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一切 肖尧月 著 文案： 一次死亡现场的相遇，开启了靳海洋和沈留白的缘分。 身为海都市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他遇到了刑警学院最年轻的法医学教授。 他出身名门，强势精干，于万千人中只看到了她一个。 她清冷沉默，聪明绝顶，却偏偏不识男女间翻涌的情潮。 火与冰的两人，跌跌撞撞的走在了一起，却又奇迹般的结下了默契。 午夜密室中的神秘火焰，当红女星的离奇死亡，诅咒完成时呯然坠地的尸体… 一场场精心设计的凶案剧目，正在悄然上演。 而围绕在沈留白身上的谜团，却在层层深绕。 唯等大幕落下之时，他和她并肩而立，一起倾听死者最后的声音。 她说，别让眼睛骗了你。 因为，她知道一切。 第1章 狂欢派对 海都，华国东部最著名的一座大都市，苍澜江穿城而过缓缓汇入东海，为城市带来充足的水汽和微咸的气息。 阳春三月，江南如烟，偌大的海都城仿佛笼罩在这荡漾的明媚气息中，处处生机勃勃。 这里不但是华国著名的经济中心和港口，也是东部著名的旅游度假胜地，有山有水风景绝佳。 最奇妙的是，海都这个城市能将这两种完全不合拍的风格完美无缺的融合在一起。 苍澜江水将海都市一分为二，北岸高楼林立，人车川流不息，一派繁忙紧张的都会景象。 到了南岸，碧海白滩，青山翠林，倒是好一派悠闲的调调。 现在是晚上十点，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大都已经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入眠。而对于某些特别的人来说，这个时间才是尽情享受生活的开始。 南岸，位于渚翠山半山腰的观涛阁度假山庄，正有一场豪奢旖旎的派对火热进行中。 滨海公路上，一辆霸气的福特350带着滚滚的烟尘一路狂飙，那粗狂飘逸的开车手法一看就是个技术高超的老手，还没等人看清楚车就已经冲出百米开外，就算是在弯弯起伏的山道上，这司机也没有一丁点减速的意思。 车灯在林间公路上穿行，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 “吱……” 刺耳的刹车声传了过来，高壮的皮卡一个漂亮的甩尾就停进了车位，那粗犷而充满雄性霸气的外形在一众奢豪的轿跑SUV队列中，显得格外醒目。 车门打开，一只穿着迷彩裤黑军靴的腿伸了出来。那腿型笔直不说，长度简直堪称逆天，从高车架上直接就踏到了地面，完全不需要一丁点儿的过渡。 大腿的主人，是个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宽肩蜂腰，标准的倒三角身材，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勾勒出他上身完美的线条，肌肉紧实却不过分。 只是个背影，就已经勾的附近的窈窕娇艳的美女们频频侧目，更别说这男人还长了一张英气逼人的好脸。 他的头发短短的，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浓黑的剑眉，一双眼狭长有神，习惯性的微眯起来，越发的精光四射。 他的鼻梁挺直高耸，刀削斧凿般的轮廓之下，却有着两片天生带笑的薄唇。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除了男人天生的骄傲之外，还透着一种独特的神秘感，隐隐勾动着女人们脑中想要冒险的那根神经。 这不是个能轻易驾驭的对象，却又奇异的吸引人跃跃欲试，每一个都想成为那个特殊的终结者。 “哎呦，洋哥，我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男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迎了出来，那油光光的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董武一，你一天打八百个电话催，我不来就得被你烦死。” 男人嗤笑了一声，原本就向上了唇角挑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兄弟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么，想给你接接风，喝大酒你不去，玩你总不能推了吧。” 胖子董武一干笑了几声，指了指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别墅，挤眉弄眼的说道。 “今天里面的有不少好货，洋哥你在和尚庙待了几年，那些零件别是生锈不中用了吧。” 听他这么说，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接这个话茬。 他指着不远处那幢6层的仿古建筑，漫不经心的问道。 “谁是东道？这地方看着新鲜，怎么以前没来过啊？” 听他这么问，董武一立刻笑着答道。 “今儿的局是老任组织的，啊，他叫任旭东，以前是个干装修的，仗着娶了个有钱的寡妇这两年发起来了。” “洋哥走了几年不知道，他就是爱装文化人，这个什么山庄建了三年了，说是高档休闲会所，基本没啥生意，前些天听说已经卖出去了，这是最后请大家来玩玩。” “他老婆洋哥应该也听说过，以前是给冯家老大当二房的，后来扶正了。冯老大死了之后她就把公司给卖了，拿了一笔钱另嫁了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男人，就是这个任旭东。” 说到这里，胖子肉肉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嘿嘿嘿，根据最新消息，这女的又找了个更年轻的小伙，嘴甜……老任这眼看着要下堂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你最近闲的很啊，这么八卦，董叔没给你找点活干？” 胖子干笑了一声。 “他哪有什么好活给我，老想让我找个媳妇收收心。我这还没玩够呢，坐板儿一样的活我可干不了。” 说到这里，他笑的越发的谄媚了。 “全大院都知道你眼光准，哥你有好事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呗！” 听他这么说，男人倒是答应的很干脆。 “行啊，你要是有什么想干的，把项目书拿来我过个眼，有合适的我就投钱。” 得了这样的答复，胖子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别人要是说这个他还得想想是不是客套，但靳海洋从来就是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就跟山一样，绝对靠得住。 他董武一军区大院出身，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就没见过有比靳海洋更能耐的男人！ 靳海洋的爹妈很早就下海经商了，赶上了最好的时候，有钱都存在儿子名下，这小子小学没毕业身家就已经过了千万，绝对是那时候军区大院里的第一土豪。 五年之后，靳家的企业上市了，靳爹靳妈却出了意外，两人双双与世长辞，只剩下靳海洋独苗一个，带着翻了好几番的身家。 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要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手握巨款，那他不想变坏，有些人还不答应呢。 不过这小子也不是普通人，玩归玩，那些坑人害人的玩意一律不碰。 等靳老爷子带人抓他回家的时候，他还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个好孩子，除了有些叛逆骄狂之外，什么毛病都没有。 靳家人口单纯，夫妻俩没了就只剩了一个老父亲。靳老爷子是穿军装的，当年也是在海上叱咤风云，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孙子成了混混。 于是，刚到年龄的靳海洋就被扔到了大西北，去的是最远最苦的山沟沟，从一个大头兵做起。 靳老爷子就指望着部队磨磨他的性子呢，真是一点儿后门都没给开。那段时间大院里人都说靳海洋坚持不了几天就得回来，可谁也没想到这小子在部队一干就是八年，不但考上了军校，还入选了最精英的特战队，听说混的简直如鱼得水。 于是，原本“一定会长歪”的“别人家的孩子”，军区大院里谁家的家长都把靳海洋这个名字挂在最边上。 聪明能干，前途大好。 可要董武一说，这八个字后面还得加上“钱多人精，眼光神准。” 最近听说这尊大神转业回了海都，虽然不知道他未来准备做什么，但打好关系这是第一要务。 想到这里，胖子的脸上笑的越发的热情。 他殷勤的引着靳海洋进了别墅大厅，男人强烈的个人气质很快就引来了场内或大胆或害羞的注目。胖子也不扭捏，对着这些妆容精致身材姣好的美人们一一点评，只恨不得立刻就找个能和靳海洋心意的，好成就一番好事。 “东边那几个是嘉美娱乐新出道的新人，都是正经艺术学校出身，给个配角就行了。” “吧台那个是胡老大外面的女人生的，骚得很，不过缠上就甩不掉。” “穿红露背的是个画家，作风开放也不粘人……” 胖子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见靳海洋搭腔，抬头却看见男人眯着眼看着露台附近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方向。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头发蓬松的弯出一个自然的弧度，轻轻的垂在她小巧的耳侧。 她的皮肤苍白，嘴唇的颜色淡淡的，轮廓却是精致优美，侧脸看过去，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美人。 她微微斜靠在露台的躺椅上，显得分外娇小，屋檐的影子几乎将她完全遮住。 若不是她手中的电纸书有微弱的光芒透出来，胖子几乎以为那里根本就没人。 她是如此的特别，特别到和这个奢华热闹的派对格格不入，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洋哥……喜欢那个？” 胖子微微沉吟了一下。 那丫头他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偏偏靳海洋多看了她好几眼，这可怎么办…… 好在还没等他纠结出对策，靳海洋就很干脆的给他解了围。 “不，我嫌脏。” 男人摸着下巴，有些嫌弃的说道。 既然都来了这种地方，还想着立什么牌坊？ 现在摆出一副出淤泥不染的样子来，不就是想着抬高身价标新立异的钓个凯子么？ 女人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可是见得多了。 第2章 楼顶魅影 还没等胖子回答，这个不经意间的小插曲就已经过去了。 迎面走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身材高瘦相貌俊美，正是这场派对的主人任旭东。 “董少大驾光临，哥们迎的晚了，你可别怪罪啊。” 任旭东笑的如沐春风，脸上的笑容既得体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他本就长了一张好脸，虽说圈里都知道他是靠着女人起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个人条件算是优秀，确有发家致富的本钱。 名牌大学毕业，世界500强就职经历，知情识趣为人大气。要不是想少奋斗而搭上李绵绵这辆快车，说不定十几年之后也能混成个人物。 胖子打了个哈哈，转身给两人做了介绍，却丝毫没和任旭东聊靳海洋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的一个好哥们。 任旭东也不细问，只是态度比之前还要殷勤了几分。 董武一是个纨绔。虽然他家的背景和人脉不容小觑，但这人本身是没什么本事的。能被他叫哥们的，八成也是这个路子，人傻钱多。 想到这里，任旭东心中的那点不平又被隐隐勾了起来，眼里也带出了一抹隐隐的轻蔑。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然后笑着介绍道。 “今天海都博览会开幕，一会儿十一点的时候，明珠电视塔会有烟火大会，我这个地方刚好是最佳的观看地，听说请来了国外的焰火团队，规模特别大，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出去看看。” 正说着，他忽然撇到门口的方向有个身穿黑色短裙的女人出现，立刻向面前的两人告罪道。 “那么，我先失陪了，祝你们玩的尽兴。” 说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靳海洋看到他快步迎上了那个女人，两人似乎说了什么，就相携朝着转角处的电梯走去。 “那就是李绵绵。” 胖子嗤笑着说道。 “别看她那个娇滴滴的样子，这女人现在已经快五十了，也亏得任旭东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结果男的还没腻歪，女的就想换口味！” “这样子嘿嘿嘿，老任应该还有戏……” 靳海洋摸着微微带着点胡茬的下巴，也不反驳胖子的话。 那女人已经喝醉了，脖颈的位置不但泛着醉晕，那些斑驳的痕迹一点都不遮掩，大喇喇的袒露在外面。 丈夫办的派对，妻子却在一边胡搞，能和好就怪了。 不过这些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谢绝了几个围上来的女人，靳海洋径直走到大厅外面的露台上透气。 他曾经也很喜欢这样纸迷金醉的生活，现在却完全不能适应这空气中无时不刻不充斥的味道。 比起酒精和香水，他更习惯风沙和汗液混合的味道，那让他觉得自己活得更加真实。 刚点燃了一根烟，靳海洋忽然发觉，有人在看着他这个方向。 “怎么？不喜欢烟味？” 他伸手掐灭了烟头，不意外在露台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孩。 她应该是一直没动过。 “你倒是有耐心。不过这地方人少，你就是想当姜太公也没有鱼，还是换个地方吧。”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少女手里的电子书屏。 “人体解剖图？啧，还是个学生！” 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耳边忽然响起了爆裂的声音。 “啊，烟火大会开始了。” 任旭东笑着走到了露台上。 这里的视野很好，西侧天空中的焰火几乎一览无遗，许多人都走出大厅，站在院子里仰头观看。 “那个……那个那个是什么？” “哪里哪里？” “就是6楼阳台上的那个，摇摇晃晃的黑色影子，看上去像是个人……” “是喝醉了，吗？怎么坐在那里，太危险了……” “应该是想在阳台上看烟火的吧……喂！那边是看不到的，明珠电视塔在你背后，赶快下来，傻瓜！” 呯……呯……呯…… 又是一组烟花升空。 明黄色的光点在黑色的天幕中组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停滞了几秒钟后又倾泻而下，犹如九天银河就在眼前，简直可以说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样的奇景，山庄里的人都无心欣赏了。 借着烟花冲天瞬间的光亮，几乎在草坪空地上的人都看清了6楼阳台上的那个人影！ “啊啊啊啊！那真是个人啊！她是要跳下来吗？” 一声尖利的女音穿透烟花炮发出的轰鸣，直直的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那影子晃晃悠悠的，半个身子已经倾斜出了房间的阳台，只靠腰部支撑才没有掉下来。 她的头垂着，身体前倾，跪坐在没有栏杆的平台上。 那一头长长的头发悬在半空中，时不时的还微微晃动，完全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两条在外的手臂似乎是在撑着身体，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是喝多了吧！赶紧打电话报警，找人上去看看情况！” 草坪上一片骚动，有人大叫着救援，有人则是害怕的转过了头，生怕下一刻就要目击高空坠落的惨案。 更有机灵的直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机，快速的拨打了110和119，场内一时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那是……6楼的套房！啊！不好，那是绵绵！那是绵绵啊！” 任旭东开始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对于在自己派对上闹事的人很不满。可等仔细看过之后，他忽然大吼了一声，转身拉住了靳海洋的胳膊，满脸激动的说道。 “哥们，那是我老婆啊！” “她刚才喝多了我就让她去休息，没想到她竟然跑到阳台上去了！” “我求求你们！赶紧来几个跟我走，我怕去晚了她要出事！” 听他这么说，立刻有好几个热心人站了出来，连带着被任旭东拉住的靳海洋一起，几人快步跑向安全通道的方向。 “喂！醒醒啊！别往前仰了，再一点就要掉下来了！” “危险啊！危险啊！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再坚持一下下！已经有人上去了！马上就能救你下来！千万别乱动啊！” 草坪上的人也卖力的朝楼上大喊。 这个时候，再也没人关注眼前不断升空的焰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女人身上，为她那摇摇欲坠的动作捏了一把汗。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下一刻就要目睹血溅当场的惨况了。 见人都走了，坐在角落里的女孩也慢吞吞的站起身。 她走到露台的栏杆前，静静的盯了不远处那个还在微微晃动的影子半响，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只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相片。 然后她微微歪过头，似乎是在分辨着什么一样，好半天才朝着草坪另一端的阳台走去了。 第3章 被所有人目击的死亡 任旭东带着几人快步跑进酒店大堂，电梯还在顶楼，为了节省时间，所有人都朝着安全通道跑了过去。 任旭东自然是一马当先，可接连上了三层之后，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任先生，加油，就快到了！” 一个年轻的小伙在前面喊道。 这点体力消耗倒是对靳海洋没什么影响。他几步就跑上了最后几个台阶，站到了六楼的走廊里。 山庄的六楼是个半侧建筑，唯二的两个房间都是总统套房，分布在走廊的两端，彼此间的隔着一条长长的通道。 靳海洋眯着眼犹豫了一下，按照他刚刚对那个阳台位置的推测，事发的地方应该是在最西边的那一间内。 “房卡在这里！” 任旭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抖着手在身上摸出了一张卡片递到靳海洋的手中。 很快，“滴滴”的两声之后，门被打开了。 这个套房的面积很大，除了独立的卧室、书房、厨卫和衣帽间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景观造型台，可以俯瞰海都南岸的风光。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只留着床边的一盏小夜灯，依稀可以看见凌乱的被单和枕头。 不过这样的亮度倒也不错，至少大部分人在房间内就能隐约的看到室外的情况。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房间的景观台是没有栏杆的。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了，一个女人跪坐在平台的边缘位置，身体前倾，摇摇欲坠。 “快开门！” 靳海洋眼见着任旭东还楞在当场，立刻开口提示了一声。 这个时候，早到一步说不定就能把命抢回来，哪有时间在那里发呆！ “哦，好！” 任旭东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伸手就去转阳台门的拉手。 可无论他怎么按压旋转，那门都是纹丝不动，一点儿都没有开启的迹象。 “怎么会打不开？” “门坏了吗？” 身后有人大声问道。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楼下的人发出了一声声惊恐的尖叫，然后就是重物坠地的巨大闷响。 “我我看到了！” “我们开门的时候……她……她掉下去了……” 刚刚还在问的青年抖着声音叫道。 他咽了一口口水，仿佛还没从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中回过神来，梦游一样的喃喃自语。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要是那时候能打开门就好了！” 不只是他，套房中的所有人，除了堵在门前拉把手任旭东之外，大都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到了女子坠落的那一刻。 短短一瞬间，一个生命就在眼前消失了。 就算在场的人大都见多识广，可这样惊悚的画面也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这是一场有着众多目击者的坠楼事件，这是一次众目睽睽之下的死亡。 “啊……” “死人了……” 下面的草坪上，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声响了起来，瞬间就打破了山庄之中短暂的沉寂。 “咦？你要做什么？那是尸体……你不要碰……” “救护车！她在流血！救护车！” “叫什么救护车，叫殡仪车！” “死了！死了！” 下面传来一阵喧哗，好像菜市场一样的混乱。 糟糕！得保护现场！ 靳海洋暗骂了一声。 他转身看向房间里的众人，声音冷的像是要掉冰碴一样。 “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触碰到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撤到楼下，等着警察过来给你们做笔录。” “楼下的死亡现场你们不许过去，要是沾上什么你们就说不清了，都撤出草坪在外面等着。” 靳海洋叮嘱完毕，转身就准备下楼。 他一边走，一边摸出电话，还没等拨出去，冷不防就和身后的人撞在了一起。 男人的身材分外高大，走路的速度也比别人快得多，而对方则是个身材单薄的模样，被他撞一下就接连着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正是刚才坐着看解剖图的那个小丫头！ “你上来干什么？赶紧下去，别跟着添乱！” 靳海洋看见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有他在现场竟然还让人死了，这简直就是在骂他一样。 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理他。 “已经死了，没有脉搏，瞳孔扩散，呼吸停止。所有人的都退到草坪外面，警察马上就到。” 她淡淡的扫了房间里的众人一眼，墨一样黑的眸子最后定在了任旭东的身上。 “门打不开？” 她的语速并不快，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一字一句都敲在人的心上，让人会不由自主的按照她的话去做。 靳海洋被她问的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就飘到了通往露台的那道门上。 可是下一刻，他又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看过现场了？刚才下面看尸体的是你？” 他说着说着，竟然气的笑了出来。 “小丫头学了两天本事就出来卖弄，我告诉你，那是死亡现场，不是你们学校，你少给我东碰西摸的，验尸还轮不到你来！” “你给我老实找地方呆着，别挡路，我要下去看看。” 他有些不耐烦，抬腿就要往楼下走，忽然听到身后的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死者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如果是谋杀，你们都有嫌疑。” 听她这么说，房间里的众人顿时就炸了锅。 “我们有嫌疑？凭什么！” “对啊，我们是上来救人你，你怀疑我，救人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们所有人都是看着那女的自己掉下去的！门一直就没打开，我们离她好几米还隔着门，你倒是教教我们要怎么杀人？” 众人越说越生气，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小女孩的面子上，说不定就要有人准备动手了。 少女点了点头。 “你们都目击了死者是自己掉下去的，你们都证明房门打不开，也就是说，你们都是案件的目击证人。” “那么，请你们自己写一下名字，一会儿警察过来的时候，会按照这么名单对你们单独询问。”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原本紧皱的眉微微松弛了些许。 这丫头说的倒是没错，与其一会儿挨个找目击证人，倒不如直接将这房间里的人都记下来，单独带到一边，倒是生了许多麻烦。 而且……如果这不是一桩意外事件，那门外的阳台可就是重要的现场了。 “灯打开！” 第4章 疑窦丛生 室内灯光大亮，而靳海洋的心情却越发的沉重。 在场的大约有十个人，除了后来到达的那个小丫头之外，几乎每个人都目击到死者在空无一人的平台上坠了下去。 他们这些人，被一道木门挡在外面，并没有来得及挽救她的生命，却亲眼见证了她死亡的过程。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眼见为实，人们自然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看不到的细节则会发挥自己的联想。 死者是自己掉下去的，这个结论比谋杀事件更容易令人接受，所以他相信在场的所有人，在作证的时候都会说出同样的话，他们在潜意识中相信，李绵绵是因为醉酒摔下楼，这只是个遗憾的意外事件。 一旦有了内心确信，很多不合常理的细节就会被有意的忽略，让事情的真相被深深掩埋。 可……如果这不是一个意外呢？ 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死者的确还是在平台上的。 可是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和这个死者有过交谈，他们只是看到死者“跪坐”在平台上，脸朝着下方，根本就不能确定当时的死者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假设死者在平台上的时候已经死亡……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那扇看起来很厚重的实木门上。 插芯执手锁，防盗的设计，在没有用钥匙反锁的情况下，只要转过开锁钮再压下把手，就能轻松打开。 推不开？怎么可能推不开？ “任先生，你再试一下？” 靳海洋双手抱臂，黑沉沉的眼紧紧的定在了任旭东的脸上，低沉着声音命令道。 任旭东被他这不太客气的语调呛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靳海洋，反复确认了这个男人不是在和自己闹着玩，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白皙斯文的脸上涌起了大片大片的潮红。 “靳先生，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任旭东冷声说道。 “抱歉，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玩侦探游戏。我老婆刚刚去世，遗体就横在楼下，我要赶着下去处理。” 说着，他就转过身，想要穿过人群离开这个套房。 可惜，挡在他面前的男人像是座山一样，任他左躲右闪，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去。 “靳先生，你这样太过分了！” 任旭东愤怒的说道。 “我好心办了派对招待大家，你不领情就算了，现在还怀疑我？” “你怀疑我什么，怀疑我把绵绵推下去的吗？你是不是喝多了看花了眼？” “我们这么多人看着绵绵摔下去了，你不放心我，可以啊！门就在这里，能不能打开你可以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顿时博得了房间内众人的全部认同。 这里可是死亡现场，虽然隔着一道门，但一想到有人刚刚死了，总觉得周身都毛毛的，像是死者还会从那个阳台上爬起来一样。 当然想离开！谁要在这么晦气的地方困着，会扫运的好不好！ 现在因为小丫头轻飘飘的一句话，所有人就要被堵在这房间里，真是令人完全不能接受。 “对啊！你要是怀疑任少的话，那你就自己试一下能不能开不就得了，干嘛非得逼人家，任少刚死了老婆够难受的了。” 还有个鲁莽的小伙直接走过去，伸手就想去抓那只门把手。 “啪！” “你干什么？” 青年的手背站在门前少女很不客气的拍了下来，顿时就火冒三丈，恨恨的上前就想骂人。 “别碰。” “凭什么？小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小子不是想知道这门能不能开么？我就给你示范一下怎么了？” 说着，他就作势还要伸手，依然被门前的少女给挡了回去。 她淡淡瞥了面露怒色的青年一眼，表情认真的说道。 “如果死者是自己出去摔死了，那门上应该有她和刚才开门人的指纹。” “你要是现在伸手，你的指纹印在上面，那就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她说的严重，青年的气焰顿时就灭了，讷讷的躲进人群，不再出声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倒是一直皱着眉的靳海洋，脸色这阵子和缓了不少。 他指着门，对面前的任旭东说道。 “请你重新示范一下刚才开门的动作。” 听他这么说，温文儒雅的男人脸上再次泛起了愤怒的红晕。 “凭什么？” 他大声说道。 “你要是怀疑我，你就报警去啊！让警察来看一看我是不是有嫌疑，你算什么东西，审问我……你这是滥用私刑！” 他叫的声嘶力竭，靳海洋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滥用私刑？我怎么你了？”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翻开亮在任旭东的面前。 “你不是要找警察吗？我就是警察，看看，这是我的证件。” “放心，我不是询问你，我只是在履行维护案件现场秩序的职责。” 海都市公安局滨江分局刑警大队靳海洋警号：xxxxxxx。 任旭东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竟然还真是遇到了一个警察！ 董武一那老小子的哥们不都是些二代土豪煤老板么？ 怎么就交了一个小警察，还这么刺头！ 真不知道这些公子哥脑子里都怎么想的。 他心中暗叫倒霉，态度却比之前要软和了不少。 “靳警官，这门应该是被反锁了吧，我在屋里是拧不开的。” “这门是刚安上的，之前还没什么问题，谁知道今天绵绵怎么搞的，竟然打不开了……” 一边说着，任旭东一边示范性的转动着门把和锁钮。 果然，最下面的那个钢栓始终插在锁道里，无论他怎么扭动都完全没有反应。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又投向了不远处那几扇落地玻璃窗。 说是窗，可窗框四周根本看不到开关、把手或是滑道。因为建筑整体造型的缘故，这些玻璃被一根根巨大的钢条交错的遮挡，最大的缝隙大概也就1平方米的样子，密密麻麻，根本就找不到可以打开的通口！ 也就是说，李绵绵真是一个人站在平台上，然后自己掉下去的？ 第5章 赶不走的小丫头 “这是……这是凶屋诅咒吧……” 一片寂静的豪华套房内，忽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个哆哆嗦嗦的男音。 靳海洋循声看去，只见胖子董武一站在套房门口，正皱眉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平台呆呆的发愣。 而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从门边的位置走到了任旭东的身后，盯着他背过去的手看了好半天，然后轻声问道。 “你的手受伤了？” 男人浑身一僵，反射性的将手放到了身前。 可动作刚做了一半，他又想起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是个警察，于是只得硬生生的将手指蜷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不自然。 “上午吃水果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到了，没什么事。” 少女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转身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从包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围着床、落地窗的位置转了一圈，时不时的还拍下几张照片，看得靳海洋脑门上的青筋直冒，火气一阵阵的向上冲。 