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城堡 作者：一只瘦橘 文案 甜，甜到发腻的那种。 老阿姨只喜欢小甜饼。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小苗韦隽城 ┃ 配角：太多了，全是配角 ┃ 其它：不甜你们打死我！ 原创网第31、37章锁文 学渣考进实验班 尽管李小苗再三和爸妈说不用他们特意送她来学校报名，她爸妈还是来了。爸爸帮她抱着被子，妈妈帮她拖着行李箱，她只背着一个书包。 宿舍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到了，因为其他床都已经铺好了，五颜六色的。只剩下一个上铺还空着，但是上面却放着一个行李箱。 “这是哪位同学的行李箱，可以拿下来放在别处吗？” 李小苗妈妈问。 “柳漓的，她出去了，你们拿下来放地上就好。”一个坐在上铺看手机的女生说道。 李小苗爬到上铺去，把行李箱递给她爸爸让她爸爸放好，接过她妈妈递来的湿抹布简单的擦了一下围栏。然后她爸爸把被子枕头递给她，妈妈帮她整理其他的行李，同她的舍友有点过于热情的套近乎，拜托他们多照顾一下小苗。 然而小苗初中就住校了，对住校生活适应的很，并不需要人照顾。整理好行李她就催着他爸妈就走，临走前塞妈妈又给她一把钱：“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住校不开心就回家去住。”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放心。” 李小苗应付。 “我看你们宿舍的同学都有手机了，你要不要？过几天给你买一个手机拿过来。” 她爸爸又接着说。 “不要啦，没什么必要。离的这么近我周末就可以回家，要手机干嘛。” 李小苗又拒绝了。 宿舍门口李小苗爸妈也不再多说，对小苗的疏离有些愧疚，只好黯然下楼。 爸妈走后李小苗坐在下铺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宿舍的姑娘们聊天。 这个时候一个女生推门进来了，穿着一件白色齐膝的裙子，贴身的裙子显露出青春期姑娘美妙的曲线。 应该就是柳漓了。 “谁把我的箱子放在地上的？” 柳漓第一句话就是很不客气的质问。 “我要铺床。” 李小苗倚着上下铺的梯子，平静的回答。 柳漓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零食，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先上下打量了李小苗一遍。 “哦。” 提炼到柳漓眼中的莫名的不友善，李小苗对她顿时没什么好奇心了。 “你身上衣服很好看，在哪里买的呀？”柳漓立刻掩饰起自己对这个女生的不爽，假装热络的坐在她身边。 “不知道哎，我妈在批发市场给我买的，很便宜。” 李小苗转了转眼珠，随口编了一句。 柳漓立刻开心了：“真的吗，在哪个批发市场？下次带我一起去转转，从来没去过批发市场呢。” 李小苗笑笑不说话，柳漓就热情的给室友分发她刚刚买的小零食去了。 李小苗歪头看柳漓裙子底下露出的白嫩苗条的小腿，和室友们说了一句我先去教室了，没等柳漓把零食发到她面前来，就走了。 李小苗不算很优秀的女生，却在中考的时候出人意料的考上了一中，并且还踩着分数线进了实验班，这让她爸妈骄傲了好几个月，逢人就说这个事。 考进一中又不等于一定考上好大学，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万一她最后连三本也没考上，不是打脸了吗？ 李小苗也不担心这些。成绩好是好事，成绩不好她爸妈也不会怪她。 小苗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来市里做生意，把她留给爷爷奶奶带，但是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不喜欢她，甚至连吃饭都先让他们孙子她堂兄先挑好的吃，她堂兄吃的剩下的，才让她吃。 她爸妈发现之后，做生意再忙再累也把她接到市里去住了。那个时候经济条件也好不少，在市里买了房子，她也已经上初中了，可以住校了。 爸妈一直因为她小时候的经历一直觉得愧对于她，是以现在基本对她言听计从，对她特别好，每个月充足的零花钱，也从来不主动过问她学习成绩，惟恐给她太大压力。 李小苗倒不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反正都过去了，现在也很好不是吗。 高中校园比初中大很多，环境也好。李小苗背着书包晃晃悠悠的逛到教学楼找到教室，发现同班还有不少熟人。 门上贴着名册，这个班里有至少四个她原来班上的同学。 “李小苗！没想到你也考上实验班啦，看不出来！” 刘扬帆那个傻大个冲到她身边来，嗓门大到全班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俩。 李小苗淡定地无视了他，找到贴着她自己名字的课桌坐下，利落地把书包里的零食和书倒进课桌里，摸出一包饼干，一面啃一面开始看小说。 刘扬帆紧跟着她走到教室后端去，他的座位和她隔一条走道。 “李小苗诶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实力居然考进了实验班原来小看你了你知道吗原来班上考过第一的那谁谁都没进来实验班呢……” 刘扬帆是她初中班上的体育课代表，四肢发达头脑……头脑一般。成绩显然和智商情商关系不大，不然换个正常人绝对不会盯着这几句话一直说了。 没多久李小苗同桌也来了，是和她同宿舍的任嘉熏。这会儿已经在预习功课。 李小苗顿感欣慰，肯定是一个学霸。她最喜欢和学霸做同桌，这会让她以后的学习轻松很多，至少作业有得抄。 晚自习之前班主任过来点名，班主任是他们语文老师，姓郑，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地中海老头。 柳漓不幸地就坐在她前面一排，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郑老头点名的时候，柳漓就在下面和男生小声的讲话。 到下课，教室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以前就认识的学生叽叽喳喳聚在一块聊天，唯独李小苗，稳坐不动谁都不理。 刘扬帆以前就知道李小苗是出了名的冰山，也不来继续烦她。 其实李小苗真的不是冰山啊，她只是不太爱和不熟的人说话。而她熟悉的那两个女生，一个成绩不好和她同城不同校，一个已经去省城上学，那也是个超级大学霸，被全省最好的高中招去了。 李小苗很喜欢一个人，正好没人打扰她看小说，她乐得清静。 柳漓回过头来高兴的给李小苗介绍她同桌：“这是我初中同班同学，好开心和他坐一起。” 李小苗礼貌地笑了一下，又低头看书去了。 有个人迟到了，晚自习上了一半才进来教室，在门口打了个报告，教室里顿时陷入难以形容的安静状态，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有的女生发出了“哇”的惊叹声。 老师咳嗽一声，说了一句进来。 李小苗也抬起头看那个人。不过她把眼镜忘在家里了，这会儿看什么东西都不太清晰。她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端端正正地走进教室，五官模糊，似乎很好看。 反正也看不清楚，李小苗就放弃了，低下了头。心里想着等会下课要不要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送眼镜过来。 学霸成了我同桌 高中生活正式开始，文理还没分科，李小苗也没考虑好要学文科还是理科。每天依旧神不守舍地看小说，上课不听下课不写，熄灯就睡开灯就起神游状态。 开学一个月后举行了一次月考，凭借理科文科不错理科不差的老本，李小苗竟然考到了班级第七名，年级第二十名，前八名还有证书发。 李小苗认为这个成绩纯属意外，按她进班的排名，全班六十多号人她应该倒数才对。 随后就文理分科了。李小苗懒得动弹，选择留在原来的班级学理科，三分之一的人去了文科班，四个实验班变成了四个理科实验班和一个文科实验班。 班主任郑老头又调整了一次座位。李小苗因为话少安静成绩过得去，被安排去和月考年级第一名坐。 年级第一就是那个开学那天迟到的男生，开学半个月李小苗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韦隽城。宿舍基本每天都有女生讨论他，讨论他成绩多好，长的多帅。 李小苗换到韦隽城旁边坐的那天晚上，她被宿舍的女生叽叽喳喳絮叨了一整晚，大多数都是羡慕她可以和校草学霸坐一块之类。 连向来淡定的寝室长刘馨然也不淡定了，熄了灯都还在和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韦隽城，除了当事人李小苗以外。 “李小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多么幸福的事啊啊啊啊！” 柳漓在李小苗对面尖叫着抗议李小苗的沉默。 李小苗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直到她下边铺的孙绵抬脚踢了她床板两下，她才一脸歉意的拔掉耳机：“不好意思我听歌呢，你们刚刚说什么？” 大家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只有柳漓用音量很小但是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补了一句：“装什么清高……” 李小苗又把耳机戴上。 为了柳漓的那句清高，和韦隽城同桌了一周，李小苗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李小苗也没有和他说话的需求。虽然，他长的是有点那么好看，但是李小苗又不是柳漓她们那种花痴，对帅很免疫。 韦隽城也没有主动和李小苗说过话，大概和李小苗想法一样。 这种平衡一直维持到星期天下午。 每周星期天学校放半天假，李小苗会回家去吃饭。 因为上次考的不错，她妈妈说要奖励她一个手机，连续念了很久，李小苗就同意了。趁这半天和妈妈去逛街买了手机，又顺便买了不少零食衣服和小玩意儿。 开心的李小苗忘了上午化学老师布置了作业，而晚上恰好又是化学老师的晚自习，作业要在晚自习前写完。 等她在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踏进教室教室看见化学课代表在收作业，突然发现自己作业一笔没动。 她有点惊慌的奔回座位，翻出作业，一整套测试题。 现做是来不及了，只能抄。幸好化学作业文字少，不然十五分钟还真抄不完，李小苗有点庆幸地想。 “学霸，化学作业借我抄一下。” 李小苗想也没想就找上了韦隽城。 她上一任同桌任嘉熏也是学霸，她早就抄习惯了，每次都这么开口。 正在写数学题的韦隽城头也没抬拿过他面前书堆最上面两张纸放在李小苗桌上。 李小苗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开始奋笔疾书。 抄作业还挺累，李小苗写了一会儿，脱了凉鞋把盘腿在椅子上。 韦隽城余光看到她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就停了笔，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两分钟她又换了一个坐姿，仿佛怎么都不舒服的样子。 她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据他观察，她平常也是这样几乎和世界完全隔离的状态。好在她也很安静，不招人讨厌。 十分钟后李小苗放下笔揉揉有点酸的手腕，顺便问他：“你作业要交吗？我一起拿去交了。” 只用写ABCD和各种反应方程式，抄起来快的很。 “要交。” 韦隽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才从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回来。她已经抄完了。 然后李小苗就把两个人的作业拿去给化学课代表了，特意嘱咐课代表要把两个人的作业分开放。 重回座位的李小苗轻松的从课桌肚子里摸出一颗奶糖，挤破包装塞进嘴里。然后发现韦隽城好像在看她，于是又摸出一颗糖放到他面前。 “谢谢学霸的作业，请你吃糖。” 韦隽城不喜欢吃糖，但是接过了糖，放在桌上他的钢笔旁边。 上课的时候，韦羽开始留意起李小苗了。 她的课本旁边总是摊着一本小说，低头的时候状似在看书，其实是在看小说。抬头的时候又好像很认真的看黑板，却不知道老师讲的课已经翻了好几页书，她还一本正经的锁着眉头好像在沉思。 韦隽城放在课桌上的手无意识的捏着那颗奶糖。 虽然韦隽城不住校，但是对男生之间聊的话题还是有所耳闻。 比如，他们口中总是出现的那几个女生，柳漓，李小苗还有隔壁班的闻潇潇，普通班的游紫等等，他不认识人，但是名字都知道。 传闻李小苗是她们初中班上的班花，之所以没成为校花是因为她从来不打扮自己，而且也几乎不和男生讲话，外号冰山。在高中虽然可能不是最漂亮的女生，但是绝对是最冷的。 她不止对男生很冷漠，对女生也很冷漠。柳漓三天两头来找她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的。 和她同桌一周，他们到今天才第一次说话。但是他隐约觉得她并不是很冷的那种女生，可能她就是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他倒是觉得她内心世界应该极其丰富？毕竟每天见她看小说偷笑出声不止三五次。 下晚自习的时候九点半，班上的学霸都还在自主增加学习时间，班主任郑老头过来巡视了一番，发现大家都这么自觉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等郑老头一走，李小苗立刻从课桌里摸出一盒奶，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地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 其实她每天都这样，郑老头巡视完之后就走了。九点半下晚自习之后按道理是可以回宿舍休息了，但是全班人热爱学习自愿加时，李小苗也拦不住啊。全班都是变态，只有她一个正常。 柳漓十分怀疑李小苗是不是提前下自习去谈恋爱了，毕竟她好几次紧跟着李小苗脚步下了自习，回去宿舍发现宿舍空无一人。 既不在教室，也不在寝室，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去谈恋爱了啊。 所以这个不用穿校服的周六晚上，穿着短T恤配紧身牛仔短裤的柳漓在李小苗溜走之后，静悄悄地坐在了李小苗的座位上。 “你知道李小苗每天提前下自习是去哪里了吗？是不是和别的班的男生约会去了？” 柳漓撕了李小苗数学作业本最后一页纸，用李小苗一只笔帽是兔子的笔写了这两句话后，把纸直接放在韦隽城面前。 韦隽城刚刚看到旁边有人，以为是李小苗去而复返。看到了纸条后侧头去看，才发现不是她，是柳漓。 韦隽城第一反应是她怎么撕别人的作业本，用别人的笔，坐别人的座位？李小苗知道了会不高兴。 噢，他为什么会猜测李小苗会不高兴呢？因为柳漓每次来找李小苗说话，李小苗好像都不怎么搭理她，而且柳漓走了之后，李小苗就会一脸不高兴地噘嘴。 他也知道柳漓来和李小苗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从未答过柳漓的话头。 看了柳漓问他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收了一本数学练习册和英语单词，夹了书提前走了。 走读生回家的时候会路过操场。韦隽城今天走的早，操场边上的灯还亮着，能看到橡胶跑道上三三两两跑步的学生。 韦隽城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路过的时候盯着操场盯了半天，总觉得有个人影特别眼熟。 是了，有个女生，高挑瘦削，步伐稳健均匀地在跑道上跑着。看着很像李小苗。 原来她每天提前下自习，就是来跑步了啊？她又不是体育生，为什么要每天来跑步…… 韦隽城站在路人看不到的树影底下盯了一会儿，李小苗的身影渐渐远去，又靠近，又远去。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几分钟。 她跑的倒是很快，相比其他娇娇弱弱的女生来说。 韦隽城又看了一会儿才走。和其他女生相比，她是比较特别。 没啥特长只会跑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秋季运动会。对于一个除了学习没有任何业余活动的学校来说，这是他们一年到头唯一一个可以在校内进行的娱乐活动。 运动会开始前几天，继续任体育课代表的刘扬帆拿着运动会的报名表又凑到李小苗面前来了。 “小苗同学啊，你今年打算报几个项目？你看啊，咱们班女生都柔弱得很，体育课你都看到了……你要不要多报两个项目啊？不然要是光头的话，郑老头得劈了我……” 刘扬帆啰嗦半天，李小苗扯过报名表，“行了行了我报名，你快走。我等会把表还给你。” “一个男生怎么能啰嗦成这样……” 刘扬帆高兴的手舞足蹈地走了之后，韦隽城听到她抱怨了一句。 “你要报哪些？” 韦隽城扣上习题册，两根手指按着她桌上的报名表拖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跳高跳远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这些项目，目前还没有一个女生报名。 “呃……就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三级跳，4乘一百吧。” 李小苗拿着她的笔，在表上随意的填着名字。要报哪个项目，就在哪项后面填。 “你……”韦隽城微微皱眉。 “我怎么了？”李小苗填完了五个项目。 大概因为表在他这边，李小苗看表格位置有点斜，填名字的时候，填错了一个。 “你报了五千米。” 韦隽城略带歉疚地把表推回到李小苗面前。 “我去！” 李小苗有点悲伤，赶紧找胶带想把五千米自己的名字粘掉，找了半天没找到。 “你有胶带吗借我用一下！” 李小苗问。 “没有，我不用胶带，”韦隽城回答，“你把名字划掉不就行了。” 对哦，划掉不就行了，又不是答题卡…… 李小苗正要划掉五千米的时候，刘扬帆过来抢了报名表，大声惊呼：“李小苗你竟然报了五千米！” “没有，我填错了！把我名字划掉！” “不划！我们班就你一个报五千米，你又不是跑不了五千！”刘扬帆嗓门大的全班人都听得到。 李小苗揉了一张草稿纸，懒得挣扎。报了名也可以不去，算什么。 “你真要去跑五千米吗？除了体育生，很少有女生跑五千米。” 韦隽城问她。 本来李小苗不打算跑五千的，听他这么一说，眉头一扬：“跑就跑，不就是十二圈吗，我又不是没跑过。” 学习比不上人家也就算了，连跑步这种不需要脑子的事情她也做不好？ 隐约感觉李小苗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了，“跑五千米很累……” “你知道为什么刘扬帆不找别的女生要来找我吗？” “为什么？” “因为我初中是我们学校田径队的，每次学校有比赛，只要我参加了的项目，都能拿名次。” “……厉害。” 韦隽城憋了半天，吐出来两个字。毕竟她还是凭分数考进一中实验班的。 “其实，”李小苗很满意学霸惊讶的表情，拿兔头笔帽戳着自己的脸蛋，“我也是能跑长跑的，就是懒得跑。同样是拿第一名，我跑一百米十几秒就拿到了，为什么还要去苦哈哈的跑半个小时……” “……精辟。” 李小苗又埋头去看小说去了。 韦隽城扫了一眼李小苗看着瘦削的胳膊和裹在牛仔裤底下紧实修长的腿，隐约有肌肉的痕迹。 今天是他们同桌一个月以来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天。 她几乎是班上最高的女生。可能锻炼能让人长个？ 晚上李小苗照常提前离开教室，她前脚走，韦隽城后脚就跟上去了，在教学楼门口追上了李小苗。 “学霸你怎么也提前下自习了？”李小苗看到韦隽城，略好奇。 韦隽城和李小苗并排站在一起，视线虽然能越过李小苗的头顶，但他目测自己也没比她高太多。至少也得高十五公分吧？ “跑步。” 韦隽城一脸平淡地说。 “噢，我也跑步。今天先跑十圈试试，不然运动会跑不动。” 李小苗往操场步履轻快地走去。 韦隽城今天没背书包，穿着双白色帆布鞋。他没跟上去，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板鞋，想今天先随便跑几圈算了，鞋子不合适跑步。 操场上他也没有刻意寻找李小苗的身影，大约两个人速度相当，所以碰不上面。直到第五圈，李小苗才从他身侧慢慢地超过去，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得意地扬了一下下巴。 昏黄的路灯照得操场上她的影子变短又变长，对长久不运动的韦隽城来说，再提速也有点吃力了。 于是韦隽城慢下脚步，喘着气慢步往操场出口走去，时不时回回头。他这个速度，李小苗应该能再追上他一次。 果然，在跑道出口附近，李小苗再次和他擦身而过。 “我回家了。” 韦隽城朝那个匀速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她应该能听见。 回家的公交车上，韦隽城总时不时想起她充满生气的背影，像被奶猫爪子挠着一样，有点痒。 和平日里男生圈子里谣传的冰冷截然相反，她肯定是一个非常热情甚至有点可爱的女生。毫无疑问。 是夜，运动过后的兴奋让他有点失眠，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要去抓一点想法又抓不住。转辗反侧无法入睡，睁眼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开始暗自计划，以后每天除了要记多少个新单词完成多少学习任务之外，还要坚持每天跑半个小时，一步一步来。适应之后每天跑步回家，不坐公交车了。体育课也不偷跑回教室写作业了，和男生们打打球…… 第二天早自习之前郑老头来巡查的时候，有气无力地强调了一下，运动会要开始了，虽然不指望我们班拿第一名第二名，但是最好也不要倒数，倒数就太不好看了。适当锻炼有益身体健康，希望大家踊跃参与，向李小苗同学学习。 李小苗听到郑老头点她名的时候正在抄单词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瘪了瘪嘴又继续抄去了。 韦隽城从课桌底下递了一瓶奶到她抽屉边上，“这个鲜奶不错，你试试。” 李小苗不动声色地接过去，把课桌掀开一条缝把奶放了进去。 “吸管。” 他又递了一根塑料吸管给她。 “谢谢。” 这次她道了个谢。 “你跑五千米我去给你加油。” 他写了张小纸条塞到李小苗面前。 字真好看。李小苗瞅了一眼，心想我跑不跑还不一定呢。就揉了纸条扔进课桌没了后文。 蛋黄引起的血案 下了早自习后李小苗把奶掏出来喝，味道果然不错，带一点点甜。 刘扬帆从她座位旁边路过，“小苗你不去吃早饭吗？” 李小苗摸了一下喝了瓶奶有三分饱的肚子，“不吃了。” 结果刘扬帆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李小苗又喊一句，“你帮我带一个肉包一个葱油饼一盒豆浆……” “好……”刘扬帆楞了一下神，立刻冲出去了。学校食堂的葱油饼不太好买，去晚了就没了。 吃的不少啊。韦隽城心想。 刘扬帆走后，李小苗下巴点在桌子上想学霸为什么给自己带奶，莫非是鼓励她去跑五千米才给她带的？ 看在奶还比较好喝的份上，不如跑了算了？也就是累半个小时的事。 “学霸，你给我带一个月的奶，我后天就跑五千。” 李小苗眨巴着眼睛对韦隽城说。她跑不跑五千米和他没什么关系，她本身也不愿意跑。如果跑了有好喝的牛奶，她……也是可以跑的。 “好。给你带一个学期都行。” 反正是他妈妈订的奶，每天两瓶，给她带一瓶也不费事。 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同意了，同意了…… 李小苗脑海里把“一个学期”这四个字自动循环了好一阵，又楞了半晌，“你知道李记牛肉面吗？” “知道，离我家不远。” “那……” “给你带可以，以后叫我名字，再也不许叫我学霸。” “好。”李小苗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还没韦隽城上一句话的内容。 韦隽城在草稿纸上写了自己名字，拿到李小苗面前：“念一遍。” 李小苗不会念中间那个字，想了一下老师是怎么念的，“韦……韦隽（Jùn）城。” 韦隽城放过她，低头写作业遮住自己眼里的笑意，听见她在旁边念叨：“多加醋和辣椒不要葱不要香菜双份牛肉，要细粉……” 刘扬帆很快带着她的早饭回来了，把早饭给她后坐在她前座上和她聊明天的运动会。 李小苗从抽屉里摸了五块钱要给刘扬帆，被刘扬帆拒绝，“你明天要跑那么多项目，这顿早饭算我请你的。只要不是光头，我天天给你买早饭！不然郑老头连体育课代表都不让我当了……” 刘扬帆又开始日常热情，没过三分钟李小苗就受不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要背单词，麻烦体育课代表您赶紧回去吧。” 看李小苗已经翻开了英语书，刘扬帆恋恋不舍地说了句，“那我走了啊，小苗你加油，我看好你……” 李小苗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刘扬帆才从她前座起开。 晚上李小苗跑步的时候又碰见韦隽城了，她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也会给她打个招呼。韦隽城要回家的时候，李小苗冲到他身边：“不要忘记我的牛肉粉啊——” “知道的。” 韦隽城回答，昏暗的路灯下，李小苗肯定看不出他眼角不小心泄露的笑意。 运动会开始了，早上不用上早自习，八点到操场集合就行。但是李小苗七点就爬起来冲到教室去了。她好久没有吃到李记的牛肉粉了，甚是想念。 韦隽城七点半一进到教室就看见了眼巴巴等着他的李小苗。教室除了几个特别爱学习的在教室自习外没其他人。 “好饿……” 韦隽城还没走到座位上，就听见了李小苗的哀嚎。 “你几点到教室来的？” 韦隽城从书包里掏出保温饭盒和鲜奶放在她桌上，看她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七点。” 李小苗塞给韦隽城十块钱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上面一层放着一个卤鸡蛋一包豆浆，下面一层是满满一碗牛肉粉。 十块钱不够付吧？李小苗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吃为敬。 “来这么早做什么，今天又不上早自习。” 韦隽城把筷子从书包底下摸出来递给她。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因为李小苗已经开始消灭那碗牛肉粉去了。 韦隽城抽出数学课本开始预习。 等他看完三页书，再侧眼看李小苗，她已经吃完了粉，嘴上叼着豆浆袋子手在磕鸡蛋壳。 韦隽城把饭盒收拾好，盖好盖子放回书包里。 李小苗小心地用塑料包装袋把鸡蛋白揭开，把蛋黄递到韦隽城面前，“你吃鸡蛋黄吗？我不吃蛋黄……” “蛋黄那么有营养，你为什么不吃？” 这个时候刘扬帆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里来，“李小苗！运动会要集合了你怎么还不下去，快点去操场。” “就来了就来了……” 李小苗嘴里含着半个鸡蛋白，一手拿着豆浆一手举着剩下半个蛋白和整个蛋黄的鸡蛋，“傻大个你吃鸡蛋黄么？不吃我就丢了……” “吃吃吃，快走吧你。” 韦隽城就看着刘扬帆从李小苗手里把那个鸡蛋黄拧下来塞到自己嘴里，跟李小苗并排走出了教室。 像他们这样的优等生，不去运动会老师多半也不会追究。但是韦隽城慢吞吞地收拾了一下，还是拿着一本单词册下去了。 到操场上的时候运动才开始，操场上学校的新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运动员进行曲，韦隽城找到二班的看台坐下，运动员们站在操场上等入场式。 李小苗站在二班凑出来的五个女运动员最后一个位置，扎着一个高马尾显得很有精神，在一众均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女生中非常醒目。 入场式开始了，一班在前，二班随后。李小苗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后一个。她历来最讨厌入场式，像游街示众一样。 本来昨天刘扬帆和她说要安排她去举班牌的，被她拒绝了。她说敢让她去举牌子，她就一个项目都不参加。 刘扬帆立刻妥协，找了柳漓去举牌子。 他们从二班看台面前经过的时候，韦隽城放肆地盯着李小苗看。反正人都站一块，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左右的男生都在议论披着长发化了妆穿着运动短裙的柳漓多好看，腿多细手多白。 台上的主持人情绪激昂的念着老套的入场辞：“现在经过主席台的是2班的体育健儿们，他们英姿飒爽，自信飞扬……” 李小苗听得无趣得要命。 入场式走完，李小苗感觉自己没那么撑了。刚刚吃的有点多，再不消化等会跑不动。 校长讲完开幕词之后，运动会才算正式拉开帷幕。最先开始的就是跳远和一百米短跑。 李小苗兴冲冲跑回看台，在任嘉薰和孙绵中间坐下，当众脱了校服上衣和裤子，露出里面的运动短袖和短裤来。 修长的腿白得亮眼，韦隽城听见左右的男生发出“哇”的惊叹声。 一百米那边现在是男生在准备，李小苗趁空在看台上面的空地压腿做热身运动。 她可不是去凑数的。只要她参加，一定要拿名次。 她要是看书学习有这认真劲就好了……韦隽城若有所思的想。李小苗绝不是不聪明的那种学生。根据他的观察，她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和她平时测验的成绩是非常不成比例的，她效率极高，只要她愿意去学，没有学不会的。 问题是她好像不怎么愿意。 前后左右的男生都在对李小苗议论纷纷。 韦隽城回忆了一下，和她同桌这么久，从未见她露过胳膊和腿，一直都是长袖长裤。甚至连全脸都很少露出来，一直都是一个厚刘海遮住小半个脸。 在外貌和打扮上，她是太低调了。 不一会儿短跑处在喊女生去集合，李小苗撑着看台边上的栏杆径直翻过去落在地上，一阵风就冲到一百米起点去了。自己班上和隔壁班上的男生女生们看得一愣一愣。 起点在点名，听到李小苗的名字之后，韦隽城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走到看台边上的栏杆边上去，后来发现他们班的看台在跑道中间部分，看不到终点线，就丢了单词册走下看台朝终点线走去。 起点发令枪才一响，还没走到终点线的韦隽城就看到李小苗面目狰狞的朝他奔过来了。他再一回神，李小苗已经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原谅他脑海里浮现了狰狞这个词……大概是狂奔中的李小苗确实表情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小苗冲过终点线近十米才停下来，就在终点线候着刘扬帆立刻举着一瓶水冲过去夸张的狂笑：“小组第一啊小苗，决赛只要进前六名就有分拿！” 李小苗给了他一个白眼，径直往跳远的场地走过去了。 “水！小苗给你水！” 刘扬帆追上去。 似乎没人注意埋在人群里的韦隽城。他在一百米终点站了一小会儿，就回了看台。看台里仍然能看到高挑显眼的李小苗，以及在她附近盯着她的刘扬帆。 韦隽城低头看了一会儿单词，但是运动员进行曲太响亮了，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勉强又看了一小会，看见刘扬帆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低头和她说话，对着沙坑指指点点。 他怎么一眼就只能看到她了？ 韦隽城烦躁的合上单词，站起来径直离开了操场。 回到教室还是那几个人在，他坐下又觉得身边空荡荡少了什么，连习题也做不下去。 最后他决定收拾了书包回家去。走到教室门口又想起来，折回座位给李小苗留了个纸条：“早上七点到。” 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之后韦隽城还在想，万一李小苗今天一天都没有回教室，没看到他留的纸条，明天早上也不来教室了怎么办？ 就算她没来教室，刘扬帆也会给她带早饭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韦隽城的理智又回来了一些，在车上翻开单词册开始默默的背单词。 口水弄脏他衣服 运动会第二天韦隽城七点准时背着李小苗的早饭到了教室。进门第一眼就看到李小苗头埋在课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韦隽城安安静静的走到李小苗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桌子底下摆弄一个手机。 “让我进去。” 韦隽城开口清冽。 李小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塞回课桌里去，一抬头发现是韦隽城，又放松下来，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让他坐进去。 李小苗本来是在等早饭的，但是韦隽城表情似乎比往常更冷淡，她就不好意思开口问了。 大概是忘了？ 李小苗又摸出手机，打算等五分钟他还不提早饭的事情，她就自己去食堂。 然而韦隽城已经打开了书包，拎出保温饭盒放在她桌上，又给她拿了筷子。就是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小苗不确定韦隽城的情绪和她有没有关系，她昨天一天都没看到过他。但是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别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 “我下午跑五千米，你要来看么？” 韦隽城还没做完三道题，李小苗已经吃完了粉在喝豆浆。为了避免蛋黄矛盾，他今天没有给她买鸡蛋，换成了肉饼。 “下午闭幕式要集合，我今天都在学校里。” 韦隽城用很委婉的答案告诉她他会去看。 “你还喝的下牛奶么？” 韦隽城从书包里拿出鲜奶。 李小苗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嘴里的豆浆都漫了一点出来。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扯了两张纸巾来擦嘴，好容易咽下了豆浆和另外一个嗝，“喝的下，我带下去等会儿喝。” 韦隽城见她没有背书包来，又把奶放回了自己包里，把书包往背上随意的一挎，“我背着，等你要喝的时候来找我拿。” 李小苗连连点头说好。对能懒则懒的她来说，这是太好不过了。 韦隽城和李小苗一同下的楼，路过积分榜的时候，两个人都驻足看了一会儿。 高一二班在年级竟然排到了第二名，目前积分四十九分。其中有三十五分都是女生项目拿的奖。 韦隽城在李小苗背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你一个人拿了多少分？” “二十一分，今天还有四百米决赛和五千米。腿有点酸，估计五千米拿不到什么名次了。” 李小苗耸耸肩，又说：“班上的男生太不给力，那么多人报了那么多项目，竟然只拿了十四分。要是男生争气点，说不好我们班就年纪第一名了。” 韦隽城嘴角微翘，“郑老师只怕要高兴疯。” 今天比昨天温度高一点，李小苗是直接一身运动短袖短裤。从教学楼走到操场，韦隽城就不断地感受到周围男生盯着李小苗的目光了。事主却恍然未觉，只顾和韦隽城说话。 “昨天一百米决赛，终点线有个牵终点线的男生，一看见第一名冲过去了就立刻去捡绳子，我跑第一道人多他没看到我，就直接撞上去了，然后我和第二道的女生撞到一起，把第二个那个小个子女生直接撞飞了……” “你没事吧？没摔？” “没有，我质量这么大……不过第二道的女生也没事，终点线人很多。” 听到她说自己质量大，韦隽城露出一丝笑意。她虽然吃的多，但是绝不算胖，毕竟身高在这里。 走到看台之后，李小苗去孙绵和任嘉熏那边坐了。等男子四百米决赛结束她才过去。今天项目比昨天少，看台人都稀稀拉拉的。 韦隽城端坐在看台边上看书。今天也不嫌音响吵了，心绪安定很多。 音响里响起甜美的播音腔：“请参加女子四百米决赛的同学到起点处集合，请参加女子四百米决赛的同学到起点处集合……” 韦隽城闻声抬头，看见李小苗跳下看台，朝起点小跑过去。 他正打算放下书也去跑道边上围观，班主任却过来了，恰好坐在韦隽城旁边。 郑老头脸上笑容绽开了花，作为实验班在运动会上拿第二名，那是建校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韦隽城就没有下去看李小苗跑四百米，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看着她起跑，看着她加速，看着她从看台面前冲过去，然后加速冲向终点线。 看起来好像是第二名。韦隽城松下气来。 没两分钟刘扬帆就和李小苗一道朝这边回来了，刘扬帆一路动作夸张音量极大，五十米之外都听得到他的声音。 “小苗你太厉害了，我们班第一名有指望……” 走到看台这边一看到班主任也在，刘扬帆立刻过去给班主任汇报情况，郑老头笑得灿烂极了。 隔壁三班的班主任，也带他们物理的徐老师正巧从他们这经过，三班眼前是倒数第二，总分只有十几分，郑老头不能错过这个打击三班的机会，立刻从看台上走下去，和徐老师吹嘘起他们二班一个李小苗能抵得过三班一整个班。 李小苗走到韦隽城身边坐下，手里拿着湿巾抹了一把脸，冲韦隽城得意得笑了一下。 韦隽城从包里摸出玻璃瓶子递给她，看着她咕咚咕咚一口气灌完，又收好瓶子，仍然安静地继续看书。 下午倒数第二个项目是女子五千米，最后一个是男子一万米，然后就是闭幕式。 跑完四百米决赛之后，李小苗其实有些累。和韦隽城说了一声就回宿舍了，打算睡几个小时补补觉。 但是才躺下眯了几分钟正要睡着的时候，柳漓和寝室长刘馨然回来了。 柳漓嘻嘻的笑着，“会跑步有什么用，又不是体育生，高考又不加分……” 刘馨然进门就看到李小苗搭在床铺边上的手了，立刻噤了声，同时眼神往李小苗铺上飘了一下，暗示柳漓不要说了。 不知道柳漓是真没领悟到刘馨然的眼神还是故意无视，总之她嘴没停下。 “看她平常那寡淡的模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呢。运动会全校都看着她的时候，反而不清高了，今天和昨天来找我打听她的男生都有五六个……” “啪——”一声玻璃裂开的巨大声音在他们宿舍里响起。 “啊！”柳漓吓了一大跳，发出了一声短暂而尖利的惊叫。 上铺的李小苗懵然坐起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在自己枕头边上摸了几下。 “啊，我的杯子掉下去了。可能是我睡着了不小心碰掉下去的。你们小心点别踩着渣子了。” 李小苗一脸歉意地说道，从上铺溜下来，打着哈欠去门后面拿了扫把就来扫玻璃渣。 柳漓这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去同学床上坐下看着李小苗扫完地，又去枕头底下摸了她的新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轻笑出声，然后套了校服外套欢快地出了宿舍。 李小苗也没吃中饭，径直往教室去了。拿了两本书往桌上一垫，趴着就睡。 虽然在教室睡觉不咋舒服，总比寝室强。 趴了好一会儿，又要睡着的时候，吃完中饭的韦隽城回来了。尽管韦隽城动作很轻，还是把她吵醒了。她烦躁地扭了个面。 “你怎么不回宿舍去睡？” 韦隽城看她还醒着，教室里也没别人，就问了一句。 “寝室吵，总有人在讲话。” 李小苗没睁眼，语气里满是不耐。 韦隽城脱了外套放到她胳膊旁边，“你垫着这个睡，不会压胳膊。” 李小苗抬头迅速的扫视了教室一圈，确认教室只有他们两个在，立刻做贼似得抽过了外套压在头下。 不自觉地嗅了一下，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香。他还用香水？ 韦隽城打开了书，胸腔里充满了莫名的安宁和踏实。李小苗在桌上翻了几次面，最终脸朝他这边睡着了，呼吸缓慢而均匀。 他用余光放心大胆的审视她的脸，素白小巧十分精致。睫毛纤长，安静的搭在带点淡粉色的眼睑底端。扎成马尾的头发乖巧地垂在肩膀的另外一侧，发梢停在她大腿上。 连翻书他都小心翼翼的，惟恐发出半点声音把她吵醒。 李小苗并不舒服地睡了一个半小时，睡醒的时候猛然发觉自己张着嘴，略凉的口水沿着嘴角铺满了她伏在枕头上的小半张脸。 她立刻合上嘴，第一反应是在枕头上把嘴边剩余的口水蹭干净，第二反应是这枕头有点香，第三反应是这不是她的枕头是韦隽城的外套！ 啊…… 李小苗在心里茫然无措的叫了一声，然后迅速的从他外套上起来，把他的外套揉成一团，掩盖犯罪现场。 韦隽城还在做题，仿佛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发现。 感觉鼻里的鼻涕要掉下来了，下意识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在空荡的教室里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 “你睡感冒了。” 韦隽城清澈的声音响起。 “没有，我身体好得很。我……”李小苗犹豫着，看着自己面前被她蹂躏的不成人形的他的外套，又突然承认，“啊，我是感冒了，今天好冷哦，要不然把你外套借给我穿吧，我穿回家洗干净了后天带来还给你……” “好。” 韦隽城放下笔，侧头看了一眼一脸心虚的李小苗，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甜。 其实她不是一个冷漠的女生，离所谓的冰山更是十万八千里。差别就在她愿不愿意在你面前露出情绪。 随便跑不要认真 虽然说流了几滴鼻涕，李小苗还是坚持要去跑五千米。韦隽城也不写作业了，去操场上看她跑步。 到底还是没有休息好，李小苗才跑五圈就感觉自己脚步虚浮，虽然是排在第二，但是第三名有超过她的趋势。 刘扬帆那个傻帽一直跟在她身边陪跑，一边跑一边给她鼓劲：“小苗你可以的！你要是五千米能拿到名次，我们班就稳拿第二了！” 真的是好吵。 李小苗烦躁得很。孙绵在不远处把一瓶打开了的水递到跑道上，李小苗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接过水喝了几口，脚下一步不停，喝完顺手塞给陪跑的刘扬帆。 “你不要跟着我了，吵的我头晕。” 李小苗喘着气说。 到第十圈的时候，李小苗感觉自己腿有千斤重，每迈开一步都万分艰难，有几个女生已经坚持不住下场了。韦隽城也看出她状态不好，小跑在跑道边上跟着她。 “你要不别跑了？怪我报名的时候没让你把名字划掉……” 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小苗心想，喘气喘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速度已经很慢了，班上几个体育好的男生连同韦隽城紧紧的跟着她，怕她晕在跑道上。 只剩最后一圈了。 李小苗咬着牙，提起最后一口气，艰难的把速度提起来一点，尽量调整呼吸，不能一直用嘴呼气。 她已经掉到第六名了，拿分的最后一名，只有一分。如果只能拿一分，实在是浪费她前面那十多圈了。 好在她前面那几个也早就没体力了，虽然都强撑着在加速。 离她五十米左右的第三名突然倒下了。 韦隽城心里一惊，也顾不上别人会怎么看了，只是紧紧地盯住李小苗。 李小苗还在缓慢的加速，第三名被她的同学扶走了，现在她是第五名。离她最近的两个人和她距离分别是二十米和三十米，终点线也快到了，她加把劲，还可以的。 韦隽城看她像一根鼓满的帆一样，每根绳子都绷到了最大极限，身体被风吹着像前冲去。 她的力量和坚韧他在别的女生身上从来没见过。 她做到了，很快她就超过了第四名第三名，甚至在离终点线十米的地方超过了第二名。 冲过终点线后的李小苗一秒钟也坚持不下去，头晕眼花的跌坐在地上。刘扬帆慌慌张张得过去掐着她的腋窝要把她抱起来，却被韦隽城突然推了一下，李小苗又一下子坐在跑道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且越喘越厉害。 刘扬帆楞住了，不由得蹦了句脏话：“你神经病吧？” “她才跑完不能坐也不能躺，要慢走几步。” 旁边一个同班的男生看他们俩剑拔弩张的，立刻解释了一句。 刘扬帆又板着脸过来扶李小苗，这次又被李小苗推开。她自己扶着自己的腿站起来，孙绵这个时候也跑过来了，还有任嘉熏。她眼前一黑，直直地扑在孙绵身上，吓的孙绵尖叫不止，几乎站不稳。 每年五千米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短短一分钟，校医还有郑老头都过来了。 韦隽城几乎要冲过去把李小苗抱住，但是有女生在，他再过去，意图就太明显不过了，只能在原地紧握拳头。 好在李小苗只晕了十几秒钟，就被孙绵的尖叫吵醒了。 她挤了个笑容，“别叫了，死了都要被你吵活过来……” 孙绵吓的眼眶都红了，这都什么时候她还有心情调笑？ 郑老头说她可以不用参加闭幕式了，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李小苗也不想其他，让任嘉熏和孙绵驾着她，一步步往宿舍走去。 没走几步，她想起来今天她肯定是爬不动楼梯了，停下脚步冲韦隽城招了招手。 韦隽城兔子一般冲过去。 “麻烦你帮我去教室拿一下作业，闭幕式还有一会儿开始吧？我先回宿舍收拾下东西，在学校大门口等你。” “好。” 韦隽城干脆地答应了，转头就朝教室走去。 他的心跳到现在还没平息下来…… 路过二班看台的时候，孙绵去帮她把她放在看台上的袋子拿过来，里装着她的外套。她拿出一件衣服要给李小苗披上，却发现那件衣服大的不像她的衣服。灰色的，像是男生的衣服，有几分眼熟。 孙绵想起刚刚一直跟在李小苗身边并且只穿了一件衬衣的韦隽城，恍然大悟。 李小苗自己从袋子里掏出另外一件外套套上，让孙绵帮她把刚刚那件装回去。 她本想回宿舍收拾衣服，看看自己这样子也是爬不动楼的，算了，回家好了。她爸估计也没空来接她，自己打车回去。 孙绵把她送到大门口就走了，李小苗一个人坐在下坡路的台阶上等韦隽城来。 刚到三点，韦隽城就到了校门口，他本来以为李小苗还在宿舍收拾东西，就安静的站在路边的香樟下，翻着手里的书。 英挺的身姿很是吸引人目光，来来去去的女同学都要多看他几眼。 李小苗没看到韦隽城，感觉有些饿，就自己慢慢挪去校门外路边摊上买了两个刚刚出炉的饼，一边吹一边啃，往校门口方向走来。 才进校门就看见树下的韦隽城，在翻她的作业。 李小苗嘴里衔着饼，想快步走过去想把作业抢回来，没料到还没走到他面前就一个腿软险些摔倒。 韦隽城两三步冲过去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才没让她倒下去。 李小苗想让他把作业还她，才一张嘴，饼就掉下来了。 “我的饼——” 李小苗哀嚎一声。 韦隽城把她的作业合上递给她，没对她要么是抄的要么错一大片的作业发表看法。 “我再给你买一个，算我赔你的。” 韦隽城眼底漫出一点点笑意，不想露出太多被她看出来。 李小苗转眼功夫已经在吃她手里另外一个饼了，还是点着头说好。先前掉的饼是咸的，剩下的一个是甜的，味道不一样。 韦隽城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扯出一张来把李小苗掉在地上的饼包着捡起来，安安静静地拿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那丢了。 李小苗甚至一时忘了嘴里还含着一口嚼了一半的饼，嘴巴吃惊得微张—— 韦隽城毫无疑问绝对是她见过最有素质最注重细节最有绅士风度的男生。 他又拿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自己可能沾了点油的手指，把纸巾也丢进垃圾箱，然后双手插在裤子兜里，一步步朝她走来。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干净得宛如天上的神仙。 李小苗看得痴呆了。 “走啊。” 韦隽城都走到她面前了，看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又说了一句。 李小苗回神，嘴里的那口饼几乎都冷掉了。她勉强嚼了两下后把饼哽进了胃里，慢吞吞的朝学校外面走去。 韦隽城把手伸背后的书包里摸了一瓶没开的运动饮料出来，拿到李小苗面前。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小苗心想。 看她半天没接，韦隽城想她可能是拎不开盖子？于是又替她打开盖子，再次递到她面前。 吃了这么多干巴巴的饼，她确实想喝水。于是接过饮料一口气灌了小半瓶，喝完还打了个饱嗝。 李小苗感觉有些丢人，但是想起自己把人家衣服涂满口水的事，顿时觉得打个嗝也不算什么事了。 手里的饼也没了滋味。李小苗走出校门后就随手把饼扔进了垃圾桶，告诉韦隽城她不想吃了，要直接回家。 李小苗拦了个出租，又看到站在他身边的韦隽城，“你家住哪里呀？我打车回去，顺道的话要不要一起？” 学校在市东，她家在市西，他走读想必离学校不远，应该都顺路吧？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学校参加运动会闭幕式。你回去早点休息。估计要躺几天。” 韦隽城帮她拉开了车门。 李小苗要扶着车身才能弯下腰去。全身酸疼，这两天真的太累了。 韦隽城轻轻扣上出租车门，车子还没发动他又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 李小苗把车窗按下来。 “你电话号码给我。” 韦隽城要得十分自然。 李小苗摸出手机，解锁之后递给韦隽城，“我还没记住自己手机号……” 现在是放学高峰期，学校门口堵车堵得水泄不通，司机一点也不着急，从镜子里看着这两个学生说话。 韦隽城用她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打通后挂断，再还给她。 车动了，开了几十米，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男生慢悠悠地跟在人行道上，眼神只在他的车上。 后座上那个小姑娘却撑着头好像已经睡着了。那个男生又跟着车走了很远，才转头回学校。 爸妈都不在家，李小苗回自己房间一头栽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从下午四点多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李小苗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碰见早起出门的爸妈，把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还不知道李小苗放假了。 “小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昨天晚上回家都没看到你……” 爸爸看她脸色不太好。 “五点不到就回来了，学校昨天运动会。” 一开口瓮声瓮气的，是感冒了。 妈妈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很有些烫，“小苗你病了，有点烧。先回去躺着，我去给你烧开水。” “我要上厕所……我不喜欢喝热水。你们去忙，不用管我。我身体好得很。” 李小苗推开洗手间门。 她听见他爸妈在门外面商量说要给她做了早饭再出门，还听到说要带她去医院。 李小苗看了眼镜子里发烧发得脸色潮红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冬天有约会 所以李小苗星期日晚上没有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韦隽城第一节课都没听清郑老头的课。 她是病了吗，病的很严重所以没来学校？ 好容易等到下课，韦隽城从后门出来，走到楼梯间的窗户边上拿出手机给李小苗打电话。 “喂。” 电话那边传来她严重的鼻音。 “你怎么没来上课——” 韦隽城忘了掩饰一下自己的关心。 “我感冒了……不过不严重，明天上午挂完点滴就回学校了。” 李小苗解释。 明天就回来了，韦隽城默念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韦隽城斟酌着语句，“郑老师今天讲新内容了，我会替你做笔记的。” “谢谢。”她鼻音依旧严重。 “那我挂了……拜拜。你好好休息。” “拜拜。” 躺在床上的李小苗挂了电话后发了半天呆，那个捏着她掉下来的饼去丢去垃圾箱的清俊身影在她脑海里盘旋几天了，怎么都撵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口味向来与众不同，对男生特别挑剔。不然初中时许多男生向她示好，她也从来没有多看那些男生一眼。只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喜好。 李小苗想了又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这才高一，苦日子才开始，自己就是小说看多了才会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韦隽城说的对，不能再看小说了。 还有他的外套，她本来不想在家洗，但是不在家洗带去学校洗又得被宿舍的姑娘问起，最后还是牙一咬一起丢进家里洗衣机了，幸好她妈什么都没问。 感冒药的效力逐渐起来，李小苗扛不住昏睡了过去…… 李小苗同韦隽城渐渐熟悉了起来。早上韦隽城会给李小苗从城里带早饭来学校，中午晚上两个人偶然或者不偶然的一起吃饭，不下雨的晚上会一同跑步。 之所以没人怀疑过他俩有什么，是因为在有人看到的地方，他们永远都不止两个人，刘扬帆那个傻大个也总是一起，李小苗又总是拉着孙绵任嘉熏。 于是在这个小团体里，话痨刘扬帆搭配冷笑话大王任嘉熏，以及乖巧好脾气的孙绵，挡住了所有流言蜚语。 每当有人好奇韦隽城和李小苗是不是有什么，刘扬帆那个大嗓门就吼起来了：“他们两有个屁，平时一起话他们两话都不多说一句！” 嗯，是没当着你们说，每个月话费都拿来发短信了。 女生宿舍里聊这些的时候，李小苗向来懒得解释，只有任嘉熏冷笑一声：“他们俩能有个什么？负电荷对负电荷好吗。他们俩每一碰面，吃饭电风扇都不用吹，温度直接降十度……” 老师们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带过来，都知道他们不过是正常的小团体，何况除了李小苗，其他几个都是踏踏实实的好学生，也不过是下课一块儿玩闹一小会儿，吃饭的时候结个队而已。 有学霸做同桌之后，李小苗更加肆无忌惮地不写作业起来，成绩差的课比如数学物理选着听，简单易学的课程比如英语语文完全不听，抓紧时间看小说。 于是期末的时候，李小苗如愿以偿地全班倒数。 “有的同学啊，不要仗着以前有点老本，就不思进取。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还能班级前十，到期末就倒数了，这样下去怎么了得？看闲书以后有的是时间看，非要花这最关键的时刻？现在高中是你们最要紧的时刻，浪费一秒都补不回来……” 郑老头在台上不点名地批评李小苗，正主终于也对自己成绩的后退感到一丝愧疚了。她上课看小说这个学期被老师抓到过两次。于是自觉地合上了手里的闲书，想到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回家看也不迟，这会儿就给郑老头一个面子吧。 韦隽城有点忧心。李小苗确实对学习太不上心了。这样下去高考的话，她可能很难和他…… 韦隽城猛得回神。想什么呢？这才什么时候就想以后三年后的事情了？而且凭什么李小苗要和他上同一个学校？ 理智上是这么讲，感情上来说，他是真的很想离她近一点。 韦隽城侧头看她一眼，看见她放在桌上的“闲书”，《金瓶梅》。 韦隽城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鬼？难怪成绩从正数变成了倒数…… “你放假有安排吗？休息两天之后还要补课。” 课间的时候韦隽城问她。 “没安排，在家玩。” 李小苗嘴里含着一颗奶糖，含糊的回答。 “明天要不要出去散心？郊区有一个新修的公园，很清静。” 韦隽城想了片刻，问她。 “和你一起？” “嗯。” 韦隽城音量降低了些，头微微垂下一点点。 李小苗拿过水瓶拧开喝了一口，冲淡嘴里的糖味，顺便漱口。 韦隽城没看她，所以她放心的打量身侧男生。冬天不要求穿校服，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敞着拉链，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和打底的淡蓝色衬衣领，身量修长。脸侧轮廓明显，鼻梁很高，上面架着一副银色金属边框眼镜。 看起来就让人想起衣冠禽兽和斯文败类两个词。 只是放在韦隽城身上，禽兽和败类两个词都应该去掉。 他约她出去干什么？大冬天有什么好玩的，她情愿在家吹空调也想不出门。 不过能和他单独呆半天，也是不错的，养眼又养性。韦隽城太有教养，和他相处太舒服。 “行吧。明天什么时候？” 韦隽城都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李小苗答应了。 “上午十点？”韦隽城心跳的有些快。 “十点我都还没起床……放假哎又不是上学，起那么早做什么？” “要不然下午？” “下午两点吧就。哪里见面？” “公交总站。” 其实韦隽城想说，下午两点出门，公交车上就要耗一个小时，最近阴天又是冬天，五点天就黑了…… 算了，随她。 上课铃响，李小苗也一本正经的拿出课本来，是语文课。 她语文书上很干净，很少有笔记。其实她也不怎么听，但她语文成绩就是很好，作文也写的不错，好几次作文都是满分。 数学成绩却是直线下降，最近几次随堂考甚至连格都没有及过。他隐约记得她中考数学成绩很好的，一百二的满分她打了一百一十七分。怎么上了半年高一之后，数学还能不及格了？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半年李小苗其实没怎么学习过，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很少。数学这种不用心学不好的学科，她当然很难及格。 上完两节语文课就要放假了。李小苗虽然没看闲书，但是也没听课，拿着笔在一个空本子上乱写。 终于等到郑老头的一声下课，李小苗拿过书包开始往包里塞书和作业，预备跑路。 韦隽城在座位上坐着没有动。 “你不回家吗？”李小苗问他。 “回的。这个点公交车也很挤，我等会再走。” “噢……”李小苗长长的噢了一声，余光看到后门倚着个女生，身材瘦削，穿着粉红色的呢子大衣，底下露出瘦瘦的腿。披肩的头发微卷，眼睛大大，直直盯着韦隽城。 韦隽城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是他初中班上的同学余霏霏，也是他爸爸同事的女儿。 李小苗才离开座位，余霏霏就小碎步走过来，很自然的在李小苗座位上轻轻坐下。 “隽城，我妈妈知道我们放假了，叫你明天去我们家吃饭。叔叔阿姨也会去。” 声音很是婉转。 李小苗从看到余霏霏坐在她座位上那一刻起，脚步就停下了。眼神锐利的盯着她的后背。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李小苗确实很想刺她几刀。她讨厌别人用她的东西，坐她的位置。 她不止一次因为有不熟的女生坐在他座位上问韦隽城问题给别人摆脸色，中途打断把别人赶走。她把她这个表现归结为她不喜欢陌生人碰她东西。 韦隽城自然清楚。后面再有人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一概用自己也要做题没时间的理由拒绝了，就再也没有女生来问他学习上的问题。 开玩笑，全班这么多学霸，这些女生就不能就近找人问吗，非得跑个对角线来问韦隽城，还要坐她的座位，要不要脸呐！ 现在从别的班跑过来的这个女生，又是谁？ 韦隽城回头看李小苗，发现她果然生气了，脸色很不好看。 他花了十秒钟卷了几本练习册和几张试卷，塞进书包之后立刻站起来作出要走的模样，余霏霏只好跟着站起来。 “我明天有别的安排，去不了。” 余霏霏不依不饶的跟韦隽城的脚步。 “你爸妈也去，你回家了他们会告诉你的……” 在听到韦隽城的答案之前，李小苗先转身走了，平底小皮靴踩在地上踩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余霏霏也发现了李小苗的情绪。 “那个女生喜欢你？看到我跟你说两句话她就生气。” 韦隽城在教室门口停下，略带烦躁的看着余霏霏说：“首先，她不高兴是因为你坐了她的座位，她特别讨厌别人用她的东西；其次，我不愿意去的地方，我爸妈不会强迫我；最后，你以后不要见着个女生就说别人喜欢我，影响不好。” 说完韦隽城就走了。 “她也太小气了吧……” 余霏霏委屈巴巴地念了一声，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她小跑跟上去，奈何韦隽城腿长步子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才走出教学楼，就看到韦隽城追上了那个女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女生就笑了，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递给韦隽城。 韦隽城接过那个小玩意，当着女生的面拆开包装纸，把里面的东西喂进了自己嘴里。 余霏霏侧眼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看到韦隽城手里的包装纸，那是一颗糖。 他不是从来不吃糖的吗？ 呵，原来不是她喜欢他，是他喜欢她呀。 李小苗爸爸来接她，韦隽城送她到校门口就自己走去了公交车站台。 他站在站台边上，看着李小苗坐在他爸爸的车上从她面前经过。她也看到了他，还对他笑了一下。 那一个简单的笑，让这个北风呼啸的冬都变暖了。 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韦隽城的爸爸果然和他说了。 “你余叔叔请我们明天去他家里吃饭，你去不去？我记得他女儿初中和你一个班，现在好像也在一中。” “哪个余叔叔？不记得了。”韦隽城咽下了嘴里的饭才问。 “余霏霏的爸爸，也在市政府工作。” “余霏霏也不是考进一中的，”韦隽城把筷子搁在筷托上，“现在和她不熟。” 还有谁比他更了解他爸爸？ “那你就别去了，自己在家学习。”韦爸爸皱了眉。 “我明天约了班上的同学出去玩，晚上可能不回来吃晚饭。”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他爸爸朝他探究地看过来。 “你管他是和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他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社交不是正常的？天天窝在家里像什么样。” 他妈妈语气不太好。 “行行行，我不问了，你们母子俩一条心……” 韦隽城朝他妈妈笑了一下，他妈妈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鱼放到他碗里，“你在长个，多吃点肉补充蛋白质，很快你就能超过你爸了。” “我又做错了什么……”韦铭赌气似得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 冬天不适合约会 韦隽城今天醒的比往常早，六点不到就醒了。想到今天的约会，他心里虽然期待，又怕他想和她说的内容让她不高兴。 效率极低的背了两个小时单词，妈妈喊他下楼吃早饭。他随便吃了一点又上楼去了。 一点他就到公交总站。寒风中他在公交站台底下靠着，等李小苗来。 他打开手机记单词软件，耳朵里塞着耳机，一面背单词一面等。虽然效率低，但也在学习不是。 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取下耳机线回头看，李小苗在他背后探头看他手机。 “学霸真是爱学习哦，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他把手机锁了和耳机一起丢进口袋里，嘴角微微翘起：“生活所迫，要通过考试达成上大学成就。” 李小苗没再说话，回身去看公交线路。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围一条乳白色羊绒围巾，侧挎着一个软软的小包。下面搭配一条黑色包臀短裙，底下露出细细长长的腿，好像只穿了一条肉色丝袜……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韦隽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李小苗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把自己的打底裤揪起来给他看：“这不是丝袜，是打底裤，里面有绒，很厚的。” 也不怪他，他一天到晚都在学习，很少关注女生穿着，估计是分不出肉色的打底裤和裸腿穿丝袜的区别的…… “公交车到了。” 李小苗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在学校穿的太随意了，不然自己他连看她穿个打底都能惊讶成这样。 她每天都跑步，自然是运动裤休闲装穿的多，而且压根不怎么关注自己的衣着。又不是柳漓，穿衣服能一个月不重样。 韦隽城看她半天不动，直接拉过她的袖子带着她上了公交，刷了两次他自己的公交卡。好在是始发站，还有位置坐。 韦隽城放开她的袖子，让她坐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外面。 心慢慢静下来，她低头打开手机，按亮屏幕又锁屏，按亮又锁屏，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瞧见她微弯的唇角。 她弓着背把胳膊肘垫在膝盖上用手撑起自己下巴，侧头看着外面的风景。今天天气不算好，北风呼呼的刮，天色也灰蒙蒙的，格外阴冷。路人都多半裹着棉袄羽绒服和围巾，真没什么好看的。 可她总感觉身边的人呼出来的热气都落在她耳朵里一样，让她心思杂乱，连正常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韦隽城靠着椅背坐好，对眼前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光已经很满意。 于是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李小苗假装看风景，韦隽城看假装看风景的她。 到了公园，李小苗才下公交，就被冷风灌的一哆嗦，也顾不上美不美了，又把围巾裹了一圈，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拉起来戴着。 韦隽城顿时觉得自己犯了错。今天实在太冷了…… 公园才修没多久，几排巨大的香樟都还只是枝丫状态，叶子都没有一片，还裹着保温的草绳。目力所及一片荒芜，能看到远处一个巨大的人工湖。 北风吹的李小苗眼睛都睁不开。 韦隽城恰好相反，他紧张的有些发热。也不能完全怪他，秋天公园还没开放的时候他和他爸妈一起来的，景色很不错。 好在李小苗没露出半点埋怨的神色，小跑了几步，回头朝韦隽城喊了一句：“这个地方很适合跑步哎，鬼都找不出来一个。” 韦隽城抿住了嘴，笑不出来了。 李小苗走了几步，身上稍微有点热度，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韦隽城说话，说这个小城市里的吃的，说寒假，说过年。 “我不喜欢过年……”聊到这个，李小苗神色有些灰暗。 “因为什么不喜欢？” “家里亲戚都很烦。不是和我爸妈哭穷，就是催他们趁年轻再生个儿子，说儿子才靠得住女儿终究要嫁出去，甚至说要把他们多生的儿子过继给我爸的话……” “还有这样的人？”韦隽城惊讶。 韦隽城爷爷是军人出身，外公外婆也是书香世家，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省会，周围亲戚都比较有修养，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我期末没有考好，全班倒数了。回家他们问到，又要说了。” 李小苗暂停了一下，清清嗓子，学着她姑妈尖刻的嗓音：“我早就说了你家李小苗成不了气候的，女孩子到高中成绩一准会下降，比不上男孩子。男孩子都是潜力股，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在学习上，都能超过女生！” 韦隽城轻笑出声，“成绩好不好还是看个体的，我们学校高考去年还有大前年的第一名都是女生，去年全省的高考状元也是女生。用功这个事情和性别无关。” “我也这样觉得！”李小苗看向韦隽城，眼睛亮晶晶的。 “不过，”韦隽城用目光抓住她，“你学习不是为你家人学的，成绩变差失落的不是他们，变好了得意的也不是他们。” 这些道理李小苗心知肚明，这会儿就有些心虚了，只好别过脸去看湖面。 韦隽城朝李小苗靠近一点，微微弯腰曲肘俯在人工湖栏杆上，让自己和李小苗平齐。 “小苗，”他清清楚楚的唤了她一声，“我知道我本来没什么立场管你。” 李小苗知道下面肯定没什么好话了，转了个身背对湖面，摸出自己的手机来。 “你要认真一点，哪怕只要那么一点点。我可以辅导你的数学，你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你不能再犯懒了。” 李小苗看着手机屏幕，脸色十分冷淡，心里把关你屁事怒吼了一万遍，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哪怕是她爸妈这样教育她，她都敢顶嘴，但是恰恰是韦隽城，她说不出来。虽然她学不学习确实不关他的事。 左想右想，李小苗一句话都没憋出来，脑海里一片混乱。 关他屁事——他在关心你呀——谁稀罕他这种关心——他说的都是为你好——还用他说——那你倒是认真点啊——我懒啊—— 你看看你，烂泥扶不上墙。 李小苗自己和自己天人交战，吵了半天，生生憋红了眼睛。 然而韦隽城还没发现李小苗的异样，他似乎也在考虑怎么继续说这个话题。 “小苗，你很聪明。你只要稍微用心一点，都能有很好的成绩。” 李小苗现在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上同一个——” 李小苗憋不住眼泪了，转身要走。 韦隽城发觉不对伸手去拉她，拉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里的手机却没拿稳，顺顺当当的越过栏杆掉到了水里。 啊——李小苗在心里尖叫一声，面上却只是愣愣的盯着水面，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眼泪安静的往下流，她还没来得及想通自己为什么要哭。到底是在悼念她才买了几个月的最新款手机，还是难过韦隽城嫌弃她不努力成绩不好，抑或是因为被同龄人教育产生了耻辱感。 韦隽城放开李小苗的胳膊，用力拍了栏杆一下，又懊恼的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揉了几下。 如果不是冬天，他肯定跳下去给她捞手机了。可是现在这寒冬腊月，他做不到直接跳进冰水里。 “我赔给你……我们现在就去买一个新的。” 韦隽城看向李小苗，她两只眼里蕴满了泪水，不住地往下掉，但是那张素净精致的脸上竟然连一丝悲伤的神情都没有。 那个神色，让他感觉周身温度骤降十度。 “不用了，手机耽误学习，掉了正好。” 又吹了几分钟冷风，李小苗终于能说出话来。 他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随意的擦了擦脸。她又看了一眼四周，似乎在找垃圾桶没找到，最后把用过的纸巾塞回包里。 “天要黑了，我回家去了。” 李小苗说完，抬脚往公园出口走去。 她现在心里一片宁静。他说的对，学霸总是有追求的，不可能和她这种没追求的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和他走太近，是她影响了他。离他远点，估计他就对她没什么期待了。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韦隽城现在想买十斤一次吞下去。他打死都不会和她说这个事情，更不应该专门把她约出来说这个事情。现在不仅惹她不高兴，还弄掉了她的手机——作死程度不亚于他初三参加省一中选拔考试的时候语文故意交白卷。 走回公交站台，半天没等来一辆。韦隽城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站着。 “我赔你手机，你先回家，我明天晚上带去学校给你。” 李小苗手抄在羽绒服口袋里，低着头面无表情，“都说了不用了。” 不远处驶过来一辆出租，李小苗招了招手，出租就停在了她面前。 她径直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然后“碰”的一声管上了车门。 “开车，师傅。”她对司机这样说，没打算和韦隽城一起。 我喜欢你送的糖 晚上六点半开始自习课，四点韦隽城就到教室了。整栋楼都没什么人。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身形萧索。 他没有打算去吃晚饭，就在座位上等着，等他的同桌来。 李小苗踩着上课的点到的。第一天开始仍然是郑老头的课。上课前郑老头照旧念了几句三年时间转瞬就过，每个人都要加油之类的话。 李小苗甚至头都没有偏过。 等到课间休息，韦隽城想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拿着一个全新的手机了。他侧头去看，她也不避他，只当他不存在。 等她终于想起来打开课桌的时候，表情也只顿了一秒钟，随后就把她课桌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他桌上，声音冷淡，“我都说了不用，你又不是故意的。请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韦隽城薄唇抿了抿，表情也有些冷，“小苗，你非要这样吗？我都是……” “我知道，都是我了我好，那我谢谢你了。我不需要。” 李小苗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周围几排的同学全都听到了。 大概是极少见李小苗失态，周围同学都有些惊讶，回头看他们两个。教室陷入一股奇特的安静之中。 李小苗转脸的翻开桌上的习题，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 韦隽城只好收了桌上的手机，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大约是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她是冰山了。她不理人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瞥你一眼都像在说你别和我说话我跟你不熟。 这回确实是他错了。 下了晚自习李小苗收了两本书第一个走了，韦隽城跟上。出了教学楼，看见她既没有往宿舍方向，也没有往操场方向走，而是朝大门走去。 他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看她拿出走读证出了校门，上了一辆私家车。前排开车的那个人，好像是她爸爸。 韦隽城神色黯淡。他爸妈甚至没有提过要来学校接他这个话，用他爸的话来说，男人就是要磨炼。 他爸不愿意公车私用派公车来接他，也不愿意让拿政府工资的司机来接他落人话柄，更不愿意自己在大冬天亲自开车来接他。那可太有失他副市长的身份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踏步融入北风呼啸的夜里。 春节过后很快又开始补课，直到正式上课前，李小苗都没有再同韦隽城说过一句话。韦隽城看她上课会听讲了，也就暂时不想打破这种冰冷的平衡。 补课结束正式上课前他们还有一天假期，也就是元宵节。放假前郑老头就和他们说了，要按成绩重新排座位。 李小苗上学期期末考那么差，这个学期估计要把他们换开。 她心里没什么想法。换就换吧，最好换个正常人坐她身边，不管她上课看不看闲书，不管她听不听课，不管她数学及不及格，什么都不管她最好。 然而放假前换座位，奇特的是郑老头各种换血，竟然没换到她面前来。只是把他们两个换到了最后一排，因为韦隽城个子太高，李小苗在女生里也是个子高挑的，放在最后一排不挡别人视线。 换完座位就放假，郑老头在教室里慢吞吞的收拾好教材，专门从后门出教室，路过韦隽城座位的时候，特意敲了敲他的桌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韦隽城面色如常，假意收拾了一下书包，看了一眼隔壁可能还在思考为什么郑老头没把她和韦隽城换开的李小苗，把一个包好的书本大小的盒子放在了她桌上。 李小苗瞪他一眼，看也不看就要把东西推回来。 韦隽城握住她的手阻拦她，她一下子甩开。 “你先拆开看看。” 李小苗还是瞪着他不说话。 韦隽城变戏法似得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盒子放在她面前，“我堂兄从加拿大带回来的糖，听说很好吃，送给你做春节礼物。” 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那个盒子，“这个只是赔罪的，害你手机掉水里。