睦的令人羡慕，他的命肯定比我的值钱，我哥他能跑的，他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救我，他的人生会比我的更出彩，他为了我，他不值得……”
    袁祝死死的攥着拳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安媛媛一把捂住她的嘴说：“政治书上有一句话，叫存在即合理，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总有人会发现你的好，你没有那么不堪，你哥肯定希望你以后会有幸福的生活。”
    袁祝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她嘱咐安媛媛说：“如果林泉问我眼睛怎么了，记得说是水肿。”
    嘲讽的话传了过来：“水肿？这得喝两缸水才能肿这么大吧。”袁祝抬起头笑了声说：“我水不水肿可不影响别人，总比有的人强张嘴就放屁强，污染环境污染空气。”
    纪月薇还想开口，被别的同学喊到：“有人睡觉你看不见啊，叫唤什么？”纪月薇气不过还想吵，看到郭志民进教室，只能作罢。
    林泉进来见袁祝趴着，小声问安媛媛：“我同桌怎么了？今天她没等我直接走的。”安媛媛面不改色的撒谎：“她中午吃多了，睡觉前又喝了一大杯水，胃疼，你不用管她，两节课就好了。”
    林泉表示明白，安媛媛瞄一眼纪月薇，发现她正瞪着这边，她不在意，装没看见。
    袁祝是被叫醒的，“同桌，上课了，醒醒吧。”袁祝感觉脑子要炸开了，坐着继续睡，好巧不巧又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一眼就看到神志不清的袁祝。
    “来，袁祝，站起来醒醒觉。”安媛媛立刻接话：“老师，袁祝她头疼难受。”
    “就她矫情？她要是睡着了，主任过来给扣分算你的算我的？你跟主任说她头疼，你猜主任信不信。”
    “不是……”袁祝轻捅安媛媛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安媛媛只得看着袁祝站起。
    “什么时候眼睛睁开了，清醒了再坐下。”数学老师很满意，转过去开始讲课。
    林泉在旁边看着晃晃悠悠的袁祝，有点担心，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数学课过半，袁祝才打起精神，坐回座位，安媛媛立马传纸条过来：这秃头怪就是针对你，我真是服了，他就这么教书育人？
    袁祝回她：没办法，他的课堂，让我站着我就得站着，他早就想不管咱们班了，要是谁和他起冲突，那必然就成导火索。
    林泉要过她们俩的纸条，加入对话：同桌，要不学好数学吧，老师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传过去后，林泉发现她们两个以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了？林泉做口型问道，安媛媛同桌突然怼她一下，她立刻摇摇头，躲开数学老师的目光。
    熬到下课，安媛媛憋不住了，“哎呦喂，林同学啊，你这主意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啊，你看老师讲课，他的速度你能够跟上不？”
    林泉回想一下老师的讲课内容说：“能啊。”
    袁祝叹口气说：“他讲的东西，班里三分之二的学生跟不上，从高一开始就是，他课上速度特别快，不去他补习班或者其他补习班的，全都跟不上。”
    “而且啊，他还说优胜劣汰，高二开始复习以后，跟不上的他不管，只抓尖子生，不能让我们中差生耽误别人考大学。”
    安媛媛说完就冷笑一声：“装模做样的，什么玩意儿。”
    事情的始末超乎林泉想象，这是他在原来学校从未听说过的，“那……那就不能跟校长说换一个老师吗？”
    袁祝摆摆手：“白费，老师根本不够用，一个人带好几个班，都没耐心教，只不过我们班摊上一个最没耐心的。”
    “每天都是混日子，然后爹妈说你聪明没认真学，老师说你没认真听，学生呢，跟不上听不懂，考试结束后爹妈还是骂你，绕啊绕啊，最后给我们都绕砖厂板砖去。”安媛媛的大脑袋晃来晃去的，做着绕圈的动作。
    就在林泉还在思考怎么摆脱这种恶性循环时，纪月薇凑过来了，假装惊讶说道：“呀，袁祝，你上课怎么不跟老师说你是哭完以后情绪不太好，不是想睡觉呢。”
    安媛媛见林泉看向袁祝略带担忧的目光，笑出声来了，她拍手道：“行啊，纪月薇，没想到你是好姐妹啊。”
    纪月薇感到莫名其妙，嘟囔声：“有病。”就走了。
    “同桌，你是觉得我和你才认识两天所以你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吗？”
    可能是林泉突然严肃给袁祝造成危机感，她脑瓜转的十分快：“不是同桌，我怎么可能跟你那么生分，我就是想着，万一你担心了，我这事情也解决不了，你不就干着急嘛，所以我这是怕你担心。”
    “不行，以后有事情要跟我说，因为悲伤这种情绪，说着说着就散了，以后我也想帮你分担。”
    袁祝笑嘻嘻的答应了，并保证自己以后有事情会和他讲。安媛媛偷偷给纪月薇比大拇指。
    宋雅“啪”的合上笔记本，深吸气，胡晶说：“我没见过比纪月薇更蠢的，她越说，林泉就越在乎袁祝那个冬瓜。”
    宋雅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可能是因为林同学是热心肠吧，所以才会关心一个陌生人。”
    “小雅，你如果想和林泉聊一下的话，我可以跟班主任说，让他坐你旁边。”胡晶提出主意。
    宋雅摇摇头说：“不了，太麻烦你了，还容易让胡叔叔欠人情。”胡晶看出来宋雅的心口不一，说：“没关系，一句话而已，小事情。”
    宋雅的微笑越发自然灿烂：“谢谢你，晶晶，周末我请你吃饭吧。”胡晶点点头，听到预备铃响，回到自己座位，准备找个时间和郭志民提一下。
    第7章
    袁祝隐隐感到胃不舒服，猜测可能是中午没吃饭造成的，她让林泉先下去，打算自己慢慢走，刚下一层就听见楼上传来胡晶的声音：“老师，我看林泉同学是一个纪律很好的同学，我觉得他不能被袁祝和安媛媛带坏，所以我觉得让他和王牡丹换一下正好。”
    郭志民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是林泉刚来，没什么理由换座啊，这样吧，等月考和期中结束，我看林泉成绩会不会下降，再做打算。”
    “老师，会不会太久了，到时候林泉同学被带坏怎么办？”胡晶不满意郭志民的答案，又想起自己父亲这几天常叮嘱她啊要收敛一点，只得作罢，想着两个月也很快，毕竟还有一年时间。
    袁祝听得火冒三丈，突然觉得胃也不疼了，冲下楼，气喘吁吁的跟林泉说：“同桌，先走，我一会儿跟你说。”
    林泉有些懵，但还是听袁祝的话，骑上自行车，骑到一半，袁祝确定周围没有同校的同学以后，说：“胡晶跟班任提给你换座的事。”
    “换座？为什么要给我换座啊？我不想换。”林泉皱起眉头，他很讨厌别人擅自插手自己的事。
    见到林泉是这个反应，袁祝就放心了，“就是因为宋雅，胡静想让你和王牡丹换，让你和宋雅坐一起。毕竟宋雅是班级第二，他们可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帜让你搬过去。”
    “班主任同意了吗？”林泉问道。“到也没说同不同意，意思就是看你月考和期中的成绩，可能下滑就会给你换桌吧。”
    听到这里林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道：“那还好，我不仅不会下滑，而且我还要让你和安媛媛的成绩提升。”
    袁祝“扑哧”一声笑出来：“真的假的啊，同桌，这么有信心，这可不是轻松的事。”
    林泉的表情特别骄傲，“那当然啊，就是有信心。你有没有信心提高成绩？”
    “那必然有啊，我同桌亲自教我，我能没信心嘛。”袁祝不忍心打击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袁祝回家后放下书包吃饭，吃完饭就回房间，与张丽娟没有交流，而袁祝已经习惯这种吵完架的冷淡氛围。
    她拿起手机将事情复述给安媛媛，果不其然，安媛媛也气得够呛，直呼宋雅和胡晶不要脸。
    袁祝提起林泉要给她们两个复习的事，安媛媛支支吾吾的，说：“你复习吧，我就不了，我是在学不进去，还是你学吧，反正你成绩上去了林泉也不能搬走。”
    袁祝真想给安媛媛两拳，说道：“不蒸馒头争口气，胡晶那么埋汰咱俩，咱俩不得优秀一把给她看啊，让她赶紧打消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安媛媛寻思着也是，俩人一拍即合，制定高考复习计划。入睡前，袁祝想的特别美好，她希望能够考上二本学校，最好离开东三省，最好能够看到海，最好能够和安媛媛林泉一个大学。她没想到的是，愿望通常只会实现一个。
    袁祝约林泉和安媛媛早早到达学校，翻开数学练习册，林泉问：“你们两个都哪里不会。”安媛媛摇摇头，袁祝说：“要不从集合开始吧。”“那不就是从头复习吗？”安媛媛问道。
    对此林泉早有所料，他不气馁，“行，那把练习册翻开，首先，集合的概念是……”
    不知不觉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袁祝盯着满满当当的笔记本觉得收获颇多，正整理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便撞进林泉清澈含笑的双眼，她也傻呵呵的笑起来。
    “加油。”林泉开口道。
    “加油。”
    时间在两种情况下过的最快，一是睡觉，二是你在专注做某件事时。
    很快，他们迎来了第一次月考，都是基础题，袁祝忍不住激动，偷偷瞄一眼身边认真看题的林泉，心想，我怎么也不能让他白忙活吧。
    成绩出来的很快，大概因为这只是个小月考吧。郭志民来的很早，他手里拿着语文试卷，顺便按成绩排了一下。
    袁祝刚进教室听到郭志民叫她，“袁祝你过来。”她内心有些忐忑的过去了，毕竟她很少被老师叫过。
    “这次成绩不错，各方面都有提升，尤其是数学，这次能及格了，这样下去本科不是问题，你这孩子不笨就是不肯学，还马虎。”
    郭志民把袁祝的语文试卷递给她说：“你看看这道选择题，多明显的错误你还能答错，三分没了，你可别不当回事，高考时候一分超万人啊……”
    再后面的袁祝就没听进去了，知识“嗯嗯啊啊”的附和着，郭志民说完袁祝就蹦跶跶的回到座位分享这件事。
    “不救考好一次吗？瞅给她得瑟的，也不怕把地板蹦坏，烦死了。”纪月薇坐在宋雅旁边说道。
    “袁祝可能真的学会了吧，毕竟林同学最近一直在辅导她，成绩上来也很正常。”宋雅紧握着她的钢笔，心想，没关系，她也张狂不了多久了。
    刚好第一节就是语文，郭志民说道：“月考成绩出来了，咱班大部分同学考的都挺好的，其中有两位位同学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是林泉，这次班级第一，二就是袁祝，她从班级二十五名直接上升到班级第十，进步非常大，来，给她鼓掌。”
    袁祝脸都红了，正害羞着，突然听到有人说：“旁边坐着第一，指不定就是抄的。”
    萧琳琳听不下去了，夸张的闻了几下空气说道：“哇，哪里来的酸味，熏死了，这就是跟班的素养吗？”
    郭志民皱了皱眉头训斥道：“都少说两句，这里是菜市场吗？吵什么吵？”
    萧琳琳说道：“老师，那本来就是，努力学习的被说是抄，那以后别的同学还怎么敢进步了？郭志民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我监考你也敢质疑？真当我老了看不见？你们那些小动作我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有些同学有空怀疑别人抄，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成绩。”
    “行了，以后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话，有问题私下来找我。”郭志民说完一大段话，拿起茶杯，点点卷子，语文课代表心领意会，将卷子发了下去。
    林泉看着面无表情的袁祝，尝试安慰：“同桌，这就是你的成绩，别听他们胡说，要继续努力。”
    袁祝点点头：“当然了。如果我期中考砸的话，你就得和宋雅一座了，想想你被她缠上的样子，啧啧，担心你。”她顿了一下，随即嘟囔道：“嘛，反正我现在也是缠着你。”
    林泉没听清：“什么？”
    “没事。我想我这次可能冲猛了，下次考不好怎么办？”
    林泉的话被郭志民打断了，“行了，都别交头接耳了，开始讲卷子。”
    第8章
    第四节体育课，袁祝看着外面的太阳绝望道：“我不想出去，有风，好冷。”安媛媛扯她下楼“好啦好啦，不想去你也得去，呼吸一下外面充满操场土灰的春季限定空气。”
    高中的体育课就是做做热身活动就解散，有的女同学拿着班费买的排球和羽毛球玩耍着，安媛媛扒愣扒愣袁祝：“走啊，打排球去。”
    袁祝缩在车棚里疯狂摇头：“我才不去，上次给我手腕都打青了，疼死我了。”安媛媛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说道：“没事，让你同桌给你揉揉。”
    袁祝给她个白眼说道：“然后一伸出来发现他胳膊比我细吗？太丢人了，我才不的。”
    “行了，陪我上厕所去。”袁祝拽着安媛媛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刚要进厕所听见“啊”一声，安媛媛吓一跳说道：“哎妈，踩耗子尾巴了。”
    袁祝伸出手：“摸摸头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安媛媛急忙躲掉袁祝的手：“我昨天洗的头，别给我摸油了。”
    放学集合时，体育老师感觉不对劲问道：“你们班是不是少一个，最后一排对不上了。”胡晶道：“老师，宋雅脚崴了，现在在医务室。”
    “严重吗？”体育老师问，见胡晶摇头，也没再关注，随后道：“铃响了，放学吧。”
    安媛媛没骑自行车，只剩袁祝和林泉一起走，她看见他手心黑黑的，问道：“同桌，我有纸你要不要？门卫大爷那有水，你蹭蹭手。”
    林泉看看自己的手掌心接过袁祝的纸，去门卫了，袁祝就在自行车棚等他。
    “袁祝。”是宋雅的声音，胡晶扶着她慢慢走过来，“林同学在哪儿？”“怎么了？”袁祝感觉不对劲，毕竟宋雅从没和她主动说过话。
    “是这样的，今天我的脚不小心崴到了，林同学送我去的医务室，我很感激他，所以想要和他道谢。”
    “啊，这样啊，你脚没事吧？他在门卫。”袁祝并没在意，解开自己自行车的锁。
    宋雅没打算就这么结束：“这样啊，突然看到你们两个不在一起走还挺别扭的，我记得他转过来你们就形影不离的，你们以前认识吗？我觉得女孩子天天和男孩子混在一起不太好，当然，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你就差把“我就是在说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袁祝反击道：“当然不认识啊，我同桌是个热心肠的人，喜欢帮助同学的，可能因为我没那些奇怪的规矩吧。”
    胡晶“嘁”了一声，说道：“蹬鼻子上脸。”
    袁祝不堪示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林泉的出现避免争吵的扩大化，“怎么了？”林泉看向袁祝问道。
    “她要跟你说谢谢。”袁祝道。
    “是的，谢谢你背我去医务室，我很胖的，希望林同学不要笑话我。”宋雅双颊微红，林泉一边解开自行车锁一边说：“不客气，因为你脚走不了，我抱不动，只能背。下次我会借个担架的，这样安全点。”
    “我觉得袁祝的身材就很好。”宋雅微笑道。
    袁祝想骂人，只要长眼睛的就能看出她的身材比宋雅差远了。
    “对啊，女孩子不用怎么瘦，我觉得我同桌这样就很好。”林泉骑上车子，“走了同桌，两位同学再见。”
    宋雅和胡晶似乎没想到林泉会是这样回答，宋雅红了眼眶说道：“怎么会这样，林同学时听说了什么吗才会这样讨厌我。”胡晶安慰她：“没事小雅，他只是和你不熟，等期中以后换座，他到你身边了，就会了解你的好。”
    “真的吗？谢谢你，晶晶。”宋雅抹掉眼泪，虚弱的朝胡晶一笑。
    “哎，同桌，我才发现你说话也不温柔啊。”袁祝笑嘻嘻的说。
    林泉假装很伤心，“怎么？看到我的真面目讨厌我了？”
    “怎么会，只是觉得，干得漂亮。我说她今天怎么找我搭话了，原来是来炫耀了。”
    “有什么可炫耀的，下次体育课我也背你去。”
    “可别可别，就我这体重，你要珍惜生命啊。”袁祝感叹道：“这都快赶上那宫斗剧了，句句都得仔细推敲。”
    林泉拍拍她的头说：“好啦，别想太多了，中午见。”
    袁祝挥挥手，朝回家的方向骑去。
    “妈，妈，我月考成绩出来了。”袁祝进屋喊道，找了一圈没见到张丽娟的影子，也没看到炕上往常摆满饭菜的小桌子，刚想打电话，张丽娟低着头匆匆走进来，看到她时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一开口张丽娟才听见自己重重的鼻音。
    袁祝仔细观察张丽娟有些肿的眼睛，问“怎么了妈，那你又和我爸吵起来了？”
    “大人的事，你别管了。洗手去，我给你整饭，吃完赶紧睡觉，不然下午有没精神了。”
    袁祝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心事重重吃完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迷糊中听到张丽娟的说话声。
    “我不能去……孩子怎么办？我想等她上大学，老张你别催我了，我放不下这个家……就这样吧，下次再谈……他回来了……”
    袁祝这一觉睡得很不好，就连自行车骑得都使不上劲。
    林泉有点害怕她摔倒问道：“中午没睡好啊同桌？”袁祝发出哀嚎：“困死我了，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不睡觉会困，为什么睡不饱。”
    林泉“扑哧”笑出来，“为了以后美好的生活，现在吃点苦也是值得的，你这么想啊同桌，你多睡一个小时，大海离你就远一米，你一直睡，就要一直在原地打转。”
    袁祝来了精神，“那快走，我还有去看看大海呢，比比赛，看谁先到学校。”
    “输了不准哭！”
    “我才不哭！”
    第9章
    宋雅下车便看到嬉戏打闹的袁祝和林泉，她心里有无法说出的嫉妒，下意识捏紧手里的东西。
    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饼干碎了好几块，她连忙松开手，带上微笑向班级走去。
    “林同学，为了报答你送我去医务室，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希望你能收下。”
    林泉抬起头，看见宋雅放下饼干就走了，没给他推脱的机会。
    安媛媛小声问袁祝：“他俩怎么回事儿啊？”
    袁祝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概括为四个字：“英雄救美。”安媛媛点点头：“那宋雅这架势是要以身相许？”
    “有那个意思。”袁祝低头接着解题，一袋饼干飞到她面前。“你吃吧，我不爱吃。”袁祝看向宋雅，她虽然没往这边看，却一直保持着侧耳的状态。
    袁祝把饼干推了回去：“她给你的，我要是要了她得恨死我。”林泉不太明白，解释道：“她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我转让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你不懂，你拿回家吧。”她放低音量，“放学再给我。”
    林泉收起饼干，全然不知宋雅此刻想要报复袁祝的心理。
    “来来来，我说件事。”郭志民敲敲黑板：“学校要举行女子排球比赛和男子篮球赛，定在五月中旬。有兴趣的下课找秦浩报名。没人报名我就抓人去了。”
    林泉很高兴，看着满脸写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袁祝和安媛媛问道：“你们俩个去不去打排球啊？”
    两个人很是默契的摇摇头，“不去，手疼。”“不去，腿疼。”
    “估计还是抓去年那几个小倒霉蛋儿。”袁祝幸灾乐祸的开口。安媛媛也发出“geigeigei”的笑声。
    “我看袁祝和安媛媛那么高兴，心里肯定有百战百胜的作战计划了吧，排球比赛算你俩，不会让你们两个失望的。”郭志民在讲台上说道，大部分女生开心的不得了，这样剩四个名额，自己进去的几率就小很多。
    萧琳琳偷偷给袁祝和安媛媛竖起大拇指。
    郭志民趁机又抓个不听课的典型：“萧琳琳这么激动很定是因为太想参加迫不及待了，你也陪她俩去吧。”
    袁祝和安媛媛在后面风狂点头，萧琳琳哭丧着个脸，试图求情：“老师……”
    “憋着。”郭志民不给她面子，开始讲课。
    “我不想参加。”袁祝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林泉安慰她：“参加参加活动也好，这样能放松情绪。”
    袁祝抬起手比划手腕侧面某一块儿，“去年他们给手腕打的却青，看着都疼。”安媛媛还想抱怨些什么，被郭志民警告的眼神堵在嘴里。
    下课后林泉去找秦浩报名，萧琳琳凑过来坐在林泉位置上，“咱仨咋整啊，去年抓的里只有宋雅和胡晶是自愿报名的，纪月薇为了讨好宋雅报的名，如果他们今年也报名的话，得，这排球赛不用比了，队内就得打的火热朝天。”
    袁祝仔细回忆去年的状况，道：“咱们仨报名了，她们仨就不能报了吧，那不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安媛媛突然抓住袁祝放在桌面上的手，袁祝疼的“嘶”了一声，袁祝指向秦浩的方向，旁边就是宋雅和林泉正在说话。
    此时此刻三个人耳朵全都竖起来了，听到宋雅问林泉：“林同学，你希望我参加吗？”“不好意思，你应该看自己的意愿。”林泉不是很想和她搭话，近几次的接触使他认为她不是好相处的人，毕竟校门口的谈话他不是一点没听到。
    “如果是想让你给我一个建议呢？”宋雅不死心。
    林泉想到窗边三人组及她们的恩怨，给出真诚的建议：“那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这样对大家都好。
    “是因为袁祝她们吗？”宋雅戳破他的心声。林泉不想让她们背锅，说道：“可是你让我给你建议的啊。”
    言下之意，这就是我的态度。
    其实男生很少参与到这种女生间的小心思中，但林泉忍不住，不想因为自己看着别人受委屈。
    萧琳琳看林泉往座位这里走，连忙起身让座，林泉示意她坐下，自己站到桌子旁边，顺口问道：“聊什么呢？”
    萧琳琳满脸兴奋，说道：“没唠啥，不过看热闹来着，你怼她我们就开心。”
    林泉摆摆手，“也不算怼，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不需要别人来决定。”
    秦浩凑过来问道：“唠啥呢？”随后把本放桌上，“正好你仨搁一块儿了，来把名写上。”
    萧琳琳离得近，一眼就看到“排球”那一栏赫然写着宋雅、胡晶、纪月薇。萧琳琳揉揉太阳穴，瞬间觉得自己脑袋大了十倍。
    “什么情况？”安媛媛也看到本上的名字，“这不就是抗敌加内战吗，这也太刺激了。”
    萧琳琳写完她们三个的名字，直呼：“天要亡我！”
    林泉被逗笑了安慰道：“那就一起逆天改命。”
    另一边宋雅平复内心的火气，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林泉看见自己的内涵，而不是围绕在袁祝和安媛媛那种看起来就低一级的小肥妹身边。
    在这所高中里，没有人会比我更好。
    胡晶轻抚宋雅的背说道：“放心，老师已经答应期中过后就让林泉和王牡丹换座。他在你身边就会发现你的善良了。”
    王牡丹写字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做题。
    宋雅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晶晶，老师真的答应了？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啊？”
    胡晶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换个座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真的真的很谢谢你，晶晶。”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我只是希望林同学不要误会我，我不是她们口中的坏人。”
    胡晶自然知道“她们”指的是谁，“没关系，排球赛好好挫挫她们的锐气。对了，今年是百年校庆和百年县庆，再加上县运动会，到时候把她们都支出去表演，省的他们那么闲。”
    “可是明年就要高三了，会不会很影响学习啊？”宋雅有些担心。
    “没事，反正她们学习不好，技校不用考也能上。”
    宋雅没想彻底毁了她们“活动在什么时候举行啊？”胡晶回忆了一下和她爸爸的谈话：“我爸说可能在九、十月份。练的话，下学期开学就得练。”
    宋雅点点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第10章
    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天的时间，袁祝很是紧张，甚至连排球也没打过，林泉看她这个状态安慰道：“没事同桌，你最近学的很好，我相信你肯定会进步的。”
    安媛媛嚼着干脆面，含糊不清的说：“是啊是啊，你肯定能行。”
    袁祝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解释道：“不止是因为这个，我看最近宋雅的状态没什么变化，我感觉她肯定有信心，如果我考不过她的话，肯定还得窜桌儿。”
    下午第二节课，学委被叫去开会，回来时手中就多出几张纸。下课安媛媛拉着袁祝挤去看考场分布。
    “我瞅瞅，哎呀，你这会在第四考场，我呢，我第六，你同桌，第一考场，厉害。”
    袁祝扒着安媛媛肩膀踮起脚看，问道：“那你再看看和我同班的都有谁。”安媛媛的手从上往下滑，说：“好像就你自个儿，在你这儿断档了。”
    袁祝有点小庆幸，自己一个考场也行，不用考虑有没有同班同学要抄答案的事情。
    郭志民从后门进来，喝口茶说道：“放学以后，今天的值日生和男同学都留下来，打扫卫生和布置考场。”
    袁祝和安媛媛回到座位，林泉抬头问道：“同桌，放学记得等我。”袁祝笑嘻嘻说：“肯定得等啊，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林泉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与袁祝玩闹骑错路口转了半天没出来，后来还是袁祝费劲巴拉才找到他。
    “你又笑话我！”林泉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反正我一直找总归能到你。”袁祝说的很认真，认真到林泉听红了耳朵。
    预备铃响起，袁祝不再笑他，认真做起了题。林泉咬着笔偷偷看她，猜想刚才的话有几分戏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下次给她带一些礼物吧。林泉心想道。
    好巧不巧，今天的值日生是宋雅她们。安媛媛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嘲笑道：“咱们几个可能是真爱。”
    袁祝觉得脑子都沉了，问道：“这就是缘分吗？”
    安媛媛拍拍她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油我看好你，希望宋雅没有什么幺蛾子。等你消息，我先跑了。”袁祝挥别她，转身帮忙王牡丹贴座位号。
    宋雅走了过来，袁祝余光看到她时就感觉大事不妙，紧接着宋雅开口道：“王牡丹，你回宿舍复习吧，这里我来弄就好。”
    王牡丹点点头，腾出位置给宋雅。袁祝环绕四周发现她们两个离其他人都很远。
    宋雅低声道：“袁祝，我认为一直缠着会某个人降低他对你的好感的。”
    “是嘛，可惜你没缠着也没什么好感。”袁祝并没有生气，继续手上剪座位号的纸。
    宋雅轻笑一声：“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晶晶已经答应我了，期中之后他的同桌就是我了。当然，我只是想学习而已，毕竟他辅导我要比辅导你收获更多。”
    袁祝剪纸的手顿了一下，“呀，特权呢，这我可比不过，‘学校是我家’这句话是给你们发明的吧。再说了，辅导你你能上清华北大？不是我说，梦做一做就好。”
    宋雅表示无所谓，“珍惜你跟他说话的时间吧，毕竟以后可没有在课上畅所欲言的机会了。”
    袁祝笑得很开心：“怎么了，你是跟他同桌，不是跟他结婚，窜个桌就当什么大事呢？”她放下剪好的纸“除非你让他搬家，不然，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和他聊天。”
    她直视宋雅的眼睛：“他不是你炫耀或者争夺所用的，没人能干预他的想法，如果你真的认为你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让他厌恶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稀罕和他交朋友。”
    宋雅捏紧手中的剪刀：“难道不是你先让他厌恶我的吗？”
    “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烦你吧，对了，校门口的话，他不是一句没听见。”袁祝说完就拎着她和林泉的书包下楼了。
    林泉洗完手回班没看到袁祝的身影，倒是宋雅一眼就看到林泉，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问道：“林同学，你很讨厌我吗？”
    他没想到宋雅会这么直接，“没有啊。”他下意识回答。
    “那就好，袁祝刚刚说你很讨厌我，所以，所以我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我同桌说的？”林泉皱了下眉头，宋雅刚想煽风点火便听到少年的声音传来：“她说的是真的。”
    宋雅愣住了，问道：“林同学！虽然我和你不是很熟悉，但是，你就那么相信她吗？你这样会失去自己的判断力。”
    “我无条件信任她。”林泉说道：“我有自己的看人方式，我也不傻，比如说，我在后面听到在安媛媛和袁祝说话以后，我把手机录音打开放在书包里了，我也想听听安媛媛有没有当预言家的潜质。”
    林泉不理会宋雅的呆滞：“对了，你猜安媛媛的预言是什么，‘宋雅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宋同学，我对你的印象，基本不会改变了。”