终于，在她若无其事般的再次走向门的时候，男人的耐性宣告消磨殆尽，伸手就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丫头，适可而止啊。” “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们把名字报给我之后，就都给我撤出去，不要堵在这里！” 正说着，耳边已经隐隐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从窗口望出去，能看到不停闪烁的红蓝警灯，很快就开进了院中。 在场的很多人都被胖子那一声“凶屋诅咒”吓得魂不附体，要不是碍于靳海洋没发话，谁都不愿意在这个不吉利的地方多呆一秒。 排着队在男人的记事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之后，人群顿时一哄而散，像是被什么追着一样快步离开了这个阴森的套房。 最后，只剩下靳海洋和那个白衣姑娘。 “你抓疼我了。” 女孩淡淡的说道。 靳海洋盯着她的眼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丫头，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他按下火气，尽可能的用温和的声音劝道。 “你有点基础，应该知道凶案现场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是线索，不能随便碰随便看。” “现实跟电视里讲的都不一样，你别跟着碍事。” 他自觉说的语重心长，可抬头一看，那姑娘像是没听见一样，溜溜达达的绕开了自己，径直向着落地窗的方向进发。 这是油盐不进啊！ 靳海洋的暴脾气瞬间就窜了上来。 “听不懂我说话是吧，我叫你别碰……” “窗子是死的，外面还有钢筋焊住，不可能通过这里出入。” “跟你没关系！” “门打不开窗子出不去，如果上面也走不通的话，就成了密室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少女就将脸凑到了落地窗的前面，很认真的说道。 靳海洋跟着走了过去，发现果然像她说的那样，所谓的窗子只是两面巨大的玻璃而已，并不能打开。 这里虽然是顶楼，但楼顶的四周全部被高大光滑的广告版包围住，广告版高大十几米，根本不可能从上面绕过去到达露台。 也就是说，唯一的通路就是这道阳台门了。 “行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下楼，一会儿警察可能要找你们询问笔录。” 靳大警官已经很不耐烦了。 今天队里值班的是高大尚，他已经发信息叫他尽快过来，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一边挥手示意少女赶紧出去，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喂，嗯，我知道了，我在现场，六楼西侧的房间，死者的死亡有点毛病，你赶快带人上来。” 靳海洋刚刚放下电话，差点就没被气乐了。 刚才他说什么来着，让这小丫头赶紧离开现场，可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这丫头晃晃悠悠的跑到阳台门那边去了。 “老子说话你当放屁是不是？信不信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走廊尽头有电梯开合的声音，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小跑着进了套房。 “老大，我来了。” 靳海洋一抬头，果然是自己的得力下属高大尚。 高大尚，男，25岁，海都市公安局滨江分局刑警大队警察，身高198，体重198，隶属刑警大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靳海洋，是靳海洋御用打手兼心腹小弟。 一眼撇到后面跟着的那个有些紧张的青年，靳海洋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怎么只有李成一个？老钟大哥呢？” 李成是前几天刚刚入职的新人，分配到痕迹鉴定部工作，是刑警学院刑事科学技术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专业成绩那是顶呱呱，就是实践经验差了一些火候。 凶案现场勘验，只有痕检员是不行的，还需要法医到场。 靳海洋口中的老钟大哥，原来就是从滨江区法医鉴定中心的主任，现在被统一吸收到新设立的海都市刑事法医学检验鉴定中心工作，也是同靳海洋合作最多的老资格法医。 在法医岗位上奋斗了三十年，老钟大哥的身体并不算很好，就等着平稳退休，好颐养天年。 “我师傅得痢疾了，现在在肠道门诊挂吊瓶呢，赶不过来……” 李成和老钟大哥一层楼上班，和滨江分局的人也不陌生，滨江靳海洋这个名头，更是如雷贯耳。 他刚进中心的第一天就听说了，靳队长心细胆大脑子快路子广，是市局出了名的破案能手。 他原本是市支队重案二组的组长，响应号召到滨江分局充实基层力量，最近两年一直在滨江分局锻炼，前途不可限量。 这人当特种兵的时候据说武力爆表，能拳头解决的绝对不多说一句话。现在转业当警察，不能像以前那么张扬，不过一身杀气还是很有震慑性的，一般的小偷小摸看见他都脚软。 真倒霉怎么就遇上了这位眼里不揉沙子的大神……今天晚上要是出一点差错，他回去八成会被主任抽成陀螺。 想到这里，李成的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传说中的滨江火箭炮可不知道小痕检员心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通，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打电话找人。 “别找了！” 李成怯生生的说道。 “中心现在除了我没别人……王姐她们5个昨天去京城开理论研讨会了，赵哥、宇哥和王叔被借到215专案组，据说后天才能回来，这几天代班的都是我和我师傅！” 看着靳海洋越来越冷的眼神，李成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底气。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几乎就是在小声嘟囔，除了他之外根本没人听的清楚。 “那怎么办？这里有人死了，非正常死亡案件光你一个痕检员肯定不行，中心有没有什么别的交代？” 靳海洋皱着眉，看着畏畏缩缩的李成就上火，冷着声音问道。 他虽然长得英俊慑人，但不笑的时候却自有一番威严，再搭配上高大的身形，李成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绞尽脑汁，总算及时想起在来的路上，主任有打电话交代过工作，于是立刻小心的说道。 “有！有！” “主任说已经联系了新来的专家，叫我带着工具箱去就好，下车之前主任打电话说过，新专家已经到现场了。” 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专家好不好相处。 他这是第一次独立值班出现场就碰上了靳海洋，心里正打鼓呢。 要是再配上一个同样火爆脾气的法医，那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天要亡我！ 李成心中不断哀嚎，眼角的余光却在不停的张望。 他只盼着那位专家忽然从天而降，踏着七彩祥云身穿金甲，把他从魔王队长的杀气攻击中解救出来。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一抹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跳了起来。 诶诶诶？那不是沈教授么？ 没想到沈教授竟然也在现场，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啊！ 他一边暗自念叨着有缘，一边欢快的跑到了白衣少女的身边，语带兴奋的说道。 “沈教授，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刑警学院刑事科学技术系的毕业生，您的课我一节都没落下，结业的时候还得了95的高分，那学期的《痕迹学》您讲的真是好极了！” 小粉丝激动的语无伦次，拉着白衣女孩的手不住的摇晃，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身在案发现场。 那被抓着手的女孩朝他点了点头。 “你是今天的痕检员？” “工具箱带了吗？” 啥？ 李成被她问的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顿时更加激动了起来。 “原来您就是主任说的那位新来的专家，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没想到我也有机会和您一起工作！”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立刻把目光投在了那个看着比李成还要年轻的女孩身上。 教授？痕迹学？这都是什么鬼？ 第6章 天才学霸法医 和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小粉丝李成不同，靳大警官看向沈教授的眼神越发的锐利了起来。 “什么教授，能验尸么？” 男人抱胸歪着头，懒洋洋的看着这枚新鲜出炉的“专家”，眼中根本没有一点儿恭敬的意思。 他一向是看不起这些什么劳什子的教授，整天都关在办公室里动笔杆子，很多连现场和尸体都没见过，也敢说是专家？ 让这样的人来讲课，那还不如让李成他师傅来呢。 “怎么不能？” 正主还说话，站在一旁的小粉丝倒是听不下去了。 “沈教授是个天才，22岁就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现在是刑警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对法医学非常有研究，也是痕迹学的专家，在我们学校讲课讲的可好了！” 当然，小粉丝没说的是，沈教授的颜值也很高。 相貌精致，说话条理清晰温言细语，不点名也不会有人逃课，沈教授在刑警学院就是个传说。 李成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走进教室的场景。 那一瞬间，教室都亮了，原本闲聊的吃饭的打游戏的也瞬间没了声音，所有人的眼睛都定在这个看起来像是学妹的小老师身上。 每年课表更新的那一天，总有无数的少年蹲守在教务系统的网站上，就等着按下自己和女神一个学期的约定。 沈副教上课的教室永远超员，一个座位挤上两个小伙子那是基本配备，走廊和通道上站满人永远不用觉得稀奇。 她课讲的是真好，深入浅出，直达重点。虽然不爱笑也不爱闲聊，但很多人就是因为她的课才迷上了这个专业，甚至有其他专业的学生向学校递出了转系申请。 “你也说了她是课讲得好，不过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她这么年轻，现场都没出过吧。” “怎么样，沈教授，敢不敢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根本就没把李成的话听进耳朵里。 他这辈子最信奉的真理就是实干，经验和技术是靠着汗水积累起来的。 以前见过所谓的“专家”，整天只知道拿理论压人，人又娇气清高，一碰到真正的现场就要软脚，真是一点都不中用！ “这……” 小粉丝被暴龙组长的话噎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当然是相信女神的能力，但传闻女神…… “同学，把你带来的勘察箱给我，你去检验阳台门上的痕迹。” 还没等他纠结完，一个清冷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李成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到女神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立刻激动的将身边的工具箱拎了过去，还殷勤的给对方捧上了一双一次性手套。 “请请用！” “谢谢。” 少女轻声道了谢，戴好了手套，慢条斯理的拎着箱子走到了那道阳台门的跟前。 “从这里开始，你要注意门把手和锁钮上的指纹。” “等你把指纹采集完毕之后，重点看一下阳台上的情况，那里是死者高坠的起点。” “还有门锁的情况也要记录，注意门背面有没有触摸的痕迹。” 李成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安静的从箱子里取出了毛刷和粉末，动作熟练迅速的开始提取指纹。 这个时候的李成，丝毫不像刚才那个战战兢兢的新手，手法流畅思路清晰，看的一旁的沈留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靳队长，麻烦你找些人保护现场，我先下去看看尸体。这是非正常死亡案件，我需要确定一下死者的死因。” 转过身，沈留白墨一样的眸子投向靳海洋，很自然的吩咐道。 靳海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唇边弯起的弧度似笑非笑，似乎是不太习惯有人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他忽然抬了抬形状优美的下巴。 “教授，怎么称呼你？” “沈留白，我叫沈留白。” 靳海洋在嘴里重复的念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我叫靳海洋，看你这岁数，我准你叫我洋哥。” 沈留白没有搭理他的调侃，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工具箱，转身走出了套房。 “大尚，找人上来看着点现场。” “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是目击现场的证人，你一会儿拿着去组织人手分别询问，那个任旭东你先留着，我要亲自会会他。” 靳海洋朝着一旁的高大尚嘱咐了一番，然后就跟着沈留白的脚步，一起向楼下走去。 所谓的非正常死亡案件，在法医学的概念中，是指由外部作用导致的死亡，包括火灾、溺水等自然灾难；或工伤、医疗事故、交通事故、自杀、他杀、受伤害等人为事故致死。 因为不是正常规律导致的死亡，所以死亡原因需要法医检验之后方可以确定。如果确定不是刑事案件导致的死亡，则会被重新归类为正常死亡，由家属处理后事。 高坠致死是非正常死亡案件类型之一，一直以受质疑多、勘验难度大、尸检麻烦著称。 李绵绵的尸体就倒在石板路上，警戒线顺着花园的外侧一直拉到别墅楼前，穿着黑色短裙的李绵绵就静静地躺在这里，身下已经能看到鲜血的痕迹。 见此情景，沈留白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她猛地伸手抓住身边人，这才勉强没有倒下。 “怎么？害怕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音，轻佻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戏谑。 沈留白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抓着的，竟然是靳海洋的胳膊。 她咬了咬牙，努力的站直了身体，想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但生理上的恐惧和厌恶却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消弭掉的，她摸索着取出药瓶，含了一片随身携带的强力薄荷丸才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惊惶。 “尸体动过没有？” 沈留白轻声问着站在警戒线边上的警员。 “我们到达的时候那群人只是远远的看着，所有的人都说没动过。” “那死者叫什么？” 这个问题靳海洋能回答，李绵绵和任旭东的恩怨纠葛董武一之前就给他八卦过了，这点他比刚到的警员更清楚。 “死者叫李绵绵，49岁，她老公叫任旭东，31岁，就是你刚刚在楼上套房看到的那个开门的男人。” 沈留白点了点头。 死亡当时的情况她也是看到的，不用靳海洋再重复一遍。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李绵绵真正的死因。他们必须要弄清楚，之前所有人在楼上看到的李绵绵，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个死人。 阳台门上面的痕迹让她有了一些猜测，但是这只是一个想法，还需要充足的证据给予支持。 她走到李绵绵的尸体前，强压着本能的恐惧和厌恶，仔细的开始勘察这具尸体的情况。 第7章 残留的痕迹 死者李绵绵的尸体俯卧在石板路上，头部朝着东边的花坛，微微侧过的脸露出半边朝向南方，被已经打散的发丝完全遮挡，看不清楚具体的容貌。 她的黑色小礼服已经破了，双足，因为是刚刚死掉的缘故，身体还算是柔软，暂时没有出现尸僵的现象。 沈留白绕着尸体走了三圈，在各角度都进行了拍照固定，然后起身朝着身后的靳海洋说道。 “请你扶我一下。” 听她这么说，高大俊朗的男人挑高了一侧的眉，眼中满是讥讽的看了少女几秒钟，最后还是从善如流的走了过来。 “你害怕？” 他用一只胳膊架住沈留白，脸凑到她近前轻声问道。 “不，我有轻微的晕血症。” 沈留白看也不看他，不过倒也没有避讳自己的障碍。她伸手撩开了覆盖住死者面部的头发，将尸体的脸部完全的暴露在视线之中。 李绵绵的高坠是左侧先着地的，面部因为与地面碰撞挤压已经变形，在手电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狰狞。 头着地的部位有裂创发生，尸体的口鼻腔和外耳道也流出了很多殷红的血液，李绵绵之前应该是画着浓妆的，血顺着惨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向着低处的草坪流去，汇成了一条细细的血河。 幸好尸体的眼睛是闭着的，要不这景象就跟恐怖片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的确是原始现场。” 沈留白轻声说道。 “这里有凝血块和脑脊液，而且尸体的口鼻部还有吹溅状血迹，痕迹很明显。” 她站到尸体的侧面开始拍照，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李绵绵的侧脸完全摄入镜头。 “这就是吹溅状血迹？” 靳海洋饶有兴致走到近前，弯下腰也跟着沈留白一起看了过去，看模样真是认真的不行，就连专心验尸的沈留白都忍不住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 她难得好奇的问了一句，却见靳海洋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 “不过教授应该知道，什么意思？给我讲讲吧。” 见他一副惫懒的样子，沈留白转回身，淡淡的说道。 “吹溅状血迹的成因是因为颅脑损伤而造成口鼻腔出血。” “人在或者的时候是有呼吸的，在收到重击的一瞬间，口鼻腔呼出的气体将血液吹溅出来，在口鼻周围会形成特殊的形态。这些血迹通常呈密集的点状，这就是气息喷溅带出来的，可以作为生前死亡的一个证据。” 沈留白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死者脸上的血迹，连带着也抹下了死者画的很重的粉妆。 高坠伤的特征是外轻内重，全身损伤应该是在最后的撞击中形成，内脏严重破裂，但实际的出血量却并不大。 除了之前看到的鼻腔外耳道流血之外，沈留白还观察到死者眼周隐隐浮现的青紫。在确定不是眼妆花掉的结果后，沈留白为李绵绵的死因下了结论。 “后枕部有血肿，眼部有青紫出现，敲打额部有破罐音。” “按照目前的证据，死者是高坠致颅底骨折、颅脑损伤死亡。” “哦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排除死后抛尸的可能了？” 靳海洋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任旭东一定有问题，李绵绵的死八成是和他脱不了干系的。 在李绵绵坠楼的一瞬间，他们所有人包括任旭东都是站在房间里的，和现场隔了一道打不开的房门，任旭东没有出手的机会。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任旭东之前就杀掉了李绵绵，然后将尸体放置在通过什么办法丢下去，毕竟当时没有一个人同站在阳台上的李绵绵有过对话。 可万万没想到，沈留白竟然通过一处血迹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真是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按照现场的情况看，可以做出这个结论，李绵绵的确大概率是高坠致死的。” “你说大概率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可能？” 靳海洋敏锐的听出了沈留白的弦外之音，微微失望的心中又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不，她应该就是坠楼死的，但是不是个意外事件，这点我保留意见。” 沈留白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脸色郑重的说道。 “那就好，丫头，你一旦给这事件定了性，死者就再也没有伸冤的机会了。” 靳海洋的目光灼灼，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留白不再说话，她蹲下身，用手电照着尸体，一寸一寸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的目光在死者腰部的位置上定住了。 “靳海洋，你过来。” 教授开始召唤小跟班。 “腰部、前胸和上臂，这几个地方多拍几张。” 靳海洋怔楞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人就这么使唤上他了。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相机，就在他任劳任怨开始干活的时候，沈留白却站起了身，走到案发的六层建筑前，仰头看向天空。 靳海洋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表情，见她脸上露出疑惑的样子，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有新的发现了。 “有情况？” 他拍完照片就走到她跟前，学着她的样子仰起头，却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 “我在寻找中间障碍物。” 少女淡淡的说道。 “死者腹部、前胸和双上臂的位置可以看到线状划伤，阳台和地面并没有任何可以对她造成这种伤痕的固定物，我只能在高坠空间里找。” “死者高坠的空间从阳台开始到地面终结，中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所以她身上的伤，应该不是在坠落的时候形成的。”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眼就是一亮。 他记得很清楚，李绵绵从大厅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虽然有些醉意，但是衣装都很得体，没有看到礼服上有破损的痕迹。 如果沈留白所说的划伤不是在坠落中造成的，那十有八九和任旭东有些干系，毕竟很多人都看到，他是和李绵绵一起离开上楼的。 “那你觉得，这伤应该是什么时候造成的？” 靳海洋满是兴味的看向面前年轻的女孩，俊朗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 他希望能听到一个惊喜，最好是直接指向犯罪嫌疑人的线索。 可是很遗憾，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我从来不做没有根据的推测。” 沈留白转过身，墨一样的眼平静的看向对面英俊慑人的男人。 “靳警官，等我将现场勘验完毕，我会将情况汇总给你的。” 第8章 凶屋传说 就在靳海洋和沈留白勘察现场的时候，高大尚已经带着警员开始了对现场目击者的单独询问。 “哎呦，那人是自己跳下来的吧，真是吓死人了！” “警察同志，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啊，我是来参加派对的，一群人被困在一个有尸体的地方，这不跟那些恐怖片里演的一样么！” “是诅咒还是有凶手啊？那个李绵绵会不会起尸啊哎呦！这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一句接着一句，连珠炮一样的喷，听得高大尚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蹦起来了。 面前的胖子罗里吧嗦的说了半天，半点都没说到点子上。他还不得不把时间都浪费在安抚这个胖子的情绪上，要不是胖子说自己是老大的熟人，他真想叫他闭上嘴，别总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废话！ “诶诶，你可别不信啊，我要不是看你是洋哥的下属，我才懒得告诉你呢。” 胖子董武一也觉得很委屈。 他就说这地方邪性，任旭东那小子非得在这儿办什么聚会，还用新鲜的妹子诱惑他。 六楼那个房间，那不就是传说中死过人的大凶之地么？时隔几年之后竟然又出了命案，不信邪真是不行啊！ 尤其，这人死的方式都是坠楼，一定是当年那个死鬼作祟啊！ “行了，说点儿有用的，时间有限呢。” 高大尚终于忍不住的打断了胖子的联想。眼看着已经深夜两点了，案件还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线索，他心里真的很着急。 “你就说你都看到啥了，别的我不问你别说。” 见对方的表情分外严肃，胖子终于从凶屋传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勉强决定给他的洋哥一个面子。 他理顺了一下思路，然后才开口说道。 “今天我找洋哥来派对玩，晚上这个局儿是任旭东张罗的，地方也是他自己家的。” “我们来的不算早，大概十点到的，还没和任旭东说两句话，任旭东他老婆李绵绵就来了。” “我看到李绵绵和任旭东一起上了楼，然后就在烟火大会开始的时候，有人看到李绵绵坐在6楼阳台上。” “你认出李绵绵了？” 高大尚微微皱了皱眉，细心的追问了一句。 “其实当时的天色挺黑的，要不是焰火大会和花园里的路灯，我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我就听到任旭东说那是李绵绵，不过看那人的衣服和身材，倒是和李绵绵很像，她坐在阳台上……应该是跪坐着的，两手下垂在身前，看着跟丧尸一样！” “我们都在下面喊她不要动，谁知道她过了一会就忽然栽了下来，还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就摔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胖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胖胖的圆脸绿油油的，原本就泛着光的额头上沁满了冷汗。 “我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事儿，真血腥，脑子都摔裂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真太小儿科！” “李绵绵就那么面朝下躺在我面前，看一眼就觉得阴森森的，我一身一身的出冷汗，差点没犯了心脏病。” “你碰尸体了吗？” 高大尚用笔敲了敲桌子，却换来董武一越发惊恐的眼神。 “我疯了我才碰！我恨不得躲出去八丈远呢！” “别说是我，在场没一个人敢过去，全吓跑了。” “后来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妹子走了过来，她带着手套给李绵绵摸了脉翻了眼皮试了呼吸，她真胆大。我们都看的傻了，你说她怎么不害怕呢？” 胖子一边说，还一边还用手捂着胸，仿佛惊魂未定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妹子就上楼了，我觉得妹子能辟邪，跟着她比较安全，所以我也跟着上去了，后来就碰到了洋哥。” “哎呦，我回家要去庙里拜拜找人收惊，这事儿冤有头债有主，她可别赖上了我！” “李绵绵和任旭东离开之后，你有没有见过任旭东？” 高大尚一边快速记录着董武一的证言，一边仔细的问道。 “没有，我后来和一个小模特在花园玩，我是等到烟火大会的时候才看到任旭东带人上楼救李绵绵，中间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他。” 胖子回答的很肯定。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洋哥是和任旭东一起上去的，他应该见到过任旭东。” “我看到你在现场到处和人说凶屋诅咒的事，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很可疑？” 高大尚放下笔，脸色严肃的说道。 他一下楼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一个胖子在那儿讲的正欢，说的就是什么凶屋诅咒的传闻，那可真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董武一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五年前的秋天，也是半夜的时候，一个男的从楼上跳下去了，地方就是李绵绵死掉的那个房间！” 说到这儿，胖子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神秘。 “你知道为什么6楼那个房间外面是有广告牌的么？一个总统套房还弄得视野受阻，任旭东就算再吃软饭也不会笨到这个地步！” “就是因为有人死在那个阳台上了，所以他们把那个房间封闭了起来，窗子都换成了打不开的玻璃，门也是直接用铁条从外面钉死了。” 说到这里，胖子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 “也不知道那铁条什么时候拆下去的？” 这些细节倒是很有用，高大尚一一记了下来，还同胖子反复核对了几次。 “你说两年前发生了同样的事，能详细说一下吗？” 终于问到了胖子最擅长的话题，他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就振奋了起来。 “我跟你说，五年前那件事是真的，当初我们都劝老任别买这个地方，不吉利，结果他不听，果然就出事了！” “五年前这地方是个温泉度假村，现在的建筑都是那时候建的。主人听说是个海归，带着媳妇就住在6楼另外一个套房里，两人一起经营温泉酒店。” “后来听说他弟弟也回国了，他们家好像比较复杂，总之非要他哥分一间套房给他，最后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我那时候正好带着妹子来玩，结果半夜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尖叫，那个弟弟跳楼了，摔死的地方跟李绵绵一样，也是楼下这片草坪。” “听说是投资失败了，那个房间他死了之后他哥就封了起来，里里外外的换了个遍，然后就做了个仓库。” “老任接手之后，可能是觉得那房间的风景视野都不错，于是就把那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作为他和李绵绵的专属房间，不过因为没有护栏，所以他也没在平台上开门。” “你是说那房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前房主和任旭东都重新装修过？” 靳海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皱着英挺的眉追问了一句，立刻就得到董武一肯定的回答。 “是啊！我以前跟着任旭东来过，那时候房间门是用铁条封着的，和现在的木门不一样！” “任旭东怎么买下的酒店，他和前房主认识吗？” 洋哥有问题，董武一自然答的认真。他绞尽了脑汁回忆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碎片怀中找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细节。 “哦，对了！” 胖子一拍大腿，差点疼的跳起来。 “我好像记得任旭东曾经说过，那个前房主是他大学时候的交流生，要不是有这层关系，他也不可能用低价拿到这么好的房子！” 说到这里，董武一忽然嗤笑了一声。 “老任真是傻，要不是房子闹出了人命，谁会放着钱不要和个不太认识的同学讲感情。” “我看说不准就是人家知道这地方有问题才走了，要不然怎么两人没见过面的人，跳楼的姿势都是一样的，半空中还能翻一圈！” 第9章 遗落的线索 “你说跳楼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这次说话的，是沈留白。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存在感。 和高大尚靳海洋的态度不同，沈留白倒是一直在很认真的思考董武一的证言。 人们总是在受到冲击之后，对自己看到的东西有直观的印象。 然而这种印象和配合的态度，却会随着时间和情绪的变化一点点的消退，直至灭失，再想追忆起来就很困难了。 所以，她相信胖子并不是在撒谎，因为这个“意外事件”本身就有很多细节值得推敲。 尸体为什么会在空中翻跟头？ 自然下落的人，挣扎尖叫是有的，但是很少有人翻跟头，又不是花式跳水比赛。 