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李小苗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拿过桌上的粉色水杯拧开喝了一口水润润喉，才开口说了一句：“好。” 声音沙哑。她好久没说话，不太习惯。 韦隽城从她文具包里拿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递给她，要她拆开包装。 李小苗不费什么力气就拆开了——竟然是一个电子阅读器。 她点开屏幕，里面已经有不少他帮她存的书了，大多数都是些小说，和她平常爱看的小说同类型。 他是真的很用心。她心想。 李小苗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她手里翻看着阅读器，另外一只手接了电话。 “已经下课了，班主任拖堂。很快我就出来了。”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我爸在催我，我要走了。” 她对他说，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韦隽城拿过她的书包要帮她把阅读器和糖装好，被她拦住，“阅读器你先帮我带回去，明天再带来给我。我今天不回家，要直接回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元宵节。带回去不方便。糖就放在教室里。” 她表情一片阴翳，应该不是因为他。 说是要把糖留在教室里，已经放进课桌里又被她重新拿出来，打开铁盒子抓了一把塞进羽绒服口袋里，又抓了两颗，一颗拆开自己吃，另外一颗递给韦隽城。 韦隽城接过她递来的糖，也撕开喂进嘴里，一股悠长的甜在口腔里漫开，“你不愿意回老家？” “期末没考好，过年被嘲笑了一个星期。说我天资有限智商不够，还买手机，说不定还早恋。要不是我爸妈护着我，我爷爷奶奶都要把我手机送给我大堂哥了……” 韦隽城等她收好书包，和她一起离开教室。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只剩过节也不回家的孙绵。 路过孙绵座位的时候李小苗摸了几颗糖给她，孙绵就挤眉弄眼的问她：“你们和好了呀？” 李小苗脸颊飞起一片淡淡的红，“少胡说。” 正式开学的时候李小苗搬回学校宿舍住，韦隽城又担起了给她带早饭的重任。牛肉粉吃腻了，还有汤包，油条，馄饨，各种面。每天晚上她跑步的时候就在考虑，明天早上吃什么好？ 韦隽城有作为男生天生的生理优势，现在同样跑二十分钟，他已经能比李小苗多跑两圈，还是在偶尔刻意等等她的前提下。 她能感觉到韦隽城的身高最近一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饭量也变大许多。转眼第一次月考结束的时候，李小苗感觉自己头顶只到他下巴了。 在韦隽城的“监督”下，李小苗离开了倒数，一次进步了二十多名，排全班三十五名。 也就是从寒假他们闹脾气开始，韦隽城就拒绝给把作业借给她抄。每次提前一天就给她留纸条告诉她明天要交哪些作业，让她提前写。 虽然补课期间她不理他，但是看到纸条还是会老老实实自己写作业，毕竟没得抄了。 韦隽城早就把高一的课程预习完，和好之后他把自己的书同李小苗的交换，让李小苗用他的书。 他书上有规整的笔记和重点，甚至绝大部分的习题他都在书上做过。 韦隽城的字很好看，钢笔字不仅规整而且很有锋芒。她观察过，他有三只钢笔，一只红色一只黑色一只蓝色。改错划重点的时候他会用红色，日常黑色和蓝色交替使用。 所以李小苗现在上课倒是不看小说了，只要打开书，看着韦隽城的字她就能出神半天。真好看啊，真羡慕。 再转头看他，长的也这么好看，身材……身材比以前更好了，啧，太影响学习。 后面忍无可忍，李小苗又把韦隽城的书还给他。 韦隽城挑着眉问他为什么，李小苗一本正经的回答：“你的字太好看了，我看着就分心，影响我学习效率。” 韦隽城失笑：“字好看也怪我？” “当然怪你。怪你过分美丽，怪我过分着迷。” 李小苗装模作样的念了一句歌词。 “什么着迷？” 韦隽城听到这类似告白的句子，猜测是歌词或者诗，但是仍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多问了一句。 “张国荣的歌，《怪你过分美丽》。” 李小苗解释。 噢，这样啊……韦隽城心里有那么一点失落。 住进同一个小区 高一已经要结束，李小苗的成绩一直稳定在中流，班级二十到三十之间，年级一百左右。 韦隽城也没有特别着急，还有两年，他慢慢地磨，她总不会离他太远的。 期末考试马上就要开始，然后暑假还会放一个星期的假才会开始补课。这个城市七八月份非常热，宿舍没有空调。暑假补课两个月，李小苗不想让他爸爸每天早出晚归接她，又嫌宿舍热。 宿舍不仅热，人还多。有时候她晚上在床上悄悄用电子阅读器看小说，熄灯后柳漓还会说她。 李小苗不服气，阅读器那点光线，和黑屏差不了多少，闭上眼睛就根本感受不到，除非你睁着眼睡觉。睁着眼还睡什么觉呢？你自己也不睡，还不让别人也不睡？ 烦归烦，她担心柳漓去班主任那举报她，要是被没收了就太不爽了。 毕竟是韦隽城送她的。 宿舍也有早恋的刘馨然熄灯之后还和她对象发消息呢，也不见柳漓说，唯独李小苗，有点什么不对柳漓就盯着说。不知道柳漓到底看她哪里不爽。 李小苗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平常除了任嘉熏和孙绵也不怎么和别的女生交流，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通常柳漓说就随便她说，李小苗又不掉肉，反正她也不听。 天热起来李小苗难免更焦躁，再听到柳漓念叨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这么招嫌呢？ 有时候柳漓说的过了，孙绵还会替李小苗回嘴，只是孙绵是个好脾气的，最多顶一句，就被柳漓堵回来了：“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天天跟着李小苗，她给你好处了？” 孙绵脸都气红了。 说她李小苗可以，反正她也不会听，但是说孙绵就不行。 李小苗从孙绵铺上起来，站直了看着柳漓，“关系好就是给了好处，那你那两三个前男友，是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柳大小姐纡尊降贵和他们交往？” 柳漓到高一结束，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了，现在的男朋友是特长班的一个男生，画画的，听说长的十分好看十分文艺。 谁让女生就爱传八卦呢？连李小苗这种八卦外的人都能听说。 李小苗一针见血的话立刻让柳漓闭了嘴，她眼神极为不善，李小苗没放在心上。 “天天看个小说你都要说，说影响你休息，难道你睡觉不闭眼？到底是早恋更影响你，还是我一个电子书更影响你？” 李小苗要一次解决问题，所以干脆把话都拿到面上来。 宿舍其他几个女生立刻都安静下来了，周围鸦雀无声。尤其是孙绵，巴巴地看着李小苗。 如果李小苗和柳漓打起来了，孙绵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挡在李小苗面前。虽然孙绵脾气软，但是很讲义气。任嘉熏也是。 柳漓观察了一下宿舍的情况，心知自己虽然在宿舍一直嚣张，但是寝室没人和她关系特别亲近，基本都是点头之交。要是闹起来，她绝对是劣势一方。 所以柳漓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李小苗，嘴都要咬烂了，最后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 那之后柳漓倒是没再说过李小苗看电子书影响她了。也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期末考试很快结束，李小苗考的不错，所以韦隽城也心情很好。 郑老头正在台上讲假期注意事项，还是老一套，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去玩水，不要独自出远门，作业按时完成等等。 李小苗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你心情不好？”韦隽城给她写了一张纸条。 “是啊，夏天好热，不想住宿舍，跟蒸笼一样……” “那你要回家住？” “不回，公交要接近一个小时才能到，太远了，不想起早。我爸最近生意又忙，没空接送我。” “真可怜哦。” 李小苗看到韦隽城的回复，笑了出来。是挺可怜。 “我想搬出去住。” 李小苗又写了一句丢过。 “搬去哪里？” “我妈有个闺蜜在我们学校附近有套两居室空着，上高中之前就和我妈说我要是上了一中也可以去住。我妈去年问我要不要走读，我拒绝了……” “走读也好，要搬东西的时候叫我。”韦隽城在纸上写完，推给她。 李小苗把纸条从草稿本上撕下来，找出一个专门的文件夹放好。 韦隽城以前奇怪李小苗收集这些做什么，后来他把文件夹拿来看了一下，从他们第一次传的纸条到现在的，好像他们感情发展的线路图。 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的熟悉，甚至偶尔带些调戏暧昧的句子。有时候他也会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翻一下这个文件夹，就能清楚看到自己和她的未来。他一定会在某一个点，和她在一起。 郑老头还在讲台上絮叨，下面学生的小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韦隽城和李小苗在那传纸条传的开心。要不是韦隽城一直稳坐第一，连带李小苗成绩也提升的不错，他是断然不会容忍这两学生在他眼皮底下你侬我侬。 放假韦隽城要去省会他爷爷奶奶家住几天，李小苗回家和她妈妈说不想住校，她妈妈立刻同意，第二天就联系郑老头，要给她搬出来。 郑老头在电话里说住校更好，方便管理，夏天也没有多热，别的住校生不也没要求走读吗？ 李小苗妈妈说，别家孩子热不热她管不着，她姑娘身体不好，怕热，热出毛病来怎么办？住校还要自己洗衣服，到时间就熄灯，也不方便啊。 李小苗可是班里女生体育最好的，还叫身体不好？ 郑老头还想说点暗示性的话，想了想又忍住，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也没人抓到李小苗和韦隽城早恋的石锤，两个人也没有过于亲密的行为。 敲定之后李小苗开始联系室友，才问到任嘉熏，她就同意了。打孙绵家的电话问孙绵要不要同住，孙绵说要问她爸妈，然后问爸妈的结果就是她爸妈不让，没必要花冤枉钱。 等到补课开始那天，李小苗爸爸开车去学校帮她们搬东西。韦隽城已经回来了，但是李小苗没好意思叫他，天太热了。任嘉熏是他妈妈带着放暑假的哥哥过来帮忙的。 等李小苗妈妈和任嘉熏妈妈帮着他们收拾好房子，才从单元门出来，任嘉熏就用肩膀碰了李小苗一下，朝对面抬了下头。 对面一对中年男女同韦隽城站在楼下的树荫里讲话。 韦隽城也看到他们，大大方方的喊了李小苗一声：“李小苗，嘉熏，你们也在这里住吗？” 他倒是没料到李小苗他们住的地方真的和他爸妈以前给他准备的学区房就在一个小区，本来只是想近一些上学放学能一起走一段，没想到现在全程都能一起了。 几位女性家长发现他们是同学，很自然的就凑到一块去，互相介绍了一下。 嘉熏妈妈很开心的表示，以后他们一起上学放学，有个男孩子陪着安全多了。 韦隽城爸爸皮笑肉不笑，心想我儿子好歹也是年级第一，怎么就成了你们女儿的保镖。 可惜韦妈妈完全不介意，还很高兴的提议晚上一起吃饭。 李妈妈本来想应下来，被李小苗爸爸拦了一下，“厂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要先走。” 这边任妈妈只好也说有事，要先回家。 只能作罢。 回家路上李妈妈问李爸爸为什么要拒绝，李爸爸问她是不是不认识韦隽城的爸爸。 “我又没见过他，怎么会认识？” 李爸爸笑：“那是你不关心时事。韦铭是我们市副市长你知道吗？他从政到当上副市长只花了十年。听说很有背景。” “有背景怎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是妇人之见。他们儿子和我们小苗明显有猫腻，就你看不出来。刚刚从见面到分开，他们儿子虽然没说过一句话，全程都在看我们小苗。” “真的？”李妈妈很吃惊，“他们在恋爱？” “估计暂时还没有，以后就说不定了。” “那怎么办？我们小苗十六岁还不到……要不然还是让她回家住？没收她手机？哎呀这可怎么办……” 路口红灯，李爸爸停了车瞥她一眼，“先不说小苗服不服我们管，就算真的早恋，你舍得说小苗吗？又不指望她考名校将来给我们养老，她想怎样就怎么样吧。” “也是。不过我看他们儿子长的是真不错，难怪小苗喜欢。现在的小姑娘谁不喜欢这种高高瘦瘦又干净的男孩子？” “……” 李爸爸无言。 他们不知道的是，四个家长前脚走，韦隽城妈妈后脚也把韦铭赶走了，喊李小苗和任嘉熏一起吃火锅。 连李小苗爸爸都看出来的事，韦隽城妈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家很早就给韦隽城在一中旁边买了房子，只是市政府离一中也不算太远，韦妈妈舍不得他一个人住没人照顾，就坚持让他继续住在家里。 全程韦妈妈都在给李小苗涮肉夹菜，热情得好像李小苗才是她女儿，几乎完全忽略了另外两个人。韦隽城推测他妈妈可能看出点什么来了，但是有必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六点半回学校上晚自习，自然三个人一起去学校。下自习的时候却不是一块儿，李小苗会和韦隽城一起去跑步。每天晚上半个小时，除非下雨，不然从不间断。 课间休息的时候李小苗本来想去喊孙绵和暑假她们一块儿出去住，不要她出房租她也不愿意。 “就算你们不收我房租，办走读证也要我家人来学校。他们不会同意的。” 孙绵是这样和李小苗说的。 李小苗就在想，都明说了不要钱，孙绵家长到底是不愿意她在学校外面住，还是连到她学校来找一下班主任动点嘴皮子的事都嫌麻烦？ 下了自习李小苗回去，推门看见她妈妈在家拖地。 “妈，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李小苗问。 “我把钱包忘在你房间里了，过来拿。看地板没拖，就去买了拖把，又买了点菜，你们以后下自习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做着吃。” 李妈妈虽然是这样说，眼睛却没有看着李小苗。 “你怎么没和嘉熏一起回来？”她妈妈忍不住问到正题上。 “我去跑步了，嘉熏没跟你说？我每天晚上都跑半个小时的，有助睡眠。” 李小苗一脸自然的回答，就是没告诉她妈她是和谁一起跑的步，又是和谁一起回的家。 妈妈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对劲？ 李小苗也没说别的。她去冰箱里摸了一瓶冰水回房间去打开空调，抽出一本作业放在桌上，翻出电子阅读器，愉快的开始看起小说来。 毕竟是暑假，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今天正好老师也没有布置作业，不趁着空抓紧时间看小说，还等什么。 李小苗妈妈在外头风风火火的拖地，把客厅的沙发茶几都搬开，哐哐响，也不怕楼下人上来投诉。 过了一个小时，没听见她拖地的动静了，人像是去了厨房。李小苗不多时就闻到了青椒炒肉的香味。 李小苗开着房间门，她妈妈还是意思的敲了下门，“小苗，我下了两碗肉丝面，你去喊嘉熏出来一起吃。” “好。” 小苗放下电子书，脚步轻盈地跳出自己房间，去对面房间敲嘉熏房门。 饱饱的吃完一大碗加足醋和辣椒油的面，又洗了一个不用赶时间的热水澡后，李小苗摊在空调房里的一米五大床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今天搬宿舍一天的折腾都是值得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李小苗脱了睡衣只穿条内裤在床上大字型摆好，盖上薄被，眯着眼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短信： “你明早想吃什么？我帮你买了带去教室。” “不知道这边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早点，要不然一起吃了再去学校？” 跟着又按了一句话过去， “这么晚了还不睡，学霸还在做题？” 书桌前的韦隽城看到手机接连响了两次，把英语书往边上一推，拿起手机来。看到她回复的内容，他唇角不由地翘起来。 “没做题。你从宿舍搬出来住习惯吗？” “由俭入奢易啊，有什么不习惯的？一个人睡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李小苗惬意的翻了一个巨大的身，把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盯着手机等他回复。 韦隽城无声地笑了一下，转头看到桌边堆着的习题册，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我明天七点二十下楼。” 李小苗听到她妈妈来敲了下门：“小苗，外面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我就不来了，星期天再来。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 李小苗以为她妈妈要进来，连忙把腿塞回被子里，手机也顺道塞在枕头底下。结果她并没进来。 “我知道，马上就睡。妈妈辛苦啦！” 李小苗妈妈听到那句“妈妈辛苦”，顿时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去了一多半。就算和她从前不亲密，小苗总归是一个好孩子。早恋什么的，只要不太影响她，都不重要。 李小苗之前准备给韦隽城回短信，却不小心按到了拨号键，等这会儿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了几十秒。 她离听筒太远没听到电话那端说了什么，直到听到她妈妈关外面大门的声音之后，才拿起电话小心地“喂”了一声。 “嗯？” 电话里传来韦隽城低沉的声音，李小苗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莫名的笑意。 “我刚刚不小心按错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还没打算睡觉。”韦隽城望向书桌对面漆黑的玻璃，里面的人影在无人处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 “……” 李小苗一时无语。她本来就是按错了，也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 “你早点睡吧，”他听李小苗沉默了许久，猜她可能没什么话想和他说，“不要熬夜看小说了。” “你……你管我看不看小说……” 李小苗轻哼一声，上个学期她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我挂了，晚安。”韦隽城不想晚上在电话里探讨她的学业问题，白天多的是机会。 李小苗挂了电话后使劲散开身上的被子，脑海里又浮现上个学期运动会韦隽城送她到校门口，替她扔垃圾时候潇洒骏逸的身姿。 每次想到这个画面，沉醉一会之后李小苗都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班上不少暗恋韦隽城的女生，高一刚刚开始的时候，柳漓还会在宿舍和她们一起开卧谈会，就会谈到这些。 有的女生喜欢韦隽城因为他长的帅，这点李小苗也承认，是比学校她见过的其他男生都长的好看些；还有的喜欢他因为他成绩好，这自然也是，毕竟他数学考一百五是因为总分只有一百五十分；还有喜欢他性格冰冷不和女同学勾三搭四看起来就特别禁欲的。 总而言之，韦隽城看起来千好万好，那些都不是她动心的原因。她就记得他用卫生纸把她掉在地上的饼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那个画面，看起来真是的有风度有教养到了极点。 头摔破了也要吃 所以今年暑假对李小苗来说，是一个大体惬意的夏天。 她每天和韦隽城一同上学，虽然任嘉熏也和他们两一起，但是大家都看在眼里，韦隽城和李小苗两个人眼神看着就像有奸情。 韦隽城因为李小苗，拒绝给别的女生讲题，几乎连话都不和别的女生说。 连刘扬帆都不再和李小苗他们一起吃饭。如果说高一一整个学年他都没看出来，也能理解。现在他还看不出来，那他就是真的傻。 传言李小苗是为了韦隽城搬出的学校，韦隽城则是因为李小苗从家里搬到学校旁边来。 前半部分肯定不是真的，因为刘扬帆清楚，她们几个女生在一块吃饭的时候经常吐槽柳漓，也提过不想住宿舍的话，搬出来多半是嫌柳漓烦。韦隽城因为李小苗从家里搬出来的，可能就算真的了…… 所以刘扬帆尽管失落，也还是想着避嫌，不再厚着脸皮每天缠着李小苗一同吃饭了。 他室友嘲笑他，一腔热血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其实他从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啊。如果不是他主动，他相信李小苗连话都不会主动和他多说一句的。 事实就是这样。高一结束，李小苗和班上一多半的男生都没说过话，可能连他们名字都不知道。 暑假过去一半，到了八月初最热的时候，韦隽城突然请假了一天假。 孙绵问她韦隽城去哪了，李小苗告诉她韦隽城的爷爷摔了腿进了医院，韦隽城和他爸妈去看他们了。 中午孙绵回宿舍午休的时候，柳漓就坐在孙绵床上，问她一道化学题。 孙绵现在是她们宿舍成绩最好的，非常扎实的一个好学生，常年稳定在班级前十年纪前三十，是个好苗子。只是柳漓问的这个题有些超纲，孙绵也不知道怎么写。 所以孙绵咬着笔头看了半天，还是把试卷还给了柳漓：“这题我也不会，书上讲共价键没有讲到这么深奥的东西。” 柳漓接过卷子遗憾的说：“那看来这道题是解不开了。后面只有答案没有给解题过程。” 孙绵笑了一下，合上自己手里的单词册也准备睡午觉。 “我下午带去教室问韦隽城，他下午应该会来吧。” 柳漓又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孙绵。 所以孙绵下意识地就回答：“韦隽城他爷爷生病，他请了一天假去省城了。今天都不会回学校。你还是等明天再问吧。” 回答完了孙绵才意识到，柳漓曾经和李小苗吵过架，按韦隽城那个护短的程度，柳漓来请教他问题，他应该是不会理她的。这点全班女生都清楚…… 那柳漓一定是来套她话的。 发现这点，孙绵猛的回神。就听见柳漓已经从她床上起来，咯咯笑着摸出手机往自己铺上爬了。 孙绵气自己太单纯，闭了眼半天还是睡不着，干脆又打开了单词册。 晚上八点半下自习，韦隽城虽然不在，她也还是要跑步的。操场上人很少，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体育生还在跑步。 韦隽城可能是掐着她跑完步的点给她打的电话。所以她就在操场边上盘腿坐下，和他说话。 他说他爷爷摔的不严重，很快就能出院，他明天早上就能回学校。 李小苗嘴边洇着笑，他说一句，她就嗯一声，才跑完步她气息不是太稳。 “怎么不说话？你今天做了什么？”他问她。 “学校里每天都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新鲜事。”她低下头，心里装满了糖。 她才不要当主动的那一个。 “是吗？没有说的那就挂电话了。”韦隽城在老家自己的房间里坐着，这个房里和客房一样，里面没有一件他熟悉的东西。 “你明天就回来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拜拜。” 李小苗轻哼一声，先挂了电话。 她晚上要跑步，一般都不带作业回家写。在韦隽城的带领下，她也养成了晚上自习的时候就尽量写完第当天作业的好习惯。这样她回家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看小说。 所以她轻装上阵走出校门，然后拐个弯，顺着学校侧边围墙往小区方向走。 因为是暑假，学校里除了主干道其他路灯都是关着的，外边只有一排路灯，在树叶的遮掩下看着格外昏暗。 往日都和韦隽城一起走，她不觉得有什么。今天独自一人，就觉得有些可怕。她立刻觉得自己每天晚上都让嘉熏一个人回家是十分不厚道的行为。 她还在想以后是不是不要跑步了，还是和嘉熏一起回家比较好…… 李小苗还在沉思不能晚上跑，那要不要早上跑步的时候，路边树影背后走出三个懒散的人影，拦住了李小苗去路。 李小苗因为想事情太认真，被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吓得立时往后退了一步。 来人很满意自己的出场效果，“嘿嘿”笑了两声，“小妹妹，长的不错嘛，陪哥几个玩玩？” 李小苗镇定下来，打量了面前三个人一眼。路灯下隐约能看见染地红的绿的头发，还有一个扎脏辫的。 一看就是社会小青年。 李小苗并不怕，她现在甚至还没离开学校范围，左手边就是学校的围墙。她只要喊两声，学校的人就能听见。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 所以李小苗看了一眼前后，为了避免出意外，自己是跑回学校比较快，还是跑回小区比较快？她自信跑起来还是没几个人能追上她的。 “怎么不说话呢小妹妹？陪哥哥玩一晚上就行，哥哥连房都开好了。” 为首的一个红色爆炸头小混混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摸她脸。 李小苗警觉地退了一步。心想还是回学校吧，学校比较近。 红色爆炸头给脏辫小弟和绿毛小弟抬头示意，这两人就嘻嘻笑着站到李小苗背后，要去抓她的胳膊。 不能拖了，李小苗回身猛的推了绿毛一把，就往学校方向跑去。 绿毛被她这一推给摔到了马路上，剩下两个回过神来，拔腿就追。 “给老子站住！” 红毛小混混大吼。 自然他们没有李小苗跑的快，转眼李小苗已经快跑到转弯处。她跑得太快，完全没注意到暗处突然走出来的一个女生，伸出来一只脚。 所以李小苗立时被绊倒，摔在地上，头恰好撞到路灯杆子上。 李小苗知道自己跑起来有多快，所以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撞的不轻。头晕夹杂着剧痛，李小苗只花了一秒就不省人事了…… 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李小苗被这刺眼的光晃醒。抬手遮住太阳光之后她才舍得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爸妈一左一右在她床边坐着。 “小苗哟你可算醒了，吓死妈妈了！” 妈妈看到她的动作，凑到李小苗眼前，一手握住她的肩膀。 李小苗费劲地眨眨眼睛，额头传来的痛觉让她又忍不住想把眼睛闭上。 “小苗，你还有哪不舒服？眼睛怎么了？还看得见吗？腿能动吗？” 她妈妈急的要死。 医生说她颅骨轻微骨折，还有没有别的影响要等她醒来才知道。 “我没事……”李小苗小声的说。 “头都摔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你不是摔傻了？妈好怕你醒不来了……” 她妈妈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起来了，抹着眼泪鼻涕。 她爸爸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根烟，反复揉着过滤嘴。 李小苗心里有点乱，又有些烦躁。放个学都能遇到混混，还在离学校一步之遥的地方，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她干脆两眼一闭，接着睡觉。 有人敲了敲门，随后直接推门进来。 李小苗眯眼去看，来了三个警察，两男一女。李妈妈和李爸爸立刻站起来，把椅子让给警察坐。 李爸爸终于把那根捏变形的烟扔了，对李小苗说：“发生了什么你就说什么。如果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也如实说。” “学校没人欺负我……”她小声咕哝了一句。 事实上李小苗现在也不觉得多难受，醒来有一会，头也不晕了。就是肚子有点饿。 李爸爸瞪了她一眼：“这不是小事！万一你摔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家长别吓到孩子了，又不是她的错。”女警察开口。她看李小苗精神还不错，就把李小苗的床摇起来一半，他们要做笔录。 “妈，我饿了……我要吃肉……”李小苗可怜兮兮的对她妈妈说。 “哎，好，我先去给你买饭……还得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 李妈妈就拉着李爸爸出去了。 李小苗抬了抬没有扎针的左手，手臂上包了一整圈纱布。好像是摔的时候把左胳膊也蹭伤了。 女警察温和的对她说：“昨天晚上你同学送你来的医院，伤口我们已经拍过照片了。” “同学？”李小苗一脸无知。晕倒之后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 “你同班同学，好几个男生送你来的医院。” 她昨天晚上就来医院看过她。女警不多，是个女学生出事，局里半夜把她从家里叫出来出警。 两个中年男警察在病房的椅子上坐下，其中一个咳嗽了两声，“我们要开始做笔录了，你先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一遍。所有细节都不要遗漏。” 李小苗就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前后也就几分钟，也没发生什么。重点就是她往学校跑的时候被人绊了一脚，才导致她摔伤。那几个小混混没能怎么样她。 问话的男警察又问她几个细节后，斟酌了一下才问：“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同学？” 李小苗一怔，心里想和柳漓这也算不上得罪吧？虽然小小的吵过一次，柳漓犯得着为了这点事情找混混来教训她？ “没有……吧？” 李小苗有点犹豫。 “那这个女生你认识吗？”警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 李小苗摇头，“不认识。” 警察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认识？” “真的。我平常都不怎么离开教室，只认识自己班上的人。” “我们看过监控，昨天就是她绊的你。你们学校高一十六班的学生。” “啊？我真的不认识她呀。” 警察早上已经去找过这个女生了，她在自己家里没有去学校补课。她说她自己不认识李小苗，当时只是正常路过，没想过李小苗会踩到她的脚摔倒。 一直做记录的男警察从档案本上抬头，“你平常也这个点放学吗？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家？” “平常也是九点左右回去，不过平常都有一个男生和我一起放学的……” “那个男生昨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爷爷生病住院，他请假去省城看他爷爷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你对他很了解。你们是在谈恋爱？” 男警察透过眼镜片看向李小苗。 李小苗脸有点红，“我们是关系比较好，但是没有谈恋爱。” 男警察没有再多问。 李小苗的妈妈给她买了饭回来，医生正好进来查房。 医生一看李小苗半躺的状态，立即呵斥：“谁让你们把她摇起来的！她是颅骨骨折，摇起来万一脑脊液流出来怎么办？” 女警察吓一跳，连声说不好意思，又把李小苗的病床摇回去。 看着年纪一大把的医生推开两个男警察，轻扭李小苗的头问她头晕不晕，身上有没有别的不舒服，刚刚半躺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嘴里有液体渗出。 李小苗说没有。 “那问题就应该不大。下午再去照个CT，没问题就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重拿轻放，最后一句过两天就可以出院让李爸爸李妈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李小苗觉得自己也不是晕到现在，是睡到现在的。左额头上贴了白色的纱布，摸着有点疼，不摸不疼。 她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个上午，班上起了多大的波澜。 先是韦隽城到班上，发现李小苗没来，问了任嘉熏才知道李小苗出事。 班上的男生也一个二个阴着脸，刘扬帆和他宿舍几个男生手上都绑着纱布，不知道在哪里伤的。孙绵更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还是任嘉熏打听清楚了过程。 李小苗昨天一个人放学，路上被三个二流子调戏，后面不知道怎么摔破了头。 刘扬帆暗恋李小苗，算准了李小苗回家的时间，每天到点了就趴在宿舍窗台上看着李小苗放学从学校旁边回家。目睹了李小苗被混混调戏的过程，他立刻回去喊了宿舍的男生，冲到墙边就翻出去。 学校墙上有防止外人进来和里面的学生出去的碎玻璃片，出去的七个男生有四个被玻璃划破了手掌…… 他们出去没看到有人绊李小苗那个画面，但是吓跑了那几个混混。找到李小苗的时候那个女生淡定的说她只是路过的，就施施然走了。 宿管大爷看到他们不顾一切的翻墙出去，拦都拦不住，赶紧联系了他们班主任。郑老头梦中惊起，从家赶去学校的时候，刘扬帆已经带着两个男生把李小苗送去医院了，剩下的报了警后从正门回的学校。 所以等韦隽城回来学校的时候，已经基本尘埃落定。 他不就是离开了一天么，怎么就这样了？ 班上氛围诡异，连上课的老师都感受到了。课间没人说话，一片死寂。 下了第二节课韦隽城去问刘扬帆李小苗在哪家医院。 刘扬帆握了握两手都绑着纱布的拳头，一如那纱布是他胜利的标志，“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昨天晚上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 韦隽城抿直了唇，忍住怒意又问了一遍，“她在哪家医院？” 刘扬帆完全不屑理他，“你问班主任去。” 后面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已经进来了。韦隽城大踏步走出教室，径直朝教师办公室走过去。 伤员也有人疼爱 李小苗吃饱了饭，就找她妈妈要手机。昨天晚上手机在裤子口袋里，今天醒来没找到，应该是被她妈妈拿走了。 她妈妈柳眉皱起，“你摔了头，现在不好好休息，玩什么手机？” “妈，我躺这好无聊的……” 李小苗撒娇。 十二点刚过，李妈妈听到人敲门，说了声请进，韦隽城就已经在李小苗面前了。 韦隽城对李妈妈微微低头叫了声阿姨，就去李妈妈对面坐下。 李小苗动了动手，被韦隽城拦住，“你别动。” “阿姨，她伤的严重吗？” 韦隽城问。 “那要看从什么角度出发了。单说摔伤，不算严重，颅骨轻度骨折。但是肯定会留疤啊……我们家小苗多好看的一孩子……” “妈，你别瞎说。疤在额头留个刘海就遮住了。骨折也不严重，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的。” 李小苗冲韦隽城眨眨眼。 韦隽城发现她是真的伤的不太严重，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我给你带了特产回来的，还在我家里。你现在应该吃不了那些重口的……” 李小苗杏眼一瞪：“谁说我吃不了的。你给我放好，我出了院就回学校！” 李妈妈看着他们两个眉眼交错，心里默叹了一声。 过了半个小时又有人来敲门，李妈妈去开门，呼啦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小小的病房立时人满为患。 原来是班主任带着刘扬帆和包括班长在内的一堆男生，以及任嘉熏孙绵几个相熟的女生来医院看他们了。让李小苗意外的是，柳漓竟然也来了。 刘扬帆捧着一大束花，后面的一个男生拎着果篮。 郑老头还是面上带笑，“你好好休息几天，先给你批一周假，还不舒服就接着休息。学习不用担心，你和韦隽城是同桌，以后一样补的起来。” 刘扬帆还捧着花没放下，听到这段脸都黑透了。李小苗还不知道是刘扬帆救的她，所以也不知道刘扬帆为什么摆脸色……他都一个月没找过她了。 孙绵和任嘉熏叽叽喳喳的扑到床边和她说话，李妈妈和班主任说了一下小苗的情况，满病房的人都站着。 所以没过多久，郑老头就领着所有人又走了，走前还特意给韦隽城说一声，下午上课不要迟到了。 刘扬帆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明明他才是英雄救美的那个，为什么韦隽城一回来，就成了主角？还和小苗有说有笑，他用自己的钱买的花，小苗都没看一眼。 回校的路上刘扬帆都还青着脸，被班长揶揄：“别摆脸色了，谁让你长的没人帅成绩又没人好呢。翻墙出去救人，手划了那么大几道口子，结果别人看都不看你。” 男生宿舍熄了灯多半也是在聊女生，基本分两个派系。一派喜欢柳漓这样的交际花类型的，谁去找她她都笑脸相迎，对男生特别温柔。 另外一派就是喜欢以李小苗为代表的冷漠派，觉得李小苗这样的女生清纯干净不随便，谁都不理，所以谁都没机会，适合当女神供起来。 他们宿舍住了八个男生，昨天唯一没翻墙的，就是班长。 班长撞在刘扬帆枪口上，素来好脾气的刘扬帆也来气了：“我是没人帅成绩也没人好，我救她就是因为她是我同学。就算昨天出事是你前女友柳漓，老子一样冲出去。不像有些怂包。” 一张面包车里挤了七八个男生。女生和郑老头坐的另外一辆出租。 “你TM说谁怂包？”班长上半身挤到刘扬帆那边，怒目而视。 刘扬帆全然不在意，班长那小身板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我说，怂包才不敢翻墙出去救自己班上的女生。” 班长血一下子就冲上了头，想也不想就提着拳头朝刘扬帆脸上招呼过去。 周围的男生没拦住班长，但是刘扬帆一把就抓住了班长的胳膊，拧住了往后一推，就把班长推回自己座位。 班长还想动手，被周围的男生按住了。司机回头看了一眼，“你们不要在我车上打架，出了事谁负责？” 刘扬帆冷哼一声，靠在窗户上抱臂养神。班长坐在座位上小声嘟哝着别落他手上之类的话。 晚上下了自习前，郑老头特意又强调了一下走读生要注意安全，最好结伴回家。 韦隽城决定先送任嘉熏回小区，再打车去医院看李小苗。 任嘉熏却神秘兮兮的把韦隽城喊到一个没什么人去的楼梯间里，说有事情要告诉他。 没两分钟孙绵就跟着过来了，还特意在确认过周围没人之后把楼梯间的门关上。 “我跟你讲，小苗这个事情可能和柳漓有关……” 韦隽城眉心一跳，“什么？” 孙绵就把昨天中午柳漓故意套她话的事情告诉韦隽城了。 “从学校到你们住的小区，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也不止小苗一个女生从那里走，肯定是有人故意盯着小苗，才敢在学校旁边对李小苗下手的。” 韦隽城沉下脸，在心里估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你和小苗一起走的时候，就从来没有碰见过谁。偏偏你一请假，小苗就出事，极大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你不在。而全班知道你请了一整天假的只我们三个和柳漓。” 孙绵还想说她别的推测，被韦隽城打断了，“我知道了。我有点事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嘉熏你一个人回去注意一点，现在下课的人多，比较安全。” 他说完就推开门一阵风走了。 孙绵在后面奇怪，“他真的喜欢小苗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喜欢肯定是真的喜欢，他妈也很喜欢。你不知道小苗出去住这一个月，韦隽城他妈一周过来三四次，每次都做一堆宵夜喊小苗过去吃……” 每次小苗都够义气的给她带一份回去。害她一个月胖了三四斤。 “他们，他们都见家长了？” “如果那也算的话……见过好多回了。” “真幸福。”孙绵和任嘉熏并肩往外走。 小苗住院第二天，三个警察又去了医院，同李小苗确认那个绊她的那个女生是故意的，叫来了女生家长协商赔偿事宜。 对方父母坚称自己女儿是无意的，直到警察拿出监控，明白的放给她父母看，她父母才闭嘴。 李小苗父母本来不同意私了，要起诉这个女生。 没到中午学校领导还有郑老头都来了，努力说服小苗不要起诉，说一旦起诉女生就会留档案，学校可以开除这个女生，但是留档案了女生一辈子就毁了。 李小苗母亲心软，几乎就被说动了，结果李小苗父亲冷冰冰的来一句：“你们都是领导，说的好听。那要是我女儿摔严重一点，成了植物人，谁来负责我女儿一辈子？那个女生吗？有那个万一，她死了都补偿不了我姑娘。” 然而那个女生还一脸无谓的站在病房里，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 李小苗甚至从这个陌生的女生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李小苗爸爸不肯松口，三个警察还有一干学校领导都僵持在病房里。李小苗干脆两眼一闭，装睡。 中午韦隽城和他妈妈一起过来的，推门进来就看见一屋子人，李小苗爸妈坐在病床边上面若寒霜。 他妈妈就楞了，“这都站在病房做什么，有什么不能出去说，要当着病人的面？” 郑老头看见韦隽城来，连忙给他投去一个救命的眼神。 韦隽城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病床上，心疼的握住李小苗的手，“哎哟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我们小苗撞成了这样……阿姨给你炖了松茸虫草鸡汤，可好喝了。” 李小苗憋不住睁了眼，朝韦妈妈笑了下，“阿姨我没事……” 郑老头就把韦隽城叫到窗户边上，小声的跟他解释了一下，让他劝劝李小苗父母，和解最好。冤家宜解不宜结，闹大了学校也不好看。 病房就这么大，郑老头声音再小，全病房的人也都听见了。 郑老头本来以为韦隽城会顺着他的话说两句，结果韦隽城眼神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眼神驻在那个女生身上。他冷笑了一声，“和解？和解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 “如果李小苗不跑，那她要是被那几个流氓怎么样了，流氓也有父母，也有将来，是不是他们也带着父母过来也求一顿情，这个事情也能揭过？” “韦隽城你……”郑老头气结，紧接着又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那个女生家有亲戚是教育局的，现在校长也不好办！” 韦隽城仿佛没听到这段话，“这位女生是叫齐圆圆吧，我有印象。” “我建议警察叔叔不要简单把这次事故定性为过失伤人，你们应该抽空查查齐圆圆同学的通话记录，看看她是不是和那三个流氓有什么联系，李小苗同学受伤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那三个流氓本来是抱着什么目的在学校旁边的马路上拦下我们学校的女学生的。” 齐圆圆脸色大变，“韦隽城你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他们！” 韦隽城没再说话，女生往后退了两步，想偷偷的溜走，被两个警察挡住，“齐圆圆同学还是先随我们回去警察局再重新录一下口供吧。” 齐圆圆父亲甩开身边妇女的手，一巴掌甩到齐圆圆脸上，气冲冲的推开面前的人，径直离开了。 齐圆圆妈妈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她还是握住齐圆圆的手，“圆圆，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妈妈给你找律师。” 警察带走了病房里一半人，校领导迫于上级领导压力本来想和解，结果现在事态发展超出预料，领导脸上也有些讪然。 韦隽城跟着警察一同出去了。李小苗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瞒了她什么东西？ 韦隽城妈妈老大不满意，“校长怎么连你们也跟着和稀泥？当初要不是小城不愿意去省城，他能在一中上学吗？” 只有校长知道韦隽城爸爸是韦铭。他也不清楚个中缘由，没想到韦隽城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校长感觉自己很冤枉， “我们来之前确实不知道这个女生是故意的……性质太恶劣了！我们一中怎么能有这么坏的学生！” 教导主任也附和，“对，一定要立即开除！” 两边都是领导，都得罪不起啊！ 教育局是他们直属上司，他不好拒绝，而且他先前确实以为齐圆圆不是故意的。韦铭那是副市长，虽然不管教育局这一块。但是他要是说两句，能从省教育局发文件发到他们学校来。 韦家势力根源在省城。 李小苗父母脸色总算好点，同韦隽城妈妈和学校领导聊了几句，学校领导留了句一定秉公办理就拍拍屁股走了。 李爸爸拿了烟盒出去抽烟，看见韦隽城就站在李小苗病房外面。 李爸爸现在看韦隽城越看越像准女婿，干咳了一声，让他一起去外面露台。 李爸爸递来一根烟，“抽烟吗？” 韦隽城没接，“不抽。” 李爸爸点燃自己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小伙子不错，有魄力。” 韦隽城没说话。他不打算和李小苗父母解释齐圆圆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动李小苗的，这不利于他在李小苗父母面前树立良好形象。 李爸爸又抽了两口，拍拍自己面前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小伙子肩膀，“不抽烟好，小苗平时最烦我抽烟。只要她在家我都只能躲在窗台抽，抽完还得透几分钟风才敢进客厅。” 韦隽城看向远处，用极低的音量说了一句：“我以后也不会抽烟。” 伤员还要吃鸭脖 李小苗摔得不严重，住院第三天医生说她可以出院，过一周来换头上和手上的药就行。 让她回去理论上还是再休息几天，于是李小苗就没有回家，直接回了学校。 三四天没洗头，李小苗和妈妈把行李放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理发店洗头发。 她胳膊上的擦伤还没好，也怕头上的伤沾水，李小苗妈妈紧张地盯着理发店小妹，一再嘱咐小妹轻一点，别弄疼她的宝贝女儿。 等到六点多吃过晚饭，李小苗就开始和她妈妈念，妈妈你辛苦几天了，早点回家休息，我没事，我好着呢，我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 李妈妈看她满脸都恋爱中少女的荡漾，也不说破，叮嘱她照顾好自己，有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 念了半天，才舍得走。 妈妈前脚走，后脚李小苗就摸出手机给韦隽城发了条短信：“我回来了！我妈已经走了！” 看到这条充满暗示的短信，韦隽城坐不住了。恰好是数学老师的自习课，他发了套试卷做测验。反正他已经做完了可以交卷，于是替李小苗收了这几天老师发的试卷，背起书包到讲台交了自己的试卷，十分自然地离开了教室。 数学老师拿起他的试卷，正反翻了一下，又盯着韦隽城潇洒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把韦隽城三个字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学生！ 数学老师拿过角落里的红笔恶狠狠地在他试卷上打勾，差点把他试卷划烂。 韦隽城小跑着离开教学楼，给李小苗回了条消息：“马上就回。” 李小苗看到短信后把扎起来的头发重新散开，找了件衬衣套在吊带睡裙上正好遮住胳膊上的伤，又对着镜子理了理，才兴冲冲的下楼去。 完全忘了医生要她静养的话。 她才下楼，就看见韦隽城已经喘着气跑到她楼下了。 “你怎么这么……” 李小苗快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来人用力拥入怀里。 她不知道，不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肯定不知道，他才听闻她出事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天人永隔—— 李小苗瞳孔猛得放大，陷入诡异的情绪里。他他他他为什么要抱我？ 可是他怀里真好闻啊！ 李小苗就没挣扎，真真切切的感受着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是那么撩人，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喂……” 半晌，李小苗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不是说给我带特产回来了吗，放了三四天了，还能吃吗？” 韦隽城满腔的热血一秒就泄干净了，他还以为她这么急切的要见他，是因为想他…… 韦隽城认命的松开她，把她往自己房子那边带，“走吧，我放冰箱了，还没坏。” 八点拎着菜的韦妈妈过来这边，打开门就看见李小苗和韦隽城两个都席地坐在客厅地板上，茶几上摊着几张试卷几盒辣卤和两瓶可乐，李小苗右手拿只笔，嘴里还叼着一根鸭脖子。 而韦隽城在她身侧，手里拿着笔在另外一张试卷上写写画画。 两个人听到动静抬头看着韦妈妈，一脸讶然。 “韦隽城，小苗是病人，你怎么能给她吃这么辣的东西！” 韦妈妈扔下手里的东西冲到客厅里怒吼。 李小苗迅速地咬断嘴里的鸭脖，把剩下的半截鸭脖子塞回包装盒，嘴里含糊地说：“阿姨我就吃了半根鸭脖……” 开玩笑，三个包装盒都是拆开的，里面少了多少她看不到吗？还有垃圾桶里的骨头量，你跟我说你只了半根？ 李小苗看到韦妈妈眼神在垃圾桶和三个包装盒里徘徊，吐出嘴里的鸭骨头，又补充了一句，“其他都是韦隽城吃的，真的。” 韦隽城一脸黑线。 韦妈妈哼了一声，“你是病人，摔的这么严重，不好好吃点清淡的养养身体，就想着吃垃圾食品。你想吃以后好了我让他爸出差的时候给你带。” “我就偶尔馋馋……”李小苗低下头，却暗中在韦隽城腰上掐了一把。 现在还不帮她说话，在等什么！ “妈，我正给小苗讲题呢。”韦隽城给他妈妈投去一个打住的眼神。 韦妈妈不说了，转手把三盒卤味一起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拿去厨房换了个垃圾袋。 李小苗盯着他妈把那包垃圾亲自拿下去丢了，眼里几乎要冒出水来。 那么好吃的卤味啊！ 李小苗在心底哀嚎。回头又瞪了韦隽城一眼，笔往茶几上一摔，“老娘不写了！” 韦隽城失笑。 她这得是多气啊，连老娘都出来了？ “没事，我中秋还要去省城的，再给你带。悄悄的，不让我妈知道。” 李小苗又哼了一声，脸色好了些，拿起可乐咕咚灌几口可乐又去做题。 丢完垃圾的韦妈妈回来，看到两人相安无事地做着题，就放心下来。心里美滋滋的做着当婆婆的梦，哼着歌去厨房炖鸡汤去了。 韦隽城再次抬起做题的头，发现他面前的可乐移位到李小苗右手边去了。 韦隽城迟疑了一刻，“小苗，你刚刚喝的好像是我的可乐……” 李小苗第一时间捂住嘴，死命瞪着韦隽城，嘴里呜呜呀呀听不清说什么。 “什么？”韦隽城问。 四舍五入等于接吻啊！他怎么不放远点，为什么要放得离她这么近！ 李小苗敢怒却不敢言，不想惊动韦隽城妈妈，又想不到办法发泄，最后一把扯过韦隽城的试卷，哗啦几下撕成碎片扔在茶几上，自己试卷也不拿站起来就跑了。 还不敢甩门，轻轻地关上门，然后才敢跺着脚往楼下跑。 “小苗怎么走了，你欺负她了？” “没有，”韦隽城盯着面前的两罐可乐，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明明是你欺负她。” “我是为了她好！你不要惯着她我跟你讲，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韦隽城也没发觉自己妈妈说的哪里不对，“是不能太惯着……” 李小苗狂奔回自己家，关了房间门好一会儿心跳才平复。 尽管她阅遍群书，自认为理论经验丰富，实际上今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被同龄异性拥抱啊……没过一个小时又喝了别人喝过的可乐，那不是等于喝他的口水嘛，多恶心！ 但是李小苗再那么一想，韦隽城这么干净的一个男生，怎么能用恶心来形容？ 设想一下接吻，应该也不会特别难以接受吧？ 这么想着，李小苗觉得越发燥热。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没开空调呢。 是不是傻了…… 让他开心一小会 李小苗总共只缺了三天课，她回学校上课的时候，还是周五。无论她人缘好不好，周五她进教室之后，还是收到了许多关心。 尤其是昨晚任嘉熏苦口婆心的和她讲了刘扬帆和他宿舍的几个男生为了救她割破手，让她以后不要对别人那么差，摆几个笑脸多说几句话死不了人的。 李小苗满腹委屈：“我哪里有对他很差？我有主动和他说过话！” 任嘉熏回了她一个白眼：“几次？你数数，你主动和刘扬帆说话的次数，要是超过一只手，下个学期你所有作业我都给你包了。” 李小苗认真的抬头做回忆状：“一次……两次……三次……三……” 任嘉熏一幅说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然后任嘉熏又神神秘秘地和她说：“我跟你讲一个大八卦哦。” “什么？”李小苗扬眉。 “我听男生说，他们去医院看你回来的路上，刘扬帆和班长动手了，因为你哦。” “我？关我什么事？” “刘扬帆他们宿舍住了八个人，那天晚上有七个翻墙出去，唯一没翻墙的就是班长。班长还嘲笑刘扬帆自作多情，说刘扬帆去医院你都没看人家一眼。然后刘扬帆嘲笑班长是怂包，班长就动手了。” “……”李小苗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班长根本打不过刘扬帆，才动手就被刘扬帆按回去了，啧啧……” “你听谁说的？”这种内部八卦，肯定不会来自出了丑的班长，更不会来自不爱说八卦的刘扬帆。 “班上的男生啊。”任嘉熏眼神忽闪了一下。 “班上哪个男生呀？刘扬帆宿舍的？让我推测一下是谁哈……” 任嘉熏恼羞成怒，想要掐小苗，又顾及她是病号，忍了又忍最后只轻轻的推了李小苗一下，“你不要转移重点好不好！” 李小苗笑嘻嘻的推回去：“什么重点啊？原来我找到了重点？” “别人为了你冒着被处分的风险翻墙，还割破了手，你总要表示一下感谢吧？不然谁知道那几个混混会不会趁你晕过去把你拖到墙角怎么样了！” 任嘉熏红着脸也不多说，扔给她一个你自己好好反省的眼神就跑回自己房间了，生怕再被李小苗翻出别的重点。 所以早上李小苗踩着第二节课的上课铃进教室的时候，看见刘扬帆和他宿舍那几个，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怕不笑回去任嘉熏打她。 虽然她头上还贴着一大块纱布，但是这个笑，确实让刘扬帆从头酥到了脚，心跳立即加速到一百以上。 他不是没见她笑过，是没见过她对他笑过而已。 韦隽城坐在座位上埋头做题，表情十分平淡，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李小苗也十分稳重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下才发现自己桌上放了个大概三十厘米长宽的软垫。 “你的东西？”李小苗侧头去看他。 “给你的，昨天晚上你不是说写字的时候左胳膊疼，我妈就拆了一个坐垫重新缝了一下，给你垫手用的。” 李小苗心想我可没给你妈说我胳膊疼，是你自己说的吧，嘴上却说，“哦，那你替我谢谢阿姨。” 韦隽城眯起眼，“谢过了，不用客气。” 今早李小苗仗着自己是伤员睡到自然醒，把嘉熏昨天晚上说的话过了一遍，就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下缘由，想周末下午放假请班上的同学来房子里玩，顺便吃个饭。 李妈妈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们几乎从来没关心过李小苗生活之外的事情，对她交朋友和人际方面的，只看她对她的几个的堂兄堂弟态度就能猜个大概。 所以李小苗提出要和班上的同学的交流，那是好事啊，必须支持。 中午下课，李小苗就喊了刘扬帆一声，冲他笑笑：“一起吃饭啊，你等我一下。” 刘扬帆脚就迈不动了，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前两天的气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任嘉熏挽着李小苗胳膊，在她耳边问她：“韦隽城呢？” “他说他妈妈炖了汤，他去校门口拿汤去了。” 所以李小苗左手任嘉熏，右手孙绵，前后围着好多个男生，一路公主一般招摇的走去食堂，路上她顺便邀请他们周日下午去她住处玩。 等韦隽城拿了三个保温盒又赶回食堂的时候，李小苗和一群人坐在食堂一条桌子边上，身边人面前都有餐盘，唯独她没有。 李小苗远远的看见韦隽城，就站起来冲他招手，示意她在这。 韦隽城把其中两个保温饭盒放在李小苗面前，自己拿了一个，坐到一边去了。她左右都是女生，对面是刘扬帆，没有空位了。 韦隽城全程都没和李小苗交流，但是他放下饭盒的那一刹那，刘扬帆就知道自己又输了，他在李小苗面前，战斗力一直就是负值。哪怕韦隽城不在她身边，他也近不得她的身。 李小苗试着打开保温桶，左手使不上力，竟然没打开。 任嘉熏立刻在桌子底下踹了刘扬帆一脚，刘扬帆会意，抢过保温桶对李小苗说：“我帮你。” 李小苗又对他笑了：“谢谢你。” 韦隽城在不远处只看了这边一眼，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必争这一时半刻，他和她以后时间还长。 周末转眼就到。李小苗爸妈上午就拖了一车零食饮料过来了，然后李爸爸帮着李妈妈做饭，发现桌椅不够用，又开车去厂里扛了一张折叠椅和十几把塑料椅子过来。 中午李小苗就领着以前宿舍的女生们，和刘扬帆他们宿舍的几个男生，浩浩荡荡的走过李小苗出事那天走过的路，来到李小苗住的地方。 自然是没有柳漓的。李小苗心知自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前嫌都没冰释，就不要谈以德报怨了。 韦隽城不远不近的走在男生群里，看着被好几个人包围着的李小苗，脸上挂着几丝笑。 他觉得李小苗从前过度保护自己不太愿意和其他同学接触其实对她自己不太好。也知道李小苗不愿意跟远处的人交流，多半是因为懒。 小苗除了在吃上勤快，其他方面都懒得出奇。 很快李妈妈和李爸爸就做好了饭，男生们把客厅茶几移开，餐桌和折叠桌并在一块，摆好菜和碗筷，招呼女生们来坐。 李小苗反常地没有觉得吵。可能这次事故让她发觉班上男生其实是有可取之处的，这两天相处下来，竟然没有产生任何反感。 李小苗热络的和一个她才知道名字的男生讲话，他们正在聊一本正在更新的武侠小说。 李小苗表示那个武侠杂志她每一期都买的，以后可以借给他们看。 韦隽城不看闲书，自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坐在李小苗对面一言不发。 刘扬帆坐在李小苗旁边，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向韦隽城，示威一般。 韦隽城就觉得好笑。李小苗是他同桌，还和他住一个小区，每天一块上学一块放学，他才不在乎这片刻时间，甚至还希望小苗和班级群体多相处一下，这对小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爸爸和李妈妈做完菜也落座，客厅里挤的满满当当。 李爸爸就举起一杯饮料环视一圈，“我家小苗这次出意外，非常感谢班上的同学见义勇为，她上高中一年，多亏有你们照顾。以水代酒，多谢大家！” 刘扬帆就招呼着大家一起举杯喝了一杯，开心到了极点。 吃完饭男生们帮忙收好客厅，李爸爸给他们拿了零食饮料还有几幅牌，收拾完厨房之后就走了——有长辈在，孩子们总是难免放不开。 晚饭他爸妈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在小区附近的馆子里给他们叫了不少烧烤，特意给李小苗专门叫了稀饭，不许她吃烧烤。 爸妈不在，谁也拦不住李小苗吃烧烤，他们说的话她根本没放心上。要不是头上有点伤，她都想恢复夜跑了。 李小苗一下午玩的倒是开心。和男生们打牌甚至还赢了几块钱。 直到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李小苗的脸还红扑扑的，有些兴奋。 “你下午都没怎么说话，是不开心吗？”上课不久后，李小苗给韦隽城写纸条。 韦隽城莞尔，“没有。” 李小苗见他笑了，就没再多说，撕下纸条塞进课桌里。 请你自己早些走 第二天周一，郑老头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在开始上课前就进了教室，看到人大体都在，就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个啊，最近班上有个同学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虽然暂时没结案，但是大家还是要多多注意安全。” “还有就是，暑期学生的安全问题已经引起了教育局的重视，由市政府牵头，教育局和公安局联合举行了一个‘关注暑期学生安全’的活动，今天下午两点会在我们学校举行一个讲座，下午第一节课就不上了，直接到大礼堂门口集合，去听讲座。” 李小苗没当回事，觉得这种走形式的活动无聊透了。 李小苗不知道的是，于他们这些学生来说是个形式，于教育局和公安局就不是了，这是很严正的警告。 李小苗出事那晚几个混混到现在都还没抓到。韦隽城等的有些着急，和他妈妈说了几句，她妈妈回去就和韦铭讲了，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活动。 哪里有抓不住的坏人。 又过去两天，韦隽城从他妈妈哪里得知那三个混混被抓住了。都跑出省去了。 齐圆圆的妈妈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跑，他们都躲出省还是被找了出来。几番审问下来，他们自然什么都交代了。 如韦隽城所料，他们果然是受齐圆圆指使的。并且他们本来就是齐圆圆爸爸手底下的混混，几个混混想巴结齐圆圆爸爸，才听了齐圆圆的话。 如果抓不住这三个人，就坐不实齐圆圆的故意伤害罪。但是现在抓住了，齐圆圆想不认都没有办法。 齐圆圆的妈妈急了，找到李爸爸李妈妈求他们庭外和解。 齐圆圆上周就被学校开除，并且明明白白的把没有定罪的故意伤害写进了档案里。但齐圆圆不是韦隽城的终极目标。 三个混混把齐圆圆供出来之后，警察稍微吓了一下齐圆圆，她就说了隐藏的更深的部分—— 她从初中起就喜欢韦隽城，但是她的闺蜜柳漓却告诉她韦隽城和李小苗在一起了，而且他们是同桌，天天窝在一块。上学一起放学也一起。李小苗故意和韦隽城找了同一个小区的房子，好勾搭韦隽城呢。 齐圆圆嫉妒的要发疯。 这个时候柳漓又告诉她，韦隽城请假去省城了。他们平常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今天晚上李小苗可是难得的落单。 柳漓又说，李小苗这种故作清高的女生自尊心都特别强，稍微受点挫折，就能彻底消沉。 所以齐圆圆就找了她爸爸手底下几个混混来，让他们小小的“教训”一下李小苗。 几个混混对这个“教训”理解的不透彻。一直在象牙塔里的齐圆圆以为的是吓一吓，最多打两个耳光让她清醒一下。 而几个混混想的比较多，还能有什么比毁了一个女生清白，更能彻底让一个女生消沉的办法呢？他们就自作主张的想要“玩一玩”李小苗。 社会上的肮脏远不是齐圆圆能想出来的。 尽管他们没真的把李小苗怎么样，光是知道这些，就够让韦隽城不寒而栗了。他不能想象，假如李小苗被这群人伤害了，她会怎么样，他又会怎么样。 尤其归根结底，还是他害的她。 现在三个混混已经被抓住，齐圆圆知道自己瞒不过去，所以只想尽量推卸自己的责任，拉柳漓也下水。 严格说来，柳漓也没做什么。那些暗示性的话都不能让柳漓担上教唆的罪名。 知道这些的那天晚上，韦隽城几乎一晚上没睡，清醒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六点多到学校的时候学校教学楼大门都还没开。他就耐心的等着，等终结这一切时刻的到来。 柳漓没来教室，听说一早就有警车来学校，把柳漓带走了。 十一点刚过的时候，柳漓回来了，脸上神色轻松。 她承认她不喜欢李小苗，那是因为李小苗总是在宿舍用手机看小说，还大声讲话影响别人休息。又不是她让齐圆圆去干坏事的。她这样和警察说的。 中午下课后，教室有些人没立刻去吃晚饭。韦隽城的妈妈还在给他们送饭，李小苗被韦隽城指使着去拿饭了，他说他肚子有点不舒服。 确认李小苗离开之后，韦隽城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柳漓面前，用手指扣了扣她的桌面。 “请你在三天内转校。今天周四，最后期限是周日。你要是不主动转校，我保证到时候任何一个学校都不敢要你。” 柳漓脸色苍白，咬了下唇角，仰头看他，甚是楚楚可怜，“为什么？警察都没认为我有错……” “三天。”韦隽城强调了一遍，不顾教室里其他人投来的奇怪目光。 “凭什么？”柳漓又一次问，眼里泪光闪烁，仿佛韦隽城在欺负她。 看着她委屈的脸，韦隽城气笑了，那两声冷笑让柳漓不寒而栗。 下一秒韦隽城当众掀了柳漓的课桌，书上堆满的教材和文具还有水杯和课桌一起倒向柳漓。 柳漓躲之不及，桌面上的东西哗啦啦倒在地上和柳漓身上。课桌倾了一个角度，“嘭”的一声从柳漓身上歪到地上横躺着。 教室里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韦隽城。 他从来没有在同学面前发过脾气。 “那你试试。”韦隽城丢下四个字，就从柳漓的书和课桌上垮过去，走回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 李小苗拿了饭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就是教室里所有人都安静如鸡，柳漓坐在自己椅子上轻声啜泣，她的课桌和东西都倒在地上的奇怪场景。 “怎么了？”李小苗问韦隽城。 “没怎么，吃饭。”韦隽城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替她打开盖子，语气里满是温柔。 柳漓固然心虚，但是周一仍然出现在了教室里。原因是她爸妈无论如何都不肯替她转学。她又不敢直说她教唆同学欺负她自己班女生的事情。她不肯说原因，她爸妈就说要来学校问老师什么情况，她更加不敢让她父母来学校问老师她问何要转校。 至少现在老师还没找她谈话，证明警察可能并没有告诉学校老师这件事。她只好拖着。 万一韦隽城并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呢？ 韦隽城看到柳漓低着头走进教室，手上的钢笔头敲在桌上咚咚响。 给了她机会她怎么不知道珍惜？ 周二一早，所有来的比柳漓早的学生都看到教学楼外面的公告栏里，贴满了柳漓的照片—— 她和她高中第一个男朋友的，在楼梯间里接吻，男生的手在她衣服里，还有几张不同位置的接吻照；她和她高中第二个男朋友二班班长的亲热照，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班长的手捏在她的屁股上，她圆润的臀肉都要从班长指缝里挤出来；还有许多她和她现在的男朋友艺术生的，甚至有两个人一起走进一家宾馆的照片。 柳漓还在路上想韦隽城也没把她怎么样这件事的时候，走近教学楼看到许多同学围在公告栏那里议论纷纷。她八卦如往昔，轻度近视的她凑近了才看清那些照片。 她尖叫一声，推开人群扑到公告栏慌乱的要把那些照片都撕下来，有几张照片贴的太高，她跳起来都够不到。 撕也来不及了，全校大概有一半的人都看过这些照片，有带手机的甚至还拍了照片。 柳漓一面哭喊一面撕这些照片。她看到她男朋友站在人堆外，走近公告栏把高处那几张她和别的男生接吻的照片撕下来，嫌恶的看了一眼后把照片揉成一团，用力掷在她身上——她曾经和他说他是她的初恋，原来都是骗他的。 柳漓无力的跌坐在公告栏下面，手里抓那些照片默默哭泣，顾不上自己被多少人围观着。 韦隽城一行远远看到了柳漓，和李小苗绕开考公告栏从后门走进教学楼。 毕竟柳漓这种女生，多看一眼他都嫌脏眼睛。 要毁掉一个没有污点的人，你需要去构陷她才做得到。但是要毁掉一个满是污点的人，你只需要在公众面前揭开她的本来面目就够。 柳漓再也没去过教室，连书和宿舍的东西都是第二天她父母来拿走的。 柳漓父母来拿走柳漓的东西后不久，班主任就跟着过来了，宣布不用岑元继续担任班长的事情，班长职务由刘扬帆暂时代理，等正式开学选新班长后重选。 李小苗没对柳漓的事情发表看法。因为她爸爸给她打电话了，问她要不要庭外和解。 齐圆圆父母允诺赔一大笔钱，只要不让齐圆圆坐牢。而齐圆圆爸爸在社会上混的，李爸爸也有些担心如果他们坚持起诉日后会有麻烦。 李爸爸做生意这么多年，心知不要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把人得罪死了，最后会遭到反扑。 他小心翼翼的问李小苗愿不愿意接受和解，李小苗问对方愿意赔多少钱。 李爸爸说了个数，没想到李小苗直接就答应了。 “让他们先把钱给你再签和解书。”李小苗如是说。 三个混混自然没人替他们掏钱求和解，最后被判了一个一年和两个六个月的监禁。 韦隽城终于解开心结，不在执着小苗受伤这件事。 你生日和我生日 八月二十二号是韦隽城生日。 李小苗怎么知道的呢？提前一周，李小苗在韦隽城这边补课，他妈妈把他赶出去买料酒，然后问小苗： “小苗你知道现在高中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吗？下周三阿城生日，我都不知道送他什么好。他呀，少年老成的厉害，又不像别的男孩子，连游戏都不喜欢……” 李小苗内心：哦，我知道他下周三生日了，阿姨你不用给别的暗示了。 但是她表面还是笑的极乖巧：“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呀？我看他最喜欢做题，不然阿姨送他几套题？” 韦妈妈看起来仍旧年轻的脸忍不住抽了几下。小苗太上道了！对着她都能胡话连篇…… 哼，你就嘴硬吧。你送什么给阿城，到时候我问他不就知道了。阿城从小就和她比较亲，不怕他不告诉她。 所以李小苗决定下晚自习进城逛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她和韦隽城说了下自习她要回家拿衣服，下晚自习后韦隽城没等她。 李小苗想着晚上不好打车，要坐公交，公交卡在房子里。就拿出抽屉里的存钱罐想要掏点硬币出来坐公交。 把存钱罐底下的塑料塞子取下来之后，倒了两下还没倒出来一枚硬币，她感觉不对。她存钱罐里好像塞了许多东西。 她把罐子举起来从洞里往上瞧，发现里面被人塞了好多纸币。不是她放的，她从来不往这个罐子里放纸币。 李小苗伸进两根手指头去掏，掏出来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四方形十块纸币，又掏出来叠成三角形的二十纸币……林林总总掏出来，竟然全是十块二十的。理完数了一下，有一千大几百。 这不是她上个学年给韦隽城的早饭钱么？ 他全都给她塞回来了？他是的意思是，他承包了她一个学年的早餐么？ 李小苗捏着一把纸币又摇了几个硬币出来，梦游一般从后门往外走。 送点什么好呢？ 城里商场转了一圈，已经要关门商场都没什么人，李小苗走走看看。 送皮带吧？太亲密了。送手表？两三千买不到什么好的手表，何况他收上那块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送游戏机？他是真的不爱玩游戏。送点雪花球之类的装饰品？太女性化了，韦隽城房间里她几乎没有看到什么装饰品，连摆件都没有。首饰？省省吧，他看着不像会往身上戴什么吊坠手链的人。 送钱包？两三千可以买一个不错的钱包了，就是过于中规中矩。 李小苗逛了一个小时无功而返，奶茶倒是喝了个饱。决定要是等星期天下午还没想好送什么，就买个钱包好了。 从市区去学校的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李小苗咬着奶茶吸管刷手机。 韦隽城给她发来一张她今天物理试卷他修改过的图片给她。 李小苗点开大图，韦隽城的整齐的钢笔字在她鬼画符的映衬下，仿佛是印刷上去的。 哎？ 李小苗灵犀一动，从通讯录里翻出屈琳的号码。 这个电话粥一煲就是两个小时，李小苗手机烫的要爆炸了才肯挂电话。问题已经得到圆满解决，剩下的就是坐着等下周三到来。 韦隽城从未告诉过别人她自己生日，除了他爸妈每次给和他一起吃顿饭庆祝一番，他自己对过生日没什么需求。 说起来，他过生日更像是满足他妈妈对生活仪式感要求的一个过程。 所以到了这一天，他自己就没想起来这天是他生日。只是昨天晚上李小苗说今天不和他一起上学，他和任嘉熏一起走来学校，一路上任嘉熏都刻意不和他说话，很是尴尬。 任嘉熏是李小苗好朋友，有什么避嫌的必要？ 他从后门进的教室，一进门就看见李小苗已经到教室了，坐在她自己座位上吃东西。 他自己位置上则一片狼藉，课桌和椅子上堆满了试卷和习题。她是把他的课桌都掏空了吗？ 韦隽城心跳莫名加速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把自己课桌上的东西随手扫到地上，翻开课桌。 课桌里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和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李小苗发现他来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韦隽城，生日快乐。” 她手里拿着的还是蛋糕，嘴里咬着的也是，连生日快乐几个字都念的有些含糊，却是在看到他第一眼就立刻说出口。 韦隽城合上课桌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眼神的热度能把她灼穿。 李小苗看他盯得认真，把手里她吃了一半的磅蛋糕递给他：“你要吃这个？” 韦隽城忽而醒神，摇摇头：“你吃。” 他又把椅子上的杂物也扫到地上，坐下后从课桌里把蛋糕和礼物盒子都拿出来。他先拆了礼物盒。 打开，第一层是一只瘦长的笔盒，包装上的英文他也见过，万宝龙。再拆开笔盒，里面躺着一只黑色的钢笔。 打开第二层，是四瓶墨水，也是万宝龙的。看着四瓶墨水都是同一个颜色。 “喜欢吗？”李小苗三口两口吃完磅蛋糕，看着他拆的盒子。 “嗯。”韦隽城轻轻的应了一声。不敢太大声，怕心里的喜悦漏出太多被她看出。 他也没去管地上一堆杂乱，又把礼物盒子放回课桌里，蛋糕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李小苗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肉松面包，拆了包装开始吃第二轮。 她昨天晚上去给他拿生日蛋糕的时候，买了不少面包。 上课铃响，他把蛋糕放在李小苗和他座位中间。粉色的蛋糕盒子就像一座桥连着他和她，他只需要轻轻跨出那一步，就能够到她。 午饭的时候他把蛋糕带去食堂和同学分着吃，一堆人催促他点蜡烛许愿，他只是轻笑不说话。 他从不许愿。他想要的，一定都会得到。 李小苗肚子饿了，眼里只有蛋糕。 “不许愿了，吃蛋糕吧。”然后就拿了塑料刀径直切了蛋糕，先分了一大块给李小苗。 这蛋糕其实不大，分完这一大块给李小苗，剩的切成小块，十几个人一人大概只分到了一小口，韦隽城还没给自己留。 李小苗没等别人，先满足的啃了两大口，看见韦隽城自己面前没有蛋糕。她想了想，拿过塑料刀，把自己的那块挑她没吃的部分切了一半放在韦隽城面前的纸碗里，“你也吃。” 韦隽城那句我不喜欢吃甜食在李小苗面前就从来没有涌出过喉咙，全被咽了回去。这一年以来他被她带着吃了不少糖，一次都没拒绝。 他不爱吃甜食，也不会拒绝她给他的东西。 喧闹的食堂里，他脑海里，眼睛里，都只有她一个。 李小苗头上的绷带已经取下，但是医生不让她做剧烈运动，伤好至少一个月都禁止她去跑步。所以晚上三个人一起走回小区。 任嘉熏耳朵里塞着耳机故意走在后头。 韦隽城手里的袋子里装着李小苗送他的笔和墨水，不轻不重。 他突然间想起，他们认识也快一年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关于她的生日呢。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韦隽城问她。 “我过阴历生日，”李小苗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让他有点发怵，“腊月十五。” 腊月十五？这个日期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韦隽城回忆着去年腊月十五他们在做什么，他想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最后摸出手机查看去年的日历，去年的腊月十五是星期六，阳历是一月七号。 哦，就是那天他特意约她出去公园吹了半天冷风，还弄掉了她的手机…… 李小苗那天其实心里隐约还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就算没有礼物，吃顿好吃的她也开心啊。结果就是不但没有好吃的，还害她哭了半天。哭完又花了自己几千私房钱去买了个新手机，去营业厅补手机卡…… 总结下来就是悲催的一天。 韦隽城无言，“那天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我那个时候和你还没有这么熟……而且哪里有人主动和别人说我‘今天过生日哦，你准备好礼物给我了吗’这种人。” 多得是，韦隽城心道，他记得四月份柳漓生日，就专门和他说她在学校外面的KTV开了包房，让他一定要去。 