    袁祝看到林泉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以往总是面带微笑的少年今天是冷着脸下来的。
    “怎么了同桌？脸色这么难看。”袁祝把他的书包给他。
    林泉摇摇头骑上车子问道：“宋雅今天和你说什么了？”
    “怎么了？她跟你告状了？我是说她了，她先说我的。”
    “以后离她远点吧同桌，我讨厌她。”
    “你真烦她啊，我也烦她。”袁祝有点小开心，联盟又多了一位坚实的成员。
    林泉回到奶奶家掏出手机，开始播放里面的内容，虽然不太清晰，也能听个七七八八，他喃喃道：“果然啊。”
    第11章
    期中考试考了一整天，袁祝要几次险些睡着，不过她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下午放学与林泉对了答案以后更是信心满满，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想要分享这个喜悦，临近道口便听到张丽娟的声音“：袁强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没事儿找什么茬啊？怎么的这家有我你就不想过啊？”
    袁祝一听感觉不妙，明白是他们两个又吵架了，她推车冲进院子喊道：“又怎么了？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
    张丽娟听到袁祝声音，指着袁强喊道：“问你爹去，一天天没事找事儿！”
    袁祝转向袁强：“爸，你俩能不能不吵架了，每次都是为了一点小事儿，没意义。”
    袁强深吸一口烟，道：“跟你个小孩儿没关系，你好好学习，不用操心这些事。”随后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袁祝叹口气，跟上张丽娟，劝她：“妈，我知道你这么些年跟我爸在一起有怨气，但是小半辈子都过了，你这时候骂他也来不及了。”
    “他那说的是人话吗？他说‘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什么意思啊？不想过了是吧，不想过就离呗！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在这儿将就吗？”
    “妈，你以后也少生气，你生气他也生气，你说话也委婉点，你脾气得收一收了。”
    “凭什么让我收？我这些年在老袁家好过一天吗？谁能容下我？我受多少委屈谁知道？”
    袁祝鼻头一酸，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没办法阻止姑姑的谩骂，她现在也没办法让张丽娟有更好的生活。
    她抬手抹掉张丽娟的眼泪，“对不起，妈，都是因为你，你才没办法去大学的。你才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张丽娟揉揉她的头：“你个臭丫头片子也不让我省心，不怨你，就算没有你，我也上不了大学。”
    袁祝抬起头，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张丽娟抬起头，仿佛看到很久很久以前，她缓缓开口道：“那个时候你姥爷病重，我又怀着你，干不动累活，赚的钱少，所以啊，我就把录取名额卖出去了，那个人和我七分像，家里有钱，所以为了给你姥爷治病，就留在这里了。”
    袁祝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五六岁时姥爷乐呵呵的把她抱上树，看着她揪树叶玩儿。
    “不说了，都过去了，你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回屋学习去。”张丽娟擦掉袁祝眼角的泪水。
    袁祝点点头看着她骑上老式自行车出门。
    回到屋子，袁祝趴在硬硬的单人床上跟安媛媛抱怨，安媛媛试探性问道：“你爸妈……该不会要离婚吧？”
    袁祝想了一下可能性，回道：“应该不能吧，吵了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啊。”
    “那就行，好歹有个完整的家。”
    “离了也好，放他们俩自由。”
    “哎呀，别这么说，真要离有你哭的。”
    袁祝揉揉眉心，考试成功的喜悦此刻被冲的稀碎。
    考完一个星期才出成绩，袁祝成功挤到第五，林泉还是第一，这次宋雅状态不佳，在袁祝后面。
    “期中考试出来了啊，整理来讲考得不错，进步最大的是安媛媛，这次进步七名，大家掌声鼓励。”郭志民掐着成绩单，叹口气，“现在呢，窜几个座，林泉和王牡丹换一下，萧琳琳和胡晶换一下，纪月薇和周桃换一下。”
    袁祝眼睛都瞪大了，举起手，刚想说话，郭志民呵斥道：“有事下课说！”
    林泉看着袁祝红了的眼睛，安慰她：“放心，下课我就过来，放学还是会和你一起走，我不跟她说话的。”
    袁祝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嫉妒，为什么她想要什么都可以，明明都是学生，我也进步了，可老师还是向着她，我到底差在哪里了？特权就这么管用吗？”
    窜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起来了，林泉不得已收拾书包，袁祝也帮着他收拾。
    “你不差的，在我眼里你比她好多了。”林泉摸摸袁祝的头，让开位置给王牡丹。袁祝看着林泉离去的背影下定决心，要和他一起离开这个班。
    “林同学，我想坐里面可以吗？”宋雅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林泉不想理她，回道：“随便。”宋雅的热情被浇灭一大半，她不甘心，挤出微笑：“是嘛，那谢谢你。”
    袁祝这一节课都心不在焉，刚下课她就冲了出去在走廊等郭志民，“老师……”
    “你过来。”袁祝跟上郭志民，两个人到楼梯拐角。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郭志民先开口，“你进步的确很大，其中林泉功劳很大，如果他能够辅导宋雅的话，我认为会更好，毕竟现在已经高二下半学期了，说不定他们两个都能够上重本。”
    “老师，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宋雅重要，想舍弃就可以舍弃是吗？难道我就不可以考重本吗？”
    “你基础太差，上本科已经很好了，你保持现在的成绩，再努力努力就可以了，听林泉给你讲和老师给你讲是一样的。不仅仅是现在，到高三下半学期，我基本不会管中等生了，只抓优等生。”
    袁祝用袖子狠狠擦了下眼睛，校服廉价的布料将她眼边磨红，她像感不到一样，只是重复道：“老师你的意思我不如宋雅，以后也赶不上宋雅是吗？更何况，一个类型题林泉能重复给我讲四五遍直到我彻底学会，你看马军，我问他第二遍他就得骂我，我敢问吗？我还学什么？”
    “袁祝！你怎么说老师呢？别钻牛角尖！你成绩上来的太快，不稳定，更何况……”他压底声音：“胡晶他爸打电话到主任那里了，这件事我决定不了，你调整好状态。”说完便下楼到别的班上课。
    林泉站在袁祝身后，看她迟迟没有动弹，走到她身边轻轻给她擦去泪水说道：“别哭了，同桌，你很优秀的，点一点就通了，你别听他的……”
    袁祝突然抓住他的手，说道：“同桌，我们去点班吧，我不想和胡晶宋雅一个班了。”
    林泉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没有了以往的困倦慵懒和快乐，剩下的只有坚定。
    “好，我答应你。”
    袁祝伸出小指，“拉钩。”林泉抬起另一只手：“拉钩。”
    第12章
    预备铃响起，袁祝坐回座位上，纪月薇回头笑话她：“呦，哭成这样不知道以为你丧夫了呢。”
    袁祝抬腿直接踢向右前方，纪月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喊道：“你有病啊？踢我凳子干嘛？”
    英语老师在前面看了过来，问道：“怎么啦？”“没事老师，脚滑了。”袁祝解释道，随后瞥向纪月薇说道：“再瞎叭叭就把你嘴撕烂了。”英语老师嘱咐道：“同学间都好好相处嗷。”翻开书开始讲课。
    余光中看见林泉投来担忧的目光，袁祝回给他“没事”的口型，认真听课。
    下课后林泉走过来，纪月薇跑向宋雅。
    “烦死了，她怎么坐我旁边了，冤家路窄。”安媛媛不停叹气。
    林泉站在袁祝后面问道：“上课时候怎么了？”袁祝摇摇头不想说，安媛媛也没吱声。他见问不出话将目光投向低头学习的王牡丹：“王牡丹同学呢？能告诉我一下吗？”
    王牡丹看袁祝和安媛媛都冲她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林泉看着坐在自己座位上与宋雅说话的纪月薇，决定回家再问安媛媛。
    虽说窜桌了，但每个下课都没在座位呆过，袁祝睡觉就下楼打球，袁祝醒着就去给她讲题，宋雅看着林泉他们愉快的气氛，气的快把手中的笔掰断了。
    “晶晶，为什么林泉更加讨厌我了？”
    胡晶仔细思考说道：“可能是因为袁祝哭了吧，这样的话林泉肯定向着她，真心机。”
    宋雅决定挽救自己在林泉心中的形象，她走过去，脸上挂着微笑柔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体育课我们一起去打排球好不好？还有一个月就要比赛了，我们一起为班级争光吧。”
    袁祝和安媛媛对视一眼，袁祝点点头说：“好啊。”
    宋雅走后袁祝就慌了，“不对劲不对劲，是我心肠太坏了吗，我怎么总感觉不对劲。”
    “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安媛媛对宋雅的行为进行进一步解释。
    第四节课袁祝拿着排球不情不愿拉着安媛媛和萧琳琳下去了，远远看着宋雅手里也拿着球，袁祝随手把排球放在排球网的架子下面。
    袁祝站在向阳的一面，抬头便被刺得睁不开眼，她低下头，揉揉眼，认真看纪月薇发球，手学习电视上的样子，十指交叉合成中空状。
    第一个球打在地上，跑出好远，袁祝一路小跑出去捡球，交给有些经验的萧琳琳发球。几个回合下来，袁祝快要跑不动了，不知道纪月薇是不是故意的，但凡是她发球，都要跑出很远捡球，不仅是她，男生的篮球有时候弹出去了，也是袁祝捡球。
    安媛媛也累得不行，举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累死了，歇一会儿。”
    宋雅知道后面篮球场上的林泉经常往这边看，她绕过网架，站在袁祝旁边说：“一会儿我和安媛媛换个位置吧，我想站在这边。”
    她突然凑到袁祝耳边；“我也想让林泉看看我。”
    袁祝满脸问号，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像条上岸的咸鱼。宋雅又去找安媛媛，她想拒绝又招架不住宋雅一直商量她。
    安媛媛像英勇就义的战士钻过排球网，背后感受四道热烈的视线，但她不敢回头。
    “接着练吧。”胡晶拿起球，大概是刚才的练习有成效，袁祝真的接到一个球并打回去了，整个人斗志昂扬又蹦又跳。
    林泉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秦浩走过来撞一下他肩膀问道：“呦，看校花呢？”林泉摇摇头说：“看的才不是她，看的是我同桌。”
    “那不就是宋雅吗？行了快来打球吧，别看了。”秦浩接过别人扔来的球，递给他。“我同桌是袁祝。”秦浩回答的敷衍：“好好好，快，他们要赢我们了！”
    打的太激烈，秦浩为了防球使劲一拍，球朝着排球场地冲了过去，林泉定睛一看，那球刚好撞上跑去捡球的袁祝。
    “同桌！球！”
    袁祝听见有人叫她，下意识抬头循声源看去，左脚刚好踩在滚过来的球上。
    她脸朝下直接摔在地上，四周的人都跑过去，袁祝看着自己蹭破的两只血淋淋的手，想哭，安媛媛扶着她问：“怎么样了？摔哪儿了，有没有啥大问题，哎嘛这手，血呲呼啦的，快去消毒。”
    秦浩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是他把球拍出去的，“对不起袁祝，这一下给你伤着了。”
    胡晶作为最冷静的人，说道：“不怨你，要不是林泉喊了一嗓子，袁祝自己注意看到球，没看我们谁也没说话吗。”
    林泉回想一下好像是这么一码事，他急得脸都红了，“我……对不起，同桌，我不是故意的。”
    袁祝被他们扶起来，萧琳琳和安媛媛帮她拍灰，说道：“没……嘶……没事。”
    “赶紧去消毒吧，操场挺脏的。”宋雅建议道。
    林泉看袁祝刚刚走的两步有些不对劲问道：“同桌你是不是崴到脚了？我背你吧。”
    “别了别了，我就是刚才劈了一下有点抽筋，没事。”
    林泉执意要背她，袁祝凑道他耳边说：“咱俩快差不多重了，我怕我二次受伤。”
    宋雅盯着两个人慢慢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明明自己上次受伤他们之间的气氛还那么融洽，可现在林泉对她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厌烦。
    操场众人各怀小心思，而袁祝在医务室疼的哭爹喊娘。“同桌！别动！得把沙子抠出来！”
    林泉使劲摁着袁祝的右手，她止不住的往回抽，“我觉得在里面长着也行，不行，太疼了！”
    “小伙子摁住了，别让她动了，我这年龄大了，眼睛不好使，真给肉夹下来了就更疼了。”校医皱着眉眯着眼，对准阳光扣藏在深处的一粒小沙子。
    林泉哄她：“出去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咬住牙几秒钟就好了。”
    “对，让你对象给你买俩，你忍一下。”校医也哄她。
    “不是……嘶，不是对象。”或许是校医那句话威力太大，袁祝反驳期间小沙子就被抠出来了。
    林泉看着手正涂药的袁祝，抽几张桌子上的抽纸给袁祝擦刚刚疼出来的冷汗，袁祝忍不住红了脸，上一次被人擦脸还是小学。
    林 泉看她微红的脸颊，打趣她：“是得买两个冰淇淋，脸都热红了。”校医看着他俩互动“咯咯咯”笑得贼开心。
    袁祝手掌伤的太狠，中午林泉陪她走回家，路过门口小卖店时，他拉着她指尖挤进去，指着冰箱说：“想吃什么，挑两个，降温或许就没那么疼了。”
    不巧，后面的萧琳琳听见了，她将头凑近他们两个中间问道：“见者有份吗？”袁祝被吓到，窜了出去，林泉笑她不经吓，回答：“见者有份。”
    萧琳琳美滋滋的去挑冰淇淋，顺便拿出两个给袁祝：“给就要呗，这俩好吃，你尝尝。”
    林泉拎着被挑出来的两个冰淇淋问道：“同桌行吗？”看到袁祝点头便带着萧琳琳手里那个去结账。
    第13章
    萧琳琳凑到袁祝旁边，笑得贼兮兮的问道：“怎么样，进行到哪一步了？竹马考取状元郎被皇帝许给公主还有空管你这青梅不？”
    袁祝被她奇奇怪怪的比喻逗笑了，说：“当然是同学关系啊，不然呢？”萧琳琳脸上写满怀疑，说：“我才不信。”拿着林泉递来的冰淇淋朝他们挥手：“我和你们不顺路，先走啦，拜拜。”
    四月中旬的东北慢慢回暖了，但袁祝咬下第一口冰淇淋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将另一个递给林泉。
    “我不吃。”林泉摆摆手，袁祝也没谦让，捏住袋子一角等一会儿吃。“同桌，要不和老师你们不参加排球赛了吧。”
    “为什么？”袁祝很少听到林泉这样的问题。“我感觉纪月薇……她一直在溜你，她不该打那么远，而且都是朝向你的。”
    袁祝轻笑一声：“这都还好，其实下楼前我有想过，”她指指自己的头“她会不会直接朝这里打。”
    林泉皱皱眉，突然感觉很烦躁：“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袁祝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说道：“其实像文科班，女生多，经常吵架，有自己的小团体，但是有的班女生就很团结，每个人都可以玩到一起去，真的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袁祝不太在意：“起码除了宋雅她们三个人外，我和其他女生关系都不错的。这证明我这个人还不至于那么惹人烦，对于我来讲，这样就很好了。”
    她抬头望向林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有安媛媛和你就很好啦，尤其是先富带动后富的政策，我不至于为了自己考不上二本操心啦。”
    林泉看着她笑，心中轻松不少，“大胆点，或许我们能上重本呢。”袁祝双眸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二本就好，我还是挺知足的。”
    我也很想和你上一个学校，但我不行。
    二人在路口分别，袁祝进屋看见张丽娟脸色阴沉的样子，问道：“妈，谁又惹你了？”
    张丽娟撇她一眼说道：“一个老的不让人省心，一个小的还不让人省心，你怎么又跟老林家那小子一起走，车子都不骑了？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袁祝抬起双手给张丽娟看，特别无辜地说：“我手咔没肉了，咋骑车子啊，再说了，人家那能看上我啊，就是顺路而已。”
    “再说了，人家辅导我两个月，硬是给我成绩提上来了，你猜期中考试我考第几？”
    “二十？”
    袁祝一脸骄傲，手不停的往上扬，示意她再网上猜。
    “十五？”
    “不对，再猜再猜。”
    “第十？”
    “还是不对。”
    “第九第八第七？你是不是抄了？”
    “？”袁祝跳起来：“我怎么可能抄，母女之间的信任呢？我第五！正数的五！”
    张丽娟一扫阴霾笑得格外开心，“不是妈不信你，主要是妈太了解你了，就这事儿，妈做梦都不敢想，这都是你们老袁家祖坟冒青烟才行。”
    她拍拍袁祝肩膀，“好姑娘，晚上想吃啥，妈晚上给你做。”
    袁祝毫不客气：“想吃锅包肉。”
    虽然有点费油但是就当鼓励吧。张丽娟一思考，答应下来。
    “对了，晚上你给老林家那小子端过去点，别白用人家，能带起来你，可是相当不容易。”张丽娟进厨房的时候不忘嘱咐她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袁祝突然反应过来：“妈！你又埋汰我！”
    晚上要吃好吃的，搞得袁祝上课时也是美滋滋的，又因为写字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直吸气。
    安媛媛在前面担忧的问她：“你是不是摔得时候给磕到脸？我感觉你这面部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了呢？”
    “我妈晚上给我做锅包肉。”
    安媛媛嚷嚷道：“我也要去，你妈做的那味儿正啊，我妈就从来不给我做。”袁祝大手一挥：“来！敞开吃！”安媛媛突然想起什么，蔫蔫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你爸还是不让你跟我玩儿啊？”袁祝想起来安媛媛她爸爸对自己冷脸。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安媛媛安慰她：“我爸就那样，跟谁都冷着脸，脾气臭。”
    下午的课对于袁祝来讲就是煎熬，尤其是自习课没有人在纸上写写画画给她讲题，也没有人劝她不要睡觉，要考大学。
    她看着林泉做题的背影，突然感觉把他窜走真的是件很难过的事情，即使还是在一个班级，但感觉也不一样了。
    那人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回头正对上她的眼睛，那人朝她微微一笑，做口型道“快做题！”袁祝慌张低下头，假装认真学习。
    放学路上袁祝很高兴的跟林泉说：“同桌，今天我妈给我做锅包肉，我给你拿一些啊，你回去尝尝。”
    锅包肉？林泉仔细回想一下，小时候回奶奶家玩的确吃过，只是隔了很久早就忘记是什么味道了，奶奶现在年龄大了，也很少做复杂一点的菜了。
    “好啊，我也想尝尝。”
    “那行，那我给你发信息你就到分岔口等我。”
    袁祝蹦蹦跳跳进屋，看到袁强正在洗头，他在矿上上班，每天都是一身黑的回来。
    他抬头正好看见袁祝，露出一口因常年吸烟熏得黄黑的牙，“哟！我大姑娘回来啦！爸听说你这回考的不错呢，跟爸一样聪明！”
    他拿起毛巾擦干脸和头发，接着道：“想要点啥奖励啊，对了，经济上需求的找你妈，别的找爸。”
    袁祝替他换了一盆水，说道：“那行，你把烟戒了。”
    袁强发出一声苦笑，说道：“那你不是要爸的命嘛。爸搁矿上抽不到几次，回来还抽不到，那也受不了啊。”
    “那这样你身体也受不了啊。”袁祝还想劝他，只听屋中传出一声怒吼：“不用管他！这些年好说好商量也不戒那个死烟，抽的天天咳嗽，让他抽！那天给自己抽进医院抽死算了！”
    袁强盯着地面愣神，突然朝屋里喊：“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呢？”张丽娟拿着锅铲从屋子出来，毫不示弱：“对，你能怎么着，你不戒那个死烟我就天天盼你死！”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袁祝赶忙去全家，她一把捂住袁强的嘴，一边朝张丽娟说：“行了妈，少说两句吧，你快去做饭，不然一会儿糊了。”
    张丽娟想起锅里的菜，瞪袁强一眼，回去了。
    袁祝感觉袁强很反常，以往他只会听着或者转移话题，不会这样硬生生顶上去。袁祝松开手袁强便开始撕心裂肺的咳。
    第14章
    “爸！”袁祝顺几下他的背，转身去找水，全然不知袁强将捂嘴的手往水盆里涮了涮，然后将水倒掉。
    袁祝看着袁强喝下水强了不少，担忧道：“爸，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可别真出了什么大毛病。”
    袁强叹口气说：“去啥啊，不去，能有啥大毛病，爸那个矿和别的矿合并了，人家大老板每年给我们体检，有啥大毛病就知道了，不用去医院，那检查费多贵啊。”
    袁祝还想劝，被他打断：“自从你奶病重啊，咱家的钱就全花没了，现在外面还欠好几万呢，现在不能浪费钱啊。”
    袁祝沉默下来，半晌“那为什么我奶治病的钱全是咱家掏啊，明明我大姑和二姑都很有钱，我大爷和二爷都开着好车，咱家，咱家啥都没有，还一股脑往咱家推。”
    袁强从裤兜摸出一颗烟咬在嘴里，喃喃道：“他们不养怎么办啊，那是我亲妈，我得养，有病我也得给治啊。”
    因为袁强把袁祝上大学的存款全拿去给袁祝奶奶治病，张丽娟没少他跟闹，他现在仍然能想起来张丽娟红着眼睛跟他说：“你去跟你大哥二哥借也行啊，你把姑娘上学的钱全拿走，姑娘上大学怎么办？让她不念了吗？”
    袁强深吸一口烟，不再说话。
    袁祝看着袁强佝偻着坐在破旧的小木板凳上的样子，感觉岁月和生活就要压垮了他。
    这时张丽娟从屋里出来，拿着一盘锅包肉，招呼袁祝：“姑娘，去找个新的方便袋儿，然后给老林家那小子送过去。”
    袁祝叹口气，到里屋去找袋子，顺便给林泉发信息。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气。
    她端着盘子在路口踢石子，不一会儿视线中出现一双帆布鞋，少年仍在喘气，大概是跑过来的。
    “这个给你。”林泉手上也拿个盘子，“我奶炸的茄盒。”
    袁祝很愉快的交换盘子说着客套的话：“哎呀，麻烦你奶奶了，替我谢谢她。”
    林泉看着她想拿出来吃但是太烫，不得不拿开手的样子说道：“回去吃吧，也替我谢谢你妈妈。”
    “OK。”袁祝挥挥手，哼着小曲回去了。
    张丽娟看她拿着盘子回来了，问道：“怎么，人家烦你给退回来了啊。”袁祝哼哼两声：“这是人家的回礼，他奶炸的茄盒。”
    “还挺有心。”张丽娟把小桌子端到院子里，“姑娘，去把碗和筷子拿过来，开饭了。”
    高二下学期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月考袁祝仍维持在第五，虽然缺少林泉的自习课辅导，但渐渐摸到学习规律门槛的袁祝一直在稳定进步。
    月考结束的当天，学生们还是要回到班级上最后一节自习课，安媛媛无聊的向窗外望去，不知不觉中，学校对面的山由纯白转换成深绿色。
    她突然想起来上山这件事，急忙写张纸条丢给袁祝。袁祝一脸茫然打开纸条，她用笔敲敲纸条，思考一阵，传了回去。安媛媛兴奋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两个令她丧气的字：不去。
    在焦急等待中，下课铃响起，安媛媛回头扯住袁祝胳膊，撒娇道：“去嘛，这个时候上山溜达挺好的，我们应该运动运动，不然学习都学傻了。”
    袁祝用另一只手收拾书包说道：“哎呀，去了我就得挨骂，再加上那边的山没开通，里面不好走，还有坟茔地，去干嘛啊，你说的那个就是故事，也就是睡前读物，那么当真干嘛啊？”
    安媛媛死死拉着袁祝的手不松开，看到林泉收拾好书包走过来，宛如看到救星。
    “林泉，你快来劝劝她！”
    林泉闻声而来，见她们两个在不断拉扯，问道：“怎么了？”袁祝一脸无奈的看安媛媛道：“你问她吧。”
    “上山！”安媛媛只丢出来两个字。
    片刻，林泉想起来开学初的事情，于是他拉住袁祝另一只胳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问道：“同桌，你不去吗？”
    袁祝看着两只胳膊，好像拴了两条大型犬，妥协了，“我去，我去，快松手，我要收拾书包。”
    计划得逞的二人，相视一笑，“那就这周天吧。”安媛媛提议道。
    林泉自然没有异议，袁祝无法反抗，只得同意。
    袁祝回到家，是熟悉的争吵声，不知为何，最近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吵得她心烦。
    “你每天除了找茬就是找茬！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袁强！我跟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我找茬？我天天干活你看不到，我腰疼坐在那里起不来了，你倒好，说我天天在家歇着？你哪只眼睛看到的？眼睛冒泡了？”
    “爸，妈，你们别吵了。”
    没有人搭理她。
    袁祝不想管了，回到房间做题，不一会儿争吵声变小，大概是邻居来劝架了，她抓了抓头发，感觉题也做不进去了。
    后天就是周天，袁祝打心眼里不想上山，她十分抗拒出去游玩的活动，但是她还想多一点和林泉在一起的时间。
    她摸摸心口的位置，并不认为这种感觉是其他人常说的喜欢，只是觉得很安心，大概是和哥哥在一起的感觉一样？
    她也不太确定。
    甩甩脑袋，想要将脑子里其他多余的想法甩出去，她自己清楚的很，像林泉那样优秀的男孩子身后会有比自己强出很多的女生，比如宋雅。更何况林泉只把她当同桌，纯纯的同学友谊，她目前没有别的心思，只想好好学习。
    “希望以后也不会有。”她喃喃道。
    第15章
    十万八千个不愿意，周天还是到来了，袁祝一大清早起床，盯着袁强和张丽娟分别上班，才安心收拾自己。
    她打开破旧的深棕色衣柜，淡淡的霉味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迎面扑来，她翻出几件常穿的衣服，不太满意。于是将全部衣服都堆在深蓝色的单人小床上。
    “这个是大姨给的。”
    “这个是大姑给的。”
    “这个……这个是谁给的来着？”
    袁祝丧气的把手中的衣服丢出去，上一次买衣服还是高一，为了庆祝升高中买的。她皱着眉头坐在床边，翻出来较新的一件连衣裙，这个是她一个姐姐给她的，袁祝试了一下，有点紧但是还可以。
    她再次将衣服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选项后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看到安媛媛打来十几个电话，紧接着林泉的消息弹出来：同桌，路口见。
    仅有自行车被张丽娟上班骑走，她发消息给安媛媛，让她带她。
    袁祝走向路口，春天的阳光照在少年身上，那件纯白的衬衫也映上淡淡的光芒，正巧袁祝看他的时候，他也回过头，绽放出比太阳更加耀眼的笑容。
    “同桌你来啦。”
    袁祝回过神，应道：“啊，那什么，你没等太久吧。”林泉盯着袁祝的裙子，她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想遮挡住自己。
    “很好看。”袁祝听到林泉认真地说，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好看？”
    “你今天很好看。”
    袁祝突然有点想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自卑被这几个字打的稀碎。
    “是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泉拍拍自行车的后车座，“快来。”
    袁祝毫不客气的坐上去，打趣道：“你要是骑不动，咬碎牙也得骑，撵我我可不下去。”
    “放心放心，我要是骑不动了，我就下去推你走。你可以叫我尽心尽责的车夫林。”
    袁祝笑他几声，却不敢抓他衣服，只是使劲扣着他的后车座，“同桌，把着我，不然摔下去我不回去捡你。”林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虽然昨天对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建设，但还是觉得有点害羞。
    她手抓住林泉两侧的衣摆，给自己洗脑：当他女的，当他女的，当他女的。几遍过后，她深吸口气，开始感受风从侧面吹过来，看着不断移动的街景，这是骑自行车时很少感受到的。
    春天来啦。
    远远的，袁祝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安媛媛挥舞着她有些圆润的胳膊，袁祝也举起手来。
    “同桌，接下来怎么走？”林泉问。
    当了一路导航的袁祝很认真，指向左方，说道：“那边有个小亭子，到那里集合。”安媛媛要比他们快一点，她上下打量从后车座跳下来的袁祝，发出不明意义的声音：“呦～”
    袁祝瞪她一眼，说道：“你呦什么，还不领路？”安媛媛装模做样的行礼应道：“喳！”二人皆被安媛媛滑稽的动作逗笑，只见她又掏出来张纸，袁祝凑过去，看见上面一些简陋的线条问道：“这啥啊？”
    林泉也凑过来问道：“这是符吗？”
    安媛媛用手弹了一下纸条说：“不明显吗？藏宝图啊！你们两个没眼光。”
    袁祝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来藏宝图的样，紧接着听见她说：“我可是请教很多老人，根据他们的描述再加上我聪明的大脑，完美结合出这样一张神秘的藏宝图。”
    “就你还聪明的大脑？”讥讽声从远处响起。
    安媛媛看了一眼便丧气道：“我吐了，她们怎么阴魂不散的，天天纠缠别人，没点廉耻之心吗？”
    袁祝和安媛媛是一样的想法，手腕上传来异感，发现林泉拉着她往回走，可惜还没骑上车子，宋雅等人就赶到他们身边。
    “林同学，我听纪月薇说你们要去爬山，可以带我们一起吗？人多热闹。”宋雅直接表达出自己的目的。