董武一说这个细节和两年前的意外事件一模一样，两个人用同样翻滚的姿势意外坠楼，这样的巧合，沈留白是不信的。 “我要上去看看那个露台。” 她转过身，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非主动的翻滚大都是外力造成的，沈留白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需要她亲自到现场看一下才行。 再上去的时候，李成刚刚完成门把手和锁钮上指纹的采集。 这些样本他要扫描入电脑，然后和在场人的指纹进行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看到沈留白进来，李成立刻站起身。 “沈教授，您来的正好，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两个红酒杯，上面指纹我已经采集完毕了，您可以采集的生物验材。”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点了点头，唇边弯起一个急不可见的弯度。 “很好，谢谢你。” 小粉丝的脸“腾”就红了。 他有些扭捏的别过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不用谢这都是您上课强调过的知识点。” 他的后半句话沈留白没有听清，此时她已经凑到门的近前，仔细观察着把手和锁钮良久，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还插在门槽里的钢栓上。 最下面那道始终是插着的把手和锁栓实际脱离，所以是打不开的。 中间和上面的两道受锁钮的控制，应该是被任旭东扳动过，现在已经处于开启状态，这点有任旭东在锁钮上的指纹可证。 “把门打开，我需要看看露台，那里是死亡现场。” 沈留白看向身后，刚刚走进套房的靳海洋微微怔楞了一下，然后就走上前，伸手接过高大尚递过来的铁丝，几分钟之后就打开了门。 沈留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到了露台上。 说是露台，其实也不过就是个伸出来的装饰性造型，大概有两米的宽度。那几根挡在玻璃前面的钢条，其实就是嵌在顶楼的山庄的名字，大大的三个字：观涛阁。 沈留白转回身，从工具箱里取出强光手电，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的拧动锁钮，仔细的观察着门锁位置的情况。 两根锁栓齐齐伸出，在强光照射之下，能清晰的看到锁栓上有多半圈划痕。 半圈？ 如果是因为锁槽偏移造成的磨损，为什么朝向阳台的那一面没有呢？ “怎么？发现了什么？” 靳海洋一直在观察沈留白的行动。 他直觉的感到李绵绵的死并非是一桩意外事件，任旭东的近况和在现场的表现都让他觉得很有嫌疑。 可他也是亲眼目睹李绵绵坠楼的人，就算任旭东在门上动手脚不让他们进去救人，可是他自己也是在门外的位置上，不可能对李绵绵下手。 他迫切希望这个李成口中的“天才学霸专家教授”能发现什么线索。 沈留白倒也没藏私，她拿起那两个红酒杯，一边开始收集生物验材，一边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和靳海洋分享。 “初步认为，死者死因是生前高坠致死，体表他致命的打击伤和机械性窒息征象。” “死亡时间是在今天晚上11点40分左右，头部有一处损伤，是在落地时形成。四肢和身体的突出部位有擦挫伤，部分骨骼有骨折，这些高坠都可以形成。” “疑点在于死者双臂、前胸和腹部的划伤，有轻微的皮下出血，部分伴有表皮剥脱，高坠空间中没有障碍，这种伤痕不可能在高坠过程中形成。” “所以我认为，死者的死因目前不能排除人为因素。我之前在任旭东的手上看到了划伤，和死者腹部伤痕类似，你一会儿询问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 沈留白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门插栓上有多半圈划痕，看样子像是用细线牵拉过。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这根线在哪里。” 说到这里，她将已经收集完毕的唾液样本放进工具箱中，面色认真的说道。 “这只是初步的尸表检验结果，更详细的结论，需要进行尸体解剖，这点必须征得死者家属的同意。” 死者家属？ 靳海洋的眼神微暗。 李绵绵是个孤儿，根本没有父母亲戚，唯一的一个家属就是他现任丈夫任旭东。 可是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会同意解剖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个暂时就别想了，任旭东有一百个理由拒绝我们。除非……你能证明这是一桩刑事案件。” “只要证明了这一点，那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任旭东的许可，可以采取强制解剖。”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沈留白的表情。 “那并不是现在就能解决的事，许多验材需要回中心检验才能确认，你这么说是没用的。” “听说你是特种兵出身，找东西应该很在行。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跟我下去看看现场，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找到那根奇怪的绳子。” 除了告知尸检结论，靳海洋是第一次听她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可是仔细的回味之后，他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什么叫特种兵出身就应该找东西在行？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有心不去，但沈留白口中那神秘的痕迹一直在勾着他的心，让他根本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现在去询问任旭东，那小子肯定什么都不承认，他需要有更多的筹码，即使不能一举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那也要在他的嘴巴里撬出更多的东西！ 第10章 正面交锋 在一个偌大的园区内寻找一个细线，简直就是真人版的大海捞针。 “以尸体为圆心，在半径2米到6米的范围内找吧，如果现场没人动过的话，应该不会飘得太远。” 沈留白轻声说道。 “为什么？” 靳海洋挑了挑眉，带着兴味的眼紧紧的盯着少女的方向，似乎非常好奇她为什么能说的这么笃定。 他忽然发现，这个看着寡言的“专家”是个宝库，只不过需要定时手动点击才能吐出宝贝来，错过就损失大了。 沈留白沉默了一下，转向另一个方向的草坪。 “今天晚上有烟火大会，天气条件无风。你们在上面看到死者站在阳台上，我猜她腰间的绳子并不显眼，应该是很细但强度很大的那种，不会离的特别远。” “如果地上找不到，你就去翻一翻垃圾箱，或者在询问死者丈夫的时候找机会找一下，从案发到现在，证物不可能被销毁。” 听她这么说，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他没想到这丫头真把自己当成了搜索犬，虽然办案子的时候什么事都得做，但被人指使着去翻垃圾箱，对他靳大队长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喂，沈教授，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他忍不住朝着那个背影嘟囔了一句，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刚刚像是着了魔一样，幼稚的可笑。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警察。 能破案的一切线索，他应该是求之不得全力以赴的，哪有时间和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怄气。 应该是因为看不上那些学霸们目下无人的傲慢态度吧。 找了一会儿，毫无头绪，靳海洋转头就看到一个特别高大的身影正小跑着过来。 那是他的心腹小弟高大尚。 “老大，问的差不多了，任旭东，你要不要去看看？” 任旭东可是这一次案件的重点怀疑对象，而且事发当时他们同在现场，所以询问任旭东靳海洋是不会交给别人来做的。 他看了一眼已经走到3米外的沈留白，跟对方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高大尚一起进了酒店的北区。他们在这里开了5个房间，专门用来询问现场证人的目击情况。 任旭东已经坐在了房间里，另有两个警察看守着。 见到靳海洋和高大尚走进来，两个警察很自觉的起身离开了。 “叫什么名字？” “我叫任旭东。” “说一下你的出生日期？” “198x年x月x日。” “身份证号记得吗？” “记得，xxxxxxxxxx。” “有工作吗？” “有，我是海都市观涛阁旅游度假有限公司的老板。” “居住地哪里？” “海都市滨海区画意美苑4号楼。” “你认识李绵绵吗？” “认识，她是我的妻子。” 到这里为止，任旭东的情绪一直很平静，回答问题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抗拒，仿佛他就真的很这件事没有关系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目击者。 可这样的表现有问题！ 死者是他的太太，太太就在眼前坠楼而亡，死况惨烈，就连围观群众都心生怜悯，一个丈夫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呢？ 靳海洋还记得他在楼上的表现。 那时候自己让他重新示范一下开门，他表现出的那种愤怒、耻辱的情绪程度远远超过现在，难道一个李绵绵还比不上他受伤的自尊？ ！ 是什么让他变得有底气了呢？ 靳海洋的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他没来由的想到沈留白曾经说的那个关键证物，他离开时还并没有找到，难道那东西落到了任旭东的手里？ “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 靳海洋的一双利眼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剑一样的目光激的任旭东微微有些发冷，无意识的向后挪了一下椅子。 “洋哥，事情的过程您不是都看到了么？还要我说什么？” “别叫洋哥，咱俩不熟。”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朝着身边的高大尚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态度严肃的大声喝道。 “现在是在问你事情的经过，你从头到尾把今天的事说一遍！” 拉关系未果，任旭东的脸上也很不好看。 他索性收了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冷着脸对面前的二人说道。 “警察同志，我是死者家属，并不是你们抓到的犯人，请你们说话的态度客气一点儿。” “我接受你们的询问是配合你们工作，在你们没有把我列为犯罪嫌疑人之前，你们没权力这么审问我！”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立刻就不客气的呲笑了一声。 “谁把你怎么了？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你要不要这么激动？”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我还赶着收工回家呢！” 任旭东说完也觉得有些后悔。 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警察放着他最后询问，实际上就是在怀疑李绵绵的死有问题。 虽然他们现在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一旦激怒他们，折腾自己几次根本就犯不上，倒不如好好的把他们打发走。 想到这里，任旭东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了下来。 “好。”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的这个派对是我主办的，中午的时候我就给我妻子李绵绵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要出席。大约晚上11点左右，我妻子到了山庄，她和朋友出去喝了点酒，来的时候已经醉了，我就带着她上楼休息。” “我将她放在了床上，她忽然闹着要喝酒，我就从房间里的酒柜中取了一瓶白葡萄酒出来，我们两个一起喝了一杯。” “然后她说她要休息了，我就帮她关好了房门，自己下楼招待客人。” “你下楼的时候是几点？” 高大尚出声问道。 “十一点二十五分左右，因为今天明珠电视塔有放烟火的表演，我下来不一会儿烟火大会就开始了。” 高大尚看了靳海洋一眼，却见对方正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手机，于是又继续说道。 “你接着说。” 任旭东乖顺的点了点头。 “我下来之后不久就遇到了靳警官，当时那位法医小姐也在，我正准备邀请他们去看草坪看烟火的时候，有人发现我太太站在了阳台上。” “我一时情急之下，就带着人冲上了楼，进了房间之后却发现阳台门被反锁了我打不开。后来……我太太就跳下去了。” 说到这里，任旭东双眼含泪，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一个痛失所爱男人无比哀伤的心情。 第11章 破绽 任旭东的话，靳海洋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向来很擅长看人，任旭东看着悲痛欲绝，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和一个用力过猛的三流演员没什么两样。 不过，现在还不是激怒他的时候。 靳海洋也不看任旭东，他漫不经心的转着笔，懒洋洋的问道。 “你这个度假山庄卖多少钱？” 任旭东被他问的一愣。 他摸了摸头，有些不明白靳海洋为什么忽然抛出来个和案件完全没关系的问题。 “总共不到4500万……” “呦，买的够便宜的啊，买的时候花了多少？” 听他总是围着房子的问题打转，任旭东的脸上隐隐闪过了一丝紧张。 “3000万……” “啧啧，难怪你卖这么便宜，两年就净赚1500万，价格再低点儿也不赔。” 靳海洋笑着说道。 “卖你房子的是你朋友？” 听他这么问，任旭东越发的警惕了起来。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满满的防备。 “不是，我和之前的房主并不认识。” 靳海洋点了点头。 “困了，不介意我抽根烟提提神吧。” 靳海洋点了一根烟，一双大长腿直接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整个人陷在高背椅子之中，那样子随意的像是在家里看电视。 “刚刚听下面的人说，你这房子闹鬼，真的假的？” “老子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鬼是个什么样子，你来给我说说呗。” 男人的态度痞痞的，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抖落燃烧完毕的烟灰，看样子是打算闲聊了。 他摆出这个调调，任旭东反而放松了不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纨绔的哥们也是纨绔，开始也就是装装样子吓吓人，诈不出什么就放弃了。 这要是再顺路哄一哄，说不定他一高兴，就直接把自己放过去了。 “恩，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笑着说道。 “山庄视野最好的两个地方就是6楼套房，一东一西。东边是原来房主自己住的，西边给了他弟弟。” “后来听说他弟弟跳楼死了，死的时候还带着笑，一来二去的就传出了凶屋的谣言。” 听到这里，座上的男人似乎也来了兴趣。 “然后呢，你见没见到那个鬼？” 他随手扔了一根烟过去。 “慢慢说，说详细点儿……” 任旭东伸手接住了烟，从怀里取出打火机点燃，越发肯定靳海洋是个混日子的大少爷。 真警察拿死工资的，谁抽得起这么贵的烟？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的放松，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 “我接手的时候那屋子已经是个仓库了，里面堆满了用不着的东西。我看那地方视野挺好的，就想着把它重新装修一下，然后做成另外一个总统套房。” “不过这事儿圈子里知道的人不少，房子装修完了之后谁都不想过去，所以我就干脆将它当成我们夫妻的专用房间，我和我太太都有房卡。” 说到这里，任旭东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没想到绵绵就这么走了……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一定不让她住进去……”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进来的是李成，他手里拎着工具箱，朝着靳海洋和高大尚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靳哥，高哥，我来做指纹采集。” “采集什么啊？没看到这儿正问话呢吗？你们痕检干活不看个时候啊，打扰了老子的思路老子找你们主任去讲理！” 靳海洋撩起眼皮撇了一样，似乎是被扰了八卦的兴致很不爽，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满满的火气。 李成尴尬的笑了笑。 “靳哥，我也不愿意费这功夫啊……不过这是沈老师交代的，我得听她的……” 听他这么说，座上的男人也来了脾气。 “沈老师？哪个沈老师？我怎么没听说刑警队还有当老师的？” “办案子，是预审重要还是你们刷个指纹重要，光拿指纹就能结案我立刻退位让贤！” 眼看对方动了真怒，李成立刻有些为难的看向身后的门。 沈留白静静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靳海洋，秀雅的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李成，你今天的带班组长是我。” 两头受气的小痕检员左右为难，最后只能陪笑着看向椅子上的任旭东。 “这位大哥，我需要采集您的指纹，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一下就行，您看可以吗？” “好。” 任旭东很干脆的点了头。 此时的他已经对靳海洋没了戒备心。就这么一个纨绔，最多也就是拘着他讲一晚上的鬼故事罢了。 只要将他伺候的满意，他什么都发现不了，所以这个时候就要顺毛摸，越是有矛盾就越能衬托出自己的知情识趣。 这个理论，他在李绵绵身上已经验证过了。 见正主已经答应了，靳海洋嗤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采集完毕，李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他看朝座上那男人微微眨了眨眼，无声的比了一个口型。 “洋哥，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早我还得处理绵绵的后事，改天我张罗个局，咱们哥两好好喝一回，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嗤笑了一声，翘在桌上的腿也跟着放了下来。 “改天？可别改天，我看今天就挺好的。” “你拉着我上楼救人，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做个不在场证明吗？敢这么利用我靳海洋，一顿酒就想打发了？” 此话一出，任旭东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洋哥……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 靳海洋冷笑。 “你那屋子没窗，玻璃都用钢条封住了，连个门都没有，我们都被门挡在门外，你再用什么机关把人扔下去，我们可不都成了你的见证了吗？” 他指着一份笔录上的字说道。 “山庄物业说了，因为出过事，所以房子买了之后你就把那门砌死了。现在的这道门，是你两周之前找施工队给重新安上的，对吧。” “已经两年了，你为什么要重新把那扇门打开呢？2周之后，这门果然出了问题，李绵绵就死在门的外面，死状和两年前的案子一模一样，你怎么说？”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把刚刚放松下来的任旭东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不应该小看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他绝对不是自己之前认为的纨绔，相反，也许他会是这个事件中最大的变数。 “怎么？不说话了？” 靳海洋直起身，和刚刚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用笔点指着任旭东的方向，烟雾中任旭东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在他心上一样。 任旭东脸色微沉，原本因为放松的身体也坐的端正了起来。 他冷冷的看向面前不远处的两人，要是目光能化成刀子的话，靳海洋和高大尚现在已经被砍成筛子了。 “我要说什么？” “你们没有证据，在心里就已经定了我的罪，我还能说什么？” 说着，任旭东苦笑了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们要是有证据，就把我立案侦查，让法院判我的刑。如果没有的话，就不要再用这些没影子的猜测吓唬我，我现在不是犯罪嫌疑人，不想陪着你们演戏。”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和你们说一句话，有事请跟我的律师谈。” 说着，他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也不发一言。 房间内的询问陷入了僵局。 第12章 博弈 靳海洋走出酒店大楼，在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沈留白。 她靠在墙上，那身白色的连衣裙在夜幕的衬托下分外的显眼，看上去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一样。 “指纹拿到了？” 靳海洋习惯性的摸出兜里的烟，忽然想起这丫头好像对烟的味道很反感，于是又默默的把烟放了回去。 沈留白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之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下次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了。” “《刑事诉讼法》规定，只有对犯罪嫌疑人可以强制采集提取生物样本，你这样是在钻空子。” 沈留白忽然开口说道。 靳海洋被她的气的笑了出来。 他就说他最讨厌书呆子，果真如此！ “我可没有强迫他。” 男人举起双手，做出了一副投降的样子。 “一切都是他自己同意的，李成当时也问过他可不可以，我这里有执法记录仪可以作证。” “我承认我是钻了空子，但是我一没有违反法律，二没有坏了良心，没有引诱威胁欺骗，只是让他自己放松了警惕而已。” “你可以把这个叫做预审的艺术。” 说到这里，男人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满含讥讽的冷笑。 “沈教授，这里不是实验室，和你打交道的，也不是那些放着不会动的实验标本，我们面对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我直接告诉任旭东，我怀疑你杀了你媳妇，但是我现在没证据，不能立案，所以我想要你的指纹比对证实你有犯罪的嫌疑，你觉得他会给我吗？” “我是在任旭东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拿到的他的指纹，如果李绵绵真是他杀的，这能给我们争取很多宝贵的时间。” “沈教授，身为一个法医，什么是最重要的，你自己应该知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这次的配合。” 说完，靳海洋就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诶？洋哥，你干啥去啊？” 李成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却很倒霉的得到了一个恶狠狠的怒瞪。 “老子去翻垃圾桶，找绳子！” 麻蛋！好容易能拉风的退场，结果被那个笨蛋给搅了！ 看着那走的越发急促的背影，沈留白淡漠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转回身，看向站在一旁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痕检员，语调平静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做指纹比对。” 海都刑事法医检验技术中心，是海都市公安局同刑警学院联合设立的合作机构，不但接受正常的法医和检验委托，而且还承担着许多重要的科研任务。 作为一个具有创新工作模式的机构，海都刑事法医检验技术中心的硬件设备也是没的说。 李成取出电脑和便携式扫描仪，将在门上采集到的指纹一一扫描进了电脑，然后就开始一对一的比对。 他越看越惊讶，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沈老师，你看这……”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沈留白分外淡定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所以……您一开始就知道……通往阳台的门上……只有一个指纹？” 小痕检员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想通了沈留白和靳海洋要他去提取任旭东指纹的真正用意。 只听沈留白淡淡的说道：“门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如果这个指纹不是死者的，那死者是怎么到达阳台，并且破坏掉门锁的呢？” “嗯，我采集过死者的指纹，和门上有明显的差异。如果只是普通的害命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所以嫌疑最大的人自然是任旭东！” 李成兴奋的说道。 “啊哈哈，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用采集别人的指纹，任旭东肯定解释不了为什么门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他不是说李绵绵是自己上的阳台吗？” “这案子已经破了！” 他兴奋的不能自已，冷不丁看到沈留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原本的那股激动忽然就给一盆冷水浇灭了。 “这只能证明李绵绵的死不是意外事件，而是刑事案件，任旭东有重大嫌疑。但这并不足以证明任旭东就是杀人凶手。” 沈留白看着电脑软件上“MATCH”的比对结果，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分外的清晰。 “这个案件还有很多细节没有证据佐证，我需要尸检。”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靳海洋的号码。 房间内，任旭东的律师已经赶到了。 那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穿着剪裁精致的职业套装，夜半而来没有一丝的懈怠。 “晚上好，我是任旭东先生的律师，我叫李曼，这是我的证件和委托书。” 高大尚愣愣的从美女手中接过那两张薄薄的纸，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美女律师笑了一下，挺直的脊背勾勒出她优美的身姿，在灯光的映照下，简直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我的委托人任先生家中遭遇变故，很多后续的工作还等着处理，如果几位警官没什么其他的事，我想带着我的委托人回去休息。” “这……” “我们还有些事先要找任先生核对，所以……” 高大尚有些犹豫。 他知道现在不能放任旭东走，但这案子现在并没有被列为刑事案件，任旭东也不是犯罪嫌疑人，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把人留下。 高大尚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心里急得要着火。 老大！为什么还不回来！ 见此情景，美女律师越发笑的优雅从容。 “警官先生，我的委托人已经很累了，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所以如果你没有合适的理由，我就带着他离开了。” 正说着，周曼带着任旭东就已经走到了门前，面对挡在门口的高大尚，美女律师也收敛了原本的笑容。 “请您让开。” “啊！我想起来了！” 高大尚忽然打断了李曼还没说完的话。 “我想起来了！那个……法医说死者李绵绵的尸体需要进一步的解剖，我们警方是要征询死者家属的同意的！” “对！就是这样！因为任先生是死者的丈夫，一会儿法医会过来征求您的意见，所以请再等一会儿吧！” 第13章 争锋相对 话一出口，高大尚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一下子就变得底气十足。 他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女律师质疑的目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请你们稍等一下，我们的法医马上就会过来。她会向你们征求许可的。” 李曼看了一眼任旭东，只见他那张白皙斯文的脸已经透着铁青，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远面前的高大尚，恨不得用眼刀一下就将对方捅个对穿。 “什么尸体解剖？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任旭东愤怒的说道。 “你们搞清楚，是我的太太今天晚上去世了！家有丧事我赶着处理，你们不但扣着我不让走，还诬陷我害死了绵绵，现在还要将她的遗体大卸八块？” “你们有没有人性？我现在是犯了罪还是被判了刑，为什么一定要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道将桌面上的纸笔一下子都震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凌晨中分外的刺耳。 高大尚心中发苦，脸上还得陪着笑脸，不住的安抚着任旭东的情绪。 “别急，法医马上就到了。” “咱们这不是非正常死亡案件么，得法医做出结论确定是正常死亡才行，你也需要死亡证明才能办理后面的手续啊。” “快了……快了！” “高警官，现在太晚了，我看不如这样……” “我先送我的委托人回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征求我们意见的，您可以直接打给我或我的委托人，我们再约时间地点见面。” 李曼看了看表，美艳的脸上同样露出一丝不耐。 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出来工作，熬夜对于女人简直就和毁容没什么两样。 但是给打工的人没权利娇气，她能做的就是从中周旋，在不损伤雇主利益的前提下，尽量快速和谐的解决。 “马上，就再等5分钟，就5分钟！” 高大尚的视线不时在门和手机之间转换。10分钟前他给靳海洋发了求救信息，现在就盼着这位大神尽快过来救场了！ 门口人影一闪，高大尚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老大，你来了！” 来人正是靳海洋。 他慢悠悠的从门口走进来，绕过迎上来的高大尚，一双利眼直直的看向面露不悦的任旭东。 “任先生，周末的晚上急什么，有什么东西要尽快处理掉吗？” 男人的表情淡淡的，说出口的话看似漫不经心，但个中的深意任旭东是听懂了的。 他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又恢复了自如。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解剖的！” “绵绵是最爱漂亮的，要是知道自己死了还被人割来割去，她一定走的不会安心。”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曼，对方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靳警官来了，那我代表我当事人表明一下态度，我的委托人任先生不同意解剖。”