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年级第一我都要》作者:图样先森 文案: 一开学后,本市今年的双黄蛋中考状元被分在一个班 十五岁的少男少女,男生俊秀挺拔,高岭之花;女生眉眼精致,乖巧大方 但是一山不容二虎—— 在看得见的地方,他们两个是这样的: “英语居然连140都考不到?垃圾。” “这种数学题,我一分钟能做十道,废物。” “这次我考第一,叫爸爸。” “老子数学物理单科全年级第一,谁给你的脸占老子便宜?” ——除非一公一母 人后,他们是这样的: 学校小树林内,榕树下。 司逸将她按在树上,目光灼灼: “耳朵,跟我早个恋吧。” 被叫耳朵的少女眸中波光流转,上唇的那颗唇珠,娇艳欲滴,惹人采撷 他心痒难耐,唇欲压下 然后天旋地转,他被反压在树下 “可以,先叫声爸爸来听听。” “????” 还是文艺一下吧: 借书卡上的名字,真的是他的名字吗?我有种直觉,他在卡片上写的应该是你的名字 ——《情书》 司逸的自我介绍:“我叫司逸,司法的司,顾逸迩的逸。” 与你拥有相同的名字,每笔落成,都是对你的真真爱意。 *** 一句话文案:男女主不想谈恋爱只想做爸爸。 给大家排个雷: 1.校园部分1-76,大学部分77-84(纯撒狗粮,无主线剧情,可不看),都市篇85—109 2.群像成长文,文很长,不是只有谈恋爱的剧情!球球各位只想看谈恋爱的放我一马! 3.从主角到配角都带沙雕属性 4.没大纲自我放飞之作,文笔和逻辑是什么东西? 5.如果不喜欢,请及时弃文,不用特意在评论里跟我说 真自作多情蛇精病男主X假撩完就跑小狐狸女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逸迩,司逸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高一开学,作为并列市第一的中考状元顾逸迩和司逸狭路相逢。二人为争夺年级第一“大打出手”,在温馨忙碌的高中日常生活中渐渐对彼此互生好感。高中三年,他们结识了一群好友,共同成长,相互进步。所有人相约高考后北京见,却最终失约,光阴倏然而过,在所有人长大后,他们终于再次重逢,弥补了年少所有遗憾。 本文剧情流畅,文笔风趣幽默,娓娓道来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搞笑的日常中又夹杂着温馨与治愈,爱情、友情、亲情三线并行,令人眼前一亮。 第1章 楔子:不正经的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1.高中校园部分1-76 大学部分77-84(纯撒狗粮,无主线剧情,可不看) 都市篇85往后 高中都市为群像,主角不是只有爱情线,亲情和友情都占篇幅 2.无大纲,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3.若合你口味,希望能给你带来快乐 《她和年级第一我都要》 文/图样先森 肿瘤科的司医生从北京回来了。 清大附属第二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医师凯旋,“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医生”荣誉加持,这位本来就在同事和病人们面前十分耀眼的年轻医生,顿时身上笼罩着一层金闪闪的圣光。 司医生像往常一样,开着他的小车过来上班了。 脱下外套,换上白袍,别上名牌,司医生从容不迫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司医生。”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司逸转过头,是个年轻的女护士。 女护士手里捧着一束花,羞答答的样子看上去比花儿还娇艳。 “恭喜你,司医生。” 司逸垂眸,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一直盯着那束花。 直到小护士双颊滚烫,他才轻启唇角,问了一句:“这花是在哪儿买的?” 小护士怎么也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句话,愣巴巴的说出了花店的名字。 “谢谢。”司逸微微一笑,指了指她怀中的那束花,“这么美的玫瑰,送我太不合适了,还是去送给一个会珍惜它的主人吧。” 司逸先去找了主任跟他道谢,主任笑呵呵的恭喜了他之后,说为了给他庆祝,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去酒店吃饭。 他当然没有拒绝。 回到办公桌上,司逸掏出手机,手机屏熄了又亮起,壁纸上的年轻女人在笑。 在手机上搜索了护士说的那家花店,发现他们家有配送服务,司逸当即下了一单,在手写贺卡服务上,犹豫了好久。 手指在屏幕上飞舞,他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外人看司医生,清冷矜贵,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因为脸生的太好看,平白对人笑,总让人觉得眩晕。 护士们在门口偷偷看他,叽叽喳喳的猜测他笑什么。 “司医生真好看啊。” “穿上白袍真的绝了。” “好想变成他的手机哦~” 晚上司逸和同事们一起去酒店吃饭,司逸也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和他同一科室的医生,后面坐着三个护士。 三个护士说了好半天的悄悄话,才有一个人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倾了倾身子,轻声问道:“司医生,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那个坐在副驾驶上的医生扑哧一声笑了出声:“哟,终于问出口了啊。” 司逸一毕业就进入了肿瘤科当实习医生,是主任的得意弟子,起先大家关注他的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帅,在医院墙壁上的医务人员照片墙上,一眼就能看见眉眼精致,清冷淡漠的他。 后来某次,一个高干官员突发急症,被送入医院。 当时手术室门口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批的记者被挡在门外,只有那位官员的夫人,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众人好奇围观,只见平日里总冷静自持的司医生,双瞳紧缩,青筋暴起,就往那群保镖冲了过去。 他跑的太快,大家都拦不住他,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被保镖拦下时,保镖朝他鞠了一躬,放行了。 接着,他将那位官员的夫人拥在怀里,似乎是在轻声安慰。 对于司医生的家庭背景,从那时候开始,整个医院的人都了然了。 司逸开着车,话语简洁:“有。” 三个护士同时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年轻护士沮丧了没多久,就立马开始恢复了八卦的本性,开始东问西问了。 “那司医生,她漂亮吗?” “漂亮。” “那她性格好吗?” 司逸默了,失笑:“不好,她很坏。”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夸,但车里的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司医生,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啊?” 司逸愣了愣,语气比刚刚认真了些,但话却不那么正经:“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原来外表看上去这么高冷的司医生,喜欢这种调调么? 一行人到了酒店,兴奋的讨论着等下要点什么菜。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司医生停了下来,众人不解,但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看见迎面走过来一群穿着正装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衫西裤的女人,高跟鞋哒哒的踩在地板上,干练又帅气。 被一群人簇拥着,像个女王似的,上挑的眼线,嫣红的嘴唇,上唇那一颗无比诱人的唇珠,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女人也停了下来。 有人不解的问她:“顾总,怎么了?”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司医生此时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也很惊讶,语气有些疑惑:“你回来了?” “给你发微信你不回,结果就在这谈生意?”司逸冷笑一声,语气凌厉。 听着,有点像是埋怨。 女人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回公司,我处理一下私事。” “好的,顾总。” 司逸也跟同事们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处理一下私事。” 众人压抑住非常想看热闹的心情,依依不舍的坐电梯上楼了。 酒店大厅,面色阴沉的男人将女人拉到了看不见的一个角落。 狠狠地将她抵在墙上。 “顾逸迩,你很厉害啊。”他语气危险,咄咄逼人。 顾逸迩轻轻挑眉,语气戏谑:“怎么?司医生没了我,是不是会死?” 男人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完全没了遇见她之前的那副高冷的样子,他伸手攥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头与他对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理我?” “谁让你不带套?”顾逸迩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司逸比她更生气:“谁让你说不结婚?” “咱们现在跟结了有区别吗?晚点结怎么了?” “我就要那个本子,没本子咱俩住一起都叫非法同居。” 顾逸迩稍稍张了张嘴,表情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眉头舒展,半响后才微微叹了口气。 “谁要敢说咱俩的闲话,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资本家的手段。” 是的,自从顾逸迩当上了老总,就变成了她学政治的时候最痛恨的那种万恶的资本家。 而且引以为傲。 他皮肤白,原本气得有些微微发红的脸颊像是着了色的温玉,瞳孔黝黑,薄唇紧抿。 司逸放开她的下巴,转而又好似不解气,弹了下她的额头。 “哎哟。”顾逸迩捂住额头,“粉底被你弹掉了!” 司逸闷笑两声:“耳朵,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顾逸迩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啊,最近工作好累啊…” 司逸依旧紧抿着唇,最终还是妥协一般的后退了一步,正当顾逸迩以为司逸会放过她,就被他一把揽了过去,强行带着她往电梯那边走。 “干什么?” “以女朋友的身份把你介绍给我同事。”司逸转头盯着她,“你敢说个不字?” “不敢不敢。”顾逸迩谄笑两声,“司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晚,清大医院总群的单身女同事们集体失恋了。 *** 司逸送喝了酒的女同事回家,顾逸迩先坐车回来了。 原因是有个快递小哥给她打电话,说在她家门口,有个快递等着她签收。 她以为是什么文件之类的,火急火燎的就赶回来了。 结果是一大束艳丽的玫瑰花。 顾逸迩心中猛跳,原来他这是早就准备好妥协认输了啊。 满心欢喜的接过花,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上躺着一张纯白色的卡片。 她摊开卡片,是很漂亮的楷体字。 【耳朵,我不会和你计较的,因为我爱你。】 太肉麻了,顾逸迩一阵战栗。 然后接下来落款。 【爱你的司爸爸。】 顾逸迩把卡片撕得粉碎。 结婚,下辈子吧。 第2章 市状元 九月,清河市的夏天似乎还舍不得离开。 带着热流的风吹动着大礼堂旁的灌木丛,绿叶盈翠,密麻茂盛。 礼堂外白日明亮,礼堂内中央空调呼呼作响,灯火通明。 顾逸迩打着哈欠坐在后台,上眼皮都快跟下眼皮黏在一起了。 暑假两个半月过得太舒坦,让她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两三点睡觉是常态,中午十二点起床早餐午饭一起吃是例行公事。 日复一日的咸鱼生活,让她快忘了读书这回事。 后果就是开学典礼当天迟到。 “你怎么没写呢?你怎么能没写呢?” 校长在她旁边急的团团转,边转还边碎碎念。 那碎碎念跟催眠曲似的,熬了一个通宵的顾逸迩歪着脖子又睡着了。 忽然,歪倒在一边的头被掰正,顾逸迩一个激灵,抬头看向旁边,掰她头的人微皱着眉似乎在警告她。 “不许睡,快写。”高寺桉命令她。 校长看向高寺桉,脸上也有些无奈:“高先生,这也确实是怪我们没和顾同学提前说,往年开学典礼这个流程都默认是一个人上台说话的,然后今年老师们也疏忽了,迟迟没决定下来…” 谁能知道今年的中考状元有两个,谁能料到今年招生办的老师这么给力,两个状元都给收入囊中了。 清河四中开学典礼十几年都没变过流程,其中一个就是每一届新生中的第一名上台讲话这个环节。 老师们也着实是都没多想,两个人都写一份稿子,到时候谁写得好谁上,或者两个人一起上也行。 谁都没料到,这两个状元是一个懒窝儿里头出来的。 顾逸迩没写,而另一位状元,到现在还没到。 校长捶胸顿足,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行了!学习没有一点积极性! “校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妹妹暑假在家过的太舒坦了,没缓过神来。” 校长又不禁想起当年他读书时,凌晨四点山头头那边升起的和他一起爬山的太阳。 但嘴上还是理解道:“正常,现在的孩子都这样。” 顾逸迩揉着眼睛写演讲稿,时不时捂嘴打个哈欠,红着眼忍着睡意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眼下那两道黑眼圈看着很是明显,校长叹了口气:“我去叫个女老师来给顾同学化化妆吧。” “那麻烦校长了。” “没事。” 校长离开后,高寺桉才叹了口气:“要不是今天叔叔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还在家里睡觉。” 他到公司,助理给泡的咖啡都喝了一半了,接到了远在外地出差的叔叔打过来的电话。 让他回家看看,顾逸迩是不是还在家里睡觉,今天开学典礼,务必不能让她迟到。 回家问家政阿姨,果然,睡着呢。 “昨晚上到底做什么去了?”他问道。 “……”顾逸迩装死。 临睡前看了本言情小说,结果越看越带劲,说是看完这章就睡,手指头看完一章刷的一下,下一章又加载出来了。 等小说看完了,太阳也出来了。 高寺桉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你怎么没写演讲稿?” “又没有通知我,我以为是另外一个人演讲,我就没写了。”她嘟嘟囔囔的,满心都是不愿意。 脑袋搭在桌子边,呈瘫痪状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两颊微微鼓着,仿佛一戳就破。 高寺桉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后背:“抬头挺胸,想近视?我去给你买点早餐,你在这乖乖写。” “哥哥。”她抬头望着他,“我要喝甜豆腐脑。” “知道了。” 高寺桉走了没两分钟,房门又被打开了。 是高年级的一个学姐。 “学妹,写完了吗?” 顾逸迩摇摇头:“没写完。” 学姐端了杯水给她,面上也有些无奈:“今年这个情况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啊,原以为演讲稿肯定没问题了,结果居然你们两个都没写。” 顾逸迩也有些愧疚,问道:“学姐,另外一个同学来了吗?” 学姐耸耸肩:“没呢,老师给他家长打了电话,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赶过来,学妹你还是快写吧。” 她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写。 “不过你们真的很有缘分哎。”学姐笑眯眯的,“中考成绩一样,连名字里头都有个字是一样的。” 顾逸迩知道那个人,就在四中的大门口的公告栏上,她和他的红底一寸照并列在红榜的最上头。 是这一届除她以外的另一个市状元。 “我也是英才毕业的,这个学弟在初中的时候就很有趣。”学姐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有钱,人长得也好看,所以很多人愿意跟在他后头,皮得很,三天两头的请家长,当时我们学校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顾逸迩撇嘴:“小混混?” 学姐笑着摇头:“顶多就是中二吧,也不知道上高中会不会好一点了。” 顾逸迩听学姐这么说,顿时觉得她口中的男生好像和公告栏上那张脸对不上号。 看起来应该是个脾气很好的男生。 学姐又同她说了两句话,嘱咐了几句又离开了。 周围静的很,一点杂音都没有,只有水性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在人极为困倦的时候,任何轻微的声音都能让人颅内高潮。 顾逸迩也不知道她怎么又睡过去了。 *** 她因为纸笔摩擦的声音睡过去,也是因为这个声音醒了过来。 再次醒来时,被天花板的日光灯刺了眼睛,顾逸迩趴在桌上,用力闭了闭眼睛适应。 除了纸笔摩擦的声音,似乎还有细微的呼吸声。 顾逸迩转了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干净修长的右手。 那只右手握着她的水性笔,在她写了一半的演讲稿上继续写着。 她眨了眨眼,一时间愣住了。 “终于醒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却挡不住声线中的清冽干净。 她两手交叠着当枕头,此时手臂已经麻掉了,只有眼神能够渐渐上移。 清俊的少年就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和她一样,穿着西式校服,脖颈处的衬衫扣子没扣好,挂在脖子上的黑色领带也有些松松垮垮的。 发丝微乱,微眯着眼似乎没有睡醒,但黝黑的瞳孔里那抹明晃晃的光亮却让她瞬间清醒。 似乎是见她没反应,男生放下笔用右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她。 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睡傻了啊?” 他比照片上看着要好看很多,明眸皓齿,眉清目秀,即使是这样懒洋洋的样子,也让人挪不开眼睛。 是司逸。 顾逸迩坐了起来,心中思索自己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 司逸问完她两个问题就没再理她了,顾逸迩把头悄悄凑过去,发现那张纸已经差不多写满了。 头几百个字是她写的,还算是工整,可到了后面,就变成了后现代派草书,弯弯曲曲的跟蚯蚓似的。 空了几行,才是他的字,和她的娟秀的楷体不同,他的字明显比她大出了一个号,落笔也更为的干脆利落。 她咽了咽口水:“同学,谢谢你啊。” 顾逸迩的空气刘海被她睡得变了形,脸上也因为睡姿不好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人虽然是醒了,但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水雾。 司逸挑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写下最后两个字,落笔给水性笔盖上了盖帽。 “写好了。”司逸把纸递给她。 顾逸迩刚接过纸,正准备再次道谢,结果司逸闭了眼就趴在桌上,过程不到两秒。 她一脸懵,推了推司逸的肩膀。 司逸唔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看着她:“做什么?” 顾逸迩低头看着他,“你不准备上台吗?” 司逸挺起了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之后表情开始变得饶有趣味:“你不上台?” “我只是帮忙写稿子的,不是上台说话的。”顾逸迩眼睛都不眨一下,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短裙,“我先走了,你赶紧写吧。” 舒了口气的顾逸迩就在即将要逃离这里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她诧异的回过头,司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俯视着她。 眼前这个女孩子,推脱责任倒是很有一套。 “照片挂在大门口快一个月了,眼睛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见那红彤彤的公布栏,咱俩就像是拍结婚照一样挨着,你觉得我能不认识你吗?”司逸稍稍低头,一双眸子清明如洗,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与刚刚那副慵懒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逸迩同学。” 一字一顿的,卷舌音标准,咬字清晰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原来他们都是认识对方的。 “我昨天晚上打游戏打到天亮,今天被我妈硬拽着过来的,看在这稿子我也写了一半的份上,你就送佛送到西,上台念了吧。” 简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赖床的理由。 忽然有些想上厕所,顾逸迩咬了咬唇,低声说道:“知道了,我先去上个厕所。” 刚走两步,就被人攥主了衣领子,跟提小鸡仔一样被提住了走不得。 被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闭紧了双腿,尿意更加强烈了。 顾逸迩红着脸动了动身子:“你放开我。” 司逸语气低沉,似乎有些愠怒:“刚刚装不是本人,现在又想跑?” 身高优势让司逸看她就跟看鸡崽子一样,顾逸迩身子扭了两下没挣开。 就在司逸得意之时,她灵巧一脱,外套被脱了下来,顾逸迩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向门口跑去。 手里抓着顾逸迩的外套,司逸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 没等顾逸迩开门,门却先一步被打开了。 一男一女谈笑风生着走进来。 “你们家孩子真优秀啊,” “哪里哪里,你们家才是啊。” “我们司逸啊,虽说个子高人长得好,但就是太内向了,面对女孩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都担心他以后找对象可怎么办啊。” “呵呵,正常,十几岁的小孩,我们家逸迩也是,害羞的很。” “那这两个肯定连话都不敢说呢。” “是啊。” 战术性恭维,实则暗涌四起,比内功。 两个家长看着眼前的场景没说话,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关着门的房间,两个青春年华的高中生,男生手里拿着女生的外套,女生的头发有点乱,脸红红的,胸口微微起伏着。 故事的转折,如此猝不及防。 高寺桉阴沉着脸没说话,另一个女人的脸就像是大街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一下红一下绿,最后变成了紫色。 她挽起袖子就狠狠地冲司逸走了过去。 “小王八蛋!毛都没长齐就学会扒女同学衣服了啊!看我不收拾你!” 千钧一发之际,顾逸迩急忙走上前来制止住司妈妈的拳头:“阿姨,这是个误会。” 司逸顿时对眼前的女生改观。 “我想去厕所,他不让我去,衣服是我主动脱的。” “……” “……” *** “你皮肤真好,粉底打薄一点就可以了。” 女老师抬起顾逸迩的脸,温柔的说道。 顾逸迩点头:“我都听老师的。” 女老师抬起腰,又看了眼旁边的司逸。 司逸抽着嘴角:“老师,你给我涂厚一点吧。” “…好。”不然这脸上的巴掌印还真遮不住。 第3章 捧哏式演讲 开学典礼已经过半。 “同学们,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届新生代表发言人,司逸…额?” 教导主任念着打印稿,一时觉得奇怪。 台上的教导主任愣住原地,台下穿着西式校服的新生们立马打破了寂静,开始叽叽喳喳的在下面讨论了起来。 “今年市中考状元是有两个吧?” “是啊,应该是先后上台吧。” 教导主任轻咳一声,阻止了同学们继续不负责任的猜想:“同学们静一下,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届新生代表发言人,司逸同学和顾逸迩同学上台发表新生致辞,大家掌声欢迎。” 新生们早在开学第一天就在学校公告栏上见过这两位的照片,清河四中今年一下子招了两个市状元,巴不得昭告天下,自然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往年总是一枝独秀的第一名那一框里,今年塞了两个人进去。 二人穿着各自学校的校服,对着镜头浅笑,红底的照片背景,挨得又近。 像结婚照。 十几岁的高中生,没吃过猪肉,但是一看见猪毛就兴奋的不行。 台下一时啧啧声四起,往年来从未有过新生代表同时两位一起上台发言的。 有老师另外拿上来一个立式的麦克风,这是真要两个人一起发言了。 礼堂重新恢复了寂静,扬声器里传来了皮鞋哒哒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从一侧帷幕中首先出场的是一双男士皮鞋。 台下发出一阵惊呼。 十五岁的男生,个子挺拔,身材清瘦,黑色西服白色衬衫,俊秀稚气。 他梳着成熟的背头,眉眼精致,薄唇微勾。 是英才的司逸,今年的市中考状元之一。 司逸早在中考前,名气就不小,初中的时候参加各种学科竞赛,家长们谈论起今年的市第一,多半想到的就是他。 等司逸站在其中一个麦克风面前,他朝自己出场的另一边舞台侧边看去。 谁也没有发现,他唇角边似有似无的笑意已经浑然消失了。 等另一位的庐山真面目彻底显露出来后,台下那帮子十四五岁的高一新生们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深意。 妹子穿着同样的黑色西服,只不过下半身穿着女生款的格子短裙,那双小皮鞋衬得她的双腿如莹莹嫩玉,白皙光滑。 她梳着高马尾,空气刘海因为室内中央空调开的低,轻轻拂动着。 化了点妆,樱唇粉嫩,上唇处那一颗特有的唇珠,像是初枝红豆一样,娇艳动人。 坐在前面的同学们看得真真切切。 以前总说上帝关了扇门就会开一扇窗,这两个人怕是双开大门敞开外带窗口上都没装玻璃。 “看真人感觉比看照片更有CP感…” “我也觉得…我是不是在看校园言情剧啊…” 司逸稍稍凑近了麦克风,少年音还未全然褪去,清扬爽朗。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本届高一新生代表,司逸。” 换顾逸迩发言,音调较高,清脆悠扬。 “我是高一新生代表,顾逸迩。” …好骚的操作,还能这样的么,一人一句。 “又是一年九月的到来,我们怀着愉快的心情,踏着轻松的脚步,在这个九月,迎来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说完这句话后,司逸退后一小步。 顾逸迩接话:“我们告别了初中母校,来到了清河四中,遇见了新的老师,新的同学。” 然后顾逸迩退后,司逸再上前。 “在此,我们将在这里,度过人生中最宝贵的三年时光!” 两位市状元语文学的应该都不错,普通话标准,语气抑扬顿挫,饱含感情。 “噗——” 台下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接着一人笑百人笑,大家都开始笑了。 两个人站在立式麦克风前,一人一句,谁也不抢谁的话。 好像春晚主持人对台本,又有点像说相声捧哏。 “今日我以四中为傲,明日四中以我为荣!” 两个人同时对着麦克风说出了这么一句庄严的誓言,就差没手牵手心连心唱黄河颂了。 “好!” 雷鸣般的掌声爆发,甚至有学生吹起了口哨,台下反应热烈,演讲大获成功。 校长含泪,以往这个时候台下的学生们肯从睡梦中惊醒鼓个掌意思一下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今年这种创新性演讲方式居然意外的成功。 希望下一届也出两个市状元。 开学典礼结束后,四中的贴吧,当天出现了一个加精贴。 【今年的高一新生要逆天,来品品新生代表的颜值】 主楼是一张高清图片,穿着校服的两个人站在麦克风前侃侃而论,举手投足间,自信耀眼。 【引起强烈不适,出贴了】 【这两个就是今年中考的双黄蛋状元?】 【咦?我学弟,我以为他会出国读书来着= =】 【你们都只认识男生吗?这两个一个英才的,一个永华的,都是资本主义阶级】 【回105楼,妹子跟我同校,竞赛参加的少,所以认识她的都是本校毕业的】 也有不冷静的回帖: 【卧槽哪个班的!!!!!!】 【请问这是哪本神仙言情小说!!!求书名!!】 【这对cp我嗑爆!请他们务必早个恋!】 【看了他们,再看看我自己,人间不值得】 【啊啊啊啊我好吃这个男生的颜啊!!!】 *** 为期七天的短暂军训后,紧接着就是四中传统,分班考试。 根据年级排名选出年级的前五十名进入尖子班,享受地狱级的学习待遇,向国内顶尖985名校冲刺。 与其他普通班级一月一考的惯例不同,尖子班半月一考,月考试卷由年级主任单独出题,一旦排名落差超过尖子班平均水平,即刻被打入普通班。 同学们对尖子班是又向往又害怕。 分班考试成绩出来那天,顾逸迩是年级第一。 只考语数英三门,顾逸迩的数学差司逸十分,但是语文和英语都比司逸高了七八分,所以她的总成绩是最高的。 她原来军训那个班的同桌林尾月是年级第三,因此还是跟她一个班。 “逸迩,就是这里了。” 林尾月牵着她的手站在教室门口。 两个人走进教室,原本还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啊,这就是碾压了司逸,坐上年级第一的宝座的妹子啊。 穿着蓝白色校服的两个女生,一高一矮,长得都挺带劲。 一个长得精致,一个长得可爱,是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小美人。 顾逸迩眼睛一转,语气娇俏:“大家好啊。” 众人应和,林尾月拉了拉顾逸迩的衣袖:“逸迩,那儿有两个座位。” 空着的两个座位旁边都已经坐满了人,顾逸迩一眼就看到了空位置后面趴在桌上玩手机的司逸。 司逸都懒得抬眼看她,趴在桌上一心玩着自己的手机。 等顾逸迩走到座位旁边了,才发现司逸占了很宽的地方,桌子往前挪的让她根本就坐不下。 她敲了敲司逸的桌子,没反应。 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林尾月瑟瑟缩缩的叫了声司逸的名字,司逸懒懒的抬了抬眼,看了眼她们二人。 “哟,好巧啊。” 然后就继续把两个女生当成是透明人,专心玩手机了。 林尾月小声说道:“要不我们找个别的地方坐吧?” 顾逸迩微微一笑:“就坐这里。” 林尾月还想说什么,只看见顾逸迩活动活动了筋骨,手指被掰得啪啪响,随后她一手撑住了司逸课桌的一边。 用力一推。 “砰——” 司逸措手不及,身子被桌子推得往后倾斜,他急忙抓住桌子,但椅子此时角度已经偏颇,啪的一声,连椅子带屁股倒在了地上。 “……” 嘈杂的班上顿时安静如鸡。 前几天在贴吧大热的状元cp,秒掰。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年级第一猛如虎,年级第二是条狗。 传闻中这两个人开学典礼那天起就不和,现在看来是真的。 司逸坐在地上,一脸懵,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屁股尾椎上的痛楚提醒着他刚刚确实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逸哥,你没事吧!”有人连忙过来扶他。 司逸猛地一甩手,带到了尾椎,扯着嘴角吼道:“别碰我!” 顾逸迩将书包放在桌上,朝他伸出了手。 语言关切,表情担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娘的你百分之一万是故意的!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胖,一个人要占两块砖,为了激励你减肥,你就勉强挤着坐坐吧。”顾逸迩笑的很是亲切,丝毫没有看不起他的样子。 看着面前柔软无骨的青葱嫩手,司逸低哼了一声,自己扶着腰站了起来。 男人的尊严,就是即使屁股摔疼了,也要自己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放飞自我 从男主虐起 司逸:我辞职 顾逸迩:过来给老子捶腿 司逸:… 大家好像都蛮喜欢这种人设的(#^.^#) 第4章 有仇有怨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司逸瞪了一眼前头的马尾辫。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女人计较。 上课铃响了,众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班主任过来。 听说班主任是校长从别的省重点高中挖过来的,教学资历不长,但胜在教学成绩很牛逼。 基本上带一个班,那个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一本率没问题。 最近教育界又流行鲜肉老师,主张老师和学生要打成一片,校长十分不怕死的把尖子班的这几十个学生当成了第一批小白鼠。 脚步声沉稳,学生们屏息期待。 出现在门口的老师,左手拿着教案,右手提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了学生们的眼帘。 本来以为,进了这个班,从此以后就要和条纹polo衫,七匹狼皮带,和高度近视眼的骨干级老教师们一条船了,没想到这条船上居然来了个与众不同的另类。 衬衫长裤,没戴眼镜,眼神明亮,发型清爽,腿长,肩宽,气质极佳。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男人眼睛里带着笑意,温和亲切,“我叫慕子狮。” 说完就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噗!”有人笑了出来。 原以为是老师的师,结果只是狮子倒过来念而已。 好文艺的名字,就像是古早言情杂志里男主角的名字。 慕子狮淡淡一笑:“别念反了。” “老师,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慕老师眨了眨眼,有些调皮:“不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威武吗?跟狮子一样。” “那老师,你是狮子座的吗?” 慕老师摇头:“这还真不是。” 有个调皮的男生举起了手:“慕老师,以后我们能叫你狮子老师吗?” 众人起哄,大家其实也早就想这么叫,狮子老师,听着比慕老师顺耳多了。 原以为慕老师不会同意,因为他刚刚才说过别念反了,谁知慕老师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即就爽快的点了点头:“大家喜欢就好了,就当个绰号,只是别把我的名字念成慕狮子就好。” 慕老师又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的个人情况和教学经验,接着说道:“校规那本小册子刚开学的时候已经发给大家了,我就不多啰嗦了,相信大家都能够遵守的,现在我们先把座位换一下吧。” 其他班换座位一般都是班主任直接安排,男男一桌,女女一桌,男女界限分明得很,生怕弄出什么早恋的火花来。 “咱们按成绩来,第一名先挑,以此类推,个子不合适的我再调整。” 有人举手:“老师,男生女生可以坐一起吗?” 如此露骨的问题,有人在下面起哄。 “当然,但是如果有不对的苗头,我会调座位的。”慕老师回答的很干脆。 得到了确切答复的同学们,这个时候反而都扭捏了起来。 考第一名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在所有人都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等着的时候,顾逸迩在众人的眼光下走进了教室。 顾逸迩选了最中间那一大组的第三排,称得上是黄金地段。 “好,下一个。” 司逸提着书包走了进来,轻轻瞥了眼顾逸迩,随即就把书包丢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 同学们很迷茫,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顾逸迩轻轻皱眉:“你确定?” “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司逸指了指黑板,“这是整个教室里风水最好的听课宝地。” 可以,一二名当同桌,有好戏看。 喜闻乐见。 “下一个,林尾月。” 一个小个子女生蹿到了慕老师面前,举起手一跳一跳的:“老师,我在这!” 慕老师浅笑:“看到你了,进去选吧。” 林尾月走了进去,发现顾逸迩旁边坐了人了,本以为自己肯定能和她坐同桌的。 委屈的看了眼顾逸迩,又看了眼漫不经心的司逸。 顾逸迩用手指指了指司逸,对她做了个唇语。 林尾月心领神会,走到司逸面前,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我想跟她一起坐,可以吗?” 司逸扯了扯嘴角:“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林尾月撇嘴:“好吧…” 她个子小,娃娃脸,大杏眼,校服的最小码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又大又长。 司逸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小学生。 他拿起书包站了起来:“行行行,你坐你坐。” 然后往后挪了个位置。 林尾月激动地跟他说了句谢谢,接着坐在了椅子上,手扶着椅子往前挪了一大步,在她和司逸的课桌之间空出了好大一个空间。 小学生笑的很天然:“我知道你要占两块大理石砖,我瘦,可以让给你。” “……” 司逸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他宁愿跟顾逸迩为了一块大理石砖的领地打的你死我活,也不想接受一个小学生的施舍。 慕老师看出点门道,问其他同学:“这三个人很熟吗?” 其他同学憋着笑:“冤家,是冤家。” “这样啊,好,下一个,付清徐。” “这里。” 清瘦的男生走上前来,戴着眼镜,皮肤几乎白的发光,五官很是清秀。 “进去选吧。” 那个叫付清徐的男生直接走进了教室,二话没说就往那三个人的座位走去。 他问司逸:“坐你旁边可以吗?” 司逸点点头:“随意。” 林尾月悄悄看了眼坐在自己后面的付清徐,小声问道:“你觉得挤吗?” 付清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我不胖。” 司逸:“……” 之后,年级前四锁死了这一块风水宝地。 看着还挺养眼。 所有人都选好位置后,慕老师又考虑了近视和身高的原因调动了一些位置,虽然同学们嘴上好像挺期待男女混座,但一到了自己选座位,还是老老实实的,男生跟男生坐,女生跟女生坐。 慕老师是教数学的,第一节 课不上课,同学们也就把数学书摆在课桌上当摆设。 “这样吧,这节课就先把班委选出来,大家觉得呢?” “同意!” “我把班委的职位写在黑板上,想竞选的就上来发言,在职位下面写上名字,同学们投票。” 慕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职位,剩下的任由班上的人自由发挥。 顾逸迩凑过去和林尾月小声说:“你想竞选吗?” 林尾月似乎有些犹豫,伸手指了指黑板:“我想试试那个。” “啊?哪个?” “数学课代表。” 顾逸迩知道林尾月中考数学是满分,而且是以特招生的身份免学费进学校读书的,她看了眼站在讲台边笑着看同学们叽叽喳喳的慕老师,一时间觉得数学课代表这个职位看上去真不错。 此时已经有个女生上台竞选了。 直接冲着班长的职位去的。 “大家好,我叫王思淼。”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落落大方的上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长,六年级的时候是学校的三道杠大队长,初中的时候同时担任班长和纪律委员的职位,可能大家现在不是很了解我,但是只要大家能够信任我,给我这次机会,我相信我们一班不但在成绩上会遥遥领先整个年级,在其他方面也一定是拔尖出头的。” 每个班里,似乎都有这么一个领导者的角色,人生履历堪称辉煌二字。 慕老师笑道:“居然是女生打头,男生还不赶紧上。” 陆陆续续有人上去了,大家也挺谦虚的,基本上一个人上去竞争了一个职位,就不会有第二个竞争者了。 林尾月还缩在座位上,紧张的搓着手,低着头做心理建设。 顾逸迩发现她居然还在深呼吸,口中念念有词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就上去说个一分钟,别怕啊。”她鼓励她。 林尾月怯怯的说道:“我腿发抖。” 顾逸迩也不可能硬推她上去,目光瞥向了林尾月后面的课桌。 这么吵的环境,她后面那个叫付清徐的男生居然在睡觉。 顾逸迩一时间佩服不已,又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身后。 司逸居然也在睡觉。 得亏这两个人真能睡着啊。 上台的人越来越多了,顾逸迩原本当个观众看好戏,结果却发现,慕老师正看着自己这边。 她和慕老师的眼神撞上,看到了他眼睛里浅浅的笑意。 然后下一秒果然。 “我发现,咱们班前四名没动静啊。”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发现了。 “顾逸迩,你作为我们班第一名,不竞选吗?”慕老师把皮球踢倒了她脚边。 顾逸迩站了起来:“慕老师,我是想压轴登场的。” 慕老师挑眉:“这样啊,那司逸呢?” 没人回答。 顾逸迩敲了敲后桌,司逸唔了一声,抬起了头,眼睛雾蒙蒙的。 慕老师也没生气,直接问他:“司逸,你不竞选班委吗?” 司逸看了眼前面站着的顾逸迩,正要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尾椎猛地一咯噔,他又呲着嘴坐下了。 心里头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顾逸迩的马尾辫说道:“老师,她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哟哟哟哟哟哟哟~~~” “妇唱夫随!” 看来状元cp还是有苗头的。 慕老师笑了:“那顾逸迩,你选什么。” 顾逸迩看了眼黑板,班委里除了活儿最多的又最不讨好的纪律委员,课代表里还剩语数英三门主科空着,其余的都满了。 “纪律委员吧。”她说道。 司逸也点头:“行,那我也选这个。” 有人已经开始纠结到底该投谁的票。 顾逸迩冲司逸笑了笑:“你先上去吧,我让你。” 司逸仿佛听到了某个好笑的笑话:“你让我?” “对,我让你。”她再次强调。 “那你会发现,你此刻的决定十分的错误。”司逸嘴角微勾,“我开的场,就不可能是抛砖引玉。” 司逸长腿一迈,走上了讲台。 被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们诟病了很多年的运动校服,偏偏穿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出奇的好看。 蓝白色的校服,衬得他那张脸更加清俊。 他将过长的袖子挽起,露出劲瘦的胳膊和轮廓分明的手肘,骨节分明的右手随手拿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司马迁的司,安逸的逸。” 司逸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开学典礼那天一样,站在讲台上,平缓而又有力的说着自己的竞选宣言。 林尾月羡慕的看着司逸,小声地向顾逸迩嘟囔:“要是我能和他一样自信就好了。” 顾逸迩没有回答,脸上却也带着笑。 他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 具备了所有男主角应该具备的优点,唯独一点不好,就是让她不爽。 司逸说完了,回座位经过顾逸迩的时候,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 接着该轮到顾逸迩了。 顾逸迩站了起来,从容不迫的说道:“老师,我放弃竞选了。” 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她又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跟司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我还是不要不识好歹了。” 接着她坐下了。 司逸身子往前一倾,盯着她的马尾辫,语气不善:“你这什么意思?” 顾逸迩转过头来看着他,忽然间笑开了,瞳孔清透,唇上珠也泛着好看的樱粉色。 须臾间竟像是三月的花开。 司逸有些怔愣。 她轻启唇角:“累死你。” “……” 最毒女人心! 一直到只剩下数学课代表这一个空职位了,慕老师语气有些失落:“感觉自己很失败。” 林尾月深吸一口气,用力举手:“老师,我我我我!” 慕老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啊,那就你吧。” 至此,班委竞选到此结束。 ***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忽略各种作业,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而司逸不这么觉得。 午休时间,走廊上,司逸手里拿着记录表,后边跟着一帮小弟。 这些小弟全是他在英才那边就招揽过来的,这下到了四中,一群人继续拉帮结派。 大哥中午不午休,小弟哪能独善其身,于是就跟着大哥一起检查,一群人把检查纪律走成了黑社会游街,效果却惊人的好,一群人往窗户边这么一站,比班主任的罗刹脸还恐怖。 学校规定,让所有高一班级的纪律委员午休的时候负责检查每一层的午休情况。 司逸强忍睡意,心中画出一张顾逸迩的脸,然后用笔不停地在上面戳戳戳。 终于查完了这一层,司逸伏在栏杆上休息。 这时有两个女生结伴走到他们身边,小弟们心领神会,自动给女生们让了路。 走过来已经是勇气可嘉,两个人推推搡搡的,谁都不开口。 只是眼睛都盯着同一个人。 那个靠在栏杆上,双腿交叠,懒散而又迷人的司逸。 “司…司逸…”终于有个女生怯怯叫了声他的名字。 司逸抬眸,目光只停留了两秒,稍稍笑了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就又把头低下了。 这种淡淡的疏离,让人一点也不反感。 加微信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两个女生败兴而归。 “好高冷呀…” “听说在英才的时候,他就不跟女生说话的…” “不过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女生们走了后,团伙里的二把头,司逸头号小弟,二更同志不怕死的问道:“逸哥,你都不跟女生打交道的,所以顾逸迩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其他几个人把头凑了过来,默默地八卦。 司逸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接着用笔在记录本上戳了好几下。 沉默半响后,他嗤笑一声,侧头看着二更,伸出修长的食指和中指。 “来一根。” “好嘞!”二更朝后面小弟努努嘴,“东西买来了吗?” 小弟连忙递上:“买来了!特意翻墙去买的!” 二更接过包装袋,从里头掏出了热乎乎的一根黄色东西来。 “逸哥,今天是番茄口味还是椒盐口味?” 司逸慵懒的问道:“肯德基还是麦当劳的?” “德克士的。”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是德克士的?” 二更连忙转头对翻墙买东西的小弟横眉冷对:“为什么今天买德克士的?” 小弟连忙低头:“那两家人太多了,中午我负责收课堂作业,来不及买。” “呵,收作业重要还是给我们逸哥跑腿重要!”二更瞪眼质问。 小弟左右为难。 司逸摆摆手:“好了,人第一次当课代表,我吃哪里的都一样。” 二更感动涕零:“逸哥,你人就是太好了!番茄口味还是椒盐口味?” “番茄吧。” 二更在顶上抹上一点番茄酱,递到了司逸的两根手指之间。 司逸满足的点了点头,二更又问了一遍:“逸哥,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我没回答,就是觉得你问的是废话。”司逸弹了弹番茄酱,“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跟她能有什么仇?” “是是是,逸哥说的是,逸哥真男人,怎么可能跟女生有仇!” 司逸仰头看着天空,又伸出手来:“再来一根。” 小弟们心中暗服,吃个薯条而已,逸哥却吃出了社会人的气质。 又不用怕被抓到了挨揍,又能装逼。 午休结束,预备铃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司逸冲小弟们摆了摆手:“赶紧回去上课,薯条给我。” 学生们慌慌张张的跑回教室,司逸一边拆新的番茄酱一边靠着本能用双腿引领自己朝教室走去。 一心不能二用,连着好几次都没撕破,司逸干脆用牙咬了一个小缺口。 挤了老半天也没挤出来,他一恼,将番茄酱的缺口对着外面,用力一挤。 “噗——咻——” 番茄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红色弧线,最后稳稳的落在了他前面的那个人的白色校服裤上。 一整包番茄酱一点也没落的沾满了白色校裤,看上去惨烈至极。 而且是在屁股部位。 司逸愣了。 那人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脸色很明显的黑了下来。 真是冤家路窄。 司逸看着她那红彤彤的裤子,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下是真的有仇了。 顾逸迩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然后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 司逸额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此时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顾逸迩扯了扯嘴角,也不想跟他废话,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说吧,怎么赔?” “洗了不就行了?” 司逸也懒得对她有什么好态度,往前走了几步把她甩在脑后就要回教室。 忽然衣袖被死死拉住,他心中一跳。 认识几个礼拜了,不是他抓她就是她拉着他。 真是怪异的同学关系。 “跟我去厕所。” 司逸条件反射的甩开她的手:“你想干嘛?” 他发育的早,个头也比较高,顾逸迩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只见她一手扯住自己的衣领,逼得他低下头来和她平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往厕所走去。 司逸被她拉住了袖子牵着往前走,他的手藏在袖子里,跟牵小狗似的。 顾逸迩腿不长,纵使走得急也不过三两步才是他的一步。 他看着她的后脑勺,竟忘了还有金蝉脱壳这么一招。 一直走到了厕所。 司逸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男女厕所一墙之隔,顾逸迩将他拉到男厕所门口后放开他的衣领,双手抱胸,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把裤子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同学的屁股又翘又圆 顾同学的屁股又红又扁 巴扎黑! 司逸、顾逸迩:你他妈就知道屁股(ノ`Д)ノ 第5章 脱裤子 自从开学典礼过后,顾逸迩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一时间大脑转不过弯来。 他很少和女生打交道,面对女生的时候,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眼前这个,总能精准的勾住他冒火的那一根弦。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次,司逸打心里冒出一种害怕的情绪。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生。 司逸用手护住自己的下半身:“不要。” 顾逸迩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脱裤子。” “顾逸迩你是不是女生啊!一个女生这么不矜持!” 顾逸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再次重复:“你脱不脱?” “我不脱!我誓死不从!” 司逸靠在墙上,冰冷的墙面让他心里头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顾逸迩冷笑一声:“可以,你不脱我帮你脱。” 说完就要走近他。 无处可退,司逸想跑。 但是跑了,她的裤子怎么办?肯定会被人笑。 眼看着顾逸迩越走越近,司逸眼一闭一睁,想通了。 男子汉大丈夫,脱了裤子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 司逸强忍屈辱,脱下了裤子。 发现顾逸迩居然还大大方方的盯着自己看,他耳根微红:“看什么看!” 刚刚还一脸恼怒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顾逸迩却没有因为他这句凶狠的语气而更加恼怒,反倒是表情有了些许的松动。 眼前的司逸,像极了一只表面凶恶,但是心里怂的一批的狼狗。 纸老虎罢了。 “看你怎么了?你是能少块肉还是怎么的?”她双手抱胸,看的更起劲了。 司逸咬唇,这女的真是坏到家了。 惹上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以后一定要离她远远地。 磨磨蹭蹭的脱下了裤子,顾逸迩直接把他手里的裤子抢了过去。 转身走进了女厕所。 留司逸穿着平底裤风中凌乱。 五分钟后,顾逸迩穿着他的裤子走了出来了,那裤子他穿刚好,她穿就松松垮垮的,像嘻哈裤似的。 有些滑稽,显得她更矮了。 司逸心中的感情复杂得就像是一锅乱粥,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然后一条小号的校服裤就被扔到了自己身上。 “洗了还我。” 顾逸迩扬长而去。 司逸在男厕所门口发呆,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艹!”他狠狠骂了一句,跑进了厕所,溜进了一个单间把门反锁上。 小号的校裤,他最多就穿进裤脚。 而且就算他能穿进去,他要怎么解释屁股上的一抹嫣红?来大姨爹了?被XX了? 绝望之际,司逸掏出手机,给二更发了条微信。 【二更,来救哥。】 那边八成上课偷偷玩手机,回的飞快: 【逸哥,怎么了?】 司逸屈辱的发了一句:【被人扒裤子了】 【???】 【!!!】 【&*%……&*%*(……】 二更不愧是聊天界鬼才,一堆标点符号就完美表达出了此刻内心所想。 【逸哥,是我想的那个裤子吗?】 【…你说呢】 【现在的女的也太禽兽了!法律太不完善了,逸哥,我决定为了你以后学法】 【你他妈有空打这些字赶紧给我找条裤子行吗?】 司逸躲在厕所单间里叹气。 这时隔壁传来一个声音:“哥们,没带纸吧?兄弟这有,拿去用。” 说完一卷纸就从下面的空隙递了过来。 司逸犹豫了半晌,接过了手纸:“谢了。” “不用谢,我叫雷锋。” 这个学校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过了五分钟以后,二更过来了,小声地试探着:“逸哥,你在哪间呢?” 司逸出声:“这间,裤子给我,从上头丢进来。” 二更的语气变得有些支吾:“逸哥,都在上课,我借不到裤子。” 司逸快要气死了,打开门把二更扯了进来。 两个大男生挤在单间里,着实有些挤。 二更看了眼只穿着平底裤的司逸,又看了眼司逸手上那明显是女生码数的裤子,有些不敢置信。 “现在的女生真的好大胆…”二更啧啧咂舌。 司逸懒得解释,一把把裤子搭在了门上,朝二更说:“裤子脱了。” 二更猛地靠在门上,捂住裆部:“逸哥,我,我是直的,24k的。” “我管你直的弯的,脱裤子!” 两个人一起激进,一个防守,门被撞得吱吱呀呀响。 搭在门上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边滑了下去。 二人还在争夺裤子,谁也没在意。 “逸哥!我们家十八代单传!我们尔家就靠我这一个男孙延续香火了啊!”二更一脸贞洁烈妇的样子顽强抵抗,“我只想当你的小弟!不想当你的男人!” 司逸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什么都顾不着了,只知道要是没裤子穿,他从英才那边积攒下来的光辉形象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兄弟,兄弟,二位弟兄。” 门外的声音让两个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大白天的,麻烦两位声音小一点,再激烈也要注意场合是不是?” 门外的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二更辩解:“不是,你误会了…” “哎,我懂的,这种事不方便拿到台面上说,对了,你们裤子掉在外头了,我给你们扔进去啊。” 然后沾着番茄酱的裤子就又被扔了进来。 “下次记得带润滑液,都弄出血来了,兄弟能力还是强啊!” “……” “……” 不久之后,四中流传着某对同志情侣血气方刚在男厕所不可描述到肛裂的传闻,越传越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此学校特意召开了一次大会,强调不光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男男女女之间都要保持适当距离,不要在应该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年纪就急着做这些事。 从那以后,司逸就把薯条戒了。 *** 一节课都快下课了,司逸还没来上课。 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抑扬顿挫的朗诵着戴望舒的《雨巷》,顾逸迩漫不经心的在书本上画了个简笔小人,然后在小人的头上又画了把伞。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后面,司逸的座位是空的。 面上纵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头其实慌得一批。 要是司逸跟班主任告状,那她头上就会被扣上欺负同学的帽子,然后老师就会打电话给她哥,她哥又会打电话给她爸,她爸又会告诉她爷爷。 整个顾家都会知道她顾逸迩在学校欺负男同学。 她心里头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 “你怎么了?”林尾月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悄声问她。 顾逸迩哦了一声:“司逸没来上课,觉得有点奇怪。” 林尾月眨眨眼睛,抿嘴笑了:“你不是跟他合不来吗?这么关心他。” “……”要是不关心万一他真去告状怎么办? 语文老师已经念完了《雨巷》,开始念《再别康桥》了。 林尾月小声敲了敲付清徐的桌子:“你知道司逸去哪了吗?” 付清徐正在看语文书后面的课文,闻言抬起头来,淡漠的摇了摇头。 接着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前后桌这么久了,林尾月几乎没有听过付清徐开口说话。 他很寡言,下课时间也不怎么出去活动,和司逸给人的淡淡疏离感不同,付清徐仿佛和整个环境都显得格格不入,周身上下充满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肌肤雪白,唇色很淡,就连眼睛里都是无波的暗光,看不到一丝活泼的生气。 林尾月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 “报告。” 语文老师沉浸在自己的朗诵中,康桥二字还卡在喉咙眼,就被门口的一声报告给噎住了。 司逸站在门口,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问他:“怎么才来?一节课都快下课了。” “出了点情况。”司逸勉强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教室里的某个人。 只是可怜了二更,在厕所里弱小无助。 顾逸迩心中一跳,垂下了眸子。 “好了,赶紧进来吧,黑板上的笔记记得抄在书上。”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然后听我念诗。” 司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了眼满黑板的笔记,戳了戳身边的付清徐。 “这些都抄?” 付清徐回道:“徐志摩和林徽因的故事不用抄。” 顾逸迩适时地把自己的书放在他桌上,笑容可掬:“抄我的吧。” 司逸动了动嘴角,没理她,继续看黑板。 她原本也不是习惯伏低做小的人,见司逸没理她,不好厚着脸皮继续说什么。 司逸却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顾逸迩。” 顾逸迩应道:“在。” “算我认输。”他低头一边写字一边说,“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裤子洗干净了我会还你,咱们以后就当不认识。” 顾逸迩默了半晌。 司逸连一丝余光都懒得分给她。 “那…”顾逸迩犹豫了很久,才问道,“你不会去告状吧?” 司逸不解:“告什么状?” 她松了一大口气:“不会告状就好。” 司逸想了几秒才意识到顾逸迩的告状是什么,他捏着笔头,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顾逸迩,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她竟然怀疑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心胸! 顾逸迩迷茫的眨了眨眼,不知道司逸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生气。 “我要是再跟你有什么牵扯,我就是狗。”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来,语气铿锵。 知道司逸不会去告状的顾逸迩又变得无所忌惮了。 “嘿,我的裤子记得用柔顺剂泡一泡。” 司逸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保姆啊?” 顾逸迩笑了:“司小狗。” “……” 艹! 语文老师忍不下去了:“顾逸迩,司逸,你们俩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聊这么起劲。” 当晚,二人的家庭作业多了一道,把徐志摩诗两首各抄二十遍的惩罚。 *** 司逸下了晚自习一回来就钻进了厕所,十几分钟都没出来。 司妈妈看着丢在客厅沙发上的书包,以及茶几上放着的手机。 不是上厕所,因为没带手机进去,但是动作又这么急。 好容易等司逸出来了,司妈妈发现他居然在洗衣服。 “这谁的校服啊?” 司逸眼神游移:“我的啊。” 说完就跑上楼去了。 司妈妈心里想这事没这么简单。 晚上趁着司逸洗澡,司妈妈溜进了他的房间,看了眼阳台。 司逸的衣服裤子都挂在自己阳台上晒着,零散的几件,其中有一件很特别,没甩干,挂在最边上,还滴着水。 她凑过去一看,是校服裤子。 可是尺码不太对劲。 她用晾衣杆把裤子拿了下来,看了眼尺码。 160的尺码,绝对不是司逸的裤子。 然后又看到裤子的屁股那里,一抹似有似无的红色痕迹。 司妈妈如遭雷劈。 洗完澡的司逸擦着头发进了房间,就看见自家老妈拿着湿哒哒的裤子站在阳台上,脸色铁青。 他下意识的就后退了几步。 “小王八蛋!这回裤子你都给人扒回家了啊!!” “妈,你听我解释…哎哟!!!!”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小变态啊!!!” “妈!变态的是别人!被扒裤子的是你儿子!” “还学会颠倒黑白了啊!” 一楼正在拖地的家政阿姨被吓了一大跳。 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少爷也是活的很累了。 第二天,司逸带着口罩和墨镜来的学校。 “逸哥,帅哦!”头号狗腿子二更竖起了大拇指。 司逸白了他一眼,进教室了。 “裤子还你。”他丢给顾逸迩一个袋子。 顾逸迩被他的打扮吓了一大跳:“你被狗仔追吗?” “用你管。” 她撇撇嘴,从袋子掏出裤子看了眼:“洗的挺干净啊。”末了还闻了闻,“真泡了柔顺剂啊?” 袋子里还有一盒巧克力。 “给我的?” “我妈给你的。” 扒人裤子还有巧克力吃,有种自己做了好人好事的感觉。 顾逸迩若有若无的看了眼司逸今天身上穿的裤子。 司逸捂住,语气警惕:“你休想!”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顾逸迩觉得他似乎有些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70%的笑点被男主司同学承包 20%由女主顾同学承包 10%由沙雕配角承包 司逸:高冷是不可能高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6章 司·钮祜禄·丢脸·逸 她打开巧克力盒子,里面躺着十二颗造型精致的巧克力。 顾逸迩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巧克力瞬间就融化在口腔里,露出了里面的榛子夹心,再咬一口,榛子的香脆和巧克力的浓郁苦涩融合在一起,汇集成了一种美妙的味道。 美味的食物让人心情大好,顾逸迩也从课桌里拿出了一个手提袋。 “你的裤子,我也洗干净了。” 司逸抬起头接过袋子,潦草的看了眼里面,然后就随手把袋子放在了脚边。 顾逸迩笑道:“你放心,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女的说话总是能戳到他痛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司逸没再理她。 此时林尾月交数学作业回来了,顾逸迩连忙冲她招了招手:“来吃巧克力。” 林尾月兴冲冲的跑过来,看着那精美的巧克力,惊叹了一声:“这巧克力真好看啊。” 顾逸迩指了指趴在桌上装死的司逸:“他送我吃的。” 林尾月刚拿起一块来,一听这话,又把巧克力放回去了。 “额,我还是不吃了,这不太好吧。” 司逸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学生的脑洞又开到宇宙了,直起腰杆很严肃的补充:“不是我送的,是我妈送的。” “……” 林尾月的表情更加深意了。 顾逸迩抿着嘴笑,挑眉看着司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司逸刚想继续解释,这时又围过来几个人。 “卧槽,好香的巧克力!” “这味儿太勾引人了。” 顾逸迩大方的把巧克力盒递给他们:“吃吗?” 几个人的手就要碰上巧克力,被林尾月一把打开。 “不能吃,这是司逸妈妈送给顾逸迩的。”林尾月一本正经的警告他们。 刷刷几道好奇的目光投在了顾逸迩和司逸身上。 顾逸迩说道:“是有原因的,因为昨天我扒了司逸的…唔!” 她的嘴被捂住了。 司逸一手环住顾逸迩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顾逸迩唔了两声,扭动了两下身子想要挣脱。 “没原因,就是单纯的想送。”透过口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吃吧。” “不了不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几个人连忙摆手,走开了。 “我记得他们两个好像关系不好啊…” “世间的事总是变化多端,何况人心呢…” “年级第一和第二名要是早恋,会被通告批评吗?” “…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成不会,人又没耽误学习…” 司逸放开顾逸迩,后者立马捂着嘴逃离他身边,转过头瞪他。 “你干什么!” 她捂着嘴的样子,好像和之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很不一样。 司逸想起开学典礼那天,他坐在她旁边替她写稿子。 醒来时,她呆滞的那几秒钟,曾让他以为,这是个文静的小女生。 这真是一个无比错误的第一印象,谁知道顾逸迩这人切开了里头是黑的呢。 手心上似乎还有一丝柔软的余温,鼻尖处闻到了一抹香甜,刚刚将她桎梏住的时候,那一瞬她单薄的后背与自己的胸膛碰在了一起,之后又迅速分开,司逸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有些冒犯。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游移到课桌上,窗户外,讲台处,最后才看向她。 司逸扬起下巴看着她,缓缓吐出三个字:“女流氓。” “你…” 像是坚定了这个称呼,司逸抿了抿唇,又重复了一遍:“女流氓。” 隔着口罩,这三个字不清不楚的,但是顾逸迩听清楚了。 司逸坐下,把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不再理她。 真是被气着了,才做出那样的蠢事来。 全怪她。 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拿着一杯枸杞茶走了进来。 今天学《大堰河——我的保姆》,现代诗,又是能发挥金嗓子的一堂课。 语文老师声音洪亮:“司逸!你戴的什么玩意儿!你这是在跟我示威吗!赶紧摘了!” 百般不情愿的司逸摘下了口罩和墨镜。 一阵阵低呼,有人想别笑但没憋住,试图紧捂着嘴在掩饰,但是漏出来的声音跟放屁似的。 开学典礼那个神坛之上的司逸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司·钮祜禄·丢脸·逸。 语文老师尽力保持着严肃的面容:“…你昨天跟谁打架了?” 司逸:“老师,我是被单方面殴打。” “…戴上吧。” “谢谢老师。” 下课后,语文老师跟班主任反应了这件事。 慕老师觉得挺严重的,打了个电话给司妈妈。 电话那头很淡定:“哦,那是我打的,没事的,这小子扛揍。” “……” 第二天,整个年级都知道了司逸他妈给顾逸迩送了一盒巧克力。 要说一班的同学们也是挺仗义的,司逸被揍这个消息谁都没宣扬出去。 贴吧炸了。 【状元cp党头顶青天!】 【前两天是谁说这两个关系不好的,出来挨打】 【神仙恋爱,佛了佛了】 【别人家的妈妈系列】 而被顾逸迩穿过的那条裤子,被司逸塞进了衣柜的最里面,从此不见阳光。 *** 顾逸迩也觉得这事儿挺不好意思的。 她那天也是被气疯了,走廊那么宽,他那一小包番茄酱好死不死就飞到了自己的裤子上。 说不是故意的那也太戏剧性了。 因此才有了强扒裤子的戏码。 之后司逸因为这事被他妈揍了一顿,然而他还是没有跟老师告状说她欺负他,顾逸迩觉得他挺仗义的。 这天,她和林尾月结伴去上厕所。 途径走廊,正好司逸就站在那里。 司逸正靠在栏杆上和别人聊天,看到她来了,面无表情的把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她。 林尾月也看出点名堂来了:“你们吵架了吗?” 顾逸迩挑眉,想到司逸可能还是因为扒裤子的事在生气。 毕竟也是个大男生,自尊心很强的。 她活了十五年,家人宠爱,朋友缘极好,几乎没跟人急过眼,所以心里还是希望能和司逸好好相处。 只要他不再惹她,她肯定不会再欺负他了。 顾逸迩走上前,在其他人的注目下拍了拍司逸的背。 几乎是一刹那,她感觉到了司逸的僵硬。 司逸背对着她,语气淡漠:“干嘛?” 她看着司逸的后脑勺,轻轻一笑:“我想跟你说句话。” 开学快一个月,司逸站在栏杆上不知道这样被搭讪过多少回,每一次几乎都是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女生也就自动离开了。 然而这次,司逸连点头都没点,直截了当的拒绝。 “我不想跟你说。” 一般这时候女生会很没面子,不会再纠缠。 顾逸迩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笑的更开心了:“那我就直接说了,别人听见了可不怪我。” 一旁的二更和林尾月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 “等下。”司逸转过身来,弯下了腰,把耳朵凑到了顾逸迩唇边,“说。” 他的耳垂有些厚,像是吊了一块小肥肉,日光下,耳朵上细小的绒毛在发光。 她稍稍退开了一些,看到了他精致的侧脸。 像是画中人一般,轮廓清晰而俊秀,眼眸低垂,就连睫毛也在晒日光浴。 求和的话就在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了。 司逸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催她:“快说啊。” “扒裤子的事,我跟你道歉。”她咬咬牙,还是放低了姿态说了出来。 司逸侧过头看着她,眼神中有探究,有警惕。 良久后,他还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把头又侧过去了,耳朵又凑近了几分,唇角微扬:“再说一遍。” 顾逸迩抿唇,面无表情的后退了几步:“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他直起身子,双手插着裤兜,看着她笑了。 是那种露牙齿的笑。 他笑的有些得意,阳光下,吹醒草木春醉,落下一针新碧。 落在她的眼里。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藏着浅浅欢喜,肆意而张扬。 “舒坦。”司逸说道。 他就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狗,在愉快的撒毛。 然而这只“小狗”却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带笑:“哥哥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顾逸迩皱着眉打开他的手,司逸也没生气,把手收了回去。 之后他转身离开了走廊,二更跟在他后边也走了,林尾月凑到顾逸迩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啊?他好像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顾逸迩微微皱眉:“小人得志。” 作者有话要说:司逸:别的男主都是“xxx好帅嘤嘤嘤”“我吹爆xxx”“xxxA爆了”这种,我得到的只有“哈哈哈” 顾逸迩:你自己神经病怪读者哈哈你? 司逸:…(╯‵□′)╯︵┻━┻ 第7章 加微信 临近国庆,学生们已经没有学习的心思了。 尖子班的学生比较内敛,他们的不想听课从不表现在外,人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但是心思飞到哪里去了,除了自个谁也不知道。 慕老师在讲台上布置国庆假的数学作业。 “林尾月,你去办公室把我桌上的两套试卷拿来。” 林尾月点点头,小跑着出了教室。 失去了灵魂的同学们此刻终于回魂:“两套啊,狮子老师你好狠的心啊!” 慕老师轻轻一笑:“很多题目我上课的时候都讲过的,对你们来说都是小case,我相信你们分分钟就能做出来的。” 上课讲过,不代表还记在脑子里。 “还有练习册,记得把一二章的总结题给写了。” 年轻老师布置作业那叫一个狠心,把学生往死里头虐。 林尾月捧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慕老师笑着说道:“去发了吧。” “好。” 一个人两张试卷,从第一大组开始发起,基本上发一个哀嚎一个。 “丧心病狂!居然全是大题!” “都不给一个乱填ABCD的机会!” 卷子发到他们这一大组,顾逸迩接过试卷看了两眼,嘴角一抽。 第一道就是函数综合题,涵盖了前两章大部分知识点,谁能分分钟写出来她叫一声大爷。 “尾月,你待会赶紧写,能写多少写多少,我要抄你的。” 林尾月乖乖的点了点头:“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写,扫了一眼感觉挺难的。” “没事,我相信你。” 林尾月腼腆一笑,试卷发到付清徐了,但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思索了一下试卷该放在哪里。 为了防止试卷掉地上,她还是决定将试卷压在付清徐的胳膊下面。 林尾月悄悄抬起付清徐的一只胳膊。 “做什么?” 付清徐也只是浅眠,她一碰他,他就醒了过来。 林尾月手一抖,试卷还是掉在了地上。 “发给你的试卷,我看你在谁,想让你胳膊压着。” 林尾月捡起试卷递给了他。 付清徐接过试卷,说了句:“我没睡,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林尾月哎了一声,问道:“那你其他时间趴在桌上呢?” “除了午休,我都没睡着。” 这么一说,林尾月恍然大悟,她也奇怪为什么有时候下课这么吵,付清徐居然还能睡着。 原来只是单纯的趴着而已。 虽然知道自己的动作其实也不会吵到他,但林尾月还是在每次付清徐趴桌上的时候,蹑手蹑脚的,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来打扰他。 这样的话,她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林尾月点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我直接叫你。” 镜片下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付清徐又说道:“以后也不用那么小心。” “你知道?” 总有睁眼的时候,然后随便一瞥,就看见她像演默片一样,动作滑稽。 付清徐点点头。 “那以后下课,如果你没睡,我能问你问题吗?”林尾月又问道。 她的理科成绩比顾逸迩还要好一些,因此有些问题还是顾逸迩问她,司逸一下课就会出去,她一直想问付清徐,可是付清徐基本上一下课就趴桌上了。 “可以。” “谢谢你。”林尾月开心的耸了耸肩。 付清徐扶了扶镜片,把目光放在了试卷上。 慕老师在讲台上说:“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大家可以先做作业,到时候国庆假也多些时间玩儿。” 顾逸迩拿着笔先写了一道,第一大题有三问,前两问都很简单,但是在第三小问的时候,她卡住了。 林尾月刚坐回座位,就被顾逸迩缠住了。 “尾月,这题我不会啊。” 起先刚认识顾逸迩的时候,知道她是市状元,林尾月对她其实是有些疏离的。 毕竟状元的称号,并不是说成绩优秀就可以拿到。 优秀的学生实在太多,可状元却是万里挑一。 之后相处下来,她发现顾逸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高在上。 而且,还有点小坏。 尖子生之间的角逐,往往取决的就是那离满分最近的,也是最难的几分里头。 克服了粗心的毛病,难题才是获胜的关键。 顾逸迩文科比较厉害,理科方面反倒不算是非常拔尖,因此初中的时候很少参加竞赛,她清楚自己的短板所在,也愿意花费时间去攻克理科。 遇到问题了,顾逸迩也不扭捏,会直接问出来,林尾月基本上稍稍提示一个关键点,她就懂了。 然后拍拍她的肩,好厉害啊。 真正的尖子生,或许就是顾逸迩这样的吧。 不单是单方面的拔尖,没有偏科的情况,各方面都十分优秀。 林尾月很喜欢她,打心眼里的那种喜欢。 不单是因为她成绩好,更是因为她性格讨喜,长得也漂亮。 和她不一样,顾逸迩和司逸才是教科书一般的人生赢家。 “哪一道啊?” 顾逸迩指给她:“这里,算取值的。” 林尾月响了几分钟,也没有头绪。 她转过身子,问后面的两个男生:“这道题你们有想法了吗?” “先通分。” “先设t=f(x)代入等式。”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然后皆是一愣。 林尾月点了点头:“好像这两个都可以,我都做一下,看哪个步骤简单一些。” 她拿着自己的草稿本,直接在付清徐的桌上开始打起了草稿。 付清徐没地方写了,就干脆看着她写。 司逸也在自己的草稿本上演算了起来。 顾逸迩好奇的把头凑过去。 司逸抬眸看着她:“不会写?” 顾逸迩点头:“我看你写。” 他低笑一声,放满了演算的速度。 另一边的林尾月也在专心致志的写,付清徐伸手指了指她刚刚写下的那一排算式: “这里错了,少个了负号。” “啊!”林尾月惊呼一声,连忙划掉重算。 她紧抿着唇,垂下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马尾辫扎不住她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泛出金色。 “这样对了吧!”林尾月抬头看着付清徐,把自己重新算的地方指给他看。 付清徐点点头。 她嘿嘿一笑:“刚刚你一直看着我,我太紧张了,生怕算错,结果反而算错了。” 付清徐面无表情:“怪我?” “不怪不怪。”林尾月连忙摇头,“要是我再写错了你记得提醒我哦。” “嗯。” 顾逸迩竟然觉得这画面非常和谐。 慕老师正在下面到处看,学生们偶尔问几个问题,课堂气氛出奇的好。 她又把目光转向了司逸,发现他已经快算完了,但是最后那一步等式却怎么都没有下笔。 “你怎么不写了?” 司逸看着她:“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写的吗?干嘛不看着?” 原来在等她。 顾逸迩鼓了鼓嘴:“我又不是傻子,不用一步一步看着你写才知道。” 司逸也学她鼓了鼓嘴:“这么简单都不会,可不是傻子么?” “好吧,你写我看着。”她不想跟他吵,免得他又不高兴。 这样仔细一看,就发现司逸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 “你看错题目了,是闭区间。”她出言提醒。 司逸愣了一下,也没抬头看她,低头划掉了算错的地方,继续写。 然后顾逸迩又眼睁睁看着他写错了一个基本转换公式。 “唔,又错了。” 司逸这回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看着她,语气有些僵硬:“你不要看着我写。” 顾逸迩不解:“让我看着的是你,不让我看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你不看着我,我就不会写错。” 顾逸迩觉得这句话的因果关系有问题,然后她就看见司逸把草稿纸往里藏了藏,稍稍侧身对着她继续写。 她看着他这幅样子,心思转了转,随后就笑了。 “难道你紧张?” 她这一句话就好像戳到了司逸的某个点似的,让他一下子炸了毛。 “我做题目,你不要吵我!”司逸语气颇凶,有点警告的意思在里头。 刚刚还一副高岭之花与世隔绝模样的司逸短短几秒间就像是换个了人。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林尾月已经算出来了,满足的看着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这题挺有趣的。” 这种丧心病狂的话也只有数学好的学生能说的出口,不然一般比较难的数学题,能得到的评价只有变态,出题人吃饱了撑着此类的。 林尾月把答案递给顾逸迩,她看了两眼后就明白了。 “还能这样。” “这是解题捷径。”林尾月得意的挑眉,“是付清徐告诉我的。” 后来一节课过去,几个人写了两道大题。 顾逸迩把试卷收了起来:“尾月,放假了我不会做题目去哪问你啊,你有微信号吗?” 林尾月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然后又问付清徐,“你有吗?” 付清徐也摇了摇头:“我不用微信。” 司逸嗓子不舒服,咳了咳。 林尾月啊了一声:“司逸肯定有啊。” 顾逸迩看了眼他,司逸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无奈:“如果不打扰我休息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 话未落音,顾逸迩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做的就去查百度好了。” 林尾月噗嗤笑了出来:“好主意。” 就连付清徐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些许的笑意来。 司逸:“……”他觉得他被针对了。 *** 然而顾逸迩忘了这题是慕老师自己出的,百度根本查无此题。 祖国母亲大寿,此时一家老少在客厅沙发聊天,顾逸迩不想参与聊天,呆在房间里,对着其中一道题发呆。 忽然房门被敲响,她转过头来,是她哥。 高寺桉拿着一杯牛奶进来,放在她桌上,笑着打趣:“真神奇,国庆假还在写作业。” 顾逸迩撇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作业打发打发时间。” “要是逸轩有你这样的劲头,何愁考不上大学。” 顾逸轩是她堂哥,高三,学习废的很,连高一的题都得想个半天。 “哥哥,要不你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写吧?” 高寺桉拿过试卷,看了两眼。 “用费马定理。” 高寺桉是金融高材生,数学学得很很不错。 顾逸迩无奈:“别用高数那一套。” “那我就不知道了,数学这东西,学得深了,就连看1+1都觉得难。”高寺桉表示无能为力,“你问问你同学吧。” 此时楼下,高阿姨冲楼上喊了句:“寺桉,快下来陪你叔叔下棋。” 高寺桉把试卷还给她:“我妈叫我了,你待会也下来一起玩吧。” 高寺桉走后,顾逸迩喝了两口牛奶,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点进了微信。 他们班群叫“全宇宙最牛逼尖子生集中营”,副班长取的,很嚣张的群名,但是大家都很自恋的觉得这群名非常适合他们班。 顾逸迩点进了那个头像。 司逸的头像,是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 【添加到通讯录】 顾逸迩放下手机,约莫半分钟,那边同意了好友申请。 【什么题不会?】 言简意赅,直扣主题。 顾逸迩把题目拍给了司逸。 一分钟后,那边有了回复。 【先叫声爸爸听听】 顾逸迩麻溜的给他拉进了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司逸,一个倔强的只想当女主爸爸的奇男子 *** 这是言情小说,真的,我是写甜文的 我发四 司逸:我后期超A,你们迟早会为今天的哈哈付出代价 第8章 爸爸爱你 想不出来题目,顾逸迩干脆不想了。 起身走到床边,然后整个人扑进暖洋洋的被窝里。 被子是高阿姨特地拿到在太阳底下晒过的,软软洋洋的很舒服。 她拿起手机找小说看。 现在的小说不流行渣男了,开始流行流氓了。 流行那种满嘴骚话看似放荡实则深情的外热内骚男,女主则是流行娇娇软软的萌妹子,被动的承受着男主角的追求,然后全程撒糖撒糖再撒糖一直撒到读者齁死,小说完结。 顾逸迩起初看还挺上瘾的,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书里的女主,红着脸跺着脚,在骂男主是流氓。 她忽然想起司逸,虽然没跺脚,但是也骂了她流氓。 而且和大部分小说的女主一样,傲娇。 “……” 所以说司逸拿的是女主剧本?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他的脸。 想起了那天在走廊上,他背对着阳光笑的样子,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身上那股干净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睛。 是让人不禁屏息的那种好看。 正思索着,楼下高阿姨叫她了:“逸迩!下来吃梨啊!” “来了。”她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拖鞋下楼了。 大家此时都坐在客厅里,一边聊天一边吃水果,电视里正在放芒果台的偶像剧,充当背景音。 高阿姨今日盘着头发,穿着剪裁精细的连衣裙,看上去端庄靓丽。 她拿起一盘削好的梨子递给她:“来,吃梨。” “嗯。”顾逸迩吃了一口,甜甜的笑道,“好甜啊。” 高阿姨也笑了:“甜就好,这是我特意从老乡那里买来的梨,便宜,个还大,多吃点,吃梨聪明。” 一旁的伯伯打趣:“逸迩都这么聪明了,哪还用吃梨,倒是我们家逸轩要多吃点。” 顾逸迩的堂哥顾逸轩不满的犟嘴:“爸,吃梨就吃梨,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伯伯白了他一眼:“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堂妹比你小两岁,市状元,多给我们顾家长脸,你呢?进四中读书还是我花钱托关系给你买进去的,你好意思吗?” 顾逸轩不能怪自己老爸,就只能怪顾逸迩。 顾逸迩感受到堂哥不善的眼神,无辜的眨了眨眼,眼神真诚。 所谓“别人家的孩子”,其实当起来感觉还是挺爽的。 顾逸迩替堂哥说话:“伯伯,你别这么说哥哥,最近我看高三的年级排名,哥哥有很大进步的。” 伯伯哼了一声:“那还不是我花钱让逸闻在清大给他请了两个家教,不让他能有什么进步?” 此时,在一旁一直听人说话的顾爸爸终于开口了:“说到这个,你们家逸闻怎么没过来?” “大学生嘛,假期活动丰富,和朋友玩去了。”伯伯吃了口梨子,又把话题引导了顾逸轩身上,“你可加油啊,不求你跟你哥一样考上清大,起码要给我考上个大学才行。” 顾逸轩一脸的不耐烦,敷衍的点了点头。 “有空啊,多去找你妹妹玩,跟她讨教讨教学习经验,别一天天的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正经的学习又不放在心上。” 顾家都听惯了这种训斥,此时大家都默契的装聋。 “爸,我是哥哥哎,哪有哥哥问妹妹讨教经验的。”顾逸轩脸上挂不住了,“我不要。” “你这哥哥当的还不如妹妹呢,这时候知道摆架子了。” 顾逸轩哑口无言,又瞪了一眼正在吃水果的顾逸迩。 顾逸迩和他对视,笑的很是欢畅。 然后她朝他伸了伸舌头,头还很欠揍的晃了两下。 顾逸轩立马站了起来:“爸!顾逸迩她笑我!她朝我吐舌头!” “啊?”伯伯迷茫的啊了一声。 顾爸爸看了眼顾逸迩:“逸迩,你做什么?” 顾逸迩委屈的摇头:“我没有啊,我嘴里含着梨儿呢,怎么吐舌头。” “顾逸轩你可有点哥哥的样子吧!丢不丢脸!” 顾逸轩气的跺脚,这丫头坏死了!大人面前装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背地里就是个魔鬼。 顾逸迩笑得肩一耸一耸的,接着就看见正好坐她对面的高寺桉正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看着她。 她收起了样子,端坐在沙发上继续默默吃梨。 顾逸轩气不过,正想着有什么把柄说出来发落一下这个坏丫头。 脑子一转,还真的想到了。 “顾逸迩,你和你们班的司逸怎么样了?”顾逸轩佯装关心的样子,眼睛里却藏不住那一丝诡意,“听说上次他妈妈给你送了一盒巧克力?你才高一啊,可不能早恋。” 早恋这个词,在中国家长眼中,就犹如洪水猛兽,他们生怕自己小孩给卷进去。 顾爸爸微微皱眉,看着顾逸迩:“逸迩,你堂哥说的是怎么回事?” 顾逸迩平生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爸爸生气。 因为一个很少生气,总是笑眯眯的人,一旦动起气来,后果都很可怕。 高阿姨也有些担忧:“你还这么小,可不能早恋啊。” 顾逸迩急忙解释:“没有这回事。” 顾逸轩连忙发难:“那他妈妈为什么给你送巧克力?” 扒裤子三个字在喉咙边就要脱口而出,就想起她跟司逸承诺过的话。 很奇怪,她居然也只记得扒裤子这一点了。 此时高寺桉出来打了个圆场:“那个叫司逸的男生我认识,就是今年跟逸迩并列市第一的。” 一听说市第一,长辈们的眼神又不对劲了。 两个成绩优秀的孩子谈恋爱,还真没办法拿普通的谈恋爱影响学习这个理由来拆散… 顾爸爸似乎也有些印象:“是司书记的儿子吧?” 高寺桉点头:“是的,叔叔你有印象?” “他儿子摆过升学宴,我去了。”顾爸爸语气松了下来,“我见过那孩子,模样生的很好,而且人也很优秀,逸迩如果能跟他交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知道司逸家庭条件肯定不差,但没想到居然是个官二代。 顾逸迩想着不能和他闹僵了,待会还是把他重新加上。 “我见过司夫人。”高寺桉又说道,“开学典礼那天我们聊过一点,她对逸迩的印象不错,应该也是想让司逸和逸迩交个朋友。” 原来不是早恋,就是单纯的交朋友。 长辈们放下了心,把话题从孩子身上移了出来。 “我记得司夫人自己也是开了公司的吧?听说是做建材的?” “嗯,上次靖江花园招标,就是她的公司中了标。” 话题渐渐有些深入了,顾逸迩顿觉无趣,吃完最后一块梨子又打算上楼躺着了。 她刚起身,高寺桉就叫住了她:“逸迩,你跟我来一下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顾逸迩跟在高寺桉后面去了书房。 “什么事啊?” 高寺桉转过身来看着她,笑容温柔:“跟哥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欺负司逸了?” 顾逸迩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回答:“没有啊,我哪能欺负他啊。” “你能不能欺负他我还不知道吗?”高寺桉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一肚子坏水。” 刚和妈妈搬进顾家的时候,头一回见她,扎着辫子,穿着白裙子,娇娇小小的模样,躲在顾叔叔身后。 让他以为,这是个文静的小姑娘。 连他妈妈都说,你的新妹妹是个害羞的小姑娘,你要对她好好的。 高寺桉后来才发现,原来第一印象这么不可靠。 小姑娘看着文静秀气,一旦身边没了长辈,立马就原形毕露,坏的冒水。 她那个小堂哥,没少被她捉弄过。 当然,他也中过招。 顾逸迩揉着额头,有些不满:“说的好像你肚子里是好水似的。” 还不是用一句“你要是不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把你做的坏事告诉叔叔”来威胁她叫了第一声哥哥。 “不许欺负男同学,听见没有?”高寺桉嘱咐她,“十几岁的小姑娘,要矜持一点,要是被我发现你早恋,就别怪我去叔叔面前告状了。” 顾逸迩不服:“我没欺负他,是他先惹我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好蛋,欠抽的很。” 高寺桉微微一愣,随即无奈的笑了:“你啊,道理总是一大堆。” “本来就是道理,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出去了。”顾逸迩知道再说下去,她肯定是高寺桉的手下败将。 “哎,这么不耐烦啊。”高寺桉叹了口气,“国庆以后,叔叔又要出差了,这次他会带我妈妈一起去,到时候这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了。” 顾逸迩眼神一亮。 “我想让你这段时间搬到我那边去,我来照顾你。”接下来的这句话,又浇灭了她眼中的光亮。 顾逸迩不太情愿:“啊,我能不能拒绝啊。” 高寺桉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知道了。”顾逸迩放弃挣扎。 高寺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妈妈,来公司找过我。” 顾逸迩身体一僵。 “她不敢见顾叔叔,所以来找我,说是想见你一面。” “她不敢见我爸,就敢来见我吗?”顾逸迩冷笑一声,“不见。” 得到了答复,高寺桉便也不再提了。 *** 顾逸迩悄悄地把司逸挪出了黑名单。 原以为那边不会这么快知道自己已经被放了出来,谁知没过半分钟,那边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顾爸爸我错了还不行吗】 嗯???? 顾逸迩迅速按动电源和音量键,截图。 那边果不其然秒撤回了。 【我靠,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来的?】 顾逸迩挑眉,也不知道司逸之前发了多少条被拒收,导致他叫出这一声爸爸。 【你一直在发消息给我?】 那边没说话,发了一张“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不清楚.jpg”不知道三连表情包来装傻。 顾逸迩回了个“别这么骚,我求你了.jpg”回击。 司逸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题目会做了吗?】 她愣了,没想到司逸居然还记着题目。 【不会。】 【拍给我看看】 顾逸迩爬起来走到书桌边,把不会的那道题拍给他。 【方便开语音吗?】 【可以】 之后司逸发起了语音通话。 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的声音,不似平常那么清冽,带着一些低沉和柔和。 那边试探着说了两句:“顾逸迩,能听到吗?” “嗯,可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司逸声音不大,她也跟着放低了声音。 他笑了两声,沉沉的,酥酥的。 顾逸迩耳朵有些痒。 “干嘛?做贼呢?” “没有,太大声了不好。” “哦,怕被你爸妈听见啊?”意味深长的语气听起来很欠揍。 刚刚被顾逸轩出卖了的顾逸迩可不想又被抓住把柄,反问他:“你不怕?” “我家没人。” 顾逸迩一时哑口,不知道该怎么接。 国庆节,全民假期,他父母居然还在忙工作。 “我妈出去打麻将去了。” “……”前一秒钟的同情真是浪费。 司逸没跟她多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从哪里开始不会做了?” “f(x)-h(x)那里。” “好,你听我说。” 他在那边说着,顾逸迩好似还听到了笔芯在纸上滑动的声音,细小而浅,伴随着他的低声,还有通讯电带来的,滋滋的电流声。 “…之后分子分母约掉,等式就成立了,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顾逸迩其实在他说出的第一步,就知道自己的思维惯性把自己带入了普通解题的一般逻辑上,因此在搞清楚死胡同卡在哪个位置后,整道题的步骤就已经清晰可见了。 但她还是听司逸说完了整道题。 “懂了。”就算他看不见,她还是点了点头。 司逸又笑了:“不愧是年级第一啊,厉害。” 这话说的有些调侃,但语气酸酸的。 顾逸迩:“你嫉妒我?” “放屁。”这两个字,总算是恢复到了司逸平时的说话态度。 顾逸迩卷着纸页,看着上头跟着司逸写下的解题步骤,心下恶作剧的念头骤起。 “再叫我一声爸爸,我下次考虑把这位置让给你。” 那边沉默了好久,顾逸迩听到了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你他妈果然看到了!” 顾逸迩狡猾一笑:“我不光看到了,我还截图了,比你撤回稍微快一点。” “删掉!”司逸的语气很严肃,不容拒绝。 可顾逸迩是谁,她知道司逸是个纸老虎,根本斗不过她。 “看你以后表现。” 她似乎听到了那边咬牙切齿的声音,略微有些惊悚。 “顾逸迩,总有你叫我爸爸的时候!” 顾逸迩笑的更欢了:“虽然你对我不太尊敬,但我不会怪你,因为爸爸爱你。” “……”沉默良久,司逸硬邦邦的抛下了一句,“流氓。” 接着语音被挂断。 她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离书桌不远处,就是她的梳妆台,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她侧头看,看见了自己眉梢,眼尾,嘴角的浅浅弧度,是司逸给她的。 啊,司逸拿的就是女主剧本。 还是走纯情挂的那种。 *** 被强行命令上楼到顾逸迩房间跟她道歉的顾逸轩在门口偷听。 听了没两分钟,他确定顾逸迩确实是在打电话没错,而且她确实叫的是司逸的名字没错。 得意的赶紧跑下楼把长辈们喊上来。 一群人躲门口偷听。 “因为f(x)为奇函数,所以f(x)=-f(x),所以f(0)=-f(0)=1。” “然后已知单调递增区间为(0,2],嗯,我在写…” 顾逸轩感到不可思议。 这世上竟有打电话不为打情骂俏只为讨论题目的奇葩男女! “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年级第一,而你是年级倒数。”伯伯痛心疾首,“好好学着吧你,顾逸轩!” 作者有话要说:一本男女主角不想谈恋爱只想当对方爸爸的言情小说 辛苦追更的各位了 司逸: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我又被移出黑名单了,科科:) 第9章 班花 国庆节七天假,不过弹指一挥间。 无数的人想要留住国庆节匆匆的脚步,但国庆节还是头都不回的,决绝的离开了。 不想上课的不止是学生,还有老师。 慕子狮大清早打着哈欠来了学校,想起布置了一堆的作业,就算上午只有一节课要上,但估摸着光是在办公室里头批改作业就能一直批改到中午。 其实老师也不想给学生布置很多的作业,看多了眼疼。 有几个老师比他还先到,笑着和他打招呼:“慕老师,早啊,国庆节去哪儿玩了?” 慕子狮无奈一笑:“哪都没去,国庆节出去玩那不是找罪受吗?” “你这么年轻,有假期就是要多出去玩啊。” 他连忙摆了摆手:“我从大学到刚工作那几年,几乎就没停过脚,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我觉得没哪儿比家里更舒服的了。” 此时刚进办公室的王老师打趣道:“没想到慕老师以前也是个心怀山河的浪子啊。” 王老师教一班的语文,省特级教师,学识渊博,教课的风格亦庄亦谐,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哪里,以前就是喜欢到处去玩罢了。” 王老师呵呵一笑:“好事,人一辈子不能总局限在一个地方,多出去看看见见世面那是再好不过的,上起课来,学生们听枯燥了,还能说一段趣事儿活跃活跃课堂气氛,上回上课我给学生们说了我以前去大堰河玩儿的事,他们那瞌睡虫一下子就不见了。” 慕子狮点了点头:“受益匪浅。” 王老师喝了口茶,又说道:“不过一班的学生们都很自觉,就算不说这些故事,他们也会乖乖听课,你那个课代表,现在已经到教室里头读书了。” “哦?”慕子狮有些惊讶,“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吧。” “不知道,可能这孩子是寄宿的吧。”王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聪明又勤奋的学生,“上课也很认真,做笔记的时候一丝不苟的。” 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最小号的校服套在她身上都显得肥大,一双简单的帆布鞋,一个简单的马尾辫,是老师们眼中最听话也最省心的乖学生。 和顾逸迩这种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学生不同,林月尾身上,总有一股蒲草般的力量。 或许也是因为她家庭的缘故。 慕子狮下意识的就往教室走去。 透过玻璃窗,他果然看见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唯一坐在座位上,正在背英语的女孩子。 他敲了敲玻璃窗,里头的人转过头来看到了他。 隔着玻璃,他看到了她瞬间瞪大的眼睛。 像小鹿。 “慕老师,早上好!”她站起身来,朝他鞠了一躬。 慕子狮失笑,心想慕老师还是比狮子老师好听一些,狮子老师听着就像是卡通节目里的主持人。 他冲她招招手。 林尾月放下书,跑了过来,和他隔着一扇窗户。 “吃早餐了吗?”他轻声问道。 林尾月摇头:“我打算等背完了英语单词再去食堂买。” “你继续背。”慕子狮微微笑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一份。” “啊,不用麻烦老师了。”她急忙摆手。 慕子狮依旧是轻声细语的,但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老师请你,喝粥还是吃包子?” “一个豆沙包就好了…”她垂眸说道。 慕子狮打量了一下她:“怪不得长不高,早上就吃这么点。” 林尾月一瞬间双颊通红,无辜的看着他。 “给你买两个吧,再给你买杯豆浆。”慕子狮替她直接做了决定,“你还在长个子,不吃多点,这辈子可能就这么高了。” 林尾月就这样看着慕老师走了。 她很矮吗? 说着就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站在窗边干什么?” 林尾月回过神来,是顾逸迩。 “逸迩,你今天来的好早啊。”林尾月走到她面前,一瞬间发现自己真的很矮。 逸迩其实也不算高,可是她比逸迩还矮半个头。 顾逸迩发现林尾月的表情一下子沮丧了起来。 “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丧。” “逸迩,我是不是很矮啊?”林尾月问她。 顾逸迩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说道:“还好啊,你这个身高很萌的,而且,你还会长高啊。” 林尾月哦了一声,看来不能为了省钱吃这么少,万一以后真的长不高,等找工作了碰到有身高要求的公司就惨了。 “你会长高的,放心吧。”顾逸迩放下书包,“我把英语练习册落在教室忘了带回去了,特地大清早过来补作业的。” 说完,她就从课桌里找出了练习册,无奈的叹了声。 接着顾逸迩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块蛋糕,左手拿着吃,右手拿着笔补作业。 是抹着巧克力酱的蛋糕,上头还嵌着几颗草莓。 “逸迩,你早餐就吃这个吗?” “对啊,我哥今天走的比我还早,没空给我做早餐。”顾逸迩看了眼手中的蛋糕,“这是甜品屋新出的蛋糕,尝个鲜就买来了。” 林尾月点了点头,羡慕的看着她手中的那块蛋糕。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到教室了,林尾月开始收数学作业。 司逸也背着书包戴着耳机来了,看了眼正在补作业的顾逸迩,笑了:“哟,补作业呢。” 顾逸迩没理他。 “我给你抄,你把截图删了呗?”司逸把自己的作用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晃动了两下勾引她。 “就你那英语水平,给我抄你好意思吗?”顾逸迩头都没抬,刷刷写着题目,“我看不上。” 司逸瞪眼看着她,手上晃动的动作一僵,气冲冲的把作业又塞回了书包里。 林尾月不知道司逸说的截图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张很精彩的截图。 她揉了揉肚子,心想慕老师怎么还没过来。 然后肚子就咕的一声叫了。 顾逸迩听到了。 “你没吃早餐?”顾逸迩的蛋糕已经吃完了,语气有些懊恼,“刚刚的蛋糕应该分你一半的。” 林尾月摆手刚想说没关系,自己的肩膀就被点了点。 她回过头,是付清徐。 “吃吧。”他递给她一块面包。 林尾月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我买了两块。”他轻声说道。 少年的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语气也是波澜无惊,但林尾月却感觉到,他语气中的那一丝不容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对同学表现出关心。 顾逸迩和司逸对视一眼,随即又默契的把视线挪开,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林尾月接过面包:“谢谢你。” “不用。” 之后数学作业收齐了,林尾月清点了一下份数,拿着一摞作业打算去办公室交作业。 有试卷有练习册,作业叠的很高,不过她还拿得动,只是因为摞得太高了,有些挡视线。 走廊上只有寥寥几个迟到在外罚站的学生。 “林尾月。” 是慕老师的声音。 林尾月抬起头来,就看见慕老师站在不远处的对面看着自己。 “很重吧?” 她刚听到这句话,手上的作业就被拿走了一大半。 “辛苦了,走吧。” 林尾月跟在慕老师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着慕老师什么时候出现的。 此时又看见了他手指上勾着的一个精美的小纸袋,淡蓝色的漆光面,边缘还绣着白色蕾丝。 慕老师拿着作业,那纸袋一晃一晃的,很显眼。 开学一个月,她跟着慕老师去印刷室拿过试卷,也跟着他去教研室领过教案。 她就像是慕老师的一根小尾巴,哪有有需要就跟到哪里。 把作业拿到办公室后,慕老师将那个显眼的小纸袋递给了她。 “豆沙包没有了。”他笑了笑,“正好我来的时候,看见学校门口的蛋糕店出了新的蛋糕,小姑娘应该都喜欢吃甜甜的蛋糕,就给你买了。” 她低下头,果然,纸袋里头装着刚刚顾逸迩吃的那一种蛋糕。 慕老师短短的几句话,让林尾月眼睛一湿。 慕老师察觉到她溢出来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 原本只是因为林尾月的家庭情况,而想着给她买这个蛋糕,现在有些后悔,这个行为太过冲动,可能会伤及她的自尊。 林尾月仰头看着她,展颜一笑:“谢谢老师。” 隐隐的泪光俨然不见。 慕老师松了口气:“不用谢,记得吃完。” *** 因为刚放完假,大家都没有什么上课的心思,老师也没有什么讲课的心思。 大家还沉浸在放假的愉悦中,没缓过劲来。 司逸靠在栏杆上发呆。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凉风拂过,吹动着脆弱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缓缓落下。 “逸哥,干一个。” 二更冲他举起了手里的运动饮料。 司逸轻握着手里的瓶子,抬手和他碰了碰。 二更猛喝一口,大喊了声:“爽!” 最近司逸的爱好变成了运动饮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都不吃薯条了。 大家在聊国庆节去了哪儿玩,有人问司逸:“逸哥,你国庆节去哪儿玩了?” 司逸把玩着手里的饮料:“哪儿都没去,就在家。” “啊?那多无聊啊。” 司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勾了勾嘴角。 “不无聊。” 众人佩服,国庆节都没出去浪还这么高兴,逸哥果然是个成熟的男人。 二更戳了戳司逸的手臂:“逸哥,又有妹子来找你了。” 来找司逸的女生太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次来找他的女生,有些不同。 只穿着校服上衣,下面穿了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那双腿的纤细弧度。 长卷发,笑容晏晏。 “三班的班花。”有个三班的小声说道。 “难怪呢,看着眼熟。” “漂亮的你当然眼熟了。” 司逸懒懒的抬了抬眼,没做声。 女生深吸了口气,然后亦趋亦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抬眼看着他:“司逸,我能问你一道数学题吗?” “噗——” 司逸瞪了眼喷饮料的二更。 二更擦了擦嘴,瑟缩的看了眼司逸,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司逸伸出手:“给我看看。” 女生把书递给了他,指着一处:“这道题。” 司逸低头看了眼那道题,目光顺势扫到了女生其他已经写了答案的地方。 娟秀的笔迹,似乎还有股墨香。 比顾逸迩的字难看些。 他低头看着题目,女生悄悄抬头看着他,在看到了他低垂的睫毛时,又害羞的把目光收了回去。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想着虽然这搭讪方法有点搞笑,可是却是个好方法。 逸哥一般不会拒绝学习上的任何问题,除非他也不会做。 “有笔吗?” 女生连忙递上了笔。 是挂着海绵宝宝吊坠的自动铅笔。 花里胡哨的,还是顾逸迩的自动铅笔比较好看。 他在空白处写了几个关键的解题步骤:“这里的关键是把上下等式通分,之后就能发现两个等式之间的共同因式,再相除,约掉。” 大拇指和食指握着笔,指甲修剪的刚好,颜色是健康的嫩粉色,在书上轻轻地划着,女生看着那双手,入了神。 “剩下的就是计算问题。” 女生堪堪回过神来,朝他甜甜笑道:“谢谢。” 司逸将东西还给了她,二人有片刻间的对视,女生略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 “这题比较难,我讲的太简单了。”司逸忽然轻笑了一下,“你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老师比较好。” 女生又抬起头来,司逸却已经没看她了,只是把弄着手里的饮料。 女生咬了咬唇,对他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人一走,刚刚还集体沉默的小弟们纷纷出声了。 真是又羡慕又嫉妒,传闻那班花都是用鼻孔看男生的,今天居然主动过来搭讪。 逸哥居然还这么冷淡! “逸哥,班花哎!”二更捶胸顿足,“这么漂亮的妹子你也忍心拒绝!” 司逸皱眉:“漂亮的我就不能拒绝了?” “……” 有人笑道:“逸哥,这妹子是今年校花的得力人选之一啊。” “我记得校花不是高二的一个学姐吗?”二更疑惑的问道。 “今年开学漂亮的妹子太多了,贴吧里头说重选。”那人指了指一班门口,“那个顾逸迩,也是人选之一哦。” 作者有话要说:我高中的时候真有一个这样的男生 成绩很好,长得也帅,经常有妹子去他班上找他 他一般连出都不出来 但是只要是拿着题目去的,他都不会拒绝,当然教完了就回教室了… 第10章 她很坏 有人说了句:“咦?那我要投顾逸迩。” “哟,这开学一个月就芳心暗许了啊?” “没想到你喜欢她这一款的啊?” 说要投顾逸迩一票的是陆嘉,初中就和司逸一个班,高中还是和司逸一个班,现在是一班的副班长,论官职,还要比司逸高上一头。 陆嘉抓了抓脑袋:“就投个票,别想多了啊。” 其他人撇嘴,他们也不想多想,只是陆嘉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粗壮型老爷们满脸羞涩,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一个“我喜欢顾逸迩”了。 就在大家八卦着问陆嘉什么时候芳心暗许的时候,司逸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投她?” 陆嘉眨了眨眼,愣愣开口:“因为我觉得她很漂亮啊。” 司逸抿唇,眸子动了动,语气迟疑:“哪里好看?” “都好看啊,脸好看,腿也好看,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有股仙气,像个小仙女。”陆嘉越说越不好意思,“而且她说话声音也好听,跟我说话时柔柔的,很舒服。” 二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陆嘉你他妈这形容词一套一套的啊。” 众人大笑,又撺掇着陆嘉赶紧去告白,老爷们被一群人闹得红了脸再不开口了。 “虽然我只见过顾逸迩一面吧。”有个人给出了中肯评价,“但人是真漂亮,仙是真的仙,开学典礼那天简直惊艳到我,尤其那双眼睛。” “感觉除了漂亮,比别的妹子仙一些。”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男生讨论起女生时也会变得有些聒噪,司逸向来都是实行三不原则。 不在意,不参与,不搭腔。 而且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他们讨论的是谁,过几分钟就忘了。 这一次司逸的参与度却出奇的高:“她?仙?” 简短的两个连续疑问词,表明了司逸对这个形容词的极度怀疑。 陆嘉点了点头:“仙啊。”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司逸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他。 陆嘉愣了一下,笑了:“逸哥,要是我瞎的话,那咱们都瞎了。” “逸哥,你眼光也太高了吧。”二更一脸无奈,“顾逸迩你都看不上,也难怪别的妹子你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司逸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俩乱用形容词。” 乱用了吗?没有吧。 “哎,别为难逸哥了。”有人开口帮司逸找台阶下,“逸哥这不近女色的,天天跟咱们混一起,能有啥审美啊?” “逸哥,还是要多跟妹子接触一下啊,不然到时候真弯了。” “那我这么帅,岂不是危险了?” “哈哈哈我要退帮!” “还是不是兄弟了!是兄弟就让逸哥爽一下!” “逸哥爽了我菊花不爽!” 反了,这帮小弟真的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司逸将手中的饮料扔到了离他最近的二更头上,后者痛苦的捂着头,叫冤:“逸哥,我什么都没说啊!” “要你说什么说?”司逸冲其他人挥了挥手,一副心烦的样子,“你们这一群歪瓜裂枣的就是把菊花用供奉给我我都看不上,都赶紧滚回教室写作业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一群人撇撇嘴,也知道这玩笑不能继续开了,不然就真惹他生气了。 二更临走前悄咪咪的凑到司逸耳边说:“逸哥你放心,你在厕所脱我裤子的事儿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说。” 随即给他比了个忠诚的手势。 司逸气笑,朝着他的屁股就踢了一脚:“你他妈今天欠抽吗?” “不敢不敢,逸哥我先回教室了啊。”二更撒腿就跑。 陆嘉还没走。 司逸看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陆嘉踌躇了两下,最后还是别扭巴巴的问了一句:“逸哥,你不喜欢顾逸迩吧?” 司逸打量着陆嘉,发现他脸上泛起了一道诡异的红晕。 配上他粗犷的外表,谜之违和。 “问这个干什么?” “贴吧里都在猜你俩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陆嘉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我知道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上次我去问顾逸迩,她说你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想问下,逸哥你到底对顾逸迩什么感觉?” 司逸没说话,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陆嘉。 他扬起唇,反问:“那如果我喜欢她,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结束我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啊,我怎么可能跟逸哥抢妹子。”陆嘉挠挠头,语气却很中肯。 司逸伸手捂住了嘴,却没捂住笑声。 他轻轻咬住食指关节,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陆嘉啊,我给你个忠告吧。” “啊?” “别喜欢她。”他仰起头,语气颇轻,“会被她玩死。” 陆嘉下意识的问道:“是我理解的那种玩吗?” 司逸脸一热,扬手对着他的头就来了一下:“你小子,想哪里去了?” “…没有没有。” 司逸抿了抿嘴,双手插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反正你不要喜欢她,看在兄弟一场,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嘉有些不信:“有这么严重吗?逸哥你是不是夸张了。” “我一点都不夸张。”司逸语气忽然变得沉重,“她,特,坏。” 陆嘉懵逼。 这是头一回,听到司逸评价一个女生,而且用的还是“坏”这个词。 司逸留给陆嘉这句话后,就潇洒的走了。 他一个人吃亏就行了,不能让兄弟们吃亏。 顾逸迩的坏,他得一个人承受着。 这是他作为四中扛把子应该肩负的责任。 *** 马上本学期第一次月考了。 大家都在骂学校不人道,刚放完假,谁还会记得要考试的事,分明就是让人掉以轻心。 “大家好好复习,月考完了以后就是校庆,到时候放开了玩。”慕老师安慰同学们。 一班的学生嘴上骂归骂,但下了课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复习。 平时这个点一定会在外面栏杆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司逸也不例外。 他咬着笔头想题目,顶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头绪,干脆烦躁的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的景色。 微微带着点凉意的秋风吹着树叶,天空澄澈如一块碧玉。 盯着那景色发了会儿呆,司逸又回过了神。 他平视前方,看到了顾逸迩的后脑勺。 她留着一头长发,可是从没有披下来过,总是用橡皮筋扎着。 那头发就像是缎子一样,黑亮柔顺。 他想,如果披下来的话,应该会挺好看的吧。 顾逸迩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 因为两个人都寸土必争,所以她的椅子是牢牢抵住司逸的课桌的。 她的头发扫到了司逸的课桌上,像个小笤帚,轻轻刮擦着桌面。 司逸把目光放到了书上。 他的头不自觉的靠了过去,直到闻到了她的发香。 淡淡的花香味,让他一时间竟起了困意。 司逸垂眸,书上的字都有些模糊了。 “啪!” 顾逸迩转头。 司逸捂着脸:“你干什么!” 顾逸迩迷茫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司逸狠狠地指着她的的头发:“打到我脸了。” “啊?”顾逸迩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头发这么长了吗?” 司逸清咳了一声:“你没事转头做什么?” 顾逸迩拿起自己的练习册,摆在他桌上:“有道题不会做。” 是物理题,司逸挑眉,揶揄道:“也就不会做题的时候想到爸爸。” 顾逸迩莞尔:“谁是谁爸爸啊?” 司逸一怔,低头:“哪道题?” 顾逸迩给他指了,司逸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了起来。 大概写了几行,司逸有了思路,开始给她讲解。 他语速不快,几乎是配合着写的速度,从列公式到代值,再到单位化简,都事无巨细的写在了草稿纸上。 顾逸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司逸问她:“你倒着看能看清吗?” “我听你说了啊。”顾逸迩双手撑着下巴,脸颊两边鼓鼓的:“你说话我听得懂。” 司逸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把草稿纸那一页撕了下来:“赏你了。” 顾逸迩接过草稿纸,冲他笑了下。 不再是狐狸一样狡猾的笑。 转眄流精,仿似桐花烂漫,一阵疏雨,而后满室清明。 他一直知道,顾逸迩唇上,有颗唇珠。 却在今天才知道,她笑的时候,摇摇欲坠,像是豆蔻梢头上快要掉下来的一颗红珠。 