    袁祝感受到对面三人像机关枪一般上下扫射的目光，想往林泉身后躲一躲。
    纪月薇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袁祝，你这裙子……先不说有不有点儿紧，你爬山穿裙子？”
    袁祝猛地想起来这回事儿，她忘了穿裙子不适合爬山。
    “关你屁事！”安媛媛直接骂回去顺便质问，“宋雅，你是想爬山吗？你是来找人打架的吧？”
    宋雅不想带纪月薇，知道她十有八九会坏事，但她又是自己获取信息的最好途径，比如爬山这件事就是她听到后告诉自己的，现在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穿裙子也挺好的，主要是放松心情，打扮自己也是放松自己的途径。”
    随即对袁祝微笑：“你穿裙子很好看。”她扯扯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没有回答。
    安媛媛看到她们就烦，气呼呼的扯着林泉和袁祝要走，紧接着听见胡晶慢悠悠说道：“走呗，反正也甩不掉，我看你能走哪儿去？”
    袁祝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反问她：“你们是狗皮膏药吗？”
    “到哪里是我们的自由，你管着？真不知道你这种又土又胖又丑的人怎么好意思到处溜达。”
    袁祝看着对面三人名牌的运动服，看着安媛媛浅色的休闲服，想到自己的装扮，这无疑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我就是光着跟你有关系吗？我胖碍到你了？你眼睛长脑瓜顶了吧，眼界这么高？”
    “你说谁呢？”胡晶喊了一声，往这边走。
    宋雅没想到胡晶也会掉链子，她赶忙扯住胡晶劝道：“别打架别打架。”袁祝没怕她：“说你呢，仗着你爹是局长，在学校呼风唤雨的，怎么着，你就是土公主吗？离了学校你还想压我一头？”
    “我就不信你明天不上学！”胡晶死死盯着袁祝，已经很久没有人敢骂她了。
    “我当然上啊，那你就让你爸撤我学籍，并放话这个县的学校都别要我袁祝这个学生！”
    安媛媛见缝插针：“对啊，你赶紧去找你爸告状，反正最近查的挺严的，最好给你爸查进去，有你这么个女儿，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害虫！”
    “话不可以这么说。”宋雅忙着给胡晶顺气，警告安媛媛。
    林泉冷眼看着对面三人，低声跟袁祝说道：“同桌，我们走吧，等期末就好了，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第16章
    林泉跨上自行车，袁祝坐上去，不再看对面三人，安媛媛跟了上去。
    看着离去的三人消失在视线中，纪月薇小声问道：“现……现在咋办啊？”
    “怎么办？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胡晶甩开宋雅，独自走了。宋雅也没给她一个眼神，径自离去。
    袁祝盯着路面，有些出神的说道：“回家吧。我不想看见她们了。”林泉没接话，但是忽然说了一句：“同桌，对不起。”“啊？”袁祝回过神问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林泉没有看她，像是在回忆什么：“我来的第一天下午你就被说了，在那之后她们时不时就会说你几句，如果我没去，你就不会受这么大委屈。”
    袁祝轻笑一声说道：“怨也怨不到你头上，或许怨宋雅自尊心太高认为美好的事物都该是她的，或许怨纪月薇嘴太欠，或许怨胡晶横行霸道，或许怨我。”
    “怨我不够优秀，人人都认为我和你说话都不配，怨我进步的太快，给一些人带来了危机感，我在你旁边学习了这么久，总该交点学费，或许，这就是我的学费吧。”
    袁祝从未感到心里如此宁静，说道：“以后就好了，等我们上了点班，等我们离开高中，算了，大学我是上不去你那一所了，你分太高了，我和安媛媛在周围找个二本，等这样就好了。”
    “我妈常说以后就好了，熬过去以后什么都好了，我深信不疑，还有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或许在那之前我们闹掰了也有可能。”袁祝打趣林泉。他却没觉得好笑：“不会闹掰的。”
    袁祝不再接话，安媛媛加速，与他们并排骑着，试探道：“其实上山还有一个口，但是有点偏，我就没提。”
    林泉刹住车，双眼满含希望看着袁祝说道：“我觉得这次后面不会跟着人了。”她看了眼时间，说道：“那行吧。”
    明明是三个人的世界却只有两人在欢呼。
    “不行了，骑不动了。”一个小时后，安媛媛停下来，锤锤自己的小腿，林泉没说话，但他额头上也布满细汗，袁祝跳下来，笑着问道：“我带你啊？”林泉当真坐在后车座，一脸乖巧的看着她。
    安媛媛挤过来说道：“其实前面那个横杠也能坐人，也带带我呗？”遭到无情推开的安媛媛试图通过哭诉来挽回那个女人冷酷无情的心，“嘤，我曾陪伴你两年之久，你竟然为了另一个人推开我，你没有心！”
    “啊，对，我就没有心。”渣女袁丝毫没有感觉到愧疚。
    “你别怪我同桌，毕竟只能载一个人。”林泉满脸写着“绿茶本茶”。
    袁祝整理好裙摆骑上车子，带着她的新欢林作势甩开原配安。“等等我！”原配安苦着脸跟上他们的步伐。
    “就是这儿了吧。”袁祝停在路边，安媛媛环视一圈说道：“应该吧，不管了，先上去看看。”三人将自行车锁在路边的小树上，从挑了一处树比较少的地方走了进去。
    “树林子里面挺冷啊。”安媛媛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噶。
    袁祝打个冷颤，感觉这里面好阴森，一只手从上方伸过来，替她拨开较矮的树枝，走了不到一百米便没有路了。
    “要不回去吧？”袁祝打起退堂鼓。安媛媛也动了回去的念头，一想到计划这么久，有点不甘心，咬咬牙说：“我觉得还能走一走，找树少的地方。”
    风穿过树林发出呼呼的声音，袁祝感觉心里毛毛的，她感觉脖子上好像更毛，没忍住，喊出来了，林泉眼疾手快，一下把她脖子上落的小蜘蛛弹飞出去。
    “是……是不是蜘蛛？”袁祝汗毛立起，“还在吗？”“不在了不在了，挺小一只，飞出去了。”林泉安慰她。
    安媛媛费劲巴拉，挤过灌木丛，时不时看看自己的藏宝图。
    袁祝感受到小腿密密麻麻的疼痛，大概出血了。林泉看见她皱着眉头小声问道：“是不是划到腿了？要不跟安媛媛说回去吧，等下次我们出来再找。”
    袁祝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虽然她没说话，但是林泉明白她的意思。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就在袁祝认为他们要在这里迷路的时候，她听见好像有水声，她扒开遮挡视线的叶子，一片半个篮球场大的湖闯入她的视线。其实不应该叫湖，这只是一片清澈的小水洼，但那一刻它比任何的湖都要壮观。
    高大的树木并未能完全遮挡住阳光，水面上仍有丝丝点点的金色光芒，折射到他们眼中，刺激他们的神经。
    这是我的希望。这是袁祝此刻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安媛媛最先反应过来：“我天啊，我们居然真的找到了！真有你的啊宝，你一定是下一个幸运之星！”袁祝揉揉眼睛说道：“这是真的吗？是不是海市蜃楼啊？”安媛媛使劲拧袁祝胳膊一把，疼的她直吸气，“真的，是真的，疼死我了。”
    林泉给她揉安媛媛拧过的地方，轻声说道：“同桌，我们能找到它，这证明以后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好的。”转眼间安媛媛已经冲过去玩水了，回首招呼他们也下去。袁祝点点头说：“一定会很好很好的。”
    微凉的水也没能阻挡他们热情的心，三个人在岸边互相弹对方水，直到衣服变得潮湿。林泉没忘记袁祝的腿，提议：“同桌，把伤口洗一下吧。”
    “腿咋啦？”安媛媛蹲下看见袁祝腿上如蜘蛛网一般的划痕，问道：“特别疼吗？”袁祝用手沾些水在腿上抹几下，满不在乎的说：“还行，没啥感觉。”
    闹了一会儿，安媛媛想起来自己爬山和骑自行车腿疼的事了，吵着要回家。
    “还疼吗？”回去路上，坐在后车座上的袁祝笑她：“哎，我不疼，不骑自行车的感觉真好，有人带真好。”
    安媛媛眼含哀怨的看她一眼，不理她，路上只留袁祝得意的笑声。
    第17章
    袁祝赶回家时并没有发现张丽娟的身影，她松了口气，结果她发现这口气她松早了。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袁祝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心里瞬间凉了，她笑嘻嘻问道：“妈，你今天中午咋回来了？厂子不忙吗？”张丽娟没搭茬，“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了，你跟谁？”
    袁祝以为她幻听了，虽然这些年张丽娟和袁强的婚姻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破碎的痕迹。
    “妈，我快毕业了，你忍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年吗？”
    张丽娟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强求我忍？”
    “姑姑又找你茬了？我去帮你骂她们。”袁祝忍住眼泪，往外跑，想要到姑姑家理论一番。
    “回来！跟那没关系！”张丽娟喝止住她，“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谈谈。”袁祝从张丽娟口中听见未来一切悲剧的开端：“是你爸要离婚。”她没想要一直以来木讷老实的父亲会提出离婚。
    “我考上大学的事跟你说过的。”张丽娟没了以往霸道的样子，她叹口气开始回忆往事。
    “那年，我是全校学习最好的孩子，但是和你爸定的娃娃亲导致所有人都劝我嫁人，当一个家庭主妇。”
    “我不甘心。为什么别的孩子可以上学而我却年纪轻轻就要和家务孩子缠斗在一起？”
    “长辈说了，你是女娃子，除了相夫教子传宗接代还有什么用处？”
    “我不信，我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发小，你玲姨偷偷跟我说，大城市有很多女孩子都可以靠自己挣钱养活全家，我为什么不行？”
    “当时闹得太僵，你姥爷那一年都没跟我说过话，直到他病重，没钱治，你爷就说可以多给一点，但是必须举行拜堂。”
    “你姥啊，就劝我说，就是举行个仪式，举办完了就让那你考大学，我信了，我考上大学了，怀上你了，你爷却临时变卦，说没有那么多钱当彩礼，我没有办法了，把考大学的名额卖出去了。”
    “我把自己锁在这里了，这里对我来讲，是个喘不过来气的牢笼。我希望你学习，是因为不想看你也被困在片黑土地里。”
    “我这些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骂你，骂你爸，有的时候细想想又觉得愧对你俩。”
    袁祝哭着扑到张丽娟怀里：“妈，你走吧，你走吧。”张丽娟轻拍袁祝的背：“你长大了，我也老了，我想出去看看，看看大城市的繁华，看看其他人生活的方式，你恨我也好，我也想自私一把。”
    袁祝疯狂摇头说道：“我现在……我现在学习可好了，你去哪个城市，我就考去哪儿，赚钱把我爸也接过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张丽娟的行李是袁祝帮忙收拾的，她以为自己没有什么东西，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沾染着自己的气息。
    袁强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们忙活那一幕，他刚踏进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蹲在门口一边咳嗽一边抽烟。
    “爸。”袁祝顺着烟味发现他：“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离婚？”袁强撇过头不看她说道：“烦她，受够她了。”“那你早该就烦她了。”袁祝感觉问题不是这个。
    袁强摆摆手以经典语句结束话题：“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儿少管。”
    张丽娟手里拿着早上定好的前往首都的火车票，看了一眼袁祝问道：“想吃啥？妈给你做。”
    袁祝紧抱着张丽娟近些年越加纤细的腰说道：“啥也不想吃。”
    “你以后去老林家吃吧，老林太太人挺好的，每个月给点伙食费，要不你干脆去住校吧，你来回骑自行车太危险了，容易出事儿。”
    “我有家，我不住校。”袁祝才不想被管的死死的。
    “妈，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袁祝想重温儿时的温暖。
    “我可不跟你睡，你晚上睡觉打把势。”
    袁祝听着那无比嫌弃的声音，终究打破她对温柔母亲的美好幻想。
    当天晚上，袁祝还是在自己的小房间睡，她揉揉哭得有些痛痒的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弄得单人铁床吱呀呀的响，她的失眠因张丽娟一句“你身上长蛆了？固涌什么？”结束。
    第二天清早，袁祝在闹铃声中突然坐起，努力睁开肿胀的着双眼，愣了两秒，跑到正屋发现张丽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这个房子中。
    袁祝看见放在窗台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妈妈走了，你不要太难过了，学会克服挫折，不要怨天尤人，好好学习，记得来找妈妈。
    袁祝放声哭了出来，离别的一瞬间并没有什么感触，只是一想到以后回家不会有饭菜的香味，大声喊妈妈时不会有人回应，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天却好像塌了一半。
    天刚蒙蒙亮，张丽娟就起床了，她看了一眼身边正在打鼾的同她过了18年的丈夫，又绕道厨房后面看安静熟睡的女儿，她有一点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她又想起老同学劝她到外面走一走的话语。
    张丽娟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来五百块钱，左思右想，又抽出来两张红票子，走到林泉奶奶家门口。
    老人起的很早，打开大门看见张丽娟在门口徘徊。“强的家的啊，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过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张丽娟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婶子，我想麻烦你个事儿。”
    在林泉奶奶的印象里，张丽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她也很少求人办事，她颇为惊讶：“有啥事儿是我这老太婆能帮上你的你就尽管说。”
    “我和强的离婚了，我姑娘她没地儿吃饭了学校食堂那饭菜你也知道，根本不行，她吃过几回，回来就闹肚子，所以想麻烦婶子带她一口。”
    “离婚？离啥婚啊，你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啊，我这儿带个人吃饭没问题，正好泉泉和你们家祝祝还是同学，娟儿啊，你听婶子一句劝，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轻易不能散啊，人散了，家就散了。”
    “不多说了婶子，我得赶车了。”张丽娟将手里的钱揣进林泉奶奶兜里，两个人撕扯一番，最终以张丽娟把钱放在门口凳子上跑回家结束。
    林泉在屋子里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走出去看见奶奶把钱捡起来一张张捋好。
    奶奶把钱给林泉说：“你把钱悄悄还给袁丫头他们家，放学你就招呼她来吃饭。他们家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啊，这笔钱还完欠那笔，不是天灾就是人祸的。”
    奶奶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他说：“千万别伤了小女孩家的自尊。”
    第18章
    林泉揣着这七百块钱，犹如特务一般带着使命出发了，在路上他想了很多种将钱悄悄还回去的方法，却在看见袁祝红肿眼睛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同桌……”
    “你来啦，我们走吧。”袁祝骑上自行车，往学校走。
    林泉骑车追上她，试探性问道：“同桌，中午去我家吃？”不出意料，袁祝拒绝了，“我自己也能做饭。”
    林泉看着袁祝有些白的脸色，接着问：“同桌你早上吃饭了吗？”
    “吃了。”她想起来早上张丽娟在厨房给她留的二米粥，这次她没放白糖，想细细尝一下二米粥原本的味道。
    “这样吧，同桌，我实话跟你说，你妈妈给我奶奶放钱了，你不去吃的话我也不还给你，你还不如去吃呢。”林泉看着袁祝难以置信的眼神。
    “多少？”
    “一千。”林泉故意往大说“这是你一学期的饭钱，和吃食堂一样的，所以来我家吃吧。”
    林泉说对了，袁祝不可能舍弃钱，无论是七百还是一千。
    “……我知道了。”
    袁祝一上午都没有认认真真听过课，最后一节课时，郭志民走到讲台上宣布排球比赛在这周三，袁祝皱了皱眉，自从上次闹翻以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一起打过排球，她甚至快忘了排球是怎样发球的。
    安媛媛看出来袁祝的状态不对，但是间谍纪月薇下课不离开，她们去上厕所也要偷摸跟着，安媛媛一直找不到机会来问。
    终于熬到放学，安媛媛寸步不离袁祝，她环顾四周确定纪月薇不在身边以后，悄咪咪问袁祝：“我的大宝，你咋了？”
    “我爸妈离婚了。”袁祝解开自行车的锁，安媛媛在旁边急得团团转，“那……那咋办啊，你这还有一年考试了。万一影响你的状态了呢？”
    袁祝揉揉鼻子，接过林泉递给她的面巾纸，说：“离了也好，省得他们天天吵架吵得我心烦。”
    “那你中午和晚上吃饭呢？你爸也不可能回来给你做饭啊，你能做吗？那煤气可老危险了，要不你来我家吃吧，我妈做饭还行。”
    “没事，她去我家吃。”林泉接过话茬，说：“正好我们两家离得近，她中午还能回去睡一觉。”
    安媛媛心里的石头落地一半，还有一些不放心说：“那……那也行。”随后又劝她几句，不得不回家了。
    袁祝有些局促的站在林泉奶奶家门口，奶奶很慈祥，站在门口朝她一笑招呼道：“丫头来啦。坐吧，饭马上就好啦。”
    “奶奶好。”袁祝回道。
    林泉拉着袁祝进屋，看出她的不安，说：“我奶奶很随和的，我觉得她做饭也很好吃，上次的茄盒怎么样？”
    袁祝回忆起上次表皮酥脆撒少许细盐，内芯柔软，一咬还流出少许汁水的茄盒，点点头：“是很好吃。”
    奶奶把饭端到炕上的小桌，说：“丫头，我老太婆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我这不会特意为你做什么山珍海味，也不会特意给你吃不好的，你就跟泉泉吃一样的。”
    话虽这么说，但今天中午的饭却很丰盛，袁祝也不希望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奶奶这番话，倒让她松口气。
    袁祝吃完后帮忙把盘子和碗撤掉，她拿起抹布，本想帮忙刷碗，被林泉一把夺过，“好啦同桌，你的任务就是帮忙捡桌子，刷碗我来就好，你快回去睡觉吧，不然下午又该困了。”
    林泉放下碗，把她推出厨房，说：“如果睡不着就来找我，我给你复习上午讲的知识。”袁祝突然觉得自己困了，告别奶奶回家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家，感觉似乎与外面过着两个季节，外面春暖花开，家里寒冷无比，她搓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打开房门，再也闻不到饭香味，鼻子一酸，钻进被窝里努力睡觉。
    下午，袁祝的精神好了很多，林泉频频回头受到老师警告，袁祝给他比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
    袁祝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一开始是宋雅，后来是胡晶，再后来是纪月薇，她没放在心上，毕竟她们平时也没少看她，但今天的眼神莫名多了一些鄙夷？
    袁祝不太确定，她没再胡思乱想，认真做题，履行和张丽娟的约定。
    晚饭也是在奶奶家吃的，是中午的剩菜外加一些咸菜。本来想走，林泉挽留她：“等叔叔回来再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陪我做会儿题吧。”“行。”袁祝掏出自己的本子，顺便问今天不会的题。
    袁强见到袁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去住校吧。”袁祝愣了一下，拒绝：“我不去，有家为什么要住校？”
    “你妈走了，我不会做饭，让你天天在外面吃也不可能，所以你还是住校吧，还安全些。”
    “我在林泉家吃。”袁祝想转移话题：“爸你晚上吃没吃？”
    袁强咳嗽几声，应道：“吃了，你麻烦人家干什么？欠人情不好还知不知道？”
    “我妈在那儿放了一千块钱。”
    袁强皱着眉头，叹口气说：“那你吃一段时间，幺摸差不多一千就别吃了。”
    “爸。”袁强回屋的路上突然被袁祝叫住，他回头看见袁祝双眼通红，眼底积着泪水问他：“你把妈妈撵走……现在又要把我撵走吗？”
    袁强透过她的眼睛似乎看到十八年前那个在襁褓里的婴儿，又似乎看到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走向他的小女孩儿，不知不觉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大到可以撑起一个家了，不忍心再看她，没有回答，进屋了。
    第19章
    袁祝起晚了，迷迷糊糊接过林泉给她带的包子骑车到学校。进到班级她发现越来越多的女生盯着她窃窃私语，但她实在听不清，压下心里的烦躁，袁祝将书包放在桌子上，问前面的安媛媛：“他们都唠什么呢？”
    “啊？不知道啊？”安媛媛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说：“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
    直到第一节下课，萧琳琳急忙走过来拉着袁祝说：“袁祝，你出来。”袁祝被她强行拽出去，“怎么了？”袁祝问道。
    萧琳琳喘了口气：“我跟你说的，你千万别生气，一定要忍住。今天班里有人传，你故意告诉林泉你爸妈离婚，卖惨，就是为了博得林泉同情，方便勾搭他。”
    袁祝万万没想到如此离谱的传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没想到重头戏在后面那一句。“我问了很多人，他们说这件事是安媛媛传出来的。”
    “不可能。”袁祝下意识反驳：“她不可能往外说，肯定是别人传出来的，哪个没长脑子的能传出来这种话？”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袁祝掐着自己不哭出来，林泉和安媛媛追出来问什么事情。萧琳琳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我撕了他的嘴！造谣犯法！是不是宋雅她们？”安媛媛想回到班级质问宋雅，被萧琳琳拉住了。“你别冲动。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去了也只会被人笑话。”、安媛媛也红了眼睛：“凭什么啊？袁祝这几天本来就够难受了，这帮人还火上浇油，一个个都闲出病了吗？”
    林泉看着一身不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袁祝，明白事情与自己有很大关系，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主要是你也没办法澄清，到讲台上大喊，袁祝没有卖惨，吃饭是林泉主动邀请的’有没有人信是一码事，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又是另一码事。”
    几人商量不出来解决的办法，只得回班上课。再下课时，林泉得到袁祝的纸条：我们分开走吧，让我想静两天。
    自从转校到这里，林泉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明明只是正常的同学关系，明明错的不是袁祝，但恶意像潮水一般涌向她。
    袁祝什么都听不进去，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小舞台上，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隐匿着观看者。
    “你说这袁祝居然能想到利用同情勾搭林泉，可怜了林同学，就这么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林泉刚来他俩关系好像就挺好的，能不能是以前认识啊？”
    “不可能吧，要认识的话袁祝早就说了。”
    “没看出来，她原来是这种人，人不可貌相。真有心机。”
    恍惚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排球比赛热热闹闹的开始了。袁祝随便站在后面的一个位置，连续三天的睡眠不好导致她的精神极其恍惚，连去奶奶家吃饭都吃得不多。第一轮她们抽到的时一班。
    从一班统一的着装和气势来看，这一场的胜利她们势在必得。
    宋雅与一班队长划拳决定发球权，或许老天想给她们一点赢的机会，宋雅拿到发球权，一般选择了背向阳光的场地。
    裁判吹响哨子，宋雅将球击飞出去，被打了回来，胡晶勉强接住，球朝袁祝飞了过去，她伸手扑了一下，没过网。
    胡晶回头瞪她，她装作不在意，顶着刺眼的阳光，努力看清球的方向。这比分打到4：0，学校为了缩短时间，规定总分为十分，袁祝感觉头有些发昏，甩甩脑袋了，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头就是一颗球迎面而来。
    袁祝一屁股坐在坐在地上，右脸疼的不行，安媛媛和萧琳琳跑过来扶她，裁判暂停比赛，纪月薇喘着粗气说到：“有力气勾搭男的没力气接球？”
    袁祝爬起来，捡起球，直接呼在纪月薇脸上，她说道：“你嘴里只会喷粪吗？”
    比赛在纪月薇的尖叫中停止，郭志民跑过来跟裁判讲认输，顺便过去拉架。“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小姑娘打架？都要不要脸？”
    很显然，她俩的脸都不太好，一个被球砸中了，另一个被抓花了。林泉护着袁祝自己挨了好几下，袁祝也趁机给纪月薇一脚。
    两个人被抓回班。“怎么回事？”郭志民坐在教师椅上，气的直喝水。
    “她打我！”好一个恶人先告状。袁祝瞥她一眼说道：“我低血糖，有点晕，没看见球，没接住，她就说我有力气勾搭男人没力气接球。”
    “勾搭男人？”郭志民没想到能在一个高中生听到这样的词语，“什么意思？”
    袁祝细心为他解释：“字面意思，老师，我不认为我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你天天跟林泉黏在一起怎么就不是勾搭男人了？”纪月薇一时没收住嘴，“你把嘴巴放干净。”郭志民警告她。
    “给袁祝道歉。”郭志民不想处理这件事。纪月薇眼神中含着怨毒：“对不起。”“行了，你出去吧。袁祝留下。”郭志民把水杯倒满，吹了吹，抿一口。
    见到纪月薇已经出去且把班级门带上后，才缓缓开口：“你一个女生，要懂得和男生保持距离。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林泉处对象了？”
    经过上次的窜桌事件后，袁祝谈不上多喜欢这个班主任，“没有，”随后顿了一下“人家怎么会看上我？”
    “真没有？没有的话他怎么下课总往你那儿跑？放学又为什么一起走？”郭志民不信。袁祝冷笑一声：“老师，没窜桌的话，他也不用往我这儿跑，我说他是讲题，你信不信？”
    “注意你的态度！”郭志民不满意她的话，“要不是看你成绩提升了，早就给你们两个窜开了。”随即后劝道：“还有那一年多点就毕业了，同学之间别闹的太僵。明白了吗？”
    “明白了。”
    “行了，走吧，拿点去小卖店买个冰棍儿敷一敷脸。兜里有钱吗？”
    “有。老师我先出去了。”
    郭志民摆摆手表示放行。
    第20章
    刚出门就看到门口蹲守三人组，林泉递上来买好的冰袋。“还疼吗？”安媛媛问道。袁祝摇摇头：“还好，可能看着有点吓人。”
    王牡丹在楼梯口偷偷往这边看，袁祝对这个同桌印象不深，她每天都是在低头学习，从来不参与任何活动和话题。
    她凑过来小声说道：“袁……袁祝，你能来一下吗？”她见周围三人也想过去，又补充一句：“你一个人。”
    袁祝和安媛媛交换一下眼神，跟着王牡丹到走廊朔水房。王牡丹锁上门，透过小窗户确定外面没有人后才开口：“你的事情……是梁斌告诉宋雅的。我那天来得早，在门口听见了，后来，班级就传开了。”
    袁祝跟梁斌没有交集，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他，“谢谢你。”袁祝想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但肿胀的右半脸不允许她做这样的动作。
    王牡丹看着袁祝滑稽的表情回给她一个腼腆的微笑。
    袁祝回去后分享这个消息，安媛媛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梁斌好像喜欢宋雅来着，从高一开始吧，但宋雅看不上他。”
    “那怎么办才能让他们闭嘴呢？”萧琳琳问道。
    收拾一顿纪月薇使袁祝心情好不少，“就那样吧，估计过几天就好了。”袁祝回到家后发现张丽娟发来的信息，表示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包吃包住。这是袁祝这些天最好的消息。
    袁祝又恢复了与林泉一起上下学的生活，好像父母离婚、班级谣言从未发生过一样。