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嘴角上翘。 “那种小事你们去跟法医自己说。” “我比较有兴趣的，是任先生你的裤兜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我看你的手一直有意无意的护着，藏了宝贝啊？” 此话一出，任旭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目光变幻不定，似乎是被点中了什么忌讳。 “靳警官，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配合了你们一晚上，现在我很累，不想在和你们玩猜谜游戏了。” “你怀疑我，有证据就拿出来，让我看看我的立案决定书。否则，我要回家！” 说着，他快步绕过还有些怔楞的高大尚，向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却被靳海洋伸手拦住了。 “怎么，我说中了，所以你害怕了？” “你算计我给你当不在场的人证，可没想到我是个警察吧。” 男人微微的眯起眼，从怀里取了一根香烟出来，却并不点燃。 “想的挺好，但没什么创意。” “这破地方五年前就发生过同样的命案，圈里人都知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完美复制人家的现场，任先生要我说你也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靳海洋说的慢条斯理，性感的薄唇还微微翘起了一边，仿佛任旭东做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样，完全没有一丁点想要隐藏的意思。 这种轻蔑的态度，终于将任旭东激的失去了理智。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一步步的逼近靳海洋的身前，仿佛他要是再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话，说不定就要一拳挥过去。 这样的眼神，他已经看过无数次，那些二代少爷们嘴上说的亲热，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看得起他！ 他任旭东是出身不好，是一步登天走捷径了！但能有今天的生活，他自觉是自己拼出来的。 世人都说他是小白脸，吃软饭。但吃软饭也得有本钱！如果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恐怕想吃软饭都找不到机会吧。 他们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靠着爹娘祖宗，凭什么看不起他！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你看太得起自己了？” 靳海洋挑了挑眉，一脸的漫不经心，仿佛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龙套角色，根本就不值得他浪费精力。 “这话说一万遍都行，但是老子凭什么要给你卖这个力气啊。” 他这个态度，倒是让处于暴怒边缘的任旭东冷静了下来。 他在距离靳海洋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双手高举过头顶，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靳警官，你是在拖延时间吧。” 任旭东冷笑了一声，刚刚的狂暴激愤已经在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诬陷我，但绵绵真是意外坠楼，你找不到证据指证我，于是就想引诱我出手打你，好告我妨害公务，不是么？” 听到这里，一直站在一旁的律师李曼也开口了。 “靳警官，您真是想多了。” “任先生身为一个好公民，绝对不会也做不出违法的事情。你要是有证据可以立案，要是没有的话，请不要阻拦我们离开，任先生并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没有权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却见面前的高大男人嗤笑了一声，看向任旭东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容忍和无奈。 与此同时，房间外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带着特别的节奏而来，在静寂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第14章 棋高一招 脚步的主人似乎是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而来，听起来慢悠悠的，其实很快就到了近前。 任旭东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身影，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轻松。 他朝着刚走进门的白衣少女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你竟然是法医。” “你来的正好，快来跟这位警察同志说一说，我太太李绵绵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隐隐听到过沈留白和李成的对话，觉得这个证据对自己非常有利，看向少女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沈留白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们现在只是检验了尸表，初步认为死因是生前高坠致死，无其他致命的打击伤和机械性窒息征象。” “不过最终结论我建议进行尸体解剖！” 还没等她说完，任旭东就直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解……剖！” 他一字一顿，态度异常坚决。 “我太太孤儿院出身，家里根本就没有亲人，我身为她的丈夫，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亲属。” “绵绵生前最爱漂亮，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体被人切的七零八落，她一定不会走的安心。” “所以，我不同解剖，我要求尽快让她入土为安。” 说完，他还挑衅一样的看了一眼斜倚在墙上的靳海洋。 “嗯任先生，我不是来征求您的意见的。”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九条的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并且通知死者家属到场。任先生，您作为死者唯一的家属，我是来通知您到场解剖的。” “可这并不是刑事案件，你们……” 李曼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就出现在门口，靳海洋朝他伸出手，对方将几张薄薄的文件递了过来。 “这案子已经立为刑事案件了，犯罪嫌疑人是任旭东。任先生，你有权聘请律师，这是相关文书，你看一下并签字。” “靳警官，出事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吧，和我的当事人一起。你不觉得你应该主动回避这个案件吗？” 李曼踩着高跟鞋上前一步，气势十足的反驳道。 “我不是案件当事人，和案件当事人也不存在利害关系，更不是你们谁的亲属，我为什么要回避？” 靳海洋双手抱胸，面对咄咄逼人的女律师，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既然目击了事件过程，按照证人优先的原则，你的身份是本案的证人，所以你应当主动提出回避！” 李曼也是寸步不让。她心中清楚的很，现在要不能在程序上挑些毛病出来，任旭东今天就真不能走了。 “我已经写了申请，但回避需要公安分局的领导批准才能生效。在申请没有生效的这段时间里，我必须依法履行人民警察的职责，要不然我就是渎职了。” “至于我的侦查行为和结果可不可以被采信使用，那会有分局决定的。” 靳海洋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 “今天的法医也是目击者吧，她不能做鉴定人，你的鉴定结论是违法的！” 李曼转过身，伸手手指向了站在门口的沈留白。 “沈教授并没有做出结论。她只是在第一时间收集了验材并指出了可能。至于这些观点能不能被采信，法医中心自然会有结论。” “李律师，在任旭东没委托你为辩护人之前，请你暂时回避一下。” 李曼看向任旭东，他正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这几张A4纸，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暗示。 她虽然是任旭东的律师，但是他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关于刑事辩护人的约定。所以除非现在任旭东当场委托，否则她还真不能为他做什么。 而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的雇主明显顾不上委托的事了。 长叹了一声，李曼踩着高跟鞋无奈的走出了房间。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摔死的，你们凭什么立案，这是程序违法！” “呦！你还懂得挺多的。” 靳海洋笑眯眯的说道，态度一反之前的高冷骄傲，笑的见牙不见眼，简直和气的不得了。 “沈教授，给他讲讲吧，免得他总怀疑我们有意针对他。”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一副黑色的框架镜，遮住了她原本大大圆圆的眼眸，却平添了几分专业和精干。 “根据现场检验，通往露台的门在死者坠楼时是关闭的，上面只有一种指纹，根据比对和任旭东先生相符，而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死者李绵绵的指纹，也就是说，死者不是自己开门到阳台的。” “我们在尸表检验中发现，死者李绵绵的双臂有线状划伤，前胸和腹部有皮下出血，应该是生前受到外力压迫。我注意到，任先生的手指上也有类似的痕迹。您虽然辩解这是中午的刀伤，但我觉得时间对不上。” “阳台门第一二个插栓上有轻微的线性划痕，这和死者腹部的伤以及任先生的伤口形状都比较吻合。” “门上第三道插栓被人为从房间内侧破坏，并不是反锁，在露台现场也没有发现带有死者指纹的钥匙。” “死者跪坐在平台边后从高处坠下，下面的目击证人证实，死者在坠落的瞬间在空中翻滚了一周。如果是正常的下坠这个现象不可能出现，除非死者在起坠的那一刻，有外力加在她的身上，才能产生这样奇怪的姿势。” “综和以上疑点，我们怀疑，死者李绵绵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人带到阳台，利用细线固定身体，然后在特定的时间释放牵引，导致其坠楼身亡。” “这个设计的关键在于，将门的插栓作为引发机关。当凶手假装开门救人拨动锁钮的时候，卡着细线的插栓就会收回到门槽之中，没有牵引力的细线被瞬间释放，然后死者就会被惯性‘推’下平台。” “凶器……按照死者死亡前身体形态的推测！” 少女微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推了一下架在高高鼻梁上的眼镜。 “应该是一条高强度的细钢丝绳……或者是鱼线。” “我在现场并没有找到凶器，所以我猜，那东西应该是被凶手藏起来了。” 难得沈留白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听的靳海洋也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朝着站在门口的高大尚说道。 “大尚，你和裴耀都过来。” “沈教授已经给咱们指出凶器是啥了，这位任先生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你们给他搜一下身，一会儿咱们开始正式讯问。” 此话一出，任旭东的脸色更加的紧张了。 他不住的向后退，两眼恶狠狠的看着正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个警察，嘴里不住的高叫着。 “搜身？凭什么？你们这是违法的！这是在侵犯人权！” “律师！李律师呢？” 跟过来的瘦弱青年裴耀咧了咧嘴，伸手摸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以及自己的警官证，大喇喇的展示在任旭东的面前。 “头儿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真是啥都明白。” “这是我们的搜查手续，还有我和大尚的警官证，我们工作都是严格遵守法律程序的！” 瘦猴裴耀构不成威胁，但有人高马大的高大尚一人出马就够了。 很快，他们将任旭东裤袋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其中一团乱线赫然映入众人眼中。 “沈老师，你让他们带着手套，是不是知道凶器就放在犯罪嫌疑人的兜里？” 李成一边问，一边将那团线用镊子夹起来，小心的放进了密封袋中。 沈留白点了点头。 根据她和靳海洋的推测，这线团上应当沾有死者李绵绵和犯罪嫌疑人任旭东的血迹。如果检测结论果真如此，那么这桩谋杀案的证据链就又多了一环。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采集到的生物验材进行检验，综合，把案件的真相尽可能的还原出来，还给死者一个公道。 第15章 真相大白 沈留白带着李成离开之后，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任旭东低着头，吊灯柔和的光投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到表情。 靳海洋也不着急。 他示意裴耀打开同步录音录像设备开始录制讯问过程，自己则是坐回到原本的座位上，一张张的翻阅现场勘验笔录和相片。 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高大尚以为他就会这样一直沉默到讯问结束的时候，任旭东忽然开口了。 “给我一支烟。” 他缓缓抬起头，声音嘶哑的厉害，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再也没有之前那温文儒雅的翩翩风度，眼中充斥的都是沧桑和绝望。 靳海洋摸了一根烟出来，他想要直接扔过去，却忽然想到之前搜查的时候，这人的打火机已经被拿走了。 于是靳大组长亲自走下来，给他点着了这支烟，顺势就坐在了他跟前。 “怎么？放弃抵抗了？” 他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他的烟瘾并不大，除了心情特别烦躁郁闷，大约也就是在工作需要的时候才会叼上一根，但并不会点着。 听他这么问，任旭东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该查到的都查到了，在抵抗下去只会让自己变得更难看而已。” “靳警官，你真厉害，你竟然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抓到我……果然是法网恢恢啊……”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向身边的男人，语调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我任旭东一向很看得起自己，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公子哥玩家，没怎么把你当回事儿。” “没想到我真是看走了眼，错把一直老虎当成了狸猫，阴沟里翻船也是自己活该。”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目光定定的看了靳海洋半响，然后开口说道。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坚信这不是意外事件，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哪里？” 靳海洋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直觉吧。或者，从你特别主动的拉着我上楼开始的。” “你之前根本不认识我，老董也没说我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咱们算是陌生人。” “李绵绵的出事的时候，你会拉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一起上楼，而且还一副生怕他不去的样子，这样的表现未免有些太刻意了。” “你觉得我是董武一的哥们，就应该是没胆子好玩乐的纨绔，所以你选中了我，想让我成为见证你不在场的证人。” 说到这里，靳海洋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个计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你那时候选择董武一不是更安全？毕竟，你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任旭东咧开嘴，像是在笑，但没有声音发出来。 “那就是命了。我怎么可能想到，你竟然是个警察呢？这就是命啊。” “我原来不信命，总觉得自己算计仔细点，这些就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真是不得不信了。” 他又狠狠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脚下仔细的踩灭，半响之后，才又开口说道。 “我家里条件不好，从大学开始半工半读，出来工作更是拿命再拼。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就是因为他们有权有钱，我不服。” “第二次跳槽的时候，我遇到了李绵绵。她那时候已经40岁了，是我一个客户公司的老板，她看中了我，主动引诱我，我们偷偷摸摸的约会，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开始的时候很甜蜜，我随口一句话，就能得到以前根本就不敢想的名车、名表，甚至房子，绵绵十分爱我，我们很快就结婚了。” “我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比较精彩，也不在乎她比我大，我只希望她结婚之后能收心和我老实过日子。我甚至辞去了工作，专心帮她打理公司，我希望她能轻轻松松的当个贵妇，再也不用为那些公务操心。” “也许她的日子过的真是太舒服了，我们结婚的第三年，我发现她在外面有了情人。那男的还在念大学，是个体育专业的学生，绵绵每周固定和他约会一次，都是挑我在工作的时候。” “我们吵过，闹过，但她和那小子始终没断了联系，后来竟然发展到公然约会。” “两年前，绵绵怀孕了，孩子却不是我的。我要她把孩子拿掉，她执意不肯还跟我大吵，最后自己把孩子折腾没了。” “我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就买了一座度假山庄给她，想让她在这里好好的调养一下身体。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把那个男人也带了过来，他们在我的床上做那种肮脏的事，被我抓到了也还是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任旭东的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爆了出来，在柔和的灯光之下，他的神情显得分外的狰狞，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她变心我无所谓，但公司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她竟然要和我离婚，还要把公司转移到那小子的名下，凭什么？” “公司是我的！是我辛辛苦苦拼到现在才能有这样的规模，李绵绵那贱人才出了多少力？她不过就是伺候了一个老头到死，然后拿了一笔遗产而已。要是没有我，她现在早把钱挥霍光了。” “公司现在都是我在撑着，她就知道抱怨我不陪她不关心她，她哪里知道我的辛苦！” “我不能把公司给那对狗男女，我要守住我自己的成果，在我还是她丈夫的时候，只要她死了，那她的遗产就都是我的！” “我趁着她喝的半醉将她带上楼，我说我同意和她离婚，但是在财产分割上有要求，那傻女人就信了，乖乖将我准备好的安眠药酒喝了下去。” 任旭东咧开嘴，脸上满满的都是复仇的快意。 “我把李绵绵拖到阳台上，用准备好的鱼线将她拉坐在平台的边缘，绕线拴在门的插栓上，然后将门把手扭得脱了扣。今天有烟火大会，想看烟火的话，就一定要站到草坪上，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坐在平台边缘的绵绵。” “然后，就跟那个小法医说的一样，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任旭东就低下了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16章 尘埃落定 五日后，解剖鉴定工作全部完成。 在死者李绵绵胃部溶解物中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房间里的两个高脚杯，也分别检测出死者和任旭东的DNA和指纹。 在任旭东身上搜出的鱼线跟沈留白推测的完全相符，上面不但有被害人的血迹，而且也同时检测到了任旭东的DNA样本。 将证物还原到现场，这个被简单系了两个结的鱼线，一上一下刚好对应了死者前胸腹部和双臂的伤痕，李绵绵的血迹就在两臂和前胸的位置上，尾部有任旭东的血迹，应该是他用力拉拽被害人时不小心被划伤的。 一个服用了大剂量安眠药的人，是不可能独自开门走到阳台上的，这一点和任旭东的供述也十分吻合。 至此，派对坠楼谋杀案宣布告破，全案移送检察机关审查批准逮捕。 七日之后，海都市人民检察院以故意伤人罪批准逮捕犯罪嫌疑人任旭东。 两个月后，任旭东被检察院依法提起公诉，海都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犯罪嫌疑人任旭东无期徒刑，任旭东当庭表示服从判决，不再上诉。 判决生效之后的半个月，沈留白在刑警学院的实验室中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沈医生，很抱歉打扰您，我是任旭东的律师李曼，案发那天晚上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沈教授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沈留白淡定的点了点头。 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对于人类面部识别异常敏感，这女律师长得很有特点，她不会忘记的。 见她这个态度，李曼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天才科学家都是些不通人情的怪咖，还好这个比较平易近人接地气，让她即将要提出的要求也不至于不好开口。 “沈医生，我的委托人任旭东先生已经在丁山监狱服刑。我三天前去会见过他，他向我提了一个请求，希望能够见您一面。” “任旭东要见我？” “为什么？” 沈留白微微皱起眉头，没答应倒是也没立刻拒绝。 这个问题可是把李曼难住了。 老实说，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个雇主为什么一定要见法医。她替他寄信给朋友，处理公司后续事宜，操办李绵绵的后事，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委托。 但……见法医？她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个……” 李曼的脸色有些尴尬。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按照雇主的要求去做，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沈医生，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任先生只是要我向你传递一句话，要不要去由你自己决定。” 说着，她稍微停损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将任旭东的话说了出来。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听她这么说，沈留白原本淡然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是《诗经邶风》第19篇《二子乘舟》中的文句，是一首很有名的送别诗。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乘船走了，船影渐远渐没。多么思念啊，切莫遭遇灾祸！ 这首诗据说还有个历史典故。 卫宣公的庶子觊觎嫡子及的储君之位，与母亲进谗言给卫宣公，三人设计要在及出门路上将其杀死。 庶子朔有一个亲兄弟叫公子寿，他与及的关系极好，于是便把事情预先告诉了及，想让及逃过追杀。 及却不听劝告，他准备赴死之时，寿不忍心便将他灌醉后代其上路。等公子及醒来之后却发现，寿已经被当成他杀掉了。 公子及悲痛万分，告知杀手真相并慷慨赴死。杀手将二人首级送与卫宣公，宣公得见后悲伤过度而死。 “好，我答应你。” 沈留白沉默了许久之后，很干脆的应下了这个约定。 李曼很惊讶。 她完全搞不懂这些人是在打什么样的哑谜。 但这和她没有关系，能完成雇主的委托就算她任务完成，于是她立刻跟沈留白预定时间，约好了3天后过来接她。 丁山监狱。 一墙之隔的任旭东看起来精神不错。比起案发当晚的那种颓废和绝望，现在的他似乎又平静了不少。 “你要见我。” 沈留白拿起电话，语调平静的说道。 她不是在询问任旭东，她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见她这个样子，对面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看上去倒是分外的赏心悦目。 “我以为你会主动来见我。” 他笑着说道。 “你看出来了，不是么？” 沈留白却并不准备继续和他打哑谜。 “是你发给我的邀请函？”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的计划并不完美，很多破绽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听她这么说，任旭东慢慢点了点头。 “我被他骗了，他没有把完整的计划教给我，我学到的只不过是个残次品。” “我知道会出问题，但时间不等人，我不能看着李绵绵拿走我的宝贝，所有我赌了一把，看来还是运气不好啊。” “那邀请函我不知道是谁发的，但是我接到了一封邮件，上面只说请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微微皱了皱眉。 “两年前李绵绵第一次闹离婚，有人给你出主意，让你买下了观涛阁的房子，还把之前的那桩非正常死亡案件告诉了你。因为你们后来关系有所缓和，于是你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两周前你发现李绵绵转移财产挖空公司，于是你动了心思想要模仿，便重新安装了门，提前准备好了高承重的鱼线。” “因为提前测试过，所以对于鱼线的落点你找的很准，可惜你之前就已经被警察怀疑，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处理掉凶器。” 任旭东点了点头。 “你说的都对。” 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 “可惜没有证据佐证，终究只能是推测。” “既然那邀请函不是你发的，你怎么会知道上面的内容？”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她将这八个字念了一边，表情平静的审视着面前一墙之隔的男人。 “我怎么知道我是个被人引诱和利用的人，如果他不告诉这个计划，我最多是在忙着和李绵绵争产，根本不可能杀她！” “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沈留白微微皱眉追问，却见对面的中年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困惑和茫然。 “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把他抓到，也算是替我报仇了。” 第17章 法医中心 和任旭东的会见就这么结束了，可沈留白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跟着一起消失。 任旭东的案子虽然已经完结，但这桩谋杀案背面隐隐浮现出来的那些迷雾，却并没有一点散去的迹象，反而随着真相的水落石出越发的扑朔迷离。 正想着，沈留白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叫她。 “沈老师？沈老师？” 沈留白回过头，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斯文老者，正是刑警学院的教学部主任吴正涛。 “啊，吴主任，请坐请坐，您找我有事？” 见她满脸的不明所以，吴主任呵呵的笑出了声。 “当然，我找你有事啊。” “沈老师，你之前不是向学院提出要去刑事法医学检验鉴定中心那边工作吗？我们商量了一下，原则上尊重你的意见，同意你过去。” “你本来就在中心那边挂名，所以人事手续也不需要重新办理。但法医系和技术系都提出来，希望你的课能坚持上下去，中心虽然是我们的合作单位，但你这个教学科研的主力我们实在不想放手。” “学院综合考虑了一下，和中心那边也通过气，你在那边的工作单独挂钩，只针对一个刑事组。学校这边教学任务削减一半，但科研项目咱们不能落下，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吴主任说的分外客气，一字一句都是在和沈留白商量的口气，半点儿架子都没有。 他是学校有名的和善人，但更重要的，是沈留白对于刑警学院来说，是个不能放弃的台柱。 她刚工作的时候因为年纪轻，没少被人忽略和轻视，都觉得她资历和经验都没有，心智也不成熟，根本压不住学生也做不出成果。 可仅仅就在一年之后，沈留白的研究项目就获得了国家级科技成果表彰，她撰写的论文，在国际著名的法医学杂志发表，并被邀请参加年度学术交流会议，直接跌破了一众人的眼镜。 这样一个宝贝，学校恨不得将她放在一个金刚石罩子里面供起来，最恨的外面闻风而来的学校挖墙脚。 所以，当沈留白提出要去新成立的法医学检验鉴定中心工作的时候，学校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只不过因为舍不得她的出色的科研能力，硬是生生拖了2年才办完，这期间她一直都是挂名，从来没有过去正式工作过。 这回不通过也不行了，京城公安大学已经开出了升职加薪专有实验室并联合中心的价码，万一沈留白真动了心，那刑警学院哭都找不到地方。 宿敌什么的，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解都解不开。 听到这个消息，沈留白惯常淡漠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谢主任，我明天就去中心报到。” 见她罕见露出愉悦的表情，吴主任在心底长叹了一声，依旧有些不死劝道。 “去看看就行了，那边的活繁琐，还是把项目做好是真章。” 沈留白点了点头，却没把这话茬接下去。 吴主任见她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年轻人没长性，说不定真去了就觉得没意思了，现在劝反而起反作用。 “你先简单的准备一下，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 海都是个颇具魅力的城市，不但一年四季均可入画，就连夜幕低垂之后的景色也是风情万种。 靳海洋将车停在了小区的车位上，自己拎着打包的外带餐盒朝自家的楼门走去。 门口停着一辆中型箱货，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正车里车外的忙碌，看样子是有人要搬家。 “师傅，搬几楼的啊？这东西够多的啊。” 他站在楼门处看了一会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住的这栋户型中等，大约都在120平左右。搬家东西多很正常，但纸板线能多到将一个中型箱货塞的满满当当，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22楼。” 