她的五官其实非常的柔和精致,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漂亮,安安静静的样子,确实给人感觉很仙。 唯独那颗唇珠,为她平添一丝妖冶。 像个妖精。 也难怪,陆嘉会被她的外表迷惑。 司逸收回了目光,灵巧的手指玩弄着水性笔,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圆。 他勾起嘴角,笑的有点坏:“教你做了道题,也没什么表示吗?” 顾逸迩眨了眨眼,了然的啊了一声,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司逸双手撑着课桌,身子向前一顷,将耳朵交给了她。 温润的呼吸打在耳朵上,有些痒。 少女的声音清扬悦耳,像是夜莺吟唱。 “爸爸爱你哦。” “……”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发现没司逸他没否认(*^▽^*) 司逸:多嘴!!!!! 第11章 报复 最近那块风水宝地气氛很紧张。 国庆前那一块儿还乐乐呵呵的,任课老师都调侃年级前四抱团,搞小团体。 现在小团体就分崩离析了。 原因是司逸成天冷着张脸也不知道摆态度给谁看。 搞得课代表们收作业都不敢往那去。 这天晚自习,学生们以及埋头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月考。 广播不合时宜的响起。 “请高一、高二各班班长,副班长,纪律委员,到行政楼201开会。” 教室里的那个大音响,正重复播报着这则通知。 陆嘉正睡着,听到了广播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冲司逸比划了一下:“逸哥,走。” 司逸没反应,皱着眉抱胸盯着眼前的题目。 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学习的海洋中。 王思淼站起身来,走到司逸的课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走了,去开会。” 众人佩服,不愧是冷面班长啊! 司逸似乎在发呆,肩膀动了一下,站起身来:“好。” 站起身来的时候,刚好碰掉了课桌边缘的练习册,那册子往前一倒,掉在了顾逸迩的凳子上。 顾逸迩只坐了凳子的很小一角,身体极度往前倾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司逸抿了抿唇,没捡练习册,跟着王思淼和陆嘉出去了。 林尾月觉得事情有些严重,缩了缩脖子,戳了戳顾逸迩的手臂:“逸迩,他这是怎么了?” 顾逸迩唔了一声:“大姨妈到了吧?”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男生怎么可能会来大姨妈。”林尾月满脸不信。 “怎么不会?”顾逸迩指了指后桌,“他不就是吗?” 说完这句话,顾逸迩就把头又埋进了课桌里。 林尾月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顾逸迩抬起头来,林尾月发现她脸颊微红,嘴角带笑,波光流转。 她神秘的冲她眨了眨眼,将宽大的校服袖子往胳膊上一拉,露出了一个手机。 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学生们偷偷带手机。 老师们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当着面玩这么过分,就当不知道了。 “我在看小说,看吗?”顾逸迩将手机朝她这边挪了一挪。 林尾月基本上只看语文书后面的推荐读物,一般都是比较晦涩的世界名著,小说她接触的少,就好奇的看了眼。 “是老舍的还是巴金的?”她天真的问。 顾逸迩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看的是言情小说。” “言情?琼瑶吗?” 顾逸迩快被林尾月的天真打败了:“尾月,说起言情,难道你只看过还珠格格?” 林尾月摇头:“没有啊,我还看过情深深雨蒙蒙。” “天使.com看过没?花火爱格看过没?”她问。 林尾月迷茫的摇了摇头:“那是什么?” 十几岁女生人手必备的青春疼痛读物,绝色美少年与贫苦学生妹,痴情老种马与纯情保洁妹,我爱你就要毁了你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上床型霸道总裁与我爱你任你怎么虐我反正我就是死活不走作天作地型女主的绝美爱情故事,令人潸然泪下,半夜躲被子里打手电看,能哭湿整个枕套。 顾逸迩把手机递给她:“你看。” 林尾月望着那个绿油油的界面,感觉挺护眼的。 【铺天盖地的吻几乎要将她吞噬,舌尖撬开了她的齿关,侵城掠地,毫不留情。 她嘤嘤挣扎着,无奈男女之间力量太过悬殊,丝毫没有挣脱的机会。 他低吼一声,吻渐渐下移 ……】 林尾月虽然是第一次看,但人类似乎天生对这类的描写有着别与普通生物的聪慧,领悟的很快。 她猛地抬头,脸颊发烫:“这…” “刺激不?”顾逸迩朝她挑眉。 林尾月娇羞的瞪了她一眼,咬唇:“没想到你这人,这么不正经!” “我只是刚好看到这一段了而已,其实通篇下来还是很清水的。”顾逸迩又把手机递过去,“一起看?” 林尾月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反复确认:“没那种情节了吧?” “没了,就一点点,刚刚你都看了。” 然后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就把头埋进了课桌,自习课上偷摸摸的看起了言情小说。 “为什么男主总是红着眼低吼,他是兔子吗?” “……” “女主不是喜欢男主的吗?为什么男主来找她她反而跟男配走了?” “……” “男主天天吼,嗓子不疼吗…” 顾逸迩今天才发现,林尾月原来是吐槽型选手。 实在太影响阅读了,她只得说:“要是没这些情节这小说还能写吗?直接就结局了,你看你的,别吐槽。” 林尾月有点委屈:“我又没说错…” 顾逸迩把手机挪开了点:“你看你的化学书去。” “…我不说了。” 虽然有点蠢,但不得不承认,言情小说还是比化学书好看一百倍。 *** 三个班干部到了开会的地点,发现他们算是来的比较早的。 司逸当这个纪律委员,除了每天牺牲点午休时间,也没别的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纪律委员这个差,难就难在如果班上有同学不遵守课堂纪律,到底是大公无私的把他名字给记在本本上,还是网开一面当做没看到。 第一个得罪同学,第二个有损在老师面前的信誉,所以这个职务,一般没人愿意当。 司逸没有这个烦恼,他上课很少会注意其他人的动向,要不就是自己在听课,要不就是看着顾逸迩的后脑勺神游,至于其他人讲没讲小话,他不在意。 一班的学生每天被布置的作业加起来可绕地球一圈,晚自习的时候都在拼了命的写作业好回家的时候空出点时间睡觉,除了纸页翻动和笔芯摩擦的声音,几乎听不到杂音。 他习惯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写作业,因此也不知道谁讲了小话。 就算有人被抓到了,她记上去,那人也不敢说什么。 谁让他小弟众多,江湖人称逸哥呢。 王思淼坐C位,他和陆嘉一人坐一边,王思淼正写着什么,陆嘉继续趴在桌子上抓紧做一下刚刚做到一半的梦。 有女生在偷偷地看司逸,两个三个的小声地低语着,还带着笑声。 司逸本人似乎毫无察觉,垂眸不知道在看哪里。 “司逸。”有人叫他。 他抬头,是个女生,正站在他面前,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陆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醒了。 隔着王思淼冲司逸比划:“三班,三班的班花!”然后被王思淼狠狠瞪了一眼。 陆嘉缩了缩脖子,最后说了句:“叫孙杳!” 然后趋于王思淼的淫威闭嘴了。 是她啊,那个三班的班花。 “你旁边有人吗?我能坐你旁边吗?” 司逸语气无波:“随便。” 孙杳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将凳子拢了拢,说道:“上次谢谢你教我做题。” “小事。” “要不是你把解题步骤说给我听,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孙杳语气很真诚,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就是后来计算部分还是有点难,我算错了,白浪费你时间教我了。” 司逸扬了扬眉:“你做错了,还谢我做什么?” “难道还要麻烦你一点一点的把步骤写给我吗?这样太麻烦你了。” 司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抿嘴笑了。 让人不禁看呆。 他叹了口气:“果然这世上就是有没良心的人啊。” 孙杳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谁,司逸说完这句话后,就把头偏了过去,没有再和她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之后老师就进来了。 开会主题是学校马上就要到来的校庆。 高三的学生们天天被逼着在教室里做全面复习,就算是校庆也无法阻碍他们学习的热情。 闲下来的自然就是这些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 “因为是周年校庆,所以学校这次格外重视,等到了那天,会有不少知名校友回来,你们这些班干部呢,就好好配合老师,把这个校庆给搞好了,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校庆呢,还会有晚会,起先节目是全部安排好了,但是现在临时说要加一个学生的表演节目,形式不限,时间比较紧,你们回去问一问同学,看有没有人愿意报名的。” 校庆晚会的节目,早就在这学期还没开学之前就已经在筹备了,现在临时加一个节目上去,谁也不愿意揽这个瓷器活。 要紧的事儿说完了,老师接着说不怎么要紧的事情。 “最近我看了一下高一各班的纪律情况,还不错,尤其是一班,没有一件违纪行为,这里表扬一下一班的几位班干部,大家鼓掌。” “啪啪啪啪!” 司逸抽了抽嘴角,不太愿意接受这个褒奖。 王思淼也很淡定,只是冲大家稍稍笑了下表示感谢。 陆嘉就比较飘了,站了起来鞠了一躬,嘴上很虚伪的谦虚:“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接着老师话锋突然一转: “但是呢,光检查纪律是不够的,还得保证同学们的学习效率,我知道,这开学一个月呢,已经有人忍不住把手机带过来了,我在这里也不想多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学校说不允许带手机,那就不能带,如果你们看到有那种躲着玩手机的,一并没收,直接交给班主任处理,或者交给年级主任。” 这种得罪同学的事情,更没人愿意做了。 大家都没啥反应。 老师又啰啰嗦嗦说了一些话,就收尾了。 “晚自习也快结束了,我也不多说了,大家回教室吧,非寄宿生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一群人呈鸟散装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司逸站起身来动了动脖子,准备回教室收拾书包回家。 “逸哥,你们先走吧,我在这补下觉,今天中午忘了午休,太困了。”陆嘉打了个哈欠,又坐了回去。 “你记得醒,别到时候给锁教室里了。”司逸长腿一迈,大半个身子就走出了教室。 “司逸。”王思淼忽然叫住了他。 他回头,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 王思淼扶了扶眼镜,神色严肃:“刚刚老师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包庇班上的同学了,如果碰见违纪行为,要及时记在纪律本上。” 老干部说话风格,司逸昂了一声。 “希望你不要跟陆嘉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位从小学开始就是三道杠的班长大人也是尽心尽责,班上的铁三角学生干部中,也就她是认真管了事儿的。 说完这句话,王思淼又转身走回了陆嘉身边。 手一伸,捏住了陆嘉的一只耳朵往上提。 陆嘉的惨叫声响起:“妈呀!痛!” 司逸捂住耳朵,心有余悸的回教室了。 刚回教室,就有人朝他打听:“开会说了啥?” “校庆的事。” 同学们一下子来了精神:“是放假吗!” 刚过完国庆就想着放假,这帮子学生就成天不想着读书。 “不是,等班长回来说吧。” 一听不是放假,大家也没有想听的欲望了。 司逸走回自己的座位,发现顾逸迩和林尾月同时伏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悄悄弯了弯腰,发现了一抹光亮。 太熟悉了,手机的屏幕光。 舌尖抵住脸颊一侧,他挑了挑眉。 展示威严扳回一城的好机会。 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伸出手来,精准的找到了光亮的来源处,一抢。 手机到手。 顾逸迩和林尾月同时抬头,还有点蒙。 他朝顾逸迩得意的一笑,本以为顾逸迩这时候肯定会生气然后大叫着把手机还她。 但她没有,她满脸潮红,秋瞳剪水,一脸小女生的模样看着他。 这还是顾逸迩吗? 顾逸迩咬了咬唇,捏着拳头跺了下脚,小声喊道:“快还我!” 有…有点可爱… 司逸没缓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眼她的手机,手机还没锁屏,上面是她刚刚在看的东西。 【他将她的双腿掰开,看着那里的景致,喉结性感的上下移动着 “很漂亮。”】 这什么几把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司逸: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了解了 顾逸迩:… 司逸:下次不如我们… 顾逸迩:闭嘴! 第12章 儿子翻身 人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了。 顾逸迩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死了”,尤其是她的皮下组织,开始滚烫发红,就差没加把火等熟了开锅。 司逸拿着手机,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书里的二人,灵肉合一,男人已经深入幽径,唇舌间,都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欲望与冲动。 短短不过几行字,就让人浮想联翩,比起直截了当的画面冲击,这样的文字描写,让人更容易沉溺其中。 司逸紧抿着唇,微微眯眼。 然后顾逸迩眼看他点了下屏幕,翻页了。 “快还我!”她急了,伸手就要过去抢。 司逸连忙把手举高,顾逸迩扑了个空。 他垂眸看着她:“急了?” 顾逸迩根本够不到手机,踮脚去抢,结果司逸又把手举高了点。 他一直在笑,眸中藏着光,就这样看着她踮脚够手机又够不到几乎快急哭的样子。 其他人都好奇的投来了目光。 “他们俩在干吗?” “秀恩爱…” “太明目张胆了!” 顾逸迩咬唇,想抢回手机,又怕动静太大让全班人都知道她刚刚在看什么,一时间踌躇无措,难得的露出了无奈的样子。 她放弃了抢夺,仰头看着他:“快还给我。” 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像棉花糖一样,打在心口,柔软的一塌糊涂。 平时张扬跋扈不肯吃亏的顾逸迩,此时终于像普通小女生一样,咬着唇,无可奈何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却又不普通,服软的样子,眼里有星辰,让人一瞬间有不忍心的错觉。 但司逸这回却没有心软,沉着声音说:“顾逸迩,手机是不能带到学校来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顾逸迩眨了眨眼睛,“我下次不敢了。” “…好好说话,眨眼睛干什么?”司逸晃了晃心神,板着脸教训她。 此时,下课铃声响了,安静的教室一下子就嘈杂了起来,原本还在看好戏的同学们见两个人一直在说悄悄话也知道看不到什么劲爆的场面了,收拾收拾书准备回家睡觉。 林尾月担忧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你们不回家吗?” 二人异口同声:“你先回去。” “……”林尾月听话的把书收好,背上了小书包,眼前的二人还在相互对峙。 不行,她得帮顾逸迩解释一下。 “司逸,这书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尾月说的很诚恳,“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小说,只是刚好看到了这个情节而已,其他的部分都是很纯洁的。” 小鹿一般的眼睛里全是纯真和无辜,司逸抽了抽嘴角,忍不住谴责顾逸迩。 自己老司机也就算了,还带坏小学生。 此时因为上厕所刚回来的付清徐也进来了,瞥了他们一眼,淡定的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全程没有一句话。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顾逸迩见没人了,收起了刚刚委屈的样子,朝他伸手:“还我。” 司逸惊叹于她的变脸技术,原本想把手机还她的念头也荡然无存。 这么好的机会,得玩玩她。 他将手机藏在背后,戏谑的看着她:“刚刚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呢?再给哥哥做一个,我就还你。” 顾逸迩瞪了他一眼,语气变得有些冷:“司逸,你别蹬鼻子上眼。” “蹬鼻子上眼的到底是谁啊?” “那你敢说你没带手机吗?” 司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带了啊,可是我又没有上晚自习的时候,看…对吧?” 他说这话时,特意把重音放在了自动消音的那里,然后冲她笑了。 顾逸迩气不过,又去抢,司逸因为她的逼近不断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依旧把顾逸迩的手机藏在背后,身子往后倾,顾逸迩两只手绕过他的身体,就要去拿手机。 她拿到了手机,可是司逸攥得太紧,顾逸迩只堪堪抓住手机的一个角,根本抢不动。 这时,却听到了他一阵低笑。 他的唇靠在自己耳边,滚烫的呼吸打在耳尖上,那笑声不同于往日的清冽,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一丝不可言状的诱惑。 她看不见司逸的表情,却能想象到,他唇角勾起的弧度。 接着,他沙哑的声音就如同一片羽毛,划过她的脸颊:“顾逸迩,再抢可就要出事儿了…” 她站在他的双腿间,双手环在他的两侧,大胆且暧昧。 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跳动,顾逸迩后退了几步,脚步不稳,堪堪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皮肤白,脸红的时候,面若温玉,泛着浅红,秀色可餐。 司逸垂下眼睛,喉结动了两下,用手摸了摸鼻子。 一时间二人尴尬无言。 而打破了这尴尬气氛的,是陆嘉的抱怨声。 “班长,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我耳朵都快被你揪下来了。” 随即响起了王思淼冷淡的声音:“疼了才知道醒。” 门外的两个人走了进来,陆嘉见教室里居然还有人,一时间惊讶:“你俩怎么还没走啊?” 司逸站了起来,随手就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轻轻按在顾逸迩的头上。 只听他大声的说道:“笨啊,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顾逸迩懵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昂了一声。 “都下课了还讲题目呢。”陆嘉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收东西,“这学习劲头可歌可泣。” 王思淼走了过来,问道:“什么题连顾逸迩都不会做,我能看看吗?” “物理题,刚刚已经会做了,我就是没转过弯来。”顾逸迩急忙解释,看了看司逸。 司逸点头:“对,物理题。” 王思淼轻轻笑了:“可是,你拿的是化学书。” 二人垂眸,表情懊恼。 “班干部还是要带头学习。”王思淼说完这句不明意味的话,就转身回自己座位上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是用来开教室的防盗门的。 放在了司逸的课桌上,王思淼用忠告的语气说道:“记得锁门,还有,注意下场合。” 谁说她是老干部的!她明明比谁都懂! 顾逸迩脸红得像要滴血,陆嘉已经收拾好东西,招呼其他三个人:“一起回家啊。” “我跟你一起走,他们还有事。” “哎!你拽我干嘛!这么晚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事啊!” 陆嘉被王思淼拽走了。 顾逸迩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走,赶紧回家。 她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就要跑。 司逸拉住她的胳膊:“手机不要了?” 顾逸迩使劲要挣脱他的手,没有回头 ,语气有些僵硬:“不要了,你放开我。” 司逸看着她像只被捏住了耳朵的兔子,手脚扑腾,却又偏偏逃不掉。 她不惹他,他就偏偏想上门惹她。 一人进,一人退;一人退,则另一人进,仿佛猫抓老鼠,永远没有和平的时刻,却乐此不疲。 心间上的小肉瓣,似乎有一块被她紧紧地攥住,随着她的动作,跟随着一起上下跳动着。 几乎快要从胸口里跃出来。 他将手机丢进了她的校服口袋里,但却没有放开对她的桎梏。 司逸低下头来,再一次凑到了她的耳边。 像是玫瑰汁子一样,娇艳鲜红。 这耳朵就和她的主人一样,容易暴露情绪。 “还你也无妨,反正那些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了。”他悄声说道,喑哑低沉。 “啊!闭嘴!”顾逸迩用力一甩,甩开了他的手,回过头来凶巴巴的望着他,“你给我忘掉!” 司逸抱胸:“你让我忘我就忘,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逸迩捂住耳朵,像只受惊的兔子,撒腿就跑。 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依旧挂着坏坏的笑。 只是眼睛里,刚刚的戏谑和调笑俨然不见,藏着浅浅温柔,若一池清潭,清明可见。 完了,他好像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第13章 耳朵 顾逸迩一回家就冲到了自己房间,把房门锁上,然后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开始躺尸。 躺尸也躺得不安分,双腿总是往一个地方用劲,狠狠将枕头踢下了床。 “啊!!!!!” 她干脆坐起来,大喊了一声,接着用手猛地捶床。 此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顾逸迩将手机掏出来,砸在了床上。 可手机还是不识好歹的继续响。 顾逸迩拿过手机,是高寺桉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哥哥。” “到家了吗?” “嗯。” “你先洗漱,我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待会会带他回来住一晚。” 顾逸迩眼睛一亮:“是男的女的啊?” “男的。” “我都搬来一个礼拜了,你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外头应酬,好不容易今天和朋友喝酒,结果还是个男的。”顾逸迩撇撇嘴,“哥哥,你也太没有女人缘了。”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大人的事你别管。”那边除了他的声音,似乎还有其他人热热哄哄的交谈声。 顾逸迩理直气壮的很:“是阿姨嘱咐我的,她说我住在你家这段时间,让我好好留意一下,你有没有谈恋爱的苗头。” “…她是妈妈你是妹妹,她能留意你不能。”高寺桉轻咳一声,“好了,赶紧去洗漱,有作业带回来的话就赶紧把作业写完,然后早点睡觉。” 挂掉电话后,顾逸迩又瘫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线,解了好一会儿,插上手机,放音乐。 久石让的纯音乐,让人感到安宁。 高寺桉有没有女人缘,她很清楚。 他总是笑着,纵使在她对他讨厌至极的那段日子里,他也依旧对她笑脸相迎,从未冷过脸。 也逐渐让她卸下防备,接受了这个新哥哥。 后来他开始接管爸爸的公司,这个男人也依旧是笑着挥动着手中的权杖,将顾家的企业又带上了一个新的阶梯。 获得全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那天,在宴席结束后,他去了附近的蛋糕店,买了她最爱吃的黑森林蛋糕。 他一手端着奖杯,一手拿着蛋糕,笑的温柔。 “这是哥哥替你拿的,等你长大了,就还给你。” 这样的男人,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她不信没有女人喜欢他。 但这么久,她除了看见高寺桉曾经在电脑上搜过某个女明星的名字以外,其余的,压根就没见他多给过余光。 追星族就是这样的,一旦追星了,就断了自己的桃花运,那些个凡夫俗子,都看不上了。 手机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直接按下了耳机上的接听键,懒洋洋的叫了声:“哥哥,又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发出了噗噗的笑声。 她惊觉不对,一看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那边似乎笑够了,终于开口了:“好妹妹。” 是司逸那个王八蛋的声音。 “司逸!”她咬着牙叫出了他的名字。 “哎,是你逸哥哥呢。”司逸的语气很欢快,“本来担心你生气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事了嘛。” 顾逸迩下意识的就回怼:“谁说我没生气,我现在特别生气!” 怼完以后她就后悔了。 司逸笑得咳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好,你还在生气。” 他越是高兴,她越是生气。 “你叫我爸爸的截图我还留着。”她亮出了证据。 那边沉默了半晌。 顾逸迩以为自己成功了。 结果那边啊了一声:“搜到了。” 然后也不等顾逸迩问,他就自顾自的在电话那头念了起来:“酣畅淋漓过后,二人紧紧相拥,彼此间交换着体温…” 这样的情节,自己躲着看看还行,被别人公开念出来处刑,顾逸迩现在就只想和他同归于尽。 “这小说写的真不错,画面感很强。”他还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顾逸迩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个闭嘴,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只想赶紧掩过司逸的声音。 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传来了高寺桉的声音。 “怎么了?” 顾逸迩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抖了抖肩,对着门口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朋友听说你一个人在家,怕你不安全,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顾逸迩赶紧把电话挂掉,收拾了下头发走出了房门。 刚打开房门,高寺桉就站在门口,身上有些酒味:“你刚刚叫谁闭嘴呢?” “没谁。”顾逸迩顾左右而言他,“你朋友呢?” “洗脸去了。” 顾逸迩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从来没见你把朋友带回家过。” “他一直在邻省,这个学期才回本市的,我们是大学同学。” 顾逸迩暧昧的啊了一声:“哦,是为你回来的吗?” 高寺桉一滞,敲了敲她的额头:“想什么,他一直在外省当老师,是被本市的学校高薪挖过来的。” 顾逸迩有种不好的预感:“哪个学校?” “这我没问。” 此时从高寺桉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她在课堂上听过无数次。 “我洗好了。” 顾逸迩睁大了眼:“狮子老师!” 慕子狮也惊讶的张了张嘴,高寺桉察觉到什么,问道:“难道你们?”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他是我老师。” “她是我学生。” 然后又同时感叹一句:“缘分啊。” *** 高寺桉家是个三室两厅的公寓,精装修,除了顾逸迩的房间他特地让人给买了一堆娃娃放进去,其余的地方,都充满了一股性冷淡的气息。 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公寓。 尤其是主厅的餐桌,全黑,棱角分明,特别压抑,但据说是名家设计,价值不菲。 顾逸迩坐在餐桌上,面前放着一杯橙汁,慕子狮就坐在她斜对面,笑眯眯的说道:“早先听说高寺桉有个妹妹,没想到是你啊。” 慕子狮虽然年轻,可对于顾逸迩来说,还是她的长辈,是老师又是班主任,因此顾逸迩也不敢太过放肆,端坐在椅子上,恭敬地点点头:“老师,真是巧啊。” 高寺桉拿着一杯开了塞的红酒过来,给自己和慕子狮的高脚杯满上。 慕子狮摆摆手:“不喝了,刚刚在酒吧喝的够多了。” 高寺桉没理会他的拒绝,还是倒上了红酒。 “以前不是啤的白的随便来吗?这会怎么连红酒都不喝了?” 慕子狮敲了敲酒杯:“年纪大了,喝不了那么多了。” 顾逸迩喝了口橙汁,好奇的问道:“老师,你以前特别能喝酒吗?” 回答这话的的却不是慕子狮,而是高寺桉。 他今天喝了点酒,难得的皮了些。 “特别能喝,大一那会我们社团的新干事和师兄拼酒,他一个人干倒了整个师兄团。” 慕子狮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说什么不会喝酒,一听说我会喝,就把我推出来了。” 两个人叙起旧来,你来我往,似乎在大学那段日子里,他们曾经有过许多的快乐回忆。 一瓶红酒很快就要见底。 “西藏好玩吗?” “不好玩,但很美。”慕子狮淡淡一笑,“一条公路,一眼望不到头,天地相连,就坐在那看日出日落,时间过得特别快。” “那云南呢?” “很美,那儿有一厘米的阳光,还有碧蓝的洱海,盛满了红枫的香格里拉。” 顾逸迩就听他们说着,然后默默地喝着自己的橙汁。 高寺桉终于想起来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小灯泡,看了眼她面前早就见底的玻璃杯,命令道:“喝完了就快去洗澡准备睡觉。” “哦。”顾逸迩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又看向慕子狮,“老师,看在我哥请你喝了酒的份上,今天的数学卷子就别让我写了吧,让我早点睡。” 慕子狮挑挑眉:“顾同学,很会徇私啊。” “顾逸迩,手段都用到我身上了。”高寺桉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已是有些醉意,“老同学,看在我今天晚上请你喝了酒的份上,请务必明天再多给顾逸迩布置点作业。” “我马上去洗澡。”顾逸迩转身就跑了。 当然她不会真的乖乖去洗澡,而是躲在了转角处,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把她支开,就说明要聊一些大人之间的话题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少人,现在需要安定,就回来了。” “当时怎么没想着安定?” “太年轻了,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呆着。” “她知道吗?” 慕子狮犹豫了,良久后,才淡淡开口:“不知道。” “为什么…不联系一下?” “人家现在是光芒万丈的大明星,各走各的路,又何必打扰。”慕子狮长叹了一声,“况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男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几个了。” “那你当老师,是为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学生从你手底下毕业,然后体验一下送人离开的感觉吗?” “高先生,我当老师是因为我读的就是师范专业。” 顾逸迩还想继续听,就听见高寺桉说了句“我再去拿一瓶”,说完凳子就发出了声响。 她连忙离开了。 回到房间以后,顾逸迩又想起上课的时候,狮子老师总是会在说完了一段很枯燥的数学课后,说一些他见过听过的奇闻异事来活跃课堂气氛。 现在看来,应该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才会那样生动。 敲门声又响起了,是高寺桉有些不悦的声音。 “逸迩,你还没去洗澡?” “马上就去了。”她朝着门外回答。 “快一点,明天早点起来,和你老师一起去学校。” 顾逸迩敷衍的应了一声,接着就走到衣柜边打算拿了睡衣出来准备去洗澡。 将校服换下来,随手就丢在了床上。 这时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顾逸迩拿起手机,发现是微信消息,而且不止一条。 【干嘛挂我电话?】 【?】 【连消息都不回我?】 【顾逸迩】 【生气了?】 【永琪左撇头.jpg】 【永琪右撇头.jpg】 【好了,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顾逸迩紧抓重点,迅速回过去:【反悔是大猪蹄子】 【…顾逸迩你又诈我!】 顾逸迩急着去洗澡,没回他,直接带着衣物去洗澡了。 现在天气转凉,已经没有必要频繁的洗头,她的头发又长又多,每次洗头掉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等洗出来的时候,高寺桉和慕子狮都已经回房间了,主卧里就有一个厕所,高寺桉一般都是在主卧的厕所里上厕所洗澡,也是为了照顾她的想法。 回到卧室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司逸有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果然。 【大猪蹄子是什么意思?】 好像大部分男生都是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的,顾逸迩躲进被子里,蜷着身体给他回消息。 【很有内涵的词语,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之后那边居然直接发了语音通话过来。 她猝不及防,按下了接听。 这次他的声音更小了,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夜晚,他的家里人都休息了。 “直接说给我。” 顾逸迩没想到他能这么执着。 “那今天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还跟他谈条件。 司逸那边顿了下,无奈:“我本来也没打算…不过你得把那张截图删了。” “啊,我没听见。” 那边默了一会,又重复:“我说让你把截图删了。” “什么呀,听不见,信号太差了。”顾逸迩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装作信号真的不好的样子。 司逸那边却没有再重复了,而是又发出了低笑声。 “顾逸迩,既然你听力这么差,我觉得有个外号挺适合你的,以毒攻毒。” 还没等她开口反驳,就听见他说出了那个外号。 被窝里,除了那一抹手机的光亮,就是她平稳的呼吸声,和细微的心跳声。 被窝外,夜色正深,凉意正盛,秋意正浓。 星星躲在云里,顾逸迩躲在被子里。 耳边,是他的轻柔的一句: “耳朵。” 第14章 中国好婆婆 她这个当事人还没同意,他就直接这么叫了。 “顾耳朵同学,大猪蹄子是什么意思?” 顾逸迩正纠结这个外号听上去很蠢,于是回答的很敷衍:“就是胶原蛋白丰富,夸你皮肤很好,是个褒义词。” “你别是骗我的吧?”司逸学聪明了。 顾逸迩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困了?”司逸那边静了会儿,“是很晚了,那你睡吧。” “嗯。” 顾逸迩直接闭上了眼睛,居然真的有些困了。 她眯了好半会,却总感觉能听到除她之外的呼吸声。 睁开眼睛,语音通话还在继续。 她迷糊着声音说道:“你不挂电话啊。” “我以为你会挂。”司逸也有些惊讶,调侃道,“是不是想我给你念睡前故事?” “挂了。”顾逸迩果断挂掉了电话。 房间重新恢复了寂静。 此时还在电脑前看言情小说的司逸对着手机笑的开怀。 他将目光挪回了电脑屏幕,原本已经搜索到了这本小说的网站,但是错字连篇,排版也乱七八糟的,司逸看的眼睛疼,就又找了个新的网站,绿油油的一片,他在那个芝麻绿豆大的搜索框里面打上了小说的名字,找到了小说。 排版舒服多了,绿绿的也挺护眼,只是是要花钱买的。 无所谓了,几块钱的事儿,逸哥有钱。 注册了个账号,点进了vip章节,找到了顾逸迩看的那一章。 具体情节一笔带过,还是比小电影要含蓄一些的。 只是下面的读者评论却像是疯了一样。 【啊嗷嗷嗷大大开车了!!!】 【居然就这么点?起码也写个五千字小论文吧:)】 【好喜欢这种霸道总裁类型的男主啊,一脸鼻血啊啊啊】 【男主威武!继续!不要停!】 【好甜啊!!】 司逸抽了抽嘴角,原来女生们真的喜欢这种男人。 不过是强吻,强上床,就这么兴奋,哼,果然女人都是容易满足的生物。 顾逸迩看的面红耳赤,肯定也喜欢。 庸俗。 司逸一口气把后面的vip章节全买了。 他除了缺乏实战经验,可能在床上不比男主角这么撩人,其他的,他自认为不比这男主差。 要是以他为原型写一本小说,女读者绝对嗷得比这下面的还疯狂。 时间已经很晚了,司逸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个澡回来用手机下个app继续看。 刚下楼,他妈开门回来了。 司妈妈一脸醉意,揉着太阳穴在大门口换鞋。 看到司逸拿着衣服站在他面前,眯起眼睛:“司逸?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马上就睡了。”司逸走过来,闻到了她满身的酒味,“怎么喝了这么多?” “新政府大楼的事情搞定了,和领导们喝了杯。”司妈妈伸出手,“扶你妈一下。” 司逸将衣服随手丢在沙发上,扶着司妈妈进门坐下。 “我以为你睡了,你爸回来了没?” 司逸给她倒了杯水,摇头:“没有。” 司妈妈喝了口水,冷笑了一声:“明明比我先走,也不知道去哪找乐子了。” 司逸他妈于芙女士,建材公司老总,超级女强人,业界人称“拼命十三娘”,和丈夫长期不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司逸光从他妈口中就能想象到,他爸妈今晚上一张酒桌上吃饭,皮笑肉不笑的敬酒应酬,他爸官大,到点走人,她妈从商低一头,必须最后走。 所以她妈心里头不爽。 司妈妈捶胸顿足:“气死老娘了,早知道当初就跟他一起考公务员,你都不知道你爸嚣张的那鬼样子,要不是还有别人,我一个拳头就直接把他那张老脸给打花。” 司逸知道他妈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你以后娶了老婆,要是敢对你老婆甩脸子,我这个做婆婆的头一个教训你。”司妈妈捏了捏拳头,“听见没?” 司逸想起了顾逸迩那德行。 感觉比他妈还厉害,现在他想起分班那天,屁股还隐隐作痛。 肯定是那种当着众人面能给他打到螺旋升天的那种厉害女人。 司家的男人命也是苦。 他点点头:“听见了。” 司妈妈掐了掐司逸的脸:“我的好儿子,给妈亲一个!”然后啵的一声,司逸一脸的带酒味的口水。 “你快休息吧。”司逸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死水无波。 司妈妈坏坏一笑:“儿子,跟妈说,开学这么久了,是不是情窦小初开,有了喜欢的女同学?” “…没有,妈你收一下表情好吗?” “哎哟,小逸逸害羞了呀。”司妈妈双手掐着司逸的脸来回摇晃着,像捏玩具一样,“你放心,只要不影响学习,妈不拦着你,毕竟我跟你爸也是早恋的,有什么情感问题只管问我,你妈一定知无不言!” 他妈喝醉了还真是有点可爱,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爱。 司逸站了起来:“没有,不可能,我是那种会早恋的人吗?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司妈妈眨了眨眼:“你要跟学习谈恋爱吗?” “我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而奋斗,儿女情长哪能与爱国情怀相比?”司逸一副为国解忧的样子,样子比当初入共青团的时候还严肃。 “少看你爸开会的视频。”司妈妈叹了声,“你这要跟你爸一样,变成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了,女孩子就喜欢男生霸道一点,强势一点,你别看你妈在外人面前铁血风格,你爸一强势,你妈我就醉了…” 一多喝酒,就容易说胡话。 司妈妈及时止损:“不说了,我也洗澡去了,明天还有会要开。” 说完就自个站起了身往楼上去了。 留下司逸若有所思。 年纪小的如那帮子看言情小说成天嗷的读者,年纪大的如他妈这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原来都喜欢霸道总裁这一款。 了解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顾逸迩也不敢睡懒觉,早早就起床洗漱好了打算跟慕子狮一起去学校。 高寺桉也起来了,和他们一道出门:“我送你们去学校。” 结果刚走到地下停车场,就接到了电话,公司临时有事,高寺桉就把他们送到了地铁站门口,让他们自己坐地铁去学校。 “对了。”高寺桉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顾逸迩,“你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帮你充了一千块进去。” 顾逸迩接过卡,有些惊喜:“哇,你怎么想起办卡?” “昨天路过总店,有充值活动,刚好你喜欢吃,就办了张。” 被吃的收买了的顾逸迩笑容甜甜:“谢谢哥哥。” 高寺桉笑笑:“乖,记得吃早餐。” 说完就开车离开了。 目送高寺桉离开后,顾逸迩冲慕子狮扬了扬手中的VIP卡:“老师,今天我请你吃早餐。” 慕子狮点头:“好啊,我不会客气的。” 清晨的地铁站已经是人满为患,都是早起上班或是上学的人,顾逸迩仗着身材娇小,地铁一到就溜了进去,还帮慕子狮占了个位置,冲他招手:“老师,坐这来。” “很娴熟啊。”慕子狮笑道。 “都是练出来的。”顾逸迩手里捏着卡,像摸宝贝一样摸它,“老师,你喜欢吃什么早餐?” “只要不是太甜的都可以。”慕子狮反问她,“你呢?” “跟你相反,我恰好喜欢吃甜的。” 慕子狮调侃:“小姑娘都喜欢吃甜的啊。” “哥哥也喜欢吃甜的。” 慕子狮有些疑惑,问她:“高寺桉喜欢吃甜的?我记得他不喜欢吃甜食的。” 顾逸迩眨眨眼:“他很喜欢啊,他前不久还因为喜欢吃一个牌子的蛋糕,去参加了那个品牌的庆功宴。” “哪个品牌?肯定很好吃了,因为读大学的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他吃蛋糕。” 顾逸迩环顾了下四周,此时地铁上的小液晶屏正在播放广告,她指着屏幕说道:“待会会放广告。” 果不其然,下一个广告就是那个品牌的蛋糕广告。 漂亮的女明星在镜头前优雅的吃着蛋糕,然后场景一换,就到了游乐园,女明星兴奋的在游乐园里跑着,笑着说出了经典的广告宣传词。 她的笑就像蛋糕一样甜。 慕子狮愣住了。 “这个女明星最近好像很火。”顾逸迩在脑海中搜索着她的名字,“我记得她的姓蛮特别的。” “褚蔚。” “对,就是褚蔚。”顾逸迩揶揄,“老师你也追星啊?” “我不追,只是恰好认识她。”慕子狮靠着座位,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意,“我好像离开的太久了,连高寺桉都开始吃甜的东西了。” 顾逸迩好奇问道:“老师,你和哥哥以前关系真的很好吗?” “我们是在社团认识的,说是关系好可能都有点轻了,因为我们俩的爱好实在是太像了。”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只是思绪却飘去了很远,“但是人和人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像,毕业的时候,我想先把工作的事情缓一缓,来一场旅行,他强烈反对我这个决定,我没听他的,收拾了行李就走了,为此他这个从来都不红脸的老好人在电话里大骂了我一顿。” 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原来也有过那么叛逆的时期。 “真的看不出来,老师以前这么我行我素。” 慕子狮朝她眨眨眼:“看不出来吧?我这人崇尚自由,不愿意被条条框框束缚着,读师范专业也完全是父母让我读我就读了,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流浪呢。” “那老师后悔吗?” “当然不。”慕子狮轻声说道,“虽然因为离开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我从未后悔过。” 安定或许会为一个人带来稳定的感情和生活,但自由也未必就不能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快乐。 地铁在飞驰着,地铁中的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 到站以后,人流快速的涌动,顾逸迩快步走着,还不忘催着慕子狮:“老师,快点,晚了可能就买不到那种蛋糕了。” “知道了,你慢点,小心摔着。” 二人走到蛋糕店,顾逸迩一眼就找到了她要买的蛋糕:“哎,还剩两个。” 慕子狮想起,这块蛋糕恰好是上次他买给林尾月的。 顾逸迩拿了一个,问慕子狮要吃什么。 他指了指剩下的那块蛋糕:“那个吧。” “老师这个很甜的。” 慕子狮轻轻一笑:“不是给我的,是给林尾月的,她挺喜欢吃的。” 跟他道谢时,还特别强调了这个蛋糕真的非常非常好吃,嘴边挂着一点点蛋糕屑,想必吃的很香。 说完他才给自己拿了块别的蛋糕。 付账的时候,慕子狮按下了顾逸迩手中的卡:“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请?我来吧。” 顾逸迩拿着两块一样的蛋糕,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她和林尾月认识这么久了,几乎形影不离,却都不知道她喜欢吃这种蛋糕。 和慕子狮告别后,她带着蛋糕走进了教室。 林尾月早就到了,在座位上记英语单词。 顾逸迩将蛋糕放在她桌上,果然收到了她不解的眼神。 她按照狮子老师说的那样,笑着解释:“搞活动抽奖,刚好抽到了,送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司逸真香语录1: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司逸真香语录2:顾逸迩,庸俗 司逸真香语录3:要是我当男主,女读者绝壁被我撩得嗷嗷叫 第15章 融化「看作话」 月考眨眼就来。 虽然学生们千百遍的祈祷考试晚点到来,但考试这天还是到来了。 上午考语文数学两门,考完数学以后已经快十二点。 同学们大多都去吃饭了,只剩下那么几个人还坐在座位上对答案。 顾逸迩和林尾月一起从厕所回来准备拿上饭卡去食堂吃饭,正要走时被一个男生叫住了。 “顾逸迩,你数学最后一道题最后一小问答案是多少?” 顾逸迩想了想:“2。” 那男生长舒了一口气:“你也是2那我就放心了。” 顾逸迩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像在骂人,正欲开口,就看见那男生对着还在座位上沉思的司逸说了句:“司逸,顾逸迩算出来的也是2,肯定是你算错了。” 司逸咬着笔抬头看她,面色不虞:“你算出来2?” 顾逸迩点点头:“是啊。” “不可能是2。”司逸用下巴指了指林尾月,“小学生,你答案是多少?” 林尾月气鼓鼓的:“别叫我小学生啊!” “行行行,课代表,你算出来是多少?” 林尾月犹豫的看了眼顾逸迩,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根号2。” 司逸猛地一个起身拍了下桌子:“课代表不愧是课代表!” 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答案,顾逸迩看着草稿纸上被抄下来的题,怎么看都觉得答案不可能是根号2。 付清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几个人围着他的课桌讨论的热火朝天,最后还是顾逸迩问了他一句:“付清徐,你是多少?” “2。” 顾逸迩满意的嗯了一声:“我们三个都是算出来2,你们人少,肯定错了。” 司逸用手指着自己刚刚写步骤的地方,一字一顿道:“那我写的这些步骤,你给我找出一个错来。” “那我刚写的,你也找出一个错来。” 五个人就分了两派,为了一道题目争辩了起来,他们按照两种解题步骤,每一个步骤都没错,按理来说算出来的答案也应该是一样的,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最后一大题最后一小问其实也就六分的分值,但是年级排名越是靠前,分数差就越少,六分能甩好几人在后面,所以谁都咬着自己是对的不愿意松口。 半天也争不出一个结果,顾逸迩有些烦了,直接说:“打赌,来不来?” 司逸应战:“来啊,赌什么?” “我要赢了,你发条朋友圈说爸爸我错了,@我。” 司逸哭笑不得:“你想要儿子就自己生一个,老占我便宜算怎么回事?” 顾逸迩对爸爸这个身份真的迷之执着。 “我要是生得出占你这个口头便宜做什么?我天天让他管我叫爸。”顾逸迩抱胸,“你是不是怕了?” 司逸挑眉:“你想要个跟我一样的儿子这还不简单,跟我生一个不就行了。” “……” “……” “……” 顾逸迩炸了:“你想得美!” 最后还是打了赌,赌注是谁输了就在全班面前管赢的叫一声爸爸。 其他三人都拒绝参加,为了一道六分的题抛弃尊严管人叫爸爸,他们又不傻。 所以只有较真的两个幼儿园大班还没毕业的人赌了。 众人散伙各自去吃饭。 走在路上,林尾月有些担心:“逸迩,你有信心吗?” “我草稿纸上算了一遍,试卷上写了一遍,后来又检查了一遍,我不可能会错。”顾逸迩满怀信心,又说了一遍,“绝对不可能错。” 林尾月小声嘀咕:“我觉得我也不会错。” “你哪边的?”顾逸迩睨了她一眼。 “你这边的。”林尾月讨好一笑。 *** 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下午的四点半。 高一整栋楼都在吵,感叹终于解放。 晚上也不要上晚自习,大部分通读生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者结伴去哪里逛一逛。 除了班干部被留下来还要开个小会,其余的学生在老师说完放学两个字以后,就如同野马脱缰,狂奔着跑出了教室。 顾逸迩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林尾月在她旁边,踌躇了好久,才巴巴的开口:“逸迩,陪我去一趟图书馆吧。” “你要去借书吗?” “嗯。”林尾月搓弄着手指,“上次你在手机里给我看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啊?图书馆里有吗?” “……”真香。 还说她不正经,说什么不看河蟹情节巴拉巴拉的,结果还不是看的起劲。 “还在连载呢,图书馆肯定没有。” 林尾月低落的哦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顾逸迩咳了咳:“不过应该有别的小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现在已是深秋,图书馆还没开空调,略有些凉意。 两个人进了图书馆就直往文学刊物区那边走。 走到摆放着文学作品的书架前,顾逸迩找到了放言情小说的地方:“在这里。” 不过都是年代比较久远的小说了,书页都已经泛黄。 顾逸迩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我的妈,居然还有耽美。” “什么耽美?” “就是。”顾逸迩面有深意,“两个男生…你懂的。” 林尾月脸一红,没好意思继续问了。 顾逸迩拿着那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几页,很是中意,拿着就去阅览区那边看了,丢林尾月一个人在这里找书。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本好看的。 什么《恶魔校草的薰衣草之吻》、《变成天使继续爱你》,光看书名就能脑补出一场绝美虐恋。 感觉学校的老师买书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买的。 林尾月在书架的最上层终于看到了一本名字比较小清新的,她踮起脚去拿,可惜个子太矮,就算碰到了书角,也拿不出来。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摸到了那本书,轻轻一抽,书被拿下来了。 林尾月转头,是面无表情的付清徐。 “给你。” 林尾月接过书,愣愣的点了点头:“你也是来看书的吗?” “对,这本。”付清徐把自己手中的书递给她看。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封面导语写着,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巧妙地糅合了现实与虚幻,展现出一个瑰丽的想象世界。 而她手里这本,某著名网络言情小说家代表作《他的吻好甜》。 导语非常粗暴。 高冷总裁与吃货少女的恋爱大对决! 谁能想到,在商界山叱咤风云的他竟会为了一碗糖醋排骨陷入爱河! 从此,吻她吻到无法自拔,只为她一人疯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付清徐难得的笑了,原本苍白的脸浮现出红晕,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生动,宛若冬日里在掌心融化的雪。 他看着她的头越埋越低,都快埋到了地底下。 书架就在窗边,透过玻璃洒进来的阳光如轻纱般柔和,微微扬起的窗帘,将窗外的茉莉花香送了进来。 书页翻动,脚步声细碎,还有他们浅浅的呼吸。 面色微红的少年扶了扶眼镜,轻声说道:“还是少看这种书。” 少女面色窘迫,又顾着自己的脸面,低头闷闷的说了句:“我这本可比你那本好看多了。” 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图书馆安静,付清徐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真的吗?” *** “所以你们都同意演舞台剧?”慕老师又问了一遍。 班干部们齐声:“是的。” “要是学校同意了,你们愿意演吗?” 班干部们再次齐声:“我们愿意。” “行吧,那我去跟主任说。”慕老师拍桌定案,“你们可以回家了。” 慕老师一走,班干部们就笑开了。 “可以了可以了,绝对被毙。”大家都松了口气。 学校临时要求高一年级必须出个节目在晚会上表演,每个班都必须想个点子,谁的好就采纳谁的,大家的意见无非也就是合唱,跳舞,要不演个小品,说个相声之类的,每一个都中规中矩,哪个上都行。 一班剑走偏锋,大家一致要求演舞台剧,而且还是那种乡村爱情类型的舞台剧。 大家伙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就敲定了故事大纲,以及从主角到配角每一个人的名字和人设。 把剧本给慕老师看的时候,慕老师的表情很是复杂。 现在学生们脑子里每天都想些什么,已经不是他这个老师能猜到的了。 问了好几遍,大家都坚持非这个剧本不可了。 理由就是,这种沙雕剧本,绝对第一个就被毙,到时候大家坐在台下看演出就行。 除非学校愿意给领导和校友们看学生们在台上发疯飙演技。 “逸哥,打球去不?二更他们在操场等我们。”陆嘉冲司逸说道。 司逸摆摆手:“不去了,我回去睡觉。” 陆嘉有些担心:“逸哥你这两天是没睡好吗?” “嗯。” “逸哥就算你考不到年级第一,年级第二也是稳拿啊,用不着这么拼吧。” “…你懂什么,赶紧走吧。”事关男人尊严,他司逸这辈子就没做过老二。 这个点正是下班放学高峰,司逸几乎是被挤着进地铁的。 还在门外的人喊着:“再往里面去点!” 一时间人潮涌动,司逸忽然脚上一痛。 一瞬间心中万念俱灰,他新买的AirJordan!今天刚穿到学校来骚的!还没在篮球场上发挥作用! 他低下头想看看是哪个龟孙子踩到了他的爱鞋。 是一双女款的空军一号,粉红色的,鞋码很小。 有点熟悉。 视线上移,是四中的校服裤。 然后他在两个男人的中间,找到了被当成夹心一样夹在中间的顾逸迩。 和他一样,戴着耳机,一脸便秘的样子,看上去不怎么舒服。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一炸。 耳机里放着周杰伦的情歌,甜丝丝的,地铁里头这么拥挤,到处都是人。 可他眼中,偏偏只有顾逸迩。 第16章 小耳朵 “耳朵。”他叫了她一声,她没听见。 司逸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刘海儿,顾逸迩条件反射的抬头躲开,就看见司逸在冲她笑。 一时间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司逸指了指她的耳朵,示意她把耳机给取掉,顾逸迩照做了。 他问她:“挤不挤?” 顾逸迩点了点头。 然后司逸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顾逸迩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此时地铁刚到一站停了下来,稍稍的惯性让她重心略不稳向前一倒,眼见着就要撞上她面前的人。 司逸的手从间隙中伸了出来,精准的找到了她的腰,将她揽到了自己身前,顾逸迩没撞到别人,撞到了他。 没控制好力道,顾逸迩吃痛的哎哟了一声,鼻子被撞酸了,她皱着眉捂着鼻子缓劲儿。 司逸低头看她:“撞哪了?我看看。” 顾逸迩仰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有点点泪光,是刚被撞酸了泛出来的。 鼻子都被撞红了,司逸见她这副模样,笑了出来:“匹诺曹啊。” “你还笑!”顾逸迩扭了扭,“快放开我!”语气不像责备,像娇嗔,奶奶的,像只猫。 司逸心尖儿被拨动了一下,尴尬的把手从她腰上放了下来,别到了背后。 人稍微少了点,但还是只勉强能站住而已,司逸握着扶手,怕她再不稳摔着。 可是她又不高,握着扶手过个几站手也得酸。 司逸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书包带上,轻声说:“抓好了。” 顾逸迩抓着他的书包带,看着他的校服上的拉链拉链,有些不愿意:“我可以握扶手。” “我这么大一个现成的人型扶手,你还不满意?”司逸垂眸看她,语气从善如流,“放心,摔了有我给你垫着呢。” 顾逸迩撇嘴:“把你压死。” 司逸闷笑了两声,揶揄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就是整个人完完全全压我身上,我也死不了。” 他这话说的吊儿郎当的,顾逸迩不想回他,低着头装死。 司逸最喜欢做的就是乘胜追击,低下头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语气调笑:“试试?” 顾逸迩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捏成拳头打在他胸上:“敢调戏爸爸!好大的胆子!” 力道跟棉花差不了多少,不痛不痒的,司逸装模作样的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样子。 “啊!” 顾逸迩没憋住,抿嘴笑了,又不想让他看见,撇过了头不看他。 司逸歪头,还是抓住了她月牙儿一般的笑容,也笑了。 眼中是微微荡起涟漪的清潭。 穿着相同校服的男女生,在拥挤的地铁里,面对面站着,他们的中间,始终隔着一厘米的距离。 很近,但又不够近。 本能的想要再近一点,可心脏不受控制的高频率跳动却让人只能就此打住。 周围的成年人似乎也看出了这微妙的气氛,了然的笑了。 是青春啊。 地铁驶到了市中心,刚刚还拥挤的车厢一下子就空出了不少。 司逸指了一个空座:“坐那去。” 顾逸迩刚坐下,她旁边的空座就被人占满了,司逸站在她面前,耸了耸肩:“行吧,我站着。” “你书包重不重,我帮你拿吧?” 司逸咧嘴笑了:“那敢情好。”于是就把书包放下来递给她。 顾逸迩双手拿着他的书包,黑色的,容量很大,里头没什么东西。 好像跟她的书包是同一个品牌的,不过他的是联名款,很难买到。 她仰起头想问司逸是怎么买到的,却发现司逸的脸色不太好。 此时车厢并不算挤,可是司逸的身后却贴着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的大叔,明明周围有这么多空间,可是他偏偏就站在司逸身后,和司逸紧贴着。 大叔一手抓着扶手,一手不知道放在那里。 司逸的眉头越皱越紧,渐渐显出暴怒的神色。 顾逸迩看到他的肩膀在抖。 是地铁痴汉。 原本只对年轻女性下手,却不知怎么的,盯上了司逸。 或许是因为司逸长得太好看,总之那大叔的手藏在他和司逸间,隐约能看出在猥琐的耸动着。 司逸估计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女生被痴汉骚扰也就算了,大声喊出来谁也不会说女生什么。 可现在社会上就偏偏有一种畸形的观念,骚扰这件事发生在同性之间,抹去了谴责,还剩下一层隐约的调笑。 顾逸迩忽然站了起来,司逸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咱们轮流坐吧。”她说道。 说着就拉住司逸的手,让他坐下了,接着顾逸迩替司逸站在了大叔的前面。 司逸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拉她。 接着就听见顾逸迩一声尖叫。 车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伴随着尖叫声,顾逸迩以秒速哭了出来,揉着眼睛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哭腔和周围的人控诉:“他摸我屁股!” 接着那位大叔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遭受到了所有人厌恶的眼神。 “我没有!她撒谎!”大叔极力辩解着。 顾逸迩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心怜:“他有!他还拿东西顶我!” 其他人一听这话就往大叔的下身看去,果然,拉链被拉开了,大叔窘迫的捂住了那里,试图掩盖。 大叔慌忙解释:“我摸的不是这个女孩!是那个男孩!”说完就指着顾逸迩身后的司逸。 司逸脸色难看极了,一手揽过顾逸迩的肩让她后退,一手捏着拳头直接朝大叔脸上挥去,大叔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小伙子赶紧安慰安慰你女朋友吧。” “记得报警,真是倒了霉了遇上这种变态。” 顾逸迩嘤嘤的哭着,乘人不备悄悄抬头,冲司逸比了个wink。 她的双眼皮长得刚刚好,只一抬头,眼尾上翘,顾盼生辉。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她诡计得逞时,就是这番调皮又机灵的模样。 如今却被她救了一次。 司逸略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真的不高,也就到他下巴。 是只小耳朵啊。 *** 在警务人员监督下,大叔郑重道了歉,两个人这才离开。 走出地铁口时,天气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街边的商铺已经亮起了灯,与路灯交相辉映,照亮了石砖路。 司逸问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吧。” “芙蓉花园。” “你家也住那儿?”司逸有些惊讶,“为什么我从来没遇见过你?” “你也住那?”顾逸迩比他还惊讶。 二人沉默了半晌,感叹世间缘分。 “我住我哥哥家。”顾逸迩解释道。 司逸一下子就想起了开学典礼那天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他住哪一幢?” “住最后面的那一栋公寓楼。” 芙蓉花园里几乎都是两层的独栋别墅,环江,只有一栋公寓式大楼,但是价格并不比独栋便宜,刚开盘的时候就卖空了,他妈托了关系都没抢到。 地铁口就摆着一排的共享单车,司逸走到那边去就要扫码解锁。 他发现顾逸迩没动静,奇怪道:“你怎么了?难道你要走回去啊?” 顾逸迩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牌:“我坐公交。” “就这么点远。”司逸看着离她几米远的顾逸迩,觉得肯定有内幕。 “没内幕,我走了。”她说完就要走。 司逸赶忙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顾逸迩轻轻挣脱了下,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没看他。 司逸已经发现,顾逸迩会躲闪他,一般就两种原因,一是害羞,二是心虚。 他看了眼单车,又看了眼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骑单车!” “……” “妈呀还有人读高中了还不会骑单车的。” “……” 顾逸迩咬唇,窘迫的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好强:“会不会骑单车跟你有关系吗?” 司逸看着她这副跳脚的模样,感叹小狐狸也有老马失蹄的一天。 其实她有软肋,只要抓住了,小狐狸就扬不起尾巴了。 司逸肯定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嘲笑顾逸迩的机会:“小时候你爸妈没教你啊?还是你偷懒没学?” 顾逸迩默了一会,闷声说道:“没人教我。” 她爸妈各自忙于工作,都以为对方教过女儿骑单车了,等闹到离婚那一步了,才知道原本以为对方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女儿,结果双方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谁都没有抽时间出来,等再想弥补,女儿已经长大了。 司逸一时间顿住,又问:“那你哥呢?” “他不是我亲哥,前两年我爸再婚,他才成了我哥哥。”她的话并没有夹杂任何委屈的情绪在当中,可他偏偏就能听出她的一丝委屈来。 “那你不会自己学啊?”司逸弯腰将视线与她齐平,解颐而笑,“我小时候也没人教,我就骑着单车一个人爬到山坡上,摔了再骑,骑了又摔,受了不少伤,之后就会骑了。” 顾逸迩蹙眉,没理会他。 司逸直起身子,轻叹了一声:“对,女孩子娇贵,摔不得的,骑单车肯定要人扶着的。” 他原本是吊儿郎当的单肩背着书包,此时撸起了袖子将书包背好,走到那辆解了锁的自行车面前,试了试刹车和铃铛,最后又按了按座垫,满意的点点头,推到了顾逸迩面前。 “书包我帮你背着。” “干什么?” “我教你。”他指了指座垫,“上车,有我在后面给你扶着,你绝对摔不着。” 人行道上,多了这么一抹歪歪扭扭的身影。 两个人,一辆单车,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 “司逸我要摔了!” “哎你往左边转!要往那哪边倒了你就往反方向转!” “司逸你是扶着的吗?” “嗯,我扶着呢。” “你不能松啊。” “嗯,我不松。” “司逸前面有车!” “你踩刹车停啊!” “司逸我怕!” “怕个鬼啦,我在这呢!” 司逸没想到,顾逸迩原来这么话痨。 顾逸迩还不相信他,总怕他松手,骑个几米就要回头看他还在不在。 终于在一次回头后,差点撞上行人,司逸眼疾手快的将单车往回一拉,顾逸迩失去平衡,朝侧面倒了下去。 司逸下意识的就将她接住。 他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顾逸迩摔在了他的怀里。 行人连忙上前过来扶两个人:“你们没事吧!” 司逸看着怀里一脸懵逼的顾逸迩,又生气又好笑,无奈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你,担心什么呢,我不会松手的。” 顾逸迩自知理亏,没说话。 行人将二人都扶了起来,笑道:“教女朋友骑单车?” 顾逸迩抢着解释:“我是他爸爸。” 行人哈哈大笑,司逸一把按住顾逸迩的头,尴尬的笑了:“太皮了。” “年轻人啊~真好~” 最后二人还是勉勉强强骑到了目的地,顾逸迩赶紧跳下车,离单车远远地。 司逸哭笑不得:“至于吗?它又不会咬你。” 顾逸迩摊开手:“我手都红了。” 司逸走了过去,靠着微弱的亮光,还真发现顾逸迩雪白的手心上,有几道红痕。 看来是握紧了。 “根本不用花这么大力气,等你会骑了就不会勒着手了。” 顾逸迩有些不情愿:“我已经会骑了。” 司逸挑眉:“是吗?那我不扶着,你骑个几米给我看看?” 顾逸迩鼓了鼓嘴,白了他一眼。 “河豚吗你?我在这给你当免费老师,你还冲我发脾气了。”司逸伸手就在她脸颊上戳了两下。 她撇头一躲。 “行了,给你吹吹。”司逸拿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手上呼了两口气。 她的手很小,又很软,白嫩嫩的,那红痕在手心当中,看着还真有点心疼。 司逸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心裹住。 顾逸迩这回没躲。 那口气吹在手心里,引起一阵酥麻,平白让人腿软。 顾逸迩原来都不知道,司逸的睫毛这么长,在他的下眼脸处落下一道扇形的阴影。 昏黄色的路灯下,他的五官柔和的不像话,从鼻尖到下巴,都刻着温柔二字。 夜色静谧,灯影摇曳,地上两道清晰的人影,距离近的有些微妙。 司逸微微启唇,低声叫她:“耳朵。” 顾逸迩第一次,应了这个外号:“嗯。” *** 顾逸迩回家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她连灯都没开,凭着直觉换了鞋,摸黑往自己卧室走去。 在经过高寺桉的房间时,隐约听见里面有动静。 顾逸迩回过神来,提着心凑到门边,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动静。 不是撬动柜子的声音,而是说话的声音,因为隔音很好,只听得见嗡嗡的声音。 两个声音一来一往的,房里有两个人。 狮子老师又来了? 如果是他来了,为什么连客厅的灯都不开一下?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终于听清了里面的对话。 “你就不能拿一件女人的衣服给我穿吗?” “这只有我的衣服。” “我不信,难道你没带女人回来过?” “你是第一个。” 就这么几句话已经足够脑补出一场大戏,顾逸迩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悄咪咪的退后了几步。 没想到她哥这么骚,撒谎都不带喘气的。 万年单身汉终于开窍,得赶紧报告高阿姨这个好消息才行。 刚拿出手机,就发现高寺桉这时候正好给她发了条微信。 【在哪?】 顾逸迩了然,估计下一步就是给她转账请她睡酒店。 顾逸迩没回,直接找高阿姨的微信。 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格外的渗人。 房门被打开,里头的光刚好照在了此时正弓着腰,蹑手蹑脚的顾逸迩。 高寺桉面色阴沉的挂掉了电话,沉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顾逸迩哆嗦了一下,不敢撒谎:“从拿衣服开始…” 心里头暗骂自己居然忘记给手机静音。 这时高寺桉的背后走出一个女人,问道:“谁啊?” 非常好听的声音,就像是电视里常出现的播音女声那样,字正腔圆但又带着一股风情。 有点熟悉。 她抬起头,透过光看到了女人的样子。 五官艳丽精致,身材爆好,穿着紧身的晚礼服,披散着长发,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挪不开眼。 超级大美人。 顾逸迩花了足足半分钟才消化掉眼前的这个事实。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叫出了女人的名字:“褚,褚蔚。” 最近因为某部古装剧大火,一跃成为当红流量小花的褚蔚,就站在她面前,站在她哥哥的房间门口,刚刚还和她哥哥男女独处一室。 褚蔚冲她笑了笑:“小妹妹你好啊。”然后迅速变脸,冷着声对站在她身边的高寺桉训斥道,“你骗我没带过女人回来也就罢了,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不放过,高寺桉,你这资本家当的把良心都给泯灭了啊!” 高寺桉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解释道:“这是我妹妹。” 褚蔚愣了一下,又看了眼顾逸迩,似乎在疑惑这件事的真伪性。 顾逸迩当然要帮自己哥哥说话了,连忙开口说:“我是他妹妹。” 褚蔚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你妹妹在这,你干嘛骗我没女人的衣服。” “她的你穿不了。”高寺桉面无表情。 顾逸迩和褚蔚皆是一愣。 褚蔚是妥妥的御姐身高,穿顾逸迩的衣服确实有点勉强,而且,两个人某个地方发育的程度差异还是挺大的。 顾逸迩看着褚蔚的那个部位,心情有些复杂。 要说女明星的身材,那真是好的没话说,电视上看还好,现实生活中一看,和凡人立见高下。 褚蔚红着脸捂着胸,语气有些结巴:“变态!” 最后还是顾逸迩选了一件比较宽松的运动套装给褚蔚换上。 她换出来时,顾逸迩是真实羡慕。 这么宽松的运动套装,穿在她身上居然也能打造出前凸后翘的效果来。 顾逸迩冲高寺桉比了个大拇指。 高寺桉喝了口水,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别,要是被人拍到了,还不如我就穿着那件破礼服被拍呢。” 顾逸迩好奇:“礼服为什么会破啊?” 褚蔚扯了扯嘴角:“被暗算了呗,女人之间的斗争,你还小,不懂。” 顾逸迩阅言情小说无数,娱乐圈文都看了多少了,怎么可能不懂。 她没搭腔,又问:“那被拍到从这里出来也没事吗?” 褚蔚大方的摆了摆手:“这里记者进不来的,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你哥就近到这里来躲了。” 顾逸迩看了眼表情坦荡的高寺桉,怎么都觉得褚蔚是被骗过来的。 “有口罩和墨镜吗?我直接走回去吧,记者肯定想不到的。”褚蔚问道。 高寺桉转身往房间走:“我去拿给你。” 客厅只剩下顾逸迩和褚蔚。 起先高寺桉莫名其妙的往食品业发展,又出席跟他毫不相干的庆功宴,顾逸迩就觉得奇怪,现在这位代言人就站在她哥家里,一切都了然了。 她哥正经的恋爱不谈,倒是包养起女明星来了。 不过眼光还真是蛮不错的。 褚蔚也在打量她,笑眯眯的先开了口问她:“小姑娘,你真是高寺桉妹妹?” 顾逸迩点头。 “你俩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我们是继兄妹。” “这样。”褚蔚若有所思,“看来这么多年,还真是发生了了不少的事啊。” 顾逸迩疑惑:“你们以前认识?” 褚蔚点点头:“是啊,大学同学,一个社团的。” “那你认识慕子狮吗?” 褚蔚依旧笑着:“认识啊。” 原来那天地铁上,老师知道这个女明星的名字,并不是因为追星,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老相识。 这里面的关系看上去很是复杂。 高寺桉此时拿着口罩和墨镜回到了客厅,顺便拿了门禁卡:“走吧,我送你下楼。” 褚蔚朝顾逸迩挥了挥手:“再见咯,要好好珍藏我的签名啊。” 顾逸迩点头:“拜拜,以后多接点黑莲花的角色吧,超适合你。” 褚蔚笑了:“好嘞。” 二人离开,顾逸迩就坐在沙发上等高寺桉回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高寺桉就回来了。 顾逸迩就坐在沙发上,挑眉看着他:“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不告诉高阿姨哦。” “交代什么?”高寺桉轻笑一声。 “交代你和刚刚那位的关系啊。” 高寺桉将领带扯下,解开衬衫的袖口,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顾逸迩一万个不信:“骗人。” “没骗你。” “那你把人家带回家干嘛?别说你没有所图啊。”顾逸迩先一步断掉了他的退路。 却没想到高寺桉睁开了眼睛,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搭在膝盖上,他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是有所图。” 顾逸迩打了个哆嗦。 这男人真不动声色的坏。 高寺桉没有再和顾逸迩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打算,干脆的转移了话题:“你是从学校回来的?” 顾逸迩点头:“是啊。” 高寺桉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那你书包呢?” “……” 太懵了,书包还挂在司逸身上! 顾逸迩敷衍的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以累了的理由回房间了。 把门锁上,果断拨通了司逸的电话。 那边倒也接的快:“耳朵,要书包是吧?” “嗯。” “你带作业回来写了吗?” “没有。” “那明天早上给你吧。” 顾逸迩担心的不是这个,语气有些急:“你没打开我的书包吧?” 司逸有些奇怪:“怎么?” “反正你绝对绝对不能打开,不然你就完了。” 司逸有些无语:“我翻你书包做什么,我又不是变态。” 顾逸迩放心了,说了声拜拜就挂断了电话。 *** 电话这头的司逸觉得莫名其妙。 他回来的时候,傻乎乎的在沙发上坐了半天,还是家政阿姨过来问他怎么前后背了两个书包,他才反应过来,他和顾逸迩都犯浑了,居然把书包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司逸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在阿姨担忧的目光中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看着顾逸迩的书包,和他的其实很像,只不过顾逸迩的书包是浅粉色的。 她越是说不能打开,他就越是想打开。 司逸做了很大的思想工作,还是决定要像个男人一样,不随便翻别人的隐私。 反正来日方长。 这么一想,司逸又开始春风满面了。 哼着小曲拿衣服准备去洗澡了,家政阿姨此时正好上楼叫他吃饭。 “等会吃吧,我先洗个澡。”司逸粲然一笑,绕过了阿姨。 阿姨一脸的担忧,若有所思的下楼了。 正好夫人下班回来了,阿姨连忙迎了上去,帮夫人拿包:“夫人,你回来了。” “嗯,司逸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在洗澡呢。” 司妈妈挑了挑眉:“这么早就洗澡了?” “还是哼着歌的。” “哟,小子心情看来不错啊。” 阿姨左想右想,最终还是决定把想说的说出来:“夫人,今天少爷回来的时候不太对劲。” 司妈妈边走边问:“怎么不对劲?” “一回来就傻愣愣的坐在沙发那,然后又哼歌。” “嗯?难道是谈恋爱了?”司妈妈下意识的就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阿姨摇了摇头:“上回少爷不是说要买新书包吗?我今天看他背了两个回来,有一个是粉色的。” 司妈妈眯眼:“粉色的?” “嗯,前面背了一个,后面背了一个,一回来就坐那儿,嘿嘿的笑。” “……”司妈妈即刻动身准备上楼,“我上楼看看。” 走到司逸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异常,还是那面墙,墙上挂着科比和海贼王的海报,纯木的家具,简单干净,是她儿子一贯的风格。 司妈妈走近看,果然在椅子上看见了两个书包。 一个是司逸跟她说的,最近新买的什么限量款的书包,还有一个,款式差不多,粉色的书包。 这小子,真是够浪费钱的。 而且还买这么骚的颜色,她这辈子还没用过粉色的东西呢。 司妈妈拿起那个粉色的书包一把拉开了拉链。 一个大空间,还有一个用小拉链隔绝的小空间。 大空间里放着手机充电器,还有一本书。 司妈妈拿起一看,被书名震慑到了。 《同桌的爱》。 应该是小孩子喜欢看的那种爱情小说,司妈妈没想到司逸居然也看这种小说。 她随意的翻开了一页。 【王旭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两个男生之间,也能如此的暧昧。 此时他和陈奕鼻尖对着鼻尖,彼此的瞳孔像是要把对方吸进去。 陈奕忽然低笑了一声,头稍稍往前一倾,轻轻吻上了他。】 啪的一声,书掉在了地上。 司妈妈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心中此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妈妈逼自己冷静下来,又拿起书包,打开了那个小拉链。 里头正安静的躺着一包苏菲。 司妈妈逼自己把书和苏菲又放回去,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默默地退出了司逸的房间。 她下楼的时候,阿姨立马凑了过去:“夫人,少爷没事吧?” “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司妈妈痛苦的捂住了嘴巴,“跟他说什么谈恋爱!这下好了!把儿子都给带坏了!” 阿姨:“?” 司妈妈坐在餐桌上,等她儿子洗完了澡,她决定好好跟他谈谈。 司逸洗完澡湿着头发过来吃饭了。 刚坐上餐桌,就收到了司妈妈爱的关切,各种荤菜素菜往里他碗里塞。 司逸觉得很不习惯:“妈,你给自己夹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呢。”司妈妈果断拒绝,“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必须给你夹菜!” 司逸不明白这句话的因果性在哪里,司妈妈就已经他的碗给堆成了小山。 纵使可能吃撑,但自个妈亲自夹的,撑也得吃完。 司逸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吃。 司妈妈看着他那副斯文的样子,知道这是跟他爸学的,以前看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教养,现在看就觉得十分别扭。 “男孩子吃饭怎么能这么斯文呢!”司妈妈训斥他,“男孩子吃饭就要有男子汉的气概!” “……”司逸放下筷子,语气严肃,“妈你有什么话直说行吗?” 司妈妈噎住了,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问了出口:“司逸啊,最近你们班,有没有跟你关系很特别的人啊?” 司逸睁大了眼睛,愣了几秒,羞涩的低下了头。 “你怎么知道?” “……”司妈妈表情很复杂。 “其实我也挺意外的,觉得这太突然了…” “……” “但是我挺开心的。” “……” “妈你怎么了!” “夫人你醒醒啊!” 第17章 蛋糕 学校规定,通读生早自习是可以不用上的,所以八点之前到教室就可以了。 平时习惯七点一刻出门的顾逸迩今天六点钟就自然醒,六点半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正准备出门时,高寺桉刚好晨跑回来。 他有些惊讶:“你这么早就走了?” “嗯,今天起得比较早。” “真是稀奇了。”高寺桉笑道,“我记得你除非是考试才会这么早起来,你今天还有考试吗?” “没有了,考完了。”顾逸迩在玄关处换鞋。 高寺边擦汗边问:“那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晨跑?” “不要。”顾逸迩蹬了下脚,确保鞋穿好了,“我还小,睡眠不足长不高的,拜拜。” 门一声轻响,顾逸迩出门了。 现在还不是很冷,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这片住宅区的绿化做的很好,到处都种着植被,刚是一天的起始,空气中带着还带着微微的湿润,树叶的清香和新鲜的空气交织在一起,顾逸迩用力的吸了一口,张开手拥抱了这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早晨。 司逸说他家住在17幢,顾逸迩寻着石子小路走过去,等走到他家时,发现他早就站在门口那了。 靠在大门口的大理石护栏前,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双腿交叠着的样子慵懒惬意。 顾逸迩见他看手机看的入神,稍稍绕了一圈,从他身侧走来。 眼见着越来越近,顾逸迩坏笑一声,打算突然出声吓他一跳。 离他还有几步远,她三步并一步的跳到他身边,伸手正要吓他,就看见他恰好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顾逸迩的手悬在半空,尴尬的不知道是继续还是放下。 司逸俯视着她,唇角微勾。 顾逸迩扯了扯嘴角,语气僵硬:“早上好。” “早。”司逸直起身子,将她的书包丢给他,“你刚从小路那出来的时候我就瞄见你了,蹑手蹑脚的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干嘛不看我。”顾逸迩撇嘴。 “余光都是你了,还不叫看?”司逸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吃早餐了没?” “没呢,我去学校附近买,你吃了没?” “没有,我们家阿姨照顾了我妈一晚,还在睡着呢。” 顾逸迩想起了开学典礼那天,身着西装短裙,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女人。 “你妈妈怎么了?” “不知道,估计是工作太累了,昨晚上忽然晕倒了,不过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 “你妈妈看上去真的很能干。” 司逸扯了扯嘴角:“天天跟我爸在那较着劲儿比谁工作能力强呢,恨不得一脚能踩我爸头上。”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途中遇见几个穿着一袭白衣练太极的大爷大妈,司逸忽然笑了:“等我成年了,他俩估计就天天在这里比谁的太极拳打得好。” 顾逸迩低着头,附和他的话:“这样挺好的。” 司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哎了一声:“耳朵,你老了以后,是练太极还是跳广场舞啊?” 顾逸迩摇头:“都不要。” “那你要干嘛?” “打游戏。” 司逸咧嘴笑了,似乎能想到多年后戴着老花眼镜穿着大花袄子坐在电脑前像只乌龟一样伸着头打游戏的顾逸迩。 顾逸迩瞥了他一眼,反问他:“那你呢?” “不知道啊。”司逸耸耸肩,“不过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打游戏。” “瞎说。”顾逸迩皱了皱鼻子。 司逸学她皱了皱鼻子:“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因为顾逸迩还不会骑单车,两个人是走到地铁站的。 司逸叹了一声:“耳朵啊,赶紧学会骑单车吧。” “不要。”顾逸迩果断拒绝,“你要是想骑就自己骑吧。” 说完就朝前走了。 司逸失笑,一把抓过她的书包,顾逸迩被扯得往回退了几步,转头瞪他:“干什么?” “等我一下会死啊。”司逸长腿一迈,和她并排,“不学就不学,以后我载你。” “现在单车后座不能载人了。” “那我就在单车前面装个小座位,你坐前面。” “…滚。” 她又扔下他往前走了,司逸看着她甩动着的马尾辫,笑了。 这主意其实挺不错的啊。 *** 顾逸迩带着司逸进了她经常买的那家蛋糕店。 司逸了然:“你平时的早餐就是在这里买的啊。” “嗯,你吃什么?” “我先看看。” 顾逸迩拿着夹子和盘子,指了指不远处有人围着的那里:“那我去买了,你待会挑好了跟我的一起给钱。” “行。” 司逸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上头还附着水果或是奶油的那种,看着都腻,没点食欲。 他挑了半天,最后还是认命的打算买个菠萝包完事。 正在考虑拿哪一块,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 他抬头,是三班的孙杳。 孙杳也在挑蛋糕,端着盘子,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你也来买早餐啊。” “嗯。”司逸看了眼她盘子里的蛋糕,是顾逸迩最经常吃的那种,“你也喜欢吃这个?” 孙杳点头:“嗯,这个超级好吃,你要试试吗?” 司逸看了眼那上头红艳艳的草莓和淋着的巧克力酱,果断的摇头。 孙杳试图说服他:“真的很好吃的,每天都供不应求。” “那都是你们女生喜欢吃的。”司逸没再看她,转头四处寻找顾逸迩的身影。 那个小耳朵,人又不高,净往人堆里扎,他找都找不着。 “你在找什么?” 司逸随口回道:“找耳朵。” 孙杳疑惑的看着司逸两只都健在的耳朵,不明白他到底在找什么。 正要开口再问,就听见司逸笑着说:“可算找着了,回见啊。”然后冲她摆摆手,就往前面走了。 孙杳咬唇,跟了上去。 司逸仗着个子高,从人群里精准的捏住了顾逸迩的后衣领,一扯,娇小的女孩子就被他扯出了人群。 “干嘛!”顾逸迩又瞪他,“差点就没抢到。” 司逸看了眼她盘子里的蛋糕,挑眉:“这不是抢到了吗?” “还好我手快。”顾逸迩宝贝的抱着盘子,看着他两手空空,问道,“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我又不急。”司逸指了指不远处摆放着的菠萝包,“请我吃个菠萝包吧。” 顾逸迩撇嘴:“你自己买。” “嘿,你这丫头这么小气啊,一个菠萝包都不愿意请。”司逸一副指责她的样子。 顾逸迩不为所动。 这时刚刚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孙杳开口了:“我请你吃吧。” 二人同时看去,孙杳莞尔:“我也喜欢吃菠萝包。” 顾逸迩不认识孙杳,问司逸:“你朋友吗?” 司逸没点头,只说:“三班的。” 顾逸迩哦了一声,冲孙杳笑了笑:“那同学你请司逸吃吧,我先去付钱了。” “耳朵!”司逸叫她,顾逸迩装没听到,直往收银台那边去了。 孙杳见司逸气急败坏的样子,上前安慰道:“我请你吃也是一样的。” 司逸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不一样。” 孙杳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勉强笑道:“顾同学不愿意请你的话,也不好勉强她吧。” “那更不好勉强你请我了。”司逸稍稍笑了笑,“不麻烦你破费了,我自己买就行了。” 孙杳还想说什么,司逸又冲她说了句回见,就去拿菠萝包了。 漂亮的女生嘴抿成了一条线,看着收银台前正在扫码付钱的顾逸迩,略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原来司逸口中的耳朵是顾逸迩。 那个开学典礼和他一起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女生。 当时开学典礼时,顾逸迩出场时,她听见周围的男生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穿着校服短裙,化着淡妆,桃花眼稍稍上扬,樱唇嫣红,肌肤雪白。 是万众瞩目的市状元。 而且还跟他在一个班。 她原本还挺有自信,可是一见顾逸迩,心中顿时泄了气。 孙杳听自己班上的男生偷偷讨论过,说虽然她跟他们是一个班的,投票理所应当要投她,但私心里还是觉得,像顾逸迩那种小仙女一样的长相更符合他们的审美。 此时司逸拿着菠萝包去找顾逸迩了。 顾逸迩对他爱答不理的。 孙杳有些不甘的皱了皱眉。 司逸强硬的把菠萝包放在顾逸迩盘子里:“你请我嘛。” 顾逸迩皱眉:“刚刚那个女生不是说要请你吗?” “我要她请做什么?”司逸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就要你请我。” 清俊的少年平日里总是一副拽了吧唧的模样,任性起来居然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在撒娇吗?”顾逸迩又皱了皱鼻子。 司逸眨了眨眼,笑道:“你说是就是咯。” 最后顾逸迩还是认命给他买了蛋糕。 顺道还拿了两杯豆浆。 两个人拿着各自的早餐,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蛋糕店。 此时天已经大亮,校门口全是结伴上学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顾逸迩起得早,肚子也饿得快,没忍住直接在路上就吃了起来。 司逸吃着自己的菠萝包,时不时看一眼她。 她吃的可真香啊,嘴角上都沾了巧克力。 “这么好吃吗?” 顾逸迩睨了他一眼:“你不会懂的。” “你吃的这么香,我都想吃了。”司逸看着自己的菠萝包,顿时觉得味同嚼蜡。 顾逸迩转了转身子,把蛋糕藏起来:“不给。” “哎,给我吃一口。”司逸耍赖。 “不给。” 司逸挑眉,弯腰就要在那蛋糕上咬一口,顾逸迩眼疾手快的将手一缩,司逸扑了个空。 “你耍赖啊!”顾逸迩瞪他。 司逸又张嘴作势要咬,顾逸迩再躲,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有不少人被他们吸引了目光。 顾逸迩有些不好意思,朝前面跑了两步,转头看他:“要吃你自己买。” 司逸坏笑一声:“你跑这么远,是想让我追你吗?” 顾逸迩涨着脸:“别骚了!” “那你给我吃一口。” 顾逸迩被同学们看的实在是没法继续跟他闹了,偏偏司逸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打算收手。 她又走回到他身边,捻了一块递给他。 司逸吃了一口,果然很甜。 但是真的很好吃。 顾逸迩问他;“甜不甜?” “甜死了。”司逸咂嘴。 两个人总算熄火,一起进了教室。 刚进教室,同学们就冲他俩招手:“你俩来了!成绩出来了!” 二人皆是一愣,重点高中不愧是重点高中,昨天才考完,今天就出成绩了。 顾逸迩赶紧凑过去:“快给我看看。” 拿着成绩单的男生却微微一躲:“猜猜,你这次第几?” 顾逸迩毫不犹豫:“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第一啊。” 男生笑了笑,又问司逸:“司逸你呢?” 司逸微笑:“第一。” “哦~那你们两个猜一下,谁是第一?” 顾逸迩转头看了眼司逸:“儿子,承认吧,爸爸就是比你优秀。” 司逸冷笑一声:“呵呵,谁是儿子谁是爸爸还不一定呢。” “《梦醒时分》这首歌了解一下。” “《醒醒》听过吗?” “……” 就一个名次,至于堵上父子情分吗? 第18章 论上下 拿着成绩单的男生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顾逸迩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心里头也没什么底。 虽说考试前确实是复习了,她也算是挺有自信的。 可司逸和她的差距不过毫厘,一旦粗心丢了几分,就被司逸给超过了。 围过来看成绩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因为前进了几名而欢呼,有人则是因为退步了而哀嚎。 顾逸迩看了眼站在男生背后的林尾月,冲她比了个眼神,示意她告诉自己。 哪知林尾月也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用唇语对她说你猜两个字。 “你们围在这干嘛呢?”一声嘹亮的嗓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月考成绩出来了。” 陆嘉抖了一下:“这么快,快拿给我看看。” 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力气也大,一下就把成绩单给抢了过来,眯起眼睛仔细的看。 “我靠,我掉到二十七了,你们学习这么拼的吗?”陆嘉撇嘴对自己考的这个成绩略有些不满,接着就往成绩单上面瞄,“前四稳如老狗啊。” 顾逸迩和司逸同时问道:“我第几?” 陆嘉眨了眨眼睛,笑了:“你们这稳坐前几名的还这么在乎干嘛?” 司逸有些不耐烦:“说那么多干嘛?赶紧告诉我。” “我不是说稳如老狗了了吗?”陆嘉耸肩,“逸哥你语文不太好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顾逸迩瞬间舒了口气,朝司逸仰了仰头,一副无奈的样子:“承让承让了。” 司逸似乎有些不相信,直接把成绩单抢了过来,只见A4纸上的最上一行,赫然就是顾逸迩的大名。 顾逸迩,128、138、145、87、92、97、91、90、89,总分960,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 其他人也凑上去看,这样漂亮的一排数字让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是正常人能考出来的成绩吗?” “这成绩666,服了。” 顺便扫了眼接下来的名次。 司逸,总分955,班级排名2,年级排名2。 林尾月,总分942,班级排名3,年级排名3。 付清徐,总分940,班级排名4,年级排名4。 前四名的分数咬的很紧,到第五名王思淼,分数才开始有了比较大的差距,显示出正常人的水平。 “我给前四名跪了,九门考试居然也才扣了一百分左右。” 司逸一脸便秘的样子,顾逸迩装腔作势的安慰他:“没事,虽然爸爸这次在你上面,但是下次爸爸相信你能够超过爸爸的。” 陆嘉也安慰他:“逸哥,看开点,被一个女生压在下面没什么丢脸的。” 上面上面的,听着烦死了。 司逸冷着脸瞪了这两个人一眼:“闭嘴。” 陆嘉和顾逸迩同时闭嘴了。 上课铃响,同学们回到自己座位乖乖等老师过来。 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慕老师拿着试卷进来了。 同学们眼睛都黏在那坨试卷上了。 慕老师冲林尾月招了招手:“课代表,过来发试卷。” 林尾月小跑着走上讲台接过试卷,然后按照考室的顺序给人发试卷。 “这次月考学校充分照顾了大家的自尊心,除个别科目较难意外,大部分科目都没有出的太难,所以考的也还算不错,咱们班的前几名保持了总体水平,为一班争了光,但是也有个别同学退步比较大,卷子发下来以后好好看看自己错在了哪儿,争取期中考试的时候赶上来,别只在一班呆了这么一会儿就离开了。” 慕老师在台上作着这次考试的总结。 同学们都没怎么认真听,发了卷子的都在看卷子,没发的眼睛就盯着林尾月。 慕老师又继续说:“其他科目自有任课老师们说,我就只说数学了,这次数学题目难度中等稍偏上,特别是压轴的两道数学大题,不过也架不住数学成绩好的同学考高分,咱们班140分以上的有四位,最高分有两个,司逸和林尾月,都是满分。” 同学们一阵惊呼: “卧槽!!!” “牛逼牛逼。” “确定是人类吗?” 试卷刚好发到顾逸迩这里,她接过自己的试卷仔细看,错了一道选择,和最后那道压轴题的最后一问,与140分擦肩而过。 顾逸迩心情复杂的抿了抿嘴。 这时司逸从后面用笔点了点她的肩膀,顾逸迩没回头,硬邦邦的问了句:“干嘛?”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吗?” 顾逸迩装死:“不知道,不记得,不清楚。” 司逸哭笑不得,刚刚光顾着看总分去了,却忘了看单科。 他和顾逸迩的父子身份赌约不在年级排名上,而在数学成绩上。 “耳朵。”司逸清咳了一声,“叫我的名字。” “司逸。” 司逸伸出食指左右晃动了一下,表情十分不满:“是爸爸。” “……” 什么叫小人得志,什么叫瓦釜雷鸣,看司逸这副欠揍的鬼样子就知道了。 卷子已经发完了,慕老师拍了拍讲桌示意大家安静:“好了,不说话了,我现在开始讲试卷了,错了的题目要认真听,下次碰上同类型的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顾逸迩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最后一道题会错,她拿过林尾月的满分试卷细细的研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步骤是对的。 “为什么我这么算不对啊。” 林尾月没说话,转头去看付清徐,他果然也对着最后一题皱眉,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你多少分呀?”林尾月靠在他课桌边缘,小声地问他。 付清徐看了她一眼,回道:“144。” “所以你只错了最后那道题?” “对。” 林尾月把目光放在他的试卷上,果然只错了那一道。 “跟逸迩的步骤一模一样。” 付清徐微微皱眉:“这么做为什么会错?” 林尾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不出来哪不对,原来我也是想这么写的,但是觉得计算部分有点繁琐,就换了个方法。” 付清徐抿唇,说道:“借你的给我看一下。” 林尾月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答卷拿给了他。 娟秀小巧的字,一行一行的非常工整,看上去赏心悦目,她最后一题的步骤写的很详细,几乎没省略什么步骤。 他和司逸都属于能简化解题步骤就简化的,一般留关键得分点,乍一看这堪比答案解析的步骤,付清徐一下子有些入神。 说字如其人,果真不错。 因为步骤很详细,付清徐看出了不同的地方。 这是他和司逸共同忽略的一个细节,导致了答案的偏离。 “我懂了。”付清徐将试卷还给了林尾月。 林尾月眨了眨眼:“真的吗?你知道为什么错了?” 付清徐点头:“恩,一个小地方。” “要是待会老师不讲,你讲给我听,行不?” 付清徐微微点头。 “谢谢你。”林尾月粲然一笑,转过头继续听课了。 该谢的应该是他才对。 付清徐盯了会儿她的马尾,接着收回了目光。 *** 午休的时候,司逸没在教室睡午觉,而是叫上了自己的一帮子小弟,在走廊聊天。 他的心情看上去特别好。 其他人都有些担忧,逸哥怕不是疯了。 考试前加班加点的复习,结果还是考了个老二,打击太大,直接疯了。 二更最为担心司逸的状况,一脸的痛心:“逸哥,你也别太在意了,男子汉大丈夫,被女生赢一回怎么了!” 有人补刀:“是两回。” 又有人补充:“一共就较量过两回,都输了,要是初中顾逸迩也在英才,指不定被吊打多少回呢…” “闭嘴!”二更瞪了那两人一眼,转头继续安抚司逸,“逸哥,我相信你期中考试肯定能考第一的。” 司逸瞥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在乎第一名的人吗?” 像,贼像。 二更尴尬的笑了笑:“对,逸哥你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 “我一个男人,跟那丫头计较些什么。”司逸靠在栏杆上,悠闲地看着澄澈的天空,“年级第二也挺好的。” 众人面面相觑,逸哥可能真的是深受打击,已经开始自我安慰了。 “对对对,第二挺好的,高处不胜寒嘛。” “逸哥大气!” 一群人吹彩虹屁吹得兴致勃勃的,司逸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一直扬着,笑的有些甜蜜。 “哎,逸哥,顾逸迩出来了。”有人喊道。 司逸瞧过去,果然发现顾逸迩揉着眼睛从教室里走出来了,他直起身子,径直朝她走去。 “耳朵。”他喊她。 一群人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两个人关系不咋地吗,怎么都取昵称了。 顾逸迩睨了他一眼,没理他,直接往前面走了。 司逸又喊她:“顾耳朵,叫你呢。”一点也不生气的语气,反倒带着点调笑。 他叫她耳朵的时候,语气稍稍上扬,尾字轻音,舌头抵着牙齿,带着点软绵绵的意味。 叫的有那么一点可爱。 二更替司逸解释:“肯定是战术,迷惑术。” 一群人继续看戏,就看见司逸拦在了顾逸迩的面前,不准她过去。 顾逸迩背对他们,看不清表情,但是司逸的表情他们能看见,似乎有点…荡漾? 司逸弯下腰,对着顾逸迩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只见顾逸迩瞬间就炸毛了,用手指着他凶巴巴的吼了句:“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在你上面!” 司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眼睛里尽是笑意:“行行行,让你在上面。” 顾逸迩愣了一下,扬起拳头就要朝司逸揍过去。 司逸非但没躲,反而还凑近了几步。 那一拳没打下去,顾逸迩执拗的撇过了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叫。”大有耍赖之意。 司逸也没生气,叹了一声:“你这个赖皮鬼啊。” “随你怎么说。” “行,不叫就不叫。”司逸也没在意,“以后叫我点别的。” “除了儿子不可能有第二个称呼了。” “小耳朵,话别说太满了。”司逸微微一笑,“小心打脸。” 这一番对话,被栏杆处的一群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二更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上一次,也是在栏杆这里,也是逸哥和顾逸迩。 看着像是在欺负顾逸迩,但实际上,话语里和眼神中,全是无奈和宠溺。 那明明就是一副拿她没办法可却只能依着她的模样。 是头一次,逸哥那样看着一个女生,他的脸上不再是疏离的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暖融融的气息。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逸迩和司逸同时抬头望去,是副班长陆嘉正朝这边跑过来,他个子高,跑步的时候这条走廊好像都震了一下,而班长王思淼则是慢悠悠的走在他后面。 两个人中午被临时拉过去开会了。 “怎么了?跑这么急。”司逸问他。 陆嘉扶着膝盖喘气,半分钟后才抬起头来,愁眉苦脸的说道:“咱们班交上去的那个剧本,过了。” 司逸足足花了两分钟才消化掉这句话。 他扯了扯嘴角:“司马富贵和王小翠的乡村爱情故事过了?” “嗯,主任说让我们赶紧排练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爸爸在上面,儿子在下面这个姿势不太好 司逸:我也觉得,不如我们… 顾逸迩:闭嘴! 第19章 富贵与小翠 “听说了吗?校庆的学生表演节目定下来了。” “哦?快告诉我哪个班的这么倒霉!” “一班。” “牛逼啊,30个班就挑中了一班,老师看成绩选的吧?” “不是,我听说是其他班的节目全都大同小异,校长看烦了,然后一班出了个新点子,校长直接就点头了。” “也不知道该说一班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而此时此刻一班的同学们坐在教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黑板。 黑板上写着几个斗大的板书“《富贵与小翠》角色选拔”。 尤记得一个小时前,当班长王思淼在讲台上宣布,一班的竞选节目被选中了以后,同学们第一反应就是,连班长都学会开玩笑了。 “天下红雨娘要嫁人,班长都开始说冷笑话了。” “我他妈笑死,那么沙雕的剧本能过,我怀疑校领导脑子不清醒。” “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信我是狗。” 然后陆嘉沉痛补充:“同学们,是真的。”表情就像是刚经历了天灾人祸,毫无生气可言。 “……” “陆嘉你给我下来!谁允许你放屁的!” “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当初怎么也不选你当副班长!” “班长疯了,副班长也魔怔了。” 然后慕老师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慵懒的靠在门口,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看得人发毛。 同学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主任说今天下午我们班可以不用上课。”慕老师站在门口,神色悠哉,“专心排练。” 一班同学:“????” 凝结了全班五十个同学的沙雕智慧,不过半小时敲定下来角色,大纲,结局的《富贵与小翠》,居然作为学校周年校庆典礼上,代表全体高一学生的表演节目,在当天为市领导,校领导,毕业校友们,老师同学们奉上演出。 “你们没点感想?”慕老师挑眉问道。 感想就是,他们怀疑给通过剧本的领导脑子有坑。 真的不是不尊重领导,是真情实感的觉得领导脑子有坑。 慕老师示意班长和副班长先坐回座位,接着就站上了讲台,一副为大家高兴的样子:“校长说咱们班的同学不光是学习好,而且还是各方面全面发展的人才,恰逢改革开放40周年,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为历史背景,正好能够体现出我们国家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提供综合国力,进一步解放人民思想,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改革实质,值得鼓励。” “……”他们选这个年代并不是为了纪念改革开放。 老党员根正苗红,哪知道学生们的真实想法。 “好了,你们都回过神来,校庆快到了,没多少时间了,赶紧把角色给定好了,待会桌子椅子挪一下,咱们就开始彩排了。” 慕老师一直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但是同学们总觉得他其实是在幸灾乐祸。 同学们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坐在座位上心中默念这肯定是个梦。 然后慕老师就在黑板上写下了“《富贵与小翠》角色选拔”几个大字,苍劲有力,气势蓬勃。 真是辣眼睛,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还用选拔吗?这怕是跪在别人面前求着人家估计都没人不愿意演。 慕老师接着又像是竞选班干部那样,在下面依次写上了从男主角到各色配角的人物名字。 明明就只看了一遍剧本,居然记得这么全,同学们感受到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班主任那肮脏的内心。 看着那一摞的名字,真是每个都辣眼睛,没一个正常的。 哪个都不愿意演。 “好了,有谁想自告奋勇吗?” 同学们保持着惊人的默契,一致沉默。 慕老师终于憋不住了,转过头,肩膀用力的抽动了两下。 看吧,他果然是在幸灾乐祸。 半分钟后,慕老师转了过来,视力好的同学看见了他眼角处那晶莹的泪花。 “咳,司马富贵没人愿意演吗?” “……” “那王小翠呢?” “……” 慕老师叹了声:“行吧,抽签,抽到什么演什么,耍赖的考不上大学。” 卧槽这是一个班主任应该说的恶毒诅咒吗!呸! “你们等我会,王思淼跟林尾月跟我到办公室做签子。” 林尾月起身,顾逸迩赶紧从课桌下悄咪咪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林尾月疑惑的看着她,顾逸迩神秘的笑了笑,示意她低头。 然后凑到她耳边跟她说了几句。 “…”林尾月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想做什么?” “我自有打算。”顾逸迩面不红心不跳的诱惑她,“最近西林小屋除了新款的蛋糕,请你吃?”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成交,但你不能做坏事。” “放心吧,我这么正直。” 得到了顾逸迩的保证,林尾月想着蛋糕跟着慕老师出去了。 慕老师刚走,学生们就叽叽喳喳起来了。 班里有五十个人,但是角色就那么多个,肯定有幸运儿抽到白条不用演,大家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自己一定要抽到白条。 “我先去微博上转个锦鲤。” “要是我抽中了我就立马转班不带回头的。” “只要别抽中男主女主男配女配,演个路人我还是能接受的。” 做条儿很快,一张纸裁成小份写上名字卷成一团就行了,大家正讨论的起劲,慕老师就拿着一摞纸条进来了。 “这有五十个条,其中有白纸,抽中白纸的当后勤。” 纸条簌簌的一股脑倒在讲台上,慕老师走到一旁,说道:“来抽啊。” 同学们再次发挥了惊人的默契,变得非常的谦让。 顾逸迩站了起来:“我先来吧。” 掌声四起,同学们感激顾逸迩同志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贡献。 这时有人问了:“老师,如果抽到性别不一样的角色怎么办?” 慕老师笑眯眯的:“可以换,如果双方都愿意的话。” “……”演哪个都是沙雕,换了也没什么意义。 顾逸迩拿了一张纸条,没打开,就回座位了。 其他人脖子都快伸断了,想看看年级第一抽到的什么角色,顾逸迩神秘兮兮的就是不打开。 慕老师催其他同学上来抽。 接着王思淼站了起来,她的同桌拦住了她:“待会抽吧,万一抽到不好的角色…” “横竖都是一死,要是老天真想让你死,你哪里躲得掉。”王思淼语气冷静,上去抽签了。 不愧是班长!看的太透彻了!要是老天想让你演沙雕,你就是最后一个拿都还是能拿到沙雕。 要是老天让你做非酋,你就是把脸涂得唰白,你还是个非酋。 一群人上去抽签了。 付清徐也站了起来,司逸叫住他:“你帮我拿一个吧。” “不用。”顾逸迩忽然转过了身,“我帮你拿了。” 接着她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司逸没接,眼神警惕:“我不要。” 顾逸迩嘟嘴:“我又不知道拿的什么,你拿哪个不是拿啊,这也不相信我。” 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要换做以前司逸估计也就信了,但是他吃过亏,她越是可爱,就越是危险。 碰不得。 司逸还是没接,这时付清徐已经下来了,司逸赶紧问他:“帮我拿了吗?” “没有,已经没了。”付清徐指了指台上。 要说这帮孙子动作是真的快,先开始谁都不想拿,现在一股脑全往上冲一摞纸条跟黄金似的,抢来抢去的,生怕自己拿的那一张面积小了。 还没人打开,大部分人把纸条攥在手心,喊天灵灵地灵灵。 顾逸迩适时地把纸条丢给他:“给你。” 那纸条就躺在他课桌上,司逸没接。 这时已经有人欢呼了:“yes!白的!” “我也是白的!” “哈哈哈哈哈不用演了,开心!” 越是多的人拿到白条,剩下的没看的就越是紧张。 顾逸迩面对着司逸打开了自己的纸条,挑眉笑了笑。 司逸赶紧问她:“你抽的什么?” 顾逸迩把纸条藏在背后:“我不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你抽的什么。” 司逸又看了眼付清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付清徐的脸色好像比刚刚白了许多。 “你抽到什么?”他问了一句。 原本皮肤就白的付清徐此时就跟个瓷娃娃似的,镜片下的眸子幽黑晦涩,薄唇微抿。 这时前排的林尾月欢呼了一声:“耶,没抽到重要角色!” 司逸赶紧凑过去看,纸条上写着“李狗蛋”三个字。 是男女主隔壁家那个神志不清,成天对着自家鸡窝的鸡屎流口水的二傻子。 小学生果然是小学生,就这种沙雕角色不知道她在那乐个什么劲儿。 司逸拿起桌上的纸条,攥在手心里,心里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展开。 “王小翠”。 是的,老天真的想让他死。 他当即就愣了,第一反应就是顾逸迩在搞他。 顾逸迩居然也没装,直接就说:“不用谢我。” 司逸憋着一口恶气,沉声问她:“你抽到什么?” 顾逸迩把纸条展开给他看,上头赫然三个大字“王铁根”。 这是什么角色? 顾逸迩似乎知道他不记得了,莞尔一笑,调皮又可爱:“王小翠她爸。” “……” 顾逸迩还嫌他脸色不够铁青,又补充了一句:“女儿,爸爸爱你。” 第20章 坏耳朵 现在不是儿子了,转了个性变女儿了。 手上的纸条此时就如同烫手山芋,司逸坐在座位上,唉声叹气。 又中套了,怎么老是不长记性。 然后旁边的付清徐也哎了一声。 司逸偏头看他,试探着问:“你也抽到女角色了?” 付清徐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其他大组那边就传来一身嚎叫。 “wtf!我他妈抽到上官玉芬了!”声音粗犷,震慑天响。 女配上官玉芬,养猪场千金,司马富贵青梅竹马兼未婚妻,情深不寿,感天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 “抽到司马富贵的倒了血霉了!!!” “寻找司马富贵,呼叫司马富贵!” 慕老师站在台上,笑着看学生们在下面闹,最后那边吵得已经快打扰到隔壁班了,才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 “好了,好了,都知道自己演什么了吧?安静下来,一个个说。” 同学们都纷纷说出了自己要演的角色,慕老师把他们的名字用粉笔一一写在角色名字的下方。 虽说名字土了点,但还好只是打个酱油,戏份不重,演了也就演了。 这帮人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也不会合伙想出这么个剧本来,刚开始那个拒绝的情绪过去了,大家也就都接受了,有的还非常的兴致勃勃。 每个角色都用了自己的灵魂,除了男主女主和男配还无人认领。 “嗯?最重要的四个角色呢?”慕老师挑眉问道,“既然抽到了就要认命,反抗是无效的。” 其他没有认领角色的人都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白纸条证明。 慕老师一个个看过去,终于在某块区域锁定了目标。 司逸和付清徐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同时挪了挪屁股,远离了对方。 “……” “……”怎么会这样? 陆嘉双手合十:“保佑是个妹子,这样我就可以跟她换了!” 然后他就听见慕老师念出了两个人的名字:“司逸,付清徐,你俩的角色是什么?” 全班先是沉默了大约十秒钟,接着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我不行了我他妈要死了谁有速效救心丸!” “哈哈哈哈哈真的缘分!” “好同桌一生一起走,沙雕角色谁都有!” 大家都在笑,只有陆嘉一脸的苦恼:“这俩肯定不愿意跟我换的…” 慕老师也憋得挺难受的,手都有点拿不住粉笔了,一只手捂着肚子问道:“你俩都是什么角色啊?” 司逸用手撑着头,并不想回答。 付清徐面无表情,但是看得出他现在是绝望到极点以至于面无表情的而已。 许久,付清徐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司马富贵。” 然后又是一阵笑声。 慕老师点头:“好的,那司逸你是什么?” 顾逸迩先替他答了:“王小翠。” “可以啊,一番大女主,司逸你运气不错。” 司逸以死相逼:“老师你要再开玩笑我立马从这跳下去你信不信?” “…”慕老师咳了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来他们二人的名字。 下面的学生嘀嘀咕咕的,原本心里有些抗拒,但此时都变成了满满的期待。 “越看越般配…” “校庆那天,女生们估计得疯。” 两个学霸组cp,刺激。 “嗯…这个男配角怎么没人呢?”慕老师转过身来,又问道,“谁演男配的?” 没人回答,大家手里都有纸条了。 此时再追究谁偷偷丢掉了写着男配名字的纸条又加了张新的白纸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谁都不会承认,慕老师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打算重新选一个男配角。 不出意外,没人愿意当男配。 慕老师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角色不能说砍就砍吧。” 有人出了个主意:“狮子老师,不如我们趁别的班的还不知道剧本到底是什么,骗一个过来顶替吧。” 很无耻的建议,但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 当天晚上,学校的贴吧冉冉升起一个热帖: 【大型舞台剧演员招募,欢迎有志者加入~】 主楼说明了由于各种原因,现在缺一个男配角,为了增进邻里感情,特此在贴吧进行招募,寻找一温婉明媚男子出演男配角,报酬是连续一个月的爱心午餐。 招募者是一班全体同学。 精英云集的一班,在其他普通班同学眼里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此次月考九门科目的全年级最高分全都出自一班,年级前十有八个在一班。 再加之那两个以市第一成绩考入一班的学神级别的人物。 一群学霸写出来的剧本,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报名的人很多,帖子的热度一直持续不衰,在首页飘红。 【我不报名,我就想问一下,演男女主的是谁?是状元cp吗?】 【同楼上,求楼主告知】 【你们清醒一点,要是状元cp演男女主,那你们去演不是找死吗?】 【我听说一班是抽签的,应该没有这么巧】 【回楼上,但是真的很想看他们两个演啊!】 *** 男配的角色下来了,由五班的二更同学友情客串。 后门是司逸和陆嘉给开的,连试镜都没试镜,就直接定了角色了。 二更是听说逸哥和陆嘉都有角色,所以就暗戳戳的也有点心动,想凑个热闹。 他二惯了,反正逸哥带头丢脸,他作为逸哥的头号狗腿子,怎么能看着逸哥一个人而不为所动。 司逸答应的很爽快,理由是与其找个不认识的人来演,还不如找个熟的,恶心归恶心,起码不会不自在。 一班的同学们把课桌椅都搬到了角落,然后一群人就在中间准备排练。 “来,演员都到这来集合了。”导演将手中的剧本卷成一根棒子,不住地在讲台上敲打着。 没角色的在旁边看的起劲。 有角色的跟犯人受审似的,一溜烟站在那儿,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万分的表情。 导演故作成熟的咳了咳:“大家开心一点嘛,尤其是主角团啊,来笑一个。” 主角之一的付清徐原本就很高冷,他眼睛都没动一下,更懒得给什么反应。 司逸比他稍微好点,但此时也是一副我又瞎又聋的样子,很不给导演面子。 导演急了:“尊重下导演行不行!” 演员团也急了:“要不是你这个逼一开始给出的馊主意,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演这种沙雕剧本!” 导演缩了两下,复又振振有词:“怪我咯?我就开了个头,名字是不是大家一起想的?剧情是不是一起讨论的?现在把锅都推给我,我不干了!” “不干就不干!转班了!”众人不吃导演这套。 “各位大哥大姐,留步!”导演两三下从讲台上跳下来,挨个挨个的求,“班主任钦点我当导演,嘱咐我一定要让各位好好排练,这是校长亲自点头的节目,要是划水了我肯定要死,拜托各位了!” 演员们也没真想罢工,毕竟在这个学校读书,必须给校长面子。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围观的人也在七嘴八舌,几个一直安静如鸡的演员被烦得皱紧了眉头。 教室门窗紧闭,又不少别的班的在外面围观,但都看不大清里面的状况。 二更头一回进一班,被其他人当成是一班的学霸盯着看,心里头兴奋的不行,内心感觉十分膨胀。 导演正低头哈腰的求着男女主给个面子做个表情,而男女主都一副冷硬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看来估计还要一会儿。 二更看向了离他很比较近的顾逸迩,她正和另一个妹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同学,能不能也让我加入啊?”他脸皮厚,不想一个人就傻愣愣的站在那儿,直接凑了过去。 顾逸迩认识他,爽快的点了点头:“你是司逸的朋友对不对?” “是啊,你记得我啊。” 顾逸迩笑了一下:“我总听司逸说,你叫二更,你真名是什么啊?” 她一直保持着和煦甜美的笑容,很难想象这么软的女生能把逸哥气到连前两天连饭都吃不下。 