他当然没去。那个周末他去给当时住校的李小苗当苦力，替她提了三大包零食水果还有一箱牛奶回学校，柳漓生日这件事直接被他过滤掉了。 “下次补给你生日礼物。”他低头看她，昏黄的路灯下她皮肤都染了一层暗金色光辉，眼睫微垂，额上的伤疤隐在她细软的头发里。她低头专心看着手机，完全没看路。和他走在一起，他会替她看路。 韦隽城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台阶。 李小苗果然没看到，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一下，被韦隽城稳稳地抓住了手。 “走路小心点。”他温声说，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李小苗再也走不动一步路。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仿佛飘在云端，又仿佛困在水底，挣扎一下都不敢，所有感官都困在被他握住的手里。 韦隽城握的更用力些，牵着她的手往小区大门走。 任嘉熏本来离的不远，看到两个人握在一处的手，第一时间举起自己的手机咔擦拍了几张。 她一度以为这两只到毕业才会牵手。 李小苗没抽出自己的手，胃里漫出满满的甜意，头却埋的低低的。 走到门口，她的手忽而动了一下，他以为她要松开，结果她却扭了一下手腕，从被他握住换成和他十指交握的姿势。 韦隽城看向她，看到她不再害羞，抬头和他对视，眼神里充满勇气。 他露出些许笑意，还是尽量克制，怕一次露出太多，会吓到好不容易走近的她。 自然晚上韦妈妈又做了宵夜叫李小苗和任嘉熏过来吃，李小苗到家好一会儿心跳还没平复，这会儿就拒绝了韦妈妈的提议。 韦妈妈奇怪为什么宵夜也不能把李小苗勾引过来了，就坐到韦隽城旁边戳了他一下，“你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小苗生气，她连宵夜都不过来吃了？” “没有。”韦隽城低头，不想被妈妈看出自己眼里的温柔。 她转念一想，自己儿子这也不像表白被人拒绝了很失意呀？ “她送你什么礼物了？” “你怎么知道她送我礼物了？是不是你告诉她我的生日的？” 韦隽城问他妈妈。 有人敲门，韦妈妈正好躲开话题，踩着凉拖一路小跑着去开门，嘴里还念叨：“是不是小苗过来啦？” 一开门，却看见韦铭提着一个纸袋站在门口。 “天天小苗小苗的，自从阿城搬出来，你就没回家住过几天，眼里只有别人家孩子……” 韦铭一面抱怨，一面在门口换鞋。 韦妈妈笑了两声，附在韦铭耳边说了句：“我这不是怕阿城太闷追不到女朋友么……今天晚上我本来打算回去的。” 韦铭脸色可算好些，走到沙发上坐下，从纸袋里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放在韦隽城身边：“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你妈妈的。” 韦隽城没去碰那两个红包。他们年年都这样。 韦铭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绒线盒子，双手递给韦妈妈，“老婆辛苦了，十六年前的今天，你受累生了这个混小子……” 我怎么混了就……韦隽城无语。每年今天他都逃不过要当一次炮灰。 韦妈妈打开盒子，是一条珍珠项链。当场就要韦铭给她戴上，韦隽城看不下去，抄过红包回了自己房间。 天天被自己父母秀恩爱秀一脸，每次生日都要被爸爸骂，他还爱过生日就是他精神不正常。 换座位就成异地 高二很快开始，李小苗还是如常。任韦隽城再怎么软磨硬泡明示暗示，她也不肯多花时间在学习上了。上课不看闲书，自己作业自己写已经是她的极限。 所以她成绩倒也稳定下来，维持在班级二十左右不动摇。 这样下去，她不可能和他考同一所学校的。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情都好不起来。又想起高一寒假那次约会的惨淡结局，他是不会再和她专门讨论这个话题的。 只有在学习上，他完全看不懂她。他相信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不愿意再多努力一分一毫。 十一过去不久，再次迎来运动会。李小苗还是大笔一挥报了不少项目，和班上大部分男生进入能说能笑的阶段。 柳漓一走，刘扬帆又来求李小苗去举班牌。当然李小苗还是拒绝了，举班牌要穿指定的衣服，那身裙子李小苗嫌它实在是丑。 白色的上衣，亮绿色的短裙，和外面超市促销小姐的衣服一模一样……就算李小苗身材好，她也不愿意穿这种衣服。 最后是另外一个女生去的。李小苗穿着秋款的校服衣裤安静的走在二班女生队伍的最后，垂头低眼，格外低调。却在路过自己班看台的时候，妖娆的冲韦隽城放了个电眼。 男生一阵轰然，推搡调笑了韦隽城好一阵，又追着他问和李小苗进展到哪一步了，在同一个小区住这么便利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他自然没有其他男生想的这么猥琐，事实上仅有的一次拥抱一次牵手都是情之所至。他平常非常克制自己和李小苗接触，怕自己过于沉沦，怕自己一旦开始就控制不住自己。 韦隽城已经能大胆直接的关注李小苗了，在她跑道的终点线等她，给她拿水，替她拿手机。 暑假柳漓那个事情，谁都知道韦隽城是为了李小苗。 时间流逝的越是快，和小苗越是亲近，韦隽城越是微不可觉的更加急躁。 急躁到期末的时候，英语答题卡填错了位，只考了六十多分，落到了年级第二。 虽然老师一看他的答题卡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考试毕竟是一个只看结果的东西。老师们心里清楚，不代表他们会这样对一班那个新晋年级第一说：“人家只是涂错了答题卡，不然哪里有你坐第一的份？” 所以成绩出来的时候，韦隽城走神了好几分钟。 更受刺激的是郑老头。他心知肚明韦隽城是因为填错了答题卡才少了第二名几分，要是不填错，第二名飞上天都追不上韦隽城，可他还是被隔壁一班班主任嘲笑了好多遍： “高考可不止看实力，也看运气的。他现在填错你能为他脱罪，高考呢？高考填错了，那还有得挽回？还不是精神不集中才会填错答题卡。” 每次听到郑老头都气个半死，仿佛韦隽城真的高考填错了答题卡连一本线都没上。 所以郑老头把韦隽城填错答题卡归咎为他早恋了。 早有老师和他抱怨韦隽城和李小苗交从过密，他因着韦隽城上学期期末为了不换位置来找他，承诺一定每次都考第一并且带着李小苗一起进步，他才忍下来的。 如今李小苗是进步了，他自己却退步了，跌下神坛。 反正按照他上学期期末的保证，郑老头现在已经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和李小苗换开。 不仅要换开，还要找家长。这两孩子家长怎么一点事都不管呢？ 期末成绩才一出来，郑老头就火速的组织换位置。把李小苗换到前排一个她几乎都叫不出来名字的男生旁边，把刘扬帆换到和韦隽城一起，两个高个子坐最后一排。 刘扬帆：？？？ 韦隽城这次没再找郑老头，因为放假前一天郑老头就给他们双方家长打了电话，喊他们家长来学校接他们。 全校学生都差不多走完了，韦隽城还和李小苗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 韦铭和韦妈妈坐一边沙发，李爸爸和李妈妈坐对面沙发，两个孩子分别站在自己父母身边，教导主任居中坐着，班主任坐在教导主任对面。 中间就差放一副麻将了。李小苗在心里吐槽。 “今天叫你们来呢，是要和你们说一下这两个孩子，看起有早恋的苗头。你们家长可能不知道，早恋有多影响孩子学习……” 郑老头本来想板着脸，可是一见韦铭，他哪里还敢板的起来，语气都不自觉的好了许多。 要是换了别人家长，他可都是训起来不眨眼的。 李小苗一脸无所谓，韦隽城照旧沉默，只是偶尔偷眼去看李小苗表情。 李妈妈什么都没听进去，看李小苗站了半天，小声的问她：“小苗啊，你站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坐一会儿？” 慈母多败儿的典范。 李小苗忍住笑摇头。这个点她还敢坐，郑老头怕不是要手撕了她。 “你们看看韦隽城，以前多认真多稳定的一个孩子，期末竟然滑到了第二名，虽然是因为填错了答题卡这种意外，但是高考能容忍意外吗？高考还有第二次机会吗？” 郑老头说到悲愤之处，唾沫横飞。 “还有李小苗，刚进校的时候也进过班级前十年级前三十，现在呢？从那一次巅峰之后，就一只在坑里呆着，还不是因为早恋？” 那个时候的考试和韦隽城毛线关系都没有好吧？李小苗故意低了头才敢翻白眼。 郑老头说着说着，突然将椅背一拍，把四个家长吓了一跳。显然四个家长都没认真听郑老头的话。 “家长们能不能走点心？这是事关你们孩子将来的大事！你们再不管管，以后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本来郑老头没敢拍的，但是见几个家长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他也是气不过。 韦妈妈嫣然一笑：“班主任你其实误会了，我们家阿城没有和小苗早恋。我和她妈妈认识十几年了，这两个孩子平时都和兄妹一样，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韦隽城：“……” 李小苗：“？？？” 这波操作太秀了。 韦铭脸色都没变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和韦妈妈说了一句什么。 韦妈妈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回了他两个字：“随你。” 然后韦铭就站起来了，拢了拢西装外套，从沙发扶手上拿过大衣，“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妻子说他们没早恋，那就是没早恋。我等会还有个会，现在要回去了。有问题的话你们继续探讨。” 然后就径直推门走了。 韦铭走后郑老头越发放的开了，不敢数落韦隽城，就没玩没了的数落起李小苗：“就算没早恋，这两孩子也问题多多。天天上课写小纸条，李小苗上课还看小说……” 我们这不是怕上课讲话影响别的同学才传纸条的吗？而且我今年都没有在教室看过小说，去年的事情今年还拿来说，有意思吗？李小苗腹诽。 “自己不爱学习也就算了，还影响别人……” 说李小苗自己不好李小苗能忍，说她影响别人，她就不服了。 虽说她好像确实影响韦隽城了，可是那也是韦隽城自己乐意的！每天晚上叫她去他家补课，一天不去第二天韦隽城还要问她是不是不高兴了，弄的她想偷懒都不行，就担心这傻瓜多想。 “李小苗这次不是考到班级十四年级三十一么？” 韦隽城问郑老头。 郑老头一时无语，李小苗的成绩确实是在进步，而且也比较稳定。只是他不希望这个进步是建立在韦隽城自己的退步上的啊！ “我也表一个态吧，”李爸爸开口了，“我家小苗，别说是没早恋，就算是真的早恋，那又怎么样？将来考不上大学，我也能养她一辈子。我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比列位的工资都高，她进实验班也不是我们花钱买进来的。郑老师说小苗影响别人，那是在说我们小苗不如别人？” 在老师眼中，自然是好学生最重要，普通学生当然赶不上……但是这话不能当着学生家长讲出来。 韦铭一走，郑老头太过放松了。 “郑老师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希望李小苗同学呢能更抓紧些，毕竟将来考了好大学，受益的还是李小苗自己……” 教导主任赶紧出来打圆场。 韦妈妈见郑老头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扯了几句就带着韦隽城走了。李妈妈心疼女儿，没说几句也借故要回老家带着李小苗一起离开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李小苗说还要去教室拿作业，让她父母先回去。 教室门还没锁，李小苗进去直接走到最后一排，看到课桌上的水杯才发现自己走错了位置。她现在的座位在靠前门窗户第三排。 教室空调已经关了，冷风从没人的教学大楼里呼啸而过。 和去年天气一样。 李小苗在韦隽城座位旁边呆呆的站了片刻，才走回自己座位。随便拿了两本习题收拾了书包就往外走，却在门边被韦隽城堵住。 “你怎么还没回家？”李小苗问他，心里难免有怨气。 韦隽城握住李小苗手腕，把她扯得离他更近些，“郑老头不是说我们早恋么，那我们早恋给他看。” 她尚未反应过来，那两片薄唇已经靠离她的脸不过几厘米了。 下一刻，她的唇就落在他口齿间。 噢噢噢噢噢噢噢！ 李小苗瞪大了眼睛，心里连声尖叫，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没有推开他。 因为那感觉实在太美好，触电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迎合他，贴近他，获取更多。 这个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保安巡逻的脚步在空旷的楼里回荡着，韦隽城稍稍放开李小苗，又没忍住拥了她一下，“生日快乐，小傻瓜。你没影响我，是我影响了你。我私心太重，不止想要高中能和你在一起，想要大学、大学之后也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一心只想要你好好学习……” “却不明白，为了未来牺牲得眼前的每一刻，都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我们不谈恋爱，你还是要被人说。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从善如流谈给他们看？” 李小苗吃吃笑了起来。她的韦隽城可真是聪明啊，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我们回去吧，我给你买了蛋糕，在我那里。”他执着她的手，从保安面前走过去。 炮灰的自我修养 李小苗一进门，一股暖风迎面吹来。韦妈妈没在韦隽城房子里，但是客厅的空调却是开着的。她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进到客厅里。 以前两个人单独相处都特别自然，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李小苗动不动就红了脸，仿佛韦隽城下一刻就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把她吃干抹净似得。 小说里往往把那些情情爱爱都描写的过于诱人，李小苗也曾经有过期待，所以现在就格外紧张。 韦隽城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小小的一个。他没打算请很多人和她一起吃。 他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关了灯拉好窗帘点上蜡烛，整个屋子就剩李小苗面前那一盘光辉。 “许个愿。”他说。 李小苗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里许好愿望，然后睁眼“呼”一下把十六根蜡烛都吹灭。 韦隽城又去开了灯。 李小苗就看见韦隽城一面走过来一面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先是毛衣，然后是衬衣…… “你你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韦隽城把上衣脱个精光，转过身来露出肌肉轮廓明显的后背。他把皮带解开，裤腰往下扯了几厘米，站在李小苗面前。 李小苗咽了一口口水。身材真好啊……不对，她还是应该关注他为什么要脱衣服才对吧？ “给你看生日礼物。”韦隽城还是背对着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后腰。 李小苗看到他手摸过的地方有一个青色的纹身，一个大概五厘米长，弧度优雅的，字母M。 他把她名字的首字母纹在自己身上。 这可太不像他好学生的作风了，但是她很喜欢！ 字母周围还有些轻微红肿，李小苗伸手去碰了一下，腻滑紧实。 韦隽城随着她的触摸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还看吗，看好了我穿衣服了。”韦隽城声音有些黯哑。 “看！”李小苗干脆的回答，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纹身，引的那具年轻的身体阵阵战栗。 李小苗突然站起来，从背后拥住韦隽城：“你把我名字纹在身上，以后万一换女朋友了怎么办？听说洗纹身很疼的。” 韦隽城轻笑一声：“不换，这辈子都不换。” “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以后，一定说的准。” 李小苗在他脊骨那条沟里，轻轻印下一个吻。 韦隽城受不了了，转身用力抱住李小苗，把她推到餐桌边缘靠着，微微发抖的吻住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头同她纠缠。 李小苗被吻的神魂俱飞，手扶上桌面，却不想一下按在蛋糕上。 “唔……”李小苗抬起沾满奶油的右手，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韦隽城搂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抱起，放在餐桌上，这样他就不用一直弯着腰亲她。 李小苗失却支撑，下意识的伸手抱他的背，抹了他一背奶油。 “不要了……”李小苗推开他，手上的奶油又抹在了胸口。 韦隽城眼里全是火。他心知不能，她才满十六岁，他甚至还没独立，即使知道将来一定会在一起，也绝不是现在。 有些未来才能采颉的果实，现在还碰不得。 可是她实在太美好，他克制不住自己了。 李小苗看着他满身的奶油，虽然喘着气红着脸，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你看看你……” 罢了，就放纵半天。就半天。他发誓就这半天，直到她们高中毕业前，他都不再碰她。 所以他执起她的手，允掉她指尖的奶油，哑声道：“你想吃蛋糕吗？” 敏感的指尖传了阵阵酥麻，没体会出他话里的深意，下意识回答：“吃呀。” 他直起腰来，把胸口露出给她。 她楞了许久才明白，他以为她都要拒绝的时候，她右手搂住他的腰腹，刚好停在他的纹身上，又是害羞又是期待地接近他的胸口，伸出舌尖，先是轻轻的舔了一口。 韦隽城立刻就后悔了，这折磨的不是她，是他自己。 李小苗却发现个中乐趣，把唇贴上去含掉了一口奶油，韦隽城忍不住攥紧了李小苗的肩膀。 忽而他推开她，大步走进洗手间，“嘭”一下关了门。 李小苗笑了笑，回身用手指挑了一块奶油喂进自己嘴里，甜。 李小苗等了好久不见他从洗手间出来，自己打开电视，找了部电影开始看。 韦隽城出来的时候，男女主角正在一片野地里翻滚，李小苗咬着指甲看得十分认真。 看到韦隽城出来，李小苗只瞟了他一眼，就又移到屏幕上。 韦隽城眼色又沉下去，屋漏偏逢连夜雨。 电影里女主角叫得很大声，声音在房子里回荡。 李小苗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看得下去。 太不公平了，韦隽城气愤地想，走到茶几面前拿过遥控，啪一下关了电视。 李小苗看到他换了一条运动长裤没穿上衣。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精瘦的腰上，人鱼线从肋骨下延伸进她看不见的阴影里。 李小苗又咽了一口口水。 韦隽城十分想摇着她的脑袋问她，我好看还是电影好看。 “我们换部电影看吧，纯情点的。”李小苗挪开眼神。 开玩笑，她遍览各种霸总文，怎么会不知道韦隽城在想什么。 “不看电影，”韦隽城笑，“我们做作业吧。昨天数学老师发了两套卷子，大后天要交的。” ……算你狠。 五点多韦隽城送李小苗回家。下楼之前李小苗把手伸进他羽绒服里暖手，踮脚在他耳边说：“我以后会认真一点的，争取……不拖累你。” 而韦隽城摸了摸她的脸颊，“我明天要回老家，后天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他看到她的眼睛骤然变亮，果然还是吃的比较有吸引力。 和李小苗不在一块坐也就算了，偏偏把刘扬帆换过来。郑老头太损了。 寒假补课第一天韦隽城就充满了怨念，越发张扬的每天和李小苗出双入对，走哪里都牵着小手。 更让刘扬帆气愤的是，一下课李小苗就跑过来把他座位占了，害他只能在教室里流浪。 刘扬帆第二天就去找郑老头，说自己近视了坐最后一排看不清黑板，要求换座位。 郑老头推推老花镜，“近视靠换座位治标不治本，我给你批假，你现在就去配眼镜。要是没钱我先给你，下学期开学了还给我。” 刘扬帆：“……” 他当然没近视，可是他也不想当炮灰，每天有座位不能回。 最后悻然回了教室，一脸怒气的对着韦隽城。 韦隽城也差不多。 高二下第一次月考，韦隽城重回年级第一，甩第二名八十多分。 李小苗和韦隽城分开两个月，从班级十四名掉回二十一名。 期中考之前，韦隽城去找了郑老头，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你不让李小苗换回来，我就再‘不小心’填错一次答题卡。坚持不换回来，我以后就一直填错答题卡。” 郑老头气的七窍生烟，在办公室骂了一整天，当天晚上就让李小苗和刘扬帆换了座位。 下了晚自习李小苗开心地全程和韦隽城并排跑了半个小时，然后挂在韦隽城身上亲了他五分钟。 操场上的跑步的人很多，两个人如此明目张胆的亲热，引来许多人侧目。 高二转眼结束，期末考成绩李小苗也杀进了班级前十，年级第二十九名。 知道成绩的那天，韦隽城在教室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搂过李小苗亲了一下，“下次考试终于能和我一个考场了。” 班上的同学一阵哄闹，连口哨都响起来了：“舌吻，舌吻！” 李小苗红着脸推开韦隽城。 期末考结束照例又是一周的暑假，天热的李小苗根本不想出门，只想把自己活埋在空调房里。 任嘉熏回家去了，韦隽城心疼李小苗，每天早中晚晒着太阳给李小苗买了饭送到她家里去，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替她带走垃圾。 不知道两边家长怎么想的，竟然放心正是青春期两个孩子天天这么窝在一起。 其实李妈妈也有过一段时间不放心，只是她无论什么时候来突击查岗，两个人不是在一起做作业，就是在一个在做作业另外一个在看小说，或者一个在做作业一个在看电视，一个在做作业另外一个在玩手机…… 一直在做作业的自然是韦隽城，偶尔做作业的是李小苗。 李妈妈见过两个人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是回家路上牵个手，看电视的时候挨一块坐而已。 久而久之李妈妈自然放心了，心想就算李小苗不懂事，韦隽城却是个懂事的孩子。 高三一年，两个人亲密无间，虽然辛苦，却极满足。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只要看到对方，两个人脸上总是带着笑。 考完一起睡大觉 高考终于到来。十二年寒窗，只等这两天。韦隽城和李小苗从容地牵着手走进考场，出来的时候，仍是牵着手。 踏出考场那一刻，韦隽城弯腰抱住李小苗的腿，把她举起来。 李小苗笑着扶住他的头，眼里没有人群，只有他。 李小苗爸妈和韦隽城爸妈站在警戒线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张狂的两个年轻人。 “他俩真好，真合适。”韦妈妈靠在韦铭身上，眼眶有些湿润。 许多人举着手机拍他们俩，身边全是学生们欢庆的声音。高考结束，才意味着他们真正的长大。 “你不累呀，放我下来。”李小苗看到许多人在拍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累。”他笑得灿烂。 认识他三年，极少见他这么开心。愿意抱，就让他抱着好了。 她在人群中央冲她妈妈挥了挥手。 自然她爸妈没问她考的如何。李爸爸根据她的表情推测，应该是还不错。 韦铭开口就是嘲笑：“这么得意，看来是考的不差。今天这么多记者在门口拍照，你要是没考个状元，我还得找人拦着你的照片，免得丢人。” 韦妈妈瞪了韦铭一眼：“你瞎说什么呢？” 韦隽城表情淡下来一些，“不用您担心。省状元够不到，市状元算不算？” 说完就拉着李小苗走了。等会儿有班级聚餐，她说她今天还要去看通宵电影。 “你爸怎么这样啊。” 走了很远之后，李小苗才开口。 “我爸……他一直就不太喜欢我。他和我妈感情好，我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妈在我身上投入太多精力，他大概是有些吃醋。” 韦隽城伸手拦出租，李小苗却看到任嘉熏和孙绵了，忙伸手招呼他们过来。 “可你也是他亲生的儿子啊，有什么好吃醋的。”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那你晚上再讲，孙绵他们来了。”李小苗眨眨眼。 这些故事，他只能和她一个人分享。 晚上聚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班上六十多人，坐了五桌。隔壁几桌也都是同校的来聚餐的，不过好像是普通班的学生。 李小苗他们这桌热热闹闹的，刘扬帆找酒店借了砝码打起了德扑，打到激动处，李小苗甚至还会飙出一两句脏话来。 韦隽城也格外放松，时不时暗示她一下，让她赢的特别开心。输了等会可是要喝酒的。一百分算一杯。 有韦隽城在，她从来没担心过喝酒这回事，他肯定护着她替她挡酒，输了也没事。 所以最后刘扬帆成了输的最多的，输了一千五百多分，十五杯酒…… 刘扬帆输红了眼，到要开席的时候还在怒吼，再来一把，他要一把翻盘。 自然是没人搭理他，菜都上了，抓紧时间先吃才是正经。 韦隽城全程默默的挑李小苗喜欢吃的菜夹给她。 “你怎么不吃？”李小苗扶着手臂肩膀问他。 “没什么胃口。”韦隽城喝了一口啤酒。他爸爸的话，终究还是伤到了他一些。 “那你吃一点嘛，空腹喝酒对胃不好。而且晚上还要看电影，你不吃会饿的。” 李小苗给他夹了一块粉蒸肉，喂到他嘴边。 韦隽城听话的就着她的筷子吃下了那块肉。 同桌的人集体抖了抖鸡皮疙瘩，任嘉熏打趣：“你们俩可抓紧时间秀吧，过了今天可就没人看了。” 李小苗睨她一眼：“不还有升学宴么？” “要是考的不好，我就不办升学宴了。” “怎么会考的不好，你平常那么稳，不会失常的。”李小苗安慰她，却在孙绵的暗示的眼光下及时打住了话头。 有人考好自然有人没考好，比如突然来了大姨妈的刘馨然，听说她肚子疼的英语听力都没听进去。 李小苗没出什么意外。虽然可能还是赶不上韦隽城。 考前一个月李小苗特别拼命，每天凌晨一两点才睡，熬夜熬的痘痘都冒了好几颗。韦隽城心疼她，明白地和她说不用非要同一个学校，只要在一个城市都行。 他这些年攒了不少压岁钱，等到上了大学，他就出去租房子，还是能天天和她见面。 经过这几年的黏腻，他们两都把彼此当成了融入骨髓习惯，不能忍受分离。 韦隽城和李小苗手牵手去给老师们敬酒，老师们都笑。 “你们呐，还是年轻。大学里谈恋爱最终能成的也没有几对，你们这才高中，不用这么深刻。你们要是真结婚了，我给你们俩包一个大红包。” 郑老头喝的有点多，说话舌头都捋不直，却还是没忘记嘲笑他们两。 韦隽城扬眉，“我记着，等结婚的时候会给老师发请柬的。” 李小苗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脸有些红。 李小苗又说了些客套话，英语老师就笑话她：“李小苗啊，其实你的成绩和我们这些个老师关系不大，全是韦隽城一手督促出来的。他在你身上费的心思，比他花在自己身上的都多。你还是多多谢谢韦隽城吧。” 旁边就有几个男生起哄，要他们两喝一个交杯酒。 韦隽城自然没答应，举起酒杯朝老师们抬了一下，一口喝完。 李小苗也学着他，喝完就被韦隽城牵走了。 他从来不喜欢表演给别人看。 韦隽城霸占班花几年，回桌就被刘扬帆一干男生拉着拼酒，一群人灌他一个，到最后多少有些撑不住，搂着李小苗呵呵傻笑。 任嘉熏凑到李小苗耳边：“等会记得买安全措施哦，小心韦隽城酒后乱性。” “胡说什么呢。”李小苗脸红透了。 “学校宿舍不让住了，晚上让孙绵睡你床，你去韦隽城家睡，不是正好？” “好个毛线……”李小苗瞪他。 不过转念一想韦隽城醉成这样她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又说：“睡我床可以，床单被套都在我房间最左边衣柜里，你让孙绵换一下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任嘉熏坏坏地冲她眨眨眼。 喝的差不多了散场，本来要去看电影的，韦隽城醉的站不起来，只能作罢。李小苗扶着他到马路边上打车回小区。 本来离小区不远，只有两条街。李小苗扶不动体重一百三十的韦隽城，只好打车。到门口和门卫说了几句好话，才让门卫同意让出租开进小区。 李小苗费力的把他从车里拽出来，搀好了往楼上爬。 看不出来韦隽城这小身板，竟然还挺沉的。李小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反正他又没知觉，指不定明天都不记得了。 结果才爬上二楼，韦隽城就不愿意爬了，抱住李小苗坐在楼梯上，也不说话，就默默抱着。 “你干嘛呢，放开我……”李小苗去掰他的手，但是力气没他大，才掰开他又搂上来了。 “韦隽城，你正常点。再耍赖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了。” 李小苗无奈之下放出杀招，希望他还有一丝理智在，能听懂她的话。 韦隽城闻言，果然放开了李小苗，半倒在她身上慢慢楼上挪去。 原来这家伙喝醉了竟然会变成闷葫芦，一句话都不说。 还好没吐，吐了更难伺候。 她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他家门钥匙，打开门让他沿着墙坐在地板上，帮他解开鞋带脱了袜子，拖鞋都懒得给他穿。用脚踹上门后又费力把他扯起来扶他进了他房间，往床上一丢，立刻关了门躲回客厅里。 “小苗……”他听见他在房里喊他，她却不敢进去。 但凡她有一丝理智在，都不会在现在进去，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现在才九点半。李小苗看见班级群里说去唱歌，给了KTV位置，问李小苗要不要去。 李小苗锁了手机，不再看手机。打开电视，把音量调的很小，停在电影频道。 凌晨三点，韦隽城被膀胱的胀痛憋醒。他反应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却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他拉开房门要去洗手间，看见客厅里电视还开着，电影频道里在放一部很老的电影，沙发的抱枕堆里隐约埋着一个人影。 他便知道他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 他先去洗手间解决了生理需求，然后倒了杯水喝完，才感觉头疼轻了一些。 “小苗，醒醒。”韦隽城半跪在沙发上，手在李小苗脸上力道极轻的揉捏。 “干嘛啊，我要睡觉。”李小苗昏昏沉沉的打开韦隽城的手，翻身朝里，接着睡。 韦隽城看她睡的熟，也不再叫她，直接拦腰抱起她，放到他自己床上。 他在黑暗中站在自己房门口考虑了五分钟，到底是去自己房里睡，还是去他妈妈房里睡…… 最后一咬牙，关了房门躺到了她身边。 他能感受到自己滚烫的呼吸，某种心思如海水涨潮，慢慢的淹没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环上她的腰肢，慢慢的收紧，直到把她紧紧的箍入怀里，唇贴着她清香的头发。他忍不住把手探进她的T恤里，慢慢的朝上移去。 他感觉自己呼吸炽热，但是手脚冰冷，只有离她更近，才能缓解。 “阿城……我要吃锅盔……” 韦隽城听到李小苗突然发出一声梦呓。 这一声他就清醒了，胸中涌出一股清明。现在不行。 毕竟她还要等到今年冬天才满十八呢。 他带着一些罪恶感把自己的手从她衣服里拿出了，扯过薄被盖在自己和她的身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所以第二天李小苗睡醒，和韦隽城昨晚一样，没记起来自己为何在他房间里。她动了一下，发现背后躺着一个人。 她翻了个身，搂住背后那个人。酒味夹杂着一些男性独有的荷尔蒙味道扑面而来。 韦隽城轻笑一声，这个小傻瓜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昨夜被人肖想了半夜，差点直接献身。 韦隽城等她醒来等了一个小时了。他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心思，一定要让她睡醒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他，好让她知道，她昨夜是和他一起睡的。 他以为她睡醒的时候也许会尖叫什么的，没想到这实在的姑娘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韦隽城和她抱着温存了片刻，知道自己身上嘴里和身上味道都不好闻，只能先推开她：“我先去洗澡。你要不要再睡会？” “我要回去洗澡。不然任嘉熏那个家伙等会肯定会嘲笑我的。” “嘲笑你什么？” “她昨天聚餐的时候让我准备好安全措施……” “她很有远见。”韦隽城失笑。昨天那点失落今天已经全部消失。 李小苗从他床上起来，又不舍的再韦隽城身上上下下看了好多眼，才打开房门。 谁还没中二过呢 “啊噢……” 李小苗才打开房门，就呆在了门口，发出了一声犯了错误地轻呼声。 “怎么了？”韦隽城脱了满是酒味的上衣，赤着上半身走到李小苗身后，极自然的把手放到了李小苗肩上。 客厅里坐着两个人，韦隽城的爸爸和妈妈。 韦铭的脸色说不上好。昨天他一句话说错，他妻子一晚上都没理他。早上他服软，和妻子一起过来想跟韦隽城道个歉，结果开门就在门口看到李小苗的鞋子…… 韦妈妈硬是拦住了他没让他去敲韦隽城的门，两人在客厅里相对无言干坐了一个小时。 然后就等到了李小苗开门。 幸好李小苗衣衫整齐，身上半点痕迹都没有。韦隽城虽然裸着上身，但是神色正常。 不然韦铭怕不是要剁了韦隽城。 “你先回去。”韦隽城搂着李小苗到门口。 “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出于礼貌，李小苗还是打了个招呼。 韦隽城送走李小苗，径直去了洗手间，没有同他父母说话。 洗完裹着浴巾出来，本来要道歉的韦铭，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觉得韦隽城态度太恶劣。 韦妈妈也不好多说，问韦隽城：“你都考完了，什么时候搬回去住？” 韦隽城看了妈妈片刻，思考了片刻。李小苗父母给她租的房子肯定只租到了七月底，等到月底李小苗就得回她自己家住。学校这边的房子离她家就太远了。 “月底就搬回去。”韦隽城说。 “好呀，”韦妈妈开心极了，“你爷爷奶奶昨天晚上给你爸打电话问你了，让你考完了去他们家玩。” “我知道了，等填完志愿就去。” 韦妈妈站起来，“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做早饭去。做好了你把小苗喊过来一起吃。” 韦铭腹诽，我从起床到现在也没吃早饭，怎么不见你给我做早饭？连个外人待遇都比我好。 韦隽城摇了摇头，“我换了衣服就去对面找小苗，等会和她们出去。她今天要送一个同学去车站，东西比较多，我要给她们帮忙。” “那行……我就和你爸爸先回去了。你晚上回家吃饭吗？”韦妈妈又问。 “回去的话我提前给你打电话。”韦隽城进了卧室，轻轻的扣上房门。 韦铭脸都要拉到胸口了。 韦妈妈只好收拾好厨房和客厅的垃圾，叫上韦铭跟她一起回家。 “他从头到脚，哪一件不是来自家里，竟然还学会摆脸色了……” 韦铭一边开车一边生气。 “他是你儿子，付出再多，都是我们应该的。”韦妈妈在副驾，听到他这话又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也是他爸，他就是这样尊重长辈的？”韦铭一看老婆也为着儿子说法，越发生气。 “长辈？笑死了。是不是你也要像你爸要求你一样要求阿城，所有节日必须回家，专业要按你的意思选，工作要按你的意思找，才能算尊重你？” “你什么意思？”韦铭险些闯了红灯，这会一个急刹车，韦妈妈吓一跳。 “那你说，你除了给钱，还在阿城身上付出过什么？是小时候给他辅道过一次题，还是给他认真准备过一次生日礼物？” “从他出生起，你就一直围着他转，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他在外面住这两年，你在他那比在家住的时间都长，我是你丈夫，你都没关注过我……” “我怎么没关注你？要不是怕你不开心，我能每年给阿城生日礼物都不敢当着你面吗？是你回老家我没陪你去，还是你父母生病我没亲自去照顾？是你自己太贪心。没有阿城我和你能不能结婚都不一定，你还怨我太关注阿城。你怎么不去怨当初死活不让我们结婚的你爹妈？” 韦妈妈越说越气，眼泪不停的往下掉，韦铭忙找了个空靠边把车停下。 “太在乎你也是我的错？我自问不是个好父亲，但是总算是个好丈夫。” 韦铭一看到她哭就心软了。不该同她吵架，他明明知道嫁给他是她受的委屈更多。 “你好个屁。”韦妈妈从挡风玻璃下的纸巾盒里扯了两张纸，擤了下鼻涕。 韦隽城和李小苗一起先帮着孙绵搬行李去汽车站，又回来帮任嘉熏搬东西下楼，她妈妈开车过来接她。 等忙完送走所有人，已经到下午五点多了。李小苗拖着韦隽城坐公交去了她家。她妈妈特意让她喊韦隽城吃饭的。 李妈妈准备了许多菜，李爸爸也从厂里赶回家。李妈妈做饭的时候，韦隽城就在李小苗房里玩。 李小苗房间布置的十分女性化，墙面是粉色的，床单被罩枕头连蚊帐，都是一溜的浅粉深粉。唯有一个书架是原木色的，里面塞满了各种书。 韦隽城在这一架子书里扫了几眼，就看到当初在她那里看到过的《金瓶梅》…… 唔，非礼勿视。他转头去看开了台灯坐着翻书的李小苗，颀长的脖颈露在空气里，煞是好看。 他便走过去，抚着她的脖子挤到她的椅子上。 那个椅子实在不大，李小苗只能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他，她想去别处坐，又被他拉住，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夏装轻薄，李小苗只穿着一条牛仔短裤，韦隽城虽然是长裤，料子也不厚。所以坐在他腿上的李小苗甚至感觉自己触到了某个器官。 韦隽城似乎浑然未觉，随手拿过她书桌上一个笔记本，被李小苗紧张的抢回去：“不许看！” “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给我看？” “没什么见不得人，就是不想给你看。”她把笔记本捂的紧紧的。 “给我看一眼，让我了解你的过去，好不好？” “不好！”李小苗还是不肯松手。 “那就让我猜一猜，”韦隽城用指尖敲着书桌桌面，“高中三年从未见你写过日记，那肯定是初中时期的。会不会是你初中暗恋别人，不敢让我知道？” “没有的事……”李小苗眼神忽闪，想要逃开又被韦隽城按的死死的。 李小苗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娇弱的女生，但是这一刻竟然分毫都动不了。可见男女体力差异之大实在很难超越。 “嗯？给我看一看。你去外面帮你妈妈做菜？”韦隽城靠近她耳边轻语，声音低沉，此刻格外诱人。 其实也没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李小苗就是嫌初中时期过于幼稚，被韦隽城看到了会笑话她。 韦隽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看到什么我都不会笑你的，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你才轻狂！”李小苗把笔记本摔在他身上。 韦隽城抱着她和她一起看。 李小苗字确实一般，能认的出来是什么字，也不草，就是没什么形体。 他翻开第一面，扉页写着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你还是个挺有意境的人。”韦隽城轻声说着，语气里并无半分讥讽。 初中时期就能品读王维的诗，文学素养不能说低。 “你误会了，我是一个特别流于表面的人。我就爱追求简单的，摸得见看得着闻得到吃得了的美好。” 李小苗吃吃笑着，翻过扉页。 日记早期都是些日常，大都记录今天学校食堂吃了什么，她同宿的女生熄了灯讲话不说，还嗑瓜子，吵死了；班上有个女生吃饭吧唧嘴吸鼻涕刮碗特别恶心，以后都不要和她一道吃饭。 班上有个男生在教室脱鞋，臭飘十米，虽然那个男生长的可以，但是这个行为显得他特没家教，她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说话。 期中考试成绩不错，爸爸妈妈带她去动物园玩，结果一半爸爸厂里有事就走了；升初二换了班主任，新班主任让她做英语课代表，她很开心，高兴的中午把食堂那么难吃的饭都吃完了。 大多数都是些琐事，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后面到初三就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内容，她们新数学老师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平常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特别干净，总穿衬衣。对男生女生说话都很温柔，不像之前那个女数学老师，重男轻女对女生特别不好。 如此关于这个老师内容大概记载了一个多月，到有一天她写，班上的女生看到这个男老师的女朋友来学校看他，还和他在学校教职工宿舍门口接吻。原来老师也会谈恋爱接吻的，她好吃惊，从来没见过。 后面那个老师就没怎么出现过了。她日记的内容也渐渐深刻了一些，开始写读后感，读书笔记，文笔也渐渐丰满起来。直到初三结束。 中考结束那段时间，她几乎以每天一本到两本的速度在看书，每天日记里读书笔记都是不同的内容，有的长有的短，开始有调理的分析人物性格和情节。 她初中三年的痕迹，几乎都在这个笔记本上。 刚开始的时候李小苗还害羞，最后自己也看的津津有味。 韦隽城合上笔记本：“不让我看你日记，是怕我看到你以前暗恋过你的老师？” “那还不算暗恋……”李小苗从桌上拿起另外一本书，美国作家凯特肖邦写的《觉醒》，“但是我确实不想你看到。” 如今他们已经成年，对比起幼时的无知自然不一样。优秀的男生什么时候都可以欣赏，她就是不想他知道她曾经用那样朦胧的感情欣赏过别的男生。 她还是了解韦隽城的。 “我记得你中考数学117分，差三分满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老师教的好？” “……你真小气。” “和你有关的我一向都小气。”韦隽城把笔记本扔开，扳过她白皙的脸。 “我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原谅你了。谁让你当时没有遇见我，怪我没有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从那时就倾心于我，眼里再没别人。” “少贫了你。”李小苗语气娇嗔，嘴却在他唇上快速点了一下。没关门怕她爸妈看见。 学霸永远是学霸 没过多久她妈妈在外面喊他们吃饭。两个人牵着手出去，并肩坐下。 李小苗考完，她爸妈都很是开心。不管她考的好坏，她都进入了新的篇章，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社会人。 李爸爸今天也做了自己的拿手菜，开了一瓶白酒，要同韦隽城喝酒。 “我不会喝白酒，一点点就可以了。”韦隽城对李小苗父母没有对自己父母那般拘束。 “好，一点点就一点点，全当陪我喝。”就真的只给韦隽城倒了一点点，刚刚盖过杯底。 餐桌上李爸爸问韦隽城打算去哪里上学。 韦隽城回答自然是考的上的学校里挑最好的。 李爸爸又问李小苗。 “当然是我能考的上的学校里，离阿城最近的。”李小苗笑嘻嘻的，对父母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早前不是想去南方上学吗，说南方暖和，好吃的特别多。初中毕业你去广东玩了一圈，回来就查大学，说你以后要去中山大学……” “妈……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去了，广东太热。”李小苗瞪了她妈妈一眼，打断她的话。 她肯为了韦隽城改变自己的心愿，韦隽城自然也可能为了她改变。不出意外的话韦隽城肯定是在清华北大里挑，她自觉自己本身不是爱学习的人，而韦隽城不一样，他以后可能在学业上取得很大成就。 所以为了两个人未来，自然该她迁就他。去他的南方，去他的好吃的，都没阿城重要。 韦隽城低头抿了一小口酒，放在桌下的左手被李小苗握住。 他回握住她，他懂得她的心意，她亦如此。 李爸爸就不再聊这方面的话题了。又问李小苗什么时候想搬回来，小苗说七月底房子到期，李爸爸就说小苗从小娇生惯养，要麻烦韦隽城多照顾些时日。 其实韦隽城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说照顾，也不过是下楼买个饭。他连面都不会煮。 转口李爸爸又说，他有个相熟的兄弟是开驾校的，驾校就在离一中不远地方，公交二十分钟就到。他已经在他兄弟那给他们两交了驾校报名费，明天后天他们就可以去驾校报道。 “暑假三个月你们也没个事做，不如早些把驾照考了，考完再搬回来也不迟。” 李小苗就笑眯眯的举起自己的饮料敬他爸爸：“谢谢爸爸。” 韦隽城也拿起酒杯同李爸爸碰了一下，没说谢谢，眼神却很亮。 李爸爸李妈妈猜这两孩子上高中天天在一起，一时半会是不愿意回家住的，见面太不方便。 李妈妈又补了一句：“成绩出来了记得和我们讲，叔叔阿姨给你包红包。” 韦隽城点头，“是要告诉你们，但是红包就不用了。” “别客气。你给我们小苗补了多少课我们都知道，连个补课费都没出过。你考了大学叔叔阿姨给你红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爸爸顿下酒杯，说的情真意切。 韦隽城心口微热：“那我提前谢谢叔叔阿姨了。” 李小苗放下筷子，偏头去看他，眼里全是满足和幸福。 两个人今天都起的迟，到晚上精神都还很饱满，就决定去找家电影院看通宵电影。 李爸爸对这两小孩无比放心，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电影院。 韦隽城买票，李小苗买了一堆零食饮料。进场后两个人满足的靠在一块。 高中三年，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如此放松。 李小苗心思杂乱，没太关注电影，看着看着就去关注身边的男生去，只是不知道身边的男生和她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李小苗躺在他肩上，手里一把一把爆米花往嘴里塞，吃多了口又干，拿过可乐来喝。 来看通宵电影的基本都是些情侣，电影院里也极安静，听不到什么动静。 荧幕里即将分别的男女主角在机场里拥吻，李小苗不想看，就侧头去看韦隽城，韦隽城察觉，转过脸小声问她：“怎么了？” 电影院里幽暗的光芒下，韦隽城的脸格外好看，李小苗不说话，扬起头，缓缓闭上眼睛。 韦隽城右手覆上她的侧脸，吻了上去。先是浅浅的，轻轻的吻，然后撬开的她齿，舌头卷进去，用力的，发狠的吻。 李小苗感觉呼吸渐紧，不自主的攀住他的肩膀。 他们并不经常亲近，有时候李小苗刻意暗示他，他也只是在她脸上轻轻点一下，不肯深吻。 “你就像毒药，明知道喝了会死，也忍不住喝下去。从前我们还没成年，我还能忍住……以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韦隽城的嘴像一簇火焰，离开她喘息不止的唇，贴着她的脸游移到她的耳边，用最勾人的嗓音说道。 “我……我想要你……”李小苗眼里水汪汪的，说出来的话也直白的吓人。 韦隽城闻言全身紧绷，腹中火焰越烧越旺，将怀里的人紧紧扣在怀里。 半晌，他心跳才慢慢稳定：“不行，你还没满十八呢。我要是做了什么，就太辜负你爸妈对我的信任了。” 李小苗哼了一声，推开他在自己座位上坐好，又去看电影。 他却知道她没有生气，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胳膊呢。 却听到她小声咕哝：“赶明儿我也去纹个身，就闻在大腿里边……” 韦隽城呼吸骤停，脑海里过了一下那个画面，喉结滚动了一下，“别纹，很疼的。” “你都能纹，为什么我不能。我不怕疼。”她在暗影里，音量刚好能让他听清。 “别闹。我都还没看过，不想你就去纹个纹身。” 那边的姑娘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一把，不再回话。 终究是只看到了两点，李小苗就扛不过睡意渐渐歪在韦隽城怀里。夏天韦隽城也没带外套来，只得尽量把她往怀里抱，免得她受凉。 早上六点多电影放完，韦隽城唤醒她，两个人离开电影院又找了一家店吃了早餐才回去。 韦隽城一夜未眠，出租车上就靠在她身上睡过去了。 第四天两个人就受不了无所事事的暑假了，一起去驾校报了名，开始学车。 成绩出来那天，韦隽城才回家。准确说来是那天韦隽城本来要回去，恰好那天出成绩而已。韦隽城想回家拿自己的小提琴，带着李小苗一起。正好家里也有电脑，就顺便查成绩。 李小苗紧张兮兮的，先查了自己的：639。 她不顾韦妈妈也在场，回身一把抱住韦隽城，激动的语无伦次：“好高啊我从没考过这么好！太开心了能在北京找个好点的学校了！” 韦隽城搂着她，头埋在她颈窝里。这姑娘就没考虑过去其他城市吧？ 李小苗又催促着他也去查，他手都不抖的按下自己的考号，按下确认键：705分。 “阿城你太厉害了——”李小苗尖叫。 韦妈妈也高兴，但是她却没靠近这两个人。自从高考结束，阿城同家里交流的更少了。 其实本来交流的也不多罢？韦妈妈失落的想，拿了手机给韦铭发消息，告诉他阿城的分数。 手机里班级群开始热闹起来，考的好些的都在群里汇报分数，考的没那么如愿的，就没怎么说话。 中午之前郑老头给韦隽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排名出来了。他全市理科第一，全省第二，第一名只比他多两分。 语气还带点遗憾。韦隽城要是再多对一道题，那就是省状元了啊！他们学校还没没出过省状元呢！ 话说回来，全省榜眼他们学校也没出过的。奖金是跑不了的，郑老头安慰自己。 郑老头拉着他扯，说学校有高分奖，让他有空回来学校拿，顺便给准高三的学弟学妹们讲讲经。 韦隽城应了，说了好久才挂电话。李小苗给自己父母的电话也已经打完了，一脸喜色。 她看他挂了电话，跳到沙发里他身边坐下，搂着他胳膊撒娇：“阿城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我想去广东，想吃潮汕牛肉，想吃海鲜，想吃荔枝……” 韦隽城正在看班级群里的消息，郑老头整理了班级排名发到了群里。 李小苗争气了，这次全班第四，全校第十。任嘉熏第七，六百二十多，孙绵第十一，六百分整。 李小苗得意在群里圈了郑老头，发了条消息：“没拖后腿吧？” 郑老头在手机面前吹胡子瞪眼，回了句：“怎么没拖后腿？你看看韦隽城离省状元只有两分之差，他再多用点心，能拿不回来拿两分？” 韦隽城还没在群里说过话，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已经尽力了，到了极限。” 这俩一唱一和，没把郑老头气晕过去。 李小苗没想过会考这么好。她在学习上一向不肯多费心思，要不是高三韦隽城拖着她紧赶慢赶，她能不能考到五百分都是问题。尤其是数学，高考那最后一题，考试前三天韦隽城给她讲过原型题。拿到试卷那一刻，她差点笑出来——韦隽城教她教的那么认真，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大家都是毕业生 飞机直飞省城，韦隽城送李小苗和任嘉熏去火车站后，自己去了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看到他都特别高兴，一直夸他给家里长脸。 韦隽城没表示什么。在爷爷奶奶家只住一天，第二天就去了外公外婆家。 外婆热络他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也没提高考的事，甚至还把他叫到房里，悄悄的问他李小苗的事情。 他妈妈肯定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他爷爷奶奶，但是会告诉他外公外婆。 “你也有十八岁了，交女朋友是正常的，下回来要带过来给我们看。” 外婆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花儿，塞给韦隽城一张卡，“听说你和你爸闹脾气了，你爸那个人啊，一向古板。当年我就不同意你妈和他结婚。后来闹闹腾腾的有了你，也就算了。” “没想到你爸一直不喜欢你，也是你妈最近才给我说的。你妈心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事，她也不容易。这些年为了照顾你，一直没工作过，你爷爷奶奶明里暗里总是嫌弃她。幸好啊，你争气。” 韦隽城眼里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却没说话。 “如今你也成人了，凡是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简单地看问题了。虽说你爸爸做的不对，你如果一直和他闹别捏，那难做的还是你妈。你总得心疼你妈妈吧？” “这个卡里，是你外公外婆这些年悄悄给你存的学费。你出生之后就开始存了，留给你上大学用的。将来你要是想出国，外公外婆还有另外的准备。你就不要拒绝了，这些年你外公外婆没帮到你妈妈太多，这是最后一点心意。” 韦隽城手心里的卡片仿佛在发烫，他低着头抿住嘴，一言不发。 手机响了一下，他借故拿出手机来，是小苗。她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教练说要练科目三，再不回去她都要去考试了。 “大概后天回，”韦隽城回她，“现在在外婆家里。外婆刚刚让我把你带来给她看。” “我都要饿死了……太阳太毒，已经晒的这么黑了，不想下楼去买饭。”她躺在床上按手机。 “小懒虫。”他回了她三个字，唇角却弯了起来。 他又想了想，“不如你来省城玩吧，住我外婆家。我外婆不会说出去的。” “啥？！！”李小苗有些震惊。 “我外婆做饭很好吃。”他回了她一句。 “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你准备好两个小时后来接我！” 韦隽城莞尔。 他外婆在窗户底下戴着老花镜绣十字绣，窗台上卧着一只老猫，一片静谧。 “外婆，你刚刚不是想看我女朋友吗，我跟她说了，她今天就过来。” “你说什么？谁今天来？”外婆耳朵有些聋。 “阿城说她女朋友今天来！”外公摇着蒲扇从屋子外头进来，大声的对老婆子说了一句。 外婆连忙放下十字绣，“今天就来啊，哎那我得赶紧去买菜。她有什么爱吃的菜没有？” “她不挑食，什么都吃。”韦隽城笑，“不过外婆可不要告诉我妈哦，她脸皮薄的很。” “不说不说。”外婆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 她又招呼老头子，“和我一起去买菜，多挑些水果。我一个人拿不动。” “来了来了，”老爷子放下蒲扇，去抽屉里拿钱包，“阿城你一个人在家玩。” 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的爷爷奶奶不一样，韦隽城的外公外婆只有他妈妈一个女儿，他外公是大学老师，外婆是高中老师，两个人结婚七八年才生的韦妈妈，自然是特别疼爱。 光疼爱也就算了，他外公还把女儿教得特别新潮。才认识韦铭那会，韦妈妈就说自己丁克，不想要小孩，韦铭也不想要，两个人一拍即合。 结果从开始谈结婚起，就出现问题了。韦老爷子是不能接受什么乱七八糟的丁克的，坚决不同意他们结婚，韦铭当时年轻气盛，就和家里闹翻了。盛怒之下的韦老爷子找关系把韦铭外派到他现在呆的城市去，以为这样能让两人分手。 结果韦妈妈二话不说也辞职去了那个小城，两个人和韦家拉锯了两年，最终以韦妈妈意外怀孕终结。两个人连婚礼都没办，扯了个证就算结婚了。 生下韦隽城之后，韦铭还是不喜欢小孩，但是当初坚持丁克的韦妈妈却成了一个好母亲，对韦隽城很好。 她说不生也就算了，既然生了就要好好的养。 韦隽城下午六点接到的李小苗，她在出站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韦隽城，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两三天没见，她可想坏他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拥着怀里的姑娘，费老大的力气才忍住当众吻她的冲动。 七点到的外婆家。他外公外婆住在一条老巷子里，一栋小小的房子。 李小苗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菜的香味。 “好饿！”李小苗摸摸肚皮。 门开着，韦隽城背着李小苗的背包，直接拉着她进去。 他外公外婆就在门里等着他们，一见面外公先接过韦隽城背上的包，看着李小苗只是笑：“饿了吧，先吃饭。” 李小苗爱吃肉，韦隽城总是默默的替她夹肉，帮她剥虾壳，默契的像老夫老妻。 两老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心想阿城这孩子，可算也有了归宿。 两个人在省城玩了三四天，外婆天天换着花样做菜，李小苗乐不思蜀，要不是她妈打电话说她，她都不想回去。 回去后又开始了各种升学宴，李小苗开心些了，几乎是每天和韦隽城到处蹭饭。她自己的升学宴她反而不太乐意办，因为要她一圈一圈的敬酒。 比一圈一圈敬酒更让李小苗烦躁的是，她爷爷奶奶坚持要他们在老家乡下摆酒，就是那种在自家院子里摆几桌，然后找几个邻居来帮忙做饭的酒席。 一来同学都在城里，去乡下不方便；二来她都搬到城里好多年了，和乡下那些邻居都不怎熟；最关键的是她总觉得他爷爷奶奶又没关心过她，凭什么她辛苦几年最后的风光还要顺着爷爷奶奶？ 但是他爸妈不想和老人闹的太僵，最后决定在乡下摆酒席，在城里再专门请她同学去酒店吃顿饭玩一场，李小苗才委委屈屈的同意。 韦隽城的升学宴在她之后。 从省城外婆家回来之后，韦隽城和他爸爸关系好了一点，也经常带李小苗回家蹭饭。两个人在八月中旬就考完了科三，拿到了驾照。 他们从一中旁边搬回各自家里，换成韦隽城每天早上开车去李小苗家接她，两个人去市图书馆一呆一整天，晚上再送她回去。 一天也不能分开。 韦隽城升学宴那天，李小苗特意打扮了一下.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齐膝裙子，找韦隽城的妈妈给她化了个淡妆，头发也稍微烫了一下，披在肩头。 化完妆韦妈妈搂着李小苗的肩膀看镜子里的她：“换身婚纱，就可以直接结婚了。” 李小苗脸红透了，“我都还没满18呢。” 韦隽城的升学宴因为他爸爸的缘故也没有请太多人，除了一些亲近的同事，大部分都是韦隽城同学和两边的亲戚了。 可是韦铭家的亲戚真的好多啊，光亲戚就坐了四五桌……酒店楼下的停车场停的全是他家亲戚的车。 李小苗爸妈给韦隽城包了一个一万的大红包，当着她爸妈面他收了，转手就塞在李小苗包里。 此刻她端坐在席上，整桌都是二班的学生。目不斜视，都不往韦隽城那多看一眼。 她今天把屈琳也叫来了，左手边是任嘉熏，右手边是屈琳。初中的另外一个闺蜜冯诗诗不愿意来，因为她只考了一个三本，不想过来受刺激。 任嘉熏揶揄她：“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才不想见他的亲戚，这么多人，口水都要喊干……而且他家亲戚要么是军/人，要么是公务员，太严肃了。” 李小苗小口的喝果汁，看着韦隽城朝这边走来，摸出手机飞快的给他发了条消息：“不要过来找我，今天我们当一天陌生人。” 不知道韦隽城是没带手机还是没听到消息或者听到了当没听到，反正他径直朝她走过来，把李小苗往边上挤了挤坐在她的椅子上，拿起她喝过的果汁喝了一口：“等会你去我家吗？” 李小苗能感到半分钟内韦隽城家的亲戚，尤其是他爷爷奶奶，目光刷刷地朝这边射过来。 “不去，我肚子不舒服，要回家睡觉。”李小苗面不改色的撒谎。 “肚子不舒服？那不要喝冰的了，果汁我替你喝完。”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等会儿你也不要喝冷的，我去给你倒热水。” 明知道她最讨厌喝热水！ “你！！！反正我不去！你家亲戚现在眼神能吃人……” 李小苗朝左手边那桌指了一下。 那桌里有个小姑娘，从来了就一直粘着韦隽城，连酒店的厕所在哪里，都要问韦隽城。 “就是烦她，我才来找你的。让他们知道我女朋友长这么漂亮，她是比不上的，还不抓紧时间死心。” 韦隽城逗她。 李小苗立刻紧张起来，“真的吗，那来，亲一个。” 还真的撅起了嘴。 她涂了口红的，这一口亲下去，他嘴上也要染上痕迹。他爷爷奶奶历来古板，他可不敢顶风作案。 但是李小苗真的很难让他拒绝啊……最后他妥协，在这一堆人的注视下，在她颊上亲了一口。 李小苗余光看到那个小姑娘脸色立刻变了，两眼泪汪汪。 马上要开席，韦隽城被他爸妈叫走，李小苗和任嘉熏凑在一起说话。 任嘉熏要去浙江，以后她们就没有这么多机会见面了。屈琳申请到了一所日本的大学，以后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 转眼就要和好友们分道扬镳，李小苗也难免有些失落。 韦隽城在招待隔壁桌的人，时不时眼神却投向她这里。幸好，和他还是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 彼时两个人尚天真年幼，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不止有爱情，还有事业。妄想着两个人永远不分离，却是太难了。 大一的小萝卜头 李小苗比韦隽城早两天开学，韦隽城和她一同坐火车来北京。 卧铺上晃了一夜，六点就到了北京西站。 李小苗没有睡好，韦隽城到她学校附近后先找了一个小宾馆把自己的行李房在房间里，又带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李小苗去她学校帮她报道。 她撒娇说要喝冰水，韦隽城把她行李先放在理学院报道的地方，自己找地方给她买冰水。 报道处现在还没人，但是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家长在等了。李小苗坐在行李箱上闭目养神，和瞌睡做斗争。 接待新生的老师和学长渐渐的都过来了，天气也热了起来。 “同学，你是来理学院报道的么？” 一个男声响起，李小苗睁开眼睛，正对着一个理学院迎新的蓝色牌牌，后退一步，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满脸都痘坑的男生。 “是的，我化学系的。”李小苗揉揉眼睛，半睡不醒。 “你录取通知书呢，还有身份证，我帮你报道。” 男生手就放在她行李箱拉杆上。 李小苗翻了翻包，没想起自己通知书和身份证放在哪了。再抬头，就看见韦隽城提着装着两瓶水的塑料袋过来了，便遥遥冲他摆摆手：“阿城，我通知书和身份证放哪了你知道吗？” 韦隽城快步走来，把水递给她后放倒她的行李箱，准确地翻出她的证件给她。 “这位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迎新的男生问李小苗。 “不是，这我男朋友，清华的。” 李小苗扬了扬手里的通知书，颇有些得意。 韦隽城整理好李小苗的箱子，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去报道，剩下那个男生在风中凌乱。 好不容易来一个优质学妹，还是有对象的？对象还是对面清华的？ 还有没有天理！ 李小苗收好行李之后铺好了床，宿舍其他三个女生都还没来。她困的很，拿着刚领的饭卡和韦隽城在他们学校食堂吃了第一顿饭，就缠着韦隽城要去他的放行李的小宾馆睡觉。 韦隽城皱眉：“你宿舍都整理好了，为什么不睡宿舍？” “宿舍下午肯定会有学生家长来啊，睡觉多不方便，而且还没空调。”李小苗瘪嘴。 韦隽城想了想才答应。忍忍就过去了。 李小苗是真的困，才进房间就往床上一头栽倒。 躺了一会感觉内衣太勒人，也不顾韦隽城在不在，径直剥掉了自己的上衣胸罩和裤子，钻进被子里。穿着衣服她睡不着。 韦隽城感觉自己鼻血都要滴下来了，虽然灯是关着的，但薄薄的夏被怎么遮得住她曲线窈窕的身材？ 他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住这一百多块一天的小宾馆住着也没事。没想过小苗宿舍都整理好了还要跟着他出来……早知道他就找个好些的酒店的。 他爸爸把他升学宴上收到的红包全部给他了，说他已经成年，要有自己的积蓄。 那红包很是丰厚，加上外公外婆先前给的银行卡，足够他上十年大学。他妈妈又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说以后他的学费一年一次给清，让他在他乡好好照顾自己。 只是有小苗在，他总想省着一点给她花，毕竟她父母从未委屈过她，和他在一起，生活质量总不能下降。 韦隽城还在想事情，李小苗就已经睡过去了。他半躺在床上，不敢离李小苗太近。一想到她现在只穿着条内裤，他就感觉自己浑身似火烧。空调对着他吹都降不了他的体温。 到下午六点，李小苗被自己电话声吵醒，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归属地是本地的。 李小苗接通，原来是辅导员。辅导员通知她晚上七点开班会。 李小苗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她自然的从床上起来找衣服穿，一只手从她腰侧伸出来，把她搂回床上反身按住。 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肩膀上，“你真的以为我是柳下惠吗……” 他微微张口，湿滑的舌头爬上她的锁骨，惹得她一阵战栗，忍不住攀住他的胳膊。 这欲拒还迎的姿势一下子烧光了他仅存的理智，他立刻给予她热切的反应，冰凉的唇盖住她的，探了进去。 李小苗本能地吟娥一声。 韦隽城手小心的拢上她柔软的胸，不敢太用力，轻轻的抚摸着，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用力揉弄起来。少女的身体散发着致命的馨香，勾得他失去理智。 他甚至已经本能地分开了她的腿，某个器官隔着裤子抵着她最柔软的地方。 “阿城，阿城……”她亦同他一般神志模糊，“我班会要迟到了……” 韦隽城稍稍清醒，却舍不得放开她。他埋首在她耳边，“让我再抱两分钟，就两分钟，好不好？” “嗯。”她低声回答。 过了两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他松开了她，按开屋里的灯，眼神清明而澄澈。 李小苗扯过被子想遮掩自己，被韦隽城握住手：“我想看看你，让我看一看……” 李小苗就慢慢的松开了被子，任他把被子扯下去，自己整个都被暴露在光线里。 韦隽城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十五分，还有四十五分钟。 他的手向她内裤探去，李小苗只是意思的抗拒了一下，就任他扯下了内裤，甚至把她的腿分开，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地方。 李小苗难为情的撇过了脸。 他用指尖触了触那最柔软的花瓣，湿润极了。他甚至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软嫩的肉。 他忍不住想探进去，看看内里是不是比表面更软，更诱人。 李小苗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好似初生的猫。 韦隽城把手换到她腰上环着，闭上了眼睛，极力克制自己，强迫自己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要开班会了，她大学第一个班会，不能让她迟到。 六点二十五。他松开她，把她的衣服递给她，“快点穿，不然真要迟到了。” “还不是因为你……”李小苗小声埋怨他。 她平常可不这样说话，是真的害羞了。他想着，松了松自己的皮带，拿过自己放在床头的钱包，“我和你一起去，等你开完班会陪你吃晚饭。” 李小苗已经穿戴整齐在扎头发了。 韦隽城收拾了一下和她一道出去。 无论白天多热，北方入夜之后总是凉快的。夜风袭来，李小苗拉过他的手，紧紧的靠着他坚实的臂。 等找到班会教室的时候，李小苗还是迟到了三分钟。她自然不是唯一一个迟到的。都是新生，找不到地方的大有人在。一直到七点十五人才到齐。 一个班才三十一个人。辅导员柳维在讲台上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就是点名，点完名再让他们按学号自我介绍。 学号男生在前女生在后，按高考分数排的，李小苗是他们班学号最后一个。 早期的介绍还有人认真听，越靠后下面的同学越散乱，直到女生开始。 班上只有四个女生，女生一上台，男生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四个女生刚好一个宿舍。不过李小苗今天一下午都不在宿舍里，所以不认识另外三个。另外三个显然在宿舍已经互相介绍过了，李小苗看到她们三个是一起进的教室。 第一个女生是本地的，叫方栩栩，一口京片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很是活泼；第二个叫夏冬云，黑龙江人，大大咧咧介绍了一大串；第三个叫钱薇，江苏人，比较羞涩，但是也说了三分钟。 李小苗一上去，班上男生明显安静许多。她只好笑了一下：“我叫李小苗，来自高考大省……” 她停了一下，仿佛在想接下来要说什么，“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特长。” 她又停了片刻，“不过我有男朋友，是我高中同学……就这些。” 讲完，她跑下讲台回自己座位坐好。 然后辅导员又上去讲了许多，讲明天就要开始军训，讲校规讲安全，不停歇的讲了半个小时。李小苗都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韦隽城发消息，讨论等下吃什么。 辅导员又说开始选班委，大家先自荐再投票。 李小苗从来没对这些感过兴趣。一个班总共三十一个人，就有七个班委…… 许多男生上去竞选班长，副班长，团支书，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组织委员，甚至连女生委员都有男生上去竞选。 这个男生竞选词是这样的：“我要当女生委员，是为了全方位服务我们班的女生，一切以女士为先。替女生跑腿搬东西是最基本的，送伞送水果只是中等需求，更高级的需求我也能满足！” 这话其实就有些过分了，班上的男生轰然大笑，纷纷喊他下来，这种女生委员别的男生也愿意当啊。 几个女生表情都不算太好，李小苗干脆再也不抬头了。 最后方栩栩桌子一拍，上去竞选女生委员。竞选女生委员只需要女生投票，所以毫无疑问她全票当选。 李小苗在跟韦隽城发消息，吐槽那个猥琐的男生。 韦隽城在楼下花台边上坐着等她开班会。 颓长无趣的班会终于结束，一身轻松的李小苗和三个女生一起下楼，才出来就看见了韦隽城。 韦隽城站起来，看着她笑。 “哇——”她宿舍三个女生齐齐惊呼。 “难怪你一上来就要告诉班上男生你有男朋友，你男朋友和班上那群歪瓜裂枣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啊……” 方栩栩眼神也有些亮，盯着韦隽城看。 李小苗跳到韦隽城身边抱了他一下，韦隽城宠溺的摸了一下她的头。 “吃饭去。”他和她十指交缠，又低头在李小苗耳边问了一句，“要不要请你们宿舍的人一起吃？” “可以呀。”李小苗眼波一转，正好沟通一下感情，毕竟同住一个宿舍。 她就回头冲后面三个女生说：“我男朋友说请你们吃饭，你们吃了晚饭吗，要不要一起？” “我们吃……” 夏冬云嘴快，说了一半的话被方栩栩打断： “我们正好也没吃呢。” “你们打算去哪里吃？我对这片比较熟，可以给你们推荐哦。” 讲话的还是方栩栩。她甜甜地笑着，亲热地拉过钱薇往大门方向走。 李小苗挽着韦隽城，眼里只有手机，方栩栩和夏冬云问韦隽城一些常规问题，比如他和小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之类的问题。 问来问去最后还是回到韦隽城身上，问他在哪个学校上学，什么专业。 李小苗也没放心上。按她和韦隽城的亲密程度，早就不需要介意这种并不能常常见到他的女生问他几个问题的小事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地方，一个吃粥的馆子，也可以点烤串什么的。 韦隽城把菜单推给李小苗，她点了一些自己吃的之后就让给方栩栩他们。 方栩栩也不客气，替旁边两个女生点了许多。 李小苗喜欢吃冷的，点了一大盅冰粥。端上来韦隽城先给她盛了一碗，然后依次给几个女生盛，最后才是自己的。 他看李小苗挑着冰粥里的水果吃，就把自己碗里几块西瓜和别的水果也捡出来放到她碗中。 李小苗冲他笑了一下，把碗里的水果一勺挖起来，喂在嘴里。 对面三个女生斯斯文文吃东西的女生也忍不住了，露出嫉妒的神色来。李小苗太幸福了！这样的男朋友哪里找的啊？求国家分配！ 吃完韦隽城还是送她们回去，李小苗要去超市买点纸巾，方栩栩说她也要买，又一块逛了超市。期间方栩栩要加韦隽城的微信号，韦隽城用眼神询问李小苗，李小苗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栩栩的居心有些怀疑，但李小苗一点也不担心。按照她和韦隽城的亲密程度，再来一打方栩栩都没问题。要不是方栩栩和她同宿舍，韦隽城连话都不会和方栩栩说的。 要个微信算什么，回头方栩栩要是给他发消息了，怎么回她韦隽城说不定都要来问李小苗。何况韦隽城的微信头像就是李小苗的照片。她和韦隽城彼此渗入对方的生命太深，太了解对方。 韦隽城甚至知道李小苗习惯用的纸巾品牌。他手上提着篮子，帮她拿了同一个牌子的卷纸抽纸和一条带出门用的小包纸巾。而李小苗在琢磨着买点什么零食回宿舍吃。 等韦隽城帮她拿了纸巾，又帮她提了一箱牛奶，送她到宿舍楼下。 方栩栩她们三先帮她把东西拎上楼去了，留她一个在楼下和韦隽城你侬我侬。 然而韦隽城只是拥了她几分钟，就放开了她：“已经十点多了，方栩栩不是说你们宿舍十一点要关门，你快上去洗漱。” “还不如高中呢……” 李小苗抱怨，挂着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回了宿舍。 还不如高中。 韦隽城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体味着话里的情思。 确实还不如高中。高中他们上课在一起，下课也在一起，回家都是一条路，每天最多分开九个小时。 而现在，他们不在一个教室，不在一个学校。马上她要军训他也要开学，可能一天连见一面都很难—— 他们终究要成年了。 有缘千米来相会 李小苗开始军训了，韦隽城也回自己学校报道，也要开始军训。 韦隽城情绪不高，同李小苗一样，没有参加任何班委的竞选。 他反过来劝李小苗去参加一下社团的活动，甚至可以去学生会辩论队玩一玩，体验一下。 从两个人都开始军训，到现在已经有一周没见面了。李小苗每天晚上九点下了晚课回到宿舍都在床上翻滚。 虽然每天都和他发消息打电话，她还是想他想的发狂。 “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那边韦隽城才解散，就给李小苗电话打过来了。 李小苗百无聊赖地翻着新书，在扉页上乱画，“想你啊。感觉有几十年没看到过你了。” 韦隽城轻笑一声，“是吗，好巧，我也有几十年没见过你了。” 李小苗眼睛就有点红：“你还说。” 听到她声线的变化，韦隽城立刻猜到她可能是要哭了…… 这小傻瓜，竟然想他想到哭。 韦隽城看了一眼手表，九点过十分。 两个学校的宿舍都十一点关门，不同的是他们学校十一点过后回宿舍刷卡就可以开，李小苗宿舍是直接锁门。 “我去买水喝，先挂了。”韦隽城说。 “哼，拜拜。”李小苗气鼓鼓的挂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仍然气鼓鼓的李小苗用力挖着西瓜，仿佛西瓜和她有仇。电话又响了，她拿起来看，是韦隽城。 她把手机往边上一扔，不接。 钱薇去洗手间从她桌前路过：“你男朋友给你打电话呢，你怎么不接？” “不想理他。”李小苗说。 “哟，你们吵架了？”方栩栩问。 “没有。”李小苗挖了一勺西瓜。 韦隽城看她不接，就没继续给她打电话，发了条消息过去：“下楼。” 李小苗看到，手机都没拿就直接开门奔出去了。 这个家伙，竟然骗他。 楼下树荫里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小苗快步冲过去，抱住了他。他被她撞的向后退了一步。 “混蛋……让你骗我……”她埋在他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带一点汗味。 她放开他，就着路灯上下看一眼，他还穿着军训的迷彩服，胸口微微起伏。 他是才解散就过来她们学校了？ “高中三年的步也不是白跑的，”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又开口解释，顺便把手里的水拎起来给她看，“我没骗你，真的买了水。” 瓶身还是冰的，水已经被他喝掉了一半，他是在她这里的超市买的吧？ 李小苗眼圈又有些红，紧紧的圈住他不说话。 “小傻瓜，不要哭。”他感觉到胸膛沾上微热的液体，捧起她的脸。 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们两，很奇怪这两还穿着迷彩服的大一新生怎么会在这个点纠结的像要毕业分离的大四学生。 李小苗用力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眼泪鼻涕，不想杵在门口被人围观，便牵了他的手把领着他往操场那边走。 