师傅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们下午已经跑了两车啦，大家具什么都已经送上去，剩下的这些都是小零碎的物件，总算是送完了。”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的兴致也来了。 他就住在22楼，这栋高层一梯两户，看来隔壁的房子终于租出去了。 “师傅，他家没人在下面啊？这么多东西人口看样子不能少，怎么搬家也不过来照看着点儿？” 靳海洋状似闲聊的试探道。 他问出口的话很有技巧，师傅一点儿都没发现他的真实意图。 “哪有人她家就一个小姑娘。一直在楼上收拾呢。” “要我说现在这孩子爹妈也真放心，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张罗。这应该是家里条件好吧，买了这么多东西，搬家的时候装都装不完。” 师傅不在意的答道。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新来的邻居是个女孩子，年纪应该不是很大，自己一个人住，家庭经济状况良好，比较独立，应该有正常工作。 正说着，搬家工人一个错手，不小心将一只纸箱的封条撤了开来。 靳海洋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过去，里面最上层摆着用塑料袋包装好的白色条状物，放在下面的是几只密封玻璃瓶。 “这！都是啥东西！” 搬家师傅自然也看到了箱子里面的景象，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那些白色的……看上去怎么这么像是骨头啊！ 谁家没事把啃过的骨头包起来，搬家还要带着走，这不是有毛病吗！ “应该是人骨模型。” 靳海洋摸着下巴说道。 做的很逼真没错，但再仔细看就觉得还是过于光滑，看材质应该是塑料的。 “吓！” 师傅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听靳海洋说是模型，暂时就放下心来。 “这家应该是学医的吧，要不谁会在家里摆一个骨头架子，就算是假的晚上看着也要吓死人的。” 听到师傅的抱怨，靳海洋很好心的没有告诉他，下面的那一层玻璃罐子，里面泡的应该都是生物标本。 仿真的，标本。 看来，自己还真的好好拜会一下这个新邻居了。 第18章 新邻居 电梯运行到22楼，靳海洋一出来就看到隔壁的门打开着，房间里暖色的光投在墙壁上，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他敲门示意了一下，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你好，我是隔壁……” 话还没说完，靳大队长就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说起来，这还真不是个陌生人，正是前几天还同在一个案发现场并肩奋斗的法医沈留白。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运动服，衬得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晶莹如玉，像是泛着一层光晕一样。那墨玉一样的眼眸清澈灵动，配上格外精致的五官，就连曾经见多识广的靳海洋也不得不承认，沈留白真是一个美人。 美则美矣，只不过这妹子太冷太聪明了。 “沈教授，原来我的新邻居是你啊。” 靳海洋笑着说道。 “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这个新邻居是家什么人，好不好相处。” “既然是你，那就太好了，以后我有问题就直接敲门请教，你可别不给开门。” 他说的是客套话。 之前李成也说过，沈留白是刑警学院的宝贝，都指着她做项目出成绩呢，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勘验刑事现场。 要不是那天刚好人就在案发地，再加上中心实在找不出人了，他们可请不来这尊大神。 原以为对方也会跟着说几句场面话，就算是打过招呼；谁知道对面的沈教授竟然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可以。靳警官不是有我的电话么，如果我不在家，你可以打电话找我。关于现场的问题，我24小时都可以解答。”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倒是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原本想要打个趣调剂一下气氛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觉得对这位专家有些不太尊重。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靳海洋想了想，伸手将堆放在走廊里的箱子搬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 “为了报答沈教授未来的帮助，我帮你搬家吧，体力活还得男的来，我干活干的很快。” 沈留白见他却是搬的轻松，就指引着他将纸板箱一一放进了预先规划好的房间。 这房子的格局和靳海洋家一模一样，主卧、客卧、书房，他闭着眼睛都能走的明白，有了他的帮忙，沈留白的整理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这些箱子麻烦放到厨房。” 沈留白停顿了一下，指着其中的一个特别大的说道。 “这个比较沉……” 还没等她说完，靳海洋就很轻松的把箱子端了起来。 看到在死亡现场都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靳大警官觉得自己真是值回票了。 “没事，我天生就比别人力气大，你有什么重体力活找我就对了。” 他将箱子搬到厨房，无意间看到箱子里整齐码放着的一个个手掌大的玻璃瓶，里面满满的都是红色的半液体，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浓缩番茄汁？” 听他这么问，沈教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惯常清冷的脸上难得漾上了一层红晕。 靳海洋忽然明白了过来。 这位来自刑警学院的法医专家是晕血的！ 她自己亲口说过有轻微的晕血症，所以她准备这么多浓缩番茄汁，“我的晕血症是因为心理原因引起的，带着这些能慢慢习惯。” 沈留白轻声说道。 靳海洋理解的点了点头。 身为一名法医，晕血症无意就是一个职业生涯中的巨大障碍，换成是他他也会想办法克服的。 思及此处，他倒是对这位年轻的小专家有了一丝敬意。 面对困难不放弃，业务能力也不错，之前倒是他看走眼了。 只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富豪的玩乐派对上？ “沈教授，问个有些隐私的问题啊，你今年多大了？” 靳海洋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始跟对方闲聊。 “24周岁。” 因为知道靳海洋的身份，沈留白倒是没什么禁忌，很干脆的就报出了实际年龄。 “你自己住？家里人放心？” “我妈妈已经去世了，父亲在疗养院养病，家里没有别的亲戚。” “噢，那倒是跟我差不多。” “有晕血症还学法医，你还真有勇气。” 听到这个问题，沈留白忽然放下了手边还没整理完的衣服，很认真的说道。 “我以前并不晕血，只是因为一些事故，这个问题是可以治愈的。” “噢！” 靳海洋被她的态度搞得有些尴尬。 他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聪明，但某些地方也单纯的很，似乎并不很明白人情世故。 倒像是……在工厂里制造出来的机器人一样。 机器人沈教授。 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意，靳海洋就再次发现了沈教授的另外一个秘密。 “你不会做饭？” 靳海洋看着橱柜里各式各样包装的泡面，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真是满坑满谷的泡面，粗算下来60袋绝对是有了。 他这才发现沈教授的厨房里根本就没有锅具，也没有粮食和调味品。 除了一只电烧杯之外，这里余下的空间就是番茄汁和方便面平分天下，决计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以前围在他身边的，要么是娇滴滴见只苍蝇都要尖叫的公主，要么就是十八班武艺样样齐备的大家闺秀，像沈留白这样面对尸体面不改色却又靠着泡面为生的，他只在性别为“男”的那一群里见过。 原来学霸也有不会的，原来学霸不是万能的！ 想到这里，靳海洋心中顿时升起了同仇敌忾难兄难弟的认同感。 “没事，哥也不会。” 他拍了拍少女纤细的肩膀，指着自己手中的电话说道。 “哥这里最好用的外卖APP，还有方圆十里之内所有能送餐饭店的电话，你想点哪家的，找哥来就成了。” 沈留白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样一个美好的误会。 她存了方便面是因为习惯。 以前为了节省时间，她经常在实验室简单解决掉自己的午饭和晚饭，方便面当然是最好的选择，用酒精炉烧开水就能做好。 她不是不会做，只是懒得做而已。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打包好的外卖盒拎了过来。 “来吧，哥今天晚上正好卖了晚饭回来，别客气，一起吃吧。” 第19章 共进早餐 第二天早上，靳海洋毫不意外的在电梯里遇到了沈留白。 她穿着深蓝色休闲带帽长外套，背后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灰色的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没什么两样。 当然，依旧是很漂亮，带着纯真活泼的味道，看得靳海洋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沈留白的颜的确不错，但也不算是最顶尖的。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沉静的姑娘，却异常强烈的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让人根本就没办法无视她的存在。 专业，认真，细致，却又不谙世事，简单直白。 这种独特的违和感是她最致命的魅力，无时不刻都在吸引着男人靠近探索。 尤其是，成熟的，视野开阔的，成功男人。 靳海洋很遗憾的发现，自己也不能免俗。 男人欣赏女人，这是来自本能的吸引。 不过他更看重的，是她的专业和技术。 美女他见得多了，可熟悉法医学理论，手底技术过硬的，可就这么一个。 对于这样可以和他并肩前行的女性，他一向都很乐意给予最高规格的尊重。 是以他只是礼貌性的朝对方打了招呼，就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电梯里只有两人，当中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足足有34寸的配上娇小纤细的沈留白，那情景怎么看都很有喜感。 男人背靠在电梯一侧，轻咳了一声，唇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沈教授，这是要去旅行吗？” 这个问题有点涉及隐私，话一出口他就觉得逾越了，直接做好了冷场的准备。 在案发现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根本不擅长交谈，问她十句话能有个点头摇头的回应就不错了。 可是没想到，沈留白不但回答了，而且还一板一眼的说的很认真。 “不，我要去法医中心。” 所谓的“法医中心”，说的就是海都市公安局和刑警学院联合设立的刑事法医学检验鉴定中心，选址就在滨海分局的隔壁。 靳海洋绝对相信沈留白只是单纯在回答他的问题，没有任何别的什么意思。 但一个妹子拉着行李箱，去的还是他再顺路不过的地方，他不捎带一下那还是个男人么？ “那你跟我走吧，我们单位就挨着中心，一墙之隔。” 靳海洋很爷们的伸手接过了巨大的黑箱子，感觉手底下的分量还真是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沈留白是塞了多少东西进去，她这个小体格是怎么把箱子拖出来的。 沈留白没拒绝他，事实上，她的确需要有人帮他一把，就很乖巧的跟着男人走到了那辆拉风的皮卡车前。 “你先上车，我把箱子放到后面去。” 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沈留白轻声向他道了谢，就踩着车架进了车厢。 “砰”的一声关上门，靳海洋单手拎起那只巨大的行李箱，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了皮卡后面的车斗里。 他走回到驾驶位，用钥匙点着了火，从后视镜里看了副驾驶的少女一眼。 “怎么拎这么大的箱子？” “都是要用的工具和资料。”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忽然咧出了个别有用心的笑容。 “你这箱子可够大的，把你自己放进去……我看都没问题。” 他忽发奇想，觉得以后完全可以把沈留白打包托运，既省钱又方便，想着想着还乐出了声。 沈留白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他自己在一边嗨个什么劲儿。 不过她并不想揣测这个男人的心思，又不知道该不该接着他的话茬聊点什么，于是只好默默的转头看向了窗外。 她脖颈的曲线很漂亮，搭配上细腻莹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看上去有种异常的柔弱之美。 靳海洋不敢再看，他发现这丫头真像是带着魔力一样，总能勾起男人心中最深层的隐秘欲望。 还好他们相遇的时候，她坐的位置比较隐秘，要不然…… 收敛了一下自己有些旖旎迷离的心思，男人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皮卡动力很强，司机的驾驶技术也是一流的，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车子又快又平稳，很快就开到了滨海分局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现在时间还早，你就是去了中心，那边也没开门。” 靳海洋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拉好了手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对沈留白说道。 “先去吃早饭吧。你家除了泡面就只有番茄汁，女孩子早上吃这些是不行的。” “这家店是老字号了，多少年都开在这里，附近的人都知道，干净又好吃。转个弯就是法医中心，咱们吃完了再赶过去也是来得及的。” 沈留白点了点头，很乖顺的跟在他背后，两人一起朝着早餐店走去。 小饭店的生意很火爆，大清早上就坐满了人，两人先点好了单，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张可以拼坐的桌子。 “我去等餐，你先坐这儿吧。” 靳海洋看着沈留白坐下，转身又朝着柜台走去。 桌前已经坐了两个高中女生，看见高大挺拔男友力爆棚的靳大警官，脸上都微微泛起了红晕。 为了掩饰尴尬，两人抬起头，装作一副在电视的样子。小店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液晶显示屏，上面刚好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之前据网络爆料，老牌文艺女神周诗韵再爆出深夜和新人闫子龙酒店相会后开房，有路人拍下清晰照片和视频，引发娱乐热议。” “闫子龙原为偶像组合MDTIPS的队长，去年组合解散后单飞，因为出色的颜值和毒舌的性格，一向在粉丝中拥有极高的人气。” “由闫子龙出演的偶像剧《我的校花老板娘》在各大卫视创下极高的收视纪录，他的微博访问量和引擎搜索量高居新生代艺人榜首，星途一片大好。” “比起闫子龙，金牛影后周诗韵的人气就差了许多。” “周诗韵在去年凭借其主演的文艺爱情片《惟愿与你相依》再次获得金牛奖最佳女主角之后，虽然也维持着一定的曝光率，但一直没有什么出色的作品推出。” “她年纪比闫子龙大19岁，但出道已经20年，这次两人被踢爆恋情，圈内人并不看好这对姐弟恋，也不能排除炒作上位的嫌疑。” “对于这则爆料，闫子龙的粉丝反应激烈，多次到周诗韵微博下表达激烈言论，甚至发出死亡威胁。对此，周诗韵经纪人申明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但闫子龙方面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啊！怎么这样！” 对面的少女轻声说道。 “之前有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黑粉喷子在造谣！” “龙龙那么年轻，为什么那么早就要谈恋爱！” “对啊对啊！而且他还选了那么一个老女人，她比他大19岁诶！叫阿姨都可以了吧！” 另外一个女孩撇了撇嘴，说出口的话分外的刻薄，显然是很不喜欢和自己偶像传出绯闻的女人。 “不行，我要搜一下那个女人是干什么的？龙龙一定是被她迷惑了，或者被下了什么药，我要到群里去揭露那个女人的真实嘴脸！” “对对！给她发到网上去，今天后援会肯定要组织抗议活动，晚上我要跟我妈说用电脑上网！” “嗯，一会儿课间的时候告诉芳芳她们，这种时候人越多越好，我们不能看着龙龙被那个女人毁掉！” 两个小女生义愤填膺，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听的桌对面的沈留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怎么了？” 靳海洋端着小馄饨挤过来，刚好看到她笑容初绽的那一刻，心里的某个角落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 嗯，机器人也会笑？ 第20章 绯闻 “闫子龙？你喜欢他？” 靳海洋顺着沈留白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刚好看到闫子龙那张英俊脸蛋的大特写，忍不住挑高了一侧的浓眉，眼中满满的都是揶揄。 虽然沈留白已经晋升教授，但要真算起来，她其实还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 和她同龄的姑娘，要么刚刚步入职场，要么还在大学继续深造，痴迷偶像追星后援什么的，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上下打量了画面中又唱又跳的男孩一番，有些挑剔的摇了摇头。 “长得是不错，但是涂脂抹粉的有些太娘气了，不像个爷们。” 沈留白看了一眼面前身穿黑色POLO衫的高大男人，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点头。 单独看那个偶像的表演其实还好，但和靳海洋比起来，他冷冷的面瘫脸确是有些做作，少了几分浑然天成男子气概。 “我不喜欢他。” 沈留白用汤匙舀了一颗馄饨放进口中，细嚼慢咽了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说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刚刚坐在这个的两个学生似乎特别喜欢他，他是谁？很有名吗？” 鲜香柔软的食物顺着食道滑进胃袋，带来一阵阵温热的饱足感。她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在外面吃早餐是什么时候的事，美食带来的满足让她破天荒的有了闲聊的欲望。 不过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靳海洋。 说真的，他从来不关注影视圈的这些明星们，也不看什么娱乐新闻，这个圈子离他的生活很远。 虽然他有发小就好玩个小明星小鲜肉什么的，不过他从来没参与过，他们也知道他不好这口，攒局的时候也不会找他。 局里的小姑娘经常议论哪个好看哪个潜规则哪个假脸整容之类的话题，这种时候他都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完全没有走过心。 “我也不认识他啊……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都喜欢这些。” 靳大警官笑着说道。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还没等沈留白吃完第二个馄饨，他碗里的汤面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我只是好奇你刚刚在笑什么？”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停下了手中的汤匙。 “我没追过明星，觉得很新鲜。”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不确切，于是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上学的时候总是在换班级，没有熟悉的同学，也没人和我聊天。后来上了大学，同级的学生都比我大了很多，和我更没什么话题了。” 她说的很平淡，仿佛那只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可靳海洋却是听的心中一动，硬是在其中挑出了一丝遗憾的味道。 独自一个人长大，没有朋友也没人交流，一定很孤单吧。 难怪会养成这样奇特的性格。 “算了。” 靳海洋用筷尾敲了敲桌面。 “没有也不错。追星什么的都挺傻的，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追了也没什么用，纯粹是浪费时间。” “在你这个年纪谁能有个独立实验室？你比他们领先太多了，他们还得羡慕你呢。”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天南海北的闲聊，一时之间倒也没怎么冷场。 靳海洋发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实际上却是一位领域涉猎颇广的宝贝。 法医学，痕迹学，植物学，微生物学等学科她都擅长，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百科辞典。 他忽然就起了心思。 老钟大哥退休在即，按照海都市局和法医中心的约定，滨海分局应该会重新分配对口的法医。 现在滨海分局除了老钟大哥以外，剩下的两位法医都是工作不久的小伙，平时做个伤情鉴定或者出个事故现场是没什么问题，但要碰上疑难的案件，那还得劳烦老钟大哥出手。 要是可以把沈留白弄到刑警队，那以后的工作可是顺手多了。 想到这里，靳大警官看向沈教授的眼神越发的火热，态度也分外的亲切了起来。 两人开车到了法医中心门前，沈留白打开车门。 “谢谢你请我吃饭，晚上我请你吃外卖！” 说完，她就扭头下了车，刚站到地上，就听身后有个大嗓门忽然吼了起来。 “沈教授！沈教授！真是太巧了！竟然在这里看到您！” 沈留白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T恤的青年正远远的跑来，嘴咧的大大的，笑的分外灿烂。 是李成。 “诶？” 跑到近前的李成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高大男人，满脸都是被雷劈了的不可置信。 “这不是……靳队长吗？你……怎么和沈教授开一个车了……啊？” “靳海洋车上有妹子”是今天早上滨海分局最热门的新闻。 局长听说了这条大八卦，还特地把靳海洋叫到办公室，挤眉弄眼的笑着说他终于开窍了。 “局长，别闹了，没这回事。” 男人看着一脸揶揄的领导，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可奈何。 “那是隔壁法医中心新来的专家，昨天刚搬到我隔壁。您说咱们和中心合作这么密切，我不送人家您还不得骂我不懂事么……” 听他这么说，微胖的局长也来了精神。 “新来的专家，就是那个小丫头？” “上次和你一起在观涛阁的……也是她？” 见靳海洋点了点头，局长又接着问道。 “你觉得……她和老钟比，怎么样？” 靳海洋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理论知识肯定没问题，而且最妙的她不但是法医专家，对痕迹也很有研究。” “不过她一路都是跳级过来的学霸，大部分时间在高校和实验室，估计出现场的机会不多。” “按照我上次和她一起办案的情况看，她的适应能力非常强，思路清晰反应快，因为了解痕迹学，所以现场勘查会想的更全面一些。”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目前觉得，她可以胜任疑难案件。” “那就好！” 局长高兴的一拍桌子。 “老钟马上就要退休，我也在头疼中心会把谁给分过来。” “现在有经验的法医很抢手，各分局都把人看的死死的，撬谁的墙角都不容易。” “上午开会，说刑警学院终于舍得把宝贝吐出来了，我看那几个都在动心思拉人，既然专家住你隔壁，那咱们的工作就好做了。” 说着，他伸手拍了下靳海洋宽实的后背。 “你这事儿办的好，就是要让专家感受到我们滨海分局的热情。一会儿下午和中心开会研究人员调整，你跟我一起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务必把人给我要过来！”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唇角上翘，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放心，领导，我也盯准她了，就算卖身这事肯定给你办成！”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弄来的人，可是要给我们刑警队专用啊！” 第21章 花落滨海 情况比局长预想的要好一些，虽然会上也有几个分局作为竞争对手，但是最后沈留白还是被分给了滨海。 有竞争力的分局大都有了自己合作已久的团队，而缺人的那几个比起滨海这个大区来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底气的。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沈教授平时在中心工作，有项目的时候要回刑警学院。这里离着滨海分局特别近，能节省不少时间。” 市局分管副局长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刑警学院教务主任，笑着就这样拍了板。 就在局长带着靳海洋杀去中心抢人的时候，“靳队的绯闻女友是新来的法医”这样的八卦已经飞满了滨海分局的整座大楼。 从大门到办公室，几乎所有人都开着门，探头探脑的不住张望，都想看看这位能从靳海洋车上走下来的女性，究竟是何方的神圣。 “诶诶，听说了吗？靳队早上带了个妹子来的，长的特别漂亮！” “你看到真人了？我去食堂吃早饭了，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我还想问你，是个啥样的？” “个子中等，但是特别精致，一看就文文静静的，挺招人疼的。” “嘿嘿嘿，滨海浪子终于也被拿下了！这回局里那群小姑娘可终于算是断了念想，咱们也有机会啦！” 队里都是年轻的小伙子，气氛比起其他的部门来要活跃了不少。 靳海洋豪爽大气，平时和下面人的关系都能打成一片，这时候被八卦起来也绝不留情。 等到沈留白跟着靳海洋走出3楼的电梯，整个刑警大队都沸腾了。 “看着好嫩啊，老大三十出头的人了，竟然还骗了一棵嫩草，真是太没节操！” “可不是，这妹子我看也就20吧，差了那么多岁，叫什么来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啧啧，男人的情趣……” “娃娃一样，好可爱！靳哥太禽兽了，这么嫩怎么下得去口！” 大家窃窃私语，虽然声音都控制的很好，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骗不了人。 沈留白不明白，靳海洋可是全看懂了。 他气的差点没笑出来，伸手点指这几个最夸张的下属，笑的那叫一个别有用心。 “大虎，王小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个月值班室的被子归你两了。” 听他这么一说，被点到名的两人立刻笑的有些尴尬。 “别啊，靳哥，这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暖和，我们还想去见妹子相亲呢……” 听他们这么说，靳海洋直接瞪了两人一眼。 “见妹子！你俩天天见妹子啊！” “这个月你俩的班都是我值的，你们也收敛着点儿，别太过分啊！” 说着，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沈留白。 “沈老师，没吓着吧，这些人长得难看脑子也不太正常，但是心眼儿都挺好的，你多担待着点吧。”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倒是觉得刑警队的气氛很轻松，和她之前的工作环境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和这群人打交道的话……应该不会太困难的。 “队长啊，别光站着啊，给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呗。” 一个年轻的声音叫道。 靳海洋笑着瞪着对方一样，伸手将沈留白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都严肃点，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位是咱们新来的法医沈留白，人家是刑警学院的教授，22岁就拿了博士，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 听他这么说，原本还在嬉皮笑脸看热闹的小伙子们也都收敛了不少。 “那个最高最壮的你见过，叫高大尚。” “这个是裴耀，是我们队里的电脑专家，他长得不起眼，跟踪特别有天分。” “孟山虎，他旁边的胖子叫王逸，两个小子的功夫不错，但是心野的很，他们要是请你吃饭你可千万别答应。” “徐振、袁鹏……” 靳海洋将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等到说道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沈留白已经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每个人的脸和名字了。 她也没多做停留，简单了和众人打过招呼，就被靳海洋送回了法医中心。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王逸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才啊！” “咱们队总共能有几十号人呢，她只听了一遍就全都记住了，这还是人的脑子吗？” 裴耀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你没听头儿说吗？人家22岁就博士毕业了，现在24岁的教授，你以为脑子能跟你一样啊！” “我的脑子怎么了？我的脑子也是很聪明的！” 王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眼珠一转，忽然就把话题换了一个方向。 “你们说，老大和沈教授是个啥关系？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真相，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兴奋的不得了。 “诶诶诶！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想想，老大什么时候对个女的这么耐心，车接车送不说，人家就是走到隔壁的法医中心还给送，老钟大哥都没这待遇！” “你这不是废话吗！” 孟山虎瓮声瓮气的说道。 “老钟大哥糙老爷们一个，哪还用得着送？嫂子还指着让他天天步行降降血脂呢！” “不过之前总来找他的那个什么大小姐，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哪有对沈教授这么体贴，眼神看着都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看向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高大尚。 “大尚，上次听说你们一起出过现场，是个漂亮的妹子不，多大年纪有没有男朋友啊？” “嗨！单不单身都不重要！男朋友算个鸟！老大在乎过么？他跟头狼似的，看准了就叼回窝里看着，还管人家有没有男朋友？” “快跟我们说说，你发现什么苗头没有？” 在众人的逼问下。老实憨厚的大块头不得不将自己在案发现看到说了一遍。 原原本本的，每个细节都被几人反复的盘问推敲，不一会儿就被憋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老大动的什么心思他猜不到，但那天晚上两人之间互动，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姑娘一看就是个死脑筋，老大设的局她敢反对不说，最后竟然还教训了老大一顿。 要知道，靳大队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清高迂腐的书呆子了！ 