在食堂打了饭,几个人坐一起,原本好好吃着饭,逸哥就忽然把筷子一摔,一脸愠怒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问他在想什么,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还不是都是因为她! 不用明说,他们都心知肚明逸哥嘴里的她是谁。 司逸生的好看,学习又好,在英才的时候就有大批的女生在后面跟着,他从来都是礼貌而疏远的,对于女孩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并不冷漠,但也不亲近,就是这样的距离感,让人对他更为的疯狂。 他是篮球场上负责冲锋陷阵的一号,也是年级大会上雷打不动的优秀生代表;他是喜欢拉帮结派让人叫他一声逸哥的嚣张校霸,也是教室里那个低头安静看书的俊秀少年。 他高且清瘦,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是打篮球练出来的,明明总是在阳光下奔跑,却依旧温润如白玉,清俊惹眼。 除了和朋友们,他也很少说话。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司逸是寒峭陡崖上的一朵高岭之花,难摘,也不易见。 逸哥从来没这么生过一个女孩的气,也从来没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孩。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前他们谈论女生时,他就会站在一旁装聋,现在只要这谈话里出现了顾逸迩三个字,他的参与度就会变得非常高。 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埋怨顾逸迩怎么狡猾,怎么坑他。 可叫的却是耳朵这样肉麻的称呼。 而且,眼睛里,无奈有,欢喜有,甜蜜也有,就是不见气恼。 口口声声说气,却还是认命一般的接受了这个自己百般拒绝的角色。 然后埋怨,她怎么能这么坏啊。 知道她坏,却还是甘之如殆的任她欺负。 二更和他走的最近,因此看的最清。 那个不可一世的逸哥,栽在了他口中,又坏又可爱,又让人生气又让人无奈的耳朵手里。 他自己好像还蒙在鼓里。 二更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坏耳朵。 她长得又乖又漂亮,那日开学典礼的惊艳亮相,让很多男生都一眼记住了她。 难以想象,她会这样坏,坏到连逸哥都拿她毫无办法。 “哎呀,我的真名念着像骂人,还是不说了。” 第21章 邪火 他这么说,顾逸迩反倒更好奇了。 平时听司逸喊人,基本上喊的都是全名,只有二更,就一直是二更二更的叫着,她和二更也不是一个班的,因此到现在也不知道二更的名字。 “现在因为名字遭受的痛苦都是我爸妈当年脑子里进的水。”二更叹了叹气,一副愁苦的模样。 “那你可以改名的啊。”林尾月见他确实烦恼,提议道。 二更默了默,又很快收敛了刚刚那一瞬间的黯然,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 “不能改啊。” 这时导演那边就催了:“男配呢!男配去哪了!” 二更转过头去回答:“这儿呢!” “过来对台词!” “来了来了。”二更冲顾逸迩抱歉的笑了笑,“我的名字念着真的像骂人,知道我全名的都不愿意叫我,所以没啥知道的必要。” 此时导演又喊了:“王小翠她爸!王小翠她爸!” “来了来了。”顾逸迩走到导演身边,语气认真,“导演,什么事啊?” “哦,这里不是有场高潮戏份嘛,就是你作为王小翠她爸不同意王小翠和朱有财处对象嘛,你们三个来排练一下。” 王小翠和朱有财本来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王小翠她爸非让王小翠找个地主家的儿子处对象不同意他俩在一起,最后王小翠就去了地主司马家的养鸡场当女工,结果却得到了司马家的太子爷司马富贵的青睐,司马富贵也抛弃了她的未婚妻上官玉芬。 他们的爱情遭到了司马家和上官家的强烈反对,二人连夜私奔到深圳,失去了养鸡场继承资格的司马富贵身无分文,王小翠不离不弃,教他擦地洗碗做小工。 纨绔太子爷司马富贵终于明白,劳动才能创造财富。 以前养鸡场太子的身份纵然风光无限,可那并不是他真正的人生价值。 最后两个人趁着改革开放的好风气,攒够了钱在深圳开了个小餐馆。 四十年前,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圈里奇迹般的聚起了座座金山。 富贵和小翠南下打工,成功致富,最后风光回乡,大团圆结局。 二更戏入得很快,当即就喊:“铁根叔!求你了!我是真心喜欢小翠的!” 几个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演技给震惊到了。 导演冲司逸喊:“小翠!念台词!” 顾逸迩心中暗爽,看向司逸,发现司逸脸色铁青,薄唇紧闭。 “&*%^&*,我和有,有财,是真心…真心相爱的。”有气无力的台词,毫无感染力。 二更有些失望:“逸哥,你怎么连爸爸两个字都念不全啊,一句这么简单的台词你都结巴。” 司逸横了他一眼:“你很嚣张啊。” 二更缩了缩脖子,讪笑一声:“不敢,就是提个小建议。” 导演打了个圆场:“算了,反正也就是对个台词,听得清就行了,继续继续。” 顾逸迩三两步走到两个人面前,一把拉过了司逸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开始教训二更:“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几个钱?你除了名字有钱还有什么?就你这穷酸样也好意思和我们小翠处对象?做梦去吧你!” 铿锵有力,非常有情绪。 看戏的人都惊了一下,被她的演技震惊到了。 二更痛苦的捂着胸,泫然欲泣:“可是铁根叔,我有一颗爱小翠的心啊!” “呸!你的真心值几个钱!真心能换票子吗?赶紧滚!”顾逸迩呲了一口。 “…”一群人看的入神。 顾逸迩平日里总一副乖乖女安静甜美的样子,连说话声都是细细软软的,没想到演起目光短浅满口喷脏的乡野老汉这么得劲。 二更将手指向远方:“我可以陪她闹,陪她笑,陪她去地里撒农药!” “等我们小翠嫁入豪门了,还用下地撒农药吗!”顾逸迩转头看着司逸,正想去摸司逸的脸,发现他太高了,摸不到。 “小翠啊,低一点,爸摸不到你。” 看戏的笑得咳出了声,这闺女长得比老子还壮,也是养得好啊。 司逸重重叹了口气,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模样,稍稍弯了弯腰。 一只柔软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脸颊,司逸一愣,然后顾逸迩痛心的说出了她的台词:“我们小翠长得这么标致,怎么能嫁给一个粗俗的农夫!小翠啊,你听爸爸的话,别跟这小子再有什么牵扯了,好吗?” 司逸的脸呈现猪肝色,残忍的拒绝了:“我不要。” “小翠!你!”顾逸迩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一副快断气的样子,“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妈走得早,咱俩相依为命,现在你居然要为了一个臭小子不听你爸爸的话!” 演…演得好好。 众人看呆了。 相比之下司逸就是个除了脸以外毫无灵魂的废物。 司逸看着台词,僵硬的念出了他的下一句:“你要是不同意我跟有财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 他现在就想死。 二更适时接茬:“小翠!不要为了我寻死啊!” 顾逸迩瞪眼:“你敢!” 司逸朝导演走过去,往他身上砸了一下,然后毫无灵魂的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好烂的演技,看不下去了。 顾逸迩连忙跑过去:“我的儿啊!” 司逸闭着眼,感觉到顾逸迩抬起他的头将他抱在怀里。 她胳膊太短,只能抱住他的头。 顾逸迩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和洗衣液的味道不一样,还隐隐有股奶香味,蹿到了他的鼻子里。 自己的右脸颊靠着她的胸,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脑子乱成了浆糊。 有点软,但又没有那么软,司逸下意识的往里挤了挤。 不像棉花糖,也不像橡皮泥,是有弹性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是女孩子,特有的柔软和弹性。 他悄悄睁眼,看到了她近在咫尺的唇。 朱唇皓齿,令人心悸。 司逸觉得自己好奇怪,被她抱在怀里,感觉心跳都不受控制了。 “OK!”导演喊卡,“顾逸迩你演技可以啊!” 顾逸迩放开了司逸,朝地上的他笑了笑,语气得意:“爸爸演技不错吧?” 司逸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她眉眼弯弯,宛若二月枝头豆蔻绽放,启唇浅笑的模样。 因为在笑,她的嘴唇微张,两唇之间勾勒出弓形弧度,是顾逸迩特有的唇珠。 似要夺他心魄,令他喘不过气来。 司逸没回答,墨玉一般的眸子浓重得化不开颜色,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她。 “快起来吧。”顾逸迩将他扶了起来,站起身来的司逸没有任何动作,愣在那不做声。 顾逸迩冲他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此时林尾月小跑过来,拉住顾逸迩的手就激动的喊道:“逸迩!你演的也太好了吧!” “本色出演,对吧司逸?”顾逸迩挑眉看了一眼司逸。 换做是平日,司逸早就开口呛了回去,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一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好像在神游。 顾逸迩疑惑,难道是气傻了? 她伸出手来,想碰一碰司逸,结果却被司逸躲开,一时间和她拉开了距离。 司逸偏头,没在看她。 顾逸迩心里头有些担忧,怕这次玩笑开得太过,让他真的生气了。 她张嘴,叫他的名字:“司逸…” 司逸皱紧了眉,语气冷硬:“别叫我。” 顾逸迩闭嘴,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的恶作剧有些过分了。 她上前两步想和他好好说说,但同学们这时都纷纷围了过来,夸赞她和二更的演技。 顾逸迩腼腆的笑了笑,嘴上谦虚的回应着同学们的马屁。 渐渐地她被围住,司逸被挤出了人群。 导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演技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 司逸沉声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顾逸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愧疚的低下了头。 玩过头了…怎么办… 司逸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在洗手台前洗手。 双手接了点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司逸呼吸急促的双手搭在洗手台上,低着头闭着眼逼自己冷静下来。 凉水打湿了他的睫毛和头发,水珠从他的发梢处滴落下来,砸在水池里,荡起一阵细小的涟漪。 也在他心间,荡起了波澜。 体内的那股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啊呀!”司逸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撑着头蹲在了洗手台旁。 从脖颈处开始,白玉一般的肌肤渐渐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红晕,司逸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有些吓人。 司逸苦恼的把头埋在膝盖里,嘴里低吟着:“臭耳朵,烦死了…” 是少年特有的清脆的,略带稚嫩的嗓音。 却又有些沙哑,洋洋盈耳。 作者有话要说:剧本乱编的,不要在意细节 虽然我们司儿子看过【哔—— 但是他还是一只纯情小狗 不知道他这种的算狼算奶… 反正算神经(*^ー^) 第22章 真爸爸 也是在这里,顾逸迩逼他脱裤子。 他当时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脱的时候,这个臭耳朵还非常厚脸皮的盯着他看。 乖乖的模样,却老是做一些让人生气的事。 司逸花了挺长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等他回到教室时,这时候已经下课了,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 司逸微微松了口气,也准备去吃饭。 “司逸。”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让司逸心中一跳,背对着那个人,没有回头。 那人也不气恼,走到他面前:“唔,你怎么去厕所去了这么久呀?” 司逸眼神一紧,语气惊慌:“跟你有关系吗?” 顾逸迩咬了咬唇,将别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她的手上拿着一块蛋糕,司逸认得,是顾逸迩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 她把蛋糕放在他桌上:“蛋糕送你吃。” 司逸皱眉,沉声拒绝:“我不要。” “不行的。”顾逸迩把蛋糕又拿了起来,塞在他手里,“你不要那就是还在生我的气。” 司逸扯了扯嘴角:“我本来就在生你的气。” 顾逸迩一时哑言,随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笑道:“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原来她是以为自己是因为被她坑了演女主才生的气? 司逸一副严肃的样子:“不行,我要生气。” 顾逸迩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复又扬起笑容,双手合十,一副讨饶的样子:“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好不好?” 司逸把头一偏,躲过了她的目光。 顾逸迩又挪了一步,扯着他的衣袖:“司逸,别生气了嘛。” 非常无赖的撒娇手段,软软的音调,每一个字都带着甜味。 司逸走哪儿,她就跟在哪儿,走出了教室,司逸靠在栏杆上,顾逸迩也跟着靠在栏杆上。 “司逸司逸司逸。”她叫他的名字,手也扯着他的袖子。 司逸没法了,抬手就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顾逸迩吃痛的捂着头,放开了他。 “耳朵,你平时做了坏事,是不是就是用这一招蒙混过去的?” 顾逸迩尴尬的笑了笑:“哪有啊。” “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你都冲他撒娇的?” 顾逸迩抬头看着他,他问的话不太正经,可是表情却异常的严肃。 “没有啊。”顾逸迩眨了眨眼睛。 司逸的眉头舒展开了,终于软下了态度,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服了你了。” 顾逸迩见他笑了,放心的松了口气:“我给你买的蛋糕,你要记得吃哟,尾月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等会。”司逸叫住了她。 “怎么了?” 他顿了顿,说道:“以后少惹人生气。”也少跟人撒娇。 顾逸迩歪头:“那还可以惹你生气吗?” “顾耳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他作势又要弹她额头。 顾逸迩连忙行了个礼:“Yes sir!” 司逸咬住下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冲她摆手:“赶紧走!” 顾逸迩鼓着嘴,小跑着离开了。 她走后,司逸发了好久的呆。 软软糯糯的模样,和恶作剧的时候截然相反。 司逸觉得她有读心术,他好好地,她就偏偏过来招惹,等他真的恼了,她就立马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反倒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可是他却偏偏吃这一套。 他们就这样一直不放过对方,半刻都不得安宁。 司逸轻轻叹了一声,转身看着天空,今天天阴,灰白色的天空,似乎快要下雨。 教学楼旁的枯枝桠上还挂着几片秋叶,直愣愣的生长着。 冬天要到了啊。 可是春天也快来了。 司逸看的入了神,抬手撑住下巴,眼里似乎是教学楼外的景色,却又不是。 他笑了起来,微不可见,却足够甜蜜。 掏出手机,司逸给陆嘉发了条微信: 【对不住了,兄弟】 这臭耳朵,他要了。 *** 时间溜得很快,校庆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清河四中迎来了它的第七十个生日。 学校正大门上悬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入口处铺着红毯,红毯的两边是各界校友为了庆祝母校生辰送过来的花篮,一群穿着礼服的学生们站在门口迎宾,地上还残余着鞭炮的碎屑和彩带。 四中作为本省首批挂牌的重点中学之一,每年都为各大高校输送大批的优秀生源,每一年都会有那么几个杰出校友被记录在学校史册,举办校庆的地点在四中的高中本部南雅校区,占地面积广,活动范围大。 因为今天校庆,所以高中三个年级都不上课,在进口处的那一片广场处撑起遮挡架,来的校友都有书签赠送,还有纪念衫和水晶印章等一系列的周边产品售卖。 学生们都穿着精致的西式校服,打着领带穿着皮鞋,扬着一张青春稚嫩的笑脸,迎接着每一位回母校参加校庆的校友。 一班负责卖纪念衫,摊位前有不少校友在挑选。 陆嘉是销售代表,一张嘴能说会道,不一会儿就卖出了七八件。 “谢谢学长惠顾!” 刚买了一件纪念衫的中年男人笑了:“你这学弟,嘴挺能说啊。” “哈哈哈,我刚刚夸学长的都是实话。” 中年男人又看了眼陆嘉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孩子:“这位女生很文静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 王思淼抬了抬眼镜:“因为我不用说话,他就能达到销售目标。” 中年男人哈哈笑了起来。 “啊,青春真美好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还在学校念书时,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每天都在数毕业的日子。 直到毕业后,再想起,没有什么时光是比在学校更美好的了。 陆嘉送走了中年男人,环顾了四周,疑惑问道:“咦?逸哥呢?刚还在我后面呢。” “下午两点的荣誉校友演讲,他和顾逸迩都被校长叫去做开场了。”王思淼淡淡说道。 “哦,这样啊。” 王思淼轻笑:“我以为你会问顾逸迩去哪里了。” 陆嘉一时噎住:“她不用我问,有人会关心她的。”表情有些低落。 王思淼挑眉,伸手捏他的耳朵。 “哎哟!干嘛又捏我耳朵啊!” “谁允许你这么垂头丧气的,待会把客人都给吓跑了。”王思淼凶他。 陆嘉揉着耳朵,委屈的不行:“那你也不用捏我耳朵啊,很好玩吗?” 一米八的男生,露出这种表情,一点也不可怜,反倒滑稽极了。 王思淼眼里有光:“确实挺好玩的。” 此时有人在远处冲他们喊道:“哎!这儿还有几箱衣服呢,快来帮忙!” 王思淼对陆嘉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帮忙。” 陆嘉哎了一声:“哪有女生搬的道理,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搬。”说完就冲那边去了。 他力气大,一人就能搬动一箱,其他男生都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陆嘉嘿嘿笑了。 王思淼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而此时学校大礼堂处,校长正用一种试探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生女生。 “这回,你们俩写了演讲稿了吧?” “写了。” 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下午的演讲,会有很多荣誉校友出席,你们俩可不能出岔子,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知道了。” 校长和蔼的笑了,又转而问道:“晚上的晚会,你们两个的家长会来吗?” 校庆这样的大日子,学校给他们俩的家长都发了邀请函,但至于他们会不会来,就不能肯定了。 司逸先说了:“他不会来的。” 校长又把目光放在顾逸迩身上,却见她也摇了摇头。 “你们俩今天晚上不是有表演吗?他们也不来吗?” 两个人脸色同时一沉。 不来真是太好了。 校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两个人好像还挺高兴家长不能来的。 看不懂现在小孩的心思,校长又嘱咐了他们几句,就去忙别的工作去了。 两个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彼此对视。 同时开口:“你爸妈都不来吗?” 皆是一愣。 又同时回答:“为什么不来?” 这样的默契,让两个人都不自觉笑了。 司逸先说:“忙啊,天天连家都不回,别说来这里了,你爸也忙?” “忙,我从小到大的文艺汇演,他就没有出席过。” 司逸戏谑道:“你还参加过文艺汇演啊?是唱歌还是跳舞啊?” 顾逸迩睨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司逸笑眯眯的,也不追问,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两个人走出礼堂,两打算先回教室把演讲稿拿上,待会在校门口卖纪念衫的同时,还能顺道背一背稿子。 虽说是校庆,但是学校今天对外开放,平日外人进来都需要登记预约,今天省了这么一道大工程,不少校外的人都进来参观了。 四中前几年搬的新校区,假山亭榭,小溪石道,以及各种实验楼还有专门的运动场馆,设施很完善,很多人今天都当成是一日游过来参观的。 也有不少家长现在就到了,专门来自己孩子的教室里参观。 一班的家长们都来的比较早,此时已经参观完教室往别的地方去了,二人回到教室时,一个人都没有。 司逸很快就找到了稿子,顾逸迩翻了半天都没翻到,皱着眉继续找。 “你怎么稿子都能乱丢啊?”司逸有些无语。 “还不都是你,早上那么早就打电话叫我,我太急了根本来不及收拾。” 司逸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的过错给推到他身上啊。 “我这不是怕你迟到嘛。” 顾逸迩撇嘴:“我才不会迟到。” 司逸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今天接电话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话都说不清楚哦。” 顾逸迩脸一赧,低头继续找稿子。 “看来打电话叫你是没用的。”司逸若有所思,“我得在你身边叫你起床。” 顾逸迩哼哼:“我照睡不误。” “那不一定啊,我有办法能让你起来。”司逸挑眉一笑。 话题似乎变得有些奇怪,顾逸迩只低声说了句:“再骚拉黑。” 司逸低笑了两声,干脆就坐在了她对面的那张课桌上:“快点找吧你。” 顾逸迩觉得很奇怪,昨晚上明明就放在书包夹层里,今天怎么就找不到了。 司逸面对着教室门口,偶尔有几个家长和学生经过。 直到门口出现了个无比熟悉的人。 司逸愣住了,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人。 良久后,才喊了一句:“爸爸。” 埋头找东西的顾逸迩应了:“叫我干嘛?” 司逸没有再说话。 顾逸迩抬头看着他一副呆滞的表情,问道:“刚刚喊了我一声就装死了?” “小姑娘,我都不知道,司逸原来还有一个爸爸啊。”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揶揄。 顾逸迩咽了咽口水,背对着那个声音,用唇语问司逸,你真爸爸? 司逸一脸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 顾逸迩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中年男子一身笔挺西装,双手背在后面,长相骏雅,身姿硬朗,就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二人。 司逸跟他有几分像,只是中年男人的脸上多了些时间的痕迹,比起司逸还略显稚嫩的样子,更加成熟儒雅。 是那个经常出现在电视里,坐在市政厅会议室发表讲话的男人。 他看着比电视上还要更加的威严气派,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顾逸迩遭遇到了人生中的一次大危机。 她居然跟市委书记抢儿子。 第23章 撩撩怪 司爸爸的突然出现,让两个人同时化成石佛。 司逸从课桌上小心翼翼的跳下来,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说话有些结巴:“爸,不是,不来吗?” “下午行程推了,特意来看看。”司爸爸微微一笑,“你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挺好的。” 顾逸迩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都没和眼前的男人打招呼,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叫了个最正式的:“司书记好。” 司爸爸看着她,眼里是慈祥的神情:“你好,叫我叔叔或伯伯就可以了。” “司叔叔好。” 一老两少面面相觑,场面异常尴尬。 司爸爸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局促的女孩子,语气轻缓:“你就是顾逸迩吧?” 顾逸迩没敢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看着顾逸迩这副小猫一般的样子,司逸感叹她真是差别对待想。 要是他再比她大个几岁,看她还敢不敢和自己顶嘴。 “我见过你,在光荣榜上,你和我们司逸的照片贴在一起。”司爸爸不经意扫了眼司逸,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不明意味,“而且我认识你爸爸,以前听他说过有个优秀的女儿,所以我对你不算陌生。” 司爸爸这一番话,让顾逸迩对他亲近了起来。 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和电视上很不一样,眼带笑意,很儒雅,也很亲切。 司爸爸又说:“没想到你和司逸关系这么好。” 顾逸迩尬笑:“没有啦。” “要换做是别人占他的口头便宜,他估计早就伺候过去了。” 他果然听到了! 顾逸迩没脸见人了。 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了校长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司书记。” 司爸爸回头:“唐校长,我在这里。” 校长连忙走了进来,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您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过来了,要不是您秘书跟我说了,我都不知道您来了。” 司爸爸摆摆手:“这事赖我,原本是有别的行程,但是学校七十周年校庆,想着还是过来沾沾喜气,再加上司逸也在这,我就把行程推了过来看看。” “您说您都来了,连个车都没安排,实在是抱歉。”校长满脸歉疚,“陈局他们都在会客厅呢,我带您过去吧?” 司爸爸笑着点头:“不用这么拘谨,今天其实也算是私人行程,我过来看看待会就走了。” 校长眨了眨眼,问道:“晚上的晚会您不看了吗?司逸也有节目的。” 司逸顿时心一沉。 司爸爸有些惊讶,转头看了眼司逸:“哦?是吗?” “对啊,还是舞台剧呢。”校长笑着点头,“他们一个班的节目,整个高一就选了这么一个节目出来。” “那是该见识一下了。”司爸爸挑眉,语气揶揄,“司逸,期待你的表现。” “…”不想说话。 司爸爸又问:“那么顾同学你也会出演吗?” 顾逸迩呆滞的点了点头。 “演的什么角色?跟司逸有关吗?” 何止有关,演司逸他爸你说有没有关。 顾逸迩笑得勉强:“有的。” “那我拭目以待了。” 司爸爸跟着校长走出了教室,刚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顾同学。” 顾逸迩一个激灵:“司叔叔,有什么吩咐吗?” 司爸爸失笑:“虽说你们小朋友平时喜欢开玩笑,但这个称呼还是少叫,毕竟我快三十才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更何况你比司逸还小上几个月。” 顾逸迩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知道了。”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司爸爸嘴角带笑,“其实你叫司逸什么都可以的,若你真喜欢,叫那个也可以的。” 说完就真的离开了。 留下两个一脸绝望的少男少女风中凌乱。 司逸的语气犹如一片死水:“顾耳朵,玩脱了吧。” “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跑哪儿去?” “随便都行,只要能不演。” 司逸叹了一口气,走到顾逸迩面前,稍稍弯腰看她一副呆鹅样,忍不住笑了。 “我可不想跟你私奔,我要的是名正言顺。” 顾逸迩瞪了他一眼:“谁要跟你私奔。” “顾爸爸,赶紧找稿子吧,下午的演讲估计我爸也要来看的。” 顾逸迩把手往书包里掏了一掏,刚刚死活找不到的稿子,却莫名其妙的到了她手上。 司逸有些无语:“你这眼神已经不是近视可以形容了。” 两个人走出教室准备下楼梯,顾逸迩心不在焉的,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台阶,一个踩空直接往下摔了下去。 她心中一慌,双手往前伸,企图待会别摔倒了脸。 想象中的脸碰地并没有到来,双颊所触到的,是比地板要柔软的多的胸膛。 司逸环住她的腰,在她头顶上唉声叹气:“你啊你。” 顾逸迩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将自己的脸抬起来:“我刚刚是不小心的。” 司逸低头看她,哑然失笑:“我爸爸脾气很好的,我妈那种暴脾气他都能忍,别想了,他不会计较的。” 顾逸迩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腰上有些热,是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她有些赧意,埋着头小声嗔道:“把手拿开。” 司逸没有听她的话,反倒收紧了手臂,使她更加的贴近自己,顾逸迩抬头望他,只见他眸间深邃,脸色微红。 顾逸迩抿嘴,腰间的温度已经越来越高。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司逸低下头来,和她咬着耳朵,声线低沉:“若我不放呢?” 她这是被调戏了? 顾逸迩侧了侧头,反倒将唇靠近了他的耳边:“骚扰女同学罪名,了解一下?” 司逸一愣。 楼梯口传来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那双手从她腰上拿开,刚刚的温度消失了。 顾逸迩松了口气,好险。 “怎么不管用…”司逸喃喃自语,一副苦恼的样子。 顾逸迩冲他挥了挥手:“你自言自语什么?” 司逸回过神来,咳了咳:“走吧,还有台阶,记得看路。” 顾逸迩为难的动了动脚:“崴着了。” 司逸愣了一下,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耳朵,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顾逸迩自知今天出了糗,没开口反驳他。 “不过你啊,也就能对我威风威风了。”司逸蹲下身来背对着她,“上来。” “干嘛?” “背你去医务室擦个药,你下午也不想瘸着走上台吧?”司逸默了一会,又补充,“纯属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别误会。” 顾逸迩犹豫了片刻,爬上了他的背。 司逸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背了起来,带着她下楼梯。 “小狐狸,你什么时候也在我面前当一回小兔子?”司逸忽然问她。 顾逸迩看着他的耳朵,蹙眉:“你怎么天天给我取绰号?” “像你。”简洁的解释。 顾逸迩攀着他的背,语气很是不服气:“只能叫一个。” 司逸轻笑:“那就耳朵吧,我很喜欢。” 他声音有点小,顾逸迩没听清,又问了句:“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耳朵。”司逸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这个称呼。” 顾逸迩撇撇嘴,稍稍贴近了他一些,让自己省点力气。 司逸后背忽然一滞,耳尖微红,沉声道:“耳朵,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完蛋了。” “什么?” 他脚步有些迟疑,满是无奈:“挺起腰,待会我也给摔了,咱们这辈子都走不到医务室。” *** 两个人在路上被不少人围观了。 “卧槽那是顾逸迩跟司逸吗?” “快告诉我这不是在拍电视剧!” “愣着干嘛啊!快拍照啊!” “我他妈就说这两个人有猫腻!状元cp锁了锁了。” “我日,真神仙恋爱,我看老师用啥理由怎么拆散他俩。” 两个人平时是不怕被围观的,但是仅限于是什么原因被围观,比如现在,就是第一次经历,两个人都没有经验。 顾逸迩有些窘,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还是放我下来吧。” “不放,万一你摔着怎么办?”司逸态度坚决。 “会被人传我们早恋的。” “随便吧。” “你不怕找家长啊?” 司逸笑了:“都见过了,还怕找吗?” 顾逸迩被他噎住,惩罚式的敲了敲他的背:“要真以这种理由找家长了,难道你会开心?” 拳头敲在背上,不痛不痒的。 她没用劲儿。 司逸嘴唇微翘:“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开心?” 司逸话说的很潇洒,但是耳朵却不会撒谎,白皙的脖颈处也泛着秀色可餐的红晕,顾逸迩用手碰了碰他的耳朵:“你耳朵红了。” 微凉的指尖与滚烫的耳尖相触,司逸颤了一下。 “多嘴。”他斥道。 明明凶巴巴的语气,可偏生心一软,没再要求他把她放下来。 算了,就这样吧。 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时不时有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捂嘴偷笑。 眼珠墨黑,双颊晕红,是朦胧的气息。 两个人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正打算出门。 他急匆匆的看了眼顾逸迩腿上的伤,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柜子:“那里有红花油,拿出了擦一擦就行,你们帮我看一下医务室。” “老师你怎么这么急?”顾逸迩问道。 校医叹了一声:“还不都是礼堂那边布置会场,有个学生直接从扶梯上摔下来了,我赶紧去看看,严重的话还得送医院。” 学校一旦有什么大型活动,就会很容易出事,这也是校医清闲日子中为数不多的忙碌的时刻。 但愿那个同学没事吧。 顾逸迩坐在床上,司逸从柜子里拿出红花油,走到她面前吩咐道:“鞋脱了,袜子也脱了。” “……”顾逸迩没动作,“我自己来就行。” 司逸也没勉强她,把红花油递给了她,在她旁边看着。 现在也不是封建时代了,露个脚也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被人盯着,她总归是很不自在。 “你能不看着我吗?” 司逸抱胸:“看你怎么了?你是能少块肉还是怎么的?” 好熟悉的话,顾逸迩今天根本说不过他,气冲冲的脱下了袜子,报复性的丢在了他身上。 司逸拿着她的袜子,兀自笑的欢快。 “哎呀,舒坦。” 红花油的味道挺浓的,一时间满屋子都是这个味道,顾逸迩揉着自己的脚踝,头却躲得老远。 看着她费劲擦药的这个模样,司逸站了起来,朝她伸手:“我来帮你擦。” 顾逸迩没给他:“你力气大,会把我弄疼。” “我会轻一点。” “我不信。” 司逸那双原本澄澈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了一层薄雾,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耳朵,你确定要跟我继续争吗?” 遭言情小说侵染多年的顾逸迩适时地闭嘴了。 刚刚的对话太糟糕了。 司逸拿过她手中的红花油,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膝盖上:“盖好了。” 接着他起身坐在她身边,将她的腿抬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司逸的手非常好看,骨节明晰,白皙修长,青色血管微微凸显,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泛着桃花一般的粉色。 白色衬衫的袖口就搭在他的手腕处,竟不知道是这衬衫更白,还是他的手更白。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只手正握着笔,替她写着还未完工的演讲稿。 而现在这只手,正覆在她的脚踝上,轻柔的婆娑着。 医务室里,红花油的味道很重。 可他身上的栀子花香,更重。 第24章 毒奶 擦好药后。 “还疼吗?”司逸起身,“动动看。” 顾逸迩其实根本就没扭到筋骨,根本连药都不用擦,她转了转脚踝,点点头。 “好了。” “我这手这么神奇的吗?”司逸也有些惊讶,转身把红花油重新放回柜子里。 顾逸迩穿好袜子鞋子就要起身,司逸却拦住了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中午了,点头:“嗯,走吧。” “我背你吧。”司逸提议。 “不用,我可以走了。” “行,那你扶着我。”司逸把一只手递给她。 他的手掌摊开,上头是清晰的纹路,顾逸迩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司逸语气轻柔:“小心点。”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顾逸迩从小就深谙这点道理,哭的时候,声调要不大不小,既让人觉得怜爱,又不让人觉得烦,这样得到的糖才最多。 顾逸迩咬唇,稍稍蹙眉,脚步有些踉跄。 “还疼啊?”司逸弯腰问她。 顾逸迩摇摇头,抬眼看他,眼里是隐隐的痛楚。 司逸心思单纯的很,哪里知道小狐狸是用苦肉计再引他下套,傻愣愣的就往下跳了。 顾逸迩有些心虚。 他吃这一套,因此又蹲下身子来对她说:“还是我背你吧。” 顾逸迩推脱:“不用了。” 司逸转头看她,眼睛里有戏谑的光:“想公主抱?” 顾逸迩愣了一下,摇头:“背就行了。” 他轻笑一声,转过头去,手朝她摆了摆:“上来。” 这一次他明显熟练了很多,手环在背后捏成拳,走了两步后又把她放了下来。 再一次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半蹲着身子给她系在了腰上。 “我有穿打底裤。” “那也不行。”司逸满意的看了眼她,膝盖以上的肌肤都被盖住了,点头,“行了,走吧。” 她缩了缩腿,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又细又长,莹莹润玉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又想起刚刚她脱了鞋的样子,雪白雪白的双脚,指头像嫩藕芽,冰肌玉骨,纤纤玉足。 司逸晃了晃心神,收回了目光。 “上来。” 两个人刚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人。 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一身西装,面色柔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一袭长裙,眉眼如画。 看上去般配极了。 男人语气平静:“同学,现在里面还有备用校服吗?” 应该是哪个老师,动了下身子示意司逸放她下来。 司逸反倒更加结实的扣紧了她,用头指了指里面:“就在进门拐角那里。” “好的,谢谢。” 顾逸迩急忙澄清:“老师,我跟他没什么的,他就是学雷锋助人为乐,我脚扭到了。” 那男人墨色的眸子里是浅浅笑意,他点点头:“好的,知道了。” 转身间,似乎听到女人在对男人说:“徐老师厉害啊。” 顾逸迩没忍住回过头又看了眼,那二人已经进去了。 “咱们学校有这么帅的老师吗?”顾逸迩好奇,“不可能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那样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老师,她不可能没听人说过的。 走了没几步,正好碰上赶回来的校医,司逸指了指身后的医务室:“老师,刚刚有两个校友进去了,我们先去吃饭了。” “啊,好的,你们去吧。” 他们朝着食堂走,人渐渐多了起来,顾逸迩觉得有些尴尬,让司逸放自己下来。 司逸将她放了下来,问道:“脚能走吗?” “嗯,能走了。” 司逸挑眉:“不装了?” “…”顾逸迩装傻,“你在说什么?” 司逸叹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顾耳朵,还装呢?我早知道你脚没事,刚帮你揉的时候你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逸迩撇嘴:“那你干嘛还背我。” “有人想要撒娇,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司逸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顾逸迩冲他鼓了鼓嘴,小小尖尖的下巴顿时变成了婴儿肥。 司逸也学她鼓了鼓嘴,两个人眼瞪眼的面对面站着。 顾逸迩拉不下面子,语气僵硬:“那你可以直接拒绝我。” “我就不。” 顾逸迩气恼的朝前走了,待回过神来,发现司逸并没有跟上来。 她好奇回过头,一转身就看见他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 顾逸迩后退几步,抬头瞪他:“你干嘛不出声?” 司逸笑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回头找我。” “幼稚。” “彼此彼此。” 这个点已经是吃午餐的时间,今天校庆,学校食堂的菜比往常还要丰盛,今天又不只有学生在食堂吃饭,所以等他们走到食堂,打菜的窗口边已经围满了人。 顾逸迩跳起来看,有些担忧:“不会没饭吃吧?”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打。” 顾逸迩点了几个菜,又嘱咐:“别的其实都随便,但是糖醋排骨我是一定要的。” “知道了。”司逸说完就要往人群里面挤。 顾逸迩把饭卡递给他:“我的卡。” “一张卡上打方便。”司逸没接她的卡,“就当上次的蛋糕还你了,去找个位置坐下等我。” 今天人实在太多,根本就找不到空桌,顾逸迩转了半天,找了个六人桌的位置,那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还有三个空座位。 她上前,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其中一个和她穿同样校服的男生点头:“坐吧。” 顾逸迩冲他道谢,坐了下来,等司逸过来找她。 男生低头安静的吃着饭没搭理她,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中年女人打量了顾逸迩几眼,有些惊讶的喊了出来:“哦哟,你就是那个今年的中考状元啊?” 她这一声,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顾逸迩抖了抖:“阿姨好。” “他爸,是今年那个状元噻。”中年女人冲她旁边那个专心看手机的男人喊道,“说要以她为学习榜样的那个。” 男人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顾逸迩:“你就是顾逸迩同学啊!” 男生略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低声向顾逸迩道歉:“不好意思。” 顾逸迩摇头:“没有的事,你是哪个班的呀?” “二班的。” “小姑娘长得真好啊。”中年女人感叹道,“成绩也好,小茗你要加油赶上人家啊。” “嗯。” 长相清秀的男生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话,回答的很是冷淡。 和付清徐是一个类型的。 嘈杂的食堂里,人和人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才能听清,顾逸迩隐隐觉得有人在叫她,她站起身来,果然在隔着几个桌子远的地方看到了端着两个盘子的司逸。 顾逸迩朝他招手:“我在这儿。” 司逸看到了她,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怎么跑这么远。” “只有这有座位了。” 司逸在她对面坐下,将其中一个盘子递给她:“喏,你的糖醋排骨。” 顾逸迩那盘里,糖醋排骨都占了两个坑,心里头顿时美滋滋的,笑着向司逸道谢:“谢谢。” “看你那样子,快吃吧。” “哎哟,这是司逸吧。”女人又问道。 司逸抬起头来,略微点了点头。 “两个状元跟我们坐一桌,这下有福气了。”女人笑眯眯的,“你们两个就跟我家门口贴着的一对年娃娃一样,好看的很。” 二人同时一愣,第一次这样被夸。 这一桌备受关注,因为中年女人刚刚那几句不大不小的话,周围的人都知道了,今年清河市的双黄蛋状元,就坐在那里一起吃饭。 有家长指着他们二人给自家孩子看:“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知道差距在哪儿了不?” “娘胎里。” “嘿,你这小子。” 也有不少回校的校友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早听说今年本市出过两个状元,在学校门口的光荣榜上也见过了,没想到在食堂也能恰好遇见。 两个人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和他们一桌的一家三口已经吃完,准备去还碗筷。 临走前,中年女人笑着对二人说:“我儿子叫岳泽茗,可能期中考试以后就会转到你们班去,到时候希望你们别嫌弃他脾气臭,能愿意和他交个朋友。” 司逸稍稍有些诧异,点头应道:“我们会的。” 等他们走了,司逸指着那男生的背影问顾逸迩:“你知道他吗?” “不知道啊。” “他就是这次月考,普通班考进前五十名里头名次最好的那个人,排在陆嘉前面。” 怪不得他妈妈说期中考试以后可能会转到一班来。 “陆嘉说注意这他很久了,跟付清徐一个类型的。” 顾逸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好不容易这一家三口吃完了,他们能安静吃饭了,结果快吃完的时候,又来了几个人,还是一溜烟的女生。 其中为首的就是三班的班花孙杳。 她今天负责在学校门口迎宾,此时还穿着白色的雪纺裙,脸上带着妆,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漂亮。 孙杳直接就坐到了司逸的身边,笑着和他打招呼:“好巧啊。” 司逸微微点了点头,继续专心吃饭了。 孙杳抿了抿嘴,又说道:“今天晚上你们班的演出,我很期待的,不知道你演的是什么角色啊?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噗!” 司逸瞪了眼顾逸迩:“你笑什么?” 顾逸迩慌忙擦嘴:“不好意思,这菜太好吃了,没控制好。” 孙杳不解的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能透露吗?” “是个超好的角色。”顾逸迩替司逸回答道,“保证你看了以后终身难忘。” “啊,这么厉害。” 其他几个女生也跟着感叹,顾逸迩笑得不行,司逸脸色一沉,站起身来:“我吃完了。” 二话不说就抬腿离开了。 顾逸迩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孙杳比她反应快一些,笑着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惹司逸生气了啊?” 她说话惹司逸生气也不是一两天了,而且是专挑他的痛处说。 “应该是吧。” “司逸脾气那么好,应该也是被你气急了。”孙杳微微一笑,语气轻柔,“贴吧上都在说你们关系不一般,但是刚刚我看他的脸色,你们好像没有那么大家想象中的那么要好。” 顾逸迩点头:“是没有那么好。” “没关系,司逸走了,待会我陪你回教室。” 顾逸迩听出了孙杳语气中的一丝愉悦。 她顺着孙杳的话点头:“谢谢你,你人真好。” 孙杳谦虚:“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嘛。” 顾逸迩感激的笑了笑,看到了不远处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的司逸。 他手上还端着一杯奶茶。 司逸皱着眉走过来,把奶茶放在她桌上:“我奶茶都买好了,你还没吃完?” “哦,跟孙杳聊了一会。她说待会和我一起回教室,你就先走吧。” 司逸语气不太好:“她跟你一个班还是我跟你一个班?顾耳朵,你这人能不能分清楚主次?” 孙杳的脸色不太好看,眼见着顾逸迩就要和司逸离开食堂,她再也忍不住,直接站起来将司逸叫住了。 司逸回过身来看着她,孙杳反而一时三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略微笑了下:“不好意思,耳朵得陪我回教室,再见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食堂。 孙杳坐了下来,另外几个女生连忙上前安慰。 她没说话,握紧了藏在桌子下的手。 *** 下午两点的校友演讲,司逸和顾逸迩也就负责开个五分钟的场,主场次是留给那些各界知名校友的,因此他们说完稿子以后其实就没什么事了。 顾逸迩和司逸不是第一次合作演讲了,这次演讲时间短,他们就不像开学典礼那样写了一整页的演讲稿。 “各位学长学姐好,我是本届高一新生顾逸迩,站在我旁边的这位是和我同届的司逸。” 司逸笑着接道:“四中七十周年校庆,很高兴能在这里为各位回校的学长学姐做个暖场。” 默契十足。 他们两个人对于进校就看了光荣榜的校友们来说并不陌生。 今年的双状元,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尖子生,从小就习惯了周围人的赞许和崇拜,因此毫不怯场,自信大方。 不日他们也将成为为母校争光的荣誉校友,以嘉宾的身份回校。 年轻的男生女生,穿着情侣款的校服,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打眼。 台下的校友们都忍不住笑了。 演讲结束后,两个人走下台,校长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待会你们休息下,就赶紧去准备晚上的表演吧。” 两个人的表情刚刚还挺高兴的,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此时正好轮到一个人气比较高的校友上台,顾逸迩看了过去,发现那居然是中午的时候在医务室里碰到的那个男人。 司逸也看到了那个男人,露出了果然的神情。 校长见他们两个人都盯着看,顺势介绍道:“那个学长大你们好多届了,现在在清大教书。” 学长带着金丝眼镜,一袭灰色风衣,衣扣敞开,露出深灰色的马甲和白色打底衬衫,领口处金色的领针闪着细微的光芒,风衣腰线处的腰带稍稍收紧,隐约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儒雅翩翩,气质迷人。 向他提问的人有很多,有人甚至提起了他的太太。 顾逸迩指着那个学长,问道:“司逸,你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司逸看了眼:“不会,长得都不一样。” “也是,毕竟小翠你是个大闺女。”顾逸迩叹了一口气。 司逸提了提嘴角:“你是不是觉得你家长今晚上不来看演出,所以你使劲占我便宜?” 顾逸迩非常不要脸的承认了:“是的。” “那我给你奶一口,你家长也来了。” 顾逸迩不屑:“不可能。” 当天下午,顾逸迩收到了爸爸的微信。 【听校长说你晚上有演出,我跟你高阿姨特意赶回来看你演出,女儿加油】 “……”顾逸迩扔下手机,四处寻找司逸的身影,“司逸呢!我女儿小翠呢!” “林老师给化妆呢。” “等着!我今天不收拾他我就不是他爸爸王铁根!” …又疯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徐老师你们懂的,放他出来打个酱油(#^.^#) 下面请徐老师说个话—— 徐老师:大家好,听说这里的男主天天被骂沙雕,我来体验一下 司逸:作者你他妈偏心偏到里约热内卢了! 徐老师:小朋友,年级轻轻地不要那么暴躁 司逸:… 第25章 舞台剧登场 校庆文艺晚会快开始了。 司爸爸被学校安排在了最前排。 秘书给他递了节目单,司逸他们班的节目在倒数第几个,时间还很长。 “到时候录个像,拿给他妈妈看。” 秘书点了点头,又问道:“书记,那待会看完了我让老李送您回景江林苑?” “不了,回芙蓉花园吧。”司爸爸靠在椅背上,神色悠闲,“待会你和老李都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家。” “好的。”秘书端坐在椅子上调试相机,忽然听到背后一阵骚动,他回过头去,瞪大了眼睛。 司爸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夫人来了。”秘书指了指身后。 司爸爸挑眉,也转过头去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正在和人寒暄的女人。 原以为她不会过来的,看来她还是心疼儿子的。 司爸爸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有几个坐在他身边的领导也跟着起身:“书记你这是要上厕所?” “我太太来了,我去接一下。”司爸爸笑笑,“你们不用管我。” 哪能真的不管,书记夫人到场,必须要打起精神迎接。 司妈妈脸上正挂着职业笑容,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朝她走来的男人,脸上带笑,神情温和。 “你来了。”语气缱绻,仿佛等了她好久。 司妈妈皱眉:“你不是说有会来不了吗?” “推了。” 一群人围着这对夫妇,心里知道他们在聊家常不好打扰,但是不候着又显得没有礼数。 最后还是副校长出面将书记和书记夫人都安排到了最前排。 司妈妈坐在司爸爸身边,但是眼睛却没看到,反倒看向了和她隔着一个座位的秘书:“王秘书,工作辛苦了。” “夫人晚上好,刚刚书记还跟我说,让我录像等回家给您看呢,没想到您居然来了。” 司妈妈冷哼一声:“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种今天上台表演,我这个做妈的怎么能不来?” 明里暗里讽刺某个正笑而不语的男人。 司爸爸低笑了一声,点头附和她的话:“是的,好歹也是我播的种子,所以我也必须过来。” “……”秘书非常熟练的把头转了回去。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司青扬,你也就来了这一回,你也有脸说。”司妈妈朝司爸爸倾身,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让他一人听见。 司爸爸也朝她倾了倾:“你不能因为我忙,就全盘否定我在儿子的出生这件事上所做出的贡献。” 司妈妈噎住了,指着他的鼻子暗骂了一声:“你个老不修。” “谢谢夫人夸奖。”司爸爸扬唇,心情颇好,“待会演出完了,我送你们两个人回去。” “谁要你送,我有司机。” “小芙。”司爸爸目光温柔,如一潭清泉,“我想吃你下的面了。” “…不做。” “我今天晚上都没吃什么饭。” “活该。” 司爸爸叹了一口气:“这几天都是在酒店吃的,年纪大了肠胃功能下降,胖了不少。” 司妈妈瞥了一眼司爸爸,轮廓清明,身姿挺拔,西装裤下的长腿看上去笔挺有力,跟几十年前还是学生那会儿根本没区别。 老狐狸。 司妈妈瞪他:“你今天晚上睡客房。” “不行。”司爸爸果断拒绝,“要是让司逸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感情不好。” 司妈妈冷笑一声:“我们感情本来就不好。” “嗯?看来咱们最近还是沟通少了,让你产生这种错觉。”司爸爸挑眉,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今天晚上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司逸以后要是敢跟他爸一个德行,她就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夫妻俩没再斗嘴,司爸爸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知道顾逸迩这个小姑娘吗?” “知道,怎么了?” 司爸爸微微一笑:“她是顾沂源的女儿。” “知道,开学典礼那天我就见过她了,也见过她那个哥哥,他跟我说了。”司妈妈随意的翻看着节目单,“很优秀的小姑娘,比司逸要听话懂事的多。” “这两个小朋友今天晚上有对手戏。”司爸爸好整以暇,“应该是男女主角。” 司妈妈挑眉:“司逸演男主角?”以前让他参加钢琴演奏会都一副心不甘情不愿说什么艺术是高雅的不能拿来当饭吃这种遗世独立的话,现在愿意演戏她本来就很惊讶了,没想到还是男主角。 “是的,他长大了,也懂事了。”司爸爸目光欣慰,“听唐校长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那会儿的故事,司逸的角色应该是个积极向上的党政干部吧。” 司妈妈比较偏向另一种:“不对,应该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下乡知青?” “都好,能看儿子演正面角色,都是一种享受。” 司妈妈撇嘴:“那顾逸迩那小姑娘呢?” “应该和我们司逸是一对吧,或许是护士,教师,也有可能是普通的农家女孩,都有可能。” 司妈妈放心:“和女孩儿演爱情戏我就放心了。” 司爸爸挑眉:“难道和男孩?” “…就怕是男孩。” 司爸爸呵呵一笑:“男孩也行,演戏嘛,不必当真。” “不行。”司妈妈义正言辞,“必须得是女孩。” 司爸爸不太懂,此时原本在一旁看手机的秘书再次开口:“书记,顾总来了。” 说曹操的女儿,曹操就来了。 司书记起身,此时顾爸爸已经走了过来,率先伸了手:“司书记晚上好。” “沂源老弟你也来了啊。” 顾爸爸笑着点头:“我女儿今天晚上有演出,特意赶回来看的,于总也过来了。” 司妈妈微微一笑:“顾总,自从上次招标现场后就没再见过了。” “呵呵,恭喜于总拿下那块地。” 商场上的寒暄,总是笑里藏刀,两个人同做一门生意,难免生意上会有摩擦。 司爸爸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坐我这边来,咱们一起看,小王,得麻烦你往后挪一排了。” “不碍事的。”王秘书丝毫不介意,这两位坐一起还能聊事儿,他正好落得清静。 顾爸爸有些犹豫:“我太太还在那边…” “那就把你太太也一起请过来。” 书记发话,顾爸爸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四个长辈坐在一起,司爸爸笑呵呵给顾爸爸递了张节目单:“我今天问过你们家小姑娘了,她和我们家司逸演对手戏。” 顾爸爸有些惊讶:“是吗?我都没听她说。” “小姑娘和男生演对手戏总是害羞的,不告诉你也正常。” 顾爸爸赶紧让身旁的高阿姨准备录像:“到时候记得拍下来,拿回家给寺桉也看看。” 高阿姨指了指自己的包包:“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顾爸爸看了眼顾逸迩班上的节目名称,《富贵与小翠》。 …所以司逸演富贵,顾逸迩演小翠吗? 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糟蹋当年顾逸迩她爷爷翻遍典故给顾逸迩取得这个好名字了。 此时晚会终于开始,首先热场的是描述清河四中这七十年来的风云变幻的短视频。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四中也跟随者祖国的脚步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桃李满天下,校友遍全球。 接着就是领导发言,市长因有公务在身没有出席晚会,书记又说今天算是私人行程不便上台说话,因此是由市长助理上台发言的。 清河市近年来最年轻的市长助理,一表人才,清俊矜贵。 司妈妈小声对司爸爸说:“这就是你提过的陈市助?” “对,他是红三代,本身能力又强,前途一片大好。” 司妈妈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一丝感叹,扯了扯嘴角:“你还想着让司逸以后从政?” “他必须从,这是他爷爷的吩咐。”司爸爸语气严肃,“司家的政途,不能到他这一辈就断了。” 司妈妈无奈的叹了叹。 只希望司逸长大后,别跟他爸爸似的,成了一个专心想着市民,却丝毫不顾家的工作狂。 总算到了表演节目的环节。 前面大多都是歌舞节目,别出心裁一点的就是相声或小品,但因为都是学校安排的,省去了很多不便在领导面前开的玩笑,因此也并不是十分令人发笑。 终于到舞台剧了。 前一个节目是民乐独奏,好听归好听,但催眠也是真催眠。 两个主持人在台上说着早就写好的台词,把下一个节目给引了出来。 “请欣赏,由高一一班选送的舞台剧节目《富贵与小翠》。” 下面是零零碎碎的笑声。 接着大幕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色的麦田。 一个上身汗衫,下身军绿色裤子的演员登场了。 带着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满头大汗,颇有那个年代的感觉。 礼堂大音响里传来演员元气满满的声音。 “要说这小平同志英明,改革开放好啊,现在有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度,咱们农村啊,也可以包户包组了,又有地种,又有饭吃,咱们农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台下的观众都乐了起来。 原先政治书里那些枯燥乏味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政策,被这样演出来,竟然也品尝出一丝幽默的味道来。 “我先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演员憨厚的摸了摸头,“我叫…” 名字还没出口,下面就有人喊道:“二更同志!” 是二更那个班上的男生们,还有平时为伍的那群狐朋狗友。 二更咳了咳,接着说道: “呸,我才不姓二呢,我姓朱,叫朱有财,虽然我名字听上去挺有钱的,但我家世代务农,到我这代了,还是个种地的。” “不过现在国家出了这么个好政策,再过个几年,我就能攒到钱娶小翠啦!”二更左看右看,“哎?小翠呢?小翠!” 众人屏息期待,女主角要登场了! “我在这呢。” “???”怎么是个男生的声音。 只见舞台的一侧,一个穿着花袄子,围着大红色的头巾,系着墨绿色的围巾,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主角走了出来。 脸上的两坨高原红也不知道是糊了几盒腮红上去。 全场寂静。 随后是一阵爆发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滴妈司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逸演女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中有史以来最惨的校草!!!!” “别笑了快拍照啊!!!!!!” “一班牛逼!!!!!” 《富贵与小翠》开演不到五分钟,就收到了如潮水般的好评。 昏昏欲睡的观众们顿时精神抖擞。 和那些笑出眼泪水的观众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司逸的父母。 二人此刻的面部表情非常丰富,可谓是一言难尽。 第26章 绝美虐恋 司氏夫妇活了几十年,从年少无知到成家立业,每一步将自己牢牢地规划在一个框内,除了感情这方面比较冲动出了框,其他从未有过差错。 包括生儿子,也是在最合适的年纪生下了司逸。 他们给予司逸最优越的条件,严格管理他的成长和学习环境,从琴棋书画到奥赛体育,只要司逸累不死,他们就不会允许司逸停下学习的脚步。 司逸对夫妇二人的基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但长相上青出于蓝,内在条件也比父母要优秀得多,再加上他学习自觉,也没有不良嗜好,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周围孩子们的榜样,很给他们争面子。 一直到小学六年级,司逸都是一个乖乖的小男孩。 可是初中那会不知道他是看了什么电影还是动画片脑子受了刺激,在学校聚集了一帮小弟,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狗屁帮会,自己插旗做了老大,有了“逸哥”这么一个响亮的外号,一群人平时没事就喜欢把校服系在腰间,校裤耷拉着穿,双手插兜在学校走廊上到处刷存在感。 在长辈看来这就是糟蹋校服,但在同龄人们看来,这叫社会。 痞里痞气的小男生装着一副大人的样子走路也不好好走,因为模样生得白净,非但不招人反感,还让人觉得有种迷之可爱在里头。 为此夫妇二人说过很多回,司逸就明面一套背后一套,背着他们还是吊儿郎当的插兜走路。 一群小男生装大人罢了,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只要不做出格的事,老师和家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孩子过完这段青春期,他们自己也会觉得羞耻,自然就会恢复原状了。 后来夫妇二人发现,有女生总往家里打电话。 家政阿姨烦的不行,每回叫司逸来接电话他都一副沉迷游戏让阿姨看着解决的样子,阿姨没辙就只能告诉夫妇二人,最后还是司妈妈出面给司逸买了台手机,告诉他以后要留电话就留自己私人的,别老打来家里来吵着家人。 司逸解释,他从没给过人电话,那些女生也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家里的电话。 司妈妈开始意识到这小子可能开始分泌雄性荷尔蒙了。 她旁敲侧击的问,终于问出了平常司逸的课桌里老是会多出一些零食和书信,司妈妈确定了。 虽然在她看来儿子的行为蠢爆了,但是在那些小女生的眼中看来,就是帅。 她问司逸,你怎么处理那些东西的。 司逸眼睛都没抬一下,书信丢掉,零食吃掉。 真不要脸啊她这儿子,司妈妈还是决定要约束一下他。 司逸很不服管,时不时和她顶个嘴,司妈妈跑去跟司爸爸告状,司爸爸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让她少管。 后来让司妈妈彻底气炸的是,校长打电话给她,说司逸很有可能在学校聚众吸烟喝酒。 她当时就炸了,火急火燎的给她爸打了个电话,两口子冲到了学校。 此时正好下课期间,司逸不知道去哪了,同班的给他们指了平时帮会的聚集地,司妈妈撸起袖子就往那边赶。 一边往那边赶去一边骂司爸爸就知道工作,现在儿子学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二人赶到的时候,一群小男生正流里流气的蹲在那儿说笑,司逸就在中间,司妈妈当即就冲了过去,面色阴沉。 司逸口中的薯条掉了。 手上的可乐洒了。 英才校规严,未成年严禁吸烟喝酒,这帮小男生表面上看着一个一个都是叛逆期少年,但真让他们抽烟喝酒那还是怂的一批,怕被老师家长混合双打,因此找来了薯条和可乐,蹲在角落里,过过干瘾,体验一把社会哥的配置。 司妈妈让家政阿姨连着给司逸买了一个月的肯德基,才让他彻底消气。 不过司妈妈那时候也彻底放心了,儿子痞归痞,也就是个纸老虎罢了。 于是就随他去了。 然后现在她那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变了! 她宁愿儿子成为他爸爸那样的衣冠禽兽,也不希望他穿着大花袄站在台上对着一个臭小子撒娇! “司青扬,或许十五年前我们不该把他生下来。”司妈妈幽幽说道。 司爸爸微皱着眉:“嗯。” 台上的司逸浑然不知他爸妈已经开始后悔把他生出来了,和二更在台上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二更刚刚也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小翠,根本没办法把她和那个天神下凡一般的逸哥联系起来。 不对啊,他记得彩排的时候,逸哥脸上的妆没这么重啊,而且穿的也不是现在这一身啊。 司逸横了他一眼,用唇语提醒他说台词。 二更后知后觉,还是打算先把戏演完了,等结束后再好好问问逸哥。 “小翠啊,我答应你,我一定能说服铁根叔,让他把你嫁给我!” 二更目光灼灼,情真意切。 “嗯。”司逸低头,娇媚的应了一声。 暗地里,二更的手已经被捏红了。 他眼中含着泪水,台下的观众都为他的演技所折服。 你他妈给老子憋住!司逸无声的警告他。 台上的两个人正在拼命控制表情,台下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开学典礼上那个明眸善睐,清俊帅气,犹如阳春白雪一般只可远观的司逸已经死了。 变成了乡野少女小翠。 顾爸爸悄悄瞥了一眼司书记的脸色,发现他抿着嘴,绷着一张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高阿姨悄悄扯了扯顾爸爸的衣袖:“咱们逸迩演什么角色啊?” “应该不会比书记他儿子更差了…”顾爸爸叹了一声,“待会拍的时候只拍逸迩就行了,其他人尽量别拍到。” “嗯。” 这下面坐着的大大小小的领导,没有不知道司逸和书记的关系的,虽然他们不敢明面上议论书记公子,但背地里的茶后闲话,谁管他是哪个高干子弟,照说不误。 司书记也是不容易。 顾爸爸顿时对他生出了一股同情。 此时舞台变换,来到了室内,满屋挂着的红辣椒玉米串,中间还有一个大炕,不愧是舞台剧,道具都比别的节目格外用心些。 炕上坐着个抠脚老汉,满脸胡渣子,带着个大绒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看着携手进屋的一男一女,抠脚老汉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吼:“朱有财!我不是说了你不许再和我们小翠处对象吗!” 虽说气势冲天,台词铿锵有力,但观众们还是听出了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音调虽然放高,可还是能听出那么一丝少女独有的清甜味儿来。 声音好熟… 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朱有财说话了:“铁根叔!求你了!我是真心喜欢小翠的!” 那抠脚老汉站起来身来朝朱有财冲过去就是一脚。 好矮的抠脚老汉,都没小翠高。 朱有财十分做作的踉跄了几步。 可能是帽子太低看不清人了,抠脚老汉稍稍抬了下帽子,露出了上半张脸。 虽说眉毛刻意画粗了,可那双眸光流转的桃花眼却藏不住,让众人一下子恍然大悟。 “卧槽顾逸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班什么操作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肚子好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昨天还帮顾逸迩在贴吧上拉票今天顾逸迩就成了抠脚老汉!!!” “我本来投的三班那位!!倒戈了倒戈了!” 开学典礼上那个眉眼如画,文静美好的顾逸迩也死了。 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班上下都死瞒着演员名单。 年级头号的两个大学霸颠覆人设,倾情反串,实在是很惊喜。 王小翠此时正嘤嘤请求着她的这位老父亲:“爸爸,我和有财是真心相爱的。” “……” 顾爸爸按着太阳穴,侧头看他老婆在那拍的津津有味,伸手挡住了摄像头。 高阿姨惊讶:“不拍了啊?” “拍什么,拍书记儿子管咱们女儿叫爸爸?”顾爸爸重重叹了口气,“那我成什么了?” 高阿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爸爸瞪了她一眼后又急忙捂住了嘴。 司妈妈神情复杂:“司青扬,这就是你说的爱情戏吗?父女戏?” “父女情也是情。” “……”老狐狸还端着呢,脸都被打肿了。 台上的王铁根正抱着小翠哭泣:“我滴小翠啊!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爸爸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没力气笑了……” “肚子抽筋了…” “后面的剧情应该正常了吧…” 当男主角身着时尚黑色小皮衣,脚踩经典款老北京布鞋闪亮登场的时候,观众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男主角他们也认识,一班的付清徐,传说中真正的高岭之花,比司逸还要难相处,能看不能碰,敢碰就是死。 如今也死了。 “婆娘,你撞到我的三轮车了。”纨绔弟子一开口那叫一个气宇不凡。 王小翠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说对不起有用吗?这是老子特地从隔壁村花了七百八十五块三买回来的,限量款,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王小翠怒了:“虽然我没钱,可是我也是有尊严的!” 八十年代背景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看上去格外带感。 司马富贵玩味一笑:“哟,还挺辣,知道我是谁吗?” 王小翠:“知道,养鸡厂少厂长,司马富贵。” “那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们家有多少钱吗?” 王小翠不卑不亢:“我知道,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来了来了,女主角经典台词。 “婆娘,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司马富贵走到王小翠身边,勾起了她的下巴,“老子现在有兴趣跟你玩玩。” 台下顿时一阵尖叫声。 虽然穿得很接地气,可是并不能掩盖住他们的颜值,现在看来,不是富贵调戏小翠,而就是付清徐调戏司逸。 “司青扬,我想把他塞回我肚子里。” “木已成舟,看开点吧。” … “沂源,我忍不住了。” “忍住,你也不希望咱们顾家的生意就断送在这里吧,回家再笑。” 司马富贵对王小翠展开了热烈追求,其中一段告白令人感动动容万分。 “我可以让你享用这个村里最好的苞米,带你去泥洼地里抓蚱蜢,每周都可以带你吃一次烛光晚餐,并且请爱乐文工团的首席唢呐师傅为我们伴奏,半个月带你去一趟集市,一个月带你进一次省城,当然,你以后再也不用下地洒农药了,因为我们家,有自动洒农药装置。” 当然被王小翠无情拒绝:“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吗?我的心,就算你用十台拖拉机也买不到!” … “司马富贵!你不过就是一个仗着家里有钱无法无天的任性大少爷罢了!没了你爸,你什么都不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的!” “王小翠!我这辈子赖定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 一米八多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上官玉芬登场,狠狠给王小翠甩了一沓五毛钞票。 “拿着这些钱,离开富贵。” “我不会因为这些钱就离开富贵的。” 上官玉芬冷笑:“嫌不够是吗?行,再加二百。拿着钱滚蛋!” “你以为钱就能收买我吗?” “王小翠,你长这么大去过省城吗?下过馆子吗?吃过糖炒栗子吗?坐过四个轮子的小车吗?体验过上流农民的生活吗?你和富贵之间的距离,就像是隔着一条鸭绿江,就算你们以后真的领证了,你也只会成为司马家的笑柄!” … “说吧,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司马伯父,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娃。” “我知道,你不是,可你爸爸是,我已经找李狗蛋打听过了,你们家情况不太好,你爸爸腿脚有些毛病,每两个月要去一趟县医院检查,如果你愿意放弃富贵,我可以承担你的医药费。” “伯父,我和富贵是真心相爱的。” “你当初和那个朱有财,不也是真心相爱吗?女娃娃啊,情情爱爱这种东西说出来最不靠谱了,什么都不如票子来的实在,听伯父的话,好好照顾你吧,至于我们家富贵,你就忘了他吧。” … “小翠,如果爱他让你觉得痛苦,你就放手吧。” “有财,谢谢你,不过我是不会放弃这段感情的。” “如果当初我没有退缩,是不是就没有司马富贵的事儿了?” “或许吧,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以后陪你卖小菜的不是我,陪你洒农药的也不是我,陪你度过余生的,都不会是我了,小翠,祝你幸福。” … “司马老弟,我们玉芬到底有哪点不好?身体强壮屁股大,将来是肯定能给你们司马家生个大胖儿子的,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排骨丫头?” “上官老哥,别生气,我一定能说服富贵的。” “哼,我时间不多,司马养鸡厂想要开分厂的事情,就先搁着吧。” … “厂长!不好了!咱们的鸡闹瘟疫了!死了二十几只了!” “什么!” “厂长!厂长!你醒醒啊!” … “砰——”司马富贵对王小翠使用了壁咚攻势。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会为了钱离开我的婆娘。” … “富贵,你真的要为了我放弃养鸡厂的继承资格吗?” “小翠,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你没了,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没下过地的少爷啊!” “咱们去深圳,去深圳洗盘子去,不用下地。” “…可是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 “没有万一了,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好时候,咱们下海,说不定比在家种田更有出息。” “可是…” “小翠,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主席,相信我党,相信新中国啊!” “嗯!” … 司马富贵和王小翠在深圳发家致富,荣耀回乡。 “感谢改革开放,感谢小平同志,感谢党,谨以此剧,向祖国致敬!祝祖国繁荣昌盛,越来越好!” 后面这段是导演临时加的,为了升华主题,感动校领导。 除了男主角全程面瘫,其余演员的演技都可圈可点,不过好在男主角美颜盛世,所以演技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这场表演很成功。 掌声轰动,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校长泪流满面,改革开放好啊,虽然不知道前面演的什么玩意儿,但现在的年轻人思想觉悟越来越高了。 这个校庆,格外热闹。 *** 演出结束后,化妆室内。 司逸正在取假发,从镜子那里看到了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冷声问道:“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啊呀,今天星星真多啊。” “傻逼,这是室内。” “哦,演出真成功啊,周末一起去哪儿玩庆祝庆祝吧!” “好啊好啊,到时候全班一起出主意。” 所有人呈鸟散状离开了。 一班也没有想到,随便想出来的舞台剧,居然会这么受欢迎,还得到了校长的点名表扬。 当然最大的功臣一定是司逸,没他就没有现在的一切。 其他人不敢再看司逸,二更和陆嘉对视一眼,还是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逸哥。” “找死吗?滚蛋。” 二更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和陆嘉就想问问,逸哥你不是本来是穿那条格子裙的吗?怎么换了这一身,而且你这脸…” 司逸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假发给拔了下来,他晃晃头理着自己的头发。 二更和陆嘉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松了口气,没错了,是逸哥本人。 司逸没回答,而是直接问道:“顾逸迩呢?” 他们原本都习惯司逸叫耳朵了,如今他说了顾逸迩的大名,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司逸又问了一遍,陆嘉才后知后觉的回答:“哦,她刚刚和班长出去了,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妈的。”司逸骂了句脏话,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用卸妆巾用力的擦着脸,好像不单是要把妆给卸下来,感觉是要把整张脸都给擦下来。 二更了然,心想这顾逸迩还真是个人才,回回都能整得逸哥半死不活的。 也不知道是冤家还是仇家。 司逸脸上的两坨高原红被擦掉了,露出了原本清俊的面孔。 二更想起彩排时,逸哥穿着那一身白格子的连衣裙,脸上画着淡妆,两条小辫子,见有人来了忽然侧头时那一刹那的表情。 逸哥长得好看,他是知道的,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化妆居然能让逸哥比女生还好看。 当时整个化妆室的人都叫出了声。 要不是司逸个子高喉结明显声音低沉,他还真以为逸哥变逸姐了。 二更有些愤恨,顾逸迩真残忍!就算是之前那打扮也比现在顺眼啊! 司逸迅速的把衣服换了下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走出了化妆室。 陆嘉叫住他:“逸哥你去哪啊?” “找人算账。” 司逸的声音渐渐远去。 “顾逸迩会不会被逸哥毒打一顿啊?”陆嘉有些担心。 二更摆摆手:“不可能啦,逸哥哪里舍得打她,走吧,回教室了。” *** 顾逸迩憋了一个多小时了,终于能舒口气解放了。 “明天咱们一起去看林尾月吗?”王思淼在她隔壁间问道。 顾逸迩皱眉:“去,她今天是不是摔的很严重?” “嗯,慕老师当时就抱着她离开了,不过刚刚慕老师在群里说她没事了。” 顾逸迩也没想到,那个在会场布置中受伤的学生居然是尾月,等她到那里的时候,尾月和慕老师都不见了,还好尾月的角色台词不多,才临时找了个同学顶替她。 “我好了,先走了,你也快点。” “嗯,我马上就过去。” 顾逸迩上完厕所后,也不忙着回化妆室卸妆,站在镜子前扯下了毛帽子。 帽子很厚,她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黏在额头上,顾逸迩对着镜子理着自己的刘海。 “顾逸迩。”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汗毛竖起。 顾逸迩转过头,已经卸妆完毕换好了衣服的司逸靠在墙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事吗?”顾逸迩勉强笑了笑。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司逸给牢牢抓住,脚步匆匆,带着她不知道往哪里走。 舞台的后方除了化妆室还有好几个房间,司逸随手打开了其中一间,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顾逸迩反应不及,就被他一把拽进了房间,然后门被迅速的给关上,咔嚓一声,门锁落下。 顾逸迩贴着门,眼神慌张,心跳骤快。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勉勉强强能看见他的轮廓。 司逸抬起双手,撑在了她的两侧。 黑夜中,是他危险而又低沉的声音: “顾逸迩,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剧本参考《流星花园》和《报告老板》,随便写的,求不骂 第27章 少男怀春 司逸的呼吸有些急促,在这间没有光线的房间中,犹如一头蛰伏的猛兽,每一次停顿都好像是在酝酿该如何吃掉眼前的猎物。 顾逸迩的后背紧紧贴在门上,再想要退一步已经不可能,于是她悄悄地放低了身子,想要趁司逸不注意,从他的胳膊下面溜出去。 司逸怎么可能不知道,任她下移,待她就要快挣脱桎梏时一把抓过她的手肘重新逼迫她站起来,再将她的双手按在门板上。 “还想跑?”司逸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这次跑得了吗?” 顾逸迩知道自己是彻底把司逸给惹毛了。 “别,别打脸。”小女子能伸能缩,大不了就是被他揍一顿。 “不打脸?”司逸缓缓低头凑近了她,鼻尖抵着她的鼻,“你往我脸上涂那些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巨大的压迫感让顾逸迩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苍白的辩解道:“挺好看的啊,台下的人反应多热烈啊……” “敢不敢再说一遍?” 顾逸迩不敢:“我也不会画,就下了重手,再说,画完了以后你不也没意见吗?” “顾逸迩,你要再敢跟我顶一句嘴,我就让你试试什么叫真正的下重手。” 司逸冷冽的声音让她不经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不敢看他。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能信你的鬼话。” 司逸真是一秒都不能松懈下来,本以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了一些,起码能和平共处了,结果她也就是表面上笑得天真无邪,做做功夫,其实那一肚子坏水压根就没少半滴。 顾逸迩转了转眼珠,有些无奈:“我是真的不会化妆,而且如果我化的不好你当时怎么不提出来?” “我怎么提?”司逸暴怒,“你拿着那把刷子在我脸上刷来刷去的催眠的要死,我当时都睡过去了,等你叫醒我的时候都轮到我上台了,我怎么提!你说!” 他压着嗓子吼她,但分贝始终控制在悄声的范围内。 顾逸迩嘿嘿一笑:“我以为你闭目养神呢,没想到你真睡过去了啊。” “还有那些衣服,你都从哪儿找过来的?” “cosplay社拿的。”顾逸迩语气很真诚,“这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一个大男生,穿花袄子也比穿裙子好啊,对吧?” 司逸稍稍一愣。 确实那条裙子刚换上的时候,周围的一阵惊艳声想让他当场撞墙自杀。 而且下面还凉飕飕的,有风往里头钻,也不知道那些女生是怎么忍住的。 顾逸迩见司逸没说话,再接再厉:“你想想,如果扮得太漂亮的话,不就是女装大佬了吗?万一有男生看上你了怎么办?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化成村姑的理由?” 顾逸迩拼命点头:“是的,你太好看了,我不想让人看到你那么好看的样子。” “……”司逸默了几秒,语气僵硬,“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了,我是你爸爸啊,我怎么能允许别的臭男人觊觎我的宝贝女儿呢?” 司逸捏起她的脸,微微眯眼:“嗯?” 顾逸迩被他捏着脸,口齿不清:“开玩笑的…” 司逸放开了她。 顾逸迩知道危机解除,笑的谄媚;“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少拍马屁。” “这可是大实话。” 司逸伸手就朝她头上敲了一下:“闭嘴。” 顾逸迩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此时不拍何时拍,于是继续吧啦吧啦的说:“真的很好看,要是我的话,肯定都没你好看的。” 司逸打开了房间门,光鲜一下子透了进来,她恍惚了一下眼睛,看见了他嘴角处隐约的弧度。 “那你也化一个怎么样?” “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司逸就提起了她的后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拎着她又不知道往哪走。 顾逸迩跟不上他的脚步,左脚绊右脚,只得说:“我自己走,你别扯我衣领。” 司逸笑了:“王铁根,年级大了腿脚都不灵活了啊。” “……”直呼父亲大人的名字,没礼貌。 两个人回到了化妆室,此时其他人都回教室去了,化妆室空荡荡的,但是灯还亮着。 “进来。” 顾逸迩被司逸提着走到了化妆镜旁,不知道司逸要干什么。 “坐下。” 顾逸迩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 司逸弯腰打量她的脸,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又命令站起来。 “你要干嘛?” 她站在那,心想只要司逸别打她,让她回家被爸爸阿姨拷问,其他的就当还他债了。 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腰间,顾逸迩双腿一腾空,坐在了化妆桌上。 司逸将她抱了起来。 此时她刚巧与司逸平视。 他站在她的双腿间,手撑在桌子的边缘,将她牢牢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顾逸迩懵了,只看见司逸皱着眉在桌上翻找着什么,拿起一个盘子问她:“这是什么?” 里面有十几个颜色,黑的绿的蓝的红的都有。 她知道这个:“眼影吧?” “这个呢?” “额,粉?”顾逸迩也不化妆,稍微不常见一点的化妆品她就不认识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司逸满脸不悦,终于找到个自己认识的,“就这个了。” 他手里拿着一支口红。 打开盖子,将口红的膏体旋了出来,顾逸迩惊恐的看着他:“你这是要干嘛?” “还能干嘛?”司逸似笑非笑,“礼尚往来,给你也化一个。” “不要!”顾逸迩连忙用手挡住脸,“你化的肯定比我丑一百倍!” “你这么不相信我?我好歹也是学过画画的。”司逸命令她,“手拿开。” “不。” 司逸将她的手从脸上扯开,接着空出一只手来将她的手别在背后,另一只手拿着口红凑近她。 顾逸迩也知道自己躲不开了,绝望道:“别涂满整张脸。” 司逸低笑,却见她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口红是用来涂嘴的,这他知道,于是司逸把目光挪到了她的嘴上。 顾逸迩的上唇处有一颗唇珠,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 嘴唇微闭微张时,两唇间的它,格外的引人心悸。 她的唇不点而红,泛着粉色,唇瓣有些薄,抿嘴时会变成一条线。 美人朱唇,还需胭脂作陪。司逸将口红点在了她的唇珠上。 顾逸迩睁眼看他,只见他沉声道:“别动。”还带着点强硬。 他不会涂口红,只能凭着感觉在她嘴上涂上一层,这口红的颜色有点像红樱桃,把她原本的唇色给盖住了。 司逸的目光变得有些晦涩,从旁边随便扯了一张湿纸巾,将她嘴唇周围的假胡子给一并擦掉了。 顾逸迩皱眉:“轻点。” 擦胡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擦到了口红,将颜色带了出来,晕在了她的脸颊上。 美人如玉,白瓷一般的肌肤,嫣红的唇,以及那颗熟透了的红豆。 邀人采撷。 是他在梦中,贪婪地怎样都吃不够的红豆。 如今就在自己眼前。 司逸的眸子顿时变得幽深起来,顾逸迩皱了皱鼻子:“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忽然笑了:“我想了想,还是直接给你一拳吧。” 顾逸迩有些慌了,伸手推他;“别…” “不许动。”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放在自己唇边,朝手上吹了口气。 然后他扬起了拳头。 顾逸迩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拳头没有如期而至,连挥动拳头的细微风声都没有。 取之而代的,是渐渐滚烫起来的呼吸声。 顾逸迩的心不由得狂跳了起来,却不是排斥,也不是害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惊慌。 像电流一样,酥酥麻麻的。 忽然,她似乎听见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接着下巴一热,顾逸迩顿感一阵刺痛。 司逸咬了她的下巴。 他捧着她的脸,弯腰倾身,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顾逸迩反应过来,用力的将他推开。 司逸反应不及,被她推远了好几步,勉强坐在了椅子上。 她捂着下巴,顿时满脸发热,另一只手指着他,大喊道:“你咬我干什么!” 司逸呆愣愣的,比她还懵的样子,缓了好几十秒,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捂着嘴躲开了她的眼神:“惩罚。” “变态变态变态!”她一连骂了好几声,跳下了桌子用力跺了跺脚,也难消恼怒。 司逸眼神闪烁,像是抓到了她的某个弱点,抬眼看她,声音极轻:“耳朵,以后你惹我一次,我就咬你一次,直到你听话了为止。” “你是狗吗?”顾逸迩狠狠瞪他。 “你要再惹我,我就是只只会咬你的狗。” 这个化妆室是不是开了空调啊,这么热。 二人对视间,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逸哥,顾逸迩,你们怎么还没回…” 打开房门的人话还未说话,就一脸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虽然房间里的两个人靠得并不近,可是顾逸迩花掉的口红,这房间里甜腻腻的气味,还有两个人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脸,都再告诉他,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 陆嘉知道自己没机会,可是他没想到逸哥动作这么快! “陆嘉你干嘛不进去?” 王思淼凑了过去,一眼看见里面的情形,也愣住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一把扯过陆嘉,把门啪的一声又给关上了。 顾逸迩后知后觉,急忙追了出去:“你们听我解释!” 只留下一脸懵的司逸坐在椅子上。 他像是被打了缓慢剂似的,愣愣的抚上了自己的唇。 良久后,痛苦的弯下了腰,用手捂住脸。 司逸你个怂逼。 *** 回家路上,私家车里。 司妈妈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呆滞的司逸。 他这样已经足足十几分钟了,从上车开始就跟一尊雕塑似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青扬,你儿子灵魂出窍了。”司妈妈戳了戳正在开车的司爸爸。 司爸爸看了一眼后视镜,笑了:“小朋友有心事了,咱们就别管了。” 啪的一声,司逸倒在了后座上。 司妈妈急忙转身:“司逸你怎么了?!” “没事…”司逸发出闷闷的声音。 司妈妈放心不下,凑过了身子去看他,只见她儿子正侧卧在后座上,捂着脸,不知道怎么了。 怎么看都好像是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 司妈妈心中一阵不好,问道:“司逸,今天跟你一起,演男主角那个,是谁?” 司逸不知道司妈妈干嘛忽然问这个,坐了起来,缓了缓劲儿,说道:“他啊,我同桌,叫付清徐。”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 “小芙!小芙你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又晕过去了!” 第28章 神助攻 一回到家,司妈妈就以极其严肃的语气,命令司逸和她谈谈。 司逸被她妈这幅样子给唬住了,乖乖的坐在了沙发上。 司爸爸扯了扯领带,就要往房间去:“你们聊,我先洗个澡。” “你也坐这里来。”司妈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余位置。 司爸爸挑了挑眉,自从司逸上了初中以后,他们就很少对司逸进行这种三堂会审式的谈心。 看她的样子,恐怕是认真的。 “司逸,你又闯什么祸了?” 司逸摇头:“没啊,没闯祸。” “那你妈妈怎么表情这么严肃。”司爸爸猜测,“你是不是又拉帮结派打群架了?” 司妈妈惊讶:“司逸你反了,还会打群架了?司青扬你怎么不告诉我?” “男孩子嘛,正常,而且又不会受伤。”司爸爸颇为的不以为然。 “现在是小打小闹,你这么纵容他宣扬校园暴力,等他长大了以后还得了?咱要看他不还得去监狱里看?”司妈妈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语气冷冽,“司逸,你要是敢学坏,就算你爸是省长,我也不会让他包庇你。” “打个英雄联盟就是校园暴力了?”司逸扬眉。 司妈妈没听懂:“什么联盟?” 司爸爸咳了咳:“你误会了,他们是打游戏,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打游戏啊。”司妈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游戏也得少打啊,对眼睛不好。” “我哪有空啊,每天都要上晚自习,周末还要去学琴。”司逸摆手,“开黑都找不着人。” “开什么黑?黑吃黑啊?” “就是打麻将凑不齐一桌。” “那是挺烦的。”司妈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觉得重点不对,“你可不许学那些混混打架啊。” “没人敢惹我,您放心吧。” “也不许和那些混混走的太近。” 司逸顿时有些幽怨:“妈,我初中那会去游戏厅玩抓娃娃机,你带着你们公司十几个保镖把我架走,害得老板以为我被绑架了报了警的事儿你忘了吗?” “……” “后来那一片的人都以为我们家是混黑道的,从此一进游戏厅老板就自动上缴游戏币,导致这么多年来我抓娃娃的功力一点都没长进这事儿你也忘了?” 司妈妈哑口无言。 司逸站起身来:“还有事儿么?没事我上楼了。” “上楼干嘛?” “洗澡睡觉啊。” 司妈妈察觉不对:“明天你们放假,这么早睡做什么?” “我有个同学今天受伤住院了,明天我跟几个同学约好了大清早去医院看她。” 司妈妈警钟大响:“你跟谁去啊?有你那个同桌吗?” 司逸想了想,点头:“有。” “不许去!” 司逸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妈,连司爸爸也微微皱起了眉:“你这有点过了,他去看望个受伤的同学有什么的?” “不是看望同学不对,是你不能和你同桌一起去。” “啊?为什么?” 司妈妈语重心长:“司逸,你还小,感情的事你还不懂,有时候走了弯路也是正常的,妈妈理解你,可是你不能一条弯路走到底啊,是不是?” 司逸听得一头雾水,干脆问道:“妈,说人话行吗?” “不许早恋。” 司逸跳了:“你怎么知道的?” 司妈妈心如死灰,果然啊,她的儿子果然已经误入歧途了。 “你们现在这么小,能为彼此负起责任吗?而且你们根本就不合适。”司妈妈下定决心一定要挽救他儿子。 司逸没说话,司爸爸倒是插了句嘴:“我觉得挺合适啊。” “司青扬你没毛病吧!”司妈妈转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司逸可是你的独生子啊,要是司逸和他在一起了,你们司家就绝后了你知道吗?而且你不是想让司逸从政吗?要是有了这个污点,他这辈子也别想混进中央。” 司爸爸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司逸和她在一起咱家就得绝后啊?” “妈,你别血口喷人啊,敢情你还会看相啊。”司逸也是一脸的复杂。 “这还用看相吗?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吗!”司妈妈惊异,“难道现代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 “我看那孩子身体挺好的啊。”司爸爸喃喃道。 有句土话是看女人屁股就知道好不好生养孩子,可是平日里穿着肥大的校服裤子哪里能看出来,司逸天天和顾逸迩朝夕相处也看不出她屁股大小,他妈没来过几次学校倒是看得门清儿。 不过他背她抱她的时候没有丝毫压力,屁股肯定也大不到哪里去。 司逸本以为他妈是新时代女性,不在乎这个东西,没想到还是落入了封建世俗的那一套里。 “我喜欢她就行了,生不出孩子有什么关系?”司逸一脸无所谓,“实在不行就做试管呗。” 司爸爸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是个男人。” “你俩闭嘴!”司妈妈指着两父子的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现在真是时代不一样了啊,你们思想都这么开放呢,司青扬,你倒是看得挺开,平日里没少玩儿吧?” 司爸爸顿住了,有些不悦:“说什么呢,早恋这个词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恋爱又不分早晚,只分成熟与否,司逸有了喜欢的人是好事,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儿,我们没必要反对。” 司逸也没想到他爸爸居然不反对这事儿,本以为他爸入党这么几十年了,思想早就固化了。 “爸,你真不反对吗?” 司爸爸眨眨眼:“不反对啊,毕竟我跟你妈妈就是早恋的啊,比你还早呢。” 司逸来了劲儿,眼睛冒光。 “不是这个问题。”司妈妈打断了父子间的对话,“总之你跟谁去看同学都行,你同桌不行。” 司逸不知道他妈怎么又扯到付清徐了,不过他无所谓:“可以啊,那我就跟他们几个分批去,行了吧。” “你就在这,开免提,打电话给你同桌,说明天不能跟他一起去,你自己单独走。” 司逸皱眉:“我单独走?别人会以为我不合群啊。” “那你找个人陪你。”司妈妈思索了一下,“嗯,今天听顾逸迩她爸爸说她最近跟他哥哥住,也住在这附近,你俩一块吧,你也打个电话给她,你们约着一起去。” “……” “……” 他妈妈是不是最近工作强度太大导致精神错乱了啊。 司逸看了眼司爸爸,司爸爸点了点头,用唇语对他说,随你妈去吧。 他掏出手机,给付清徐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几下,那边才接起,是付清徐清冷的声音:“什么事?” “唔,明天我不和你们一起去看林尾月了,我和顾逸迩单独去。” “好的。”付清徐爽快答应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好的,再见。” 整段对话连二十秒都不到,司妈妈愣了愣,觉得现在的孩子谈恋爱比他们那个年代还恪守己礼。 司逸又拨通了顾逸迩的电话,那边也接的很快:“找爸爸什么事?” 司爸爸不自然的咳了咳。 司逸抿了抿唇,说道:“明天咱们不和他们几个一起去医院,我们单独走。” “为什么?”那边有些不解,“一起走也热闹啊。” “我想和你一起单独去,行不行?”司逸实在是没脸在父母面前约女孩子,只能厚着脸皮说出了这句话,速战速决。 那边愣了几秒,语气有些结巴:“哦,知道了。” “挂了,早点睡。” “嗯,你也是。” 搞定了一切,司逸看着他妈:“满意了吗?” 司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很满意,你上去吧,明天我让阿姨也给小姑娘做一份早餐,你带给她路上吃。” “不用了,她比较喜欢吃蛋糕。”司逸伸了伸懒腰,“我的也不用做,我跟她一块吃。” “钱够用吗?记得你请客。” 司逸不耐烦:“我不请难道让她掏钱吗?” 司妈妈目送司逸上楼了。 司爸爸言笑晏晏的:“你挺会替司逸着想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姑娘呢。” “虽然我跟她爸是竞争对手,可是她确实是个好孩子,司逸跟她很般配。”司妈妈若有所思,“看上去挺乖的,长得也漂亮,不过她为什么自称爸爸?” “额,入戏太深。”司爸爸解释道。 司妈妈也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卧室走:“行了,回房吧,你去客房。” 司爸爸眨了眨眼,跟在她后面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咬:“小芙,你只管司逸就不管我了?” “管你做什么?我明天还要去公司呢。” “真是有了工作忘了家庭。” “你不也是?都快在外面有第二个家了。” 司爸爸低笑:“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太冷淡了,对我都没什么好脸色。” “怪我?” “好怀念小时候的于芙妹妹啊。”司爸爸叹了口气,“这么点儿高,跟在我身后,青扬哥哥青扬哥哥的叫着。” “司青扬!” 看着司妈妈恼怒而去的背影,司爸爸的目光柔软缱绻。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让他瞬间冷下了眸子。 挂掉,关机,就当那通电话从未来过。 *** 司逸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嫌被子不够厚,一会儿嫌枕头不够软,哪个姿势都不满意,最后把头埋进被子里装死。 几分钟后,司逸喘着气爬了出来。 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给顾逸迩发了条微信:【睡了没?】 【睡了】 【睡了还能回微信呢?神技啊】 【老白款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我睡不着,陪我聊会】 那边没回应了。 司逸知道她装死,干脆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顾逸迩果然不装了:“什么毛病啊?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你也在被子里?” 那边声音小小的,有些迷糊:“嗯。” “想睡了啊?” “嗯。” 司逸微微叹了口气:“好吧,睡吧。” “记得挂电话。” 司逸没挂,那边也没挂,不久后,传来了她浅浅的呼吸声。 真睡了啊? 司逸失笑,对着手机低语:“耳朵,晚安。” 此时万物沉睡,连月亮都躲在云里偷偷睡着了。 司逸无聊的点开了那个看小说的app,这个作者很勤奋,每天更新一章,雷打不动。 想起之前看到的,男主角把女主角按在墙角处强吻,读者好像都挺激动地,嗷了几百条。 他撇撇嘴,潜水这么久,终于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条评论。 页面上方处还有个卡通造型的冒着火花儿的地雷,哼,肯定是用来炸作者的。 来个深水的,把作者给炸死。 【在这历史性的时刻,在这伟大的时刻,作者大人你有看到我深水鱼雷般诚挚的心么?】 都炸死作者了还诚挚呢,司逸果断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作者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我根本都不敢亲上去】 哎,睡了睡了。 他睡着后,这条评论被盖了起来: 【作者回复:这位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 【这里有个活的男读者!快抓住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萌啊,脑补一个可爱的男孩子看霸总文撩妹最后翻车的场面】 【嘤嘤嘤是阔爱的小男生】 这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真有这么一回事,我听别的作者说的 说有个读者不喜欢她的小说,然后投了个雷 评论了炸死你三个字 笑死我了 *** 司逸:我妈说你屁股太小,生不出孩子 顾逸迩:什么!!!!走!!生十个八个给她看! 司逸:好嘞遵命 第29章 小仙女 顾逸迩失眠了。 夜半三点,她的眼睛还瞪得老大,完全没有睡意。 原本她是睡了的,后来起床上了个厕所,辗转反侧,还是拿出了手机。 自从她上次被司逸抓住看言情小说之后,就好久都没有再碰那篇连载文,今天再一看,居然攒了好多没看了。 剧情已经进入高潮,男主终于开始对女主展开了霸道总裁一般的强烈追求攻势。 在男主把女主角抵在墙角处时,顾逸迩撇撇嘴,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 可是就算这个梗已经老的不能再老,可是她还是必须承认,她非常吃这一套,只要作者描写的好,就算这个梗再过几百年,还是会有女生看的心潮澎湃。 【唇齿间的抵死缠绵,不光是唇与唇之间的碰撞,更让人心跳的是他的手,耳朵,脸颊,腰间,那双手在每一处肆意的点火,两副躯体越来越近,似乎要与她融为一体。 他喘着气,待她稍稍回过神来后,又一次猛地吻了上去。】 躲在被子里的顾逸迩吞了吞口水。 劲爆,喜欢。 果然她也是个凡人,超爱这种强吻梗。 看完这一章后,顾逸迩顺手翻了翻评论,其他读者和她的反应差不多,之后有一条被盖得很高的楼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位读者表示现实中根本不敢这么吻,大家都在夸层主萌。 不可置否,她想到了司逸。 顾逸迩摸了摸下巴,抿了抿唇,忽然笑了。 她也跟着打了哈哈哈。 放下手机后,顾逸迩坐了起来,裹着被子来到了窗边,楼层很高,差不多能将整个清河市一览无余。 斑斓的霓虹成了点点繁星,夜色如同墨砚,深沉的化不开颜色。 顾逸迩下意识的寻找着司逸家。 那一片的别墅样子都一样,她一眼就看到了司逸家。 还亮着灯,想来他们家还没有休息。 不知道司逸现在在干什么,是沉沉睡去,还是和她一样睡不着。 冬夜,总莫名让人胡思乱想。 *** “耳朵,你耍我吗?” 顾逸迩终于听到了电话铃声,手伸出被子在床头柜上扫荡了一阵,终于抓到了手机,下意识的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一阵冷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愣住了。 “我睡过头了…” 那边重重的叹了一声:“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等的?” 顾逸迩急匆匆的掀开被子起床,忽如其来的冷空气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冷死了。” “多穿点,给你二十分钟,我在你家楼下。”司逸给她规定了时限。 顾逸迩挂掉电话,就冲到了衣柜旁,一把打开衣柜,从里面找衣服。 那件黑白格的棉衣呢? 那条深蓝色牛仔裤呢? 那件打底的白色羊毛衫呢? 顾逸迩终于想起,这不是她家,这是在高寺桉家里。 她嫌麻烦,当初搬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带厚衣服来,后来天气转凉,她又懒得回去拿,每天校服套毛衣,风稍微大一点就会哆嗦,高寺桉没法,只能和助理一起去商城给她买了些衣服。 两个未婚直男,被店员一忽悠,买回来的全都是平时她压根都不会穿的款式。 高寺桉很不解她为什么这么嫌弃,说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就该穿这种粉粉嫩嫩的衣服。 他这种钢铁直男怎么会了解小女生想要装酷的心思,顾逸迩不好拂了他的心意,想到反正平时上学都是套校服的,穿什么便服别人也看不到,就妥协了。 可是今天,她实实在在的纠结了。 不能穿,绝对不能穿,会被司逸笑死。 顾逸迩只好先去刷牙,电动牙刷在工作,她就在想待会到底穿什么。 等洗漱完毕后再走到衣柜前,顾逸迩还是毫无头绪。 直到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 司逸的声音已经有些愠怒了:“顾耳朵,你知道今天有多冷吗?” 顾逸迩有些愧疚:“对不起,我还在选衣服。” 那边愣了下,问道:“你没衣服穿?” “不是,就是不知道穿什么。” “下来开门。” “啊?” “你选你的,我进来避避风行不行?” 顾逸迩着急忙慌的套上校服,穿着睡衣下楼给他开门。 下到一楼时,顾逸迩往保安室看了一眼,保安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里面空无一人。 顾逸迩打开防盗大门。 司逸嘴里吐着白气:“再晚点我就冻成冰块了。” 顾逸迩一直知道司逸个子高,人也清瘦,可平时在学校,大家都穿着肥大的校服,胖瘦都被藏住了,就算身材上有什么绝对优势也会被无限缩小。 他穿着Fairwhale夹克外套,里头搭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下面是简单的黑色牛仔裤,简单经典的黑白搭配,面如冠玉,清俊高挑。 他真好看。 顾逸迩脑子里冒出了这四个字。 就算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可她还是在心里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司逸真好看啊。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顿了顿才同时说道:“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司逸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懂什么,这叫不要温度要风度,你怎么穿着睡衣就下来了?” 顾逸迩撇撇嘴:“说了没选好。” “赶紧上去。”司逸催她。 顾逸迩转身就要坐电梯,却发现司逸没跟上来。 “你不上去吗?” 司逸眼神游移了一下:“啊,我就在这等你吧。” “上去吧,我给你倒杯热水。”顾逸迩轻轻一笑,“我可能要选很久的。” “哦。”司逸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封闭的电梯里,沉默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终于到了目的楼层,顾逸迩连忙走了出来,司逸跟在她的后面,看她打开了门匆匆走了进去。 他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我哥哥去上班了,你穿他的拖鞋吧。”顾逸迩给他递了一双拖鞋。 司逸松了口气,换上了拖鞋。 顾逸迩给他倒了杯热水,就要回房间继续选衣服。 司逸叫住了她:“你们家微波炉在哪儿?我能用用吗?” 顾逸迩指了指厨房:“在厨房里,你要热东西吗?” 她这时才发现司逸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只见他将纸袋举起:“给你买的早餐,冷了,热一下。” “啊,谢谢。”顾逸迩咬了咬唇,呆呆的道谢。 “那就赶紧换衣服啊。” 顾逸迩急忙回房间挑衣服了。 一关上房门,她就懊恼的蹲下了身子。 无论穿哪一个,都会被司逸嘲笑幼稚的,光看今天他穿的,就知道他肯定看不上她这一柜的衣服。 顾逸迩恨死了自己的矫情。 最后,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又打开了房门,司逸刚帮她热完早餐,见她出来了,以为她换好了。 却没想到她还穿着睡衣。 “你怎么还没换啊?” 顾逸迩鼓了鼓嘴:“待会无论我穿什么,你都不能笑我。” 司逸眨了眨眼,哭笑不得:“你的衣服到底是有多幼稚啊,我还笑你?” “反正你不能笑我。” “好,我不笑。”司逸无奈,“快去换吧,顾小姐。” 得到了司逸的保证,顾逸迩放心的回房换衣服了。 约莫七八分钟,房门被打开了。 司逸原本都做好了她会穿着玩偶装出来的准备。 却还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哪儿幼稚了? 鹅黄色的羊绒外套,卡其色百褶裙,白色的裤袜,衬得她皮肤更白了。 顾逸迩有些扭捏,看见他眼睛里若有若无的笑,有些嗔怒:“说了不许笑我幼稚!” “傻啊,我不是笑你幼稚。”司逸笑道,“我是笑你好看。” 顾逸迩不信:“骗人吧。” 司逸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外套上吊着的两颗小球球,目光如水:“我很喜欢女孩子这么穿。” 更喜欢你这么穿。 软绵绵的,像个小仙女。 她原本就是小仙女,穿上这一身,若是外头正在下雪,莹白色的雪景中,这样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该是如何美好,令人挪不开眼。 她正是喜欢装酷的年级,旁人越是说她穿裙子好看,她就越是爱买牛仔裤。 因为很酷,也很潮。 因此这样的一副,她极少穿。 果然不管是几岁的男人,都喜欢这种软妹的风格啊。 “好吧,那就这一身了。” “八点半了,快去梳个头发,走了。” 顾逸迩点点头,又跑回房梳头,司逸站在房门口问她:“你有夹子吗?” “啊,有啊。”顾逸迩拿了一包黑色的夹子给他,“这种吗?” 司逸皱皱眉:“明显一点的,比如有绒毛的那种。” 顾逸迩摇头:“没有,我只有这种,不过有别的颜色。” “有黄色吗?” “有。” “拿给我。” 顾逸迩拿了一个黄色的小夹子给他。 他拿着夹子,轻轻笑了笑:“别动。” 顾逸迩乖乖的没有动,他伸手将夹子轻轻地夹在了她的刘海上,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外头风大,有刘海会被吹乱。” 顾逸迩摸着小夹子,没敢抬头,只看着他的胸口:“谢谢啊。” “嗯,走吧。” 司逸先一步换好了鞋在门口等她,顾逸迩打开鞋柜,拿出了自己平时最爱穿的鞋子。 “哎,你有aj啊?” 顾逸迩看了眼自己那双银白色的aj,点了点头:“嗯,有啊。” “下次一起穿吧。”司逸挑眉,“我教你打篮球啊。” 顾逸迩眨了眨眼,点头:“好啊。” 两个人下了楼,顾逸迩被风吹得整个人愣住了。 司逸催她:“赶紧的。” 顾逸迩呼了呼手:“早知道这么冷,我就把手套也带出来了。” “女孩子真麻烦啊。”司逸叹了一声。 顾逸迩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啃着司逸给她买的早餐。 “哎,耳朵,你会不会骑单车了啊?”司逸忽然问道,“我教你以后,你有没有自己练习啊?” 顾逸迩要摇头:“没有。” “你说你学数理化知道要复习,怎么骑单车你就不重视呢,好歹你司老师也是跟着你跑了好几百米呢。” “脸真大,教个骑单车就是老师了。” 司逸侧身看着她的头顶:“不然呢?不行,下次等天气好了,我再教你。” “那估计是不会好了。” “我看了天气预报,一周以后就会放晴。” 顾逸迩大喊:“你诈我!” 司逸哈哈大笑:“许你诈我,不许我诈你吗?”他用力揉了揉她的头,“赶紧吃,待会冷了吃了闹肚子。”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走到了地铁站。 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顾逸迩今天穿的一身浅色,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衣服。 司逸将她拉到角落,用自己将她和周围隔绝起来。 顾逸迩抬眼看他,司逸调皮的笑了:“今天穿的这么小仙女,弄脏了就不好看了。” “弄脏了也是小仙女啊。”顾逸迩有些不满。 “嗯,对。”司逸点头附和,眸间有光,嘴角含笑,“弄脏了也是小仙女。” “……” 她开玩笑的,他这么一本正经干什么。 地铁飞驰,时间悄悄流逝。 心跳渐渐加快。 第30章 喜提校花 医院。 “其他几个人应该早过来了吧。” “当然,他们可不用费尽心思的挑衣服。” 顾逸迩不满的哼了一声,来到了林尾月所在的病房。 司逸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面看去,果然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到了。 顾逸迩先他一步打开了房门,病床上的林尾月最先注意到她来了,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来了啊。” 其他人回过身来,看到了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倒吸了一口气。 “活的软妹!” “卧槽,眼睛要瞎了!” “你俩好看的有点过分了啊。” 陆嘉的眼睛亮了又灭,略微低下头回避了她。 其他人也是互相见到彼此穿着便服的样子,在他们来之前都互相评价了一番,现在打量着门口的这两人,心想原来不穿校服的时候这两个人是这种风格。 “你俩今天穿的好登对啊。”有人笑说道。 司逸和顾逸迩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移开了眼。 其他人了然,从付清徐口中听说这两个人要单独过来,他们就料到了。 神仙恋爱,骚不过。 顾逸迩有些担忧的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还好吗?” 林尾月点点头:“好得很,住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她是从扶梯上摔下来的,脚步骨折,还有些轻微的擦伤,医生建议先住院,等差不多了再回家静养。 顾逸迩舒了口气:“那就好。” “不说我了,话说我今天第一次看你这么打扮啊。”林尾月开朗一笑,语气有些调侃,“你穿这个好合适啊,超可爱。” 其他几个人也点头附和:“不愧是校花。” 顾逸迩有些惊讶:“选出来了?” “早选出来了。”有人摆了摆手,“原本难分伯仲,但是那天舞台剧结束以后,你的票数就以一骑绝尘之势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背后了。” 四中的门面担当几乎每年都选,当年网络还没这么发达的时候都是由代表一个班一个班的负责去每个班统计票数的,绝无水分,后来贴吧兴起了,那些不玩贴吧的参与不了投票,而且一个人可以开好几十个小号投票,因此这类选举就失去了当年那般的公信力,大家也就是投着玩玩,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当真。 毕竟读了高中,大家看重的还是年级排名。 看着今天顾逸迩这副打扮,大家觉得入股不亏。 十五岁的女孩子,还是软软糯糯的最可爱了。 司逸悄悄将她挡在了身后:“付清徐呢?” “他去洗水果了。”林尾月拿起了病床旁的水果盘子递给他们,“这里还有些水果,吃吗?” 司逸看了眼,笑了:“弄得这么好看,我可舍不得吃了。” 那苹果被削成了兔子的形状,几只几只的安静躺在盘子里。 “这是老师削的。” 众人这才想起老师不知道去哪了,他们来的时候老师就不在。 林尾月拿起一只兔子就往嘴里送:“他跟我爸爸不知道去哪说话去了。” 说起狮子老师,在林尾月摔倒在舞台上捂着脚吃痛时,大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狮子老师就一把将她抱起,查看她的伤口,然后冷静的让同学们先去叫校医过来。 之后也是他直接将林尾月送去了医院,当天晚上全班庆祝舞台剧圆满成功时,这二人都没有出席。 “狮子老师当时的动作可真是帅呆了啊。”陆嘉感叹一声,“像英雄救美似的。” 当日他穿着平时很少穿的西装,每一处都剪裁合体,宽肩窄腰,俊逸无双。 