这会儿操场上出来跑步的学生，到处都坐的是情侣。他们旁若无人的在操场上拥吻纠缠着。 李小苗找了处台阶靠着他坐下。她想见他，见了面又说不出来什么话。毕竟两个人只要有空都在发消息，他连她中午吃的什么都一清二楚。 但还是想见他。 坐着坐着，李小苗就歪到了他怀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的脸。 韦隽城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不满意他的轻吻，“我要喝水。” 她笑得有些狡黠。 韦隽城打开水瓶盖子递给她。 “你喂我喝。”她又说。 韦隽城把水送到她嘴边。 “不是这样喂。”她眨眨眼睛。 韦隽城领悟到是怎样喂，本想拒绝，又看到月光下她还带一丝红肿的双眼，一时心软，就从了。 他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小心的靠近她的唇，同她慢慢的吻，把水渡到她嘴里去。 “还要。”她轻声喘息，一线水从她唇边漏出，沿着修长的脖子滑到那他曾经见过一次的沟壑里去。 韦隽城咽了一下喉咙，把水瓶塞到她手里；“自己喝。” 李小苗在他怀里的腰肢甚至已经感觉到他的生理反应，最后还是决定放过他……老这样折腾他，万一还没用就折腾坏了，那她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在操场上拥了半小时。 十点半韦隽城送她回宿舍，李小苗一脸满足，却还是有些不舍。 “军训结束后，我每天都来看你。” 韦隽城如是说。 李小苗才往宿舍走去，一步一回头。他就在她宿舍门口，看着她笑，直到她进了门，再也看不见，才往回走去。 军训结束后开始正式上课，只是不久就是国庆。李小苗爸妈想她，买了机票飞来北京看她。 有韦隽城的陪伴，李小苗自然过的潇洒。两人陪着李小苗父母在北京玩了五天，从□□到颐和园圆明园，很是尽兴。 临走李妈妈握着李小苗的手，抹着眼泪对韦隽城说：“阿城你是个好孩子，把我们小苗照顾的很好，真是辛苦你了。” “我应该的。”他说。毕竟他是要和小苗过一辈子的人。 他们五号走的，剩下两天两个人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跑到对方学校去，和对方一起吃早饭，然后要么去图书馆呆着看书，要么找个咖啡馆窝着，一个看书一个看剧。 哪怕什么都不做，在一起也是极开心。 假期结束又开始上课，小苗先前听韦隽城的话报名参加院辩论队和学生会选拔，甚至报了话剧社。 她知道韦隽城看重学业，也不愿意自己一条到晚无所事事只想缠着他，所以给自己找了一堆事情，好让韦隽城安心学习。 李小苗深觉自己没什么特长，报话剧社只是想混个学分混个时间，毕竟只需要拿到报名的册子就可以得到学分，至于你事后还去不去，基本没人管你。 而学生会她更是没放在心上，宿舍方栩栩和夏冬云热情的劝她给自己多找些事做，不要老是黏着男朋友。 所以李小苗以基本一片空白的报名表通过了院学生会干事的初步选拔，进入复试。 李小苗很奇怪，她报的是文宣部，但是她既不会写字，也不会画画，鬼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通过她的简历。 等她去复试的时候才知道原因。 她一进去那个面试的小办公室，面前坐着一排面五个面试官，大概都是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 一个学长笑得十分和蔼，“李小苗同学，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 李小苗两句话结束：“我叫李小苗，来自XX省，喜欢看小说……” 然后她就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至于去和同学说，我爸爸是开服装厂的，我成绩一般，除了男朋友和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吧？虽然她语文可以，可她不太好意思和别人说自己文笔过得去。 文笔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有的人喜欢这样的，有的人喜欢那样的，很难有个统一。 学长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特长？” 李小苗有些紧张，沉思了半晌开口：“吃……算不算特长？” 对面五个前辈有四个笑出了声，唯一没笑的那个学姐严肃的推了推眼镜：“你知道文宣部是做什么的吗？要出板子画宣传画的，你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要报文宣部？” “报完名交了表我才知道，我们宿舍的人告诉我的……如果知道，我就不报文宣部了。” 李小苗还是一脸正经。 戴眼镜的学姐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到她手里的简历上。 一开始那个笑的和蔼的学长又开口了，“李小苗同学，既然你什么都不会，那礼仪队你要不要来？” “什么？”李小苗愣神，“礼仪队？” “对，我们院的礼仪队。你什么都不需要会，只需要在院里举行活动颁奖的时候上去端个奖牌，偶尔开会的时候迎接一下老师就可以。学期末也可以拿分。” “我……我要考虑一下。” 对面的人又不是韦隽城，李小苗多少有些紧张，本来想这么好的事当然要立刻答应，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应该问问阿城，就说要考虑一下。 戴眼镜的学姐瞪了那个学长一眼，拦了一下：“李小苗你先不要着急答应他，我们文艺部也欢迎你来的。也不需要你会唱歌跳舞弹琴，但是文艺部需要你这样的女生做招牌，以后举办活动也能提升一下院里同学的积极性……”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李小苗心想。 那边文艺部的学姐也说完了，让李小苗过来留了学姐的电话，说她要是想好了就给她打电话。 那边礼仪队的学长也给小苗留了电话，还跟她讲礼仪队很轻松，不像文艺部，指不定还要你去唱歌跳舞组织大型文艺活动。 李小苗云里雾里的离开了学生会。 回到宿舍，除了钱薇剩下两个姑娘也去参加各种面试去了，钱薇问她面的如何，李小苗如实回答：“没有面上文宣部。” “也没什么，还有校学生会呢，学校里各种组织多的很，总有一个适合你。” 钱薇以为她落选了，便安慰她。 李小苗顿了顿又说，“不过文艺部和礼仪队的学长学姐要我去他们那里，我还没想好去哪一个部门，等会要问问阿城。” 钱薇气绝，白瞎她的口水了，这人哪里是没面上，分明是选择太多。 “你家阿城也是大一新生，问他有什么用？” “他让我去哪个我就去哪个啊，他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毕竟这两部门好像都是把我当花瓶用。” 你都说了你什么都不会，除了花瓶，你还能做什么？ 钱薇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只是当花瓶也是要颜值的，她们三个想当花瓶也没人要啊。 外来和尚好念经 那边李小苗已经掏出手机给韦隽城打电话了。 韦隽城在图书馆里自习，听到电话震动后收好书包快步走到图书馆楼梯间，接了电话。 他极有耐心的听李小苗讲了她今天面试发生的事情，本想让她都不要去——但是再转念，又觉对她不公平。她有事情做，总比没事情做天天坐在宿舍等着他好。虽然两个学校离的不远，每天来往总归不是特别方便。 尤其他课业繁重，周一到周五空闲时间没那么多时间去看她。 最后韦隽城建议他去礼仪队。 李小苗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抱怨数学好难。 韦隽城笑她：“你肯定是上课又没听讲。” “我听了的，可是听不懂。”李小苗反驳。 “我们也学微积分，你要是担心挂科，我周末给你补一补。” 韦隽城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说话音量不大但是清晰。 “不要了，还是学期末再补吧……真是的，上大学了还要学数学，太造孽了。” 韦隽城在电话那端扬着唇，听她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已经觉得满足。 李小苗去了礼仪队。院辩论队没通知她复试，大概是挂了。话剧社那边通知她下周四晚上有新生集体活动，在学校的小礼堂举行。 李小苗看了一眼课表，周四晚上有课。就给话剧社的人回了一条短信，说有课去不了。 那边很快回复：“活动会一直举行到十点，她下了课也可以过去。第一次活动尽量去签个到，不然以后的活动可能都不会再通知你。” 李小苗想了一下，回了条短信：“那我下了课就去。” 周四晚上韦隽城没有课，五点多就过来她学校陪她一起吃晚饭，然后在大教室上高数课。 化学系总共就三个班，全都到齐了阶梯教室没有坐满。韦隽城同李小苗坐在人群的最后一排。 暑假玩了三个月之后，那些韦隽城强灌给她的数学知识几乎都忘了个精光，而微积分老师又认为能考上这个学校的人多半智商都不低，讲课速度飞快，连旁听的韦隽城都皱了眉：按照这个老师讲课的方法和速度，没几个人能听得懂，难怪小苗会说难。 李小苗听天书差点睡着，手撑着头一歪一歪的。韦隽城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腰，让她别睡了。 结果李小苗的头一下子倒在课桌上，惊起一片飞鹭。 高数老师注意到他们两，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指了指他们的方向：“那位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我刚刚提的问题。” 李小苗一脸呆滞，她根本没听老师刚刚问的话，怎么知道是什么问题。 韦隽城认命的站起来，说了答案。好在这个老师没明确地指明是要谁回答。 他们这才上第三节课，老师不可能知道他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高数老师一听，竟然回答的不错。他还以为这个男生也是个谈恋爱混时间的。 老师没放过韦隽城：“那你上来做一下本章课后习题最后一题。” 韦隽城看李小苗一眼，她撅起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阿城要是能做出来还好，要是做不出来又被同学供出来不是本校的学生，他会不会很难堪？ 韦隽城拿过李小苗的书，翻到课后习题看了一下题目，就迈着长腿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丝毫没有停顿的写下证明过程。 高数老师扶了扶眼镜，有些吃惊。他都还没讲到这里来，这个学生竟然就会做这个题？ “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加平时分。” “……”韦隽城没回答。 讲台底下第一排坐着方栩栩她们三个。只听方栩栩笑着说：“老师，他可不是咱班上的。人家是陪读家属，省高考榜眼，清华高材生呢！” 韦隽城在众人注视的眼光中走回李小苗身边坐下，李小苗立起书挡住自己的脸，有些羞赧。 “原来如此……”老师在台上感叹了一下，顿了一刻又说，“你们也不差的，只要肯努力，以后不会比清华的人差。” 台下的学生就哄笑，有个男生说：“老师，我看过你的简介，您本科好像就是清华数学系的……” 老师一时无语，觉得这届学生不上道，好意鼓励他们不听，还拆台，气煞人也。 韦隽城把她书放下，小声说：“好好听课。以后你们老师肯定经常点你回答问题，你要是回答不出来，他会觉得我这个男朋友教学水平不行的。” 李小苗嘟起嘴，勉强点头：“知道了。” 下了课李小苗要去小礼堂参加话剧社的活动。他们在小礼堂办了一场迎新演出，李小苗到的时候演出已经进行到尾声。 她在门口签了到，感觉演出还不错，就牵着韦隽城去后排找地方坐下。 李小苗看得津津有味。台上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很经典的舞台剧。虽然演员业余，但是服装和道具都做的很精致，细节很到位。 “你喜欢这个？”韦隽城问她。 “还蛮有意思的。”李小苗点头。 所以演出结束后李小苗就没有立刻走，留在礼堂听话剧社的学长学姐们讲话剧社的部门，问社员们有没有想进部门做事的。 李小苗拿了一张报名表，到一边和韦隽城一起研究。 一个还穿着戏服的学姐走来，轻佻地抬起李小苗的脸看了下：“有这脸蛋还研究什么部门？你把表填完直接交给我，我让你进表演部。” 她还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就注意到李小苗了。 李小苗一脸懵然，这就被录取了？ 学姐从头到尾没看韦隽城一眼，又对李小苗说了一句：“我去后台换衣服，你快些填表哦。” 末了，还对小苗放了一个电眼。 韦隽城莫名觉得有些不快。 这边李小苗已经找话剧社的人借了笔开始填表。 因着学姐已经同意让她进表演部，李小苗表格就填的很简单，只写了姓名专业联系方式以及意向部门就算完了。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放肆的靠在韦隽城身上撒娇。 学姐换了身衣服出来，上身一件白色衬衣，下面一条黑色小脚裤，脚底踩着一双五厘米黑色高跟凉鞋，极有气质。 穿着高跟的学姐和李小苗一般高，却比李小苗有气势多了。她径直穿过乱哄哄的人群朝李小苗走过来，扯过她手里的报名表扫了一眼，拿出自己手机。 “我叫风微岚，话剧社表演部副部长。微信通过一下，以后有活动我会告诉你。” 李小苗看着风微岚满脸崇敬，连连点头。 韦隽城感觉那种隐隐的不快更加明显了，却说不出原因。他总不能连一个女生的醋也吃吧？ 韦隽城咽下这股不愉快，陪小苗在学校里散步。 然而李小苗什么都没察觉，还开心的和韦隽城讲她以后要是进了话剧社的话也会去演舞台剧，他到时候一定要来看。 韦隽城嘴上说好，握着她手腕的手上却不自觉的用了更多力。 送她回了宿舍后，他一个人在她宿舍楼下立了许久。 这不是他自己求仁得仁的结果么？他想要她更独立，有更多自己的事情做，这样就不会把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 可她一旦有了自己的事情，在做这些事情的路上她一定会认识一些新的朋友。她这么好，必然也会遇见许多想追她的人。他不担心她会变心，和她在一起三年，他自信她不会变心。 却还是忍不住对他将不再专属于他这件事感到难受。 他安慰自己他要足够优秀将来才有和她长久在一起的资本，所以他需要抓紧她给他的时间和机会让自己变优秀…… 头一次回到宿舍之后他脸上不是开心的表情，他室友见了忍不住调侃他：“你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了么今天回来一脸死相？” “没有的事。”他翻开了专业书，深觉自己一分一秒都不该浪费。 假模假样的培训 李小苗没想到话剧社的活动来的那么快。她回宿舍没多久，风微岚就给她发微信，说周五晚上话剧社有活动，在活动中心405室，有一个新剧要排练。 李小苗就给韦隽城打了电话过去，说周五晚上她有活动，不能按原定计划去他那边找他吃晚饭了。 韦隽城嗯了一声，说以她的事情为先。周六上午他去找她。 李小苗那边又沉默了一小会功夫，好像手机消息进来，他听到她手机震了几下。 “周六上午礼仪部说要新生集训哎……”李小苗有些萎靡。 “那我中午再去找你。”韦隽城好脾气的说。 李小苗说行，又扯了几句闲话，就要挂了电话，说学姐给她发周五新话剧的资料，她要看一下。 韦隽城道了句晚安，挂了电话。 他拿着电话出神许久，听见室友笑话他：“女朋友忙起来没空理你了吧？乐观点，没过多久她就连见你的空都没有了，然后认识几个富二代官二代。首都不是出门走三步都能撞见个官儿么？你女朋友这个颜值，要想勾搭那些二代轻松的很。” “她不需要勾搭二代，她家也很有钱。”韦隽城沉默半晌才应声。 室友那边不说话了，多少有些嫉妒韦隽城运气好。在一对情侣三对基的清华，能找到李小苗的这样漂亮的女朋友，韦隽城不可谓不牛逼。 更遑论这个漂亮姑娘家里还有钱。 一个又有钱又有颜的女生，是不会轻易被社会上的纸醉金迷诱惑的。她们自己的见识也足够多，心足够强大坚定。 室友到底是没看出来韦隽城家境如何，毕竟他从未刻意露富，穿戴大牌或者嫌弃食堂。室友自然以为韦隽城和他们一样家境一般。 韦隽城继续琢磨专业书，自学于他不是难事。 周五李小苗吃完晚餐去活动中心405，才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李小苗还专门换了条浅绿长裙，上衣是衬衣外罩着一件薄针织衫。不会化妆的她依旧素面朝天。 进门后里面的人明显的安静了一刻，许多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你觉得李小苗不适合演公主？” 风微岚问另外一个男生。男生一头韩式卷发，穿着也韩式，胜在身材还行，看着很养眼。 李小苗小步走到风微岚旁边坐下。毕竟是风微岚招她进来的，整个话剧社里她只认识风微岚一个。 李小苗扫视话剧社一圈，基本都是俊男美女。 “适合是适合，但是你都排到一半了突然换大一的新人来，很难服众。”男生皱眉，对风微岚的一意孤行表示不满。 “形象不合适就换掉，要服众有什么用？知道她会做人，大家都喜欢，那也没用。一个成功的舞台剧又不需要演员本人被大众喜欢，需要她演的角色出彩被大众喜欢。” 风微岚固执己见，把手里的剧本扔给李小苗，没回头看李小苗，话却是对她说的：“公主就是你要演的角色，现在看看台词，十分钟试场。” 李小苗抓抓头发，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十分钟她也记不下台词呀？ 风微岚没说话，眼睛盯着手机，右手却轻轻拉过李小苗齐腰的长发，无意识的绕在手上玩弄。 李小苗心中一麻，对风微岚这个小动作感到不太舒服。可是风微岚是个女生啊！ 为什么别的女生比如屈琳，嘉熏孙绵摸她头发，她就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呢？ 风微岚见她还在出神，就拿出学姐的威严来：“不看台词还发什么呆？” 李小苗“哦”了一声，凝下心绪去看台词。 好在公主的台词不多。 这个公主是个坏公主，她看上了隔壁城堡的王子，可是王子喜欢上了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公主就把穷人家的女儿抓到牢房里，不让王子见穷人家女孩，还威胁王子不娶她她就杀掉公主。 结果连公主的骑士也爱上了这个善良美丽的穷人家女儿，骑士偷偷放跑了女孩，让女孩和王子相见。后面王子派自己的兵攻破了公主的城堡，公主当众自刎。 这公主可真惨。 李小苗一面在心里同情公主，一面背台词。穷人家女孩的台词比较多，公主的台词还是少的。特别西式的台词。 她等会要演的只有大概几分钟的一小段，台词根据情景很好记。 这边风微岚看时间到了，拍拍手喊了句开始排第二场。 风微岚指挥着公主和女孩以及骑士站到教室后端幕帘前不同的位置：“先不用搭配动作，只念台词。公主是新人，不要太为难她。” 李小苗扔了剧本，深呼吸几次平复心跳，想象自己是一个高贵的公主，自己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那个抢走她心爱王子的女孩现在就在她的牢房里。 “你这个低贱的穷人家女人，也妄想得到我的王子？” 李小苗语气凛冽，冷眼看向女孩。 女孩坐在地上，一脸坚毅：“爱情面前人人平等，我爱他，我一定会同他在一起！” 骑士：“我的公主陛下，这个女孩并没有做错什么，您放了她吧！” 公主：“你不是誓死效忠于我吗，为何连你也为她说话？” 女孩：“我的王子殿下会来救我的！” 公主：“做梦！我今夜就下令处死你！” 骑士：“尊贵的公主殿下，这个女孩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您无权处死她。” 公主：“你退下！” 风微岚吹了个口哨拍拍手：“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一半人说很不错。 依风微岚的标准，李小苗离不错还有些距离，但气势和气质都十分到位，很加分。但比上一任公主好太多了。 上一任公主比这个穷人家姑娘还穷人家姑娘，尤其小家子气，说“退下”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都着卑微的笑。 “那你们对于李小苗同学演公主这件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异议？” 风微岚又问了一遍。 大家都说没有，于是就敲定下来。 转眼功夫李小苗发现手机上来了很多新消息，解锁后发现风微岚把她拉到话剧社的大群里去了，在群里发了李小苗刚刚表演的视频。 “大家欢迎今年第一个新人，化学系大一学妹李小苗。”风微岚在群里招呼一声，然后群里就冒出来无数欢迎新人的表情包。 李小苗也发了一个表情，但这表情迅速的被新人很有气质之类的夸奖淹没了。李小苗就没再发言，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又去看剧本去了。 这是李小苗第一次在很多人面前表演，上一次是新生自我介绍。这会儿歇下来，才惊觉背心有些凉，应该是先前表演太紧张出了汗。 风微岚让服装道具组的来测了李小苗身高肩宽和三围，又和编剧组讨论了一下台词要不要根据李小苗形象修改，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 李小苗也玩的开心。话剧组的前辈都没什么架子，很好说话——她从群里表情包的奇葩程度发现的。 李小苗一路飘在半空中走回宿舍，风微岚好似和她同路，走在她身边亲昵的挽着她胳膊，手若有若无的在她手背上轻抚。 李小苗只当这是风微岚下意识的动作，并无其他含义。 李小苗快乐地蹿回宿舍，才坐下不久韦隽城的电话就过来了。 “晚上社团做什么了？”他问她。 “我今天上台表演了！我演一个坏公主，话剧社的人都夸我演的好。”李小苗得意的通韦隽城分享她今天被人夸赞的快乐。 电话里传来韦隽城的笑声：“不错。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演善良的公主。你没什么恶毒的气质，怎么能让你演坏人？” “副部长让我演的，大家都说还可以……”李小苗兴奋不减，“还认识了好多学长学姐，各个学院的都有。” 韦隽城看了一眼纸上的公式，“那挺好。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吧，顺便逛街。” 作为男朋友，他还是要挽回一点地位的。 “好呀好呀，去王府井好不好？” “好。” 李小苗又说了几句就说有人到宿舍来找她，要挂电话。 挂完电话后韦隽城没有昨天那么失落了，总要习惯的不是？ 礼仪队的学姐亲自过来她宿舍找她，打量她一番又和聊了几句，说明天早上八点在院办的礼仪队办公室集合，要穿裙子，旗袍最好。 李小苗答应了。 学姐又说礼仪队是有补助的，虽然不多一个月三百块，苍蝇腿也是肉。她要是通过了培训，以后会给她订做旗袍。 李小苗点头表示听到了，乖巧无比。学姐同她交换了微信号后才走，走前还和李小苗说，礼仪队的经常接触老师和各种领导，她要是表现好的话，以后保研或者出国交换都比别人更有优势。 对大学生活还在试水阶段的李小苗感觉开心极了，对学姐说的那些隐含深意的话还没多想就忘到脑后了。 她只想得到自己会认识新朋友，有自己的事情做，不会总去要阿城来陪她了。 宿舍其他三个人只有方栩栩通过了组织部的复试进入试用期，而李小苗已经是话剧社表演部的干事，和院礼仪队才成员了。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被优待些。 所以周六中午韦隽城来她学校接她的时候，确实极为惊艳。 他从未见她穿过旗袍。这件旗袍贴身裁剪，显的她腰肢极细，臀部圆翘。裙侧开缝直开到大腿，站定时优雅高贵，移动时风情万种。旗袍做工精细，所有图案都是手绣，花边极是复杂精巧。 李小苗爸爸开的服装厂虽然平常只做一些简单便宜的老人服装，偶尔也接一些高价订单的。他妈妈认识几个很有资历的设计师和裁缝，高考结束后她妈妈为了升学宴立刻给她做了三件旗袍。 但她没在老家升学宴上穿……她才穿上，她爷爷就说像什么样，太丢人。于是她的旗袍还没见人就脱了，换了身短袖配牛仔裤她爷爷才没说什么。 气得她妈妈差点和她爷爷奶奶吵起来。 她在城里请同学吃饭那天李小苗计划吃完饭去划旱冰，怕摔也没穿旗袍，还是穿的裤子。 她妈妈一直可惜三套旗袍都白做了，为了安慰她妈妈，她来上学的时候带了两件来。 今早七点多离开宿舍的时候宿舍三个姑娘都还没起床，她一路从宿舍被围观到院办。在她量身定做的旗袍映衬下，办公室里礼仪队其他队员看起来都像传菜员。 李小苗感觉自己风头出的太大了，努力把自己埋在角落里，甚至把进教室就脱掉的外套重新穿起来。毕竟这里不比话剧社，所有队员都是她的同院师姐。 办公室还有一个男生，就是那天招李小苗进来的男生。个子很高体格匀称，他自我介绍叫杜誊，是院学生会文艺部的主持人，经常主持院里的讲座和活动，也兼管礼仪队的一些事务。 昨天来她宿舍找她的那位大二学姐王燕棠也在。 王燕棠昨天只是觉得她确实比普通女生漂亮些，还不到漂亮的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程度，换了身衣服，李小苗仿佛换了一个人。说她妖艳吧，但是她的眼神又很清透；说她单纯吧，这身打扮又实在撩人。 连见遍美女的杜誊在她推门进来那一瞬都看直了眼。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由学校的一个老师和他们院的一位大三学姐对她们进行仪态训练。 老师粗粗给他们讲解了一下礼仪的走路姿态，还有坐，站，弯腰的仪态等等。 老师一面和新人们讲，一面演示。 李小苗就觉得，虽然老师容貌没有特别出众，但是无论站还是走，都很有韵味，这位老师全身上下都透着两个字：优雅。 老师演示了几遍之后，立刻点名让李小苗上来走一遍。 然而李小苗还没记清要领，只学了个大概。就记得走路的时候要抬头挺胸收腹，眼神直视前方，笑要露出八颗牙，双手交持放于腰部偏右的五公分…… 但是走的时候不是忘了手的动作，就是忘了步伐，走着走着脚步就散了。 “优雅”老师优雅地摇摇头，“太差了。你先和你们学姐练着，周一什么时候没课到行政楼814室找我。” 说完，径直就走了。 李小苗还处于震惊状态。但是老师一走，几位一直端着的学姐立刻就放松下来，在办公室里随意坐下：“大家不要这么紧张。佘老师是校里的指导老师，国家级舞蹈演员，她也就来指导这么一次。” 王燕棠笑着说：“只有在台上你们才需要注意仪态，平常不需要一直端着。要是让我二十四小时这样，一个月给我三千我都不干的。” 然后气氛就放松下来。他们学院本来就三个专业，女生本来也不算多，单单身高170这一条凑齐一个礼仪队已经很不容易。院里老师都对他们要求不高，只需要他们要的时候能拿出人来就行。 在办公室歇一阵训一阵，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半，队长拍拍手放他们走。 李小苗摸出手机，韦隽城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在她学校。 她早上和他说过她在院办，所以才出了院里的楼，就看见韦隽城倚在一颗树旁，肩上斜跨着一个书包，手上也拿着一本书。 他穿的简单，里面一件T恤外面罩一件连帽运动衫，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却还是很好看。 他看书看的认真，还没发现李小苗已经过来了。一个淡藕色的人影走到他面前，一把打翻他的书：“你是不是只喜欢看书不喜欢看我了！” 韦隽城才发现是她。认识她三四年，彼此已经熟的不能再熟，却看得移不开眼。 他连掉在地上的书都忘了捡起来。 “我好看吗？”她眼神明媚地望着他，他就被那眼神勾的忘了回答。 李小苗蹲下去捡他的书，大腿就露出来了三分之二。 韦隽城从她手里接过书把她拉起来，看她光洁的大腿，问她：“你冷不冷？” 李小苗就嘻嘻地笑：“我穿了丝袜的，不冷。” 然后就扑到他怀里抱住他。 礼仪队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楼里出来，就都看见李小苗和她男朋友了。 王燕棠还调笑李小苗：“学妹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咱们院多少男生得心碎一地呀？” 李小苗挽住韦隽城的胳膊：“我高中就和他在一起啦……谁爱心碎心碎去吧，不关我事。” 这一对站一块还真养眼，王燕棠想着。杜誊也出来了，他看王燕棠还在，叫她和他一起去食堂。 走到校门口，韦隽城提议打车去西单。 “为什么？坐地铁不挺好的嘛？还省钱。”李小苗问。 “谁要省这几十块钱。地铁人多，你今天穿这么好看，不想你被人围观。” 韦隽城眼色微沉。 “好吧，随便。”李小苗把头靠在他胸口。 中午吃过中饭随便逛了逛，李小苗没什么要买的，就和韦隽城逛逛停停。路过电玩城进去投了一个小时篮，李小苗听到手机电话响，掏出来看是方栩栩。 方栩栩问她在哪里，说晚上班级要聚餐。 “怎么临时决定要聚餐？”李小苗问。 “你没看群里消息吗？班长他们商议的，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在学校，就说要一块吃饭。而且定的是六点半，你现在回来也来得及。” 李小苗沉默了一会：“可以不去吗？” “这个，”方栩栩有些奇怪，“不愿意来当然不用来。不过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聚餐，辅导员也会来的。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好还是来吧？约会什么时候都可以。” 谁说约会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啊？李小苗在心底反问，嘴上却说：“我知道了，我尽量吧。你把地址发给我，不用等我。如果要去的话我直接过去。” 李小苗挂了电话又可怜兮兮的看着韦隽城。 “你还是去吧。”韦隽城替她决定，“不过最好回宿舍换身衣服。不然你们班的男同学们饭都吃不下去了。” 李小苗噗嗤笑出声，原来他还会吃醋。 食之无味的鸡肋 李小苗加入话剧社和礼仪队之后，到底两个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还是变少了很多。礼仪队虽然事情不多，前期一个月每周集训两次，佘君还想培养她进校礼仪队，又每周喊她过去一次，每次都耗掉整个半天。 话剧社更不必说，那群人太任性，每次都说什么时候排练就什么时候排练。没多久话剧社老社长退位，风微岚担任新社长。 数下来不算意外李小苗一周只能见到韦隽城两次，一次是她周四晚上高数课，那天整个下午和晚上韦隽城都没课；另外就是周日周末随机。 和李小苗相反，韦隽城几乎没什么课外活动。除了陪李小苗每天晚上仍然坚持跑步，一周打两次球，他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 他意志非常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未曾有半分犹豫。 可李小苗就不一样了。李小苗连高中三年都是被韦隽城推着在走，现在韦隽城和她不同校，也没太多时间管她的学业，自然李小苗就能敷衍就敷衍。 认真的说，李小苗也不见得多喜欢礼仪队和话剧社的活动。礼仪队枯燥无趣，她目前唯一正式以礼仪队成员出面进行的活动就是十二月初院里邀请一些教授来做讲座，让她上去帮倒热爱枸杞茶叶的老学究们添了两次开水而已，队长让她穿她自己的旗袍。 那个时候宣讲厅里坐满了大三大四的学生，李小苗在全院前辈面前，提着一个保温水壶上去帮台上七八个老教授倒热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李小苗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给人杯子里倒热水又不是给人头顶上倒，她几乎脸都是烫的。 那次宣讲队长只叫她一个去，因为没有什么颁奖的环节。结果她一个人在后台枯坐两个小时，末尾他们宣讲结束院领导和教授们合影，一个老教授特意说要把工作人员也叫来一起。 于是院领导知道了教授的意思，把后台已经穿了薄大衣的李小苗叫过来一起拍照。 道理上李小苗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她站在一堆老教授中间，露出佘君教给她的笑容，拍了一张合影。 李小苗一周后在学院的网站上看到了那张照片，还是班长发在班级群里的。 他在群里问：李小苗你知道站在你左边的教授是谁吗？那可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牛！ 李小苗没回应，她只觉得难堪。 她待班上男生甚至比她对高中同班男生还冷漠，毕竟高中班上的男生还有为了救她翻墙割破手的。为她翻墙割破手的那些男生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女生是他们的同学。 而现在班上的男生，只会拿她开猥琐的玩笑。无论哪个男生表露出对李小苗有什么意思之后，群里三天之内全是在开李小苗和那个男生玩笑的。 李小苗甚至都懒得同他们生气。要不是收作业的信息还会发在群里，按她的脾气，估计早就退群了。 至于话剧社那边，则有些一言难尽。 李小苗私下排练的时候表现还行，一旦登上大舞台表演就特别紧张，甚至还会说错台词。 第一次公开表演结束之后李小苗被副社长批评了半个小时，风微岚来解围，说她只是大一新生，表现已经很不错。让她平时回去多看视屏多研究。 总的来说，李小苗觉得自己并不擅长表演，反而对台词更感兴趣些。但是编剧部的都是文学院的学生，每次她有什么意见，才一开口那几个编剧就说： “你一个理科生，知道我们这样写的深意吗就来指挥？好好的琢磨一下你的演技不行，要越俎代庖来指点我们剧本？” 话剧社还是有许多人对李小苗颇有微词。他们学校话剧社也算有些历史的老社团，招新颇为严格。尤其要进表演部，初试复试都是要表演的。 单单靠脸就进去的，只有李小苗一个。早前演公主的那个角色李小苗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但后续让她演别的角色都不行。 尤其是那些经历凄惨的角色，李小苗压根连悲伤的表情都做不出来。话剧社也没有那么多公主贵妇让李小苗来演，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跟着道具部打酱油。 幸好道具部那些小玩意李小苗也很喜欢，还拜托她爸爸帮她做了几次服装，独独和道具组那些个人关系都不错。 要不是风微岚坚持不懈的鼓励她，每次活动都叫她去，她只怕早就不干了。 正如韦隽城预料的那样，李小苗虽然懒，但是一旦选择开始做一件事情，就不会轻言放弃，哪怕是被事情推着走，她也不会选择逃避。 到快期末考试周，课和活动变少很多，韦隽城得空每天过来和她一块自习。 没了韦隽城监督，李小苗一整个学期上课都不怎么走心。韦隽城不仅要复习自己的课业，还要帮李小苗复习微积分和线代。好在都是理科，大一也没有太多专业课，没有特别吃力。 考试周顺利度过。考完的李小苗受夏冬云影响决定去哈尔滨看冰雕，两个人考完又坐火车朝黑龙江出发。 韦隽城本来提议买机票，李小苗说反正又不赶时间，坐卧铺也很好。韦隽城提前送给李小苗一个平板电脑做生日礼物，出发之前李小苗在平板里下满了美剧，一路上和韦隽城分享一部耳机看一部很老的美剧。 在他身边，就是最甜蜜的时光，不管目的地是哪里。 哈尔滨冰天雪地，李小苗穿了两层羽绒服还是冷，冷的恨不得钻进韦隽城的衣服口袋里不出来。 老家的冬天都不能算冬天好吗？ 但是李小苗还是兴高采烈的去看了冰雕，又去了冰河。 河边更冷，冷风吹的李小苗眼睛都睁不开。韦隽城心里笑李小苗肯定才下火车那会就后悔了，但是嘴上却不会说出来。 他知道她不是压碎牙往嘴里咽的人，但哈尔滨是她要来的，她肯定认为如果才到她就露出埋怨天气的情绪，会让他也扫兴。 她可真是太单纯了，有她在的地方，冬天不会冷，夏天不会热，哪里他都愿意和她一起去。他巴不得她露出一点情绪来，好让他给她台阶下，让他捏着她的脸蛋说，确实好冷哦我们回酒店去好不好，晚上找个地方吃东北炖菜。 可惜她没有，她忍着冷，在冰上开心的划，摔了一次又一次也玩性不减。 晚上进到酒店房间那一刹那，李小苗甩开羊绒围巾，脱掉帽子，把韦隽城扑到墙上抱住：“冻死宝宝了……” 酒店暖气大概开到了二十五度，韦隽城就着李小苗的怀抱也脱掉羽绒服和毛衣，让她抱的更舒服些。 李小苗原本还计划去漠河，又觉得太冷，就在犹豫中。 “还是不去了吧？在哈尔滨吹暖气不好吗？”韦隽城笑话她。 “听说漠河能看到极光呀，我想看极光。”她头靠在他腿上。 “看极光是一个概率问题，去漠河也不一定能看到。靠近北极圈的地方看到的概率更大。”他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是吗？”她转了个身把下巴搁在他腿上，方便自己看到平板屏幕。 “以后可以去俄罗斯看极光。” “阿城你看，他们在做什么？”李小苗突然话头一转，眼睛看向屏幕。 一对男女裸着在床上翻滚，李小苗看的笑嘻嘻的，韦隽城却不那么轻松，因为她的手指正在他大腿上无意识的划着。 韦隽城只好又去看屏幕，下一幕就是两具烧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被人抛在垃圾场里，男主主角正在探查现场。 韦隽城也轻笑出声，真惨呐。 所以两个人又在哈尔滨吃了几天，先飞到省城。飞机晚点半夜才到，韦隽城只好又带她去外婆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才回去。 热热闹闹过大年 过年韦隽城依旧是要回省城，李小苗回乡下。 大概是因为她真的成年了，老人对她都客气许多，话里话外却问她大学有没有交男朋友。 “没有啊，谈恋爱影响学习的。”李小苗顺口撒谎。 她妈妈看她一眼，趁收碗的空把李小苗叫到厨房里。 “你奶奶说你都上大学去了，现在二胎政策也开放了，让我再生个儿子……我就说你已经很有出息了，男朋友家里条件也很好。以后说不好还要出国，用钱的地方多，再生二胎也养不起。” “你奶奶就问我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我就说韦隽城他爸爸是副市长……” “这没什么关系呀，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小苗疑惑。 “你不知道，你大伯这两年找我们家陆陆续续借了一百多万，组了一个工程队，一听说你男朋友家政府的，城南那块地政府正在规划，他们就想找门路承包那个工程……” “叫他们少做梦。”李小苗冷笑几声。 莫说她和韦隽城还没结婚，和韦铭不熟。就算结了婚成了一家人，李小苗也不会帮他们走这种后门的。 “我就没应承他们的话，估计你爷爷奶奶还没放弃呢，想从你这打听。”李妈妈有些忧愁。 “妈，我有办法。”李小苗笑的像一只狐狸。 晚上是年夜饭，全家都在。李小苗妈妈和大伯二伯的老婆一起做的年夜饭，摆了满满一大桌，很是丰富。 男性们吹牛喝酒，小孩们打闹不休。 酒过三巡，小孩也都吃饱下桌了，桌上就剩成年人。李小苗看他爷爷拿眼睛觑了她好多次，想他差不多是要开口了。 “爸，”李小苗突然叫了一声，音量有些大，怕她爷爷听不清，“我们学校最近和英国一个很有名的大学有交换生活动，我上个学期表现很好，辅导员有问我要不要去英国留学呢。交换两年，毕业的时候可以拿两个学校的学位证噢！” “你想去就去，爸爸支持你。”李爸爸喝了几杯，神志有些不清楚。 “真的嘛爸爸，但是那个学校学费很贵，而且英国生活费也很贵的，一年要一百万。” 她爷爷一听要一百多万，脸都紫了。 “一百万？马上要吗？厂子才引了一条新的生产线，现在还没盈利呢，一百多万我一下子还拿不出来……要不把乡下房子卖了？” “卖什么卖！上什么学校要花一百多万，胡闹！女孩子上个大学就结婚生孩子不好吗？读的越多越嫁不出去！” 她爷爷忍不住了，怒拍桌子。 他们老家的房子他爷爷一心想劝李爸爸留给老大儿子住。因为修的整齐又靠马路，他觉得反正李小苗是要嫁出去的，这么光鲜的房子当然留给孙子最合适。 李小苗低头用筷子戳碗里的菜，脸上挂着一丝嘲讽没说话。 “小苗要上学，那是好事，当然要支持。卖套平时没人住的空房子有什么不可以？”李妈妈顺势说。 “怎么就没人住了？李桥不是马上要结婚吗，房子都没有，人家姑娘不愿意结婚，就在那套房子里结婚正好！” 奶奶脸上呵着笑。 “那我们小苗就不结婚了吗？就算她不回乡下来，她男朋友那个家境，没个几百万陪嫁人家能看得起我们小苗？小苗出国留个学，人家也能高看她一些。”李妈妈筷子一摔，也不吃了。 “生了个赔钱货，赔了十八年还不够，还要继续赔……” 大伯老婆念了一句。 “当然是大伯大婶比较行，你们生了两个赚钱的，现在赚到了一分钱吗？二三十了还不是在家啃老。”李小苗是不想好好吃年饭了。 “你！”大婶一时愣神，搜罗了一圈骂人的话，竟然第一时间没想到。 “你大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么和长辈说话？”大伯终究还是多见了些世面，抢先一步摆起了长辈架子。 “爸！大伯骂我是狗！”李小苗站起来，饭也不吃了，捂着脸跑出去。 李爸爸最疼是女儿的，这看李小苗跑出去，也桌子一拍不吃饭，拉了老婆就走。 老头老太太还没提到正经事呢。 “爸，你生什么气呢？现在把李小苗气跑了，还怎么提项目的事情？” 大伯埋怨老人。 “那不是你骂她是狗，她能跑？” 老人也气，但是推卸起责任来毫不嘴软。 “行了行了，吵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过个年了？” 李小苗当然没哭，她跑出去就笑了。用手机照明一路溜回自己家，拿出手机找韦隽城说话。还好是冬天，要是夏天，她是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夏天有蛇。 韦隽城也在他爷爷奶奶家里。期末成绩都出来了，他均分95，全系第一。爷爷奶奶又在夸他。 “你都大学了他们还这么关心你成绩？我家问都没人问。” “我爷爷奶奶都比较古板，接受我早恋已经是他们最大限度了。” “你外公外婆比较包容。” 想起半年前她在他外婆家蹭的饭，她又笑了。 李小苗爸妈跟着回了家，结果看到李小苗笑嘻嘻的在玩手机，就楞住了。 “小苗，你没事吧？”李爸爸提了把椅子在李小苗对面坐下。 “没事，我故意的。我有话要和你说，爸爸。” 李小苗给韦隽城回了句有点事晚点视频，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爸，我没有要出国交换，一百多万是骗你们的。” 李爸爸一脸他就知道的表情，没说话。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是名校，和国外很多学校都有交流项目，只要我想，当然大三大四大把的机会出国。到时候你要是又往厂里投钱了，我还出不出国呢？” “当然出。我就你一个姑娘，不给你花给谁花？”李爸爸说的傲气。 “有爸爸这句话就行了。我知道爸爸疼我。但是你今天也听到了，大伯说我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敢这么骂我吗？” 李爸爸沉默。 “小时候你们太忙，一个月都不回来看我一次，爷爷奶奶炒个肉都要喊几个哥哥先吃，他们吃完了才许我下筷子，哥哥欺负我也不反抗，更不会给你们告状。” “因为爷爷奶奶说，你们两在城里很忙，我告状了你们又要在我身上花时间。姑娘家就是要乖巧懂事，才讨大人喜欢。不然等你们再生个弟弟，就更没我容身之地了。” 李爸爸嘴唇动了两下，却没说出声。 “所以大伯二伯家的几个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小学的奖状全都是他们撕的，他们嫉妒我成绩好，即使我才上小学，比他们小五六岁，他们也嫉妒。又嫉妒你们每次回来都给我带零食水果，你们一走，爷爷奶奶就把东西都藏起来，说要攒着慢慢给我，一转头就全分给几个哥哥拿走了。” “因为我不会反抗，他们就以为我不会反抗，其实我只是不想你们为难。你和妈妈去城里从裁缝做起，最后开服装厂，每年给那么多钱爷爷奶奶，最后都补贴给大伯二伯了。因为他们生的是儿子。” 李爸爸沉默不说话，李妈妈低头抹了抹泪。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没独立，但始终是你们女儿。不管你们还会不会再生小孩，多半再生小孩也不能改变爷爷奶奶对你们的看法。他们觉得你们赚的多，就应该都分给大伯二伯，多给家里出钱。” “但是爸你也知道，工厂里的工人工资高是因为他做的件多，他比别人付出多所以获得多。不劳而获始终长久不了。大伯今天找你们借十万你们借了，明天又缺钱就还会找你借。你上次借这次不借，他们就会怀恨在心，连你上次的好心都糟蹋了。” “我知道，这些都知道。可他们是我父母亲人……” “他们是你的亲人，我就不是了？大伯骂我是狗诶？爸。” 李小苗瞪了他爸一眼，拿了手机回自己房里。 李妈妈推了李爸爸一巴掌，埋怨道：“你就这么看你女儿被欺负？” 爸爸妈妈最爱你 第二天一早大伯二伯带着自己家小孩前后脚到李小苗家来了，拎了几箱劣质补品才放下，就喊几个小辈来拜年。 老大的第一个儿子已经结婚生了小孩，这会儿连小孩也报来了，老大媳妇儿逗着才三个多月的小孩：“给四爷爷四婆婆拜年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李爸爸就乐呵呵地去掏红包，李妈妈昨天半夜里已经把所有一千的红包都换成了一百的，他爸爸本来想多摸几个出来，又看了一下在椅子上坐着冷眼不说话的李小苗，最后只拿了两个塞在小孩怀里。 那红包薄厚一目了然，老大媳妇脸上也没了笑容。 李爸爸又大方的去给李小苗几个堂兄发红包，几个堂兄都猜红包里没什么钱，就故作老成的都推开了，只有比小苗小一点才十六岁的堂妹接了红包。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李妈妈留他们吃中饭他们也不吃了，站起来拍拍屁股要走。 “大哥你们先别走呀，老四有话要对你们说呢。” 李妈妈看李爸爸一直没动静，决定助力一把。 老大家一家六口眼睛一亮，又回到客厅坐下，以为能有什么好事：“啥事啊老四？” 李妈妈推李爸爸一把，让他说话，李爸爸犹豫半天，突然想起来：“小苗去哈尔滨玩买那边的红肠，挺好吃，拿一点给你们带回去尝尝。” 老二家几口人还没走出大门呢，他们小女儿听到，嗖嗖几步又跑回李爸爸面前：“三伯，为什么只给大伯家呀，我也要吃。” 李小苗旁若无人得躺在沙发上拿平板看美剧，看得呵呵直笑。 “你家也有的，有的。”李爸爸讪笑着说。 “妈，我中午想吃饺子……”李小苗一边笑，一边叫她妈一声。 “好呀，我去揉面。你寒假回来都吃好几次饺子了，就这么喜欢吃饺子呀？” 李妈妈去揉了揉李小苗的头。 “学校饭不好吃，饺子很少有好吃的。我就喜欢吃妈妈包的饺子。” 李小苗语撒娇，眼睛却没离开过屏幕。 大伯二伯家的没听懂，李爸爸却是听懂了。小苗的意思是，她想在家吃饺子，所以初一第一顿饭就不去爷爷奶奶家去吃了，连带她妈也不去。 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上了半年大学真是学聪明了，会威胁人了。 “大哥，是这样的。去年借你钱你说过年前还的，现在厂里开新线，至少半年才能盈利，小苗出国我手头没现金了，你看是不是先还我？” 大伯大婶脸色立刻就变了，也不笑了，“哎四弟，你也不是不知道行情，我们去年工程队刚组组起来，接的项目赚那点钱送人情都不够啊，要是有钱，不用你提醒我们都还了！” “老大家的，你们当初写欠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好一年内还清本息，利息我们都不要了，先把本金还给我们，耽误我们小苗出国，你们负得起责？” “女子无才就是德，你们干什么要费这多钱送她一个小姑娘出国？要是在国外遇到个什么事，你们哭都来不及！” 老大媳妇儿插嘴道。 “大伯，我结婚花了几十万，现在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 大伯家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吵的李小苗看不下去美剧，吼了一句：“你们吵不吵啊！” 立刻安静下来。 李小苗似笑非笑的又补刀：“爸，我看你还是趁年轻再多生几个孩子，等你将来老了，无论是要账还是赖账，都人多力量大呢。” 大婶老脸通红，想教训一下李小苗，又想到现在人家是债主，不能骂：“小苗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 “爸，”李小苗关了平板叫了一声，“你还记得我高一暑假被人欺负的事儿吧，你知道后来那三个混混是怎么抓到的吗？” “不知道啊，那抓他们不是警察应该做的吗，还有什么曲折不成？”她爸问。 “当然有呀，本来我伤的不严重，警察就没走心的，那几个混混都逃出省了，谁有力气去管那几个小喽啰？后来是韦隽城爸爸联合教育局专门做了一个高中生暑期安全的活动，那个案子首当其冲，警察不敢不抓紧，才把那几个混混抓回来的。相关的几个学生不是开除就是转校，你以为学校吃饱撑的把事情闹大？” 李小苗笑的乖巧。 “我头上摔了一个疤，那个女生为了和解赔了多少来着，”李小苗做回忆状，“五十万是吧？” “现在欠钱不还是可以起诉的，起诉还不还，是要抓去坐牢的，不仅要坐牢，还要冻结资产，然后由法院拍卖你的房子车子去还债主的钱……不过拍卖的价格一般都比实际价值便宜不少呢。” 大伯一家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最后大伯开口：“我们真没那么多钱，这老二还要结婚，又是房子又是车子的……” “没有就算啦。”李小苗笑。 “真……”大伯眼睛一亮，以为有转机了。 “那就直接起诉吧，我回头和阿城讲一讲我小时候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亲爹不疼我，男朋友还是疼我的。妈，那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就算我爸不同意，你也可以起诉对不对？” 李妈妈憋着笑，极配合的说：“对呀，大伯欠条上都写着我俩的名字呢，我自然可以起诉。” “……”李爸爸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后面韦隽城给她打电话来了，李小苗还故意扬了扬手机，对他们说：“阿城给我打电话呢，我上楼去了。” 吓得他大伯一家站都不站不稳。 这一通威胁，加上李妈妈在底下周旋，第二天大伯家竟然真的还了五十万现金来，并且当场写下新的欠条，承诺今年年底还剩下的六十多万。李妈妈在她们房里数了好半天，乐的好像天上掉钱下来了。 至少李妈妈是真没指望大伯家会一下子还这么多。 早期大伯自己盖房子的时候，说是老人要住楼房，钱不够一家出一点，李爸爸出了十万，这十万权当给老人的没想过要。 后来大伯给自己大儿子盖房子的时候，说手头紧要借二十万先把房子盖起来，等松泛一点还，写了借条也就没说还了。 于是老二家有样学样，盖房子的时候也来借，老二好点，只借了十万。但老大的二十万李爸爸都没好意思要，更不要提老二的那十万了。 每年过年回来给老二每人又要给两万，权当生活费，这都不是个事。 所以老大又开口借这一百多万的时候，李妈妈拦了又拦，老大家的夸满了海口说年底一定还，他们已经投了不少钱了，再找他们借一点工程队立刻就能进山开始做活。 结果到了年底连屁都没放一个除来。 “小苗呀过来，”李妈妈在自己房里看到李小苗从房间门口经过，“这回可真是多亏了你，给你压岁钱！” 李妈妈从那一大挪红彤彤的票子里拿了五叠给李小苗。 于是李小苗也笑开了花，“昨天不是给过了嘛，今天又给？” “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以后总要买点化妆品香水衣服包包的，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明天去看看外公外婆我们就回去，你自己抽空把钱存到银行就行。” 李爸爸在门口和拜跑年的年轻人打招呼客套，这会儿也进来了，脸色也还算不错：“别折腾了，这么多现金放家里不安全，锁车里去。” “妈妈给的。”李小苗扬了杨手里的人民币。 “给你给你，也算沾你的光。”说罢，他也抽了几叠递给小苗，“妈妈给的是妈妈的份，爸爸给的是爸爸的份。” 李小苗欢呼一声，抱着钱跑了，要上楼去给韦隽城打电话炫耀去。 他压岁钱肯定没有她的多。 不止没有她的多，韦隽城压根就没有压岁钱。他们家过了十八岁的孩子都没压岁钱。他今年在他爷爷奶奶那只收获了几枚纪念币，还是老人要强塞给他的，说过几年就值钱了。 李小苗在电话里听了哈哈大笑，笑的楼下的李爸爸李妈妈都听到了。 李小苗爸妈是生意人，年轻时也吃了些亏。家里放了这么多现金，他爸爸不放心。让李小苗和李妈妈就在家里玩，他自己一个人去老二家吃饭。 第二天一早就去临镇李妈妈老家那去上坟，给李妈妈唯一的哥哥那送了点礼品，侃了个把小时喝了杯水就走了。 回到市里直奔银行，李妈妈和李小苗分别去自助存取机存钱。 李小苗先存完，凑到她妈妈那台机器那瞅，“你们给我攒了多少嫁妆呀？” 李妈妈在她鼻尖刮了一下：“以后我和你爸的，全都是你的。” 李小苗在她妈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到底还是来自父母的安全感最可靠。 “不过我和你爸都不想你太早嫁人。你还小，不着急。我和你爸养得起你。” “我没想那么远……”李小苗否认。 事实上韦隽城真的和她谈过这个问题。韦隽城想以后可能还是回来省城工作，离彼此亲人都近。等他工作稳定工资能够养家的时候，就和她结婚。 李小苗想的是，只要他在，哪里都行的，不一定非要省城。也不一定要赶着结婚，他们都在一起好久了，结婚只是对家长的交代，于他们二人，意义不大。 好吃不过大饺子 年初五服装厂开工，韦隽城和他爸妈也回来了。韦隽城到家立刻开车到李小苗家来，但没告诉她。 本来韦隽城想按门禁，正好里面有人开门，他就进去了。 电梯到十二楼停下，他找到熟悉的门牌，敲门。 “哪位？”李小苗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韦隽城忍不住笑，应了一声。 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一只白生生的手从门里伸出来，把他拉了进去。 李小苗翻出一双棉拖给他，就站在门口等他换好鞋子，替他挂起他脱掉的外套，然后扑到他怀里抱住他。 韦隽城笑了一声，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一点，然后吻住她。 一个深深的吻几乎截断李小苗的呼吸，良久，他才放开她的唇。 “你抱我抱得不累吗？”李小苗眨巴着星星眼问他。 “你这么瘦，抱着不累，我还可以再抱半个小时。” 韦隽城把她抱到客厅沙发里，直接放在自己身上，让她跨在自己腿上坐好。 李小苗顺手在他身上某处点了一下，韦隽城倒吸一口气： “不要乱碰……小流氓。” 李小苗笑嘻嘻的往更靠近他小腹的地方移了一下，正好对着他：“我都成年了。” “你是不是最近小黄文看多了，这么……这么色情？” 韦隽城笑话她。 “没有啊，都是些正常的书，名著我跟你讲。” 李小苗撒谎不眨眼。 “什么名著，说我听听？少妇白X，还是X鹿原，金X梅？” “……你也看过？”李小苗反问他。 “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也’看过？”韦隽城挑眉。这姑娘还真是“博览群书”啊。 “你管我噢。”李小苗从他身上翻下来，拿遥控点开电视，继续看电影。 韦隽城扫了一眼，《本能》。不能继续看了，他抢过遥控，切到电视频道，一顿乱按调到科教频道。 李小苗抱了一堆零食饮料放在茶几上，歪在他身上和他讲她家里的事。 韦隽城一边听一边给她剥瓜子，时不时回两句。 李小苗其实不太爱和别人讲她家里的事，她自己也觉得很琐碎，又没多少正能量。只有韦隽城是例外，她愿意和他分享她生活里的一切。 韦隽城也不太喜欢和李小苗说他自己家的事，但是李小苗问到，他还是会提一些。 没遇到她之前的过去，都没什么用，不需要记得；现在家里的事情他也不太操心。母亲和他爷爷奶奶不太亲近，但她妈妈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他爷爷奶奶的不是。 他爷爷奶奶都是比较严肃的人，对他要求很高，韦隽城对他们没什么亲密感。他和外公外婆更亲近些，却迫于他爸爸压力每年都在爷爷奶奶那里呆的时间长一些。 吃了一会儿零食，李小苗总觉得不解饿，才告诉韦隽城她没吃中饭。 “你没吃怎么不早说？” 韦隽城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才看到你的时候兴奋嘛，就不觉得饿。这会儿又饿了……” “看来我只能管两个小时饿，嗯？”韦隽城莞尔，搂过她的脸亲了一下，“出去吃？” “今天才初五，外面没什么吃的……”李小苗撅嘴，“家里有饺子。你吃吗，我妈妈做的饺子特别好吃。” “我不饿，不过可以陪你吃两个。” “那我去煮饺子？”李小苗用的是疑问语气。 “小懒虫……”韦隽城低低笑着，原来她是不想动手煮饺子啊。煮饺子多简单的事情。 韦隽城起身，去她家厨房，找了口锅，接水，打开灶台把水烧开，把李小苗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饺子丢进去。 “哇，做饭的男生真的好帅！”李小苗搬了个椅子在厨房的门口坐着挡拦路虎。 “我也就会煮个饺子下碗面条，你不用对我期望太高。”韦隽城看她一脸以后吃饭都靠他的神情，忍不住打破她的美梦。 “那我们以后要是一块儿住，是不是得天天吃外卖了……”李小苗作了个悲痛的表情。 “……我还可以带你出去吃。”韦隽城看水开了，白白胖胖的饺子浮起来，又接了半碗冷水点进去，继续煮。 “噢。”李小苗就看着他嘴硬。 “你嘴这么挑，我做的饭你可能吃不下。”韦隽城把饺子盛起来，又舀了两勺煮饺子的汤倒进大碗里，他记得她喜欢汤很多的水饺。 李小苗过去，从碗里扒了五个出来用小碗装了，拿起调味料瓶子往大碗里到了许多醋和辣椒油。 她一如既往的热爱醋和辣椒。 韦隽城端起大碗把水饺放到餐桌上，转身看李小苗拿着小碗和两把勺子出来了。 “嘿嘿，你做不好饭，我们就天天吃饺子。” 李小苗笑的很是得意，把小碗的饺子放在韦隽城面前，筷子摆好，就对自己碗里的饺子开动。 韦隽城慢条斯理的吃掉小碗里的五个饺子，看着她不甚优雅的狼吞虎咽。汤饺很烫，她用勺子挑起一个饺子，咬掉一口皮，把馅儿吹凉，再一口吃掉剩下半的部分。 一大碗饺子，大概二十多个，李小苗一个都没剩。 吃的也不少，怎么不长肉呢。 韦隽城帮她把碗收到厨房里，本想帮她洗掉的，她说不用管，她妈妈晚上回来会洗的。 “你还能更懒一点吗。”他有些好笑。 “我妈也不让我洗啊，她都从来不说我懒的。”李小苗嘴里嚼着木糖醇，含含糊糊的回应。 “还有十几天才开学，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韦隽城问她，手中捏着她纤细的腕骨。 “在家玩啊，不然去哪？”她问。 “要不然我们去海南，然后再去广东？你总说学校饭不好吃，先去广东过过瘾。” 李小苗本来想说她还想在家多陪陪爸妈的，可他爸妈现在忙新的生产线，每天早出晚归的，连饭都没空给她做，留在家也确实无聊。 “好呀，什么时候出发？”小苗问他。 “我回去看下机票。”韦隽城说。 “坐火车也可以的。” “现在春运返程高峰，哪里买的到火车票。” “飞海南机票也贵啊……” “小苗，我虽然没你压岁钱多，但是出去玩一趟私房钱还是有的。” 韦隽城猜李小苗从自己很少给他爸爸打电话的表现中，预测出他可能经济条件没她宽裕。 其实他爸再怎么不待见他，也没少过他吃穿用度，何况他妈妈还总是暗地里给他打钱。 他们在一块用钱这个事情从来没谁计较过，吃饭多数时候他付，看电影买饮料零食都是她自己出，逛街给自己买东西她更是坚持自己付钱，大小节日送给他的礼物则是看她心情。有时候送贵的，偶尔也买个她自己喜欢吃的蛋糕敷衍他。 她后来似乎发现韦隽城只在她身上特别舍得，但是关于他自己的就很随意。食堂也不挑，什么都吃，极少买衣服鞋子。 问他，他说他衣服鞋子都是他妈妈给他买的，他自己没什么看法。 “机票好贵……”李小苗翻出平板看机票。 “不算贵。”韦隽城手环在她腰上。 “还是不去了，我也不是那么想出门。和你在一块就行。”她回头看他，亲了他一口。 “那去近点的地方？泡温泉？”他又问。 “好。”李小苗点头。 最终因为闲在家没人做饭，韦隽城和李小苗去隔壁泡了两天温泉，李小苗发现韦隽城竟然会游泳，然后回来之后就让韦隽城叫她游泳。每天两个小时，十来天下来李小苗竟然真的学会了，体重也降了两斤。 上午去游完泳，中午就在外面吃，下午就和韦隽城一道去找任嘉熏冯诗诗屈琳一起，打牌或者打麻将，飞行棋三国杀，再不就是去唱歌。 李小苗不太喜欢在人前唱歌，韦隽城发现了。从前高中聚会的时候她还会唱几首，现在却口都不愿意开。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韦隽城还能听到她哼几句。声音清澈婉转，也不走调，加上肺活量好高音也能上去，但人一多她就是不爱唱。 韦隽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但好在寒假在一块玩的都是她很亲密的朋友，没人介意她一首歌都不唱。 傻大个还是很傻 初十高中班上的同学组织聚餐。韦隽城问她去不去，她说要去。 韦隽城是开车和李小苗一道去的酒店。组织聚餐的刘扬帆和他那几个兄弟就站在酒店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从车里出来的韦隽城和李小苗。 李小苗变了一些，穿着呢子大衣，里面一件长款针织打底裙只到腿根，露出手掌长一截白嫩的大腿后，连着的是一双过膝的高跟长筒靴。 “她越来越好看了……”刘扬帆身边的一个男生像失了魂一样念了一句。 开车门就一阵寒风吹来，李小苗走了两步就忍不住裹紧大衣，任韦隽城把她搂住，小声撒娇：“今天好冷。” “冷？那我们回去。”韦隽城瞥她一眼，故意逗她。 “不要！就算回去也得吃了饭再回去，钱都交了。” 韦隽城带着她快步走向酒店。 刘扬帆迎了几步，对他们俩笑：“好久不见。” “是有点久。”韦隽城搂着为了美冻的有点傻的李小苗往有暖气的酒店里走，刘扬帆在边上引着他们上二楼的包厢。 刘扬帆去了广州的大学，和李小苗天南地北。过去半年里偶尔也和李小苗联系，但李小苗忙的连约会的空都没有，哪里有功夫应付刘扬帆。每次聊天都草草了事。 曾经刘扬帆还以为李小苗上大学后世面见多了能和韦隽城分手什么的，现在看来两人感情有增无减，分手完全是他想太多。 李小苗和韦隽城一进包厢，里面本来哄哄闹闹的，立刻安静下来。 有个男生吹了下口哨：“班花姗姗来迟，要罚酒三杯！” “小苗，过来坐！” 孙绵招呼她。 李小苗才放寒假就和孙绵联系过，年前孙绵在省城做兼职没回来。李小苗从哈尔滨回来经过省城的时候联系她，她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每天做三个家教。 过完年几天她就回省城去继续做兼职了，今天是请了半天假，上午才从省城坐火车赶回来。 李小苗走到孙绵旁边坐下。孙绵边上只有一个座位，韦隽城就去男生桌坐了。 孙绵化了淡妆，涂着豆沙色的口红，头发微卷，穿着和以前高中朴素的风格截然不同，白色毛衣配一条百褶学生裙，驼色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李小苗突然侧身把孙绵抱了一下。孙绵变了，但也是应该的。李小苗希望孙绵能变的更多些。 一个简单的拥抱，孙绵却眼睛有些酸，眼底浮起一点雾，又被她忍下去了。过的多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但是艰难过了终于好点的时候，却被李小苗的一个拥抱给弄哭了。 任嘉熏也进来了，李小苗让右手边的女生往边上攒了一下，给嘉熏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这边嘉熏才坐下，李小苗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为什么刚刚我没地方坐的时候，你没让别人给我挪位置？” 李小苗看完也没回，把手机装回口袋，朝正在看她的韦隽城飞吻了一个。 任嘉熏上来就在李小苗腿上摸了一把：“行啊小苗，帝都就是不一样，啧啧啧。你看你这身打扮，等会班上男生酒都不用喝了，光看你就看醉了。” 李小苗进酒店就脱了外套，里面的毛衣是露肩的，整个洁白秀气的肩膀都露在外面，锁骨伶仃，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垂在毛衣里面，看不到吊坠。任嘉熏一个女生都看不下去了。她要是个男的，不管韦隽城多牛逼，都得把李小苗追到手。 人到齐之前，女生们三五结团在凑在一块聊天。 “我听说陶思祺也去杭州了，你们在一起没？”李小苗神秘兮兮的问任嘉熏。明显当初这两个人有情况。 “你猜？”任嘉熏反问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陶思祺和刘扬帆一块儿进来，陶思祺却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 “你们在一起过，又分手了？”李小苗说。 “是。”任嘉熏语气没什么起伏。 看起来任嘉熏没受什么影响，李小苗就没什么八卦的欲望了，转身拉着孙绵问东问西。 男生这边则热闹的多，吹牛的吹牛，八卦的八卦，韦隽城还是不怎么说话，低头看手机，时不时喝口白开水。 “状元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朋友，看来是高处不胜寒呢。” 一个男生突然说道，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同学聚会说白了还是攀比。现在比谁有没有对象，以后比工作比房子，在一起玩的多半还是当初上学时期的小团体。 几个男生看过去，原来是岑元。 韦隽城没说话，手上动作没停，仿佛没听到岑元的话。 “状元看来是混的不错，看不起我们这些同窗了。” 岑元醋溜溜的又补了一句。 “听说柳漓高考只考上了一个三本，现在还在育才复读，你没去看过她吗。” 韦隽城放下手机，看了岑元一眼。 “她怎么样，管我屁事。”岑元放在桌上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他一直觉得韦隽城当初对付柳漓的时候不该把他捅出来，后来他被班主任罢免之后，他总觉得老师都戴有色眼镜看他，连带对他的试卷都改的比别人严格。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很低迷，尤其又看到韦隽城和李小苗旁若无人的出双入对老师也不管，他就越发生气。同样是早恋，凭什么韦隽城就没人管，甚至他悄悄的拍照写投诉信投诉到校长那里，也一点水花都没有。而他，就要被罢免班长职务，被老师讨厌。 回宿舍了更加如此，刘扬帆带领宿舍那群人压根就不搭理他，他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所以最后他只考上了一个普通一本归结起来也怪韦隽城。都是他害的。 韦隽城听完那八个字，充满轻蔑地看着他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岑元几乎要拍桌而起。但是刘扬帆扫了他一眼，递给韦隽城一只烟：“抽么？” 韦隽城摇摇头，“不抽。”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要在包厢里抽，小苗不喜欢烟味。” 刘扬帆就把烟夹在了耳后，收起烟盒无聊的敲击玻璃桌面缓解烟瘾。 热菜热汤上来，包厢里被香味充满，李小苗开始大快朵颐。 有几个中年人路过走道，透过雕花的窗户往里面看了几眼，随后过来敲了敲包厢门。 靠窗的同学打开门，看到几个老板打扮模样的中年大叔，都是一脸懵。 “小苗你也在这里？今天临时请厂里几个人吃饭，才订的包厢，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就看到你也在。你要过来吃吗？” 是夹着公文包的李爸爸，她妈妈在他爸爸旁边。 满包厢的人都看过去。 李小苗嘴里咬着一块排骨，啃了几下她才把骨头吐出来：“我同学聚会呢，等会儿差不多我过去给叔叔们敬酒。” “行，你多吃点。” 李爸爸说完就关门出去了，剩下满房间愕然的同学。 没几个人知道李小苗家境不错，她高中的时候穿着打扮实在低调，几乎天天校服。 李小苗趁人都发呆的空档赶紧把砂锅转到自己面前，夹了好几块肉。这个砂锅味道不错，等会去爸爸哪里让他给她单点一个打包带回家吃。 过了一小会，包间里那阵惊讶都过去了，又热闹起来。男生桌又开始喝酒。 岑元好像和韦隽城杠上了，每次都挑着韦隽城敬酒。 敬酒不是打架，不理会不好，但韦隽城不想和他喝。 李小苗给刘扬帆发了条消息：“这厮没完没了的欺负我男人，你们就干看着？灌他啊。” 刘扬帆看到消息后把酒杯忘桌上“啪”地一顿，站了起来：“岑元啊，你光盯着别人男朋友喝是几个意思，是不是因恨生爱看上韦隽城了？来，哥哥我陪你喝，喝完这杯，当初的恩怨一笔勾销，怎样？” 岑元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敬韦隽城酒，用的也是相似的借口。 半晌岑元咬牙说了句好，和刘扬帆碰了杯，一大杯倒满的啤酒灌进了胃。 他以为这就完了，结果陶思祺立刻也站起来接上，举起酒杯敬岑元。五个人轮着灌岑元一个，岑元酒量再好也经不住，三四轮走完，就半躺在椅子上不省人事了。 韦隽城给李小苗发消息：“你和刘扬帆说什么了，他这么卖力？” 李小苗丢给韦隽城一张对话截图。 “你男人？？？”韦隽城打了三个字加三个问号回过去。 “不是吗？”李小苗问。 “你等着。”韦隽城满是威胁地回她。 这边吃的差不多了，李小苗出去找到他爸爸的包厢，意思一下敬了他爸爸的员工一杯酒，结果人掏出钱包就要给她发红包。 李小苗说了句不要就赶紧出来了。这些人她基本都认识，和他爸爸一起办厂的那一波人，都是老员工。 才出了就碰到上完厕所守在门边的韦隽城。 韦隽城有些酒意，呼吸之间都是酒味。他掐着她的下巴就吻上去，淡淡的酒味让李小苗也有些迷醉。 许久，李小苗推他：“你放开我……我爸妈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了，怕什么。”韦隽城手在她脖颈和肩膀上流连。 刘扬帆领着喝多了要上厕所的岑元从包厢出来，恰好看到他们两个正在亲热。 “腻不死你们两个。” 刘扬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哼了一句。 吃完老规矩是要去唱歌。李小苗就拒绝了，领了嘉熏孙绵刘馨然几个去她家玩，她开车，韦隽城坐副驾。 到家韦隽城醉醺醺的有些睡意，李小苗把他扶到自己房里睡，然后出来和几个女生八卦聊天吃零食。 李小苗给她爸爸打电话说那家酒店菜不错，让他爸爸帮她点了外送晚六点送到家来。李小苗又给刘扬帆打电话过去，喊他们晚上来她家吃。 所以刘扬帆几个晚上到李小苗家后，看到韦隽城睡眼惺忪的从李小苗房里出来走到洗手间上厕所，大概是真的信了她说他是她男人的话。 十来个人的聚餐，比中午的聚餐气氛轻松了许多。李小苗看着身边垂头吃饭不言语的孙绵眼神偶尔飘向对面的刘扬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应该早些发现的。但高中的时候她满眼只有韦隽城，哪里有心思注意孙绵？ 所以到八点多孙绵要去火车站的时候，李小苗把打牌打的正嗨的刘扬帆叫下来，非要他去送孙绵。 孙绵一再拒绝，刘扬帆却扛不住李小苗的威胁：“不去拉黑。” 刘扬帆还是打车送孙绵去火车站。 一路上孙绵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不敢说。 刘扬帆送她到火车站之后甚至都没有下出租，径直又叫师傅开车回了李小苗家。 孙绵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心里竟然也没多少失落，转身镇定的朝检票口走去。 自己就在泥潭里，何苦再拉一个人垫背。 零零碎碎过暑假 返校后李小苗立刻又忙起来，话剧社连排两场新剧，李小苗虽然只演一场，但道具部的副部长看上她能帮他们订做便宜戏服的便利，总叫她过去。 副部长想订做新的社服，做好了样图找李小苗商量，问她家里能不能便宜些给她们做。 李小苗说要问她爸爸，她爸爸却一口答应下来，给了她一个极其接近成本的价格，说做好了给她们发物流过去。 李小苗把价格回给副部长，副部长很是惊喜，立刻把样图原图和数量都发给了李小苗，还说过几天叫她一起吃饭。 定金都没有要，只花了半个月李爸爸就把衣服给他们寄过去了，服装款李爸爸让李小苗直接留她自己的卡号。 李小苗收到钱之后请道具部小组的人出去吃烧烤，道具部副部长看李小苗眼睛里都冒着花儿。 “小苗啊，你要不来我们道具部吧？我保证大二的时候让你当副部长！我看你动手能力也很强，毛笔字，画幕，扇子你都做的出来，比男生做的都好。” 副部长喝了几杯，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来。 他说的那些其实都是韦隽城帮她做的。她又不会写毛笔字，更不会画画，道具部又不给她多余的钱让她去网上找人做，只好求助韦隽城。扇子更简单了，她网上买空白的扇面，拿回来直接让韦隽城写就完工了。 但有些东西李小苗确实会做。 “社长招我进表演部的，我要是跑了，社长会怪我的。” 李小苗不是客套，实话实说。风微岚确实对她很照顾，指点她表演很多次，看得出她是真希望她留在表演部。 佘君偶尔叫她过去练习，甚至教她一些基础的舞步让她练形体。李小苗从进她办公室那一刻起变成淑女，离开她办公室那一刻打回原形。 佘君拿她没办法，说也说过很多次，李小苗不听。李小苗在佘君面前的时候表现的也没什么差错，佘君就放任她不再管了。 礼仪队的培训上个学期就结束了，没活动的时候礼仪队不会找她，她也乐得轻松。 所以下学期事情稍微少了点，换了她经常去找韦隽城，蹭韦隽城的课听。 韦隽城上的课他完全听不懂，所以只是在后排看闲书。她也被他们老师点到过，韦隽城站起来大大方方的承认她是家属。 韦隽城在系里也算小有名气，老师们都不会为难他。 许多人上大学后没了约束会一下子过度放松，哪怕曾经也是自己学校的第一名。韦隽城不同，他学习态度和高中差不多，没有哪一门课低于九十分，连体育都是。 长相又端正，除了总带着女朋友没有任何坏毛病，院里的老师不知道多喜欢他。 一来二去有些年轻的老师上课看到李小苗还会故意打趣他们。 “我们学校号称男女比例七比一，你们这群单身狗，高中学习太认真错过机会了吧，看看人韦隽城，恋爱学习两不误。可见一味死读书是不对的……” 班上嘘声一片。 其实专业还是有几个女生的，有个女生甚至一开学就和韦隽城示过好，然后韦隽城在第一次班级聚餐的时候把李小苗叫过去了，当众你侬我侬把所有旖旎念头都按死在了摇篮中。 不怕学霸秀成绩，就怕学霸秀恩爱，秀恩爱的同时还炫富。 李小苗听韦隽城说他们班上有女生向他表白，那次去的时候把她在香港买的巴宝莉风衣和香奈儿小裙子都找出来穿上，还戴上她妈妈送她的宝格丽手链御木本的珍珠项链。 她同韦隽城一块到的，进去时故意看了他们班女生一眼。和韦隽城一起坐下后就没再说话，但是满脸都写着：“明知道韦隽城有女朋友还表白，你们也配？是比我好看还是比我有钱？” 李小苗一举解决后患，后来韦隽城和她讲他们班女生话都不和他说了…… 期末如期而至，李小苗没挂科，但均分七十多，平时成绩分很高，卷面分普遍六十多，都是老师放过的。韦隽城保持上个学期的第一不动摇。 暑假韦隽城和李小苗去韩国和日本玩了半个月才回老家，又和韦隽城开始了图书馆之约。每天早上韦隽城来李小苗家接她，去图书馆一泡一整天，晚上天黑了在外面或者韦隽城家吃过了晚饭再送回李家。 也有暑期社会实践的，李小苗和韦隽城都在李爸爸的厂里挂名实习，她爸爸让副厂长在她实习的单子上盖的章签的字，表面功夫总要做的对不对？ 结果李小苗被佘君提前半个月召回了学校，说学校要拍一个宣传片，让她也去。李小苗买了票和韦隽城一同返校。假期宿舍要提前申请才能住。佘君给后勤部的老师打过招呼，直接让她回去了。 宣传片还拍了三天，不止李小苗一个，但李小苗画面最多。她的主要工作是穿着看起来很清纯的白裙子在校园的街道上走，以及冒充毕业生穿着学士服在操场上扔帽子，图书馆里看看书，草地上假装和同学们探讨问题，大礼堂里和同学们辩论，还有在实验室里假装做实验…… 几天折腾下来，最后就剩实验室的那段没拍了。就是借的理学院的实验室，毕竟学校理工科专业不多。 暑假这个点实验室里只有研究生和博士，为了拍摄实验室各种清场。没镜头的时候李小苗丧的很，镜头到她这来她就立刻挂上端庄和谐的微笑。 做实验的时候她还有个男搭档，听说是法学系的系草学霸。有个镜头是搭档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蓝色试剂的试管，她在一旁认真的看试管，同时还要和男搭档有眼神交流。 这个镜头总拍不好，因为李小苗不愿意看她搭档，要么看了就想笑场。 不是因为她搭档长的不好看，能叫来拍宣传片的又能丑到哪里去。因为才到实验室的时候，学长倒了一点酒精给他们做道具，告诉他们这是乙醇。这货捂着鼻子跳了三步远，问乙醇有没有毒，会不会爆炸。 实验室的学长冷笑着回他：“要不要再给你加点氯化钠？” 法学系才子就差躲到导演背后去。 李小苗也知道这个不能怪他，他一个文科生不懂很正常……但真的很好笑。 导演拍到后面都生气了，但又不好对李小苗发火，最后让他们休息半个小时再拍。 韦隽城给李小苗买了奶茶。李小苗悄悄从实验室溜出来，看到他站两层楼中间的楼梯间窗户边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扑在他背上。 韦隽城侧头就看见一张笑脸。她今天化妆了，腮上一片淡红，嘴唇粉嫩。 韦隽城替她把奶茶吸管插好，拿到她嘴边。 李小苗喝了一大口，在吸管上留下一圈淡红色唇印。 韦隽城喉头滚动一下，就想亲她。 李小苗却偏开了脸：“亲的乱七八糟等会要补妆，佘老师又要骂我了。” 导演去完洗手间从楼梯间路过，看到这两不怕热的偎在窗前，连声喊：“对对对，就这眼神，李小苗你记着，现在回去重拍！” 李小苗吐了吐舌头，抓紧时间喝了一大口才咚咚咚朝实验室跑去。 悲惨的是面对她这位法律系的同学之时，又酝酿不出那个眼色了。 导演气的抓狂，想在实验室抽烟又被实验室的研究生拦住，说实验室里不允许抽烟，让他出去抽。 导演才一出门，立刻想了一个主意：“李小苗，去，把你男朋友叫进来，等会先拍你，让你男朋友换了衣服去摇试管，拍完你的画面再让他们把衣服换回来拍正脸，到时候剪辑一下就可以了。” 李小苗听话的去把韦隽城叫进来，导演一见韦隽城正脸，就问佘君：“你咋不叫这个男生来，这男生形象多好啊？” 佘君不认识韦隽城，但偶尔也会听李小苗提到，“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形象再好也没用。” 