第22章 上吊的女人 靳海洋打定主意要讨好一个人，那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开始上下班都和沈留白一起走，晚上队里聚餐的时候也会拉上她跟着。 知道沈留白生存能力差担心她把自己饿死，时不时的还带着食物去隔壁探望，看的刑警队一众人等纷纷跌破了眼镜。 “老大，你是不是看上沈教授了？” 周末烧烤聚餐，趁着沈留白去洗手间，裴耀讪笑着凑到了靳海洋的面前，表情猥琐的问道。 男人伸手把他油汪汪的大脸推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那么八卦，周六去泰国变性了啊？” 见他明显是在回避问题，众人又起哄着要他说实话。 “什么实话……你们可别瞎说啊，让人家沈教授听见可不好！” “小白专业技术特别出色，我这不是给你们找个机会，好让你们尽快和她熟悉一下。以后要是有案子，大家一起配合起来也比较顺当。” “喔，这都叫上小白了，还说没意思……” 众人嘘声一片，但也都看的出来，靳海洋倒不是在说假话。 靳少是个爷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真是他看上了谁，应该不会掖着藏着的。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有点儿眼光的都知道沈留白专业过硬，工作态度认真细致，为人又简单直接，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真是可惜了，两人站在一起，一个高大俊朗一个精致美丽，看着就养眼的不得了！ “头儿，我说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你就别做的那么体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小粉丝李成坐在一边，很是为自己的偶像打抱不平。 女神对他来说是高山仰止，满心都是崇敬之情，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看到女神花落人家！ 要不是出手的是靳海洋，他肯定头一个跳出来踢馆，绝对一万个不答应！ “误会什么啊？” 男人笑着斜窥了他一眼，半点也没感受到粉丝心中的纠结。 “沈教授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我是她邻居帮个忙怎么了？人家小女孩没你们这么厚的脸皮，这种玩笑以后少说少闹啊！” “我可告诉你们，现在找个成手不容易，要是沈医生跑了，咱们队就等着哭吧，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靳海洋裤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号码。靳大队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在座的众人都已经很有默契的站了起来。 靳海洋将桌饮料一饮而尽。 “来活儿了。” “110接到报警，江畔花园43号别墅发生了命案，派出所已经派人封锁了现场，咱们现在要尽快赶过去。” 他看了看表。 “大尚跟裴耀一组，你们负责接触一下报案人。” “李成你跟我走，我带你和沈留白回中心取工具。” “剩下的人马上都过去，注意现场附近又没有无关人员出没。这次的案子比较麻烦，死的是个女明星，我怕会有媒体跟上来，不要让他们破坏现场。” 听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工作，在座的人纷纷点头应下了。 倒是裴耀有些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老大，死的是女明星？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靳海洋看了一眼，倒也没没准备继续瞒着他。 “一个叫周诗韵的，听说去年获得金牛奖最佳女主角，挺有名气的一个明星。” 周诗韵这个名字，靳海洋还是有印象的。 托和沈留白一起吃早饭的福，他对于这位因为恋爱而遭到死亡威胁的女星很有印象。 开车回分局的路上，他简单的将案件情况跟沈留白讲了一下。 “接警时间是在下午三点，死亡现场在江畔的高档别墅区，第一报案人是那家人聘请的保洁。” “但保洁说，周诗韵并非是房子的主人。” 沈留白点了点头，秀雅的眉微微皱了皱，轻声问道。 “现场的情况怎样？” “死者颈部用绳子吊在旋转楼梯的转角，双脚悬空，看样子像是上吊死的，不过这还要看你的尸检结果。” 靳海洋将车开上了快速路，语调平静的说道。 这些都是地管派出所反馈上来的结果，他不会轻易做出判断。 就像上次的狂欢派对死亡案件，死者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平台坠落，却是死于一门之隔的丈夫手中。 有时候，人们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眼睛也可能骗人。 车子很快就停到了法医检验鉴定中心的门口。沈留白和李成迅速的选好了工具箱，三人又开始向着案发现场进发。 沧澜江横贯海都市，江畔花园是南岸众多的高档住宅区之一，一向以管理严格，安全性高闻名全城。 因为三人开的是靳海洋的私车，所以在进门的时候受到了好一顿的盘查，直到反复验证了三人证件之后，门口的保安岗亭才小心的放了行。 “警官，您别嫌我们多事。” “园区里出了命案，早就有媒体记者闻风赶过来了。” 保安队长苦笑着说道，仰头朝着门口的花坛点了一下。 “喏，那里，都是想混进来的，打着什么名头的都有，我们也不好干啊。” 靳海洋理解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没事儿，都是工作么。” 三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不远处有人探头探脑的不断张望，看穿着应该是住在附近的邻居。 这是一幢三层地中海风情的小别墅，前后各有个院子，处于隐私的考虑，房主用高高的木墙将整个房子围了起来，轻易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靳海洋注意到门前和墙边都安装了摄像头，大门门锁采用了指纹识别和密码双重保险，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死者周诗韵，女，39岁，职业是个演员。” 高大尚一边翻着出警记录，一边简要的给靳海洋介绍案情。 “死亡现场在一楼大厅，死者被发现的时候，颈部被吊在大厅中央的旋转楼梯上，已经死亡，死因未知。”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叫王玲，女，49岁，是这家雇佣的保洁，每隔一天下午三点过来收拾房间。” “她今天因为交通顺畅提前半小时到达，据她说在门岗处遇见了雇主，但雇主并没有注意到她。” “等她到达别墅的时候，就看见周诗韵已经死在了大厅之中。”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的一双浓眉紧紧的簇在了一起。 “她说她看见房主了？然后房主没注意到她？” 他沉声问道。直觉觉得这个细节中透着一丝蹊跷。 高大尚点了点头。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又立刻答道。 “是的，她说她的雇主总是这样，在外面都是不打招呼的。” “明星？” 靳海洋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有没有说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他有意追问了一句，却听到高大尚有些犹豫的回答。 “她不说啊，我们做了半天的工作，她就是不答应。” “她说主人和她签过雇佣合同，要是把这房子里面的事情透露出去，她是要缴纳罚款的！” “她说她现在后悔报警了，问我们能不能当做不知道！” 第23章 他的担心 靳海洋被气的差点没笑出来。 “当作不知道？” 他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王逸和孟山虎去一趟房产局，查查这房子究竟登记在谁的名下，袁鹏问问物业，看看能不能查到房主的信息，都小心着点，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案件当事人是公众人物，这对警方来说可并不是个好消息。 高知名度就意味着高关注度，这种案件的每一个进展都会暴露在媒体的眼皮底下，警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放大镜下仔细的审视，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猛烈的口诛笔伐。 这对于案件侦办来说，是个麻烦。 “告诉门口的人，注意有没有和案件无关的在附近。在媒体听到风声之前，咱们尽量把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固定完毕。” 靳海洋揉了揉有些抽痛的额角，掏出手机给局长打了个电话，简单的把案情汇报了一下，提前通知他可能要准备接待媒体了。 “沈教授呢？” 放下电话，靳海洋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于是转头朝附近的警员问道。 “她带着李成去现场了，刚走不久。” 小警察指着不远处的大门说道。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立刻跟到别墅里，反而慢悠悠绕着围墙溜达了一圈，不时的还抬头看看。 “不愧是高档别墅小区，安保做的真是很到位！” “这就是360度无死角了吧！” “靳哥，你那房子怎么不弄套这样的设备，看着就让人放心。” 高大尚一直跟在他后面，看着墙上隔几米就出现的摄像头，忍不住啧啧称奇。 全分局都知道靳海洋是个土豪，出身来头也不一般。 除了他常住的那套高层之外，他在海都顶级的地段还有一套面积不小的别墅，只不过他不去住罢了。 听他这么说，男人笑了笑。 “不急，等我找到个媳妇，她想怎么弄就随她了。” “一会儿要是能找到房主，我们去调取一下监控录像看看，估计能有点线索。” “现在先去看看现场。”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抬脚向着别墅大门走去。 刚走进别墅的正厅中，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抹单薄的身影。 沈留白站在旋转楼梯的下方，正神情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一具女尸。 男人轻笑了一声，薄唇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 站在一旁的高大尚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一向严肃的队长竟然在案发现场笑了出来！难不成是中邪了吗？ 一想到靳海洋目光呆滞披头散发的跳大神，高大尚背后瞬间升起一阵阵恶寒，忍不住小小的倒退了一步。 靳海洋当然没注意到下属脸上的囧况。 事实上，他刚才一直在想她。倒也不是别的，只是一想到她很可能正在现场抱着浓缩番茄汁满脸窘迫的模样，一时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能莫名其妙的想起她，想起她满橱柜的方便面和一冰箱的番茄汁，就觉得十分可怜。 我要是不看着她，她说不定过几天就要饿死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次次的拉着她吃饭，监督她睡觉，每天都要看着隔壁的灯光熄灭之后才安心入眠。 从开始的同情到现在的习惯，他用“合作伙伴”的理论教育下属，也同样说服了自己。 对，就是这样。 滨海分局需要沈留白的技术。 一切都是为了破案。 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信念，靳海洋瞬间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他收敛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心神，带着高大尚朝死者陈尸的地方走去。 案发现场是别墅一楼的大厅，米白色窗帘挡住了正午阳光的炽热，也让室内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 “好冷！大白天的，拉什么窗帘呢？” “要是觉得热，直接把窗子打开就行了，何必开这么大的空调浪费电呢？” 裴耀有些抱怨的说道。 “有些人最注意的是隐私。窗帘能遮住视线，让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况。” “当然，如果是刑事案件的话，也能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不过这屋里的空调开的也的确有点大，冷风吹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整个大厅采用美式的装修风格，以白色为主色调，家具简约舒适，看得出是有人经常打扫，物品摆放都井井有条。 现场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大厅中央安装了一个银灰色金属制旋转楼梯直通二楼，一具女尸就静静的挂在上面，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死者周诗韵，大约40岁左右，虽然没有化妆，但深邃的轮廓和近乎完美的身材，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个美人。 可惜美人的命不好，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而且死状着实有些不堪。 她被一根尼龙绳吊在旋转楼梯的转角处，白色的绳子在她纤细的颈部打了一个结，在重力的作用下，绳子已经深深的勒紧了皮肉中。 她穿了一件男士衬衫……可以目测到身上有深色淤痕。 她穿着一双白色布艺家居鞋，一只挂在脚上，另一只在不远处的地上，旁边还倒着一只实木的小矮凳。 现场乍一看上去，和自杀身亡的情境倒是非常的吻合。 “情况怎么样？” 靳海洋走到沈留白近前，和她并排站立在尸体前方，轻声问道。 “我觉得不像是自杀……” 沈留白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具体情况还要等着尸表检验之后才能确定，现在还不好说。” 靳海洋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比较麻烦。死者和案发现场的房主都是公众人物，媒体一定会咬着不放的，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案子不可能永远不被人知道，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娱乐媒体闻风赶到了。 到了那个时候，法医一定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老钟大哥是个万年老油条，打太极的功夫一等一的高明，从来不用他担心。 但沈留白就不一样了。 她一直在实验室里工作，那么单纯不谙世事，说不定三两下就被狡猾的媒体绕进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最后被人炒成话题。 她一定承受不了。 “我去看看那个目击证人，要是有媒体说要采访你，你就说还在工作中不方便透露，然后你就打我的电话，我来替你挡着。”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看着如此乖顺听话的沈教授，靳海洋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她被记者围追堵截求助无门的惨况！ 罢了，大不了就分点心思出来看着她，总不会叫她出乱子就是了。 第24章 神秘房主 报案的人名叫王玲，是这家主人雇佣的保姆。 靳海洋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不安的在座位上扭来扭曲，神情十分的紧张。 见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王玲立刻站起身，像是找到了能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一样，语气激动的喊道。 “队长同志，你们可千万不要抓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来打工干活的，那个女人怎么死的都和我没一点儿关系，我都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靳海洋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她坐下。 “死者你认识吗？” 他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却不点燃，只是夹在修长的手指之间，一双利眼紧紧的盯着面前有些瑟缩的女人。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没有人敢说假话。 “我……我见过她……” “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说……她叫周小姐。” “周小姐？” 靳海洋微微沉吟了一下。 “你的雇主和这位……周小姐……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这个问题，王玲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能说，我签过保密协议的！” 她连连摇手，却引来男人的一声嗤笑。 “王小姐，请你搞清楚状况好么。” “现在这个房子里面死了人，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按说你也是有嫌疑，需要接受我们的询问和调查。”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微微和缓了语气。 “我不知道你签的是什么协议，但钱终究是不能和人命相比，多少钱都不能让吊在那里的那个女人再活过来。” “一个人死了，至少我们要还原她死亡的原因，如果她死的冤枉，我们还要找出凶手。”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隐瞒真相？心虚的，有嫌疑的，害怕的，你觉得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吗？” 王玲被他说的低下了头。 她就是再愚钝也听明白了，客厅那个女人死的并不简单。 要是再不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定警察就要怀疑她是凶手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雇主叫啥……他平时都不怎么回来，偶尔能看见也都是带着墨镜的。” “一般都是他家亲戚跟我联系，给我发工钱，我有那个人的电话……” 靳海洋点了点头，指示身边的高大尚把号码记了下来。 他身体向后，慵懒的靠在了高高的椅背上。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下。” “好。” “今天我来的比较早，因为路上转车比较顺当，所以比平时提前了大约20分钟。” “我进了正门就往43号这边走，在第一道门岗看到了我的雇主，他开着一辆红色的轿车正等着出门，我朝他挥手他也没有看到。” “我也没多想，就走着进了别墅。开门进屋后，把雇主要我采买的水果放进冰箱，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死人！” 说到这里，王玲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似乎依旧是心有余悸。 “你有没有碰过尸体？” 靳海洋审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却见她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自己，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碰……碰尸体？” “我怎么敢啊！我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立刻就退出来了，我是站在门口打了110电话！”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进来的时候，门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他这么问，王玲低头想了半天，最后才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 “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这里的大门要指纹和钥匙一起开才能进来……哦，对了！这次的内门没有反锁！” 听到这里，靳海洋微微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内门没有反锁？平时内门都是锁着的吗？” 王玲点了点头。 “雇主的要求就是离开一定要反锁，听说以前有人偷着进来过，所以必须锁门。” “那么，死者住在这里吗？” 靳海洋接着问道。 王玲摇了摇了摇头。 “住不住我不知道，我干完活儿就走了。” “她也是最近三个月才偶尔过来的，我就碰到过她两回。” 正说着，靳海洋忽然看到裴耀在门口朝他挥了一下手，于是简单交待了高大尚几句，快步走到了门外的草坪上。 “已经联系到房主了。” 裴耀低声说道，平淡无奇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难色，伸手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喂，你好，我是滨海公安分局刑警队长靳海洋，请问您是江畔花园43号别墅的主人吗？” 话筒对面的声音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警官先生，我能问一下房子出了什么事吗？” 靳海洋敏锐的听出对方在有意模糊问题，他倒是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回答道。 “有事那也得找房主说，您要是不是房主，我肯定一个字都不能跟您讲的。” 说着，他微微侧头，对这空无一人的草坪“小声”说道。 “他可能不是房主。算了……你把那边的记者叫过来，问问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听筒中传来一叠声的“不要”。 他慢悠悠的将话筒又放到了耳边，只听里面的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小声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好半天，对方才又发出了声音。 只不过，这次说话的人比之前的那个要年轻了很多。 “喂，你好。” “你好，我是滨海公安分局刑警队长靳海洋，请问您是江畔花园43号别墅的主人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干脆的答了一句。 “我是。” “你认识王玲女士吗？” “认识，她是我家雇的保洁。” “你认识一位叫做周诗韵的女士吗？”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客气的反问道。 “请问，你打的是我的电话吧，问周诗韵的事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回复不是很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她不太熟，只是见过面，基本没说过话的。你们找我没有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电话这头的靳海洋，也没有想要继续和他绕圈子的打算。 他看着手中刚刚拿到的房产证复印件和人口登记表，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了房主的身份证及相关信息。 靳海洋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闫子龙先生，请您马上回江畔花园43号别墅吧。” “我们有重要的事需要向你核实，请你配合警方工作。” 第25章 槽点满满的现场 趁着闫子龙还没赶到现场，靳海洋抽了点时间去看沈留白。 周诗韵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沈留白正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她身体表面的情况。 “怎么样？” 他走到沈留白的身边，满意的看到少女面色如常，脸颊红润，顿时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沈教授今天的气色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喂养和督促大有成果。为了滨海分局和刑警队，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巩固加强。 这丫头生存能力欠费，没人看着就胡乱填饱肚子，吃进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得到隔壁出警收尸了。 所以，他得照顾着点儿她才行。 沈留白可不知道靳大警官正琢磨着和案件完全没关的事。 眼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这具尸体上，越看就越觉得不可理解。 “口鼻腔未见损伤，颈部皮肤未见损伤和出血点。” “死者的四肢和后背有尸斑形成，按照尸体僵硬的程度计算，至少经过了612小时。” “但因为房间的温度比较低，所以保守估计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天凌晨4点以后，具体时间需要进一步检验才知道。” “尸斑在后背和四肢，说明死者在死后曾经被人为的移动过。”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不是上吊死的。” 她俯体，凑近了查看死者的脖颈，指着尼龙绳吊挂的痕迹说道。 “死者生前的时候，血液能够正常流通。如果是因为上吊导致的窒息，那么在颈部的位置会发现其生前一次形成的缢吊索沟。” “按照死者吊起的姿势，索沟的痕迹应该是前下自颈部两侧斜行向上，下深上浅的鸭梨性。” “看这里，这里的痕迹太淡了，形状也有些奇怪，和自缢死亡的情况不符。” 她站起身，转到了尸体的另外一侧，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死者的头部。 “如果生前自杀，自缢的勒痕在内部和边缘应该有皮下或皮内出血点，或是水泡，宽度和纹理应该和缢绳相同。” 沈留白用镊子夹了一个酒精棉球，在尸体颈部的索沟位置小心的擦了擦。 “这里。” 她示意靳海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来。 强光手电的光照皮肤上，虽然看着清透了一些，但依旧是一片青白色，什么痕迹都没出现。 “死者颈部的勒痕完全没有生活反应。这说明她被挂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理活动，所以没有留下痕迹。” “按照尸体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在死后30分钟到两小时之内才吊上去的。” 靳海洋点了点头。 这些天他和沈留白谈论过一些法医学的基本常识，生活反应这样的词汇他还是听的明白的。 那是机体机能存在时在受到刺激之后发生的反应，是证明生前死后的一个重要的依据。 果然，周诗韵青白的皮肤上虽然有勒痕，但却并不明显，不认真看几乎很容易错过。 沈留白忽然叹了一口气。 “自缢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生理痛楚几乎是没办法克服和抗拒的，所以死者应该会出现眼球外凸，部分人会舌头伸出至口腔外……” “她的表情太安详了，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才会怀疑，她可能不是自杀。” 靳海洋点了点头。这一点，从他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开始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死者眼睑内有明显的出血点，口唇和指甲都泛着青紫色，看表征有可能是窒息。” 沈留白认真的说道。 “窒息？” 一直站在一旁偷听的高大尚抬头看了看吊在楼梯上的尼龙绳。 “刚刚你不是说她没有上吊的特征嘛，怎么就又成了窒息而死呢？” 他原想着小声嘟囔一句，可惜天生就是个大嗓门，半个客厅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窒息而死不代表就是上吊啊！” “窒息的死法多着呢。比如勒死，憋死或者疾病导致的猝死，尸体上也有可能出现窒息征象，追根到底是因为缺氧窒息。” 奋起反击的是沈留白忠心耿耿的一号粉丝李成。 托女神的福。他一个刑事科学技术专业的学生竟然也上了法医系的课，现在竟然还有机会活学活用了。 李成觉得很自豪，眼神不自觉的朝着沈留白的方向飞去，想看看女神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色表现。 学以致用呢！很厉害的哦！教授看我看我看我！ 果然见到沈留白朝他赞许点了点头，乐得他差点没飞上天。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理论上讲是没错。但如果真是自然死亡，为什么要伪造一个自杀现场呢？” 她看向那条吊在楼梯转角处的绳子，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疑惑。 “悬挂高度2米67，死者身高1米63，矮凳高度40厘米，死者脚长35厘米，死者是怎么把自己吊上去的？” “而且……” 沈留白蹲体，指着死者左脚底的一处伤口。 “按照这伤口的深度，死者的拖鞋上肯定是要粘到血迹的。但你们看创口，没有明显的扩大或是收缩，也没有流血，这伤口应该是死后才形成的。” “还有这个绳结的方式，这个是死结，除非直接系在死者的脖子上，否则死者是不可能靠着这个吊死的。” “死者全身，只穿了一件男人的衬衫，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成一边听一边点头。 “真是槽点满满的现场啊。” “我在二楼的主卧发现了女人的裙子和裤，被，但是提取不到指纹。主卧的床比较凌乱，看上去像是有人睡过，我在上面找到男人的毛发。” 他环视整个房间一周，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舒适优雅的空间里满满的都是怨气，凶手似乎特别看不起他们的智商，觉得留一个破绽不放心，非得买一送个五六个才满意。 他想的也是沈留白接着要说的。 “这个现场布置的很像是自杀，但是在很多细节的处理上非常粗糙，只要稍微明白一些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死者绝对不是自己自缢身亡的。” 听她这么说，站在一旁的靳大队长嗤笑了一声。 “这事很简单，故意留下明显的疏忽，这是生怕我们看不出人死的有问题呢。” “既然死者的死因不明，那么我们不能按照自杀给案件定性，我建议进行进一步的解剖。” 沈留白看向靳海洋。 “我会出具尸表检验报告，请你联系死者的家属。” “现场检验要细致一些，既然有第二个人的存在，那一定会留下痕迹。”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高大尚，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队长，我送沈教授回去，顺便把案子的流程走了。” 两人还没走出大门，就见一辆黑色的房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前。 这车明显做了改装，底盘加固了不说，车上的所有窗子都被贴上了黑色的贴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厚厚的车门打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他急急忙忙的转到车的一侧，从里面带出来一个戴墨镜的青年。 还没等走到门前，就被看守现场的警察拦在了当场。 看到被绕了封锁线的房子，中年人面色如土，豆大的汗珠刷的一声就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我……我们是这一家的房主，这……这是怎么了？” 第26章 嚣张的小鲜肉 “你是房主？” 裴耀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两人。 