有个人笑道:“好几个妹子已经过来找过我让我和她换课,说是要体验体验狮子老师的数学课,还说可以给报酬。” “那你答应没啊?” “当然没有啊,咱班谁他不认识啊,我没那胆子,况且我自己也喜欢上数学课,要是换了别的老师,指不定那节课就耽误了。” 大家都附和他说的话,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自己喜欢听狮子老师说那些奇闻乐事。 “老师他真去过那么多地方啊?” 顾逸迩正欲开口,就听见林尾月先她一步解释:“昨天晚上是老师给我守床的,我睡不着,他就跟我讲了很多,比上课的时候讲的详细多了。” “他都说了什么啊?” 林尾月面带笑意,目光柔柔:“从他刚开始启程去全国各地旅游时,到现在又回到清河市,这几年里他一直没停下脚步,双腿能走去的地方他都去了。” 病房内昏暗的灯光下,慕老师帮她拢了拢被子,接着坐在她的床边,一点一点的说出了他经历过的事。 “我家条件并不好,父母是借钱供我读的大学,所以读大学那几年里,我拼了命的兼职赚钱,一面打工一面学习,就是为了让父母能早点过上好日子,后来我遇上了一个条件很好的朋友,羡慕过,也嫉妒过,又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因为条件不好,太过于自卑了,导致我对人处事总有些怯弱和自私,一面渴望他们的认同,一面又逃避他们的帮助。” “后来临近毕业,我父母出了意外去世了,当时人生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拼了命的读书都是为了些什么。人生的灯塔忽然间尽数倒塌,我学会了抽烟喝酒,去网吧打游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被搁置一边。后来我朋友打了我一顿,把我给打醒了,我想,就算灯塔已经没了,可我这艘船还没有靠岸,风雨中飘摇不定,终会被海水沉没,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决定放下一切,去体验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人为自己活着,才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山前有路,山后也未必没有曙光。” “你和我很像,甚至比我那时还要拼命,在肩负着责任和命运拼命地同时,也要停歇一下,你的人生不该只有这些。” 说起这些时,林尾月脸上一直带着甜甜的笑意。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慕子狮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林尾月。 林尾月反应过来,提了提肩:“老师,我在夸你。” “那真是谢谢尾月同学了。” 众人回过头去看慕老师,却发现慕老师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深蓝色的棉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那双眼睛和林尾月一模一样。 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笑起来时,眼角处是又深又厚的褶子。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林叔叔了。 中年男子操着一股方言味极重的口音说道:“小月,你有同学来看你,爸爸回厂里了啊。” 林尾月冲他摆摆手:“爸爸你去吧。” “慕老师,真是太谢谢你照顾我们小月了。”中年男子握住了慕老师的手,“等厂里的活干完了,我再专门登门谢谢老师。” “林尾月是我的学生,我照顾她是应该的,您不用这么客气,既然您还有事,就先走吧。” “哎,慕老师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小月,可不许给你老师同学添麻烦啊。” 林叔叔走后,慕老师成了这间病房唯一的成年人,小朋友的话题他插不进去,索性就自己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你们决定好去哪庆祝没有?” 为了庆祝一班凭着舞台剧彻底打响名号,慕老师特别批准大家可以进行一次校外聚餐,只是他也要在场才行。 “没有,老师有没有主意?”王思淼抬了抬眼镜,“大家的意见都很不统一。” 慕老师笑笑:“我是搭着你们去吃的,还是你们决定就好。” 几个人又在病房里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医院,估计就要吵起来了。 付清徐端着洗好的水果回来时,就见一群人在这里开辩论会,他没理会,径直走到了林尾月床边。 “他们吵什么?” 林尾月眨了眨眼:“聚餐地点。” 付清徐了然的点了点头,将水果递给了她:“吃吧。” “谢谢。”林尾月笑眯眯的接过水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又酸又甜的,她的五官顿时皱了起来。 付清徐微微笑了:“这么酸?” “酸的不行。”林尾月吐吐舌头,又问他,“对了,你不是说给我带了东西来吗?是什么好吃的呀?” 付清徐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拿自己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从里头掏出来几张试卷。 “……”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学习不能落下。”付清徐把手中的试卷大礼包递给她,“没事就做做。” 林尾月一脸便秘的样子:“我都住院了,还要写试卷,过分了吧。” “这次考完就要根据综合成绩踢人了。”付清徐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经。 林尾月撇撇嘴:“知道了,我做就是了。” 付清徐满意的点了点头。 “付清徐,你的手还好吗?”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付清徐稍稍一愣:“什么?” “别骗我,我摔下来的时候,你急着护着我的脑袋,手磕着了吧。”林尾月盯着他的右手,“刚刚你一直用的左手。” 他稍稍一赧:“原本就是左手用的多。” “骗人,你明明就是右手用的多。”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衣袖挽起,手腕处贴着一个创口贴:“就擦伤了一点,所以没事。” “那时候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护着我,可能我就摔成脑震荡了。” “别胡说。”付清徐垂眸看她,嘴角微微扬起,“记得好好复习。” 她用力点点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挑眉:“却之不恭。” 一行人约莫呆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起身打算回家,留林尾月在这里好好静养。 林尾月有些不舍得拉住顾逸迩衣服上的毛球:“这几天都没人陪你去食堂吃饭了。” “她有我。”司逸稍稍歪头指了指自己,“我会陪她吃的。” 林尾月没说话,只是眼里满是揶揄的神情。 顾逸迩催他:“走了走了。” 一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话题还是聚餐的时候到底去哪吃,吃什么。 司逸和顾逸迩走在最后面。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简单的一前一后的走着。 司逸回完微信就把手机收了起来,朝前一看,就发现顾逸迩走在他前面,低着头也在看手机,走得极慢。 他挑了挑眉,打算上前吓她一吓。 顾逸迩似乎早有察觉,猛地转了个身,百褶裙也跟着扬了起来。 “干什么?” 司逸尴尬的收回了手:“别看手机,小心撞到人。” “哦。”顾逸迩难得听话的真的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走在他前面。 她的脚步快了很多,司逸看着她的腿,白色裤袜下的腿纤细瘦长,走路的时候膝盖互相摩擦着,百褶裙也跟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着。 他忽然就想起了昨天老妈说的,顾逸迩生不出孩子的话。 司逸左想右想都想不通,顾逸迩确实是挺瘦的,但是这也不是她生不出孩子的理由啊。 难道… 他的目光挪到了某个部位。 被裙子遮住,根本就看不见大小。 司逸有些失望,眼神却一直没有收回来。 顾逸迩忽然顿在了原地,司逸没收住脚差点撞上了她,尴尬的后退了两步正要询问她为什么忽然停下来。 就听见顾逸迩冷着声音对着前方说:“你怎么在这里?” 第31章 奶茶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听到了顾逸迩的声音,驻足往回看。 一个穿着精致,容貌昳丽的女人匆匆走到她面前,担忧的抚上了她的脸颊,语气有些颤抖:“逸迩,你哪儿受伤了?” 顾逸迩侧头躲过了女人的手,语气无波:“别碰我。” 女人的手僵在空中,踌躇半晌后默默放下了。 “司逸,你和他们先走吧。”顾逸迩没有回头看他。 司逸应了一声,略过顾逸迩往前走,顺道把前面几个看热闹的人一并给赶走了。 走廊处很是安静,来来往往的医生与病人,或脚步匆匆,或步履蹒跚。 女人在原地踟蹰不安,良久后,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逸迩,好久都没看到你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妈妈?” 顾逸迩勾了勾唇角:“没有我,你的日子不是过得很舒服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女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就算我和你爸爸离婚了,你也依旧是我女儿啊。” 顾逸迩冷笑一声:“你跟你的奸夫也可以生孩子,少我一个不少。” “逸迩!谁教你说这种词的!”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尖利了起来。 “你啊。”顾逸迩略带无辜的耸了耸肩,“你不但教会我奸夫两个字,出轨,婚外情这些词都是你教我的,忘了吗?” 女人化着精致的妆,个子高挑,眉眼间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只扫过一眼,不过三十出头。 穿着昂贵的大衣,踩着酒杯高跟,双手交握着,鲜红的丹蔻越发显得纤纤玉指葱白修长。 她曾经被很多人羡慕过,有这样漂亮的母亲。 她也曾羡慕过母亲的美丽,曾在生日时许过愿,长大后也能成为这样精致美丽的女人。 可或许也是这样的女人,就算结了婚生了孩子依旧有大把的市场,供她挑选男人作为婚外情对象吧。 让她和父亲一时间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女人的脸色很难看,神情愧疚:“逸迩,当初你爸爸非要和我争你的抚养权,有很多实情他并没有告诉你,妈妈并不是故意不要你的。” “爸爸他根本就没必要诋毁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而且就算抚养权归你,我也照样会站在爸爸这边。” 顾逸迩的话毫不留情,恨不得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女人的心脏。 直至将她伤得鲜血淋漓。 女人苦笑了一声:“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不愿意原谅我。” 顾逸迩冷漠的看着她:“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去骚扰哥哥,就算你怎么迂回,我也不会同意和你见面的。” “她是那女人带过来的儿子,不是你的亲哥哥。”女人略微皱眉,“逸迩,你不要被他们母子给蒙骗了,妈妈的公司是留给你的,你爸爸的公司也是留给你的,你决不能让外人拿了去。” 顾逸迩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现在到底是谁是外人?谁是我爸爸的妻子,你还搞不清楚吗?” “就算那女人嫁给了你爸爸,她也终究是外人,她的儿子都不姓顾,更加是外人,你和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你要记得这一点。” 顾逸迩笑了:“你和我不是,你和你那个奸夫才是。” “逸迩。”女人顿了顿,眼圈有些红,“我和那个男人已经断干净了,你能不能原谅妈妈犯过的错,好好跟我说话呢?” “不能。”顾逸迩语气坚定,“杀了人坐了牢就能洗清杀人的罪孽吗?吸了毒进了戒毒所出来后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谅吗?出了轨伤害了这个家,一句断干净了就能弥补上之前造成的伤害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女人愣在了原地,哑口无言。 女人似乎失去了辩解的力气,只能低着身恳求道:“逸迩,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现在我也很后悔,如果你和爸爸能够给我一次机会的话,让我重新回来,回来弥补你们好不好?” 顾逸迩退后了一步,反问:“你找小三出轨,现在是反过来要当小三吗?” “真正的小三是你那个后妈!”女人忽然恶声吼道,“你以为你爸爸就是什么好人吗?早在我们和他离婚前,他就跟那个女人勾搭到一起了!” 经过的护士皱眉提醒女人保持安静。 女人平复了一下心绪,再次柔声道:“逸迩,你还小,有很多事你不懂,妈妈是爱你的,所以才想要和你爸爸重新在一起,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顾逸迩嗤笑了一声:“那我问你,你找其他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 女人张了张嘴,心虚道:“逸迩,我知道,但是…” 这句但是后,再没有下文。 可顾逸迩能猜到但是后的很多话。 但是你比不上婚外情带给我的愉悦。 但是你没有我自己的人生重要。 但是你阻碍了我寻求幸福的机会。 很多但是,是她红着眼躲在角落处看父母大声争执时,眼前的女人脱口而出的话。 “顾沂源,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想骗你,这么多年了,咱们的感情早就消磨殆尽了,直到我遇见那个男人,我才重新找回恋爱的感觉。离婚吧,这是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局。” 曾经恩爱,而后两相厌,最后当面说出爱上他人。 婚姻彻底破裂。 高傲坚强的父亲,以铁血为这个家铸成一道坚实的壁垒,供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却由母亲亲手用刀子从里割开血肉,决然离去。 顾逸迩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在她心中那个能打倒一切,高大魁梧的父亲那瞬间兵败如山倒,颓然坐在沙发上,捂着额头,用沙哑的声音妥协道: “离吧。” 她的母亲赢了漂亮的一仗,留下这个残缺的家。 直到高阿姨渐渐将她和父亲的伤痕渐渐治愈。 她无法原谅眼前这个女人。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擦过女人的肩,决绝离去。 女人站在原地,伸手擦掉了眼角处的泪水,又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检查自己的眼妆是否完好。 她舒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走到其中某间病房。 打开门,年轻的男人头上裹着纱布,正在玩手机,见她来了,抬了下眼睛便又把目光挪回了手机:“来了啊。” “还好吗?” 男人皱眉:“你看我这头,能好吗?不就抢他一桩生意,至于找帮人把我打成这样吗?” “你何苦和人争,反正我养得起你。” 男人翻了个白眼:“你每个月能给我多少钱啊?你手里那包二十几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我跟你要个五万块你还要问清楚我拿去干什么,难道我还没你的包重要?” “爱马仕能陪我进棺材,你能吗?”女人笑了。 男人勾了勾唇:“宝贝儿,之前咱们不能都发过誓生同裘死同穴吗?你还不相信我。” 女人叹了口气:“山盟海誓这一套,我这个年纪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男人嗤了一声,摆摆手又继续玩手机了。 她曾也对顾沂源说过这样的话,可到头来打破誓言的也是她。 女人苦笑,她用钱买来的男人,到底是不如那个曾爱她爱到几天几夜不睡觉只为打工攒钱给她买一条手链的顾沂源。 她这浑身的家当,没有低于五位数的单品,可唯独现在手腕处戴着那条手链。 一百五十八块,她一直戴着。 *** 顾逸迩走到一楼,原以为其他人可能已经先走了,想着家里反正没人,干脆先去哪儿随便坐坐再回家。 她走到医院门口,却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司逸靠在大柱子旁,双腿交叠着,垂眸看着手机。 他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 顾逸迩忽然就笑了,叫了他一声:“司逸。” 司逸抬起头来,看到了她,轻轻一笑:“说完话了?” “嗯。”她两三步走到他面前,“你在等我吗?” “不等你我等谁啊?”司逸叹了口气,“真是问废话,他们都先走了,也就我有良心担心你一个人走太寂寞。” “那我请你喝奶茶。” 司逸没拒绝:“那我要点大杯的。” “点个比你脸还大的。” 两个人走出医院,附近就有一家奶茶店,两个人走进去,身体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司逸抖了抖:“可算是暖和了。” 顾逸迩问他:“你干嘛不在医院里面等我?” “医院里面人太多了,我怕看不到你。”司逸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奶茶种类,“站门口刚好,你一出来,我就能看见。” “明明是我先看到你的。” 司逸笑了:“忘了?我的余光能看到你,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能看到你。” 顾逸迩没再继续说这个,又问他:“你喝什么?” “随便吧。” 顾逸迩给他点了一杯和自己一样的。 两个人坐在小桌子上,打算等喝完了奶茶再回家。 “你怎么不问问我刚刚跟谁说话啊?”顾逸迩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司逸轻笑:“我在等你问我这句话啊。” “那如果我没问呢?”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面色柔和:“如果你没问,就说明你不想说,那我还问什么?” 顾逸迩咬咬唇,轻声说道:“那是我妈妈。” “我猜到了,但是不敢保证,因为她看上去太年轻了。” “我很久没见她了,没想到她一点没变,我总觉得等以后我像她这么大了,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奶茶店里温暖的灯光,将她的眸子衬得明亮如星辰。 但是这颗星却有些暗淡。 司逸没说话,顾逸迩又接着说道:“可我以为不会变的,却变得太快。” “司逸,你说,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说变就变的?” “感情这种东西,飘渺不定,说出来的时候,可以坚定如磐石,可违背的时候,也可以如细柳般一折就断。人最容易相信感情,所以最容易被感情背叛。” 顾逸迩目光深沉:“那你呢?” 司逸捧着奶茶,轻轻问道:“我说出来,你会信我吗?” “我信。” “或许我的喜欢不能移山海,也无法使沙漠变成绿洲,更无法令雨天放晴,令落叶重回树枝。” “可我会主动朝她的方向走几步,再走几步,如果她笑了,那么我会飞奔到她的面前,不会成为她的负担,也不会成为她掉眼泪的原因。” 我希望能成为你,一遇小事满腔抱怨第一想到的,迷路时哭着拨通第一个电话的,生日许愿时总会带上的,吃到好吃的东西时总不会忘记的那个人。 当你想起我时,就像是躺在软沙上被阳光打磨的鹅卵石,就像是夏夜中躲藏在薄云中羞答答的明月,就像是暖融融的晴天摸着肚皮找蜂蜜的小熊。 这样没有负担的,简单的快乐。 就是我想给你的喜欢。 顾逸迩眼里有光:“骗人吧。” 司逸有些不高兴:“骗你是小狗。” “你本来就是小狗。” “骗你是哈巴狗,最丑的那种。” 顾逸迩喝了口奶茶,还有些烫,她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甜。” 司逸眨了眨眼,也喝了口:“啊,还好啊。” “太甜了。”她只是重复说着这几个字。 司逸稍稍一愣,倏然笑了,眼中的光,比月色朦胧,比烟火柔和。 “这就甜了呀,你还是太嫩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儿子以后就会知道,他的喜欢真的可以移山海 第32章 司小翠 临近期中考试,校庆过后的欢愉渐渐消散,学习的气氛又重新占领高地。 期中考试后紧接着就是家长会,比考试还令人绝望的大型告状吹逼集会。 不过这对成绩好的学生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高位圈的几个大佬很淡定,照旧每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一班除了几个在第一次月考中退步比较大的,有可能在期中考试后被打回普通班的同学外,大部分都还算比较淡定,因为考过一次月考了,也隐隐摸出了点高中和初中的差别。 只要好好复习,保住前五十的名次问题不大。 大家敲定好庆功的地点,在某个周末愉快的一起出去聚餐了。 聚餐的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饭馆,人均五十,算不得高消费,但也能吃好喝好。 一班的头一次在校外进行大集会,个个兴奋得像猴儿似的,走在路上都是一阵阵欢声笑语,引路人驻足微笑。 简直就像是集体出游野餐。 顾逸迩和王思淼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司逸和付清徐走在她们后面,陆嘉和慕老师走在一起,一边和同学们说笑一边维持队形以免有人冲到大马路上。 王思淼话不多,但顾逸迩只要说一句话她一定会接,因此气氛也算不上尴尬。 她发现王思淼的心思不全都在和她说话上,而是时不时会回过头看,扫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来。 顾逸迩问她:“你回头看什么?” 王思淼似乎被抓了个正着,脸色一紧,低声道:“在看司逸和付清徐。” 顾逸迩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也转头去看那两个人。 司逸走在马路内侧,戴着白色耳机,似乎在听歌,嘴唇细微的蠕动着。 付清徐低头在看手机,两个人今天都穿着黑色的棉服,眉清目秀的样子,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走着,彼此间也不说话。 顾逸迩平时就坐在他们前面,经常一回头就是两张盛世美颜,早就习以为常。 “看他们干什么?” 王思淼抬了抬眼镜,语气认真:“我觉得比起你和司逸,付清徐和他更配。” “……”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班长不单是八卦小分队队长,还是个腐女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来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顶着班长光环的王思淼也不是思想上那么光伟正。 “怎么说?”顾逸迩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他们俩比较配?” 王思淼笑了:“你别吃醋啊。” “……我没吃醋。” “你是不是从来不上贴吧?” 顾逸迩愣愣的点了点头:“我不玩贴吧。” 王思淼了然一笑,一副我早已料到的样子:“这也难怪了,你会不知道这个事。” 顾逸迩追问什么事,王思淼神秘一笑:“等到了餐馆我再跟你说,现在走着不方便。” 她的话刚落音,就听见后面传来司逸略微有些低沉的训斥:“小心点!”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去,司逸正拉着付清徐的一条胳膊,脸色有些紧。 “把手机收起来。” 付清徐真的把手机收进了兜里。 然后司逸轻轻一扯,付清徐就和他换了个位置,走在了马路内侧。 两个人又继续各想各的了,司逸继续戴着耳机听歌,付清徐目视着前方,见前面的两个女生盯着自己。 “怎么了?” 他清冷的声音将两个人吓了一跳,心虚的把头转了回去。 顾逸迩按住躁动的心脏,不想承认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激动。 王思淼似乎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怎么样?” “…” 到了饭馆后,顾逸迩下意识的就要和王思淼坐在一起。 司逸拉住她的帽子:“你不跟我一起坐?” 顾逸迩眼神游移了一下:“我跟王思淼坐,你去和付清徐坐吧。” 这次聚餐二更作为特别嘉宾也来了,只不过他来得早,没和一班的人一起来,等大家都到了的时候,他占好了一个位置,朝司逸喊道:“逸哥,和我一起坐啊!” 司逸弹了下顾逸迩的额头:“你不愿意跟我坐,多的是人要跟我坐呢。” 顾逸迩捂着额头:“你快去吧!” 司逸去跟二更一起坐了,付清徐没跟他坐一起,倒是和陆嘉坐在了一起。 顾逸迩一坐下就急匆匆的问王思淼:“贴吧怎么了?” 王思淼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贴吧递给她:“你自己看。” 她低头滑动着屏幕,除了刚开学那会儿她看过贴吧里讨论她和司逸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帖子,之后就没再看过了。 顾逸迩找到了校花选举的帖子,已经有几百个回帖了,一点进去最新回复就是投票结果已经出来,她以绝对优势喜提校花称号。 看来王铁根这个角色除了能用来欺负司逸外,还有别的好处。 之后再翻,要不就是有她的名字出现的帖子,要不就是有司逸的帖子,但没有出现在一个帖子里。 也没有看到司逸和付清徐的名字一起出现的帖子。 “是哪个啊?” 王思淼又给她翻到第一页:“就这个啊。” 【有人涛吗?我怎么感觉这对cp比状元更好吃啊】 顾逸迩点进去,果然是关于他们俩的: 【《富贵和小翠》大家都知道吧?当时没来看现场的也应该在空间看了视频了吧,这部神作不但把一班那群学霸的高冷形象通通颠覆了,最主要的是我尝到了新cp的甜味啊!司逸和付清徐绝配啊!我感觉比状元cp好吃多了,没人吃吗!】 【我吃啊!我超级吃!当时付清徐一登场的时候我就喊出声了!梦里才会出现的cp!我爱富贵!我爱小翠!】 【楼主你吃新cp麻烦不要回踩状元cp好吗?状元cp粉做错了什么?】 【狐狸美人攻对眼镜白兔受!我上天了!】 【讲真,我感觉付清徐还是太禁欲了点,还是顾逸迩和司逸这对势均力敌的互怼cp更深得我心】 【同楼上,我比较吃状元cp,势均力敌我本命,神仙爱情】 【楼上,这两个人要真有苗头早就在一起了,至于现在还只是火花星子吗?】 【回87楼,那你觉得付清徐和司逸有可能在一起吗?】 【我说句心里话,顾逸迩和司逸在我看来并没有那么配,虽然这两个人走的都是神仙人设,出生就站在起跑线上,但你们不觉得这两个人太像了了吗?成绩,家世,性格都简直就是性转的对方,这样没有个性的cp只适合言情小说里啃一啃,放现实里没那么带感。比起他们俩,付清徐和司逸就各有各的特点,顺便一说,我比较吃眼镜鬼畜攻和清冷美人受~】 【付清徐比司逸看着清冷些吧,司逸虽然高岭之花但没有付清徐那么冷】 【楼上 10086】 【同意,我感觉付清徐比较病娇,适合当1】 【你们清醒点!司逸比付清徐高好吗!身高不可逆!】 【楼上的,你别忘了这两个人还有的长】 【身高有的长其他地方总不会反转吧?司逸一看能力就比较强啊!】 【艹,楼上的开车,举报了】 状元cp粉忍不住了: 【就是像才带感好不好?夫妻相了解一下?天作之合听过没有?】 【强强才带感好吗!现在都不流行大灰狼配小白兔cp了!】 【状元cp才是正途,这是四中新一届的校花校草cp!你们都忘了吗?这还不配?】 【回233楼,顾逸迩的校花有点水吧,之前还和三班的孙杳咬得很紧,结果舞台剧一出来瞬间反超了,感觉还是王铁根的角色给她拉了不少票】 【楼上的造谣一张嘴,就算是因为王铁根才反超的那也是顾逸迩的个人魅力好吗?而且给本来也是顾逸迩这种仙女长相比较讨人喜欢】 【同楼上,我比较喜欢顾逸迩这种长相,太仙了】 【她长得仙女偏偏不安静的当个小仙女要演王铁根,我们就吃这种反差萌要给她投票这也有错吗?】 【你们都站状元或者清逸,没人跟我一样看好付清徐和年纪第三的那个妹子吗?】 【卧槽!我记得我记得,光荣榜上他们俩挨在一起的!那妹子名字巨好听!】 【楼上的你们也太丧心病狂了吧,那妹子看着初中都没毕业你们也忍心拉cp?】 【你们这群颜狗都看颜值乱拉cp的吗?那一班的班主任慕子狮有没有人给拉一个?】 【……】 这帖子到后面已经有吵起来的阵势,越堆越高,一直在首页飘红。 “清逸”cp问世不到一个礼拜,其人气就有赶超“状元”cp的架势了。 顾逸迩作为当事人看到这个帖子,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王思淼微微一笑:“闹着玩的,别当真。” “没当真。”顾逸迩把手机还给了她。 这时菜都已经上齐,十几岁的小人儿都还在长身体,纷纷埋头吃起了饭。 陆嘉作为开场嘉宾,举起了可乐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这次舞台剧能够大获成功,咱们每一个人都是功臣,对不对?” “对!!!” “当然,咱们首先要谢谢的肯定是狮子老师,没有他也就没有这部舞台剧,我们举杯来敬狮子老师一杯!” 慕子狮受宠若惊,举起杯子:“那我以茶代酒,先谢谢大家抬爱了。” “敬狮子老师一杯!” 大家一口闷,可乐在喉咙里炸开,感觉不要太爽。 慕子狮哭笑不得,喝个可乐,这帮学生喝出了酒的架势。 陆嘉又紧接着说道:“咱们第二要敬的,是不是我们的男女主角!付富贵和司小翠!没有他们!这部舞台剧就没有灵魂!” 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再次举起杯子,要敬男女主一杯。 这两个人一个坐在门边,一个坐在最角落,隔着十万八千里,站起来的时候看得到一个就看不到另一个。 “你俩怎么坐那么远!坐一起坐一起!” “富贵和小翠要坐一起才行啊哈哈哈哈!” 司逸和付清徐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顾逸迩眯了眯眼,站了起来,接着陆嘉的话说道: “如果《富贵与小翠》,没有司小翠同志精彩的反串演出,我们绝对不可能获得如此大的成功,还请大家不要忘记司小翠同志在这场演出中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舞台剧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司小翠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啊哈哈哈哈哈说的好!” “司小翠威武!” 后来整个敬可乐的画风就变了。 顾逸迩这边也有不少人过来敬可乐。 “顾铁根同志!谢谢你为这部舞台剧付出的汗水!” “陆玉芬同志太客气了,你的演技也十分精彩!” “二有财同志呢!我要跟他来一杯!” “他妈的老子姓尔不姓二!” “王狗蛋!” “李凤霞!” “江建国!” “许招弟!” 包厢外负责的服务员守在门口,神情有些无奈。 有人好奇问道:“里头怎么了?打起来了吗?” “一帮小朋友闹着玩呢。”服务员耸了耸肩,“年纪轻啊,就是无忧无虑。” 当天讨论的如火如荼的cp粉大战的帖子被挤了下去,一个名为【司小翠,一班之光,四中之星】的主题帖如彗星般闪耀登场。 楼主ID“耳朵大人”。 跟帖的全是一班的马甲,队列是整齐的【小翠放心飞!翠鸟永相随!】。 后来别的班的也进来搅局,队伍变成了司小翠大型的表白现场,男的女的都有。 司逸偶像包袱十斤重,对此很是绝望。 直到一个礼拜后的周一早会,司逸上台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主任刚念出司字,下面的高一学生们就异口同声的喊“小翠小翠,我是富贵”口号,主任也站在台上,捂着嘴面部表情极其狰狞。 “谁再敢叫我这个名字。”司逸捏了捏拳头,“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校园暴力。” 当天早会结束,司逸被叫进了校长办公室,理由是公众场合威胁同学,破坏校园和谐。 罚1000字检讨,下礼拜年级大会上当众忏悔。 小插曲过后,期中考试终于来了。 第33章 二更真名 因为校庆,今年的期中考试相较往年往后挪了不少日子。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无论多冷,就是不下雪,树叶被妖风带走,留下光秃秃的枝干,恹恹的弓着腰没有生气。 刚下过一阵雨,天空是灰白色的,地上还留着一滩又一滩的水洼,映出冬日里萧条的景象。 寒风吹过,一阵萧瑟。 学校的公告栏旁围着一群学生。 这次高一到高三的期中考试成绩被印在了公告栏上。 “顾逸迩还是厉害啊。” “连着两次司逸就差她几分就能拿第一了。” “神仙打架。” “不是说这两个人早恋吗?为什么他们学习成绩一点都没下降?这不科学啊。” “学渣谈恋爱才会耽误学习,学神谈恋爱只是学习中的调味剂而已。” “过于真实。” 高一的红榜上,排在龙首的“顾逸迩”三个大字明晃晃的刺痛了司逸的眼睛。 二更一脸兴奋的拍了拍司逸的肩:“逸哥!我进前三十了!能跟你一个班了耶!” 连忙有人冲二更狠狠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吵逸哥!你没看他脸色都快杀人了吗?” 二更愣了愣,稍稍抬头看到了司逸紧绷着的下巴,脸色苍白,似乎在咬牙。 “逸哥这次老马失蹄,语文和英语居然又差了顾逸迩这么多。”那人叹了口气,“顾逸迩的理科就差他几分,一下子就给追上来了。” 一旁若有所思的陆嘉也点了点头:“逸哥要想拿第一,估计文科方面要下死功夫啊。” 二更满不在乎:“那有什么关系?等高二一分科,到时候文理科一科一个第一名,谁也不用抢谁的了。” “那就真的是霸榜了。” 排在前面的大佬年级排名变动都不是很大,大家正在欣赏这群大佬考出来的非人类的成绩,不知听谁小声地说了句:“顾逸迩来了!” “哪里哪里?” “就后头呢,和一个妹子一起走过来的。” “我感觉她在发光,是错觉吗?” “不是,她校服洗的真干净啊,用立白洗的吗?” “…” 顾逸迩穿着校服,里面是一件带帽子的棉服,帽子周圈缝着毛毛,她戴着帽子,只看得见小巧的下巴和略微扬起的嘴唇。 二更十分适时的戳了戳司逸的胳膊:“逸哥,顾逸迩来了。” “来了就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司逸语气清冽,毫无波澜。 二更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逸哥绝壁生气了。 和顾逸迩走在一起的林尾月个子矮看不见光荣榜,正欲跳起来看,想起自己的腿还没有完全好,不能做激烈的动作。 “逸迩,帮我看看我第几啊?” 顾逸迩点了点头,挤进了人堆。 她没有看光荣榜,而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想找到的人。 顾逸迩笑眯眯的拍了拍那人的背:“儿子,好巧啊,你也来看成绩?” 二更捂着嘴憋笑。 司逸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转过了身:“做什么?” 顾逸迩一脸遗憾:“我知道你有孝心,这次考试是故意让着爸爸的,你也别太难过了,下次考试,爸爸尽力缩小一下你跟我之间的差距。” 司逸扯了扯嘴角,看她像在看神经病:“你想多了吧,谁故意让你。” “不是故意的?电视剧里的都是这么演的,比如刻意少写一道题什么的。” “脑子有病才会故意少写一道题。”司逸一点也没打算接她的茬。 二更笑着问道:“哪个电视剧这么智障啊?” “很多啊,你没看过?” 二更摆手:“我看电视看得少,不过这桥段是真的假,一般人要看试卷上的题会写巴不得一秒钟就把自己脑子里噼里啪啦全写上去能多得几分就多得几分,谁还会考虑少写点题让人踩自己前面啊?” “你不懂。”顾逸迩耐心解释,“就是高考,两个人差距很大,一个人为了跟另外一个人在同一所大学,所以故意少写道题。” 这回不止二更笑了,司逸也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傻逼吧。”司逸一脸无语,“能算这么清楚还用得着高考吗?早就直接保送了。” 陆嘉也跟着吐槽:“就是啊,我要能考清华北大我管别人考什么鸟样呢,光宗耀祖才是第一选择。” 顾逸迩叹了口气:“你们都不懂,这是一种浪漫。” “你们小女生,成天就是浪漫浪漫的。”二更老气横秋的,“那韩剧还得绝症死人呢,也很浪漫。” 顾逸迩撇撇嘴,捅了捅司逸的胳膊:“那你愿意为了我少写道题吗?” 司逸看都没看她一眼:“我觉得比起你,清华北大还是比较重要。” “…” 司逸似乎看出她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反问她:“你别光问我,你呢?” 顾逸迩想了想,老实摇头:“好像确实是清华北大比较重要。” “这不就得了。” 林尾月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人也太直白了。” “他俩又不是演电视剧,讲究那个干嘛啊。”二更出来替他们说话,又笑着问她,“林尾月同学,那你呢?” “…光宗耀祖比较重要。” 至此这一群人达成了一个默契的观点,那就是比起海誓山盟,还是清华北大比较实在。 毕竟恋爱可以谈好几回,清华北大这辈子只能读一回。 这些谈话也被周围的人听到了,给现场直播发到了学校的贴吧里。 【以顾逸迩为首的那群学霸在讨论到底是谈恋爱重要还是清华北大重要】 【顾逸迩还用讨论?她不是两手抓吗?】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熟的大人两个都选】 【对不起,谈恋爱算个屁,清华北大才是我心中NO.1】 【这还用讨论?肯定是清华北大重要啊】 【这不就是典型的选真爱还是选前途吗?现在谁还走琼瑶苦情路线啊,必须前途】 【我要考了清华北大,我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顾逸迩托司逸帮她看成绩,司逸没理她,顾逸迩又喊了她一声。 司逸忍不住了,回过头来瞪她:“顾耳朵,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顾逸迩抿了抿嘴,心虚的笑了,“不是我,是帮尾月看。” 司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瞪了她一眼,看了眼光荣榜。 “第五。” 顾逸迩有些惊讶:“退步了,谁在前面啊?” “付清徐和王思淼。”司逸语气平淡,“她本来就缺了一段时间的课,分数咬的这么紧,没掉出前五名就算好的了。” 顾逸迩又转头把成绩给林尾月说了。 林尾月倒是安心的拍了拍胸脯:“还好,我以为会退很多名呢,等期末我加把劲能冲上去的。” 二更在旁边怨声载天:“你们这群人还让不让人活啊,这也叫退步?” 顾逸迩抱歉的冲他比了个手势:“二更同学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进步了,二十六。”二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等换班咱俩就是同班同学了。” 站在他们前面的零零碎碎的走了,顾逸迩被挤到了光荣榜面前,恰好她眼前就是二三十名的名次排名。 第二十六名,尔更绿。 “……” 乍一看其实还好,但二十五名是一个叫岳泽茗的同学,二十七名是陆嘉,在两个正常无比的名字的残忍对比下,尔更绿这三个字格外的亮眼。 顾逸迩呆呆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尔更红啊?” 二更这才意识到暴露了真名,脸色稍稍扭曲了一下又恢复了神色:“我是有个姐姐,不过叫尔知秋,跟红没关系。” “他姐姐身体一直不好,他爸妈觉得是这个名字没取好,因为秋天是个凋零的季节,所以就给他取了个绿,寓意绿意盎然。” 顾逸迩咽了咽口水:“这样啊。” 林尾月没心机,直接问道:“那为什么不叫知春知夏?” “你觉得这名儿男生能叫吗?”司逸反问她。 林尾月闭嘴了。 “那叫尔绿就行了吧。”顾逸迩又说。 司逸勾了勾唇:“他爸妈希望她姐姐绿,他比他姐姐更绿,懂了没?” “那姐姐没有改名吗?” “她姐姐誓死不改,说改了直接跳楼结束生命。” “…” 顾逸迩和林尾月都没话说了。 二更表情很复杂:“可惜我那时候还不会说话,不然我是死也不会同意他们给我取这个名字的。” 顾逸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假笑道:“也还好,反正念出来骂的是别人又不是你。” “…起初他们还都叫我尔更,省了绿字,后来就变成二了。”尔更欲哭无泪,心酸不已。 “……”顾逸迩额了一声,“二比绿好,原则不一样。” 司逸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人群,叫上了那一帮小弟:“走了,打球去。” “这么冷的天还打球啊。”顾逸迩瞥了瞥嘴。 司逸闷笑一声:“耳朵,我打的又不是羽毛球,风吹不走篮球的。” 她翻了翻白眼:“我是说会感冒。” 司逸眨了眨眼:“你在关心我?” “爸爸关心儿子那是应该的。” “…”司逸默了两秒,道,“要真关心我,就给我买瓶水来,等我打完了喝。” “我不去,我要回教室吹空调去了。” 司逸轻轻掐了掐她的脸:“懒死了你。” 说完冲她摆摆手,往前走了。 二更没跟着,反倒是走到顾逸迩面前,嘿嘿笑了一声:“顾逸迩,你不去可惜了,逸哥打球超帅的,当年在英才,每回他下了球场,周围好几十个瓶水等着他宠幸呢。” “那他喝得过来吗?” “他都没喝啊。”二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他说怕那些女生在水里偷偷吐口水。” “……”顾逸迩无语,“他把人想的太阴暗了吧。” “才不是,他啊。”二更意味深长,“可能只喝一个人的水吧。” 顾逸迩还没有反应过来,二更已经冲她比了个拜拜的手势,往前去追司逸他们了。 “逸迩,你不是说要回教室吗?干嘛不走啊?” 林尾月见她好半天没反应,只好出声催她。 顾逸迩喃喃自语:“这个天喝冷水会闹肚子吧?”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回教室吧。” 她和林尾月牵着手回教室,一路人烟稀少,大家都躲在教室里吹空调。 学校小路旁栽种的银杏叶正是最美的时候。 金风绣锦杉,遍地金黄。 簇簇而下的银杏叶,风吹,它舞,染上初冬的颜色。 *** 家长会的前一天,高一整个年级放一天假,顾逸迩正好考完了在家当米虫。 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高寺桉就坐在她身边,戴着眼镜低头看文件。 电视里的主持人在说段子,其他嘉宾都配合着大笑。 顾逸迩拿着遥控器换了台。 现在的电视台娱乐化的严重,几乎摇到一个台就是综艺,明星也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个,偶尔有些重量级的元老参加,但也不复当年风华。 她所处的时代,就是这样的时代。 经典老去,人们口中最为传唱的那个年代已经逝去。 不断地怀念,不断地感伤,却无人再继承前辈的衣钵,创造一个更好的时代。 “哥哥,我们这个时代真有这么不堪吗?”她忽然问道,“为什么大家都在缅怀过去?” 高寺桉抬起头来,镜片下的眸子在笑:“人的记性很好,很多好的不好的都能记住,当过去的时间不能再重回,谁也不愿意记起那些不好,自然就只剩下好的了。每个时代都有它的好与不好,等下一个时代,我们这时候也会成为下一代缅怀的过去。” 顾逸迩似懂非懂,迷茫的点了点头。 “你还小,以后你会懂的。”他温润一笑,“那个时代,纸笔诉说情长,书籍传递思想,文化这个东西,历久弥新,永远不会过时,现在科技发展的太快,纸张变得鸡肋,到时候留下的,也只是一堆数据而已,所以大家才喜欢缅怀。” “这就是发展啊,不是吗?” 高寺桉点了点头:“是啊,发展,就算过去再好,人也不会抛弃现在,而是会不断的跟着时代进步,既然大家都在进步,偶尔的缅怀又有什么不好呢?” “那经典还会有吗?” “会的,许多东西,现在的人不理解,以后的人未必不会,就像《红楼梦》一样。”高寺桉目光沉静,轻轻翻动着纸页,“存在即合理,既然能存活在这个时代,那么就一定是有意义的,相信这个世界,它只会越来越好。” “好文艺啊。”顾逸迩眨了眨眼。 高寺桉叹了口气:“要说还是小朋友无忧无虑,不用想太多。” “谁说的,明天家长会,爸爸和阿姨赶得回来吗?” “最快的航班,不相信他们也要相信飞机吧。”高寺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前两天你跟我说的礼物,好像到了。” 顾逸迩惊喜:“真买了?” 高寺桉点点头:“叔叔说你从小到大考第一考的太多,基本不会开口要礼物,这次好不容易开口了,肯定是要满足你的。” “那在哪呢?” “应该在门卫那里吧,我去帮你搬上来。”高寺桉说完就要起身。 “不不不,我直接拆了骑到外面玩。” “你会骑了?我原本打算教你的。” “会了会了,我去换衣服,待会下去了,你继续看你的文件吧。” “不好看,我陪你下去吧,看着你骑。” 顾逸迩连忙用遥控器又摇了几个台,终于摇到了那个节目。 “是褚姐姐!快看!”她大叫一声指着屏幕。 高寺桉看着屏幕,一时半会愣住了。 屏幕上妆容精致的女明星正在分享她的随身用品。 趁着这个空档,顾逸迩迅速换好衣服下楼了。 拿出手机给她的宝贝儿子打了个电话。 “儿子,爸爸买单车了,快出来玩。” 那边沉默了许久:“你再叫一句试试?” “…司逸同志,我买了单车了。” “收到,等着。” 第34章 家长会 顾逸迩从门卫那里拿到了单车。 薄荷绿的单车,很是亮眼,恰巧和她今天穿的这件棉袄是一个色系,看上去和谐极了。 她推着单车走了出来,刺骨的寒风令她猛地瑟缩了一下。 司逸还没有过来。 她哈了口气暖手,既然司逸还没来,那她就去找他吧。 顾逸迩轻车熟路的推着单车朝司逸家走去。 周围的灌木丛已经变成了暗绿色,脚下的石砖显出沉闷的灰色,抬眼看,恰巧与天空是同一种色。 这样的天气,连阳光都不愿赏脸。 瓷白色大理石与枣红屋瓦相映的独栋,两侧的栏杆微微有些泛青,顶端处挂着一点白霜,带着中式的沉稳与沧桑。 顾逸迩正要走上小阶梯,大门已经被打开了。 司逸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顾逸迩吐出一口白气:“等不及了。” “你脖子不冷吗?”他走近了几步,看着她显露在外的脖子,又指了指她的耳朵,“你的耳朵都冻红了。” 顾逸迩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我都没感觉。” 司逸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果然冰凉。 “你刚从冰箱里出来吗?” 顾逸迩无奈:“冰箱里头也没现在的天气冷啊,走几步身上的暖气就散了。” 他皱眉:“这不行,待会骑车风一吹,你会长冻疮,尤其是手。” “那我回去戴个手套围巾再过来。” “不用,你进来,我去给你拿我的。”司逸看了眼她的新单车,“单车给我,我抬上来。” “会弄脏你家地板。”她有些犹豫。 司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单车就放着吧,几分钟别人也偷不去,你跟我进来。” 顾逸迩下意识的找借口:“我也会把你家地板弄脏。” “你换鞋啊。”司逸很不理解。 顾逸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逸见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便猜到了缘由:“别害羞,就当我报答上回你请我去你家喝热水。” 一进来,身子果然就暖和了起来,司逸家的暖气开的很足。 他拿了双拖鞋让她换上,自己就跑上楼去了。 顾逸迩打量着他家,发现这个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富丽堂皇,比如几米长的水晶吊灯和欧式大壁画,也没有那么低调,家具的样式都很是典雅大气。 司逸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跑下了楼给她拿了自己的帽子围巾。 都是灰色的,样式也很简单。 “我的手套可能你带着大了,你试试看。” 她带上,果然长出了一截,只不过手套里面却是暖烘烘的。 “这手套好暖和啊。” “哦,我放在火炉前烤了下。”司逸满意的看着她全副武装,“走吧,肯定没问题了。” 两人正要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司逸,你带同学来了?” 顾逸迩回过身,看着那个围着披风端庄高贵的女人,笑道:“阿姨,我是顾逸迩。” 司妈妈似乎很惊喜,面部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你来啦,来找司逸玩的?” “嗯。”顾逸迩乖巧回答,“我请他教我骑单车。” 司妈妈有些惊讶:“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在外头骑单车?” “我买了新单车,而且有司逸借我的装备。”顾逸迩扬了扬手,“肯定不会冷的。” 司妈妈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 小姑娘穿着这么亮眼好看的衣服,却戴着司逸那些老气横秋的保暖玩意儿,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太丑了,用阿姨的。”司妈妈转身就往房间走,“阿姨的颜色比司逸的好看多了。” 顾逸迩稍稍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司逸。 司逸却丝毫没有生气,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反倒是笑看着她:“耳朵,我知道你招大人喜欢,没想到我妈都这么喜欢你。” 司妈妈拿出了自己的围巾和手套。 “我没有这样的毛线帽,其余装饰性的也起不到保暖作用,你用阿姨的围巾和手套,比司逸的好看多了吧?” 姜黄色的羊绒围巾和白色的纯皮手套,顾逸迩看到了那上头“Hermes”的标志。 她妈妈也喜欢买奢侈品,纵使顾逸迩这个年纪还没有接触这类的高奢品牌,但也知道这个牌子的东西价值不菲。 顾逸迩怕把这个给弄坏,连忙推脱:“阿姨,这个太贵重了,不行的。” “没什么贵不贵重,这颜色原本阿姨就买错了,我用不太适合,太跳了。”司妈妈笑眯眯的,“别冻着了,反正围巾和手套的作用不就是防冻吗?” “但是要是弄坏了…” 司妈妈眼里带笑:“你又不是去爬山,阿姨要不放心你,也不会借你了。” “谢谢阿姨。” 司妈妈握着顾逸迩的手,欢喜得很:“你的手好小啊。” 这时一只手将她的手从司妈妈手中抽开。 “我们还要骑单车呢。” 司妈妈也不生气:“哦,去吧去吧。” 她今天真的热情的有些不正常。 顾逸迩先一步出门了,司逸凑到司妈妈耳边小声问道:“妈,隔着这么厚的裤子你也能看得着呢?” 司妈妈一脸疑问:“什么?” “我说你判断有误吧。”司逸勾了勾唇,“耳朵她能生的,不用操心。” 忽然他的后脑勺被狠狠一拍。 “你才多大!就想这个事儿了!都快赶上你爸那不正经样了。”司妈妈语气严肃,“人小姑娘脸皮薄着呢,不许欺负她,听见没?” 司逸很委屈,摸着后脑勺一脸懵逼:“不是你先说的吗?而且明明就是她欺负我比较多好吧。” 司妈妈一脸不信:“净瞎说,她只到你肩膀,能欺负你?我和她爸爸认识的早,逢人就夸他家女儿乖巧文静,你难道比她爸爸还看得清楚?” 司逸小声嘟囔:“那还真是的。” “哎呀,快去快去,别让人等你。”司妈妈催他。 顾逸迩站在台阶下,站在那儿双手别在身后,下巴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似嗔非嗔的秋瞳,乖巧极了。 他妈接触顾逸迩时间不长,肯定是看不出来这丫头切开里头全是黑的。 还是他懂。 司逸回过头正要和司妈妈告别,却见她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手机在打电话。 刚刚亲切高兴的样子已经全然不见,眉头紧蹙,双唇紧抿,面色不善。 司妈妈忽然冷笑一声:“小姐,你找错了人了。” 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吗?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你就算给我打一百通电话,也联系不到他的。”说完这句,司妈妈似乎感受到司逸正在看她,扯出了一抹笑容,示意他赶紧离开。 司逸下了阶梯,一副疑惑的模样。 顾逸迩轻声问道:“阿姨怎么了?” “应该是谁打电话来骚扰她了吧。”司逸也只能猜测,“最近公司的项目一直拖着,似乎有人在背后偷偷传我妈是靠我爸的关系才拿到的项目,她为了这事儿经常加班。” 顾逸迩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走吧,赶紧干咱们的正事儿了。” 俩孩子不再想大人的事了。 他们就在家门口的那一片空地练习,顾逸迩还是老样子,总是担心司逸会放手,骑的时候不老实看着前面把握方向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还在不在。 司逸无奈:“我不是跟你保证过吗?只要你回头,我就一定在你身后。” “光在身后也没用啊,还不能放手。” 司逸哭笑不得:“我保证,不放手。” “就算我会骑了你也别放手,万一我摔了呢?” 司逸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骑了啊。” “会也好,不会也好。”顾逸迩埋头,小声喃道,“都不重要的。” 他耳朵好,听到了,低笑了一声:“那什么重要啊?” 顾逸迩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傲娇的偏过了头:“我不告诉你。” “是吗?”司逸挑眉,双手依旧牢牢地扶住车子的后面,嘴上哎了一声,“那我放手了。” “哎!不要!”顾逸迩尖叫了一声,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 司逸笑的前俯后仰的,哎哟了一声蹲下身捂住了肚子:“笑抽筋了。” 顾逸迩气恼的走到他面前将他衣服上的帽子狠狠地一扯,盖住了他那张欠揍的脸。 司逸闷闷的笑了,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下一拉。 她也蹲了下来,和他平视着。 司逸将帽子拿开,捏住了她的脸,眯着眼说道:“傻瓜,刚刚我骗你的。” 他眼睛里戏谑的光,让顾逸迩更加生气了。 “我刚刚真的很怕你放手的啊!” 被他捏着脸,顾逸迩说话含含糊糊的。 司逸笑的极轻,揉碎了宠溺含在唇角间,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哎哟,不会的,我保证。”这一声哎哟,无奈又欣喜。 “你们俩蹲在这里做什么?”有一个带笑的浑厚声音突兀的响起。 两个人惊雷般站了起来,转头同时看去。 穿着黑色大衣的司爸爸站在不远处,一脸温和的看着他们二人。 司逸眼神游移:“看蚂蚁搬家。” 顾逸迩点头:“生物作业。” “我记得这个作业司逸六年级的自然课上老师就已经布置过了,没想到读高中了还有啊。” “……” “……” 司爸爸朝他们走了过来,戴着黑手套的手按在了司逸的头上:“妈妈还在家吗?” “在。” “你们继续玩,冷了就回屋吹暖气。” 司爸爸转身大步朝家里走去了。 两人不好继续待下去,匆匆约定了下次,就各自回家了。 顾逸迩没麻烦高寺桉帮她搬单车,反正有电梯,她一个人也不费劲。 刚打开门正要进去,就听见客厅那里传来高寺桉有些沙哑的声音。 “褚小姐,请问上次你涂的口红色号,是斩男色吗?” “难怪。” 顾逸迩咽了咽口水,她哥哥好像自从勾搭上那个大美人以后,变得越来越骚了。 爱情使人疯狂,还使人发骚。 还是等会再进去吧,让他骚完先。 *** 家长会终于到了。 为了迎接新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班上还特别布置了彩带和气球,黑板上还写着漂亮的板书。 原本每个学生只要有一个家长出席家长会就行了,不过也不乏父母二人都过来的。 这一次期中考试新转到一班的三个学生,他们的父母就都来了。 顾逸迩终于见到了非常会给儿子女儿起名字的尔氏夫妇。 和二更完全不一样,这对夫妇倒是以外的沉稳,二更和他们比起来,活像从垃圾场捡回来的。 除了二更是这次新转过来的,还有孙杳和岳泽茗。 孙杳她认识,岳泽茗这个名字,顾逸迩有点印象,直到今天他父母过来了,她才想起来是校庆时在食堂碰见的那个男生。 林尾月的爸爸请不了假,所以来不了,顾逸迩知道,纵使林尾月表面上帮着慕老师忙上忙下的,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实际上她在用忙碌来掩盖父亲来不了家长会的落寞。 她走到林尾月身边,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我帮你嘛,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林尾月摇了摇头:“你去陪你父母吧,这儿有我帮着老师就行了。” “待会家长会结束了,我请你吃蛋糕好不好?”顾逸迩没再坚持,转而换了个话题。 林尾月眼神闪烁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下次我再请你。” “别了,只要你别和狮子老师告我的状说我偷懒就行了。” “嗯,我肯定不说。” 家长差不多都来齐了,由于有的同学家里来了两位,座位坐不下,所以大家从杂物室又多搬了好多张椅子过来,等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家长会也就可以开始了。 学生们可以自由活动了,接着就是家长和老师们的时间。 大家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教室,临走前齐声向慕老师恳求道:“老师,别说我们坏话啊!多说我们的好话!” 慕老师哭笑不得:“麻烦大家相信一下我吧,好吗?” 教室门窗被关上,大家都听不见里面说什么,只能透过玻璃往里瞧。 只见慕老师打开了多媒体投影仪,点开了电脑文件夹。 打开了那个名叫【高一一班校庆表演视频《富贵与小翠》.avi】的视频文件。 “……” “……” “……” 大家似乎都隐隐听到了家长们的笑声。 “狮子老师太狠了!” “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嚎得最厉害的是陆嘉,因为他的上官玉芬实在是辣眼睛。 比他脸色还差的,但是没嚎的是司逸,王小翠是辣眼睛二号。 其余人有了对比,心里终于好受点了。 顾逸迩下意识的看了眼付清徐,却发现他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表情毫无波澜。 林尾月似乎比她更好奇,先一步问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付清徐语气平淡:“需要什么反应?” “哥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往声源处看去,是一个穿着泡泡裙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脸蛋红扑扑的。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小女孩就如同蝴蝶一般,朝这边扑了过来。 扑进了付清徐的怀抱。 众人大惊。 付清徐这冰块居然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司逸最惊讶,一副付清徐很不够意思的样子埋怨:“咱俩同桌坐了这么久,你都没告诉我你有个妹妹啊,太不够意思了。” “没什么好说的。” 付清徐推开了小女孩,神色不虞:“你怎么来了?” 第35章 家长会(2) 小女孩不满的嘟了嘟嘴,被他推开后不死心的又拉住了他的衣袖:“哥哥,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不喜欢。”付清徐丢下这冷冰冰的三个字,缩回了自己的手,没再看她一眼。 其他人脸色都有些尴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司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打球了,你待会过来啊。” 二更和陆嘉还有其他几个男生附和:“加我一个!” “行啊,走着。” 付清徐感激的笑了笑:“好。” “那你跟你妹妹聊。”司逸冲顾逸迩比了个眼色,顾逸迩后知后觉的跟在他身后也准备去篮球场。 只剩林尾月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顾逸迩没好意思直接说,拉着她的衣袖便将她也一并带走了。 “兄妹聊天哪有看我打球好看啊。”司逸挑眉,看了眼顾逸迩,“是吧,耳朵。” 林尾月放心不下:“可是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奇怪。” “再奇怪也不是我们该插手的。”顾逸迩轻声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别管了,走吧。” 一班门口只剩下兄妹二人。 小女孩的表情略微有些落寞,喃喃问道:“哥哥,那些都是你的好朋友吗?” 付清徐眼神稍稍松动了些:“嗯。” “你交了好朋友,是不是就不关心我这个妹妹了?”小女孩的话里略微带着点醋意,神情娇嗔。 付清徐牵动了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付清莱,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我妹妹,就别做那些让我恶心的事儿。” 付清莱咬了咬唇,语气有些不甘心:“哥哥你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一个星期跟我说的话我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今天我好不容易求着爸爸妈妈带我来看哥哥,你为什么也不肯好好说话?” “不好好说话的人是你。”付清徐偏过头就要离开,“你赶紧回家吧。” 付清莱神色黯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可没过几秒又忽然笑了出来,朝着他喊道:“等明年我也考上四中,哥哥你就没理由躲我了。” 付清徐滞了滞脚步,并未回头,反倒加快了朝前走的步伐。 刚走下楼梯,对着偌大的操场迷茫了几秒。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打篮球了,如今再摸到球,估计连投篮都不会了。 沉思间,他被一个女人给叫住了。 女人打扮精致,容貌昳丽,声音轻柔:“同学,请问高一一班是在是这里吗?” 他指了指楼上:“就在上面。” “谢谢你。”女人笑着和他道谢,理了理长发上楼去了。 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也不知道是谁的家长。 此时家长会正在进行中,投影仪上正播放着校庆时一班同学们表演的舞台剧,很多家长当天都在现场看过了,但也有家长没看过,那些看过的就在下面时不时的给没看过的剧透。 顾爸爸神情尴尬,小声对高阿姨说:“还好书记没来。” “是啊,不过…”高阿姨指了指前面坐着的司妈妈,“我感觉于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不高兴或许不是因为她儿子。”顾爸爸微微一笑,“她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麻烦,现在已经紧急叫停了,所有原材料都到位了,工人也都请好了,钱是一日一日的在花,可项目却没有丝毫进展。” “是上次你们竞标的那块地吗?” “是啊。” 高阿姨有些担忧:“那会有事吗?”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免不了被说三道四了。”顾爸爸收敛了笑容,声音低沉,“书记这么些年一直克己奉公,也架不住有人在背后害他。” 高阿姨似懂非懂,顾爸爸叹了口气:“忘了你是个不闻窗外事的家庭妇女了。” “怎么?看不起家庭妇女?”高阿姨略有不满。 顾爸爸笑了:“没有这个意思。” 夫妻俩压根没看投影仪,只顾着悄声说话,时不时抬眼看一看班主任。 顾爸爸抬眼,就看见班主任慕老师正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似乎要去开门。 慕老师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顾爸爸僵住了。 “沂源你怎么了?”高阿姨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看到了门外的那个女人。 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一瞬间从脚底开始向全身蔓延,高阿姨浑身冰凉,如坐针毡。 她开始懊恼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开家长会。 “你在这等我,我出去一下。”顾爸爸按了按她的手以示安慰,接着起身走出了教室。 慕老师正奇怪眼前的女人是谁,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转头一看,是顾逸迩的爸爸。 “老师,这是顾逸迩的亲生母亲,让我和她聊聊吧。” 慕老师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点头,自己又转身进了教室,把门给虚掩上了。 “沂源。”女人冲他笑了笑。 顾爸爸神色冷淡:“你怎么来了?” “我是逸迩的妈妈,我当然要来啊。”女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总不能你连开家长会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顾爸爸目光深沉,而女人则一直是用那副温柔的样子面对他。 “小蓉也在里面,你不方便进去,家长会的内容我会让其他人做成文档发给你,你先回去吧。”并不是询问句,而是命令语句,压根不容女人反驳。 女人冷笑一声:“叫的很亲热啊,明明你们刚结婚那会,你还叫她高小姐呢。” 顾爸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气阴沉:“你找人跟踪我?” 见他动怒,女人得意的扬了扬嘴角,语气反倒又柔软了下来:“沂源,我知道你和她结婚不过是为了给我添堵,现在我已经和那个男人断了,我一直是一个人,咱们别闹了好吗?就当还逸迩一个完整的家。” 顾沂源怎么也没有料到,和他结婚近二十年的前妻,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当初是你亲手把这个家拆散的是你,不是我。” 女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语气凄凄:“我那也是一时糊涂啊。” 她拉住顾沂源时,袖子微微朝着手肘卷起,露出了手腕上精致的钻石腕表和那一串与她整个人都格格不入的手链。 顾沂源脸色稍滞,迟疑了好久,才推开了她的手。 *** 今天天气难得放晴,室外的阳光暖洋洋的,女生们坐在阶梯上看男生们打球。 此时所有年级都在举行家长会,学生们没地方去,在校园里到处溜达,原本一班的刚到篮球场时还没有什么人,可过了没多久,观看阶梯这里就已经坐满了人。 大多都是女生,她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司逸。 现在已经变成了班级和班级之间的友谊赛。 二更恰好下场休息,坐在顾逸迩身边喝水,啧啧感叹道:“逸哥这人气真不是盖的啊。” “你怎么知道这些女生都是过来看司逸的?或许是来看别人的。” “顾逸迩,我发现你老是喜欢跟逸哥作对啊。”二更一脸深意,语气调侃,“咱逸哥个子高人也帅,学习成绩又好,家里有钱对女生态度也不差,不喝酒不抽烟不打架不烫头,活的偶像剧男主角,放哪儿都是香饽饽,你到底哪里看他不爽?” 顾逸迩噎了噎,搪塞道:“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撞名。” “就为这?”二更笑了,“这世上用逸字的多了去了,而且这字儿这么好听,寓意也好,也不可能只许你一人用啊。” 顾逸迩随便找的借口,当然说不过理由充分的二更,只能闭麦。 “逸哥倒是挺喜欢他这个字的。”二更悠悠说道,“他无聊时,总会在草稿本上写这个字,用各种各样的字体。” 篮球场上的司逸正用一记假动作骗过了拦他的人,抱着球一个转身弹跳起来,精确投篮,得了个漂亮的三分。 看台上的女生们尖叫了起来。 清俊的脸上泛着潮红,越发显得秀色可餐。 司逸和队友们击了个掌,随后朝顾逸迩这边看了过来。 顾逸迩下意识的就躲了。 “二更,轮到你了。” 二更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和司逸撞了撞肩上场去了,顾逸迩身边的人从二更换成了司逸。 他微微喘着气,还没缓过神来,稍稍凑近了顾逸迩问道:“刚刚我那个三分球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 “帅不帅?” 顾逸迩只说:“我不会看球。” “我只问你动作帅不帅,谁要你看球了。” 顾逸迩侧头看他,嘴唇抿起,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帅死了。” 司逸咧嘴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头:“夸的比骂的还难听,好像是我逼你说的。” 他这样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意味深长的很,大家眼睛盯着,嘴上却没溜出半分口哨声来。 “司逸,喝水吗?”这时一瓶水横在他们二人中间。 司逸转过头去,原来孙杳就坐在他们后面,手上正拿着一瓶水。 “我现在还不渴,谢谢你啊。”司逸委婉的拒绝了孙杳的水。 孙杳并未死心,拿着水瓶的手也没有收回来,反而又往他身上凑了几分:“你先拿着,等渴了再喝吧。” 司逸摇头:“那多不好意思。” 孙杳讪讪的收回了手。 新的一场开始了,二更代替了司逸的位置,他比司逸瘦一些,身姿灵活,能轻易从两三个人围成的人墙中突破出来,给队友完成运球滢。 顾逸迩不知道原来二更看着二,打球这么厉害。 司逸也有些惊讶:“二更这小子球技进步的够快啊。”说完就要下意识的拿起身边的水瓶拧开喝水。 “这是二更的水瓶。”顾逸迩提醒他。 司逸放下水瓶,顿觉有些口渴,凑到她耳边和她咬耳朵:“耳朵,我渴了。” “孙杳有水。” “我怕她往水里吐口水。”司逸皱眉。 顾逸迩觉得这个理由真的很烂:“那你不怕我吐口水?” 司逸眨了眨眼:“不怕。” “你这么相信我?”顾逸迩觉得他真是有颗童心,被她坑了那么多回居然还保持着天真的个性。 司逸耸了耸肩:“我不怕你吐口水啊。” 顾逸迩没听懂他的意思,此时一班这边进了个两分,众人欢呼起来。 司逸挑眉,很有耐心的等着她理解过来。 “我去上厕所。”顾逸迩忽然站起身来离开了。 司逸笑了,看来是理解了。 她这么聪明,怎么一碰到这种事上反应就跟乌龟似的。 *** 家长会是下午两点开始的,结束后,已经到了五点半,由学生们负责把卫生打扫干净,今天不上晚自习,搞完卫生就能直接回家了。 开完会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不可能忧愁的那几个大佬,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 尤其是付清徐,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臭,可今天跟着过来开家长会的他那个妹妹,却是一副高兴到不行的样子,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一直说。 和老师告别时,连慕老师都察觉到一丝不对,试探着问了付清徐的父母:“今天付清徐好像不太高兴啊。” 夫妇二人都不甚在意,以付清徐平日里就是这幅样子为由搪塞了过去。 慕老师不便再多说。 司妈妈似乎还有要事处理,直接就把司逸丢下,自个先走了。 顾爸爸不忍司小公子就这么被丢下,主动揽下了送司逸回家这个活儿。 “顾总,多谢了。” 顾爸爸摆摆手:“于总最近忙,这我是知道的,只是于总要多注意身体,别为了那点钱把身体给熬坏了。” 司妈妈愣了愣,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劝我注意身体的,居然是顾总你这个老对手。” “于总这样,书记也没法安心工作啊。” 司妈妈的笑容有些苍白:“他好得很。” 顾爸爸察觉到不对,没有再说下去。 顾逸迩冲林尾月告别,原本是打算也送她一起回家,却没想先一步被慕老师拦下了,说是直接送她去找林爸爸。 “那明天见了,蛋糕下次再请你吃。” 林尾月点头:“拜拜。” 顾爸爸和高阿姨送他们回芙蓉花园后,就要坐最近的高铁回外省。 车上,顾逸迩和司逸并排坐在后座。 顾逸迩似乎察觉到爸爸和阿姨之间的不对劲,刚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笑眯眯的,可现在车子里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他们二人分别坐在主驾驶和副驾驶座位上,二人并不交谈,车里没有放高阿姨平日里喜欢听的古典音乐,显得异常的安静。 顾逸迩有心活跃气氛,抱着副驾驶的靠椅问他们:“老师都说我什么了?没说坏话吧?” “你这么优秀,能说你什么坏话啊?”高阿姨轻轻笑了笑。 “那你们怎么这幅表情?” 高阿姨没有回答,反倒是顾爸爸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要不你给我们示范一个标准表情?” 顾逸迩没话说了。 车子开到芙蓉花园门口,顾爸爸便停车让他们自己走进去。 “别给你哥哥添麻烦。”顾爸爸叮嘱她,“下个礼拜我和你阿姨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再搬回来。” 顾逸迩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车子就已经开走了。 这是高寺桉的家,不是她的家。 凉凉夜色下,她和司逸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司逸先开了口:“耳朵,下礼拜你要搬走了吗?” 第36章 吃醋 顾逸迩点点头:“我不能一直打扰我哥哥。” “那你还学不学单车了?”他又问道。 顾逸迩愣了一下,微蹙着眉:“不学了。” 说完她就往前走了。 司逸腿长,很快的就赶上了她,双腿微张挡在了她的面前,手插兜里一副拽到不行的样子:“那不行,你必须得出师,不然我前几次不就白教了吗?” 他个子高,站在路灯下,影子将她牢牢地围住,顾逸迩忽然就有些烦躁,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没白教,我能自己骑了。” “也不知道是谁骑单车的时候大喊让我不要放手的哦。” 司逸的尾音微微上翘,用很是欠揍的语气调侃她。 顾逸迩气不过,眯着眼大步走到他面前仰头瞪他,司逸低头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很无辜。 她一个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司逸的鞋上。 “我的aj!”当宝贝爱鞋被狠狠践踏之时,脚的痛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顾耳朵!看脚!”司逸岂是任人践踏他爱鞋aj之辈,抬脚就要往顾逸迩的鞋子上踩上一脚。 顾逸迩敏捷一躲,往前跑了:“哼,踩不着!” “你等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跑,顾逸迩先开始还跑得挺快的,到后面就有些喘了,司逸体力比她好,等她稍微慢下了脚步就追上她了。 司逸按住顾逸迩肩膀,坏笑:“转过身来让爸爸踩两脚。” 顾逸迩僵着身子巍然不动,司逸当然有办法治她,干脆绕到了她的面前准备下脚。 她要挣脱,司逸就干脆一手桎梏住她一边的肩膀,抬脚就要踩。 他脚抬得很高,顾逸迩心想她的小白鞋算是毁了,认命时却只感觉脚尖那儿微微有一丝触感。 雷声大雨点小,他只轻轻踩了踩她的脚尖。 顾逸迩低头,都没踩脏。 “跟我的鞋道歉。”司逸命令她。 她冷笑一声,又踩了一脚:“这就是我的鞋跟你的鞋道歉的方式。” 司逸气笑,用胳膊环住她的脖子逼迫她将身子朝自己自己靠:“你很拽啊。” 顾逸迩用拳头打他的胳膊:“放开我!” “不放。”空出的一只手直接就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 这回他可没心软,顾逸迩闷哼一声,捂住脑门吃痛。 “我生气了!”顾逸迩挣开他的胳膊,气呼呼的鼓着嘴,用力偏过头不再看他。 司逸插兜,悠闲地歪了歪脖子看她:“生气啦?” 顾逸迩又偏过了头。 司逸也跟着往反方向歪脖子:“真生气了?” 顾逸迩干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懒得理他。 “你踩我鞋我还没跟你生气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她任性的很,说话霸道的不行:“你那双鞋重要还是我这个大活人比较重要?” 司逸那边居然还迟疑了几秒,然后郑重的做出了选择:“这鞋我能穿着打篮球保护脚,你呢,天天就知道气我,你说什么重要?” “肤浅。”她冷哼一声,往前走了。 几百米的距离,偏生被这两个人走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司逸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和她并排走。 顾逸迩不想和他并排,时快时慢,司逸倒也跟着时快时慢,反正就是一直保持着和她并排。 最后还是她受不了了,说道:“别跟我并排,我要自己一个人走。” “等你搬走,你想跟我一起走都没那个机会了。”司逸轻声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逸迩顿住脚步,这么久以来,她都习惯了和司逸一起回家,也习惯了每个周末,他在楼下等她下来,两个人一起去吃完早餐,然后在院子里骑单车。 她学什么都快,唯独单车,学了好久都没有学会。 她何尝不知道骑单车就跟学溜冰一样,摔多了就会骑了,可她怕摔,每次让司逸别放手,司逸就真的从来没放过手,任她怎么乱动,司逸总能护住她不让她摔倒,比小时候骑单车时后面安的两个辅助轮还可靠。 这样她怎么可能学得会。 “司逸。”她忽然叫他名字。 司逸低头看她:“干嘛?” “今天打篮球,你最后喝到水了没有?” 司逸愣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顾逸迩语气硬邦邦的,“不想回答就算了。” “喝了啊,不然我早渴死了。”他还是回答了。 顾逸迩声音闷闷的:“孙杳给你的?” 怎么忽然提孙杳啊。 司逸不解的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特别任性,也特别皮。 见他不回答,顾逸迩就当他默认了,又一次把他抛在了原地:“我回家了。” “顾耳朵,刚刚不是和好了吗?怎么又闹脾气了?” 他在后面叫她,顾逸迩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捂着耳朵往前走了。 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要消失在月色中。 司逸心头一紧,没多想,跑上去拉住了她。 她没挣脱,趁着路灯昏黄,司逸低头观察她的神情,却发现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在生气。 嘴唇微微嘟着,眉头轻蹙,一副苦恼的样子。 他喉咙动了动,忽然抿嘴笑了。 冬夜凛冽刺骨,可月色却温柔无比,司逸轻轻叹了一声,语气惆怅:“耳朵,我可能要死了。” 顾逸迩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玩哪门子花招。 “我惹一个小仙女生气了,老天爷肯定要用雷劈我。”司逸委屈的拉着她的衣袖,嘴唇弧度微微往下拉,一副害怕的样子。 他下半张脸在害怕,可是上半张脸却暴露出了他真正的情绪。 尤其那双眼睛,夜色中,瞳孔如墨砚,深沉的化不开颜色,可眸光却如白昼,明亮清澈,深邃缱绻。 顾逸迩也撑不住了,笑了出来。 “我才没生气呢。” 司逸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我又没说是谁,有人厚脸皮觉得自己是仙女哦。” 顾逸迩红了红脸,反驳他:“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夸我小仙女!” 两个人都没话说了,面对面站着像个木偶。 最后还是他先认输:“我喝的二更的水。” 他这句解释很清楚了,可是顾逸迩抓住了不该抓住的重点:“你们间接接吻?” “没对嘴喝,别说的这么恶心好吗?”司逸紧紧皱眉。 顾逸迩撇撇嘴,眼珠子转了转,反客为主的拉住他的衣袖:“跟我来。” “做什么?” 她没回答,只一味地拉着他往回走。 两个人又走出了小区,小区门口是一家小型超市,顾逸迩带着他走了进去,迅速的买了一瓶水。 她把水塞给他:“给你买的水。” 司逸拿着水,哭笑不得:“耳朵,你这水来的太晚了吧。” “你不要就还我。”她伸手要去拿回来。 司逸一躲,利索的打开了瓶盖:“都送了哪还有要回去的理由。”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喉结上下移动着。 顾逸迩眼睁睁看着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最后好像是实在喝不完了,把瓶盖盖上,用手擦了擦嘴角:“剩下的回家慢慢喝。” “喝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司逸坏笑一声,作势要把水还她:“不用你抢,剩下的归你了。” 顾逸迩嫌弃的没要,把手别在背后。 “不吃醋了吧。”他轻声问道。 顾逸迩迷茫:“啊?” 他弯腰,凑到她耳边,声音清冽:“刚刚醋味那么浓,我都闻到了。” “敢调戏爸爸!今天我要把你的aj给踩烂!” “哎哟,爸爸饶命啊。” 月光银白,夜幕幽蓝,昏黄的灯光拉长了树枝晃动的影子,有北风飒飒不觉刺骨,无繁星点点却也灿烂。 若此时下雪那就好了。 第37章 骚儿子 这个学期似乎过得很快。 刚成为高中生的高一新生们才刚刚熟悉自己的高中生身份,第一个学期转瞬即逝的过去了。 这小半年到底做了什么,细细想想也是一阵迷茫,除了校庆,其他的时间都在极其细微的小事中悄悄流逝。 “再不搬回去叔叔就要到家里来抓了。”高寺桉站在房门,对着房间里正在收拾行李的顾逸迩说道。 顾逸迩正在叠衣服,叠的乱七八糟的,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没有耐心:“我这给爸爸留机会跟阿姨过二人世界呢,他们真是不懂我的苦心。” “最近公司忙,我妈总是一个人待在家,叔叔想你回去陪陪她。” 顾逸迩指了指他:“那你作为阿姨的宝贝儿子,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搬回去?” 高寺桉不跟她计较,微微一笑,“小丫头,想搬出来一个人住还是老老实实等成年以后吧。” 顾逸迩撇嘴:“你这个亲儿子当的还不如我这个继女。” “你俩在一起还能有的聊,我跟我妈能聊什么,无非就是不停的催我结婚。” 顾逸迩正在叠羽绒服,叠好了又炸开,她狂躁的一屁股坐了上去压住它。 高寺桉哭笑不得:“你让开,我帮你叠,照你这个速度,你就是叠一天也叠不完。” 顾逸迩乖乖让开,看着他技巧娴熟的三两下就把羽绒衣给叠好了,感叹:“你要是结婚了,肯定是家庭妇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种。” “胡说。”高寺桉低声反驳她。 顾逸迩坐在床上,看着他的侧脸,坏笑一声:“哥哥,你和褚姐姐最近怎么样了啊?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高寺桉的手忽然顿住,过了几秒才又恢复动作:“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 顾逸迩不满:“那我不管,我告诉阿姨,让她管。” “你啊。”高寺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女孩子这么八卦不好。” “那可是褚蔚啊!褚蔚!”顾逸迩很是理所当然,“超级流量小花!多少狗仔日夜蹲守就为了拍到她的八卦,和其他男明星的组的cp都快绕地球一圈了,可就是没有实锤,现在我手握独家消息,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褚蔚五官精致而张扬,是近年来娱乐圈一水儿的走仙女人设的女明星中脱颖而出的妖艳贱货,她在某部古偶剧里扮演的反派女二,因为美得攻气十足,吸了很多的女粉,还得了个“老公”的外号。 顾逸迩一直觉得高寺桉像一块暖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在画中,就是一副清俊山水图,雅致出尘,温和内敛。 可褚蔚与他恰好相反,美艳妖娆,风情万种,浓墨重彩的画中美人,没有一笔不张扬,不妩媚。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居然会是旧相识。 高寺桉淡淡笑了,低头继续帮她整理衣物,没有接她的话。 “哥哥,你喜欢她吗?”顾逸迩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忍不住问道。 原以为高寺桉会否认或是沉默,却没想他干脆的点了点头:“喜欢。” “那你怎么不追她?” 高寺桉眼中有笑:“你怎么知道我没追?” 顾逸迩一时噎住,喃喃说道:“她那么多绯闻,可唯独就没有跟你的,你真追了?” “追了。” 看着高寺桉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顾逸迩都有些替他着急:“哥哥,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我活了这么多年,只对这么一个人动过心。”高寺桉手指微顿,“也只等过这么一个人,不是喜欢是什么?” 顾逸迩睁大了眼睛:“褚姐姐是你的初恋?” 高寺桉轻轻叹道:“是啊。” “看着不像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对她有好感。” 他笑笑:“捕捉猎物不能心急,一定要耐心,温水煮青蛙,待水开了,青蛙想跑也跑不了了。” 顾逸迩抽了抽嘴角:“你把追女孩比作捕捉猎物啊?” “她不肯收心,我就一直在她身后等着,但是最近我好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高寺桉按了按眉心,“实在让我烦得很。” 顾逸迩后退了几步,觉得高寺桉变得有些可怕。 感觉如果再追不到褚蔚,哥哥就要把她囚禁起来了。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顾逸迩检查了下,点头:“好了。” “走吧。” 高寺桉开车送她回家,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顾逸迩掏出手机给司逸发了条微信: 【爸爸要走了,不来欢送一下我吗?】 那边回了个“笑不出来.jpg”。 顾逸迩一笑,又问了他一句。 【我跟我妈在外面逛街】 原来不在家,顾逸迩失落的回了个哦过去。 【回家别忘了练习单车,我要检查的】 【我都回家了,你怎么检查?】 【傻啊,我不能去找你吗?】 顾逸迩愣了愣,手指打字的速度变快了。 【你别来】 【太无情了你】 【少来这套】 【你不想见我吗?】 【天天都在学校见】 司逸那边过了很久才回,顾逸迩似乎都能猜到他那边的无奈。 【耳朵,我想见你】 脸微微一烫,顾逸迩发了个“求你别骚了.jpg”过去堵他的嘴。 【哎哟,听话嘛】 骚死了,顾逸迩气鼓鼓的收起了手机,此时车子恰巧经过司逸家,她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和往常一样的大门石砖,可是门口却站着一个人。 看背影,是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似乎有些犹豫,往前走几步又退回来,反反复复几次,她始终没有迈出真正的一步。 顾逸迩让高寺桉把车停一下,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走到那女人面前,问道:“姐姐,你是要找这家人吗?” 女人回过头来,是个外貌清秀非常年轻的女人,穿的也很简单朴素,似乎还是个学生。 “啊,是啊。”女人似乎有些惊慌,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司爸爸是政府高官,司妈妈是商界女强人,两个人看着都不像是会认识这么年轻的女人。 “他们不在家。”顾逸迩掏出手机,“姐姐要不你直接打个电话吧。” “不用了,我也就是顺道过来看看。”女人连忙摆手。 芙蓉花园除了登记过的车辆和手持门禁卡,否则根本进不来,这个女人看着不像是住在这里,也不像是开车过来的。 顾逸迩内心有些起疑。 “姐姐,你姓什么?要不我帮你转告一声?” 女人唯唯诺诺的回答:“我姓翟。” “天气这么冷,姐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面对顾逸迩的关心,女人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小妹妹,谢谢你,我这就回去了。” 顾逸迩转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要一起出去吗?姐姐你没有门禁卡是出不去的。” “不用,我有。”女人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我走了,再见。” 她一直保持着惊弓之鸟的姿态,直到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顾逸迩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 回到车上以后,顾逸迩怎么都觉得有些可疑。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顾逸迩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高寺桉,否认:“不认识。” “那你下车和她说了什么?” “她好像是来找司叔叔他们的。”顾逸迩回道,“可是她却没有提前打招呼,司叔叔家今天没有人,她还是来了,看样子好像还等了很长时间,身子都在发抖。” “也许是有求于人吧。”高寺桉见怪不怪,“司家那样的身份,上门求事的只多不少。” “可是她有门禁卡。” 高寺桉笑了:“门禁卡又不是身份证,弄一张来有什么难的?” 顾逸迩被他说服了:“也对。” “你要是留意,就会发现其实有时候登门来找叔叔的人也不少,只是还没进门就被打发走了。” 顾逸迩从来不关心这种事情,因此她也没有特别注意过。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司逸发个微信和他说一声。 【刚刚我在你家门口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那儿,我问了,她说她姓翟,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问问我妈。】 此时商场内,正试了一件新衣服站在镜子面前臭美的司妈妈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家儿子:“司逸,陪你妈逛街你就这么不情愿?一直在看手机,快帮妈看看我身上这件怎么样?” 司逸站起身来走到司妈妈面前,略带做作的夸赞道:“老妈你真是美呆了!” 司妈妈哼了一声:“敷衍。” “妈,刚刚顾逸迩跟我说,她看到咱们家门口站这个女人,她问了,说是姓翟,你认识吗?”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司妈妈顿时收敛了笑,神情变得讽刺了起来,语气尖利:“都找上门来了?” “你认识啊?” “认识。”司妈妈走进了试衣间,“不用理她。” 关上门以后,司妈妈重重的靠在了墙上。 原本最近公司的事儿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今天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出来逛街,结果那女人还是阴魂不散。 找不到司青扬,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自己的手机号,开始走迂回路线。 文文弱弱的女大学生,做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时,胆子倒是出奇的大。 *** 今年的新年来的比较早,期末考试定在了次年的一月中旬,考完就正式放寒假了。 临近元旦,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 圣诞节那天,所有学生们悲催的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又上了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还要写当天的作业,吃个苹果戴个圣诞帽也就意思的过了一下,唯一的一点节日气氛就是窗户上贴着的圣诞老人的头像贴纸和用一次性喷漆写上的“Merry Christmas”。 12月31号这天,是怎么都要好好跨年的。 晚自习时,没有人真有心思复习期末,三五几个的一起商量着那天能不能从家里溜出来玩儿。 顾逸迩问正在写作业的林尾月:“尾月,跨年那天你打算怎么过?” 林尾月迷茫的眨了眨眼:“在家啊。” “和你爸爸过吗?” 林尾月摇摇头:“我爸爸那天要加班,就我一人在家。” “那你打算怎么过?” “看跨年演唱会啊,不过每年我差不多看到一半就忍不住睡了,总是等不到十二点的。” 顾逸迩摆摆手:“去年我为了同时看四个台,电视ipad电脑一起开着,最后发现除了明星不一样以外,压根就没有别的新意,今年估计只会比去年更无聊,这个东西就跟春节联欢晚会一样,越看越不好看。” 林尾月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挺无聊的,不过这也是节日气氛啊,不看的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每年都有人骂晚会一年比一年难看,可每年的收视率却都在涨。 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观众老爷们。 顾逸迩转过头想问问司逸,却发现他正和跟他隔着一条小道的孙杳说着话。 期中考试完了以后就重新调整了座位,她一早就跟司逸林尾月打了招呼,几个人继续抱团,所以调整了座位也还是他们四个人抱团坐一起,只是这回和司逸隔着一条小道的邻桌变成了孙杳。 司逸正在教她做题目,孙杳微笑着认真在听。 她不好打扰,转而去问付清徐。 果然,付清徐跟林尾月一样无聊,甚至比她更无聊。 “在家写作业。” 顾逸迩无语:“付同学,跨年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你就要把它用在写作业上吗?” 付清徐一本正经的抬了抬眼镜:“从今年写到明年,别有一番滋味。” “……” 林尾月竖起了大拇指:“好主意,我也这么干,到时候我们十二点准时打卡啊。” 付清徐微微笑了:“我开玩笑的。” “你也会开玩笑啊。”林尾月眨眨眼,“我以为你是认真的呢。” “如果你要写的话我就陪你。”他轻声说道,“有不会做的题目可以打电话问我。” 林尾月用力点头:“太棒了!不过我爸爸前不久给我买了部手机,我注册了QQ,我们可以用QQ聊天啊。” “我不用QQ。” “啊?那微信呢?” “也不用。” 林尾月皱眉:“不可以注册一个吗?” 付清徐沉默了几秒:“可以。” “嗯嗯,这样就省了话费了。” “……”两个奇葩一本正经的讨论用什么方法交流题目,跨年写作业,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此时语文课代表从办公室回来,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同志们!语文试卷来了!” “卧槽!第N张了!” “元旦三天假平均一天三张试卷,还有无数练习册作业,美滋滋。” “还不如不放假!作业起码还能少点!” 顾逸迩在发呆,因此试卷传到了她这里,她依旧还是一副托着腮帮子沉思的模样。 她的前桌敲了敲桌子:“试卷。” 顾逸迩回过神来:“哦,谢谢。” 岳泽茗提醒她:“有两张,别忘了。” 顾逸迩愣愣的点了点头,拿起一张试卷随意看了眼,瞥见了古诗词填写那里:“春心莫共花争发,这个学过吗?” “一寸相思一寸灰。”岳泽茗声音清冷,“初中的时候诗词拓展讲座上说过。” “拓展讲座?”顾逸迩想了会儿,恍然大悟,“哎,你初中也是永华的?” 岳泽茗微微皱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啊?” 岳泽茗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说道:“我们初一的时候一起参加过年级书法大赛,初二的时候去北京参加了新概念的集训营,初三的时候一起去市委参加的音乐比赛,你不知道吗?” 顾逸迩无言以对,因为这些事儿她初中确实做过。 “算了。”也不等她回答,岳泽茗就把头撇过去了。 顾逸迩抿了抿唇,考进四中的永华校友也不少,她不记得也很正常啊。 不知道为什么岳泽茗看着这么生气。 林尾月适时提醒她:“逸迩,赶紧传试卷了。” 她应了一声,转头要把试卷给司逸,却发现司逸居然还在教孙杳做题目。 刚刚是数学题,这下子变成物理题了。 “这里有个滑动摩擦力别忘了。”他在草稿纸上画着。 孙杳往他这边费劲的探头:“哪里呀?” 司逸干脆把凳子挪到了她的旁边,把草稿纸放在孙杳的桌子上写给她看:“这里,用Ff表示。” 顾逸迩心里头闷闷的,直接把试卷丢在了他桌上,转头过去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她没什么心思写作业,用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 越画越用力,脆弱的草稿纸破了。 顾逸迩翻了新的一页,在那一页上写了个大大的“逸”字。 然后用笔在上面不停地戳,还在旁边画了个大猪蹄子。 教室里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像蚊子声一样,嗡嗡的有些吵。 她清楚的听见孙杳问司逸跨年那天有什么安排。 “在家打游戏。” 顾逸迩戳纸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他们这群凡人果然无聊。 不想听他们吵了,顾逸迩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算听歌。 耳机里放着田馥甄的《寂寞寂寞就好》。 我寂寞寂寞就好 这时候谁都别来安慰拥抱 就让我一个人去痛到受不了,想到快疯掉 死不了就还好 “……,”什么破歌,换一首。 来一首祖海的《好运来》。 这时耳机被摘去了一只,顾逸迩以为是有人来抓她上自习听歌。 结果发现是司逸。 “你在听什么?”他顺势就把一只耳机塞到了自己耳朵里,笑了,“耳朵,你品位挺独特的。” 顾逸迩伸手:“耳机还我。” “不还。” 顾逸迩一不做二不休,把耳机拔了。 司逸苦笑不得:“这么小气的啊。” “你去找其他人,保证两只耳机都给你听。” 司逸愣了愣,疑惑:“怎么了?心情这么差?” “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啊。”司逸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下巴靠在桌沿上,眨眨眼,“跨年有什么安排吗?” “在家。” 司逸撇嘴:“你真无聊。” 哪有你无聊! 顾逸迩捏紧了手机,却意外点到了手机锁屏面上的音乐播放器。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大吼:“整个年级就你们最吵!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讲话的声音!现在还直接放歌了啊!放个假至于这么高兴?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知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考大学了啊!太嚣张了!谁放的!给我站起来!手机没收!” 没人说话。 教导主任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微微一眯,走到门口啪的一声把灯关了。 无数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了,黑夜中是那么的耀眼。 此时下课铃正好响起。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快跑啊!” 众人揭竿而起:“跑啊!” 教导主任一惊,急忙打开灯,学生们已经跑了大半。 “哎哟,你们要气死我!”教导主任捂着心脏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司儿子开始骚了,大家不要理他 鉴于大家对司爸爸的疑问颇多,我特别请来了司爸爸,书记来,有什么想说的吗? 司爸爸:承蒙厚爱,大家放心(笑) *** 关于放歌这个 我高中的时候,有次上数学课 数学老师是哪种特别严肃特别古板的男老师 忽然,教室后座响起了《最炫民族风》,特别大声的那种 然后数学老师抬了抬眼镜:我还以为你们品位多好呢,结果还不是跟我这个年纪的一样 哈哈哈哈笑死了 第38章 跨年 12月31日。 顾逸迩坐在餐桌上等开饭。 “来啦来啦,菜上齐了!” 高阿姨端着最后一碗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顾逸迩拿着筷子蠢蠢欲动,是她喜欢的糖醋排骨没错了。 “寺桉怎么还没回来?”高阿姨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下,“明明叫他早点回来的。” 顾逸迩眼巴巴的盯着排骨,替高寺桉解释:“哥哥在微信上跟我说公司临时有事儿,所以要晚一点回来。” 高阿姨不太相信,转而问一直在默默看手机的顾爸爸:“顾总,公司有事儿您怎么还坐在这啊?” 顾爸爸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手机了,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公司是今年卫视的跨年晚会赞助商,晚上有个晚宴,大多都是年轻人,还有不少明星,我直接让寺桉去了。” 顾逸迩眼神亮了:“很多明星吗?那我要让哥哥帮我要签名!” “你跟他说吧,公司打算和电视台发展长期合作,他最近去广电去的挺勤的。” 高阿姨也有些兴奋:“那寺桉会不会找个女明星给我当儿媳妇啊?” 顾逸迩偷偷笑了:“阿姨,你喜欢哪个女明星啊?” “电视上的都好看。”高阿姨认真思索了一下,“不过我喜欢长相文静乖巧的那种。” 顾爸爸微微笑了:“难怪你喜欢逸迩了,要是逸迩再大点,跟寺桉也挺般配的。” 顾逸迩抖了一抖,高寺桉喜欢的是褚蔚那种妖女长相,就算她和哥哥同岁,他也不一定能看上她。 高阿姨笑了:“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吗?不过我还是喜欢逸迩给我当女儿,毕竟媳妇儿总是向着老公,跟我不是一条心。” “找个性格好的,就能和你一条心了。” “你太天真啦,婆媳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顾爸爸也确实不懂,点头附和:“好吧,不过比起女明星,我还是希望寺桉能找一个对他事业上有帮助的贤内助,这样他接管公司以后也能轻松一点。” 高阿姨挑眉:“寺桉说了,他是要自己创业的,公司只是暂时替逸迩管着,等她能独当一面了就还给她。” “逸迩一个女孩子,我不想她以后那么辛苦。”顾爸爸轻轻皱眉。 “也许逸迩比你想象中的更优秀呢,现在还只是在念书,就让你这么有面子了,谁知道以后小顾总会不会超过你这个老顾总呢?”高阿姨笑着调侃。 “我有这么老吗?” “比我老。” 夫妇俩拌起嘴来了,但对话却让顾逸迩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去给哥哥打个电话,让他趁机会帮我要签名。”找个理由溜了。 她走到玄关处,拨通了高寺桉的电话。 那边响了好多下才接起,那边是高寺桉略微有些飘忽的声音:“喂?” 他说话声调一贯冷静温和,很少这么不正经。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边愣了一下,哦了一声:“是妹妹啊。” 他也很少叫她妹妹,一般都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是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在等你开饭呢。” “抱歉了,这边临时有事,陪着电视台的几个高层喝了点酒,今晚的约是不能赴了。” 一家人一起吃个跨年饭也叫约会的吗? 顾逸迩觉得奇怪,但是又有些生气:“你不早说!害我们白等!” “是我的错,乖,别生气。”高寺桉低声笑了,“给你买礼物赔罪好不好?” “…买什么礼物?”富贵可以淫。 “你想要什么?首饰?还是口红?或者是包包?” 顾逸迩有些无语:“我还未成年呢,你送了我也用不了。” 高寺桉笑的很苏:“那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跟我说。” 顾逸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她哥今天骚断腿了。 此时那边安静的背景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女声,很熟悉,婉转清脆。 “高总躲在这儿,是和哪个好妹妹打情骂俏呢?” “褚小姐很好奇吗?” 她只听到这一句,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好啊,居然利用她。 顾逸迩咬牙,决定好好的宰他一刀,挑个贵点的礼物让他送。 回到餐桌后,顾逸迩直接说道:“他那边有事儿回不来了,咱们先吃吧。” 高阿姨有些不开心了:“能有什么事儿比咱们一家人围着吃跨年饭还重要啊?这孩子也太不分主次了。” “或许那边他暂时回不来吧。”顾爸爸替他解释,“因为合作的事,最近少不得要和那边的高层多打些招呼,一时半会被牵制住了也有可能。” 顾逸迩撇嘴,他那儿哪是被牵制住了,分明就是心甘情愿的。 *** 跨年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吃完饭后,顾逸迩拿着高阿姨削好的水果拼盘,又拿了一瓶饮料坐在沙发上准备开始享受了。 “要是困了就早点睡,别故意熬着。” 顾逸迩点点头:“你们也早点睡。” 顾爸爸揉了揉她的头:“明天一大早我和你阿姨要去看她妈妈,你要一起去吗?” 顾逸迩低头,声音有些闷:“不去了,你们去就好。” 她接受了高阿姨和高寺桉,却始终接受不了那个总是用谄媚眼神看着她的“外婆”,真情太少,利益性太明显。 若爸爸不是那个外婆眼中的金龟婿,可能她也只是个小拖油瓶罢了。 她一直被泡在蜜罐里长大,旁人若是不愿真心对她,她也是半分都不肯付出的。 就连对待亲生母亲也是这样。 顾爸爸没怪她:“那明天我们就不叫你起床了,家政阿姨也放假了,明天家里就你一个人,吃饭的话冰箱里有现成的,或者是出去吃都可以,但是要去干净的地方吃。” “知道了。”顾逸迩听话的点点头。 顾爸爸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妈妈元旦也是一个人,或许你可以…” “不要。”顾逸迩打断了他的话,“我自己一个人过也比和她待在一起好。” “好吧。”顾爸爸叹了一声,不再继续劝她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唯一陪伴她的是沙发上躺着的身高一米八的巨大的熊宝宝玩偶。 开场舞已经结束了,现在是第二个唱歌节目。 顾逸迩一边看电视,一边用平板刷微博,时不时拿一块水果送进嘴里,倒也享受得很。 班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发红包,只是金额都很小,几毛一块的,也就是拼个手速抢个乐子。 有人抱怨今年的演唱会果然更无聊了。 “啊啊啊我在体育馆现场呢!超多明星!” 忽然的一条消息,让班群里瞬间炸开了。 “有没有我哥哥!” “快拍一张啊!” “羡慕哭,我连票都买不到。” 然后嗖的一下,一个噪点明显,声音贼吵的短视频被传了上来。 “我刚刚拍到褚蔚了,下一个就是她了!” 纵使在这样的魔鬼镜头下,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依旧貌美惊人,丝毫不亚于电视荧幕上的超高颜值。 “日!这也太好看了!” “妈的这就是明星和路人的差距吗?” “我跟褚蔚之间大概隔着五十个女明星。” 顾逸迩也感叹,要是褚蔚真的做了她的嫂子,那她以后还是要尽量躲着她一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们顾大校花也不差的好不好@顾逸迩!” 顾逸迩无语了,决定装死。 谁知很快就被人揭穿:“校花同志你抢红包速度快的一批,@你就装死了啊。” 不理,继续装死。 众人又@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死活不出来也就换了个话题。 “今年靖江岸边有烟花看,你们打算去看吗?” “不去,烟花看不到人先被挤死了。” “每年烟花也就那么点样式,还不如在家打王者荣耀。” “你可注意点吧,今天跨年,上线的小学生多了去了,小心铂金变白银。” “你们不看通知的吗?今年市政府特意从浏阳买了最新的烟花,是以前都没放过的。” “总不会比北京奥运会还好看吧。” “这都多少年了,肯定好看了啊,再说北京奥运会的烟花不也是从浏阳来的?” 电视里的褚蔚在假唱,虽然她今天穿着公主裙,化着青春可人的妆,可还是掩盖不了她假唱的事实。 和她搭档手牵着手一起唱的男明星也在假唱。 作为演员也不能要求太高,但顾逸迩没有什么看下去的欲望了。 她灵机一动,干脆去靖江看烟花吧。 说走就走,她赶紧上楼回房换好了衣服,带上手机背了个小包装了点必要的东西就打算出门了。 顾逸迩刚走出门,别墅区内黑压压的一片,完全不同于室内的灯火通明。 她拿出手机确认紧急报警功能已经开好了,但内心还是有些慌乱。 最近出事儿的独身女孩儿实在太多了,虽然现在还不算晚,可毕竟也到了晚上了,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就在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靖江看烟花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接起。 “喂,耳朵,你在家吗?”是司逸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的,刚刚还跳动着不停的心一下子就软和了下来。 “嗯。”她轻声应道。 “想不想去看烟花?”那边顿了一下,“我一个人看太没意思了。”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有些傲娇:“那你可以找二更他们啊。” “男生和男生约着看烟花,太恶心了。”司逸的语气很为难。 “那,你找孙杳也可以。” “怎么又提她啊?” 顾逸迩沉默着没说话。 司逸似乎有些无奈:“我就想找你,非要我直接说出来吗?”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顾逸迩抬头望天,“你在哪儿?” “我在家,路上肯定很堵,我打算骑自行车过去,我去接你吧,你在家等我。” 顾逸迩啊了一声:“可是我的自行车在哥哥家里。” “唔,你骑共享单车吧。” 靖江和芙蓉花园挨得近一些,司逸过来接她其实还绕了远路,顾逸迩想了想,说道:“我去找你吧,顺便把自行车骑出来,反正我这里还有我哥家的钥匙。” “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司逸果断否决了这个方法。 顾逸迩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有地铁,我坐地铁过来,你到地铁站等我,可以吗?” “也行,你注意安全。” 顾逸迩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背着父母晚上溜出来玩的感觉又刺激又害怕。 坐在地铁上脚都忍不住直抖。 今天跨年,商业街那一站上车的人特别多,清冷的地铁一下子塞满了人,让顾逸迩顿时充满了安全感。 下了地铁以后,顾逸迩刚出站口,就听见有人叫她:“耳朵。” 路灯下,司逸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就靠在栏杆上,冲她招手。 朦胧月色下,清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挪不开眼。 她走到他面前,竟然有些踌躇:“等很久了吗?” “没啊,刚到没多久。”司逸笑笑,“今天穿的很好看啊。” 出门前一分钟忽然回房间换的衣服。 是他喜欢的软妹风。 顾逸迩哼了一声:“随便穿的。” 司逸佯装惊讶:“随便穿也这么好看啊,不愧是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我日我真是好吃哥哥和褚美人这对cp,有人跟我一起吗? 我又想沙雕又想甜 写沙雕情节的时候想写甜,写甜甜的情节时又想沙雕 好难哦,为森么就不能两全其美呢 第39章 未成年 每年清河市的烟花大会,都是人头躜动,人山人海。 今年也不例外。 顾逸迩跟着司逸刚骑出靖江大桥,就骑不动了。 前面全都是人。 司逸只好下车:“没办法了,推着走吧。” 两个人推着走了一会儿 ,找了个可以放车的地方直接把自行车锁在了那儿,剩下的路打算直接走着过去。 一到了这种节日,大家就都想凑个热闹,人一多起来,摩肩擦踵挤来挤去的,过节的兴致也消磨了大半。 顾逸迩个子不高,挤在人群中没有一点优势,司逸比她好点儿,能看得见前面一大片的人海,顾逸迩也不管别的,埋头跟着他走就是了。 有什么人在她背后推了她一下,顾逸迩下意识的护住了口袋里的手机,脚步一个踉跄往前一倒。 她跟司逸的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司逸回头看她:“怎么了?” “刚差点摔着。” 司逸微微皱眉:“没摔着吧?” “没有。” 司逸轻叹一声,低头看她:“你紧挨着我,别走丢了。” “知道了。”顾逸迩双手搭在她那个小包的肩带上,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他想到一个办法:“这样吧,你走我前面。”说完就把她拉到了自己前面。 顾逸迩一愣:“我看不见前面的路啊。”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在她头顶笑道:“这样就行了。” 感觉她变成了一块指示牌。 人群缓缓地移动着,待终于走到江边后,怎么也挤不上前了,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占了,他们来的晚,只能站在后排看。 “开始了开始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 咻的一声,几簇银树同时蹿上了天空。 盛大的白金色烟花在空中绽开,江面粼粼,一簇接着一簇,在夜空中留下了浅浅的火花。 每年的开场都是这种白金色的烟花。 顾逸迩踮脚也看不见烟花的全貌,只能跳起来看,待这一种烟花放完后,便是跳跃的粉绿色烟花,不同于普通烟花,这种烟花完全绽开后烟花枝子会四处跳跃,最后在天空上留下一颗颗小小的星星。 又是几束烟花带着红色的火星蹿上了天空,几声脆响,夜空宛如白昼。 接下来的烟花直径没有第一种大,顾逸迩已经看得很吃力了。 司逸凑到她耳边大声说道:“带你去别的地方看吧?” 她侧头看他:“哪儿啊?” “跟我来。” 他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出了人群。 不远处就是一个室外公园,广场上安装了很多的公共的健身器材,平时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过来锻炼,有不少人早就过来了,跑步机和太空漫步机上都站了人。 顾逸迩四处看:“这里也都有人了啊。” 司逸摇摇头,指着一个地方:“那儿没人呢。” 他指的是云梯。 顾逸迩有些怕:“有点太高了。” “别怕,有我在。”司逸带她走了过去,信心满满的拍了拍杆子:“坐在这上面,绝对是最佳视角,谁都没我们看的清楚。” 顾逸迩踮脚伸手也碰不到上面的横杆,有些沮丧:“我够不到。” “你要够得到还要我干什么?”司逸走到她背后,“我抱你上去。” 他扶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道:“我喊一二三你就瞪脚,一下子就上去了。” 顾逸迩有些尴尬:“我又不是小孩!” 司逸放开了她的腰,摁住她的头:“耳朵,你再害羞,烟花都要放完了。” 顾逸迩没话说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握住了她的腰,结果她一扭腰,又给躲开了。 “痒。”顾逸迩摸着自己的腰挤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司逸愣了一会,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你扭捏什么呀?” “…真的痒。” “痒也忍着。”司逸才不许她这个时候耍性子,“腰都碰不得了,别的地方岂不是更碰不得了。” 顾逸迩回头瞪他:“你还想碰哪儿?” “多了去了。”司逸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快点。” 把她弄上去以后,司逸轻松一跳就摸到了横杆,胳膊稍微用力就攀了上来。 他得意的扬了扬眉:“怎么样?爽不爽?” 绝佳的观景地点,顾逸迩看着近在咫尺的烟花,何止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耳朵!你快看!”司逸忽然指着天空。 那颗不起眼的小火种在半空中崩裂,银白色的火树在空中绽放,接着又是十几颗火种炸开,在空中搭建出一条近在咫尺的银河,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簌簌落下无数的银色流苏,像是漫天的流星落在地球上,耀眼的令人睁不开眼。 江面如同一面镜子,天上的银河在缓缓流动,水中的星光也随着荡漾的波痕,盈盈闪烁。 顾逸迩几乎要看呆。 “好看吗?”司逸凑到她耳边大声喊道。 顾逸迩用力点头,也凑到他耳边喊了一句:“超级好看!” 他的脸被烟花照亮,眸中也倒映着银白的光亮。 清俊的少年仿佛沐浴在银河下,周身都在发光。 “你高兴吗?”他又问她。 顾逸迩拼命点头:“高兴!” 他咧嘴笑了,伸手触到了她额前的刘海,轻轻一拢:“我也好高兴。” 顾逸迩又把目光转向了天空,此时烟花已经渐渐消失,黑夜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耳朵。”她听到司逸在叫她。 顾逸迩没转头,应了他:“嗯?” 有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垂上,顾逸迩心中一跳,没敢侧头看他。 “我…”她听到了一个我字。 接着第二波烟花再次亮起,顾逸迩下意识的偏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唇角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因为被烟花声盖过,她什么也听不清。 “你说什么啊!”她大声问他。 司逸瞳孔微张:“你没听到?” 她摇头:“声音太大了,我听不见。” 司逸抿了抿唇,神色犹豫,顾逸迩一直在等他开口,他却一直没再张口。 因为烟花的照射,他的五官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中。 包括耳根和脖颈处那泛起的嫣红。 渐渐地,那抹嫣红溜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变成了浅浅的粉色,如同三月桃花酒,微醺动人。 司逸的胸膛不停起伏着,喉结微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你到底说了什么啊?”顾逸迩有些着急了,听话听一半真的会急死人。 司逸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拼命摇头。 他的眼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微微喘气,听声音似乎都快要休克。 司逸躲开了她的目光,麻溜的跳下了云梯。 顾逸迩喊他:“你不看了吗?” 司逸没抬头,只是蹲在了云梯下,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膝盖里。 然后又伸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害什么羞啊…”他只用自己听得见的埋怨声小声喃喃。 最后的烟花已经放完了,夜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周围都是满足的赞叹声,司逸终于站了起来,抬眼看她:“走吧。” 顾逸迩看了眼地面:“太高了。” 他没说什么,张开了双手:“下来,我接住你。” 顾逸迩坐在云梯上,找准了位置,朝他跳了下来。 准确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司逸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抱住她的脑袋,将她安然无恙的抱在怀中。 他的身上有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还有另一种独特的,淡淡的青草味。 是司逸独有的味道。 顾逸迩从他怀中抬起了头:“你好香啊。” “……” 许久的沉默后,顾逸迩稍稍后退了几步,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回家吧。” “…嗯。” *** 他们难得的一路沉默,没有像往常一样拌嘴。 顾逸迩打算先把自行车放回哥哥家,再自己坐地铁回家。 司逸跟在她身后,推着自行车进了电梯。 “你哥哥在家吗?”他轻声问道。 顾逸迩摇了摇头:“应该在体育馆那边吧,他今天晚上有个晚宴不回来,你们家有人吗?” “没人。”司逸靠在电梯上,“最近那两个人是越来越忙了,我都难得见一回。” 顾逸迩感叹:“还真是辛苦啊。”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目的楼层。 高寺桉家在电梯的转角,顾逸迩先一步走出来开门,刚打开防盗门,只见里面黑漆漆的,果然还没回家。 她打开玄关的灯,司逸将自行车推了进去。 将自行车推到阳台上,两个人就准备离开了。 正要换鞋,转角处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接着便是一阵奇怪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顾逸迩忽然问他。 司逸轻轻皱眉:“好像什么东西撞上墙了。” 在转角处,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墙,随即就是衣物的摩擦声,然后又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略微有些急促的叩叩声。 “有人在打架吗?”顾逸迩有些害怕。 司逸将大门关上:“先关上门吧,看看情况咱们再出去。” 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安静的玄关处,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一阵金属摩擦声从门边传来。 顾逸迩有些急了:“怎么办啊?” 这恐怖片一般的场景,司逸也有些慌了,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眼疾手快的关上了灯,带着她往里走:“去房间躲着。” 司逸带她躲进了一间房,没敢开灯,两个人靠在门口听声音。 