    快到期末考试了，袁祝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林泉对她从悲伤中走出来也感到欣慰，他与其他男生排好桌子，拿起袁祝递给他的书包，回家路上她心情颇好问他：“同桌，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林泉仔细思考后说：“好像没有，大概也就是学习吧，毕竟学校要补课，才放半个月。”袁祝仔细想想，也是，“虽然只放半个月，但感觉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就会有新的生活的。”
    东北的夏天也很热，风中也夹杂着热气，可袁祝还是最喜欢夏天，也希望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这个夏天。她偷偷瞄了一眼林泉的侧脸，感觉他这段时间好像又长高了，脸部线条也越加清晰起来，更有少年的样子。
    但有些事情只能埋在心底。
    林泉盘算的和袁祝大同小异，同的是，他也想和她度过同一个夏天，异的是，林泉只当那是同学之间的陪伴，他从安媛媛那里听说袁祝的生日，刚好是期末考试后的第三天。他和安媛媛计划给袁祝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期末考试一结束，袁祝看到林泉就和安媛媛神神秘秘的凑在一起，还不肯让她听，她并不在意，仔细对比自己和林泉的答案，给自己估分。
    “蛋糕是必买的，她还没在过生日的时候吃过蛋糕。”安媛媛偷瞄袁祝，确定她没偷听。
    “那我让我奶奶煮碗长寿面？”
    “也行，我还想给她缝个小娃娃给她。”
    “你先给我，我往里塞点东西。”
    “行。”
    二人商定好，决定回家后再进一步敲定细节，“搞什么啊，你们两个，还不让我听。”“都说了是秘密，又怎么能告诉你。”安媛媛朝她做个鬼脸。
    袁祝回到家没有看到袁强的身影，虽然父女之间关系降至冰点，但不见人影还是第一次。袁祝放下书包到奶奶家吃饭，直到晚上睡觉也没有看到袁强。
    一种不安笼罩在心头，她想起昨天晚上放学时，一种令人喘不过来气的压抑围绕着她迟迟不散。
    她拿起手机给袁强打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后来就再也打不通了。袁祝穿上衣服准备去袁强工作的煤矿看看，她害怕他出什么事。手机发出声响，她拿起一看，是袁强发的，短信写着：你在家乖乖的，害怕了就叫你大姑陪你去睡，爸爸这里有些事，得好几天能回家。
    虽然得到回复，但袁祝心中的石头还是迟迟不能落地，她打开联系人，林泉的名字躺在正中间，袁祝点开又返回，重复很多次，她叹口气，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二手机不太好使，却在奇怪的地方异常灵敏，比如说莫名其妙放歌，莫名其妙消失很多照片，莫名其妙打出电话。
    比如说现在，袁祝在床上安安静静躺着，听到屋子里有嘟嘟嘟的声音，她起身拿起手机，直接听到对面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这是男孩子在青春期时一种表现。
    袁祝问道：“你睡着了？”
    “刚躺下，还没睡着。”袁祝心一横，干脆带着张厚脸皮问道：“那能跟我说说话吗？”
    林泉那边清醒不少：“好啊。”
    明明只是闲聊，你一句我一句扯了很久，林泉偶尔发出低沉的笑声，听的袁祝面红耳赤，她打了个哈欠，看眼手机，已经十一点了。
    “不行了，好困，我睡觉啦。”
    “好，下次睡不着，可以找我。”
    袁祝美滋滋的放下电话等待明天和他的见面。
    虽说放假了，当袁祝的生活依然很充实，到奶奶家的路上，迎面看到一个姨家很少见面的大婶，大婶是开口便说：“小丫头，节哀啊。”
    “节哀？”袁祝被这一句话问的不明所以，大婶愣了一下，略带歉意的笑一笑：“不好意思啊，丫头，婶儿认错人了。”
    袁祝回以笑容：“没事儿没事儿。”心中却满是疑惑，没认错啊，虽然很少见面，但依稀有些印象。
    “同桌，你来啦。”林泉正在院子里给农作物浇水。“我也来我也来。”袁祝拿起另一个小水壶走到园子旁边的大水缸那里打满水，林泉看着她，知道自己拦不下她，干脆就放任她。
    “奶奶种这么多豆角和茄子啊，打算冻上一部分冬天再吃吗？”
    林泉直直腰，应道：“对啊，奶奶说冬天买的菜没有冻起来的好吃，所以今年打算多冻一些。”
    七月的太阳还没发挥出它全部实力，尽管如此，汗珠还是顺着袁祝渐红的脸颊流下。
    “同桌。”袁祝应声抬起头，一条雪白冰凉的毛巾贴在她的脸上，“拿着。”毛巾的主人说道。
    袁祝拿着毛巾胡乱擦了一下，一个水杯又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她放在奶奶家的。
    “我昨天给你灌的白开水，放在冰箱里的，有点凉，慢点喝。”林泉仰头喝下自己的水。
    第21章
    袁祝不愿意回冷清的家，一直在奶奶家呆到晚上八点才回去，林泉送走袁祝后偷偷跑到安媛媛加，隔老远就看到安媛媛在路口张望。
    “娃娃呢？”林泉将自行车停住，安媛媛将一个看不出来是人是鬼的娃娃给他，说：“尽我最大努力了。”
    林泉看着手上足够以邪镇邪的东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问：“那你以前都送她什么？”安媛媛回忆了一下：“饼干、巧克力，大部分都是吃的，这不自己做的能使她印象深刻，具有纪念意义。”
    “是挺有纪念意义，我估计她一辈子忘不了。”林泉把娃娃揣进兜里，说：“你快回去吧，晚上冷。”安媛媛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林泉回到家，看着那个诡异的娃娃，虽然丑，但是足够大，林泉将东西了塞进去，随后偷偷拿走奶奶的针线，笨拙的缝上，或许是林泉有天赋，又或者是安媛媛手艺不精，表面看不出来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第二天清早，袁祝还没起床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匆忙穿好衣服，打开院子的大门。
    “Surprise！”安媛媛跳到袁祝面前，“你们怎么过来了？”袁祝看着他们不自觉露出笑容。林泉拿着蛋糕走进来说：“当然是给你过生日啦。生日快乐，同桌。”
    袁祝感到眼睛有些湿润，上一次有人拿着蛋糕跟她说生日快乐还是她哥哥在的时候，虽然蛋糕都被家里的小孩儿分走了，她一块也没吃到，但还是觉得很开心。为此她和父母大吵一架，此后除了安媛媛以外，再也没人给她过生日，除此之外只有在安媛媛过生日，她家里人都给她庆祝时，自己能凑个热闹。
    “谢谢，谢谢。”袁祝的眼睛都湿润了，安媛媛摸着她的脸说：“傻瓜，过生日要高高兴兴的。”
    “进屋吧，寿星，你已经是十八周岁的大人了，像小孩一样哭的话，安媛媛会笑话你的。”林泉打趣她。
    袁祝才想起来，赶忙邀请他们进屋，“我回去拿点东西。”林泉回去拿面条和鸡蛋。安媛媛想起来她精心准备的礼物，跟了出去“等等我，我也去。”
    袁祝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景，心想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的运气才会遇到他们两个足以温暖自己一生的人。
    话是这样说，当她看到安媛媛的大礼时，她仍有一瞬间怀疑安媛媛是不是在整蛊自己。袁祝看着安媛媛真挚的眼神终于意识到，她的水平只能做成这样。
    袁祝捏了捏娃娃，发现中间硬硬的，林泉补充道：“中间那部分是我送的，万不得已不可以拆开看。”他卖个关子，死活不肯告诉袁祝里面是什么。
    “先吃面吧，面要沱了。”安媛媛转移袁祝的注意力，袁祝到厨房拿了两个碗，分成三份一样的说：“你俩一大清早来，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吧，鸡蛋我就不给你们了，我自己吃。”安媛媛高高兴兴的拿起筷子等袁祝吃了第一口后开吃，林泉看着她俩狼吞虎咽，笑了笑慢慢吃了起来。
    “呼！好好吃！”安媛媛连剩的一点汤都喝光了，吃碗面开始眼巴巴的看着蛋糕。袁祝深知好朋友吃货的属性，打开蛋糕，林泉替她插好蜡烛，拉上窗帘，微弱的烛光照亮三个人的脸庞。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袁祝戴着生日帽，正式许下她的第一个愿望：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幸福。
    蛋糕并不大，三个人吃饱后还剩一块，安媛媛提议道：“给叔叔留着吧。”袁祝想起袁强就叹气：“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好几天没回家了，怪担心的。”
    安媛媛安慰她：“大人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操心啦。”三个人吵吵闹闹一直到中午，安媛媛的妈妈打电话催她回去吃饭，她依依不舍的离开，林泉起身帮忙收拾残局说道：“收拾完到奶奶家吃饭吧。”
    袁祝刚要答应，手机响了起来，传出袁强沙哑疲惫的声音：“姑娘，到火车站来一下。”
    “火车站？去火车站干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
    林泉与袁祝对视一眼，她略带歉意的说：“告诉奶奶，我去不了了。”“没事，我等你。”林泉替她锁好门，目送她骑自行车离开。
    袁祝舍不得打车，骑了很久才到火车站，她进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袁强的身影，她拿出手机，一阵耳熟的铃声从身边一个席地而坐怀中抱着盒子的男人身上传来，那男人抬头，正是袁强。
    “爸？你干嘛去了？”袁祝死死盯着他怀中的盒子，心中的不安再次涌了上来。袁强有些吃力的站起来，闭上眼睛，叹口气说道：“这是你妈。”
    这短短的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袁祝尖叫起来，引得整个火车站的人都看着她，但她只是反复确认：“爸，你是不是骗我，你是不是骗我？我妈在城市里打工呢，她之前还跟我说那里风景很好好看等着我去呢……”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她看着袁强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说：“咳咳，这是你妈用第二个月工资给你买的，希望你好好学习。是车祸，酒驾，赔了钱”
    “蹲几年？”袁祝问道。
    “缓刑。”
    “缓刑，什么是缓刑？暂时不判了是吗？凭什么！司机得偿命！我不要钱！我要他坐牢，一直坐牢！”袁祝好像疯了一样喊叫起来。
    “你小点声！”袁强训斥她，“赔了很多钱，这就行了。”
    “不行！”袁祝跑向柜台想要买火车票，被袁强一把拽回来了，“你懂点事儿！你妈妈的工友说了，你妈每天都夸你懂事聪明，你就这么个懂事法儿？别丢脸了！”
    袁祝哭的喘不过来气：“可是我再也听不到她夸我了。”
    袁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再次蓄满泪水，软下态度了：“乖，姑娘，跟爸爸走让你妈妈回家睡觉，她这些年太累了，得好好休息了。”
    第22章
    袁祝接过那个盒子，不是很沉，却装载着一个四十多岁农村妇女平凡的一生，那支崭新的钢笔，装满了张丽娟的希望和梦想传递给她的女儿。
    袁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盒子放在袁强挖好的那个坑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磕完头回到家的。
    临睡前，袁强的声音从前屋传来：“姑娘，住校去吧，爸爸以后住在矿上，就不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你乖，听爸爸话吧。”
    袁祝“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第二天上学时，袁祝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无论安媛媛和林泉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就连纪月薇的挑衅她也装作没看见。
    下课袁祝找到郭志民：“老师，我想住校。”郭志民抬头颇为惊讶的看她一眼：“你怎么想住校了？”他看出她的憔悴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也没有得到袁祝回答。
    “住的话，得高三才行，你还得等一假期。”郭志民见她不想说也没有细问。下午的时候学校里两个女主任挨个班走，到袁祝班级时，“一米六以上的站起来。”其中一个说道。
    小部分女生陆陆续续站起来了，袁祝没动，纪月薇回头故意大声说道：“袁祝，我记得你不就是一米六吗？你怎么不站起来？”
    另一个女主任注意到了，说：“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站起来。”袁祝盯着纪月薇，看得她汗毛倒立，装看不见。
    两个女主任商量一阵后，把脸上有痘痘的排除了，选了几个，不巧的是，袁祝就在里面。
    “你们下午到舞蹈室报道。”说罢离开到下一个班级。
    袁祝盯着纪月薇后背一字一句说道：“我早晚把你嘴缝上。”
    袁祝下课到舞蹈室，找到女主任想商量一下能不能退出，女主任阴阳怪气的看她一眼说：“人都凑不够呢，你还想退出？除非找到能替你的不然谁也不许退，学校培养你们，你们怎么连一点感恩之心都不知道呢？现在的小孩儿真是的，啧啧啧……”
    袁祝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回到班级找很多人都不想代替她，毕竟开学高三了，谁也不想用前程去做赌注。
    安媛媛倒是很积极跟袁祝说：“我去替你，我去。”袁祝不想耽误她学习，没答应。没想到安媛媛自己跑去说了，也是生着气回来的。她猛喝了一口水说：“那老妖婆，说什么我太胖了，怕我蹦不起来？不会说人话就别说，什么叫蹦不起来？我踩她那张全是褶子的脸才蹦不起来。”
    袁祝给她顺气说：“不气不气，她们没有眼光，我大宝贝最漂亮了。”
    袁祝下午干脆就没去舞蹈室，最后电话打到袁强这里，她才不得不去了，进到屋子又是一顿阴阳怪气，例如“排场大”“真傲气”之类的，袁祝想起临走前郭志民叮嘱她的：“别惹那俩老师，她们两个最容易给你穿小鞋。”
    袁祝当她们两个时苍蝇在嗡嗡叫，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人来齐了，真是耽误大家时间，那我长话短说，这个秋天要举行建校百年和百年县庆的活动，还有县运动会的啦啦队，到时候很多领导都会来，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一定要让领导们看见我们的风采，目前决定两套舞蹈和一套情景剧，希望大家好好练习，为校争光！”
    大部分学习不好的女生开心至极，剩下的一部分嫌累，一部分觉得耽误学习，袁祝就是其中一个，这两部分中有几个女生提出想要退出，得到的回答都是人手不够，不懂感恩。
    袁祝看着那两个女主任好像站在真理制高点的样子感觉虚假，本来还有方块队、花束队、旗队、鼓乐队，但是那些都没着急找人，只有舞蹈队将满意的人挑出来供自己使用。
    “行了，我说的差不多了，大家回去等通知，等正式开练。”女主任的话一结束，袁祝就迫不及待往出走，这里，她一分也不想多呆。
    晚上放学回到家后，袁祝告诉袁强还有一个月才能住校的消息，他听后只是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爸爸越加沉默寡言，除了时不时咳嗽声几乎听不到他说话，或许他在自责，如果不是他要求离婚，妈妈就不会出车祸，袁祝不敢问，怕戳中爸爸的伤心事。
    袁祝也受这种情绪的感染越加沉默，连期末成绩她考全班第三都没能开心。下午的时候突然点她、林泉、宋雅、王牡丹的名字。
    主任见人都到齐了，给每个人发了张小纸条，说：“你们的成绩呢，都很拔尖，现在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进点班还是在原来的班级，自己写在纸上，出门的时候交给我。”
    袁祝和林泉相视一笑，都选择进点班，根据袁祝的猜测，宋雅是不想进点班的，据说高一的时候她爸爸有人脉可以让她进重点高中，但是她不想被人踩在脚下才没去，她现在的成绩，到点班也是后五名，以她的傲气，很大可能性不会去。
    袁祝和林泉同时起身交纸条，宋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到不甘心，咬咬牙，也填上“进”交给主任，回到班级郭志民问他们的时候，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说：“进。”郭志民颇为欣慰的说：“进也行，毕竟学习氛围比较好，你们四个进去之后好好学，千万别掉链子，如果掉下来了，就不知道会到哪班去，到时候还得熟悉新环境，容易焦虑。”
    放学路上，袁祝感到头疼，本以为宋雅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会追林泉到点班，林泉在往好的地方想：“或许她是想好好学习呢。”
    “她在你来之前就能进点班，她没去。”袁祝抬头望向天空说道：“无所谓了，我只想好好学习，纪月薇和胡晶不再的话，她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毕竟她那么好面子。”
    第23章
    下午他们就搬到点班十六班了，他们坐在离开的四个学生的位置上，这次袁祝还是在最后一排，林泉在她前面，宋雅在第二排，王牡丹在第四排。袁祝还是挺喜欢这个座位的，抬头就是林泉有些清瘦的背影。
    她的新同桌是个脸颊两侧有小酒窝的女孩子，很热情，热情到袁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所幸留给他们闲聊的时间不多，老师没有过多的介绍，开始讲期末卷子。
    自从张丽娟过世以后，袁祝学习的劲头突飞猛进，林泉看着她，不自觉有些担心，当天放学，林泉将袁祝拽到小巷子里。
    “同桌，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袁祝本来还想打哈哈躲掉，但林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冷着脸。
    袁祝低下头不敢看他带有审视性的眼神，“同桌，你说过的，有事情不会瞒着我的。”林泉叹口气接着道：“你瘦很多很多了。”
    袁祝使劲攥着手，手心已经感受到指甲扣着肉的疼痛，她有些害怕，怕被其他人知道，怕被说利用同情才能和拴住林泉，怕林泉只是因为同情才会心疼她。
    她咬着嘴唇，硬是将想要脱口的脆弱咽了回去。
    “为什么？”林泉有些不忍心逼她。袁祝抬起头只说：“你对我所有的照顾都是出于同情，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林泉，我麻烦你的已经够多了，你没必要装着一个普通同学的负面情绪，这样对你并不好。”
    “不是同情……”林泉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不是？如果媛媛的父母离婚了，你也有可能让她来你家吃饭，如果媛媛受欺负了，你也会出头，我和她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你的”她顿了一下：“普通同学。”
    别对我太好了，我会忍不住误会的。袁祝将这句话吞进肚子里没有说出来。林泉张张嘴，他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但是他说不明白。
    袁祝没能等到下文，她也没期待能等到下文，叹口气，绕开林泉说：“回家吧。”
    她晚上没有去奶奶家吃饭，她进屋先是对张丽娟的遗像打招呼：“妈，我回来了。”随后抚摸遗像旁边的精装笔盒，这是她努力奋斗的力量。
    林泉和袁祝之间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准确来讲是林泉单方面的不安，袁祝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那次谈话一样。
    他感觉袁祝对他生疏了，但是她的行动和谈话没有任何改变，林泉想不通这种生疏是从何而来。
    他试探性问道：“同桌，你生气了？”得到的也是袁祝平常的回答：“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那你最近都不怎么说话，也很少来找我问题了。”
    袁祝露出一个颇有信心的笑容：“我现在不会的题少了很多，最近一直在努力学，我也说过，我想去有大海的城市，再不努力来不及啦。”
    “那我和你去一个学校。”林泉趁机说，不知为何，他有些怕她扔下自己。袁祝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啊。我们一起加油吧。”林泉伸出小拇指：“那拉钩。”袁祝勾上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袁祝说的轻松，但是她根本跟不上点班的速度，她的基础始终拖累她的脚步，别人三秒回答出来的问题她需要五秒。她不希望林泉看出她的窘迫。
    “不再吃点了，丫头？”林奶奶看袁祝近几天都只吃半碗饭，关切的问道。袁祝说：“可能是天热了，胃口不太好。奶奶我先回家啦。”
    奶奶摆摆手，回头看见孙子林泉端着饭碗盯着袁祝离开的背影，“怎么啦泉泉？”奶奶坐在他身边问道。
    林泉回过神，摇摇头接着吃饭，奶奶看出些端倪：“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没有，奶奶。”
    “是因为天太热了吗？”
    “不热。”
    “是因为袁丫头吗？”
    林泉愣了一下然后否认，奶奶嘿嘿一笑，欣慰道：“我们泉泉长大啦，也会想小姑娘啦。”他白净的脸上晕染着淡淡的红色：“我和她只是朋友。”
    “泉泉，你知道吗？你爷爷当年追我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泉泉，告诉奶奶，什么是朋友？”
    林泉沉思一下，回答：“朋友就是……欣赏彼此的为人，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帮助什么的。”
    奶奶接着问：“那你想要帮助袁丫头吗？”林泉很认真的回答：“想。”“那你在帮助他以后会经常想起来她吗？比如说在晚上睡觉前，在吃饭前，眼睛会不会自觉的随着她走？”
    “我……我不知道。奶奶，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她呆在一起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只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当她说我对她的关心只是处于同情的时候我想反驳她，但我说不出来为什么。”
    林泉的眼里含着泪水，问道：“奶奶，我是不是很坏？”
    奶奶揉揉他的头，安慰：“你不坏，你只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心。再等一段时间，如果你发现你真的不能够离开她，时时刻刻思念她，想要一直呵护她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林泉听的懵懵懂懂，决定按照奶奶的建议，等待一段时间。
    另一方面，袁祝的情况也没好哪儿去，她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气，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点班的生活更加困难，第一次周测，袁祝的成绩很不理想，第二次也不理想，一直呈现下滑的趋势，她的嘴里罕见的起了两个水泡。她嘴疼的干脆是吃不下饭，她最近养成一个习惯，喜欢在张丽娟遗像前自言自语。
    “妈，你总说我跟我爸一样心大，大到像没长心一样，但是我嘴起泡了，好疼，我现在是不是有心了？”
    林泉也注意到袁祝的变化，下课，他看见袁祝一直在往窗外眺望，直到他回头才收回眼神。
    “有哪里不会吗？”林泉打破尴尬。袁祝摇摇头：“没有。”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愿意说。“有困难记得找我。”他再也找不到别的话题。
    第24章
    随后而来的是十五天的小假期，袁祝更喜欢窝在屋子里，安媛媛约她很多次也约不出来，她拎着从小市场买回来的西红柿，切成块，打散两个鸡蛋，在水沸时倒入鸡蛋和西红柿，加盐味精少许酱油，这是她看奶奶做饭时顺便学的。
    拿起勺子尝一口，还可以，正想盛饭的时候，她听到林泉在叫她，“怎么了？”袁祝看着林泉手中拿的西红柿炒鸡蛋，说：“我吃完饭了。”林泉低下头：“吃的什么？”
    “西红柿鸡蛋汤。”
    “哦，那，那这盘菜你也拿回去吧，留着晚上热一热就能吃了。”
    袁祝没接，说：“不要给我送菜了，我现在自己买菜做饭才知道，一千块钱根本吃不了这么久，这些天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谢谢你和奶奶。”
    林泉总感觉这话不对劲，像是袁祝要和他撇清关系，他好像很久没听到袁祝叫他“同桌”了。
    “那我先回去了。”林泉有些颓废，“嗯，再见。”袁祝不再敢看他的背影，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挽留他。
    林泉回道奶奶家，对于袁祝可能不会要这盘菜，已经在奶奶的预料之中，“吃饭吧。”奶奶递给他筷子，他吃得很慢，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泉打开手机找到安媛媛，“在吗？”
    “？”安媛媛回的很快。
    “我同桌好像讨厌我了。”
    “？？”
    “她不在奶奶家吃饭，也不很少和我说话了。”
    “？？？”
    安媛媛左思右想，她是和平的天使，是牵线红绳，她坐不住了，告诉林泉：“等着，正义使者来为你们排忧解难。”
    安媛媛骑着她崭新的凤凰自行车火速到达现场，她决定先去采访女嘉宾。
    她没敲门，直接冲进袁祝家，看着袁祝正在炕上吃着饭满脸惊吓的看着自己。“好姐妹，我来帮你扫清情感上的一切阻碍。”
    “什么阻碍？”袁祝被她说的晕头转向，安媛媛毫不犹豫的把林泉卖了：“他说你烦他。”
    袁祝放下筷子，沉默不语，安媛媛感觉大事不妙：“不能吧，你真烦他？”
    “我只是觉得，朋友之间，这样的距离就好，我不敢离他太近了。”
    听到这番言论，安媛媛看过所有的言情小说都在脑中集合，根据条件筛选出相似女主角并分析她当前心理状况。“我懂了，爱而不得、芳心暗许、暗生情愫！”
    袁祝佩服她的脑洞，也是被她戳中了心事：“好啦，别说啦，还有一年毕业，就这样吧。”
    “那你考完试那段时间悲痛欲绝就是因为这件事吗？”安媛媛趁机问道。
    袁祝没说话，眼睛朝她斜后方的柜子上看去，安媛媛顺着她的目光，随后倒吸一口气，再回头时眼睛已经红了，她伸手抱住袁祝：“你的生活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呢？”
    “或许明天就会好起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想连累你们陪我一起难过。”
    “林泉知道吗？”安媛媛问道。“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不能总是利用他的同情吧，对吧。”
    安媛媛没谈过对象，也摸不清林泉的意思，附和袁祝道：“也是，毕竟只是朋友关系，也不能总麻烦他吧。”
    安媛媛陪袁祝呆很久才回家，自然也忘了还有一位男嘉宾等待着她。林泉见天色已晚，忍不住拿出手机询问安媛媛：“你今天下午是要来吗？”她只回了一句：“顺其自然，天机不可泄露。”
    此时此刻林泉明白，安媛媛知道些什么了，但是不肯告诉他，外面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差，他揉揉太阳穴，在想现在袁祝在干什么？学习了吗？有没有不会的？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不再愿意和他说话？
    袁祝并不害怕打雷，也不害怕外面瓢泼似的大雨，她接通袁强的电话，里面传来同样的雨声：“喂？姑娘啊，下太大了，爸骑着摩托回不去啊，你在家别着急，雨小一些我往回走。”
    “行，爸，你别打电话了，危险，你回不来就在矿上吧，我自己没问题的。”
    袁强向来放心袁祝，应了声就挂了。
    突然，整个屋子陷入黑暗，这是雷雨天经常发生的事，袁祝虽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缓过来，借着手机手电筒并不亮的光找蜡烛，只听“扑通”一声，袁祝倒在屋子里，她光照着抽屉，忘记看脚下了，揉一揉磕得生疼的膝盖，找个瓶盖，将找到的一小段红烛放进去并点燃。
    她又拿起锁大门的大铁锁头和伞，想去锁住大门，大门要关上的刹那，她好像看见什么人，她透过门缝想看仔细那人的长相，闪电满足她这个愿望。
    袁祝急忙打开大门，走到那人面前：“你不回家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林泉撑着伞不说话，袁祝想拽他进屋，他也不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裤脚已经湿透，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小腿，磕疼的膝盖使她有些站不住了。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还是说因为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所以你就不开心了？”袁祝拉他走，说：“回奶奶家也行，我家也行，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说行不行？”
    “我只想听你现在说，是不是因为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所以你讨厌我？”袁祝听到后反问道：“我趴在你耳边说我讨厌你了？”
    “那你为什么避开我？”
    “那不是避开，那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距离。”袁祝不想过多和他解释。