一个满头大汗表情紧张，一个带着渔夫帽大墨镜黑口罩都看不清楚长相，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疑。 “你俩谁是房主？呵呵，总不可能都是吧，什么关系？” 两人相视了一样，最后还是那么墨镜口罩青年上前了一步，低声的说道。 “是我，我是房主闫子龙。” “我叫张铎……我是他的经纪人……” 那个有些秃顶的中年胖子陪笑着说道。 “请问，我们家龙龙的房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在外面拉封锁线？” 听他这么问，裴耀要没准备瞒他什么。他一边招呼警员过来将两人分开，一边很干脆的说道。 “死人了。有人吊死在你们家龙龙的客厅。” 张铎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就变了。 其实进门的时候，他也觉察到园区的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门口蹲着许多带相机的记者，警卫和安保也严格了不少。 他还在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出了事的地方竟然就是闫子龙家！ “警官，我能不能跟我们家龙龙说几句话，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我怕他……害怕。” 张铎说的很小心，他最担心的就是那小子不分情况的乱说话！这可是死亡事件，要是让媒体知道了，闫子龙的星途就算是没了。 “当然可以，不过请稍等一下，现在是单独询问时间。” 裴耀笑眯眯的答道，将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经纪人拉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靳海洋上车的时候，闫子龙已经摘下了那再明显不过的大口罩，露出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蛋。 他坐在警务车的后座，高挑俊美，唇红齿白，脸上还敷着淡淡的粉，正是当下最最流行的韩式美男。 不过美男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细长的丹凤眼半开半合，不时的还打着呵欠，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他似乎有起床气，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身体在警务车的座位上动来动去，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年轻的女孩都喜欢这个类型吗？ 靳海洋有些走神的想道。 他忽然记起那日早上沈留白专注的眼神，又瞥到后视镜中自己阳刚英气的男人形象，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有些不太舒服。 “姓名？” “闫子龙。” “单位和职务？” “这也要说？你不认识我么？” 小鲜肉抬起头，一脸被雷劈到的受惊样。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一脸调侃的答道。 “真不认识，要不你告诉我一下？” 他的回答似乎激怒了对方。 闫子龙双手抱胸，做出一副完全不配合的模样，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也是，你这个年纪的大叔，要是老记着我，我一想就觉得很不舒服。” 他上下打量了靳海洋一通，发现眼前的男人轮廓深邃，肩宽腿长，浑身都散发着他最羡慕的那种霸气，忍不住刻薄的说道。 “大叔，你那脸也保养一下吧，都能看到毛孔了，看着多沧桑。” “皮肤缺水会长发令纹的，你又爱拉着脸……” 靳海洋被他说着也不生气。 他笑的异常和气，丝毫没被对方挑起任何的情绪。 “说一下年龄和出生日期。” “199X年X月X日。” “你是做什么的？” “唱歌，跳舞，演偶像剧。” “认识周诗韵吗？” “认识，周诗韵谁不认识啊，文艺女神嘛！” “你和周诗韵什么关系？” “关系？我俩啥关系那是隐私，我……不……想……回……答！” 闫子龙顿了顿，挑衅的看向坐在对面男人。 “全华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天天对着她性幻想……你问这么详细，是想和她亲热么？” “算了吧大叔，女神放在心里供着就行了，要是见了面，你还真就招架不住她！” 说着，他还低下头，别有用心的看了一眼靳海洋…… 见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高大尚气的一拍桌子。 “你老实点……” “我老实什么啊？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们刚才不也说是找我核实情况么？干嘛这么凶？” “周诗韵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管……不……着！你还是趁早说点儿正经事，我等会儿还有通告呢，耽误了时间你们赔不起啊！” 闫子龙的语速特别快，还没等高大尚说完半句话，他就已经连珠炮似的把人噎死，顺带还附赠了个大大的白眼。 靳海洋强憋了半天，觉得自己这时候要是笑出声，那真是对下属太不地道了。 “咳咳。” 他压住了笑意，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正经事儿就是周诗韵死了。” 他的眼，紧紧的盯住了忽然僵硬的闫子龙，完美的捕捉到他眼中的一丝痛楚。 “周诗韵死了？” 闫子龙呆呆的重复了一遍靳海洋的话。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她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我……我和她没关系，那些绯闻……都是找人炒的，我们一个公司，这都是总监的意思！” “不信你们去问我的经纪人，这些事都是他一手操作的，他比我知道的多！” 闫子龙急的满脑门都是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似乎是想努力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最好立刻就和周诗韵撇的一干二净，再没什么关系！ 可惜现实注定不能如他所愿。 靳海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别墅，冷冷的问道。 “那房子是你的吗？” 闫子龙点了点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该不会是说……周诗韵……是死在……我家吧……” 他一脸山崩地裂的表情，整个人瞬间就变得不好了。 “这……这怎么可能……她……” “她怎么能进去你家的大门？” 靳海洋表情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家的门禁是指纹加钥匙，没有你的许可，周诗韵的指纹是输不进来的。” “现在周诗韵被发现吊死在你家客厅的楼梯上，现在你能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怎么不好好回答了？” “她自己吊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叫她去死，那是她自己想不开，我只不过是按照公司的要求做罢了！她死在这儿我还觉得晦气呢！” 闫子龙大吼道，一双眼满是血丝，远远看去，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的手不住的抖着，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气的狠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是说，周诗韵的死和你没关系？” 靳海洋好整以暇的转了转手中的笔，问的有点儿漫不经心。 “那当然，她不是吊死的吗？我又不可能逼着她上吊。” “今天凌晨2点到下午4点半，你在哪里？” 一听到这个问题，闫子龙的脸上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 他有些狐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警察，强自镇定的说道。 “我在参加一个活动。” “你经纪人张铎知道吗？” “不知道，这是我自己接的私活。” “有不在场证明吗？” 闫子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在场的人我都不太熟。” 靳海洋点了点头。 “为了确定案件现场的情况，我们准备调取你家的监控录像，没问题吧。” 闫子龙再度犹豫了一下。 他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还被列为怀疑对象，他就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的，没问题，你们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 第27章 疑点重重 很快，裴耀就将监控器里面的录像提取了出来，拷贝在一张光盘上。 靳海洋拿着光盘走到车前，忽然看到沈留白蹲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于是便改了主意，走到近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怎么？没走？” 少女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被他这么闹也是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低叫了出来。 像只小猫似的。 靳海洋心里的某个地带被这声音轻抓了一下，痒痒的。 他蹲下身体，顺着沈留白刚刚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后院墙外的土地上，有一个个脚印嵌在泥里，让人眼花缭乱。 江畔花园是典型的低密度住宅区，独门独院不说，别墅间的距离很大，要走出一段距离才能看到隔壁的房子。 填补这些空白的，是一片片翠绿的草地。 在房子和草地之间，物业给业主留下了一片可供播种的地方。闫子龙家的地似乎也种了什么，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有细嫩的小苗刚刚出土。 今天上午刚下过雨，地还有些潮湿，脚印清晰可见。 “李成。” 沈留白召唤过来小跟班。 “脚印采集一下。” “这里？” 李成有些犹豫，他指着不远处闫子龙家的院墙，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困惑。 “这里已经不是他家院里了啊，采集这个有用吗？” 沈留白点了点头。 “现场附近相关的痕迹都可能是线索，不要自己预先划定范围。” “看到这些脚印的方向了么，都是从案发现场过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10点23分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今天早上7点半左右。脚印能留的这么清晰，说明人是在雨停后出现在这里的，和死者的死亡时间有重合。” 听她这么分析，靳海洋的态度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脚印的方向都是以闫子龙家为起点向外延伸，到达草坪之后就消失不见，看不出究竟是去向哪里。 不过看脚印的大小，应当是个男人，或者至少是个穿着男鞋的人，鞋子的尺寸在4243号之间。 “看来这个案子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呢。” 靳海洋看着那些脚印，有些感慨的说道。 自来犯罪现场调查最令人头痛的就是缺乏线索。靳海洋办了这么多案子，从没有一个现场像闫子龙家一样，充斥着这么多的痕迹，真真假假的掺杂在一起，让人难辨真伪。 有人布置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现场，到底是想要传递怎样的讯息？ 这些明晃晃摆在面前的脚印，究竟是指明犯罪嫌疑人的利剑，还是迷惑警方的稻草人？ 正想着，他忽然觉眼前有微光闪动，鹰一样的目光立刻定准了方向，几步就冲进了不远处的树丛。 沈留白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刚刚还站在身边的男人不见了！ 下一刻，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树丛里响了起来。 “哎哟哟哟！别动手！动手也别打脸啊！” “我不是坏人！我是《八卦乐翻天》的记者！闫子龙家不是出事了嘛，我就是想蹲点采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抢个头条！” “我真就是这么想的啊，千万别误会！别误会！” 很快，靳海洋揪着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青年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卡片相机，衣服皱巴巴的不说，鸟窝一样的头发上粘了不少树叶在上头，也不知道在林子里蹲了多长时间。 靳海洋眯着眼，那目光又邪又毒，看的格子衫青年心里一阵阵的打鼓。 这男人下手太准了，手下的力道也狠，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行家。 刚刚那一下子差点没把他的胳膊扭断，吓得他立刻就投降了。 头条虽好，还是小命重要！ “我真是记者，你看我的记者证，可不是假的啊，要不我把我工资条给你看也行！” “诺，这是我的相机，我是跑娱乐新闻的，最近网上有好几条大消息都是我踢爆的呢。” “叫什么名？” 靳海洋打量够了，对这人的身份也心里有数。 他不着痕迹的将沈留白挡在身后，漫不经心的开始盘问对面的青年。 “我叫阮江。” “做什么的？” “八卦杂志记者……就是狗仔。” “怎么进来的？” “有人给我微信爆料，我一个亲戚家住在这个小区，我我就混进来了。” “我问你，那边你去过吗？” 男人抬起性感的下巴，微微点指了一下闫家后院的方向。 阮江的脑袋要的像拨浪鼓一样，满脸的真诚。 “没有，我一直躲在小树林里，你们老在那边活动，我哪敢去啊。” 靳海洋点了点头。 “行，穿多大号的鞋啊？” 阮江一愣。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为什么忽然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45号。” “呦，脚挺大的嘛，抬起鞋底让我见识一下？” 阮江依言抬起了脚，靳海洋和沈留白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和那些脚印大概率没有关系。 鞋底的花纹不一样，尺寸也差的有些远。除非他是穿着小号的鞋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等在这里的？” 沈留白忽然开口问道。 阮江这才注意到一直被挡在身后的少女，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艳。 “大概2点15分左右。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下午2点了，还好离得近，再晚一些，这里的保安就不让进了。”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就我这么一个记者。估计是那消息说的太夸张了，别人都没信。” “本来我也打算走的，可是大约2点30分的时候，闫子龙从家里开车出来了，我就不想走了！然后没几分钟，一个50岁上下的中年女人进了他家的大门，再后来……警察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闫子龙？” 少女的眼静静的看着他，瞳孔中仿佛有七色光晕一样，看的阮江一阵阵的目眩神迷。他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专门跑闫子龙新闻的啊！” “闫子龙和周诗韵的绯闻，最开始就是我发现的！他们两个秘密约会了两年，那时候闫子龙还是个见习生呢！” 阮江不厌其烦的给沈留白讲了绯闻事件事件全过程，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说道。 “这要是再撞上周诗韵，我这个月的奖金就有着落了！” “妹子，娱乐圈我熟得很。你要是想听更多的八卦，哥找个时间请你吃饭，你随便点一个名哥就能给你讲个一天一夜！” 说着，他还想把自己的名片塞到沈留白的手上，却被冷着脸的靳海洋给挡了回去。 “裴耀，袁鹏！” 见两人闻声赶到，靳大队长指着面前的格子男冷冷的说道。 “这是个重要证人，你们给他做个笔录，把他目击的情况原原本本的给我记下来。” 说着，他拍了拍沈留白的肩膀，指着自己停在不远处的皮卡说道。 “我拷贝了闫子龙家的监控录像，刚好你有时间，一起看看吧。” “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28章 神秘人影 “队……队长刚刚那是在吃醋吧……” 袁鹏呆呆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可置信的掐了一下裴耀的脸。 “疼啊！” 裴耀惨叫的了一声，跳着脚从惊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恨恨的瞪了一眼身边的小伙伴。 “当然，你啥时候见过队长这么划地盘圈女人的，沈教授是第一个啊！” “我就说他们俩肯定有情况，老大还嘴硬不承认现在看看，差点就在人家身上盖章了。” “嗯，这回局里那群小丫头可是该死心了。要不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总往3楼跑，看的哥这个难受！” 两人说的正热闹，冷不防被一旁的阮江打断了对话。 他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指着远处已经看不到的身影问道。 “原来妹子姓沈啊……” “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啊？” “你们是她同事吗？她也是警察？有没有她的手机号……” 他满脸兴奋的表情，咧到后脑勺的嘴唾沫飞溅，跃跃欲试的想要进一步打探妹子的个人情况。 却在收到了两位警官警告的眼神之后，讪讪的没了声音。 “没事儿别瞎打听，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么。” “算了吧，哥们。所谓相逢就是有缘，你这缘分已经过去了，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 “就是。人家有主了，她对象土豪军二代出身的特种兵，比钱比人比拳头你都冲不上去。” “老房子着火……啧啧，吓人呦。” 喔。 阮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太明白这两警察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好像是被人可怜了呢。 皮卡车里，靳海洋也正在给沈教授上课。 “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是碰到媒体记者不要多说，找我来挡着么？” 靳海洋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说是漫不经心，其实他一直用余光盯着副驾驶座上的沈留白，时刻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 “那个是证人。” “他要是一直蹲在那儿，说不定能看到脚印的主人。” 沈留白倒是没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口气。 她抱着自己的工具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紧紧盯着笔记本的显示屏，很好奇监控录像中会记录下什么东西。 靳海洋抬头盯了她好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注意到他，最后自己也觉得有些泄气。 他也就是一时之间的脑筋发热，刚才也不知怎的，就是看不得那小子一脸谄媚对着她傻笑。 这丫头年纪还小，她自己还懵懵懂懂不明白事呢，那些想凑上来的阿猫阿狗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至于什么人有资格，这个问题靳大队长拒绝思考。 他表示这件事还早得很，现在就想完全没有必要。 笔记本很快开始播放监控记录，两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闫家的监控记录很齐全，从半年前到今天都有留存，只要按照文件名找到想要看的打开就可以了。 “这个女人……” 靳海洋看着屏幕上一个带着墨镜身穿风衣的身影，眼中的神色有些微妙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在监控记录里见过她了。 在他们掌握的这些影像中，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是可以看到这女人走进闫子龙家的。 她都是自己开门，有时候拎着一些东西，有时候两手空空，每次都要呆上大半天。 尤其是最近的一个月中，这样的情况愈加频繁。案发的一星期日日过来不说，有一天还是接连来了两次，这样的频率未免有些太不正常。 “那是死者吗？” 沈留白看着屏幕上的人影，脑中不断的计算着周诗韵的身材和体型。 “还不能确定。” 靳海洋将图像定格，局部放大了女人的面部。虽然她带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在高清的镜头下，沈留白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脸上的细节。 “是她。” 她肯定的说道，纤细的指尖点着屏幕上的一出黑点。 “这里，死者右唇角是有颗痣的。” “还有下颌骨，这里微微有凸出，我在尸体上看到过。” “周诗韵如此频繁的出入闫子龙家，如果只是借位炒作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了。” 靳海洋眯着眼，一下一下的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接下来播放的，是案发前一日的记录。 傍晚5时30分，戴着棒球帽身穿运动服的闫子龙开车离开。 早上6时整，穿着红色长裙外罩风衣的女人出现在了镜头之中。她拖着一个巨大的拉杆箱，步履匆匆的开门进屋。 早上7时45分，一辆黑色的休旅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戴棒球帽黑墨镜黑口罩的男人，径直走进了闫子龙家的大门。 下午14时20分，棒球帽黑口罩再次出现在镜头中，他手里拖着一个拉杆箱，很快就开车离开了。 下午14时21分，穿格子衫的阮江在闫子龙家门口晃了一圈，然后很快消失在镜头中。 下午14时25分，保洁王玲开门进屋，很快就又跑了出来站在门口打电话。 下午14时35分，警察赶到。 看似完整记录下一切的监控录像，却给出了让案情更加混乱的线索。 “时间线做的这么清晰，看下来还真是闫子龙的嫌疑最……”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眼中精光四射，也不知道是在盘算着什么。 “如果案发当日那个戴墨镜口罩的人是他的话，这么说当然没有问题。”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一双美眸却依旧黏在电脑屏幕上。她伸手将视频倒回去一段，指着屏幕上的人影说道。 “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和之前的那个有些不一样。” “你也发现了？” 靳海洋笑着看了她一眼。 “等专业的技术人员比对之后，就知道咱们想的对不对了，倒是不急。” “目前的主要侦查目标还是闫子龙。” “就算闫子龙不是凶手，但他绝对知道一些重要的情况，只不过他现在装傻充愣想蒙混过去罢了。” “这个，倒是可以帮他清醒一下。” 靳海洋指了指手提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笑的有些莫测高深。 第29章 领地意识 勘验完毕，除了看守现场的值班警员之外，刑警队的其他人全部撤回了分局。 “队长一怒赶狗仔”的八卦已经传开，众人返回的时候，全部很有眼色避开了那辆银灰色的皮卡，车上的乘客只剩沈留白一个。 车上有点安静，靳海洋随手点开车载音响，里面立刻传来新闻的播报声。 是他听习惯了的广播频道。 不过沈留白……应该对这个不感兴趣吧。 她的世界里只有科学研究，外界的好多事，她其实是不明白的。 就像是……一朵一直养在真空隔离房中的鲜花，忽然被放到了荒郊野外，总是带着隐隐的违和感。 灵机一动，他忽然想起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场景，鬼使神差的问道。 “小白，你那天……为什么会去任旭东的派对？” 不怪他那时候误会，大半夜参加这种派对的女孩十有八九都是交际花，谁能想到里面还混了一个科学家！ 沈留白不是那种人，这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偏偏她就是去了，而且还在现场呆了一整晚！ 她知不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 听他这么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淡淡的说道。 “我收到了邀请。” “谁请的？” 他追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答。 他以为她没听到，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是谁请你去派对的，那天就你一个人，我怎么没看到？” 可等车都快开到分局了，他也没有等来这个答案。 “我回中心。” 靳海洋没吭声。 等沈留白去拉车门的时候，他伸手就将她按在了座位上。 “我说的你不高兴了？” 沈留白默默的去扳他的手指，可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那五根长指像是钢钩一样，任凭她两只手一起也不能动摇分毫。 靳海洋眯着眼睛任由她折腾，半响忽然嗤笑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场合，里面的男人都打着什么主意？你一个单蠢的小丫头能应付得了么？” “别以为脑子灵是万能的。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跟你斗智，就像现在，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一只手就把你搞定了。” 沈留白奈何不了他，也不想再解释什么，索性就扭头看着车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靳海洋被她这冷淡的态度气笑了，他瞥了她一眼，突然一脚踩下了油门。 引擎“轰”的一声响，皮卡的动力被发挥到了极致，车子一下就窜出去好几十米。 沈留白身体单薄，惯性的朝前扑了出去，却在下一刻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她定了定神，气恼的看向同样回望过来的靳海洋，也顾不得消极抵抗了。 “这么开车太危险了！” “你也知道啊！” 靳海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是个钢铁金刚呢！” “沈留白我跟你说，这地球不是按照你设计的转的，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派对你少去。你一个小女孩，一个不留神人家算计了你，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突然爆发的脾气吓到了，沈教授后半段路程一下子乖了不少。 她一路都乖乖的接受教育，就连之前的那种摆明了不想听的态度也没再拿出来。 靳大队长很满意。 当兵的时候他没有治不了的刺头，到刑警队他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难得他想当个好邻居，管管隔壁的无知少女，怎么可能让她不买账！ “你忙你的，下班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要是加班就一起吃饭，然后回家。” 车停到了法医中心的门口，靳海洋一边按下副驾驶的安全带，一边很自然的吩咐道。 沈留白下车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默默的走进了中心大门。 “沈教授太可怜了，看那小脸白的，都没血色了！” 同样刚进分局的裴耀小声说道。 他们在最后一个路口遇到靳海洋的皮卡，对方速度虽然快，但距离摆在那里，倒也没差太远。 “刚刚在案发现场还好好的啊，难道是晕车了？” “肯定是老大对人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呗！小姑娘脸皮薄，遇上老流氓就只顾着害怕了，也不敢反抗……” 孟山虎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靳海洋一巴掌拍到了后脑勺上，吓得瞬间就闭上了嘴巴。 “什么老流氓……我这还没差到10岁呢！” “我再说一遍啊，沈教授跟你们这群没皮没脸的不一样，小姑娘还没长大呢，你们少在后面败坏人家的名声，再让我听到就动手了啊。” 靳海洋笑着瞪了他们一眼，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虎子和小胖去调查死者的个人情况，裴耀和吴达好好问问那个阮江，尤其是他蹲现场的全过程，有没有看到闫子龙在附近，做个询问笔录出来。” “大尚跟我去会会那个小鲜肉。” 询问室里，闫子龙歪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靳海洋进到房间里的时候，他看似正无聊的转着手指，眼神却放空的没有焦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闫子龙，我们已经调取了监控录像。” 见对方瞬间抬头看向自己，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他将一台放到闫子龙的面前，伸手按下了播放键。 那是案发当日的监控录像，记录了几人进出的全过程。 闫子龙聚精会神的盯着播放机的屏幕，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他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仿佛是在强自按耐住不要爆发。 靳海洋在他脸上依次看到了惊讶、怀疑、惊恐、愤怒，到了最后，这些情绪都变成了绝望和哀恸。 很有意思。 他尝试着猜测这些情绪生成的原因，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一定从视频中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一些他们还没有掌握的事，这会对案件的侦破起到关键的作用。 不过这些猜测是不能让闫子龙知道的，靳海洋的脸上神色不变，语气淡淡的说道。 “情况对你很不利，如果按照录像的指引，你有很大的嫌疑。” “你想好要怎么辩解了吗？” 第30章 隐情 闫子龙不说话，靳海洋也不着急。 他好整以暇的靠在询问室的椅子上，眯着眼盯着对面的大男孩，看上去和一只慵懒的狮子也没什么两样。 “我要喝水。” 半响之后，闫子龙开口了。他接过高大尚递过来的温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谢谢。” 这一次倒是很有礼貌，一点儿都没有之前的嚣张白目。 “不装了？” 靳海洋笑着看他，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签字笔。 闫子龙摇了摇头。 “条件不允许。”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再装傻卖呆，那这杀人的帽子说不定就要扣到我的头上了。”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不至于，尸检结果还没出来，现场的疑点挺多的，不见得就是你。” “那我谢谢你们了。” 闫子龙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没什么诚意的微笑，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是今天监控录像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他在模仿我的动作和步伐，那个时间我刚好在外面，我没有回来过。” “有证人吗？” 靳海洋问道。 闫子龙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你家的指纹锁，都有谁能够打开？” “我、我的经纪人张铎、我家的保洁还有周姐。” “周姐就是周诗韵？” “是的。” 