似乎不像是小偷,也不像是强盗,因为动静不大,可也并没有细不可闻。 顾逸迩趴在门边仔细听:“难道是哥哥?” “你不是说你哥哥晚上不回来吗?” “我没说一定不回来啊。” “你再听听,要是你哥哥我们就没必要躲了,直接出去就行。” 顾逸迩点点头,又趴在门边听,此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上了门。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敢喘气。 因为没开灯,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勉强能看清楚对方的轮廓。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低吟的,软软的,女人的声音在门的那边响起。 顾逸迩和司逸同时愣住了。 接着便是男人的轻喘声:“你觉得可能吗?” 女人挣扎的呜咽声被吞了下去,然后便是一阵暧昧又刺激的口水交换声。 饶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门里边的两个十五岁的纯情小可爱终于懂了。 还好夜色足够朦胧,两人都看不见彼此脸上窘迫羞赧的神情。 顾逸迩勉强打量着房间的装修,发现司逸居然带她躲进了高寺桉的房间。 布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淫靡不堪,似乎还有一阵轻微的撕裂声。 “别撕!这裙子限量的!卧槽让你别撕…” “嘘,听话。” “你他妈先答应我别撕…” 门外的两只猪是准备开跑了。 门里面两个未成年遭不住了。 顾逸迩有些绝望:“我哥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咱俩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司逸闭了闭眼,认命:“躲衣柜里。” 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男人抱着女人走了进来,将她一把丢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粗暴地脱下西装,扯开领带,压了上去。 “……” “……”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又名《由于主角未成年开不了车于是只能将这项伟大工程交给副cp的沙雕言情文》 *** 两个小可爱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些 都怪我这个沙雕作者 羞涩的爬走… 第40章 新年快乐 逼仄的空间内,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因为躲得太急,司逸刚躲进衣柜时门已经被打开,顾逸迩反应不及一把被他拉进衣柜,等想调整姿势的时候,门外的两个人已经进来了。 顾逸迩坐在他的双腿间,双手抱膝,尽力往前靠,使自己避免与他发生接触。 司逸一把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胸膛上一拉,倾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再躲就要摔出去了。” 顾逸迩抓住他的胳膊,小声道:“知道了,热,你别环着我。” 他放开了她。 今天格外好说话的司逸非但没有让尴尬的气氛得到缓解,反倒让二人都意识到了此时气氛变得十分奇怪。 又热又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只是那时心境不同,想法也不一样,因此就算是单独相处,也不会刻意往暧昧的地方想。 可是现在衣柜外那令人脸红心跳的衣物摩擦声让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丢失了理性的那一部分,无论心里怎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也根本压抑不住大脑深处往那方面想。 情欲总能让人完全失去理智,沉浸在淫靡粉红的气氛中。 两个人并非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就算初中生理课老师还是含含糊糊的三言两句带过,第二性征刚开始发育的少男少女,总能羞赧又冲动的去寻求这方面的知识,哪怕只是书上的浅浅描绘,也能让心中沸腾起来。 那是无数影视作品中总以不同形式不同尺度勾起观众探求欲的一种荷尔蒙,也是家长和老师们闭口不提的龌龊事情。 可偏偏也是让少年少女们忍不住去品尝的禁果。 男女交缠,性和爱的完美结合,不论结局,至少那一刻是无比美好的。 顾逸迩想起了自己看言情小说时,里面提到过的情节。 她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每次一看到那种情节,她也会觉得手脚发软,如果作者笔力够好,那种情节就会入梦,待第二天醒来后,只留下淡淡的空虚。 心中有火发泄不出来,顾逸迩只觉得自己心中的躁动越来越明显。 她靠在司逸的胸膛上,就像是靠着一块滚烫的铁板,非但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倒使她更加的急躁。 衣柜外的两人不急不缓的,只偶尔有女人的低吟声萦绕在房间内。 “不要…” “你乖一点。” 顾逸迩从来没有听过高寺桉用这样的语气对谁说话。 温柔地,耐心地,又极致霸道,让人无法抗拒的。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我不想忍了。” “忍什么?” 两个人似乎谈起来了。 司逸和顾逸迩同时舒了口气。 “褚小姐,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装傻,那我就只能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了。” “…高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在你面前,我没有办法维持原样。” 顾逸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哥哥和未来嫂子。 “话说的这么好听,今天和你打电话的那个妹妹是谁?”女人有些嗔怒,声音娇俏。 男人宠溺一笑:“是我妹妹,你见过的。” “你妹妹不是还在读高中吗?你送她口红首饰包包做什么?” “为了让你吃醋。” “你!!” 男人笑了:“目的达成了,褚小姐,跟我交往吧。” 衣柜外的两个成年人真骚破天际,衣柜里的两个未成年人忍笑忍得辛苦极了。 这就是成年人之间,又骚又浪的调情手段啊。 “不行,我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不能谈恋爱。” “我可以做你情人。” “…高总你的高冷去哪了?” “不见了。”男人顿了一顿,“我暗恋了多年的女孩儿此时就在我身下,你让我怎么高冷?” 顾逸迩肩膀一抖一抖的,高阿姨天天担心高寺桉一辈子打光棍,谁能想到她哥居然这么会撩。 在喜欢的人面前,钢铁直男也撩得上天。 “暗恋多年?暗恋多久?” “大一军训,你穿着军训服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高寺桉轻轻笑道,“那是我一个人的事。” 女人语气犹豫:“那我和慕子狮交往那段期间…你…” “你那时候很快乐,我不想插足。”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见到我连个招呼也不打?” 男人有些无奈:“喜欢的人近在咫尺,我不是圣人,不可能忍得住的。于你或是子狮知道了,只会给你们带来困扰。” 褚蔚忽然笑了:“你演男二上位的戏码呢?” “那么褚小姐,我这个男二上位成功了吗?” 她清脆一笑:“你说呢?亲爱的情人。” 交谈声再次消失,取之而代的是较刚刚更为激烈的呼吸轻喘声。 高寺桉的高大形象已经在顾逸迩心中全然崩塌了。 而且她即将围观一场听觉盛宴。 因为觉得日本小黄片拍得普遍比较恶心,所以顾逸迩一向对这种真人的嗤之以鼻,今天却没想到居然能真刀实枪的看人表演一会。 她宁愿在这里头躲一夜,也不想这时候出去打扰了哥哥的好事,一是可能把自己命搭上,二是可能把哥哥的命根子的命也给搭上。 综上所述,还是躲着吧。 顾逸迩捂着耳朵打算就这样憋着。 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她一愣,司逸紧抿着唇,用气音告诫她:“捂紧了,不许听。” 顾逸迩有些不满:“你也不许听!” “我们不一样。”他只解释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顾逸迩鼓嘴,“我不听,你也不许听。” “你个黄片都没看过的丫头片子,还教训起我来了?”他尾音上翘,带着些许调笑。 顾逸迩翻了个白眼:“难道你看过?” 司逸没回答她,只用呼吸声默认了她的问题。 顾逸迩顿时嫌弃的赶紧离他远点:“变态!” 司逸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是不解,再次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这次他没允许她擅自远离,而是用手从后面绕到她身前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头,接着凑到她的耳边,滚烫的呼吸尽数打在她的耳垂上。 他勾起唇角,坏笑一声:“忘了你自习课上看的小说了?” 顾逸迩身子一僵,随即用手肘推他:“你离我远点。” “嘘,别动。”他像逗猫一样,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 大拇指与食指灵巧默契的配合,捏着她下巴上的肉。 顾逸迩有些痒,缩了缩下巴躲避他的手。 谁知他放过了她的下巴,又伸手去摸她的耳垂。 她的耳垂烫的发红,可他的手指却又冰凉,轻轻捏上耳垂时,顾逸迩只觉得浑身有股电流绕过心间,最后在某个难以描述的位置上激起一阵战栗。 顾逸迩动来动去的,很不安分。 司逸闷哼一声,语气有些恼怒:“让你别动,想被发现吗?” “你别弄我。” 谁知他低笑一声,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有些无奈:“我忍不住。” “那就憋着。” 司逸依旧很是干脆:“憋不住。” 顾逸迩动着肩膀想把他甩下去,又挪了挪屁股试图和他保持点距离。 幸好衣柜够大,足够她移动。 “耳朵。”司逸双手抱着她,“你看了那么多小说,不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动吗?” 他的气音有些不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顾逸迩心中一跳。 “会出事的,知道吗?”他靠在她肩膀上,似乎没有力气,“我能控制自己,但没办法控制别的。” 很是轻柔的语气,又带着点威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啊! “卧槽!没套???” 忽如其来的一阵喊声,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平时用不着这东西。” “你一个成年男人,就算没女伴好歹也备一盒吧!去买!” “……现在?” “行,那我回家了,再见!” “…我去买,你等我。” 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响起,高寺桉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没两分钟,褚蔚自言自语道:“一身的汗,洗个澡吧。” 然后也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 顾逸迩感动的快要哭出来,再确认没一点动静后,她悄咪咪的打开了衣柜门,打量着外面。 没开灯,但是地板上散落了一地衣服,空气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香味。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像是做贼一样,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司逸跟在她后面,两个人拿着各自的鞋子,一路溜出了房间,用尽此生最快最轻的速度,成功逃离了现场。 悄悄关上门,顾逸迩靠在门上喘气:“太刺激了,吓死我了。” 司逸催她:“赶紧走,不然你哥就要回来了。” 两个人走到电梯处,此时电梯正巧从一楼上来,很明显是有人从外面回来了。 “真快啊。”顾逸迩感叹,“咱们先走楼梯。” 他们往下走了两层,确保高寺桉此时肯定已经到家,才接着楼层坐电梯下楼了。 走出公寓门口,吹着凉风,顾逸迩从来没有觉得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清新。 她激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 顾逸迩不敢看司逸,只一股脑的往前走,待走到司逸家门口后,她才停下脚步,有些别扭的说道:“你快回去吧。” “耳朵,你为什么不看我?”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不想看你。” “为什么不想看我?” 顾逸迩转过身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踮脚把脸往他脸上凑:“看看看,看你了,可以了吧!” 她凶巴巴的,眼睛也瞪得老大。 可偏偏脸颊鼓着,唇嘟着,可爱至极。 昏黄路灯下,她的脸颊就像她今天穿的红色小裙子一样,明艳动人。 司逸没有生气,将手摁在她头上,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你啊。” 顾逸迩低下了头,用蚊子声说道:“今天的事,只有咱俩知道,绝对不能往外说。” “我知道。”他轻声应道。 顾逸迩低着头,盯着他的鞋发呆,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 她忽然想到刚刚在衣柜里,司逸忽然间紧绷起来的身体。 约莫和某个部位是有关的。 顾逸迩咽了咽口水,望向那里。 好像看不出来什么变化,是不是司逸裤子太宽松了? “你看哪儿呢?”司逸的清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没看哪里。”顾逸迩把目光收了回来。 司逸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后退了几步,用手微微挡着那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顾逸迩反咬他一口:“你知道还问我。” 她回答的太过于理直气壮,让司逸一时半会反而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是女孩子就别随便看男人的那里。”他教训她,“要矜持!” “你那么矜持,你起什么生理反应?” 顾逸迩缓过劲来了,所以那个害羞的耳朵不见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又变成了那个没皮没脸心眼还贼坏的顾逸迩。 司逸气笑:“我真是…” “儿子,你还小。”顾逸迩板着一张脸,“这种事对你来说太早了,黄片还是少看一点,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觉得看小黄文的人好像没资格教训我吧。”司逸挑眉看她。 顾逸迩一本正经:“怎么没资格?我那是文字,是文化人看的东西,怎么能跟淫秽视频比呢?” 司逸抽了抽嘴角:“淫秽个毛,你以后是要当尼姑吗?” “……” 好不容易缓解的尴尬气氛,又被司逸给破坏了。 他捏住她的脸:“小尼姑,贫道送你回家。” *** “进去吧。” 顾逸迩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会不会出事啊?” 司逸挑眉:“我一男的能出什么事儿啊?” “可是变态也不一定挑性别啊。”顾逸迩有些犹豫,“再说上次在地铁,你不也…” 司逸脸色铁青:“那是意外!你赶紧进去!” “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顾逸迩还是不肯住嘴。 “耳朵,你这么担心我。”司逸忽然勾起唇角,眼神里闪着戏谑的光,“你收留我一夜算了。” 顾逸迩愣住了。 “再见,拜拜,晚安。” 她迅速上楼,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瘫倒在床上。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顾逸迩接起:“怎么了?” “出来下,到阳台这里来。” 她走到阳台,发现司逸站在她家楼下。 司逸正拿着电话,抬头笑着看她。 “什么事啊?” “等会儿。” 忽然,周边无数的烟花在空中升腾。 从远方传来隐约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顾逸迩看着手机,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她看着烟花,将手机放在耳边:“司逸,十二点了。” “是的。”司逸声音极轻,就像是在她耳边呢喃,“耳朵,新年快乐。” 第41章 强势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由全国中学生倾情出演的大型人文纪实类恐怖片《开学》隆重上映。 已经开学一个礼拜了,同学们的表情都还很懵逼。 昨天还在家里看春晚,今天怎么就开学了。 “麻烦大家看我好吗?”慕老师站在讲台上,神色无奈,“开个班会而已,至于这么垂头丧气吗?” 副班长陆嘉及时解释:“狮子老师,他们是因为刚开学,时差还没倒回来。” 慕老师敲了敲桌子:“出趟国倒了两三天就行了,你们就放个寒假倒了一礼拜还没倒回来?” “没有!” 有个不怕死的在下面抬杠,众人哄笑。 “好了,不跟你们废话了,本学期第一次班会由我来主持,主要是想跟大家把这学期的主要任务给说一下,大家都把腰杆挺直了,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跟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老爷爷似的,抬起头来看我。” 众人意思意思的把头抬了起来。 慕老师轻咳一声:“为期一个学期的奥赛班的考核期已经过去了,这学期不会再实行没达到考试成绩标准就被降到普通班的规则了,祝贺大家正式成为高一一班的一份子。虽然考核期过了,但是学习终归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就算没有了考核,大家对学习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这学期的学习任务加重了不少,还希望大家赶紧调整过来,尽快的进入学习状态。” “是。”台下的同学们参差不齐的应道。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今年是建国七十周年,学校为了庆祝这一盛事,将会举办一系列的活动,咱们班作为高一年级的领头羊,活动这块希望大家能够踊跃参与,为我们班争光。” 台下有人问:“都有什么活动啊?” “很多,以七十周年为主题的演讲比赛,辩论赛,绘画比赛,学校会从这些比赛的获胜者里挑选优秀的几个代表清河市参加省级比赛,或者更进一步的全国性比赛,每个班都有硬性指标,大家可别想逃啊。” 每年这种比赛,就算没人愿意参加,但因为有硬性指标这么一个规定,赶鸭子上架也总有一批学生被赶着上台参加比赛撑场面。 “老师,下一件事是什么?” “高二文理分科。”慕老师说的不急不缓,“这件事暂且不急,大家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考察自己到底那方面比较强,等快到期末的时候会给大家发一张分科表,按照你们自己或者父母的建议填表就行。” 分科,那就意味着重新分班。 一班的同学们经过上个学期的种种趣事已经彻底打成一片,分科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老师,那我们班会是文科还是理科啊?” 慕老师轻轻一笑:“很大几率是理科,不过也不排除到时候大家的志愿都是一比一,然后文理各一半。” 众人叽叽喳喳的在下面约定着一起读文还是读理。 有人从后面用笔点了点顾逸迩的背。 她转过头去,司逸好奇问她:“耳朵,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她没回答,反倒问他:“你呢?” “废话,当然是理科啊。”司逸挑眉,“我问你呢你问我。” 顾逸迩是属于综合性选手,她的语文英语成绩在年级处于顶尖位置,但其他科目都比较均匀,不属于那种十分拔尖的代表性选手,只因为文理综合能力强,没有弱势学科,因此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所以对她来说,学文学理问题都不大,但分科以后,她的优势一定会下降,不管是学文学理,年纪第一就不是那么好拿的了。 顾逸迩正在思索,司逸撺掇她:“你去学文吧。” 她扬眉:“为什么?” “你学了文,我自然就是理科班的第一了。” 顾逸迩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看不出来你这么没自信,不过是当了一个学期的万年老二,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得在我下面抬不起头了,胆小如鼠的男人。” 司逸被顾逸迩数落得一脸呆滞,坐他旁边的付清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回过神来,咬牙:“行,那你学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上三年的第一!” “儿子,怎么跟爸爸说话呢!”顾逸迩瞪着眼睛看他,“爸爸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现在你都学会跟爸爸唱反调了啊!” “你特么才被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司逸眉头皱得老紧,语气愠怒,“你不就语文英语比我强点么,得意什么,有本事明年的全国奥赛你拿个第一给我看看。” 顾逸迩被戳到了痛处。 她奥赛能力不强,初中这类比赛参加的少,但眼前这位是从小学开始就参加奥赛的变态,数理化生各类奥赛奖项一网打尽,很明显就是在鄙视她。 公看不起婆奥赛成绩不好,婆看不起公作文写的烂,谁也不服谁。 “你敢看不起爸爸?”顾逸迩冷笑一声,“好,明年我参加一个拿个第一给你看看。” “呵,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你拿了再说。”司逸抱胸,满脸不在乎。 顾逸迩加码:“我要是赢过你,你就去广播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十句‘顾逸迩是我爸爸’,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司逸潇洒应战。 他们这边吵架的声音有些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探头过来:“他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陆嘉日常打圆场:“神仙吵架,咱别参与了,听他们吵架能把自己气死。” 一班的人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围观这两个人吵架了。 先开始大家还秉着同学友爱的观念上去劝劝,后来发现没用,凡考试成绩一出必吵,两个人互相鄙视。 年级前两名也不知道吵个什么劲。 后来大家听多了,也就不爱劝了,因为听他们吵架挺让人生气的。 “英语居然连140都考不到?垃圾。” 英语没考到140的众人:“……” “这种数学题,我一分钟做十道,废物。” 十分钟只写了一个解字的众人:“……” “这次我又考你前面,叫爸爸。” 成绩排在顾逸迩后面的所有人:“……” “老子数学物理单科成绩第一,谁叫谁爸爸?” 单科成绩排在司逸后面的所有人:“……” MD气死了。 懒得劝,随便吵,打起来都行,谁爱管谁管去吧。 顾逸迩指着黑板:“敢不敢跟我比这个?” “比什么?” “比爱国之心。” “……”司逸沉默了几秒,抽了抽嘴角。 这时候台下正自由讨论,但他们二人的吵闹声很明显盖过了其他所有人。 林尾月原本一心看着讲台上的慕老师,也被他们的吵闹声吸引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问坐在后面的付清徐:“这是怎么了?” “两个神经病,别理。”付清徐埋头看书,全然不受影响。 “就跟我比演讲,稿子自己写,不比文采,比的就是谁更爱国,敢吗?” 司逸哼笑:“老子胸前红领巾红艳艳的很,怕你?” 此时慕老师在台上说道:“参加演讲比赛的有哪几位?举手给我看看。” 顾逸迩和司逸同时举起了手:“我!” 慕老师很是感动:“想不到你们两个这么积极,表扬。” 接着又有好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举起了手。 “行,大家先别放下来,我统计一下。” 之后慕老师又统计了其他比赛项目要参加的人数,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结束了此次班会。 顾逸迩和司逸打完了赌,用鼻孔哼着气儿转过了身子。 司逸招呼二更和陆嘉去走廊上例行无所事事。 这期间看都没看她一眼。 上个学期刚结束时,那一丝丝缓和的相处气氛全都是骗人的,不过是放了一个月的寒假,就全被打回原形了。 只要是涉及成绩这方面的,司逸就会变得非常不好说话,他好像非常不喜欢在学习上落后于她。 小气巴拉的男人。 顾逸迩哼了一声,偏头想跟林尾月抱怨一番。 林尾月好像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她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后知后觉的抬眼看她。 “你在看什么?”她探头想要看看林尾月究竟在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林尾月却把手一缩,书被她藏在了校服里。 顾逸迩有些怔愣,似乎没料到林尾月会这么敏感。 “尾月,你怎么了?” 林尾月微微摇头,咬唇:“我,我只是在看言情小说而已。” “言情小说?”顾逸迩松了一口气,“那为什么不能给我看啊?叫什么名字?我也去看看。” “很普通的言情小说,我随便看的。”林尾月将书藏进了课桌里,慌张的站起了身,“我要去上厕所,你去吗?” 顾逸迩抬眼看她,愣愣的点点头:“哦,走吧。” 两个人挽着刚要走出教室,顾逸迩脚步一顿,停在了那里。 林尾月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嘴唇紧抿,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她往教室外看去,果然,教室门口正好站着司逸和他的一群小跟班。 过了一个寒假,司逸似乎长高了一些,那身肥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合适好看,他懒洋洋靠在栏杆上,心不在焉的低头听其他人说话,时不时唇角微勾,似乎被逗笑。 和刚刚吵架的样子截然相反。 “司逸!” 顾逸迩闻言望去,是不远处的孙杳正抱着书往这边跑过来。 一个寒假不见,孙杳似乎也长高了,而且更漂亮了,长发微卷的样子,让走廊上的一群男生都忍不住驻足看她。 她谁也没看,谁也没理,一双眼睛全都放在了司逸的身上。 “上次你推荐我看的书,我在图书馆找到了。”孙杳像是献宝一样,将手中的书双手递给了他。 司逸轻笑:“真能找到啊?我每次去看的时候都被人借走了。” 孙杳眨了眨眼:“那你先看,看完了我再看,借记卡上我还没写名字的,你写上你的就行。” 顾逸迩站在教室里,只觉得门外的那两个人刺眼极了。 “我不去上厕所了,你去吧。”她轻声对林尾月说道,接着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尾月有些不放心,跟了过去。 “逸迩,你还好吗?” 顾逸迩轻轻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我不去了,你刚刚怎么了?忽然就不高兴了。”林尾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是因为司逸吗?” 顾逸迩踌躇了几下,最终还是轻声问出口:“尾月,男人是不是都是大猪蹄子?” “啊?”林尾月一脸问号。 “对其他人就可以春风满面,可偏偏对我就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顾逸迩越想越气,揪着自己的校服拼命的扯,“我又没欠他钱,他至于吗?” 林尾月知道顾逸迩口中的他是谁了。 她也有些无奈:“逸迩,你和司逸一直都是这样吵来吵去的啊,都这么相处了一个学期了,怎么现在这么生气?而且我反倒是觉得你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可唯独对他凶得不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看得他就觉得很尴尬,忍不住怼他。”顾逸迩指了指门外,“他不也是总是跟我吵吗?但是对着孙杳就那么亲切的样子。” “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啊。”林尾月微微一笑,“或许这才是你们独有的相处模式吧。” 顾逸迩皱眉:“这种相处模式能改吗?” 林尾月唔了一声:“那你试着对他温柔一点,我觉得你们好好说话的时候,司逸看着你的样子,和他看着别人的样子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我说不清。”林尾月也描述不清楚,“就是看着他的眼睛,不看和他说话的人,就知道他在跟你说话。” 顾逸迩一脸的不信:“怎么可能?” “那你试试就知道了。”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教室门口忽然有人在叫林尾月的名字,二人同时抬起头来,是慕老师站在门外叫她。 林尾月迅速起身:“老师。” 慕老师冲她招手:“来一下办公室。” 林尾月走出了教室,跟在慕老师身后走了。 顾逸迩坐在座位上,看到了林尾月那一刹那间的眼神变化。 那种刹那间的欣喜和慌乱,是她看别人时没有的。 *** “谢谢啊,不过既然你已经借到了,你就先看吧。”司逸笑着婉拒了孙杳的书。 孙杳并未放弃:“你先看吧,我不急的。” 司逸垂眸:“我不想白白欠你人情,如果我想看的话自己会去图书馆借的。” “好吧。”孙杳咬唇,“那个演讲比赛,我也参加了。” 司逸轻轻一笑:“那你加油。” 她心里知道,自己和顾逸迩在他心中的差距。 司逸每一个生动的神情,嬉笑怒骂的短暂瞬间,都是因为旁边有一个顾逸迩。 旁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淡淡的,疏离的,就算语气温和,却和她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孙杳走后,二更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逸哥,你是不是对人有些太冷淡的啊?” “不冷淡我能怎么办?”司逸耸肩,“女孩子脸皮薄,我又不好当面说什么。” 二更嘿嘿一笑:“你在顾逸迩面前不是这样啊,逸哥,我看你热情得很。” “她不一样。” “那逸哥,你刚刚跟她吵得那么凶,都是假装的吗?” “一半是一半不是吧。”司逸轻轻叹了声,“她习惯和我那样相处了。” 可他也并不想总是一味地惯着她。 顾逸迩强势,因此做什么都想压他一头,司逸虽然愿意让着她,可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爷们。 他也是想在顾逸迩面前得意一回的。 内心深处,也有个声音,希望自己在某一方面能赢过她,得到她崇拜的眼神。 男人的自尊心,不论在什么年纪,都丝毫不减。 可是一次都没有。 顾逸迩就像是年轻时候的他妈一样,好胜要强,不肯被父亲甩在身后。 那样的要强,让她成为了一个女强人,也让父亲在她那儿讨不到一丁点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很多年后,某次不可描述后 司逸:我厉不厉害 顾逸迩:也就那样吧 司逸:行,再来一回 … 司逸:我厉不厉害 顾逸迩:…一…一般般 司逸:可以,再来 … 司逸:嗯? 顾逸迩:宇宙无敌世界第一Superman一般的厉害 … 顾逸迩:我都夸你厉害了你为什么还来! 司逸:你难得夸我,我肯定要表现的更好一点 综上所述 男人的自尊=幼稚程度 第42章 开窍倒计时 “至少一回也好,让我赢一次吧。”司逸喃喃说道。 想听到耳朵软软糯糯的崇拜声,怎么就那么难呢。 “逸哥你说什么?”二更凑到他嘴边问道。 司逸嫌弃的掰开了他的头:“离我远点。” “逸哥,人家也是关心你嘛!”二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司逸浑身一颤:“滚滚滚,我去趟厕所,你们都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 他插着兜往厕所走去,迎面就撞上了刚从厕所回来的顾逸迩。 司逸神色一紧,下意识的转身就走。 “司逸。”顾逸迩喊他。 司逸僵硬着身子,没动作,却感觉有只手拉住了他的校服,还轻轻晃了两下。 他闭眼,心中暗骂自己,无奈认输。 随便了,认栽了。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撒娇。” 顾逸迩手中的动作一顿,咳了咳,语重心长道:“儿子啊,爸爸刚刚语气重了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刚刚荡漾着的心湖,一下子变得毫无波澜。 司逸转过身,垂眸看着她:“耳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顾逸迩眨了眨眼:“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有耐心,却没想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淡然。 “在演讲比赛前,我不想和你吵了。”司逸轻轻一笑,“为了避免吵架,我们还是少说点话吧。” 顾逸迩愣在原地,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小吵小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重。 可她听见了自己和心中所想背道而驰的回答;“好。” ***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顾逸迩和司逸两个人最近很不对劲。 起先开始,只是换座位的时候,这两个原本固定前后桌搭配的这次座位居然隔了十万八千里。 顾逸迩还是坐在中间的那一大组,只是轮到司逸进去挑座位的时候,原本大家都没什么兴趣,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会坐在顾逸迩后面的。 司逸单肩背着书包,吊儿郎当的走进去,结果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直接坐到了靠门的这一组的中间位置。 和顾逸迩一样是第三排,但是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大组。 “我的妈,这两个人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绝逼吵架了,赌五毛因为上个礼拜数学测验。” “他俩不是并列吗?” “废话,就是因为并列才吵啊。” 大家在教室门口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几个知情人士闭口不谈,默默地进去选座位了。 付清徐和林尾月上次月考是并列的,因此两个人是一起进去的。 “坐哪儿?”他直接问林尾月。 林尾月指了指顾逸迩:“我跟逸迩坐,你不和司逸一起坐吗?” 付清徐淡淡的指了指坐在那边沉默不语的司逸:“你敢去吗?” 林尾月看过去,司逸的脸色很差,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到底怎么了?”林尾月觉得奇怪,“开学都一个多月了,他和逸迩还是没有和好吗?” “不知道。”付清徐神色无波,“要问顾逸迩。”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选位置,谁也不敢惹这位气场强大脸色还很臭的大佬,因此一半的人座位都选好了,他前后桌都满了,可唯独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直到孙杳坐在了他的旁边,大家心里头默默地佩服孙杳。 这次座位有了不少的调动,可能大家老位置也是坐腻了,很多人都换了新同桌。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付清徐的同桌是和他同样少言寡语的岳泽茗。 慕老师挑眉笑:“看来大家也是想尝尝新鲜了啊。” 一直到换座位后的两个礼拜,顾逸迩和司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座位离得远了,再也没说过话了。 这下不要说是一班的人看出来了,整个楼层的人都看出来这两个人吵架了。 学校的贴吧很久没有出现八卦类的讨论贴了,这几天某个讨论贴被顶了上来。 【有没有一班的大佬来说一说状元cp怎么了?】 一楼回帖: 【一班的表示不清楚,但是那几个抱团的大佬似乎知道点内情,但是不肯透露。所以我们也很懵逼,目前为止也只知道这两个人吵架了,而且吵得挺凶的。】 【求问一楼大佬,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吵的?】 【回3楼,不知道,这两个人经常因为成绩吵起来,这次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 【就光是成绩?这两个人走廊上面对面碰见都不打招呼的,我看到过好几回了】 【同看到,还有前天在食堂,他俩就隔着一桌吃饭,都没理对方】 【我来了四中吃的第一对cp就这么凉了?】 【妈的,我还以为这两个人早就谈恋爱了,原来还没在一起??】 【楼上,学校的规章手册上明明白白写了不许早恋,这两个人要是真的早恋了肯定也只敢偷偷的谈,不然你让校领导怎么给这两个人处分?真留校察看吗?】 【就算谈了学校肯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两个人都是资本背景,学校怎么可能会管?】 【我听别人说最近司逸和孙杳走的挺近的,真的假的?】 【卧槽,快告诉我这是假的,孙杳我女神啊QAQ】 【真的,孙杳以前三班的,拼了命的学习考到一班就是为了司逸】 【我靠好励志啊】 【孙杳初中也是英才的吧?我记得她是初中的时候就喜欢司逸了】 【女追男?带感带感】 【孙杳单箭头很明显吧,感觉司逸对她态度还好,没有像顾逸迩那么特殊】 【女追男隔层纱,迟早的事】 贴吧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个当事人丝毫不知。 *** 后来连老师都看出来了。 一班有不少人参加了演讲比赛,因为稿子要自己写,所以慕老师特别拜托了教语文的王老师每天课后给他们几个参加比赛的开小灶,争取演讲比赛的时候拿个好成绩。 一排人跟接受训话一样站在王老师面前,大家都很默契,没人站顾逸迩和司逸中间。 然后王老师指着顾逸迩和司逸中间那块足够站两三个人的空挡,问道:“你俩留着这里是要给我站的吗?” 两人同时看向自己身边,目光无意间在空中交汇,而后迅速分开。 其他几个人小声地笑了起来。 王老师见他们两个人没动作,笑着问道:“你们吵架了啊?” 异口同声的否认:“没有。” “没有就给我站近点,没看到站最旁边的都快挤到别的老师那儿去了吗?” 两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对方那边稍稍挪了些,可还是有不少的空挡。 此时办公室门口响起一声报告。 孙杳气喘吁吁地靠着门口:“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王老师抬了抬眼镜:“怎么这么迟?” “学校礼仪队临时训练,所以晚了,对不起。” 孙杳是礼仪队的新宠,一般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需要礼仪队在门口迎接的,基本上孙杳都是第一个被老师想到的。 王老师冲她摆手:“行了,赶紧进来吧。” 孙杳看了眼其他人,非常自然地走到了顾逸迩和司逸的中间,弥补了那个空缺。 顾逸迩抿唇,往另一边又挤了挤。 站她旁边的王思淼被她挤得够呛,翻了个白眼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上次你们写的草稿我都看了,都不错,没什么大毛病,要改的地方我都给你们添上了,这里面写的最好的是顾逸迩。” 大家的表情都很淡定。 顾逸迩的作文向来是年级最高分,演讲稿写的最好也是情理之中。 孙杳恻头看着顾逸迩,冲她笑了笑:“你好厉害啊。” 顾逸迩回了一个礼貌的笑:“谢谢。” 老师扶着眼镜又讲了讲每个人写得好和写的不好的地方,小灶开了二十几分钟,王老师嘱咐大家回去把稿子再改改,就可以试着念了。 大家松了口气,一起走出了教室。 “早知道这个演讲比赛改稿子都要改这么多遍,我就不参加了。”有人小声抱怨着。 “来都来了,就认真准备呗,说不定真能拿个奖呢。” 顾逸迩看着自己手里的演讲稿,王思淼和她并排走着,见她看的那么认真,忍不住问道:“老师让你改哪里?” 她将稿子递给王思淼,之间稿子上只有王老师用波浪线画出来的好词好句的标识,已经最末尾的“很不错,再打磨打磨就没问题了”的超高评价。 “……”王思淼将演讲稿还给了她。 她被顾逸迩打击到了,暂时不想和她说话,顾逸迩从刚刚在办公室开始就一直很沉默,两个人走在一起,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可是走在她们身后的那两个人似乎聊得很来。 “哎,这里老师给我们的评价是一样的。”孙杳有些兴奋的指着演讲稿上的某一行。 “是吗?” “是啊,都说这里可以再多加一点论据,还有下面那一行也是,好巧啊。” 王思淼似乎知道为什么顾逸迩的脚步一直不快不慢了。 她一直以为顾逸迩是那种非常强势的女生,做什么事都果断干脆,却没想到她也有犯别扭的一天。 “司逸,等下回教室咱们互相讨论一下吧,怎么把写的不好的地方改过来。” 身后的孙杳声音甜甜的,语气中夹杂着试探和紧张。 司逸语气淡淡:“哦,可以啊。” 顾逸迩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那两个约定好了的人说道:“你们写的不好的地方都一样,就算再怎么讨论也是没有用的。” 孙杳嘴边的笑容顿住了。 顾逸迩的脾气一直很好,对谁也不会说重话,就算是和孙杳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关系,她也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冷淡的语气,毫不客气的数落她。 司逸眼神复杂,语气很不正经:“那你说,怎么样才有用?” 顾逸迩仰头看着他:“怎么都没有用,因为写不好就是写不好。” 她第一次用居高临下的口气数落一个人,这个被她数落的人是司逸。 司逸唇角微勾,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顾逸迩,写得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不是你拿来数落人的工具。” 顾逸迩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司逸叫她的名字了。 她心里竟然舒了一口气,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儿子,就算你请了外援,也赢不了我。” 平日里随口而出的玩笑话,大家听得多了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似乎不同。 她不像是是在开玩笑,他也不像是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 顾逸迩锋利得像一只刺猬,恨不得把全身的刺儿都展露出来,吓唬住眼前面色冰冷的男生。 “如果你非要用拿第一来我这里找优越感,那我没兴趣陪你玩。” 司逸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径直朝前走了。 孙杳急忙跟上他的脚步,和顾逸迩擦肩时,她小声替他解释了一句:“他说的肯定是气话,你别介意。” 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更让顾逸迩觉得她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顾逸迩扫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的这么清楚吗?” 孙杳咬唇,轻轻蹙眉,没再和她继续争辩,抬脚朝着司逸的方向跑去。 王思淼把刚刚的一切收入眼中,有些哭笑不得:“顾逸迩,我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顾逸迩不凉不酸:“那又怎么样?” 她还犯不着跟孙杳一样,巴巴的跟在司逸身后跟他服软。 回到教室后的顾逸迩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用力揉成团放在掌心揉捻出气。 林尾月小心翼翼的问她:“逸迩,怎么了啊?” “没什么,别管我。” 越是这么说,林尾月就越是觉得蹊跷。 她下意识的往司逸那边看去,发现他也是沉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埋头做题,孙杳似乎在和他说些什么,他只是不冷不淡的回应着。 “你们这架怎么吵了这么久啊。”林尾月轻轻一叹,“你没跟他好好说话吗?” 她之前试图说了,可是司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敲着她的头对她无可奈何。 他上次说不想和她吵,于是两个人就真的没有再吵了。 只是少了争吵,他们二人在学校,竟然再无共同的话题。 之前的那一点点带着羞赧让她在梦中辗转反侧的甜蜜,似乎都成了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她喜欢和司逸那样相处,可是司逸好像不喜欢了。 除了阴阳怪气的嘲讽他,顾逸迩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和司逸恢复到原来的相处模式。 若是换做以前,她低个头撒个娇,两个人准能和好,可是顾逸迩发现自己很难再做到那样,尤其是司逸身边有孙杳时。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嫉妒。 孙杳可以跟在他身后,不厌其烦的讨好他,可是她做不到。 她生来骄傲,从来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就算是司逸也不例外,她一直在心里头告诫自己,司逸不过是一个关系稍微有些特殊的欢喜冤家而已,不值得她低头服软。 可是心中日复一日堆积而来的恼怒和失措,让她意识到司逸对她而言绝不仅仅只是那么简单的冤家而已。 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对司逸的过分在乎。 她明知道刚刚的话会让司逸不高兴,可她还是任性的说了。 只要能让他们回到以前的相处方式,纵使惹他生气也无所谓。 可顾逸迩还是觉着自己做错了,因为她不想看到他生气。 在家人和朋友的宠溺下长大的千金小姐,别人对她好,那她也就对别人好,别人若有半分对不起她,让她不高兴了,那她也懒得再多分一刻心思在那人身上。 之前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她不缺家人宠爱,不缺朋友围绕,她没有必要把心思全部花在一个人身上,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在司逸身上,她过分的贪心,只要司逸对她有一点冷淡,她就会难过,只要他对别人的好胜过对自己一分,心中的嫉妒就快要将她逼疯。 这样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她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顾逸迩在纸上写着他的名字,用笔一下一下的戳上去,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逸迩,那是化学试卷,还要写的呢!” 林尾月慌乱的提醒声将她拉回了现实,顾逸迩看着自己眼前的试卷,已经被自己画的不成样子,根本看不清上面的题目了。 顾逸迩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逼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办啊?” 林尾月无奈:“只能问课代表再要一份了。” 她侧身敲了敲付清徐旁边的桌子:“岳泽茗,你那儿还有多余的化学试卷吗?” 正埋头写题的岳泽茗淡淡抬头:“没有了,一人一张。” “可是逸迩刚刚不小心把试卷给弄破了。” 岳泽茗看了眼坐在自己前面呆滞的顾逸迩,站了起来:“我去打印室帮她再拿一张吧。” “逸迩,逸迩,他说帮你拿一张。”林尾月赶忙推了推还在发呆的顾逸迩。 顾逸迩起身,站在岳泽茗面前:“对不起,我跟你一起去拿吧。” 岳泽茗轻轻打量了她一眼,点头:“走吧。” 两个人走出教室,并排走在走廊上,彼此也不说话。 直到顾逸迩心不在焉的快要撞上前面提着垃圾桶的一个同学,岳泽茗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到一边,微微蹙眉:“你是在做梦吗?” 顾逸迩抿唇:“对不起,我有些走神。” “所以你就一直捏着手里的演讲稿?”他神色稍稍松软了下来,“都快被你捏成泡菜了。” 顾逸迩这才发现她居然一直捏着演讲稿,此时摊开掌心,全都是汗,稿子也被捏的软绵绵的。 岳泽茗拿过她手中的稿子,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擦擦汗。” “谢谢。” 他低头随意看了眼手中的稿纸,忽然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你喜欢用排比句的习惯一直都没变。” 顾逸迩擦好了手将纸巾丢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初中的时候你的作文被当成范文贴在公告栏上,我看到的。”岳泽茗轻声说道:“几乎每篇作文都有。” 顾逸迩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读小学的时候,老师说多用排比句作文看上去高级一些,这个习惯就一直没改过来了。” 岳泽茗将稿子还给了她,没再接她的话。 但他刚刚说的,却实打实的勾起了顾逸迩的好奇之心:“你初中就认识我了吗?” “只要是在永华念书的,应该都知道你吧。” 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家长会上老师和家长们无论提起几次都不会厌烦的名字,想不知道都难。 顾逸迩摇头:“不是这个,我记得上个学期你刚转来的时候,说跟我一起参加过不少活动。” “是的。”岳泽茗点头。 顾逸迩有些心虚,她和岳泽茗见过那么多次,居然连他和自己是初中校友都不知道,也难怪那时候他会那么生气。 两个人走到打印室,和老师说明情况后,老师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上叠着的一摞试卷:“去那再拿一张就行了。” 岳泽茗在那一摞试卷中寻找刚刚发的化学模拟卷。 顾逸迩也跟他一起找,边找边笑着说道:“不过你还真的是很细心,居然连我喜欢用排比句都知道。” “见多了,也就记得了。”岳泽茗侧头看着她,“我还知道你喜欢《降E大调夜曲》。” “你怎么知道?” 他缓缓说道:“初三的时候音乐比赛,你选的参赛曲目不是这个,可是在练琴室里,我常常能听到你拉这首曲子。” 不厌其烦的练习,要不是为了增进技术,取得好名次,要不就是真的很喜欢那首曲子。 所以才会不断地拉给自己听。 “我很喜欢这首曲子,明确的来说,肖邦的曲子我都很喜欢。”顾逸迩浅浅一笑,“他是浪漫派中我最喜欢的钢琴家,有时神秘莫测,有时妖娆销魂,我觉得他的音符都像是从琴键里自己跳出来似的。” 两个人拿到了试卷,又准备一起回教室了。 只是回和去时不同,找到了共同话题,很明显比起刚刚的沉默,多了一丝轻松。 “你是学什么的?” “长笛。” “是专业的吗?” “不是,业余的,单纯为了考试加分学的。” 顾逸迩笑了:“跟我一样啊。” 再转角,就走到教室了。 顾逸迩靠着墙,正和他交谈着,差点撞上了从另一边走来的一个人。 “不好意思。”她急忙道歉。 那人没有说话,她觉得奇怪,抬起头来,发现是司逸。 顾逸迩垂眸咬唇,绕过他走开了。 司逸看到了和她一起并排走着的岳泽茗,后者冲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看着二人愈来愈远的背影,司逸神色有些冷峻,站在原地,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第43章 不可以 五月,暖春离去,初夏已然降临。 新生的枝芽终于开出了花苞,露出了花蕊中最鲜亮的颜色。 清河市是典型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地区,虽还未到盛夏,夏蝉却迫不及待的吵闹了起来,宣示着它们的降生。 湖面静谧,偶有涟漪泛起,映出透亮的天空。 空气里弥漫着甜甜的桃花香。 篮球场上,司逸双目紧紧盯着眼前两个想要抢球的对手。 他作势要跳起投篮,对手立刻做了个起跳的姿势。 此时两个班正在进行班赛,角逐高一年级的篮球赛冠军的名额。 一班已经领先一分,只要剩下的三十秒不丢球,他们就能稳赢。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为了耍帅投三分,给对方有盖帽抢球的机会。 司逸眉头一挑,迅速将球传给了身边的二更,二人球场作伴多年,默契十足,二更迅速接球,朝篮筐冲了过去,在越过了三分线后,二更一个甩臂将篮球扔进了篮筐内。 裁判一声口哨响起,一班以微弱的三分优势获得了胜利。 “啊啊啊啊啊啊赢了!” 大家兴奋的围在了一起,互相击掌庆祝胜利。 二更喘着气提议:“兄弟们,兄弟们,咱们把逸哥举起来好不好!” 众人应和,司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人架起了手脚,然后几个人将他抬起一边喊一边往天上掷。 他抬眼看着无垠的蓝天,汗水顺着皮肤纹理往下流,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刚刚的紧张刺激。 司逸被放下来后,一班的啦啦队成员们都捧着毛巾和水瓶走了过来。 有很多女生想给他递毛巾和水,只是孙杳作为啦啦队队长首当其冲的走在前面,丝毫不给其他人这个机会,直接将毛巾和水送到了他面前。 “恭喜你们。”孙杳语气轻柔,“累了吧,擦擦汗喝口水吧。” 司逸冲她轻轻笑了下,只接过了自己的毛巾,往头上一盖:“谢谢,刚刚你喊加油嗓子也喊疼了吧,这水你自己喝吧。” 孙杳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拿着水瓶的那只手,问道:“那你喝什么?” “我待会自己去买就行。” 二更适时地把自己的水瓶递了过来:“逸哥,喝我的,我不嫌弃你。” 司逸直接翻了个白眼拒绝他:“去你的,谁要喝你的水。” “那你要喝谁的啊?你不是真要自己去小卖部买吧?” 司逸没回答,目光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了某个明明比赛已经结束,可依旧坐在阶梯那儿愣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 她旁边放着一瓶水,新的,没开。 他个子高,纵使前面围着一群人,他也能准确的找到她。 顾逸迩拿起了水,似乎要将水给拧开。 司逸在心中暗笑,快拧开来送给他吧,他可他妈的渴死了。 她使了劲儿,都没拧开。 司逸微微皱眉,抬脚就想往她那边走去。 下一秒,顾逸迩已经拧开了。 他收回了目光,等待着某人送水过来。 那丫头在他余光的注视下,仰头,将水喝了个大半,看起来也是刚刚加油喊的嗓子疼了。 “……” 二更还在咕噜咕噜的喝水,忽然一只手夺过了他的快乐源泉,二更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暴怒着要看看哪个孙子抢他的水。 结果是司逸正仰头将他的水往嘴里送。 二更目瞪口呆:“逸哥你刚刚不是…” 司逸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喝了痛快后,他将瓶子还给了二更。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几个月前还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巴巴的买水给他喝,现在就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的泡椒凤爪。 他才懒得理她。 *** 日子像是流水一样,不疾不徐的缓缓在时间的齿轮中缓缓流过。 司逸没想到那丫头那么能忍。 原是他先提议跟她冷战的,可是到现在,抓肝挠心的成了自己。 眼见着演讲比赛都快要开始了,那丫头每天都和他在一块排练,可偏偏就是能忍住不看他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 教室里,他眼见着那丫头和那个叫岳泽茗的关系越走越近,他没和她坐在一起,甚至都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熟络起来的。 明明岳泽茗看着也是和付清徐一样不食烟火的高冷样子,怎么每回只要是顾逸迩找他聊,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某日发数学测验试卷,林尾月发试卷发到了他们这一组。 司逸轻轻喊了她一声:“小学生。” 林尾月知道司逸在叫她,不过她很讨厌司逸这么叫她,所以每次听到司逸叫她她也是不理的。 司逸又叫了几声,发现林尾月虽然动作顿了顿,但还是没有回头看他。 “林尾月同学。”他只好喊她的大名。 林尾月笑眯眯的应道:“什么事啊?司逸同学。” 司逸抿唇,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哦,也没什么,就问问你们,在那边过的好吗?” 活脱脱一个抛弃妻子的渣男象征性的问一问被他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的老婆孩子还活着没有的语气。 林尾月抽了抽嘴角:“一个班,隔了一个大组,你看不见吗?” “我近视行不行。”司逸理直气壮地,“那什么,嗯,哎,算了,懒得问你。” 他甩甩手,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赶她走。 林尾月眼珠子转了转,也没生气,弯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逸迩啊?” “谁问她了!”司逸大声反驳,“我就是问问付清徐在那边过得习不习惯,和新同桌相处的怎么样。” 林尾月哦了一声:“他俩很像的,基本不说话,但是如果有题目的话就会讨论。” 司逸撇了撇嘴:“不说话?我看岳泽茗话挺多的。” “那是和逸迩啊。”林尾月抬了抬眉,“他们聊得很来的。” “都聊些什么?” 林尾月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你不是不问吗?” “…随便问问咯。” “他们是初中校友,聊得基本上都是初中学校的事情,还有他们好像都学了乐器,我没学过,听不大懂。” 司逸眯眼:“没别的了吗?” 林尾月摇头:“没有了。” “哦。”司逸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林尾月来了兴趣,站在他身边也没走,笑着问道:“你和孙杳平时都聊些什么啊?” 司逸抬眼:“题目啊。” “还有呢?” “演讲的事儿。” “没了吗?” 司逸抱胸看着她;“你一个小学生,能不能不这么八卦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林尾月哼了一声,“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 “行了。”司逸冲她勾勾手,示意她凑过来,“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蛋糕,怎么样?” 林尾月小鸡啄米:“没问题,以后我一定知无不言。” 司逸哭笑不得:“你还以为自己是间谍呢。” “看你们冷战这么久了,我也想你们赶紧和好嘛。”林尾月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是男人就要主动出击,不能总让女生主动啊。” 司逸抽了抽嘴角:“她除了欺负我的时候挺主动,还有什么时候主动过?” “林尾月。”忽然有人叫林尾月的名字,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居然是付清徐在叫她。 林尾月指了指自己:“叫我吗?” 付清徐冲她招了招手:“过来,有题目问你。” 真是稀奇了,平时只有她问付清徐题目,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她被付清徐问问题了。 林尾月迅速发好试卷,跑回了座位。 “什么题目啊?” 付清徐没抬头:“没有题目,骗你的。” 林尾月呆住:“啊,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在那边呆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做作业,浪费时间。”他说完这句话,就继续专心写自己的作业了。 林尾月摸着鼻子偏过了身子,恰巧撞上了站在讲台上的慕老师的目光。 他只是看着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林尾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刚刚他肯定也看到自己和司逸聊得那么起劲。 下课铃响起,慕老师拿着教案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叫了声林尾月:“林尾月,你出来下。” 林尾月动作麻利的跑了出去。 “老师,什么事啊?” “跟我去打印室拿一套新的试卷。” 林尾月有些惊讶:“刚考完一套又考啊?” “是做家庭作业的,走吧。” 林尾月跟在慕子狮身后,和他保持着五十公分的距离,不敢太过上前,也不敢和他离得太远。 忽然,慕子狮滞住了脚步,转身回过头来看她。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睛:“老师?” 慕子狮声音很轻:“你爸爸身体还好吗?” 林尾月只是机械性的回答着:“好多了,上个礼拜已经开始上班了。” “那就好。”慕子狮微微一笑,“老家那边给我寄了不少泡菜,你跟我去办公室拿一点。” 林尾月急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老师,我不能收。” “收下吧,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林尾月知道拒绝不了,只好点头:“谢谢老师。” “不用谢,就当是我谢谢你们家收留我过年的谢礼吧。” 林尾月咧嘴一笑:“老师你不用这么客气,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哪用这么放在心上。” 他唇角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我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过年了。” 那些年漂泊在外,就连过年的日子也是风餐露宿,和素不相识的背包客对着月亮喝酒,除夕之夜,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可唯独他所在的地方,一盏灯,一杯酒,一个背包,就是他过年的全部家当。 终于在今年,重新知道了过年的真正滋味。 中国人骨子里恋家,阖家团圆四个字,中国人秉承了几千年,唯独他做了那个奇葩,将这四个字刻意压进内心深处。 当他抛下一切选择离开时,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极致的自由,除了了无牵挂,也再无牵挂。 林尾月捕捉到了他瞬间的落寞,连忙说:“以后如果老师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年,我和爸爸两个人反正也冷清。” 慕子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你啦,那张照片我会一直珍藏的,以后就算没机会一起过年,我看着那张照片也能想起今年。” 是跨年那天,趁着夜空被银河一般绚烂夺目的烟火照亮,他掏出一个相机,冲她招手: “来,和老师一起照张相,把今天的烟花留住。” 烟花下,林尾月局促极了,和他离得很远。 可是心却跳得很快。 那张照片她一直夹在书里,想着哪天买个相框,将它永远的珍藏在那里。 走到办公室,慕子狮将用盒子装着的泡菜递给了她。 林尾月有些疑惑:“不是去拿试卷吗?” 慕子狮调皮的眨了眨眼:“我骗你的,哪能真让你们写完一张又一张,都不给你们休息的时间呢,回去吧,晚上记得吃。” 她抱着泡菜,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办公室。 有些东西,她似乎快藏不住了。 原本是穷途末路上给予她一丝安慰与温暖的光亮,她却逐渐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自私的想将那束光藏在自己手心。 林尾月用力摇头,阻止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 不可以。 *** 自从上次听了林尾月的话后,司逸就时常会陷入沉思。 今天周末放假,他哪儿都没去,窝在家里和二更他们开黑。 因为心不在焉,导致连着错过了好几波团,二更在那边都有些生气了:“逸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还有点儿事,你们先打吧。”他匆匆说完这句话,就退出了游戏。 打开门走出房间,来到了他好久没来的琴房。 他学琴纯粹是为了应付考试,因为特长可以加分,自己算不上多么喜欢,因此上个学期把考了级之后,这间琴房就被他给遗弃了。 司逸打开门,空荡荡的琴房里,只安静的躺着一架三角钢琴。 还有角落处的一架古筝。 他起先是跟着一位有名的古筝演奏家学的古筝,后来又嫌弃弹古筝实在是太娘了,象征性的考了个六级就丢在了一边,后来改学了钢琴。 钢琴总算过了十级,再也没有人每个周末都催着他练琴了。 司逸擦了擦钢琴盖板上的灰,坐了下来。 不知道耳朵学的是什么乐器。 他起先都不知道她是学过乐器的,耳朵恐怕也不知道他也学过。 不然,哪里轮得到岳泽茗跟她聊。 他漫不经心的敲下了一个音,皱了皱眉,想起这架钢琴很久没调音了。 这架钢琴一直是找调律师上门来调音的,他只稍微知道立式的怎么调,这种三角的,他还真的有些迷惑。 司逸站起身来摸了摸击弦机,似乎是要先把这玩意给拆掉的。 又没有工具,司逸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音不准,弹着也不舒服,司逸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柯南,一时间好奇,他干脆蹲下钻进了三角钢琴的底部。 想看看自己家里的这部钢琴底下有没有小暗门。 他伸手摸着,果然没有。 琴房的门却忽如其来的被打开了。 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怎么在这里说?” “这里隔音效果好,我不想让司逸听见。” 司逸躲在钢琴下,居然完全没发现父母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家,也早已习惯了越来越少回家的这对夫妻。 幸好他长大了,可以自己一个人了。 原先,无论两个人再怎么忙,至少周末会尽量抽出时间在家。 以前就算他们吵起来,可司逸就是能看出来,那是夫妻间的日常生活中的调味剂罢了。 他隐隐记得,自从去年那个陌生女人出现后,两个人都在用工作尽力掩饰着这个家的不对劲。 越是想要粉饰太平,就越是让这个家变得更加的陌生疏离,这样的假象就像是只碎裂了一角的玻璃,时间愈久,裂缝愈大,虽然还能勉力支撑,可迟早有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司青扬,我真的累了。”司妈妈怅然的声音响起,在这个琴房内悠悠回荡,放大了语气中的悲怆与无奈。 司逸用指甲扣着地板缝,咬唇,安静的躲在钢琴下,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第44章 父子夜谈 偌大的琴房内,夫妇二人就那样安静的对视着。 司爸爸语气压抑:“小芙,你怎么了?” “我刚刚说了,我累了。”司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气又比刚刚坚定了一些,“司青扬,你也早就受不了了吧,你在办公室恐怕都比待在这个家舒心。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单单是折磨咱们自己,也给司逸带来了伤害。” 司逸躲在钢琴下,看不见父母的表情,只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判断,这两个人并不是寻常的吵架。 “我没有。”司爸爸顿了顿,柔声解释道,“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我不想打扰你。” 司妈妈提高了声调:“我知道你最近正忙着竞选省委那边的位置,难得抽空回来和我谈,所以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这次我找你回来,就是想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了。”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对你来说,离婚意味着什么,我不强求,等你竞选完再说,但是我希望咱们能签署一份正式分居的文件,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司爸爸沉声打断了司妈妈的话:“我不同意。” “这对你没有坏处。”司妈妈哽了一下,“也是放过我。” 男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司青扬用力抓住了于芙的肩膀,紧蹙着眉,语气已然压抑到了极点:“小芙,你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于芙咬着唇,摇头:“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是不可能会反悔的。” 那个在司逸眼中素来温和慈祥的父亲,在下属们眼中亲切勤政的司书记,此刻终于失了所有的形象,红着眼低声嘶吼着:“为什么?” “我不想再被那个女孩骚扰了,她年轻,有的是精力跟我闹,可是我没有,公司的事已经让我应接不暇,我没有力气再去和她争关于真不真爱这件事。”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司青扬紧紧看着她,“你当时是相信我的,不是吗?她不应该是我们分居的借口。” 于芙咬唇,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她确实只是借口之一,司青扬,你仔细想想,这些年围在你身边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你瞒着我,就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只要一粒火星,就能点燃整个空气。 “司青扬,我从前一直觉得,就算我以后七老八十了,你也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于芙忽然冷静了下来,嘴角边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是那天那个叫翟玲的女孩儿过来找我,女大学生,青春活力,才刚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眼里都是对未来的希冀,可我呢?这些年,我无论再怎么精心保养,也根本挡不住岁月在我脸上动刀子。我拼了命的赚钱工作,只是为了能和你缩小一点点差距,可是你越爬越高,越来越耀眼,岁月这个东西,让你变得更加的吸引女人,我的骄傲和自信已经全然被你挫败掉,我没信心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继续和你站在一起。” “我从来不用你为我做这些。”司青扬哑着嗓音解释道。 “那你说实话,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每天等你回家吃饭的黄脸婆,你还能说出这番话吗?”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发现爱情根本不足以支撑起我们这个家,我们越来越忙,越来越忽视司逸,我们自以为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可是到头来,分给这个家的时间都不如在外面应酬的时间多,司青扬,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厌恶彼此,会相看两相厌,你就当我任性,答应我吧。” “我不同意。以往你怎么任性都可以,但是这件事我绝不会迁就你。” “司青扬!” “小芙,你的理由太牵强了,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于芙的语气刹那间有一丝慌乱:“不是!” “我不管是不是。”司青扬语气强硬,“除非你不爱我了,否则我不接受任何分开的理由。” 接着便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最后,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琴房门被打开,于芙离开了。 司爸爸像是忽然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下子失了力气,砰地一声靠在了门边。 她那样骄傲,宁肯丢下他,也不愿在这段婚姻里留下一滴眼泪。 他松开领带,将它用力掷了出去。 领带飞到了钢琴脚边,司爸爸隐约看见了钢琴底下的一双拖鞋。 怔愣间,愧疚和无奈侵袭了他的全身。 他语气极轻:“司逸,出来吧。” *** 司家的顶楼,有一个小小的天台,围上了栏杆和石砖,搭起了葡萄藤架。 夏夜里,透过藤架,能看见繁星嵌满着的天空,也能吹到凉凉的晚风。 司逸小时候,很喜欢坐在藤架上,仰着头数星星。 星星数不清楚,他就数葡萄,司爸爸种出来的葡萄很酸,他和母亲都不爱吃,所以葡萄就成了司逸数数的工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葡萄没再种了,天台上只留下光秃秃的架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地方被他们一家人都给遗忘了。 而今他重新和父亲坐在了架子下,繁星依旧,晚风仍然吹过耳畔,可他已经没有了数星星的兴致。 司爸爸轻轻一笑,将一杯可乐放在他面前:“你是未成年人,还不能喝酒,就喝这个吧。” 司逸拿起可乐,打开瓶盖用力灌了一口,碳酸瞬间在胃里爆炸。 “你和妈妈到底怎么了?” 他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司爸爸将酒杯放在手间把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司逸皱眉:“妈妈说的那个翟玲到底是谁?” “是音乐学院的一个女大学生。”司爸爸语气平淡,“去年某次应酬,不知道是谁带来了几个女大学生,她是其中一个。” 司逸没有藏住眼中的厌恶,语气颇冷:“你每次应酬都有女大学生在场吗?” 司爸爸似乎没有听出他的情绪,淡淡解释道:“有时候,你不参与,不代表能阻止别人不参与,我习以为常,没有在意,谁知就这么一个没有在意,给了她骚扰你妈妈的机会。” “你和她真的没什么吗?” “她当时就给我敬了两杯酒,后来应酬结束,我和老李去停车场时,她就蹲在路边,那些和她一起来的女学生都跟着其他人走了,我就让老李送她回家了。” “那她是怎么找到妈妈的?” “她起初不知道从谁那里要到了我的私人电话,我拒绝了以后,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到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转而给去骚扰你妈妈了。” “那她怎么会有妈妈的电话?” 司爸爸皱眉:“不论我如何如履薄冰,也架不住有人在后面动作。” 市委书记潜规则女大学生,光是传出去就够桃色了,更何况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了。 司逸在这一刻,打心眼里厌恶这样的官场把戏。 “你和妈妈解释了吗?” “解释了,我以为事情解决了,直到你妈妈今天跟我说了这么一番话,我才知道是我自己单方面以为事情解决了而已。” 司逸大概了解了事情的起末,轻声问道:“爸爸,你们真的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不知道。”司爸爸苦笑,“或许是我一直以来的自信,伤害到你妈妈了。” 他们一个大院里长大,青梅竹马,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蹒跚学步的小女孩长成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司青扬自信的觉得,这样青梅竹马的爱情,能足以让他们幸福的过完这辈子。 当时年少,只有夏天里聒噪的知了,冬天枯草堆里滚烫的烤红薯,只有白色格子裙和凉鞋,满身是泥的背心和无忧无虑的笑声。 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夏天也不会再回来了,他们长大了,成家了,背负着成年人的责任和心酸,爱情不再是梦中的全部,除却那一丝婚姻的甜蜜,其余的,就都是柴米油盐,工作和家庭。 偶尔也会觉得累了,可是因为还有爱情,所以纵使累了也甘之如殆。 哪知道,原来那样深刻的爱,也会被渐行渐远的婚姻生活给打败。 于芙是何等的高傲,因为不想和他身份悬殊,选择了独自创业,却也因为这个,和他在生活中渐渐起了隔阂。 结婚前,以为婚姻只需要爱;结婚后,才发现婚姻是需要经营的。 他们不是圣人,缺少了朝朝暮暮的相处,还能依旧保持着共剪西窗烛的心境。 “司逸,爸爸一直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在感情上也会越来越成熟。”司爸爸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发现这个想法是错的,人是感性动物,不用教,就会懂得爱人,可是要怎么爱,却不是做一场梦就能学来的。” “我和你妈妈爱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够成熟,所以在有矛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去解决这个矛盾,而是怎么让对方在这场战争中认输,怎么让对方表现出一丝软弱,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才是爱的比较多的那一方。” “那个女孩儿刚出现时,我没有第一时间澄清误会,而是想要看到你妈妈因此为我生气的样子,直到我让她伤心了,才出面解释,可是伤害却已经造成了。” “当初我和你妈妈结婚时,你奶奶刚开始是反对的,她说我和你妈妈太像了,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倔强,所以一旦吵了架,会比普通的夫妻更难和好,当时我和你妈妈都不信,现在想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司逸从来没想到,司爸爸会和他说这么多。 从懂事的那一刻,他和父亲的距离渐渐远了,纵使父亲依旧是他心中那个高大的父亲,可再也不是那个会背着他玩骑马游戏的父亲了。 他知道,父亲需要倾诉,他太需要倾诉了。 因此,司逸成了他唯一能够将这些年的苦恼一一倾吐的对象。 他放下了身为一个父亲的骄傲。 司逸轻声问道:“那如果回到当年,你还会和妈妈结婚吗?” 司爸爸几乎是毫不犹豫:“会,只是我不会再这样骄傲了,但凡我和你妈妈任何一个人稍稍让步一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值得吗?” “值得。”司爸爸仰头,透过架子望向天空,“为了心爱的人,舍去那么一点点骄傲又如何呢?感情是经不起考验和试探的,只要彼此的底线还在,让步其实也没有那么丢脸。” 司逸忍不住问道:“那你和妈妈…” 司爸爸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很遗憾,他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不想分开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如果你妈妈真的坚持,我会尊重她。” 她如果真的累了,那么再捆住她,只会让这段婚姻钻进死胡同里。 司逸低头若有所思。 司爸爸忽然笑了:“我想了这么久才悟出来的道理,今天就这样告诉你了,以后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了,可别跟我一样走了弯路啊。” 司逸顿时有些心虚:“我才不会呢。” “我看你八成会。”司爸爸挑眉,“你跟我,跟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切。”司逸撇嘴。 “你和那个小姑娘还好吧?”司爸爸忽然问道。 司逸装傻:“啊?什么?” “别装了。”司爸爸轻笑,“我又不反对你谈恋爱,你藏着掖着做什么?” “没藏。”司逸喃喃道。 “那个小姑娘和你很像。”司爸爸又喝了一口酒,“如果你们吵架了,你可以试着想一想,或许她跟你一样矛盾,就等着对方先开口。” 司逸服了:“爸,你是算命的吧?” “真吵了?”司爸爸有些诧异,“哈哈哈,那看来不论是哪个时代,小朋友闹别扭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啊。” “啰嗦。” 司爸爸没有生气,轻轻闭上了眼睛感受这个宁静的夜晚。 “儿子,谢谢你,愿意听爸爸说这么多。” 面对父亲忽然的道谢,司逸觉得浑身不自在:“咱俩谁跟谁啊。” 司爸爸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的儿子,还真是和他好像。 司逸还在长身体,不能睡的太晚,喝完那瓶可乐,司爸爸就将他赶下楼睡觉了。 “爸,你不睡吗?” 司爸爸扬起唇角:“难得一个人喝酒,我想再多待一会儿。” 司逸离开后,司爸爸重重叹了一口气,舍去了酒杯,仰头将一整瓶酒一饮而尽。 酒烈,辣嗓子,他发出一声喟叹,不知是惆怅,还是满足。 司爸爸用手指擦去了唇边的酒。 却擦不去苦涩。 衬衫微乱,眼神涣散,洁白的袖口处,沾染上酒滴,往日里总是保持着温和儒雅的男人,终于卸下了他一直不曾取下的面具。 他不是那个克己勤政,受到市民敬仰的书记,而只是一个婚姻失败的男人。 他仰头,抬手遮住眼睛,眼前的夜幕被黑暗取代。 酒桌前喝过不少酒,可唯独这一次醉的最彻底,没了那些虚与委蛇的奉承和官腔,酒就只是让人喝醉的工具而已。 那个穿着白裙子,像栀子花一样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他知道她离开的理由,可是他留不住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时的青扬哥哥,小芙妹妹,已为人父母,已事业有成,已染上是非,已事与愿违。 酒让人醉,时光却让人清醒。 不知这样待了多久,他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她彻底从清河市消失。” 眼中的苦楚和眷恋已然消失不见,他的狠厉和决绝就这样轻易决定的一个人的未来。 *** 和父亲经过了一晚上促膝长谈的司逸,失眠了。 他窝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许久没有点开的app。 呵,那个作者写了好多了。 他没点开看文,只是先翻了评论。 剧情似乎发展到高潮了,读者的留言都是叫爽的。 【男主为我们实力演绎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啊啊啊啊好解气!大大继续虐不要停!】 【虐的不够!谁让他冷落女主亲近女配的!活该被虐!】 【啊啊啊啊啊啊啊让你闹别扭不理你媳妇!知道错了吧!】 这群女读者太可怕了。 司逸点的自动续订,直接就点进更新章节看了。 越看越慌,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主和自己的作死历程很像。 所以耳朵也是跟这些女读者想的一样?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司逸终于睡了过去。 周一上学,司逸按照林尾月说的,来到了学校音乐楼的二楼琴房。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去。 顾逸迩站在琴房的最中央,对着谱子在拉小提琴。 他终于知道,原来耳朵学的是小提琴啊。 接着,他又看到了岳泽茗那货,哦,原来那货学的是长笛。 哼,钢琴和小提琴才是绝配,“国王”和“皇后”,天生一对,天作之合,长笛算个鸟毛。 他们似乎演奏完了,司逸恨不得整张脸都贴在上面,把每一个动作都看的清楚。 顾逸迩跑到琴房的一边,拿了一瓶水递给了岳泽茗。 虐的肝疼。 第45章 一起上厕所 没有人知道,司逸在琴房门口站了多久。 他离开得无声无息。 回到教室后的司逸,试卷也不想做,书也不想看,就那样趴在桌上,埋着头玩手机。 手机也玩的不安生,司逸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那里打了一行“惹女孩子生气了怎么哄好”,顿了好久,还是没有点下搜索按键,一个字一个字又把刚刚打上去的字给删掉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该怎么哄,只是还拉不下那个面子罢了。 司逸叹了口气。 忽然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抬起头来,居然是付清徐。 “稀奇啊,你居然也会来主动找我。” 付清徐面无表情,将手中的练习册放在他面前:“顾逸迩他们都不在,这里有道题思路卡住了。” 司逸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原来我是备胎啊。” “既然有那个自知之明,就不要说出来了。”付清徐神色淡淡,“看题目吧。”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司逸抱胸,一副老爷样子。 付清徐很干脆的收回了练习册,转身就要走。 司逸哎了一声,抓住了他的袖子:“开玩笑,啥题目啊连你都难得住?” 付清徐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用笔指着那道题:“这道。” “呵,物理大题啊。” 两个男生埋头讨论起了题目,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有些女生兴奋的捂住了鼻子,眼神炽热的盯着这边。 司逸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小声问付清徐:“你有没有觉得好多人盯着咱们?” “知道。”付清徐的样子很是波澜不惊,“专心写题。” 若只是眼神就算了,可是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过分了,就差没凑到他耳边说了。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听到了有人提到了顾逸迩。 司逸的思绪跟着也飘了。 “所以说司逸和顾逸迩吵了这么久,其实是因为司逸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付清徐?” “哈哈哈肯定是这样,男男之间才是真爱啊。” “清逸还是最配了。” “屁,逸清好不好?司逸是攻。” 司逸咬唇,他不想当攻,更不想当受,他压根就不想跟付清徐搭伙凑cp。 “你有没有在想题目?”付清徐看出了他在走神,微微蹙眉。 “有点难,要不直接去问老师吧?”司逸漫不经心的提议。 付清徐轻轻叹了口气:“我去问老师。” 司逸起身:“我跟你一起。” 付清徐轻轻瞥了他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 两个人并肩走出了教室,总算把那些讨论声给甩在了一边。 司逸悄悄打量着付清徐,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块脸,刚刚的讨论声那么大,他都听到了,付清徐又不聋,不可能没听见。 “付清徐,你刚刚真没听到那些女生讨论我们吗?” 付清徐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淡淡说道:“压根不可能的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司逸真是服了付清徐这股淡定样。 他忽然就很好奇,如果付清徐有了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如现在一样,对什么都一副不敢兴趣的样子。 “付清徐,你有喜欢的人吗?”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步伐也一致,付清徐忽然顿住脚步,让司逸也猛地停了下来。 他也是随便乱问,看他停下了,便好奇的打量着付清徐的神色。 付清徐眸中清冷,反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没有直接否定,司逸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潜在答案:“真有啊?是谁啊?” 付清徐没理他,径直朝前走了,司逸试探着猜道:“顾逸迩吗?” 这个问题一出,付清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侧头看他,轻启嘴唇,语气微扬:“你是在问你自己吗?” 司逸张了张嘴,难得的结巴了:“你,你说什么呢?” 他躲开了付清徐的眼神。 付清徐看着他渐渐染上红晕的耳根,轻轻笑了:“此地无银。” 司逸咬唇:“啰嗦。” 两个人走到办公室门口,往里看去,物理老师不在,倒是班主任在里面。 还有林尾月也在里面,她正站在慕老师的办公桌前,和他说着什么。 慕老师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林尾月的笑颜,她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还伴随着丰富的肢体语言。 生动极了,就算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也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又不知道慕老师说了句什么,林尾月抿了抿唇,将手背在身后,有些扭捏。 接着慕老师站了起来,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刹那间,她的眼里又充满了光亮。 司逸从来不知道,原来林尾月和慕老师私底下是这样相处的。 他以为,林尾月对老师们都是永远是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不敢放肆也不敢亲近。 林尾月现在这副模样,比起她在班里和其他人相处,还要来的轻松自在。 司逸看向付清徐,正打算问他要不要等物理老师回来。 而付清徐只紧抿着唇,还未等他问出口,就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他跟上付清徐的步伐,走在他身侧,看着他的侧脸。 冰块脸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轮廓冷峻,只是眉头微皱,疏离冷淡。 *** 演讲比赛的前一天,司逸拿着自己的终稿,靠在教室门口的走廊栏杆上默默记着。 二更凑了过来:“逸哥,准备的怎么样了啊?” “还行吧,虽然看着还是不太满意,但我实在是改不动了。” 二更拍了拍他的肩,俨然一副迷弟的样子:“我看好你哦。” 司逸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惹得二更好奇问道:“逸哥,到底怎么了?最近老是无精打采的。” “二更我问你。”司逸单手撑着栏杆,一手把玩着稿纸,“你要是想做一件事,但是又没胆子做,你会用什么办法壮胆?” 二更眨了眨眼:“逸哥,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儿呢?” 司逸噎了下:“我说是我了吗?” “一般这么问的,那百分之百就是本人的问题了。”二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他,“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敢做的事儿我还真猜不出来,说说呗?” 二更和他十几年的发小关系,不得不说还是比其他人更懂自己的心思。 “也没什么。”司逸踟蹰了片刻,嘴唇嗡嗡的,“就耳朵的事儿。” “顾逸迩啊。”二更立刻心领神会,“逸哥你不是好久都没理她了吗?” 司逸皱眉:“我哪有不理她?分明是她不理我。” 二更摆手:“互相不理,行了吧?所以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贴吧里猜啥的都有,你们要再不和好,不知道还能编出多少故事来呢。” 往日里那个无法无天的逸哥居然在下一秒钟扭捏了起来,对着手指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二更强忍住笑的冲动听他说完了前因后果。 “我靠逸哥你也太作了!”二更忍不住喊了一声。 司逸瞪他:“小点声!” “这大半个学期都过去了,你俩就因为这点小事儿闹别扭,你可真是浪费青春啊。”二更叹道,“我要是你,绝对第一天吵架第二天就求和好了,一刻都不带耽误的。” 司逸撇嘴:“你就吹吧,你小时候跟你姐吵架不也是一憋就是好几个月。” 二更张了张嘴,嘟囔:“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啊,现在你看我还和我姐吵吗?” “那是因为你姐身体不好,你爸妈不准你跟她吵了。” “不是啊。”二更忽然垂眸,“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在倒计时了,哪里还舍得吵架?” 司逸一时愣住,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是伸手捏了捏二更的肩膀。 “我现在每次去医院看她,都觉得跟做梦似的,以前在家吵架抢东西的时候,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到她,哪能想到现在连多相处一天都觉得是一种恩赐。” 司逸轻声安慰他:“我相信你姐姐没事的。” 二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仰头冲他咧嘴一笑:“怎么又说到我了,不提这个事儿了,专心说你的。” 司逸没说话,又把身子转了过去对着教学楼外,仰着脖子看天。 “这个学期一过完就分文理科了,你就没想过,顾逸迩会去读文科吗?到时候你们隔的就不止是一个大组了,是半栋楼啊。” 二更的一番话,让司逸顿时醍醐灌顶。 他都快忘了,这学期过完,就是文理分科了。 “哎,顾逸迩,去上厕所啊?”正当司逸愣神之际,二更眼疾手快的发现了走出教室正要往厕所那边走的顾逸迩,刻意扬起声音和她打了个招呼。 顾逸迩点了点头:“嗯,是啊。” 二更咧嘴:“好巧,逸哥也要去呢,你们一起呗?” “……”从来只听说过女生结伴一起上厕所,一男一女结伴上厕所不知道是什么操作。 二更掐了一把司逸的腰,司逸捂着腰转身过来瞪他,原是刻意不去看顾逸迩的,可余光还是瞥见了她。 现在天气已经转热,有很多人已经穿上了夏季校服,顾逸迩也穿上了夏季校服中配套的短袖,只不过外面还罩着一件长款的校服外套。 好久没打量过她了,她好像长高了一些。 也长大了些。 顾逸迩咬唇,转身就要走。 司逸一时间大脑充血,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就拉住了她的衣领。 她没挣扎,就那样乖乖的站着。 “耳朵。”司逸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呆呆的说了句,“一起去上厕所吧。” 顾逸迩捏着衣服,背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二更笑得栏杆都扶不稳了。 这两个小可爱可以再纯情一点吗? 他发现顾逸迩这个妹子真的是太神奇了,明明自己长得一副乖巧无害的小白兔模样,偏偏对着逸哥就嚣张的不行。逸哥平日里大摇大摆,在英才时看谁都是一副嚣张至极的模样,可偏偏碰上顾逸迩,整个人就变得迷之可爱。 他俩要是真谈恋爱了,肯定很有趣。 二更捂着胸口喘气,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吓得一个激灵,刚刚抚平的心跳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一转身,是孙杳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知道司逸在哪儿吗?” 二更指了指厕所的方向:“他去厕所了。” 还没等孙杳做出什么反应,他又加上了一句:“和顾逸迩一起去的。” 孙杳的表情顿时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似乎还嫌她的表情不够难看,二更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你说这两人也不避着点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起上厕所这多不合适啊,对吧?” 第46章 和好捏 两个人说是一起上厕所,可到底性别不一样,走到门口就分了手。 “我等你出来。” 顾逸迩一听这话就不淡定了,光天化日的司逸站女厕所门口等她,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乱说呢。 顾逸迩张了张嘴,拒绝道:“不用了。” 司逸没听她的,只轻声说:“我有话跟你说。” “你可以现在说。” 司逸抿了抿唇,眼神游移了一会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快去上厕所吧,别憋坏了。” “你!”顾逸迩咬唇,嗔怒道,“等久了可别不耐烦!” 司逸一听这话反倒笑了,挑眉道:“放心吧,多久我都等你。” 话题越来越奇怪了,顾逸迩不再和他纠缠,转身就走进了女厕所。 自古以来各地的公共厕所就有个很奇怪的规律,那就是男厕所永远有空儿,女厕所永远没空儿,仿佛全国女同志的膀胱都是统一上班的,而且还是按照标准的东八区北京时间。 顾逸迩看着每个隔间都显示有人,而且隔间外还有人排队,就知道这时间短不了。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排队等。 因为怕司逸在外面等久了,自己又急着上厕所,顾逸迩有些心急的跺脚。 偏偏越急,她等的这个隔间里的人上厕所就越慢。 高中女生又不用补妆,一般待那么久时间,只能是躲在厕所里玩手机玩入迷了。 顾逸迩足足等了有五分钟了,终于听到里面有冲水的声音响起。 她松了口气,厕所门被打开了。 眼中出现的并不是四中的校服,而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微卷的栗色长发垂在胸前,显得成熟秀气。 四中规定,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女生可以留长发,但绝对不能染发。 看着那张略微有些熟悉的脸,顾逸迩竟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是谁。 女人倒是先笑了:“是你啊,小妹妹。” 顾逸迩睁大了双眼,是去年她在司逸家门口碰上的那个年轻女人。 半年时间不见,女人已经完全没了半年前那副青涩的学生模样,相较于之前她的唯唯诺诺,似乎成熟了很多,那张清秀的脸上化着浓妆,黑色眼线下的瞳孔里,透露出沧桑和无望。 “你进去上吧。” 女人朝她轻轻说了这一句话,就绕过她往洗手台走去了。 顾逸迩愣愣的走进厕所关上门,手搭在裤腰上,思索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厕所里还残留着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她顾不得什么,打开厕所门就跑了出去。 如她所料,那女人是来找司逸的,两个人就站在厕所门口,似乎在说话。 司逸的脸色并不好,下巴微微绷紧,眼神凌厉,与刚刚和她在厕所门口道别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顾逸迩走到司逸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司逸见她来了,眼神稍稍松了些。 “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回教室吧。”他微微一笑,低头冲她说道。 说完这句,他就朝着教室的反方向走去。 那个女人冲顾逸迩笑了笑,跟上了司逸的脚步。 顾逸迩愣在原地,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司逸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那么复杂。 周围的人显然和她一个想法,此时两个三个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猜测着司逸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那女的是谁啊?” “不知道,看着挺年轻的,是姐姐吧?” “我听说司逸是独生子啊…” “看着两个人关系好像挺复杂的哎。” “会不会是姐弟恋啊?现在不是超流行年下吗?” “我去,像,没看顾逸迩在那愣着吗?三角恋没跑了。” “怪不得司逸对其他女生爱答不理的,搞了半天喜欢这个调调的。” 说出这番不靠谱的猜测的是两个女生,越说越兴奋,恨不得当场编出一个狗血故事来。 顾逸迩冷着眼神朝那两个女生走近,唇角微勾:“不去写小说可惜了啊。” 其中一个女生顿时有些心虚,不服气的扬声反驳:“随便说说怎么了?” 顾逸迩凑近那女生,伸手轻轻的将她额前的刘海拢了拢,小声说道:“有空当狗仔,还不如老实坐在教室里多写几道数学题提高一下学习成绩。” 若是被其他人这样说,女生可能还会大声的反击,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年级第一,是全校公认的全能优等生,她张着嘴,想反驳却也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女生瞪眼看着她,后退了几步。 另一个女生见虽然听不见顾逸迩刚刚说了什么,却也猜到了些什么,抱着胸调侃道:“顾逸迩,你这么紧张,你是不是喜欢司逸啊?” “爸爸喜欢儿子,不行吗?”顾逸迩微微一笑。 两个女生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少嚼舌头根,多读点书。”顾逸迩歪头,语气温柔,“还有,少做让我不爽的事儿。” 她说话声很轻,神色也依旧温和,但绵里藏针的威胁,只有眼前的两个女生听见了。 顾逸迩撂下这句话,也没有回教室,朝着司逸刚刚离开的方向走了。 此时上课铃响了,围在一群的学生们纷纷散去。 两个女生一回到教室就和班里的人说起了刚刚被顾逸迩言语威胁的事儿。 其他人都笑了:“顾逸迩?你俩没毛病吧,她脾气出了名的好啊,从来没跟人生过气。” “……”可是刚刚一脸笑里藏刀的人就是顾逸迩啊! *** 顾逸迩从走廊往教学楼外望去,看到了司逸和那个女人正朝着湖边的小亭子走去。 她听到了上课铃响,但脑子还来不及考虑司逸和上课哪个比较重要,脚已经跟着下楼了。 小亭子周围都栽着树,这个季节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连阳光都只能透过间隙钻进去,隐蔽性极好,因此被学校示为抓早恋学生的重要巡逻地点,教导主任在这抓到过不少早恋的,战功屡屡。 她悄悄掀开树枝,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干后面,竖着耳朵听那两个人的对话。 “你就是翟玲?”司逸的语气很平静。 翟玲略微有些惊讶:“你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爸说的。” “书记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翟玲苦笑一声,眼神绝望,“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学籍,不能继续念书了。” 司逸有些诧异:“你被开除了?” “我知道是书记找人做的,我去问了校领导,关于我被开除的理由,他们都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只说是我作风问题。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书记了,而且书记派人转告我,如果再敢去打扰他的太太,就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书念。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念书,就想试着过来找你。” 司逸有些好笑:“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翟玲咬唇,扑通一声,跪在了司逸面前:“司公子,我求你了,这一切都是我不识好歹是我犯贱,求求你去跟书记说一声,别开除我的学籍好不好?” 司逸后退了一大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你赶紧起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后果!” 翟玲并未死心,流着泪又往前挪了挪膝盖:“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我父母借钱让我学的音乐,如果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被开除了,我家就完蛋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司逸神色厌恶,语气冰冷,“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那天我是被学姐带去的,她说她可以帮我找到金主,让我接下来几年不用再担心学费和生活费,我只是想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翟玲悲戚哀嚎着,双手扶地,重重将头磕在了冰冷的石地上,“我,我,书记他除了那天送我回家以外,我们私底下没有再见过面,他一直在拒绝我,是我听了学姐的话,鬼迷心窍的去弄来了司夫人的电话,我真的不知道会给司夫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就是眼前这个泪水涟涟的女人,险些毁了他的家庭。 司逸讽刺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你走吧。” 眼见他就要离开,翟玲连忙站了起来,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司公子,求求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司逸对她有种生理性的厌恶,他紧皱着眉用力甩开了女人的手:“你别碰我!” 翟玲被他甩得后退了几步,咬着牙又上前,两只手紧紧环住了司逸的肩膀。 司逸几乎要恶心的吐出来,用力掰开她的手:“滚啊!恶心!” 女人个子比司逸矮,力气不如他,只能靠蛮力缠着司逸,神情不似刚刚那般楚楚可怜,变得有些疯狂可怖,疯了一般的嘶吼着:“你们这种有钱有权的都是猪狗不如没有同情心的畜生!你爸爸是畜生!你这个做儿子也是个小畜生!你们全家都是畜生!” 一直藏在树后的顾逸迩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准备帮司逸收拾了这个疯女人。 管他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呢,欺负司逸就是不行! 敢碰她儿子,她非把这女人打成筛子不可。 司逸对她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让他一时片刻忘了甩开翟玲,而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耳朵,你怎么在这里!” “保护儿子!”顾逸迩吼完这句话就去用力的掰扯翟玲的手臂。 翟玲穿着高跟鞋,顾逸迩比她矮一些,身形也比她瘦小。 但也因为对于顾逸迩的忽然出现被吓了一跳,翟玲下意识的松了手臂,被顾逸迩一把拉开推倒在地。 翟玲撑着地站了起来,红着眼呵呵笑了一声,扬起手掌就朝司逸冲了过去。 司逸急着将顾逸迩护在身后,并没有躲翟玲的巴掌。 他以为巴掌就要落在自己的脸上。 顾逸迩从他胳膊下面溜了出来,反倒把司逸护在了身后,女人的巴掌抬得高,落了空,只打到了空气。 翟玲迅速扬起另外一只手朝顾逸迩的脸颊上狠狠挥去:“你多管什么闲事!” 顾逸迩白皙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个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司逸捧着她的脸,心都要碎了:“疼不疼?” 顾逸迩被扇的右脸,此时右边的眼睛已经疼得泛出了眼泪,她咬着唇,勉强挤出一个笑:“美救英雄,爸爸帅不帅?”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老子都要心疼死了!” 司逸侧头看着翟玲,神情已是目眦尽裂,吼诧道:“你敢打她!” 翟玲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的吼道:“你敢打我吗!” “他不敢我敢。”顾逸迩冷笑一声,“男人不能打女人,女人总可以打女人了吧?” 顾逸迩话刚落音,还未等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就往翟玲的肚子上用力一踢。 翟玲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司逸目瞪口呆,他认识顾逸迩这么久,今天才知道她是会功夫的。 顾逸迩跨坐在翟玲身上,双手扯住她的衬衫领口,将她强行从地上拽了起来。 翟玲痛苦的皱紧了眉头,挣扎道:“放开我。” “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低声下气啊?”顾逸迩眼神阴骘,语气温柔,“当人小三的那天起,没料到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翟玲伸出一只手去掰她的手。 顾逸迩甩开她的手,朝着她的脸就扇了一巴掌结实的。 “还你的。” 然后再一巴掌。 “以牙还牙的。” 扇完这两巴掌,顾逸迩心满意足的从她身上站了起来,吹了吹手上的灰,像是解决了一头猎物。 翟玲的眼神几乎要杀了她。 “我不是小三!你打一个无辜者,我要报警抓你!” 她一没有真的和司书记发生过什么,二也没有给司家带来什么具体伤害,怎么谈得上是小三。 顾逸迩毫不避讳的看着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姐,一个人一旦有了破坏别人家庭的想法,那么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是小三。” “我不是!我和司书记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如果司叔叔并没有那么坚定的拒绝你,你还不是小三吗?”顾逸迩敛去了笑容,眼神冰冷,“到那个时候,你只会用更多的借口去搪塞这个肮脏又恶毒的身份,用你的不得已,用司叔叔的不拒绝,用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蠢话去找心理安慰!” 翟玲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你破坏别人家庭的借口!贱就是贱,不要脸就是不要脸,没有羞耻心就是没有羞耻心!”顾逸迩已是愤怒到了极点,戟指怒目的看着她,“家里穷就要找金主吗?条件不好就要被人包养吗?你没手还是没脚还是脑瘫,非要靠男人才能活下来!你自己动手赚钱会死吗?凭什么怪别人不伸手!你是国宝还是仙女啊,想当小三还要装纯洁,你脸可真大啊。” “我也不想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翟玲捂着脸,大声的哭了出来。 顾逸迩闭眼,人永远都是这样。 眼前这个女人是,她那个母亲也是。 永远有一百个借口去解释婚外情的理由,各种不得已,各种情不自禁,各种无心。 或嘶声裂肺,或轻描淡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承认那个事实。 非要给犯贱的骨头披上一层不得已的皮囊,仿佛错的是那个被伤害的人。 “赶紧滚。”沉默良久的司逸沉声说道。 翟玲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梨花带雨的看着他,仿佛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逸迩笑了笑:“小姐,下次说自己没钱的时候,记得别穿Gucci的衬衣,也记得把脖子上的吻痕用东西给遮掉,真的很假。” 翟玲捂着脖子狼狈的离开了。 她离开后,小亭子又恢复了寂静。 顾逸迩没看司逸,捂着脸也准备离开。 “不许走。”司逸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给我看看脸。” 刚刚美救英雄一副大无畏牺牲精神的顾逸迩瞬间就怂了,又变回了那个往日里乖巧的小白兔,埋着头就是不给他看。 她不抬头,他难道就不能低头么。 司逸弯腰看她,顾逸迩眼神一慌,赶紧抬起头来躲他的眼睛,口中喃喃道:“我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才不是要跟你和好。” “我知道,我知道。”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睛里的心疼都快碎成一片一片的了,“疼吗?” 声音极轻极轻,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尖。 顾逸迩嘴一撇:“你说呢?” 司逸拉她在亭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下,半跪在她面前,轻轻笑道:“给你吹吹。” 他捧着她的脸,温热的呼吸吹过她的脸颊,伤痛仿佛真的从那一刻起全部溜走了。 顾逸迩唔了一声:“还疼。” 他闷笑一声:“那就吹到你不疼为止。” 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司逸没再吹了,顾逸迩原本已经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他不吹了,又把眼睛睁开。 “还疼着呢。” 娇娇的嗓音,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任性。 “耳朵。”司逸的眼睛里有星星,“对不起。” 什么赢不赢输不输的,只要能让她高兴,输一辈子又何妨。 她被打的时候,心就像是被摔在地上踩得稀碎,如果不是她先动手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对那个女人做出什么来。 眼前这个会功夫的耳朵,根本没他想的那么柔弱。 她生起气来也是很可怕的。 可他却高兴的要死。 就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女孩子,愿意跟他撒娇,他哪里还有拒绝的力气。 撒一辈子都行。 顾逸迩眨了眨眼睛,试图说些什么散一散这空气里让人心跳不已的暧昧:“咳,爸爸刚刚是不是很帅?” 司逸严肃的点头:“你刚刚帅呆了。” 他眼中的宠溺就像是揉碎了的星光,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再难收回。 顾逸迩笑了,像午后的风,麦田中金灿的麦粒,搁浅的海滩上沐浴着阳光的贝壳,极其让人舒服,却又挪不开眼的漂亮。 唇珠似摇摇欲坠,像是豆蔻梢头上快要掉下来的一颗红珠。 占便宜就占便宜吧。 无所谓了。 顾逸迩笑着笑着,神色就有些痛苦起来了。 司逸慌得不行:“怎么了?还疼吗?” 顾逸迩夹着双腿,捂着肚子:“忘了上厕所了…” “……” 哎呀呀,她啊。 *** 五分钟后。 “冲鸭!厕所就在眼前!” 顾逸迩满脸通红:“小点声行吗!” “我这还不是怕你拉到裤子里啊,哎要不我背你算了?” “滚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美救什么英雄,救了个傻逼儿子,爸爸要上厕所了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形象全没了,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不留评就过分了啊 耳朵那段话送给所有有理由解释不要脸行为的小三和婚姻出轨方 鄙视你们,呸呸呸 * 耳朵的性格就是这样了,没保留了哈哈 之前有人问我她是不是走的霸总人设 是的,她是一个会撒娇的霸总(#^.^#) 司逸:mmp,那我呢???? 作者:娇妻 司逸:凸(艹皿艹 ) 第47章 桃花眼 【来赌,这次演讲比赛高一组第一名会花落谁家】 【赌五毛,顾逸迩,没看过她拿第二】 【顾逸迩,期中考试语文单科成绩138作文53了解一下?】 【这还用赌?我看到参赛名单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也有对立派的: 【演讲比赛又不是作文比赛,其他因素也很重要好吧】 【这次参加的大佬太多,不敢猜】 【猜司逸吧,和顾逸迩对打了一年了从来没赢过,也是很惨了】 也有中立派的: 【笑看神仙打架】 【一班那群学霸光参赛名额就占了三分之一,不如猜猜前三他们班能占几个?】 【别人不清楚,顾逸迩和司逸普通话都不错吧,开学典礼那次他俩演讲的帖子在首页挂了好久】 【实力没得嘲,主要还是看谁的稿子写得好吧】 为庆祝建国七十周年,以“我的祖国,我的青春”为主题的演讲比赛经过了几个月的准备时间,终于在今天正式举行了。 此时后台处,高中三个年级的参赛选手们都统一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在镜子面前整理仪容。 男生们还好,就是头上抹点发油,看上去个个都跟奶油小生似的。 女生们就比较麻烦了,还需要化妆。 因为这次演讲是庆祝建国的,不同于普通的比赛,学校格外重视,除了要求参赛选手都必须穿西式校服外,仪容仪表也必须统一规范,比赛的时候会有摄像机专门进行拍摄。 顾逸迩坐在镜子前等老师过来给自己涂口红。 女老师就那么几个,前前后后跑这跑那的都忙不过来。 坐在她旁边的王思淼已经打扮好了,她今天没戴眼镜,化了点淡妆,看着比平日里少了些严肃刻板,多了些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青春靓丽。 毕竟不是上台唱歌跳舞,肯定不能化舞台妆,所以老师们也只是给女生们擦了点粉,化了条细细的眼线,涂个口红也就完事了,镜头前看着有精神就行。 王思淼是丹凤眼,细细的眼线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细长妩媚,顾逸迩悄悄地从镜子里偷瞄她,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你看着我干嘛?”王思淼轻轻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顾逸迩被抓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眼睛真好看,平时戴眼镜我都看不清楚。” 王思淼挑眉:“好看吗?我一直嫌我眼睛太细了。” “好看啊。”顾逸迩点头,“有特色。” 她表情很认真,不像是恭维,王思淼被她夸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过头来也打量着她。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王思淼声音很轻,“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严肃的班长大人头一回夸她,顾逸迩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眼珠子转了两下,羞涩的笑了。 顾逸迩长着一双桃花眼。 眼头深邃,眼尾略弯上翘,眼周带着粉晕,睫毛纤长,似醉非醉,似勾似引。 她不笑时,那双眼就像是桃花花瓣,娇媚清丽,笑时,又如同两道弯弯的月牙,顾盼生辉。 王思淼从来不否认顾逸迩的漂亮。 她本长着一双多情眼,嘴唇的上唇又悬着一颗非常勾人的唇珠,应该是狐媚的长相。 可偏偏眼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上翘的刚刚好,眼睛里又总是流动着浅浅温润的柔光,因为年纪还小,所以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是稚嫩尚在待放的漂亮,毫无心机,又没有攻击性,让人讨厌不起来。 也难怪,陆嘉会喜欢她。 “你们在说什么呢?” 作为后勤员工的林尾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顾逸迩唔了一声:“在说眼睛,我刚刚夸班长的眼睛很好看。” 林尾月闻言就凑到了王思淼身边盯着她的眼睛看,王思淼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用凑这么近。” 林尾月笑了:“真的蛮好看的哎,以后别戴眼镜了,我听说眼镜戴久了眼睛会变形的。” 王思淼有些无奈:“我近视,不戴眼镜怎么看黑板?” “可以戴隐形啊。” 王思淼直接否决了:“摘取太麻烦了,而且戴多了对眼睛不好。” 林尾月叹了口气:“好可惜,这么漂亮的眼睛就被挡在镜片之下了。” 王思淼活了十六年,戴了六年的眼镜,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话而无比悔恨自己小时候为了装斯文刻意把眼睛弄近视的愚蠢行为。 “你的眼睛也很好看。”王思淼看着她,“是杏眼。” 林尾月眨了眨眼睛:“这么说咱们三个眼型都不一样了?” “原本眼睛长得一样的人也少吧。”顾逸迩说了句。 王思淼点头:“虽然眼型就那么几种,但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要找到像的那还挺难的。” 