韦隽城换了法学系才子的衣服，和李小苗一起演做实验那个镜头。镜头拍到李小苗的时候只拍到了韦隽城胸口，李小苗立刻有了一个深情款款极度认真的眼神。 镜头一次通过，然后换回衣服，又拍了法学才子摇试管的正脸，实验室的镜头完工。 下午还要拍学校的风景，已经不需要李小苗了。 中午佘君和学校的老师就请所有参与拍摄的人一起吃饭。韦隽城帮了点小忙，佘君叫他也一起。 导演中途笑眯眯的问李小苗想不想去拍戏，李小苗这形象气质去演公主格格什么的正合适。 李小苗嫌菜不好吃，没吃两口就搁下了筷子，这会儿正抱着一壶酸梅汤喝，闻言放下杯子：“不想。” “为什么不想拍戏？来钱又快，还轻松，关键是一旦成名会有无数人夸赞你，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李小苗正了正颜色：“首先，我不缺钱；其次，好像拍戏也不轻松吧导演，这两天我累得沾床就睡；最后啊，我感觉我家阿城心眼很小，如果有很多人喜欢我，他肯定会吃醋的。” 导演：…… 导演也没觉得李小苗不识抬举。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单纯天真，这样想很正常。等过些年她知道生活的苦了，就明白自己错过了多好的机会。 韦隽城嘴角翘起，带上了莫名的笑意。她可真是很了解自己呢。 这个视频是要放在学校官网上作宣传视频的，佘君找理学院借人的时候和他们院办的老师打过招呼。 院办的老师听说，灵犀一动，找来摄影师又联系李小苗要她再拍几组宣传照，等新生来的时候发在官博官网上，昭告天下这个女生是他们理学院的。 李小苗又被院办的人叫走，在学院楼下实验室里摆了一天笑脸，脸都僵了。 韦隽城已经开始了图书馆模式，不同的是他泡的是李小苗学校的图书馆。每天清早就来，给她带早饭。暑假她们学校只有一个食堂开着，离她宿舍还有些远。 然后李小苗没有事情的时候陪他一起泡图书馆，她一个人戴着耳机靠在他身边看剧或者看书，而他要么带着电脑写代码，要么看专业书。 他的专业课李小苗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老萝卜头来迎新 大二正式开学，风微岚找李小苗商量去留，问她想不想留在话剧社。 李小苗认真的想了下，问风微岚她可不可以待在道具部。 风微岚回了她一个气晕的表情。 李小苗很实在的回复风微岚：“我觉得我在表演上真的没什么天赋……学姐不用勉强留我。” 风微岚看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好回她：“等招新结束再说。” 很快新生入学，虽然她不是学生会的人，院办的老师却要求她参与迎新。她甚至都没有参与迎新培训，老师让她到时候直接去迎新处坐着不动，回答一下基础的问题就行。 中午发工作餐，李小苗只吃了三口。难吃的要死。她又没什么胃口，就打算不吃了。 院办派来参与招新工作的程行正本身也认识李小苗，又和李小苗辅导员比较熟。这会儿看李小苗只吃了三口，推测她大概是嫌饭难吃。 他们老师吃的也是工作餐，他觉得这工作餐也还过得去。看来这姑娘是娇生惯养的厉害。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作为老师看李小苗只吃这么点还得在这做免费劳动力，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找出手机单独给李小苗叫了川菜外卖，又给所有的同学都叫了奶茶。 李小苗看到外卖的时候满眼冒星星：“谢谢程老师！” 院办的老师都很年轻，很多都是研究生毕业就过来了，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程行正这个举动落在别的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李小苗和韦隽城抱怨工作餐不好吃后就没再看手机，所以也没有看到韦隽城说给她买饭送过来，更没看到提着东西在她不远处靠着自行车站了好久的男生。 他今天一整天的课，但听她抱怨工作餐难吃他又忍不住，大热天骑自行车从自己学校跑过来给她送饭，却看到李小苗吃外卖吃的正高兴，而她身边的一个男老师给她拿了一杯奶茶。 他记性极好，曾经在她们院办等她的时候见过这个老师。是个才俊。 韦隽城站了一会，面无表情的把打包的饭扔进垃圾桶，跨上自行车往回走。 李小苗吃饱了后又喝了半杯奶茶，感觉吃太多裙子都有些勒。院办老师没给她发工作服，她只好穿自己的裙子来。 一想到明天还有一天，李小苗就绝望。别人都是按课表有课的就去上课，没课的才来迎新。唯独她，院办老师让学工会的学生替她写好假条，打印出来只要她签了个字，然后院办的老师大章一盖，叫她带回去给班长拿给上课老师看就行了。 李小苗全程笑不出来。 与其在迎新处当风干花瓶，她更愿意去教室睡觉啊…… 等人少的时候李小苗才看手机，不看还行，一看不得了。韦隽城说中午要给她送饭？但是她没看到过他啊。 然后她趁老师不注意拿了电话到人少的地方给韦隽城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被韦隽城挂了，随后他回了条消息过来：“在上课。” 李小苗只好回去坐好。 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小学弟过来问她：“学姐请问23栋宿舍怎么走？” 李小苗从桌面上抽出一张印有学校地图的纸递给他：“按照地图上指的路走。” 小学弟一脸谄媚的笑：“学姐我看不懂地图，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这也是正常流程，李小苗左右看了一眼，想找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这会儿太热，她不想晒。 程行正咳嗽一声，招手叫来就在遮阳伞后面等着的男生：“这位新同学不知道怎么去宿舍，你们两个送他过去，照顾一下新同学。” 两个男生走到前边，一个提过学弟的行李箱，一个接过他手里的包：“同学，不知道路我们带你去。关于学校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们。” 学弟一阵恶寒。 开玩笑，他们老油条都勾搭不上的女神，能让你们这种小萝卜头糟蹋了？ 晚上还有课，虽然晚上迎新继续进行，但是乌漆嘛黑也看不清花瓶美不美了，程行正大手一挥放李小苗去上课。 李小苗是个好孩子，虽然成绩不行，但表面态度非常端正。从来没有迟到缺课过。 李小苗上课不听，给韦隽城发消息，韦隽城说他还在上课。 以前上课的时候不也发互相发消息么，怎么今天上个课就这么了不起，连回消息的空也没有？ 李小苗问他今天中午是不是过来她学校了。 过了十分钟韦隽城才回：“本来想去的，但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就没去。” 李小苗：“噢。” 然后扔了他一个拜拜的表情。 那他哪来的气？ 第二天周六没课了，李小苗继续当花瓶，有不少新生看到她都一脸倾慕：“学姐我在学校官博上看到过你！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第二天迎新的值班老师是她辅导员柳维，李小苗问柳维：“什么官博呀？就是之前拍的宣传照吗？” 柳维反问她：“你不知道微博？没看过成片？” 李小苗点头：“不知道，没看过。” 柳维鼓捣了一会儿手机，然后让她看班级群消息。 李小苗摸出手机来，柳维的消息已经被班上人的消息刷到前面去了，李小苗翻了好久的记录。 原来校博前不久发了迎新的视频，被许多人转发了，无数类似“学姐等着我，我也要考你们学校”和“为什么我没有晚几年毕业”的话霸占了官博评论区。 院博转发了该微博，然后留言：“欢迎报考理学院专业，虽然我们女生少，但是质量真的好。” 院博又发了一组李小苗的照片并配文：“才貌兼备的学姐是化学系女神，浓硫酸浓硝酸浓盐酸酸酸皆识，气质好成绩好人品好好好学生～” 评论又是一堆捧臭脚的。 李小苗看了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她成绩并不算好，离开了韦隽城她能及格都算不错。院博吹的有些过了…… 李小苗又问柳维：“院博是谁在管呐？” 柳维看了她一眼，“院长。” 李小苗闭嘴。 晚上她把官博的照片发给韦隽城看：“还没有阿城给我拍的好看呢。” 韦隽城看到了照片底下的水印，没回她的消息，自己去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找到了她们学院的微博。 夸的可真土气，学没学过高中语文？底下还一堆人跟风吹。照片好看是没错，可是韦隽城并不想让这么多人围观李小苗。他小气的紧。 李小苗自己也注册了一个账号，在院博底下评论：“这女生已经有男朋友了。” 有网友回复她的评论：“你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你谁啊你？” 李小苗冷笑回复：“我就是她男朋友本人。” 结果那网友回复她：“你一个连照片都不敢放的马甲也配假象自己有女朋友？不会是在墙角自己对着照片撸吧？” 网友回的粗鲁，李小苗气的手都在颤抖，就差放一张自己的照片来证明自己说的真的。 可惜李小苗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就发现那条自己那条评论已经被删除，然后她也评论不了院博的微博。她特意去搜索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不能评论别人微博。 答案是她被该博主拉黑。 李小苗哭笑不得……院博用她的照片，还拉黑了她。有没有天理啊？ 韦隽城目睹了整个过程，想到李小苗现在肯定气得想咬人，也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他还看到他们校博发的视频了，动态的李小苗更好看，一颦一笑温柔如水。 他的李小苗才不是这么温柔的女生，她爱大笑爱闹腾，爱美食爱冰饮，和镜头里的这个女生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李小苗和那个男生的镜头在视频中段，那个李小苗认真看着试管又带着笑抬头向别人的画面，剪辑的可真好啊。乍一看还以为李小苗深情款款看的真的是那个法学系才子呢。 所以韦隽城脸色又沉了下去。 李小苗又给韦隽城发消息，问他看到视频没有，说她拍那里的时候，那个货一开始连试管都不敢拿，笑死她了，所以她一看到他就想笑场。 韦隽城心想你要是敢真对别人露出这种眼神，我就……我就…… 我就立刻吃了你。 韦隽城愤愤的想，回了她一句这男生是不是智障。 李小苗回：“不是智障，” 韦隽城回：“？” 李小苗回：“胜似智障。” 韦隽城：“……你就不能一次把话打完了再点发送？” 李小苗：“嘻嘻，吃醋了？” 韦隽城：“吃你个大头鬼。你明天想吃什么？带你出去吃。” 李小苗：“吃西湖醋鱼，糖醋里脊，醋溜丸子……” 韦隽城：“……” 李小苗捂着嘴笑，没过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微博账号多了一个粉丝，账户名还是一串数字，头像是一个手写的花体字母“M” 李小苗知道是韦隽城，就关注回去。也给自己换了一个头像，是韦隽城在广西海边拍的她的背影。碧海蓝天，她红裙飞扬，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腰线。 美的很有冲击感。 被迫干活小公主 新生们也开始军训了。大二韦隽城课更多，李小苗也进入了倦怠期，对除了约会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趣。 但是即使她只想宅，有人也不愿意让她宅。 大一的军训结束后社团也开始新一轮的招新，李小苗被风微岚叫去排新戏到时候会有迎新演出。 杜誊要准备出国，正式退出礼仪队，王燕棠任礼仪队队长。李小苗本来准备退队，但王燕棠挽留她：“礼仪队团体氛围又轻松，和院里老师也亲近，留下没有害处。” 王燕棠人很好，李小苗总觉得拒绝了不太合适。 礼仪队上个学年的成员就留下了李小苗和另外一个心理系的姑娘，其他人都退完了。现在整个礼仪队就只剩王燕棠李小苗等三个人。王燕棠就把招新的任务交给了李小苗。 李小苗一脸愁容，周六和韦隽城约会时哀叹了一天。 像去年杜誊那样直接去院学生会等身高够的漏网之鱼是靠不住的，效率太低。 想了又想，她觉得还是做块宣传板摆在主干道上等着算了。而宣传板的设计韦隽城见她实在太愁，已经略通PS的他主动揽下这个工作。 李小苗就学生会要了他们宣传部部长的电话，问他们能不能帮忙做板子。 宣传部部长拒绝。说礼仪队不属于学生会部门，宣传板应该自己负责。 李小苗生气……又觉得宣传部部长说的好像有道理。于是就找程行正申请两百块经费去打印塑料布宣传板。 老师问她怎么不找宣传部的人画，李小苗没说她已经被宣传部部长拒绝过了，就说她自己觉得礼仪队也不挂在学生会名下，直接该院办的老师管，找老师申请经费是常规。 程行正那边沉默了一会，回复她：“这不是钱的问题。明明院里有资源，能利用为什么不用？做塑料宣传板只能用一次，浪费院里的钱么不是。” 程行正语气不算凶，李小苗却觉得委屈，就没再回复。 半个小时后宣传部部长给李小苗回了电话，问李小苗板子什么时候要，样图可以加他QQ发给他。 宣传部部长电话里语气很不好，还带一丝颤音，李小苗奇怪：难道她哭过？莫非程行正批评她了？ 李小苗说好，样图晚上发给她。板子周二要。 部长说了句可以就挂了电话。 李小苗把头歪进韦隽城怀里：“办点事情怎么这么难……烦人……” 韦隽城搂着她好笑：“想做好一件事情本来就不容易。尤其是学生会这些，最爱形式主义。” 李小苗还把这个事情和王燕棠讲了一遍，王燕棠笑她。 李小苗问去年她是怎么做的，她说去年招新从头到尾都是杜誊负责的，她就没问过。 这边带了店内的韦隽城已经开始做样图。 他找了一张李小苗穿旗袍的照片，把图模糊到只剩一个轮廓，脸部用简单的工笔画填充，然后做了一些光圈散在图片里，留白处写明理学院礼仪队招新，要求女性，五官端正身高一米七以上。 图片中规中矩，比不上专业做设计的人，能用就行。 李小苗拿到样图后乐观的很。 周一板子就做好了，周二摆出去。周二和周三早上，中午，晚上，李小苗和王燕棠三个换了礼仪队的队服轮着去板子边上站着发报名表。 李小苗笑的脸都僵了。条件略苛刻，来拿表的人不多，找她们要电话的却不少。甚至还有男生来要报名表。 李小苗想骂娘，又得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同学请问你怎么考上大学的，看见宣传板上写着的性别女三个字吗？你可能身高勉强够170，但是不巧生错了性别哦……” 该男生脸黑一阵白一阵，最后被同伴拉走。 李小苗此刻体会到杜誊是个多用心的男士。让礼仪队的女生们抛头露面去发报名表甚至在主干道上站街是多让这些女生们尴尬的事情…… 最后情况比预料的好，收到了十几张报名表。李小苗又和王燕棠组织面试，淘汰掉几个特别害羞的，五官不那么端正的，还有谎报身高的，留下了七个人。 然后照旧请佘君来培训一下走个过场，后面就是他们三给新生进行常规培训。 李小苗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每次不是被人推着走，就是被事情推着走。 话剧社那边排练更紧张。好在礼仪队的事情真的不算太多，又没什么矛盾，她还有空去参加排练，和道具组的厮混。 道具组最近也是特别苦逼，有场戏要用到一千只纸鹤。虽然说不用真的叠一千只，但是几百只还是要的，六七个人被要求每人叠一百只。女生还好，三个男生苦不堪言，折废好多纸。 风微岚处处护着李小苗，引得表演部越来越多的人对她不满。李小苗也不懂为什么。 排练她从没迟到缺席，需要道具的时候她甚至连韦隽城的小提琴都借来给他们用，再累再晚也不抱怨。虽然练的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 凭什么她们不讨厌别人专门讨厌她一个？就因为风微岚当初免试招她进来，又总是公开为她说话？她也不是没花时间和精力在话剧社里。 气愤归气愤，平常表演部的女生明里暗里讲她小话她当没听见。反正也不影响她日常生活。 招新表演在周六晚上，李小苗全天都在做准备。她心里实在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表演，事到临头又不得不上场。 白天李小苗没空陪韦隽城，特意叫他晚上才过来。 韦隽城到的时候，李小苗还在帮道具组布置舞台。她一个站在舞台中间指挥几个在幕布上挂道具，粗着嗓子吼那几个男生：“挂高一点呐！左边那个纸歪了看到没有？” 几个男生任劳任怨，在李小苗的指挥下把东西挂好。 “小苗！” 韦隽城在台下喊了她一声，虽然人声混杂，她还是一下就听到了。 她看到他在舞台下面对她张开怀抱，小跑着走到一米来高的舞台边，众目睽睽之下让韦隽城把她抱了下去。 四周一片惊叹声，李小苗却十分自然。 韦隽城把她放下来，估计她还没吃晚饭，给她带了一个果盘。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水果……”李小苗就着他的手打开果盘的盖子，叉起一大块西瓜塞进嘴里。 他怎么知道，他就是知道呀。在一起这么久了，猜都能猜出她的作息。事情一多她就忘记吃饭，多半就是啃几口水果充饥。 西瓜汁沿着她饱鼓的唇边漏了一线出来，她欲拿手去抹，又觉得不卫生，就抬着手楞了一下神。 韦隽城抬起空着的左手，用白色的衬衣袖子替她擦干净汁水。 李小苗就笑嘻嘻的把他脖子往下扯了一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是西瓜味的。 道具组几个人也不去布置道具了，就举着手机蹲在舞台边上拍李小苗。 “你们不去干活拍我做什么？”李小苗瞪他们几个一眼。 “我要发给部长看啊！部长上课还没过来，怎么能让他错过？” “发吧发吧，他不会生气的。”李小苗璀璨一笑。 表演部那边喊李小苗去换衣服化妆，李小苗赶紧往嘴里塞了几大口水果后往后台跑去。 被欺负的女明星 韦隽城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坐好，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看。 半个小时后，李小苗穿着一条大红色露肩长裙从后台出来，头发盘起，眼皮闪闪发光，烈焰红唇，假睫毛有两厘米长。她径直朝韦隽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好热，这衣服比毛衣还厚。”李小苗抱怨。 “你眼睛上涂的是……”韦隽城还没从李小苗这一身盛装里回过神来，既看不懂这裙子，又看不懂她这妆。李小苗仿佛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闪闪发光，华贵无比。 “眼影呀！眼影你都不知道？”李小苗问。 “不知道。”韦隽城摇头。虽然是大浓妆，但是在她身上并无半分违和感。 她真的是很好看。 “我今天又演坏人我跟你讲……演一个没有演技靠脸出道只会欺负新人的女明星。” 李小苗笑嘻嘻的，从他包里把果盘拿出来，用塑料叉子叉住张大了嘴往嘴巴里喂，怕把口红蹭掉。 韦隽城接过她手里的叉子喂她一块猕猴桃：“为什么叫又？你就那么适合演坏人？” “因为副社长说，我这种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家里有点小钱长的又好看的女生，放在电视剧里那都是恶毒女二的配置，演不好主角只能演配角。” 李小苗说到这个就翻了个白眼。因为脸上妆太厚，连白眼都看着颇有气势。 “你们这段结束不是要招新人，你还是退出话剧社好了。” “我也想退的，但是社长不让。她说虽然演戏不行，但是我这一年确实给话剧社做了不少贡献。只要我想，她就可以让我当表演部副部长，甚至副社长都可以。” “是吗，那你想当副部长副社长吗？” “不想。”李小苗毫不隐瞒的回答。 话剧社太累，事情很多，关键是还总遭人白眼。要是她真的当了副部长副社长，其他人一定不会服她。 相比自讨没趣地当一个只能管十几二十个人的小领导，她更情愿在宿舍看小说看美剧混日子。 “那就拒绝。” “到时候再看……社长对我挺好的，我不太好意思让她失望。” 韦隽城没再说话。李小苗对熟人其实心很软。 后天有人在叫什么，李小苗在韦隽城头顶摸了一下赶紧提着裙子就跑了。她应该是换了高跟鞋，感觉比平时高了不少。 后面看台的灯就关了，韦隽城收了书拿出手机记单词。这个学期要考四级了。 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韦隽城本来想的是中间看李小苗看的更清楚些，但是他很快就左右都坐了人。想到等会出去不方便，他又换到靠走道的位置坐下，每五分钟抬头看一眼，看他的李小苗有没有上台。 到八点多的时候，李小苗演的那出戏终于开演了，第一幕还没有她，到第二幕她才出场。 她前呼后拥的上场，身边还有两个给她打扇子的小弟，韦隽城认出那两个打扇小弟就是之前在舞台上布置幕布的那三个男生里的。 然后李小苗狠狠的嘲讽了那个时候才演一个小配角的女主角。女主角转头打破了李小苗那个角色的一个杯子，李小苗满脸轻蔑的看着女主角说：“我这个杯子多贵你知道么？卖了你你都陪不起。” 然后李小苗扭着步子下场，剩女主角一个在台上嘤嘤哭泣。 韦隽城听到身边的人议论李小苗这个角色太恶毒了，不就是一个杯子吗，有必要羞辱别人？何况李小苗那个角色本身也没什么演技，说不定一路睡上位的。 韦隽城有些好笑。 第五幕的时候李小苗又上场了，前面两幕戏女主角因为努力靠演技当上女一号，甚至还拿了奖。第五幕戏就是颁奖典礼的布置。 李小苗换了一条白色挂脖长裙，头发披下来重新弄了一下。大概是租的衣服，有些宽松不是很合身，韦隽城戴了眼镜能清晰的看到她背后别了一排收紧腰身用的别针。 第五幕戏大意就是讲女主角获奖了，声泪俱下的领完奖下台同之前羞辱过她的李小苗狭路相逢，和李小苗产生交锋。 李小苗还是霸气的嘲笑了女主角一通，而女主角用怜悯的语气劝李小苗有空多钻研演技，靠脸是不长久的。 “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 女主角说。台下掌声一片。 然后李小苗那个角色就被气到了，转身就朝台下走去。 其实李小苗心里也很气，因为离的近，她清楚的看到那个女生眼里没有戏，她在认真的对李小苗自己说那些话，劝她早点退出，以色事人长久不了。 李小苗的裙摆很长，她这个时候直接走下台，她的戏就算结束了。 但是她只走了两步就感觉裙子传来一阵拉力，高跟鞋本来就不稳，然后她就摔到了。 踩到她裙角的那个人这个时候却一脸同情的走到她身边来搀她，用她的成功反衬李小苗的落魄。 腰间传来一阵刺痛，可能是曲别针崩开扎到皮肤里去了。李小苗推开那个女生摸了一下腰上，无视她眼里若有若无的嘲讽，自己一缺一拐的朝台下走去。 看到李小苗摔倒韦隽城全身骤冷，拎着书包大踏步朝舞台方向跑去。那个女生是故意踩李小苗裙子的，因为李小苗已经要下台了，她完全没必要再走那两步。 台下还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他们还以为那是戏里的原定的波折，李小苗这一摔女主角这扶，把全局的戏剧性矛盾性推向顶峰。 走下舞台李小苗就脱了高跟鞋，喊道具组在后台的女生过来帮她把曲别针取下来。 四五个血点染在了白色的礼服上。 “这人怎么这样啊，她故意的吧？”道具组的女生心疼李小苗，帮她把绷开的针全部取下来。 韦隽城要进后台，被话剧社的人拦住，就算他说他是李小苗的男朋友也不让他进去。 韦隽城差点没忍住动手打人。 “让他进去。”风微岚也从观众戏上下来了。 守门的男生放他们进去。 李小苗进更衣室换衣服了，韦隽城来没看到她人。道具组刚刚帮她取曲别针的女生见过韦隽城两次，问他是不是找李小苗。 韦隽城忍住愤怒的点了点头。 女生指了指第一个更衣室，韦隽城径直过去敲了敲门，说了声：“是我。” 李小苗把门拉开一条缝让他进去。她才脱下礼服，只穿着安全裤和一件胸贴。 灯光昏暗，但他一眼就看到李小苗腰上那几个还在往外冒血的小针眼。想要去碰又发觉自己手不干净。 李小苗换上牛仔裤和T恤，把头埋在他胸前停了一会。 他以为她会哭，伸手去摸又没发现任何湿润。 外面传来阵阵喧哗。 “走吧，去医院。”他把手放在她肋骨上扶住她，拉开门往外走。 才一开门，就看见风微岚站在刚刚踩李小苗的那个女生面前，音量极高的训斥她。 幸好后台和舞台隔音效果好，不然按风微岚这音量舞台上都得听的一清二楚。 那个女生抬头直直看着风微岚：“我是故意的又怎样。谁都知道她是走你的关系进来的，你如今都要退了，以为她还能在话剧社混的下去？” 风微岚一巴掌扇了上去，女生被扇的朝左边倒了好几步，“那你走着看，到底是谁在话剧社里呆不下去。” 她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看向风微岚，惊讶她怎么敢当众打人—— 李小苗和韦隽城两个人一时都呆在原地，没搞清楚状况。 韦隽城心里想的是，风微岚是多在乎小苗呀，竟然为了她在自己社员面前扇人耳光。 李小苗想的则是：社长好帅好帅好帅！ 事情还没完呢。 韦隽城扶着李小苗过去，极是平静的对那个女生说：“你们聊完没有？聊完了的话还是陪我们去一趟医院吧。小苗衣服上的针扎了好几个孔，破伤风总是要打的。脚崴的这么严重，片子最好拍一下。” 女生带着哭腔吼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韦隽城抬起下巴，“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一分钟之前，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你对你们社长说，你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吧？” 女生脸色发白。 “你不想去？”韦隽城轻声笑着，“也行。你知道李小苗在她们院是什么地位，在校里也认识老师。前不久你们学校的官微发的视频你看过没有，认识李小苗的人比认识你的多很多。今天台下这么多观众看着，一旦她们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去还不行吗？”女生恨恨的说。 她只是想让李小苗出个丑在话剧社呆不下去，但倘若她因为这个连学校都呆不下去，那就太不值了。 韦隽城和李小苗带着那个女生和没去她们校医院，直接打车去了附近的三甲医院。挂了急诊，急诊挂号费120。 医生看了下李小苗腰上的伤，又看了脚上的伤，说腰上针扎伤还是要打破伤风，脚上伤的不严重，回去喷点药养两天就好了。 “最好还是拍个片子，不然万一有什么后遗症，事后再讨论比较麻烦。” 医生诧异的看韦隽城一眼：“这点小伤追什么责？” “我女朋友比较金贵，几年前头摔伤，绊她的那个人最后赔了五十万。如果这脚真的留什么后遗症，始作俑者估计赔也赔不起。不如今天就拍好片子明确一下需不需要追责，对她对我女朋友都好。” 李小苗不置一词，带点狡黠看着韦隽城。她本人其实医院都不愿意来的，更不想提打针拍片子。但是如果能让杨晨晨付出点代价，她也乐意。 “急诊拍片子比较贵……”医生看着诊室门口那个脸上清清楚楚印着一个巴掌印的女生，心里有些同情她。 “拍吧，可以刷卡吗？”杨晨晨问医生。 医生点头，“可以刷卡。” “破伤风要打进口的。”韦隽城加了一句。 等一切忙完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 李小苗和杨晨晨回不去宿舍了。 韦隽城看了一眼手机，对杨晨晨说道：“今天就这样吧，我送小苗去酒店了，你自便。” 幸好走之前她找负责化妆的人借到了卸妆油和洗面奶，不然现在和杨晨晨一样，眼线都晕开了沾了眼睑上，跟女鬼一样。 附近没有特别好的酒店，最后韦隽城只找到一个四星级的，打车过去带李小苗去开了一个房间。 “为什么只要一间房？”李小苗故意问他。 “你的脚这样你自己能洗澡？”韦隽城手还在她肋上，却时不时触上她的丰满柔软的胸。 “哟，你还要和我一起洗澡？”李小苗手挂上他的脖子，一只脚垫着站稳。 韦隽城终究是没和她一起洗澡，要是一起洗澡，他绝对把持不住。李小苗脚崴的一点都不严重，离开医院的时候都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不怎么疼了。 李小苗洗完裹了浴巾出来，韦隽城只看了她几眼就进洗手间了，等他再出来，折腾了一天的李小苗已经靠在枕头上睡过去了，胸前的浴巾已经松开，露出半个莹白的胸。 她手里还拿着酒店的套，她今天晚上是真的准备和他发生什么亲密关系吗？ 韦隽城在她腿边坐下，拿过套套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回床头，替她扯过被子盖好，自己到床另外一侧离她最远的地方躺下。 时机不对，先放过她。 主持一个烂讲座 李小苗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她也顾不上饥肠辘辘，直接去了学工办。程行正今天值班，把一些打印出来的材料交给她让她回去好好看。 程行正打量李小苗一眼，又说：“你回去换身正式一点的衣服，最好化个淡妆，庄重一点。” 李小苗在心底翻了无数个白眼：你们又不给我报销衣服钱，凭什么要求我穿正装，还要化妆，我哪里有化妆品？买化妆品你们出钱吗？ 可惜她脸上一点情绪都不敢露出来。她现在也是礼仪队半个管事，以后和院办老师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可不敢给程行正摆脸色。 最好还能和他多拉拉关系，这样下次她闯什么祸指不定程行正还能给她包庇一下。 于是李小苗乖巧的说了好，还和程行正说了老师再见。然后买了饭回宿舍，一边看材料一边吃。 这边程行正又给她发了一份PPT。 韦隽城自己回了自己学校，破天荒找室友要了几个网站，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 大概是一个针对外面公司的合作项目，今天来的是天津三个化工公司的领导和研发。要有一个主持人和他们讲解学校现在的主要研究方向，教师资源等等。 饭还没吃完PPT也看完了，她咬着筷子给程行正发了一条消息：“万一他们问我专业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专业的问题有研究生和博士替你回答。” 李小苗松下一口气。这一放松连饭都不想吃了，塑料袋系好丢进垃圾桶里。 好在不困，李小苗拿着材料反反复复的看，把PPT琢磨了好几遍，一眨眼就到了一点半。 她只好赶紧从衣柜里翻了套淡蓝色上下分体的裙子穿上，配一双黑色的平底单鞋。裙子略贴身，她在穿衣镜里照了一下，嗯，够正式了。然后抓了几把，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用黑色的发圈扎好。 没有化妆品，只有两只过年回去韦妈妈送她的口红。她挑了一只偏暗一点的涂上，选了一只黑色的盒子包装好手机，一阵风似得走卷向门边。 而后她又想起来，跑回自己桌下把垃圾袋提起来系好，带着匆匆下了楼。她要迟到了…… 所幸没迟到，昨天扭了脚她今天只敢穿平底鞋，一路小跑，到理学部大楼601的时候还有七分钟才到两点。 李小苗喘着气冲进去，是个小型报告厅，里面面向观众席的前排已经坐了六七个人，有个人在电脑上帮她拷她今天要讲的PPT。李小苗走过去，认出那个人就是暑期她给学校拍视频时候实验室里的学长。 学长看到她，也是乍然一愣：“怎么是你来讲？乔志远呢？” “程老师说他昨天家里有事连夜回家了……”李小苗看他特别惊讶。 “我以为他们至少会找个有点专业基础的大四学生来讲，找一个大二的学生怎么应付那些搞研发的人。” 学长念念叨叨的已经拷好了PPT。 李小苗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忍不住解释了一句：“程老师说临时找不到其他人，才叫我来的。我一个多小时前才看到材料……” 李小苗把后面一句“你以为我想来啊”咽了回去。 依李小苗高中的性子，是不会忍这种闲气的。但是现在和韦隽城分隔两校，过去一年她也多受打磨，是以脾气好了很多。 学长才发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连忙解释：“李小苗我不是说你不该来的意思。等会他们肯定会提问的，这些工作了的人不像学校老师那么好相处，我担心你没有专业基础应付不过来。” 学长话说的诚恳，李小苗只好摇摇头：“我没想这么多。” 学长调整好PPT播放了几页试了一下，又试了一下话筒。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走到讲台下坐好。 企业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还有几个校领导。李小苗站在讲台边上低头看材料。 一直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有人到点了还站在宣讲室外面抽烟。 李小苗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宣讲室门开着，她先试了一下话筒，提醒外面的人要开始了。 外面的几个抽烟的中年人听到动静，拿着烟就进来了。李小苗被烟味熏的有些喘不过气。 台下许多人在看她，她深吸一口气，做开场介绍。 开场介绍半个多小时过去，李小苗感觉自己背心都湿透了。 台下的人开始提问，都是极专业的问题。他们问的问题都有台下的研究生博士生回答，李小苗只需要微笑着站在讲台上当雕塑。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企业问问题的人渐渐少了。李小苗看差不多了，就准备念念总结词，然后走人。 “主持人同学，我还有个问题。” 一个看着是企业领导的中年男人突然又开口。 “请讲。”李小苗说。 “我想知道，你们专业女生这么少，怎么选了你来呢？你这个形象，好好学个文秘啊，财会专业不就行了，何必要学化学？” 这问题问的太私人，台下人发出阵阵笑声。 你管我学什么专业！ 李小苗在内心怒吼一句，却又不得不找一个场面上过得去的理由搪塞过去。 李小苗沉吟几秒，微笑回答：“就是因为做实验不看形象，我才要学化学的。靠脸吃饭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刚刚那个中年男人也笑了一阵，夸奖道：“小姑娘，有志气。毕业以后要不要来我们公司研发部？” “我现在才大二。如果两年后贵司研发部还招人，我会投简历的。” 李小苗还是笑的很有礼貌，其实心里已经极其不爽了。 她极敏感，大学这一年多来因为外貌受到很多格外的关注，也收获了许多烦恼。越是这样，她越是讨厌别人拿她外貌说事。 这让她感觉，她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之外，没有任何长处。 李小苗讲完了总结词，宣布宣讲会介绍。她挎着包拿着之前的资料，等企业的人走完了才离场。 她没走电梯走的楼梯，路过垃圾桶时用力把那叠资料撕成碎片，摔进垃圾桶里。 “这么讨厌这些资料？”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一股烟味飘过来。 李小苗回头，是实验室的学长。 “讨厌那些人而已。” “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学长走到她前面去，在窗台上把烟按灭，也扔进垃圾桶。 “我能对前辈有什么意见呐。”李小苗讨厌烟味，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 “因为那些资料，PPT都是我做的。等会还有饭局，他们几个企业会和学校老师讨论合作新项目的事情。要是成了，几千万的项目跑不了。” “管我屁事。”李小苗把单肩包包带提着，拎在手里随意的甩了两下，就要走。 学长跟上去，“我叫庞鸿飞，今年研二。” 李小苗没理他，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看消息。 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空看消息。这会儿感觉手机消息多的都要炸了。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风微岚昨天晚上问她脚崴得严不严重，她一直没回。然后风微岚就在群里说杨晨晨已经被话剧社开除，从此不再是话剧社的人。 昨天晚上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听说了，没什么人表示异议。就算有人不喜欢李小苗，也没几人愿意看到这种舞台事故。杨晨晨做的太过分，开除她是应该。 杨晨晨在群里圈了李小苗，公开道了歉。道歉完好像就被移除了群。 李小苗没仔细看话剧社群里后面讨论的事情。 副社长和杨晨晨好像有点暧昧，竟然也没有为杨晨晨说话。只是不轻不重地扯新话题，招新完毕后风微岚就要退了，新任社长副部长也要开始选拔。希望大家认真些。 李小苗刷刷刷地看完消息又去看未接来电。有一个是她妈妈打来的，还有几个都是风微岚打的。 李小苗先给她妈妈回了电话过去，说自己今天事情多没听到电话，闲话了几句家常就挂了。 然后又给风微岚回了电话。 “你没什么事吧？”风微岚问她。 “没事啊，好得很，已经能走路了。今天主持了一个我们院的小讲座，一直都没看电话。”李小苗解释她为什么没接电话。 “你晚上有没有空？”风微岚问她。 韦隽城还没联系她，应该没什么安排了，何况明天星期一，他们两早上都有课，今天应该不会再过来。 “有空。”她说。 “那晚上一块吃饭，还有话剧社别的成员。”风微岚在电话那端说。 “好。”李小苗应了。 知道李小苗挂了电话，才发现庞鸿飞还在她身侧走着，几乎都要走到她宿舍了。 “你跟着我坐什么？”李小苗问。 “留个电话？你们大二大三实验课很多，说不好还会打交道。”他盯着她。 “不太方便。我男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李小苗脸色就有些冷。 庞鸿飞也没多纠缠，笑了几声就转身走了。 李小苗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给韦隽城打电话。 接通电话韦隽城第一句就是：“我到你宿舍楼下了。” 李小苗还没换衣服，抓了宿舍钥匙撒开脚丫子就往楼下跑，看到树影底下的那个气质如玉的男生，本来要直接扑上去，结果没扑成功。 因为韦隽城手里抱着一束花。 “还送啥花啊，老夫老妻了。”李小苗嘴上这样说，眉眼里却都是笑。 “谁跟你老夫老妻……” 韦隽城猜她意指上午的事情，又有些脸红。但是看到她红唇在侧，忍不住抬起她的脸就吻上去。 看来真的是不该破戒，现在看到她就感觉自己把持不住。觉得她连头发丝儿都是在勾引他。 韦隽城很少在公共场合吻她—— 李小苗就拉着她的外套，把他往下拉一点，然后把唇覆到他耳侧，轻轻咬了他的耳垂一下。 韦隽城一个激灵。她还真是在勾引他。 “你晚上不想回宿舍吗？”韦隽城无视来来往往的侧目，哑着声音问她。 “是不太想回宿舍呢。不过晚上风微岚说要吃饭，我不知道你要过来，已经答应她了。” 李小苗声音带笑。 韦隽城就抿了嘴不说话。 “怎么，生气了？”李小苗问他。 他自然没有生气，本来只是想过来找她吃饭的，结果一看到她就做点什么，然后发现不仅不能做什么，连饭都吃不了。 能不郁闷吗？ 他心里又闷闷地想，早知道去年就什么都不让她参加了。 李小苗伸出手指在他唇上稍微用力地拭了两下：“你嘴上沾口红了。” “晚上不许穿成这样去吃饭，不许喝酒，吃完要是有别的活动你要告诉我，我去接你。” 韦隽城认命。 李小苗把花放回宿舍，韦隽城陪她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了几瓶水，就送她回去了。 出卖色相拉赞助 因为吃饭的地方离学校很远，李小苗得早一点走。她按要求换下了套裙，心想都是熟人就不用穿的那么正式，找了紧身牛仔裤，上面一件白T，挎了中午用过的包就出门了。 等到地方，李小苗才发现吃饭的地方是一个高级会所。 李小苗在门口被保安拦下来，问她有没有预约。李小苗给风微岚打了个电话过去，风微岚亲自下来接的她。 一身黑色连衣裙的风微岚看到李小苗第一眼就知道坏了事，她忘记让她穿正式一点了。 但她总不能让她现在再回去，只能赶鸭子上架试一试再说了。 会所十分金碧辉煌，包厢也很华丽。一个大圆桌，旁边还配有娱乐桌和几个沙发，包厢内有独立洗手间。 李小苗一进来，就知道自己又特立独行了——里面个个穿着正装，男生最次也是休闲西服，女生都是各种小礼服小洋装浓妆淡抹。只有她，素面朝天不说，还穿的像个高中生。 浑身上下就背上那个黑色的LV盒子包稍微正式点。 风微岚又坑她…… 李小苗想走，被风微岚拉住手，硬扯进了包厢。 “唐总，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李小苗。” 风微岚把她拉到那位唐总旁边坐下。 “唐总好。”李小苗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那位唐总是个女人，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高鼻梁，睫毛长的像羽毛刷一样，嘴巴小巧，绒妆精致。 虽然唐总是女人，却没像在场别的女人一样穿裙子，反而穿着一身女式西装，极有气势。 李小苗怔了一刻，像是去年第一眼看到风微岚时的感觉。 “李小苗？名字倒是很土气。” 唐总甚至没正眼看李小苗一眼。 “……”李小苗无语。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名字土气，但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指出来。这能怪她吗？还不是怪她爷爷取名的时候太随意了！退一万步说，她爷爷确实没什么文化，她全家名字都很土气。 李小苗就忍住怒气，没说话。 风微岚咳嗽一声：“小苗呀，这个唐总就是闻啼公司的总经理，我们话剧社这三年的赞助商。唐总本人也是很有才华的设计师，在京圈很有名。” 李小苗拿起高脚杯喝了一口水：“噢。” 原来每次他们上台表演的时候拉横幅还有植入广告那个闻啼服装设计公司，就是这个闻啼呀。 对比在场的光鲜男女，李小苗感觉自己像掉在凤凰窝里的野鸡。 唐总哂笑：“这就不高兴了？小丫头还真是年轻不经事，被人批评一下就这样。” 李小苗还是没什么表情，打算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准备让让韦隽城现在就来接她。 “小苗，你认真一点，”风微岚把李小苗拉到她身侧，在她耳边小声说，“今年赞助的合同到期了，如果你能有所助力，那你留在话剧社不说副部长了，只要你想，社长都可以当。” 不然他们何必花大价钱请唐总来这里吃饭。 李小苗其实心里想的是，有没有赞助关我什么事？我不想当部长！我做事情第一条是基于好玩，第二条是基于有事情做不用让她无所事事总缠着韦隽城。 话剧社不说好玩了，只要排剧对她来说就是折磨。每次上台她都极度紧张，上多少次台她都紧张。她情愿呆道具部，但是风微岚不让。她说道具部就是打杂的，在话剧社根本没地位。 要地位有什么用？她要好玩，要她的同伴不背后议论她，她情愿搬桌子椅子也不情愿别人天天说她靠脸上位。 想到这些李小苗就想骂娘。然而她以前也只敢在韦隽城面前骂，时间久了连韦隽城她都不说了。 韦隽城会给她提切实可行的建议让她选，比如让她好好演这样就能让别人闭嘴。不，让她好好演是不可能的，这玩意儿需要天赋，她不行。或者让她干脆退出话剧社，但她又觉得一个学年都没结束就退不合适，至少要等大二上招新结束她才能退。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但她还不想让风微岚下不来台，昨天风微岚给杨晨晨那一巴掌扇得她神清气爽。 所以李小苗把念头过了无数遍，最后还是选择妥协。她对着唐总笑了一下：“没不高兴，今天事情太多，脑瓜一时没转换过来。” 今天事情确实太多。从早到晚，她还没歇过。 “你昨天晚上的演出我也看了，还不错呢小姑娘。要是肯再用心点，凭这脸蛋，叱咤演艺圈或者时尚圈也未可知呢。” 唐钰一手把玩手机，斜斜地看着李小苗。 “对演艺圈不感兴趣，暑假也有导演问过我，我没什么天赋。”李小苗回答。 眼看又要聊不下去，一个女副社长连忙插道：“马上就上菜了。小苗你是到的最晚的，大家都等你呢，等会儿自罚三杯。” 桌上冷了半天，这才又热闹起来了。 唐总随性的把手搭到李小苗椅背上，李小苗立刻坐直身体，不再靠着椅子。 “怕什么，小丫头，我又不吃人。”她轻笑着，眉毛画得有些粗，有种男女模辩的美。 “我没有怕，就是不太习惯和男朋友以外的人亲密接触。”李小苗摆出杀手锏。 “喔？男朋友？其实男朋友也没什么好，那些男人啊，只想着欺负女人而已。” “我男朋友很好，独一无二。” 李小苗固执的说。他的阿城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那他没有让你哭过吗？”唐总仿佛对她男朋友来了兴趣。 李小苗侧头想了一下，大一军训的时候想他想想到哭应该不算：“……没有。” 唐总嗤笑一声：“没有哭的都不算真爱，你不是真的爱他。” “……” 放屁！ 李小苗心里一声怒吼，碍着话剧社和风微岚的面子没敢骂出声。 菜上来了，李小苗眼睛一亮。这个菜色看着不错。 唐总又笑了：“大家吃吧，这个点应该都饿了，正事儿吃饱再说。” 风微岚看唐总的表情，心里推测赞助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小苗好样的！ 要不是她在话剧社付出太多心血，她也是不太想管话剧社死活的。不然她也不会把李小苗都叫出来伺候唐钰。 李小苗是饿了，眼里只有菜，没太客气的盯着盘子。完全没注意桌上别的人都没怎么动筷。 “你在哪找的这么个宝贝，这么久都不见你带出来给我看看。” 唐钰举着红酒杯，和同她隔着一个李小苗的风微岚说道。 “自然不能告诉你啊，告诉你了我哪里抢的过你。” 风微岚朝她遥遥举杯。 吃的差不多了，副社长和部长们开始和唐总谈赞助，唐总却总顾左右而言它。她亲自给李小苗倒了杯红酒，“你哪里人呢，在北京吃得习惯吗？” 她其实已经从李小苗讲话的口音中推测出来李小苗是哪的人了。 “食堂不好吃，勉强度日。但是也有不错的饭店和馆子。” 李小苗自觉吃饱了有力气和她斗。 “今天这家怎么样？”唐钰问她。 “还行。”李小苗点头。 “我是这家的钻石会员哦，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带你来吃。” 唐钰把右手放到她肩上。 李小苗没动，但突然捂着嘴笑了：“只有我妈妈才这样和我说话。” 唐钰连脸色都没有变一秒：“那是我会错意了。你男朋友平常都怎么和你说话呢？也说出来让我好学习一下。” 这话里调戏的味道就很浓了。风微岚也好奇李小苗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我男朋友平常都不问我喜欢不喜欢，他会看。如果我一个菜多吃了几口，他就会记住这家的这个菜我喜欢，在某次我说我不想出门吃饭的时候，他就会买了这个菜送到我宿舍楼下去。我说我想去哪里玩，他就看好攻略买好机票定好酒店，然后告诉我提前收好行李，他来接我。” “所以问喜欢不喜欢，其实件是很俗气的事情。就好比上床的时候，男人问你爽不爽一样。” 饶是唐钰，也被李小苗这番怼的有些哑口无言。 两个副社长脸上就有些难看。能不能顺利拉到赞助，事关他们接下来一年内能不能潇洒的出去聚餐，能不能排新的剧，能不能装逼勾搭学妹…… 李小苗这是脾气上来了要坏事的节奏吗？ 但风微岚一脸淡定，看了两个副社长一眼让他们稍安勿躁。要不是太了解唐钰，风微岚就不会叫李小苗过来了。她勾搭了李小苗一年，还真没打算送羊入虎口。 好不容易昨天晚上她为美人出了气，也就是趁李小苗对她还有那么点感激，她才能叫的来人。 话剧社人都知道李小苗家镜不错，还不至于被唐钰这点小甜头迷了眼。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唐钰想。李小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想来也不是那种百分百软萌的小姑娘。 原来是个外表看着软，内心藏着刺的小公主呀。 唐钰这样想着，心里反而激起了一些心思。就不再调戏李小苗，转而和他们两个副社长说话去了。 李小苗把包从椅背上扯过来，拿出手机给韦隽城发消息。 李小苗总有预感今天晚上没啥好事，叫韦隽城来接她。 唐钰余光看到了李小苗的LV。 唐钰本想拒绝赞助的，但这一秒心思一变，就答应了：“行了，赞助的事情就谈到这，按之前的合同签就行。” 两个副社长一脸惊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整桌氛围也轻松了。 唐钰举杯站起来：“庆祝我们继续合作，大家一起喝一杯。” 于是一桌人都站起来，碰了个杯。 所有人都喝完了，唯有李小苗，几乎是伸出舌头只舔了一口。 唐钰看着她好笑：“别人都喝完了，你只舔一下，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我不会喝酒。”李小苗认真的说。 “不会喝酒你过来做什么？”唐钰星眸半睁，似乎几杯红酒下肚她真的醉了。 “学姐叫我过来吃饭，只告诉我说有话剧社的前辈，没说还有别人呐，也没说要喝酒。” 潜台词是，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唐钰看风微岚一眼，心里明镜似得，也不再逼迫李小苗喝酒。 散场的时候一行人从会所出来，才发现下雨。唐钰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停在会所门口，摇下车窗：“小苗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免得淋湿了生病。” 谁都不叫单单叫李小苗，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李小苗早就看到会所外的马路上一个高瘦的人影打着伞等在那了。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也能认出来是他。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再见啦各位。” 李小苗说完欢快的奔进雨丝里，朝那个人影跑过去。 风微岚上了唐钰的车。 “你眼光不错呀，要是没有男朋友就更完美了。”唐钰说着，车已经从路边那两个人身边开过去了。 “学校里但凡长的好看点的女生，有哪个是没有男朋友的？李小苗和她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不然这墙角不至于撬了一年还没动静。” 风微岚甩了甩长发，无不遗憾的说。 “撬墙角？你把自己打扮的这么柔媚，别人知道你在撬墙角吗？” “我要是你这样，一年前人家就把我当变态了。这个小姑娘被保护的太好，动作太明显人家直接就吓跑了，就像你今天这样。” …… 她是一个好姑娘 这次聚会过后李小苗终于还是退出了话剧社。风微岚款留不住，她自己也是要退位让贤的人，李小苗之前被她宠得在社里口碑很差，她心知自己要是不在，让李小苗勉强当个副部长也难长久。 随她便吧。风微岚自觉费心为李小苗铺路她不领情，自己也耐心有限。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退出话剧社之后，李小苗连社里的散伙饭都没有去。默默的退出社里的各种群，立刻感觉世界都清静下来了。 礼仪队两个月的新人培训也已经结束，李小苗现在一身轻松。大二虽然课多，但她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作业问舍友借了抄，基础课到期末自然有阿城给她辅导，专业课自己院里的老师都很和蔼，划重点划的很详细。到考前花几天认真背一下，混个及格还是轻松的。 李小苗一闲下来，就特别想韦隽城，上课下课都在给她的阿城发消息。可是阿城却越来越忙了，他有很多实验课，还要上机，有时候甚至连约会的时候他都要带着电脑，不是在画模型就是在写代码。 她只好发狠的看剧，看美剧英语甚至泰剧。美剧英剧有些黄暴，有时候看到那些场景，就不由的想到她和阿城的第一次。那一次过后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出去过。 阿城很爱惜她，她能感觉到，可是他为什么不想要她呢？她有时候说想去看电影，过了八点他都不会答应她。大概是看出她的小心思了。八点出去看电影，等看完宿舍早就锁门了，那不去酒店还能去哪？ 但李小苗又不想耽误韦隽城学业。她觉得他要是愿意，保研直博那是分分钟的，他想出国顶级名校随他挑。这么优秀的人，天天被她拉着约会你侬我侬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久而久之她就不怎么约他出去了，消息还是不间断，但是也只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会给他发。等他晚上休息的时候会视频或者电话半个小时。 大一一年没怎么和宿舍的三个交流，这会儿更加融入不进去了。好在点头之交也能做，李小苗除了不爱和她们说话也没别的毛病，爱干净经常主动打扫卫生，又有钱，经常网购一堆零食水果分给宿舍的人吃。 所以就算不亲密，关系也还算过得去。毕竟没人会讨厌一个买单干脆的人，不管男女。 班上开始评奖学金助学金，李小苗没什么兴趣。自己不缺钱，也没想过去占那个名额。但方栩栩劝她，助学金要不要无所谓，奖学金还是有必要争取的，这样以后出去找工作简历也好看些。 李小苗大一一年参加无数活动，活动分全班最高。佘君知道到了他们评奖学金的时候，特意从校团委的办公室给她开了一份工作证明。 这个证明权重很大，听说班长特意去问了院办的老师，这个证明和学生会会长加了一样多的分。 成绩排名班级前十依次加分，第一名加三十分，第二名加二十五，往后依次递减。上下两个学期一学期算一次。 活动分之类的，参加迎新工作这类小活动加两分，参加院里的文艺晚会获奖根据奖项酌情加分，没获奖的也有参与分两分。当班委一年班长加的最多七分，其他都是五分。 活动分加分是有限的，好像是六十分到顶，李小苗毫无疑问到顶了，但成绩排名她一分没拿到。 班长不仅成绩好，第一次考试全班第四，第二次考试全班第二，加上班委和一些小活动，班长总分七十二，全班第一。他这个第一全班没人质疑。 总分第一是国奖和校奖学金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拿校二等奖，第四五六拿校三等奖。助学金按家境和排名酌情分配。名额比奖学金稍微多。 但李小苗这个全班第二就有很多人不服。她知道班上有些同学家境不太好，指望拿了奖学金和助学金减轻一下负担。她参加那些活动也绝不是为了加分和他们抢奖学金。 评奖的文件公示在班级群里。班上几个啰嗦的男生质疑李小苗的名次，班长为了让他们闭嘴把李小苗交的所有材料都拍照发到了群里，他们才闭了嘴。 如果学院不限制活动加分的话，李小苗才是实打实的第一，她总分有八十多分。 第三名是成绩过得去也活跃的方栩栩，五十八分。钱薇五十五分第四名，全是成绩分。夏冬云第七。 四个女生全都在前十，二三四名全是女生。班上男生不服，虽然不再针对李小苗，但总是有几个阴阳怪气的货在那哔哔，说他们班阴盛阳衰，下个学期他们男生要更争气点之类醋溜溜的话。还暗示女生小团体在考试的时候互相传答案。 本来他们针对她一个，李小苗没什么意见。她懒得搭理。但针对整个女生群体，李小苗就不服了。她极少在群里说话，其他三个女生也没发言，她忍不住来了句：“有本事自己连考两个第一试试，六十分就有了，就算只能排第二，国奖也是你优先。” “考两个第一也比不上您靠脸就能拿第二，下了课不是院办就是校办，大红人，谁能比呢。”某个男生说道。 李小苗气的在宿舍里笑出了声，手在键盘上飞舞：“是呀，谁有脸谁就能上。你有脸，人家怎么没让你上呢？再说了，我一没逃课二没挂科，不像有些人天天逃课打游戏还妄想拿奖学金，白日做梦。” 宿舍只有方栩栩和夏冬云，她们看到李小苗为女生出头，这会都凑到李小苗电脑旁边，骂这几个男生不要脸。 李小苗说的直接。她一向很少参与班级的事情，连聚餐都看心情去，和班上男生几乎完全不熟。除了几个班委其他男生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谁不知道你和院办的老师关系‘特别’，现在又没人能证明你真的参加了这些活动，反正分随便加，谁知道呢。” 还是先前说李小苗靠脸的那个男生。 “说话注意点。”班长看不下去发言了。 事实上班长已经在那个男生宿舍里批评他了，因为辅导员也在群里。再乱说他肯定要被辅导员点名。 班长在学工办公室呆过，知道李小苗和院办老师关系好纯粹是因为李小苗好指使，而且做了不少事实，不是班上那些男生想的样。 哪知辅导员已经看到了，他在群里圈了那个男生一下：“你是不是对奖学金评选过程有疑问？明天来学工办201室，我给你解释一下。” 没过一会儿辅导员又说了一句：“谁还有疑问都可以过来。” 群里一时鸦雀无声。方栩栩在宿舍里拍桌大笑：“这群蠢货，自己不努力就算了，还眼红别个努力的人！辅导员给力！” “自己水平太低，怨别人做什么。”夏冬云还翻着聊天记录回味刚刚的爽快。 “其实奖学金也没几个钱，校二等四千，三等才两千四，什么用都不顶。还是国奖值钱，八千块呢。班长牛逼。” 方栩栩大大咧咧的说。 “虽然不多，不过有的人家境不好，也能顶几个月生活费。” 李小苗手上没停，在和韦隽城讲刚刚的事。而后又给班长发消息，让他把她交的所有加分证明材料都带到教室去，好像有的文件有些问题。 班长说好。 平心而论，宿舍其他三个女生都相当扎实，很爱学习，比李小苗强了千万倍。钱薇家境比较差。她之所以没空参加活动，是因为她从大一起就在做家教了。 钱薇家教的地点都很远，早上八点上课李小苗经常听到她早上六点就起床洗漱出门。那是得多远的地方啊…… 看到钱薇，李小苗常常想到孙绵。 孙绵上了一年大学之后，终于敢稍微反抗她的家长了，做兼职的钱会自己攒下来，给自己添两件衣服之类。李小苗把孙绵加进他们高三毕业旅行的小群里之后，她偶尔也会在群里说几句。 第二天上课，李小苗从班长那拿了材料离开教室。班长跟出来，问她材料有什么问题，却见她把所有的材料包括奖状，统统撕了扔在洗手间外面的垃圾桶里。 班长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好：“李小苗……你这，这是做什么？就算和那几个生气，也没必要撕了自己的材料吧？你做那么多事，第二名实至名归。” “没必要，我不缺这个钱。说不定我毕业就直接回家继承家里的矿呢，连简历都用不上。” 李小苗笑的轻松，转身回了教室。 班长转头就给辅导员打了电话。那些盖了章的材料和奖状都没有副本，当初班长拍照也只拍了个集合，打印都打印不出来。 辅导员沉默半晌，让班长把这个事情在群里说一声，重新做排名。下午材料就要交到院办去，也不必多做折腾。 这样一来，方栩栩钱薇的排名变成了第二第三，连本来第七的夏冬云也变成了第六。李小苗掉到第二十名。 午饭时分新的公示材料就传到群里了。方栩栩他们才知道李小苗几乎等于主动放弃奖学金，心里颇有些感慨。 他们辅导员和院办几个老师讲这件事的时候，院办的老师对李小苗都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 原以为她只是个花瓶，想不到也有出人意表的时候。 李小苗私下联系了班长，以她退出奖学金评选的理由要求参与助学金评选。助学金金额比奖学金大许多，班长不知道她的想法，问了几个班委的意见后同意了。 平日里和李小苗不熟，这个时候几个班委才知道李小苗竟然是个口才这么好的，她力排众议让拿了二等奖学金的钱薇拿到了一等助学金，理由是她真的需要，而且她的努力也配的上。 并且要求班委不许从助学金里按比例充班费。 传统上拿奖学金的人最好不要再拿助学金。李小苗认为这个传统有很大问题。如果一个家境好的学生拿到奖学金不再评助学金那没问题，但助学金和奖学金不一样，李小苗认为应该以家庭条件作为唯一评选标准，即使和奖学金重复了，那也是这个人该得的。 李小苗强势起来让人很难拒绝。一众班委被李小苗堵的哑口无言。都知道李小苗要求的没什么问题，但别的班级也都这样做，大家就都觉得没问题。 “你们从助学金里拿走的那几百块钱，是别人一个月生活费。助学金给真正需要的人，这个钱充到班费里全班出去吃几顿就没有了，有什么意义？” 李小苗敲着桌子。 方栩栩就坐在她旁边。她头微微垂下去，这一瞬间竟然觉得韦隽城喜欢李小苗是他眼光好。而她自己曾经一闪而过的那点龌龊心思，从来就没浮出过水面，也幸好没浮出过水面。 她们几个以前偶尔趁李小苗不在宿舍里也会讲讲她的坏话，现在看来，真的是她们不了解她。李小苗是个好姑娘。 奖学金事情告于段落，李小苗和从前还是一样，天天窝在宿舍看剧，但宿舍几个姑娘对她感觉却明显和从前不同。李小苗没有约会的时候她们三个甚至会叫着李小苗一起吃饭，她不出门的时候也总有人问要不要给她带饭。 然而李小苗这个脑子里只有谈恋爱的货，天天数着日子等周末好去见她的阿城，对别的都不甚感冒。 谁还没个第二次 这样熬着熬着总算到了寒假。李小苗比以往任何一个寒假都开心，提前很久定了机票酒店办好护照要和韦隽城去马尔代夫玩。左盼右盼终于等完了考试，到了要出国的日子。 她早就买好了比基尼，甚至还去学校外的健身房健了一个多月的身。夜跑的习惯从未落下，再加上稍微一健身，腰线越发曲折，臀翘胸挺。每次去健身房都被要好几次电话号码。 每每这个时候李小苗都要吐槽：我来健身房健身是为了方便你们要电话号码的吗？那是为了给我男朋友看的！你们少做梦！ 内心戏再丰富，李小苗也没当着谁的面说出来过，表面上一般都是我不方便给你们电话。后来她再去健身房的时候干脆连手机都不带了。 等到她和韦隽城一块儿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终于感到真实地回到韦隽城身边。过去这个学期她大多数时候都仿佛在网恋，网恋几个月今天可算奔现成功。 韦隽城看着比以前沉稳许多，可能是这个学期和教授以及学长们呆的多一些。和李小苗这个学渣不同，韦隽城一直在自学各种计算机语言以及大二大三的课程，到大二开始的时候已经有老师看上他让他跟着做项目。 做项目老师会给学生发点辛苦费，韦隽城大概觉得不能经常陪李小苗很是愧疚，每次发点钱他攒一段时间最后不是给她买了包就是给她买了电子产品。 甚至听她提过一次想玩大型网游，转天就给她配了一套性能极高的台式机。可惜李小苗不太爱联网游戏，现在高配台式机被她拿来在床下看剧和借室友偶尔做课件用，她的笔记本用来在床上看剧，平板用来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剧。 拜这些美剧所赐，李小苗对自己英语四级感觉良好。 才考完韦隽城又送了李小苗一个掌上游戏机，这会儿在机场候机厅就被李小苗拿在手中。 “我以后要是玩物丧志一事无成，必须怪你。” 李小苗又死了一局，愤愤地说。 “挺好，我养你。你在家安心的玩游戏。”韦隽城胳膊环在她脖子上。 冬天的衣服厚实，韦隽城也只感觉到李小苗打底裤下的腿似乎瘦了点，她今天还是穿着长呢子大衣裹着围巾，看不出来身材曲线如何。 他这几个月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但也没忘记那天早上。偶尔想起来，觉得甜蜜销魂，又有几丝难堪。 可无论如何，他同意和她去马尔代夫玩，估计是很难再逃过一次。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蛀虫。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工作，我们就回老家继承我爸爸的服装厂，我也可以养你让你在家玩游戏！” 听她满是不平的语气，他就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让你养我，像什么样子。再说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你知道我现在每个月花多少钱吗？你得月薪多少才能养得活我。还要等你能养家的时候我们才能结婚……我看我不如守活寡守到三十岁算了。” 她把游戏机塞回包里，从包里摸出平板点开之前下好的美剧，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韦隽城身上。 她说的是有道理。如果不想依靠双方父母，他本科一毕业就去工作，也要有些年限才能买得起房养得起家。 如果他们定居在北上广深，那不靠父母的话买房都得等三十多……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愁。 韦隽城还在心里担心该怎么样才能养家糊口，身边的人儿又来了句：“如果要跟你在一起的话，我以后省着点，不买包包少买衣服。你看我连耳洞都没有打，给你省了耳环的钱。” 她晃了晃手上的表，那是她去年生日她爸妈送的生日礼物，价格大概是韦隽城手表的十倍，“我爸爸妈妈给肯定会给我准备很多的，我过年的时候看到我妈给我存嫁妆的卡了，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 “小富婆，你的钱我不操心的。” 他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被她转头咬住了手指。 电流激荡而来，韦隽城刹那间骨头似乎都震了一下。 李小苗完全是无心之举，轻轻咬了一下就松口了。于是剩下的时光只有他一个人情动难捱。 到了马代，才下飞机，一股带着咸湿的热浪铺面打来。李小苗闻到了海的味道，开心的张开胳膊去拥抱韦隽城。她喜欢海。 天还没黑，火红的云霞里隐着太阳，海风怡人。 李小苗已经换了吊带，头上扣一顶大草帽。胸前的波涛汹涌撑起裙子，腰肢显的格外纤细。韦隽城拖着两个人的行李，李小苗拉着韦隽城的胳膊往前步伐欢快的走。 某一瞬间韦隽城感觉像回到两个人才高考结束的那段时间，连续好多天两个人除了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坐落在海面上的独立房间，拉开窗帘就能近距离看到海。房间下的海水不算太深，韦隽城在放行李。不过天已经快黑了，李小苗眼珠一转，拉开房间落地窗，跳进清澈湛蓝的海水里。 韦隽城就听见“扑通”一声，回身就发现房间落地窗开着，吓得浑身一冷，三步两步冲出去，没看见水里有人。 “小苗！”韦隽城大声叫着。 结果一个人影从韦隽城脚底下的水面窜出来，沿韦隽城的腿攀上去：“我是女鬼……” 韦隽城心脏都要被吓停了，听到她的声音后一把把她从水里拉起来，连人一块拖进房里，扔到床上。 “小苗，千万不要这么吓唬我，我不经吓。”韦隽城唇色苍白。 “那水很浅的，而且我会游泳啊，你亲自教的……就吓唬你一下，怎么这么较真？” 他是忘了这里水浅，也忘了她会游泳。但他记得她还不会游泳的时候一下水就瞎扑腾，抱住他死不撒手。下水第四天她才敢离开他独自游个几米远。 韦隽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她浑身湿透，裙子贴在皮肤上，胸前曲线毕露，那对嫣红的唇瓣还在开开合合，说的什么他根本听不清。 韦隽城把她按在床上，对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儿使劲亲上去，撬开，深入，一气呵成。 李小苗睁大眼睛，心想她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啊，他怎么这么生气？ 很快这个吻就不单纯了，韦隽城眼里的火焰分不清是来自怒气还是□□，他用力扯下她的吊带，从肩膀两侧剥下去，唇却没有离开她。 “阿城……拉窗帘……”李小苗断断续续的哼出声。 韦隽城没理会她，反而惩罚似得在她胸前揉了一把，顺势把她的胸贴撕了丢开。 李小苗的神志渐渐随着他霸道的吻离开，恍惚中感觉发觉他关了房间的灯，却还是没去拉窗帘。 她刚刚湿透衣服已经把床上的被子打湿了，韦隽城把她整个用被子裹起来，放到落地窗边上，然后自己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个薄片装物体出来。 “为什么要在这里……”她抓着他的胳膊，眼底□□氤氲。 韦隽城把瘫软的她整个翻了个面让她跪在雪白的被面上，俯身在她耳后印上深深浅浅的吻痕：“因为这里可以让你看到海，你不是很喜欢海吗……” 李小苗感觉耳后酥酥麻麻，那般滚烫的唇移到哪里哪里就像起火，不由的轻叫一声：“嗯……” 韦隽城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他双手伸到她胸前去，先是大掌抓着揉搓，然后又专门挑那桃子尖儿，细细的捏，唇舌却在她背上画着地图。 双重的刺激让李小苗应接不暇，脑海里闪过上一次的一些片段—— 阿城不愧是学霸，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么多新知识。 她被他撩的情潮翻涌，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需求，只是回头楚楚地看着他，唤他的名字。 韦隽城前段时间科教知识学的太多了，这会儿只想一一尝试，无视了她渴望的眼神，把手从她丰满的臀线伸下去，褪下内裤，摸到滴着水的柔软洞穴，在洞口轻轻的画着，寻找敏感的那个点。 果然，他触到一个小小的点，引来身下女人一阵颤抖外加一声娇斥：“阿城！” 韦隽城低低笑着，左手禁住她的腰不让她逃脱，右手一指又在她洞口抹了一圈儿让指尖足够润滑，然后故意反反复复的去摩擦那个点。 听着她喘息和渴求的呻/吟，韦隽城感觉自己心头也升起异样的满足感。让她开心比他自己得到满足更幸福。 李小苗受不住上身渐渐瘫下去，像向火的飞蛾，她下意识把手伸到背后去抓他的右手，不知道自己想要他怎么样。 下一刻，战栗从脚底慢慢升起，她像被人沉在水底，呼吸断绝，意识不在，全身被那愉快的电流冲过一遍又一遍。 然后她感觉有一个滚烫的东西挤进了她的身体，但她无力反抗，那个东西在她身体里来回进出，而她彻底失去神志，眼睛里有星辰大海和那一弯碎月，脑海里却只有她背后那个人的喘息和狂野的律/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感觉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从小腹深处漫出的电流碾压过她的所有神经，她绝望的叫出来：“阿城——” 韦隽城猛然钻进最深处，停下，随后喘息着趴在她身上，抱着她一起躺倒。 海潮一阵一阵扑来，发出轻柔的哗啦声，落地窗前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弯尖尖的月儿从海面升起来。而李小苗感觉自己就像那月儿的倒影，被海水拍碎成一片片细小的光辉。 …… 毕竟年轻，每天早上两人总要胡天胡地一番才能出门，晚上自然又难免一通折腾。出去玩的时间还没在酒店呆着的时间长，好在酒店选的好，两个人甜甜蜜蜜在的在酒店窝到了第五天。 韦隽城正在洗手间里事后清洗，李小苗还懒懒的躺在凌乱的床上不想动，听到韦隽城手机震动。 李小苗没去管。他们两边家长都知道他们在马代玩，不定期还视频，这个点谁来找韦隽城呢，都放假这么久了。 他手机一直响，比电话铃声持久许多。李小苗意识到这个人打的是微信语音电话。 韦隽城手机密码是李小苗生日。她解了锁后朝洗手间喊了一声：“有人找你！” 水声哗啦，应该是没听见她。 李小苗看了一眼那个人头像和昵称，头像是一幅简笔画，女生形象，备注名是谢一佳。 是个女的，找韦隽城什么事？ 李小苗就点了接通，还没说话那边先传来一个细细的女音：“韦隽城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多天电话打不通？” 李小苗掏了掏耳朵，按了免提：“你是哪位？” 那边明显愣神了，安静了许久才又说话：“你是谁？你捡了韦隽城的手机吗？” “我是阿城女朋友，我们出国了所以电话打不通。你找他有事吗，等他洗完澡我让他给你打回去？” 李小苗婉转着嗓子，刚刚过去不久的欢爱让她语气里有一股天然的慵懒娇媚。 那边又安静了好久，换了一幅格外公事的口音：“麻烦你让韦隽城把翁老师要的报告尽快发给我，组里很快要用。不要因为私事耽误了整个组的进程。”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李小苗从心底升起一股反感，这颐气指使的语气，好像韦隽城欠她钱一样。还耽误整个组的进程？以李小苗对韦隽城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出现耽误别人事的时候。 韦隽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小苗拿着她的手机，一脸冷意。 “怎么了，小苗？”韦隽城连浴巾都没裹，光着身子，某个器官在那一团漆黑里荡来荡去。 李小苗扭过头去把他手机往床上一扔。 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生气，于是韦隽城去箱子里捡了一条内裤穿上，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谢一佳给他打过微信电话，通话时间一分钟。 “她说什么了？”韦隽城问她。 李小苗气鼓鼓的把头一扭：“你不会自己打回去问她啊！” “我为什么要打回去……和她只是同组做项目的关系，她比我们高一级，要不然我不会加她微信的。你没看，她给我发消息我从来都不回的。” 李小苗心情稍霁，挪到韦隽城背后趴在他肩头去划他手机，谢一佳给他发微信他果然从来没回过。 “人家女生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李小苗一看那单口相声一样的聊天记录，又觉得韦隽城格外的不怜香惜玉。 韦隽城：“……” “她说正事你为什么也不回她？” 李小苗又问，手在他的纹身上摩挲，她很喜欢这个纹身。有时候动情，还会特意去亲这个纹身。 谢一佳大部分内容都是问韦隽城到实验室没有，时不时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只有两三条是项目相关的。 “她问正事我就一般直接回电话过去，一分钟就解决问题了，何必浪费时间和她打字。” 韦隽城脸朝右微偏看着她，李小苗头就放在他右肩上。 “打字是浪费时间？”李小苗鸡蛋里挑骨头。 “给你发消息打字不浪费时间，和她才浪费时间。”韦隽城掐了一下她的鼻子，心知她故意无理取闹。 李小苗哼了一声，在他内裤那块鼓起的地方重重揉了一把：“让你乱勾搭！” 韦隽城“嘶”了一声，翻身把李小苗压住：“有些地方可不能乱碰……” “您还是先忙正事吧，正事要紧。”李小苗奋力推开他。 “到底什么正事，你说嘛？反正我不会给她回电话的。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把我护照扔海里我也不回。” 韦隽城装模作样的赌誓到底是把李小苗逗乐了，李小苗噗嗤一笑：“她让你把什么翁老师要的报告赶紧交给她，别耽误项目进程。话说你电脑都没带，怎么写报告？” “那个报告我离开学校前就写好存在草稿箱了，翁老师给的dead line 是后天，我打算明天再交。” “你既然早就写好了，为什么不早点交了算了，还等着人来催你？” “如果我真的走之前就交了，那我现在肯定在做新的任务了。能者多劳你还不懂？那我哪里还有空陪你在海里浪。” 李小苗听的心里满满的全是甜，又把韦隽城抱住：“阿城最好了！我们去浮潜好不好！” 一周很快过去，李小苗再舍不得这蓝天碧海也得回国了，韦隽城却在回国前一天晚上改变行程，决定先去广州陪李小苗吃几天牛肉锅再回去。李小苗开心至极。 让你和别人吃饭 等再开学，虽然两个学校之间骑车只要二十分钟路程，按韦隽城这个忙碌程度，也和异地恋没差了。 不学无术的李小苗也不想打扰她的阿城进步，日日美剧作伴，上课看小说，下课玩游戏。除了夜跑和上课，几乎不出门。 大二下实验课很多，平均每周要进四次实验室，有机化学分析化学等等。实验课很有趣，李小苗是个爱动手的。但是进实验室多了，总会碰见庞鸿飞。他不知道从哪要到了她的手机号，坚持不懈的每天加她微信一次。 李小苗耐不住烦，也不想得罪庞鸿飞万一他有机实验给她穿小鞋怎么办？毕竟实验每周一次有机化学实验，持续三四个月都要和他打交道。 可能庞鸿飞眼睛还没瞎，看得到李小苗朋友圈里全是在和韦隽城秀恩爱，通过好友请求之后也没给李小苗发过任何消息。 这个夏末春初的周四，李小苗不怕冷地换上了新裙子了，上身是短腰的白色衬衣，搭配一条蓬蓬纱裙，腰间露出短短一截纤白。 寒假回去在屈琳的熏陶下李小苗也开始化妆，屈琳回日本后替她买了一堆化妆品寄回来，李小苗有时候没事就在宿舍里化了卸，卸了再化，技术进步极快。 所以这会儿她盯着穿的漂漂亮亮的，浓妆淡抹还喷了香水，走在韦隽城学校里。来来往往的男生们对她行注目礼她都无动于衷，因为她只在乎那一个人的目光。 李小苗没提前告诉韦隽城。他每天都和她汇报行程，她自然清楚他现在应该在哪里，等会要去哪个食堂吃饭。 这条路她和他一起走过很多遍，马上他就要下课了，李小苗决定躲在树背后等他来，然后跳到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马路边上是篮球场，即使是饭点，也有很多人在篮球场打球。 那些年轻的男生们穿着球服，露着结实的胳膊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自然，李小苗是不爱看打球的，班上的篮球赛因为怕晒她都去的很少。韦隽城大一的时候也偶尔打打球，大二之后猛然变忙，也好久没听他提过了。 李小苗一会儿看球场一会儿看马路，时不时还看一下手机，坐在树底下的花台上等慢慢的等。 过了一会儿还没等到韦隽城，李小苗早上十点起的这个时候连早饭都没吃，等的肚子都饿了。 场上有个男生球打得不错，三分投中率很高。 到十二点半还没看见韦隽城，李小苗给他打了个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又过了几分钟，李小苗看到韦隽城的身影从马路那头朝食堂这边靠近。她一下站起来，想过去找他，却发现他身边还有个女生。 女生身材娇小，大概头顶只到韦隽城肩下十厘米。 两个人步伐非常快，一边走一边在说话，所以韦隽城没注意到马路边的梧桐树底还坐了一个李小苗。 李小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近，又一起进了食堂里，不见了踪影。 她又给韦隽城打了一个电话，他还是没接。没带手机？ 她重新坐了回去，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对着她吹口哨，她完全没听到。她现在难受极了。 仿佛看到了她高中时期和韦隽城同桌的时光，每天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放学，时间走的那样慢又那样快，但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而如今陪他上课陪他吃饭的却换了别人。 是怪她，怪她高中不肯好好学习，这样说不定就能继续和他同校同班。 李小苗坐回去，手里捏着手机。周身一片嘈杂，也没能让她从她自己的思绪里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她看到他们出来了，她还是和他并肩走着，两个人还是在说着什么。