    林泉不依不饶：“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在普通朋友之上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疏。我没有别的想法……”
    “我有。”袁祝打断他：“我有很多别的想法。”
    林泉愣住了，他不敢确认她的“别的想法”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袁祝干脆摊牌了，或许萌芽死在雨夜比死在阳光之下要好得多。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体贴，喜欢你的滥好心，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但是你不喜欢我，我离你多近一份，我就多一份煎熬，我的梦就会多一秒你的身影。”
    “我知道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也根本没敢有这个心思。和你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眼泪完美的隐藏在雨水中，不会打破袁祝强撑起来的坚强。
    第25章
    林泉没想过将两人之间那层薄纱撕开，“林泉，我很感激你教我学习，收留我吃饭，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用像慈善家一样无偿对我付出，我是个自私鬼，不会感激的。”
    袁祝留下林泉自己，努力使自己的步伐轻松一些，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燃尽，黑暗包裹着她，她蹲下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没想撕破脸的，我不该这么说的。
    他会讨厌我吧，一个只会拖累他的人，还不懂感恩。
    我累了，我累了。
    直到开学前，袁祝都未和林泉见过面，也未曾说过话。到班级里，林泉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思考一会儿见到袁祝该怎么打招呼才不显得突兀和尴尬。
    余光看到袁祝拎着书包走进来，他回头打招呼：“早啊，放学一起走吧。”袁祝愣了一下，说道：“不了，我从今天开始住校了。”
    “住校？”林泉感到不可置信：“为什么住校？”他有些害怕是因为自己。
    袁祝像是看出他的不安，解释道：“我爸住在矿上，他觉得我自己在家不安全，所以让我住校。”
    林泉本想说：“我帮你搬吧。”最后还是把话吞进肚子里。这是他们成为高三生的第一天，班级左上角也贴上了高考倒计时，一股紧张的氛围在班级蔓延，袁祝盯着自己不断下滑的排名，搞不好上半学期就会出点班，她叹口气接着做题。
    中午的时候，袁强请假帮她搬宿舍，面对陌生的室友，她感到一阵局促，临走前袁强叮嘱她：“姑娘啊，在这里不比在家里，遇到什么事情都忍一忍吧，毕业了就好了。”袁祝点点头，表示不会让他担心。
    袁祝的宿舍有三个人，那两个女生一个叫刘梓雯和她打招呼，另一个叫李梦蝶并没有说话。袁祝铺好自己的床，看见李梦蝶凑到刘梓雯耳边说话，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瞄着她，袁祝装作没看见躺在床上想要午睡，但窃窃私语的声音始终不休。
    忍一忍吧。袁祝想，她悄悄将脑袋钻进被子里，睡了一场并不安稳的觉。
    与此同时，舞蹈队的训练开始了，每天下午跳两节课，袁祝跳的极不耐烦，舞蹈老师训她：“你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不可能退出这个队伍，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跳得好还能受表扬。”
    袁祝一点也不稀罕他们的表扬，本就跟不上的课程又因为训练下降不少。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休息一会儿还准备上晚课。
    老师的声音犹如催眠曲一样在她耳边环绕，她不自觉的趴下睡着了，老师掰下一小段粉笔，掷向袁祝说道：“后面那个女生别睡了，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睡觉的？”
    袁祝从桌子上爬起来，勉强打起精神，学了一会儿。
    晚上回到宿舍，袁祝没力气去洗漱，躺在床上刚要睡着，“呼呼”的声音使她惊醒，那是向麦克风吹气的声音。
    “喂喂，各位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以后我就是咱们高三年级的宿管阿姨了，负责管理咱们这些同学了，希望能和大家和谐相处。”
    随后是高二和高一的宿管阿姨自我介绍，袁祝听见李梦蝶不满道：“为啥要换啊，原来那个阿姨多好啊。”
    袁祝并不关心，觉得这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趁着两个室友还没回来赶紧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闹铃响，袁祝拿出手机看见安媛媛给她发的信息：宝贝，我听林泉说你上课没精神，我给你拿了点咖啡和茶，你有时间了就来咱班取。
    袁祝感到温暖，难得有一天的好心情。
    第一节下课袁祝就往原来的班级去，但她只是站在门口，不想看见纪月薇和胡晶。她向里面招收，安媛媛拿着盒子从里面出来，“你怎么瘦这么多了？整个人小两圈。”安媛媛满眼都是心疼。
    袁祝骗她：“吃食堂饭闹肚子，所以看起来瘦了。”她的确闹肚子了，只是没那么严重。接过安媛媛的罐子笑眯眯的说：“谢谢啦，爱你呦。”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进来，没错，还是纪月薇，她上次被袁祝抓伤了脸一直想找机会报仇，今天中午抓到机会。“有的学生怎么总往别的班门口站啊？烦死了。”
    袁祝看她一眼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安媛媛也别说话，随后准备离开。
    “该不会是被心上人甩了来找安慰的吧？就她那个德行，是个男的都瞧不上她。”看着袁祝离开，纪月薇不甘心，上去扯了一把袁祝，“你以后少缠着林泉吧，说不定人家都快烦死你了，你还一直往上凑。”
    袁祝盯着她问：“你今天就是想找茬是吗？”安媛媛走过来将袁祝护在身后，说：“你能不能别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咬？”
    “你说谁疯狗！？”
    “说你！”
    纪月薇先动的手，推安媛媛一下，获得对方一脚，两个人厮打起来，袁祝和周围的人开始拉架。林泉听到外面吵闹急忙走出来，同时间到达现场的还有看监控来的主任。
    “怎么回事儿！聚在一起想不想话！当学校是菜市场吗！？”学生散开一些，但仍然不肯离去，“都是谁打架？”这个三十多岁的主任问道。
    安媛媛和纪月薇都没说话，但很明显，现场中央不是谁都能站的，“你们俩跟我走，到政教处去！”
    袁祝也跟了上去，趴在政教处的小窗户偷看，发现什么也听不见后，贴在门口偷听，依稀听到开除、叫家长之类的。袁祝想进去，事情因她而起，她不想连累安媛媛。
    手刚放在政教处门把手，便被一把抓起，这是袁祝第二次看见林泉生气，“你想干什么？”林泉不听她回答将她扯走，走了两步，袁祝不肯，说：“如果安媛媛因为我被开除，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你进去有什么用？进去就是连你一起开除！”
    袁祝想甩开林泉捏的手腕生疼的手，听到林泉接着说：“她为你出头那是她的事，不是你逼她的，你管不着！”
    “我想进去也是我的选择，你凭什么管我？”
    “因为我想管你。”林泉将她带到小窗户那里，透过政教处的小窗户，袁祝看见安媛媛向她摇头。
    第26章
    预备铃响起，林泉强拉着袁祝回班上课。
    通报很快就出来了，安媛媛和纪月薇都被开除学籍，留校察看，袁祝红着眼睛，害怕安媛媛真的离开校园，经过一天心情的大起大落，袁祝比往常更加疲惫，刷完牙躺下，那吵人的喇叭声又开始了，宣布从下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带手机进学校。
    “为了同学们的学习，所以从下周开始，我会查你们的宿舍，如果发现手机了，一律没收，不用找我求情，找我也不会还给你们，我直接交到学校，等你们毕业再拿。”
    袁祝低估喇叭的穿透力，此刻她的心情就好像火山将要爆发却找不到突破口一样，“叮铃”，是林泉发来的信息：对不起，我今天的态度不是很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叹口气，回道：是我太任性，谢谢你阻止我，我没生气，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
    短信发出去的第三秒，林泉打电话过来了，随后又很快挂断，袁祝懒得去猜林泉的心思，她现在只想睡觉。
    喇叭的声音刚刚停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袁祝很佩服她们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每天都像特务一样看着自己。
    袁祝不想加入她们，也不想刻意讨好她们，毕竟高二下学期的生活过的都如此快更何况高三呢？
    领导渐渐不满意舞蹈队现在的进度了，要求他们加紧时间训练，于是训练的时间从两节课到一整个下午，其他队伍的选拔也开始，点班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除了袁祝。每天下午她都要顶着老师嫌弃或者怜悯的目光走出班级。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周日袁祝要回家拿生活费，她没骑自行车，打算走回去，走到一半看到林泉从小卖店中出来，她下意识想躲开，林泉的速度更快，身边便看到她。
    这时候再躲就过于刻意了，虽说经过安媛媛打架事件后他们偶尔说几句话，这并不代表袁祝能毫不在意的跟林泉说说笑笑。
    “一起回家吧。”林泉说。袁祝硬着头皮走过去，正想着说些什么好，还是林泉先开口的：“住校的生活还好吗？”
    不好也得好。
    袁祝点点头说：“挺好的。”林泉说道：“你骗人。”她反问：“我好不好你又怎么会知道？”
    林泉道：“我看得出来，自从你接完叔叔的电话以后情绪一直很差，就像你说的，我没有什么立场去管你，但是我控制不住。”
    他停下脚步，神色很认真的说道：“自从我来的第一天，你帮助我的第一次，我印象都很深刻，我猜你会说，无论是谁都可以让你印象很深刻，不是的。”
    “以前有几个带有一种炫耀兴致的女生来接触我，在我接触比较深的女生里，比如说宋雅，她可能会觉得我和某个女生呆在一起会让这个女生有面子，所以她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我想这是一种嫉妒心理。”
    “我或许有些抬高我自己，当我教会你题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这让我感觉到，我的作用不再是父母或者某些接触我的人来炫耀的，我也有别的作用，我可以给别人带来除了虚荣的快乐以外更多的东西。”
    “当我爸爸跟妈妈提议回到东北的时候，妈妈是不同意的，她不放心，是我自己要求回来的。我不再想当学校里那个独来独往的年级第一，我想交到真正的朋友，比如你。”
    “我坚信着，无论我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你都会顺路带我回家，但只有我，给你带来谩骂，我一开始是愧疚，认为自己拖累了你，后来我才知道，你很坚强。慢慢的你开心我就跟着开心，你难过我就跟着难过，无形中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忘不掉你说想看大海时眼中的向往，我忘不掉你第一次和我拉钩时的俏皮，我忘不掉下雨天你的洒脱。奶奶说等一段时间就明白了，我觉得我现在明白了。”
    “我也喜欢你，袁祝。我想成为你的依靠，我想分担你的痛苦。”
    不知为何，袁祝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高兴，她眼中含着泪水，一步一步走向他，伸手环住少年有些纤细的腰身，喃喃道：“你如果早能早点说，该多好啊。”她松开他转身离去。
    林泉站在原地，不知道袁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当她可能还没准备好，他看着她越来越瘦的身体不免有些担忧。
    袁祝回到家时，袁强在院子里。“爸，你这怎么一大清早就回来了，还带个包？”袁祝从来没看到过袁强带包。
    “你怎么回来了？”袁强一脸不安，甚至连袁祝的异样都没感觉出来。她有些奇怪的说：“今天周天啊，学校放假，我回来拿生活费。”
    “哦哦哦，对，今天周天。”袁强把东西塞进炕上的柜子里，又拿出来很多东西，招呼袁祝过去。
    “你长大了，你妈也不在了，以后你在家里，事事都得懂一些了。”他拿出几张纸条说：“咳，这个是西边第二家，王二麻子的借条，他欠咱家五千块钱还没还。这个是最南边的老刘家的欠条，咳，欠三千……”
    袁祝打断他：“爸，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袁强摸出一颗烟叼在嘴里说：“因为你多多少少也得懂一些了，家里的情况你不能一直不知道，爸也不能一直帮你管家。”
    他说完欠钱又开始说现在的积蓄：“那家人赔了八十万，把债都还清以后还剩四十二万，这以后就是你上大学的钱，剩下的就是嫁妆钱和买房子付首付的钱。”
    “那你呢爸爸，你花什么？”袁祝问他。
    “我花我自己的工资。”袁强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说：“钱都在这里了，是你和你妈的生日。放家里收好。”
    袁强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她从没看到他井井有条的梳理一个家的所有事情，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记住爸爸的话。
    第27章
    袁强掏出兜里所有的钱，给袁祝六百块钱，说：“咱家的债还完了，爸爸每个月的工资也够花，你也不过得那么困难了，喜欢吃啥就吃点啥，你最近瘦的太狠了，校服都大了，你妈看见又得说你不好好吃饭了。”
    “我这减肥，小姑娘都喜欢瘦一点嘛，而且我看你好像也瘦了不少。”袁祝仔细观察他。
    “爸看你瘦也心疼，原来多好啊，有一点肉，看着都有福气，现在都感觉瘦脱相了。我这干活累，瘦点儿也正常。”
    “哪有那么夸张啊，爸你找不着急走，我给你做饭吃啊。”
    袁强来了兴致：“我大姑娘都会做饭了啊，那你做，爸尝尝。”袁祝兴致勃勃的骑自行车去买菜，没有听到他发出撕心裂肺像是一直压抑着的咳声。
    袁祝买好西红柿和鸡蛋，回到家中焖上米饭，打开煤气，做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她夹起一块鸡蛋，感觉有点咸了，她没办法补救，有些后悔，早知道做成汤好了，比较好掌控咸淡。
    她端上去，袁强尝了一口称赞道：“好吃！”袁祝有点不好意思：“都咸了，不好吃了。”“爸口重，觉得挺好吃的。”他吃得很慢，却破天荒吃了两碗。
    中午告别袁强后，袁祝开始收拾屋子，这能让她有一些归属感。收拾完她躺下，有些好奇父亲塞进柜子里的小包有什么，刚想去翻，一个身影从她家大门冲进来，是安媛媛。
    她满脸激动，握着袁祝的手说：“林泉跟你表白了？”袁祝看着她，点点头：“那你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吗？他摸不准你的态度派我来打探消息。”
    袁祝又摇摇头，安媛媛蔫了下来说：“双向暗恋，还互相表白，多好的事情啊，你居然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是我不敢同意。”袁祝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随随便便一个女孩就可以做到和我一样的事，他的喜欢也变得针对性较低，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到同一个大学，他有别的喜欢的女孩子呢？他会不好意思和我说，而我也不想要不喜欢我的人。”
    “宝，你有点自信嘛，你就是你，林泉喜欢的就是你。”
    “他的喜欢里，也有不少你的功劳吧，你肯定没少给他洗脑。”被戳中小心思的安媛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袁祝掐掐她的脸说：“好啦，我心里有数，一会儿一起去上晚课吧。”
    这一晚上林泉看着她都是欲言又止的，袁祝也不说破，照常跟他说话，林老师的课堂再一次开启。袁祝渐渐找到以前的感觉，事半功倍。
    回到宿舍，依旧是喇叭声：“我说你们这群小姑娘，一个个埋了吧汰的，那水池子坛上为什么不擦干净？地上的水就不能擦一擦？以后厕所，每个宿舍轮着来，自己清理！都没有教养，以后能有男生要你们这种小姑娘吗？”
    袁祝嘟囔一句：“抽什么风？”打开手机接着和林泉讨论问题。到熄灯时候袁祝很快将手机藏在枕头下，她怕手机被没收，早上该没有闹铃了，而且感觉室友也不会叫她。
    躺下刚要睡着，朦胧中听到外面的吵闹，其他两个室友也被吵醒了，袁祝起身偷偷开个门缝听到外面女生的尖叫：“你凭什么没收我手机？我又没玩！你凭什么翻我东西？你一个打扫卫生的有什么资格？”
    听完袁祝赶忙回去将枕头下的手机藏在衣柜的最深处，那个女生和宿管阿姨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有对此不满的女生开门大喊：“都喊什么玩应儿啊？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不学习俺们还学习呢。”
    一直吵吵闹闹到十一点多才结束，据说那个女生给宿管阿姨塞了二百块钱才拿回手机。袁祝心有余悸，每天都将手机塞进外套兜里然后再锁进柜子里。
    林泉听袁祝说了这件事后有点惆怅：“那我晚上是不是不能和你说话了？”她点点头：“是啊，被抓到就死定了。”他看着袁祝明显没睡醒的懵懂样子觉得很可爱，没忍住在她头上揉一下。
    “啊？”袁祝没反应过来。林泉转移话题：“没什么，你没喝安媛媛给你的茶和咖啡吗？”她趴在桌子上打个哈欠说道：“没有，喝了以后晚上精神，白天还是困，还不如晚上睡个觉呢。”
    “好啦，再睡会儿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袁祝“嗯”了一声，沉沉睡去。剩下袁祝的同桌郭佳在旁边捂嘴笑。
    不知为何，高三的体育课多了起来，老师说是为了舒缓学生心情，防止学生因考试压力抑郁。做完体育活动，袁祝劝林泉不要总跟着自己，让他去打球，他有点不放心她自己在那里呆着，袁祝说：“我去找王牡丹，她也是自己。”
    林泉这才放心，目送她去找王牡丹，“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啊？”袁祝打开话匣子。
    “不考。”
    “不考？”袁祝没想到王牡丹努力学习最后却不考大学，她问道：“是因为经济原因吗？现在学校国家都有补助，你学习好，上大学花费不是特别大的。”
    王牡丹的声音很轻：“家里不让考，让我出去打工养家。”
    袁祝感到有些气愤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反抗啊？你上大学以后挣的钱肯定比高中毕业后去打工挣得多啊！”
    那个内向腼腆的女孩子摇摇头不说话，眼中尽是落寞，她别无选择，家里的妹妹还在等她。
    中午吃完饭，袁祝回到寝室发现锁好的柜子被撬开了。她心慌了，赶忙翻开自己的外套，手机没了。
    袁祝气的心突突，努力平复好心情以后，她走到二楼，轻叩三下宿管阿姨的门。“进来吧。”她听到屋里传来声音。
    她走进去说道：“阿姨，我的柜被撬开了。”宿管阿姨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撬的。”
    “为什么？”袁祝尽量心平气和的问她。
    “还用问？你不带手机来我又怎么会撬你锁？我早上眼看着你放进去的。”
    袁祝不想跟她废话，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她。宿管阿姨瞟了一眼她不接也不说话，袁祝又拿出五十递给她。
    “哧。”宿管阿姨笑了伸出五根手指，“五百？”袁祝佩服她狮子大开口，说道：“阿姨，二百不能再多了，你要的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那不行，那你们该不长记性了。”阿姨不以为然，她深知无论怎么要钱，学生还是会拿手机。
    “没事的阿姨，手机我不要了，你连二百都拿不到。”袁祝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念。
    今天的舞蹈队再次加训，甚至连晚上的时间都不放过。袁祝累到喘不上来气，她好想知道林泉有没有跟她说过话，下午有没有想她。
    第28章
    今天的喇叭是对她的通报批评，“618寝室袁祝私自携带手机到学校，已经被没收了，明天我就交到学校，大家以此为戒。”
    袁祝蒙住头不听，刘梓雯走过来问她：“袁祝，你手机被没收了？你没交钱啊？”袁祝伸出头说道：“她张口就要五百，我上哪儿拿五百给她，这一个月不得饿死啊？”
    “五百？”刘梓雯很惊讶，说：“那的确要得太狠了。”
    袁祝叹口气爬起来去洗衣服，趁着今天晚上洗得人少，走廊能够晾下，这样明天早上就能干差不多，下午就能穿了。
    她用盆接住衣服往下滴的水，回宿舍带着对林泉的思念睡觉了。
    她依稀听到人问：“要不要叫她？”“来不及了，推她一把就得了。”袁祝睁开眼睛，是刘梓雯和李梦蝶，见她睁开眼睛李梦蝶拉着刘梓雯就走：“她都醒了，咱们赶紧走吧。”
    袁祝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来，小腹也传来熟悉的疼痛，她跑去厕所发现走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刚整理好被褥，宿管阿姨来了喊道：“这怎么还有人没走呢？这么磨叽呢？”
    袁祝拎起校服往外跑，宿管阿姨拉住她说：“把你衣服和盆收回去。”她看着走廊里还有好几个盆说：“阿姨，我实在来不及了，我回来再拿行不行，走廊里还有挺多盆的。”
    “不行，赶紧把你盆拿回去！”宿管阿姨死活不肯放手，袁祝一把将衣服从她手中扯回去，拿起衣服和盆跑回宿舍胡乱塞了一下，阿姨走到她旁边说：“盆必须塞到最里面，不能漏出来。”
    袁祝的东西比较多，她实在塞不进去了，预备铃也响了起来，她急得快哭了，说：“阿姨，不行塞不进去了。”
    宿管阿姨开始用脚踹袁祝的盆，想踹进去，袁祝忍不住了，来姨妈的烦躁，跳舞的疲惫，学习的压力，阿姨的挑刺，所有的压力在此刻释放：“□□妈！你他妈有病啊？不就是因为我没给你钱吗？用得着一直为难我吗？宿舍楼都锁了，我出不去了你满意吗？”
    “你凭什么骂我？”
    “你哪点不值得骂？你也不怕拿着丧良心的钱没命花！”
    宿管阿姨指着袁祝的鼻子说：“你个没教养的居然骂我？”随后扯着她说：“跟我上政教处去！”
    “别他妈碰我！我自己会去！”
    走到宿舍大门的时候，大门已经上锁了，这时候是出不去的，宿管阿姨叫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推开政教处门她先哭了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出来工作不容易，你们学校的学生因为一点不顺气就骂我妈。”
    刘主任递给她纸让她擦眼泪，随后盯着袁祝说：“胆子挺大啊，居然骂宿管老师？”
    袁祝解释道：“她踢我盆，还撬我柜子拿我手机，要我给她五百块钱才还我手机。”
    “谁让你带手机的？你不带她能撬？给你家长打电话吧。”那个抓过安媛媛打架的刘主任说：“让你家里人给你收拾东西走吧，敢骂老师的学生我们可不敢收。”
    “她收黑钱的人你们就敢收？”袁祝从没觉得原来屎盆子能往一个人头上扣。
    宿管阿姨看事态不好又哭着说：“这活我干不下去了，是我不对，我不忍心把小孩子的手机交给学校，就放在我这里保管，放假再让他们带回去，结果你还诬蔑我收钱？我这命苦啊！良心都被狗吃啦！我怎么可能管你要五百块钱，我那是吓唬你的啊！”随后坐在地上一坐不起。
    “你可真能耐，冤枉老师这件事都干得出来，她可能管你一个学生要那么多钱吗？平时学的都是什么？一点尊老爱幼都不懂？赶紧打电话让你家人给你接走！”那个主任有些不耐烦了，袁祝拨出袁强的电话：“爸，你来学校一趟吧……我跟人骂起来了……”
    袁强没想到女儿在学校会犯事，安慰她：“姑娘别哭了，爸爸一会儿就去。”
    又进来两个主任，年龄偏大，一个姓胡，另一个姓蔡。胡主任看着站在墙角的袁祝和地上的保洁阿姨问道怎么了，刘主任将事情复述一遍，并扶起宿管阿姨并承诺一定给她一个公道，让她先回去等消息。保洁阿姨很满意现在事情的发展起来拍拍灰连忙说：“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蔡主任对袁祝冷哼一声说：“你以后可能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当校长，不然可对不起你小小年纪就学会骂老师的本事。你班主任是谁？”
    “丁伟国。”
    “十六班班任？你十六班的？”蔡主任问道。袁祝点点头，那个走到主任给丁伟国打电话，胡主任拿完资料，离开政教处，剩下原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刘主任突然放揉声音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犯了这么一把糊涂事呢？一会儿你给宿管老师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丁伟国急匆匆进来了，没看袁祝一眼，他对这个学生印象并不好，总是和前面男生说话、就她自己是舞蹈队的，每次进出都影响本班学生上课，而且现在成绩也在不断下滑，一看就是处对象的原因，他最讨厌不安分的女学生。
    第29章
    丁伟国向刘主任交代好事情后并没打算带袁祝走，刘主任让她找个角落站着等家长来，第一节下课了，袁强还没来，袁祝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任由课间活动的学生探讨和嘲笑。第二节下课，袁祝腿有点麻，对于外面的学生她就装没看见，也刻意避开前来找她的林泉的目光。第三节下课，袁祝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她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感觉眼睛前面有点花，她头抵着墙勉强站住。
    第四节下课，袁强来了，他一身煤灰，门卫不肯让他进，他焦急的看着门口已经快要走光的学生，也没能找到女儿的身影。胡主任想起来了，问袁强是不是犯事女生的家长，袁强连连点头，这才算进去了。
    “进。”刘主任听见有人敲门，他上下打量一眼对面的人问道：“是袁祝家长吗？”袁强见到有文化的人不自觉产生一种自卑感：“哎，是，是，请问我姑娘她……”
    “她骂宿管老师，还诬蔑人。”
    “那是什么原因骂，我姑娘她平时……”
    “就因为宿管老师踢她盆还没收她手机。”
    “主任我认为这孩子……”
    “不知道你们家长是怎么教的，学习好品德差也不行啊。你一会儿领她去给宿管老师道歉，知道了吗？”
    “是，是。”
    袁祝在袁强进来的那一刻就哭了，尤其是她看到袁强的话三番四次被刘主任打断的时候，记忆中强大的父亲此刻唯唯诺诺，这比她被全校学生观看在政教处站着还要难过，因为她连累爸爸也受到轻视。
    袁强将她领出去，本想擦去她脸上泪水，瞧瞧自己脏兮兮的手，又放了下来，说：“走吧姑娘领我去找你们老师。”
    宿管阿姨满脸瞧不起的看着袁强说：“你姑娘一点教养也没有，应该也是你们这些当爹妈的没教养。”袁祝听见这话以后眼神变得像是要吃人一般，袁强将她拉出去，把门关上，跟宿管阿姨说：“老师说的是，这孩子最近情绪不太好，她妈没了才几个月，这孩子还没走出来，我代她跟你道歉。”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我要她晚上在喇叭里给我道歉，让全楼的人都长个记性。”
    袁强商量道：“别当全楼人了，小姑娘也好面子。”他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了，说：“让她一会儿进来给你道个歉吧。再说了也是你先踢她盆的……”
    宿管阿姨正点钱，听到这话喊道：“我可没踢她盆！”那些钱大概八百多，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袁强管矿友借的，宿管阿姨满意的点点头说：“让那孩子进来道个歉吧，念在她是初犯，又刚死了妈，我就原谅她一次。”
    “那晚上的喇叭……”袁强问道。“不用了。”宿管阿姨觉得自己特别良心。
    袁祝走进来被袁强摁着道歉，随后离开宿舍楼，袁强说：“爸这回就不给你撂钱了，兜里还有吧？等你下个月回家再给你，你这回在学校里乖乖的，还没吃饭吧，一会儿去吃点饭。爸得赶紧回去了。”袁强点点头说：“好，爸，一路小心，回去也吃点饭。”
    袁祝目送袁强离开后，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是林泉，他脸上写满担忧问道：“怎么了，站政教处一上午腿疼不疼？早上吃饭了吗？中午吃饭了吗？”
    听到故事的经过后，林泉叹息道：“宿管阿姨太得寸进尺了，真的有人给她钱吗？”“有，好几个呢。你怎么还没走？”林泉替她擦干泪痕回答：“我看你一直没出来，我就没放心走。”随后变戏法似的拿出几个小面包说：“我猜你没吃饭，你先垫一口，我去给你买水。”
    袁祝扯住林泉的衣角说：“我也想跟你去。”“好。”林泉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他拿过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袋递给袁祝。她也撕开一个递给他说：“你也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垫一口吧。”
    两个小面包根本就不能够补充袁祝身体消耗的巨大能量，下午第三节课，她根本跳不动了，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舞蹈老师为了进度一个半小时才休息两分钟，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举起来的手，和抬起来的腿止不住的颤抖，终于她受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在舞蹈室的木地板上。