林尾月转头看她,嘴角带笑:“不啊,咱们这里现成的就有。” “谁啊?” 顾逸迩下意识的问道。 王思淼很快就领会了,笑着问她:“是不是顾逸迩和司逸?” 林尾月点头:“没错!” 顾逸迩有些呆滞,转头下意识的去寻找司逸的身影,他不需要化妆,正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演讲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司逸竟然也抬起了头,恰好和她的眼神对上了。 他歪头看着她,那双眸子里带着笑意,唇角微勾,什么也没说,顾逸迩仿佛也能知晓他的意思。 司逸在问她,为什么看着自己。 霎时间,她的心跳动的厉害,迅速的收回了眼神。 谁知他竟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顾逸迩低着头掩耳盗铃,却只能骗自己而已,司逸走到她身后,通过眼前的镜子看着她,语气轻柔:“找我什么事啊?” “没找你。”顾逸迩语气硬邦邦的。 司逸好笑:“那你看我干什么?” 顾逸迩转过头瞥他:“没事就不能看你吗?” 司逸愣了一下,扬唇笑了:“可以啊,随你看。” 林尾月笑着插嘴:“刚刚我们说,你俩的眼睛长得很像。” “像吗?”司逸绕过顾逸迩凑近了镜子,“哪像?” “形状像啦。”林尾月摆手,“招桃花的那种形状。” “招桃花?那还是算了。”司逸顿时就有些嫌弃自己的眼睛,“桃花有一朵就够了。” 林尾月和王思淼都笑了,顾逸迩红着脸扯他的衣袖示意他闭嘴。 司逸低头看她,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也没再继续说这个,转了个话题:“你嘴唇怎么没颜色?” “还没涂口红。” “哦。”司逸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单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弯腰凑近了她的耳朵,“要不要我帮你涂?” 顾逸迩只觉得下巴一紧,伸手推开了他:“不用!” 司逸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上次你不是体验过我的技术吗?我觉得我涂得还不错的。” 顾逸迩直接从桌上抓了一只口红丢给他:“那你给自己涂!” “我一男的,涂口红不是太娘了吗?”司逸把玩着手中的口红,“你涂给我看就好。” “再骚我就把口红塞你嘴里!”顾逸迩红着脸威胁他。 司逸闭嘴不说话了。 而一旁全程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林尾月咽了咽口水。 自从这两个人和好以后,说的话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明明听着确实挺平常的,没什么禁词,可偏偏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头,很容易让人害羞,甚至都想捂住耳朵非礼勿听。 负责化妆的老师终于过来了,笑着跟司逸打趣:“你也想涂口红?” 司逸急忙把手中的口红还给了老师:“我就是随便看看,没那爱好。” 老师看了眼口红,调侃道:“斩男色,司逸你眼光不错啊。” “啊?斩男?” 老师点头。 司逸后退了一大步:“别给她涂这个吧,太血腥了。” “……” 果然直男的思维是从小养成的。 与这边欢乐气氛截然相反的,是不远处刚刚化好妆的孙杳。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凌厉。 明明他们好几个月都没说话了,为什么一起去上了个厕所就和好了。 她实在想不通。 镜子里的她,上完妆的样子,明明不输顾逸迩。 可司逸偏偏就只看到了她。 让人觉得很不甘心。 第48章 蛋碎了 顾逸迩上台时,台下的男生们大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容貌出色的优等生,每一个举动都格外的吸引人。 她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做着自我介绍,比起一年前在开学典礼上的演讲,显得更加自信从容了。 台下的观众们窃窃私语着。 “听说下一个是孙杳?” “论实力孙杳打不过顾逸迩,但是论脸其实她俩差不了多少吧。” “不吧,感觉孙杳漂亮些,看着比顾逸迩成熟。” “人那是发育的好,身材优势。” “孙杳还是输在长得太妖艳了,不然校花肯定是她。” “没办法,谁让现在的人都吃仙女人设,妖艳贱货类型的放电视里观赏还行,现实中一看攻击性太强了。” “我比较喜欢顾逸迩这种长相的,看着舒服。”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顾逸迩还有的发育吧。” 后来聊到后面,大家的注意力就不在顾逸迩的演讲内容上了。 美丑这个概念,从古至今就是人类对这项规律贯彻的最彻底,台上站着个清丽貌美的女孩子,谁的目光都很难不聚焦到她的脸上。 当然还有别的地方。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发育的程度也各有不同,孙杳属于发育得特别好的那种,那个身材好得就连穿平时的运动校服都看得出来曲线。 顾逸迩就属于典型的身材没跟上长相,萝莉得有些让人不忍遐想。 司逸坐在候场区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脸色很黑。 二更坐在他旁边,小声安慰道:“逸哥,别生气,那群人没眼光。” 司逸语气冷淡:“我生气了吗?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你没生气。”二更谄媚一笑,不敢戳穿逸哥的面子,“他们那都太肤浅了,顾逸迩现在才多大啊?童颜巨乳有什么好看的?肯定还有的长。” 司逸瞪了他一眼:“再说一遍?” 二更自打嘴巴,一时间悔恨不已,顾逸迩的身材哪儿还轮得到他说闲话。 司逸调整了下座位,自动屏蔽周围人说的话,专心的听着顾逸迩的演讲。 她今天穿着西式的校服,修身的西服外套,下身是苏格兰风格的红格子短裙,裸露在外的两条腿白皙柔嫩,像铅笔杆似的直直的矗在那儿。 她个子不高,人看着也瘦小,抛开那张脸,也就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的身材。 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平板一个。 司逸初中的时候偷看过小黄片儿,虽然里头的男演员看着挺恶心的,但女演员们看着就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因此视觉冲击很大,偶尔晚上做梦湿了裤子,他心里头虽然觉得羞耻,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爽到了。 司逸想起那次和她在衣柜里躲着的情景,两个人头一次在那样逼仄暧昧的空间里亲密接触,她身上并不是成熟女人的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味道,反倒是甜甜淡淡的奶香味,却让他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 还有再久远一点的化妆间,当时反应并不强烈,可他知道那是什么反应。 顾逸迩没看过黄片儿,但显然受言情小说的熏陶,也是明白那回事儿的,只不过性别差异,她没那个想法罢了。 连着那两回,司逸每每想起来,体内的羞耻感就会爆炸。 他一把火都烧到裤裆里头了,她还迷茫的眨着眼睛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司逸心里头又气又恼,又是恼她也是恼自己。 恼自己这样把持不住,若不是大脑还有点作用,理智压抑住了烈火,他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就算心里头再想,他也必须忍住了。 他不是动物,她也不单单是让他的有了纯粹的生理需要的女孩子,他们还太小,作为男生的自己,自然要保护好她,也把持住自己。 大不了就是多湿几回裤子,他有那个耐心等她长大。 也等自己长大。 至于她平不平板,还会不会发育,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倒是觉得,耳朵一直这样也挺好,以后欺负起来方便。 想到这里的司逸,眼神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二更连着叫了他好几回,他都没反应。 “逸哥,轮到你去准备了!”二更凑到他耳边喊,“老师叫你呢!” 司逸肩膀抖了抖,愣愣的站了起来:“哦。” 二更看着他离开座位,神色有些担心。 顾逸迩也不一定这辈子就这样了,他至于这么沮丧吗? 演讲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司逸在孙杳后面出场,他到后台的时候,孙杳正在帷幕后面背稿子。 见他来了,孙杳将稿子收了起来,冲他笑了笑:“来了啊。” 司逸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有信心拿第一吗?” 司逸老实回答:“不知道。” 孙杳听了这话,垂眸轻轻咬唇,胸口微微起伏着,双腿不安的交叠在一起,脸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 他将目光移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了他的面前,抬眸殷殷切切的看着他。 离得太近,司逸都能闻到她今天擦了香水。 孙杳个子比顾逸迩高一些,和他面对面站着,仰头时就快要碰到他的下巴,司逸连忙后退了一大步,蹙眉撇过了头。 “司逸,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司逸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孙杳失望的抿唇,并没有因此放弃:“明天是星期五,不用上晚自习,你抽半个小时出来可以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在教室里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她苦笑一声:“司逸,从初一开始,我就攒了很多的话想跟你说,那就当看在我们同学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这些话说出来。” 司逸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到孙杳想说什么。 “孙杳,你这么优秀,不一定非要…”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我知道。”孙杳低头,“这是最后一次了。” 此时观众席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顾逸迩已经演讲完毕了。 她笑着回到了后台,刚一下舞台,就看到了面对面站着的司逸和孙杳。 “孙杳,到你了。”顾逸迩提醒她。 孙杳点头:“知道了。” 和顾逸迩擦身而过时,孙杳回头又对司逸说道:“我会一直等你的,直到你来。” 顾逸迩眼神一紧,孙杳已经上台了。 她微微一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约会啊?” 司逸尬笑:“我没答应。” “哟,你不答应怎么行啊,难道你就放任这么一个漂亮妹子孤苦伶仃的在某个地方一直等你?”顾逸迩唇角带笑,眼睛里却没有温度,“儿子大了啊,有事儿都瞒着爸爸了。” 司逸浑身不自在:“没有,你想多了。” 顾逸迩撇嘴,学着孙杳刚刚那娇滴滴的语气:“人家会一直等你的,都这么明显了是我想多了?你当我聋吗?” 有理也说不清,司逸百口莫辩:“那是她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随你怎么说,我走了。”顾逸迩略过他就要离开这里。 司逸那一下慌得不行,直接就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别生气。” 顾逸迩笑的很甜美:“谁生气了,谁生气了?” “你。”司逸指着她。 “呵呵,我为什么要生气。”顾逸迩甩开他的手,“我有那个自知之明,毕竟你们是好同桌,是好伙伴,那几个月你们的友谊早就已经达到了峰峰值,又岂是我能多嘴的?你们是打算去学校附近的公园约会呢?还是打算去网吧包夜开黑啊?” 司逸要再听不出她这含酸拈醋的语气那就是傻子。 “孙杳说,在碧翠亭见。” 碧翠亭就是上次他们合伙打跑小三的地方,隐蔽性很强,孙杳约在那儿,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顾逸迩冷笑一声:“恭喜我儿替我找了个漂亮儿媳啊。” 司逸无语了:“耳朵,你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吗?” “你不爱听就算了,我走了。” 她正欲走,司逸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用力将她抵在了墙上。 顾逸迩挣扎:“干什么!” “你要是再吃这种乱七八糟的醋。”司逸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我就亲你了。” “……”顾逸迩捂嘴。 他弯下腰,微微张嘴,精准的咬住了她的耳垂,用牙齿厮磨着。 “亲到你腿软。”他朝她耳朵吹气,滚烫又暧昧。 顾逸迩双颊通红,眼睛里带着水光,一副含羞带臊的小姑娘模样。 司逸放开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她靠在墙上,一副被欺辱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 司逸担心自己玩笑开得过分了,正想开口安慰,就听见她怒吼一声:“你敢调戏我!看脚!” 顾逸迩是练过的,司逸在这一刻想起了这一点。 下一秒,他听见蛋碎的声音。 听,蛋碎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踢了蛋,却还不清醒。 “啊!!!!!!!” 已知女人分娩大概是五十个疼痛单位。 而研究统计,男人蛋碎大约要承受9000个疼痛单位,相当于同时分娩160个小孩,或者3200根肋骨同时折断。 可谓一击致命。 *** 演讲比赛结束后,评委们正在热烈的讨论着得奖名单。 其中夺魁热门是顾逸迩的抒情演讲稿《润之先生,你看到了吗?》和司逸的激情演讲稿《厉害了,我的国》,前者文笔优美流畅,感情真挚动人,后者文字激昂澎湃,令人热血沸腾。 都是非常优秀的歌颂祖国这七十年来迅猛发展的绝佳演讲稿。 反正第一第二也就是这两个人了,肯定是要上台领奖的,慕老师火急火燎的到处找。 偏偏这两个人都失踪了。 “陆嘉,看到司逸了吗?” 陆嘉欲言又止:“他受了点伤,去医务室了。” “哦,这样。”慕老师又问坐在陆嘉旁边的王思淼,“那顾逸迩呢?” 王思淼抬了抬眼镜:“她作为行凶者,背司逸去医务室了。” “……”慕老师不解,“他俩打架了?” 王思淼语气严肃:“据我看来,应该是司逸被单方面殴打。” “…伤的严重吗?” “说重也不重,说不重吧,也挺严重的。”陆嘉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刚刚司逸演讲的时候,慕老师察觉到他额头上有汗,原来是受伤了。 司逸这个学生还是挺不错的,知道以大局为重。 他当然不能因为顾逸迩学习比司逸好就包庇她,说道:“如果是伤得重,还是叫双方家长来一趟学校吧。” 陆嘉和王思淼异口同声:“老师,要是叫了,顾逸迩可能要搭上一辈子了。” 他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第49章 负责任 医务室内。 司逸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顾逸迩坐在他旁边,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给他削苹果。 “哎哟哟哟,可疼死我了。”司逸又是一阵喊。 顾逸迩认命了:“同志,老师都说没什么大碍了,你至于吗?” 司逸指着她,语气很是惊异:“你这是跟受害人说话的口气吗?” “我错了。”非常漫不经心的一句道歉。 司逸叹了一声:“太敷衍了,毫无诚意。” 顾逸迩将削好的苹果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吃苹果。” 司逸咬了口苹果,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喜欢吃脆的,这个太粉了。” “不是说痛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吗?这下连苹果是脆是粉都吃得出了?”顾逸迩咧咧嘴,站起身来就要去洗水果刀。 “你去哪?”司逸连忙坐起来,“你不许走,得在这儿照顾我。” 顾逸迩扬了扬手中的水果刀:“我去洗刀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这时白色的帘布恰巧被拉开,医生端着茶走了进来。 “好点了吗?”医生走到司逸身边问道。 顾逸迩先一步抢答:“没好呢,他一直嚷着疼。” 医生挑了挑眉:“都休息这么久了还没好啊?裤子脱了我看看,是不是淤血了?” 司逸下意识的捂住了裤裆:“没淤血,肯定没淤血。” 顾逸迩憋着笑:“肯定是淤血了,不然哪能这么久了还疼呢。” 躺在病床上的司逸甩了她一记眼刀。 “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他愤懑的怼了她一句,“说的好像你看过似的。” 医生适时地止住了他的话:“行了,脱裤子我看看。” “不,不用了吧。”司逸依然护着那里,“没那么严重。” 年过五十的医生慈祥的笑了:“不用害羞,来四中前我就是看男科的,看过多少人了,你个小毛孩子在我这儿连号儿都排不上。” 司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且要是真淤血了,会使睾丸肿胀,不处理会留下后遗症的。”医生拍了拍他的肩,“你还这么年轻,人生的美妙还没来得及享受吧?你说这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愧是前男科医生,开车还能开的这么一本正经。 司逸涨红着脸,指着医生背后一直憋笑的顾逸迩斥道:“全都怪你!” 顾逸迩抿了抿唇,说道:“老师,请你一定要治好他,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现在的学生真的会玩,打架都直接往要害打了。 “他要真有什么事儿,你负责吧。”医生耸肩,“把人家下半生的幸福给毁掉了,可不得照顾人家一辈子啊?” 顾逸迩哑言,愣愣的看着医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她那一下其实没怎么用力,但实在是没想到男生的那里会脆弱成那样,原本以为司逸是骗她的,现在听医生说后果,她还真的有点慌了。 一下子把两个毛孩子怼得说不出话来,医生满意的笑了,回归重点:“裤子脱了。” 司逸摸着裤腰,有些害羞。 自从他记事以来,还从来没在其他人面前脱过裤子呢。 不是,好像脱过… 正待他脑内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时,医生回过头问一直站在那儿的顾逸迩:“同学,你不回避一下吗?” 顾逸迩红着脸,怯怯的走上前来:“这事儿是我害的,我也看看到底有没有事儿。” 司逸不干,臊得手舞足蹈的:“老师你快把她赶出去!” 医生也不知道听谁的,任由这俩孩子闹。 “你快出去!你个女流氓谁要给你看!”司逸语气很是惊慌,生怕她真留在这里和医生一起观赏自己的兄弟。 顾逸迩皱眉:“就是看看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在我面前脱过裤子。” 医生挑眉,现在社会风气就是不一样啊,比他那时候开放多了。 “你要再不走我就不看了,要是我真不举了。”司逸语气恶狠狠地,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你这辈子也别想嫁给别人!” “如果你真不举了,我也不好独自享福。”顾逸迩一脸沉痛,“我认你做我干儿子,以后找老公,他要是不接受你,我终生不嫁。” “……” 医生咳了咳:“还没看呢,没那么严重,同学你先出去。” 被赶出去的顾逸迩趴在帘上听里头的动静。 “腿张开点。” “……” “形状不错。” “…谢谢。” 顾逸迩捂着鼻子继续听。 “没淤血。” “真的吗?” “嗯,以后和人打闹别拿这里开玩笑,这儿比你想象中的脆弱多了。” “那我以后…” “你今晚回去找点片儿看看,没事的。” 司逸松了口气,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裤子的声音。 帘子外的顾逸迩也松了口气。 帘子被掀开了,顾逸迩猥琐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司逸和医生面前,她赶忙立正站好,尴尬的笑了。 司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医生笑了:“听见了?” “嗯。” “不用你负责了,放心吧。”医生安慰她,“等他舒服点了你们就回教室吧。” 说完医生就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继续看刚刚被俩孩子打断的家庭伦理剧。 顾逸迩抓着帘子,扭捏了半天,讪讪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司逸哼了一声:“不用负责了,你挺开心啊。” “我这是替你高兴。”顾逸迩在他身边坐下,“以后只要你别说骚话,我肯定不会踢你了。” 司逸半躺着,撇了撇嘴:“我说什么骚话了?” “你自己知道。”顾逸迩含糊着。 “我天天跟你说这么多话,我哪知道哪句骚哪句不骚啊。”司逸一本正经,“你不说清楚,以后我要再不小心说了,是不是还得被你这么踢?” 顾逸迩咬唇:“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啊。”司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好像真的啥都不知道。 顾逸迩撇过头不理他了。 司逸摸了摸下巴:“你别急,我先回想一下啊,你看看是不是。” 她撇头不看他,司逸坏笑一声,撑着身子将自己挪到她身边和她挨着:“是不是那句亲到你腿软?” 顾逸迩捂住耳朵。 司逸非但不收手,反而将唇靠在她的耳边,对着她的侧脸轻轻呼气:“是不是呀?” 顾逸迩尖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上刚刚还没来得及拿去洗的水果刀,冲着司逸扑过来。 司逸大惊:“你干什么!” “割以永治!”她跳上床跨坐在他的腰间,拿刀子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司逸憋得脸通红,伸手就要去推她,顾逸迩干脆丢下了刀子,双手将他的手摁在床上,阻止他继续反抗。 “逸哥!好消息!你拿第一了!这回你终于农奴翻身把歌唱,在顾逸迩上面了!” 帘子再一次被掀开,二更拿着获奖证书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 “……” “……” “……” 死一般的沉默。 “逸迩,我帮你把获奖证书拿过来了!” 林尾月手里捧着证书,兴冲冲的往里冲。 顾逸迩和司逸张了张嘴,同时说道:“你们听我解释。” 林尾月和二更抿了抿嘴,同时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接着帘子被关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顾逸迩从司逸身上下来,坐在那儿捂着头,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到四中读书,如果她不到四中读书,她的一世英名也不会毁于一旦。 司逸躺在床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遥想他当年在英才横行霸道,号称“英才小霸王”,如今被人看见这副模样,以后也是没脸再苟活在这世上了。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 司逸的演讲稿因为相比顾逸迩的来看格局更加广阔一些,以歼-20这类重型隐形歼击机的发展比喻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七十年来的迅猛发展和国内工业建设的巨大成就,较怀念过去的情感抒发更为让观众为之震动,因此综合得分下来略胜顾逸迩几分,夺得高一组第一名。 这场赌约,是顾逸迩输了。 顾逸迩自知理亏,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履行赌约。 司逸阻止了她:“算了,换一个惩罚。” “什么?” “星期五晚上你陪我去一趟碧翠亭,要是孙杳对我意图不轨了,你就像那天一样出手护着我。” 顾逸迩思索良久:“行,就这么定了。” 第50章 告白 又是一个周五。 六月,盛夏已经降临,天色暗的很晚,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晚霞还挂在天边,为学校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 风吹过,带起一阵微微的热潮。 操场上到处是欢声笑语,蝉鸣聒噪,月季花开得正好。 二更抱着球冲司逸比了个手势:“逸哥,球场约一波?” 说完就把篮球往司逸那边扔去。 司逸灵巧的接过球,在手中转了两圈后,又把球扔了回去。 二更有些懵:“逸哥,这是干什么呢?” “不去。”司逸懒懒的抬眼,语气淡然,“有事。” “什么事啊?”二更八卦的凑了过来,“是不是要跟顾逸迩约会啊?” “关你什么事儿,打你的球去吧。”司逸横了他一眼,显然不想多说。 二更笑了,他知道,逸哥肯定是害羞了。 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都不为所动,如今一个顾逸迩让他情窦初开,能让逸哥抛下他们这帮好兄弟的非顾逸迩莫属了。 果不其然,顾逸迩湿着手走进了教室。 “我好了,走吧。”她冲着司逸这边喊道。 司逸扬唇:“怎么上个厕所这么慢?” 话是在抱怨,但是那一副春风满面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顾逸迩抽了抽嘴角:“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听真情告白了?” 二更惊了,刹那间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 逸哥好样的!不愧是新一代四中小霸王!就算先动心,也一定要让女生主动告白,这就是战术! 从初中开始就目睹司逸被无数女生告白的二更同志觉得自己的周身又再一次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二更神秘一笑,凑到司逸耳边悄声道:“逸哥,老规矩吗?” 司逸皱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当然是抄家伙啊!”二更一脸理所应当,“告白地点在哪儿呢?我叫上人就到。” 司逸啊了一声,摆手:“不用不用,你不用去。” “逸哥,你有了顾逸迩就不要我了吗?”二更委屈的嘟嘴,一副被世界抛弃的可怜样。 “啊,你别对我摆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司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背上书包跟他拜拜,“打球去吧,不劳您操心了,拜拜。” 说完司逸冲顾逸迩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二更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神色绝望。 “至于吗?”陆嘉走到他面前戳了戳他的胳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 二更瞪了他一眼:“就是兄弟是手足啊,难道不比衣服重要?” “兄弟就如同蜈蚣的手足,女人就如同过冬的衣服,没听说过?”陆嘉催他,“行了,别扭扭捏捏跟着娘们似的,打球去了。” 二更撇嘴:“也不知道谁,一遇见班长就跟耗子遇见猫似的躲得比谁都快。” 陆嘉脸一红:“那是我让她的好吗?小爷我要认真了,分分钟把她举起来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举一个试试?” 陆嘉背后忽然一阵凉意,他一个哆嗦,颤颤的转过头。 王思淼正在他背后,笑容晏晏的看着他。 “二更你小子!我回头再跟你算账!”陆嘉指着二更抛下狠话,一米八的大个子转眼间就消失在教室里。 王思淼兀自笑得开心,二更看了有些发毛,喃喃问道:“班长你不去追啊?” “追什么?”王思淼将手别在背后,一副执掌天下的模样,“有本事他就星期一别来上学。” 说完就回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全体班干部和课代表都去办公室开会,现在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二更心想,虽然逸哥重色轻友,但是他也不能就此抛下逸哥不管,毕竟两个人发小多年,他不帮逸哥那逸哥可能就真的只能单身到死了。 于是他采取迂回战术,打算去问林尾月。 林尾月也在收拾书包,二更三两下走到她面前,笑眯眯的问道:“林同学,打听个事儿呗?” “什么事呀?”林尾月也笑眯眯的。 “你知道逸哥和顾逸迩今天晚上去哪儿约会吗?” “约会?”林尾月一脸惊讶,“他们进展这么快吗?” 二更哎了一声:“上回都被咱们看到,嗯,是吧,这都算先上车后补票了好伐?” “我没听说他们要去约会。”林尾月仔细回想,“不过我听逸迩说,她放学以后要去碧翠亭。” 碧翠亭那是什么地方,早恋情侣约会首选地点,情侣出勤率远胜其他隐蔽场所,环境优美冬暖夏凉,在那个地方约着见面,最适合做一些情情爱爱不健康的事情。 他不信顾逸迩和司逸在那约着是互相抽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真言。 那么他必须出马了。 “你待会有事吗?要一起去一趟碧翠亭吗?”二更对林尾月发出了邀请。 林尾月摇头:“不了,我待会要去找慕老师。” 二更下意识的问道:“都放学了,找老师干嘛?” 林尾月顿了顿,含糊道:“没干嘛,不过你去碧翠亭干什么?” 二更神秘一笑:“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告别了林尾月后,二更迅速给几个好兄弟发了微信,召集他们过来集合。 几分钟后,四五个男生站在一班门口,商量战术。 “这次我们一定要抱有这样的念头,不成功,便成仁!”二更语气坚定,“我们要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知错就改,通过分析比较,认真的查出问题所在。” 有个男生不耐烦的问道:“说了半天,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二更嘴一咧:“逸哥又要被妹子告白了。” 其他人不解:“逸哥应该不会昏过去了吧?” 二更摆手:“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跟他告白的不是别人,是顾逸迩啊。” “逸哥牛逼啊。”其他人发出了啧啧赞叹的声音,“真把顾逸迩搞定了?” “是啊,如果这次成了,以后咱们就多了个逸嫂了。”二更欣慰一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虽然逸哥不说,但是他们有眼睛,两个人吵架那会儿逸哥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后来他们和好了,逸哥恨不得天天把微笑挂在嘴边,某次食堂,有个人打了糖醋排骨,逸哥一本正经的让他们猜吗,谁喜欢吃糖醋排骨。 这些男生都不喜欢吃甜的,把所有人都猜了个遍也没猜着。 结果逸哥温柔一笑,说顾逸迩喜欢吃。 就差没把“我喜欢顾逸迩”六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逸哥终于长大了啊。 有个人不安的问道:“顾逸迩告白的话,咱们更没必要跟去了吧?” 二更一拍大腿:“要是别的女生我肯定不会管了,可是是顾逸迩啊,逸哥多喜欢她啊,他要是一个没撑住,当场晕了怎么办?他心灵那么脆弱。” “那逸哥要是没晕呢?咱们打扰了良辰美景也不太好吧。”有人提出质疑。 二更奸笑一声:“不晕咱们就躲着偷看呗。” “…你其实就是想偷看吧…” 二更严肃反驳:“说什么呢!不要把纯洁无暇的我说的这么猥琐!” 司逸一直有个不能说的秘密,这秘密只有他们这帮小团体知道,那就是逸哥害怕女生跟他告白。 尤其是那种私底下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告白的那种。 刚上初中那会儿,司逸第一次被告白是在初一开学的第二个月,那女生在信里说要和他约在学校后山上。 十二岁的司逸屁都不懂,还以为有女生要找她打架,叫上二更去给他当打手去了。 结果到了那地儿,就一个小女生红着脸站在那儿,脱口而出就是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耍朋友,司逸没缓过劲儿来直接给拒绝了,惹得小女生嚎啕大哭最终把老师给引了过来。 司逸因为欺负女同学这项罪名,被自个老妈领回家,惨遭一顿毒打。 后来又陆陆续续收到过好几封情书,女孩子眼巴巴等在那里,司逸人很调皮但对女生一直是谦和有礼,也不可能不去,基本上每次都找二更陪着一起,给他当证人,证明女生哭不是因为自己打了她,而是因为告白被拒绝了。 等到了初二,和司逸告白的是一个初三的学姐,个子比司逸高力气也比司逸大,当时那学姐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霸王硬上弓,司逸没撑住,吓得当场昏厥。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当时在英才读书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小霸王因为被一个学姐强行告白,受不住心理压力当场昏了过去。 这件事老师也挺哭笑不得,私底下批评了那个学姐,又给司逸送了点水果以示同情,也没把这事儿告诉双方父母。 当时司逸在医务室醒来以后,握着二更的手,说以后只要有女生约自己告白了,就让二更抄上家伙在一旁吹。 美其名曰让他保持清醒,千万别再晕过去了。 一直到初三毕业,凡是有女生约司逸了,必有二更和一帮子兄弟在后头躲着,只要那女生一有什么过激举动逸哥快撑不住了,一群人就冲上去护崽。 也多亏了他们,逸哥才能清清白白守身如玉的活到十六岁。 众人统一好行动,二更负责领队,吩咐道:“你们去音乐教室借乐器去吧。” “借什么乐器?” “废话,当然是唢呐了。” 保证逸哥就是昏死了也能给他吹醒过来。 *** 目送着二更兴高采烈的离开,林尾月心中疑惑,没再细究。 她找值日生要来了教室钥匙,说是晚点回去,主动肩负起了锁门的任务。 双手不安的交错着,朝办公室走去。 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去找慕老师,只是因为心里有空,所以想去看看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也好。 林尾月走到办公室,慕老师不在里面,问了其他老师说是刚刚有人来找慕老师,所以去小会议室谈事去了。 她下意识的就往小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的门关着,但是窗帘没拉上,她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正在交谈的二人。 和慕老师在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衣着精致,脸上还带着墨镜,看不清五官。 但是非常熟悉,林尾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慕老师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如水。 他就站在女人的对面,一句话也不说,但林尾月也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两个人似乎交谈的很愉快。 或许是女朋友? 林尾月抿唇,躲在窗户下,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 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林尾月反应不及,站在那儿看着会议室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慕老师似乎很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林尾月,你怎么在这儿?” 林尾月张着嘴,根本开不了口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戴着墨镜的女人倒是先一步开口,语气轻快:“这就是你的小尾巴啊?” “嗯。”慕老师轻轻一笑,又转身对林尾月说道,“怎么还没回家?” “有事找老师。”林尾月垂眸,撒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谎。 女人抿唇笑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师生二人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她说完这句话,冲慕子狮摆了摆手,接着又走到林尾月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跟子狮说的一样可爱,再见了,小尾巴。” 女人个子很高,比林尾月高出了一个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流连。 长及腰际的棕色卷发,精致昂贵的穿着,红唇似火,是成年女人独有的韵味和成熟。 林尾月低头,不愿放大自己心里的自卑。 女人走了后,林尾月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了?”慕子狮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发愣的神情。 林尾月抬起头来,恰巧撞进了慕子狮关切的眼神中。 “慕老师,那个姐姐是……”她欲言又止,没有说完。 慕子狮微微笑了:“是老朋友,找我来说清楚以前的事。” “你们不是…” 没等她问完,慕子狮就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不再是了,她已经找到了个好归宿,不要误会。” 林尾月知道自己随意打听老师的事情,是她逾越了。 他其实没有必要解释的,可他还是解释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只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给她希望,告诉她,这并不是她自作多情。 “蹲在这里挺久了吧,腿酸吗?”慕老师柔声问了一句。 林尾月猛地抬起了头,他知道! “我曾和你说过,当老师是为了让自己收心,不再那么任性。”慕老师目光深沉,像是化不开的夜色,“可是我发现,我还是很任性。” 林尾月呆呆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原本不解释才是最好的,可我不想你误会。” 天色渐暗,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他高大清瘦的身影。 天边处,朦胧的月亮悄悄探出了头。 “今晚月色很美。”他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脚步急促的旅人终于想停下来,抓住月亮的尾巴,从此安定下来。” 林尾月脚步虚浮,她的一颗心就这样飘在空中,起起荡荡,就是不肯好好地待在那里。 她回到教室,正打算拿书包锁门离开。 却发现教室的灯还亮着,付清徐还没有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作业。 “咦?你怎么还没走啊?”她开口问他。 付清徐抬眸望着她:“在等你。” “等我?”林尾月有些心虚的笑了,“我待会和慕老师一起走。” 付清徐抿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林尾月心中有鬼,不敢直视他,默默地收好了书包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蛮力推到了墙上。 她讶异的看着眼前的男生。 教室外月色清冷,浅浅的银色月光洒了进来。 付清徐眸中的光,比那月光还要阴冷几分。 往日里那个对什么都是一副可有可无态度,沉默寡言的男生,此时眉头紧蹙,就那样紧紧地盯着她。 他像极了那冰冷的月亮,不见丝毫温情。 付清徐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沉声问她:“你喜欢慕老师,是不是?” 少女那不可言说的心事,就这样被袒露在月色下。 林尾月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样搪塞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眼中的惊慌,已是最好的答案。 *** 顾逸迩跟着司逸来到了碧翠亭,现在离和孙杳约好的时间还早,他们两个人先到了也不知道该干嘛。 司逸问她:“时间还早,聊会天吧。” “聊什么?” “随你,你想聊什么?” 顾逸迩想了想,问道:“你叫上我来,是真的怕孙杳对你不轨吗?” “是也不是。”司逸坐在亭子里乘凉,语气懒懒的。 顾逸迩在他身边坐下:“这么说你真被人不轨过?” 司逸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发白,含糊的唔了一声。 “那你岂不是不纯洁了?”顾逸迩故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司逸立马反驳:“没让人得逞好吗?我纯洁的一批。” 在顾逸迩的追问下,司逸说出了他年少时的可怕经历。 顾逸迩皱眉:“那你是怎么从那个学姐手底下逃出来的?” “装晕呗。”司逸靠在护栏上,眼睛盯着湖面,“我又不能给她一拳,只能倒在地上装死了。” 顾逸迩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一时间有些好笑:“那你以后每回都是装晕躲过去的?” “二更他学唢呐的。”司逸挑眉,语气得意,“我骗二更说,我一被女生告白就怕,为了防止闹笑话,只要女生一开口,他就躲在一旁吹唢呐,那女生说什么我都听不见,更别说告白了。” “……”顾逸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怎么?被震惊到了?”司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逸迩犹豫了片刻,又问:“你就是这么躲女生告白的吗?” 司逸点头:“是啊,女孩子啊,都跟水似的,打不得骂不得,既然鼓起勇气来告白了,就不要怕被拒绝啊,还真以为跟我掉几滴眼泪我就能心软啊。” “那你怎么不叫上二更,我又不会吹唢呐。”顾逸迩撇嘴。 司逸敲了敲她的脑袋:“傻啊,怕你吃醋呗。” 顾逸迩死鸭子嘴硬:“我才不会吃醋。” “行,当我自作多情。”司逸耸肩,“待会你可得保护好我啊。” 顾逸迩乖乖的坐在他旁边,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亭子里的小灯已经点亮,映照着亭子里各有心事的两个人。 已经到了约定时间,顾逸迩起身躲在了旁边的榕树后。 孙杳一分不差的过来赴约了。 她没穿校服,一身纯白的连衣裙,看上去清纯动人。 “等很久了吗?”孙杳小声问道。 司逸摇头:“没有,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孙杳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难道你还猜不到吗?” 司逸张了张嘴,偏过了头:“抱歉。” “我早猜到了。”孙杳苦涩的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暗恋你四年了。你不知道吧?” 司逸摇了摇头,很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说这句话。 “我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喜欢上你。”她低低的声音,仿佛在倾诉着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初一开学的前一天,我自己一个人坐车去英才,想要看看新学校,可是我到了学校,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走,糊里糊涂的,就走到了练琴房。” “我听到了钢琴声,传来钢琴声的那个房间没有关门,我悄悄走上前去,看到了一个男孩子坐在那里弹钢琴。他弹得很认真,根本没注意到我,我蹲在门口,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后来我醒了,那个男孩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在这里睡觉会感冒。” “后来他带我走出了那栋楼,告诉我往哪边走,我不敢问他的名字,只问了一句,他刚刚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告诉我,那是肖邦的曲子,叫《降E大调夜曲》,是他在参加一次音乐比赛的时候,听一个女孩用小提琴拉过,他很喜欢,所以经常弹给自己听。” “再后来,我在开学典礼看到了他,他穿着校服,作为新生代表,站在了台上。” 司逸抿唇,回想不起孙杳说的这段记忆。 他那时确实经常弹夜曲给自己听,也确实是因为,在参加音乐比赛时,有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子,拉了那首曲子。 别的选手,为了突出自己的能力,选的大多都是十分考验指法和技巧的练习曲目,可那个女孩子不同,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她就那样安静的站在台上,拉出了如月光般柔和静谧的夜曲。 他当时正处于极度厌恶学琴的阶段,经常用砸琴键来抒发自己的愤懑。 可是那首曲子不同,需要安静,需要舒缓。 不是什么很难学的曲子,可是他觉得,自己始终没有那个女孩子演奏的好。 所以时常练习。 时光匆匆而过,女孩子的容貌他早已忘记,这首曲子,却一直被他牢牢记住,深深喜欢着。 孙杳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司逸有些心虚:“对不起,我确实不记得了。” “我知道,喜欢从来不分早晚,也不分先后,我让自己变得优秀,想等到能和你并肩的那一天,再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与你并肩的那个人,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无论我再怎样努力,有些缘分天注定,比不过的。”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喜欢你。”孙杳扬起唇角,笑的开怀,“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说完这番话,孙杳朝司逸张开了双臂:“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抱歉,不行。” 除了司逸,还有一个声音和他的交叠在了一起,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孙杳惊讶的往那边看去。 顾逸迩走了出来,略带歉疚的看着她:“作为一个老父亲,我反对司逸早恋。” 司逸抿唇,无奈的笑了。 孙杳大约惊讶了半分钟,回过头看了眼司逸,看见了他眼里的笑意,瞬间就明白了顾逸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孙杳眼神苦涩,语气低落。 顾逸迩安慰她:“司逸有什么好的,你这么漂亮,以后肯定能找到比他好一万倍的。” “他好不好,我自己清楚。”孙杳走到她身边,语气略带深意,“你也清楚,不是吗?” 顾逸迩愣住了。 孙杳很聪明,只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输给了谁。 她也不甘心,临走前还要反将顾逸迩一军:“顾逸迩,希望你以身作则,管好司逸,别让他真的早恋了。” 转眼间,碧翠亭只剩下呆若木鸡的顾逸迩和一脸不解的司逸。 “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你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顾逸迩低头:“没什么,回去吧。”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他拉住了胳膊。 “耳朵,今天月色真美。”司逸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顾逸迩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呢?” “这样的日子,最合适告白。”他走到她眼前,垂眸看她,“你说是不是?” 心跳几乎快要跃出胸膛,还好月色朦胧,为她的娇羞蒙上一层轻纱。 或许是夜色实在暧昧,饶是心如擂鼓,司逸也不愿放过这绝佳的好机会。 “耳朵,跟我早恋吧。” 那层窗户纸糊的够久了,也是时候捅破了。 少年的语气低沉温柔,夏风吹过,碧翠亭外的湖面上,正悠悠荡起一圈又一圈,银白色的涟漪。 顾逸迩仰头看他:“咱们可是父子啊。” 司逸闷笑一声,慵懒的半坐在木栏上,一手撑着横栏,一手冲她勾了勾指头。 “过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好看,顾逸迩像是被蛊惑一般,乖乖的走了过去。 司逸半坐着,恰巧和她一样高,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他的语气已是温柔到了极点。 “耳朵,你把我当儿子,我可从来没把你当爸爸。” 顾逸迩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问道:“那是什么?” “笨啊。”司逸惩罚性的敲了敲她的头,“当喜欢的人啊。” 那名为暧昧的纱纸,终于被他捅破。 “耳朵,我喜欢你。” “是那种想和你早恋的喜欢。” 正是缱绻情长时分,谁也没有在意树木沙沙作响。 或许是哪只不解风情的小野猫吧。 顾逸迩用手抵着他的肩膀,想从他怀里出来,却不料被他抱紧了几分,牢牢地和他贴在了一起。 刚刚说完豪情壮志的告白,司逸的勇气早就一泻千里了。 十几岁的男孩子,喜欢这种情绪,是浓稠而纯净的,像是火,燃烧不尽,浓烈炽热,又像是水,满是温柔,缠绵悱恻。 他一下一下的,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 “别看我。”司逸低声请求,“我在害羞呢。” 第51章 主动权 少年青涩而又稚嫩的请求,已是极致暧昧的夜色越发的让人心痒难耐,顾逸迩只觉得心如擂鼓,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她再靠近一点,就算司逸的请求如此软绵,此时她也只想看着他墨玉一般的眼眸,将他的羞涩与不安尽收眼底。 心里这么想了,她的手也十分配合的抚上了他的耳朵。 食指尖触上他耳尖的那一霎那,她感受到司逸轻轻地战栗。 滚烫的耳尖,纵使月光映不出颜色,她似乎也能想象到,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那一道绚丽的晚霞。 “干嘛呀?” 司逸小声地埋怨,声音不似往常那般清冽,带着一丝奶味。 顾逸迩咽了咽口水,呆呆的说:“我想看你。” “…”短暂的沉默后,司逸收紧了环住她的胳膊,“别看。” 顾逸迩在这一刻终于承认,她确实是喜欢欺负司逸没错的。 她才不管司逸到底愿不愿意,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将自己和他拉开距离,司逸以为她不愿自己被抱着,身形僵了一下,顺从的放开了她。 忽然,一双软软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她的手冰凉,而他的脸颊正发烫,通过热传导将他的温度传入了顾逸迩的肌肤中,惹得她瑟缩了一下,想要挪开自己的手。 “干什么?”司逸抓着她的手,声音有些低哑。 顾逸迩张了张嘴,有些心虚:“想看看你脸红了没。” 他低笑一声,轻叹着说:“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怎么会不脸红啊?” 顾逸迩抿着嘴,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调:“哦?第一次啊?” “你不信?”司逸挑眉。 她摇头:“你这么轻车熟路,我才不信。” “冤枉死我了。”他叫冤,“我哪有轻车熟路?不信你听听我的心跳,快的都要休克了。” 顾逸迩撇嘴,勉强相信他了。 微凉的月光下,少年少女又陷入沉默。 司逸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耳朵,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答应什么?” “装什么傻?”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谈恋爱啊。” 顾逸迩没说话。 司逸又换了种说法:“耳朵,你喜不喜欢我?” 顾逸迩还是没说话。 这不行,要是等她说出口,那他半条腿都入土了。 司逸勾起她的下巴,坏笑一声:“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顾逸迩打开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碧翠亭。 司逸下意识就追了过去,他腿长有优势,没几步就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在了亭子旁的那颗大榕树下。 他用双手撑起一道壁垒,将她桎梏在自己和榕树之间,令她无处可逃。 “跑什么?嗯?”他语气霸道,不给她留下任何余地。 顾逸迩语气颤巍巍的:“腿长我自己身上,我想跑你管得着吗?” 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和他吵,司逸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一面知道她是害羞装傻,一面又无奈她铁石心肠,就是不愿给他一个答案。 看来只能逼了。 他弯腰,气息打在她的侧脸:“小嘴再吧啦吧啦,我就给它亲肿。” 顾逸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他轻笑一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顾逸迩浑身一颤,软软的唇贴上她的手背,像糯米糕一样,又甜又腻。 “你没躲。”他声音喑哑,又带着一丝欣喜,“把手放下好不好?” 她拼命摇头,司逸干脆自己动手将她的手挪开,紧紧握住不准她再挡着自己的唇。 “别咬着牙,让我进去。”他蛊惑她。 周围是清凉的树木香,和司逸身上的味道互相交缠,顾逸迩闭紧了眼睛,企图用视觉上的盲点来缓解自己快要溢出胸膛的心跳。 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温润的触感始终没有落下来。 顾逸迩闭着眼,只听他懊恼的又叹了一声:“别这么听话啊。” 影视剧中那大胆暧昧,又从善如流的亲吻,放在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身上,并不是那么好实践的。 顾逸迩咬唇,总算知道自己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女主角为什么被动的让人心急。 已是害羞到了极点,胆怯让人无法再迈进一步。 司逸蹲了下来,痛苦的抱住膝盖,大叫了一声:“啊!要昏过去了!” 话刚落音,某处草丛。 “兄弟们!逸哥要昏了!为了逸哥的幸福,一二三开吹!” “嘀嘀嘀——得儿嘀嘀嘀——得儿得儿得儿嘀嘀嘀——” 高亢嘹亮,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夜里,如同老母鸡打鸣一般,震慑天际。 顾逸迩吓得靠在树上,眼神惊恐:“什么!” 司逸一个踉跄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目光凌厉的像是要吃人:“尔更绿你给我死出来!我今天不把你打得叫爷爷我他妈不姓司!!!!!” 可惜,叫的再大声也不如唢呐声大。 尔更绿爷爷是陕北籍贯,新中国建立后被国家安排到南方来任职,老爷子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吹吹唢呐打打麻将,因为唢呐声太大,大院儿里的邻居都不愿意他吹,后来退休了买了处僻静的宅子养老,没人管着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尔更绿每年寒暑假去爷爷家玩儿,就跟着爷爷吹唢呐。 他音乐天赋好,中西乐器都掌握的快,唢呐的转音极考验气息,但他很完美的消化了。 学校里还有人,不少人听到了声儿,循着声音找过来了。 包括教导主任。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大晚上的魂都被你们吓出来!谁在吹!死出来!” 教导主任从业三十余年,嗓门嘹亮,可与唢呐声为之一战。 唢呐声败下阵来,停了,教导主任耳尖的找到了声音源头,一把将罪魁祸首揪了出来:“好啊是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不回家躲在这吹什么吹!还合奏呢你们当开音乐会啊,大晚上的你们挺热闹啊是不是又想写检讨了!” 二更像小鸡崽子似的被魁梧的教导主任提着衣领,脸上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都不约而同的担忧的望着及米处远的黑漆漆的亭子。 “亭子里有人?”教导主任沉声问道。 二更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拿性命担保没人!” “哼。”教导主任将他扔到一边,“居然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情说爱,我非把他们皮扒了不可!” 说完就暂且扔下这几个吹唢呐的扰乱校园宁静的小兔崽子,往亭子那边走去抓罪名更大的早恋学生去了。 司逸神色复杂,拉着顾逸迩就要跑:“惨了,赶紧跑!” 教导主任已经走上了石子小道,碧翠亭建在湖中央,只有一条路能离开,顾逸迩一脸冷漠的指着湖面:“跳湖跑吗?” “……” 顾逸迩一把将他推开:“死开。” 司逸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改往日里温柔亲切的嗓音,开始高歌。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 司逸愣巴巴的看着,直到脚上被顾逸迩狠狠踩了一下,吃痛的咧着嘴,后知后觉的在脑海中搜寻自己会唱的这类红歌。 就那样吧,反正横竖都是丢脸。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一心救中国! 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 月色下,恰逢晚风吹过。 蝉鸣聒噪,湖面幽静。 两位预备党员在碧翠亭下,伴着月色与树影,伴着晚风与夏蝉,真诚而用力的,歌颂着他们对祖国的深切爱恋。 他们如此投入,以至于连奏乐消失,连教导主任就站在身后,都毫无察觉。 “……” 这些学生是不是觉得他三十年的从业生涯都是被忽悠过来的? 第二天,以司逸为首的一干人等,因为扰乱校园秩序,大晚上练歌吊嗓子的罪名分别被罚写五百字检讨。 神奇的是,交上来的检讨居然都是一个笔迹。 教导主任认出那是尔更绿的笔迹,冷着脸将他叫进了办公室。 尔更绿鼻青脸肿,瘸着腿走了进来。 教导主任无奈挥手:“你走吧,以后吹唢呐记得去音乐教室。” “谢谢主任。” *** 高二开学,新一批的高一新生入校。 今年不比去年,只有一位市状元,高一光荣榜上,只有那么一位状元一枝独秀,占领者最高位置的红榜榜首。 比起今年的高一红榜,高二的光荣榜榜单更为受人瞩目。 高二在开学之初就进行过一次重新洗牌,将学生们分为文理科各进行了一次摸底测验。 并在各科中挑出前五十名,组成文理奥赛班,对全国顶尖985高校发起冲击。 光荣榜上分别列出了文理前十名的照片和前一百名的姓名列表。 霸占着文理双科第一名的那两个人,是在熟悉不过的,在高一就打得如火如荼的,司逸和顾逸迩。 而此时,两个人都在操场那边。 司逸刚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学妹们一阵尖叫,裁判哨声响起后,拿着各式各样矿泉水的学妹们纷纷朝司逸冲了过去。 “学长!喝我的怡宝!” “学长,我的农夫山泉比较甜!” “学长,这是百岁山!水中贵族!” 司逸一仰头,礼貌拒绝:“谢谢你们,不过我自己有水。” 学妹们不留余地的拆台:“学长骗人,尔学长说你没带水来!” 司逸咬牙,眼中带笑:“他乱说的。” 之后就朝着观众席那边走去。 顾逸迩正喝着水,林尾月戳了戳她:“逸迩,司逸过来了。” “哦。”她淡定回道。 下一秒,手中的水被抢去,白色球服的司逸玩味的拿着透明的水瓶,挑眉看了她一眼,昂首,将她喝了一半的水倒进了嘴中。 他喝得急,想必是渴极了,有水珠顺着他的下巴了流了下来,又流过他的喉结,在锁骨处停下,变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他的唇边沾着晶莹的水珠,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惹人采撷。 “我喝过了。”顾逸迩皱眉。 司逸坐在她身边,将空水瓶还给她:“我不介意。” 顾逸迩咬牙:“我介意。” 司逸吐了吐舌头:“介意无效。” 顾逸迩张牙舞爪的就要挠他,司逸也不躲,凑过去嘟起嘴就是一个响亮的吻:“木马!” 她一急,往后一躲,倒在了林尾月身上。 “略略略~”司逸得意的扬眉,咧嘴笑了。 “再略一下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顾逸迩威胁他。 司逸啊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比起割,我更希望你能咬掉它。” 顾逸迩红着脸跑了。 林尾月觉得自从开学以后,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好像完全倒了过来。 “你,别这么欺负她。”林尾月作为好友,鼓起勇气对司逸抗议道。 司逸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语气玩味:“在你看来我在欺负她?” “不然呢?” 他的眸中,流光溢彩,璀璨夺目:“我在喜欢她。” 一个暑假而已,为什么司逸骚成这样。 简直匪夷所思。 第52章 逸爸 快上课了,司逸站起身,冲林尾月招了招手:“走了,去上课了。” 林尾月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跟在司逸身后准备去教室。 他们二人选的都是理科,班级名字依旧还是一班,班主任也依旧还是慕子狮,分科时高一一班大部分的同学都选了理科,只有少数人选了文科去了二班,大家还特意在暑假期间开了个欢送会,结果今年文理科不分层,一班和二班只隔着一道墙,跟一个班没什么差别。 司逸穿着球服,身后跟着个文静可爱的女孩,就算大家都赶着去上课,也不免还是有人放缓了脚步观察这两人。 他们二人的交集是由顾逸迩牵引的,现在顾逸迩去读文科了,司逸和林尾月的关系也就回到了比同班同学稍微亲密那么一点的普通朋友,一起走在路上,都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司逸插兜走在前面,感叹耳朵和小学生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她们怎么能当上好朋友的。 “小学生。”司逸悠悠说道,“问你个事,你是怎么跟耳朵关系好起来的?” 林尾月眨了眨眼:“没有怎么啊。” “她跟你说话总是很温柔。”司逸说完了这句话后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下一句又变得含糊了起来,“但是对我就不是。” 林尾月眯眼一笑:“我觉得她对你也很温柔啊。” 司逸撇嘴:“哪有啊。” “有的有的。”林尾月笃定道,“旁观者清。” 说的这么玄乎,跟神棍似的,司逸转头看她,挑眉笑:“真会说话,难怪连付清徐那块大冰山都对你冷淡不起来。” 林尾月的笑容僵在刚刚的弧度,一下子失去了前一秒钟的灵动。 “哎,曹操到。”司逸冲着前面不远处喊道,“付清徐!” 个子高瘦的男生转过了头,眼神冷淡,目光看向司逸时仍旧没有半点波动。 司逸跑到他面前,亲密的揽住他的肩膀:“你怎么在操场这边,我记得你从来不打篮球的。” “带我妹妹去看体育室。”他淡淡说道。 司逸这才发现,付清徐身边站了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生,扎着双马尾,眼睛很大,看上去像初中生。 他好像有点印象,似乎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角色的。 女生开朗的对他笑道:“司哥哥好,我是付清徐的妹妹,我叫付清莱。” 司逸恍然大悟,高一的时候开家长会,她来找过付清徐。 “你真考上四中了啊。”司逸轻轻一笑。 “哥哥在这里,我当然也要跟着哥哥了。”付清莱亲密的挽住付清徐的胳膊,又被他不留痕迹的推开,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小女生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 司逸是独生子,从小就不知道有个兄弟姐妹是什么感受,因此对于付清徐的态度有些奇怪。 “刚刚我还和小学…林尾月聊到你。”司逸转头一看,林尾月就愣在不远的几米处,一直没上前来。 付清徐眉头微皱,语气清冷:“你们说我什么?” “说你们关系好啊。” 付清徐的目光停留在了林尾月身上,眸色渐渐变深了些。 接着,他沉声对付清莱说道:“你先回教室。” 付清莱一脸不情愿:“你不送我回教室吗?” “我带你走过很多遍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回教室。”付清徐的话不容拒绝。 付清莱狠狠地跺了跺脚,侧头眯眼盯了林尾月一会儿,三步两回头的离开了。 上课铃响起,司逸又对林尾月招手:“愣在那干嘛?走啊。” 林尾月小跑着走到了司逸身边,恰巧和付清徐一人站他一边,司逸觉得这个配置有些奇怪,和付清徐换了个位置。 然后林尾月也跟着他一起换了个位置,还是把他挤在中间。 饶是司逸也明白了,这两个人肯定闹别扭了。 他篮球打得不错,跳高和跑步也都很优秀,因此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往前一冲,把另外两个人甩在了脑后。 跑出十几米远后,司逸回过头对那两人说:“我可不想迟到,先走一步了。” 林尾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 “为什么躲我?” 付清徐忽然开口问道。 林尾月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我没有躲你。” 此时小路上已经只剩他们二人,林尾月也准备跑着去教室,刚摆了个起跑的姿势,就被付清徐给拽回了他的身边。 猝不及防,她撞进了他深邃的瞳孔中。 那里像一道深海,幽静的可怕,让人不敢直视。 她想起那个夜晚,这双眸子轻易地发现了她内心深处隐瞒最深的秘密,毫不避讳的将它说了出来,让她整个人就像是赤裸着一般站在他面前,让她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他会去找教导主任告状,只好低声哀求他,说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慕老师,和慕老师没有一点关系,求他别说出去。 上一瞬他还是愠怒的,下一瞬就眼神里就只剩下讽刺。 他低声说道,你就为了这个求我? 她不懂付清徐的意思,只好顺从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真想说出去,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句话她懂了,她爱慕老师的那点心思,早就被眼前的男生给洞察了。 二人沉默良久,气氛已然降到了冰点。 她似乎听得他一声浅浅的喟叹,傻子。 她知道,付清徐这句话骂的没错,她可不就是傻子,喜欢上自己的老师,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傻的? 那天,付清徐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求他求得的那句: “我不会说出去。” 她松了口气,可自从那次以后,她再也不敢直视付清徐。 时间回到现在,付清徐看着埋首装死的林尾月,眸色渐渐凉了下来。 “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反悔。” 林尾月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但你应该知道,这种感情不被允许。”付清徐语气沉沉,“和伦理相悖的任何感情,都会引来反感。” “我明白。”她仰头,朝他轻轻笑道,“所以你说我傻,是对的。” 他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傻?” 林尾月呆呆的看着他,愣巴巴的:“就那天晚上…” 付清徐睫毛轻颤,忽而勾起唇角,淡淡说道:“那是说我自己。” “你哪里傻?” “自作多情。” 林尾月又不明白这句话是说她还是在说他。 两个人回到教室后,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慕老师敲打着桌子,让他们赶紧坐好继续听课。 因为刚刚付清徐的那几句话,林尾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连同看数学课本,上面的数字符号都好像在跳舞,让人眼花缭乱,集中不了精神。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了一节课,下课后,慕老师叫她去办公室拿模拟试卷。 林尾月亦趋亦步的跟在慕子狮身后,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就撞上了慕子狮的后背。 他的衬衫上,是好闻的柠檬香。 慕子狮叹了一声:“怎么总是不看路?” 林尾月赶忙退后几步,低声道歉:“对不起。”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从来不和我并排走。”他轻声说道,“这样你不就不怕撞上我了吗?” 林尾月拼命摇头:“这不行的。” “总习惯走人身后,这是一种不好的习惯。”慕子狮的语气温润,丝毫没有不耐烦,“我不是狮子,不长尾巴。” 林尾月脸红红的,没有接话。 他揉揉她的脑袋:“自信一点吧。” 两个人走到办公室后,林尾月从慕子狮那里接过了一摞试卷,是上个星期刚考完的模拟测试卷。 “你犯了个小错,扣了四分,不然就和司逸一样是满分了。”慕子狮略带可惜的说道,“下次要细心一点啊。” 林尾月乖巧的点了点头,抱着试卷走出了办公室。 她的试卷被放在了最上面,和其他同学的无异,慕老师不喜欢打钩,只会在错误的答案上画上一道圈,提醒同学这个地方错了,她的试卷很整洁,只有那一道错误的地方,被他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圈。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红色的圈外,是他用红笔画上的一个小小的“> 司逸>林尾月=0 司逸:倒数第二?身为男主倒数第二???认真的??? 第90章 奸商 嘉源总部大厦。 与高盛银行的融资谈判在18层大型会议室举行,高盛方派来的工作人员还未到场。 门外伺候茶水的两个员工窃窃私语着: “你觉得咱们小顾总能赢吗?” “这么大的融资案,董事长全权交给小顾总,不就是对她放心吗?” “但是高盛是出了名的抠门啊。” “实在不行还能用美人计嘛。” 另一个员工噗嗤笑了出来:“那个副执行官能吃小顾总那一套吗?” “我们小顾总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还怕配不上他?” 两个员工越说越起劲,直到站在对面的部门主管用力咳了一声。 “来了。”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朝会议室走来。 为首的那个亚洲面孔,就是传说中的副执行官,Wayne Fu。 男人一身提花黑色西装,内搭同纹马甲,灰色衬衫和格纹领带显得禁欲矜贵,挺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无框眼镜,从容不迫的走在人群最前方。 站在会议室门外的员工恭敬地弯了弯腰:“Wayne先生好。” “你们顾总到了吗?”男人声音清冷。 “到了,在会议室等您呢,请进。” 会议室门被打开,能容纳几十人的长椭圆型会议桌的最上方,顾逸迩正坐在那用投影仪看PPT。 她今天穿着Gucci条纹西装外套,搭配白色衬衫七分西装裤,踩着黑色高跟鞋,长卷发被扎成了高马尾,减龄大方,也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正式了许多。 “Wayne先生来了。”顾逸迩笑着走了过来,伸出右手,“幸会。” 付清徐礼貌的伸手回握:“幸会。” “坐吧。”顾逸迩让助理带一行人入座,自己则是指向了座位旁边的中年男人,“这是IBNC的谈判官陆先生,由他来主持这次的谈判,以保证谈判的平等互利。” “早就听说高盛出了个年轻有为的副执行官,今天终于一见庐山真面目,Wayne先生一表人才,不愧是HBS出身的顶尖金融人才。”谈判官礼貌恭维。 付清徐微扬嘴角:“要说金融人才,顾总出身沃顿,自然是高我一截。” “不比Wayne先生,华人想要在华尔街闯出名堂来,我明白其中的不易。” 互相恭维到此结束,可以开始谈判了。 双方为了避免在谈判中可能发生的因为利益要求差距太悬殊而导致的达不成协议的尴尬局面,提前对对方的金融组织自身的利益目标制定了一个比较精准的市场估价。 完全公平是不可能出现在与金钱挂钩的利益圆桌上的,因此求大同存小异成了双方的重要谈判原则。 陆先生一开始就抛出了嘉源这边的利率要求。 作为奸商的顾逸迩自然是怎么赚得多怎么要求。 “顾总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付清徐面色不改,“这个利率我要是同意了,融资合同和我的辞退信恐怕都是同步下发的。” “Wayne先生也知道,国内经济最近萎缩的厉害,各个市场都在紧缩成本,我们作为民营企业,必须要跟着国家政策来。”顾逸迩苦口婆心,诉说着企业的心酸与无奈。 这栋耗资巨大的总部大厦才竣工不久,他们嘉源缺钱个屁。 双方开始唇枪舌战。 顾逸迩一边吵一边在心里头把付清徐骂了个狗血淋头。 帮着美国人赚中国人的钱,他可真够出息的。 谈判进行了两个小时,双方不相上下,大家心知肚明,今天是吵不出个结果的。 中途休息期间,不少人都去洗手间了。 顾逸迩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付清徐,我们商量个事儿吧。” 她叫了他的中文名,说明已经不是在正式谈判了。 “你说。” “你答应我的条件,林尾月你开个价,我卖给你。” “……”付清徐拿在手里的杯子晃动一下,“你不用这么急着证明你的奸商本质。” “你要不答应。”顾逸迩挑眉,“我明天就给尾月安排相亲,后天就捆她去民政局。” “你可以试试。”付清徐很淡定。 顾逸迩敲了敲桌面:“付清徐,你现在是外籍华人,就算你想回国定居,也需要时间吧?几个月的时间总需要吧?尾月她爸爸就盼着她能早点结婚,尾月孝顺你是知道的,要是这一段时间里出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你猜他们还会考虑你这个外国人吗?” 杯子里的水颤了一下,差点洒出杯面。 “顾总,你很适合去华尔街发展。” “过奖了。”顾逸迩得意的笑了。 “不过不可能。”付清徐抬眸看她,语气清冷。 顾逸迩点头:“那行,明天我就给尾月报名非诚勿扰。” “司逸给我发微信,说晚上要跟我喝一杯。”付清徐面色无波,“或许可以选在酒吧。” “随意。” “听说本市有个The King酒吧,很有名。” 顾逸迩面色一冷。 The King酒吧,清河市最大的同志酒吧。 “听说现在最受欢迎的亚洲男人类型就是司逸这种。”付清徐淡淡一笑,“换句话说,司逸他男女通吃。” “……” 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员工听得一头雾水。 两个boss在说什么玩意儿呢。 怎么跟刚刚严肃的画风完全背道而驰? 无奈他们又不敢出声,反正听着也比谈判有趣,就坐在座位上面上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 整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一直到会议结束,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顾逸迩撑着下巴,口干舌燥的说道:“付同学,你念我们同学情谊一场,就答应了吧。” 付清徐蹙眉:“顾逸迩,你摸着良心说,你开的价是不是抢劫?” “是抢劫没错,但是是把美国的钱抢到中国来,我简直就是民族英雄好伐?” 真是厚颜无耻的理所应当。 “谈判明天再继续吧。”付清徐起身就要走。 “对了,那天我想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顾逸迩也跟着起身,“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不是突然。”付清徐淡淡说道,“我每天都在计划着回来。” “你和尾月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必须问一句。”顾逸迩语气沉了下来,顿了顿才开口问道,“她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付清徐回答的很快:“不会。” 她松了口气,又问道:“你妹妹她,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其实当年他和付清莱一并消失,就不难猜到两个人是一起出国了。 “没有。”付清徐声音微冷。 顾逸迩走到他面前,仰头望他:“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国外是如何生活的,但是尾月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辛苦。你的名字一直是个禁忌,只有喝了酒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作为你的朋友,我很高兴你能回来,但作为尾月的朋友,我不希望她能这么快就原谅你。” 付清徐没有说话。 “你们之间空了十年。”顾逸迩轻声说着,每一个字都在扎他的心,“一句原谅,是补不回来的。” 付清徐目光深沉:“我知道。” “既然你回来了,咱们也该聚聚了。”顾逸迩笑着拍拍他的胳膊,“总之,欢迎你回来,老同学。” 他一直都知道。 他们都没有变,变的只有自己。 *** 谈判终于告一段落,顾逸迩揉着肩靠在办公椅上发呆。 她的办公室前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从这里向外眺望,能够将市中心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助理适时的送了一杯茶进来。 “Anna,你说,我今天上午给出的条件,是不是对于高盛那边,苛刻了些?” 助理愣了愣,有些犹豫:“顾总,您需要我说实话吗?” “说。” “那个资金估价,确实是高了。”助理咬唇,心中狂跳着说出了实话。 “我知道。”顾逸迩微微一笑,“自己有些任性了,不该把私人恩怨放进公事里。” 助理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是上午您和Wayne先生说起的那个人吗?” “是啊。”顾逸迩叹了一声,“她过得太不容易了,我不想她再受委屈了。” 她不知道付清徐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站在尾月的角度上想问题。 若是换做她,可能真的会一巴掌扇过去吧。 又或许,付清徐比尾月更辛苦。 这是她这个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啊,今天好烦,不想工作。”顾逸迩站起身,“Anna,我要提前下班了。” “那用帮您准备车子吗?” “不用。”顾逸迩摆手,“新车到了,我自己开。” 开着那辆新买的保时捷boxster,顾逸迩直接往医院奔去。 按照医院地图终于找到司逸所在的科室后,溜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人。 顾逸迩皱眉,难道今天扑空了? 她不死心,随便抓了个小护士打听。 小护士告诉他,今天司医生有台手术,大清早就进去了,现在还没有做完。 “他开始做手术了?”顾逸迩皱眉。 “司医生很受主任赏识的。”小护士崇拜的捧着脸,复又问道,“小姐,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爸爸。”顾逸迩挑眉,“谢谢你啦,可爱的护士小姐。” 说完就潇洒的转身离去。 余下淡淡的香水味。 小护士微微红脸,有些害羞的抿唇。 有点不想承认被一个女人撩到了。 顾逸迩就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司逸出来,手术进行时的灯还亮着。 据小护士说的,这台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知道手术结束后,家属匆匆走上前询问手术结果。 听说这台手术的病人是脑瘤晚期,瘤细胞扩散的很快,手术其实希望不大,但家属和病人都表示愿意一搏。 最先出来的那个医生她并不认识,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但家属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抿唇,有些不敢看。 医生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顾逸迩一个一个看过去,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他。 司逸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术帽,但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神涣散着朝角落里走去。 顾逸迩跟了过去。 司逸靠着墙缓缓蹲下。 他捂着额头,像个孩子一样,在角落那里抽动着肩膀。 顾逸迩握了握拳,走了过去。 她蹲在他身边,轻轻喊他:“司逸。” 司逸猛地侧头看她,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憔悴极了。 良久,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了出来。 “耳朵,病人死了。” 奇怪的是,她明明与那个病人素不相识,却也因为他的这句话,对于这个生命的流失,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第91章 现实 顾逸迩和司逸并肩坐在休息椅上。 “怎么这么早就上手术台了?”她问他,“我以为你还要再适应一段日子。” “适应是需要在手术台上适应的。”司逸靠在椅背上,说话声很轻,“主任早先就给我做了思想工作,但我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术前明明还笑着对他们说麻烦医生了的病人,历经大出血,呼吸心跳都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在手术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一个人死了。 “生死无常,这不是你们医生能决定的。”顾逸迩轻声安慰,“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二更已经在准备手术了。”司逸忽然侧头看她,挤出一个苦笑,“如果不出意外,是主任主刀,我二助。” 顾逸迩有些奇怪:“二更不是几年前已经做过手术了吗?” “脑膜瘤已经接近三公分,并扩散至耳部,建议手术处理。” 顾逸迩咬唇:“成功率高吗?” “颅后手术平均存活率六年。”司逸顿了顿,又说道,“二更的姐姐,没有熬过六年。” “不会的。”顾逸迩出声打断他,“二更不会的。” 司逸抿唇,闭眼,忽而换了个话题:“让你看到我刚走出手术室那一下,好害羞啊。” “我觉得很帅气。”顾逸迩绽开笑意,“是十七岁那年,坚定着跟我说要当医生的你,也是现在会为了病人的离开而感到悲伤的善良的你。谁规定医生就必须要有一颗钢铁之心,医生也是凡人,拥有七情六欲,怕生病怕死,怕亲近的人离开,但只要一日站在手术台上救回了一条人命,你们就是伟大的。” 司逸嘴角含笑,就那样温柔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一个外人,对医生的理解,司医生,好好加油。”顾逸迩比了个大拇指,“你说过,二更的命由你来救。” 司逸想起学生时代,他穿着白袍,和众多医学生一起,大声宣誓的场景。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畏艰辛,执着追求。” “耳朵,这几个月我会很忙。”司逸抓起她的手,“我要尽快的适应手术台。” “你忙吧。”顾逸迩拍拍他的肩膀,“最近公司忙着融资,我也会很忙。” “好想回到读书的时候啊,总能抽点空出来。”他轻声感叹。 “你都读了那么多年了,还嫌不够吗?”顾逸迩打趣。 司逸摇头:“最美好的日子,是怎么都过不够的,比如和你在一起。” “忽然的骚,闪断了我的腰。”顾逸迩痛苦的捂着腰。 司逸低笑一声:“帮你揉揉?” “少来。” 司逸揉揉她的头:“去看看二更吗?” “好啊。” 两个人相携来到二更的病房。 从玻璃口那里望去,病房里除了二更,还有俞子袖。 两个人似乎有些不愉快。 顾逸迩小声问:“咱们该进去吗?” “等等吧。” 两个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病房门被打开,二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没有等到人出来,却听见了二更的声音。 “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离他们近一点的女声带着哭腔说道:“混蛋!” 随即门被打开,俞子袖满脸泪痕,哭着跑了出来。 “你们来了啊。”俞子袖咬唇,“我先回去了。” 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俞子袖就这么离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二更急忙用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脸,然后随意的丢在地上,冲他们笑道:“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来了啊。” “来看看你。”司逸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吵架了?” “我不想结婚。”二更吊儿郎当的说道。 顾逸迩讽刺的笑了:“那怎么不分手?” “我说过了。”二更垂眸,苦笑,“刚检查出复发那天,我就跟她说了。” 结果那个傻丫头,红着眼睛说不要,第二天就买了对戒,和他求了婚。 真傻啊。 “你就这么没自信吗?”顾逸迩咬唇,语气不由得变得凌厉,“这么不相信自己能活下来?” “我赌不起。”二更的笑意僵在嘴边,“她是个好姑娘,不该守着我这么一个病秧子,结婚对她来说不公平。” 六年前的那场手术,他原以为一切尘埃落定。 等逸哥回来,他能笑着和他开玩笑,你看啊,你没回来,我就全好了。 然后再和子袖说,学妹,等你一毕业我就以身相许,用这辈子来报答你。 而现在他说不出这些话了。 他的姐姐,在两年的那个秋天,刚做完手术,医生说很顺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三天后,她在凌晨的时候,悄悄停止了呼吸。 亲戚朋友们送来的花束还沐浴着清晨的阳光,花瓣上滴着水珠,生机勃勃的开放着,而花束的主人却离开了。 她的命,还不如盛开期只有三天的花。 后来花枯萎了,被丢弃在医院的垃圾桶里。 他和姐姐永远的分开了。 她熬了那么多年,这一走,也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 尔知秋,出生在秋天,离开在秋天。 父母终于可以专心的照顾他,他却一点也不高兴了。 小时候,爸妈总是往医院里跑,弄得他很不开心,现在那个跟他抢爸妈的姐姐终于走了,他可以独占了,却更不开心了。 他们也曾为了抢夺看动画片的权利大打出手,他也曾和姐姐一起在爷爷家嬉戏打闹,看着夏天的蝉出生,再看着冬天的银杏叶从盛放到凋零。 姐姐也抱怨过,说他出生以后,就抢走了父母的宠爱。 所以她用生病来夺回宠爱。 然后她又抱着他哭,说宁愿永远和他吵架,也不想离开他。 她离开的前一天,和他约好,等两个人病都好了,就一起再去爷爷家玩,哪怕爷爷嫌弃他们姐弟俩,也一定要赖着不走。 第二天这个不守信用的骗子就走了。 年过九旬的爷爷在葬礼上哭的像个孩子。 脑膜瘤复发时,他承认,自己再也乐观不起来。 就连勉强的笑也很难再挤不出来。 “下辈子,我不想叫尔更绿了,叫了这名字,被笑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没躲过去。下辈子,我要反其道而行之,叫尔更凉,这样我肯定能活到八十了。” 他看着司逸,声音悲凉,却依旧笑着,只是笑的实在是太难看了。 司逸伸出拳头想要像以前一样给他一个暴栗,却在中途缩回了手。 “你这辈子还长着呢,别想下辈子了。”司逸皱眉,忽然用力的抱住了他,“这辈子你也能活到八十。” 二更回抱住他,终于在他肩上泣不成声:“逸哥,我怕死。” 他怕再也看不到每日初升的太阳,吃不到喜欢的烧烤和麻辣烫,怕自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等过个几年,他再也没有痕迹存留在这里,所有人都会将他忘掉。 笑了二十几年的超级马大哈尔更绿终于哭了。 场面怎么看都滑稽。 她转过身,咬着手指,用力憋着眼泪。 人就是这样,看似坚强,却又无比脆弱。 等二更终于哭完了,司逸的白大褂也湿透了。 “我得去换一件。”司逸起身,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能哭。” 二更有些窘:“没控制好。” 司逸离开了。 二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逸姐,别笑我啊。” “笑不出来。”顾逸迩代替司逸坐在了他身边,“跟你说个开心的事情吧。” “什么?” “付清徐回来了。” 二更睁大了眼睛,欣喜的反问她:“他真的回来了?” “嗯。” “那敢情好,咱们总算是凑齐了。”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顾逸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子袖一个人单着太可怜了。” 二更抿唇,有些犹豫:“我和子袖……” “感情从来不是无私的,你以为你给她的是最好的,但其实是逼她做了她不想做的选择,本质上还是自私。”她语气温和,轻言轻语,“看似是你无私选择放手,却并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在感情上你一直享受着主导权,被自己的无私感动,却不考虑她会不会接受,若你真想为她好,不如放手让她自己做决定,无论对错,至少她可以自己承担选择的后果。” “好,但我还是不会和她结婚。”二更垂眸,语气坚定,“至少在手术之前。” *** 因为忙碌,生活开始变得昏天黑地。 嘉源和高盛的融资谈判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双方都在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蝇头利。 顾逸迩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见到过司逸了。 所谓同居,不过是同睡一个屋,睡觉的时间不一样,还是等于一个人住。 顾逸迩的办公室内,她正和谈判官商讨最后一次谈判,该用什么招数让付清徐认输。 “如果实在抓不到高盛的弱点,不如试试抓个人的弱点。”谈判官给顾逸迩出主意。 顾逸迩皱眉,付清徐的弱点她只知道一个,那就是林尾月。 她又不可能绑架林尾月来威胁付清徐。 “你能看出他有什么弱点吗?”顾逸迩按着眉心,语气有些烦躁。 谈判官也很无奈:“以他的铁血手段,年纪轻轻就坐上副执行官的位置,我想很难找到。” “这不就行了嘛。”顾逸迩叹了一声,“从他兜里抠点钱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不过也许可以从他的家人那边下手。”谈判官将一份资料摆在她面前。 顾逸迩了无兴趣的打开资料:“无非就是他的父母了。” 果然,第一页就是付爸爸的资料。 “Wayne在三年前脱户脱国籍,正式加入美籍,他的父母却没有反对。”谈判官抛出自己的判断,“他是付氏的继承人,按理来说想要自立门户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是养子吗?”顾逸迩皱眉。 谈判官点头:“但付氏夫妇确实只有这么一个养子了,就算是养子也应该是有感情的。” 顾逸迩皱眉:“只有一个养子?他们不是还有个亲生女儿吗?” 谈判官似乎有些惊讶,笑着说道:“顾总,你和他不是老同学吗?怎么比我了解的还少啊?” “什么意思?”顾逸迩问道,“难道付清莱也脱户了?” “付清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谈判官翻到有关于她的那一页资料,“当时是上了新闻的,这里还有一些记录。” 顾逸迩不可置信的低头仔细看每一个字。 中文资料上,付清莱的生死情况上写着简单的“已故”。 英文资料上,有当时新闻的部分摘取。 Chinese girl,sixteenth floor apartment,suicide,jump。 中国女孩,十六层公寓,自杀,跳楼。 顾逸迩只觉得遍体生寒,握着资料的手都在发颤。 “据当时所说,她跳楼的时候,Wayne也在房间里,被捆绑在椅子上,身体已经极度脱水,陷入了重度昏迷。”谈判官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个简单的故事,“他醒来后,就被送到了疗养院,在里面呆了一年,出院后准备高考,考入了HBS,在拿到金融硕士学位的第二年进入高盛,三年前加入美籍。” 她无法想象。 这短短几句话,他熬了多少年。 第92章 谈判赢家 “那他父母呢?”顾逸迩敛眉垂眸,语气疑惑,“现在还在清河市吗?” “已经移民了。”谈判官语气平静,“几年前付氏出了财政危机,付英越将企业所有的股份都抛售了出去,夫妻二人出了国,一直没有再回来了。” “这么干脆?” “据说是被人使了绊子,不过他们也算运气好,抛售的价格不算太亏,卖掉的钱肯定是能够保障下半辈子的生活了。”谈判官用手点了点资料,意味深长的笑了,“所以我觉得,这位Wayne先生一定不是普通人。” 顾逸迩仰头,语气调侃:“当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在遭受那样的变故后,有几个能重新站起来的?他不但站起来了,还爬到了那样高的位置上,我这个老同学,可怕得很啊。” 从一开始见面,她就隐约察觉到,付清徐变了很多。 纵使脸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样子 ,但完全不再是高中时的付清徐。 高中时的付清徐,很少笑,但却也是一个正常的十几岁男生,和朋友在一起时,会有不那么明显的情绪波动,至少是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他曾经和普通的男生没有两样。 或许比司逸还要活泼一点。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看不透他了。 他那双眸子就如同一潭死水,唯一可见的波澜就是林尾月。 “我已经抓不住他的把柄了。”顾逸迩轻轻叹气。 只能祈祷,他是真心喜欢尾月。 “顾总?”谈判官的声音将她从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陆先生你先回去吧。”顾逸迩笑了笑,“这几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是最后一场谈判。” 谈判官起身理了理西装,点头:“顾总也别太辛苦了,我见您最近神色都憔悴了不少。” “谢谢。” 送走了谈判官,顾逸迩才端起手边的咖啡,却发现已经凉了,她皱起眉头,让助理进来重新换了一杯。 新鲜的咖啡冒着白色的热气,顾逸迩看着面上一圈圈的波纹,最终还是选择打了通电话给林尾月。 “逸迩,有什么事吗?” 顾逸迩放轻了语气:“你在做什么?” “在学校整理学生资料。” “最近,付清徐有来找你吗?”顾逸迩试探着问道。 “没有啊,你不是经常和他见面吗?谈判成功了吗?” 顾逸迩舒了口气:“还没结束,他很难对付,尾月,我问你,我和他,你选哪一个?” 林尾月愣住了。 这个问题,就好像是问渣男,到底选哪个女人一样。 不过她的选择很坚定:“当然是你啊。” “为什么不选他?”顾逸迩扬了扬唇角,“我以为大多数人都是重色轻友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理由为了他而忽视你。”林尾月语气调皮,“再说了,他不是等谈判完了还要回美国的吗?” 顾逸迩咬唇,还是问出了口:“尾月,你究竟喜不喜欢他?” “我…”林尾月奇异的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结巴,“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对你是什么看法,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我需要知道,你是否也喜欢他。”顾逸迩垂眸,看着桌上的那份资料,“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感激他?” 林尾月的声音很轻:“我不知道。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那个下雨天,想起他不顾一切为我挡了刀,在想他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喜欢。” 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喜欢是错误的,她对慕老师只是依赖。 她当时很笃定的否认了,相信这就是喜欢,而不是任何别的。 现在长大了,反倒还不如小时候那样坚定。 变得优柔寡断,不敢再去轻易地说出喜欢或是讨厌。 因为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再一次陷入错误的感情里。 她清楚自己和付清徐之间的差距,他的父母,他的妹妹,那都是她不敢跨过的禁区。 林尾月承认,自己是一个胆小鬼。 顾逸迩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付清徐,他的满腔深情,其实还是没有彻底打动林尾月。 在不对等的感情里,先动心的人输得最惨。 这样也好,起码尾月一定不会受伤。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她挂掉电话,靠在椅子上憩了一小会儿,又给司逸打了通电话。 那边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对了,他在忙。 顾逸迩开始渐渐懂了司逸的担心。 回来了,还不如没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太忙了。 而这种忙,比第三者还要可怕。 *** “司医生,司医生。” 朦胧间有人推了推自己,司逸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 叫他的是和他同科室的李医生。 李医生有些无奈:“怎么不回办公室睡?” 司逸恢复了意识,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他记起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上一台手术足足进行了六个小时,他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去学习主任的手法和技巧,等走出手术室那一瞬间,眼睛瞬间就失去了焦点,整个脑子一晕,就这样坐在手术室外,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说了句谢谢医生。 他站起身,语气还有些散:“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了吧,都是时候吃晚饭了。”李医生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去?晚上咱俩一起值夜班。” 肿瘤科很少有急诊病人,因此他们科室的医生经常拉郎配被安排到别的科室值夜班。 好不容易睡了过去,一个电话或是紧急铃响起,他们就必须从睡意中醒来,用凉水洗洗脸,强打着精神去看情况。 “好。”司逸按了按眼球,“我顺便去买杯咖啡。” “你不是不喜欢喝速溶咖啡吗?” “哪还有心思喝手磨的?”司逸苦笑一声,“能抽出点空喝杯咖啡就不错了。” “我还以为你个大少爷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呢。”李医生调侃的笑了笑,“咱们女同事可都把你当钻石王老五看,你这速溶咖啡一喝,人设就崩了啊。” 司逸挑眉:“你从哪看出我是少爷的?我明明就是民工。” “民工开SL400戴卡地亚?真以为我不识货啊?好歹咱们医院也接待了不少高官豪门啊。”李医生指了指司逸穿在白大褂里面的那件白色衬衫,“光这件衬衫,就是咱们一个月的工资了吧。” 司逸微微有些愣,他是真没有注意到这些。 原本就一直不缺钱花,工作了以后自然还是按照原来的爱好买东西。 “抱歉,是我没注意。” 李医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开个玩笑,我当然能看出来你家庭条件肯定不错,这个各人有命,羡慕嫉妒都是无济于事的。不过我想问你,既然你家条件不错,你为什么要当医生啊?” 司逸不知道被多少人问过,为什么要当医生。 他的答案都是一如既往地:“救人命啊。” 李医生啧啧了一声:“情操够高尚的。” 其实一开始,只是想救二更的命,后来接触到的病人多了,就想着能用自己这双手拉一个病人从鬼门关回来,他读医的时候吃的那些苦就不算白费。 那些病人生病了,想活着,所以把性命交给了医生。 而他比病人更希望他们能够活着。 这就是他当医生,既辛苦又劳累,却又不愿放弃的理由。 值完夜班时,天已经快亮了,司逸准备回家睡个回笼觉。 刚走到更衣室,就发现好几个人在外面围着。 他走过去,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只见有人拿出手机在拍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医生回头冲他比了个嘘:“神经科的老袁睡在更衣室里头了。” 他往里看去,果然就看见恰好能容纳一个人的衣柜里,老袁在里头睡得天昏地暗。 “他刚做完一台手术,直接睡死过去了。” “这都能睡着,服了。” “只要想睡觉,哪里都是床。” 司逸无奈的笑了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原是不想吵醒老袁的,当他的衣柜和老袁的挨着,他开柜子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把老袁给吵醒了。 “司逸啊。”老袁伸了个懒腰,“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呢?” 其他人笑着打趣他:“我们都拍了,发朋友圈了。” 老袁怒了:“你们侵犯我肖像权!” 其他人笑嘻嘻的给他看照片,老袁看着自己睡的这一副傻样,自己都笑了出来。 “哎,真怕有一天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直接一睡不起了。” 司逸眼神紧了紧,倒是其他人先一步骂他说不吉利的话。 “赶紧呸了!也不怕忌讳!” 老袁摸了摸鼻子,呸了三声,招呼人陪他去食堂买个面包吃。 司逸换好衣服,直接叫了辆滴滴坐回了家。 回家时,在换鞋处看到了耳朵的高跟鞋,他猜耳朵应该还在睡觉。 司逸眯了眯眼,打算进卧室偷袭她。 结果打开卧室门,里面没有人。 司逸顿觉不对,下意识的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房门,没有动静。 他干脆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书桌上的护眼台灯还亮着,耳朵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台灯下,她的侧脸柔和,眼睛下方是隐隐的乌青。 她这么爱美,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忙出了黑眼圈。 司逸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人睡死过去了。 他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抱回了卧室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花了二十分钟洗了个澡,司逸用吹风机随便吹了吹湿发,也懒得管睡醒了会不会头疼,钻进被子里揽过她,跟着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没做梦。 可是双眼实在太重,察觉到她好像起床了,她好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爬下了床,拿过了吹风机,按了最小功率,轻轻地呼呼声让他的意识更加模糊了。 却能感受到温热的风吹在自己头上,还有她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理顺他的短发。 司逸闭着眼享受。 顾窸窸窣窣的收拾了半天,又给他把边边角角的被子给拢好,顾逸迩悄悄溜出了房间。 房门啪嗒一声,被关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逸终于战胜了疲劳,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也没能和耳朵说上话。 *** 谈判会议上,顾逸迩按着眉心,语气有些低沉:“Wayne先生,这是嘉源最后的让步,再低的话,我连送员工出国的飞机票都出不起了。” 一身灰色西装的付清徐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终于点了点头:“我同意了,合作愉快。” 幸福来得太突然,顾逸迩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妥协了。 “你再说一遍?” 付清徐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同意了,合作愉快。” 谈判官的语气也充满了惊疑:“Wayne先生,你确定以这个数字成交吗?” 付清徐摇头:“不。” 嘉源这边的人集体翻了个白眼。 “按照两天前的那个数字成交。”付清徐抬眉,语气清冷。 “……” 就这样,嘉源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资金额,并且出乎意外的在某种程度上赢了。 所有人的兴高采烈的走出了会议室,准备下班后好好庆祝。 而高盛这边,除了付清徐,其他几个白人倒也没有表示出不愉快,反倒和他们主动握了手,用英文说了句合作愉快。 顾逸迩心里头总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赢得很不痛快。 感觉付清徐就是在让着她。 她果断的把付清徐拦住了。 “付清徐,你在玩过家家吗?”顾逸迩仰头看他,“哪有你这么草率的?” “项目可行,回报率足够高,你们给出的回报期限没有超出我的范围,并且对于嘉源的营销渠道和市场份额我一开始就做过调查,高盛之所以选择嘉源进行融资,看中的就是你们的企业价值和发展前景。”付清徐垂眸,面色无波,“你一开始就已经说服了我。” 顾逸迩皱眉:“那你这几天在跟我谈个什么?” 付清徐微微一笑:“为了对付我,你们查了我不少资料吧。” “你什么意思?”顾逸迩语气渐冷,顿了顿才伸手指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故意让我查你?” “其实你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问我,我不会隐瞒。”付清徐低头看她,声音却柔和了一些,“如果她也和你一样,愿意知道这些事。” 顾逸迩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你回来就是为了当民族英雄的吗?” “我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付清徐语气阴鸷,“不论是做生意还是其他的。” 付清徐施施然离开了。 顾逸迩撑着桌子勉强保持住了身形。 她拿起手机,哆嗦着给林尾月打了个电话。 “逸迩?” 顾逸迩咬牙:“林尾月,你离付清徐远点,你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我姐以前跟我吐槽过,如果中国的生意人都像偶像剧里那么做生意,中国经济早就崩塌了 所以 谈生意不是这么谈的,这么谈的都不是正常人 别信小说,不合逻辑的啊,生意人都是想尽了办法多捞点钱的,不可能有冤大头愿意吃亏的 职场lady不要敲我啊啊啊啊!! *** 付清徐的官方成年人设:阴险眼镜仔 他不坏的,吃付清徐人设的不用担心 第93章 小太阳(副CP) 林尾月想了好几天。 她不知道所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是什么意思。 连带着坐办公室和人聊天的时候,她都出了神在想那句话。 直到辅导员不耐烦地咳了咳:“林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林尾月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辅导员翻了个白眼:“我说相亲啊,相亲,这个周末给你安排了相亲。” “哦。”林尾月低头,攥着手指,“不用麻烦了,我最近不想相亲。” “为什么?”辅导员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难道你喜欢上次在酒店见到的那个副执行官?” 林尾月用力摇头:“不是因为他!” “林老师,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嫌弃我说话难听。”辅导员抱胸,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和他不是只是高中同学吗?现在你们差的这么多,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啊,况且他谈完生意肯定是要回美国的。” 林尾月苦笑:“我知道啊,我没想过要在一起。” “好了,这个周末的相亲就这么定了,我都跟人说好了,你不来不合适啊。”辅导员拍拍她的手,就这样替她做了决定。 林尾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反抗。 反正,她也总要结婚的。 自从上次付清徐把自己送回了宿舍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自己了。 或许,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例行下班,林尾月带着一大堆要处理的资料打算拿回宿舍加班。 结果回了宿舍,还是一脑子浆糊。 林尾月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算了,还是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热水终于让她稍微忘记了那些烦心事,林尾月闭着眼睛暗示自己把付清徐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抛出去。 等洗完出来,林尾月哼着歌拿起手机准备刷刷微博。 五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付清徐。 “……”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回拨,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尾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喂?” 那边是他清冷的声音:“怎么不接电话?” “在洗澡。”林尾月刚回答就觉得自己这个答案有些尴尬,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地到处乱飘,“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宿舍楼下。”付清徐话语简洁,“下来吧。” 林尾月猛地跑到阳台上,身子稍稍探出往下看。 楼下停着一辆巨型商务车。 有不少学生和老师在旁边叽叽喳喳的。 林尾月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换了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跑下了楼。 她敲了敲车窗,主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英俊的白人面庞。 男人用英语对她笑道:“Miss,could you please sit in the back seat?”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打开了后车门。 果然,付清徐就坐在后面。 他正在看笔记本。 见她来了,轻轻笑了笑:“上来吧。” 林尾月机械的上了车,车子便发动离开了宿舍楼。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付清徐侧头看她:“约会。”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你可以不要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两个字吗?” “那我该是什么表情?”付清徐挑眉,薄唇微启,“林小姐,你愿意跟我约会吗?” “……” 林尾月像做梦一样被带到了餐厅。 “这一家很贵的。” 下车的时候,林尾月悄悄扯了扯付清徐的衣袖。 付清徐脚步一滞,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语气柔软了下来:“不用想着帮我省钱。” “啊,你请客吗?”林尾月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付清徐低头看她:“不然呢?” “我以为AA呢。”林尾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事先声明,我很能吃的。” “我知道。”付清徐毫不在意,径直领着她就往外走,“所以我今天把餐厅包了下来。” “……”林尾月神色复杂,“你怎么和逸迩一样,有钱烧的?” 顾逸迩也特别喜欢包餐厅,虽然她知道她不缺钱,但就是觉得,吃个饭而已,没必要包。 “不想有人打扰我们。”付清徐给出了充分的理由。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精心布置的餐桌上,侍应生从前菜开始,一道一道的上菜。 林尾月中西通吃,既喜欢吃高级牛排,也喜欢吃家常小菜,只要是合她胃口的,她没有不喜欢吃的。 小时候是怕长不高,所以逼着自己不挑食,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忌口的了。 比起付清徐的斯文有礼,细嚼慢咽,把吃西餐吃成了一幅画,林尾月就显得正常多了。 她也从没勉强自己要融入什么上流社会。 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吃完了。 林尾月擦了擦嘴巴,就打算告辞。 结果付清徐先开口了:“下一家。” 林尾月啊了一声,又问:“什么下一家?” 西餐厅的暖暖灯光下,付清徐的五官变得显得柔和深邃:“我们去吃下一家。” “你不怕胖吗?”林尾月有些担心的问他。 “我每周会固定去健身房。”付清徐语气淡淡,“不用担心。” 林尾月叹了一声:“但是我怕啊。” “你太瘦了。”付清徐轻轻蹙眉,“需要多吃一点。” 她林尾月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体重绝对是正常水准,不存在瘦这个字。 于是她很有骨气的拒绝了。 “好吧,那我们改天。”付清徐没有勉强她。 车上,二人坐在后座,林尾月没有玩手机的心思,偏偏付清徐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一直盯着笔记本看。 她忍了半天,还是好奇的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付清徐也没避讳她,直接把笔记本往她这边挪了挪:“嘉源的资料。” 页面的左侧是自动目录,林尾月看到了一个小标题,是顾逸迩的名字。 “这是逸迩的资料?”她指着那三个字。 付清徐点开标题,接着页面就成了顾逸迩的个人资料。 从毕业院校到家庭情况应有尽有,就连顾逸迩的从小到大拿过的大奖小奖都写在上面。 林尾月并非什么都不懂,她明白付清徐为什么会看这个,只是…… “你在回国前,就知道要见逸迩吗?”她轻声问道。 付清徐点头:“对。”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说。”林尾月咬唇。 “就算提前说了,也只是让自己更加心急。” “你一直都知道我们的情况,你知道逸迩继承了嘉源,你也知道怎么联系她,但是这些年来,你杳无音信。”林尾月皱眉,语气渐渐地有些激动,“你没有联系我们,尽管你可以。” 付清徐将笔记本盖上,眸色渐沉:“我不可以。” “为什么?” 付清徐不再说话。 林尾月一急:“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曾经和你说过。”付清徐轻轻启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不管你好不好,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回来,又为什么忽然回来。”林尾月抓住他的胳膊,神色复杂,“你不是让我原谅你吗?如果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原谅你?” “原来她没有告诉你。”付清徐忽然不明意味的说了一句。 林尾月不解:“什么?” “顾逸迩在警惕我。”付清徐轻叹了一声,“她做的再对不过。” 他这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接近太阳。 他此次回来的目的就不单纯,顾逸迩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才不愿意配合他,把事情告诉林尾月。 就在车内的气氛逐渐紧张的时候,前座的司机忽然说了句:“Sir,it is time to take medicine。” “Wait for the hotel。” 林尾月质问:“吃什么药?” “你不需要知道,我送你回学校。”付清徐没有回答她。 “付清徐!”林尾月头一次对他吼出了声,“我们不是朋友吗?” 付清徐忽然看向她,眸子里的光忽明忽灭:“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是朋友。” 林尾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喜欢你。”付清徐皱紧了眉头,语气低沉,“从十五岁开始,这十几年来,我想的不是怎么和你重新成为朋友,而是怎样让你成为我的人。” 林尾月呆滞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那年的摩天轮。 她坐在里面,一边眺望着风景一边感叹,真希望永远和朋友们在一起。 他问她,那我呢? 哎?你也是朋友啊。 当时眉目清秀的少年,蹙着好看的眉毛,说,我不是你的朋友。 她有些受伤,绞着手指嘟囔,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付清徐的声音清冽,却又带着点着急,我们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林尾月嘟嘴,为什么啊,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少年苍白的脸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霓虹的映照,泛起了浅浅的薄红。 你做的太好,让我喜欢上你了。 少女张着嘴,半晌后才迟钝的啊了一声。 付清徐不耐的啧了一下嘴,接着起身坐到了她的旁边。 他倾身,非常快速的,在她唇边印下了一个吻。 亲完后,两个人都熟成了大龙虾。 付清徐轻轻问她,懂了吗? 她懂了。 那时候,她刚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根本没有余地去思考他。 可随后,他便消失了。 林尾月终于彻底明白,她为什么恨他,纵使顾逸迩和司逸他们都已经看开了他的不辞而别,而她却依旧耿耿于怀。 他这个告完白,就拍拍屁股离开的混蛋! 林尾月冷笑一声:“你喜欢我是吗?那你告诉我,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你不会想知道的。”付清徐苦笑一声,撇过了头没再看她。 林尾月用手掰过他的头,逼他和自己对视:“我想知道。” 付清徐有些惊讶的张大了瞳孔,眸间意味不明,语气低沉:“小太阳,你可以不这么好吗?” “那你可以不这么好吗?”林尾月咬唇,“不要请我吃饭,不要送我回家,也不要替我挡那一刀子,让我这么多年来都忘不了你。” “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权利。”付清徐覆上了她的手,体温冰凉,“不要再问,或是……” “我选后面一个!”林尾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你后悔的话。”付清徐望着她,“我会把你绑起来,再也不能离开我。” “我不后悔。” 付清徐轻轻笑了,朝司机说道:“Go to the hotel。” *** 付清徐将她带到了酒店套间里。 这是他回国后的暂时居所。