他们共同语言怎么这么多呢？李小苗和他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家常，她看美剧他没空看，她化妆买衣服他也没什么建设性意见，很多时候两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做不到像他们这样，并肩而立，侃侃而谈。 是她太笨了么？ 李小苗最后也没去找韦隽城，她记得他和那个女生说话时候眉飞色舞自信的神采，是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那个篮球打的不错的男生几步跨到李小苗面前：“美女，等人吗？” 李小苗兴致缺缺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个子很高，身上肌肉喷张。汗味几乎是顺着他身体的影子盖在她身上。 她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凉风从李小苗身侧吹过去，她今天穿的格外清凉，风一吹，她下意识的抱住胳膊。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我们学校可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生。” 口才倒是好。李小苗在心里哼了一声，暂时不想去想韦隽城。他有别的女生陪呢，哪里稀罕她。 “我叫岳霖，会计系大三的。你呢？” 岳霖在她身边坐下，掀起球服下摆给自己扇风，故意露出自己结实的腹肌给李小苗看。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飘了过到了他鼻尖，男生自然对香水没研究，只觉得好闻。 “民大大二，李小苗。”她淡淡回答。不想告诉他她的专业，要是说了专业就约等于暴露。 好在岳霖也没有穷追不舍的意思，只是换了个话题：“你还没吃中饭吧，我看了你来了个把小时了。请你吃中饭怎么样？” 李小苗第一个念头自然是拒绝，可是她又想到韦隽城都和别的女生一起吃饭了，她不过是和别的男生一起吃一顿饭，有什么大不了？什么年代了，吃顿饭算什么。 于是李小苗宛然一笑：“好呀。” 岳霖原本没打算她会答应，这会儿高兴地蹦了起来：“我先回宿舍冲个澡，一身汗。” 李小苗站起来，朝信息学院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跟着岳霖走了。 岳霖朝操场上呼哨一声：“兄弟们，我先回去了。”说完还拿手指了指李小苗。 操场上又响起阵阵调笑的口哨声。 李小苗在岳霖宿舍楼下等他，只过了十分钟，他就从楼上奔下来了。 而李小苗正在应付第三个来问路的男生。 “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不知道怎么去教三，您换个人问行不行？” 李小苗心情不好，颇有些不耐烦。刚刚韦隽城给她打电话来，被她按了，后面竟然也没有接着打过来。她又气又烦。 “这是我同学，你要问路去找宿管大爷，保管他知道。盯着一个外校小学妹算什么男人。” 岳霖嚣张地扒开那个堵着李小苗问路的男生。男生看了一下岳霖的体型，讪讪地走了。 岳霖领着李小苗在学校里找了一家餐厅，装修很是幽雅。李小苗也不是第一次来，她和韦隽城有时候约会懒得跑远，也来过这里两三次。 于是李小苗进门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岳霖问。 “没什么。”她说。也没必要告诉他。 落座后岳霖让她点菜，她轻车熟路地点了两个招牌菜后把菜单还给了岳霖。 岳霖一脸疑惑：“你以前来过？” “嗯。”李小苗淡然承认，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开始玩小游戏。 “你还玩这个？”岳霖看她玩的游戏幼稚的有些看不过眼。 李小苗无不嘲讽：“打发时间啊，谁让我闲的慌呢。” “你刚刚在等谁？” 岳霖转而问别的问题。 “我男朋友。”李小苗手上动作没停顿过，甚至头都没抬。 “男朋友……”岳霖咀嚼这三个字的含义，“你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 “自动化系的。” “……那可是个状元系，班上随便一抓都是状元。”岳霖点好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呵，可不是。男状元女状元都有。还是天才和天才更相配些。” 李小苗话里话外全是怨念。 “你男朋友移情别恋了？”岳霖试探的问她，替她倒了一杯开水。 李小苗嫌恶地把开水推到一边，“估计快了。” 韦隽城又打了个电话来，李小苗玩游戏玩到关键的时刻，一脸不爽的立刻把电话挂了，又重新把游戏打开。 随后她收到了韦隽城的消息：“小苗我上午开小组讨论会忘了带手机，后来直接去吃饭了，回来才看到电话，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李小苗没回，继续玩游戏，时不时应一下岳霖的话。 直到上菜，李小苗才抬头。岳霖替她夹了一筷子鱼，说这里的鱼好吃。 李小苗张了张口没出声，那一瞬间好像坐在她对面的是韦隽城，他说：“你多吃点，这么瘦。” 终究是在一起太久，刻入了她的生命里。 李小苗把岳霖给她夹的肉挑出来，放在纸巾上。 “筷子是干净的，我还没用过！” 岳霖急吼吼的解释。 李小苗也没多吃，默然吃了一点，没什么胃口。 岳霖说她浪费粮食，一个闷头人吃了三碗饭，把菜都吃了个差不多。 李小苗又叫了一扎果汁，一个人小口的小口的啜着，双眼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小苗突然问了一句：“你有过女朋友吗？” 岳霖想了一下，照实回答：“有过。大一的时候在一起，在一块两个多月就分手了。” “这么快？为什么？” “当年太年轻了。” 李小苗笑个不停。 岳霖问：“你笑什么？” “笑你说你大一谈恋爱太年轻啊。你知道吗，我和我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到现在算算都有四五年了，我当年不是更年轻？” 岳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食，“刚刚来大学的时候没有人管束，看见身边的人都谈恋爱，没有谈恋爱的也每天在谈论这个话题，久而久之就觉得自己好像需要一个女朋友。 “恰好当时前女友又对我很殷勤，她长的也不丑，打扮打扮也能带的出去，所以就和她在一起了。但是后来就出现了各种问题，她总来管我这管我那，我很烦她，发展到后来就到了我跟别的女生公事聊个天她都要跟我吵半天。” 李小苗笑，“你让她没安全感。” 岳霖挠了一下头，“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些，而且态度不端正。其实她说的我那些毛病我也能改，就是不愿意而已。” “You are not that into her.”小苗再次总结。 “所以很快就分手了。” 李小苗哂笑一声，说了声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收银台把单买了。 李小苗回来之后岳霖叫服务员来，服务员说已经付过了。岳霖要把钱给李小苗，李小苗拒绝。 “那你把你手机号微信号QQ号随便给一个我也行呀？欠女生人情不好。” 李小苗本来还是拒绝的，可岳霖死缠烂打一直跟着他，最后她只好给了他手机号，他当场打过去，直到打通才放心下来。 岳霖提出送她回学校，又被拒绝。 李小苗一个人回了学校。她知道今天下午韦隽城没课，但是要做项目，多半在实验室里和别人成双成对。 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只睡着了五分钟闹钟就响了，李小苗从床上爬起来去上下午七八节的课。 稍微打扮一下，到教室又引起男生一阵骚动。李小苗习以为常，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不和宿舍几个爱学习的一起坐。韦隽城又断断续续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不想回。 岳霖通过手机号找到她微信号，加了她微信。李小苗同意后他刷刷刷几条消息就过来了： “你在上课么？我找到你了，在你们学校置顶官微上看到你视频了，真好看！” “你学化学的呀？我以为你是文科专业呢，以后找工作也轻松。女生学化学的少，我们会计专业女生就比男生多……” “我知道你们学校附近有家烧烤还不错，给个机会让我请回来？” 李小苗心想，要不是你们专业女多男少，您这德行只怕也追不到女朋友吧？跟狗似的烦人。 “在上课。” 李小苗回了他三个字，以为他能消停会，结果人家更兴奋了，又是连着好几条消息进来： “你上什么课呢？我高中就学文科了，不知道看不看得懂你们的书名……” “你还没回答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呢！” “你哪里人哦，喜欢吃什么菜？川菜粤菜云南菜？” 李小苗不胜其烦，上大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碰见和刘扬帆一样啰嗦的男生。 “不吃，再问拉黑。” 李小苗使出杀手锏。 岳霖果然安静了。 想到刘扬帆，前不久看他朋友圈说好像有了女朋友，不知道孙绵知不知道。去年他还给她寄荔枝了，今年夏天看来是不能找他了。 总得避嫌不是。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有别的女生给韦隽城打给电话她都不开心，要是韦隽城在北京给别的女生寄特产，她得把韦隽城撕成两半。 想来想去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下课后晚上还是有课，李小苗坐魂不守舍的坐在宿舍啃完一个苹果，背着书包去教室上课。韦隽城又给她打电话了，打了几个，她还是不想接。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逃的过今天，逃不过明天，逃不了一辈子。 她感觉自己傻透了。他不过是和别人一起吃顿食堂，又不是约会，更不是卿卿我我，她怎么就过不去呢？何况她看不到的时候，他不知道和别人一起吃过多少次饭，像她这样计较到底有什么意义？ 李小苗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果不是他以前尽心辅导，她那学习态度，连人大都进不了。可进了人大，她也不过是空占了个名额，从不好好学习，天天只顾着玩。 自己玩也就算了，还总耽误他，拉着他和她一起玩。他明明有个光明的前程，应该交一个能和他一起进步的女朋友。 她在路上慢慢的走，心里无尽悲观，走着走着就满脸泪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在路上。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她也没心情理会，直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拉住她。 她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那个人给她递了两张纸巾，李小苗接过来擦了擦眼泪鼻涕，才看清是庞鸿飞。 “和男朋友吵架了？”庞鸿飞一语中的。 不提还好，一提男朋友三个字，李小苗更难过，眼泪和梅雨一样刷一下又开始往下掉。 庞鸿飞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对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美女他也无处下手。李小苗这公主脾气不好伺候。 李小苗也没和他多纠缠，一边哭一边往教室走。他把整包纸巾递给她，被她一把抓过去。 “我要去实验室。你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李小苗就没听他的说话，用力擦了擦鼻涕，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后头也不回的朝教学楼走了。 电话响了。她抹眼泪一边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是韦隽城，毫不犹豫地按掉。 他又打了一个。 李小苗哭的更惨，用力挂了电话，然后长按手机关机。 面前堵了一个人，李小苗用力推开，看也不看一眼一路跑到教室。 韦隽城背她推得倒退了几步。他还没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他不过是中午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他也解释过了。他看到那个男生了，但是小苗和他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韦隽城始终觉得问题还是在他身上，但是他想不通。 晚上他也有课，比较重要的专业课，不能逃。 一条高智商的狗 第二天一觉睡到十点钟，醒来发现宿舍人都走光了。早上有课，李小苗昨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四点才睡着，手机关了闹钟没响，直接把课都睡过了。 她从床上溜下来，看到桌上有个便利贴，室友留言说会给她请假，让她放心，还留了个笑脸。 她有些头疼，昨天一天的事情慢慢重新回到脑海里。经过一夜消化，好像也不那么难过了。 她去洗漱完，回来坐在椅子上的楞楞的盯着面前巨大的电脑屏幕，显示器旁边放着他送给她的水杯，转头看到墙上挂着他送的包。 昨天晚上她上课路上看到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被她推开，好像是他。 他渗透她生活的每个角落，甚至她的身体里。她怎么割舍的开，但是还是无法原谅。 她把手机开机，期待他能有什么新的说法。 果然，他发了很多消息来，问她吃饭没有，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最近事情多，没空陪她是他不好，等做完手头的项目他就不给导师做项目了，有空就去找她。 李小苗心情回暖了一点，正拿着手机想怎么给他回消息，宿舍的姑娘回来了。 方栩栩给她买了一碗稀饭一个鸡蛋，“很快就要吃中饭了，你先垫吧一下。” 李小苗肿着眼睛：“谢谢。” 那边方栩栩又说：“你昨天上课心情不好全班男生都发现了，一下课就有好几个跑来问我你是不是失恋了，如果是要我早些告诉他们，好让他们有机会趁虚而入。” “他们就做梦吧……就算我们小苗失恋了，也轮不上那帮渣渣。” 夏冬云愤愤的说着。她大一的时候和班上一个男生谈过几个月，很快就分手了，从此不待见班上所有的男生。 李小苗被他们逗的笑了起来，用塑料勺子挑了几口稀饭往嘴里喂。 要她这么轻易原谅韦隽城她总觉得不舒服，但要她告诉韦隽城实情，她又觉得难为情。韦隽城如果知道了，只怕会明着和那个女生决裂，从此话都不和别人说一句。 她记得他下午五六节没课，一向都是在实验室里。她下午五六节是《近现代史纲要》，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不怎么点名。 她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过去瞅瞅他。如果他和那个女生真的只是平常同学的关系那就算了。但要是他真的和别人像他们高中那样亲密，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成全他们拉倒。 毕竟她没人家聪明，连“hello world”都写不好。而那个女生可能有三千五百种方法写出“hello world”。 所以她删了韦隽城的对话窗口，去列表找到他头像重新点进去。假装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才睡醒。 “睡到现在？你没有去上早上的课？” 李小苗的课本是他的电脑桌面，她每天什么时候上课他比她本人还清楚。虽然她不爱学习，但是逃课却是从来没有的。 “睡过了，室友给我请了假的。”她回。 韦隽城又想问她昨天怎么了，但是看她一幅不想提起的语气，还是忍住了，转而问她中午想吃什么，他下了课过来陪她吃饭。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课，中间也就两个小时，你来回跑耽误时间。” 她想显示自己的体贴，但她的体贴让他心惊。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他来陪她吃饭，她都高兴的抱着他打转。这不过才两年，她就觉得耽误他时间。 韦隽城最近是太忙了，一周能见她的机会也就两三次。见完回去还要熬夜写代码。新项目导师为了赶进度天天催，他一个本科生和研究生做的工作的一样多。但他课还多，不像研究生都没有课了。所以他只能尽量用休息时间来写代码设计模型。 他在机房对着手机发呆，老师走过来也没发现。 教授站在他身后清咳一声，“你们这个年纪正是好好学习累积技能的时候，情情爱爱工作之后也来得及，何必耽于一时。” 韦隽城没说话。他当然不认同教授的观点，情情爱爱总会有，但是那个人不会一直等你。尤其她那么粘人的人，长久不能陪她，肯定会有新人来取代他的。 当初他能追到她，也不就是仗着同桌的地理优势么。 既然她都说了，他中午就没去找她。吃完中饭就去了实验室，争取把这周的任务全在今天做完，周末两天带她出去。 两点半同院的薄教授叫他去办公室，说有个机器人设计大赛，教授想叫他加入他的团队，暑假去美国参加比赛。 韦隽城当下说可以参加。 其实他想的是参加比赛拿个奖以后简历更好看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可以带李小苗去玩。她那么爱旅游，肯定开心。 这样想着，就开始和教授讨论细节。 李小苗翻出了一条连衣裙。上半身白色，裙子是黑色的，裙摆微微有些膨，看上去很有学生妹的味道。是屈琳上个月帮她买的。 她又抓了件淡灰色针织衫外套，化了淡妆尽量遮遮红肿的眼睛，挎了包跳着脚步往外走。 “昨天还哭的那么伤心，今天就和好了？” 夏冬云听到她关门出去的声音，有些八卦的问方栩栩。 方栩栩笑：“应该是和好了。上大学这么久，我还没见他们两吵过架。韦隽城朋友圈也全是和她有关的。哪能这么容易分手。” “就算分手了李小苗也多得是人追。”钱薇幽幽的补了一句。 李小苗这次没想去路边等韦隽城，同组做项目一起吃个饭多正常。她打算直接去实验室找他，顺便看一眼那个女生是不是和他们高中一样亲密。 她去过他们实验室，要门禁，但进出人很多，她在楼梯口等一会就行。 里面一个男生开门出来，大概是看李小苗长的好看，就多问了一句：“学妹不是我们院的人？” “我男朋友是。”李小苗简明的回答，侧身进门。 他们实验室门开着一扇，韦隽城不在，但是别的人都在，包括她昨天看到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就坐在韦隽城座位旁边呢。韦隽城的杯子她认识，是她买的，倒了水就能看到富士山。 不在实验室在哪。李小苗站走到边上给韦隽城打个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却传来一个女声。 “你找韦隽城吗？他去厕所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呢。” 李小苗听到电话里和实验室里传来的声音重复了，她没说话，品味着这话里的含义。走到门边上往里看，看见一个那个女声拿着韦隽城的电话，她脸上笑容满满。 “谁允许你接我男朋友电话的？” 李小苗浑身冰冷，指节握手机握的发白。 “我……”谢一佳没想到李小苗就在实验室外面，被人当面戳破。 “你找韦隽城？”一个男生站起来。 那是谢一佳的同班同学，谢一佳稍稍定心。李小苗脸色极不好看，她有些害怕。 李小苗突的笑出了声：“他去厕所了，不方便接电话？是不是还要洗完澡才能回电话？” 谢一佳无言，但在自己地盘上，她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你说什么呢，他手机就放在桌上，我怕人找不到他着急才接的。好心当驴肝肺。” 李小苗还是笑：“好心当驴肝肺？寒假的时候是谁联系不到阿城打了好几天电话？阿城从来没回过你的微信，你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明知道别人有女朋友，还赶着倒贴，真对不起你智商这么高的脑子。” 李小苗这话说的很过分，谢一佳一时间气红了脸，实验室所有人都看过来，有些看戏的味道。 平日里谢一佳紧追韦隽城，大家都看在眼里。 “你不是我们院的吧？解决私事麻烦你出去，这里是实验室，你稍微放尊重点。”那个男生不忍谢一佳被骂。 李小苗现在只是表面冷静，心里的火几乎能把这栋楼都点燃，管他什么实验室，她今天要是铩羽而归，她特么就不姓李！ 谢一佳也学乖了，冷冷看着李小苗：“有事出去说，不要在这里。” 李小苗不能走，她要在这里等韦隽城回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还是先把我男朋友的手机放下吧。不是我实验室我不能进来，不是你的手机谁他妈允许你碰了？” 谢一佳在李小苗的注视下慢慢放下手机。李小苗两步走过去，把手机一把抛进了实验室垃圾桶里。 “你这是做什么？”谢一佳惊呼一声。 “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李小苗说。 “你不就是仗着和他在一起有几年吗，有什么了不起！你只会耽误他你不知道吗？他为了跟你约会一天要提前好几天熬夜做事，而你只会拉着他风花雪月，你能不能别缠着他！” 谢一佳失控了，她受不了李小苗的轻视。她只是喜欢韦隽城，想离他近一点，并没有别的心思。可是她受不了李小苗说她破坏她们感情，她没有……她只是气不过，气不过李小苗可以那么任性的拥有他。 李小苗感觉到自己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心跳加快，一股叫做愤怒的情绪占据她所有的神经。 她往前走两步，站到谢一佳面前，谢一佳坐在座位上，看到李小苗靠近立刻站起来。李小苗比谢一佳几乎高一个头，完完全全的俯视她。 “我和韦隽城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她问。 谢一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男生怕李小苗动手打人，靠近一些想去拉李小苗，还没碰到李小苗就被李小苗一把推开。 男生没想到李小苗力气这么大，被她推的倒退了几步，也是怒火中烧，但被身边人拉住了：“女生吵架你插什么手？等会韦隽城回来你不怕他和你打架？明明是谢一佳有毛病，你帮她做什么。” 实验室有个男生悄悄跑出去了，他得赶紧去找韦隽城。 谢一佳看到这一幕，越发的怕，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考虑怎么说才不会被李小苗当众扇耳光。 但是李小苗没等谢一佳，她拿了谢一佳打开着的笔记本电脑，用力摔在地上，屏幕和键盘就分成了两半。 “你……”谢一佳眼睛一红，差点当场哭出来。 他们做了几个月的项目，电脑里无数资料。而且这电脑不是她的，是实验室的——她自己买不起这么贵的电脑。 “这是实验室资产，你摔了要赔的！”被拉住的那个男生咬牙切齿的说。 “不就是一万块钱吗，多大点事。”李小苗气疯了，眼圈也有些红。 她又想去砸韦隽城电脑，被坐在韦隽城对面的男生抢了过去：“姐姐这个真是实验室财产，你再砸学校要报警的……” “报警就报警，怕什么。最好闹大些，让你们全校师生都知道有些女生是什么德行。” 谢一佳眼泪直直往下掉。是啊，李小苗不缺钱，但她缺；李小苗不怕事情闹大，她怕。她早知道李小苗家境优越，脾气跟公主一样，韦隽城都是捧在手心宠着的。 是她妄想。 韦隽城终于回来了，一路气喘吁吁。 “小苗，你听我说。” 韦隽城冲进来拉李小苗的手，被李小苗一把甩开。 “有什么好说的，我配不上你，祝你早日找到智商和您匹配的女朋友。” 转身就走了。 韦隽城去追，被李小苗甩了一脸门风。 “电脑的钱我一会就转给你，麻烦你替我转交给贵实验室。” 一个男生拿着卫生纸把韦隽城手机从垃圾桶底拎出来递给他：“韦隽城你手机在这，拿了手机赶紧去追……你女朋友可真凶啊，连男生都不怕。” 韦隽城接过手机面似冰山：“什么意思？” 这个男生也是大二的，和韦隽城同系。刚刚韦隽城的电脑就是他抢救回来的。他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了指这会在安慰谢一佳的男生：“刚刚你女朋友和谢一佳吵架，他去拉你女朋友，被你女朋友推了老远。” 他也不管那个男生此刻看他的眼神能杀人，轻飘飘的讲八卦。他早看不惯那群大三的倚老卖老，天天指使他们。 韦隽城没去追李小苗。他了解李小苗，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再去找她多半只会火上浇油闹的更加不可挽回。 他从来没想过会和李小苗分手这回事，不可能发生的。回忆一下昨天的事情，他大概也猜到李小苗生气的原因了。 管项目的翁教授也来了，他推开门看到实验室一地狼藉，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啦？谁摔的电脑？” “翁老师，电脑是我摔的。”韦隽城站出来，“是这样的，我和我女朋友因为谢一佳产生一点困扰，这个项目做完我就不接着跟着你了，再不避嫌媳妇儿都跑了。电脑我照价赔偿，谢一佳项目里她已经写完没提交的部分我很熟悉，这两天我会自己补充完整提交上去。她没写的那部分我也能写，不会影响进度。我这几天就不过来实验室了。” 翁教授在心底衡量谢一佳和韦隽城的分量，立刻得出结论：“谢一佳你最近先不要过来了，下一个项目我再联系你。” 韦隽城指了指另外谢一佳身边的男生：“还有他。” 翁教授有些气韦隽城得寸进尺：“行行行，他们的活你一个人干！” “没问题。”他淡淡地扫了两个人一眼。 翁教授不想多呆，被一个学生威胁成这样，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翁教授刚走，韦隽城转身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他迅速的在手机上按着，清空了手机里的所有信息，然后从桌上拿过一只笔戳开手机卡槽，取出手机卡。 手机屏幕还是李小苗的照片，他把那个手机扔到谢一佳面前的桌上，“这么喜欢我的手机，就送给你了。还可以用的，不要浪费。” 谢一佳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在外面有狗了 韦隽城宿舍里还有一个备用机，是李小苗上上次淘汰下来的。事实上他刚刚丢给谢一佳的那个手机，也是李小苗淘汰下来的。每次某果出新机，韦隽城总能沾光更新一下自己的手机。 他插上卡，登上各种APP后给李小苗发消息，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钱她已经转给他，他再转回去，发现账号还是被拉黑。 再去看，发现自己被她移除了高三旅游小群，她自己退出了高中班上的大群。真的打算和他分手吗？ 他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最后挥拳砸向墙面。 怪他。 昨天上午项目组开讨论会，他对项目下面一个小分支提出了新的架构，被教授夸赞很有新意，能大大提高运行效率缩短反应时间。所以自己一时有些忘形。翁老师放他们去吃饭，整个组一起去食堂，谢一佳跟着他一直问问题，他一路上都在给她解释。 他想的是如果谢一佳彻底懂他的架构，她写起来也快一些，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可能小苗昨天中午就像今天这样突然来找他，换了新衣服甚至还化了妆，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恰好看见他和谢一佳同去食堂那一幕，所以才会生气到一天不接他电话？ 他知道李小苗最近为了不影响他都减少了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她那么体贴他了，去找他却看见他和别人在一块，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 下午的课也不想上，他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想该如何把李小苗追回来。他不可能失去她，从遇见她那一刻她就是他的，一直到死她都是他的。 李小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其实没有回学校，就在他的学校里，漫无目的的闲走。她也不敢一直哭，最后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着发呆。 她回忆往日的甜蜜，想她和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大概是她退群动作太大，很快孙绵和嘉熏纷纷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和韦隽城吵架了。 “没有吵架，分手了。”她回。 “What？！”嘉熏一脸不敢相信，“你们两好的蜜里调油的，上周不是还在秀恩爱吗，怎么突然就分手了？是不是你看上了别的狗了？” “放屁，没有的事。就是不合适。”李小苗强忍着心酸回复。 “都在一起五六年了你现在和我们说不合适？不合适你早干什么去了？” “你管我……不是我有狗了，是他有狗了。他长的这么好看，自然多的是人飞蛾扑火。” “你说真的？” “假的。” “那到底为什么？”嘉熏急了。 “没什么，就当我不喜欢他了想分手行不行？” “……” 嘉熏在千里之外的愤怒的戳了一下手机。他们两在一块五年了，哪次见他们不是虐狗。两边家长又特别支持他们谈恋爱，只差一张结婚证的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谁信呐？ 任嘉熏和孙绵打赌，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就会和好。 又是一个周一，韦隽城翘掉上午最后一节课去找李小苗。就算她生气，总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在李小苗上课的门外等她。这个教学楼虽然不止一个出口，但这个门离她宿舍近一些，她肯定会从这里出来。 离他不远处还有一个男生，个子高大身材壮实，隐约有些刘扬帆的影子。 下课铃响，韦隽城打起精神预备从蜂拥而出的学生中一眼找到李小苗。他紧紧盯着从门口出来的人，小苗很显眼的，特别好找。 大概下课五分钟后，他看到了李小苗，要逆行走过去却不那么容易。但他先前看到的那个大个子却不一样，他披荆斩棘冲到李小苗面前，把手上挂着的一杯茶递给李小苗。 韦隽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俩，他知道李小苗也看到他了。 所以李小苗接了岳霖递给她的茶，和他并肩往外走去，路过的时候再没看他一眼。 韦隽城胳膊无力的垂下。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简单，换了谁都可以做。甚至别人还愿意花更多的时间精力陪她，也许比他好吧。 他在为两个人的以后做打算，没有时间陪她，却在这个过程里失去了她，甚至失去了为两个人打算的资格。 他反思自己有必要如此努力吗，甚至经常熬夜到凌晨三四点，为了学院老师的那几句肯定，为了找工作时简历上那多出来的几句漂亮话，付出那么多。 忘了小苗是个多粘人的人，曾经因为几天见不到他想他想到哭，因为分离两天从家里跑到省城去找他。他宠得她忘记了离别的滋味，又为了所谓的未来疏离她。这是他要的结局吗？ 那个男生走在她身边，两个背影渐行渐远。 “你怎么知道我在教一上课？”李小苗一出门就看到了韦隽城，又被迎面过来的岳霖挡住了视线。 “我找人要到了你们专业的课表。”岳霖一脸得意。 可惜李小苗从来就最不喜欢这种死缠烂打类型的。确定韦隽城没跟着之后，她把茶随手丢进垃圾箱里。 “岳霖同学，我对你没什么感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来找我了？” 李小苗认真的说。 “为什么啊？”再次被拒绝，岳霖十分沮丧。 “没有感觉还要问为什么？就是我看到你不会心跳加速，最多想起我一个高中同学。要不是因为这点，我上周连话都不会跟你说。” 李小苗拒绝的狠心。她心情也不好，自然挑最难听的话说。 “想到你高中的男朋友？”岳霖不死心地追问一句。 “不是，是一个高中喜欢过我，为了我翻墙划伤手的男生。我最近不太爽，麻烦你别再来触我霉头。不要被我的表相骗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女生！” 说完这些，她食堂都懒得去了，径直一个人回了宿舍。 来得快去的更快 失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李小苗想，反正愿意捧着她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那一个。 期末考前庞鸿飞给她发过一次消息，是她们期末考有机化学的考试重点。 李小苗没回复。给的重点是有用，比老师给的范围小二分之一，让她期末预习更顺利了。 可从小到大她身边同龄人都对她很好，自然不把这种小恩小惠不放在眼里。不过庞鸿飞比岳霖好的是不烦人，几乎不怎么给她发消息。 所以他没和岳霖一样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暑假快要到了，她和爸妈说了不回家，就在学校住，想在学校附近找点兼职做。她还没正式告诉她爸妈她和韦隽城分手的事，但恐怕他们都察觉到了。回家韦隽城肯定会去她家找她，所以不如不回去。 她申请宿舍，程行正问她找好实习没有，如果找到了要拿学校的实习证明去盖章，然后院里才能把宿舍批给她住。 李小苗诚实的说：“没有，但我不想回家。这几天我会抓紧时间找实习的。” 其实她哪能轻易找到。离学校近的没有对口的，要不就是发传单，甚至餐厅服务员这种，李小苗自然不愿意。她又怕晒又怕累。想找文职类的，她一个理科生专业又不对口…… 过了半个小时，程行正给她发来一份材料，是校图书馆暑期实习的表格。 李小苗立刻回过去：“谢谢程老师！” 程行正没再回话。他没告诉她其实这个表就算填了也不一定能上，但李小苗的话，院里领导都有印象，到时候他和上面说一声，应该问题不大。 结果就是李小苗被图书馆选上，她宿舍申请顺利地下来了。她极开心的给她爸妈打电话，说她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实习，就在学校图书馆。 暑假学校人少很多，但还是要有人值班。不同楼层数量借书台都只剩下一个。入职前也进行了一天的培训，给暑期实习工介绍她们的基本工作内容。 其实都很简单。李小苗一周只需要上四天班，在借书台三天，还有一天整理归置退还书籍。上午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无比轻松。 图书馆有空调，有书，还有自动贩售机，比宿舍呆着舒服，而且管制也不严格，允许工作的时候出小差。 宿舍没有空调但早晚很凉快，不用上班的时候就找个咖啡管或者网吧，一待一整天。 她不想韦隽城。一点都不想。有他和没有他她都一样过的好。她不再怨他，她也渐渐明白，韦隽城没做错什么，是她自己没事做想太多。可是她确实是他成功路上的阻碍的，所以分手也很好。至少对他好。 只是偶尔在夜里远去的记忆才会涌上心头，去年寒假他们那样的亲密，他曾经那样的深入她，带给她惊天的欢愉。甚至后来过年回家她也忍不住缠着他，在她家里，她的床上…… 她一个人躺在漆黑的宿舍里的时候，会格外的想他。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不会让她一个人住宿舍的……她紧紧的抱住被子，假装被子就是他。 大约因为她三个月没更新过关于韦隽城的状态，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韦隽城分手了。连她爸妈都看出端倪，她爸爸过去两个月给她打了七次生活费，又一再要求她回家去过暑假，直到她把她的图书馆工作证拍给她爸妈看她爸妈才消停。 不就是失个恋吗，有什么了不起。她现在一样活的有滋有味。 风微岚已经正式工作了，她留在了北京。最近总找李小苗聊天。 风微岚是个大姐姐似得人物，虽然话剧社收尾那会并不愉快，但李小苗对她印象不算太差。也乐于和她倾诉。 周六风微岚不上班，约李小苗出去吃晚饭。李小苗想好久没见过她了，自己也没有别的安排，问清了没有别人，李小苗就答应了。 李小苗想得简单，反正都是女生，有什么大不了。 她化好妆戴了假发开开心心去赴宴。风微岚很大方，请她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吃了一顿，末了两个人逛了一会街。 就是逛街的时候风微岚总问她要不要买衣服，喜不喜欢这个喜不喜欢那个，让李小苗觉得很奇怪。这些不都是男朋友才会问的问题吗？ 三里屯灿烂的霓虹灯映得李小苗脸若飞霞，看得风微岚都醉了，忍不住搂住李小苗在她耳旁轻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小苗一个人在北京呆了半个多月连陪逛街的人都没有，这会儿听到风微岚的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呀，在哪里？” “不远。”风微岚神秘的笑了一下，牵过李小苗往车库走。 确实不远，风微岚只在大路上开了十来分钟就转进一条小巷子里，拐了四五道弯后停下来，让李小苗下车。她看见远处有个暗蓝色的招牌，胡同不宽，车停不过去。 风微岚拿着手包领着李小苗进了门。门口有一个高个的人守着，灯光昏暗，李小苗一眼看不出来那个人性别。 里面别有洞天，曲曲折折的路走进去竟然是一个酒吧，音乐不是那种特别吵的重金属音乐，反而都很轻柔。 舞池里有许多人影在晃动，李小苗夜间视力不太好，分辨了许久才发现，那些人都是女的。虽然有许多短发，但认真看还是能找到胸。 风微岚驾轻就熟的带着李小苗去了一个卡座，吩咐服务员端酒来。 “你喝什么？”风微岚问她。 不和韦隽城在一起的任何时刻李小苗都不喝酒，何况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果汁吧。我不喝酒。” 风微岚闪着长睫，对李小苗说：“这里没有果汁哦，不过有茶，要不要？” “可以。”李小苗故作毫无防备的说，却看着风微岚冲服务员眨了几下眼。 “她就要杯茶。”风微岚说。 李小苗尽量放松些，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装修的不错哦。” “自然。同性恋比异性恋对艺术和审美都更敏感。许多有才华的艺术家都是同。” 已经到这里了，风微岚自然知道不必再瞒下去，干脆戳破了说。她看李小苗并没有什么露出任何反感的表情。 李小苗低头拿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格外扎眼。风微岚不露痕迹的看过去，发现她只是有几条群消息。 酒上来了，风微岚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杯子里有冰块，她仰头一饮而尽。 “李易，救我。”她在群里发了条消息，然后附上了酒吧的位置。 风微岚从对面跨过矮桌坐到她身边来，肩膀斜靠上李小苗的背，胸部似有似无的擦过李小苗的胳膊肘。 李小苗只好收了手机。 风微岚端起她的茶递给李小苗：“你的茶。” 李小苗只好借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一下，果然有酒精的味道。 风微岚真当她是小学生吗？看过那么多书和小H文，李小苗自然知道有个东西叫做长岛冰茶。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一瓶啤酒一个杯子和一个冰桶，以及李小苗的茶。茶上飘着冰块 风微岚笑吟吟的盯着她看，手轻轻环上她的腰肢，“尝尝？” 李小苗心想，反正她又不全喝，一口也无妨，便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好甜啊。”李小苗吐了吐舌头。 风微岚胆子就更大了些，手开始往别的地方摸，李小苗站起来，“我要去洗手间，包放这你帮我看一下哦。” 为了让风微岚放心，她把包也留下。直接跑恐怕跑不掉，还是拖一会等李易来找她更保险。 “去吧，洗手间在最里面。”风微岚朝右边扬扬头。 李小苗找到了洗手间，大概因为酒吧只有女人，所以只有女洗手间。很干净，设计的像五星酒店的休息室一样，外间还摆着沙发。 李小苗悬着心走进去，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不由停下脚步。她虽然经历过，但对蕾丝边这个群体没什么了解，甚至不知道两个女人要怎么做…… 里面很多隔间，李小苗在外面站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她真的要上厕所。 那些声音仿佛就在她耳旁回荡，她快速上完出来洗手，看见风微岚就站在门口。 洗手间是整个酒吧光线最好的地方，李小苗看到风微岚满脸戏谑：“我还以为你掉在厕所里了呢。” 李小苗脸红了个透：“洗手间里……动静太大，我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那声音还没停歇，风微岚走过去，把李小苗压到洗手池边上，暧昧的说：“你想不想也试一试？” “不想。我喜欢男人。”李小苗推开她，朝外走去。 她的包还在座位上，李小苗翻开看了一眼，东西都还在。就松了一口气。 风微岚紧跟着她出来，还是在她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化完，她又从冰桶里夹了几块冰放进去，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 “你不是要开车吗，还喝酒？”李小苗问她。 “你关心我？”风微岚反问。 其实关心如何不关心又如何，风微岚像一个大姐姐，在李小苗刚上大学那会给了她不少指导，甚至好几次为了维护她和话剧社的人吵架。 可一旦李小苗发现风微岚帮她的目的并不纯洁，过去种种立刻全盘被推翻。风微岚只是想要利用她。招她进话剧社更多时候是为了方便调戏她。 从进社开始，风微岚那些小动作，以前李小苗只当是女生之间的小亲密并不那么排斥，现在看来，全然是在非礼她。而且全发生在知道李小苗有男朋友的前提下。 李小苗觉得很恶心，她烦躁的拿过自己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风微岚刚刚在洗手间已经戳破那层纸，李小苗想装作没事也不行了。眼下她只考虑如何全身而退。 都这样了，还粉饰什么太平。李小苗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找人来接她，哪怕是找辅导员，她今天也一定要回学校去。 她把手机拿出来，才发现被人关机了。李小苗看风微岚一眼，风微岚饶有趣味的盯着她，浅浅饮了一口酒：“怕什么，我是女人，和女人做很舒服的，而且不用担心怀孕。你不吃亏的。” 李小苗不想再看她一眼，她把手机开机，拿过包站起来要走，被风微岚一把抓住胳膊。 “小公主，这里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 “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李小苗语气冷冰。 “这里全是我的同类，她们最乐意看见你们这些直女被掰弯了。相信我，你会爱上和女人做爱的感觉的。你猜我叫一声，她们会不会故意拦你？” 李小苗甩开风微岚，“那你要怎么样？同性之间就不存在性骚扰了吗？” “坐。”风微岚指了指对面。 李小苗坐下，手机恰好响了，是李易打来的。 李小苗当着风微岚的面点了接通，但是酒吧信号很差，李小苗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只嗯了几声，说：“你到门口了啊，我马上就出来了，等我。” 然后挂了电话。信号极差，基本听不到内容。她只好假装李易已经来接她了。 但李小苗再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有些头晕。她看到自己面前的酒，又看了眼风微岚，没想到这个自己认识了两年的学姐竟然会对她下药。 好在李小苗喝的不多，只是有些头晕，还能走路。她立刻有些踉跄的朝外跑去。 风微岚在她身后慢慢跟着，手里还提着李小苗的包，她不信有人会来救李小苗。这个酒吧里面信号有多差，风微岚最清楚。 李小苗头晕目眩，感觉自己用了半个小时才从酒吧里找到路出来。回头看去，风微岚仍在她身后不远处。 风微岚像一只紧追猎物的狐狸，就等猎物支撑不住了好下手。 李小苗勉强提起精神沿着巷子往前走。路过风微岚车边的时候，风微岚终于不忍了，搂过李小苗的腰，状似亲密的扶住她，打开后车门想把她扶进车里。 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突然伸过来把李小苗抢走，李小苗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太熟悉了，以至于她一时不敢认。 她被那个人搂进了怀里，一时间千万委屈都钻出来，她忍不住伏在他胸前嘤嘤地哭。 “你们不是分手了？”风微岚眉头一挑。 “我们分手了，你就可以对她下药？不然我问问警察可不可以。”韦隽城冷声说道。 风微岚哼了一声，把李小苗的包抛在地上。甩上后车门重新往酒吧走去。太他妈不爽了，她需要一场艳遇。 韦隽城看着风微岚离开的方向，轻轻在怀里人耳旁说道：“放心，你受的委屈，我都会给你讨回来。” 秀恩爱请开小窗 李小苗再醒来的时候，人在酒店里。她恍惚记得昨天好像遇见了韦隽城，她还哭了一场。但现在只剩头疼。 床头放着一杯水，李小苗抓过水杯来喝，才看见水杯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半夜的飞机出国比赛，一周后回来。李易已经在回京路上，让他送你去医院。” 笔迹熟悉，和高中时期分毫无差。 再看反面：“求求媳妇儿把为夫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李小苗噗嗤笑出来。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来，手机还开着，但是只剩一点电量了。她打开看了一眼，消息几乎要把微信撑爆炸。 李易昨天晚上在群里说他不在北京，和同学去北戴河了，问她出了什么事情。他给李小苗打回去，发现不是关机就是打不通，好容易打通了也没听清李小苗说了什么。 李小苗一直没回音，几个人越讨论越害怕，让嘉熏赶紧联系韦隽城问他在不在北京。就算分手了，人命关天他要是敢不去，寒假回去他们组团去劈了他。 没想到韦隽城一听说，比他们几个还着急。任嘉熏给她发了李小苗的定位之后他立刻从机场打车奔向三里屯。 群里几个听闻他已经找到了人，终于放下了心。 好在李小苗没事。 李小苗在群里回了一声自己没事。然后李易的电话立刻过来了。 李小苗点了接通。 “小苗你醒了吗，我在酒店大堂……” 然后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李小苗一脸挫败。不想让人一直等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拿了包和房卡下楼了。 李易在楼下等他，看的出来一脸焦急，他甚至一直是站着的，都没坐下一秒。李小苗看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大堂里盯着手机出神。 看到李小苗出来，李易几步走过来，“你好些没有？我、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了，不想去医院。我要回学校。”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韦隽城昨天和我说过……”李易倔强的说。 他也觉得李小苗大概不会听他的话，于是在群里和他们说李小苗不肯去医院，让他们打个电话来和李小苗说。 先打过来的是孙绵，孙绵和李小苗讲道理：“你知道我们昨天多担心你吗？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回去有没有后遗症，要是被人怎么样了该怎么办……” 孙绵不是李小苗的对手，说了几句李小苗就把她电话挂了。 还是任嘉熏厉害，她在群里只说了一句就让李小苗屈服了：“李易你告诉李小苗，如果她今天不去医院，我立刻就给她妈打电话，让她爸妈亲自去北京收拾她。” 李小苗耸拉着着头跟着李易去医院。医院人山人海，从挂号到等号花了两个小时，然后看医生只花了五分钟，医生开了一堆检验单让她去该查血查血，该查尿查尿，拿到所有的检查再来找医生。 等各种检查结果全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四点，等复查又等了一个小时。 李小苗在医院差点等崩溃。 好在结果显示没什么问题，医生还说，现在迷药成分做的很先进，和麻醉药很接近，副作用小时效短，只要不过量一般没影响。 连李易脸色都难看起来。 李易送李小苗回学校。李小苗整个白天都没精神，不是因为药，而是因为手机没电，她无聊的差点升华。 她一天没吃饭，李易中午给她买的饭不合她胃口，她只吃了两口。这会也顾不上肚子饿，只想奔回宿舍给手机充上电再说。 李易在她宿舍门口，欲言又止，看她急匆匆跑回宿舍大门，最终只是拿了手机给还没开机的李小苗发了条消息：“我明天还过来找你。” 十秒后李易就后悔了，立刻撤回了消息。他满腹辛酸，后悔为什么昨天他不在北京，明明是小苗先找的他，却因为他不在错失良机。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手机开机的那一秒李小苗感觉自己像是鱼儿回到了水里，一个字，爽！ 她第一件事是把韦隽城解除了黑名单。不知道他去哪个国家比赛，这会儿应该下飞机了吧？ 她点进去他的朋友圈，他朋友圈背景照还是她，头像也是她。他从来没换过？ 李小苗看到他中午十二点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落地。本来参加比赛是想带你一起来玩的，下次你来吗？” 李小苗眼眶一酸，想起过去种种，下定了决心。于是她在底下留言：“下次去。” 三分钟后李小苗接到韦隽城拨过来的语音电话。 李小苗犹豫几秒，点了接通。 “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医生说没事，还说现在迷药成分都做的很好，对人体伤害不大之类的……”李小苗语气不由自主带了点撒娇的成分。 “什么垃圾医生，投诉他。” 他的声音里有有一种难以言述的低沉魅惑，李小苗听着听着就出了神。 她想到和他□□到最关键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发出几声嘶哑的吼叫。平时他是不出声的，但末尾那几声，总是引得她情动不止。 “小苗……”听到她半晌没说话，他又叫她。 “嗯？”李小苗回神。 “我想你，很想……”他席地坐在酒店走廊的尽头，波士顿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半，东边隐隐一丝白，黎明马上就要到来。 李小苗仰头眨掉眼眶里的水汽，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来再说。你安心比赛。明年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 韦隽城低低的说好，然后等着李小苗挂断，但她迟迟没挂，不知道是忘了挂，还是在等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听筒那边传来阵阵低泣。韦隽城心都揪起来了，却说不出话。他现在只想立刻买机票回去，回去拥着她，吻她，质问她怎么狠得了心离开他这么久…… 李小苗挂了电话，抽了几张纸巾使劲擤鼻涕擦眼泪，手机不停的震，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回去看群，发现刘扬帆这货竟然退了小群，孙绵和嘉熏正在问陶思祺刘扬帆怎么了，陶思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李小苗翻翻记录，从昨天晚上起，刘扬帆只在群离说过两句话，一句是问她怎么了，第二句是问李小苗去医院了检查结果怎么样。没多久就退群了。 李小苗把韦隽城拉回小群，又在引起一阵轰动。 “和好啦？”孙绵问。 “靠，发红包！你们闹脾气这几个月我和孙绵遭了多少罪你知道吗？”任嘉熏怒吼。 韦隽城没说话，发了一个两百的红包。结果李小苗手气最好，一个人抢到了一百二十多。 陶思祺等人：“……” “还用问，肯定是刘扬帆女朋友生气了，见不得自己男朋友关心别的女生。”李小苗又把话题扯回刘扬帆身上。 自从知道刘扬帆有女朋友之后，李小苗再也没有单独找刘扬帆聊过天，多半都是在群里。没想到这也能让人不满意呐？ 韦隽城在他们工作群里和女生讨论工作她就从来不生气。竟然还有比她心眼还小的女生。 李小苗本来想找刘扬帆问一下，想了想，只是点进去他朋友圈看，发现果然看不到他朋友圈了。 哟呵，还是针对她的呢。 李小苗嘴一撇，在群里说：“刘扬帆删除我好友了，他女朋友吃哪门子醋啊？” 任嘉熏：“这厮靠不靠谱啊，我也被删了！” 孙绵看了一眼，她并没有被删，但她没在群里说。她昨天半夜还看到他发朋友圈了，说女朋友给他煲汤了真体贴，配图是一双牵着的手。 可能刘扬帆女朋友觉得她连威胁都算不上吧。 李小苗肚子叫唤两声，她不想走老远去食堂，决定叫外卖。猛然想起风微岚。外卖她都不叫了，从手机通讯录，微信通讯录和QQ里把这个人彻底删除。她又回去翻了翻朋友圈，连同她评论点赞过的朋友圈内容也全都删除，不想看到她的任何痕迹。 性骚扰和性别无关。认识风微岚两年，被她揩油楷了一年多，她竟然从来没有往同性恋方向想过…… 尤其，风微岚还忘她酒里下药。以为是同性，她就不能告风微岚吗？ 可是这会儿再说告或者报警也迟了，按医生的说法，她身体只怕连药物残余都代谢光了，连证据都没有。更何况酒吧那个光线，也没人能证明是风微岚给她下的药。 韦隽城问她吃晚饭没有。 李小苗老实回答：“还没有。” “怎么不吃？” “还在生气，气不过。早知道早上醒了就报警的，现在连药渣都不剩了……” “没关系，过几天我回来了替你出气。” “人家都毕业工作了，又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那可不一定，回来再看吧。文明是对文明人用的，不文明的人咱还和她们客气什么。” 李小苗觉得韦隽城这话听起来很有内容，好像他已经有什么打算似得。 还有一周时间，李小苗每天望眼欲穿。小群里在讨论到北京来玩。 到了周三，李小苗正在图书馆值班，昏昏欲睡的时候群里突然又热闹起来。 陶思祺又把刘扬帆那个货拉回群里来了。 任嘉熏发了一堆惊讶的表情，问刘扬帆还回来做什么。 “我女朋友退的群……不对，应该是前女友了。”刘扬帆说。 孙绵：“……” 李小苗看没人回他，就问：“那你要是再和她和好了呢？再退一遍？要不然我把你永久拉黑？” 刘扬帆：“不了不了，我不会和她和好的。受够了，微信里差不多是个女的都被删了，一天到晚监控我的位置，我通话记录，给我妈打个电话都要和她解释半天。心累。” 李小苗：“说明她在乎你呀。” 刘扬帆：“谁还没个私生活呢？这种在乎只能两个人都更累，不如分手放彼此自由。” 韦隽城那边应该是凌晨三点多，李小苗以为他睡了，没想到他突然来了一句：“可能只是你不像她爱你那样爱她，她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监控你。” 李小苗品着韦隽城话里的深意，不由冒火：“解释一下？” 李小苗是个爱吃醋的，从高中他就知道。她经常指着他朋友圈里的女性“审问”他，这谁，那谁，那又是谁。而韦隽城却从来没管过她。 韦隽城：“我们不一样，老夫老妻不需要私生活。我全部私生活都是你。” 任嘉熏：“呕吐……” 孙绵：“呕吐too……” 陶思祺：“呕吐*10086。” 刘扬帆：“秀恩爱请退群。” 几秒后刘扬帆把群名改成“单身狗互相伤害群”。 任嘉熏又说起去北京玩的事情，刘扬帆嗷嗷直叫：“我也要去，我去吸一吸首都的霾，沾沾龙气！” 有人来借书，李小苗忙把手机塞回去，替人刷卡扫条形码借书，两分钟完事后又把手机摸出来，圈刘扬帆：“请给我带十斤糯米糍和桂味。” 刘扬帆：“马上就要下市了，我给你寄。等我过去早没有了。” 李小苗：“请发顺丰。” 刘扬帆：“没问题。” 韦隽城：“想吃什么美国特产，我给你带。” 李小苗：“汉堡？” 韦隽城：“……” 任嘉熏：“秀恩爱请开小窗。” 小别真的胜新婚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韦隽城回来的日子。李小苗把自己洗刷干净跑到机场去接他。 她盯着出口上方的屏幕，飞机晚点了一个多小时。她蹲在出口，玩着手机默默骂街。 韦隽城出来的时候本来完全没注意到出口右手边那个蹲着的女人，但那个人染一头蓝灰色的卷发，还挑了几缕紫色，发色太招眼了。他又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再看过去，那姑娘左手腕上的手表，右手腕上的手链，看着都挺眼熟。不是李小苗是谁？ 韦隽城走到她面前去，这姑娘玩手机玩的专心致志，还没看到他呢。 “小苗，你把头发染成这样，你们礼仪队队长同意了吗……上回见你你都还是黑头发，什么时候染的？” 李小苗刷的站起来，发现韦隽城已经出来了。她刚刚玩游戏玩的太认真，没听到机场广播。 三个多月没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的头发，李小苗杏眼一瞪：“你管我。” 韦隽城失笑：“其实也挺好看的。” 然后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去寻她的唇。 这个吻的味道陌生又熟悉，持续了许久。 飞机上他就有股莫名的预感，所以下飞机他没等别人，一个人快步奔出来。她果然在等他。 韦隽城松开她。这一松开才发现她还打了耳洞，左右两边耳朵上都挂着一串长长的耳钉，直直垂到她的锁骨上。 然后他又发现她今天穿着一条吊带裙。先前胸前背后都被头发遮住了他没发现。 看他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李小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不认识我了？” 带队老师和队里其他同学都出来了，看到韦隽城都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一个男生看了李小苗一眼：“换女朋友了？口味变的这么重。” 李小苗狠狠瞪他一眼：“不像你，想换还没得换呢。” 韦隽城低笑一声，和他们介绍：“我女朋友，李小苗。” 队里大多数人都第一次见李小苗，只有那个男生除外，他是韦隽城室友，见过李小苗两次。 “李小苗？她以前不长这样啊……你是不是换个同名同姓的？” “正经点。”韦隽城瞥他一眼。 韦隽城和带队老师说了一声，就搂着李小苗单独走了。但在机场线入口又遇见了。 一队人盯着他们俩。李小苗淡定地靠着韦隽城玩手机。 她和他分手后去打了耳洞，做头发，是为了重新做人，好忘掉他么？ 想到这点他不由呼吸一窒，她怎么敢忘掉他…… “你要回学校吗？”他压着嗓子问她。 “现在十点半了，地铁回去还要一个小时。宿舍锁门了。”她闪着眼睛说。 “噢——”他嗅着她发间的香味，手在她腰上收得更紧些。 想起什么，韦隽城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李小苗打开，一条细细的金色项链，底下缀着一个骨头状的坠子。 “你是我的肋骨。”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念着。 而李小苗的内心戏是：又是项链。 这是他送她的第六条项链了，她脖子上戴着的也是他送的项链。 李小苗甩甩头发把耳朵露出来：“以后可以送耳钉了。” 韦隽城不知道脸上该摆什么表情，至少她也应该表示一下感动啊！ “你等着，等会别求我。”韦隽城咬牙切齿的说。 李小苗挑衅的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我等着，看谁求谁。” 韦隽城握住她乱动的手，朝老师那边看了一眼：“别乱来，回去我还见不见人了……” “你求我啊？”李小苗得意。 韦隽城：“……算你狠。” 一个小时后，韦隽城反手关上酒店的门，把她抵在门上，“千万不要求我！” “先洗澡。”李小苗推开他。 这种要求他拒绝不了，韦隽城认命的脱了衣服去洗手间。 五分钟后韦隽城从洗手间出来，李小苗弯着腰在翻他行李箱里的东西，这个角度她的裙子连屁股都盖不住。 他轻手轻脚走过，手贴上她浑圆光滑的臀，捏了一把。 李小苗本来想了半天是穿的他的衬衣还是T恤，这会儿也来不及选了，随便抓了一件就往浴室跑：“我洗澡去了。” 韦隽城：“逃得过初一逃不了十五。” 浴室外墙就是一块磨砂玻璃，韦隽城全程盯着玻璃后面那个朦胧的影子，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她办了。他刚刚也试图进去过，发现她竟然锁门了…… 很快李小苗也出来了，她穿着韦隽城的衬衣。衬衣又宽又长，她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胸前的扣子从第三颗开始扣的，丰满几乎要从衣服里跳出来。 衬衣下摆刚刚遮到腿根，韦隽城躺在床上，能看到一点底下的风光。他喉咙滚动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去逮她，她顺从的让他把她揽过去，按在床上。 三个多月，一百多天，没有她的任何音讯…… 他恨不得把她拆了吃进肚里去。 李小苗任他亲吻自己，任他撕开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不是她的衣服，李小苗神志不清的想。 韦隽城很着急，没过一会儿已经箭在弦上，却被李小苗拦住。 “你还想临阵脱逃？”韦隽城分开她的腿，某个滚烫的物体抵着她小腹。 “不是啊，我还等着你求我呢。”李小苗一脸认真地推开他，翻身伏在他上方。 仿佛刚刚躺在床上软绵如水的人不是她，此刻她眼波荡漾，蓝紫的卷发垂下来，搭在他胸膛上，太妖艳了。 她靠近他，在他唇上点了一下，然后又点了一下，才把舌头探进去，勾他的舌头，却只勾了一下又退出来，再重新深入。 韦隽城喘着气。确实勾人，但还不够让他求她。 她的唇慢慢的移到他的耳朵，他的脖子。这都只是过场，不算什么。韦隽城却很受用，她的头发丝在他身上擦来擦去，引得他心火如焚。 他察觉到李小苗的真正目标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直直的一口含下去，韦隽城差点当场缴械。 他抓住她的头发，往上提也不是，往下按也不是。 哪知她立刻又吐出来了。 韦隽城还来不及失望，她又伸出舌头去添了一下怒火昂扬的头部。 “嘶——”韦隽城倒吸一口气。 于是她又舔了一下。韦隽城身上开始冒汗，他顾不得别的，扶住她的头引着她含住，上下吞吐。 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刺激让韦隽城无法思考，不过他还没享受够，李小苗就停住了：“求我。” 韦隽城：“不许停。” 李小苗用力吸了一口，这一下让韦隽城几乎挺着腰从床上弹起来，“求不求？” “小苗……” 李小苗竟然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婉转的委屈？他委屈什么劲儿啊？ 李小苗跨到他身上，手撑在他肩膀：“真的不求我？等会就没机会了。” 韦隽城大概猜出她要做什么，巴不得她立刻就开始，脑子里哪里还装的了别的事。 李小苗果真如他所想慢慢的坐了进去。他扶着她的腰，看着她胸前的白桃随着她的上下波动着，殷红两点颤颤巍巍的抖动，他微抬起上身一口咬住一个，就听见她短促的“嗯”了一声。 她在上面确实不一样，只是她动作不如他的快，让他始终觉得差一点火候。 他又躺回去，掐着她的腰给她助力，没过几分钟她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最后把头埋在他胸前：“阿城，我好累……” 韦隽城：“那让我在上面？” 李小苗听到之后又慢慢的动起来：“不要，我等着你求我。” 只是那动作频率实在太慢，宛如钝刀子割肉，每一下都割在他心头。 他嘶嘶连声出气，李小苗都能感觉里面的东西变大了些，于是她又停下了：“又没有力气了……” 韦隽城恨不得掐死她，这个每天晚上夜跑十圈的女生，每次动三分钟就和他喊累？信了她的邪！ “求你……” 韦隽城最终妥协，只求一个痛快。 李小苗嘻嘻地笑，越笑越没力气：“让你凶。” 男性尊严被这样践踏，他还能忍让他跟她姓行不行！ 韦隽城抱住她的腰猛的起身，就势把她压倒，抬高她的腿：“我从来不吃亏的——” 和她的故意磨人不同，他大刀阔斧的直入主题，深入深出，次次都抵到最深处，每一次进出都能让她从胸腔里闷出声音来。 李小苗很快就无法思考，也自然没听到他一边卖力的开垦，一边恶狠狠的问她：“你要不要求我？” 后来他才发现，李小苗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的话，他又做不到像她那样中途故意停下来拷问她。 不多时，李小苗蜷起脚趾，本能的抬高腰肢，一股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来。 他也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力积压着他，差点把他挤出来。他更加用力的挤进去，而李小苗处在最敏感的时候，这一下进去她差点哭出来。 但他也要到了，顾惜不了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她娇出水的眼神…… 简单冲洗之后，韦隽城抱着她在床上躺着说话。李小苗还娇娇弱弱的，头靠在他胸前，枕着他的胳膊。 “你现在一个人在宿舍住？”韦隽城把玩她的头发，蓝灰色里几缕紫色，颜色很大胆。她以前不是这样大胆的人。 “怎么，一个人不能住宿舍？宿舍挺好的，水电免费，还安全。” 李小苗闷闷地说。 “你为什么要染头发？你们队长不管你？”他话头一转。 “王燕棠说我了啊，不过有活动的时候我戴假发就行了。你出国前那次我就戴了的。我在图书馆上班的时候也戴假发。买了三顶，长短都有，你喜欢什么风格的，下次我cos给你看呀？” 李小苗在捏了他的手。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她，但她就在他面前，他却开不了口。过去的事情，她都能忍过来，他又何必再提。 不过有个事情他还是要告诉她的。 “你还记得谢一佳和何梁吗？”他问。 “何梁是谁？” “那天和谢一佳联手欺负你的那个男生。” “噢？他们没欺负到我……你提他们干什么？” “他们让我们分开了一百十一二天。”韦隽城语气冰凉。 “你记这么清楚？”李小苗有些难受。她为了忘掉他，一个人做尽了她过去不敢做的事情。 她甚至还一个人跑去青岛，每天一个人在临海的酒店里喝的烂醉。白天去海边暴晒，晚上一个人喝酒吃外卖，喝醉了就睡。这样以后再想到海，就不会只想到他。她也有属于她一个人的海。 她一个人去逛街一个人看电影，证明她一个人也能很好，不需要他。她没有故意丢掉他送给他的东西，反其道行之，天天看着，慢慢的习惯看到那些东西也不会想起他。 她又想哭了。走了这么远，他只用一个拥抱，就把她打回原点。越想淡忘，越是刻骨。 “他俩考自动控制理论的时候带小抄作弊，被监控拍到，举报到教务处，两个人都零分挂科直接重修。” 韦隽城语气里没有情绪，仿佛这件事和他无关。 “一般监控拍到了这种也不会管吧，怎么会被举报？” “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人举报了，教务处就不能坐视不理。这种处理算轻的。” “会影响他们毕业吗？” “如果我们没和好，我可能盯着他们黑一辈子。他们找工作的时候他们公司写举报信，找到了工作我就黑他们公司陷害他们，找对象了也要把他们的光辉事迹在他们对象面前宣扬。只是挂科，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韦隽城阴恻恻的说。 “你真狠……我好怕怕哦。”李小苗吃吃笑着。 “你怕什么，你又没有辜负我。是我辜负了你。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万一我以后不小心辜负你了呢？” “且不说有没有那个可能，要是真的发生了，肯定也是我让你伤心了。”韦隽城把她搂紧。 李小苗心想，你可真大方。 “那你打算对风微岚……做什么？”她问。 “已经做了。” “什么？你这几天不是在比赛吗，还有空去管她？” 李小苗撑起上半身来，对韦隽城的精力充沛感到震惊。 “没花什么时间。她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生和风微岚在一起过半年，后来女生被一个导演看上，演了几步作品，现在和一个富二代在一起，听说要结婚了……” “所以呢？” “听说那个富二代家教严格，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要娶的女人是同性恋，应该会起一场风波。而且那个女生好像也是被强行掰弯的，她原来不是同性恋。” “靠……你太狠了。都要结婚了，这要是爆出来，她不会放过风微岚的。” “你现在又来同情她，”韦隽城音量提高了些，“如果那天晚上你被风微岚带走了，你也无所谓？你是觉得被女人侵犯就不算侵犯？” 李小苗一噎，“也不是……就是觉得拆散别人好事不太合适。”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你以为风微岚掰弯的那个女生就是好人？还不是靠睡导演上线的。她男朋友被蒙在鼓里，就不可怜？” “……说的也对哦。” 李小苗手又摸上韦隽城的腰，虽然看不到，她也知道那个纹身的位置。如果彻底分手了，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去洗掉它吧？ 韦隽城被她摸的心有些痒，只好抓住她的手：“已经十二点了，你不是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吗，再乱动，我不保证你两点前能睡觉。” 李小苗立刻抽回自己的手，乖乖的蜷在他怀里。没有哪里比他怀里更安全。 你铺你的床就好 李小苗悄悄在两所学校中间找了一套房子，小小的两室一厅。以前很老旧的房子，三楼，没有电梯。但采光和通风都很棒。房东是一个寡居的老太太，也住这栋楼。 李小苗没告诉韦隽城这件事。虽然是暑假韦隽城还是很忙，结束了比赛之后他加入了薄教授现在在做的项目，其他组员都是研究生，整天都在实验室里。韦隽城经常跑出来陪李小苗好像让教授颇有微词，但韦隽城情愿熬夜赶工也一定要在李小苗休息的时候抽出空来陪她。 李小苗想解替韦隽城解决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也就这一个办法：同居。 李小苗顶着烈日看了许多房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意。要么离学校太远，要么是太大，合租她不考虑，最后挑来挑去选择了这个。 看房的时候房东也在，是个和蔼的老太太。房子里老式木质沙发漆都磨掉了一半，地板也缺了很多角。厨房里堆了许多上一任租户留下来的垃圾，堪比灾难片。 对比起前几个，李小苗觉得这个房子虽然老旧，也有可取之处。她里外看了几遍，还把空调打开试了一下，噪音奇大。 她便笑眯眯的对老太太说： “您这个房子呀，我很喜欢，但是家具都太老旧了，墙上画的乱七八糟，客厅顶灯坏了一半——” “如果您每个月给我少五百块钱，我自己掏钱把这三个空调都换了，还有卧室客厅的灯也要换，墙纸我会给您重新贴。茶几沙发柜子我自己出钱买新的。两年房租我一次给清，怎么样？保管两年后您再出租这房子的时候，房租至少能涨一千。” 老太太腿脚有点不方便，所以一直没动这房子。她也知道房子破旧，可她没没精力弄。儿女都不在国内，她一个人干不了。 考虑了一会儿，老太太一口答应。当场签了合同交钥匙付了钱。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又说：“闺女呀，你装房子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还是得看着点。我就住101。” “没问题。” 李小苗答应得爽利。 她算了一下，置办一些简单好看的家具花不了几个钱，加上家电上上下下也不会超过三五万。她至少还要住两年——万一以后阿城留在北京工作，说不准还能再住几年呢。 按自己心意装修绝对不亏。 她这一边美滋滋的想着，当天下午就一个人跑去家居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两个书架一个电脑桌，一个陈列架两口柜子，小清新的床品，还有一堆日用品。选择了送货上门。 最后刷卡的时候银行给她发短信问是否她本人操作…… 逛完出来已经晚上五六点，打电话给阿城喊他出来吃饭，幸福。 韦隽城到之前，她已经网上买好了新的空调冰箱和灯具。 上菜前韦隽城赶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李小苗。她今天穿的很随意，日常的牛仔短袖，头发也扎起来了。明明很简单的装束，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以前李小苗的气质是偏冰冷清纯的，染了头发打过耳洞之后，画风突变成了御姐。 三个月没见她变了许多，比以前成熟了，却也比以前张狂很多。 她笑的明媚，他只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干了什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呀，出来吃好吃的，开心。” 李小苗否认。 韦隽城不和她继续纠缠。她这样开心，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快乐满足，他要是看不出来，就白认识她这么多年了。 上菜了，李小苗夹了一筷子肉，放在碗里戳来戳去，咬着嘴唇笑。 看她忍的很辛苦的样子，韦隽城也笑：“你不如告诉我算了，别憋坏了你自己。” “我……就不告诉你！” 差一点她就没忍住，阿城太坏了。 “不说算了，你继续忍，看你忍几天。” 他心里有个直觉，她不告诉他的那件事肯定和他有关。 李小苗心里一直在想还差什么，饭也吃的不专心，把筷子伸进鸡汤里搅了半天什么也没夹起来。 “吃完逛街？”他问她。 “不逛，累死了。” “哦？累？你下午逛了很久？和谁？”韦隽城问。 “我一个人逛不行啊！”李小苗瞪他一眼，瞪完发现上套了。 韦隽城失笑：“去哪里逛了？” 李小苗咬紧嘴死命摆头：“不说！” 韦隽城放下筷子，拿了纸巾隔着桌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你晚上还要回学校吗？” 他语气里满是诱惑，全然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回，明天我要上班的。” □□她也不会上当！晚上铁定会“严刑逼供”！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周三是要上班，但月初有个女生和她换了一次班，明天有人替她值班。 “来得及的，我送你回去，就在你学校附近……” “那也不去！”李小苗红着脸。 “你不想我？都半个月了……” 韦隽城语气里是直白的勾引。 李小苗脑海里过了一遍上次的情节，严辞拒绝：“想你，但是我要回去。” 三天后周六早上六点半，韦隽城还在睡梦中，梦见和她在海边沙滩上做成年人的游戏，突然被电话吵醒。 他怕她再找不到她，手机从来不关机不静音。 “阿城，过来救我。” 李小苗在电话那端丧气地说。 “你在哪里！”韦隽城一下子就清醒了，立刻从床上翻下来。 “XX路XX号XX小区16栋302。快点，啊！” 李小苗立在梯子上，不小心把螺丝刀弄掉了，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你被人绑架了？” “没有啊！哎呦你快点来，烦不烦呐。” 李小苗来了脾气。 韦隽城脸都没洗，套了衣服就往外奔，自行车骑到学校门口发现自己忘了地址，打过去又问了一遍地址。 二十分钟后，韦隽城砰砰敲门，生怕里面出现什么让他受不了的画面，李小苗被人绑架了，被人怎么样了…… 李小苗开门，韦隽城冲进门，左看右看，屋子里除了李小苗和一堆杂乱，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怎么了？”韦隽城握住她的肩膀，甚至想掀开她的衣服看她身上有没有伤，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我装好了柜子，但是翻不起来……”李小苗指了指客厅中央躺着的一个大书柜。 “你装书柜做什么？”韦隽城还没反应过来。 “你猜？”李小苗笑盈盈的看着他。 “小苗——”韦隽城突然意识到她在做什么，一把抱住她，勒进怀里。 “松开松开，赶紧干活。” 李小苗推他，却没推动。她的发香盈在他鼻腔里，大起大落的他现在心跳都没平复，只想把这个女人揉碎，好同他骨肉相溶。 他出门的急，只穿了一条宿舍的大裤衩就来了，所以他有了生理的反应的器官直挺挺的顶着李小苗。 “放开我……” 李小苗又推他，结果他不但不放开，还擒住她的唇……谁让她骗他的！ “我这里没有套套……”已经被推到沙发上的李小苗捂紧自己的裤子嚎了一句。 好吧，算你走运。韦隽城强压下心头□□，抱着她缓了几分钟。 “干活吧，不是叫你过来做坏事的。” “干完活再干坏事。”他在她耳边恨恨地说。 离完工差不了几步了，墙纸她连着三天晚上过来贴好的，灯是昨天晚上找水电工来装的，冰箱和空调周四就装好了。