    “怎么了？”舞蹈老师走过来问道。“有点低血糖。”这个借口比累了更容易让人接受。“行吧，你到一边歇一会儿，哪位同学有糖可以给她一块儿？”没有人动，袁祝挪到一边疲惫的只想睡觉。
    晚上她带着疲惫回到宿舍，看到自己床上有很多小零食和水果，其中夹着一张纸条：我们都是话五百块钱才把手机拿回来的，今天听说你骂那个死老太太被罚了，我们出了口恶气，却没什么能帮你的，就给你买了点东西。
    尽管如此，袁祝自那天后无法维持好心情了，她常哭，背着安媛媛也背着林泉，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林泉感觉得到，她眉眼里净是化不开的悲伤。
    第一个月的月考出来了，袁祝勉强稳住上次的排名，但林泉成绩下降了。她看着榜单，不自觉出神，郭佳看林泉难得不在，凑到袁祝身边问道：“同桌，你和林泉是情侣吗？”袁祝愣了一下随即否认：“不是。”
    “哎？为什么不在一起啊，我感觉你们很配的。”郭佳有点小遗憾，袁祝苦笑说：“我怕拖累他，等我和他考上同一个大学的吧。”郭佳环视班里一圈小声说：“如果别人问你和林泉是不是情侣，你就说是。”
    “为什么？”
    “班里最近总有一些留言，对你不太好，如果你们是情侣的话，他们就不会有那么多骂你的话了。”
    袁祝想起来昨天在班里听到的闲言：“就是因为袁祝，林泉成绩才下降的，天天抽着个脸，还得林泉去哄她，哪儿那么娇气，烦死了。”
    “啊，谢谢你。”袁祝有些意想不到，她能感受到这个班级以及班任对她的恶意，如今听到郭佳的话，忍不住有些感动。
    第30章
    月考过后就是国庆，学校只放三天假，袁祝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林泉回头问她：“国庆有什么计划吗？”她仔细想了想说：“虽然2、3号有训练，但是一号有空，怎么了？”
    “我们去看湖吧，我载你去好不好？”
    “行啊，安媛媛那天有空吗？”
    “不带她，我们两个去。”林泉才不想带那个电灯泡，袁祝看穿他的小心思，应道：“好。”
    第二天清早，袁祝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整个人有了一点活力，走到路口，林泉看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惊讶，随后绽开笑容道：“还是很好看。”
    袁祝环住林泉的后腰，脸贴在他的有些硬的后背上，上次只是看看没敢下手，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这大概就是青春电影中常出现的画面吧，袁祝这样想。
    有上次的经验，林泉很快骑到山脚下，林泉牵住袁祝的手走在前面，两个人绕了很久都没找到。“奇怪啊，应该就在这儿啊。”袁祝指着矮小的灌木丛说：“你看，这里有一条小裂痕，是我们上次穿过去造成的，我们没走错啊。”
    袁祝拨开挡住视线的树叶，只看到一片树林。“不对，不对。”袁祝莫名慌张起来：“她一定在这儿的！”
    林泉看着她现在疯了一样找湖的样子，感到心疼，他不知道那片湖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他明白，她不能没有那片湖。
    他从背后环住袁祝，用一只手捉住她因胡乱拨开树枝而划伤的手，另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轻安抚道：“别伤到自己了，我们走反了，我带你去找，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泪水润湿他的手掌，听到袁祝说：“一定要找到，林泉，那是我的希望。”林泉此刻才明白，袁祝就像囚禁在这森林里的湖，她想走出这片森林。
    “会的，我们会找到的。”林泉安慰她。
    说来奇怪，有光折射在林泉的眼睛上，是那片湖！出现在袁祝刚刚找过的地方，他用遮住袁祝眼睛的那只手拨开树叶，说道：“它来找你了。”
    袁祝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片湖，林泉商量到：“回去以后我们好好学习，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找我，和老师同学都打好关系好不好？”虽然她点头了，但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离开森林后的袁祝明显比之前更有精神气，会露出笑容了，林泉将她带回奶奶家说：“真好吃点饭吧，你就别回去自己做了。”
    她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走进去。“哎嘛！你这丫头怎么瘦成这样啊？”奶奶看到袁祝后大吃一惊，袁祝有些不好意思说：“最近在跳舞，运动量有点大，就瘦下来了。”奶奶满眼的心疼之色，立马将林泉派出去买菜，中午要加餐。
    袁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这样就能避开悲伤的侵袭。
    第二天清早袁祝就得去练习，她站在队伍里，舞蹈老师说：“同学们，我们要定服装了，两套舞蹈加一套演出服一共是……”她计算了一下：“八百九十七。”
    全班女生都倒吸一口气，舞蹈老师看出来她们不情愿说道：“别不满意了，学校已经补贴百分之三十了。”
    贪了百分之三十吧。袁祝心想。她烦躁的踩着木地板，如今手机也被没收了，她根本没办法联系袁强。
    “行了，都别抱怨了，后天之前把钱交齐，要现金。”不给学生抱怨的余地，开始练习。
    袁祝没直接回家，到奶奶家找到林泉：“林泉，手机借我一下吧，我给我爸打一下电话。”林泉掏出手机递给她问道：“宿管阿姨没把手机还给你啊？”袁祝摇摇头：“根本就不给，还让我交五百，我交她大头鬼。”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比“嘘”的手势，随后说道：“喂爸爸，你今天晚上能回来吗，我们学校要交钱。嗯，嗯，行，那我自己去。”
    袁祝挂断电话询问林泉：“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我去取点钱。”林泉穿上鞋跟着袁祝出去，问道：“交什么钱啊？要多少？”
    “九百。”
    “九百？”林泉感到不可思议，袁祝嗤笑一声：“学校说掏了百分之三十，我可不信。”他叹口气说：“没办法啊，如果不是纪月薇，你也不用遭那么多罪。”她没接话题，嘟囔一句：“我躲不掉的。后来人不够就挨个班抓人，早晚抓到我。”
    拿着袁强的工资卡，袁祝到银行取出九百块钱，看着卡里剩下的几百元现金，袁祝知道，袁强和张丽娟离婚的时候大部分财产都给张丽娟了，那又是什么促使他们离婚？她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九百块钱换来的是一个星期后的极度愤怒。廉价的纱裙扎得袁祝浑身痒，一动就往下掉亮片，塑料的头饰一掰就断，道具用的扇子有的难打开，有的干脆破了。其他两套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啥玩应儿啊？就这破烂好几百？”有的女生不乐意了，开始嚷嚷，很显然，女主任也不太满意但还是强撑着说：“这不是挺好吗？这粉色的小裙子多可爱啊。”最后实在没办法平息学生们的怒火，学校退给每个人一百块钱。
    袁祝把钱存起来，最近听到班里同学都说高考以后要出去旅游，她没出去过这个县城，也幻想着是不是毕业以后也可以旅游，她怀着希望开始存钱，或者以后也有机会跟安媛媛和林泉出去玩。
    袁祝在清晨出宿舍楼门的时候打个喷嚏才知道秋天已经来了，距离演出还有五天，她越发感觉轻松起来，拿着在食堂买的两杯豆浆，回到班级，见到林泉正在看书，她突然起了坏心思，将温热的豆浆放在他的脖颈处，没又看到预期中林泉吓一跳的样子，有点失望，说道：“过几天我们要演出，刚好事星期天。”
    林泉回过头看她，她接着说：“你来帮我拿一下东西吧，不然人太多了，容易丢，安媛媛那天有事，她去不了。”虽然安媛媛很想去，但她没办法违抗她母后给姥姥祝寿的命令。
    “行啊。”林泉应下，神神秘秘的接着说：“等你演出完，给你一个惊喜。”
    “哎？啥惊喜啊？”
    林泉不肯说，袁祝只等等到演出那天，还好五天过的很快。
    第31章
    四点多一点，外面的天黑漆漆的，袁祝就起床了，她尽量不发出声响穿好第一套舞蹈的服饰，带上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东西前往舞蹈室化妆。
    不愧是流水线式的化妆速度，袁祝看着镜子中仿佛三天没睡的深棕色眼皮，可以去拍鬼片的煞白的脸，还有那犹如吃了小孩儿一样的鲜红嘴唇，还有可以当扇子还扎眼皮的假睫毛，同样的丸子头，被□□过的头皮还在阵阵发痛，放眼望去，大家好像长得一模一样。
    女主任看着大家的脸非常满意，连连称赞：“不错，真好看。”袁祝勉强带动眼睛上浓密的假睫毛，翻个白眼，想劝她去看看眼科。
    排队出门前，袁祝出去寻林泉，想把手中的东西给他，碰他的第一下，他礼貌性笑笑说：“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袁祝冷冷的问道：“你等哪个女的呢？”林泉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极力掩饰尴尬：“哎呀，哎呀，我刚才走神了，没看见。”他仔细观察一下袁祝的妆容，抿着嘴，想笑还不敢笑，袁祝作势要掐他，林泉连忙躲开，抢过袁祝手里的袋子说：“这太重了，我帮你拎着，别累到你。”随后把外套脱下来想要搭在袁祝肩上，被躲开了。
    袁祝说：“我们一会儿得走着去，不让穿别的。”林泉看她抱着双臂，有些心疼的说：“就你们舞蹈队衣服最少，现在十月中了，多冷啊，还不让你们穿衣服？”
    “说是为了队伍整洁，所以不让穿。”袁祝打个喷嚏，接着说：“我得回去了，咱们电影院见。”
    今天是建县百年的日子，有舞蹈和演出，明天是运动会，只有舞蹈，跳完就好了，袁祝给自己打气。
    走到电影院已经七点了，老师允许她们去早市买点饭然后回来集合，袁祝从林泉那里接过自己的钱包问道：“你想吃什么啊？”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林泉没看到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那就酱香饼吧，我上次来尝还挺好吃的。”袁祝领他到酱香饼的小摊子，而林泉抓住重点：“上次？是你以前来过吗？”
    “老板，三块钱酱香饼来两份。上次就是我来彩排啊。”袁祝付完钱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那上次谁陪你来的？”林泉问她。
    “当然是安媛媛啊。”袁祝不知道林泉在纠结什么。“你怎么不叫我？”林泉有亿点点不高兴。见此她急中生智、力挽狂澜、扭转局势：“因为我舍不得你那么早跟我受累，我会心疼的。”
    “可是我想陪你……”
    林泉话还没说完被袁祝捂住了嘴，她说：“乖，我遭罪都不想让你跟我一起遭罪。”看见林泉美滋滋的样子，袁祝松口气，算是逃过一劫。
    刚吃完饭，就听到有人喊集合，袁祝急匆匆的赶过去，嘱咐林泉道：“你在后台等我，我演完出来找你。”看到他乖巧的点头，袁祝放下心，走进队伍里。
    她们的舞蹈在开头和结束，中间夹着表演，总体来讲时间充足，不会出现没有时间换衣服的现象，临进场前，校长走过来，袁祝本以为会是鼓励的话语，没想到校长说：“你们都安静点，低下都是领导，谁也别出岔子，要是因为谁我被领导批评了，我就把谁开除。”
    原来是威胁，袁祝越来越厌恶学校，第一场跳完她找到在后台抱着她的衣服乖乖坐着发呆的林泉，她跑过去找到自己的衣服，揉揉林泉的脸安抚道：“估计中午就能完事，我请你吃饭去好不好？”
    林泉回过神：“我想回奶奶家吃，你和我一起吃好不好？”袁祝应下，拿着衣服去换衣间换服装。
    演出还有中场休息，袁祝领到属于自己的盒饭，得知都是按数量安排好的，没有多余的之后，又要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她再次找到林泉说：“没有多余的，我们两个吃一个吧。”林泉看着并不多的盒饭说：“我不吃了，我不饿，你吃吧，你下午还有一场舞。”
    袁祝将筷子硬塞进林泉手里说：“但我就想给你吃。”她将饭盒的盖子查下来，拆开筷子拨一半饭到盖子上嘿嘿一笑说道：“一人一半，多了也不给你。”林泉拿她没办法，拆开筷子吃了起来。
    本以为跳完就解放了，没想到校长要求学生回去开会，罗里吧嗦说半个小时听的袁祝昏昏欲睡。
    终于熬到回奶奶家吃饭，卸干净妆的袁祝坐在林泉后车座，拎着自己的服装，期待林泉说的惊喜是什么。
    刚跨进大门，袁祝就朝林泉伸出双手，眼里亮晶晶的，林泉失笑道：“放心，忘不了你。”他从炕上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条围巾，暖黄色，看起来就很温暖。袁祝接过围巾，将头埋在里面蹭来蹭去，她抬头满脸都是幸福夸赞道：“太贤惠了！你自己织的？”
    林泉的脸有些红，说：“那天看到奶奶在做，就顺便学了一下，因为冬天很冷，顺便给你做一条，不是贤惠，是顺手。”
    围巾很快就用上了，那年下雪很早，十月末就飘着细细的小雪，袁祝伸手接住小雪花，看它瞬间融化在手心中，遗憾道：“可惜雪太小了，都不能打雪仗。”
    十月的月考，袁祝成绩开始上涨，出成绩那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下课时她跑下楼团了一个小雪球给林泉。温暖的教室很快消灭袁祝送给林泉的第一个冬天纪念物，他有点舍不得，袁祝相识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回奶奶家给你团一个大的。”
    奶奶看着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的两个孩子，捧着热乎的茶缸不自觉笑了，她招呼两个孩子回来，“快回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在玩儿！反正离晚自习还早呢！”
    袁祝先跑回来的，咕咚咕咚喝完，炫耀似的跟林泉说：“你反应也太慢了吧！”他不服气说：“那你不是也抓不住我！”
    日子似乎在一天天变好，一月份的期末考试袁祝成功站在班级中间的位置，获得班任的称赞。
    第32章
    一月末，袁祝将窗花贴在窗户上，为冷清的家增添一丝热闹的氛围，她将奶奶给的饺子盛出来一碗放在张丽娟遗像面前，轻声说道：“妈，新年快乐。”袁强不肯去奶奶家过年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不能让你妈自己在家呆着。”
    袁祝想着也是，去拿了两盘饺子，不顾奶奶和林泉的挽留回到家，自己做了一些菜和袁强过的年。晚饭过后袁强怕她伤心劝道：“姑娘，出去玩儿一会儿，别老憋在家里。”
    她拿着仙女棒找到林泉，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没有路灯的巷子里乱逛，仙女棒微弱的光照亮袁祝的脸，林泉看着她说：“还有半年我们就毕业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出去旅游，和你还有安媛媛。你呢？”袁祝反问道。
    “和你在一起就行，和你在同一个大学，和你在同一个班，和你走同一条路，和你有同一个家。”
    袁祝被这甜言蜜语打的晕头转向，将不知是冻的还是害羞的红扑扑的脸埋在暖黄色的围巾里。
    “我也是这样想的。”袁祝慢吞吞的说道。林泉揉揉她落了几片雪的头发说：“好啦，外面冷，回去吧。”
    二月末就是百日誓师，“拼搏白天，勇敢追梦！”这样的口号响彻在校园里。左上角的日期开始变成两位数，一股紧张的气氛环绕着学校里的每个人。
    “呼。”袁祝被烤地瓜烫的直哈气，林泉笑话她：“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烤地瓜就是热着吃才好吃。”袁祝不理她，说：“我今天得回家一趟，围巾落家里了，我得回去拿。”林泉说道；“那我下午接你回去。”
    袁祝没想到回家会看到这个事情。袁强倒在院子没来的及扫的雪上，鲜红的血在积雪上格外显眼。
    “爸！”袁祝跑过去扶起他，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爸，你别吓我……”她扶着袁强往屋子里走。太轻了，袁祝心想。这不是一个中年男人还有的体重。
    她倒一些水给袁强喝，发现袁强已经昏迷了，她颤抖着手找到袁强手机拨打120。她猛地想起袁强塞进炕上小柜子的东西，她赶忙翻找，是门诊单，第一次是呼吸科，第二次是肿瘤科，还有几张她看不懂的片子。
    袁祝的心如坠冰窖，突然感觉连手指都不会活动了。袁祝想哭但是她没时间哭，她找个大袋子装上袁强常穿的衣物，还有病例、银行卡、身份证等。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袁祝出去迎救护车，巷子里很多人听见声音出来凑热闹。
    林泉跑到袁祝家，看见救护车正在往车上抬人，袁祝坐上去，林泉本来也要跟上去，随行护士阻止他说：“抱歉，只能上一位家属。”
    袁祝此刻才注意到他说：“林……泉，帮我……锁大门……”救护车飞奔离开，林泉到院子里找锁的时候看见那摊触目惊心的血，他往屋子里走，再看到的是张丽娟的遗像，他的心漏了一拍，简直不敢想象袁祝的日子是怎么撑过来的。
    奶奶也出来了，拿着挂在大门后面的锁朝他招手，林泉跑出来说道：“奶奶，锁一下大门，我去找她。”
    我必须找到她。
    袁祝坐在急救室门外，看着亮起来的红灯，心中好像放空一般，她不敢想象门里面的样子，不敢走向未来，不敢承担风险。
    林泉骑着自行车飞快赶往医院，或许是太着急了，他没有看见路面上的冰，“刺啦”一声，自行车滑倒在路面，连带林泉狠狠甩了一个跟头。还好冬天穿的厚，除了脑袋磕一下有点疼以外，其他都还好。
    医生走出来说道：“你是家属吗？”袁祝赶忙站起来说：“我是，我是他姑娘，我爸怎么样了？”
    “你爸爸的门诊单和片子我都看了，初步怀疑是肺癌，后续的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做好心理准备，钱什么的准备一下，得住院，你先去交住院费吧。”
    袁祝掐着自己以痛觉刺激自己的神经，“好好，那我现在去交钱。”袁祝往医院门诊处跑，迎面装上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林泉，“叔叔怎么样了？”袁祝不回答他的话一直在嘟囔：“交住院费，交住院费，交住院费……”
    林泉松开她，看她走向办理住院的地方，交完钱，又回道急诊处在门口焦急的坐着，这个时候林泉再跟她搭话，她却像刚看见他一样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忍住眼泪说：“我来找你，我来陪你。”袁祝像终于找到依靠一样伸手抱住他嚎啕大哭：“怎么办林泉，我没有妈妈了，我也快要没有爸爸了，他们不要我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啊？”
    林泉一遍遍抚摸她的本来枯黄好不容易养黑的头发安稳道：“不会的不会的，叔叔不会有事的，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直到袁祝哭到没力气，急救室再次打开门，医生走出来说：“病人还在昏迷，目前来看是没有太大生命危险的，先把他带去病房，等他醒了以后你们在商量以后怎么办。”
    “好，好。”除此以外袁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天已经黑透了，就像袁祝的生活，看不到光亮。
    她跟林泉说：“你先走吧，是不是还有晚课？你回去上课吧。”林泉握住她冰凉僵硬的手说：“不行，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怎么能行？”
    “林泉，”她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映入他的眼帘：“我不想再连累你了，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没有好运气的，我会连累你的，你就听我一次话好不好，你先走吧。”
    第33章
    袁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袁祝也像突然活过来一样，起身将他扶起，打开早上在住院部来回游荡的小推车里买的水，袁强只喝了一口，袁祝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异常沙哑。
    “去年，矿上体检，说肺子有东西，我没在意，后来第一次咯血，就自己去医院看的，肺癌晚期。”袁强知道瞒不住了，便全盘交代了。
    “为什么不说？说了就给你治啊，妈妈肯定也给你治的。”袁祝原本干涩的眼睛此刻再次充满泪水。
    袁强摇摇头说：“这个病太费钱了，咱家还背着外债呢，我不能连累你和你妈啊。”
    “所以你想把我和妈妈都撵走吗？”
    面对袁祝的质问，袁强轻点头。他想的很简单，如果离婚了，把张丽娟撵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再给袁祝攒够上大学的钱，以后他死了，家里的债务就找不到远走高飞的张丽娟和袁祝，只要不连累她们两个，哪怕自己被鞭尸，或者骨灰被挖出来扬了都无所谓。
    “你是不是傻？”气的袁祝骂他：“你觉得我和我妈忍心走吗？我们下辈子难道不活在愧疚自责中吗？比起逃走，我和妈妈更想一起陪你面对，这么多年苦日子都过来了，还差你这一个病吗？”
    袁强以为袁祝是在埋怨他，有些内疚的说道：“对不起，爸没能耐，没办法给你和你妈更好的生活。”
    袁祝听完以后更生气了，环住袁强脖颈哭，说：“谁在乎更好的生活啊，我们都只是想一直陪着你，虽然妈妈总骂你，但是她从来就没想过和你离婚，她也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袁强拍拍袁祝后背说：“爸都知道，但爸还是不想连累你们两个，爸想出院。”
    听到“出院”两个字，袁祝果断拒绝：“不行，绝对不行。妈妈的赔款还剩很多，可以给你治病。”袁强也拒绝：“那时你妈的命，那是给你的，我不用。”
    袁祝几乎央求的说道：“爸，钱没了能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真想让我成孤儿吗？”袁强沉着脸，有些动容，随后袁祝给他下了剂猛药：“你不住院，我就不念了。”
    袁强一听她要不念了连忙说道：“那可不行，你还有半年高考了，怎么能说不念就不念？”
    “那你到市里的好医院去住院，我接着念书。”
    “各退一步，你念书，我在这里住院。”袁强想着在市里住院可能更贵，不肯多花钱。看着袁祝还想说什么，袁强打断她：“就在这里住，你去念书，不然我就跳楼。”
    袁祝害怕他真能赶出这种事，勉强答应：“行。”
    她哄着袁强喝了半碗还是从小推车买的小米粥，中午林泉放学，那这两个保温饭盒来到医院。他把饭盒放在床头的铁柜上说：“叔叔醒啦，吃点饭吧。”这是袁强第一次看到林泉，他对这个小伙子充满好奇。
    “哎，好，麻烦你了。”袁强应道。林泉又跟袁祝说：“我跟你说点事，出来一下。”袁祝放下手头的事，跟他出去了。
    袁强抻着脖子想听，奈何身上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下床偷听。
    “我跟老师帮你请过假了，但老师让你尽量别耽误课。”林泉转达消息。袁祝看了一眼病房，点头道：“知道了。”
    袁祝想了想，还是准备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她先是管林泉借手机，趁午休回到学校，打开录音后敲响宿管阿姨的门。
    “进。”里面传出声音，袁祝走进去问道：“阿姨，我的手机已经扣了很久了，可以还给我吗，我爸爸住院了，医院得有联系我的方式。”
    “住院了？”宿管阿姨对那个脏兮兮的男人有印象，说：“那行吧，那我就还给你，下一次被我抓到，没有五百不可能管给你。”
    袁祝看着宿管阿姨贪婪的嘴脸，胃中不停泛着恶心，嘴上还得说：“谢谢阿姨。”想了想，袁祝还是把那段录音保存了，她回到医院看见林泉和袁强聊的很融洽，正巧一声来找她，她就没进去打扰他们。
    “你是家属吧，商量的怎么样了？治疗还是不治疗？”医生问道。
    “治，治。”
    医生朝她身后看去问道：“没有别的家属了吗？”袁祝想起自己那些亲戚，都不想来往于是道：“就我自己。”
    “其实按我的建议，你们应该到市里去做，这里毕竟条件有限。”
    袁祝的眼神暗了一下，她怎会不知道这件事？无奈道：“就在这里吧。”进屋，袁强跟她打招呼：“姑娘回来啦，我给你大姑他们打过电话了，他们来照顾我，你就快点回去学习吧，你快高考了，别耽误你学习。”
    袁祝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他们能照顾好你吗？”袁强摆摆手说：“哎呀，有啥能不能照顾好的，我自己也不是呆不了。”林泉也商量袁祝：“叔叔现在状态挺好的，你回去上课吧，中午下午晚上再来，对不对叔叔？”
    “哎，小伙子说得对。”袁强附和道。袁祝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同意：“那行吧，我放学就来看你。”林泉看眼时间说：“快到下午上课了，我们上课去吧。”
    虽然放心不下，但袁祝还是跟林泉走了。丁伟国看了袁祝一眼，顺口问道：“你爸怎么样了？”“还可以。”袁祝回答道。他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袁祝进到班级，明显感觉到议论她的人更多了，她抬头左上角97的数字，暗想：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袁祝放学到医院的时候，那些亲戚已经来了，凑在病房里叽叽喳喳的，袁祝深吸一口气，开门走进去。
    “哦呦，祝祝来啦。”是大姑说的话。“嗯。”袁祝应了一声，表情冷漠。“你这孩子，怎么跟姑姑这么生疏了？”说话的是二姑。
    袁祝打不起精神来跟他们寒暄，敷衍道：“最近学习有点累。”大姑将袁祝拽到走廊上问道：“你妈死是不是赔钱了？”袁祝觉得来者不善说道：“赔的钱都用来住院了，什么都没剩了。”
    第34章
    大姑明显不信说：“你爸说还剩四十多万，四十多万都能住院？”
    “什么意思？”
    “你爸立遗嘱了吗？”
    袁祝嗤笑一声说道：“立了，钱、房全都给我，别人一分没有。”大姑有点着急了说：“你还小，那钱不能全都给你保管啊，你容易被人骗啊。”
    袁祝懒得和她说了：“我成年了，很遗憾，这笔钱没人能帮我保管。”转身回到病房。大姑也跟了进来，阴阳怪气跟袁强道：“什么妈什么孩儿，一点道理都不懂。”袁祝直接问：“你说谁呢？”
    “说你那个死妈！肯定就是她把强的克病了！她自己走不甘心，还要把你爸也带走！”袁祝直接操起床头柜的水果刀划向大姑，幸亏她躲得快不然脸上指不定要挨一下，屋子里的人都惊呼出声：“你疯了？”
    袁强也坐了起来，看着袁祝没有说话。
    “我把话放这儿了！以后那个嘴贱的再敢说我妈一句，试试，你们骂了我妈十几年，她死了你们都不肯放过？”袁祝感觉血液都已经沸腾起来：“我告诉你们，我们家的钱谁他妈也不许动，以后我知道谁再骂我妈或者有打我家钱的主意，我就送她去见我妈，让她去替我爸探路！”
    大姑和二姑捡起自己的东西慌忙跑出去嘴里念咕：“这死孩崽的疯了，疯了。”二爷和二娘对视一眼，没说话，准备要走，袁祝强压下怒火，说道：“二爷二娘，我以后挣钱会给你们的。”二娘叹口气说：“以后再说吧，等你以后条件好的吧。”
    这个时候林泉拿着保温盒赶过来：“怎么了这是？”他上去把袁祝手里的刀拿下来，安抚她：“好啦好啦，不生气啦，吃点饭吧。”袁祝闭上眼睛坐在旁边的病床上，不说话。
    林泉看向袁强想询问怎么了，袁强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问了。
    “姑娘，把饭盒打开，爸爸饿了。”袁祝此刻才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整理好心情打开饭盒递给他。
    袁强再也没提让亲戚来的事情，也做好动手术和化疗的准备。他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袁祝哭着说：“爸，我还有一个月高考，你一定要挺到我考大学，我还要领你去大学看看呢。”他的笑容有点虚弱，勉强点点头。
    林泉请假一直陪着袁祝，说：“会的，叔叔会挺过来的。”时间转的很慢很慢，慢到袁祝以为过去十几个小时。
    医生走出来说：“手术还算成功，病人的心态也非常好，目前来看挺到你高考结束是没问题。”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袁祝止不住的感谢，袁强手术出来后睡了很久，袁祝在睡梦中听到袁强的声音，赶忙起来给他喂水什么的。袁强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说：“你把你妈照片拿过来吧，我没事就跟你妈唠唠嗑，对了，我上次回家看到你妈给你买的钢笔你是不是一直没用？拿去用吧，你妈的室友说，她天天夸你，说你写字好看，要给你买好一点的钢笔学习用……”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可能是也有些累。
    袁祝点头说：“我现在回去拿。”袁强大概是没意识到现在是黑天还是白天，没有阻止袁祝，闭上眼睛接着睡。
    半夜一点多，连路灯都已经关了，袁祝借着手机的光亮往回家赶，四月份的风还是很冷，袁祝打个寒颤走四十多分钟才到家。打开多日没人动过的门锁，看见屋子里好像有人翻过的痕迹，很大可能是遭贼了。
    家里什么钱财都没有，唯一值钱的就是遗像旁边的钢笔，可能是小偷害怕吧，钢笔并没有被拿走，袁祝找块布遮住遗像，将钢笔连盒子揣进兜里，骑自行车回到医院。
    袁强感觉到一股寒气，他费力睁开眼睛，问道：“回来啦？”袁祝将遗像摆在床头柜应道：“回来了。”看着袁强再此陷入睡眠，袁祝躺在另一张病床补充睡眠。
    早上袁祝像往常一样替袁强买好粥，再去上课。她拿出钢笔放在笔盒里，打算中午回家拿钢笔水灌上。袁祝中午没能回去，袁强在医院里情况不是很好，她不放心，直到下午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她才回家。
    晚课上课前，袁祝用刚灌好水的钢笔感觉写字顺畅不少。突然班里传来一声尖叫，是宋雅：“我的钢笔呢？你们谁看见我的钢笔了？”
    有的女生猜测：“该不会被谁偷了吧？搜一搜吧。”丁伟国看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宋雅的父亲和他也认识便允许道：“找一找看谁拿差了吧。”
    搜了一半，丁伟国说道：“上课了，下课再研究吧。”下课后，胡晶也来了，她安慰哭泣的宋雅，并找几个要好的女生一起搜。