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局促不安的站在客厅那里,付清徐脱下西装,解开领带,走到厨房那里泡咖啡。 “这里只有酒店的手磨咖啡,你喝吗?” 林尾月猛地回身看他:“哦,随意。” 几分钟后,付清徐地给她一杯咖啡。 他先一步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空白:“坐吧。” 林尾月挪了过去,拘谨的坐下了。 “你不用怕,我不会做什么的。”付清徐喝了口咖啡,说出了她担心的事情。 林尾月小脸一红,苍白的反驳:“我没怕!” 付清徐没说话。 她喝了一小口咖啡,苦的她龇牙咧嘴的。 “要加糖吗?”付清徐体贴的问道。 “没事,无糖咖啡不长胖。”林尾月把咖啡杯放到了茶几上,正襟危坐,“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想知道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付清徐微微一笑,“你问吧。” 林尾月犹豫了一会儿,小声的问了个最基础的:“你是一个人回国的吗?” “是的。” 她眨了眨眼,声音更小了:“那,你妹妹呢?” 付清徐垂眸,喝了口咖啡,声音淡淡:“死了。” 林尾月没有理解他的话,反问道:“死了是什么意思?” “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 林尾月惊疑:“怎么会!” “我当时用一条命来换自由,她用她的命又重新将我束缚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被送到了美国,起初,公寓里只有照顾他的佣人,和准时的一日三餐。 他以为,自己自由了。 直到付清莱出现在公寓门口。 她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魅,不停地纠缠着他,在封闭的公寓内,付清徐根本无处可躲。 付清莱笑的很开心,哥哥,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眼前这个女孩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了,而是一条他永远都挣不开的枷锁。 他放弃了挣扎,每日躺在床上,像一具行尸走肉。 禁脔这种身份,只要内心彻底将生的希望给掐死,还是可以适应的。 原来,温暖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他该奢望的。 直到那天付清莱喝的醉醺醺的,付清徐忍着恶心将爬上床的她推开。 哥哥,你不用这么反感我啊,我们已经亲过了不是吗? 他低声质问她什么时候,手指已经开始在擦拭唇瓣。 付清莱嘻嘻一笑,你亲过林尾月,我亲过她,所以我们也算亲过了。 付清徐用力压抑住反胃的冲动,内心的愧疚和无助像洪水一样席卷了他的整个神经。 他不要这样,就算是死,也要逃出去。 仆人是父母找的,只听付清莱的话,就算付清莱不在家,他也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反倒是仆人告诉了付清莱,他想逃。 那几天,他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吃。 她狞笑着拿出一条绳子,将他牢牢地绑在椅子上,而他根本没力气挣脱。 付清莱摸着他的脸,神色迷恋。 你终于,再也没办法离开我了。 他眼神涣散,但意识是清醒的。 那就死了吧。 死了,就能彻底摆脱她了。 他连水也不喝了,人不吃饭,尚还能留住一条命,不喝水,命就跟水一样,哗啦一下流走了。 时间久了,他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剥离开来。 恍惚间,想起了清河市的点点滴滴。 来到付家之前,他没有父母,但每天有老师有朋友,一起玩跷跷板,一起玩滑滑梯,倒也算开心。 直到那一对打扮高贵的夫妇将他接走,他过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日子。 他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而且还能学钢琴,学书法。 付清徐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自己的幸运。 后来,付清莱出生了,头几年,他还是幸福的。 多了个朝夕相处的妹妹,从此空旷的家里,父母不在时,他有了伴。他跟同学炫耀,自己有个可爱的妹妹,而且特别听话,特别依赖他。 哪里知道,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他放弃了热爱的篮球,放弃了课后的活动,也放弃了和同学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 只为了付清莱能放过他们。 后来,他上了高中,遇见了另一帮人。 他们实在太可爱了,明明内心告诫自己,不要和他们交朋友,不要害了他们,可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们,亲近他们,和他们玩笑,和他们享受平静而又欢乐的高中生活。 他喜欢上了前桌的那个女孩儿。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月牙,她软软小小的,总是嘟囔自己矮,却从来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无论高矮胖瘦,都是无比可爱的存在。 喜欢这种情绪实在奇怪,让人恼,又让人欢喜。 纵使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他生气,但也没办法干涉。 毕竟,只要能喜欢她,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可能是他太贪心遭到报应了,付清莱还是没有放过她。 也没有放过他的这帮朋友。 美好的日子,终是要结束的。 他一直身处地狱,上天赏脸给了他一束光,他就以为那是属于他的。 隐约间,听到付清莱哭着求他喝口水。 他虚弱的睁开眼睛,低声哀求她,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尊严。 求求你,让我死了吧。 活着,对他而言已经是折磨。 付清莱哭了,哭着问他,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他哪里知道。 只是心里有了那么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别人。 付清徐张了张已经起皮出血的嘴唇,我死了,随你处置,这条命,还给你们。 你要是敢死,我马上就回国一刀把林尾月杀了! 付清莱厉声警告。 付清徐终于彻底崩溃,哑着嗓子用力吼着。 你不要动她! 付清莱哈哈大笑,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你能为她死,但是她敢为你死吗? 他没有说话,付清莱凑到他身边,眷恋的摸着他的脸,哥哥,我能为你死。 你要做什么? 我不要你的命,我把我的命给你,这辈子,你就必须背着我的命活下去。 她打开窗户,最后无比深情的望了他一眼。 那是最后一眼。 他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但她就像一直凌腾扑朔的蝴蝶,从十六楼飞了下去。 付清莱用她的命,在他身上扣了一个无比沉重的新锁。 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不会说话,不会做表情,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父母的撕心裂肺已经激不起他内心的半点波澜。 付清莱是死在对他的畸恋,和父母无尽的溺杀中的。 年过半百的付氏夫妇终于在唯一的亲生女儿死了后,开始后知后觉的忏悔。 他们抱着他,对他说,等他好了以后,就接他回国。 他不过是替身,从来没得到过这对夫妇真正的爱。 不知道是在哪个夜晚,他梦到了林尾月。 梦里,她依旧笑的开心,像一道温暖的阳光,在他心间的每一处洒下了光芒。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 曾经想,如果会让她受到伤害,那么宁愿自己永远活在黑暗中。 或许是劫后余生,他的想法改变了。 既然怕她受到伤害,那就把一切的阻碍都解决掉,再回去找她。 他割破手指,在地板上写出了她的名字。 我的太阳,你等我。 出院,念书,上大学,拼命的活下来。 他终于能够独当一面。 对于重新蜕变后的付清徐来说,父母已经不再是父母,而是他需要挣脱的枷锁。 既然他们用钱来养育自己,那他就用钱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付清徐让他们穷途末路,却又在最后时刻,将这几十年他们在自己身上所花费的钱,数倍的还给了他们。 让我脱户,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亲人。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穷途末路的夫妇,唯有钱能够拯救生活,纵使万般不愿,终究还是点了头。 他又变得孑然一身。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他的太阳。 “我身上背着一条命。”付清徐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一直到我死,都没办法挣脱。” 林尾月看着自己那杯已经变得冰冷的咖啡,轻轻说道:“那不是你的错。”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来到那个家。”付清徐垂眸,睫毛在眼脸下方打上了一层阴影,“没有我,也许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跟你没有关系。”林尾月起身,“从头到尾,做错的那个人都不是你。” 付清徐看着她,苍白的笑了笑:“谢谢你。” 林尾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任何话都变得徒劳。 “我送你回家吧。”付清徐走到她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 他转身就要打电话。 忽然背后被一个温暖的躯体抱住了。 和十几年前一样,就是这副躯体,把他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站在满是玻璃渣子的地上,前方是万丈悬崖,跳了,就彻底解脱,不跳,就继续承受着痛苦。 她告诉他,痛苦终将结束,让他坚持下来。 “你太狡猾了。”林尾月语气哽咽,“你明知道,我没办法丢下你。” 付清徐转过身,更加用力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纵使他再次折入地狱,也绝对不会再放手。 “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付清徐轻声请求道,“别再让我失去你了。” “好。”她点头答应。 付清徐放开她,无比克制的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小太阳,谢谢你。” 时间已经很晚。 “你今天晚上住在这里吧。”付清徐冲她笑了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可以放心。” 林尾月有些扭捏:“我没担心这个呀。” 付清徐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让她先去洗个澡,明天再回学校。 她乖乖的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尾月叹了一声。 明明说好不要这么轻易原谅他的,可还是没招架得住。 她衣服都脱了,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已经洗过澡了。 有些尴尬地又把衣服穿上,林尾月悄悄走出了浴室。 付清徐已经不在客厅,林尾月有些奇怪,穿过客厅,来到了房间门口。 只有一间房间是亮着灯的,门是虚掩着的。 付清徐正坐桌前,他打开了一瓶药,娴熟的倒出了药片,就这水吃了进去。 林尾月打开门,直接问他:“你在吃什么?” 他难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急忙将桌上的几瓶药丢进了抽屉,站起身走过来问她:“这么快就洗完了吗?” “我今天已经洗过了。”林尾月皱眉,又问道,“你怎么吃那么多药?” “没事,都是维生素片而已。”他笑笑。 “哪个正常人会吃那么多维生素片啊!”林尾月又红了眼睛,“你身体没事吗?” “没事。”付清徐伸手按在她的头上。 他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了洁白的手臂。 林尾月猛地拉过他的手,手臂上有好几条刀疤,看上去狰狞极了。 “这是什么?” 付清徐缩回手:“只是当时自杀的时候划的口子,现在已经好了。” 林尾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力抱紧了他:“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他笑了笑,将下巴撑在她的头顶上,语气温柔:“拭目以待。” “付清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忽然要请我吃饭。” “我以为很明显了。”付清徐语气带笑,“我在追你。” “那之前为什么不请?” “欲擒故纵。” “……”他真的变了。 周末的相亲,林尾月思索再三,总要给辅导员一个交待,于是瞒着付清徐去了。 结果刚坐下,你好都没来得及说,某个男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 辅导员惊讶的说出话来。 付清徐面无表情:“麻烦以后不要再给我太太介绍男人了,她已经有我了。” 太太??太太???太太???? 相亲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走了,辅导员怨恨的瞪了一眼林尾月。 “都怪你,我好不容易给我老公建立起来的关系网!” 林尾月气笑:“你用我给你老公搭人际呢?辅导员,你可真会打算。” 纵使她再好的脾气,也根本忍不了。 付清徐不急不慌的问她:“请问你丈夫在哪家公司就职?” 男人长得太好看,辅导员望着那张脸,下意识的就说出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了解了。”付清徐点头,“那你的丈夫可能要换一家公司了。” 简直就是天王凉破的基础版霸总台词。 林尾月被带走了。 车上,林尾月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太太了!我还没答应你的追求呢!” 付清徐淡定的工作着,没理她。 车子来到了民政局。 “进去一趟,出来就是了。”付清徐微微一笑,“请吧。” “……” *** 二更手术前一个礼拜。 四个人终于集体在医院为他加油鼓气。 二更看着他们几个人,感叹:“当年叱咤全校的年级前四啊,居然都成了我的陪护,光荣!” “别贫了。”司逸白了他一眼,“头发都没了还有力气贫嘴。” 二更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都说光头是检验一个人五官的绝对利器,我这样是不是帅呆了啊?” 司逸没理他。 顾逸迩和林尾月尴尬地笑了笑。 二更嘟嘴问付清徐:“老付,你不会撒谎,你说。” “你既然知道我不会撒谎还问我?”付清徐微微挑眉。 “哇!你们都变了!”二更哇哇大叫,“我再也不是团宠了。” “你什么时候是了。”司逸叹了声,“是不是得脑膜瘤都引发出妄想症了?” 二更委屈巴巴的哼了一声。 “好了,陆嘉和王思淼会在你手术前一天赶回来的,到时候咱们七个人一起给你打气。” 二更傲娇的撇头:“这还差不多。” 几个人又聊了会儿,顾逸迩忽然想去上厕所了,就强行拉着林尾月一起去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为什么女生不论什么年纪上个厕所都一定要拉着别人。 “小太阳。”付清徐忽然叫了一声。 众人不知道他在叫谁,知道林尾月出声:“干嘛?” “别去太久了。” “哦。” 几个人愣了,然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逸迩把林尾月扯到门外,眯着眼睛问她:“你真跟付清徐好了?” 林尾月红了红脸,扭捏道:“额…” 顾逸迩仰天长叹,果然啊,她是阻止不了的。 小白兔是干不过大尾巴狼的。 此时病房内。 “付清徐你真是骚的没边了,小太阳,亏你叫得出口。”二更痛苦的左右动弹,试图把鸡皮疙瘩甩下去。 司逸也跟着偷笑。 “你觉得你们两个人有资格教训我吗?”付清徐淡淡反问。 “……” “……” 好像没有哦。 “每天吃那些药,我都要烦死了。”二更迅速转移话题,抱怨道,“是不是做了手术,我就不用吃了。” “你这该吃的不吃。”司逸心领神会,指了指付清徐,“他这个不用吃药的天天找药吃。” “啥?”二更没听懂。 司逸睨了一眼付清徐:“你说你快三十的男人了,你又不缺钙铁锌硒,你找那么多维生素片吃个什么劲儿?” 付清徐很淡定:“强身健体。” “……”有钱没地方使吧。 第94章 坦诚以待 术前的最后一次医生会议。 刘主任在安排人手时,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指着后排的司逸说道:“司逸,这次你当一助。” 司逸抬头,眼神有些不解。 他刚接触手术不久,一助这个位置,对他来说显然有些高了。 一直到会议结束,他没有离开,刘主任似乎也知道他想为什么,关掉了投影仪后也没有急着走。 “你想问自己为什么这次手术是一助?” 司逸点头:“是的。” 刘主任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你连家都很少回吧?” 手术上有太多东西是读书时学不到的,为了压缩时间,司逸申请了连续值夜,白天巡房观摩手术,晚上坐诊重新翻书,才渐渐地开始得心应手起来。 “尔更绿的手术难度并不大,但我知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这些日子,他的病例病程和各项的诊疗化验、检测记录你都没有假他人手,对于我来说,你是最合适的一助。” “如果这次手术顺利,我打算让你去一趟协和,学习更成熟的手术经验。”刘主任欣慰的笑了笑,“这不是我对你的优待,而是你值得。你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有足够的实力,也有一颗医者之心,如果你没有辜负我和你导师的期望,你将会是附二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司逸微微眯眼,低声道:“谢谢主任。” “谢谢你。”刘主任感慨的捏了捏他的肩膀,“成为了一名医生。” 师徒二人并肩走出了会议室。 刘主任最后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也别光顾着工作了,个人生活还是要有的。” 他愣了愣,有些无奈:“主任,您别开我的玩笑了。” “不用说,我都知道。”刘主任指了指他的右手,“一下班就把戒指给戴上了,也就那些姑娘只顾着看你的脸,真以为我没注意?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司逸恍惚了一下。 结婚啊。 “没那个时间啊。”他苦笑。 这个时间点,确实很不适合结婚,光是工作就足够让彼此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结婚这么复杂的事情。 “你们不比我们当年,我们那时候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刘主任呵呵一笑,打趣道,“毛主席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司逸有些无奈,“主任,我没耍流氓啊。” “我又没说你耍流氓,行了,你去看看那小子吧。” 去到二更的病房时,俞子袖也在里面。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学妹,你就非这么着急吗?”二更有些不情不愿的,“手术以后咱们再商量这个事儿不好吗?” 俞子袖果断拒绝:“我不,要是结果不好,那你又不肯跟我结婚了。” “我这是为你好啊。”二更摊手,“要是我死了,你不成寡妇了吗?现在没结婚,以后你还能迎接下一段感情,现在的男人很霸道的,二婚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二等档次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工作也好,没必要。”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霸道一些呢?”俞子袖很委屈,“我只想嫁给你。” 二更叹气:“结婚这事儿很重要,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俞子袖语气很坚定,“就因为结婚很重要,所以我才只愿跟你结婚,你一天不答应,我就求一次婚,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沉默良久,二更最终认输:“小丫头片子,还挺霸道的。” 司逸靠在门边,嘴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他还是不进去了吧。 这两个人估摸着也快了。 他掏出手机,给付清徐打了个电话。 “出来喝酒。”话语简洁,而且是命令语句。 付清徐那边倒也没拒绝:“地址发给我。” 他找了间安静的酒吧,和付清徐两个人并排坐着喝酒。 “二更也快要结婚了啊。”司逸埋在柔软的沙发里,灌了口酒。 付清徐语气冷淡:“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又羡慕又嫉妒。”司逸侧头看他,“你不会也这么快就结婚吧?” “等她彻底接受我。” 司逸有些奇怪:“她不是早就接受你了吗?” “我说的接受。”付清徐眸色清浅,“是指愿意和我共度一生。” “难道她现在不愿意?你只要使点招数她就乖乖就范了吧。”司逸皱眉。 “这样没有意义。”付清徐垂眸,将手中的就一饮而尽,“对于结婚这件事,我不想用骗的。” 他本来就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让她原谅了自己。 接下来,他不希望自己再去逼迫她做什么。 至少,该让她欢欢喜喜的点头答应。 不过是时间线拉的长一些,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她。 司逸又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小学生遇见你,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 付清徐挑眉:“倒霉吧。”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你们怎么都这么深情啊?”司逸忽然感叹,“我都快感动哭了。” “你不是吗?”付清徐侧头望他,“你能想象,去爱顾逸迩以外的女人吗?” 他愣住了,爱其他人? 司逸很快的就否定了这个问题。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司逸忽然问道,“你和耳朵已经谈好了吧?” “谈好了,等二更手术结束后就回去。顾逸迩会跟我一起去,再把融资细节对一下。” “她跟你一起去美国?” 付清徐点头:“你不知道?” “她没跟我说。” 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机会说。 他都半个月没回家了。 司逸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忙手术忙到什么都忘了。” “你们很像。”付清徐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就连对待问题的方式都很像。” 因此在一方选择忽视时,另一方也默契的选择了忽视。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两个英俊的男人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有女人端着酒杯过来搭讪。 司逸心里有事,直接无视了女人,而付清徐只是给了女人一个冷淡的眼神,便让她讪讪的离开了。 走出酒吧时,已经是深夜。 付清徐叫来了司机,问他:“回医院还是回家?” 司逸扶着额,微微启唇:“回家。” *** 因为半个月没回家,公寓都显得陌生了。 司逸在玄关处换了鞋,脚步有些虚浮的直接往卧室走去。 “司逸?” 他抬头,顾逸迩站在书房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她洗了澡,穿着睡衣,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清丽柔美。 半个月没见她了啊。 她走过来扶住他:“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身体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司逸一把抓过她的胳膊,顾逸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紧接着,他一个低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顾逸迩有些被吓到:“干嘛?” 他的额头抵住她的,用带着酒气的声音说道:“我很想你。” 醉意总是最好的催情剂。 他嘴里还残余着美酒,唇齿交融间,让她也平白多了一丝醉意。 司逸将她放在床上,一颗一颗解开她的睡衣扣子。 顾逸迩抓住他的手:“戴东西。” “不想戴。”司逸在她脖颈间啃咬着。 “我不想吃药。”顾逸迩挣扎着。 “不许吃药。”司逸捧着她的脸,低声说道,“顺其自然。” “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未婚先孕。” 司逸用手指描绘着她的五官,有些低落:“结婚不好吗?” “什么?” “和我结婚。”司逸又将结婚二字重复了一遍。 顾逸迩有些结巴:“你喝醉了。” “对不起,很久没回家了。”他轻叹一声,将头埋进了她的颈间,语气朦胧,“就连你要去美国,我都不知道。” 顾逸迩身子一颤:“付清徐告诉你的?” “我记得跟他喝酒,却不记得问你,最近你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司逸自嘲的笑了笑,“我好像还是没从两地分隔的状态中走出来。” 他们早已习惯了在没有对方的环境里生活,靠着电话和网络纾解思念。 有时候忙起来,长时间不联系的情况也是有的。 如今终于能天天在一起,却好像习惯了分离的状态。 他们总是在鼓励对方,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生活,努力工作,努力学习。 他们将这句话执行的很好,以至于不见面,不联系,也渐渐没觉得有什么。 这样的状态太可怕。 分隔两地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状态,不知不觉间,有没有对方,其实都不会影响生活了。 爱也开始渐渐消散。 等再次相逢,那种浓烈的爱意已经荡然无存。 “司逸。”顾逸迩忽然问道,“你说我们之间没有七年之痒,是不是因为隔得太远,连架都不敢吵。” 二十三岁那年,是他们在一起七年的日子。 他们隔着一个大洋念书。 打电话的时候,彼此还很得意,说七年之痒这种东西,在他们身上不存在。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他们只是不敢吵架,不敢冷战。 拥有了距离这道隔阂,再吵就彻底完了。 看似同样要强的两个人,在面对感情时,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会陷入迷茫和无措。 他们也只是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已,多年的分离,看似稳固的感情其实也在慢慢崩塌,只是彼此间不愿面对。 “或许吧。”司逸苦笑一声。 “我习惯了。”顾逸迩望着天花板,眼神涣散,“我习惯没有你的日子里,想哭就看一场悲情电影狠狠哭一场,想发泄就去商场疯狂购物,遇到困难了就自己咬牙挺过去,习惯了我的喜怒哀乐里没有你的存在。” 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 这是岁月给予他们的惩罚,离心。 他们不适合结婚。 就算结了婚,也还是和现在没有两样。 婚姻是让彼此彻底融入自己的生活,从此下半生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有关。 双方终于将华丽光鲜的外表撕下,深处里全都是因为这些年的分离而残留下的空洞和灰尘。 “怎么办?”顾逸迩终于哭着问了出来。 “别说那两个字。”司逸用力抱紧她,“算我求你。” “那你告诉我。”顾逸迩费力的呼吸着,哽咽着问道,“我们怎么回到之前?” 回到会第一时间联系对方,或分享或抱怨的时候。 “我不知道。”司逸像泄了气一般,语气苦涩,“如果我知道,我不会放任这些日子就这样浪费。” “司逸,我以为,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以为异地恋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压垮他们。 “我们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司逸撑着胳膊,看着身下的她,忽然笑了,“耳朵,除了你,我没有办法再去爱另一个人了。” 他甚至无法想象。 他的爱已经太久了,久到已经深入骨髓,和自己同生同死。 他从不觉得自己深情。 自己只不过是始终如一的,爱着十五岁时喜欢上的那个姑娘。 顾逸迩也跟着笑了,眼泪流的比刚刚还凶。 “我们好好地,把这道坎给迈过去了。”司逸亲亲她的鼻子,眼神温柔,“再忙,也要记得给对方报备最近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很细的小事,他们却很久都没做过了。 “好。”顾逸迩点头。 他们会好的。 第95章 暗恋对象 二更手术前夕。 病房内,二更的父母把时间留给了年轻人们。 二更被花海包围着,表情恼怒。 “你小子以为给我送这么多花来赔罪我就会原谅你吗?” “哎哟我的二更哥哥,我是真的临时有事啊,我机票都买好了,这前公司一堆烂摊子,我辞个职都用了大半年,现在就差最后一道流程了,你就饶了我吧。” 手机屏幕里,陆嘉双手合十,不断讨饶。 “这好不容易付清徐都回来了,你和王思淼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二更冷哼一声,语气不满。 标准硬汉长相的陆嘉也有些不好意思,冲着屏幕外边喊了声:“班长,班长大人,你快过来帮我说说话,求求情。”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 王思淼早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换上了隐形眼镜,又学会了打扮,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模样,她能看上陆嘉并且主动表白,当时是把这群老友们给着实吓了一跳的。 “就是他的错,连累我也要推迟回清河市。”王思淼语气淡淡,“等他回来揍他一顿死的。” 陆嘉大叫:“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亲亲老公!哇!” 王思淼非常冷静的回了一句脏话:“亲你妈。” “……”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真的很魔幻。 挂断电话后,二更瘫倒在床:“这个老婆奴。” “学长别气了。”俞子袖顺了顺他的胸膛,“给你顺顺气。” 二更一脸享受:“学妹你真好!” 没结婚就已经有老婆奴倾向,还好意思说别人。 众人有些看不下去了,默契的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啊你们。”二更忽然叫住他们,“我有话对你们说。” 林尾月问道:“什么话啊?” “你们先坐下。” 四个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又坐下了。 万年厚脸皮的二更脸上居然奇迹般的出现了一抹红晕,他不自在的咳了咳,像是在起势,接着一个斗转之下,用蚊子一样的声音低声说了句:“这辈子有你们真好。” 顾逸迩听到了,故意皱眉问道:“什么?” “这辈子。”二更豁出一张老脸,“有你们真好!” 大家都笑了。 司逸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那就加油吧,二更同志。” 二更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 “我才不舍得离开你们呢。” 不能再打扰病人今天的休息了,四个人起身,这次是真的准备离开了。 司逸今天不用值夜班,但因为明天一大早要做手术,就干脆歇在医院了。 他把其他三个人送到医院门口。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司逸揽过顾逸迩肩膀,“我和耳朵有话要说。” 付清徐不可置否,侧头对林尾月说:“我送你回去。” 林尾月点头,冲他们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凉爽的秋风中,医院的林荫小道显得很是寂静。 司逸和顾逸迩并肩坐在长椅上。 顾逸迩恍惚间想起,他们真的好久都没有这样在外面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了。 自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好不容易相聚,结果却因为工作原因,不要说悠闲的散步,就连单独出去约会都没有过。 这段关系只要细想,确实很奇怪。 顾逸迩轻声说道:“好久都没有这样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 司逸笑了笑:“现在感觉如何?” “恍如隔世。”顾逸迩侧头看他,“原来长大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耳朵。”司逸柔柔的叫了她一声。 “嗯?” 她看着司逸,夜色下,他的侧脸精致柔和,一袭白袍,如同夜空中的那抹明月,俊逸尔雅,淡然沉静。 岁月越久,将他这坛酒酝酿的越发醇美香浓。 他已然完全退却了少年时的那股桀骜和疏狂,不再是将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假装古惑仔的小男生,年岁渐长,不论是对待多年好友还是素不相识的病人,他的善良依旧没有变,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份成熟和内敛。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大了。 可他依旧是她爱的模样。 “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司逸看着她,眼波潋滟却又温润似水,声音清冽,“你问我,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说变就变的,现在我重新回答你一遍。” 她没有说话。 “或许我的喜欢不能移山海,也无法使沙漠变成绿洲,更无法令雨天放晴,令落叶重回树枝。” “可我会主动朝她的方向走几步,再走几步,如果她笑了,那么我会飞奔到她的面前,不会成为她的负担,也不会成为她掉眼泪的原因。” 那是十五岁时,司逸的回答,也是二十八岁时,司逸的回答。 他的笑宛若舒展的微风:“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发现誓言容易许诺,却难做到。” 顾逸迩喃喃出声:“你已经做到了啊。” “我希望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没有负担,只是简单的快乐。”他的语气轻轻,“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顾逸迩靠在他的肩上,“这样的快乐,除了你,不会再有人能给我。” 司逸笑着揉了揉她的脸:“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中午的飞机。”顾逸迩反问他,“你呢?什么时候去北京?” “比你晚一点,还要看二更的手术结果。”司逸仰头看着月亮,有风吹起他的额间碎发,“等这次回来了,我们去约会吧。” “去哪约会?” “去任何可以约会的地方。” “司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顾逸迩抓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除了你,我也没有办法爱上另一个人。” 司逸低笑:“你刚刚说了。” “感动吗?” “不太感动。”司逸动了动肩膀,掐住她的脸,“你这是抄袭。” “I cannot fall in love with another person except you。” “中译英,差评。” 顾逸迩鼓鼓嘴:“要求不要这么严格啊,司老师。” 他无奈的笑笑,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将它们缠绕在指尖,黑色发丝与白皙的指尖,形成了一副交缠又暧昧的景象。 司逸眼里的那抹温柔秀色,仿佛能浸润整个凉爽的秋夜。 “你啊。” 她笑着接道:“我啊。” “谢谢你。”轻轻地吻落在她的发间,“爱我。” 她也曾说过,谢谢他喜欢她。 只是这次,道谢的成了他。 说那句话的成了她:“那就用一辈子来报答我吧。” “好。” “看到那个月亮了没?”顾逸迩伸出小指头,“拉钩。” “好。”他也伸出小指。 他们互相感谢,在大千世界中,能够一如既往地爱着对方。 *** 这一夜,过得很快。 二更被推入手术室之前。 尔妈妈握住他的手:“儿子,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必须的啊。”二更反握住她的手,又看了眼母亲后面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父亲。 从小到大,他一直扮演着严父的角色,让青春期的二更一度很讨厌自己的父亲。 后来生病了,就觉得,无论严父慈父,都是他独一无二的父亲。 “爸,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当你儿子。” 双鬓斑白,神情威严的尔爸爸终于微微红了红眼。 “这辈子还长着呢!就想着下辈子了!” 二更没心没肺的笑了:“你这么凶,除了我谁还愿意再投胎当你儿子啊。” “不孝子!”尔爸爸扬起手掌,就要教训二更。 换做平时,二更肯定就哎哟一身往旁边躲了。 但他今天没有,反而笑着看着那一巴掌落下来。 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到来,一只厚重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像他小时候那样。 尔爸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红着眼哽咽道:“儿子,爸不能没有你。” 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二更遮住眼睛,语气烦躁:“知道了,别说了。” 俞子袖一直在偷偷地抹眼泪,待二更要被推进手术室了,才上前小声说了句:“学长,我会等你出来的。” “怎么说的好像我要坐牢似的。”二更笑笑,“小学妹,跟我做个约定吧。” “什么?” 二更指了指自己:“我醒来后的第一眼,如果向你求婚,你一定不要拒绝我。” 俞子袖透过那双模糊的双眼看到了他嘴角边的笑意。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手术进行时的警示灯亮起。 麻醉之前,二更仰头看着司逸。 司逸带着口罩,看不清全脸,但二更却能看见他眼里的担忧。 “逸哥,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二更闭眼,喃喃道,“我想活着。” 司逸点头:“放心吧。” 头顶的手术灯亮起,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道飞行的痕迹。 将天空分成了两半。 顾逸迩望向窗外,今天天气颇好,云层之上,也依旧是晴空万里,蓝天无垠。 “也不知道二更怎么样了?” 付清徐坐在她身侧,语气平静:“等下了飞机,就能知道了。” “都说傻人有傻福。”顾逸迩自我安慰,“他肯定没事的。” 付清徐关上笔记本,起身离开了座位。 “你去哪儿?”顾逸迩皱眉,“你这个冷血的资本家。” 付清徐面无表情:“资本家也需要上厕所。” “……” 付清徐走到洗手间门口,显示里面有人,他也不着急,就站在门口等。 忽然又想起了尔更绿。 他垂眸,忽然笑了。 高中时缠着他问物理题,总是跟在司逸身后逸哥逸哥的叫着的笨蛋,怎么可能会有事? 毕竟他们这群朋友当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尔更绿了。 他从地狱爬出来,也更加能够明白生死之间的真正意义。 从来没有不舍这个世界,只是不舍身边的这群人。 这就是人。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他微微侧身让里头的人先回座位。 “付清徐?” 付清徐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男人一头简单利落的短发,穿着皮夹克,用惊诧的眼神望着他。 付清徐微微皱眉:“你是?” “不记得我了?”男人笑笑,“我是岳泽茗,我们是高中同学。” 付清徐记起来了。 他们从高一开学的第二月开始同班,但付清徐一贯冷淡,所以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不记得名字长相也实属正常。 他记得岳泽茗,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在高中的时候曾和顾逸迩一起参加过省赛。 当时他和顾逸迩一样,拿了高中组的一等奖。 隐约还记得,司逸并不喜欢他。 “你在哪儿高就?”岳泽茗寒暄道,“真是好多年都没见你了,刚刚差点以为喊错人了。” “在美国工作。”付清徐敛目,“我先去趟洗手间,顾逸迩就坐在那边。” 眼前的男人愣住了。 良久后,才用不确定的语气沉声问道:“顾逸迩吗?” 付清徐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微微点头。 随后便侧身走进了厕所。 顾逸迩正百般无聊的对着平板发呆,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顾逸迩。” 剑眉星目的男人一身帅气的皮夹克,牛仔裤和马丁靴,五官轮廓分明深邃,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顾逸迩有些勉强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岳泽茗?”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难和高中那个沉默寡言,清秀瘦弱的男生重合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啊。”男人声音爽朗,“不枉我暗恋你那么多年。” 刚走出厕所的付清徐好死不死的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嘴角微勾,终于知道为什么司逸不喜欢他了。 醋缸又要开始酿醋了。 手术室内的司逸打了个喷嚏。 刘主任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司逸吸了吸鼻子,“可能感冒了。” “继续缝针。”刘主任又低下了头。 司逸点头,转头对身旁的护士说道:“帮我擦个汗好吗?” 护士点了点头,赶紧用纸巾擦去了他额间的汗水。 差点就失手了,好险。 这可是二更的脑袋啊。 司逸后怕的想道。 第96章 情敌 顾逸迩坐在咖啡厅里,用勺子搅动着咖啡。 她的对面坐着岳泽茗。 顾逸迩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不用觉得不自在。”岳泽茗微微一笑,“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跟你无关。”顾逸迩勉强的笑了笑,看向岳泽茗身边的付清徐,“你在这儿做什么?” 付清徐神色淡淡:“帮司逸监督你。” “……”顾逸迩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受司逸传染了?” 付清徐喝了口咖啡,唇角一勾:“毕竟我也不想司逸大老远的飞过来,”他奇异的停顿了一下,“捉奸。” 岳泽茗扶额:“只是叙个旧,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吗?” 顾逸迩没反驳。 毕竟她也不能保证如果司逸知道了会不会真的赶过来。 “我先回银行了。”再喝完一口,付清徐站起身理了理西装,“等会我会让司机来接你。” 顾逸迩跟送佛一样:“赶紧走吧付大爷。” 付清徐离开了。 岳泽茗眼中带笑:“你和司逸,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 “那你们结婚了没有?”岳泽茗忽然问道。 顾逸迩摇头:“还没有。” “他的速度有些慢啊。”岳泽茗意味不明的笑了,“我还以为,你们会一毕业就结婚。”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她和司逸看着像是急着结婚的样子吗? 岳泽茗顿了一会儿,扶着下巴回想道:“毕竟被校草仇视不是什么舒服事儿啊。” “他仇视你?”顾逸迩皱眉,“他为什么要仇视你?” “男人之间的嫉妒吧。”岳泽茗眨眨眼睛,“毕竟有段时间我们不是朝夕相处吗?就省赛那会儿,天天在一起练习。” 顾逸迩想起来了,她那时正和司逸吵着架,所以有的时候就算遇见了也刻意装作没看到。 “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岳泽茗挑眉,语气调侃,“某个人站在音乐教室外面,冷着脸往里看。” “还有这种事儿?”顾逸迩很惊讶。 那时他隐约注意到,有视线总是从门外传进来。 他看向顾逸迩,她正毫无察觉的拉琴,岳泽茗当然不会告诉她,司逸来了。 那天晚自习下课,他照常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 结果在下楼转角处看到了司逸。 他靠在扶梯上,一手挂在上面,双腿交叠着,声音清冽,你是不是喜欢耳朵? 岳泽茗很快就猜到耳朵是谁。 他微微点头,有什么事吗? 少年撑起身子,走到他身边低声警告,别喜欢她。 司逸那时候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了,他不如他个子高,因此只能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双眼。 为什么? 司逸语气慵懒,她很坏的,喜欢她对你没有好处。 年纪尚小的少年,就连警告情敌的话都显得那么幼稚。 岳泽茗微微一笑,没有好处你还喜欢她做什么? 他望着司逸的双眼,昏暗的浅黄色阶梯灯下,那双眸子里染上了惊慌与无措。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了? 我有眼睛可以看到。 岳泽茗退开几步,你若是喜欢她,就去追好了,来警告我算是怎么回事? 司逸抿嘴,嘟囔着抱怨,我要是追得到,还有你什么事儿。 岳泽茗无奈的笑了。 眼前的这个男生,听说从初中开始,就是女生们的首选告白对象,在男生们眼里,他学习好长相好,又会打篮球,见人总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只是温和中又透着点疏离,让人无法靠近。 从来没人觉得他幼稚。 但岳泽茗却觉得,司逸简直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是年少时朦胧无措的喜欢,让他大乱阵脚,从而在这里拦住他,警告他别喜欢他们共同喜欢的女孩儿。 简直就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骨朵儿。 他个子不如司逸高,身体也不如司逸强壮,但心理年龄却比他大不知道多少。 岳泽茗忽然问他,要是你追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司逸微微一愣,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跟她早恋了。 岳泽茗被他的答案给惊到了。 但他是一个只敢将暗恋当做一个人的战场的胆小鬼。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岳泽茗挑眉,头一次用凌厉的语气对一个人说话。 我初中就开始喜欢她,比你认识她的时间还要久。 司逸皱眉,所以呢? 在你还没有发现她的光芒时,我就已经喜欢她了。 司逸抱胸又重复问道,所以呢? 岳泽茗说出最后一句话,在你为别的女孩子驻足时,我就喜欢她一个人。 司逸没有再继续问了。 岳泽茗果然说中了。 虽然大人总以为小孩不懂,但不论年岁是何,如果身边有足够优秀的人,总会忍不住分出目光去看,或者那算不上暗恋,但说是好感绝对绰绰有余了。 他不信司逸在十五岁之前没碰到过这样的女孩儿。 而他知道,顾逸迩不会因为他喜欢的比较久,就会礼貌性的也选择喜欢他。 毕竟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事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多亏了司逸。”岳泽茗指了指自己,“为了赢过情敌,大学期间我几乎是天天在泡健身房,身子骨终于硬朗起来了。” 顾逸迩看着眼前的男人,五官没有怎么大变,只是气质神态完全变了。 “我被父母管到十八岁,什么都是按照他们说的来,但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来了美国,终于不用偷摸摸的看赛车比赛了。”岳泽茗咧嘴笑了笑,语气里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司逸应该还是高中时那副斯文样吧?” 也是奇怪,明明态度嚣张,傲慢又幼稚,却生得一张出尘绝世的好脸蛋,让人总以为司逸是个风度翩翩的真君子。 顾逸迩回忆起司逸穿白袍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了:“好像比高中的时候看着还要斯文一些。” 岳泽茗了然一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考虑。”顾逸迩低头嘬了口咖啡。 “到时候记得在高中群里面说一声,我一定带着大红包过来参加。” 顾逸迩反问他:“你呢?你结婚了吗?” “没呢。”岳泽茗眼波流转,声音忽然轻柔了起来,“毕竟,很难再找到当年暗恋你的那种感觉了,而且我很感激自己当年喜欢上的是如此优秀的你。” 他喜欢的人是那样耀眼,哪怕不属于他,也值得将这份心情放在心底时刻骄傲。 顾逸迩垂眸,淡淡笑了:“谢谢你。” “我该谢谢你,还有司逸。”岳泽茗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神色悠悠,“我记得高中毕业那会儿,孙杳在台上说,谢谢司逸让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我当时也是想上去的,只是没有这个胆子,现在见到你了,就当着你的面向你们两个道个谢,谢谢你们俩,让我不断地努力前进,成为了自己最满意的大人。” 也谢谢自己,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喜欢上了最优秀的女孩,遇见了最优秀的男孩。 纵使这段感情没有结果,但那份心情,却让他的高中岁月无比美好,至今想起来,也不觉有遗憾。 喜欢这种心情,本就是苦辣酸甜都有,有人因此消沉,有人因此不安,也有人因此,变得优秀。 两个人走出咖啡厅,打算就此告别。 顾逸迩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刚刚你跟我说高中时发生的那个事,你说你一句话就把司逸给堵住了,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在遇到我之前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 她问的小声极了,羞赧的表情和她现在的职业女性打扮非常违和。 岳泽茗有些泛酸。 所以他点头了:“从我的角度来看,是这样没错。” “好吧。”顾逸迩点了点头,不难听处那一瞬语气里的低落。 岳泽茗笑了:“他现在都是你的人了,就算之前有什么也是未遂啊?” “你不懂。”顾逸迩抬眼看着他,眼神中了流露出一丝无奈,“我这人,挺小气的。”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小女儿家姿态啊。 岳泽茗心里头更酸了。 所以他不打算帮司逸说话了,就让他跪榴莲谢罪吧。 *** 二更是在手术后的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 他悠悠转醒,眼睛还没习惯刺眼的白光,动了动手指确保自己恢复了神智,视线的盲点才开始渐渐消退。 纯白色的天花板。 这里应该是病房,不是阴曹地府或是天堂吧? “醒了?”一个男声将他神游的灵魂拉回了躯体里。 二更稍稍侧头,看到了熟悉的那张脸。 他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哑:“逸哥?” “嗯。”司逸将手中的水性笔收回衣兜,语气很轻,“活过来了吗?” 二更眨了眨眼,语气有些试探:“我,没死吧?” “废话。”司逸轻描淡写的睨了他一眼,“你死了,那我是什么?” “长着一张帅脸的牛头马面啊。”二更吊儿郎当的笑了,嘴角一疼,笑的弧度太大有些拉着了,“这么说,我尔更绿能活到八十了?” “傻人有傻福。”司逸笑了,“应该可以活到一百吧。” 二更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这瘤子?” “很幸运,因为并没有成放射状扩散,还算剔除的干净。”司逸挑眉,懒懒的说道,“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恢复了。” 二更忽然就哭了,眼泪哗啦哗啦的往外流。 “逸哥!!!!!!”他大喊一声。 司逸后退一步:“干嘛?” “我要陪着你一起活到一百岁!!!!” 司逸哭笑不得:“哦。” 也许是听到了病房内的动静,尔爸爸尔妈妈匆匆走了进来,语气急促:“更绿醒了?” 二更哭的更大声了,快三十的大老爷们,哭的比幼儿园的小孩还要凶。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爸妈,我能代替姐姐给你们养老了。”二更哭着笑了,看上去滑稽无比。 尔妈妈也跟着哭了:“那就好,那就好。” 尔爸爸捂着眼睛:“臭小子,净说些傻了吧唧的话!” 二更嘿嘿一笑,又问道:“小学妹呢?” “上班。”司逸歪头,语气调侃,“说好的求婚,还求不求?” “求求求,一定求。”二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逸哥,你帮我个忙,现在就去珠宝店买一个钻戒回来,要五克拉的,哦不五克拉太小气了,十克拉的!” “……”他是不是以为十克拉的钻戒是菜市场按斤称的小白菜,去了就能买到的? 二更瘫倒在床上,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大声的笑了起来。 姐姐,你看到了吗? 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司逸不再打扰他们一家团圆,转身离开病房,将所有的笑声和幸福留给了他们。 他轻轻带上门。 走在医院走廊上,司逸下意识的就笑了。 等他再抬眸时,有两个小护士正盯着他发呆。 他摸了摸鼻子,收敛了笑容,快步走回了办公室。 进门时刚碰上要出去巡诊的刘主任。 刘主任见他一副窃喜的样子,也跟着乐了:“那小子醒了?” “醒了。”司逸冲刘主任鞠了一躬,“谢谢主任。” “不用道谢。”刘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咱们做医生的职责啊。” “主任。”司逸抿唇,神情认真,“也谢谢您,成为了一名医生。” 刘主任微微一愣,鼻尖一酸。 “如果要谢的话,该谢谢这世上所有从事医疗事业的人。”刘主任语气一哽,随即大笑一声,“有了他们,多少死别,只是人生路上的一道坎罢了。” 这就是医生的意义。 “一个礼拜后的会议,我会正式提出,让你去协和参观学习的事情。”刘主任语气又认真了起来,“你要好好准备啊,司医生。” 司逸回到办公室,第一想法就是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耳朵。 她那边应该还是晚上。 视频通话倒是接通的很快。 手机里出现了穿着浴袍,一头湿发,不施粉黛的顾逸迩。 司逸稍稍愣了一下,问道:“刚洗完澡?” “嗯。”顾逸迩点头,“是来跟我说二更的情况的吗?” “二更他没事了。”司逸一一汇报,“手术很顺利。” “哦。”顾逸迩将手机放在桌上,但是自己却又没坐下,司逸只看得到她的浴袍腰带。 “你怎么不坐下来?”司逸皱眉,“给我看你的脸啊。” “哦。”顾逸迩冷淡的应了一声,乖乖坐下,撑着下巴也没看镜头,把侧脸对着他。 司逸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心情不好。 又想起她出国前两个人的约定,司逸耐心问道:“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顺利。”顾逸迩微微嘟嘴,像个河豚,“感情不顺利。” “……”是指他? “哪儿不顺利?”司逸当然要刨根问底了。 “知道了一件不太爽的事情。”顾逸迩瞥了镜头一眼,又赶紧瞥回去了,声音懒懒的没什么精神,“我问你件事。” “你说。” 顾逸迩沉默了好久,最后嘟嘟囔囔的问了一声:“你觉得我漂亮吗?” 司逸:“?” 那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催他:“说啊。” 当了三年的校花,四年的系花,到头来问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吗? “漂亮啊。” “那你认识我之前,有没有遇见过更漂亮的?”顾逸迩咳了一声,怕他不懂又补充了一句,“让你印象深刻的。” 司逸想了想,他对女孩子向来不上心,看女孩子跟看萝卜似的,因此没什么外貌印象。 但要说印象深刻的,倒还真有那么一个。 “有一个吧。”司逸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小学的时候……” “不要说了。”顾逸迩皱眉,语气烦躁,“我要睡了,拜拜。”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 司逸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几分钟,决定还是联系一下付清徐。 付清徐那边接的很快,一听他说明来意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只可惜司逸看不到。 “在飞机上,碰到岳泽茗了。”付清徐淡淡说道,“至于说了什么,她不让我听。” 司逸蹙眉,语气低沉:“岳泽茗?高中那个?” “嗯。” “……”虽然在打电话,司逸却感觉付清徐好像有点高兴,“你是不是挺高兴的?” “毕竟资本家。”付清徐顿了一下,语气难得的有些轻盈,“喜欢看热闹。” 第97章 前方高能 这次总是真情敌了吧。 该死的女人,她就不能停止散发自己的魅力吗。 因为马上要动身去北京了,开不完的会巡不完的诊,司逸实在心余力绌,只好每天值夜班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溜进高中群查探有关于岳泽茗的情况。 群里每天聊天的也就陆嘉那几个话痨,岳泽茗属于那种一旦群主@全体成员了,才会出来喊一声“收到”的小透明,司逸点开他的头像,地址显示在美国。 头像也是某个欧美演员。 终于在某一天,司逸按下了“添加到通讯录”键,备注那一栏什么都没写,他不信岳泽茗有胆子拒绝。 果然,岳泽茗同意了。 司逸嘴角一扬,赶紧点进他的朋友圈。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司逸扔下手机,趴在桌上怀疑人生。 “司医生?”有人推了推他的胳膊,“一起去吃夜宵吗?” 司逸抬起头,是同科室的李医生,也是关系和他最好的。 “可以走吗?” “没事没事,有老袁看着呢。”李医生大方的摆了摆手,“走,我请客。” 司逸没拒绝,打算换件衣服就跟着他去,李医生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璐璐和小琴。” 璐璐和小琴是他们科的女护士。 “……”司逸眯眼,“你不是有什么目的吧?”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李医生揽过他的肩膀,“都是同一个科室的,就当交个朋友咯。” 四个人随便找了家医院附近的餐厅,据说这里的党参汤是一绝,非常适合经常值夜班缺气血的医生护士。 两个女护士有些拘谨的把菜单推到司逸身前:“司医生,你想吃什么?” 司逸抬头,微微一笑:“你们点就好。” 随即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机去了。 璐璐和小琴露出陶醉的神情。 李医生喝了口茶,侧头看了眼司逸,心想有脸的就是不一样。 司逸在跟岳泽茗聊天。 几分钟前,岳泽茗发过来一个:【加我有何贵干?】 他思索了半天,回了个:【叙旧】 那边发了个“你在逗我吗”的表情,接着问:【我们除了在走廊上那一次谈话,好像没有什么旧可叙了】 司逸气结,只要一想起自己十五岁那一年的傻逼操作,就觉得胃疼。 【你见过耳朵了?】 【耳朵是指顾逸迩?她跟你说了?】 【付清徐】 【所以付清徐真的在帮你监督她啊?】 司逸一下子就原谅了前几天付清徐的幸灾乐祸。 算他小子还有点良心。 【你跟她说了什么?】 那边发来一个“你猜呀”的表情,司逸直接回了个“你信不信我把你鸡儿掰断”。 他们医院总群那帮人猥琐的很,什么表情包都有,一个比一个不可描述。 【……】 岳泽茗可能也是被这个直白的表情包给吓到了。 司逸挑眉,觉得这表情包还不错,他今天是第一次用。 趁着等菜这段时间,他心情颇好的给二更发了一张。 那边回了个“你好骚啊”表情包。 忘了,尔更绿也是个骚货。 他给陆嘉发了一张。 陆嘉有过之而无不及,回了个“你这是在玩火”。 可以,一个胜一个骚。 司逸又给付清徐发了,等了两分钟,没回应。 他发了个问号过去,绿框下面一排小字。 “对方已拒收你的消息” “……”司逸愣了两秒,笑了出来。 同桌的其他三个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司逸收敛了笑容,但眼底里的笑还未全部褪去,潋滟波光藏在其中,让人不禁愣住。 “在和女朋友聊天,这么高兴?”李医生打趣问道。 司逸摇头:“和朋友。” “在聊什么?” “在斗表情包。” 两个年轻女孩都有些惊讶,原来司医生也喜欢玩这个。 这时菜被端上来了,几个人拿起筷子和勺子准备开吃。 司逸很少吃夜宵,出来吃完全就是偷着放松一下,他盛了一碗汤,就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司逸吃饭很斯文,而且没有声响,嘴唇抵在勺子的端口处,稍稍一倾斜,一小勺汤就流进了嘴里。 他喉结微动,接着再喝下一口。 两个女孩儿坐他对面,盯着他喝汤的样子出了神。 眉目清俊的男人,低眉敛目时,额前碎发有些遮住那双眸子,只看得见挺拔的鼻尖和一张薄唇微微开口,顺着完美的下颌线一直到他的锁骨那里,精巧的让人屏息。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羊毛衫,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衫,俊逸尔雅。 实在是好看。 司逸不知道两个小护士在盯着他看,只是又把那张表情包发给了耳朵。 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旁,一边喝着汤,一边又时不时的瞥一眼手机屏幕。 “哎,别盯着人家了。”李医生伸手在两个女孩儿眼前挥了挥,“再看人也不是你的啊。” 璐璐有些不服气的嘟唇:“你怎么知道?” “你要能把人泡到手,早就泡到了,还用得着拜托我?”李医生刚说完这句话就自觉说漏了嘴,默了几秒后假装失忆,“司逸,你自己说,医院有没有看上的?” 司逸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了。 他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没有。” 李医生挑眉看着两个护士。 两个护士同是失落的叹了口气。 “那司医生,你谈过恋爱吗?”璐璐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司逸抬眼看她,点头:“当然。” 果然,这种男人就算前二十几年一直在学校里读书,肯定也是不乏追求者的,怎么会没谈过恋爱。 “司医生,你对你女朋友应该很好吧?”小琴撑着下巴想象道,“肯定特绅士,特体贴,特温柔。” “你怎么会这么想?”司逸有些不解。 “因为司医生你给人感觉就是这样啊。”小琴掰着手指头细细分析道,“很少发脾气,对谁都很温和,但是总让人觉得,不是太亲近,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女朋友吧。” “没有。”司逸笑着摇了摇头。 两个小护士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在她面前,我也是个小孩。”司逸垂眸,笑容浅浅,“会吃醋会生气也会恶作剧。” 李医生有些牙疼:“司逸你这话说的我牙疼。” “抱歉。”司逸抿唇,看着两个小护士,“如果你们的男朋友偶尔有些幼稚,还请不要嫌弃他。” 小护士们脸红了。 心里都软成了一滩水。 司逸说完这句话,就又低头去看刚刚来不及看的消息去了。 【空手掰鸡?】 司逸挑眉:【我们床上聊】 顾逸迩回了个“别这么骚,算我求你了”。 “啾啾”。 大洋彼岸的顾逸迩扔下手机,趴在桌上降温。 她抬起头来,双手捧着脸,有些生气的故意不看手机。 但是没几分钟,一只手又慢慢地挪了过去,猛地将手机抓了过来。 【司医生,我还在生气。】顾逸迩要提醒一下他,不然他太得意了。 【耳朵,我吃醋了。】 顾逸迩挑眉,他还好意思说他吃醋了? 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就发了过来:【你是不是因为碰见岳泽茗就冷落我了?】 顾逸迩愣住,原来司逸也还是记得岳泽茗的。 不用想,肯定是付清徐告诉他的。 顾逸迩咬唇,很嚣张的回了个:【是又怎么样?】 气死他。 【不怎么样,我就是告诉你,我生气了】 【哼,所以呢?】 【所以等你回来以后,阳台还是浴室,你自己选一个吧。】 顾逸迩神色一赧,回了个不要脸过去。 【不要脸,要你。】 “流氓。”顾逸迩低斥一声,按下锁屏键,不打算回他了。 手边的文件,上面的所有英文单词仿佛都飘了起来,飞到半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爱心。 心里头轻呼呼,软滋滋的。 司逸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她的回复。 大抵是害羞了吧。 他不自觉的扬起唇角,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喝汤。 只是这次喝汤喝的更加魂不守舍了,嘴里喝着汤,眼睛却盯着手机看。 李医生有些奇怪:“司医生,你一直盯着手机做什么?” 璐璐打趣笑道:“手机里有宝贝吧?” 司逸没反驳,点头承认:“是有个宝贝。” 他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多温柔。 所以没把他自己酸到,把在座的其他的三个人给酸到了。 两个小护士有些嫉妒的想,等他谈恋爱了,大概会和现在差别很大吧。 一行人吃完夜宵准备回医院继续奋斗,司逸的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 他赶紧解锁,却发现不是耳朵发来的,是岳泽茗发来的。 【顾逸迩是不是跟你生气了?】 【嗯。】 岳泽茗发了个得意的表情过来,又说:【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但是看在你放下面子主动加我,就告诉你吧。】 司逸挑眉,岳泽茗还真是胆子肥了,明明高中的时候是个瘦弱小豆丁来着。 司逸看着他接下来的消息。 夜晚十一点半的清河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附二医院的周围,却提早陷入了沉寂。 昏黄路灯下,树影打在水泥地上,有光斑透过缝隙落了下来,洒在他的身上,像一道道细细小小的光圈,即使是在如此模糊的光线下,依旧将他唇边的笑意愈映愈大。 哦,原来是吃醋了。 当天,医院总群又热闹了起来。 璐璐最先说明了今天晚上有幸跟司医生一起去吃夜宵,了解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群里其他女同事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璐璐又有些失落:【不过我听司医生的话,我和小琴应该是没希望了】 其他单身女同事哈哈大笑,表示司医生是大家的。 【我听说司医生马上要去北京了?】 【对,去协和,相当于交流学习吧】 【那他会参加今年的“十佳青年医生”评选吗?我看到公众号有他的名字了】 【那个不是省级的吗?去北京的话应该参加的是全国级的】 【今年全国的是第一届吧?要求可能没那么严,提名的大多都是年轻医生,也许司医生能选上也说不定】 往届各省份的“十佳青年医生”一贯都对医生的学术造诣要求特别高,虽说是青年医生,但医生这个职业原本读书时间就比较长,省级历年来最年轻的十佳医生也有35岁了。 今年全国的选举是头一次,选举条件对这方面没有硬性规定,只要是品德优良,医术精湛,有一定成绩的医生都可以由各医院自行选出代表,参加全国投票,这其中群众投票占了很大一部分。 【那还等什么啊!肿瘤科的赶紧出来一下,把司医生的名字提上去啊,他可是咱们附二的门面担当!】 【肿瘤科的表示,早就提了,今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就可以投票了】 【各位转发朋友圈啊!我们附二医院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今年把协和干翻在地!】 *** 第二天,司逸起了个大早。 他站在镜子前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机。 然后被朋友圈的刷屏姿势给吓到了。 【我刚刚在“全国十佳青年医生”选举上为“清河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肿瘤科医师司逸”投了一票,你也快来参加吧!】 【我们院最帅的医生,各位亲朋好友麻烦点进去,关注一下公众号就可以投票了,52号支持一下~花花花】 【为司医生打call,亲们帮忙点一点投个票~】 齐刷刷的一片。 “……” 司逸点进去,他的一寸照片看上去打眼极了。 他扶额,稍微难为情了那么几秒钟,悄咪咪的给自己投了个票。 然后果断转发给顾逸迩。 【你男人,帮忙投个票】 搞完这件事后,司逸就没管了。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医生告诉他,现在他的票数是第一了。 司逸惊了。 赶紧点进去,他的票数果然以一骑绝尘之势把其他竞争对手牢牢甩在了后面。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李医生感叹道。 司逸不相信,医院这么多医生,他又不是每个科室的都认识,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超。 他内心有个大胆的想法,有些小心翼翼的再次点开朋友圈。 林尾月:麻烦投一下52号司逸,我们高中校草,长得超帅的,各位老师同学帮帮忙,感激不尽~ 二更:逸哥逸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亲朋好友们!你一票,我一票,明天逸哥就出道! 陆嘉:52号52号52号,我偶像,大家快投!!! 俞子袖:我姐夫!52号,大家快帮忙投个票啦~么么哒~(づ ̄ 3 ̄)づ 王思淼:52号,投一下,谢谢,不投拉黑删好友 这还不是最高能的。 老妈:我儿子帅呆了!大家快投我儿子! 高姐夫:请大家投我妹夫一票,52号,谢谢 嫂子:大家快投我妹夫!!!不投我只能微博上大号拉票了!! 还好没加耳朵他爸妈,不然画风简直不敢想象。 最绝的还是这两个人。 付清徐:除了52号,随便投 顾逸迩:我男人,投一下,得了奖请全公司吃饭 “……” 就算得了第一名,他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98章 国王游戏 司逸当选了。 整个附二医院的尤其是肿瘤科的都很高兴,恨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那种开心。 他们不但打败了老对手附一医院,这次还把远在天边的北协踩在脚下,扬眉吐气。 就因为他们医院出了个帅的惊天动地的司医生。 但是司逸本人非常不开心。 从小到大,他都一直秉承着靠脑子吃饭的原则,原因是小时候跟着保姆出门买零食,去路边摊用那种投个两块钱硬币就会闪七彩灯唱歌的智商检测机测智商,结果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称号智商小霸王。 所以他一直觉得花瓶这两个字跟自己是无关的。 现在不行了,主任医师没当上,手术台上还没主过刀,就成了附二一枝花,每天被各种同事,同事家属,病人,病人家属围观。 他又不能去找亲友团那帮人算账,毕竟人也是真情实感帮他拉的票。 “领奖那天记得穿帅一点,给咱们附二争光。” 刘主任在他出发去北京之前,拍着她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在他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顾逸迩和付清徐回来了。 “给逸哥办个欢送会吧?”二更提议。 司逸又想起很久前,大家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因为要去北京参加培训,二更当时也是这么提议的。 时间兜兜转转,没想到第二次欢送会居然隔了这么久。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抱怨,只是去一段日子,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多年前这样说,谁知等他再回来,一切真的不再完整,人生太多的未知和不确定,让他不敢再去轻易地说出以后两个字。 他只想,趁着人生尚且美好时,珍惜每一分一秒,珍惜每一个人。 他们这一群人,从校服到职业装,从青涩到成熟,纵使不可能再像那时笑的无忧无虑,但起码,还拥有彼此。 二更豪掷千金定了个VVVIP总统包厢。 据他说,是因为好久都没来过KTV唱歌了,今天一定要把扁桃体唱出来才行。 司逸原本是到了点下班就该走的,但临时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只能和二更打电话说会迟一会儿。 KTV里,二更挂掉电话后,跟到场的几个人说:“医院临时有事,逸哥可能要晚点到了。” 陆嘉满不在乎的一边吃水果一边说:“太正常了,自从逸哥学了医,我就没指望过他能够准时赴约。” 俞子袖有些好奇:“司学长他真的那么忙吗?” “学医的这辈子都在熬,念书的时候在熬,工作了也在熬。”陆嘉将手搭在沙发靠垫上,语气似笑非笑,“医生这个职业又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你见过多少换工作的能从别的领域换到医学这块儿?有天赋还不行,得肯花功夫念书,花了功夫也不够,还要花功夫练手,练了手也还不够,必须得在医院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医患矛盾,把心练成铜墙铁壁,基本上就天下无敌了。” 俞子袖了然的点了点头。 但二更嘴边的笑意却消失了。 司逸那样好的数学天赋,若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现在他该在自己的领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他眼看那个人人夸赞的数学天才,放弃了报送去学了医,也开始熬夜学习通宵做实验,就觉得是自己让一颗明珠蒙了尘,他不该在这个年纪没日没夜的值夜班做手术,等一个职称等一面锦旗,以司逸的天赋,他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享受着更多人的崇拜。 一直没说话的王思淼捅了捅陆嘉的胳膊。 陆嘉意识到不对劲,咳了一声转了话题:“不过现在逸哥得了十佳,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巅峰的第一步了。” “他值得。”二更仰头,闭眼,KTV里的舞台灯照在他晦涩不明的脸上,“还值得更好的。” 俞子袖捏了捏他的胳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逸迩他们怎么还没到?”林尾月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腕表,“他们也加班?” “他们俩忙着呢,高盛入股ICBC,付清徐调到国内,现在一整个资产管理链都暂时由他做主,嘉源因为拿到了高盛的融资,已经开始在着手在美国开拓商业版图了,这两个人,已经不能用牛逼来形容了。”陆嘉耸耸肩,话锋一转,调侃道,“想你男人了?” 林尾月撇头:“想逸迩而已。”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门被打开,顾逸迩先侧头往里面看,笑道:“都在等我们吗?” “哎哟我们顾总来啦!”陆嘉搓着手就上前迎接,一脸的巴结样,“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顾总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然后又猛地抱了一下付清徐:“付总!多年不见!付总风采不减当年啊。” 二更看不下去了:“陆嘉,别把你谈生意那副狗腿样用在这里行吗?” 顾逸迩非常受用:“陆同学这是刚回清河有事需要我帮忙?” “那是那是。”陆嘉挠挠头,“你也知道我们搞房地产这一块的,换了个城市就相当于从头开始啊,以前的客户源都帮不上忙了。” “好说好说。”顾逸迩点头,“待会机灵点,要是少喝了一杯酒,我可就不帮忙了。” “好的好的。”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把头撇了过去。 果然再纯洁的友谊,只要和金钱挂了钩,也会变得世俗。 付清徐扶了扶眼镜,淡淡说道:“银行那边有不少闲钱在手等着投资的客户。” 陆嘉双眼立马放光,握住付清徐的手,语气激动:“付总!如果你愿意,今天咱俩就结拜为异姓兄弟,怎么样!” 付清徐只敛目轻轻笑了下,没说话。 王思淼皱着眉问坐在旁边的林尾月:“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老奸巨猾了?” “学金融的心都脏。”林尾月小声说道,表情复杂,“而且我觉得他俩心一直就没干净过。” 眼看陆嘉这个小白兔就这样被两头大灰狼吊着,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她开车回家了。 和陆嘉聊完,顾逸迩踩着高跟鞋就直接往林尾月旁边走。 林尾月原本是往旁边挪了挪,等着顾逸迩坐下,又看见顾逸迩身后的某个人镜片正泛着光,看不清眼神,但是气场很可怕。 “逸迩,你坐过去点吧,待会跟司逸坐一起。”林尾月讪讪的说道。 顾逸迩转头看向付清徐,微微眯眼。 “你算老几?”顾逸迩抱胸,“尾月是我的女人。” “是谁的,由她来说。”付清徐垂眸看向座位上坐立不安的某个人,“小太阳。” “……”林尾月红了红脸,声音细若蚊吟,“我是我自己的女人。” 陆嘉属于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坏笑一声说道:“哟,林尾月你不刚刚还说只想顾逸迩一个人吗?” 顾逸迩挑眉,冲付清徐勾了勾下巴。 付清徐很淡定,径直走过去,坐在林尾月的身边,清冽的气息一下子就贯入她的身体,让林尾月想起了某个晚上。 野兽一样的付清徐。 “不想我?”付清徐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尾音略微上翘,带着勾人的意味。 林尾月顶着一张似天边晚霞的脸站起身来,语气结巴:“我,我去上个厕所。” 顾逸迩看着林尾月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用想,肯定又被调戏了。 真是没出息啊。 她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司逸呢?”顾逸迩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还有个人没来。 “医院临时有事。”二更招呼她坐下,“咱们先吃点水果等等他吧。” “不用了,直接开场。”顾逸迩脱下外套,拢了拢长发,“你们要唱吗?” 看她这架势就是要开场的,谁敢抢? 大家纷纷摇头。 顾逸迩点了首莫文蔚的金曲《他不爱我》。 别人开场都是什么《好运来》或者《最炫民族风》,偏偏她一开始就点这么伤的情歌。 她声音本来就好听,说话时就宛转悠扬,只要唱歌找得到调,基本上不会难听到哪里去。 洋洋盈耳但是却又悲戚哀怨。 “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干净。” “……” “……” 这是咋的了啊?司逸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把人伤成这样? 一首歌而已,其实没必要这么发散思维,但是大家总觉得,顾逸迩这种啥都不缺的白富美,唱这种备胎歌,肯定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抱歉,我来晚了。” 单手拿着外套,一脸薄汗,很明显是赶过来的司逸走了进来。 他还微微喘着气,此时正好一曲完毕,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司逸看着顾逸迩手里拿着麦克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二更皱眉看他:“逸哥,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们逸姐的事儿了?” 司逸看向顾逸迩,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施施然走回座位了。 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前不久还跟他在微信上斗表情包撩骚,今天提起裙子就开始搞他这个老情人了。 “没出轨,没约炮,这辈子只爱顾小姐一个人。”司逸面无表情,语气也很机械化,“她如果刚刚唱了什么唾弃负心汉的歌绝对是因为最近又看了什么狗血小说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好,好娴熟的洗白姿势,就好像在私底下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司逸有些头疼,该怎么跟耳朵解释他跟小学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儿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等林尾月回来了,所有人都在沙发就座,除了麦霸二更坐在高椅上唱《生如夏花》,以庆祝他又重新活了过来这一伟大盛事。 “玩点什么吧?”王思淼提议道。 顾逸迩挑眉,勾唇:“国王游戏怎么样?” 恶趣味的成年人,总是喜欢玩这么劲爆又猥琐的游戏。 在座的除了林尾月和俞子袖基本都是老司机了,没人反对。 由顾逸迩负责洗牌发牌,动作娴熟手指灵活,把在座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逸迩,你怎么这么熟练?” “在美国玩多了。”顾逸迩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牌,“老规矩,拿到JOKER牌的是国王,可以指定任意点数的做任何事,做不到的,三杯啤酒伺候。” 大家都没意见。 顾逸迩一拿到牌就笑了,语气懒懒:“JOKER是我。”说完就将手中的牌甩到了桌上。 所有人内心都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希望别被她抽中。 “梅花5。”顾逸迩念出这倒霉蛋的牌,“来一首《Are you OK》吧?” 小米科技董事长雷军成名曲,堪称神曲。 “梅花5在哪儿?”二更自己没拿到,就幸灾乐祸的到处找这个倒霉蛋。 林尾月大叫一声:“是付清徐哈哈哈哈哈!”笑容极其嚣张。 “……” “……” “……” 付清徐面色铁青的看着顾逸迩。 “你出老千?”他眯眼沉声问道。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顾逸迩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吧,付总。”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付清徐在顾逸迩面前装逼,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司逸暗暗舒了口气。 好歹耳朵还是给他留了点尊严的,不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搞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顾总天下第一,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什么男配,都是要被她搞死的! 第99章 闹脾气 纵使他付清徐在生意场上压她一头,以顾逸迩这种睚眦必报的个性,也是要在其他方面讨回来的。 “付总,你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总不可能这种四级水平都不到的歌都唱不了吧?”顾逸迩还嫌他不够难堪,啧啧两声语气调侃。 其他人默默不说话,这时候只要看热闹就好了。 付清徐闭眼,太阳穴重重的跳了两下,端起桌上的酒,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刷刷刷的就解决了三杯。 林尾月笑的很欢畅。 有种大仇堪报的爽快感。 顾逸迩自然知道付清徐绝对不可能扔下包袱唱歌,他喝了酒,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付清徐侧头看了眼林尾月,镜片下的眸子流淌着令人害怕的神色。 林尾月收敛了笑容,讪讪道:“愿赌服输呀。”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顾逸迩会出老千了,谁都不想再中她的招,扑克牌是肯定不能继续玩了,二更直接就拿起桌上刚刚喝空的酒瓶,提议:“这样吧,转酒瓶,瓶口对着谁,谁就对在场的某个人说句心里话,必须是平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游戏好像太没有意思了。 结果第一场就转到了俞子袖。 俞子袖深吸一口气,将灼灼目光看向二更。 二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尔更绿。”俞子袖郑重的念出了二更的名字。 “昂。”二更后怕的点点头。 俞子袖拿过自己的包包,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跪地。 “……”什么操作? 俞子袖掀开盒子,KTV灯光下,一对钻戒就这样躺在天鹅绒上,从每一个切面的角度上,熠熠生辉。 “学长,以前我跟你求过一次婚,现在你病也好了,不用担心会耽误我了,我就索性再求一次吧。”俞子袖一张小脸通红,大声喊道,“学长!嫁给我吧!” “……”脸皮如城墙班厚的老油条二更脸红了。 司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逸迩被这个邻家妹妹的行为给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带头鼓起掌来,还起哄着喊“嫁给她”。 其他人也跟着喊“嫁给她”。 二更红着脸哇哇大叫:“喊反了!谁嫁谁啊!” 众人才懒得理他,反正这时候谁像小媳妇儿扭扭捏捏谁就负责出嫁。 俞子袖语气有些弱了:“学长,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二更扶额:“傻丫头啊,是你嫁给我啊!” 俞子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吐了吐舌头:“看电影都是男人求婚,顺口就说了。” “尔更绿你看看你那点出息!全世界的都知道求婚这种事儿应该男人来,你偏偏让学妹代劳,我鄙视你!”陆嘉数了个中指。 二更语气懊恼:“我订的钻戒还没到啊!怎么求!” 俞子袖呆萌的啊了一声。 司逸笑着替他解释:“我证明,他订的克拉数太大,要调货过来。” 俞子袖有些尴尬,但又掩不住内心的高兴,心里头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傻丫头啊,求婚这种事得男人来啊。”二更无奈的摸摸她的头,“算了,等真正的求婚戒指到了,我再跟你求一回。” 俞子袖笑了,转而又有些失落:“那我买的这对戒指呢?” “一三五戴你买的,二四六戴我买的,星期天随便戴。”二更扶她起来,“这样可以吗?” “嗯!”俞子袖笑着看他,忽然一踮脚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二更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说:“回家亲,随你亲多久。” “回家亲啊~”陆嘉不知道何时凑到了他们面前,听了个一清二楚,“好肉麻的小情侣哦~” “陆嘉你给我过来!老子今天废了你!”二更张牙舞爪的朝陆嘉扑了过去。 众人大笑。 大家举了个杯,继续开始下一轮。 瓶子这回转到了王思淼。 在场的人都很期待班长大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王思淼没急着说话,猛灌了一口酒,看向陆嘉:“陆嘉,你老实说,当初大一的时候接受我的追求,后悔吗?” 她知道,那是赶鸭子上架,其实当时陆嘉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 陆嘉愣住了。 在他眼中,王思淼一直淡定沉稳,遇事冷静,两个人在北京打拼,每次他遇到工作上的瓶颈了,她总能悉心开导自己,从来没觉得他幼稚,也没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还需要她这个女人来操心,简直是丢脸。 他也喝了一口酒,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语气认真:“我问你,你觉得我力气大吗?” 陆嘉体型健硕,看着就是一副大男人样子,从高中开始就是校篮球队成员,到了大学也一直是这样。 怎么可能力气不大。 王思淼点点头。 “如果当时我想推开你,我还没那个力气吗?”陆嘉微微笑了,“你拧我耳朵,打我揍我,我不反抗,是因为我不想反抗。” 如果低你一截,能让你在学习工作之余展露笑容,那我甘之如殆。 王思淼忽然笑了,眼角有光。 “老婆,那时候我不过是有些害羞。”陆嘉仰头,似乎在回想当时的那段场景,“总是数落我的班长,居然喜欢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其他人听着二人对话,没有出声打断。 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在他们的故事里,总有各种花好月圆,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 半晌后,二更终于开口:“还玩吗?” “玩啊。”陆嘉挑眉,“今天就来个煽情大会。” 酒瓶继续在桌上转动着。 转到了二更。 众人都开始期待二更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言。 真的令他们难以想象,二更也一改往日的形象,没有继续耍宝。 二更看向司逸,举起酒杯朝他干了一杯,语气有些复杂:“逸哥,放弃你最爱的数学,值得吗?” 这个问题,一直像一块石头,牢牢卡在他的心间,上不去,下不来,让人胸闷,让人愧疚难安。 司逸也跟着喝了口酒,笑了:“值得。” “为什么?”二更皱眉又问了一句,“你明明,可以不用活的这么辛苦。” “这世上,辛苦是和回报成正比的,我从来没打算窝在一个安逸的环境里,就这样过一辈子。”司逸声音温润,“我用这双手,救了你,以后也会救更多的病人,这条路,我走的一点也不后悔。” 二更声音有些哽:“对不起。” “谢谢你。”司逸扬唇,朝他举杯,“让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逸哥,我爱你。”二更擦了擦眼泪,情真意切的告白了。 “……”司逸将杯子抵在唇边,无奈的笑了,“免了吧。” 眼前这个空瓶子,将所有人藏在心底里,不敢说出来的那些话,统统都勾了出来。 他们的任性,在这么多年都没有被讨厌,不过是因为另一个人懂得苦衷,懂得珍惜,懂得谅解。 纵有争吵和矛盾又如何,一夜过去,再多的不愉快不过是发生在昨天,新的一天里,还是有人陪伴在身侧。 所有人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那个空瓶子还在转着,等待着下一个人,说出他一直藏着的话。 “怎么又是我!出老千了吧!” “转个瓶子出个屁的老千,赶紧的别废话。” “我不干了,怪害羞的。” “呕。” 瓶子转到顾逸迩,没出所料,她指向司逸。 司逸期待着她会说出些什么。 “司逸,我要跟你说句真心话。” “你说。”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到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你喊我一声爸爸,要真情实感的那种。” 妈的他就知道顾逸迩不会放过这个永恒的父子梗,玩多少年了,她怎么就不能腻腻? “……顾逸迩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叫、爸、爸。” “……” 二更起哄:“逸哥,难道你忘了大明湖畔的王铁根你爹了吗?” 陆嘉纠正:“是王小翠。” “朱有财,上官玉芬,闭嘴。”司逸记性还挺好的。 二更哀嚎:“富贵儿啊快管管你媳妇儿!” 付清徐面无表情:“想死?” 暴躁老哥,惹不起惹不起。 气氛又渐渐变得欢乐了起来。 最后一轮,瓶子转向了付清徐。 所有人都屏息期待着。 付清徐喝了不少酒,白皙的面庞上已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看上去秀色可餐。 只是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如繁星。 “那个晚上,你后悔吗?”声音清冷,语气却带着一丝灼热。 二更啊了一声:“问谁呢你?” “废话。”陆嘉用嘴努了努脸瞬间通红的某人,“你说呢?” “哦~~~~~~”二更了然一笑,秒懂。 林尾月握着酒杯,皱着眉一口灌进了喉咙,喃喃道:“我才不会后悔呢。” 所有人都看见了,在她说出不后悔的下一秒,付清徐就笑了。 仿佛泠泠清辉下,微波漾漾的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语气难得轻快,对众人举杯:“谢谢你们。”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阳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大家也不知道他谢什么,只知道万年冰山付清徐今天终于融冰了。 为了庆祝冰山融冰,所有人也跟着举杯。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 这场局足足持续到凌晨一点半。 所有人都喝了酒,没一个人能开车当雷锋送众人回家。 没法,只能叫代驾了。 付清徐今天是坐顾逸迩的车来的,司逸因为赶着来怕路上塞车,所以也没开车过来。 陆嘉和二更他们已经先走了。 顾逸迩叫的代驾还没到。 她的车拿去保养了,今天开的还是那辆劳斯莱斯。 顾逸迩欣慰的拍了拍车头:“还好今天开的是老爸的车。” 林尾月赶紧阻止她:“这么贵的车,别给拍坏了!” “我又不是变形金刚,还能拍坏?”顾逸迩笑了,转头对付清徐说,“你的小太阳这些年省吃俭用,等你把她娶回家了,要对她好点,知道吗?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付清徐喝了酒,难得的没有反驳顾逸迩的话,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顾逸迩眯着眼握了握拳:“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顾总好手段。”付清徐懒得和她计较。 司逸按着太阳穴,有些晕,今天是给他开的欢送会,这帮孙子到后面就一个劲儿的给他灌酒,要不是读书的时候把酒量锻炼出来了,估计今天就横死街头了。 代驾司机终于赶来了,看着四个衣着精致都有些醉意的男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帮年轻人哦。 顾逸迩笑笑:“来啦,就这辆。” 说完就拍了拍车子。 司机看了眼黑的发亮的劳斯莱斯,咽了咽口水。 这要是出车祸了,他这小老百姓也就完蛋了。 所以即使是深夜,公路上宽敞无比,又没有红绿灯,司机还是很遵守规则的该改道改道,该限速限速,比多年前考科目三还认真。 司逸坐在副驾驶上,开着窗解酒。 其他三个人坐在后排,林尾月已经醉得连胡话都说不出口了,靠在付清徐肩膀上重重喘气。 原本是先回学校,车子一直开到岔路口那里,付清徐忽然开口:“她跟我去酒店。” 顾逸迩皱眉看他:“司马昭之心。” 付清徐也没反驳,掐了掐林尾月的脸:“小太阳,跟我回酒店吗?” 林尾月抱着他的胳膊,咧嘴笑了:“回回回,我要跟我们家小徐徐在一起!” “……”真是喝大了吧,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车子开到酒店,付清徐横抱起林尾月,带着她回酒店了。 酒味终于稍稍散了一些。 司逸的公寓离市中心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半夜不堵车,一下子就到了。 他头疼的紧,只想回家赶紧洗个澡睡觉,又怕顾逸迩穿着高跟鞋走路不稳会摔着,为了节省时间,索性就蹲了下来。 “干嘛?”顾逸迩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背你回家。”司逸皱眉,“高跟鞋脱了。” 顾逸迩鼓嘴,乖乖的脱下了高跟鞋。 司逸将她背在背上,站在门口等电梯。 他忽然从电梯门的反光那里看到了自己和她露出的半个头。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背着整个世界了。” 顾逸迩咬了一口他的后颈:“你说我胖?” “不是。”司逸缩了缩脖子,眼神还稍许有些清醒,只是语气懒懒的,“是说你,是我的整个世界。” 顾逸迩不说话了。 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家。 司逸打开灯,换了拖鞋就走到沙发那里将她放下。 刚转头,就看见她捂着脚后跟。 司逸坐在她旁边,问道:“是不是磨出血了?” 顾逸迩点点头。 “那就别穿这一双啊。”司逸蹙眉,起身往卧室走去,“等着,我去给你拿药箱。” “你懂什么?这叫为美牺牲。”顾逸迩小声反驳,没让他听见。 家里有个医生就是这点好,药品齐全,小病基本上都能在家里找到药。 他提着一个小药箱回来,坐在她身边,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声道:“用络合碘先消消毒吧。” 黄色的液体涂在她的脚后跟处,感觉冰冰凉凉的,顾逸迩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司逸皱眉,打了一下她的脚:“缩什么?又不疼。” “谁说不疼。”顾逸迩扬眉,“又不是擦在你伤口上,你当然随便说咯。” 司逸叹了口气:“好好好。” 低头在她的伤口处吹了吹。 温润的气息在伤口上激起一阵痒意,顾逸迩这回忍住了,没好意思矫情的说还疼了。 最后贴上创口贴,大功告成。 司逸将药箱整理好,嘱咐她:“这两天先穿宽松的鞋子,听到没?” “不穿高跟鞋我会死的。”顾逸迩皱着鼻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司逸捏住她的鼻子:“为你好,你怎么还不听话呢?” “不穿就不显高,就不好看。”顾逸迩一本正经的解释,“你是男人你不会懂的。” “你怎么都好看。”司逸将手按在她的头上,“听话,我去洗澡了。” “你等等。”顾逸迩忽然拉住他的衣服。 司逸又坐下了:“怎么了?” “你,还给别人这么处理过伤口吗?”顾逸迩口齿不清的问了出来。 “肿瘤科的不负责这种皮外伤。”司逸不知道她问这个到底是什么目的,但还是回答了。 “不是,我是说,你当医生之前,就,念书那会儿。”顾逸迩只好又把问题细化了一点。 司逸点头:“有过。” 顾逸迩眯眼:“给谁?” “给你啊。”司逸笑了,“忘了吗?高中那会儿还是我背你去医务室的。” “再早一点呢?”顾逸迩有些不甘心,继续刨根问底,“比如初中,小学。” “我那个时候喜欢打架,都是别人给我处理伤口。”司逸站起身,解开衬衫扣子,“等我洗完澡你再问吧,一身的酒气难受死了。” 司逸去洗澡了。 顾逸迩泄气的拉过沙发上的抱枕用力捶了捶。 她今天喝的有些多,但又不至于醉倒,所以做事都格外大胆。 比如现在,站在浴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司逸。” 透过淋浴的水声,浴室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悠远:“干嘛?” “我们一起洗吧。” “……”司逸经过热水洗涤,早就清醒了大半,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奇怪,“你喝醉了吧?” “没有啊,我清醒着呢。”顾逸迩语气很正经。 “…那你进来吧,门没锁。” 顾逸迩小心翼翼的打开浴室门。 一阵白汽冲着脸上扑来,怪热的,顾逸迩用手将白汽挥散,又问了一句:“我进来了哦?” “嗯。”司逸语气很淡定,“拿衣服了没?” “没有。” 司逸正在打沐浴露的手顿住了。 她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实在是觉得不对劲,司逸关上淋浴头,将隔间浴室门打开,就看见她正鬼鬼祟祟的作出要扒门的姿势。 “……”司逸皱眉,“你洗澡不脱衣服的吗?” “哦,不急。”顾逸迩眨眨眼。 司逸又指了指她身上那条裙子:“你这裙子能沾水?我记得你说过是特意定制的。” 因为淋浴头关上了,没有热水出来,司逸又打开了隔间门,所以白汽渐渐消散,顾逸迩看清了他现在赤裸的样子。 他的身体很匀称,不瘦,但绝算不上胖,锁骨精致,肌理白皙,从肩颈开始划出两条完美的线条直到腰腹,腰部精瘦,小腹处的几块肌肉正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 再往下,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司逸注意到她的视线,酒气又有些上涌,撑着门低头问她:“你到底是想洗澡还是想跟我做点别的?” “我只想采访你几个问题。”顾逸迩泄气道。 “不能等我洗完澡问吗?” “我忍不住了。”顾逸迩抬眼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别的女孩儿?” 司逸愣了一会儿,随即笑出了声:“小醋缸子,果然在想这件事呢。” “有意见吗?”顾逸迩凶巴巴的反问他。 司逸咳了咳:“没有。” “那你快回答。” “没有啊。”司逸挑眉,“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那小学那个,是怎么回事?”顾逸迩不死心。 “那个女孩儿只是我小学的时候参加一个音乐比赛,她跟你一样,都是学小提琴的。”司逸耐心解释道,“那个时候我很排斥学钢琴,努力练习就是为了考级和拿奖。后来那个女孩子在台上拉了首夜曲,就是我们都喜欢的肖邦的那个,我是因为她才喜欢上这曲子的,所以对她印象比较深刻,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顾逸迩果然没有那么生气了,反而表情还有些微妙。 “什么音乐比赛?” “就是省级的中小学生乐器大赛啊,你没参加过吗?”司逸垂眸问她,“你不可能没参加过吧,你比我还喜欢拿证书。” “那女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白色公主裙吧,问这个做什么?” 顾逸迩抿唇,神色复杂。 “你慢慢洗吧,我不打扰你了。”她转身就要走。 司逸一脸茫然:“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奇了怪了,平时可没这么好哄啊。 他心里头又有些不爽了。 难道她对自己已经不那么爱了吗? 司逸觉得自己也有些矫情,关上门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先洗澡了。 顾逸迩径直走到卧室,啪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太丢脸了,死都不要告诉司逸真相。 她居然吃她自己的醋。 说出去都笑掉大牙。 顾逸迩咬唇用力蹬了蹬腿,又用手在柔软的床垫上重重捶了几下,红着一张脸埋进了枕头里。 也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反正司逸都洗完回卧室了,她还在床上趴着。 司逸喊了她一声:“耳朵,去洗澡。” “嗯,马上。”她嘴里说着马上,但身体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啊?”司逸将她翻了个面,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顾逸迩捂住脸:“你别管我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司逸转身又要把医药箱拿出来,“量量体温先。” 顾逸迩一屁股坐起,拉住他的睡衣:“没发烧。” “那你怎么了?”司逸坐在床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顾逸迩摇摇头,推开他就要下床:“我去洗澡了。” “耳朵,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问题都要当面说出来,这样才能两个人一起解决。”司逸微微蹙眉,拦住她不准她离开,“到底怎么了?” 她烦躁的把头发揉乱,吼道:“害羞!行不行!” 司逸更奇怪了:“明明是你提出要跟我一起洗澡的,我以前说你都直接拒绝的。” “……”顾逸迩鼓嘴,懒得理他了,“去洗澡了。” 司逸有些无奈。 只能等她洗完澡回来再解释一遍了。 等他都把头发吹好了,耳朵还没回来。 因为喝了很多酒,到这个点,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本来想躺着等她洗好,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唇上有软软的触感。 他没睁眼,也没反抗,随她折腾。 直到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司逸要是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就白当男人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腰,将她反压在床上,反客为主的吻上她的唇。 可能是动作有些粗暴,她有些不适的嘤咛出声。 司逸放慢了动作,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语气低沉:“别生气了,这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 “我知道。”顾逸迩嘟囔着说道。 “知道那别扭什么呢?”司逸眯眼,刮了刮她的鼻子。 “就是觉得自己好喜欢你。”顾逸迩一本正经,“有点不好意思。” 司逸顿了很久。 黑夜中,他的低笑声像是蛊惑神智的烈酒,勾得她七魂八魄全都不剩。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也好喜欢你。”司逸低头,蹭蹭她的鼻尖。 接着,他从她身上离开,离开了床,一气呵成的将她抱起,从卧室走了出去。 打开浴室灯,司逸将她放在冰凉的洗手台上。 “干嘛?”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别怕。”司逸温柔一笑,“今天试试这儿。” “不行。”顾逸迩皱眉拒绝,“刚洗了澡。” “那待会,再试试浴缸,顺带给你重新洗个澡。”他有的是办法。 “……”骚不过。 *** 第二天。 纵情欢愉过后,问题很大。 “你没戴套!”顾逸迩指着他的鼻尖斥责。 司逸垂眸,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怀了就结婚。” 顾逸迩气急败坏:“结你大爷,滚蛋吧你。” 她摔门而出。 司逸也有些生气了,昨天晚上还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今天一穿衣服立马就不认人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逸迩一边气冲冲的开车,一边猛按喇叭。 “会不会开车啊!” 撞到了她的劳斯莱斯,哭的可是你们这群乱开车的! 忽然手机响起,顾逸迩接起蓝牙,语气烦躁:“干嘛?” 林尾月的声音小小的:“逸迩,昨天付清徐跟我求婚了,他连钻戒都买好了……” “……”顾逸迩语气平淡,“我们先绝交三天吧,拜拜。” 她扔下蓝牙耳机,又按了下喇叭,催着前面的车快点开。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是,只有司逸是大猪蹄子。 第100章 小尼姑 司逸,医学博士,现任清河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肿瘤科主治医师,曾参与北京协和医院、同济医院多项脑肿瘤的课题研究。发表SCI论文数7篇,其实第一及其第二作者发表论文3篇,多次在国际、国内学术会议上发言。 公众号上刚刚发表了“全国十佳青年医生”获奖者之一,司逸的个人简历。 司医生从北京凯旋,为了给他庆祝,肿瘤科的同事们决定在希尔顿酒店好好搓一顿。 车上,璐璐和小琴还有另一个实习护士脑袋挤在一起,低头看着公众号文章,互相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只可惜,司医生刚刚说他有女朋友了。 璐璐对司医生的女朋友好奇极了。 虽然知道名草有主,但打听打听条件应该不过分吧。 “那司医生,她漂亮吗?” 司逸回答的不假思索:“漂亮。” 因为猜到了,所以璐璐没觉得惊讶,又继续问道:“那她性格好吗?” 司逸没有再说话了。 车上的其他四个人都对他的沉默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司医生他女朋友其实是个母夜叉?所以司医生才这么洁身自好,大片大片的追求者扑过去,他都能片叶不沾身。 他们期待着司逸会怎么形容女朋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司逸脑海中闪过有关于耳朵的种种。 但他还是觉得只有那个字适合拿来形容她。 司逸失笑一声,语气轻柔:“不好,她很坏。” 其他几个人都被他的形容词愣住了。 明明坏这个字是贬义的,但是他这样温柔的说出口,非但没觉得是骂人,反而让人觉得,这是含杂着宠溺和无奈的评价。 司医生拿女朋友的坏毫无办法的那种陷入骨子里的宠溺。 看来她们是彻底没机会了。 三个护士同时喟叹了一声。 李医生挑眉:“听你的口气,她应该是个性格强势的大美人吧?” “嗯。”司逸轻轻一笑,“很精确的形容。”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由侍应生负责开进停车位,他们四个人刚下车,刘主任那辆车也到了,一群人集合一起往酒店大厅走去。 璐璐凑到小琴身边,小声的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司医生的女朋友,家庭条件肯定很好吧?” “司医生父亲都是那种地位了,肯定不是普通家庭出生。” 医院众人四十一直都在猜测司医生的家庭条件。 他刚入职不久,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是品味高级又低调精致的轻奢品牌,价格其实并不算多么变态,但是那辆SL400却能足够证明,司医生的家境一定不一般。 大家偏向于他是一个富二代。 后来有人看见,司逸某天上班的时候,开过来的车换成了一辆无比骚包打眼的劳斯莱斯。 这绝对不是普通富二代。 纵观整个清河市,位居富豪榜头几位的并没有姓司的富豪。 大家又猜,可能是形迹低调的隐形富豪。 再之后,某天省长下乡突发疾病,政府那边匆匆将他送到了附二医院进行急诊治疗。 原来他们猜错了方向,清河市没有姓司的富豪,但是有姓司的官员。 “也会是官二代吗?”小琴猜测道。 “有可能吧,政治联姻嘛,电视里都喜欢这么演。” 实习护士抿唇:“那也有可能是商政联姻啊。” “也有可能哦。” 几个人猜测着司医生女朋友的身份。 走在最前面的司医生却忽然停了下来。 众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看见,迎面走过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为首的那个年轻女人,步履自信,妆容精致,长发及腰,一身Prada职业装,正和旁边的中年男人说着话,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边。 女人转头,瞳孔微张,也停下了脚步。 然后两群人就以干架的队列同时停住了。 一直到司医生略有些匆忙的将女人拉走,所有人都还处在茫然状态。 此时穿着西装的那群人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了,绕过他们就往门口走去。 擦身而过时,隐约听见有个年轻女人小声问道:“那个帅哥是谁?” “你不知道?小顾总她男朋友,是个医生,之前顾总用私人微信给他男朋友拉票来着。” “我没加小顾总私人微信啊。” “加没加都一样啦。小顾总精得很,说什么男朋友拿了奖请我们吃饭,现在她男朋友拿了奖,谁都不敢开口让她履行承诺。” 肿瘤科的其他人坐上了电梯。 李医生皱眉思索:“刚刚那个女人,好眼熟啊,在哪里见过来着。” 有人脱口而出:“《当月金融》,嘉源的千金,光她手下就有两个基金会,其余的的不动产就更不用说了。” “司医生跟她是什么关系啊?我从来没看过司医生那么可怕的表情。” “还能是什么关系?明摆着男女朋友关系呗。”那人挑眉,“不过也确实门当户对。” 其余人都沉默了。 一行人在包厢就座,主人公还没来,刘主任也没有要上菜的意思,大家就干脆叽叽喳喳的又闲聊了起来。 不知怎么就又说到了司医生头上了。 “所以司医生其实根本不是钻石王老五?他一直有女朋友啊?”有个女医生开口问道。 璐璐举手:“刚刚我们几个坐司医生的车,听他说了。” 只是刚刚在楼下还在猜,没想到就这么直接撞上了。 聊得正起劲时,包厢门被推开了。 众人往门口看去,一致的沉默了。 司医生冷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刚刚在楼下碰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表情有些心虚。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司医生面无表情,“这是我女朋友,顾逸迩。” 女人稍稍点了点头:“大家好。” “司医生你也太不厚道了。”李医生哇哇抱怨道,“有女朋友这么藏着掖着,早就应该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嘛!” 司逸扯了扯嘴角:“她不给我名分,没办法。” 顾逸迩用手肘推了推他,示意他别乱说。 司逸垂眸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这是生气了。 肿瘤科的几个人头一回看司医生生闷气,跟看马戏似的盯着他。 两个人就座了。 刘主任呵呵一笑:“你就是司医生的女朋友啊。” 司逸向顾逸迩简单介绍了刘主任。 顾逸迩礼貌的微微弯腰,点头笑道:“我听司逸提起过您,刘主任,谢谢您在工作上对司逸的照顾。” “哪里,是他自己努力。” “主任,怎么您一点都不惊讶吗?”李医生好奇问道,“难道您早就知道了?” “知道,但是也没见过庐山真面目。”刘主任眨了眨眼。 “司逸,你告诉主任不告诉我,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啊。”李医生有些不满。 刘主任摆手:“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发现的。” “什么?” “他手上的戒指。” 李医生这才发现,司逸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哎?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司逸用左手转动了一圈戒指:“出来的时候。” 他是外科医生,为以防万一,上班期间手上是不戴任何东西的。 所以他从没刻意隐瞒过,是其他人没发现罢了。 既然人已经到齐,就可以边吃边聊天了。 大家都对司医生的女朋友很好奇,拉着他问东问西的,问问题还不够,还要端着酒杯问,答完就得喝。 众人嚷嚷着女朋友也必须喝。 大家虽然嘴上说的严重,不喝不给面子,但到底是不敢太为难女同志的,喝了两三杯后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司医生身上了,集体围攻他一个人。 司逸知道,自己今天不醉,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眼见他温玉一般的白皙面庞渐渐染上粉雾,又见他清明如洗的眸子开始变得雾蒙蒙的,顾逸迩担心他再喝下去胃会不舒服,等再下一杯酒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替他接了过去。 “我帮他干了,大家别再为难司逸了。”顾逸迩举杯。 众人起哄,气氛更热闹了。 她仰头就要喝下。 一只手却从从她手中拿过了酒杯,司逸轻轻将酒杯放在桌上,随意拿起桌边的一罐凉茶,食指扣住拉罐口打开,将凉茶推到她的面前,语气淡淡:“你喝这个。” 顾逸迩有些愣住了:“我可以喝。” “耳朵,听话。”司逸仰头将那杯酒干掉,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掉唇边的酒渍,勾唇笑了,“酒我来喝。” 有人耳尖的发现了突破口:“司医生,你们之间还叫爱称的呢?真是好甜蜜哦。” 司逸的眼里有星星:“叫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李医生惊呼出声,“难道你们是初恋?” “何止是初恋。”司逸挑眉,语气邪魅,“还是初…唔?” 顾逸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大家心领神会,李医生笑的很猥琐:“不用这么害羞嘛,咱们科室很污的,平时值班说笑话那都是带颜色的。” 璐璐举手:“我证明,我们科室只有你一个人污。” “璐璐,谁允许你过河拆桥的?”李医生语气有些低沉。 “上次做手术,你让我帮你擦汗,我说擦哪里的,你说先擦上面的,下面的等手术结束手再擦。”璐璐哼了一声,“孟医生也在场,我有人证。” 李医生哑口无言,最后苍白的辩解:“开个玩笑嘛。” 顾逸迩放开了司逸的唇。 司逸冲她眨眨眼,语气低低的:“那还能不能继续说了?” 他喝醉了。 顾逸迩眯眼问他:“你要说什么?跟我说就好。” 他凑到她耳边,带着酒气的气息打在耳朵上,声音有些慵懒:“不光是初恋,还是初吻,初夜。” 顾逸迩抿唇,还好捂住了他的嘴。 司逸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还是初婚啊。” 顾逸迩一顿,哼了一声:“我才没同意跟你结婚。” “你不跟我结还想跟谁结?”司逸皱眉问她,随后又立马舒展了,语气轻盈,“不结婚,你就去当小尼姑吧。” 顾逸迩一掌拍在他的脸上:“我当尼姑你当什么?” “我是方丈。”司逸低声笑道,语气暧昧,“专把小尼姑往房里拐的那种。” 顾逸迩红着脸再次捂住他的嘴。 他眼中带笑,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烙下一吻。 顾逸迩的手心都快融化了。 *** 饭局结束后,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了。 他们一共只开了两辆车过来,顾逸迩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干脆就联系司机过来接她。 李医生提议:“我开司逸的车先把几个女孩子送回家吧,最后再送司逸回家吧。” 顾逸迩没意见,她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得早点回家。 司逸坐在副驾驶上,李医生给他系上了安全带,重重的叹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自己当司机。 司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霓虹影影绰绰的映在他的醉颜上。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吵醒了他。 司逸皱了皱眉,接起电话:“喂?” 那头是二更有些兴奋的声音:“逸哥!戒指到了!” “哦。”司逸脑子很蒙。 “你的也到了,送到我这边来了。”二更转而问道,“我什么时候拿给你啊?” 第101章 梦回高中 临近年末,所有人都在进行着今年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个城市,终是迎来了它的又一个冬季。 料峭的寒风中,吹不折的树枝屹立在宽阔的的马路旁,灰色的天空让颜色各不相同的路砖透出沉闷,穿着大衣瑟缩着肩膀的行人手中捧着一杯热奶茶,白雾徐徐飘向天际,与空气化作一体。 顾逸迩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热咖啡,吹着暖气,看着外头的一片萧瑟。 她忽然轻声问道:“Anne,你说,是不是快要放假了?” 助理笑笑:“顾总,已经放假了,这个点除了高三生,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放假了。” “是吗?”顾逸迩心中一叹。 她读高中那会儿,真的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今天难得的周日。”顾逸迩看向助理,“别让这种好日子浪费在加班上,工作明天再处理也不迟,你回吧。” 等助理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个时候,她忽然很想打电话跟司逸聊聊天。 哪怕只是说些废话都行。 心里头这么想了,手就立马去找手机了。 或许就是心里灵犀,司逸的电话恰巧在同一时间打了过来。 “耳朵,我给自己放了个小假。”司逸的声音听上去很轻快,“你想不想也放个小假?” “怎么放?” “在公司等我。” 约莫半个小时,司逸告诉她可以下楼了。 顾逸迩收拾了东西,脚步有些匆忙着坐上电梯。 司逸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顾逸迩冲车子里的他招了招手,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请问这位先生,我们的行程安排是什么呀?”顾逸迩笑着问道。 他今天一身长款的羊绒大衣,里头是灰色针织衫,成熟儒雅。 司逸侧头对她笑了笑:“想不想来一场特殊约会?” “怎么个特殊法?” 司逸解开安全带,倾身从后座拿来了两个袋子,就其中一个递给了她。 她以为是什么礼物,好奇的掀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顾逸迩越看越熟悉,翻开衣服,在左胸口那处,看到了熟悉的校徽。 白色的和平鸽被金色麦穗包裹着,外圈是一排楷体字。 清河市第四中学。 她惊讶出声:“这是四中的校服?” “是啊。”司逸语气轻柔,“校服比起我们那时候穿的其实略有改动,不过颜色倒是一如既往地蓝白色,穿着这个,今天我们就只是背着父母偷偷出去约会的高中生,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咱们穿这个,合适吗?”顾逸迩有些不好意思,“到底都快三十的人了。” “人靠衣装。”司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梳到后面的刘海搭在额前,顿时就显得年轻了许多。 顾逸迩笑了。 既然他想要回到十八岁,那她就陪他一起。 “走,咱们做头发去。”顾逸迩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给常去的那家美容院。 “我可不学那些小男生。”司逸有些抗拒,“把头发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 “可是你现在就是小男生啊。”顾逸迩眨了眨眼,电话接通了,“啊,你好,我是顾逸迩。” 司逸根据顾逸迩给出的地址开到了那家美容院。 刚走进去,就有个打扮时尚的男人迎了过来,顾逸迩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让我们俩看上去年轻一点。” 男人愣了愣,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司逸,有些无奈:“在同龄人当中,顾总你已经算是看上去非常年轻的了。” “是要让我们看上去想十八岁。”顾逸迩纠正。 司逸轻咳一声,面色一赧。 男人笑了:“二位这是要?” “回忆青葱岁月。”顾逸迩挑眉,“行不行?” “我尽量,二位请跟我进来吧。”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折腾,这一个上午就这么刷的一声过去了。 司逸顶着那头微卷的头发,摸着光洁的下巴在沙发上等了四十多分钟后,顾逸迩终于也弄好了。 她没化妆,一头卷发也洗直了,被扎成了一个高马尾,额前也多出了一片空气刘海。 顾逸迩年纪还小的时候,五官偏清丽,又因为从小学乐器和舞蹈培养了一身的好气质,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出众脱俗,那时候司逸就觉得,她是确确实实的小仙女。 后来,她的五官长开了,那双妩媚多情的眼睛也越来越艳丽,红唇配美人,以前的小仙女也长大了。 眼前这个不施粉黛的顾逸迩,让他恍惚间又好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临风窗下,她依旧是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耳朵。 顾逸迩走到他面前,满意的点头:“不错,很有那个时候的感觉。” 果然有刘海显年轻。 “你没化妆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司逸笑着打趣。 顾逸迩的笑意更明显了:“化了,素颜妆。” 两个人干脆就在店里把校服给换上了。 刚开始还觉得这么装嫩挺不习惯的,被店员吹了一波后,等走出店的时候,脸皮颇厚的两个人已经无所畏惧了。 为避免被交警认为是未成年无证驾驶,司逸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四中。 司逸像是早就和门卫打好了招呼,居然就直接开门放行了。 顾逸迩像是做梦一样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钟楼,十多年了,白色的钟面看着有些微微泛黄,但不减庄严肃穆。 四中的面积很大,走路远开车又没必要,司逸将车停在车位上,带着她直接走到教学楼楼下的自行车存放处。 司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其中一辆自行车。 他扶着把手,长腿一迈坐了上去,冲她挑了挑眉:“上车。” 很帅气的姿势,如果这不是一辆双人协力自行车的话。 如果他坐上的不是后排座位。 “……”顾逸迩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为什么是双人自行车?” “现在的自行车都没有后座了,只能弄双人的来。” “那你为什么不弄两辆?” “怕没有我扶着你会摔死。”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顾逸迩忍无可忍,终于指着自行车的前座,咬牙切齿:“那你坐在后面把前面留给我,是在羞辱我吗?” 司逸歪头:“你的自行车还是我教的,现在验收成果。” 顾逸迩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你什么时候教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还记得?” “耳朵,你好像还很光荣啊。”司逸眯眼,“既然你驾照能一次通过,为什么自行车就不行?” “四个轮子和两个轮子的能一样吗?”顾逸迩非常理直气壮地狡辩,“你坐前面,不然咱俩就等着一块儿英年早逝吧。” 司逸失笑:“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不是人话你能听懂?”顾逸迩翻了个白眼,就站在原地,双手插进衣服兜,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司逸无奈,双脚撑在地上:“要是倒了,我能撑住的。” 顾逸迩看着那一双长腿,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应该也挺安全的,就同意了坐前面。 她握上把手,语气严肃:“我要出发了。” “出发吧。”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Let’s go!” “go!” 预备口令喊了好几遍,顾逸迩也没有半点要踩轮子的意思。 司逸哭笑不得:“光打雷不下雨啊。” “你让我缓会儿,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雷厉风行的嘉源小顾总居然也能这么优柔寡断,自行车真是一件神器。 最终,顾逸迩终于将一只脚放在了踏板上。 她勉勉强强的开始踩了,司逸怕她踩得吃力,在后面默默地出力。 只是这自行车的S路线走的十分妖娆,十几米的距离硬生生被她骑成了一百米。 “哎哟我这掌握不好。” “别使劲啊,轻轻一转方向就过来了。” “前面有块石头。” “绕过去啊。” 两个人屁股同时一颤,老腰一紧。 “……”果然身体还是老了。 顾逸迩颤颤巍巍的骑着车,原本这条小道也还算平整,因此还没有要翻车的迹象。 直到骑到了一条小道上,小道的左侧是一个小池塘,因为天气冷了,上面飘满了浮萍。 “你别骑进池塘了啊。”司逸提醒她。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她明明往右边转了,为什么车头往左边偏了。 这条小道好死不死又是有点坡度的。 司逸语气也有些急了:“右转啊!右转!” “没用啊。”顾逸迩声音已经有些抖了,“司逸我们要死了!” “…死不了,你按刹车。”司逸重重叹了口气,“大冬天的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在水里。” 她猛按刹车,司逸伸脚在地上摩擦,总算是停住了自行车。 两个人都大口的喘着气。 简直就是劫后余生。 “你驾照怎么过的?”司逸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顾逸迩按着胸口瞪他:“你是在怀疑我的开车技术吗?” 司逸没说话,用眼神告诉她,确实是在怀疑。 顾逸迩冷笑一声,又坐上车座,一副要冲刺的架势:“想死吗?” “……”司逸认输了,“顾逸迩女士,求求你做个人吧。” 最后还是由司逸坐在了前面。 顾逸迩不用掌握方向,人顿时就松懈了下来,连踩都懒得踩了。 司逸坐在前面也感受到了她的舒适,语气有些不爽:“耳朵,你就不能踩一下吗?” “叫爸爸。”顾女士的气焰极其嚣张。 司逸猛按刹车,顾逸迩一个倾身,差点从车座上飞出去。 她语气很凶:“你干什么?” “你要是现在不踩,今天晚上我就让你的腿不再是你的腿。”司逸语气低沉,眯着眼看着她,“信吗?” 顾逸迩不怕司逸威胁他。 但她怕司逸拿床上那点事威胁她。 “我踩。” 司逸满意的摸摸她的头:“乖。” 校园道上,偶有几个学生路过。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对当中打情骂俏的顶风作案的傻逼情侣。 长得人模狗样,可惜是两个傻子。 第102章 新年番外 这是一年中,最不平凡的日子。 万家灯火此刻竞相绽放,四海九州的中华儿女共团圆。 顾家今年很热闹。 四世同堂,从老到小,全部欢聚在这间大宅子里。 “顾逸迩你是不是出老千了?”顾逸轩一拍麻将桌,吹胡子瞪眼,“怎么每次我打什么牌你都能吃?” 顾逸迩撑着下巴,语气淡定:“谁让你是我上家呢。” “啊啊啊啊啊啊到现在我都输了八百块了!这个兆头真是太差了!”顾逸轩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大伯在一旁观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读书的时候不如人家也就算了,现在打个麻将都赢不了,哎。” 顾逸轩等了自家老父亲一眼:“爸,除夕之夜,就不能少埋汰我一点吗?” 此时顾宅大厅起了两桌麻将,小辈们一桌长辈们一桌,剩下的就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吃水果看春晚。 小朋友们就围着客厅打打闹闹。 顾逸迩今天狂扫麻将桌,稳坐最大庄家位置,起初只有和她从小就不对付的顾逸轩不满,后来,顾逸闻和高寺桉也有些不满了。 高寺桉微微皱眉:“逸迩,打麻将要讲究诚信。” 顾逸轩连忙点头附和:“寺桉哥你也觉得顾逸迩她出老千对吧?” 顾逸迩无辜的鼓起嘴:“赢不过我就说我出老千,你们还是男人吗?三个男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对不起,彪悍如你我真没觉得你是弱女子。”顾逸轩冷哼一声。 顾逸闻挑了挑眉,语气调侃:“逸迩,你在美国读书那会儿,偷偷去拉斯维加斯赌博的事儿,我们可都是帮你瞒着二叔的啊。” 顾逸迩顿了顿,神色自若:“赌城里可没有麻将。” “姑姑,什么是赌城呀?” 忽然,一双小手扒在麻将桌边缘,扎着两个小揪揪的软团子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顾逸迩愣住了,求助般的看向高寺桉。 高寺桉淡定的撇过头,嘱咐:“别教坏小孩子。” 小小辈里的唯一一个女孩站在这里,另外两个男孩子也跟着跑了过来。 然后三个天真无邪小团子齐声问道:“姑姑,什么是赌城呀?” 作为姑姑的顾逸迩头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顾逸轩冷笑一声:“顾逸迩,你要敢给我儿子传播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我就把你在美国做的那点破事儿全都说出来,看爷爷和二叔怎么收拾你。” 顾逸迩忽然指着电视机大喊一声:“哎哟嫂子出来了!” 这一声把全家人都吸引到电视机前了,就连爷爷也瞪大了一双眼往电视机上盯。 “哪儿呢?”高蓉有些失望,“这不还在演小品的吗?小蔚说她是唱歌节目啊。” 顾逸迩站起身来:“我也打累了,去吃点东西。” “赢了这么多钱就想跑?”顾逸轩语气凌厉 。 顾逸迩喊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的堂嫂:“秀秀嫂子,过来替我打一下。” 堂嫂有些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我想看电视啊。” “春晚听听声音就行了。”顾逸迩坐在沙发上吃了口切好的苹果。 褚蔚的节目就在小品的后两个。 顾逸迩把小侄女抱在怀里:“待会你妈妈就出来了,跟姑姑一起看哦。” 小侄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姑侄二人一边吃水果一边等褚蔚。 终于,褚蔚一身喜庆红色连衣裙出现在电视里,拿着话筒表情十分官方的唱着歌出场了。 一屋子人终于把视线都挪到了电视上。 这其中看的最高兴地,除了高寺桉就是爷爷。 原本褚蔚说要嫁进顾家的时候,爷爷是反对的,理由当然是老一套的女明星怎么配嫁入顾家。 然后褚蔚那年年底主演的电视剧大爆,登上了那一年的春晚舞台,唱了开场歌。 爷爷瞬间变脸,上了春晚的女明星一定是坚决贯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思想的好人,所以欣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春晚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能促成一桩婚事吧。 生了孩子的褚蔚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身材爆好,脸上嫩的都能挤出水来。 要是不说,谁能知道她已经嫁人生小孩了。 这一场节目结束没多久,高寺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逸迩八卦的凑过去听。 听到了那边的一声娇嗔:“老公,我刚刚唱得好不好呀?” 高寺桉嘴角含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顾逸迩八卦的眼神。 他挑眉,走到阳台那里去打电话了。 “羡慕了?羡慕你也赶紧结婚啊。”顾逸轩哼笑一声,“过了年二十九的人了,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顾逸迩反驳:“总比你奉子成婚要好吧?” 顾逸轩噎住了,呛着脸想不出该怎么反驳回去。 “逸迩,你手机响了。”坐在麻将桌上的堂嫂忽然叫她。 顾逸迩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接了:“你好。” “耳朵。”司逸的声音听上去很低落,“家里就我一个人。” “啊?”顾逸迩顿感奇怪,“你爸妈呢?” “我值完班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司逸叹了口气,“我妈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说跟我爸过二人世界去了。” “……”顾逸迩表示出由衷的同情,“太可怜了。” 司逸一家除了他们,其余的已经全部搬去了北京,等过几年司爸爸再升迁到中央,再考虑搬过去的问题。 但司爸爸却好像一直不怎么着急,反正无论在哪儿每年也难得见面,住哪里其实都一样。 所以司逸家和她家不同,他们家过年,都是三个人过的。 另外两个人要是去过二人世界,就只剩下司逸一个孤零零的小可怜了。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吗?”顾逸迩此刻母爱爆棚,非常想为小可怜做些什么。 司逸提议:“来陪我。” “今天大年三十,你觉得可能吗?”顾逸迩冷血无情的十分理所应当。 司逸唔了一声,语气轻轻:“那算了,我自己下碗面吃吧。” “…来我家吧。” “等我。” 顾逸迩挂掉电话,走到客厅中央,十分郑重的说了句:“待会司逸要来。” 在场的女同志们瞬间就兴奋了。 最不高兴的是顾爸爸:“他怎么要来?大年三十不陪他爸妈来我们家?” “司伯父他们过二人世界去了。” “……”心里一万句腹诽,无奈人家是省长,只能憋着不能说出口。 *** 司逸到了。 他像是赶过来的,面容微红,头发有些乱,还喘着气儿,脖子上的围巾也掉了下来。 脱下外面的大衣,司逸里头穿着一件黑色西装,看着正式极了。 顾逸迩眯眼:“你值班穿西装啊?” 司逸轻轻挑眉:“特意换的。” 司逸因为长相一直很讨人喜欢,再加上他性格也好,对长辈们都特别有礼貌,如今长身玉立的英俊男人站在这儿,连口水都没来及喝,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他一来,整个宅子里的女性都兴奋起来了。 大伯母和高蓉心疼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司逸,又是提议给他下面又是提议给他切水果的,恨不得把他捂在怀里好好疼爱。 两个堂嫂也围了上来,眼神里正透露出心疼。 小侄女最狗腿,直接就抱住了司逸的腿,重复着喊道:“姑父!姑父!姑父!” 两个小侄子也围了过来,跟着喊:“姑父!” 司逸一弯腰就抱起了小侄女,语气温柔:“想不想姑父啊?” “想姑父!”小侄女在他怀里不停地蹬脚试图用此来表达自己的思念。 顾爸爸冷嗤一声:“还没结呢,答的还挺顺的。” 岳父老子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从头到脚的不顺眼。 司逸一个一个的给长辈们拜年,到顾爸爸的时候,顾爸爸很有骨气的把头偏了过去。 高蓉瞪了一眼顾爸爸。 司逸却毫不在意,面上带笑,语气温润:“叔叔,最近我爸爸得了只球杆,但他最近腿脚不好,球杆放在他身边未免有些浪费了,我已经跟爸爸说了把球杆转送给叔叔您,不知道您的意见?” 省长大人的球杆,肯定是好东西。 顾爸爸哼了一声,最后还是屈服了。 因为司逸的到来,大家也不打麻将了,就围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聊天。 三个小朋友抢着要坐姑父的大腿,姑父一腿坐一个还不乐意,非要VIP独坐。 司逸是真的很受小朋友欢迎,小侄女喜欢他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好看,小侄子们喜欢他是因为这个未来姑父跟爸爸不一样,总是笑眯眯的听他们说宇宙大战,让他们膨胀的小内心得到了充分满足。 高蓉笑呵呵的握住顾逸迩的手在她耳边说:“等你们生了孩子,咱们家就更热闹了。” 顾逸迩嗔了一声:“都没结婚呢,妈妈你别乱说。” “快了快了。”高蓉咧嘴笑了,“当了奶奶这么久了,我也想当外婆了。” 司逸的西装已经被小朋友们弄得有些皱巴巴的了。 两个堂嫂赶紧过来要抱走他们。 “没事的,小朋友开心就好了。”司逸微微笑了。 最后还是三个小朋友自己知道把姑父贵贵的西装弄皱了,嘟着小嘴道歉,乖乖的排排坐在姑父旁边,要给他剥桔子吃。 司逸摸了摸他们的头。 小侄女脸红红的,轻轻拽着司逸的衣袖,撒娇:“姑父亲我一口。” 司逸微微愣住。 他察觉到了高寺桉的视线。 “姑父只亲你姑姑一个人。”司逸挑眉,指了指一旁沉默着吃苹果的顾逸迩。 顾逸迩重重咳了一声,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其他人意味不明的笑了。 偏偏小侄女什么都不懂,退一步撒娇道:“那我亲姑父一口~” 司逸没拒绝,低头让小侄女在他脸上重重啵了一口。 将一切都目睹的高寺桉给老婆发了条短信。 【你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索吻了】 那边很上道:【妹夫吧?这有啥奇怪的妹夫长那么好看,话说我也很想索吻啊,要是妹夫再小个几岁…】 【微笑。jpg】 【开玩笑啦,我只爱你一个人】 大家热烈的聊着天,春晚在充当背景音,偶尔有人抱怨今年的节目怎么怎么无聊。 但电视还是开着。 春晚早已经不是单纯的联欢会节目,不好看可以不看,但绝不能没有。 这才是过年。 *** 十二点一过,礼花在夜空中奔腾。 长辈们大多都已经睡下了。 顾逸迩和司逸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江边的烟花。 “司先生,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顾逸迩笑眯眯的说出了拜年词。 司逸微微一笑,回礼:“顾女士,祝你新的一年,感情顺利,事业顺利,家庭美满,万事顺利。” 顾逸迩撇嘴:“太老套了。” 司逸唔了一声,伸手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低头在她唇边一吻:“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和司逸的感情越来越甜蜜,甜到分开一秒都觉得难受的那种。” 顾逸迩皱起鼻头:“好肉麻呀。” “哪里肉麻?”司逸歪头一笑,“都是我真心话啊。” “哼。”顾逸迩傲娇的偏过头。 司逸把她的脸掰过来,和她鼻尖对着鼻尖:“害羞啦?” “才没有。”顾逸迩扭捏着否认。 他垂眸看她,眸光浅浅,只是倒映着烟火,显得璀璨夺目。 顾逸迩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语气有些娇嗔:“你只能被我一个人亲。” 司逸愣了一会儿,然后无奈的笑了。 “哎,小侄女的醋也吃啊,小醋缸子。”语气里却都是高兴。 “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司逸把另外一边脸凑过来,“这边也要。” 顾逸迩没拒绝他,啵了一口。 司逸满足的叹了一声,咬住了她的唇。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他说了一句: “耳朵,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一个?” 当然,感官上的刺激,让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依旧是除夕夜,依旧是阖家团圆。 亲人康健,爱人甜蜜,这就是过年的快乐。 中国人的过年,就是团聚。 新年快乐。 第103章 求婚 因为是冬天,所以他们踩得很慢,一路上将着过往的景色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底。 就像是踩着漫长的时光。 十余年光阴倏然而过,有的不复存在,有的却历久弥新。 “司逸!是我们的教学楼!”顾逸迩行风的指着不远处的那栋灰白色的大楼。 “去看看吧?”寒风将他的声音吹散,有些模糊。 两个人踩到教学楼下,记忆里熟悉的一砖一瓦都没有变化,只是历经风霜,显得有些老旧。 司逸将自行车锁住,牵起她的一只手往楼上走。 顾逸迩有些不好意思:“在上课吧?” “这不是高三楼,学生们都放假了。”司逸给她打了一剂定心剂,“走吧,去我们的教室看看。” 他们踏上熟悉的楼梯。 记忆中的楼梯,走过不知道多少回,曾因为迟到而急匆匆的三阶作一阶的爬,曾因为不想下楼做操一阶仿佛都能走上一年,大多的时候,她都和同学们并肩上下楼,嘴上闲聊着,或许聊的是不久前刚结束的考试,或许聊的是最近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如今她和司逸又重新踏上这道阶梯。 他们来到三楼,司逸笑着指着不远处的那间教室:“你看。” 司逸下课时最爱扶在走廊栏杆上望天,她下课时会挽着尾月的手一起去上厕所,墨绿色的教室门一年四季中除了春秋天总是紧闭着,因为大家都爱吹空调。 “我去上个厕所,你过去看看吧。”司逸揉揉她的头,转身往另一边的厕所走去了。 他似乎有些急,脚步很快。 顾逸迩刚想说教室门应该早就关上了,他就已经走进了转角消失不见。 算了,透过窗户看看里面也好。 她缓缓走过去,原是没想进去,却发现门被开了一条缝。 顾逸迩下意识的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 这一推,就仿佛时空穿梭,完全掉进了另一个世界。 熟悉的课桌椅,熟悉的黑板报,熟悉的教室正前方的主席像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红字。 和熟悉的人。 他们都穿着蓝白色校服。 她忽然眼眶一湿,以为自己在做梦。 林尾月从桌上抬起头,看到她来了,冲她用力招了招手:“逸迩,你怎么去厕所去了这么久啊?都快上课啦!” 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陆嘉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悠哉的抖动着,王思淼用力拍了下他的背。 “哎哟,班长你怎么打人啊?” 王思淼抬了抬黑框眼睛,面无表情:“快上课了,给我坐好。” 顾逸迩抬了抬脚,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在路过付清徐的桌子时,她低头仔细打量他。 付清徐似乎是感应到了这阵目光,抬眸望着她,镜片下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 他只是无比自然的淡淡问了句:“怎么了?” “付清徐,这道物理题我又不会了。”林尾月嘟嘴,将手中的练习册递过去。 “给我看看。”付清徐接过练习册,瞥了一眼,微微皱眉,“上次教过你了。” “忘了嘛,再教一次吧?” 林尾月还是那个坐在付清徐后桌,总爱问他各种理科难题的小女生。 付清徐也依旧是多年前那个寡言少语,却从来不会拒绝林尾月的求助的少年。 在长大后经历过的所有苦痛,都仿佛不见了。 此时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喊声:“逸哥!逸哥在吗!” 她猛地回头,发现二更正笑眯眯的靠在门边,半个身子都在往里探。 “二更你跑过来干嘛?都快上课了。”陆嘉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鄙视。 “我找逸哥啊。”二更语气有些委屈,“他把重要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什么东西啊?”陆嘉好奇问道。 “佛曰,不可说。”二更东张西望着,“他人呢?” “上厕所去了。”顾逸迩下意识的回道。 二更愣了一下,又笑了:“逸姐啊,你来的正好,这东西是他送你的。” 说完,便直接走进了教室,朝她走了过来。 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递到她的手里。 是一个丝绒质地的黑色小礼盒。 顾逸迩忽而笑了。 她看着二更刺刺的大平头,笑了:“你也起码买一顶假发啊,我看着你这发型太出戏了。” 二更抽了抽嘴角:“给个面子行不行?” “穿帮了?”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刚刚去厕所的司逸双手插着裤兜走了过来。 顾逸迩翻了个白眼:“早就穿帮了好吗?我又不是傻子。” “时间太紧了,不然我就让他们全都去做个保养,肯定够逼真。”司逸指了指她手中的盒子,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顾逸迩抿唇,摇了摇头。 司逸从她手中拿过盒子,轻轻打开。 很奇怪,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明明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是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大颗钻石被六瓣枝状雪花形状的戒托嵌在最中央,熠熠的白金光与通透的钻石光芒相映成辉,纯净无暇,璀璨耀眼。 扭臂设计的戒圈,婉约内敛,精致大方。 如雪花般纯粹的钻戒,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黑色天鹅绒中。 司逸轻咳一声,单膝跪下。 他张了张嘴,脸颊渐渐红了。 二更在一旁催促:“逸哥,是男人就不要怂啊,说台词。” 司逸咬唇,轻轻瞪了他一眼:“闭嘴。” 二更闭嘴不说话了。 他薄唇微启,似乎又想说什么,喉咙又哽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司逸摸了摸鼻子,声音轻轻地:“有点害羞,怎么办?” “害羞也要说。”付清徐冷声开口,“我的时间都是按分钟算的。” 顾逸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司逸也跟着笑了,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他将戒指举到她面前,声音清冽,语气诚恳:“耳朵,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从年少懵懂到成熟稳重,我的青春和人生,都和你有关,如今,我希望我的未来,一直到我白发苍苍,一直到我永睡不起,都和只和你有关。” 十三年,转瞬即逝,所有的事物都在发生着变化。 可他依旧没有变。 顾逸迩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又湿了。 “十五岁的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二十八岁的时候,我想娶你。”司逸目光温柔,仿佛盛满了一室的柔柔月光,“顾逸迩小姐,我爱了你十三年,给我个机会,让我们把这份爱情升华一下好不好?” 她哽咽着问道:“怎么升华?” “嫁给我。” 三个字,裹着浓浓爱意,和情真意切。 她蹲了下来,倾身在他鼻子上一吻。 司逸没反应过来,瞳孔微张。 “以后多多指教。”顾逸迩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唇,语气轻轻,“老公。” 司逸忽然用力抱住了她,像是要将她揉入骨髓。 凑在她耳边轻声央求:“再叫一声。” “不要。” “以后叫我一辈子。” 站着的其他人相视一笑。 这个忙,帮的太值得了。 *** 毕竟是别人的教室,不能在里头呆的太久,一行人完成了任务,就赶紧出来了。 此时正好碰上高三下第二节 课的时间,零零碎碎的几个高三生走在校园里,大多脚步匆匆。 这一行七个人,简直打眼的不行。 顾逸迩忽然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司逸走在她身边,目不斜视:“你问。” “这些校服,你是怎么弄来的?” 司逸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有些懵:“钱啊。” “这教室呢?” “钱啊。”司逸想了想,又说,“还有校长。” “刚听到逸哥这个想法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二更扇了扇脸,“我一快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穿校服,太羞耻了。” 二更穿校服倒是还好,这其中最违和的其实是陆嘉和付清徐。 前者实在太魁梧,像个基因突变的高中生,后者,脸倒是没怎么变,就是气质已经完全不像是高中生了。 也难为司逸逼着他们都把校服给套上了。 顾逸迩又悄悄地回过头看那两个人,没憋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付清徐脸色很冷:“看什么?” “付同学,你现在是十八岁的高中生,麻烦你的表情也稍微靠近高中生一点好吗?”顾逸迩挑眉笑道。 “司逸。”付清徐转而就对司逸算账,“账单我会发到你微信上,按我的小时薪酬算。” “……”司逸有些无语,“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哎呀,算了嘛。”林尾月拉了拉付清徐的衣袖,“大家都是好朋友。” 付清徐扶了扶眼镜,反握住她的手,悄悄攥紧。 林尾月垂眸,害羞的不说话了。 真是纯情的十八岁高中生。 顾逸迩心里发笑,忽然往前跑了几步。 接着转身,看着他们。 “谢谢你们。”顾逸迩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这么多年都还在我身边。” 刚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回到了那一年。 最是无忧无虑,肆意张扬的那一年。 堆积成山的作业,打闹玩笑的朋友,悄悄萌芽的初恋。 是热烈而又欢乐的高中岁月。 是早已过去,却依旧被珍藏在心的宝贵回忆。 她笑的张扬可爱,就像是十五岁的那个顾逸迩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眼中。 十五岁那年,她顶着一双亮如繁星的眸子,嘴边挂着笑,闯进了所有人的十五岁。 “要不要去坡上面坐坐?”二更忽然指着教学楼旁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那里风景一定很好。” 陆嘉问他:“那你的小学妹呢?她还在门口等我们啊。” “我打电话叫她过来会合。”二更转头对顾逸迩解释,“她本来也想来的,但是考虑到低我们一届没有代入感,所以就在门口等我们。” 顾逸迩笑道:“那她也穿了校服?” “当然啊。”二更点头,“今天我们几个陪着你们俩一起重回十八岁。” 学校的那个小山坡,一点都没有变。 依旧层层环绕着茂密的树,只能从石头小路上走。 众人在山顶处的石凳上坐下。 等了没多久,俞子袖就喘着气上来了。 一上来就赶紧问:“成功了吗?” “成了成了,可惜你没看到。”二更点头,“等我回家给你复述,逸哥的词儿真是肉麻到骨子里了。” 司逸脸一黑:“再说一遍?” 二更求生欲极强的改口:“感天动地,深情不寿,我都快哭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这里抓到过多少早恋的小情侣?”王思淼忽然开口问道。 陆嘉哈哈一笑:“教导主任的战绩大部分都是这里和碧翠亭吧?我记得那会儿顾逸迩和逸哥不是也被抓到过吗?后来唱歌给糊弄过去了,笑死我了。” 司逸和顾逸迩的脸同时一沉。 “……”陆嘉组织了一下语言,竖起大拇指,“机智,太机智了,此等金点子也只有二位能想得出来,我甘拜下风。” 司逸和顾逸迩翻白眼的动作都是如出一辙。 俞子袖忽然提议:“我带了单反,要拍一张照片吗?” “来来来,拍张照。”二更首先附和。 王思淼笑了:“我记得上一次大合照已经好多年了吧?” “对啊,要不咱们来一张一模一样的吧?”陆嘉兴致勃勃的说道。 二更一拍大腿:“妙!大妙!谁手机里存了?” 所有人默契的说了句:“我存了。” 然后都笑了。 好吧,那用谁的手机都一样了。 二更作为指挥,给每个人分配站位,等所有人都站好了,就让俞子袖设了个定时,按下快门后赶紧跑回来准备合照。 “大家看镜头啊!一二三!” 岁月变迁,所有人都长大了。 或许代价残酷,或许并不完美,可却足够美好。 镜头里,穿着校服的八个人,褪去了少年模样,多了份成熟稳重。 但他们还是当年的那群人。 山前有路,山后也必相逢。 他们终于相逢。 天色渐晚,几个人走到大门口,门卫大叔走了出来,冲他们笑了笑:“成功了?” 二更用力点头:“谢谢大叔放我们进来!” “不用谢,同学们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啊。”门卫大叔笑的慈祥,眼角皱纹也透着温暖,“常回母校看看。” “好嘞。”二更替所有人回答。 一行人走出校园。 也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要是今天能碰上狮子老师就好了。” 林尾月下意识的顿住了。 她的青春,不可或缺的除了这些朋友,还有慕老师。 “也不知道狮子老师结婚了没有。”陆嘉有些感慨,“记得那会儿,狮子老师超级受其他女老师欢迎的。” 在学生们心中,那时的他不光是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更是负责又优秀的班主任。 “他一定结了。”林尾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大声说道,“他一定很幸福。” 众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付清徐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林尾月有些心虚的缩了缩手。 “不许躲。”付清徐声音清冷,“你说的对。” 她有些惊讶的抬眸看他。 付清徐忽而勾了勾唇:“不过我还是生气了。” “……” “回去好好哄我。” *** 顾逸迩和司逸没有急着回家。 两个人趁着众人回家,又重新溜了回来。 他们走到了碧翠亭。 碧翠亭重修了,周围也装了灯,想必已经不是情侣们的幽会圣地了。 顾逸迩坐在亭子里,伸手朝向月亮,她抓不住那一抹微弱的月光,但无名指间的光芒却比月光还要亮。 “好看吗?”司逸低声问她。 “眼光真好。”顾逸迩侧头望着他,“很漂亮。” “拖了关系订制还等了这么久,必须好看。”司逸哼了一声,语气得意。 顾逸迩忽然问他:“等了多久?” “我跟二更一起订的。”司逸微微皱眉,“挺久了。” 顾逸迩抿唇:“所以你很早就打算求婚了?” “是啊。”司逸像逗猫一样摸了摸她的下巴,语气低柔,“我一直跟你说结婚,是你自己老不答应,害我以为你不想跟我结婚。” 她皱了皱鼻子,偏头不理他了。 “然后又想了很久,该怎么跟你求婚。”司逸将头转了回去,微微仰头看着月亮,“看了不少小说和电影,但总觉得那些求婚不是独一无二的。” “为什么要独一无二?”求婚方式又不设专利,用了还要授权。 “你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对你的求婚也是要独一无二的。”司逸轻轻笑了,“足够回忆一辈子。” 顾逸迩摸着戒指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种方式?” “和你异地那几年,我经常梦到咱们还在读书的日子。”他微垂着头,眉目雅逸,“这么一想,认识你以后,我的生活忽然就多了好多种颜色。” 谁能想到,学生时代的那一点朦胧的喜欢,到现在,已经变成了融入生命中的爱。 “举个例子?” “粉色。”司逸歪头对她笑笑,“是甜甜的粉色。” 顾逸迩又问:“哪种粉色?” 他答:“是你嘴唇的颜色,是你害羞的时候脸颊和耳朵的颜色,是我看你的颜色。” 她悄悄看出了他的粉色。 顾逸迩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的脸也是粉色的。” 司逸往后一缩,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都看得出来?” “爸爸怎么会不了解儿子啊。”顾逸迩坏坏一笑。 气氛全无。 司逸眯着眼,语气低沉:“看来不收拾你是不行了。” 顾逸迩赶紧跳起来就往外跑。 “顾耳朵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听你的!” “我数一二三你给我站住!” “略略略追不上我吧?” 可惜司逸天生腿长,有身高优势,很轻易地就抓住了她。 “……”失策了。 他将她抵在树上,眼神晦暗:“嘴巴张开,牙齿不准抵着我。” “你要干嘛?”顾逸迩皱眉,语气警惕。 他掐了掐她的脸:“废话,吻你啊。” 顾逸迩用手捂住嘴。 “你以为你躲得掉?”司逸冷笑一声,将她的手掰开按在树上,用力咬上了她的唇。 这回她是怎么都躲不掉了。 树影摇曳,月色暧昧。 空气中都是甜腻腻的粉色。 第104章 背后的男人 距离司逸求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最先开始急的是二更这个太监。 难道那天的求婚是个梦? 为了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个梦,二更打了个电话给司逸。 司逸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干嘛?” “逸哥,你这求完婚都没有后续动作的吗?”二更旁敲侧击,“比如办个酒啥的?难道你要裸婚?” “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电话那头的司逸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以为年末谁都跟你一样闲吗?” 二更愣了一下,嘟囔道:“那这不是国考都过了吗?我只能等明年的国考了啊。” 明年十月的国家公务员考试,还早得很呢。 “你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一直当个闲鱼,你家小学妹都升主管了,你可真是没有一点危机感啊。”司逸轻轻嗤了一声。 二更理直气壮:“我愿意当学妹背后默默付出的家庭煮夫!逸哥你也别光说我,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司逸语气沉沉:“你拿我跟你比?” “你这个顾总背后的男人。”二更嗤笑一声。 司逸的声音瞬间就低了个八度:“背后的男人?” “啊,你没看朋友圈吗?”二更有些不解,“逸姐发的朋友圈。” “没时间刷朋友圈,截图我看看。” 二更哦了一声,退出通话界面给他截图发了过去。 顾逸迩:一个懂事的男人,就该在我辛苦上班一天后默默的给我下一碗面。 然后配图一碗放了葱花鸡蛋的挂面。 最骚的下面的评论和回复。 林尾月:是司逸下的面吗?/兴奋/兴奋 顾逸迩回复:每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男人/得意 林尾月回复:羡慕/哭泣 付清徐回复林尾月:羡慕什么? 林尾月回复付清徐:不羡慕…… 司逸那边沉默了好久。 二更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对劲:“逸哥,你要是没看到去翻翻不就行了?干嘛要我截图给你啊?” “挂了。” 那边语气微冷,残忍的挂掉了电话。 二更捂嘴。 所以是被屏蔽了吗? 刚忙完病理报告的司逸面色阴沉的转动着水性笔。 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李医生和他对桌,抬起头原本是想问问他整理好了没,结果就看他摆了一张臭脸。 “你这是怎么了?谁欠你钱了?”李医生挑眉,“待会还要去巡房,你这样会把病人给吓晕的。” “你觉得我女朋友怎么样?”司逸忽然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李医生啊了一声,有些犹豫:“不好随便评价别人的女朋友吧?更何况是你女朋友那种类型的。” 司逸撂下笔,反倒来了兴趣:“那你说说,她是哪种类型?” 李医生回忆了一下:“长得漂亮,气质也没得说。” “性格呢?” “性格挺好的啊,温温柔柔的。”李医生觉得有些奇怪,“倒是没看出她有你说的那么坏。” 司逸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李医生以为自己的回答不好,正好小璐拿着病历单回来了,急忙就冲她招手求助。 小璐走了过来:“怎么了?” “你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了。”李医生指了指司逸,“你来评价一下司医生的女朋友吧。” 小璐笑了:“说实话吗?” “当然啊。” 小璐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激动:“霸道总裁,又有钱又漂亮又有气质,男人对她来说只是附属品,我这辈子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女人。” 李医生的重点在于:“人性格那么温柔,你从哪儿看出来的霸道总裁啊?” “气场啊,谁规定了霸道总裁必须是不苟言笑的那种啊,司医生女朋友那种笑的温柔又可爱的霸道总裁最苏了。”小璐扶着下巴,一脸的憧憬样子。 又想起吃饭那天,司医生女朋友对她们几个人说的话。 漂亮的女人穿着帅气的白衬西裤,语气轻柔的对她们说,小护士们,早点回家休息,不要熬夜。 “……”李医生一脸担忧,“这年头不光要跟男人抢妹子,连女人也要当成敌人看待了吗?” “去你的。” 而司逸的重点是:“男人对她来说只是附属品?” 小璐和李医生同时愣住了。 司医生这种质量的如果也是附属品,那附属品的门槛未免也太高了。 司逸拿起写字板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医生在背后叫他:“你去哪儿啊?” “巡房。” “等我啊。”李医生急忙起身,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打算追过去。 刚想跟小璐打声招呼,就发现她满眼星星的看着门口。 “你怎么了?”李医生也朝门口看去:“门口有金子?” “司医生太可爱了。”小璐兴奋的跺了跺脚,“一直以为他很高冷的!嘤嘤嘤好萌!” “……”现在的年轻女孩说话他已经听不懂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差异加代沟吗? *** 顾逸迩加班完回到家,累成一条狗。 她换上拖鞋,解放了两条腿,将包包直接丢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就闻到了一股葱香味。 顾逸迩双眼放光,朝厨房走了过去。 果然,背影高挑的男人正穿着家居服在煮面。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靠在他的背上用力吸了吸他身上的柠檬香。 司逸很少喷香水,他自己身上就有股淡淡的清冽气息,但更多的是洗衣液的香味。 “回来了?”司逸的手仍继续煮面。 “是做给我吃的吗?”顾逸迩抱着他绕了半个圈,举起他的胳膊低下头绕到了他的怀里。 司逸微微皱眉,将她拉开:“会溅到你,让开点。” 顾逸迩吐吐舌头,果断的从筷子笼里拿出了一双竹筷,走出厨房在餐桌前坐下,等待着自己的夜宵。 五分钟后,司逸端着面走了出来。 顾逸迩用筷子敲打桌子:“上菜咯。” 司逸瞥了她一眼,坐在她的对面,拿出筷子,夹了面,送进了自己嘴里。 顾逸迩有些懵。 不过没关系,第二口一定是她的。 一直到司逸吃了半碗,顾逸迩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愣愣的看着他吃了一口又一口。 “我没份吗?”顾逸迩呆呆问道。 司逸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想吃自己做。” 顾逸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辛辛苦苦挣钱养这个家,加班加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司逸放下筷子,掀起薄唇,“养?” “…有问题吗?” “你可真敢说啊。”司逸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语气懒懒,“你养这个家,那我是干嘛的?” 没等顾逸迩开口,司逸嘴角一勾,面带深意:“你背后的男人?” 顾逸迩双眼一转,开始思考是谁背叛了组织。 “我心疼某个人加班没吃晚饭,给她下了碗面,一声谢谢不说也就算了。”司逸轻轻叹了口气,“发朋友圈炫耀还屏蔽我,心寒呐。” 顾逸迩尴尬地笑了笑:“那秀恩爱被作为当事人的你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我会信?”司逸语气低沉,神情严肃,“我们好好聊聊。” 就为了发朋友圈屏蔽了他还要开个家庭会议这么严重的吗? 顾逸迩语气讪讪:“聊什么?” “一个月了。”司逸敲了敲桌子,“什么时候扯证?什么时候办婚礼?” 话题转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忙啊。”顾逸迩也很无奈,“年末,忙的跟狗似的,要是这个节骨眼结婚,明天就得准备棺材。” 司逸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在逃避?” “啊?” 司逸紧紧蹙眉:“你根本就没打算对我负责,那天你答应我的求婚只是因为不想当众拒绝我让我失了面子。” 面对这波突如其来的控诉,顾逸迩显得很茫然。 她当时就差没感动的嚎啕大哭了,这还是不负责吗? “我看透你了。”司逸忽然偏过头去,“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主动,你从来只是被动的,其实我对你来说只是排解寂寞的附属品罢了。” “……”把她说的跟提起裤子就跑路的渣男似的。 顾逸迩走到他身边坐下:“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司逸没理她。 “你加班辛苦了。”顾逸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司逸扯了扯嘴角:“我这碗还没吃完。” “倒了,你只能吃我下的面。”顾逸迩拿起那碗面就往厨房走了。 然后司逸听见了水龙头开水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电磁炉叮的一声响了。 司逸:“……” 约莫过了三分钟,司逸忽然听见一声哎呀。 他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厨房。 顾逸迩嘟着嘴,摸着手委屈道:“烫着手了。” 司逸扶额,走过去拿起她的手:“哪儿?” “是内伤,看不出来的。”顾逸迩把手伸到他的唇边,“要你亲亲才能好。” 司逸将舌头抵在后槽牙处,用尽全力控制住了上扬的嘴角。 他将头挪开,伸手在她手上打了一下:“谁允许你撒娇的?” “我没有啊。”顾逸迩眨了眨眼,“受伤的不是你,你不会懂我的。” “那你现在还能煮面吗?”司逸抽了抽嘴角。 “能啊,不过。”她笑的可爱,转过了身子对着电磁炉,又把手伸到后面抓住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你来给我当围裙吧?” 司逸挑眉:“围裙穿后面?” “鉴于围裙太高,穿前面会看不见锅子,所以我很机智的选择围在背后。”顾逸迩回答的一本正经。 司逸无奈,敲了敲她的头:“胡说八道。” 顾逸迩嘿嘿笑了一声,继续煮面了。 她真的很少下厨房,用筷子翻动面条的动作都很不娴熟。 “你这样面会糊锅。”司逸叹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翻动着面条。 顾逸迩忽然说道:“人鬼情未了哦。” “谁是人谁是鬼?”司逸问她。 她答:“当然你是鬼,我是人咯。” 他反驳:“不是,你才是鬼。” 她炸毛:“凭什么?” 他笑:“专门勾我魂儿的女鬼。” 顾逸迩脸颊的温度迅速攀升。 “司逸。”顾逸迩轻声说道,“待会找个好日子吧。” “干嘛?” “先把证扯了,婚礼缓缓吧。”顾逸迩顿了顿,语气有些羞赧,“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我想有一个此生难忘的婚礼,不想随随便便的嫁了。” “废话,我能让你随随便便嫁给我吗?”司逸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声音温润,“扯证也不急,我先去你家求个亲。” 顾逸迩有些不解:“你刚刚不是为了这个生气吗?” “明知故问。”他报复性的将整个头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头顶上,“你一撒娇,我还生个什么气?” 顾逸迩得意的笑了。 她总有办法治住他的。 最后面终于煮好了。 两个人排排坐,顾逸迩拿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做什么?” “自个拍,把面也给拍进去。”顾逸迩调整好角度,催促他,“看镜头,笑一个。” 司逸伸了伸头,对着镜头微微笑了笑。 顾逸迩调了下滤镜就直接发了朋友圈,配了一句话: 前些时候你给我做,今天轮到我给你做啦~ 照片里,两个人都浅浅笑着,那碗面还冒着热气。 评论来的很快。 Anna:来自老板的深夜狗粮,干了! 王思淼:自带镜头自拍?有颜任性,服了 嫂子:我妹妹妹夫太好看了,今天也是颜粉胜利的一天/哭泣 付清徐:@林尾月 林尾月回复付清徐:…… 顾逸迩满意的将手机放在一边。 忽然就来了兴致:“以后我下面给你吃吧?” 司逸愣了一下,单手搭在椅子上,笑的很苏:“好啊。” 看着他眸间意味不明的光,顾逸迩连忙改口:“下面条给你吃。” “还是下面吧。”司逸沉思了一会儿,语气很认真,“比较好吃一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骚了!”顾逸迩崩溃了。 司逸的表情很无辜:“下面是很好吃啊。” 顾逸迩起身就往厨房走。 “干嘛去?” “把面条全都扔了。” “……”司逸哭笑不得,“你也太不经逗了吧。” “闭嘴,司医生。” *** 死亡年末终于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便都是令人愉快的年假时间。 司逸开着车来到了顾宅。 车后座满满当当装着一车的礼物。 他走下车,刚好就看见一辆小货车从顾宅的院子里开出来。 小货车上印了“XX啤酒”四个大字。 然后身后忽然有鸣笛声响起。 司逸回过身子,是快递员。 快递员笑容可掬:“你好,你们订的一箱白酒已经送到了。” “……” 怕是不能活着走出顾宅了。 第105章 男女嫁娶 司逸过年期间其实已经来过顾宅一次了,当时还没有这么紧张。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心里头有点发虚。 主要来源就是沙发对面正在盯着他看的几个男人,以及饭厅那边摆着的几十瓶酒。 “先生,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家政阿姨走了过来,告诉所有人可以移步饭厅了。 “走吧。”顾逸迩坐在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 司逸微微皱眉:“我走过去就回不来了吧。”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顾逸迩语气坚定。 司逸泪流满面,耳朵还是爱他的。 “我会帮你打120的。” 就不该对她抱有任何希望。 爷爷最先入座,笑着对司逸招了招手:“司逸啊,坐我身边来。” 司逸听话的坐到了爷爷身边。 “你父母怎么没有来?” 司逸老实回答:“他们都临时有事,晚点就过来。” 爷爷点了点头,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沂源啊,别太为难司逸这孩子了。”爷爷语气慈祥,看起来十分为小辈着想,“待会司省长来了就不好了。” 潜台词就是如果司逸他爸不来今天把司逸弄死在这儿也没关系。 司逸遍体生寒。 “司逸,我们大家都对你知根知底了,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委实没有什么问题好问的。”顾爸爸语气淡淡,转而又说道,“ 但你也知道,逸迩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女儿,又是顾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你想要把她娶到你们家去,没有这么简单。” 司逸点头:“谢谢叔叔愿意把逸迩嫁给我。” “谁愿意了,我这还没同意呢。”顾爸爸话锋一转,指了指桌上的酒,“看到没?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 果然要娶顾家的心肝宝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高寺桉笑眯眯的:“司逸,逸迩是我的妹妹,你光讨好爸爸是没用的,还有我这一关。” 司逸绝望的点了点头。 在座的女眷们都沉默不语。 她们就算是再喜欢司逸,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替他说话。 大伯哈哈一笑:“司逸,我们可不会因为你父亲的身份就对你网开一面的啊,我们家逸迩从小千娇万宠着长大,什么都是给她最好的,你想要娶她,今天可必须得让我们满意了。” 说完,大伯抖了抖啤酒肚,示意两个儿子接话。 顾逸闻挑眉:“堂妹夫,家里有胃药,你放心吧。” 顾逸轩哼笑了一声,不屑的把头偏了过去。 酒桌上,司逸成了众矢之的,偏偏每一杯酒他都不得不喝。 啤的喝完了就是白的,男人们边喝酒边吃菜,嘴里还巴巴念叨着琐事,气氛好不热闹。 顾爸爸又和司逸碰了一杯酒,语气已经有些模糊:“我的逸迩啊,昨天还是个只到我腰的小姑娘,现在都要嫁人了。” 高蓉无奈的笑了:“都喝糊涂了。” “我没糊涂,我是真的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快了。”顾爸爸放下酒杯,表情忽然就变得有些忧郁,“我们家逸迩还小呢,我本来还想多留她几年,怎么她就要嫁人了啊?” 顾逸迩适时插口:“爸爸,我都二十八了,不小了。” 顾爸爸瞪了她一眼:二十八哪里不小,二十八了你也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就算你三十八,四十八,五十八了,你不嫁人,爸爸也愿意养你一辈子。” 顾逸迩咬唇,有些嗔怪:“那我不成啃老了吗?” “爸爸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这钱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 这是顾爸爸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 顾逸迩鼻头一酸:“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的话,今天就别替司逸说话。”顾爸爸顿了顿,语气有些不满,“他小子想娶我的宝贝,连这点酒都喝不了,还算是个男人吗?” 司逸举起酒杯,语气带笑:“叔叔,今天您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绝不讨价还价,只要您愿意把逸迩嫁给我。” “好!”顾爸爸也跟着举杯,“喝!这一杯你必须干了!” 女婿上门,就是要被岳父老子鞭策的。 啤酒和白酒都在迅速消耗着。 司逸喝完一小杯白酒,酒气上头,冲得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 “这可是咱们特意定的酒,比市面上的那些普通白酒带劲多了。”顾爸爸见他被冲到,得意的笑了笑。 司逸是医生,平时喝酒的机会本来就少,但好在他本身酒量并不差,平时压力大了也爱跟同事们出去喝酒解压,再加上他喝了酒也不太上头,一杯杯下来,司逸的脸依旧白净,眼神也还清明,反倒是这些灌酒的显露了少许醉意。 这么高度数的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几瓶白酒下来,酒气就已经上头,意识也不那么清醒了。 顾逸轩原本一直没有说话,几瓶酒下来,话痨的本质就暴露出来了。 “顾逸迩终于要嫁出去了,我终于解放了。”他握着酒杯,笑得十分开心。 大伯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说话真够不讨喜的。” “本来就是啊,这么多年了,你们天天拿我跟她比,从小比到大,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现在好不容易她嫁出去了,再没人拿我跟她比了。” 大伯哼了一声:“比不过人家倒还是你委屈了,逸迩从小就听话,你长这么大听过我的话吗?” “她听个屁的话啊。”顾逸轩嗤笑一声,“她就是看着乖,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你们怎么从来不相信我说的啊,小时候那次偷跑出门上网真是她带头的,我是没办法被她拉着去的。” 说到后面,顾逸轩已经有些哽咽了。 司逸复杂的看了一眼顾逸迩。 这是把人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心理阴影面积这么大。 顾逸迩抿唇,有些心虚。 “不过,我还是得灌司逸你的酒。”顾逸轩嘿嘿一笑,“叔叔说了,今天咱咱家所有人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你干翻,这样顾逸迩嫁过去以后,你们就能知道,她还有我们这帮娘家人替她撑腰,让你们不敢欺负她。” 司逸笑了:“我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 顾逸轩咧嘴:“那就行,顾逸迩欺负了我那么多年,要是等她嫁过去被你们家欺负,那我多没面子啊。” 顾逸迩垂眸,心想顾逸轩真是个大别扭。 “逸迩长大了啊,当年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已经成了个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大伯欣慰一笑,嘴角的弧度带着怀念。 顾逸迩这一辈,爷爷就她一个孙女,又是顾沂源的独女 ,刚生下来脑袋上就套了个沉甸甸的金锁,吃穿用度方面都是最好的。 等她大点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小裙子扎着小辫子跑来跑去的,见人就甜甜的叫,又乖又懂事,迅速的成为了顾家最受宠爱的小辈。 再后来,小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也是这一辈最优秀的,温柔文静的个性,成为了整个顾家的骄傲。 当年手牵着手在这栋宅子里打闹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 嬉戏着的变成了孩子们的孩子。 岁月的流淌,家族的发展,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无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着。 顾逸轩忽然皱眉:“老妹,咱们都长大了,以后背着大人们偷跑出去玩儿的,就是咱们的孩子了。” “是啊。”顾逸迩淡淡一笑,“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儿子,肯定是他带着我家孩子捣乱的。” “切,没怀孕就开始甩锅了,果然是你的作风。” 大家都笑了。 酒喝了半轮,司逸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了。 他找了个借口去了厕所,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喂,儿子,我们在路上呢,马上就到了。”那边的声音很是嘈杂。 司逸皱着眉,咬牙切齿:“你们再不来,我就要进医院了。” “不是吧,他们顾家也太狠了。” 司逸撑着盥洗池,用力摇了摇头。 “我要娶他们家的心肝宝贝,总得拿出点诚意吧,你俩赶紧来吧,能救我一命就勉强原谅你俩丢下我去过二人世界。” “儿子你等着,妈就到了,撑住啊!” “……” 司逸回到饭厅,高寺桉举起酒杯,笑得很温和:“妹夫,到我这个亲哥了。” “……”搞定了两个堂哥,最麻烦的亲哥来了。 “冲啊!干翻司逸!”顾逸轩已经完全醉了,敲着筷子烘托气氛。 顾爸爸笑得得意:“你这头猪想拱我们家小白菜,没那么容易。” 顾逸迩有些担忧的看着司逸。 “我一定会拱到你。”司逸揉揉她的头,语气轻轻。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热情的喊声。 “儿子!妈来救你了!” 风尘仆仆的司省长和司夫人出现在了饭厅。 众人急忙起身,司爸爸按了按手,朝着主位的爷爷点了点头。 “顾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 “好的很,你们家老爷子身体可还好?他快退了吧?” “是的,快退了。” 爷爷笑了笑:“你家司逸被我们灌得够呛,你们是来救人的?” 司爸爸也跟着笑了:“他想要娶你们家姑娘,当然没那么容易,我们只负责把他安全运回家。” 司氏夫妇落座,司爸爸按了按司逸的肩膀,语气轻松:“儿子,现在知道,娶人家家里的宝贝姑娘,有多不容易了吧?” “一直都知道。”司逸垂眸笑了。 “嫁娶一事,男方娶,娶进新媳妇,女方嫁,离开长大的娘家,来到夫家,开始全新的生活。”司爸爸悠悠说道,“她嫁你,就是全然将下半辈子交付给你,你是男人,理应接受他们家的要求。” 其实娘家人为难女婿从来不是因为不愿嫁女儿。 只是因为不愿意让女儿没了支撑,被新的家庭成员欺负。 这就是为什么女婿上门,娘家人总要想尽办法为难的原因。 第106章 你很好 到底是因为司氏夫妇过来撑场面了,顾家的人也不好再过分,没喝完的酒被撤了下去,司逸被顾逸迩带着扶上楼休息。 司逸已经完全醉了,脚步都有些踉跄,一手扶着墙,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朝房间走去。 他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撑墙的那只手上。 最后直接靠在了墙上,按着头痛苦的喘息着。 “你靠着我走啊。”顾逸迩又要伸手拉他。 他笑笑,脸颊通红:“身上酒气味太重了。” “少废话了。”顾逸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尽管靠着我吧。” 他垂下眸子看着她,忽然朝她张开手臂:“过来。” 顾逸迩毫不犹豫的就抱住了他。 司逸抱紧了她,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酒气瞬间就灌进了她的鼻腔。 “耳朵,重吗?” “重。”顾逸迩毫不犹豫的承认,接着又说道,“我的一整个世界,能不重吗?” 她将他扶进了房间,帮他脱去了衣服和鞋子,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司逸很快就睡了过去,平稳的呼吸声渐渐响起。 顾逸迩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回饭厅了。 司妈妈一见她来了,连忙招呼她过来坐下。 顾逸迩坐在她身边,司妈妈亲密的拉起了她的手,笑着问道:“刚刚聊到彩礼了,我觉得光是钱啊,车子房子那些都太老土了,你是比较中意钻石还是翡翠?” “啊?”顾逸迩摆手,“不用了阿姨。” “必须用的。”司妈妈加重了语气,“你知道司逸在来你们家之前是怎么跟我和你叔叔说的吗?” 顾逸迩摇头:“不知道。” 司妈妈扬唇笑了。 视频通话里,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少有的向父母请求着。 司妈妈有些无奈,我们当然会对逸迩好,但要是他们欺负你呢?逸迩是顾家的宝贝,你也是我们司家的宝贝啊。 手机里,司逸眼里有光。 他们愿意把逸迩嫁给我,就是把他们的宝贝交给我了,以后顾家的宝贝,就是我的宝贝了。 司妈妈向顾家所有的人举起了酒杯,语气诚恳:“司逸是真的很喜欢逸迩,我这个做母亲的,请求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逸迩,绝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司逸很早之前知道,顾逸迩嫁给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种宠爱,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顾家的人相视一笑,自然没有任何阻挠的理由了。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顾逸迩只是心中一暖,觉得自己实在是何德何能。 得到他的这般垂青。 顾爸爸没辙了:“我是相信司逸会一直对逸迩好的。” 高蓉轻声抱怨着:“那你干嘛这么为难他?” “我就是舍不得。”顾爸爸苦笑一声,“逸迩刚出生的时候,还只有那么小,现在长大了,都要自己建立一个新的家庭了。” 高蓉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这是好事,咱们应该高兴啊。” “逸迩,你也要对司逸好。”顾爸爸眼神一暖,轻声嘱咐道,“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能让他一味地付出,你也不能一味地接受,你们是平等的。” 顾逸迩用力点了点头。 司妈妈一声叫好:“亲家,就冲你这句话,彩礼你出个价,我绝对不往下压!” 顾爸爸哼了一声:“逸迩的聘礼我们是绝对不会少的,至于彩礼你们就看着办吧。” “亲家你真是,这都要跟我们比啊。” “这哪是比?”顾爸爸笑道,“亲家,这是重视我家逸迩而已。” 司妈妈睁大眼睛:“你叫我亲家了?” “不乐意?” “乐意之极,那咱们继续谈呗。” 一顿饭吃完,所有人都转移到沙发那边。 司妈妈和顾逸迩挨着坐,越看越喜欢,笑意盈盈:“你们是怎么生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的哟,又漂亮又聪明。” “司逸也很优秀啊。”高蓉接话,“长得好看,人也温柔,关键是对我们逸迩好得不得了。” 司妈妈摆手:“那他是长大了,以前小时候调皮的要死,还逃课打架呢。” 其他人都有些不信,司逸看着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小时候居然会逃课打架。 “哎哟,你们别不信我,要是我手上有司逸小时候的照片你们就知道了,那样子真是拽得要死,不知道还以为别人欠了他多少钱呢。” 爷爷笑道:“我这里有逸迩小时候的照片呢,要不要看看?” “好啊好啊。”司妈妈求之不得。 爷爷让阿姨把大相册拿下了楼。 一翻,是整个顾家所有成员的照片,全家福和单人照都有。 爷爷指着一张小婴儿的照片说道:“这就是逸迩刚出生那会儿。” 顾逸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照片里襁褓中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自己。 相册又翻动了几页:“这是逸迩刚上幼儿园的时候。” 照片里的小女孩穿着蓝色的裙子,扒着爸爸的裤脚,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胆怯的看着镜头。 “好可爱啊。”司妈妈眯着眼睛夸道。 坐在一旁的司爸爸并没有说话,只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是高兴地。 照片一路翻过去,每一张都是顾逸迩成长中的点点滴滴。 “这一张,是逸迩参加乐器大赛获奖的照片,当时我们拍的都不太好,就直接把比赛的时候摄影师拍的照片收藏起来了,这上面还有其他获奖的孩子呢。” 照片里,顾逸迩捧着奖杯,穿着白裙子,笑的甜美。 司妈妈咦了一声,指着顾逸迩旁边的那个小男孩:“这不是司逸吗?” 所有人都往她所指的那里看去。 虽然脸蛋稚嫩,可是已经隐约能看见清俊的轮廓,经过司妈妈的提醒和联想,很快就将这个小男孩的脸和司逸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穿着迷你燕尾服的小绅士站在顾逸迩身边,表情有些严肃,因为是娃娃脸,所以看着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 司妈妈有些不可置信:“这缘分啊,真是天注定。” 顾爸爸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照片。 高寺桉笑道:“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命运这东西真的冥冥之中都注定了的。” 比起其他人的不可思议,顾逸迩反倒显得平静。 她摸了摸照片上司逸的那张小脸。 原来真的是她啊。 巨大的欣喜瞬间就将她吞噬。 他们是天作之合。 司妈妈心满意足的说道:“逸迩,我真是恨不得你明天就嫁过来。” *** 司逸也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几点。 他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有微微的光亮,他朝着光亮处望去,是顾逸迩坐在书桌前,打着小台灯不知道在看什么。 “耳朵。”他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 顾逸迩用手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好点了吗?” “好多了。”司逸轻轻点头,“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很快,她就端着水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将水杯送到他嘴边。 司逸喝了口水嗓子舒服多了,轻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已经是晚上了。”顾逸迩回道,“你醉的太厉害了,爷爷让你直接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去。” “那你呢?” 顾逸迩眨了眨眼:“陪你啊,难道让你一个人睡吗?” 司逸微微笑了:“我还以为,结婚之前要分房什么的呢。” “那个都是以前的习俗了,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谁也拦不住。”顾逸迩讲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扶着他躺下。 “你刚刚在看什么?”司逸忽然问道。 “在看照片。”顾逸迩如实回答,“小时候的。” 司逸睁大眼睛:“你的吗?我也想看。” “不光有我的,也有你的。”顾逸迩起身就往书桌那边走去,“我拿给你看。” 她将那张照片递给他。 司逸接过照片,顾逸迩将房间的灯打开,他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后,看清了那张照片上的人。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很多年前老旧的背景,几个小朋友站在舞台中央,拿着奖杯和证书对着镜头笑。 只有他没有笑,板着一张脸,他自己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不愿意笑了。 还有一个笑的极为甜美的女孩儿,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裙子,小辫子,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司逸抬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那双眼睛忽然和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眼睛重合了起来。 他张着嘴,沉默了好半晌,最终才颤抖着声音问出了两个字:“是你?” “是我。”顾逸迩点头承认。 “所以那时候你才忽然不生气了啊。”司逸抚摸着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因为你发现,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不许笑我。”顾逸迩抿唇,用手捧着脸,“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怕你笑我。” 司逸忽然捂住了眼睛,语气有些无奈:“怎么办,太高兴了。” 原来他们早就相遇。 他比任何人,都先一步遇见了她。 顾逸迩有些不解他的反应。 他应该怪她,乱吃飞醋,还无缘无故冷落他才是正确走向吧。 司逸真的太宠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腿挤进他的双腿间,又让他抬起胳膊,从下面钻进了他的怀里,接着抱着他的腰,小声问道:“司逸,你都不生气的吗?” “嗯?”司逸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顾逸迩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像只猫一样:“你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但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生你的气,跟你发脾气。” 司逸摸摸她的头:“没事啊,这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记得很正常。”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你对我太好了。” “对你好还不乐意啊?” 他轻轻笑道。 “我心眼小,老是爱生气。”顾逸迩皱起鼻子,语气很酸,“你这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如果你喜欢的是别人,也许那个人会对你很好很好,根本不会像我们一样经常吵架,分隔两地见不到面。” “傻瓜。”他的声音很轻,右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长发,“就算我爱你多一些,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逸迩抓着他的衣服,开始替他感到委屈,觉得自己太混蛋了:“因为你对我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对你的好。” “耳朵,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你对我有多好。”他微微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温柔,“我读博那段时间,你很少跟我抱怨你在工作上遇到的困难,是怕我因此分心对吗?但我知道,那时候你也很辛苦。”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 有时候他加班回来的太晚,来不及吹干头发就睡着了,她都会替他吹干后自己再睡下。 他喜欢喝温水,所以家里饮水机的水温度总是保持在固定区间内。 每当他因为病人的原因沮丧难过,她一句话也不会说,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靠过来。 这样细水长流的温柔,她从未说过,甚至忘记了,可他却都记得。 她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她做这些不是为了报答他,也不是为了让他礼尚往来,而是因为那都是下意识的在对他好。 这种下意识,让他无从抵抗。 他如此爱她,从来不是因为儿时的惊鸿一瞥,也不是因为年少朦胧暧昧的初恋,而是因为这些年她所流露出来的温柔,已经彻底将他俘获,让他没有办法失去她。 这些,眼前这个替他委屈的傻瓜全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心生愧疚,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而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又是在将他的心脏狠狠攥住,软的一塌糊涂。 那段时间,他们处在分手的边缘,她哭着对他说,怕这种关系的一再恶化。 怕他们之间没有解决的余地。 那时候他就全都清楚了。 他们是不可能会分手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司逸柔声向她解释:“多少经历过生死的人,最终败给了生活中的小细节,最后分道扬镳。” 他们不需要经历生死,也没有那些所谓考验感情的磨难。 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分开。 “耳朵,你真的很好。”司逸笑容浅浅,犹如微风拂过,“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顾逸迩又蹭了蹭他:“你这么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还好那个女孩儿是你。”司逸庆幸着说道。 “为什么?” “只是爱你一个人,就足够我用尽这辈子了。”司逸轻叹一声,“实在没空去想其他人了。” “司逸,我跟你说,我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 “什么?” 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在床上,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将他的手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对着他的唇用力的啃了下去。 司逸惊讶的张了张瞳孔,随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后,她的舌头从他口腔里退了出来。 司逸挑眉:“没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顾逸迩扭了一下,还是有些放不开。 “简单。”他顿了顿,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往下一拉,和她对着鼻尖,直到看见了她眼里的自己,“自己动。” 司逸也知道她不可能的。 她在这方面,害羞的很。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裤子被脱掉了。 “……”忽如其来的幸福。 “这样?” “…不是左右动,是前后动。” “这样?” “嗯…快一点…” “快不快?” “嗯…宝贝你再快一点…” 十五分钟后。 顾逸迩趴在他身上,虚脱了:“我没力气了。” 这不行啊,他还没好啊。 司逸只能认命的拍了拍她的臀:“宝贝你下来,我来。” 要说不公平,他唯一觉得不公平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多锻炼一下腰腹肌肉。 第107章 婚纱照 顾逸迩和司逸是在办酒席的前半个月才抽出时间拍婚纱照的。 两个人起了个大早,黑着一张脸开车来到了拍婚纱的地方。 刚一进去,造型师和摄影师就围了上来,给他们说今天的行程安排,要拍几套,在哪里拍,内景拍多久外景拍多久,总之就是一天的时间都用来拍婚纱照。 “司先生,顾小姐,待会外景会去到景区,路程比较远,二位已经比预定时间晚到了不少,为避免游客高峰期,所以还请加快速度。” 他们计划先在内棚拍,拍完就直接穿着礼服坐车去景区。 司逸的礼服就是传统的白色燕尾服,穿上不费劲。但顾逸迩的就不同了,她的婚纱是私人定制,大片的雪纺裙摆加碎钻水晶镶嵌,光是斤数就足够吓人,再加上腰封抹胸这种麻烦的东西,必须得有人帮她穿才行。 司逸换好礼服也没急着去化妆,靠在更衣帘外头等顾逸迩。 “顾小姐,顾小姐?”里头的造型师声音有些着急。 司逸对着里面问道:“怎么了?” “顾小姐好像睡着了。”造型师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无奈。 他是凌晨三点多到的家,回家的时候书房灯还亮着,她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司逸好说歹说劝她去洗个澡,结果她刚走到浴室门口,整个就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又睡着了。 那还能怎么办,司逸只能手动帮她洗澡了。 他像个保姆一样伺候顾大小姐洗澡,最后澡还没洗完,他身上的衬衫湿了个透,还惹出了一身的欲火。 平时本来就忙,连睡觉时间都凑不到一块,现在难得二人独处,她什么都没穿,偏偏也不知遮掩,靠着浴缸睡得香甜,他看着眼前美景,给洗澡又不能不碰,最后洗的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司逸满脑子的困意都被眼前这个人给驱散了。 浴缸里水花飞溅,水声和喘息声互相交叠,司逸直接就在浴室酣畅淋漓的也跟着洗了个澡。 最后回卧室又出了一身的汗。 顾逸迩也彻底醒了,看着天花板浑身虚脱的骂他流氓。 天已经微微亮了。 两个人睡得正香,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就响了起来。 还有一条备忘录。 “拍婚纱照”。 司逸扶额:“需不需要我进来帮忙?” “麻烦司先生了。” 司逸拉开帘子走进去,顾逸迩已经穿好了婚纱,坐在小板凳上睡着了。 腰封的系带还没有绑好,造型师一个人用力扯是系不紧的,必须有人搭把手扶住她。 “看来二位工作真的很忙了。”造型师笑着说道。 “……”司逸微微一笑,“是挺忙的。” “那司先生你扶着顾小姐。”造型师专心对付腰封。 几分钟后,婚纱终于穿好了。 造型师先拉开帘子走了出去:“请二位去化妆室吧,我去给二位拿其它几套衣服。” 更衣室里是一面巨大的环绕镜子,司逸弯腰蹲在她的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耳朵。” “唔。”顾逸迩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穿好了吗?” “有这么困吗?”司逸起身,牵起她的手,“走了,还要化妆。” “我这么困是谁的错。”顾逸迩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站了起来。 她背对着镜子,司逸面对她,透过镜子看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背脊。 半透的白色薄纱微微遮住了漂亮的蝴蝶骨,柔美的脊椎线条顺着白皙的肌肤一路延伸,接近臀部的那一片肌肤被悄悄藏住。 这件抹胸的雪纺婚纱很适合她。 巨大的蝴蝶结遮住了腰封,从细腰往下看去,几十层的雪纺撑起了梦幻和轻盈,随着光线从不同的角度打入,上头绣着的碎钻和水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司逸眼神一暗,沉声问她:“想不想清醒过来?” “嗯?”顾逸迩揉了揉眼睛,“怎么清醒?” 她话刚落音,司逸转身将帘子拉上,头顶的照明灯将更衣室的每一处角落都映照的清清楚楚。 他将她一把推向了身后的镜子。 背部的肌肤碰上冰凉的镜子,顾逸迩颤了一下,以为这就是司逸让她清醒过来的办法。 随后,司逸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顾逸迩面对着镜子,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自己。 忽然脖子那里一阵温热。 他将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弯腰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顾逸迩蹙眉,语气娇软:“你这是干什么?” “嘘,别让人听见了。”司逸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声音又低又磁。 她眼见自己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起红晕。 司逸似乎也发现了,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头伸到前侧咬住了她的耳垂。 顾逸迩捏紧了腰间处的雪纺,小声吟了一下。 “耳朵。”司逸将唇挪开,吻了吻她的头发,“忍住。” 顾逸迩受不了他这样逗弄,伸手就要去掰他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他躲过,快速抓着她的手,摁在了镜子上。 她像是被囚禁在这圆形的牢房内,司逸就是她的枷锁。 透过镜子,她看见自己越来越迷蒙的眼神,也看见了闭着眼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的司逸。 他的睫毛轻颤,唇角带着坏笑,诱惑得让人无力挣脱。 顾逸迩逼迫自己从美色中恢复理智,涨红着脸扭了扭身子:“放开啊。” 司逸挑眉,指尖绕着她的发丝,随后又顺着背脊一路下滑,带起阵阵酥麻。 他吻上了她的蝴蝶骨。 顾逸迩捏紧拳头,转身将后背藏起,瞪着一双眼看他。 因为刚刚的轻吻和抚摸,她的眼里还带着水光,看上去亮盈盈的。 司逸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餍足的舔了舔唇,点了点她的脸颊:“好红。” 她咬唇:“流氓!” 司逸眯眼,双手将她桎梏于怀抱间,语气慵懒:“昨天晚上不是很喜欢吗?” 更衣室门外的造型师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只好在门口敲了敲墙壁,提醒道:“司先生,顾小姐?” 顾逸迩挣脱他的怀抱,语气责怪:“都怪你!” “怪我?”司逸弹了弹她的额头,“是你穿这身衣服诱惑我。” “这是婚纱!”顾逸迩反驳他。 “比没穿更诱惑。”司逸耸肩,在她的拳头落下之前笑着走出了更衣室。 顾逸迩狠狠地锤了锤墙。 每次话题只要一带点颜色,她永远也说不过这个老司机。 *** 他们在内景只有两套现代装需要拍,汉服照则是要去景区拍。 顾逸迩不喜欢影楼里的那种廉价古装,所以特地在网上订了汉服大全套,轻巧飘逸的魏晋风汉服用来拍照,厚重繁缛的明制汉服则用在婚礼当天。 魏晋风的汉服以大袖衫居多,司逸头发比较短穿着很违和,所以还需要戴假发。 他现在只觉得头皮都被拉得疼。 白色上襟与月白色下裙,配上有祥云刺绣图案的两色相交大袖衫,一头短发变成了长及腰际的墨丝,发顶用白色玉簪固定,化妆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住地称赞:“司先生,您真的很适合古装。” 司逸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假发贴片,此时后面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你也弄好了?” 闻言他转过头去,和他同样穿着蓝白色汉服的顾逸迩正笑着站在他身后对着他笑。 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确实惊艳。 她一身浅色,淡妆薄涂,顾盼时眸间有星河流动,清丽秀美。 气质出尘的人,最是适合穿这样的浅色。 化好妆后,两个人并肩坐上车后座,准备出发去景区拍照。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两个人,打趣着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呢。” 后座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拍摄地点选在了清河市区内的一处4A级景区中的一座钟楼古阁,摄影师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了阁楼栏杆处,准备在这里拍摄第一景。 此时还有不少游客进进出出的,穿着汉服的两个人显得十分打眼。 司逸坐在栏杆旁的木凳上,将头靠在栏上发呆。 顾逸迩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他实在好看,穿着汉服一头长发显得温润清俊,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司逸侧过头对她笑了笑,微微上翘的眼角勾勒出温柔的弧度,唇角带笑,像是初春融冰的雪水,透明清澈。 “你真好看。”顾逸迩真情实感的夸他。 司逸仰头,理了理衣襟,轻声问她:“喜欢吗?” 她说要穿汉服拍照,他同意了;她说一套不够,他就定了两套;她说婚礼要中西结合,他欣然同意,婚礼会场都直接布置成了两部分,西式婚纱和中式凤冠霞帔,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给了。 顾逸迩对这场婚礼要求极高,也因此准备婚礼这段时间,他忙的几乎没有睡觉的空隙。 她刚想开口,摄影师便出声叫他们过来拍照。 司逸站起身来,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气质卓然的一对夫妇,并肩走在充满古韵的阁楼内,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打量。 有个小朋友挣脱了父母的手,哒哒哒的跑到他们面前,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问道:“请问你们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吗?” 司逸愣住,没出声,倒是顾逸迩挑眉笑了,蹲下来看着小朋友,点头:“是啊,怎么啦?” “我,我想请神仙大人保佑我,下次考试考一百分。”小朋友天真无邪,说出来的愿望也显得可爱。 顾逸迩答应的很干脆:“好啊,不过你自己也要好好看书啊。” 小朋友用力点头:“嗯!只要能考一百分,爸爸就会买汽车人给我!” 得到了神仙的保证,小朋友笑着跑开了。 司逸有些无奈:“小朋友你也骗啊。” “谁骗他了。”顾逸迩抓起他的袖子,“你本来就是神仙啊。” “你啊。”他敲了敲她的头,有些哭笑不得。 顾逸迩被美□□惑,一瞬不动的望着他,呆呆说道:“司逸,你真好看啊。” 司逸有些怀疑:“你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我的脸?” “脸。”顾逸迩毫不犹豫的说道。 “……” 之后的某个场景,是新娘单照,摄影师将背景选在了阁楼后方的石头阵前一块巨大的石板上。 是模仿《红楼梦》里的史湘云。 顾逸迩坐在石头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姿势。 旁边有不少人在围观,她摸了摸发髻处的步摇流苏,难得的害羞了起来。 司逸在旁看她,眼睛里都是笑意。 顾逸迩瞪了他一眼。 “这样不行啊,姿势太僵硬了。”摄影师有些无奈。 司逸笑道:“我来帮她放松一下。” 他走上前,坐在石板边缘处,用道具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姑娘,害什么羞啊?” 顾逸迩伸手打开他的手,将头撇过去:“我没害羞。” 她就是这样的,明明她的眼睛,耳朵,脸颊都在告诉他自己有多羞,可偏偏嘴上要逞强。 像个未出阁的遭人调戏的小姑娘。 他玩心大起,挪了挪身子,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凑上前在她耳边吹气:“这位姑娘。” 她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做什么?” “不知姑娘芳龄何许,家在何处,可曾婚配啊?” 顾逸迩抿嘴,接了他的话:“婚配与否与你何干?” 春色下,花苞才刚刚长出,满园的嫩芽和绿枝散发出清新的味道。 日光温柔,司逸就站在这迷人的光晕里,撞入了她的心间。 长身玉立的男人,宛若一抹月白色的光,清光笼罩,他脚下仿若有云,温润出尘。 可偏偏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高贵。 “也是,就算有婚配,我也是要把姑娘抢回家,做我的小娘子。” 折扇微摆,他遮唇,眸光一转,语气懒懒。 顾逸迩忽然就被他逗笑了。 一双眼里都是笑意,比这四月的春色还要灿烂。 司逸也跟着笑了。 有枝叶随微风轻轻落下。 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 他倾身,在她侧脸上一吻。 “耳朵,不紧张了吧?”司逸眨眨眼,语气轻轻。 她点头:“嗯。” “乖。”他挠挠她的下巴,“我陪着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摄影师悄悄的拍下了这一幕场景。 半月后的某天,天晴,宜嫁娶。 酒店的会场中心,宾客满席。 会场门口的巨幅海报上,柔和春光下,新郎垂眸望向新娘,新娘仰头望着新郎。 二人眼里,全都是藏不住的浓情蜜意。 第108章 婚礼 顾逸迩起了个大早,坐在化妆镜前梳妆。 点上眉心花钿,挂上额前饰,耳上坠金玉玛瑙,化妆师惊艳的后退了几步:“好看!” 为自己的技术所折服。 穿着伴娘服的林尾月连忙跑过来:“看看看看。” 顾逸迩仰头望她,轻轻笑了笑。 她这一身,都完完全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定制的。 明华堂定制凤鸾云肩通袖妆花织金对襟短袄和胭脂色襕裙,配上一整套婚嫁头面,主冠镶嵌着五瓣状的玛瑙花和金质凤凰头,旁侧精巧的白色蝶贝花和透亮澄澈的水沫玉又稍稍压住了头冠的华丽和厚重,两侧几十厘米长的金色流苏链末尾坠着珍珠,直直垂落在肩膀上。 美人盛妆婚嫁,十里皆是红袖香。 “好看吗?”她挑眉问道。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拼命点头:“太好看了!” 她赶紧扶着顾逸迩坐在了婚床上,将她的马面裙铺齐,转身问其他人:“咱们藏什么啊?” 顾逸迩的大学室友徐颖鬼主意最多,坏笑一声:“鞋子目标也太大了,咱们藏个小点的东西吧。” 说完她灵机一动,轻轻取下了顾逸迩发髻侧面的一只步摇,晃了晃上头的流苏。 “就这个了。” 林尾月有些担心:“这有点太难找了吧。” “接新娘哪有那么容易啊?”徐颖想了想,将步摇递给了顾逸迩,嘿嘿了一声,“逸迩,你说藏在哪儿。” 顾逸迩接过步摇,将步摇藏在了大袖口里。 他们总不敢搜新娘子。 徐颖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奸诈。” 约莫在床上等了半个小时,几个人正聊着,门外忽然传来了热闹的叫唤声。 林尾月兴奋的站了起来:“逸迩你就看我们的吧。” 几个伴娘都出去拦门去了。 门外的司逸拿着捧花,听得里面问是谁来了,有些无措的看着伴郎们。 “说什么啊?” 二更翻了个白眼,催促道:“逸哥你就说你是谁,来干啥的。” 司逸咽了咽口水。 付清徐镜片里的眸子发出戏谑的光:“这都不敢?” 司逸顿了几秒,张了张嘴,说话声都有些不利索,但总算是自报了家门。 跟拍的摄像师和伴郎们都笑了。 新郎今天一身玄色云纹织金飞鱼服贴里,系黑金玉腰带,大帽和翘头靴衬得他英气逼人,偏偏那欲言又止的无措样子暴露了他此刻娇羞的内心。 等好容易闯进了门,刚一进卧室看到了坐在婚床上的顾逸迩,又愣住了。 两个人尴尬的对视一笑。 都忘了说台词。 新人第一次结婚总是紧张,在众人的提示中,新郎终于笨手笨脚的要去找新娘藏起来的步摇。 一个小小的步摇要在这几十平的卧室里找,伴郎们帮着新郎一起找,好半天了也没找到影子。 司逸问道:“谁藏的?” 林尾月笑答:“新娘呀。”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唇角带笑:“新娘子,在你身上吧。” 所有人都顿感疑惑。 顾逸迩也没否认,从袖口处掏出了那只金色步摇。 “找到了。”司逸微微一笑,拿过步摇,朝着众人展示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藏在新娘身上?”徐颖张大了嘴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藏的,我当然知道。”司逸撑着床垫靠近她,伸手将步摇插进她的发髻里,用食指勾了勾流苏,语气温润,“她最坏了。” 顾逸迩敛眉,轻轻笑了:“还是新郎懂我。” 二人再对视间,刚刚的不安和羞赧都不见了。 他们还是彼此熟悉的那个人,只不过今天比较特殊,穿上了隆重的婚服,举办了一场盛世的婚礼。 接着,林尾月递给司逸一只眉笔,笑容晏晏:“请新郎为新娘描眉。” 他有些生疏的接过眉笔,望向她的秀丽的细眉。 她为了配合这身衣服,将眉毛修成了弯弯柳叶。 柳叶下,便是她顾盼生辉,灵动俏媚的一双眼睛。 司逸在她眉尾处轻轻一画。 “意思意思就行。”她小声说道。 “我是不是该学学画眉毛啊?”司逸歪头,语气轻轻,“以后可以给你画。” 她扑哧一笑:“随你咯。” 夫妻二人间的小语,没人能听见,但却也能猜到,一定是说了什么有趣的话。 不然这两个人不会忽然笑起来。 新郎新娘今天身上的婚服都有些重,不方便背着,司逸干脆牵起了她的手走到客厅给岳父岳母敬茶。 顾爸爸和高蓉坐在主厅上,桌前摆着两盏茶。 司逸和顾逸迩朝着他们缓缓跪下。 一拜,新妇拜别父母。 二拜,愿父母永安康。 三拜,从此嫁入新门。 由身边这个男人接过她的下半生。 再抬头时,顾逸迩瞥见了父母眼角旁的晶莹。 或许是今天的喜乐太过欢快,她见不得一滴泪,见到了心中也跟着酸楚万分,不由得双目噙泪。 高蓉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语气欣慰:“逸迩,恭喜你找到了幸福,能做你的妈妈,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顾逸迩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哽着声音说道:“妈妈,谢谢你。” 高蓉起身,扯了扯顾爸爸的袖子。 顾爸爸揉了揉眼睛,勉强的笑了出来:“逸迩啊,恭喜你。” 他似乎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在见到女儿一身红妆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再说,也不过是感叹时光飞逝,看着她从襁褓幼儿长成扎着小辫儿的丫头,一直到现在楚楚动人,与他人作婚娶之约的新妇。 他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手。 如果可以,他情愿逸迩永远都是那个会跟他撒娇的小女儿。 顾逸迩抿唇:“爸爸,高兴点嘛。” “我很高兴。”顾爸爸按了按她的肩,“如果在新家受欺负了,就回来,爸爸和妈妈还有哥哥给你做主。” “好。”顾逸迩用力点头,满头珠翠也跟着摇晃,“不许赶我。” “这个家永远欢迎你。”顾爸爸怜爱的看着她,眼神柔软,“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站在一旁的高寺桉轻声提醒道:“爸爸,大喜的日子,别让新娘子把妆都哭花了。” 顾逸迩抬头看他:“我这化妆品防水的,随便哭。” 众人被新娘逗笑。 司逸郑重的敬了茶,接过了红包,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高蓉满心欢喜的应了。 顾爸爸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嘱咐他:“不许欺负逸迩。” 司逸微微一笑:“我哪里舍得。” 无数礼花声中,新郎新娘被簇拥着坐上了婚车。 车后座内,司逸紧紧牵着顾逸迩的手。 “耳朵,紧张吗?” 顾逸迩点点头,咬唇:“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也是。”司逸侧头朝她一笑,“梦里梦见过很多回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紧张。” “第一次结婚,紧张是正常的。”顾逸迩点了点头,拍拍他的手,“别紧张,同志。” 她比他紧张多了,倒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他别紧张。 “明白。”司逸比了个手势,“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顾逸迩伸出手:“Give me five!”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这两个盛装的新人,幼稚的击了个掌,鼓励对方好好表现。 他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到酒店后,司逸先行下车,之后小心翼翼的牵着顾逸迩走了出来。 周边围观的路人皆发出了一声惊叹。 他们听见有人问是不是在拍戏。 司逸挑眉,一拱手:“娘子请。” 顾逸迩愣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微微鞠礼:“谢相公。” 不明群众哦了一声,拍戏呢。 二人憋住笑,互相牵着走进了会场。 *** 会场分为两部分,新人宣誓的会场是全中式布置,红绸满室,金烛灯笼映着檀木桌椅,熏香悄悄飘散至每一处。 顾逸迩头上罩着红纱,挽着顾爸爸在门外等候。 虽说和司逸击了掌,可她还是紧张的有些发抖。 顾爸爸拍了拍她的手:“逸迩,别紧张。” 她轻轻嗯了一声。 “等走过这条铺满鲜花的路,你和司逸就正式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顾爸爸目光慈祥,注视着前方,“夫妻一体,以后无论喜怒哀乐,都互相分担,互相分享,互相体贴。” 她轻声答应。 “司逸是个好孩子。”顾爸爸终于展露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这我是一直知道的,不过为了你,我不能对他太好,免得他得意忘形。” 顾逸迩不禁笑出了声。 门被缓缓打开。 一身红妆的新娘,和父亲一起走进了婚礼会场。 面容清俊,气质卓然的新郎就那样笑着站在红毯的那一端,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因为婚礼是中式的,背景曲并没有用传统的婚礼进行曲,而是以琵琶为主乐器,与其他中式古典乐器合奏的韵曲。 欢快婉转如潺潺流水的曲子充斥在会场中,新娘朝新郎走来。 司逸接过顾逸迩的手。 在司仪的主持下,他挑下了红纱。 之后的流程还是与传统婚礼一样,双方新人给长辈们敬酒,说贺词,宣誓,而后进入宾客敬酒环节,新人下场换上行动比较方便的服饰。 当婚礼会场正中央的巨大荧幕上放着新郎新娘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的点点滴滴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第一张,是两个人十五岁的时候参加开学典礼拍的照片。 当时他们的表情好像都不怎么高兴。 接着,是第一次出演舞台剧,第一次参加班级聚会,第一次参加演讲比赛,几乎都是大合照。 渐渐地,大合照变成了小团体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女孩们都盛装站在会场里,和其他人一样认真的看着屏幕,跟随着视频回忆着那些年。 而后,照片终于变成了新郎新娘的二人照。 背景各有不同,有大学校园,有各地景点,有他拍,也有自拍。 自拍大多都是新娘拿着镜头,对着镜头笑或是嘟嘴,新郎从后面冒出一个头,跟着新娘微笑或是嘟嘴,总之每张照片,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在之后,照片从合照变成了P在一起的单独照。 这边,是国内;那边,是国外。 两个人的表情依旧很像,只是拍照的地点和时间已全然不同。 主持人介绍,这是新郎新娘异地的那段日子。 视频按照时间线,缓缓的划过时间的河流,来到了现在。 新郎新娘穿着礼服,背靠天空和大海,朝着镜头开心的笑。 他们终于走到了现在。 会场传来阵阵掌声。 在经历过时间考验后,所有的离别和团聚,都变成了日后的甜蜜回忆。 视频播放结束,主持人的声音将所有宾客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新郎新娘在高中相识,伴郎伴娘团也大都是那时的好玩伴,所以今天呢,我们特意为各位准备了一个大惊喜,请来了一位神秘的婚礼嘉宾!来让我们倒数,三二一请嘉宾登场!” 所有人都略带惊讶的看向主持人所指的方向。 聚光灯打在嘉宾的身上。 嘉宾一身正装,目光亲和的朝他们招了招手。 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面庞不再年轻,隐隐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二更最先惊喜的叫出了声:“狮子老师!” 不远处的慕子狮微微点了点头。 顾逸迩下意识的拉住了司逸的袖子,小声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司逸愣愣的摇头:“应该不是。” 慕子狮闲适的走上台,接过话筒,笑道:“同学们,还记得我吗?” 宾客席上的高中同学们都大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最近正巧回清河市,得到了我的两个学生大婚的好消息,我就过来蹭一杯喜酒喝。”他笑容浅浅,语气有些调皮,“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两位同学?” 慕子狮早在几年前从四中辞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要提把请柬往他那里寄。 高中班主任一出现,所有人的回忆都被勾了起来。 大家还没来得及抱头痛哭,慕子狮就先一步笑眯眯的说道:“我给新郎新娘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顾逸迩和司逸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你觉得是什么礼物? 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老师这个人坏得很。 不会是…… 大屏幕再次亮起。 视频的声音比画面先一步出来。 “请欣赏,由高一一班选送的舞台剧节目《富贵与小翠》。” “……” 上一秒的惊喜,下一秒的地狱。 盛装的新郎新娘嘴边的笑容消失了。 西装革履,英俊挺拔的伴郎们和轻纱长裙,柔美动人的伴娘们的目光呆滞了。 刚刚还在台下欢呼狮子老师的高中同学们神色复杂了。 恨不得永远掩埋在记忆中的黑历史就这么被班主任放了出来。 时隔多年,同学们再次被班主任搞了。 大家这些年好不容易都混得有模有样,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就这样被一个视频再次打回了那年的傻逼岁月。 简直大型公开处刑现场。 第109章 终点站 因为视频没有任何说明,台下不明真相的观众们反应了好半天,才认出视频里那几个穿得十分接地气的正在飙演技的孩子们是台上这几个穿着精致的成年人们的少年版本。 那个穿着花袄子哭着喊着要嫁给有财的女孩儿是新郎。 那个粘着假胡子一口粗老爷们乡音的老汉是新娘。 那个穿着闪亮皮夹克说着乡土霸总版台词的拽了吧唧的男人是伴郎。 那个牛高马大女扮男装得非常失败甚至有些辣眼睛不过喜剧效果十足的娘们是另一个伴郎。 这些少年,都长得这么大了。 那些岁月,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宾客们哄堂大笑。 看着自己年少时黑历史的这些人,也跟着无奈的笑了。 原来影像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纪念方式,通过图像播放出来的那些肆意洒脱的青春年少,又仿佛坐着时光机器,回到了他们眼前。 再看时,为那时的夸张行为而感到羞耻。 也为回不去的那些时光而感动。 “好蠢啊。” 这一句调侃,既是侃自己的年少无知,也是侃这种年少无知随着时间,再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视频播放完毕,会场重新亮了起来。 慕老师拿起话筒,语气轻快:“我很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嬉笑欢闹的孩子们此时欢聚一堂,纵使生活有诸多不顺,你们还是顺利的长大成人了。你们不再是那些会和老师抱怨作业太多的孩子,你们也不再是为了一些琐事烦闷上好几天的孩子,你们更不再是为了几天假期而欢呼雀跃的孩子。你们长大了,开始明白大人们为什么如此留恋儿时,但留恋也只是留恋,已经走过的人生不可能重来,这段宝贵的录像,希望能让你们能够时常记起那时的时光,笑过之后,大家能昂首挺胸,继续勇敢的面对明天的生活,这就是回忆的力量。” 他一直珍藏的这段录像,成了婚礼会场上,送给所有同学们最珍贵的礼物。 慕老师看向新郎新娘,语气里是万分的欣慰与感慨:“两位同学,老师真的很高兴见证了你们最纯真的那段岁月,也很欣慰你们没有在时间的洪流中放弃彼此,如今,你们踏过时间这道鸿沟走入了婚姻的殿堂,你们会永远幸福的。” 欢声笑语又变成了阵阵掌声。 在特殊环节结束后,新郎新娘下场去换行动方便的西式礼服,饭菜和酒水都已经上齐,宾客们可以开始动筷了。 林尾月注意到慕老师并没有打算入座,而是准备直接离开。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起身打算追上去,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眼付清徐。 付清徐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 林尾月咬唇,又转过身牵起了他的手:“我们一起过去。” 付清徐没拒绝,任由她牵起了自己去追慕老师。 “我得让老师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林尾月冲他笑了笑,“因为我有你了。” 毕业那天,慕老师说,希望未来她能找到那样一个人,陪她去看老家的果树和成片的油菜花田,喝上一口清澈的溪水,而现在她找到了,她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得到了幸福。 她不知道慕老师是否还为那时的冲动所感到愧疚亦或者还关心着她,就算是她自作多情也好,自己也必须告诉他。 “老师。” 慕子狮顿住了脚步,眼神恍惚了一下,扬起嘴角回过了头。 他笑的时候,眼角边有淡淡的皱纹,是时间纂刻上的痕迹:“小尾巴,好久不见了。” 她变漂亮了,也成熟了,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白色的礼服,是一个大人了。 而他老了。 林尾月的语气有些无措,却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这些年,老师你过得还好吗?” “好。”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教出了一届又一届优秀的学生,在几年前终于卸下担子,重新开始了旅行,只是这次旅行不在限于国内了,轨迹是全世界。” 她松了口气。 是了,还是那个潇洒自如的慕老师。 慕老师看着她和付清徐牵在一起的手,轻轻笑了。 “你很幸福。”他抬眼看着她,目光一如多年前送走她时,沉静如水,“他陪你去老家了吗?”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问题。 林尾月用力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可惜不是我这五个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我要去赶飞机了。”慕老师挥了挥手,“你们入席吧,待会新郎新娘要出来敬酒了。” “老师,你不留下来吃个饭吗?”林尾月轻声问道。 “不了。”慕老师笑着摇头,“习惯了一个人。” 林尾月还想说什么。 付清徐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你先入席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转身回酒桌了。 慕老师看着眼前成熟稳重了不少的付清徐,抿唇笑道:“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一直欠老师一声谢谢。” “说什么谢。”慕老师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道,“结实了很多,比高三那会儿看着有烟火气味了。” 付清徐敛目,镜片下的眸子看不清情绪:“无论是替我隐瞒退学的原因,还是小太阳的事情,我都该对老师说声谢谢。” “小太阳?”慕老师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忽而笑了,“她名字里带月亮,人却像太阳一样温暖。” 小尾巴曾说过,自己是她的一束阳光。 其实她自己就是太阳,她的光芒,也曾让他留恋万分。 让他曾想停下漂泊的脚步,安然的度过这一生。 只可惜君生我已老,注定无缘。 或许他热爱自由的这颗心,不适合爱人,只适合流浪。 她不再是自己的小尾巴了。 她是付清徐的小太阳,她是林尾月。 慕老师最后用力的拥抱了付清徐。 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当个合格的大人。” 他曾未做到过的,至少付清徐该做到。 付清徐眼见着他离开。 慕子狮就像是一阵风,吹过这道帘后,什么也没有带走。 回到桌上的付清徐还没来得及拿上筷子,就被林尾月缠着问刚刚到底跟慕老师说了什么。 “这么想知道?”付清徐微微挑眉。 林尾月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刚刚听老师说他习惯了一个人,有些担心他。” “不用担心他。”付清徐揉揉她的脸,“他是个合格的大人,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担心自己做什么?”林尾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付清徐眸色一沉,语气喑哑:“真以为我不生气了?” “……”林尾月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他驳了回去。 “叫老公也没用。” *** 婚礼进行到后半场,大多顺道而来道喜的宾客都已经离席,剩下的大多都是新娘新郎们的好友或家人们。 所有人都喝了酒,带着微醺的醉意,在会场的中心位置随着爵士乐的旋律摆动了起来。 乐团的乐手们也被音乐带动着一边扭着脖子一边演奏着乐器。 司逸揽着顾逸迩的腰,带着她在舞池中央转着圈。 她将头发散了下来,一头长卷发颇有韵味,穿着轻盈的白色露背长裙,鬓前别着一朵红色的玫瑰,和她白皙透明的脸庞形成艳丽又迷人的对照。 转圈的时候,裙摆就像是白色的玫瑰,在舞池中静静盛放。 司逸垂眸看着她,唇边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喝了酒,跳的正开心,时不时和周围的人互动。 实在令人着迷。 司逸将她揽入怀中,将鼻尖靠近她的发顶,闻到了那抹妩媚的女人香。 “司逸,会弹爵士乐吗?”顾逸迩忽然抬头看他,“要不要合奏?” “奏什么?”他直接问道。 “肖邦的。”顾逸迩神秘的眨了眨眼,“看看我们的默契?” 刚刚还在舞池中央跳舞的新娘忽然就拉着新郎冲出了人群,来到了演奏区域。 乐团是酒店配置的专门在舞会上负责伴奏的外籍乐团,她三言两语借过了小提琴手的小提琴,又示意司逸去和钢琴手交谈。 顾逸迩用下巴点着节奏,一二三数过,会场上便响起了另一首轻古典爵士乐曲。 在肖邦的《小狗圆舞曲》基础上,稍稍改变了鼓点和节奏的一首轻快的舞曲。 白色长裙的新娘站在三角钢琴前为新郎伴奏。 新郎脸色微醺垂嘴角含笑,一身白色燕尾斯文清俊,俊逸尔雅,端坐在钢琴前,修长的双手在琴键上飞舞。 他们的默契,来源于19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肖邦。 由新郎新娘亲自合奏的爵士乐,众人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在池中舞蹈。 整个会场,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一直在默默观赏的家长们都忍不住了。 司爸爸冲司妈妈伸出了手:“于小姐,有兴趣来一支舞吗?” 司妈妈挑眉,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香槟酒杯,欣然应允:“卖你这个面子。” 高蓉有些羡慕的看着亲家夫妻俩走进了舞池。 一只手忽然递了过来:“跳一支舞?” 她有些尴尬:“我不会啊。” “我教你。”顾爸爸笑容温和,“来吧,别浪费这大好时光了。” 二更原本瞎跳一通的正起劲,见长辈们过来凑热闹了连忙严肃了表情对怀中的俞子袖小声说道:“学妹赶紧教我跳,咱们年轻的不能输给老的啊。” 陆嘉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连忙告状:“司叔叔司阿姨,顾叔叔顾阿姨,尔更绿他骂你们老!” 刚打算进舞池跟着凑一把热闹的尔氏夫妇愣住了。 尔爸爸一声斥责:“臭小子你说谁老呢!” 司爸爸不介意的耸了耸肩:“更绿说的是实话啊。” “不是不是不是!司叔叔你正值壮年怎么会老呢!”二更急的满头大汗,生怕得罪省长大人,追着陆嘉就去算账了,“陆嘉你给我站住!今天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掉牙!” 陆嘉哇哇着绕着会场逃生。 俞子袖和王思淼纷纷落单。 最终王思淼只得朝俞子袖伸出手:“学妹,跟学姐来一支?” 俞子袖羞涩一笑,将手搭在她手上:“好啊。” 和这边气氛完全截然相反的某一对,甚是和谐。 “对不起,又踩你脚了。”林尾月抬头有些愧疚的看着付清徐。 付清徐语气平静:“没事。” “要不咱们还是不跳了吧?”她咬了咬唇,实在不好意思。 付清徐微微一笑:“那我们回家?” 林尾月呆呆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急着回家。 “回家,我慢慢教给你。”付清徐尾音上翘,带着点勾引的味道琬。 柔和灯光下,镜片下那一双那墨玉般的眸子里,空濛如雾,藏着别样的情绪。 似乎是被醉意染成了三月的桃花。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腿有些打颤,“继续跳舞吧。” 一曲结束后,所有人手拿着香槟,看着新郎理了理衣领,走到麦克风前。 新娘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婚礼流程上没有这一个步骤。 二更冲她招手,示意她下来和他们站在一起。 司逸看着她走下了台面对自己,才轻轻笑了笑:“谢谢各位今天来参加这场婚礼,如果平时做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害羞,但是好在我现在喝了点酒,趁着醉意来做这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 台下众人并没有说话,等待着他进行下一步。 他从燕尾服内兜里拿出了一封信,解开信封,是一张白色的信纸。 司逸顿了顿,磁性又温柔的声音便从麦克风里传出。 仿佛夹着一片轻盈的羽毛。 “顾逸迩小姐: 算上今日,爱你的日子,已经整整十四年了。 我曾年少轻狂,在悠长的岁月中肆意张扬;也曾困惑迷茫,不知未来该向哪里通往。 可只有爱你这件事,从开始的那一天,一直到现在,我从未想过放弃。 我一直觉得,深情难得,人在这一生,遇见过的人太多,谁也无法保证,此时此刻的爱,就一定能够永恒。 所以大多数人不敢承诺,也不愿承诺,毕竟一生只爱一个人,实在太过理想。 直到遇见你,我终于明白,承诺对我们而言并不困难。 诗中说,从前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如今,车水马龙,书信不再是唯一关切彼此的方式,但我仍只愿爱你一人。 感谢你在分离的那些年月里里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份感情,感谢你在我脆弱给予我支持和鼓励,感谢你没有放弃我。 如今,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我愿用我的一生,宠爱你,守护你,直至白发苍苍,直至世界尽头。 我不但要与你生同裘,更要与你死同穴。 若你愿意,从此你我红叶谱,鸳鸯织契。 再好将来,尔炽维昌,夫妻共越。 与你共话巴山的是我,与你偕臧的是我,金风玉露是你,佳期如梦也是你。 明夜星辰是你,画楼西畔依旧是你。” 从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你了。 司逸收起信纸,目光温柔:“司太太,你愿意吗?” 她忽然就笑了。 有泪划过脸颊。 “司先生,我愿意。” 他的这封情书,来的恰是时候。 就像是时光,从来不早不晚,把她爱的所有人,送到了她的身边。 只愿所有人,襁褓中有父母轻声呢喃哼唱摇篮曲,蹒跚时有亲人牵起小手学步,年少时有三两好友彼此叛逆撒野不负青春,成人时有伴侣身旁相伴互诉衷肠。 生活纵有多重不如愿,只愿所有人都能收获幸福。 包括看到这里的你。 (完)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月,多谢各位的一路陪伴 这个故事不完美的地方实在太多,我已经尽力写出它在我脑海中原本的样子 谢谢大家包容它的缺点,也包容我的缺点 我一定会不断进步,争取让下一本更加精彩! 真的谢谢了,给各位鞠躬!!! 希望我的下一个故事,也能给你带来快乐 这里就必须打一波广告了 下一本《我家真的有金矿》 来吧!!!收藏一下!!! *** 嗯,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开始报名了,我尽力满足~ 前几章积分都没送的,和这一章的一起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