她前天组装好了电脑桌和两口小一点的置物柜，厨房的架子也是她自己装的，有些破旧的桌子茶几和电视柜都铺好了浅绿色罩子。地板烂的严重的地方被她铺上了地毯。 韦隽城帮她把书架立起来抬进次卧靠墙放好，看着被她布置得有几分典雅气息的老房子，他拉过她被划了两道小口子的手：“你怎么不让我过来帮忙？” “这不是让你过来了吗？” 她还笑。 韦隽城帮她把家里的包装纸箱收好丢下楼去，李小苗叫了保洁来大扫除，然后放心地拖着韦隽城去了超市。家里什么贵重物品都没有。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拎着三大包东西回来，李小苗往冰箱里塞水果冰淇淋和速冻水饺，韦隽城去小区小卖部买纯净水和米，还买了点蔬菜和肉——小苗说晚上要做饭给他吃呢。 保洁还在清理洗手间。洗手间很老旧，但是更换洗手间里的东西太费事了，李小苗懒得动手，只要干净能用就行。她给那掉了一地渣的门也贴了防水墙布，看得过去就行。 次卧特别小，也只放了一张单人床，放了一个大书架和一个电脑桌之后看起来就有点挤。下午房东老太太来看的时候，李小苗问了一下，老太太让他们把小床搬到101去。 “反正我一个人住，东西堆在次卧也不碍事。” 老太太很是和气。 收拾完毕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李小苗饿的饥肠辘辘，一人煮了一碗饺子了事。 韦隽城在超市当然没有忘记买重要物品，这会儿李小苗累的不想动弹，韦隽城却精神奕奕的来撩她：“小苗，房子都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搬出来住？” 本来是打算她今天收拾好了把自己东西都搬过来了再告诉他的，提前叫他来这不是没办法么？她租的房子，她装的房子，要他来关心她什么时候搬出来？ 李小苗眼珠儿一转，“再过段时间吧。孙绵他们不是想过来玩嘛，等他们来了房子正好可以给他们住。男生在客厅打地铺，女生睡主卧……” “……” 韦隽城咬牙切齿，看群里的意思是觉得八月份还是太热，他们可能九月份中秋才过来，还有一个多月呢，她这么早折腾房子干什么？ 看他脸色不太好，李小苗笑着跨到他身上坐着：“骗你的！明天就搬，你也搬出来吧。以后每天都能见面，你就不用熬夜干活腾时间来陪我了。” 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这样她就看不到他泛红的眼眶。有一种学名叫感动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胸膛。上一次他体会到这种情绪，还是她送他钢笔的时候。他确实是收到钢笔的时候才确定她也喜欢他，后来才敢牵她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为他做这么多。 “你在超市拿了那什么的吧？”李小苗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 韦隽城额上青筋跳了一下，声音沉了下去：“拿了两盒。” “我去铺床……你先洗澡？” 李小苗头闷在他怀里。 “你铺你的床就行。” 他把她的头抬起来，印上一个吻。她的手渐渐攀上他的脖子，身体朝他挤过去。 韦隽城把她往自己腰上按，宽松的穿着让彼此接触更容易些。 沙发虽然铺了罩子，但还是非常硬，膝盖放在上面都嫌硌人。 “我去铺床，沙发太硬了。”李小苗喘着气。 韦隽城没有放开她，直接把她抱着站起来往卧室走去。 他把她放在卧室的五斗柜上，反手拉上了窗帘。斗柜有些高，但韦隽城个子也高，她的胯部刚好对着他的。 “我先铺床，铺完再做好不好？” 她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妩媚，让他不想放手。 “不好，一边铺一边做。”他拉开李小苗腿下的抽屉，拿出空调遥控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到最低。然后就去就伸手解她的热裤的扣子，右手环过她的背把她往上抬起一点，左手就把她裤子连着内裤一同扯了下来。 “你——”李小苗想制止他，却陡然住了嘴，他把手伸到里面去了。 李小苗夹紧腿，用手推他，不过也是螳臂当车，没什么用不说，她推一下，他就勾一下。没过多久，就软软的靠着他动不了。 “你不是要铺床？”韦隽城收回手，故意在她唇角擦了一下那黏腻的液体。 “……”李小苗又羞又气，扯过他上衣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跳下柜子，想把裤子捡起来穿上，韦隽城已经把她裤子抢走扔出去了。 李小苗只能光着屁股去拆她新买的羽绒床垫，往床上费力的散开，然后跪在床垫上把边角扯整齐。 她就感觉到韦隽城贴上来了。 “你走开，我还没铺完！”李小苗往床上一倒，侧过身子不让他得逞。 韦隽城帮她把另外一床棉垫拿过来，双臂一张，棉垫就盖在了李小苗身上。 室温还没降下来，这么厚的床垫盖在她身上她可受不了，她从垫子底下钻出来，靠墙站着，生怕韦隽城又来。 “床单在衣柜里，我洗过的。被子在床单底下。” 李小苗喜欢软软的床，他记得她家她的床也是，躺上去连人都能陷下去。 韦隽城听话的把东西都抱出来，和她一块儿铺好床单，然后装好枕套，把被子也摆在床上。 “铺好了，”韦隽城总结，“过来。” “不过去！”李小苗垂死挣扎。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韦隽城挑眉，眼睛时不时往那团乌黑看去。 李小苗只好往他这边过来。床铺的十分软和，李小苗才挪了一小步，就跌在床上，落入他手里。 他清清湛湛的笑着，手伸到下面去摸到一大片润滑，连腿根都湿了个透，“都这么想我了，直接说啊。” 李小苗被他手上的动作挑的直喘气，听到他笑话她，也把手伸到他裤子里面去抓他的，一手握住。她上下动作的时候，顶端的液体就沾在她的手上。 韦隽城忍不住了，脱了裤子压上去，把她扣在自己怀里深深的吻。 没多久，就感到她挺着腰去蹭他的火热。 韦隽城松开她去拿过东西戴好，就听见她满是渴求的叫他：“阿城——” 他便直接冲了进去，李小苗蓦得抬起了腰，手紧紧抓住床单，半天没喘过气来。 她这就？ 韦隽城动了一下，她就长长的哼一声。 他只好停下，把她抱起来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他身上。 温度降下来，有些冷了。韦隽城扯了被子给她盖好。 “阿城，你好讨厌啊……” 她撒娇，抬手把遮住自己脸庞的头发拢到一侧。 她的这个发色太妖冶了，韦隽城本来略略歇下来的欲望被她头发扫过去，又升到了顶峰。 他抬起她的臀，撞了一下，能感觉有液体顺着漏了下来。他便止不住地不停撞她，撞得她嘤嘤直叫。 李小苗搂着他，如同不会游泳的人抓紧唯一的浮木，在海里沉浮，直到被掀上浪尖。 后面她记的不太清楚，阿城做得太久，几乎用尽了所有姿势，她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张着嘴机械的喘气，感受着他在她背后的越来越激烈的动作。 他说，小苗，我爱你。 …… 年轻的身体总是精力充沛，才搬出来那会，两个人每天都要做许多次。早上七点韦隽城自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李小苗，摸到她情难自禁，然后再做。晚上更不必说，除了李小苗来大姨妈那几天，几乎没有一天歇过。 “你就不怕肾虚吗？” 某次激/情结束后，韦隽城和她一起去洗澡，又不老实的把她按在浴室墙上。 “我只是在补课。”他挤进去。 “三个月的课……早就补满了……嗯……”李小苗嘲笑他，却被他重重地撞了两下。 “岂止三个月，还有前面几年的。” 热水撒在两具紧密相贴的身体上，冲走一些粘液，但一直有新的粘液流出来。 “你变态。”李小苗骂道。 “变态就变态……谁让你喜欢我的。”他把两根手指伸进她的嘴里，搅了两下便被她允住。 指尖传来电流，韦隽城更用力地回应她。 是啊，谁让她喜欢呢。喜欢他，也喜欢同他做。她没有过别人，只知道，他就是最好的。 你的和我的以后 自从同居后，韦隽城每天朝九晚五的去实验室，精力充沛效率奇高，同组小伙伴看他每天春光满面，和出国前每天阴着脸不说话的那个判若两人。 连薄教授看到他每天唇角带笑走路生风都忍不住调侃他：“你是不是换了个人？从你进我组就没见你笑过，最近是咋了？” “进项目组那天和女朋友分手了……出国那天和好的。” 换做以前，韦隽城是不会同外人讲他和李小苗的。不过最近他也不太懂自己，大约是日子过的太甜，甜的要溢出来，所以他也想和别人分享。 “谈恋爱是好事，但对现在的你们来说，还是学业更要紧……” 薄教授又开始絮叨。 “这话我高中听了三年了，薄老师。”韦隽城打断，“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晰。” 薄教授叹了口气。二十岁的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以为眼前的爱恋就是一切，丝毫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艰难。 “我们拿奖回来都有半个月了，还没庆祝过。今天晚上六点我请客，出去吃顿饭。” 实验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 之前韦隽城跟着翁老师做项目，翁老师此人怎么说，项目虽然多，但是多半都是不能长经验的小项目，而且给钱给的少。薄教授就不一样了，发钱大方不说，还经常请吃饭。 “可以带家属，家属在北京的都叫过来。尤其是韦隽城，看你前段时间那模样，一定要带来给我们瞧瞧，到底有多好看，分个手才能把你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薄教授又加了一句。 韦隽城想推测薄教授的意思，推测了半天也没个底，只好说：“我女朋友在她们学校图书馆实习，六点才下班，不一定赶的及。” “校图书馆实习？那可不是普通学生能去的。你女朋友不简单呐。” 薄教授坐在电脑椅上敲敲桌面。 自古以来各个学校都是这样，能进学校里的机构实习的，多半都和学校领导有关系。 韦隽城眼色暗了一下：“她在她们院算个名人，老师又喜欢她，愿意推荐她去很正常。” “那就把时间改到七点，在中锦大酒店。你先和她说一声。” 薄教授笑。像薄教授这样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韦隽城是他见过少有的心志坚定又极聪慧的男生，他倒想见见这个女生，看看她是用什么法子把韦隽城迷的神魂颠倒。 上回出机场那短暂一瞥只看得出来那是个很漂亮又妖艳大胆的女生，不知性格如何。 韦隽城给李小苗说晚上起点教授请吃饭，李小苗问吃什么。 “中景大酒店。”他回。 “那去吧。”李小苗答应的干脆。 这个吃货……韦隽城无奈的摇摇头，又给她回了一条消息：“你下班先回家，我六点半去家里接你。” “好。” 六点多李小苗在家吹空调。把上班戴得假发取下来，卷发披下来，换了个低调些的珍珠耳钉戴，又找条白色蕾丝包身裙换上。曲线玲珑，甚是好看。 韦隽城到家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正对着穿衣镜顾影自怜的李小苗。 “你哪来这么多新衣服……我都没见过。”韦隽城看到她细腰丰臀，大腿若隐若现，简直诱人犯罪。 “买的呀。不过都是以前买的，最近花钱太多，都不敢买新衣服了。”李小苗有些愁。 “以后我交房租。”他脱了鞋光脚踩进去，从后面抱住她，跟她一块儿欣赏镜子里的美人。 “用不着，”李小苗哂笑一声，“大爷我一次交清了两年的房租，包养你了。” “……”难怪最近她都不肯出去逛街，这房子少说房租也要四五千，这些新的家具电器也是她自己买的。 韦隽城心里一惊，粗略估一下，她在这房子上至少花了十五万。 “我给你转一点，总不能让你在衣服上省钱。” “不必，我有的是钱，就是短时间内花这么多有些心慌而已。和你分手那三个月我爸给我打了七八万，生怕我委屈了自己。” 李小苗傲娇转头亲了他的下巴一下。 韦隽城不愿再去想那几个月的事。其实他又何尝好过，每天不是教师就是实验室，甚至连着好几天在实验室里过夜，因为只有不停的做事他才不会去想她。 他把她搂的更紧些，“我们出门吧，再不出发我们要迟到了。” 到酒店的时候，其他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十几个学生有五个带了家属。 薄教授坐得安稳，看韦隽城牵着那个女生走进来。女生走路姿势极优美，像学过舞蹈。衣着得体，应该也不是便宜货。 不像很轻浮的女生。薄教授心道。 她一进门，包厢里的其他女生立刻成了陪衬，至少在外貌上，其他几个丝毫没有可比性。 韦隽城携着李小苗坐下，向着教授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李小苗。” “李小苗同学，你好。”薄教授饶有兴趣的打量她，看她打算怎么应对。 “薄教授好。”李小苗只回了四个字，就没了后文。 薄教授：“？？？” 李小苗朝韦隽城伸出光洁的手板心，韦隽城想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把她手机摸出来给她，脸上含着温柔的笑。 薄教授把菜单递过去，“女士优先，让女同学们先点菜。” 自然是从离薄教授最近的李小苗开始，结果李小苗把菜单往韦隽城面前一推，韦隽城自然的接了过去，翻了几页点了几个菜，又对服务员说：“我女朋友不吃香菜折耳根和葱，菜里最好不要放这些。” 又把菜单传给其他女生。几个家属自然心生不满：同样是男朋友，别人家男朋友什么样，再看一眼自己家那位眼镜片比城墙还厚的男朋友？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丢！ 薄教授本来以为是李小苗缠着韦隽城，过来只用了五分钟他就明白了，那是韦隽城缠着人家女生呢。 吃饭全程韦隽城都在给李小苗夹菜，选着她爱吃的夹给她，她就乖乖的坐着等吃。 有个女生看不过去，把自己男朋友推了一把：“你看看人家。” 男生有些不耐烦：“你又不是自己没手，自己不能夹菜啊。” 李小苗听到，笑了一声：“在家平常都是我做饭，出来阿城照顾我吃饭也正常啊。” “在家”两个字听得在座其他人耳朵都立起来了。这两马上才上大三的人已经同居了？ “你们这么小就住在一块，家长没意见？”薄教授拿出了长辈作态。 “我和小苗认识五年了，在一起四年，双方家长一直都知道。”韦隽城回答，语气里有一丝骄傲。 薄教授见识再广，也被这对早恋的孩子震惊了：“你们家长真……看得开啊。” 事实上同居的事情李小苗爸妈也知道。李小苗每周和他父母视频一次，因为不是在宿舍，李小苗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视频里还听到了韦隽城的声音。 结果她妈只是嘱咐了她一句“注意安全”，其他什么都没说。 韦隽城没和他爸妈说，他一个月才给爸妈打一次电话，不太经常和他父母沟通生活上的事情。 吃得差不多了，薄教授摸出烟盒，发现烟盒是空的，只好把钱包拿给韦隽城：“帮我下去买包烟，软中华。” 韦隽城眉头挑了一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没接教授的钱包，自己起身走了。 薄教授心里好笑，这孩子还挺傲气，跑个腿都不肯。 韦隽城一走，薄教授就敲着玻璃桌面问李小苗：“李小苗同学，你是打算读研呢，还是出国？” 李小苗正在刷微博，听见薄教授叫她名字，才一脸茫然的抬头：“啊？” “你打算毕业后读研，还是出国？”薄教授好脾性地又说了一遍。 “工作……吧？”李小苗有些迟疑，其实她还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情。 “我问过韦隽城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也是直接工作，你们是不是约定好一毕业就结婚？” “没有啊，结婚还早。阿城说等他能养得起家的时候再考虑结婚。我们俩现在这样也挺好。” 薄教授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 “是这样的，我们七月份去波士顿参加比赛，那边有个和我相熟的教授看上韦隽城了，说他很有天赋，希望他大三大四过去交流，将来就留在那边读研，凭韦隽城实力，四年时间也够拿到博士学位了。” “是吗，可是阿城没和我说过啊。”李小苗有些疑惑。 “因为他当场就拒绝那个教授了，自然回来不会和你说。我和你说这个的意思，你应该也清楚。韦隽城不肯出国的原因我先前不知道，今天了解了，肯定是因为你。” “可是就我们这个行业来说，毕竟不是单纯的只写代码就行，还要学习很多其他的东西，比信息工程复杂得多，本科四年远远不够。他要想取得更高的成就，最好还是读研读博，将来出来肯定能一举成名。” “如果他只读完大学就去工作了，虽然他肯定能找到个高薪的工作，于他自身的发展却是极为不利的。金钱不是该是他的追求，他这种人，天生就应该去做科研，这是能为全人类的发展做贡献的好事。” 李小苗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才明白过来。 “教授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我本人既不想出国，也不想读研，更不愿意和阿城分开。我本身不是读书的料。我还没大度到明知那条路我和阿城都走着不舒服，还偏要去走的份上。” 薄教授叹息一声，这两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固执，“我懂你，我也年轻过。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有机会选择走一条往上的辛苦的路，就绝不要贪图一时享受。就算你不后悔，你能保证他也不后悔吗？” “他现在才二十岁，愿意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等到他三十岁职业发展受限的时候，看着国外归来的博士博后轻而易举的坐上高位，他能平衡吗？他资质不比任何人差。” 李小苗陷入沉思。 薄教授咳嗽一声，接着说：“你们也不是一定要分开，你也可以出国陪读。只要你想，我甚至可以给你写推荐信让你也出国。但你不能阻碍韦隽城的发展不让他出国。等他有了经验，随便一个专利你们都能在首都买套房。切莫为了眼前蝇头小利舍弃长远大计。” 李小苗听到阻碍韦隽城发展几个字，脸上瞬间就变了，咬住唇不说话。 “教授，您不要再说了。”韦隽推门进来，“小苗从来没阻碍过我什么，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觉得我对她的需求高过你说的那些。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但我不会怪她，只会怪我自己。” 李小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韦隽城把烟放在薄教授面前，牵了李小苗就往包间外走。 剩下的学生面面相觑，薄教授脸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韦隽城太狂了，为了他的未来他特意安排这个饭局希望通过李小苗劝韦隽城出国深造，没想到这对小情侣都一个不听劝的德行。 他还不信治不了韦隽城这头倔驴了！他女朋友说不通，还有他爸妈呢。总有走的通的路。 韦隽城一路自行车骑的飞快，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用吻封住李小苗的口，不让她提任何关于出国的事。 李小苗也真的全程一言不发，顺从的让他发泄。总有结束的那一刻，今天不聊，明天也可以聊，还有后天大后天，他躲也躲不掉。 愉快的同居生活 到九月份开学，李小苗看到一条娱乐新闻：“豪门梦碎，新生代小花和知名女同亲密照曝光！” 李小苗点进去看了一眼，那个知名女同的脸虽然打了码，她还是一眼认出来是风微岚。三线女明星她倒是第一次知道，演过几个小有名气的角色，虽然没红起来。 这应该是韦隽城做的了。不过他不是说他早就下手了吗，怎么新闻到今天才出来？ 晚上十点韦隽城下来课回来才告诉她，他不想让风微岚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所以他查到了也没立刻曝光。他在国外用星爸爸的公共网络，在虚拟机上注册了一个邮箱，设置的定时发送。 这样国内的人有心去查也找不到来源，免得风微岚知道了再来报复小苗。 过两天又出来后续，说该女明星否认和风微岚的关系，当时是风微岚强行非礼她的。 过了半天，风微岚亲自在微博回复：“当时柔情，何必后悔。” 随后又有娱记爆出女明星是靠□□得到那几个角色的，有图有真相。 其实这还是当时韦隽城在国外投的。如果这个新闻不出来的话，那位女明星也许还不会和风微岚彻底撕破脸。但现在没办法了，有脑子的人都会推测这条新闻是风微岚曝光的。 两个人注定要撕一场，就看谁后台更硬了。 韦隽城心思之缜密，让李小苗觉得可怕，不过她还是十分开心，问韦隽城要不要吃宵夜。 韦隽城在书房里写代码。李小苗给他布置的书房他非常喜欢，喜欢到经常在书房和她做。电脑桌很宽大，以至于放了李小苗原来的台式机，他的笔记本电脑之后，侧边还能坐的下一个人。 暑假学校人烟稀少韦隽城不放心她一个人夜跑，就给她买一台椭圆机以及腹肌板放在书房里，让她能在家锻炼。 问他要不要吃宵夜的时候，李小苗正在椭圆机上卖力的踩着。韦隽城听到椭圆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觉得李小苗是在勾引他，于是他长腿在地上点了一下，转椅就退到了李小苗身边，他只一伸手就把李小苗抓了过来：“不吃宵夜，吃你。” “你吃不腻吗，每天晚上都不消停？”李小苗跨坐在椅子扶手上，她身上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和一件运动文胸，此刻韦隽城只需要拨开她的裤子，就能和她的柔软亲密接触。 “不够，永远都不够。”他喃喃的说，把她裤子往下拉了一截，那处就暴露在空气里。 “讨厌。”李小苗潋滟的眼波正对着他的深沉的眸子。 开学后李小苗室友也知道她搬出来了，琢磨了一个月厨艺的李小苗自觉小有所成，热情万分的邀请舍友来她家里吃饭。 原本说要做饭给李小苗吃的韦隽城，到现在还是只会煮水饺煮方便面，而李小苗只要有教程和材料，几乎就没有做不好的菜。热爱美食的李小苗觉得自己可能天赋异禀，见天的琢磨吃的，一个月把韦隽城生生养胖了五斤。 除了室友，李小苗还邀请了班长和学委。整个班上的人，她熟悉的就这几个。 她在网上买了许多潮汕牛肉丸，自己在app上找了牛肉锅的配方，又准备了许多肉，预备做牛肉锅吃。 他们五个到的时候，是韦隽城开的门。整栋楼都飘着那个香味，方栩栩都换了拖鞋进门，咽了咽口水：“真没想到我们小苗竟然是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全能型美女……” 韦隽城让他们进来，给他们拿了杯子饮料和水，“你们自己先坐一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忙，抱歉。” 然后就进了书房。 韦隽城是真的忙。他现在不仅在给薄教授做项目，还和两个研究生接了一个小型外包。给学生做的项目价格不算太美好，要求还多，韦隽城连续一个星期都在熬夜。也亏的李小苗照顾的好，每天饭做好了叫他出来吃，吃完又立刻回了书房。 韦隽城本来不情愿做这种小项目的，但他一想到李小苗花的钱又觉得不舒服，必须要补偿给她。 在中秋之前他就能写完他的那部分，十一前应该就能拿到钱。他问过李小苗十一想去哪里，要不要出国玩。结果李小苗说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家。 韦隽城更加愧疚了。 五个人在客厅里叽叽喳喳，时不时还混着李小苗的声音。好像是钱薇要进厨房帮忙，被李小苗赶出来了，说厨房太小。 厨房是很小的。虽说是个两室的房子，其实连八十平都没有。不知道娇生惯养的李小苗为什么乐在其中。 过了一会儿，李小苗进来书房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吃饭了，阿城。” 韦隽城站起来，捧着她的脸吻回去，她身上都是牛肉汤的鲜香。他自己不重口腹之欲，但是他必须承认小苗做的菜真的好吃。他爱极了她身上的烟火气息。 其他人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李小苗先去厨房端了一个装着煮好的菜的大碗，用抹布包好：“阿城你们先吃哦，我给房东太太送一碗过去。” 然后就换鞋开门出去了。其他人并没动筷子，韦隽城去冰箱拿了可乐和果汁出来，让他们自己选爱喝的倒。 没过三分钟，敲门声响起。韦隽城三步两步迈开长腿走过去开了门，李小苗拎着抹布回来了。 微波炉上的汤锅翻滚沸腾着，大家都在等她。 “你们等我做什么，赶紧煮呀，我饿死了。我要一个人吃三斤肉！” 韦隽城拿了一整碗片好的肉往锅里下，对面的两个男生倒了半碗手打牛肉丸下去，女生就在旁边看着。 “老太太一个人住怪可怜的，估计每天也吃不了什么东西，晚上再给她拿一碗下去吧？” 李小苗问韦隽城。 “行，晚上你煮好了我拿下去，免得汤泼出来烫到你。”韦隽城在汤里捞了一块煮好的肉片，放到她碗里。 几个女生见怪不怪，反而是两个男生，头一次和李小苗他们一对一起吃饭，被狠狠喂了一把狗粮。 汤做的非常鲜，丸子也慢慢浮起来了。一桌人都默默的抢丸子，不再多说。 直到吃了个半饱，才有劲说话，开始夸李小苗手艺好，并表示了对韦隽城的羡慕等等。 随后自然的开始聊学业，班长和学委以及钱薇都是打算读研的，他们几个成绩都不错，保研应该没问题。 问到韦隽城，他说工作。 吃完李小苗把韦隽城推回书房关了门，自己和钱薇两个人收碗洗碗。收拾完把客厅茶几搬开，地毯上铺开飞行棋，旁边摆了一筐零食，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开始玩。 房子隔音一般，韦隽城还是能听到他们的玩闹声。他抓了一把头发，李小苗是个爱玩的女生。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没有立场让李小苗离开她国内的朋友，和他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 “阿城快来救我！” 韦隽城写代码写到一半，听到我们李小苗叫他。 他推门出去，看到李小苗拿着一把牌可怜兮兮的看他：“这把拍好烂啊我还是地主……” 韦隽城去她身后坐下，把她搂在腿弯里坐着看她的牌：“这种牌我也无力回天啊，你为什么要抓地主？” “我以为能抓到我缺的那张。”她丧气的把牌都塞到韦隽城的大手里，自己去抓零食吃。 “快点出牌啊，等半天了。”方栩栩催促。 小苗这把牌实在太差，总共只有一对二，连一句话都凑不出来。韦隽城丢出一张三，心思也没在打牌上。 李小苗剥开一个开心果，送到他嘴里。 方栩栩和班长在打牌，剩下两个女生和学委在看偶像剧。 李小苗打趣：“学委，这种狗血剧你也看得下去？不如也来打牌吧。” 学委挠挠头发：“我不会打牌。” 果然是牌太烂，连韦隽城这种算牌高手最后都输了，不过韦隽城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使最后手里剩了一张四一张六，也把对面两吓的不敢随便出牌。 韦隽城两手从李小苗腰侧伸出去洗牌。 “你今天不做项目了吗？”李小苗问他。 “不做了，陪你玩。” 扑克牌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变幻着，怎样都很好看，李小苗心痒痒的。他有时候会用手……也很舒服…… 不想留在礼仪队 李小苗因为头发的缘故，终究还是没有留在礼仪队。上个学期礼仪队有活动她都会带假发，程行正找他们商量礼仪队队长问题的时候，她就懒得带假发了。 程行正盯着她的大波浪蓝灰色头发看了半晌，耳朵上的巨大的耳圈，超短裤配T恤，连腰都露出一块在外面。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想留下”五个字。 所以程行正没办法，其实学工办的老师们都更欣赏李小苗些。虽然她不太主动招揽事情，但事情找上她了，她想尽一切办法也会把事情做好。加之去年奖学金事件，大家都看好李小苗。 奈何人志不在此。程行正最终让心理系的女生当了队长，但却留下了李小苗。 “你打算读研，出国，还是直接工作？”程行正问她。 “工作吧。”李小苗甩甩头发，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问这些问题。 “李小苗同学，是这样的，”程行正在电脑里找到了李小苗班级的成绩单，“院里其实每年都有推荐名额，和日本的，英国的美国的一些学校都有来往。虽然你成绩不太好看，但是我们这些老师还是认可你的能力的。” 李小苗楞了片刻：我有啥能力？好吃懒做也算能力？ 程行正又接着说：“上学期你主持讲座，院里许多领导也去了的，他们都对你有些印象。如果你想出国，只要你提，我们可以给你留名额，就是可能拿不到奖学金。听说你家条件可以，学费应该不是问题。” 李小苗还处于震惊状态，“我不想出国，也不想读研……老师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教育资源了，这种好机会应该留给需要的同学。” 韦隽城都为她拒绝顶级大学的offer了，她一个学渣，出国有什么意思！ 程行正干笑两声，这姑娘太实在：“既然如此，就不勉强你了。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可以来找我……以后如果院里需要你，也希望你能来帮忙。” “没问题！”李小苗响亮地应了声，然后踏着步子就走了。 李小苗走了许久，程行正还盯着门看。坐他对面的柳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走半天了你还瞅，瞅啥呢？你难不成还真对她有什么想法？” 办公室就他们两个老师，柳维说话就没什么顾忌。 “没有，没什么想法。”程行正又转头去看电脑上的学生工作报表。 “她未必是个好学生，但确实是个好姑娘。”柳维敲敲桌面，“不过她男朋友听说也很厉害，不是池中物。” 程行正看不清报表里的内容了，关了报表不想再去看。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见那个发色张狂的女生正好走到楼下，走到一个高个子男生旁边亲了他一下，然后坐上那个男生的自行车后座，手环在他的腰上。 男生载着女生走了。多么美好的年纪呵。也只有这个年纪，才有这样美好的爱情。而他，已经过了拥有爱情的年纪。 韦隽城已经做完了私活，同薄教授告几天假，接到了天南地北过来小伙伴。三个女生都在李小苗房子一起挤大床，韦隽城睡沙发，李易回他学校，剩下刘扬帆和陶思祺两个人就住小区门口的小旅馆。 彻底成了老油条的李小苗翘了两天课，把三天长假连成一周。连带着韦隽城也学坏了，也翘了一天课。陪远来的同学爬长城，逛故宫，吃烤鸭，玩的不亦乐乎。 照旧是白天玩乐，晚上打牌打游戏。李小苗这里什么都有，PS4，任天堂，要什么有什么。几个男生差点舍不得走。 最后一顿是在李小苗家吃的，她做了满满一桌菜，把嘉熏一行都看呆了。刘扬帆咽着口水说道：“小苗，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天赋，做的东西能吃吗？” “那你别吃。”李小苗瞪他一眼，把最后一盆鸡汤端出来。鸡汤炖的有些多，她让韦隽城送了房东太太一碗。 李小苗总觉得房东老太太一个人生活不容易。 韦隽城常常想，如果他不在她身边，李小苗过的日子和房东老太太可能也没什么区别。每天清早就起来，一个人遛弯去买一点点菜，慢悠悠的做个中饭，下午在小区里找个老太太聊会天，晚上一个人做晚饭。一年到头就等着过年那几天，盼几个子女回来。 李小苗问过老太太为什么不和子女出国住，老太太说他们也提过，可她一个老太婆，又不懂外语，子女也有自己的生活，出国她连遛弯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在国内一个人，守着老头子留下的念想。 所以韦隽城理解李小苗不愿意出国。 送走嘉熏他们，离十一也只剩一周不到。幸好李小苗早早的定好了火车票，不然家都回不去。 回家前韦隽城告诉李小苗，风微岚被那个明星找人打了一顿，几乎毁容，没多久风微岚就出国了。 李小苗没发表什么看法。现在可怜她也没用，当初她试图侵犯李小苗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自己做的不对呢？ 李小苗和韦隽城到老家的时候，本来说好李小苗爸妈去接的。只不过一出站，李小苗不但看到了自己爸妈，还看到了韦隽城的爸妈。 韦隽城很意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两个人互相问候了对方的家长，然后各自跟着自己家长回去。临走前，韦铭客气的冲李小苗父母笑了一下： “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么久了，虽然我们做家长的都知道，但是还是要正式的见一面吃顿饭才好。我已经在湖韵酒店订了包厢，三号下午五点，恭候光临。” 李小苗爸爸受宠若惊，但想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下来：“一定来。” 回家路上气氛就有些奇怪，李爸爸不知道韦家突然请吃饭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是为了两个孩子？ 但两孩子都才二十岁，离结婚还早。他们从没管束过李小苗，以后要是能结婚也好，但要是万一没结婚，两家人现在就熟悉也没什么必要吧？ 何况两个人今年还分手了几个月呢，万一以后再分手呢？不怕家长难堪啊。 李爸爸没和李小苗说这些，回家后一切如旧。李小苗的房间也还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李小苗躺在床上给韦隽城发消息，韦隽城过了许久才回，说正在和家长说事情，晚些给她回电话。 李小苗奇怪，他家不就是他爸妈吗，怎么还有别的家长。 李小苗玩着手机就睡着了，以至于后面没听到韦隽城的电话，第二天早上才看到。 她早上打回去，韦隽城竟然没接，又打了一个，还是被按掉了。 “你爸逼你和别的女生相亲呢电话都不接？”李小苗发了条消息过去。 消息他还是回了：“没有相亲，别的事情，晚些再说。” 李小苗一脸无趣，按开电视百无聊赖的换台。妈妈说带她去逛街她也不想去，厂里突然来了几个采购，要谈合同，李小苗决定跟着爸妈去厂里转转。 “这就是我以后要继承的厂呢……”李小苗一边逛一边瞎想。 她爸妈的服装厂已经颇具规模，有两百多个流水线女工，甚至偶尔还会接到一些大品牌的代理单。 产品也不像几年前那样单一做廉价便宜的产品了，有了几条高端线。虽然便宜的产品还是做，但没太多赚头。加上没有江浙沿海的地理优势，低端产品多半都内地消化，价格和销量都半死不活。 李爸爸有意在给李小苗介绍这些，已经是有些打算了。 李妈妈原来是做裁缝的，近些年主要做质管。李爸爸去和客户谈单子，她把李小苗拉进办公室里吹空调。 厂房里比外头还热，只有办公室里有空调，流水线只有大风扇。 “你不知道哦，你大伯家又在作妖。”李妈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招待客人用的冰水给李小苗，一边忍不住吐槽。 “他们又怎么了？”李小苗问。她和她妈妈平常聊天的时候，李妈妈是不怎么讲老家的事的。 “你二哥不是过年也结婚了嘛，他们二媳妇儿人还不错，结婚过后想自己找事情做，我看她手脚勤快，就留她在厂里，找人教了她几天，看她学的不错就安排她在厂里上班。” “结果他们大媳妇儿知道了不高兴了，也要来，说不公平。你爷爷知道了，就找我们，让我们给他们大媳妇儿也弄过来。” 大嫂子李小苗熟悉，是个好吃懒做的祖宗，结婚生了个儿子之后一天都没工作过。 “你爸看在老人面子上就同意了，结果他们大媳妇笨的很，学了个把月了还是学不好，浪费好多料子。我就不让她在线上工作了，让她去扫地，她嫌累嫌工资低，想去做质检，天天就坐着不动最好，结果做了两天漏洞百出，连次品都挑不出来，差点害我们被客户退单……” 李小苗嗤笑一声：“那你们还留着大嫂？” “你爸下不来脸子赶人啊，我提了两次，她竟然还去找她公婆告状，转头你爷爷又来说我，弄的我里外不是人。现在我也懒得管，她每天和大神一样在厂里瞎转，嗑瓜子和人闲聊，你爸还每个月给人三千块工资。” 李小苗拧开冰水喝了一口，“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止这样呢，你大嫂回去给你大伯吹风，说我们厂里利润多好，每天出多少货，能赚多少钱，整的你们大伯天天来问，能不能让他们入股呀，能不能给条老线他们做呀，做个鬼吧他们！” 李爸爸李妈妈两个人一心一意做这个厂，平时很少吵架。李妈妈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老家任何人插手厂里的事情，李爸爸这些年都守着这条。所以他给老家那些亲戚贴钱李妈妈都不管，只要厂里清静就行。 大伯家想进来，李妈妈是打死不可能同意的。 “哪怕离婚了都不成。”李妈妈原话是这样说的。 李小苗把手里的水放下，问她妈妈：“大嫂现在回家过节了？” “是呀，人家可和厂里的女工不一样，法定节假日都是要休息的。” “那二嫂呢？也回家了？” “她倒没有。昨天白天回去了一天，今天早上就来了。” 李小苗哼了一声：“算大嫂走运。” 出国还是不出国 三号晚上李小苗换了旗袍，化妆打扮好和爹妈一起去赴宴。 这三天韦隽城都没怎么回李小苗的消息，李小苗隐隐有种他爸妈在逼他和自己分手的预感。 她知道是自己想得多。就算阿城他爸妈真的逼韦隽城分手，韦隽城也不会从的。他现在赚的钱养活他自己没问题，早就不靠家里了。 她倒要看看，韦隽城父母到底要说什么。 有服务员引着他们到包厢。李小苗乖巧的跟着爹妈，进门发现不止有韦隽城父母，还有两个老人和两个年轻男人。 李小苗有点印象，两个老人好像是韦隽城的爷爷奶奶，韦隽城升学宴上她见过。两个年轻人衣冠楚楚，看着很有些成功人士的风采，李小苗记不起来是谁。 早知有老人要来，李小苗就戴一顶假发回来了。她现在一头灰蓝紫交错的鸡毛，估计不会讨老人喜欢。 韦铭夫妇站起来迎了一下，顺便介绍，两个老人是韦隽城爷爷奶奶，两个年轻人分别是韦隽城的表哥和堂哥。 韦隽城坐着没动，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坐在他爷爷旁边，他家亲戚的中间，离李小苗最远。 李小苗三个人入座，韦铭已经点好了菜，这会儿叫服务员上菜。 李小苗觉得很压抑，但韦隽城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在，她不敢表露太多情绪。 她听韦隽城提过他爷爷奶奶，似乎并不亲密，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要吃饭的目的是什么。 菜色丰富，李小苗没吃两口，就只听见李爸爸和韦隽城亲戚说客套话，连韦妈妈都没说什么话。 看差不多了，韦铭放下筷子，咳嗽一声步入正题。 “今天请你们来呢，其实还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早该一起认识认识了。” 李小苗就见那边韦老爷子喝了口茶，盯着韦铭。 “早该这样。”李爸爸面不似心，随口应付道。 “其实孩子们年纪还小，谈婚论嫁嫌早，他们这个年纪自然是学业为重，不知道你们对小苗的以后是怎么做打算的？” 韦铭问。 “她想怎么样都行，愿意读书就读书，愿意出国就出国，我们尊重她自己的意愿。”李爸爸回复，也不太清楚韦铭提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家打算送阿城出国留学，那边有所不错的学校表示希望阿城过去。我们想送两个孩子一起去留学，你们觉得如何？” 韦铭又问。 李小苗抬眼看韦隽城，发现他也在看她，眼里写满无可奈何。 “留学啊，留学是好事。”李妈妈念了两句，“但总要看孩子愿意不愿意吧？” 又转头向李小苗：“小苗，你愿不愿意出国？” 韦隽城盯着李小苗，仿佛也在等她给一个答案。 李小苗看了韦隽城一眼，站起来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我要去厕所。” 就走了。 韦隽城也站起来，“我也去。” 韦老爷子桌子一拍，“不许去！” 这一拍连李爸爸都惊了一下，料想这位老爷子是在家作威作福成习惯了吧，怎么在外人面前也这幅模样。 小苗要是真嫁过去，怕不好相处呢。 韦妈妈扯了韦隽城一把：“你去你的，二十多岁的人了，上个厕所都不行？” 老爷子狠狠瞪了韦妈妈一眼，韦妈妈无所谓的和他们对视了一刻。 两个老人管天管地还不够，非要来管她儿子。要不是怕韦铭不好做人，她根本不愿意见这两老人。 韦隽城绕过他爸爸出去，看到李小苗在大厅靠窗边的位置上坐着看外面的湖景。 他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李小苗身边。小苗不理他，他只好把她整个抱过来：“抱歉，我也不知道回家会是这副模样。”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曾经打算过出国的，和你分手后你一直不理我，我就想着出国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也好离家里几个强势的老人远一些。谁知道出国比赛那天，都到机场了，任嘉熏给我打电话说你有危险，让我去救你……” “那一刻我就想，出什么国，你在哪我就在哪，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要守着你。” 李小苗眼眶微红，把头埋在他怀里，“你怎么这么傻呢。” “你也傻。做那么多，租房子折腾家具，还为我学做饭。大一的时候你还是一个连碗都要放着让妈妈洗的小懒汉，现在都能做一桌满汉全席了。” “我自己也喜欢啊，又不完全是为了你。” 韦隽城抱着她不说话。现在的局面，他也很难解开。 “那你打算怎么应付你爷爷奶奶？” “没想好。如果有了结果，我爸就为难不到你头上了。我爸其实不怎么管我，但我爷爷奶奶知道了，要求我爸务必解决好，不然以后不许你进门。” “啥？什么年代了，他们还说这种话？” 李小苗被雷到了，二十一世纪了都，大清朝都覆灭多少年了，李小苗又没犯法，还不许她进门？ “他们一直这样。不过不用担心，户口本我妈会给我拿出来的。” 韦隽城苦笑一下。要不是他妈妈还在这里，他也不会回来。 “你想什么呢，先说眼前的事。”李小苗捶他。 “你想不想出国？”韦隽城问她。 “不想。我不想上学了，在国内都不想上学，何况出去。”李小苗撇嘴。 “那就不出国。”他下结论。 “等一下，”李小苗拦住，“你不出国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最多我爷爷奶奶为难一下我爸妈，最后该怎么样怎么样。”他泄气地往椅子上靠了一下。 “你妈妈和你爷爷奶奶关系本来就不好吧？这么来一出会不会更难堪？” “我爷爷奶奶曾经不让我妈去他们家过年，只许我爸爸带我回去……就因为我中秋我妈带去我外公外婆家没去他们家。” 李小苗咂舌：“太□□了！” “他们以前都是军官，十分严肃刻板。家里堂兄堂姐都一路按照他们要求走的，我过得已经算比较自由。” “你妈妈好辛苦哦。”李小苗小声的说。 韦隽城看了看手表，他们出来已经有十分钟了。 两个人沉默着拥了许久，大厅里几个女服务员盯着他两窃窃私语，仿佛这两是谈结婚被家长阻碍的苦命鸳鸯。 李小苗闭上眼睛：“那你去吧。毕业了就去。” “你想和我分开四五年？”韦隽城把她从怀里拉起来，有些惊讶的问她。 “你不要总把问题抛给我。”李小苗有些严肃，“上次你们教授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你可以出国，如果对你发展有好处的话，又是名校，你应该去。” “我可以去看你，也可以等你，只要你不移情别恋，等你多少年都愿意。” 李小苗温柔的看着他的眼睛，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以前是他引着她往前走，为她遮风挡雨，为她造了一座坚实的城堡。现在，她愿意守着他给她造的城堡，在这里等他征伐归来。 他是她的骑士，她的王子，她的国王。 韦隽城拥她入怀，声音有些哽咽：“好。” 包厢里自从两个小孩走了之后，气氛就有些冷。李爸爸平常也是个能应酬的，对着这一家子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这夫妻两心里想的都是一句话：“要不是我们家小苗喜欢阿城，谁待见在这伺候你们。” 一时冷场，韦铭只好给李氏夫妇介绍韦隽城的堂兄表兄，说堂兄是XX企业CTO，才三十二岁，德国留学六年，表兄则是XX大学的最年轻的直聘教授，同时还是美国XX大学的客座教授…… 听得李氏夫妇头大如斗。小苗已经是他们家学历最高的孩子了，她上头几个哥哥不是高中就是初中，两人没想过管李小苗的学业，他们自己都没太多文化，给不了小苗什么意见。 韦铭在和他们讲出国的好处，劝他们送李小苗出国。在韦铭看来，送这两孩子都出国，才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好过逼韦隽城分手出国。 结果他口水费了无数，两夫妻只有一句话：“小苗愿意出国就出国，不愿意出国我们也强迫不了她啊？” 韦老太爷听不下去了：“什么都让她自己做主，他们才二十岁，知道个什么？” 李氏夫妇：“……” 好在这个时候李小苗他们回来了，两个人回去自己座位坐下。 韦隽城开口：“毕业后我会出国读研，小苗就留在国内。” 李妈妈看了小苗一眼，她像是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你出去奔前程去了，让我家小苗在国内守着活寡等你吗？ 韦铭问李氏夫妇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李爸爸摇头。小苗从小到大不就是吃亏在太懂事这点上吗？ 罢了，他们自己选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去。 谁让你喝我的酒 回校后韦隽城重新规划了一下时间块，什么时候做什么，和教授做什么项目，什么时候考雅思。虽然毕业后才出国，但现在就要准备了。 李小苗看到那贴在书架侧面的时间表就躁，几个小时后就忍不住扯下来撕了。韦隽城看她半天，最后把她按在书架上亲吻。 他把她抵在书架上，耳鬓厮磨，那些厚得像砖块一样的专业书就在他们面前几厘米处，曾经他以看过这些书，了解这些知识为骄傲，现在又尤其痛恨它们。 他没想过他也有被迫选择离开的那一天。 李小苗在他面前喘息着，双腿勾上他的腰，轻轻的啜泣；“阿城，不要走……” 他撕开她裙底的内裤，解开皮带就刺了进去。有些干涩，是因为最近哭的太多么？ 她有些不耐地扭了一下，去吻他。才一碰到他的唇，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疼……”她含糊的哼了一声，书架太硌人。下一秒就被他抱到了腹肌板上，被头朝斜面放下。这个角度她的腰肢抬的很高，每一下好像都碰到了一个点，碰一下李小苗就颤一下。 韦隽城发狠的发泄着，忘了什么前戏什么情调，似乎要弄坏她。他有些愤恨地想，如果李小苗怀孕了，他爸爸应该会让他留下来照顾他们吧…… 可那最后关头他又突然警醒了，拔了出来。乳白色液体落在她颀长的脖子上，丰润的胸脯上，像点点雪花。 韦隽城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小苗，对不起……” 谁说她不怨呢。越是爱他，越是怨恨，怨恨别离，怨恨无可奈何。 两天后李小苗就调整好心态了。他们现在才大三，就开始担心两年之后的别离，又不是明天就走，她到底在难过个什么劲呢？还是抓紧时间和韦隽城一起出去玩，好好腻着才是王道。 有时候李小苗甚至想，说不准再有个什么事她和韦隽城就分手了呢，不就用想两年之后的事了。 所以她很快就乐观了。韦隽城把他之前做私活的钱全都转给李小苗，李小苗开心地琢磨起买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的事情，想去哪里玩，想给她的阿城买什么衣服。 到大三尾巴的时候，李小苗和韦隽城去了一次青岛。她没告诉他她去过，但她下火车拉着他就朝出站口方向走的势头，让他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第一次来。 韦隽城也没说破，只是牵着她。这次的酒店是她自己定的，打车到酒店，放好行李再出门，一气呵成。 天已经黑了，她拿着手机地图看了几眼，拦了辆出租，说了一个地名。 那是一个很大的夜市。她找了个小馆子进去，眯眼看着菜单叫了辣炒梭子蟹，炒花蛤，清蒸烟管，烤扇贝，八只鲍鱼，一扎原浆。 韦隽城就笑，“你可真能吃。” “嘿嘿，”李小苗也笑，“去年我自己来的时候，不敢在外面喝酒，也点很这么多，买了酒，一个人拎回酒店的房间吃。怕在外面醉了撒酒疯没人管。” 韦隽城看着她说不出话。 “今年可以和你一起吃，我要是喝醉了，你负责送我回去。把以前一个人的记忆全都覆盖掉。” 她眼睛亮晶晶的。 “好。”他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冷。 李小苗一个人喝光了一扎酒，没给他喝。吃完的时候她还打着饱嗝说酒好喝，让韦隽城出去买了一桶5L的纯净水倒掉，又打了一桶酒，说要带回酒店喝。 这可不是已经喝醉了嘛，韦隽城好笑的想。替她打了酒，扶着歪歪扭扭的她往酒店去。 她倒没有酒后乱性，韦隽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韦隽城用酒店的杯子倒了一杯酒，坐在落地窗边看海，一个人安静地喝。 五月份青岛还很凉，风从窗户里钻进来，吹开白色的纱帘，他喝完了整桶酒，还是觉得自己非常清醒，清醒的可怕。他起来，扯了浴巾躺在她身边，替她脱掉衣服，把她搂在怀里，闭上眼睛等天亮，等她醒来。 到第二天中午李小苗睡醒，拉着他出去走去海边，也不说吃饭。骑了自行车就在海边逛，她穿的很好看，长长的裙子，头发散开，海风一吹，她的头发就舞上了天。 她说她去年就这样，整个白天都一个人在海边，不敢一个人出去吃饭，她觉得一个人吃饭很尴尬，所以只敢买了回酒店吃，每天只吃一顿。可是很爽，真的，这里的酒真好喝。 海边有人在拍婚纱照，李小苗笑，“我去年看到这些人都觉得，你们穿婚纱的样子好丑，你看那新娘子，这么胖婚纱都要爆开啦，那新郎官，这么矮，裤腿卷了一圈又圈，这样的婚纱照不拍也罢。” “那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沙滩边上，有时候会哭，好多人以为我要跳海自杀，还有人报警。真是的，我怎么会想死呢？我又年轻又漂亮，还有钱，我为什么要死……” “但是今年，我觉得丑也丑吧，胖也胖吧，人家总归是在一起。又丑又胖，人家却很幸福。我凭什么看不起别人呢？俊男美女少有，普通人到处都是。许多年后我也会变老变丑，也就是个普通人，只想要普通人的幸福……” 韦隽城想说什么，被李小苗捂住了嘴：“我不要听，不想听你说。” 韦隽城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心。 可是李小苗突然就开始哭了，“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分手吗，情愿当着你的面和别的男生走也不见你。因为我知道谢一佳说的是对的，我确实耽误你了，从高中起就是……一气之下就分手算了，你和我分手之后出国比赛还拿了奖，但是和我在一起你不是在想怎么陪我，就是在想怎么睡我，我觉得我浪费你好多时间——” 韦隽城被她的逻辑气笑了：“小苗，你认为我一辈子就该一直像一部机器一样不停的运转不用休息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傻！” “傻什么？我哪里傻了？”李小苗睁着泪眼，一脸不明。 “你以为我陪你出来，只有你一个人开心？我也很开心啊。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学习只是达到目的的一个方法，但不是目的本身。我目的很简单，成家立业娶老婆。” “什么目的什么方法啊……”李小苗站在栈桥上，哭的脑子不太好使了。 韦隽城搂紧她，看了一眼不算蓝的海，“我那么努力，是为了能配的上你，娶得了你。别人不明白，我自己明白。如果我因为太努力没有时间陪你而失去了你，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李小苗隐约有些明白，但是还没想清明，就被韦隽城带着走回自行车旁边了：“我们回酒店吧，你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睡你是浪费时间。” 李小苗上了自行车，却不肯往回走，韦隽城挎在自行车上长腿蹬着地：“走啊。” “我哭饿了！我要去吃饭！等天黑了去逛夜市，昨天没逛，逛完再去吃宵夜——你昨天竟然背着我喝我的酒，太过分了！今天打两桶回来，你一个人提！” 首都再也不会见 八月份，韦隽城去试了一次托福，成绩很好，所以他就没打算去考第二次。因为已经打算好出国，就没有再去参加今年的机器人设计大赛。 但李小苗哪都没有去，天天在家吹空调看剧逛网店，晚上天黑了和韦隽城一起去超市买第二天的菜，然后到点就做早饭，中饭，晚饭，日子过的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韦隽城问她想去哪个城市工作，她说没想好，可能还是去南方。 “那你不找工作吗？马上开学就开始秋招，可以做简历了。” 韦隽城想的比她远。他明年出国，就不能在国内陪她，自然希望她有个明确的安排。 李小苗嘴一撅：“我最近在琢磨开个网店，卖点我爸爸厂里的衣服。我看网上那些店价格都比我爸爸厂里的出厂价格高哎，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嗯？你要继承家业？”韦隽城问她。 “我成绩这么差，找专业相关的工作不好搞，又不想靠脸吃饭。先做一做看，如果有销量的话就专职做这个个，反正爸爸妈妈都会帮我的。” 李小苗眼珠子又转了转，“屈琳在日本，说也有意向做代购呢，还可以和她合计一下再开个代购店……” 韦隽城就再没问过她关于未来的话题。他也知道李小苗本来不必靠出去工作生活。他就是想，她要是有自己的事业，他走后她就不会那么想他。 原以为李小苗说开店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晚上还真的给她爸妈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 她爸妈一听，觉得厂里要发展，也必须跟上时代。而且厂子早晚还是给小苗，现在她要开网店，不是正好吗？ 第二天他爸妈就找人给李小苗拍样图。李小苗暑假没事，就注册了店铺。也找了屈琳，让屈琳把一些热门的护肤品化妆品拍了照片发给她，她另外买了一个手机号注册了一家网店，专门做代购。 反正也是闲着无聊。 过了一个月再开学的时候，李小苗的服装店已经有一些销量。都是些基础款，比如打底裤，背心之类的便宜款。每件利润不过几块钱，还不算发货的人力成本，因为发货是李小苗爸爸找的人。 苍蝇腿也是肉，李小苗乐观的想，一件五块钱利润，能卖个一千件也有五千啊。她爸爸都没提过让她给货款的话，只说她卖多少都是她的。 每次厂里出新的样衣，总会先给发给李小苗看。因为他们这种针对乡镇零售的款式，和网店不存在什么的冲突。偶尔还有一些外贸尾单能给小苗卖卖，高峰时期生意很好，一个月能有好几万的流水。 等到韦隽城收到offer的时候，大四上学期已经要结束了。而李小苗已经确定了人生方向，等毕业了就直接去深圳，落户买房一次解决。珠三角地区经济发达，又靠海，又不像别的地方有一堆落户条件，何乐而不为。 同班同学保研考研和找工作的都基本有了着落，唯有李小苗，把三方寄回老家，让她爸盖章签字寄回来了事。 剩下的时光，就全是两个人的了。毕竟大四课业少，只有两次生产实习而已。只要没事，两个人天天都窝在房子里。韦隽城也不再写代码画设计图，每天要么陪李小苗打游戏，要么陪她看美剧。只要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甚至韦隽城还下厨做了几次菜，虽然有李小苗从旁指导，做出来的东西也只是个勉强入口的水平。 用李小苗的话来说：“我都让你什么时候倒油，什么时候放调味料，什么时候起锅了，为什么做出来就是不一样呢？” 韦隽城笑的有些坏：“我掌握不好调味料的量……李老师教的自然是没问题的。” “李老师？”李小苗瞪他。 料理上台的菜确实味道不怎么样，韦隽城顺手连菜带碟子一起推进了洗碗池里，把李小苗放在台面上：“李老师教学水平很好，要不要教一点别的内容？” 李小苗死命摇头：“不要了，我不会别的。” 自从韦隽城收到offer办好签证之后，几乎闲得和刚同居那会儿一样，每天各种撩，还怕小苗觉得无趣，偷偷看小视频开发新姿势。李小苗真的应接不暇。 比如这会儿，让她cos老师他当学生……前几天还让小苗演学生他演老师呢。 那个老师严厉的很，非要她用C++给一行随机数排序，升序降序各来一遍，写不出来就脱衣服。 气得被连脱了两件的李小苗大骂：“谁他妈在这个时候真的对着电脑写代码啊！” 韦隽城邪邪一笑：“教你三遍了你还学不会，是要为师好好惩罚你了……” 最后李小苗被他整整惩罚了一个小时，印象深刻，从此再听到老师两个字都要抖一抖。 所以这回韦隽城又要开启教学模式的时候，李小苗冷笑一声，拿过架子上的菜刀晃了一下：“那先从基础的学起吧，先教你切菜？没有菜就切肉吧，鸡肉也可以。” 韦隽城仗着自己胳膊长手长，轻轻松松缴了她的械，把她往卧室抱去：“厨房危险物品太多，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进行教学活动好了……” 六月中旬拿到毕业证后，李小苗先和韦隽城去了一趟深圳，办理落户的手续，顺便看了看房子。李小苗很快就看上了一套清水房，临海的高层。 她走进那座房子的时候，就觉得这套房子满足她所有的需求了。南北透气，有面朝大海的落地窗，空间很大。 就是价格不太美好。这又不是在北京租房子，十几二十万搞不定。虽说这一年多以来两个网店有些进项，但她这一年和韦隽城天南海北的玩，还去过俄罗斯和马来西亚，网店的收入都覆盖不了她们两的支出…… 哪里随便买的起好几百万的房子。 好在李小苗不是韦隽城，她没有钱，她爸妈有呀。一个电话打回家，她爸妈只问一下房子的情况，让李小苗拍个视频给他们看一眼，十分钟后李小苗就收到了他爸妈给她转来的房子的定金。 本来李小苗说定金她自己还有的，这些年压岁钱没白攒。可是她妈说，你还要装修房子，还要生活，留着吧。这套房子就当是嫁妆了。 后面李小苗把迁户口材料寄回老家，自己在同小区租了一个小房子，然后和韦隽城飞回北京处理北京的那些那些东西。 带不走的都送人，李小苗班上不少同学留在北京工作，送人多是人要。她在朋友圈里吆喝了一声，便有不少的人来认领。椭圆机就送给了当初话剧社特别照顾李小苗的道具部副部长。 韦隽城的东西要么丢了，要么送人，没有需要寄回老家的。她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只留了一些衣服，和李小苗的东西一块儿寄去了深圳。 整理好了北京的东西，李小苗把房子交割给老太太。老太太坚持退了李小苗两个月房租，还差一个多月房子才到期呢。 老太太自然是很舍不得李小苗。李小苗是个善良又漂亮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东西往深圳寄走第二天，两个人离开了北京。 晚上十点的飞机上，北京城夜色朦胧。淡淡的霾盖住了首都的辉煌夜景。 李小苗想，这就是他们看北京的最后一眼。 因为一个人来到这个冬暖夏炎的城市，四年过往历历在目。如今要离开，却没有半分不舍——因为那个人就在她身边。 他这回真的走了 到深圳后，李小苗第二天就去办完了迁户口的最后一步，拿到集体户口，然后去付清尾款，当天和原房主交割完毕拿到房本。 后面李小苗开始准备装修，她自己设计好图，计算材料，打算自己买材料找施工队来装就行。 打车跑了一周，韦隽城拎着她去了4S店，全款送了她一辆车。 李小苗到签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你哪来的钱买车啊？” 韦隽城轻笑：“背着你偷偷攒的。” 其实是他考上大学那年外公外婆给的私房钱，还有他和师兄们做私活的一点大额收入。他本来想留着给她买戒指的，她说过中国人求婚戒指和婚戒通常都一个戒指就解决了，她不一样，她要两个。求婚戒指一定要超大的钻戒，非鸽子蛋不行。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才高中毕业，每天沉迷霸总文不可自拔，只这么顺口一说，他却记住了。后来在一起四年，李小苗再也没提过这个话。 但韦隽城马上要出国，如果把卡留给小苗，她肯定不会动，她装修总要在外面跑，买辆车方便。 收到这么贵的礼物，诚然不是宝马奔驰，但也是阿城的心意，比什么都贵重。 李小苗签了字，把韦隽城脖子搂下来吧唧亲了一口。十分钟后她就靠着车让韦隽城先给她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一夜之间有车有房！阿城送的小车车！” 韦隽城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笑得眼睛都找不到，就盯着朋友圈回复。 还没到家，李小苗就接到了她爸爸打来的电话，问了几句，李爸爸猜韦隽城就在她身边，也没多说，嘱咐她有空回家一趟。 车停到小区楼下，李小苗解了安全带却没下车。 韦隽城也没动，拉了手刹，等她说话。 “阿城……”李小苗连眉梢眼角都是幸福，“我们开车去海边车震好不好？” 韦隽城呼吸一紧：“你说什么？” 李小苗平日里在床上很少主动，像今天这样张口说出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但下一秒李小苗就后悔了，他打算起步的时候，李小苗已经开了车门迈出去半个身子：“好话不说第二遍！我饿了，回家做饭！” 晚上临睡，虚荣心已经满足够了的李小苗又忧心忡忡地趴在他胸膛上：“你出国那么多要花钱的地方，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车啊……” “我有全额奖学金的，奖学金够覆盖学费和生活费，养活我一个人还是很够的。” 他的手在她背上画圈圈，不想她为她担心。 不过他说的是实话，没有李小苗的话，他的奖学金绝对足够他生活。而且卡里还剩几万，应该够今年飞几趟回来看她了。 “想想我们也是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了，啥都有了，就差个媳妇儿回家暖床。” “我给你暖床还不够，还要再找个媳妇儿？”韦隽城扬眉问她，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哎哟，这媳妇儿还会敢打人？是不是欠收拾？” “你收拾看看？”韦隽城扯过一个靠枕往背后垫着坐起来，一本正经的要和她算账。 …… 半个月后李小苗和韦隽城一同回家，同居了两年的两个人除了看着太年轻，熟稔得和夫妻没有任何区别。韦隽城没告诉他爸妈他回来了，预备先去李小苗家呆两天，走前再回家看一下。 虽然李小苗不提，但现在她已经处于他下楼去买瓶水李小苗都要跟着一起的状态。父母是要见，但他对小苗满心愧疚，自然更想多花点时间陪她。 回了老家李小苗爸妈也没耽搁，到家直接把股权让渡书丢给了李小苗让她签字。 “你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也算成年独立了。家里的生意你应该参与进来，网店虽然有销量，这点销量可养不活全场几百号人。给你股权，年底有分红，你也应该做些贡献。” 李小苗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都没考虑就签了字。下午带着韦隽城和他爸妈一起去厂里，流水线上转了一圈，又去看了一会儿业务和账务，就开着她爸爸的车先回家了。 “你爸妈要把他们的生意交给你，你网店要认真些了。听你爸爸的意思，以后供给网店的货要算你成本了。” 不用开车的韦隽城找了个话题。 “本来就该算成本的。不过我觉得总这么靠零售也不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做自己的品牌。我看我爸爸厂里的那两个设计师还不错的……” 韦隽城安静的听她讲。这个过去七年里一直依赖他的女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长成了一个有主见的女人。 她有两个网店。代购店到后期也有了稳定的客户群，只不过护肤品类售后麻烦多多，她和屈琳商量了一下，决定以后只代购服装不再做护肤品类。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两部手机切换着做客服，晚上上上架什么的，然后收到屈琳从日本寄来的包裹后再把包裹分发出去。 有韦隽城在，发货都是他在做。好几个客人收到包裹后跑来和李小苗说她字好好看，李小苗都傲娇的和她们讲：“是我男朋友发的快递哦！” 偶尔遇见奇葩客人，李小苗也会来和韦隽城诉苦，但吐槽完她还是自己去处理售后。 其实她两个店加起来每个月纯利润已经超过三万，足够她养活她自己。他自是知道，她既然接受了家里的股份，就不会再把眼光拘泥在这点小利润上，她必然会有更大的动作。 又在老家盘桓了三四天，临走前的上午韦隽城回了一趟家。家里只有他妈妈一个在，韦隽城和她妈妈说了一会儿话，甚至没等到中午他爸爸回来，他就借口赶飞机走了。 韦妈妈知道韦家逼他出国的事让他这两年对韦家芥蒂更深，甚至连过年都不去省城了，要么去他外公外婆那边，要么一个人呆在家里。 他们父子其实特别像，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爷爷奶奶伤他至深，那个十一他爷爷甚至说，如果他不出国，从此谁都不许再给他拿生活费，更不许他和那个女生结婚。 以至于自尊心极强的韦隽城，为此任凭韦铭怎么说，过年都不肯去省城了。他和韦铭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劣。 当初韦隽城的教授最先联系到韦铭的时候，韦铭的态度和李小苗父母是一样的，他们愿意如何就如何。没想到过了三天，那位教授竟然找上了韦铭的哥哥，问他们有没有办法。结果就被老爷子知道了。 韦老爷子发话：如果韦隽城不出国，韦铭就永远不要回韦家了，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小城市里。 这不止是要和韦铭断绝父子关系，更是在用韦铭的前途威胁他。韦铭不敢不从。 固然职业发展很重要，韦铭也是个极孝顺的人，这辈子和他父母除了结婚没发生过任何矛盾。 韦铭到家前，韦隽城已经和李小苗去了火车站。他回家的时候只看到沙发上垂泪的妻子，和茶几上的三个水杯。 “越来越不像话了，毕业回家一趟，竟然连父亲的面都不见一下就走了……以后他还想回来这个家吗？” 韦铭气的把沙发上的果盘都扫到地上，妻子擦擦泪，抬了抬眼：“你们当初那样逼他，他顺着你们的意出国了，现在又怪他不想回家？” “都是……”韦铭气极之下差点口不择言，生生把“你惯得”三个字咽了回去。 妻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起身上楼到韦隽城房里坐下了。 从韦隽城去上大学后，她没事的就经常一个人在他房里坐着，想他固然是想他，但知道他过的不错，她也能放心。但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亲自抚养成人的，阿城走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四十多岁了，韦铭也不让她出去找工作，就让她在家看电视做美容和别人家夫人打打牌。可她也会想孩子，养育了十多年的孩子，被自己丈夫推到远处，她怨不得韦铭，更不能去怪阿城。 以至于到现在，竟然是见一面都难了。 李小苗再回到深圳的时候，韦隽城邀请就在东莞虎门工作的刘扬帆过来玩了一趟。他私底下嘱托刘扬帆多来看看李小苗。她如今一个人在深圳，万一有什么事情韦隽城鞭长莫及，还是要麻烦刘扬帆。 刘扬帆答应了。自然不是因为他李小苗还存着任何暧昧的意思。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甚至比韦隽城还认识李小苗还久。哪怕韦隽城真的和李小苗分了手，他也绝对只是李小苗的好哥们。 韦隽城八月十九号走的，离他生日还有三天。李小苗开车去送他去机场，一路都还在笑着和他讲话。陪他一起换登机牌，然后送他去过安检。 她不会在他面前哭，她知道他舍不得。 过安检的人流很慢，他几乎全程都在回头看，看见她站在原地对他挥手，对他笑。 手机震了一下，她给他发消息：“过三个月我就去看你。” 直到韦隽城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她才转过头。那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走后的小日常 九月七号，深圳刮台风，大雨闪电，房子电路跳闸。李小苗缩在床上，给韦隽城打语音电话。 韦隽城已经在新的实验室里，和高智商的新同学们设计机器人。韦隽城负责设计芯片，正在和同学一起探讨设计方案，接了一个五分钟的电话之后，他就一直一言不发，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捂住眼睛。 “What happened？” 同学问他。 他同她一起到深圳后也经历过一次台风，那次没停电，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说：“海边哪哪都好，就是台风这一点不好，好像能把房子都吹走似得……” 那呜咽的风声吓得她整晚都没睡着。 现在他不在，又停了电，她要怎么度过这个台风夜？ 最后他开不下去讨论会了，因为他根本集中不了精力去想事情。只好和同学告假，回公寓和她一直开着语音。 从中午到晚上八点，她那边暴雨终于歇止，他的手机都发烫了。 “小苗？你睡了吗？” 电话那边没有动静，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韦隽城放下手机，去公寓的厨房里给自己煮碗面条凑合吃。 刘扬帆半个月会过去看李小苗一次，每次去都要大张旗鼓的在群里直播。直播陪白富美去超市买菜，直播白富美马上就要就要完工的新房，直播替白富美扛家具……为了让韦隽城放心，刘扬帆就差连上厕所都拍视频了。 李小苗一向对自己很好，韦隽城没担心过她生活上的问题。两个人分开一个多月，已经约定好每天国内八点李小苗起来陪韦隽城视频，一般到十一点李小苗就挂断去忙店铺里的事情。直到国内晚上七点，韦隽城起床之后，通常有空再陪李小苗发几条消息，他也要忙自己的事情。 韦隽城打算两年内拿够学分发表文章拿到硕士学位证就回国，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和下课陪李小苗，什么多余社交都没有。 十一之前装修结束，李小苗叫来刘扬帆陪他一起去看家具。她和韦隽城说，她要买一个贵妃靠，以后每天躺在贵妃靠上看电视。 韦隽城想，在贵妃靠上做/爱，滋味应该不错。 十月二十号，孙绵突然给李小苗打电话说她在深圳。她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就跑出来了，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连火车票和旅馆都是拜托嘉熏帮忙订的。 她还没找到工作，也不想再麻烦嘉熏。只好来求李小苗收留她几天。 然后李小苗才知道，毕业后她爸妈逼着她回老家一个民办中学去当老师，其实是想把她嫁给那个学校五十多岁的校长。甚至扣押了她的证件，逼着她去领证。直到领证那天，孙绵抢回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逃到公安局去，又拜托嘉熏给她订票。连火车站，都是警察送她去的。 李小苗问孙绵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她。 孙绵局促地坐在李小苗房子里，眼神有些躲闪，最终也没说出来。 她不说，李小苗也懂。所以李小苗也不再多问，去拿了几件她买回来洗过但还没穿的新衣服和两条干净的毛巾给她：“先在我这住着吧，正好我一个人住也怕。阿城走了两个月了，他都恨不得把刘扬帆塞过来陪我。” 听到刘扬帆三个字，孙绵蓦地楞住，又担心小苗察觉异样，借口洗澡赶紧跑了。 李小苗去次卧给孙绵铺床。次卧堆着一些日本寄来的包裹箱和她家里寄来的样衣，有些混乱。李小苗开了空调，把纸箱大套小整理好，样衣塞到收纳箱里，回忆起她在北京租房子住的时候，那天韦隽城陪她铺床…… 离的太远，想也没用。 李小苗无精打采地铺好床，决定去煮两碗饺子，触景生情一把。 孙绵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李小苗喊她过来吃饺子。 她咬着唇说不饿，却被李小苗拉过去按在了椅子上：“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我只是想我家阿城了。” 第二天孙绵借了李小苗的电脑开始投简历找工作。虽然各种证书都没带，但学信网可以下载学位证和毕业证的电子版，至少毕业证学位证是有的。 周末刘扬帆过来，才发现孙绵也在。 刘扬帆手里提着西瓜和山竹，看到孙绵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在老家做老师吗？” 李小苗瞪了她刘扬帆一眼：“还不许人换工作？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刘扬帆解释：“我只是比较惊讶。上回她还说在老家呢，突然就过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可以去接火车站接她啊！” 孙绵接了水果去厨房洗，刘扬帆又被李小苗横了两眼：“你和我解释什么，你和她解释去啊。” 然后转头李小苗丢一下一句中午吃外卖，就回自己房间工作去了，“啪”的一声，门摔得震天响。 刘扬帆只好去厨房给孙绵帮忙，“抱歉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说话不过脑子。” 刘扬帆巨大的身影几乎能完全把孙绵遮住，厨房又小，他一进来，孙绵觉得空气都被他吸光了，“没什么，我也是……临时想到过来的。” “老家发展不好，我一早就觉得你不该回去。” 刘扬帆轻轻松松地抱过巨大的西瓜，熟门熟路拿过菜刀，一刀下去西瓜就分成了两半。 他留了一半没切，插了把勺子在西瓜上。另外半个切成了四分之一，然后是八分之一，用盘子装好。 孙绵知道，那二分之一个瓜是给李小苗留的。她自来就喜欢这样吃西瓜，而且吃的很浪费，每次还剩好多就不吃了扔掉。 孙绵甚至不会嫉妒李小苗，就算她默默暗恋了刘扬帆这么多年，也不会嫉妒李小苗。李小苗本来就很好，值得被身边的人这样呵护。 刘扬帆一手拿半个瓜，一手端着盘子。他先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再去敲李小苗的房门，“吃西瓜！” 连主语都没有，可见他们多熟。 李小苗把门只开了一点点，接了西瓜就立刻关上了门。刘扬帆奇怪，平常李小苗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所幸刘扬帆大大咧咧的很，没多想就转到客厅里坐着了，和孙绵讲讲话倒也自在。 下午三个人一起去家具城看家具。李小苗新房还差一点装饰性的家具，这次叫刘扬帆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买好最后一点东西。李小苗房子只租了半年，这房子装得很差，她早就不想忍了。 三个人都在车上的时候，一直是李小苗开车，刘扬帆坐副驾。李小苗看到孙绵就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姑娘也太胆小了吧？ 还有刘扬帆这个傻大个，怎么能这么不解风情呢？都使劲把他们俩往一块儿凑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李小苗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孙绵先把轻的东西提到电梯里挡着电梯门，然后和刘扬帆一块儿把一个架子也搬上去，等李小苗停好车，三个人一起上楼。 这还是孙绵第一次过来李小苗新房。还没彻底打扫过，但从地板到吊顶，都装修极有风格，走到客厅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海，视野开阔。虽然窗边临着大马路，但是一点噪音都听不到。 刘扬帆帮李小苗把架子树在玄关靠墙，李小苗把那些装饰品分别摆好。孙绵还没从金钱带来的巨大震撼里回复过来，在窗边愣愣的站了五分钟。 “孙绵？过来帮忙啦。下个月我们就搬过来了，到时候多的是时间看海。” 孙绵来深圳是她人生第一次离海这么近。她以前和父母去温州打工的时候，直到她开学前两天，父母才放她回老家。一周七天在热的像蒸笼一样的厂房里磨鞋底，不要说去海边，吃饭的时候想吃个荤菜都要被父母斥责。 而那个时候，小苗正和她的阿城还有小伙伴们在广西玩。 李小苗拥有的，她这辈子都只能远远望着。 “我周五过了两个面试，下周一复试完就有结论。等我找好工作……我就搬出去，不能一直麻烦你。” “怎么能叫麻烦呢？”李小苗皱眉，拉着她在实木茶几上坐，“阿城特别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总觉得不安全。为了找人陪他连刘扬帆都请过来了，你要是肯和我一起住那不是正好不用引狼入室了？” 孙绵捂着嘴笑。 刘扬帆在门边把收拾纸箱，听到这个说法就不干了：“我这么勤快地来给你当免费劳动力，你竟然说我是狼？” 收拾的差不多后三人回到租的房子里，说了句去买菜，就把两个人关在了房子里。 孙绵那么软，脾气那么好，刘扬帆要是能和她在一起，应该能保护她不被她家人欺负吧？ 李小苗露出姨母般的笑容，跑到小区菜店里买了两斤虾，一条鱼，一斤排骨和一把生菜。 晚上又是干煸对虾，红烧罗非鱼，糖醋排骨和清炒生菜，搭配一大碗紫菜蛋花汤。 刘扬帆吃的连脸都埋到菜盘子里去了，“小苗啊，你做饭跟谁学的，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 “其实孙绵做饭也很好吃的，最近她也有做饭哦。她做我们老家的菜很有风味。”李小苗不余遗力地夸孙绵。 “哪有的事。”孙绵脸红。 “真的吗，下次有机会我也尝尝……”刘扬帆嘴里塞着一嘴饭。 十一月五号，李小苗下楼夜跑的时候，捡到一只小猫。看小猫实在可怜，李小苗就收留了它，给它取名煤球，因为它是只全的黑猫。 