    她们很快来到袁祝这里，十六班一个女生抢过袁祝的笔袋说：“找到啦晶晶！”班里所有人都看过来，胡晶最先开口：“袁祝，我知道在原来的班里你就讨厌宋雅，但是你不能偷东西啊，宋雅她小舅送给她钢笔，全班都知道都看过，你的钢笔都谁看过？你可别说只有林泉，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们窜好的口供？”
    事情来得太突然，袁祝如何也想不到她刚把钢笔拿来，宋雅的钢笔就丢了。“这是我妈给我买的钢笔，是全新的，绝对不是宋雅的，更何况要是我偷的，我下课就给藏起来了，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翻到？”
    林泉站起来直接说：“查监控吧，谁是小偷一目了然。”
    胡晶抢过钢笔说：“你维护她也得有个限度吧？赃物都在这里怎么就不是她偷的？”
    袁祝的精神已经陷入紧绷：“那是我妈妈给我的，你快给我！”说罢想要去抢过来，周围响起议论声。
    “早就听说她人品不咋地，还能干出来偷东西的事情，真可怕。”
    “这就是社会的毒瘤吧，我要是她，刚被发现就从楼上跳下去，省的丢脸，”
    “宋雅那么好的女生她都欺负？恶心死了。”
    “我都怕她遭报应。”
    “有些人或者只会碍别人的眼，她是托关系进的点班吧？”
    “说不定是靠□□，没发现全校第一那么喜欢她吗？肯定是有点勾人的手段。”
    “咦～是个□□啊，怪不得一股骚味儿。”
    “把嘴都闭上吧！”林泉喊道：“一个两个只会用最恶心的眼光去看别人，你们自身也好不到哪去。”
    “是说中了吧。”有的人小声嘀咕。
    袁祝没有说话，一直盯着胡静手里的钢笔，她走到窗户边，向袁祝展示一下手中的钢笔，然后从纱窗的破洞丢出去什么东西。
    袁祝疯了一样的冲出楼外，林泉本也想跟出去，听到宋雅哭着喊：“林泉，她偷东西你还维护她吗？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林泉回头等着宋雅，说：“对，我就是喜欢她，总比喜欢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要好得多，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袁祝她妈妈留给她的遗物，你也不怕晚上做恶梦。”说罢追了出去。
    “为了偷一根钢笔连妈死都说得出来，真佩服。”
    恶言恶语从不会因你自身的遭遇减少半分，反而会变本加厉。
    第35章
    袁祝在楼下的灌木丛一直找，直到预备铃响起，她听到上面有声音，离远点一看，是胡晶拿着钢笔冲她笑。
    林泉也看到了，拉着袁祝往回跑，袁祝越过丁伟国，抢胡晶钢笔，二人厮打起来，其他女生也趁机踢打袁祝，林泉想护袁祝，但是有点护不住。
    “一个个都疯了吗？”丁伟国大喊：“你们让不让别的班看笑话？这就是点班的素质吗？”随即话锋转向袁祝：“袁祝，自从你来这班，这班就没几天消停日子。”
    袁祝转过头，豆大的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流下回头问丁伟国：“所以老师，你说所有事情都怨我是吗？是这样吗？”
    丁伟国虽然不知道袁祝说的所有事是什么，但在气头上的他说道：“不赖你赖谁？”
    袁祝摇着头往后走，随后再次跑出班级，林泉想跟她去，被丁伟国拦住：“你还没疯够吗？你瞅瞅你那总分都疯成什么样了？”
    林泉回首抢过那根钢笔说：“我的总分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老师教我我都能学会，倒是你，一点师德没有，不问请事情经过就盲目责怪，你不配为师。”
    “你怎么说话呢你？”丁伟国气的脸通红，看着林泉跑出去的背影喊道。
    袁祝是在某个老师的车开出去时溜出去的，她不想回家，不想去医院，她漫无目的的逛，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在去有湖那片森林的路上，她慢悠悠的往那边走，她似乎已经忘了一个女生在夜晚走偏僻的路有多危险。
    月光成为她的路灯，连风也不再吹的使人寒冷，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能是两个小时也可能是三个小时，她再次走进森林，这次她很轻易的找到那片湖，她慢慢走过去，月光倒映在湖面上，银白色的光随着微风荡漾，相比白日的光，透着一股神秘。
    冰凉的湖水唤醒她一些神智，她看着踏入湖里的双脚，猛地回过神，随后她愣住了，湖里面，没有她的影子。
    她急忙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是不太确认又爬过去，湖里面的确没有她的影子。
    林泉找了袁祝很久，家，医院，大街小巷，都没有她的影子，电话也不回，就在他害怕袁强着急决定再回医院看看时，回头看见裤脚湿漉漉的袁祝愣着神站在道边。
    他急忙跑过去，握住袁祝肩膀生气的问道：“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和叔叔会担心？”
    “影子，林泉。”她喃喃道，林泉凑到她嘴边才勉强听清：“林泉，我没有影子了。”林泉没听明白，询问道：“影子，什么影子？”
    “我的湖不要我了，它不肯照出我的影子了，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也会走的。”袁祝浑身都在颤抖，林泉拦了辆三蹦子说：“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袁祝十分抗拒：“我不去医院，我不想去，爸爸该担心了。”随后抬起头神色认真的说道：“不是你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你了。”
    “你不要我就不要我吧，我要你好不好？先回家吧。你的鞋都湿了，会感冒，会肚子疼的。”
    此后袁祝再没去学校，哪怕林泉回来跟她说小偷找到了，是王牡丹，她偷走宋雅的钢笔，从此再也没回到学校。
    除此之外林泉又带回来一个消息：“胡晶退学了。”袁祝抬起头问道：“为什么？”“她爸爸贪污、滥用职权被发现了，说是在牢里自杀了。”
    袁祝点点头，没再说话，既没有仇人遭报应的喜悦，也没有一条人命消失的悲伤，仿佛这一切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打开自己一模、二模、三模的卷子，她已经能考到四百五以上了，这样的话，虽然和林泉差分差的有点多，但是应该能考进一个地区。
    袁强的状态一直时好时坏，袁祝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能祈祷袁强能多活一天也好。
    六月份，天气炎热起来，全县的高三学生都聚集在重点高中前面，这是唯一的高考考点。宋雅看见袁祝想说些什么，但林泉一直不让她近身。丁伟国将准考证发给袁祝，张张嘴，没能说出什么，作为老师的高傲不允许他低头对一个自己曾经很讨厌的学生道歉，最后只憋出一句：“高考加油。”袁祝没理他，并不是只没理他，除了安媛媛、萧琳琳、林泉，她没和其他人说过话。
    “请各位考生凭准考证入场对号入座……下面宣读《考生守则》……请监考员检查试卷答题卡密封包装并当众启封试卷答题卡卷……”
    “本堂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立停笔，停止作答，否则将作违规处理。”
    袁祝的高中生活结束了，她回到宿舍拿回所有东西，意外地看见王牡丹留给她的一封信，袁祝合上信，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她一个假期都在医院里照顾袁强，偶尔和林泉安媛媛一起在县里溜达。
    六月末，高考成绩出来了，林泉五百五，袁祝五百三，安媛媛四百一，袁祝和林泉报的都是一样的学校，而安媛媛到他们那里一个三本学校。
    “爸！”袁祝拿着第一志愿的录取通知书，说：“我考上好大学了，我没辜负你和妈妈的心意。”
    袁强鼻子上还有氧气管，今天的气色看起来格外好，“爸就知道你能行，你到大学也要好好学习，林泉那小子看起来挺靠谱的，应该不会欺负你，你没父母以后也不算拖累他，你二爷和二娘你就每年替你哥给一些就行，有钱就多给点，没钱就少给点。你啊，去，把爸爸放在家里的刮胡刀拿来，这里的刮胡刀用的不顺手。”
    袁祝虽然疑惑袁强怎么突然嫌刮胡刀不顺手但是还是听从他的话，刚走到大门口，袁祝疯了一样地跑回去，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爸！”袁祝摇晃着袁强瘦弱的身体说：“爸！你走了以后我受欺负谁帮我啊？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吗？你怎么骗我啊？”没有人能再回答她了。
    真正的离别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外面的天气晴朗，风也十分温暖，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去享受这种天气罢了。
    袁祝看着拿小小的盒子，她两晚上没合眼了。大清早就看见袁强被装进那个小小的盒子，她将袁强和张丽娟埋在一起，站在那里不肯离去，林泉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熬过去就好了。”
    “是啊，熬过去就好了。”袁祝应道。
    九月份开学季，袁祝和林泉站在同一所大学门口，虽然不在同一个系但好歹能经常见面，林泉说假期要带她去看大海，后来呢？后来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第36章
    昏暗的出租屋内，袁祝在破旧但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垫上醒来，“我可真是贱啊。”她闭上眼睛说道。今天是她失去工作的第四天，只有高中学历的她没办法在这座海边繁华的城市找到属于自己的工作。
    “喂，二娘，我挺好的，嗯，找到工作了，老板人挺好的，嗯，钱你收下吧，我这里有，嗯，好，我二爷身体还好吧？缺钱跟我说，嗯，我不想回去，好，看看再说吧，不说了二娘，老板该该发现了，行，拜拜。”
    袁祝放下电话，穿上衣服走出窄小的出租屋，满大街寻找招工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招满了。”
    “你不太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我们要求学历要在本科及其以上。”
    这种话袁祝已经听了无数遍，袁祝擦掉额头的汗水，看着身边高耸入云浑身散发冷冰冰气质的大厦，热气迎面扑来，像要蒸发掉她身体里所有的水分一样，水火交融的感觉一点点瓦解袁祝的意志。
    回去吧。袁祝心想。
    她搜出地图朝大海慢慢走去，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第856天，却是她第一次去看海。
    咸湿的气息慢慢扩大，她有点闻不惯，大海不是电视中说的蓝色或者是蓝绿色，发着微微的青，她慢慢从岸上下去，脱下鞋感受细沙从指缝涌出。
    海浪拍打着沙滩，与沙滩交接的地方像极了病人口中吐出的白沫，袁祝慢慢往前走，像是大海深处有海妖的歌声迷惑她一样，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想死，也没打算死，所以准备等海水没过腰就回家。
    海水刚到大腿，她身后响起急切的呼声：“那个女生！别做傻事！”袁祝不觉得在这里会有人主动关心自己，她朝四周看过去，想看是谁在做啥事。还没等她找到人影，一只手猛地拽过她。
    “我在说你，别做傻事。”身后那人解释道。
    袁祝回头，做的梦在眼前回放一遍，少年的脸与眼前人渐渐重合。那人似乎也没想到，瞪大眼睛额，问道：“是你吗？袁祝，是你吗？”
    她没有任何表情说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了。”
    “是你。”林泉肯定地说到：“你……为什么没去高考？你为什么躲我？这些年……算了，我知道的。”
    袁祝没说话，似乎想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有其他人追过来了，是一个与林泉差不多大的男士，问道：“林哥，是你认识的人啊？”林泉点点头说：“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有点事处理一下。”
    如果不是袁祝此刻的样子太过狼狈，干裂只有淡淡血色的嘴唇，因熬夜出现的黑眼圈，爆皮的脸颊，干净的旧衣服，糟糕的神态，那位男同事一定会抛来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奶奶去世后我实在找不到你其他的亲戚，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沿海城市工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碰见你，我运气不差，没有在七老八十才遇见你。”
    “找我做什么？”袁祝不太明白：“你考上好大学，有了好工作是好事，我替你感到高兴，但是这跟我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困在过去，我没怪过你。”
    林泉紧紧抓着她不放，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怪我，错在我，……我没有困在过去……”
    袁祝甩开他的手往回走，说：“我都不在意了，你又在纠结什么？”林泉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说道：“我只是觉得我要补偿你，你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袁祝听后回过头紧逼着林泉往后走，边走边问道：“你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我？补偿我什么？补偿我被你和宋雅胡晶她们欺凌吗？他们打我的时候你不肯帮我，甚至不愿意帮我打120，看着我满脸鲜血的时候你在后面看着我在想什么，在想幸好挨打的不是我吗？你如今说补偿我，是你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在作怪吗？”
    林泉一屁股坐在水离，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袁祝，她伸出满是疮疤的手拍拍林泉依旧保养的很好的白净的脸，她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假惺惺的令人恶心，离我远点好吗？”
    林泉盯着袁祝的背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同行的人看见他，才跑过去扶起他。
    袁祝回到破旧的出租屋，拿出小行李箱，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装进去，走到火车站，反正房租后天到期，索性定明天早上的火车票，这里她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袁祝看着自己丑陋的双手，这双曾被林泉称赞写字好看的手已经很难握住笔了。她永远忘不了那个下雨天宋雅来回碾她被迫放在有细小玻璃的水泥地的右手，宋雅笑着说道：“买一送一，另一只手也给你画上花瓣吧。不要感谢我哦。”
    就是这样，那两只手满是伤疤，右手食指也有一些错位，那个时候张丽娟刚去世，袁强忙着挣钱，没有人管她，甚至连她自己都懒得反抗，副校长训斥她：“如果不是你犯错了，宋雅和胡晶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攻击你？”丁伟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教育局的接线员说：“谁叫你偏去惹局长的千金呢？”
    袁祝仔细回想那两年，她唯一的过错就是让林泉对她心生好感，这份好感和她的不屈导致她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第37章
    袁祝伸手揉揉眉心，火车站人来人往，有人欢喜有人愁，兜里老旧的二手智能机响起来，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袁祝女士吗？”
    “是。有什么事吗？”
    “咳，是这样的，我们看了您的简历，认为您非常符合我们公司，请问有时间来面试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了。”
    “怎么办，林哥？”袁祝听到电话对面细微的询问声，她嗤笑一声挂断电话，电话再次打来，袁祝直接拉黑，她并不认为自己值得林泉大费周章挽留。
    电话再次响起，换了一个电话号码，袁祝干脆关机，关机也无所谓，反正没人联系她，她靠在火车站冰冷的座椅靠背上，离火车出发还有十六个小时，她闭上眼睛决定再睡一会儿，左右在这里睡还会好一些，她不用再提防那个总是偷窥她的邻居，不用再怕穿过必经的小巷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醉汉，不用再听房东因她交不起房租的谩骂。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后期形成的敏感使她立刻感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睁开眼，是气喘吁吁额头仍有细小汗珠的林泉。
    “你要去哪儿？”林泉见她醒来，急切地问道。
    “关你屁事。”袁祝闭上眼睛，不想污染自己的视线。林泉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根看起来很新的钢笔，带着些小心翼翼，说：“我帮你保管了很多年，你拒绝我没关系，你收下它吧。”
    袁祝看着那根钢笔，它早已不是刚拿回来的样子，“扔了吧。”袁祝说。“为什么？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你不能不要啊。”林泉想劝她改变决定。
    “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很多，我全身上下都是，又为什么非要纠结在那一根钢笔呢？”袁祝起身，拉着她破旧的小行李箱想远离他。
    “等一下，等一下。”林泉抓住她箱子说：“我问你一件事……”林泉想不起自己和她之间还有什么能够探讨的共同话题。“对了，”林泉看着钢笔突然想起来：“当年偷你钢笔的王牡丹怎么样了？”
    “死了。”袁祝想掰开林泉死死抓着她行李箱的手，“松手！”袁祝掰不下来恶狠狠的说。
    “我不。怎么死的？”林泉继续问道。
    “跳井。你是不是贱？能不能赶紧滚？”袁祝干脆甩下行李箱，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她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走去，试图甩掉他。
    林泉拉着箱子紧紧跟在她身后刨根问底：“为什么寻死啊？”袁祝停下来看着他说：“我讲完你就滚行不行？”
    “行行行。”林泉表面答应了。
    “她妹妹发烧，她爹妈重男轻女不给治，她遵从隔壁班一个女生的命令偷钢笔，完成给她二百块钱，她拿到钱回家发现妹妹已经病死，干脆就抱着妹妹尸体跳井了。”
    袁祝至今能想起王牡丹临死前并托人送到宿舍写给她的信：袁祝，我对不起你，在我偷完钢笔以后看着你被辱骂殴打不敢站出来承认钢笔是我偷的，而且尾随你跑出校外。我用它换二百块钱为了给我妹妹治病。我们家里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还有一个最小的男孩。我的父母非常爱我的弟弟，好像将我和妹妹本该拥有的爱全部给了他。
    我恨他们。自打我懂事就在干活，不分昼夜。我和妹妹不像是这个家的孩子，倒像是这个家的奴隶。当我跪在地上求父亲救她时，得到的是父亲的一句话：“一个丫头片子，死就死了呗。”我去求母亲，她说：“别找我，我没钱。”随后拿出给弟弟买的肉，中午要给他做炖肉。
    我回学校偷完钢笔，拿到钱回家时，妹妹躺在柴房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原本滚烫的额头此刻冰凉无比。我真的好恨啊，恨我自己、恨父母、恨弟弟，甚至恨已经死去的妹妹为什么不在我能赚钱以后再生病，这样我就能给她治病了。
    村长爷爷已经去世了，在我回村的时候，新的村长委婉的告诉我，村里已经不能供我上学了，让我以后的伙食费自己想办法。
    我没有出路了，我感觉不到我还有什么希望，在把这封信送出去之后，我决定带着妹妹离开这里，去找老村长，只有他是真心心疼我和妹妹，只有他会保护我们不受父母的毒打和谩骂，他说我一定会成材，一定要好好学习，如果考上大学要到他坟前告诉他。
    我没这个机会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和老村长。
    林泉发出叹息：“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父母吗？”袁祝不接茬拎着箱子甩开他。林泉也按照说好的没有跟上去。
    才怪。
    林泉躲在暗处偷窥袁祝，虽然好几次差点被发现，总体来讲还算完美，在清晨那趟火车出发之前，林泉冲进火车，说：“我一会儿补票，我的票丢了。”
    林泉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待火车开平稳后才挨个车厢找袁祝。袁祝在看风景，没注意到他的到来，林泉掏出一百块钱跟她身边的老大爷商量：“大爷，商量个事，我想和我女朋友坐一起。”
    袁祝朝大爷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林泉将钱塞到老大爷衣服里说：“她这跟我闹别扭呢，通融一下。”
    老大爷看看袁祝又看看林泉，将衣服里的钱拿出来还给林泉说：“行了小伙子，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就别逼她了，你们两个看起来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林泉又问了几个人，大概是听到老大爷的话，谁也没要那一百块钱，林泉没办法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
    林泉刚离开老大爷的视线，老人家的八卦心也比较重，问道：“小妮儿，那小子跟你什么关系啊？”
    袁祝回答的很简洁：“一个试图忏悔的人和一个牺牲者”老大爷有点听不懂，但还是不太好意思接着问，于是在脑海里疯狂脑补，最后恶狠狠吐出一句：“那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小妮儿，你以后离他远点。”
    第38章
    袁祝甩了甩有些热的头，可能是去海边吹风感冒了，有一点发烧。
    袁祝不敢回家，前些年家里欠的钱到现在还有二十万没还清，哪怕袁祝把能卖的全卖了，干再多活再省吃俭用，债款就像一个无底洞，将她一点点吞噬，所以袁祝打算到附近一个县城干活，毕竟那里消费低。
    林泉时不时来看袁祝，给她送吃的喝的，她看都没看，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食物的缺失，只是偶尔吃一顿维持自己的生命。
    开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到达终点站，一下火车空气新鲜不少，七月的东北渐渐热起来，但远远赶不上南方的热度。
    袁祝先是在小旅馆住了一晚，林泉跟在她后面说：“我们去找好一点的旅馆吧，我出钱。”袁祝丢给他一句：“你最好快点滚。”
    第二天一大清早袁祝做开往家乡的客车拿着买的水果去看望张丽娟和袁强，到了山脚下，袁祝死活不肯让林泉跟上去，他只得在山脚等待并说：“不可以从其他路偷偷跑掉，我会在山里迷路死掉的。”
    袁祝有些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转身上山了。她隔了半个小时就下来了，林泉在路边接电话隔空交代事情，看见袁祝下来匆匆挂断。
    “接下来去哪儿啊？”林泉问她。袁祝不说话只是盯着她，过了很久很久，袁祝自暴自弃的笑了起来，说：“我问你，你一直缠着我是为什么？”
    林泉被她盯的发毛问道：“因为想补偿你。”“行啊。”袁祝应道：“给钱就行，给了就当你补偿了。”
    他皱皱眉说：“只要钱就行？那和当年胡晶拿钱了事有什么区别，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袁祝觉得有点好笑。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安排工作，然后你以后的才会越来越好，如果你急需用钱就找我我先给你。”
    “二十万。”
    林泉下意识“啊”了一声。袁祝重复：“我要二十万，一笔勾销。”他仔细回想一下自己的财产说：“给你可以，那你得和我在一起。”
    “怎么个在一起？是我给你当小三还是给你当保姆？”袁祝早就不和以前一样天真了，她也不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会在林泉心里有什么地位。
    “嫁给我，领证的那种嫁。”
    “你疯了？”这次轮到袁祝惊讶。林泉说的很认真：“二十万，你嫁给我，我花二十万娶个媳妇我开心不行吗？”
    袁祝本想拒绝，后咬咬牙说道：“好啊。钱什么时候能够给我？”林泉回道：“三天内。你拿着户口本跟我回家。”
    就这样，袁祝和林泉回道林泉常工作的地方，是一个临海的房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答应过你的给你一个家。”林泉放下袁祝的小行李箱，在路上长时间的颠簸使他身体非常疲惫，他从柜里拿出一床被子说：“你住哪个屋都行，当然和我住一起也可以。”
    袁祝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林泉，转身离开，随便挑了一个小房间。用自己的东西洗漱完毕，她直接回屋睡觉，林泉想跟进去，被无情锁在门外。他苦笑着摇摇头，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清早，陌生的环境使袁祝睡得很不安稳，她被门外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推开门便是饭菜的香气。
    “来吃饭吧。”林泉说：“一会儿我带你去买几套衣服，然后你想留在家里或者是跟我去上班都可以，正好我们公司现在招人，偷偷把你塞进去也不会很显眼，下午我们去领证，你看行吗？”
    “无所谓。”袁祝说道。或许是早就料到她的态度，林泉并没有觉得很失望，拿出碗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并递给她一个勺子说：“那行，那我来安排。钱明天打到你银行卡，明天记得给我留一个卡号。”
    袁祝拿起自己的手机，回到自己屋里打电话：“喂，二娘，给我一张卡号，明天给你打钱，这个是用来还债的。他们没少骚扰你们吧？嗯，遇到他们了，说不还钱就刨咱家祖坟，躲不了了。钱的来源你不用管了，是合法的。嗯，行，麻烦你了二娘，你们的钱我过几天再打，给你你们就收着，行，拜拜。”
    袁祝打开门正好抓包在门口偷听的林泉，他面色有些尴尬，忙给自己找借口：“额，门脏了，我擦一擦，你去吃饭吧。”随后还装模做样用手在门上擦来擦去。
    袁祝也懒得管他，到厨房吃饭，林泉跟奶奶学过一段时间厨艺。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袁祝心想。
    林泉领她到商场，袁祝倒没有拘谨，只是看着衣服价格直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想要。他不管，袁祝不肯试那就把他自己认为好看的衣服包起来，反正她现在瘦的只剩骨头了，衣服也都能穿进去。
    林泉拎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袁祝就安安静静在后面跟着，他突然停下脚步，她差点撞上去，只见他目光锁定在大屏幕的广告上，他回头朝袁祝说：“我们去试婚纱吧。”眼里净是向往和温柔。
    “不去。”袁祝果断拒绝。“为什么？证都马上要领了还差这么一个仪式吗？”林泉问她。
    “因为你应该和与你相伴一生的人举行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她在一起，而领证的话，只要你藏得够好，她就不会知道。我和你领证的事，你父母不知道吧。”
    “除了你我还能和谁结婚？不和你举办和谁举办？你答都答应我了，现在还能反悔吗？”林泉问得理直气壮，随后气势又弱下来：“反正他们催婚，那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他们也不会阻止。”
    “谁知道呢？”袁祝成功岔开话题。
    第39章
    袁祝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寸照会出现在那样一个小红本里，拿着它也没有什么感觉，倒是一旁的林泉，激动的不得了，打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翼翼的把两个人的结婚证装起来。
    “走吧，我们去吃饭。中午想吃点什么？”林泉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餐馆。“铁锅炖。”袁祝说。
    林泉开着车七拐八拐真的找到一家做铁锅炖的。“两位要点啥？”一个大叔拿着菜单走过来。袁祝看了一眼说道：“排骨鸡爪豆角土豆的，小份，一盘玉米面饼。你还要什么吗？”林泉摇摇头表示够吃。
    他试探性问道：“那……去公司吗？”
    “当然去，有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
    他满意的点点头说：“那好，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一点的职位。我们明天再去吧，今天挺累的，你说呢？”
    “无所谓。”袁祝拧开常温的矿泉水瓶盖。
    或许是下午吃的太多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袁祝都不饿。“多少吃点吧。”林泉劝她，“不吃。”他没办法，给她拿出昨天买的职业装，衣服看起来十分干练却和人丝毫不搭，长时间的暴晒时袁祝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粗糙发红的感觉，再加上小麦色的皮肤，让人感觉不伦不类。