煤球目测才满月，粘人极了，李小苗带它去宠物店洗澡驱虫，买了些猫粮和羊奶粉，还有猫砂盆和猫砂，浩浩荡荡的带它回了家。 孙绵晚上加班回来，没开灯的时候煤球爬到她脚上去，吓的她一声尖叫，把睡着了的李小苗都吵醒了。 可能第一面印象不太好，孙绵后来一直不太喜欢煤球，虽然不会打煤球，但每次看到都离煤球远远的。 后来李小苗问孙绵，才知道孙绵的弟弟七岁的时候把同学养的仓鼠放在她衣领里，吓得孙绵大病了一场，烧了三天，结果她爸妈还嫌她多事，连医院都不带她去，就买了两盒感冒药丢给她。自此孙绵看到毛多的小动物总是退避三舍，本能的想要远离。 李小苗很是同情孙绵，后面就把煤球关在她自己房里，等孙绵去上班了才放它出去玩。 十一月十号，李小苗带着煤球和孙绵一起搬进新家。煤球有了更大的房间，李小苗在窗边给它放了一个巨大的猫爬架，煤球开心极了，都不陪李小苗睡觉了。 这个冬天不会冷 十一月二十号，李小苗去香港，由香港飞纽约，再由纽约转机到波士顿。煤球的水粮交给孙绵，再拜托刘扬帆周末过去看看，李小苗很放心。 李小苗是丝袜长筒靴配一件秋款宽松的针织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灰色薄大衣。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只装了一个手机就来了，连外套都是在免税店里买的。 染过的头发已经全被她剪了，现在只剩及肩的黑发，软软的垂在她肩上。 出了出站口，她就在看寻找那个身影。他高高瘦瘦的，二十多个小时前他说他来接她，怕她看不见会带一个气球。 气球，气球呢？李小苗垫着脚在涌动的人潮里四处看。 一双手伸过来蒙住了她的眼睛。 “阿城——你又逗我！” 李小苗转身抱住那个人。那熟悉的味道，毫无疑问是他。 韦隽城脱了羽绒服套在她身上，把他拿在背后的气球绑在她胳膊上，然后才把她锁进怀里，用力亲吻。 这一刻他才敢相信，小苗真的来了。 她上月去面签，面签之后一直处于check状态，她只好退了机票。原以为今年她都来不了的，没想到她还是来了……昨天她出发前给他发了航班信息，他才知道。 几个年轻人路过他们两，响亮地吹着口哨。路过的金发大叔大婶都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他们两。 韦隽城便松开了她，拉着她去停车场。 他们每天都聊很久，见了面反而没什么要讲的，只一个眼神就足够。 李小苗自然的走向副驾。 “你坐后面。”韦隽城看她一眼。 “为什么？” “等会方便。”韦隽城状似平静。 李小苗哼了一声，听话的去了后座。 车开了一个小时后，来到一片森林边上，韦隽城沿着小路驶进森林里，十分钟后视野豁然开朗，竟然到了海边。海面上挂着一轮圆圆的明月，西边却仍然云霞烧绕，正是昏夜交替的时刻。李小苗透过车窗呆呆的望着海边那一轮月，连空气里都透着干净纯粹的味道。 韦隽城把车停开到树林和海交界的沙滩上，退到空档拉上手刹，从前座中间跨到后座，抱住李小苗。 …… 李小苗躲在他怀里，懒得管一车狼藉。她慵懒的敲了敲车窗：“我想出去海边看看。” “太冷了，现在。明天先带你去买几件厚点的衣服，过两天再来看海。说不好还会下雪……” “马上就黑五，商场会有很多折扣，你可以随便买买买。我把我的卡给你刷……” 李小苗在他温柔的声音里，身体渐渐滑下去，躺在他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韦隽城察觉她睡着，扯过被他挤在背后的两件外套给她盖好，轻轻地爬回驾驶座，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然后把车子往回开。 月亮已经升的老高老高，照在银白的沙滩上。这样冰冷的冬天，他也有一方温暖的天地。镜子里能看到她的睡颜，和被她系在后座护颈上的粉色气球，这个冬天将不再寒冷。 一顿饭收服室友 其实韦隽城也很困，但他还是一路坚持着清醒把车开回了公寓，把李小苗抱回房间，连澡都来不及洗，就搂着她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李小苗睡醒。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李小苗“啊”一声抱住他，“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不知道韦隽城什么时候给她脱的衣服，身上光溜溜的，下面还一片泥泞。他身上也光溜溜的，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韦隽城重重的吻上她的唇，“那让我不要醒来……” 没过一会儿，李小苗就推他：“我要洗澡……还要去买换洗的衣服……等会，等会儿好不好？” 韦隽城不舍的放开她，末了还在她圆翘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洗手间是共用的，我带你去……饿不饿，我给你煮面吃？” 李小苗笑，“你煮的面能吃嘛，我先去洗澡了。” 然后她从床上起来，打量了韦隽城房间一眼，和她在视频里看到的没有区别，不大，干净整齐，杂物不多。 她打开他的衣柜，在里面一通乱翻。 “你找什么？”韦隽城站在她背后给她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塞在她怀里。 “找别的女人的衣服。”李小苗假哼一声。 “确实有。”韦隽城低笑，伸手在他一件外套口袋里摸了一条内裤出来，双手展开给她看。 李小苗一把把内裤抢回来，“你什么时候偷的我的内裤？” “走之前在阳台收衣服，顺手拿的。这回你穿过之后不要带走，留给我……” 李小苗抢过内裤羞的满脸红：“你要不要脸啊，跟谁学的？” 韦隽城看到她俏红的脸，再往下，是不着寸缕白生生的身体，呼吸不由自主变的粗重，把手盖到她的挺翘的胸脯上：“还用学？我本来就很不要脸。” 李小苗打开他的手，套上他的衣服，穿上内裤就往门边走。 他房间里的一切，她都很了解，视频的时候看过无数次。 韦隽城也随便套了件衣服，牵着她的手开门往洗手间走。 公寓里没人，他跟着她一块儿进去，告诉她那些东西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 李小苗扫了一眼洗漱用品，清一色全是黑的蓝的白的，这里没女生。 韦隽城拿过自己的牙刷替她挤好牙膏，先放热水。在北京的时候两个牙刷就经常混着用，彼此都不介意。 李小苗刷完，韦隽城把牙刷冲了冲挤了牙膏接着刷，淋浴间里的李小苗正在洗下面。他咽了咽口水，不小心吞了口牙膏沫子。 韦隽城随便刷了几下，也脱光了挤进淋浴间。 “公共洗手间，你做什么啊？”李小苗一面给自己打沐浴露，嘴上说不要，手上却动作飞快的往他腰腹间拍了一把泡沫。 韦隽城就势拉住她的手，停在他小腹的某个器官上，“来都来了，多留一会儿。” 李小苗又想笑，却被一双唇堵住了嘴，再也笑不出来。 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小时。好在是周三，公寓里其他人都去上课了，只有他们两个。 最后是李小苗煮的面。她翻了翻冰箱看了眼食材，用汤锅烧水，一边烧水一边洗了一个番茄切片丢进去，然后又拿了一个平底锅煎鸡蛋和培根，煎好盛出来。 水烧开后她下面条，又往面条里撒了一把虾米和一小把紫菜。 等面条煮软，放盐，味精，辣椒粉和黑胡椒粉，再倒点醋和酱油，分两碗盛起来，面上铺了鸡蛋培根和几片生菜叶子。 就是一碗面条，她也能做的与众不同。 韦隽城面条端去餐桌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吃，太久没吃过她做的饭。他一个人，吃饭只能叫勉强生存，只有和她在在一块，吃饭才有意义。 李小苗看着他清瘦许多的脸庞，有些心疼。面煮的多，她吃了一半就吃饱了。看韦隽城那碗已经见底，她把自己的碗也推过去。 韦隽城知道她饭量，也不客气，挪过来接着吃。 有人回来了，李小苗背对着门，不知道是谁。 “哇——” 一个男生进来就一声惊叫，“我们公寓竟然有女生来了……” 他们四个男生合租的公寓，韦隽城没说，其他三个以为韦隽城和他们一样也单身。 “我女朋友，李小苗。”韦隽城介绍。 “靠，好香……韦隽城你别告诉我是你做的，如果你能做出这水平的饭我要联合花花他们暴揍你一顿……你做饭的时候我们吃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女朋友做的。”韦隽城眯起眼，心想得找个法子让时连闭嘴，不然台都让他拆完了。 “时连。”韦隽城向李小苗介绍。 时连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跳到韦隽城旁边坐下，眼里盯着韦隽城吃剩的汤。 这群人在国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啊……李小苗在心底啧啧叹气。 李小苗在韦隽城对面支颐看他，手指在桌面上敲着。 “你在想什么？”韦隽城问她。 每当李小苗想事情的时候，她就这样，两眼没有焦距，手指哒哒乱敲。 “晚上我做饭，把花花和陆风雷也叫回来吃吧。” 时连一听李小苗对他们公寓的了解情况，就知道这姑娘一定是正牌的！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他们发消息！”时连笑的合不拢嘴，摸出手机一通乱按。 “听说你们有个公共基金？”李小苗瞟了时连一眼，一幅你太不主动了的表情。 莫非我来给你们做饭你们还想让我自己掏钱买菜？ 时连冲到玄关的抽屉里掏了一把票子捧到李小苗面前：“小苗姐，都是你的，随便花！” 时连才二十岁……这个姐他也叫得，就是不知道怎么韦隽城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李小苗看不过眼，冲他这声姐，又去厨房给他煮了碗面。 时连眼巴巴的看着厨房，冲韦隽城吼：“你在哪找的女朋友啊，能不能给我介绍几个？” “几个？你这小身板，消瘦的起么？”韦隽城冷笑。 “我不要这么漂亮的，厨艺好就行！能天天让我吃上中国菜，我管她叫奶奶都成！” 时连哇哇吼着。 他十八岁就出国了，每年回国都不想再出来。国内的饭真是太好吃了。出国了不是沙拉就是汉堡牛排，吃的他要吐。八月份他租下这套公寓后发了合租广告，以为运气好能碰上个厨艺好的，结果找来的四个男人没一个会做饭的，时连差点气得要搬家！ 李小苗面煮好了，时连自己冲进去搬出来，李小苗直接用锅给他装的。 吃之前时连先拍了个照，发在群里得意的吼：“这是小苗姐给我做的！超级香！你们嫉妒吗！” 花蕴尧：“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陆风雷：“载我。五分钟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花蕴尧：“你不是自己有自行车么？骑你的车去。” 陆风雷：“你比较快。” 花蕴尧：“你才快！” …… 李小苗手机没电了在充电，这会儿玩的是韦隽城手机，她用韦隽城手机给孙绵报了声平安，这会儿自然看到了他们的消息，于是放下手机，又去了厨房。 韦隽城拉住她：“你别做了，少吃一顿他们饿不死。” “举手之劳嘛。和他们拉拉关系，万一你以后有点什么心思，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也好啊。” 李小苗眨巴眼睛。 “报告小苗姐！我们搬进来以来你是第一个进来我们公寓的女人！” 时连吞着滚烫的面，立刻开始打小报告。 李小苗看了时连一眼：“不错，晚上姐姐给你烧鸡腿。” 陆风雷和花蕴尧半个小时后到家的时候，韦隽城已经带着李小苗出去了。 时连躺在沙发上看球赛，满足的摸着肚皮。 “你们两的面在厨房。” 一碗面征服了公寓里其他三个人。所以他们果断的翘了下午的课，在家等李小苗的大餐。 两个人十二点半出去，一直逛到下午六点多才回来。东西太多，李小苗拿韦隽城手机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喊人下来帮忙提东西。 李小苗扫荡了许多肉和菜，他们三个一人提了两个袋子。韦隽城则提着李小苗的新衣服。 另外两第一眼见李小苗，眼睛都有些直。 时连撞了陆风雷一下：“我没骗你们吧？” 李小苗进了公寓，指挥他们几个把菜和肉都归置到冰箱里，把新买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去洗。又回韦隽城房间把自己手机拿出来连上WIFI，看了一眼两个店的消息，才又出去。 代购店的订单已经嘱托孙绵帮她发。自家店多半都是自助下单，两天没看，也没多少消息。 李小苗换了一套今天新买连帽衫和运动裤出去。公寓地暖特别足，只穿这点都有些热。 韦隽城按她的指挥用温水解冻了一些鸡腿，半只鸡，还有一斤冻虾，海参也用温水发开。这边超市冷鲜比较多，只有牛肉是没有冻上的。 她去厨房看了一眼，把几个人都赶走，一个人动手做饭。 厨房是开放式的，半个小时后，鸡汤的香味飘满了公寓。时连趴在沙发背上盯着炖汤的锅，那可怜兮兮的样儿。 他们四个人都在同一个学校上学。这整栋楼的公寓，住的多半都是这个学校的留学生。时连本科就出来了，韦隽城是研究生出来的，而陆风雷和花蕴尧都已经过来美国很多年了，他们两博士都快毕业了。 说起来韦隽城才是那个出来时间最短的。其实一样，听屈琳的说法，出了国哪怕语言通畅没有交流障碍，也还是国人和国人玩的更多，少有能真正溶进外国人圈子去的。 李小苗一边想，一边切牛肉。 阿城好可怜哦，被迫出国来受罪，吃也吃不好。嘤，走前多给他做点吃的。 五个人，李小苗做了十个菜。 辣炒蟹腿，海参瑶柱鸡汤，爆炒牛肉，红烧鸡腿，西芹虾仁，清蒸海鱼（主要李小苗不认识那个鱼），西红柿炒蛋，蚝油生菜，虾皮炖白菜，刀拍黄瓜。 李小苗炒好最后一个青菜，喊他们来端菜。 时连已经流了三斤口水，这会第一个冲过去，抄过一个勺子就舀了一大勺西芹虾仁塞进嘴里，鲜淡可口。 他被后面跟进来的陆风雷推开，花蕴尧把鸡汤连锅端出去：“再来点葱花就更合适了……” “小苗不吃葱，她做菜你们大概是见不到葱花这种东西的。”韦隽城替李小苗擦了擦额头的汗，“明天我们出去吃吧，别做饭了。你这么远过来，怎么能让你天天做饭。” “我做给你一个人吃。你看你，瘦了好多。这边读书很辛苦吧？” “上学谈不上辛苦。你不在身边才苦。”韦隽城看着她。 他极少撒娇示弱，李小苗挺到这句话，心头一软，差一点就回他一句我不回去了。 可惜签证只能逗留两个星期，而且过来了除了做饭什么都干不了，多没意思啊。 其他三个已经把菜都摆好了，时连最后一个拿着碗筷出来：“别的话题晚上再聊，吃饭吃饭。” 一顿饭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这四个男生竟然把十个菜都吃的一干二净，就剩了半锅汤。 “汤不要倒了，明天早上我煮鸡汤面吃。” 李小苗坐在桌上两个手机不停的切换着回消息。 “能给我做一份吗？”时连投过来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不能，汤不够。剩这点鸡汤，最多做三个人份的。” 时连左右看了一眼，“打一架？” 花蕴尧冷哼一声：“你这小身板打得过谁？” 李小苗笑，拉了韦隽城回房间，懒得理会这三个人。 韦隽城吃得也是十分饱，李小苗嫌太热，在他面前脱了长袖长裤，拿了韦隽城的长T来穿。 “饱暖思淫/欲，你不知道吗？”韦隽城在电脑椅上坐着，盯着她换衣服。 “我知道呀……就许你们男人思，女人就不能思了？” 李小苗睨他一眼。 送上门来，倒是好。 “那你还穿衣服作什么，假惺惺……”韦隽城就去掀她的短袖。 “我就是想多穿穿你的衣服，每件都穿一遍，等我走了，你就可以睹物思人了。” 李小苗笑嘻嘻地去攀他的脖子。 “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就来了？不像你的作风。” 她出门什么都可以不带，但是至少会带护肤品。她这次是两手空空来的，手机充电线都没有。 “我去小区门口拿快递……发现是签过了，就想买个票看看，然后正好从香港出发的机票有折扣，我港澳通行证恰好在钱包里，就直接出门了。” “当天还有折扣的机票……你买的商务舱？”韦隽城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抱着。 “……嗯。”李小苗承认。 韦隽城没说话，拿过手机要给她转账，被李小苗把手机抢走：“怎么着我也是家里有厂的人，不差这几万块。” “这个时候了，谈钱多伤感情呐？”李小苗笑着去脱他裤子。 韦隽城不依，伸手把手机抢过来，“你来看我，还能让你花钱？” 李小苗就有点生气，捡起地上的外套往头上套，打算开门出去。 韦隽城两步赶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小苗，对不起……我都二十多岁了，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失败。等我毕业工作了，以后都给你买头等舱。” 李小苗也理解他，没和他多生气。转身来抱住他：“以后不要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我真的生气了。” 韦隽城不言语，俯身把她抱回床上，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 来了还是要走的 第二天早上韦隽城要去上课，一夜癫狂早上李小苗根本起不来。韦隽城打开房门看到三个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前，楞了几秒才想起来李小苗昨天晚上说鸡汤要留着煮面条的事。 “小苗还没起来。你们自己找东西吃吧。”韦隽城恶作剧似得停顿一下，看着三个男生阴下去的脸色，又慢慢的说完后面的内容。 “中午她说做饭，你们要是有空，回来吃也行。” 时连欢呼一声，被韦隽城一瞪，生生把尾音截住。 中午韦隽城回来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到了，李小苗在厨房准备。 男生饭量大，做菜要做一堆。昨天晚上不过做了一顿，今天李小苗就累了，做的有些随意。 虾仁胡萝卜丁牛肉切丁，加玉米粒还有青豆，昨天他们剩了不少饭冻在冰箱里，于是炒了一锅炒饭。李小苗自己喜欢重口味的，辣椒也加的多。 鸡汤面也做了，炒了一个肉丝做浇头。单独做了土豆烧鸡，西红柿牛腩，芦笋培根卷，和一个下饭的青豆炒肉末。 除了韦隽城的饭他们不敢抢，三个人为最后一根芦笋培根卷差点打起来，最后被李小苗夹给了韦隽城。 下午韦隽城还有课，李小苗店里生意不错。这会儿国内已经一点多了还有客人在给她发消息。 之前李小苗在小群里问嘉熏他们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嘉熏要了两只口红和一条项链，孙绵什么都没要。 倒是刘扬帆私下找她，问她女生都喜欢什么。 李小苗一看，这是有情况啊。这俩趁她不在发展处什么奸情来了？ 李小苗就回：“我也不知道哎，不如你问问这个女生？” 刘扬帆：“不能问……” 李小苗：“那就算了。每个女生的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你都不明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知道啊？” 刘扬帆：“……嘉熏买什么，你多买一份就行了。” 李小苗：“你是不是傻？哪个女生愿意和别人撞完项链撞口红？” 刘扬帆：“有道理……” 这傻孩子，怎么这么早就交代了？除非这两女生认识，不然撞口红撞项链的事哪那么容易遇到啊。看来刘扬帆还真是喜欢上孙绵了？ 李小苗：“行吧，我看最近这边包包打折，不然买个包算了。她工作这么久了，连个像样的包都没有，都背的我的旧包。” 刘扬帆：“好！我给你打钱！” 转眼刘扬帆就给她转了三千块。李小苗心想着傻大个还蛮舍得，自己也没工作多久，一下子拿这么多哦。刨去开销，三千是刘扬帆一个月能存下来的所有积蓄了。 韦隽城看李小苗一个人傻笑，瞅了一眼她手机，“刘扬帆这是开窍了？” “算是吧。说不好这段时间就能在一块。” “你怎么知道？” “因为煤球下周要打疫苗，孙绵怕猫，刘扬帆要过来帮忙。然后就要独处啊，再因为煤球有个什么肢体接触的，很快了。刘扬帆都知道让我给孙绵买包了，这不是代表两个人已经暗生情意了嘛。” 韦隽城看公寓其他人都回学校去了，他也快到上课的点，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我去上课了，四点回来带你去海边。晚上出去吃。” 李小苗笑的顽皮，故意翻到他腿上坐着：“这么快就要走啊……不走好不好？” 韦隽城眼底欲潮涌动，微微用力掐住她的腰：“那就不走，反正上不上课我都能拿A，怕什么。” 李小苗偷鸡不成蚀把米，忙从他身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回房里：“我睡午觉了，你赶紧走吧！” 韦隽城失笑，也跟着她去房里。 “你进来做什么？”李小苗慌忙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好。 “拿书。”他回了两个字，去电脑桌旁边抽了两本书，又出去了。 她以为他走了，又从床上爬起来，刚刚够到手机充电器，门又开了。 “怎么了？”李小苗做贼心虚的收回手。 “你睡觉前还是把门反锁一下，除非我回来，谁都不要开门。”韦隽城淡然嘱托道。 实在不是他不信任室友……而是小苗太诱人，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李小苗走到门边，关了门之后听话的反锁，又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房间里满是阿城的气息，她钻进被子里，他的床没有她的软，但是有好闻的味道。她房子装修好之后，他还没去过呢。他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给她暖床？ 想着想着，竟然还真的睡着了。 到四点多韦隽城回来，之前发消息她没回，敲了两下门她又没开，猜她应该是睡着了。他就在客厅里坐着看书。 公寓其他人没过多久也回来了。往常他们不到晚上九十点是不会回来的，这两天倒是学的乖，为了蹭顿饭一个二个积极的要命。 时连回的最早，巴巴地盯着韦隽城：“小苗姐呢？” 韦隽城指了指房间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告诉他李小苗在睡觉。 时连就乖巧地在客厅里坐下，打开电脑开始看球赛，还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插上了。 一个小时后，李小苗给韦隽城回消息：“我才睡醒，你回来了吗？” 韦隽城又去敲门，这回门开了。 韦隽城一进门就被一个软软的人抱住：“阿城，我睡太久了，浑身都软……” 韦隽城在她身上四处揉捏：“嗯，是很软。” 李小苗娇嗔的推他一下，“你好烦。” 韦隽城扯开窗帘看了外面一眼，天气不错，“你还要去海边吗？开车一个小时。” “不去了吧，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我们出去吃饭。” 李小苗软软的又躺回了床上，午觉睡了近三个小时，现在浑身乏力。 “你没有力气出门的话，我又要做坏事了……” 韦隽城扬眉威胁。她再瘫下去，晚上十有八九又要自己动手做饭，他却不想她不远万里来看他，最后连剑桥镇都没逛过。 李小苗果然听话的爬起来换了衣服，套了羽绒服和他一道出门。 波士顿有名的学府很多，韦隽城开车带她四处逛逛，去了一家很有年代的西餐厅去吃饭。 西餐虽有异国情调，但天天吃总会腻。出国后，韦隽城才格外的想念国内的食物。他从前从未挂念过口腹之欲，小苗做什么他吃什么，从不挑食。 他后来才明白自己是被小苗把胃口养坏了，吃什么都觉得难以下咽。于是后面每餐都去食堂随便吃，那些高热量高脂肪的吃多了又胖，到晚上他又得找地方拼命跑步健身。 小苗身材那么好，他没道理出来读几年书还读成个啤酒肚回去。 李小苗对西餐倒是赞不绝口，韦隽城只是随便吃了一点。 “你怎么只吃这么一点？”小苗喝了一口餐酒，问他。 “没有你做的好吃。”韦隽城看着她，黑亮的眸子里几乎能映出她的倒影。 “那是。”李小苗得意。 两周时光转瞬过完，李小苗和韦隽城再怎么黏腻痴缠，也要回国了。这半个月甜蜜转眼就成了泡沫，李小苗临走那一刻，看见韦隽城在安检队伍外面，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在自己可以预见的时刻，这个梦就要醒来。 梦里有雪，有海，有温暖灼人的他。 来来去去都是你 再回国，李小苗感觉自己比他才走那段时间更想他，想到无法自拔。白天想，晚上想，有时候想到无心工作。 本来她的工作内容也有些闲，从她回国之后，孙绵发货已经发的很熟练，就主动和小苗说她在小苗这住这么久，以后打包都让她来，她下班回家给她打包，第二天早上让快递来收就行。 李小苗正犯懒不想工作，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沙发上，饭也不吃。 帮刘扬帆带的包，她故意放在行李箱没让孙绵看到，然后抽空偷偷的拿给刘扬帆，没过三天，果然看到孙绵提着那个包去上班了。这两个人应该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孙绵以为她生病，要她去医院她也不肯，孙绵只好找韦隽城。 结果韦隽城说，没事，过两天她病就好了。 孙绵倒是奇怪，为什么这次韦隽城一点都不紧张李小苗。 十二月十三号早上十点，李小苗终于起床，洗漱完开门去客厅，就看见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煤球团成一团躺在他怀里。 李小苗尖叫一声，扑到他怀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我们放寒假了。”韦隽城温柔的抚摸她。 “噢……”她都忘了他们还有寒暑假这回事。 “想我没有？”他问。 “想得快要死了……我这十几天过得跟条咸鱼一样。”李小苗委屈极了。 韦隽城在狭小的经济舱挤了接近二十小时，机舱里又有小孩，他完全没睡着过。这会儿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但精神很亢奋。 “不想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房子？”他问。 “你先去睡觉吧，看你累的胡渣都冒出来了。”李小苗扯着他的手往她房间走。 韦隽城去洗漱，李小苗出去给他做饭。炒了一个海鲜烩饭出来的时候，韦隽城正躺在窗边的摇椅上看海。他穿着他留在这里的旧衣服，还留有几分学生的青涩。 “你这里真舒服。”韦隽城向她伸出双臂。 李小苗放下饭就过去，钻进他怀里偎着，“可惜你还是要走的。” 就算有寒假暑假，到底还是聚少离多。旅途奔波，他心疼她，她又何尝不心疼他呢。 窗边有一颗巨大的琴叶榕，绿油油的长势很好，韦隽城伸手去摸那干净的叶子。 “早晚会结束的，到时候我就回来这里，和你结婚。不管出差还是休假，去哪里都带着你，一天都不分开。”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李小苗想叫他起来吃东西，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冬日里不太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带着水滴的头发贴在额角，轮廓分明。 李小苗想起来，才一动，摇椅就晃了两下，她又被他抱紧。 那就从了他吧，李小苗用脚把掉在地上的毛毯夹起来，盖在两个身上。又从口袋里摸了手机，躺在他身上回消息。 韦隽城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怀里躺着一个纤细柔软的人，鼻尖全是她的味道。 他忍不住把怀里的人勒紧，呼吸不由加重。 元旦圣诞的时候，李小苗邀请韦隽城的妈妈过来深圳玩了一周。一月十号，韦隽城再次离开。 而李小苗再度陷入焦虑。 次年四月，韦妈妈查出乳腺癌，韦隽城请假回国，李小苗返回老家省城。 那个曾经苗条漂亮又温柔的女性，如今因为化疗头发掉光，身材臃肿。 乳腺癌不算难治，切除病灶坚持化疗可以彻底治愈。韦隽城回国的之前，韦铭和他岳父母已经商议决定要手术了。 李小苗和韦隽城以及韦隽城外公外婆每天两拨人换着陪在病房里。 韦妈妈很乐观，“反正我这个年纪又没什么人关注我，少个胸也没什么。” “说什么呢，阿姨还年轻着呢。”李小苗说道。 韦隽城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两半。一半给妈妈，一半给李小苗。 他只请到了一周假，妈妈手术结束，他就得回去。临走前李小苗拉着他的手：“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姨的，你安心上学。” 一个月后韦妈妈出院，李小苗回老家一周再返回深圳。 韦隽城说他五月份回来，今年暑假他打算继续上课修学分，所以只能回来十天。 李小苗说：“十天你就不要回来了，来去都在飞机上，又累，一周时间倒时差都不够。” 他回：“要回来看看你。” 李小苗：“有什么好看的，天天视频里又不是看不到。” 韦隽城：“视频里又摸不到你。” 李小苗：“所以你就只是因为想睡我，才想回来？” 韦隽城：“……当然不是。” 李小苗就挂了视频。 他能感觉到她最近变得比以前暴躁，也知道原因。她讨厌异地，尤其他才回美国那几天，她甚至拒绝和他视频。每每他都想，一定要做些什么改变现状。 可他答应长辈要至少读完研究生，现在已经读了一半不能反悔，不然他爸爸妈妈永远都在他爷爷奶奶面前抬不起头。他可以不顾他爷爷奶奶，但他爸妈不行。 李小苗讨厌异地，讨厌见不到他，讨厌台风天的时候只能一个人。想起大二那次分手，就算是分手，她也过的比异地好。 分手的时候对他没抱任何期待，而异地，每天都在等，都在盼，都是煎熬。 五月十号李小苗拉着孙绵去香港玩了一天，晚上十二点才回来，看到只背了一个包的韦隽城坐在她家门口。 李小苗惊了一下，按密码开门：“前些天小区有人被盗，我就把密码换了……忘了告诉你。” 反正我又不回来。韦隽城在心里补了一句。 李小苗给他做饭，韦隽城一反常态的没有吃多少。凌晨两点，她把碗丢进洗碗机后，开了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 他坐在和她一人之隔的单人沙发上，在夜里闭目养神。她没开客厅灯，只有餐厅灯投下的一点光辉。 她甚至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早上想出去，又恰好是周末，所以也没和他说就和孙绵过港。很久前她就不爱和他交代她生活里的小事了。 他很忙，视频的多数时候都在工作。 可是既然他这么忙，还回来干什么呢？ 李小苗不说话。孙绵早就回房睡了，连煤球也圈在摇椅上睡了，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韦隽城想，他一定不能和她走到最坏的那一步，可他眼前没有别的选择…… “你还不去睡觉？”韦隽城开口。 “不太想睡。”她说，仰头喝了一口酒，一滴酒液从她唇角溢出，滑到衣领里去。 韦隽城一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沙发上把她深深的按进沙发里，他看出了她的意图：“我不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是你离开的我，虽然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可是离开的那个人是你。” 李小苗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记得他说过，“我就爱追求简单的，摸得见看得着闻得到吃得了的美好”。如今她看得到却摸不到闻不到也吃不了，每天都陷在情绪里挣扎，想念都变成了怨恨。 三年前她同意他出国的时候，说愿意等她。可见她还是太年轻了，现在她一天都不想等，她只想每天都能看到他摸到他，想睡着的时候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还在他怀里。 她爱他。 “离开的是我，可谁说我不痛苦？我和你一样，小苗，和你一样痛……”韦隽城把头贴在她额上，眼里血丝分明。 她的阿城，多么完美的阿城，也和她一样。 李小苗仰起脸去吻他，他不耐烦，就去脱她的短裙。凭什么都怪他，如果她当初不同意，哪怕和家里决裂，他都不会出国的。他又不是养不活自己。 孙绵听着客厅传来的动静，给刘扬帆发消息问他睡没。 五秒后刘扬帆回消息：“没睡。” 孙绵：“能不能让我去你那边暂住几天？” 刘扬帆已经结束他在虎门工厂的实习，搬到深圳来办公了。他住的地方离她上班的地方也不是特别远。 “怎么了？和小苗吵架了还是？” 刘扬帆有些紧张，孙绵脾气好，又是借住别人家，万一小苗公主脾气上来，说了什么话…… “没有，小苗不是那种人。就是……韦隽城回来了，他们看起来不太好，我回避几天给他们一点空间处理一下。” “你直接来就行。我这边什么都有。明天来接你？” “好。” 客厅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还伴着李小苗轻轻重重的呜咽，不知她是难受还是别的。 没多久孙绵又听到关房门的声音。她趴在床上咬着被角，又给刘扬帆发了条消息：“我现在就去。” 刘扬帆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大半夜的还是我去接你吧？” “我自己打车过去。” “那你注意安全……快到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楼下接你。” 从今起有证驾驶 六十一 韦隽城只有一周假，转眼间他就要回去了。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谈过别的问题，假装什么问题都没有，腻了几天。 可到走的那一刻，又到了必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李小苗送他去机场，路上甚至还能给他讲几个冷笑话。 直到他去换登机牌，李小苗陪着他排队。他抱着她，把头搁在她头顶上，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 马上就要到韦隽城，他拿出了护照。 美丽得体的金发空姐对韦隽城微笑：“Passport please。” 他把护照递过去，半空中被一只手拦下。 “阿城，可不可以不要走？”李小苗抬头看着他问道，音量不高。 可以啊，他当然可以不走，可是代价太大。不回去，过去一年的努力都白费。 韦隽城握紧了护照，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小苗，不要闹。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回来了。” 后面的人等的不耐烦，开始催他们。 李小苗推开他转身就走。 她不要他走，一天都不行。 韦隽城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离开队伍三步两步追上李小苗。 “小苗，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想你难过。” 李小苗哭得肩膀都在抖动。她自认一直很体谅他，可是为什么要分开呢，他为什么一定要走？ 李小苗就这样一直伏在他胸前哭，声音没有很大，可他知道她很难过，因为他能感受到他整个胸膛都被她的泪洇湿了。 时间快不够了，韦隽城环着她往柜台走去。 李小苗抹了抹泪，往后退了一步：“我们去领证吧，领了证我去陪读。再也不分开。” 韦隽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领什么证？陪读？ “你愿不愿意啊？不愿意就分手，永远不要回来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韦隽城还在想他现在没有赚钱养不了她，就听见她在说不愿意就分手的话。 “愿意！我凭什么不愿意！小苗，现在就去！” 他眼里的火能烧空整个世界，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李小苗紧紧抱住他：“阿城，我爱你。” 他这次回来处理了一点签证问题，他户口本还在李小苗这里，本来打算他走了让李小苗给他寄回去的，现在正好用上。 韦隽城去改签机票，一边用手机给导师和任课老师发邮件请假。李小苗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半，回家要半个小时，不堵车今天应该赶得上去民政局。 他改签到了后天的机票，韦隽城开车，李小苗打电话告诉他父母这件事情。 F2签证相关的之前他们就了解过，韦隽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资产，李小苗只花了几分钟就决定把深圳的房子卖了。 还在开车的韦隽城很是愕然，但知道她说得是实情。韦隽城如今已经不太可能和家人求助，只有靠李小苗的资产来证明了。 这边李小苗已经在打电话和她爸妈说这件事，她爸妈还没反应过来，李小苗已经挂了电话去找中介了。 她一定要去，用最快的速度，去美国陪他。 韦隽城开车很快，李小苗到家一开门就看见煤球翻着肚皮躺在门口的地毯上，心里不由一涩。这个房子，这里的一切，她都花了那么多心思，如今却是说走就要走了。 可她只犹豫了一分钟，就脱了鞋子跑回卧室去拿户口本身份证。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到区民政局，二十分钟办好一切，盖了钢戳的结婚证到手。 他们办完的时候民政局的人已经快要下班，大厅里空旷旷的，打扫卫生的大妈奇怪的看着他们俩。 从来没有哪对小青年结婚的是他们这样，不仅面无表情，还一直在接电话，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倒像是来办离婚的。 韦隽城还在翻来覆去地看结婚证，心里一点喜悦都没有，只有满腔的负疚。他欠李小苗太多，如今她甚至直接把婚姻都搭进来了。 中介在和李小苗约看房拍照的时间，还要去房产局挂名，一系列流程。 回去还是韦隽城开车，李小苗在给孙绵打电话，让她不要搬回来了，周末过来把她的行李都拿走。 “啊？出什么事了？”孙绵问。 “没什么，我和阿城领证了，我马上也要办签证出国，出国前房子要卖掉。” “领证了？动作这么快！恭喜啊，什么时候摆酒席？” 孙绵下意识的就问，但又迅速的发现自己问的不合适，小苗这个语气明显就是为了出国陪韦隽城才要领证，国内估计是没有空摆酒席的。 “还有关于我代购店的事情要和你说，你后天回来一趟。” 手机又震了，李小苗拿开电话看了一眼，是她妈打来的。 李小苗和孙绵说了一声就挂了，接了她妈妈的电话。 “小苗啊，你们还没去民政局吧？妈有点事情要和你讲。” “什么事情？”李小苗避重就轻。 “这样的，我和你爸爸讨论了半天，觉得……觉得你现在结婚不合适。”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一直很支持我们谈恋爱吗？”李小苗从包里掏出小本本，又翻开看了几眼，一切已成定局。 “阿城是个好孩子，我们知道，但他还没毕业。你现在卖了房子丢下生意去美国，你也不喜欢读书，就去每天守着他过日子吗？爸爸妈妈都很开明，但是你已经成年了，不能这么任性不考虑后果。如果你们结婚，我们希望他至少是一个独立能养活自己的男人……” “妈，”李小苗看了一眼韦隽城，“迟了。我们已经领证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才又有人说话，“那……就随你吧。你要出国我们不拦你，但你出去前还是回来一趟，让我们再看看你……” 李小苗眼眶一红，但又忍住眼泪：“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前面是红灯，韦隽城踩住刹车，右手握住她的手。他大概猜出她爸妈说的内容了，也觉得他们说的对。 眼下他不适合结婚，可在分手和不负责任的结婚之间选，他只能选后者。 很快到家，李小苗一进门就扑到他身上挂着：“从此我们就可以合法进行X生活了！” “你就想着这个？这几天还没喂饱你？”韦隽城戏谑地看着她，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李小苗就扭着身子去蹭他：“至少一个月我这边才能弄完，先补偿一下？” “一个月的份额两天可补不完。”他眼里虽然有笑，但那笑容里的一丝阴翳，清晰可见。 “Make love like a mouse。” 李小苗踮起脚去吻他。 我来了再也不走 半个月后，李小苗把卖房子的钱兑成美元转了一半给韦隽城，让韦隽城把剩下的材料连同资产证明全部弄好，正好花蕴尧要回国，就让他顺路带回国再发快递给李小苗。 李小苗收到所有材料，再去面签，一次通过。 那个面试官看过李小苗提供的各种照片和聊天记录后笑的很慈祥，说他们两这么可爱，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 李小苗定了出国的机票。走前她回家一趟，她爸爸又给她转了一笔钱，还给她在老家的省城买了一套房子。 她爸爸看着她：“孩子，爸爸妈妈永远在这里。如果你受了委屈，随时回来，爸爸养你。” 李小苗头一回在她父母面前哭的不成人形。爸爸妈妈养育她这么多年，当星星当月亮一样的捧着，结果她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背井离乡。 代购店她已经转给孙绵了，孙绵和刘扬帆一次性给了她五万块，等于把这个流量稳定的店盘下来。屈琳没有什么意见，该给她的还是照常给，毕竟她需要做的也就是每天在网站下下单，一周去邮局寄几次包裹而已，那边的合伙人只要按比例给她分成，其他她都没想法。 国内他们厂的网店，李爸爸招了几个电商专业的大学生来管，账号还是用的李小苗的。 孙绵怕猫，李小苗把煤球托运回老家送给了韦妈妈。直到李小苗回来，韦家的人才知道他们领证的事。 生病后的韦妈妈身体差很多，精神状态也不好，拉着李小苗又哭又笑，惹的李小苗也难过起来。韦铭在旁边看着，没说什么。 李小苗走前，韦妈妈去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这是我们给阿城存的钱，本来想等他回国结婚的时候给他买房子用，既然你们已经结婚，现在都要出国，以后说不好不回来了，就提前给你们……” 李小苗看了韦铭一眼，笑着推开：“不用了，我们有钱，不差这点。” 是真的有钱。李小苗在深圳的房子卖的时候价格翻了一倍多，家电和装修的钱在涨幅面前基本不算个事。何况这几年开两个店她也赚了一些，去年她爸妈厂里分红她又拿到了一大笔。韦铭一个清官，估计也就攒下来几十万。这点钱李小苗还真看不上。 韦妈妈的伤感又涌上来了，又抬手去擦眼泪，韦铭从旁劝她：“你就拿着吧。阿城出国也没让家里出钱，F2签证出国又不能打工……” “真的不用了。我过来就是把煤球送过来的，你们肯接受煤球我就很感激啦。” 李小苗既没办法改口喊他们爸妈，也不想代表阿城接受他们的钱，又嘱咐几句韦妈妈注意身体以及养煤球的注意事项，就走了。 李小苗大气的买了头等舱。如今她是货真价实的小富婆，更不愿挤经济舱。 她的阿城在地球的另一端等她，等她过去，长相厮守。 她从北京直飞波士顿，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飞了十四个小时，到洛干国际机场的时候，还是晚上。 出口有人举着一大把气球在等她。 是他。李小苗扑过去，韦隽城一手挽着气球绳子，一手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周围的金发大叔大妈还是投来慈爱的眼神。国外的人对美好的事情总是报以祝福的态度，而不像国内，看你像看怪物。 情之所至当众亲个小嘴儿有什么好稀罕的！ 结果回程路上李小苗没开心几分钟，就差点暴走。 韦隽城告诉她他们公寓前天搬来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年纪很小，还在上预科，之前也住这栋楼。她为了搬进他们公寓，给了陆风雷五千美金让他提前搬走，把他的房间转租给她。 李小苗蹙眉：“不就是搬个女生来嘛，有什么大不了，值得你专门和我提？” “她为了搬进我们公寓，分别找时连，花花和陆风雷好几次，唯独没找过我。而且她曾经在我们学校偶遇过我好几次，她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噢——”李小苗表面淡定，内心已经开始爆炸。这特么不是分明在说这个女的是为了阿城来的吗？处心积虑搬进阿城的公寓来是为了什么？ 韦隽城看了一眼夜色，又问她：“你想去海边吗？” “去你个大头鬼！” 李小苗现在气得很，哪里还有心思陪他去海边野战。 韦隽城失笑：“别生气了，我的房间八月份就到期了，到时候我们搬出找单独的公寓住。也免得你以后每天再做好几个人的饭。” “不管！现在就要搬出去！”李小苗气极。 “好吧，听你的。周末我们就去找房子。”韦隽城伸出左手去牵她的手，被她拍开。 “不要第一天来就和我生气嘛？”韦隽城单手把她搂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开车呢，你别乱动。”李小苗红脸。 到韦隽城他们公寓，韦隽城提着李小苗的大包小包和行李箱，李小苗开门开灯。不开不要紧，一开灯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和超短裤的女生坐在沙发里。那薄布吊带，清晰可见她没有穿内衣，虽然没什么胸，但两点还是凸起来的。 “你谁？”女生问李小苗。 韦隽城提着两个箱子背着三个包进门，“这是我的妻子，李小苗。” 李小苗听到他这么介绍她，心里竟然没有半分波澜。她始终感觉他们只是领了个证而已，和从前没有区别。怎么就从女朋友变成妻子了？ 女生脸上顿时十分精彩，她费尽心思搬进来的时候，可没人告诉她他已经结婚了。 李小苗冲她挑衅的扬首一笑。 时连恰好从楼道进来，看到李小苗，又是哇的一声冲过来：“小苗姐你来了呀！我听韦隽城说你们结婚了，这次来了是不走了吗？就住这吗？” “不知道。我不喜欢阿城和别的女生一起住，应该过几天会搬走。” 时连跳过去抓住李小苗的衣服：“不要哇小苗姐！你不知道你上次留下来的牛肉酱和辣椒酱，陆风雷那厮偷了两瓶去卖，一百美金一罐都还有人抢！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年才把把你盼过来，你怎么能不和我们住呢？” 李小苗笑了一下，“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阿城和别的女生同住，而且你这地方太小了，短住可以，长住是不行的。” 时连泪眼汪汪：“真的吗……不然我把主卧的房间让给你们住？有独立洗手间和衣帽间的……” 李小苗摸摸时连的头：“我搬走也不会搬很远的，不妨碍你去蹭饭。” 时连眼里又燃起了希望，兴奋地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一路吼着奔回了自己房间里。 李小苗和韦隽城一同把行李搬回房里，然后“哐啷”一声甩上了门。 人生理想大野别 李小苗是带着巨款来的，自然能过得潇洒。她也有打算。既然她都来了，不如让韦隽城安心的多读几年，连着博士一块儿读了算了，以后回国还可以进高校进研究所啥的。往后说出去，她老公是博士哎，多霸气。 好在没条件限制说留学生不许买房，倒时差倒得天昏地暗，韦隽城睡觉的时候她就在看房了。 韦隽城起床的时候李小苗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电脑面前，说她看上了几套，打开网页给他看。 韦隽城一看，她看上的竟然全是别墅。而且离他学校都不远，所以价格都不便宜。 虽然不是买不起，但如果她要买别墅，肯定是打算在这边呆很多年，他们两都不能打工，势必要过得很节省…… “我爸去年给了我我们家厂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每年都有分红拿，生活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李小苗猜出他的想法。 “我不想吃软饭。”韦隽城手在触摸板上划着，往下继续翻网页。 “吃什么软饭啊，那都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有你一半的。而且啊，要是买个带院子的别墅，我就可以种花种草……还可以种菜，美利坚合众国的蔬菜好贵哦……” 李小苗自顾自念叨，韦隽城就知道她心里已经看好的了，有了决断，所以盖上电脑：“你困吗？不困的话等会我们就去看？” 李小苗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不过饿了，我先去做早饭，你想吃什么？我昨天晚上揉了面的，今天可以蒸馒头和包子吃……” 瞅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半，做好的话时连刚好起床。花花回国还没回来，就时连一个，顺带做他的饭没什么问题。 半个小时后，李小苗已经把第一笼包子上蒸锅蒸起来了。她倒是不懂时连这个不会做饭的，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厨具？ 按时连的想法，他本来以为多找几个室友，就能遇见会做饭的，就是没想到，这年头男的会做饭的太少了，找了三个合租室友，也没遇见一个做饭能入口的。 时连闻着香爬到厨房。今天周六，能让他早起的只有李小苗的饭。 “好香啊……小苗姐，什么时候可以吃？” 李小苗正在搅着锅里的稀饭，头也没抬：“再过十几分钟。” 韦隽城也抱着电脑出来。时连等的不耐烦，先往桌上摆了三副碗筷，手里拿着筷子转来转去，就差敲碗了。 李小苗打着哈欠，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用筷子挑了一小碟她昨天晚上腌好的黄瓜，拿过去放到桌上，才打开蒸锅，把第一笼包子取出来，用大碗装了，再把第二笼放进去。 李小苗包包子手艺不行，每个包子都有手掌那么大。 时连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两大碗稀饭。韭菜猪肉馅的包子，肉馅肥瘦相间，加了一点新熬好的猪油，香的时连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 连韦隽城都吃了三个。 李小苗则斯斯文文的只吃了一个，喝了小半碗稀饭就不再吃了。 时连打着饱嗝问：“小苗姐我们中午吃什么？我还可以吃你做的包子吗？” 翟殷殷也起床了，穿着一条吊带睡裙从客厅穿过，却只轻佻地看了韦隽城一眼。 就这一眼都足够让李小苗冒火：“吃个屁，都倒了！” “倒了？”时连委屈巴巴的去扯李小苗的运动开衫衣袖，“好浪费啊小苗姐。不如给我吧，我带去学校分实给同学吃，一个都不留在家里！” 李小苗把筷子扔在桌上：“随你便。” 他们那个小群还在，时连拍了包子的照片发到群里，圈了陆风雷：“傻逼，小苗姐回来了，你肠子都悔青了吧？” 陆风雷：“……可以让我过来蹭饭吗？” 韦隽城：“小苗现在火大的很，你要回来撞枪口？” 陆风雷：“连哥哥，我错了，我还在楼里，你送几个包子过来行不行？给你钱！十块够不够？” 时连：“趁小苗姐不注意的时候我再拿给你。” 其实也怪不上陆风雷。他爷爷生病了，家里花了不少钱，奖学金他都省了一半寄回家去了。他平常已经尽量节衣缩食，住的房间也是最小的。时连房收他房租也收的特别便宜，不然任谁也做不出来把李小苗做好的酱拿出去高价卖给别的留学生的事情。 所以翟殷殷先前几次找他们，他们都没同意的。可是出于某种共识，他们都没告诉翟殷殷韦隽城已经结婚的事。不管是直男还是基佬，都不喜欢翟殷殷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吃完没多久李小苗就回去补觉了，韦隽城在客厅写作业。时连叫陆风雷过来，韦隽城没表现出什么反感情绪，翟殷殷看李小苗不在客厅，也出来客厅坐着。 时连要看球赛，翟殷殷抢过遥控器：“我不喜欢看球赛，我要看电影。” 时连翻了一个白眼，但不想和女生计较。 听见翟殷殷又说：“你们这里的卫生是请保洁做还是轮着做？” “轮流做的。怎么？”时连没好气的回答，正好陆风雷在看他，他冲陆风雷比了个中指。 “哦，怎么排的？你们租房合同我看过了，好像不允许未经房主同意让公寓住进外人哦。不过如果她勤快愿意承包公寓卫生的话，我可以考虑不去举报她。办个签证过来不容易，别没待三天就被遣返了。” 翟殷殷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悠闲的啃苹果，反正她也看出来自己没什么希望了，如今就想着也不让他们好过。 时连过来已经第四年，听到这个话不由冷笑：“这位小姐姐，这个房子的第一合同是我签的，你们看到的合同是我拟的。我确实写了不允许在我不知道的前提下带陌生人回来住，但是首先我知道小苗姐要过来，而且小苗姐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我们公寓所有人都认识她，她不能算做陌生人。所以也没违反合同。” “小哥哥我学法律的，和我这耍心眼，你可未必耍的赢我。你已经赔了五千块了，还想再陪几个月房租进来？” 翟殷殷看了时连一眼：“我是签了合同的，你可赶不走我。” 时连若无其事的转着手机：“那你可要回去重新把合同看几遍，免得不小心违反合同被扔出去。也要注意别去□□工，别做代购，不然举报到你被遣返。毕竟办签证不容易呢。” 翟殷殷脸色煞白：“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我凭什么不敢？” “你个死基佬，给我等着！” 翟殷殷站起来，愤怒地回房。关上房门一看，房间放了床连书柜都放不下，越发来气。她这是当初是脑子进水了吗，看上韦隽城这种男的？ 她半夜去敲他房门，他竟然连门都不开。更气的是他才搬过来三天他老婆就来了。她承认他老婆身材好脸蛋好，但他老婆凭什么一上来就对她摆脸色？ 中介约到了下午两点，到十二点韦隽城叫醒李小苗，出去吃饭后就去看李小苗看上的房子。 其实李小苗一开始就有了最中意的房子，所以直奔目的地。国外也不兴砍价，原来的房主去欧洲了，所以李小苗在房子前后转了几圈，立刻就敲定了。 他们不需要贷款，也不需要找中介担保，程序简单很多。这边和中介商议价格之后，由中介向卖家发出价函。 这栋别墅带很大的院子，只有一层，室内面积三百多平带一个地下室。还有一座露天泳池，临近公园，环境很不错。李小苗已经在构思建花园和菜园了。 她对装修兴趣巨大，韦隽城在深圳就发现了。 回去李小苗用韦隽城的账号买了许多装修和园艺相关的书，开始规划装修房子。这栋房子虽然装修的不错，但是李小苗不太喜欢美式的铁艺风格，她打算换成偏日式风格的。 至于院子，她要种满花花草草！前院种月季，后院种果树和蔬菜，以后自给自足。 原来的院子除了两颗银杏，剩下的空间全是草坪，一片绿油油。李小苗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有一个五百多平的大院子，就开心的觉也睡不好，晚上拉着韦隽城说她要在后院种葡萄樱桃和梨子，种生菜花菜还有甘蓝，说了一堆，最后被韦隽城以唇封口。 她很快就不去想种菜这回事了，韦隽城这个混蛋说要让他先耕一下地，种什么菜以后再说。 三天后收到卖家回执，卖家同意她的价格，约定时间付尾款，交房等等。 韦隽城趁没空的下午先和李小苗去银行开支票，然后又取了一点现金出来。韦隽城有信用卡，李小苗没有，也正好申请一张。 一周后就可以交房，终于不用再面对翟殷殷那个小贱人。李小苗开心极了，上车前拉着阿城的手撒娇要去海边。 “去海边做什么？”韦隽城心里明白，脸上却装不知道。 “游泳啊。”李小苗也装傻。 “又没带泳衣，游什么泳？” “不穿衣服也可以游泳啊，还可以一边游泳一边做游戏呢。”李小苗逗他，在树荫底下凑到他身边，肚皮在他小腹上蹭了一下。 韦隽城肉眼可见的起的了反应，李小苗又欢快的跳开，拉开车门坐进去，“快点啦，现在出发，到海边时候刚好天黑哦。” 富婆的幸福生活 小苗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决定去做一件事，那她一定能做好，韦隽城一直就知道。 所以她花了一个月，把新房子的软装统统换掉。以前的房东爱地毯，所有房间都铺了地毯。小苗不喜欢，她把地毯全撕了扔掉，底下的地板砖也敲了，然后买了实木地板回来，自己装了实木地板。 韦隽城真的佩服她。她自己去二手市场淘了一套电锯和打磨工具回来，实木地板那些边边角角全是她自己切了打磨的。 他早上走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地狼藉，等他晚上回来，已经是铺的整整齐齐的木地板。 国外人力贵，凡是能自己动手的，李小苗都自己动手，绝对不请人来。李小苗又自己买了一些装饰品，自己买了窗帘布和窗帘圆环，晚上打视频给她妈请教了一通，第二天李小苗就做出一整套窗帘。 原来的窗帘李小苗拍了照片挂二手市场，倒还真有人来问。房子里原来有个地下室，李小苗美剧看太多总觉得地下室里不是藏尸就是藏恶鬼，恨不得把这个地下室填起来。 因为他家就两个人住，三百多平的面积就算说破大天李小苗也用不上地下室，而且还不透光，每次进去都觉得阴森森的。 最后在韦隽城的劝说下，他们一起把地下室改造成了家庭影院。买的顶级的设备，刚装好那段时间，韦隽城为了逗她还故意挑了几步地下室有关的恐怖片来看，音效太好吓的李小苗往韦隽城怀里直扑，美人送上门来韦隽城哪里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最后总是一通胡天胡地。地下室隔音效果又好，座位和床一样宽敞，方便的很。李小苗叫的肆无忌惮，惹的韦隽城浑身似浴火。 最变态的是，韦隽城竟然还在家庭影院放动作片，巨大的银幕，立体环绕的音效，李小苗被他挑逗的情动不止，最后还是沦陷。 韦隽城研二就申请了硕博连读，他的硕士学位学分不久就修满了，所以他没有答辩直接转博接着读。因为小苗也在，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到冬天的时候，韦隽城会帮着她一起在花园里忙活。李小苗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她已经在秋末把草坪全部翻起来，找邻居家借了耕地的机器把地翻了一遍，撒了肥料。 早在秋天，她就已经把花园规划的七七八八，她自己买了户外砖回来，铺好了人行道。她自己动手，做了许多座实木的拱门架在人行道上面，然后在拱门两侧种了藤月和铁线莲。 李小苗被晒黑了许多。可韦隽城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开心，饭量都变大了。可能因为书看得太多，她做那些完全不用他帮忙。到了周末，韦隽城还是会帮她搬一些重物，比如土啊陶盆之类的。 如果不是元旦前李小苗收到她爸妈转的帐，李小苗开心的去给自己和他买了两件加拿大鹅，韦隽城差点以为这就是他们最幸福的状态了。不，当然不是。他那点奖学金也就够给李小苗买几个包，而李小苗自从过来之后，除了房子和装修，她几乎没有给自己添置过必需品之外的任何东西。 他差点忘了自己做为男人的责任了。 某个晚上韦隽城回家的时候，打开车库就看见对面工具房里灯光明亮。停好车直接过去工具房，李小苗正在那里电钻轰隆。地上一个成型的小屋子形状的玩意儿，不知道作什么用的。 “你回来啦。”李小苗放下电钻。 “你做的是什么？”韦隽城弯腰环住她。 “益虫屋。”李小苗回答。 “给虫子住的？” “对。” 他又指着屋子里那大概1.5*1.5*2m的巨大木头箱子问她：“那个呢，又是什么？我早上走都还没看到。” “堆肥屋呀。我上午做的，快不快？” “做什么用的？”他在她颀长的脖子吻了一下，又问道。 “就是用来堆放花园废物的，比如枯枝啊，剪下来的健康的残花，之类的，发酵几个月，等到秋天到的时候就是最健康的花园肥料。按照我们家花园的面积，我还得做一个才够。” “听着很好用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做？”他的唇在耳后，呼出来的热气惹的她直缩脖子。 “不用。不过我搬不动，就等你回来帮我搬到园子里去。” “现在？”他问。 耳朵麻痒麻痒的，李小苗扭了两下从他怀抱里跳出来，“周末喊时连他们过来吧，我还有大工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蹭我这么多顿饭，到了使力气的时候了。” “好。”他又把她圈进怀里，“这些事情等会再说，我想先做正事。” “还有什么正事？”她挤眉调戏他。 韦隽城叫了时连他们三个以及他实验室的一个关系好的美国小青年一起过来帮忙，一天之内做好了十个种菜的围栏，又按李小苗画好的图挖好水池，等到晚上吃晚饭，几个男的全都灰头土脸。 李小苗自然又做了大餐，那个美国小青年第一次吃到热乎乎的中国菜，全程都在“wonderful”、“delicious”、“amazing”。 李小苗吸着鲜榨果汁，笑眯眯的问他们几个好不好吃。 一致点头说好。 李小苗露出狐狸似得笑容：“那你们明天还想不想吃？” 美国小哥问韦隽城李小苗说什么，韦隽城翻译了一下，小哥哥哈巴狗似得连连点头：“Yes I do！” 花花和陆风雷自然是懂李小苗的意思，大概明天还有体力活要干。花花是个养尊处优的，还不至于为了顿饭再次出卖自己的肉体，果断拒绝。 陆风雷本来也想拒绝，但是收到了李小苗警告的眼神。暑假他出卖室友的帐还没找他算呢，他看到时连嘴里咬着一根油腻腻的鸡翅毫不犹豫的点头，想了想也答应了。 冬天已经快到尾巴，国内还有一周时间过年，李小苗的花园改造计划才进行了三分之二，每天都在各种造，还是赶不上，只好喊那些吃人嘴软的货们来帮忙。 第二天六点，李小苗开着她买的二手皮卡直奔花木市场，搬了三颗她早就规划好的樱桃树，十颗蓝莓苗，几颗桃树李子树，还买了五颗葡萄苗。 然后又去逛花卉区，玉簪好看，李小苗一口气买了二十颗。 老实说，韦隽城刷卡的时候虽然爽快，但是他不知道李小苗买这么多是要做什么。只知道小苗肯定是有规划的，但具体是什么规划，她有时候兴冲冲地和他说，他也想象不出来。 她说她要在前院造个水景，还要在里面放一个喷泉，她还要如何如何，他以为她只是说一说，没想到她能靠自己动手真的实现。 等李小苗采购完，拖着一车东西回家的时候，时连他们刚好到。 几个男人行动迅速，把他们昨天做好的种菜木槽搬到李小苗已经清理好的地方，然后在李小苗指挥下，把他们昨天从前院挖出来的土配好树皮和李小苗前期存下来的一点堆肥，搅拌均匀，填在后院的木槽里。 时连一边运土一边吼：“小苗姐你打算种点什么呀？可不可以多种点西瓜？我爱吃西瓜啊！” 李小苗也没闲着，她找邻居借了许多水桶来，把早上买回来的植物都浸在水桶里，等他们把木槽弄好就可以种这些了。 “西瓜是夏天种的，现在可没有。你要是这么想吃，下周有空你都过来帮忙呀。” 有苦力不用，天怒人怨啊。 时连又答应了。按李小苗这个架势，明年他整个夏天秋天他都有免费水果吃，相比起来这一两天的劳累，算个毛线。 中午李小苗做的简单，做了一个新疆手法的焖面。一碗面又让美国小哥哥惊叹了半天。 然后下午几个男人化身水泥匠，在她的指挥下把先前挖好的圆形水池夯实土，糊上水泥。 时连好奇的问李小苗：“你怎么知道配水泥的？” 韦隽城替小苗回答了：“她本科化学专业的。” 时连：“真的看不出来……” 她让把他们她早就买好的方块型白色瓷砖搬出来放到水池边，给他们几个演示了一下如何贴瓷砖，然后就丢下不管了。中间留一个五十厘米的圆圈，事先埋好一根塑料管装喷泉线路。 其实这些事情应该找专业人员来做的，但人工费都要一千多美金。李小苗看了一下施工图，一点难度都没有，就干脆自己做了。和个水泥贴个瓷砖嘛，谁不会呢？ 周一下午装喷泉的人来了，几个大叔运着一架三米多高的白色石膏做的美人鱼喷泉。韦隽城没有课，给导师请了半天家回家陪她。 装喷泉的大叔说她家的花园设计的很好，到春天肯定非常漂亮。 现在还是一片荒芜，韦隽城还没看出来哪里好。 老外得知这个花园全是李小苗一手打造的时候，更加惊叹，大肆夸奖了李小苗一番，安装好喷泉电路，测试完毕后给喷泉里灌水。等待水灌满的时候，李小苗邀请两个大叔去后院菜园子里看。 装喷泉的大叔又给小苗指点了一下，哪里可以搭配什么植物。菜园里可以香草和蔬菜搭配种植，可以预防害虫。 一直忙到春天开始，有天早上韦隽城起床，发现李小苗不在怀里。他拉开窗帘，看见李小苗在园子里给盆栽植物浇水。不知什么时候园子里的月季已经开满了花，一整面一整面的花墙，充满生命力的色彩。 李小苗戴着草帽，穿着牛仔工作服手上还套着手套。看见窗户后面的他，挥手冲他打招呼，笑的春光灿烂。 韦隽城心里充满感动，那种感动从血液里泛起，涌入心房，再覆盖他的四肢百骸。他们没举行婚礼，他甚至还没求过婚，这一秒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所有。 冬天工作做的好，春天就只剩享受。累了接近半年的李小苗闲下来，陆陆续续的拍花园照片传到朋友圈里。每周固定聚餐，在花园里烧烤，打牌。她也认识了几个自己的朋友，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 晚上躺在韦隽城怀里的时候，李小苗感觉尤其真实。春天，大海，幸福，还有他，一切都是握的住的。 公主王子的婚礼 李小苗来美国的第二个春天，邀请双方父母过来玩了一次。 这是他们领证后头双方父母第一次碰头。上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好在已经过去数年，两边家长都不是记仇的人，相处倒也愉快。韦妈妈尤其喜欢李小苗，连李小苗做个饭，她一张口就质问韦隽城为什么不去帮忙。 他也想啊，李小苗嫌他手笨，不让他去厨房，洗完碗碗不按顺序摆好都要说。 李小苗过来一年多别的没学会，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过去一年的时间，除了花园，李小苗买了许许多多木料和工具，天天窝在工具房里，起先只是做花盆，小凳子这样的小玩意儿。后来又买了一些书，连桌子椅子都做的出来。打磨的极光滑，然后自己刷油漆。 如今他们花园里葡萄架下的长桌和八把椅子，都是出自她手。 任何事情，如果你每天都在上面花时间，坚持一段时间，最后都能成为专家。 送走两边父母，夏天也要来了。夏天热，李小苗除了清早起来浇水，很少在花园里耗时间。又开始无所事事，就想要缠着韦隽城。 她缠着韦隽城，韦隽城也欢喜。尽量每天晚出早归，多多陪她。陪读太太本来就无聊。 韦隽城建议她去教会玩，每周就会有许多活动。美国人民很多社交都和宗教有关，她要是加入教会，应该会认识许多新朋友。 没想到李小苗义正辞严的拒绝了：“我是无神主义者，就算无聊死，也绝不会去信教。” 某个韦隽城陪她在家庭影院里看电影的深夜，李小苗看《黑天鹅》，看到最后一段女主角受伤，一身黑服在血色里旋转，脸上的笑容妖艳无比。 巨大的屏幕里，女主角的笑仿佛在印在她眼前。 李小苗咽了咽口水：“阿城，她好美。” 韦隽城轻笑：“是很美。不过我更喜欢你。” 李小苗突然话音一转：“阿城，我感觉我又要闲出毛病来了。我去学跳舞好不好？” 韦隽城没料到她想的是这个，停了一下才回答：“好，学舞蹈当然好。不过我不希望你学成神经病。” “怎么可能……”李小苗嘻嘻的笑着，去亲他。 人家学跳舞都是从小开始学的，李小苗都二十五了，骨骼都长硬了，再去学舞蹈注定十分辛苦。当初佘君问过她想不想学跳舞，她自己拒绝了。 李小苗不怕辛苦，她如果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原来的房主留了一架钢琴在客厅里，李小苗从来没碰过，韦隽城会小提琴，对钢琴也只一知半解，不怎么弹。那架钢琴在他们家就是一个巨形装饰品。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乐感，就让韦隽城在他们学校贴个小广告，招个留学生来教她弹钢琴，从基础开始学。 后来，李小苗的生活变的极为规律。她把一个卧室装成舞蹈房，贴上镜子，不用出去上课的时候就自己在家练舞，每天上午固定三个小时，下午练琴。晚上做好晚饭，等阿城回来一起吃饭，饭后手牵手去花园里逛，修剪一下月季，摘点水果，惬意至极。 三年之后，韦隽城博士毕业，被导师留下继续博士后研究，博士后研究已经不是学生，是正式的工作。 韦隽城告诉李小苗他的工资的时候，李小苗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兑成人民币是多少。 算完她高兴的搂住他：“这个书读的太值得了！才五年时间，年薪百万美金，比我每年拿的分红还多哎！” 韦隽城也高兴，但是他拿的工资，不及小苗这四年付出的万分之一。 而且工资数目他也没有照实说，他必须要私藏一部分。不然欠她的猴年马月都还不清。 李小苗原来的舞蹈老师说她水平已经不在业余两个字的范围了，推荐她去了一个专业的舞蹈学校学习，那里有更专业的舞蹈老师教她。 好在离家也不远。她每天早上得七点就起床，花二十分钟时和韦隽城一起给花园里的盆栽植物浇水，然后做早饭，吃完一同出门。 转眼又过了三年，李小苗毕业的时候，韦隽城终于向她求婚了，在她的毕业典礼上。 钻石是他在一个拍卖会上拍的，他拍的是裸钻，又拜托他导师找了一个著名的设计师设计，全世界独一无二，只此一枚。 当众求婚自然是轰动一时，甚至还上了一家小报纸。李小苗虚荣心前所未有的满足。自然她是个庸俗的女人，热爱一切闪闪发光的东西，包括别人的赞美。 可惜订婚戒指只戴了一个星期，她被韦隽城拉到拉斯维加斯，在一家小教堂里举行了一个婚礼。 那个教堂极小，外形很像城堡，四周种满高大的梧桐。教堂里撒满了花瓣，装饰花全是鲜切。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连他替她挑的婚纱也是极符合她审美的。优雅的鱼尾婚纱，背后开叉极低露出曲线完美的脊背，鱼尾足足拖了三米长，点缀着许多水钻。 不仅有他们在美国熟识的小伙伴，甚至连孙绵刘扬帆和任嘉熏他们都来了。孙绵和嘉熏的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三岁，正好又是一男一女，连花童都有了。 她很久很久前也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可是后来都被两地分离的痛苦的折磨得什么都不想了，和他在一块就能抵过所有，以至于匆忙领证，连朋友圈都没发。除了亲近的几个，没人知道她结婚了。 孙绵许多年没见她，发现她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和从前一样年轻，一样的充满神气，时光对她格外优待，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连韦隽城也是，穿着得体的西装，身材保持的非常好，和他走的时候一幅模样。 虽然李小苗不信教，仍然被牧师庄严和蔼感动到想哭。她自己忘了婚礼，他从来没有忘。 没有伴娘和伴郎，总共不到二十个人的婚礼，布置满鲜花的教堂，一切都如梦似幻。 李小苗后来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感谢他记得。 牧师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李小苗对他说：“我爱你。” 她很少对他说这三个字，不是不爱，是不敢表达。相伴十六年，是他们人生的半数光阴，谁也没想过他们能为对方做到如此地步。 于是他吻她，说：“我知道。” 番外：我们还是回来了 婚礼过后两年，他们三十二岁的时候，决定回国。 彼时韦隽城已经成了行业的顶尖人物，小苗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舞团工作了两年。一方面韦隽城妈妈身体越发不好，李小苗爸爸也出过一次车祸撞断一条腿行动不便，另外一方面国内韦隽城专业发展势头越趋良好，回国前景也不错。 李小苗再度找中介把房子挂上去预备卖了。没有太多舍不得，能让她舍不得的，只有韦隽城。中介公司来估价的时候，她的房子单价是她入手时候的一点五倍。 他们两谁都没提过孩子的事，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小苗一直跳舞自然不能要小孩，韦隽城本身也不喜欢小孩。双方家长只有李小苗父母提过两次，提了几次他们小夫妻山高皇帝远根本不听，也就再也不提了。 他们最终决定去老家的省城定居，两边父母年纪都大了，需要照顾。韦隽城的爷爷奶奶几年前去世了，在省城别无约束，完美极了。 两个人财力今非昔比，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幽静的别墅，离韦隽城供职的研究所不远，出门一站公交就是商业中心。 他们后来又参加了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去的男同学基本都大腹便便，女同许多也有了皱纹。唯有这对人，容貌毫无变化，恩爱至极。这个年纪的男女同学无一不被孩子车子房子折磨，谈的话题不是车就是房，充满烟尘气。 韦隽城细心地给李小苗挑完鱼刺后把鱼肉放到她碗里，时不时说两句小话，惹的在场女眷纷纷对自己配偶表示不满。 刘扬帆和孙绵也是带着娃去的，在场大部分人都有娃了。 有个女人忍不住问李小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再不生就高龄产妇了。” 李小苗轻轻一笑，优雅又妩媚，“我们不打算要孩子，养孩子太累了。” “早就开放二胎政策了，听说马上国家就要停止计划生育了。你们这么好的条件和基因，还不生？” 那个女人锲而不舍地追问，她肚子里怀着老二，那神情，骄傲极了。 “你都怀孕了，你老公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呢？”李小苗问她。 一看她素面朝天，脸上皮都要干裂了，就知道又是一个怀孕了就被禁用化妆品的傻女人。 “他工作忙，应酬又多，养家糊口不容易嘛。他等会来接我。”女人讪然笑了一下。 “养家糊口都到了不容易的份上，还生二胎做什么？不如把钱留着养好那一个就够了。”李小苗摸了摸自己的脸，从包里摸出粉饼来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连毛孔都找不到。 末了抿了抿涂了口红的唇，又加了一句：“我给你推荐几个孕妇也可以用的护肤品哦，我们这个年纪再不护肤，脸就彻底垮啦，再去美容院都拯救不回来的那种。” 女人有些生气，大概是孕妇脾气比较大，“我好心劝你生孩子，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得罪你了？” 韦隽城压住李小苗的手，替她补了一刀，“我们家小苗又不和你老公生孩子，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全班谁不知道韦隽城护短，又都知道韦隽城如今地位超然，顶级名校博后，名利双收，不是他们能比的。 女人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也没说什么。她自以为好意，却不知别人并不喜欢她多管闲事。好心的多管闲事，也和冒犯无异。 孙绵不仅知道他们不打算要孩子，还知道韦隽城很早就为了李小苗结扎了。这两个人家里长辈都不怎么管，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轮得着他们这种挣扎在生存边缘的人操心？ 结果是那个李小苗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女同学最后还是自己打车回的家，她老公压根没露面。所以她没机会见到第二轮转战KTV的时候，李小苗和韦隽城跳了一段极具风情的伦巴。李小苗还献唱三首，丝毫不输专业歌手的水平，在场男性眼睛都直了。 刘扬帆也看呆了，高中的李小苗固然美，却只有皮相的美；如今的李小苗还是美，却美在气质，从头到脚无一不出尘。全身溢漫被人捧在手心宠出来的骄傲和自信，和那些被柴米油盐浸泡的同龄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孙绵也不生气，她和刘扬帆一样看直了眼。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多么大，她费尽力气剥皮抽筋才和吸血鬼一般的家人断绝关系，组建了她自己的家庭。她以为她很幸福了，但和李小苗一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孙绵也知道，自己够幸福了，她获得的已经足够。至少她从泥沼里挣扎出来了，自由地活在平地上。 后来李小苗自己开了一家舞蹈工作室，其实她自己也不去教那些小孩跳舞，她教不好，对小孩也无甚耐心。但工作室收入不错，而且她自己想练舞的时候也有场地也有舞伴。 韦隽城给她买了一整层商业用楼，她招了许多舞蹈老师专门去教课，自己安心当老板。回国后她连饭都不怎么做了，热衷带着韦隽城和婆婆出去吃。 他们在市中心的别墅院子很小，没什么发挥空间。李小苗只能精简了又精简，只在墙外种了几颗藤月，前门院子装成中式庭院，粉白的墙。所以还有几颗枫树，一从竹子。后门院子是车库，因为背阴只种了两排绣球，靠墙倒着一口水坛，沄沄水流从坛口流出，泄到一条半米宽的水渠内，水渠从后院蜿蜒到前院落到前院稍大的池塘里，池塘里面养着十多条锦鲤，三五丛睡莲。 这个院子的好处是完全不需要浇水，所有植物都是地栽。她不再像从前甫入园艺那般热衷集齐一个植物的所有品种，而是更倾向简而精的种植。 韦妈妈很喜欢煤球，所以他们回国也没把煤球接回家。后来韦隽城有天在下班在高架上捡了三只奶猫，带回家李小苗开心极了，立刻去买了猫粮猫砂和猫砂盆。 三只猫一只橘猫叫PHP，一只三花叫花花，还有一只奶牛叫小黑。因为奶牛只有四个爪子是白的，其他全是黑的，李小苗坚持叫他小黑，无视他是一只奶牛猫的事实。 韦隽城不需要上班的所有时候，仍然是在家陪李小苗，撸撸猫，或者陪她出去玩。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开车去找家长蹭饭，也会呼朋唤友三五人，打打牌，日子很是惬意。 有人问他们没有孩子以后老了怎么办。 李小苗回答，老了就老了，有钱可以请到最好的护工，住顶级的疗养院，要小孩做什么，争财产？ 那个大婶又问，那万一你们中的一个先走了呢？剩下一个多孤单，还是有孩子陪着好。 李小苗就笑，笑的十分甜，“我们早就立好遗嘱了，谁先死财产留给对方，都死了就统统捐了。” 其实她没说，她曾经和韦隽城谈过这个话题。她和他说，假如他先死了，她就立刻自杀，一天也不要和他分开。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韦隽城眼神亮了一下，声音极是清湛：“好巧，我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