    袁祝也感觉到了，她躲避林泉的目光问道：“非得穿这个吗？”他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别不自信，我觉得很好看，你想保养的话晚上就带你去买化妆品，不想的话也没关系，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敢明面说你闲话的。”
    她别别扭扭的穿着高跟鞋，紧抓着林泉的手臂，他安慰似的抚摸着那粗糙到有割手感的手背说：“不用紧张，我都打好招呼了。”
    “呦，林哥。这就是你说的新同事啊，嫂子好！”袁祝笑得有些尴尬，点头打招呼，林泉对那人说：“好了，她有点害羞，职位都安排好了？张总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张总都怕你一辈子不找对象，着你说和初恋结婚，他都指不定多高兴呢”，刘世杰突然放低音量：“毕竟他可是那你当继承人培养的。”
    林泉摆摆手打马虎说：“继承人谈不上，幸得张总赏识而已，我们先上去了。”他们与刘世杰告别，走进总裁专用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俩。他说：“张总是咱们那个县出来的，和我妈妈是同学，人很随和，就是一辈子没结婚，据说是因为放不下初恋，所以我们进去打个招呼就好。”
    电梯门开了，袁祝平复心情，努力不让自己太过紧张。他敲响那扇木门，拧开门把手进去。椅子上是一个五十多的老人，看起来很有精神，半黑半白的头发也经过精心的打理，脸上是慈祥的笑容。林泉开口道：“张叔，我把她领来了，她叫袁祝，也是那个县的，和您是老乡呢。”
    张忠的笑容凝固住了，问道：“你说你叫什么？”袁祝虽然有点迷惑，但还是如实回答。
    “你妈妈和爸爸叫什么？”他接着问。
    “张丽娟，袁强。袁祝回答完就看到张忠颓废般陷入真皮办公椅中。半晌他才慢悠悠开口：“对不起啊，孩子，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当年非劝你妈出来打工，她就不会出意外了。”
    这件事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林泉抓着袁祝的手，生怕她冲上去撕了张忠。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她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说：“您不必自责，当年是我爸要离婚的，不然我妈也不会走。”
    张忠当然明白，随后他客套问道：“那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他也去世了。”
    张忠点点头，感叹道：“这么多年，你这孩子该过的多苦啊，还好你和小泉这孩子在一起了，苦尽甘来，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感叹完以后他想起正事，说：“你去人事部给她挂个秘书的名头，按秘书工资发。”
    林泉高兴的不得了，他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张忠不喜袁祝，他再偷偷把袁祝安排到其他不显眼的地方。
    袁祝深知树大招风，想拒绝，手被扯了两下，转头看见林泉示意她别说话，随后林泉才开口：“老婆，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张叔说点事。”
    她看了一眼张忠，随后走出总裁室，随手关上门。
    林泉坐在沙发上打探道：“张叔，你说我妈会不会接受她？”张忠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知道你妈妈的文凭是买的吗？”他不知道，张忠看着他疑惑的目光就知道，说道：“当年你妈考不上大学，又不甘心和青梅竹马的你的爸爸分开，于是央求你姥爷给她买文凭，你姥爷是当年留下来的知青，当然知道文化的重要性，当即砸锅卖铁给你妈妈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买的就是丽娟的文凭。”
    “丽娟本来不肯卖，她和我约定好要去外地闯出一片天下，你妈妈跪下求她卖的，丽娟没办法，家里还有人等着治病。我后来才知道她没上大学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被嫁人了，那时候我家穷，娶不起她，她家里人的病又等不到我发达，没有办法才把自己和文凭都卖出去。”
    “我不甘心啊，刚起家那几年，我找过丽娟，想让她跟我走，离开那个欺辱她的家庭，她不肯，怕女儿没了妈妈以后亲戚会欺负她，也不想依靠我，就这样，她留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劝她走，到大城市看看，完成她年轻时候的愿望，大概是被债压得苦了，她终于答应我等袁祝大学毕业后来我这里工作，没想到中途她和袁强离婚了，我怕是因为我，一直没敢问，直到她去世我才见到袁强。”
    “他捧着丽娟的骨灰盒，问我‘你就是张忠吧？丽娟都跟我说过，鞋谢你圆了她的梦想，我没能耐，苦了她一辈子了。我问他‘那你怎么不放她离开？’他没说话，走了。想来都是命啊，或许是丽娟把孩子送到我身边，让我无聊的后半生有一丝寄托。我想你妈妈也会觉得有一些内疚和亏欠吧。”
    他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小：“你一定要好好补偿她，别让她等着急了。”林泉的神情比做任何事都要认真，发誓般的说道：“我会的，张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第40章
    林泉出门看到袁祝站在墙边，周围有几个员工看见在周围窃窃私语，而私语的主人公却像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
    他突然喊道：“都看什么呢！？手头没工作吗！？花钱雇你们上班来看热闹吗？”或许是看出来林泉真的生气了，周围的几个人立马散开，各自干活去了。他突然的怒吼吓了袁祝一跳。
    “你怎么了？”袁祝问他。林泉拉着她往人事部走，有些烦躁的回道：“没事，不过，下次有人敢说你你就骂回去。”她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不再说话。
    一整天的工作都都有人手把手教她，倒也不算难。下班林泉带着她到之前去的商场，买了一堆护肤品和化妆品，袁祝大部分都接受了，除了那根荧光橘的口红和深紫色的眼影。
    林泉穿上围裙，不肯让袁祝帮忙，将她推出厨房门说：“我来做饭，穿高跟鞋很累吧，你去休息就好，做好叫你。”
    她坐在沙发上，屋内有空调的调温，是人体认为最舒适的26°，身下柔软的感觉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林泉再出来时，看到斜倒在沙发上的袁祝，仔细观察，感觉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弯腰轻轻捞起她，放在床上，替她轻轻盖好被，虚掩上门，回到厨房吃饭。
    “滚啊！别碰我！”
    “你不是挺能耐吗？还敢偷我东西？”
    “我没偷！”
    “还敢撒谎！？打她！”一声令下，无数拳打脚踢涌上女孩。她站起又被踹到，双手被摁住，没有办法反击。雨水混合着血水流进眼睛里，眼前一片血红，她甚至看不清站在最后排的男孩。
    “来，把她手松开，我来告诉你偷我东西的下场。”
    “啊！”地上的女孩被死死摁住，她的手被粗跟小皮鞋狠狠踩住，不停的碾来碾去。远处响起警笛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警察来了！快跑！”一群人飞快窜到附近的小巷子里，宋雅“嘁”了一声，坐上胡晶的摩托车离开，瞬间只剩下地上的女孩和站在远处的男孩。
    “帮我打120吧。”女孩儿突然道，明明气息很微弱，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男孩开始慌张，大概是怕这场欺凌会给自己留下不好的记录，所以男孩丢下一句“对不起”消失在夜幕里。
    林泉突然坐起来，大口喘气，他以为遇到袁祝以后就不会再做这个折磨他近十年的梦，有时候他甚至想会不会因为袁祝死在那个雨夜后化身冤魂来找他索命。
    他跳下床冲到袁祝的卧室，她被开门的声音吓醒，下意识问道：“怎么了？”随后一双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做噩梦了？”袁祝问他。
    “嗯。”林泉应道，“那我猜猜你做的什么噩梦？”她来了兴致：“是不是梦见我死了？”他猛地抬起头，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清那双充满震惊的眼睛。
    “我就知道。”她抽出自己的手，背对着他说道：“你回去吧，我困了。”林泉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任何辩解的话，只能留下一句：“晚安。”
    经过林泉闹着一通，袁祝已经没有了任何睡意，她的手无意识的紧攥被子。
    袁祝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多年的营养不良还有为了还债不停干已经超出身体负荷范围的活，或许生活就是这么狗血，偶尔给你一点希望又会很快收回。
    第二天上班，两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却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情况。值得庆祝的是袁祝对工作还算上手，张忠叫她说过几次话，其他领导态度也好了很多。
    “哎，你说那个袁祝是张总什么人啊，平时公私分明的张总居然让她走后门？”
    “能不能是私生女什么的？早年遗弃后来捡回来的？”
    “你怎么不说是小情人啊，毕竟张总这些年身边也没个女人。”
    “你拉倒吧，她有姿色吗？那脸、那手，快像树皮一样了，张总怎么可能看得上？”
    “说不定张总就好这口……”
    那人还没说完，手臂突然被同事碰了一下，回头正好看见袁祝端着杯子从身后走来，她脸上带着尴尬，本以为袁祝会发火，只听到对方面无表情的表扬：“想象力不错，希望在接下来的策划案里，你能将你的特长发挥的更好。”
    林泉大概是听闻什么风声，在午休时间匆匆赶来，看见袁祝慢悠悠的吃着饭，坐在她对面问道：“今天说你的那两个人是谁，跟张叔说把她们开除。”
    袁祝有些惊讶：“为什么要开除？因为她们在背后说我？”
    “对，公司不留这些只会八卦人吃闲饭。”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问道：“你还是小孩子吗？怎么还在玩告老师告家长那一套。”林泉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她们说你了啊。”
    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净嘴角说道：“我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忽然挤进中高层，公司的人有话说也正常，明面说我的都有更何况在心里说的呢？你能全开除吗？堵不如疏，爱说说去，反正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袁祝收起餐具，劝他：“别幼稚了，你又改变不了什么。”
    林泉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看着那个有些落寞的背影，原来那个年少意气风发的人长大后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愁容满面。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除了感叹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他曾经的一举一动早已让她看清，她年少时喜欢的人其实是个懦夫。
    第41章
    这是平常的一天，却迎来不平常的客人。
    “妈？”林泉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充满优雅气质的女人。郑馨转过头一眼看到林泉身后的袁祝，问道：“她是？”他进来拉着郑馨走进卧室，吩咐袁祝：“老婆，你先去做饭吧。”
    “你叫她老婆？她是谁啊？你这孩子，这么大事情怎么不和我跟你爸爸说呢？”郑馨有些责备的瞪林泉一眼。
    林泉有一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解释：“她叫袁祝，是张丽娟的女儿，我原来和她是高中同学，最近才联系上，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我娶她了。”
    “张丽娟的女儿？”郑馨有点印象：“是你当年参与的，被霸凌的女孩儿吗？”他点点头，算是承认。
    郑馨气不打一处来，用她涂着漂亮甲油的指甲盖狠狠的戳他肩膀说：“你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上吧？咱家当年也没少赔钱，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她要是要钱，你少给一点就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这点事不懂吗？”
    林泉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其实我也是喜欢她的。”
    “喜欢有什么用？”在郑馨的逼问下他无奈答道：“妈，你真的想看我打一辈子光棍吗？我娶她不只是因为喜欢……”
    “娶她你的病心理阴影就能好了吗？”
    林泉不说话，郑馨也明白他的想法，叹口气，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出去吃饭，我找时间和她聊一聊。”
    “妈，她过的够苦了，你别为难她了？”
    郑馨突然抬腿狠狠踩林泉一脚，说：“怎么着？怕我像别的妈一样，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做梦去吧你，你连五百都不值。”随即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脸喊道：“祝祝啊，快别忙活了，和我说说话。”
    她拉着袁祝的手坐在沙发上，笑容和蔼的问道：“祝祝过得还习不习惯啊，这小子没气你吧，他惹你生气记得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收拾他。现在在哪工作啊，父母身体都还好吗？”
    袁祝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热情了，有些局促的回答道：“在赵叔那里当挂名秘书，父母……都去世了。”
    郑馨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她伸手摸一摸袁祝的头，说：“你会有新家的。”随即转移话题：“结婚场地选了吗？想要中式还是西式？或者两种都要？蜜月去哪里啊？”
    “阿姨，我们……没有举办婚礼的打算。”袁祝看见郑馨突然起身，说：“祝祝你先坐会儿，我在跟他聊一聊。”随即扯着林泉小臂进屋。
    “你要穷死啊？连婚礼都不举办？你还能干点啥？”林泉有点委屈，说：“是她不想举办，意思是如果以后离婚了不耽误我娶下一个。”
    郑馨要被自家儿子的死脑筋气坏了：“她说不举办就不举办，我猜她当时还不想嫁给你呢，你不也是娶了？我告诉你，没有哪个女生会对婚纱没感觉，你没事就领她去看婚纱，多提两次她或许就同意了。我们老林家，要娶就娶的风风光光，别整那隐婚的，没有用。她已经没有娘家人给她撑腰了，我们绝不能欺负她，你懂吗？”
    林泉点点头，决定天天领袁祝去看婚纱，甚至在家里也摆上婚纱样图，不信她不心动。
    刚要出门，郑馨突然想起来问道：“你们做婚检了吗？”林泉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步骤：“还没有，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劝道：“赶紧去做一下，做完以后再商量婚礼的事情。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当晚郑馨就回去了，理由是不耽误小夫妻的二人世界。林泉深夜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起婚检这件事，看着袁祝瘦弱的身体，或许真的应该去看一看这样的话能提早调理好她的身体，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个宝宝。
    林泉想的非常好，就连去医院那天的路上也是洋溢着笑容。袁祝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什么事那么开心？”“不告诉你。”林泉怎么可能这么早让袁祝知道他的小心思。做体检的过程很漫长，长到袁祝几次不耐烦，都是林泉硬哄着她才做完整个体检流程。
    袁祝的手机发出震动，是闹铃提醒她到医院取结果。
    “喂，林泉，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得去取体检单子了。”
    林泉那边声音很吵，估计是在饭局，他回道：“你先去也行，等我这局散了也行。”袁祝不愿意闻他身上的酒味儿说：“那我先去吧，你吃完饭直接回去吧。”
    下午的医院人少了很多，袁祝找到取单子的地方，医生问道：“就你一个？”她点点头说：“我先生有事暂时来不了，让我帮他拿着。”医生拿着单子，叹口气说：“你是女方吧？叫袁祝？我建议你最好再去检查一下血常规，你这个数值，不太正常。”
    “血常规？会有很危险的病吗？”她下意识攥住自己的衣角。“这个不太好说，有可能是你身体里有细菌病毒感染啊，或者身体哪里受伤之类的，也有可能是白血病。你有没有贫血、心慌、胸闷、牙龈出血、鼻子出血的情况啊？”
    “贫血和牙龈出血会有一些，但都是很常见的情况，我也没放在心上。”
    那医生眉头紧锁，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说：“给你一个建议吧，做一下骨髓穿刺，只要排除白血病，剩下的还要好说一点。”
    袁祝有些慌神拿着林泉和自己的体检报告单，也没有心思去看，赶忙挂号，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连借口都想的差不多了。
    冰冷的针头刺透皮肉直达骨风缝，连麻药都有些挡不住这种疼痛。袁祝咬着牙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以抵挡痛感。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整个过程才结束。
    第42章
    “多久出结果啊，护士？”
    “大概两到三天，今天做的人不多，或许两天就能出来。”
    “谢谢。”铃声唤回袁祝的思绪，“喂？”
    传来林泉的醉醺醺的声音：“老婆，你在哪里啊？你还没回来啊？”袁祝骗他道：“检查结果没出全，还得等两天，我来的有点早，打算现在回家。”
    林泉的思维能力全部被酒精困住了，也没怀疑袁祝的话，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还没到晚上呢，他们就灌我酒，我不想加班了，你回家陪陪我吧。”
    “行，我一会儿回去，你别吐的哪都是。”
    “我不吐，我可听话了，我在家很乖的，等你哦。”
    袁祝回到家看见摊在沙发上睡觉的林泉，她赶忙打开窗放屋子里酒精的味道，她扯了扯林泉说道：“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再去洗个澡，臭死了！”
    林泉伸手环住她的腰撒娇：“可是我好累哦，不想动，你帮我换好不好？”袁祝掐着他的耳朵说：“现在，立马，赶快，不然给你清出去。”
    他不情愿爬起来瘪瘪嘴，以极为怪异的步伐走进浴室。袁祝给他找干净衣服，回道自己卧室将体检单藏进去，心事重重的她根被没心思去管在浴室无能狂吼的林泉。
    第二天清晨，林泉成功从大猩猩进化为人类，回想昨天的对话，问正在吃早饭的袁祝：“体检没出全的话，医院怎么还打电话给你啊？”她说：“我问了一下，顺便去那边吃饭，那边有个猪脚饭还不错。”
    林泉想来不怀疑袁祝的话，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林泉，我下午有点事出去一趟。到时候直接回家，你不用等我。”今天是报告出来的日子，袁祝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她知道自己没能逃脱和父母一样早亡的命运那一刹那，还是没能像想象中一样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拿着报告单蹲在楼梯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告诉林泉？利用他的愧疚接着活命？还是直接坦白，告诉他自己快死了要离开，还是他直接跑掉让他接着找自己？最后袁祝选择最极端的一种方式。
    她火速回到家将属于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等待林泉回来。
    滴答。是电子锁打开的声音。
    “老婆，我今天买了猪脚，你前几天不是说猪脚饭挺好吃吗？我今天也给你做。”他感觉到家里气氛怪异。“怎么了？”他问道。
    袁祝说：“我有些事跟你说，你先坐下。”林泉觉得不安，他将菜放到厨房，坐下说道：“这，怎么了这是？这么严肃呢？”
    “我们离婚吧，跟你妈妈一下吧。我明天就走，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包容。”
    “哈哈。”林泉干笑两声说：“哎呀，你别闹了，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离婚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可以跟我说，我能改的，我改错能力特别强……”
    “是我，我得了性病。我没有办法和你真真正正过一辈子，你找我还不如买充娃娃，它还不会气你。”
    林泉猜想过袁祝这些年可能会谈恋爱，但真当袁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天真的以为，或许袁祝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就像自己那样。
    他摸摸鼻子说：“能治的，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能治的，我可以等，一年三年五年都可以的。”
    “治不了，这个病治不了。”袁祝摇摇头，直盯盯看着眼眶已经发红的林泉。“那我算什么？”林泉问道。
    “这些日子，我算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讲，全都憋在心里，病你不治你怎么知道治不了？你动不动就想放弃你自己，你凭什么？你今天跟我离婚以后，走了，然后呢？回去等死吗？”
    “你这么做，和当年的叔叔有什么区别，他不肯治疗癌症的时候你不肯，那你今天也要放弃你自己你没问问我肯不肯？”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也有了新的生活，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点希望，别把自己弄得像苦命剧女主角好吗？”
    “对不起。”袁祝听着他的指责，能说出这一句话。
    “对不起有什么用？让我离婚，不可能。”
    袁祝叹口气，说道：“这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了。结婚钱你给我二十万，结婚后买东西零零碎碎又给了我不少，这些你妈妈都不知道吧。如果她知道我得病要花钱一直养着，她还会同意吗？毕竟体检也是她提出来的不是吗？”
    “你没必要因为我和你妈妈作对，去娶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不好吗？我是见钱眼开的人你给我这么多，当年的事早就一笔勾销了，你没必要再捆着自己，纯粹给自己找罪受。你三十多了，别让父母为难了，我们离婚吧。”
    她看着林泉恨不得上来撬开她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水泥的样子，轻笑道：“别弄得我好像立马就要死了一样，或许我回去以后心情好了，压力小了自己就好了呢？要相信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去做饭吧，或许我还有幸吃到你做的最后一顿饭。”
    袁祝听着厨房里传递乒乒乓乓的砍猪脚的声音，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的手当成菜板子上的猪脚来切。
    “好吃吗？”林泉问她。品尝着碗里已经脱骨的软糯香滑的的猪脚，有些含糊不清说：“挺好吃。”“好吃就别走了，我天天给你做怎么样？”
    “天天吃该腻了，吃一次有个新鲜感不是很好吗？”袁祝不想再跟他说。
    林泉早知道自己留不住她，看着空荡荡的家，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看着手里绿色的本子，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证明。兜里手机震动的声音让这个家多一丝声音。
    “张叔？”林泉接起电话。“小泉啊，祝祝那孩子怎么突然要辞职啊，说是身体原因，她怎么了？关于什么的病啊？用不用我帮她找医生？我之前还听说你们要办婚礼，这婚礼还能办成吗？”
    “张叔，不用管她了，或许以后她自己回来了呢，让她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我也留不住她了
    第43章
    林泉回道原来的生活，袁祝也回到村子里的家去，虽然很破旧但也能为她遮风挡雨。她的鼻子开始经常流血，也经常会吃不下去饭。医院那边答应她帮忙留意相匹配的骨髓，袁祝每天抱着一丝希望，期待医院会告诉她我们找到骨髓了，你能活下去了。
    东北开始下起鹅毛大雪，袁祝不会生炉子，浓烟充斥整个屋子，她被熏得到院子里蹲着，冻得瑟瑟发抖。
    又过了一个月，袁祝没力气扫雪，顺着勉强踩出来的脚印出去买菜，用电磁炉做一点饭菜。今天的林泉也给她发信息了，但是她没看，缩在铺着电热毯的炕上裹着厚被，混混玉树。
    “你们离婚了？是把婚姻当儿戏吗？”郑馨气的把手中的杯子都甩出去了。林泉皱着眉头说：“妈，我和她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不管？我凭什么不能管？你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连半年都没过上就离了，不行，我得问个清楚。”
    林泉拦不住她，又不想袁祝的病被拿出来供大家评论，给张忠打电话：“喂，张叔，我妈非要去找袁祝问我们为什么离婚，能不能让你医院的老同学编个理由把我妈骗过去啊？”
    张忠也从林泉那里多少猜测到一点袁祝得的可能是什么不好的病，应道：“行，那就再帮你一次，后果你自己担着。”
    他找到通讯录里老同学的名字：“老刘啊，是我，找你打听点事。一个叫袁祝的患者，将近三十岁，全面体检，得的是什么病？帮我查一下，改天请你吃饭。”
    老同学的地位不低，速度也很快：“是白血病。”
    郑馨看着打印出来的报告单，说：“她既然嫁给你了，就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因为她得了病就和她离婚呢？我和你爸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林泉抢过体检单子，仔仔细细看好几遍说：“可她跟我说她得的是性病啊。”郑馨赶忙联系张忠，托他查的清楚一点，得出的结论是：袁祝没有性病，因为她说自己还是第一次所以根本就没有做更深入的妇科检查。
    “她是不想连累你。”郑馨催林泉：“赶紧把祝祝找回来啊，她自己在家什么样还不一定呢，赶紧接回来啊。”
    林泉的爸爸林泽祥说：“找回来是一方面，还得找骨髓啊，她还有亲戚吗？”
    林泉摇摇头说：“不知道，找找吧。”他费很大劲背着袁祝找到她大部分亲戚，“袁祝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能不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挂了。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大部分人都拒绝，有几个狮子大开口企图要更多的钱才肯做骨髓匹配，只有袁祝的二爷和二娘是自愿做的，可惜不匹配。
    清晨袁祝被手机闹铃吵醒，“喂？”
    “喂你好，请问是袁祝女士吗？医院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了！请问您发什么时候能到医院，我们尽快为您安排移植治疗。”
    袁祝从被窝爬起来，激动的连外衣都快穿不上，连忙定最快的飞机。
    她到医院已经快下午了，她问医生：“请问是谁捐赠的？我怎么才能感谢他？”医生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不着急，你有很长时间可以感谢他。”
    麻醉，移植，这个过程好像很漫长，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睁开眼，是洁净的病房，她不敢大幅度的动，活动一下脖颈，看到身旁有人，那人有些苍白的脸庞对她微笑，轻声问道：“你准备好用一生来报答我了吗？我可不会心软的。”
    点点泪水模糊她的视线：“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书就这样完结了，这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写完一本书，有些仓促，希望以后的我会越来越好。感谢你们的点击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