男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大男孩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但靳海洋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内心的波动，便又追问了一句。 “你和周诗韵是什么关系？” 也许是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这一次闫子龙回答的倒是很痛快。 “我们隶属于一个公司，周姐是我最尊敬的前辈，对我一直很照顾，我有什么事经常会拜托她。” 这是经济公司给出的标准回答，却不是靳海洋想听到的。 他挑高了一侧的眉，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 “照顾你？天天上门照顾你？” “闫子龙，录像你看过了啊，周诗韵来你家的次数未免多了点，你要是硬说这是公司安排我也不能怎么样。不过你可走的是偶像路线，你们公司脑子坏掉才会这么恶炒，那不是捧你，那是在玩死你，你说对不对？” “听说你和周诗韵的绯闻两年前就传了出来，这可不像是公司安排的炒作啊。” 听他这么说，闫子龙的脸上露出的愤怒的神色。可他终究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脾气，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不准备再回答关于绯闻的问题。 靳海洋也不在意。 他开始翻着手中一叠厚厚的文件，看也不看对面的青年一眼。 等了好半天，闫子龙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 “你不问我什么了？” 靳海洋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问什么？”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噢，对了。” “你家后院的监控怎么找不到录像呢？” 这个问题，闫子龙倒是回答的很痛快。 “后院能照到我家里面，我就没开，就是放在那儿吓吓人的。” “不过这事别人不知道。”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奋斗到现在，也不容易。” 闫子龙咧嘴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答道。 “福利院的老师对我挺好的，是我自己成绩不行，不是念书的材料，干脆趁着年轻就出来拼一拼，至少我这张脸还是能看的。” 他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弃儿励志自强闯出一片天，这也是公司给他打造的卖点之一。 “看样子周诗韵帮了你不少。” 靳海洋点指着文件上那一行行的文字说道。 “《我的校花老板娘》的投资方美韵影视是周诗韵个人投资的公司，虽说这剧的成绩不错，不过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好，周诗韵这是在全力捧你呢。” “啧啧，3000万的投资，她这么拼也不知道她老公答不答应。” “她结婚了？” 闫子龙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倒是不像在作伪。 “周诗韵的丈夫纪鑫就是剧组的道具师，你应该见过他的。” “纪鑫以前是小有名气的武打演员，后来拍戏的时候受了伤，转行做了道具。” 靳海洋将报告放在一边，单手托腮，似笑非笑的说道。 “竟然是纪老师……” 闫子龙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好半天都不再说话了。 靳海洋口中的纪老师，现在就站在沈留白的面前，对着一份《解剖通知书》发呆。 他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工作服，衣角袖口上还沾着灰尘，是一接到通知就风尘仆仆的从剧组跑了回来。 双眼红肿，显然是在来的路上哭过了。 “我我能看一眼美花吗？” 纪鑫颤抖着声音说道。 周诗韵的真名叫做周美花，成名以后觉得这名字土气，她找人算过之后改成周诗韵，不过民政系统的登记上依旧写的是旧名。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带着纪鑫走到了3号解剖室，指着房间中央的一张解剖床说道。 那里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女人，全身被白色的塑料布盖着，看不清楚容貌和身形。 “在那里，只能看，但是不要碰到死者。” 纪鑫看了一眼沈留白，他看着少女伸手揭开了覆在尸体上的白布，周诗韵脸就展现在两人面前。 她双目紧闭，表情平静，除了脸色难看的吓人之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美花！美花！美花！” 嘶哑的男中音在解剖室里响了起来。要不是一旁的工作人员拦住了纪鑫，他几乎就要立刻扑到解剖台上去了。 “美花！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大鑫啊！” 纪鑫哭的滴泪交流，原本就红肿的眼睁不开了一样，晃晃悠悠的靠在解剖室的墙上。 好半天，他才止住了哭声，沉默了半响之后，纪鑫哑着嗓子开口了。 “你说……要解剖她？” “能不能不要。” 他哀求的看着沈留白，一边说一边还止不住的哽咽着。 “美花最爱漂亮啦，连在脸上动个刀都舍不得，要是把她切开，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抱歉，周诗韵女士已经死亡了。”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因为周女士的死因存在疑问，所有我们决定实施强制尸检，想必死者也希望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死因吧。” 她看了一眼对方有些不自然的左腿，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第31章 解剖夜 听她这么说，纪鑫的脸上有过瞬间的僵硬。 他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喉结微动了一下，还是默默的咽了回去，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必然的结果。 “那么……请您在这里签字吧。” 沈留白递给他一张文书，上面是对死者家属告知书。 “你……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我是说就现在的证据情况看，你觉得她会是被人杀掉的吗？” 纪鑫一边抖着手签字，一边低声的问道。 见沈留白目露惊诧的看向自己，这个相貌老实的中年男人立刻有些尴尬的解释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美花是个善良的女人，轻易不会与人为敌，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这么狠心的害死她！她在圈子里这么多年，连负面新闻都很少有。” “除了……除了那一条……但那都是公司炒作的……不能作数……”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抱歉，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等我的尸检报告做出来，我会通知您的。”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对了，纪先生。您的腿是有伤么？” 就在纪鑫即将走出中心大楼的时候，送他出门的沈留白忽然问了一句。 她似乎是想要闲聊一下，但却因为很少做这样的事，出口的话听起来分外的生硬。 纪鑫倒是并不在意。他对这位格外年轻的法医很是宽和，也不介意回答她问些隐私的问题。 “嗯，前几天在剧组不小心摔到了，有点不太灵便。” “请问您和死者有孩子么？” “没有。” 听她这么问，中年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和美花结婚20年了，一直没有儿女缘分，所以她现在这么一走，我的心空落落的。” “是不想要还是……” “嗯，我们一直想要孩子，但是美花早年拍戏伤了身子，一直就不能怀孕……” 说到这里，中年人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医生，如果您的报告出来了，请立刻通知我，我的电话会一直保持畅通的。” “剧组那边还有活儿，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就朝着沈留白和跟着的工作人员鞠了一躬，快步走出了法医中心的大门。 送走了纪鑫，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七点半。 沈留白用电烧杯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就算是简单解决掉了晚饭问题。 她换好了解剖服，取出工具箱，开始完成今夜的工作。 时间静静的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深夜时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黑沉沉的雨幕遮蔽了天空，很快，一道青色的闪电照亮了夜晚的海都城。 原本在写报告的沈留白忽然脸色一僵，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瞬间就漫上了心头，毫无征兆，也让她根本无法抵抗。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工作，机械般的脱下手套和解剖服，站起身，蚂蚁一样的在原地转了三圈，最后选择了自己的办公桌下方的小空间，蹲了进去。 “不过是正极负极碰撞产生的放电现象，伴随空气受热膨胀引发的爆炸式震动。” “光在闪过之后放电已经完成，声音不过是空气震动的结果。” “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 沈留白一边念叨，一边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然而恐惧却并没有因为她标准而科学的解释而减弱分毫，反倒是她自己，因为越来越近的雷声而濒临神经崩溃的边缘。 她只恨不得有个封闭的空间让她躲一下，听不到也看不到这些可怕的自然现象，这样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就会跟着消失，她会恢复成为原本的模样。 走廊的尽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下，一下，一下，由远及近，在雷声的间隙中时隐时现。 是恶魔么？ 伴随着雷雨夜到来的恶魔，会狞笑着吞噬掉她们的神志，把人变成充满贪念的怪物，也是下一个血腥轮回的开始。 不！ 不是他们！ 声音不一样！节奏也不一样！ 已经过去了，他们都在那场事故中毁灭了，消失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沈留白将自己团的更紧了一些。 她的牙齿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一双美眸却是瞪的大大的，紧盯着解剖室门口的方向，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脑中泛起这八个字的时候，沈留白的视线中也出现了一双脚。 那是一双穿着高帮军靴的男人的脚。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丫头，你不但晕血，原来还怕打雷。” “这么小小的一团，看着像只仓鼠一样。” 靳海洋双手抱胸，笑着说道。 沈留白慢吞吞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因为躲在下面的时间太长，她的腿早已经麻的站不起来，最后还是靠着靳海洋拉一把才直起了身体。 “怕的这么厉害！” 一摸到她冰冷黏湿的手，男人就感觉到她周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瞬间便收了玩笑的心思。 他干脆将她举了起来，像抱孩子一样，轻轻的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惶恐的想要站起身，却被他按在了座位上，只得本能的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蹲下身体，靳海洋的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在她耳边不断的念叨着。 “没事了，小白。没事了。” 这种安慰似乎起了作用。 很快，沈留白涣散的目光有了焦点，她似乎已经认出了面前的人，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理智又重新恢复到她的身体之中。 “谢谢，我没事了。” 她有些虚弱的说道。 “先喝点水。” 男人并没有让她起身，而是从身边的饮水器中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看着她都喝下去了，这才担心的问道。 “怎么回事？” “因为外力造成的心理障碍，我可以克服……” 这就是不愿意说了。 靳海洋无奈的笑笑，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没话找话的说道。 “本来说好了要找你吃饭的，结果我来的时候你正在通知家属。后来图像技术那边有些突破，一下子就拖到了这么晚……” 沈留白“哦”了一声，似乎是听进去了，可神情依旧若有所思。 见她这样，靳海洋也不再多说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可以逼一逼，但这明显触碰到核心的秘密，还是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聊吧。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躁动。 半响之后，还是靳海洋先打破了沉默。 他看了一眼一旁解剖台上的已经缝合完毕的尸体，有些好奇的问道。 “说起来，你的尸体解剖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32章 尸检发现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沈留白顿时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带着靳海洋走到解剖台前，伸手递了一副一次性手套给他。 “尸表检验的结果是口鼻腔部未见损伤。” “颈部皮肤未见损伤、淤血，颈部勒痕较浅，并非生前形成。” “死者右侧脚底部有一处皮损，但没有生活反应，应当是死后形成。” “死者的肘部，膝关节部以及臀部的一侧有尸斑，这些痕迹都是死后形成的，表示死者曾经被移动过，闫子龙家的客厅并非第一现场。” “我检查了死者的口腔、牙齿、牙龈，都没有发现出血的痕迹。” “如果按照这些痕迹来推测的话，结论不会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沈留白指着周诗韵的尸体，一处处的展示给靳海洋看。 “这么多的伤都是死后形成的，那窒息是怎么来的呢？”靳海洋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窒息征象不一定是来自外部力量，也可能是因为自身原因。比如某些猝死类疾病。”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猝死？” 靳海洋面露怀疑的看向身形纤瘦的法医小姐。 “猝死的话，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布置一个自杀现场，而且还处处都是漏洞？这完全说不通！” 沈留白点了点头。 “的确说不通。” “我也没说她是病死的。” 她轻轻掀起了蒙在死者身上的尸布，轻声说道。 “我在检查死者胸腹腔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她纤细的手指指着按压了几下死者的胸骨，那里有一大块皮肤比别的地方更苍白一些，衬得当中几块凹陷分外的明显。 “那是什么？” 靳海洋眼尖的很，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这地方有些异常。 “是压痕。”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人活着的时候血液循环正常，动静脉和毛细血管中都有血液充盈，就算是遇到血栓堵塞，一般来说也不会完全隔绝。” “如果机体遭受外力压迫，那么毛细血管中的血液就会被挤压到受力面积之外，被压迫的部分会造成暂时性的缺血。” “就像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性的按住了自己手臂，果然，再放开的时候，被按住的位置有一枚白色的指印短暂出现。 “压痕会消失，是因为松手之后，血液重新充盈了毛细血管。但如果人在被压迫的状态下死掉了，因为血液不再流动的关系，即使释放了压力血液也不会回流，于是这个痕迹便永久的留下了。” “这个推测有胸腹腔解剖结果予以证实。” 沈留白取出一叠照片，按照顺序排放在靳海洋的面前。 “这是切口的横断面。这里的毛细血管内没有血迹，皮下的肌肉的也存在缺血的表征。” “我在死者的口鼻中发现了部分人造纤维，为了验证死者的死因，我取下了死者的颅盖骨。” 她指着其中一张颅底照片说道。 “这里是颞骨岩锥的内耳门，解剖学中这里向外通入内耳道。如果死者是因为疾病导致猝死，内耳气压不应该改变，颞骨岩锥也不会有出血的痕迹。” “但是这里，看到这些黑色的东西了吗？是已经干涸的血液。也就是说，死者在死前曾经有过岩锥出血，所以她的死因应该是机械性窒息。” “综上所述，尸检结果提示死者在濒死的过程中，一直有重物持续压迫在胸口，这是控制死者动作的方法。凶手使其不能反抗之后，用带有人造纤维的纺织物将其闷死。” “死者胸口上的凹痕应该是重物留下的痕迹，这是放大图。” 说着，沈留白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一张放大了数倍的图片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ZJ？” 靳海洋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从那些已经变了形的痕迹中依稀辨认出这两个英文字母。 “ZJ是什么意思，是个人名吗？” 他随即摇了摇头，立刻就否认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死者被凶手用重物压住了胸口，无法反抗最后死亡。那么这两个字母应当是来自于重物本身。” 他摸着下巴，一边观察着死者胸前的苍白区，一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看形状……应该是长条状……很重……凶手还要用纺织物闷死死者……” 他忽然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留白。 “帮我个忙吧。” 所谓的帮忙，其实就是让沈留白客串一下死者。 解剖室外间有一座长条沙发，刚好可以让他们俩个人重演一遍现场。 “来吧。” 沈留白乖乖的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沙发靠垫，这是一会儿靳海洋“闷死”她的凶器。 她的态度坦然的很，反倒是提出这个实验要求的靳海洋忽然有些放不开。 精致秀美的少女柔顺的躺在黑色的沙发上，大大的眼睛信任的看着自己，淡樱色的唇来发出了天真的邀请。 妈蛋！真是要了男人的老命了。 靳海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眼睛根本就不敢朝着沈留白多看一眼，手放在哪里都觉得不自在，最后还是在沈留白几次的催促下才拖拖拉拉的上了沙发。 他这才发现，和自己比起来，身下的少女真是小巧的可怜。 一只手就能盖住的脸蛋，脖颈纤细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断掉。 还有身体玲珑有致的曲线，一切都是那么的贴合他的心意。 “用这个放在我的脸上，然后你来控制我的反抗。” 沈留白递了一只沙发靠垫过来，靳海洋定了定神，将靠垫虚放在她的头部上方。 他强自冷静下来，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只是一个科学实验而已。 “还少了一个模拟的重物。” 沈留白尝试着扭动了一下，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不需要。” 靳海洋口干舌燥的说道，他的眼神根本不和少女对视，看向墙壁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要控制你的身体，只要用膝盖压住你的胸口，这样就够了。要是加上别的东西，根本就用不上！” 说着，他抬起一条长腿，在沈留白胸口的上方悬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少女专注的目光，按在她脸侧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 “沈……”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高亢的男音从门口传来，随即又快速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打破了这一刻的暧昧。 靳海洋翻身跳下沙发，只觉得自己的额角不停的，隐隐有爆血管的意思了。 第33章 抽丝剥茧 “刚刚那是李成？” 沈留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看到靳海洋点了点头，她立刻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电话。 “应该是脚印的分析结果出来了，我告诉他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拨通了李成的号码。 “咦？在通话中……他刚刚不是还过来的吗？” “为什么要急着走，报告也没有拿给我……” 见她一副无所觉的样子，靳海洋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伤心。 原本还指望着李成嘴巴严点能守个秘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在做白日梦。 这个时候的通话中，用脚趾想也知道那大嘴巴在跟人聊些什么了。 “所以……如果凶手是用腿压制死者的话，那么这个缺血性的痕迹怎么解释？” 靳海洋揉了揉额角，有些生硬的将话题又引向了周诗韵的死因。 他指着那块近似长方形的痕迹，无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轻声说道。 “这腿……未免也有些太粗了吧……还有那个凹痕……看这个样子，倒像是在腿上带着护膝似的……”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和沈留白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石膏！” “石膏！” 没错！在目前的条件下，符合“重物”、“可用身体控制”、“带有字母”的唯一结论，就是骨折后用于固定伤处的石膏。 “凶手用戴着石膏的腿压迫死者的胸口，利用石膏的硬度和重量使死者不能反抗，然后使用编织物将其闷死。死者的胸口因为石膏的压迫造成局部缺血，石膏上的凸出字符印在了皮肤上，留下死者胸前的凹痕！” 靳海洋目光灼灼的看向沈留白，对方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她赞许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的问题是，凶手是不是闫子龙，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这个人又为什么要陷害闫子龙呢？” 说到这个问题，沈留白微微沉吟了片刻，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晚上的时候，我通知死者家属尸检，见到了周诗韵的丈夫。” “他的左脚前段时间受了伤，虽然没有石膏固定，但我看他的行动也不算自如。” “他说他和死者结婚二十年，也就是说，死者在符合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就嫁给了他。” “但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孩子。纪先生说是因为死者伤了身体，不能怀孕。” 靳海洋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除了不能周诗韵不能怀孕这件事以外，他也是掌握的。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但我在尸体检查和解剖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周女士其实是生育过的，如果纪先生没有说假话的话，那么她生育的时间要早于她结婚。”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你说周诗韵怀过孕？有没有可能她流产了？” 沈留白摇了摇头。 “死者的骨盆发生了变化，这是顺产之后才有能表征，说明她的确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至于那个孩子有没有活下来……那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单薄的少女侧头思考了一下，有些困惑的说道。 “我在死者左右手的食指指甲中都发现了一种化学物质的碎屑，已经干燥，似乎是某种可塑的胶粘物。” “只在食指的指甲缝中有残留，其他的位置都没有找到，暂时不能判断是否为死者生前留下的。” “明天我准备再去一次现场，找一下胶粘物和人造纤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靳海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歇，中心大楼里一片静寂。 “今天先到这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闫子龙家。” 第二天清晨，比两人更早到达的现场的，是一则“禽兽夜半撩妹”的八卦。 “嘿嘿嘿，听说了吗？老大昨天终于忍不住雨夜变身狼人，朝着沈教授下手了！” “恩，听说把人压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正要酱酱酿酿的时候，被痕检的李成看到啦。” “喔，那给李成点根蜡，坏了队长的好事，他死定了。” “早知道我就跟他一起去看热闹啦！送走那个小鲜肉之后我就去吃夜宵，刚好赶上了一阵大雨……” 众人正议论纷纷，忽听身后轻咳了一声，绯闻中的主角们正站在他们的身后，眼中放射出必杀的冷光。 “都没事干了吗？” “裴耀和胖子去查一查周诗韵的感情状况，重点看一下她在结婚之前有没有和人有过感情纠葛。” “虎子和吴达调查录像里那辆红车的资料！余下的人带着录像，跟我一起去现场。” 众人胡乱应了一声，纷纷作鸟兽散。 靳海洋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少女。 “他们这是误会了，等下我去教育一下，你别太在意。” 沈留白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淡淡的说道。 “侦查实验而已，你放心，我不会想歪的。”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眼神立刻就危险了起来。 “什么意思？” 他侧身拦住沈留白要离开的脚步，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什么什么意思？” 少女有些困惑的转过头，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你说……不会想歪？那是什么意思？” 靳海洋却不愿意放过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在听到那句云淡风轻的回答之后，心就跟翻江倒海的一样不舒服，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他缠住她，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就是不会向他们一样，误会了昨天的侦查实验。” 沈留白坦然的说道。 “那只是个实验，不是么？我们在模拟凶手杀人的过程，他们真是误会了。” “你是警察我是法医，在刑事案件中我们要分工配合，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凶手。”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靳海洋的耳中就是不那么顺当。 他忽然发现，沈留白也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不谙世事。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懒得说而已。 第34章 沈留白的推断 “我采集了闫子龙家所有的编织品，结果一样吻合的都没有。” 李成有些颓丧的说道。 闫子龙家风格精简的出奇，除了必要的寝具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装饰性质的编织品，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收工。 “沈教授，你说会不会是闫子龙处理掉了？毕竟监控路线拍到周诗韵是活着走进来，一直也没离开，这个案发现场总不会错吧。” 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 “未必。” “凶手如果是闫子龙，他精心布置了一场自杀之后，为什么还要留下监控录像？他应该知道这是指证他犯罪的证据才对。” “整间房子里没有周诗韵的一个指纹，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听她这么说，李成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您的意思是……周诗韵的死亡现场并非是在闫子龙家？” “没错。” 这次回答的，是刚刚走过来的靳海洋。 他表情坦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神色，仿佛昨天晚上的暧昧场景只是李成的幻觉而已。 “我们询问过阮江，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是下午2点，等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疑似闫子龙的人开车出们。顺便说一下，那辆红色的跑车等级在周诗韵助理的名下，实际上是周诗韵本人在使用。” “事实上，按照凶手的安排，他乔装成闫子龙出门的时候，会被记者阮江目击。然后记者阮江走到闫子龙家的后院偷拍，等到保洁王玲一小时后赶到报警之时，后院的脚印已经被破坏的没办法采集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保洁比正常时间早了半小时到达，而阮江发现出事之后，并没有过去一探究竟，所以后院的可疑脚印就保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男人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留白，眼神之中带着少有的认真。 “这可能是指出真凶的重要证据。” 沈留白点了点头，她看向坐在办公桌前李成，对方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脚印为42号男鞋留下的，根据鞋底的花纹，这是一双ZIOR的当季限量新款，闫子龙身为ZIOR的大中华区代言人，他本人就拥有一双。但我们在闫子龙家中并没有找到对应的鞋子。” 沈留白盯着屏幕上的脚印半响，目光深沉。 她似乎是在评估和计算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按照脚印的情况看，这双鞋应该不是本人在穿。” “这双鞋我在官网上查过，是走秀款，鞋尖的位置微微上翘，着力点在脚掌和脚跟，脚趾的部分是不应该留下印记的。” 她敲击鼠标，将脚印的平面图放大了一倍，指着脚尖的区域说道。 “你们看这些脚印，脚尖脚掌脚心脚底部分都清晰可见，这说明鞋子底部受力点非常均匀且分散，穿鞋的脚尺码一定大于42号。” 说到这里，沈留白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些微的不确定。 “根据左右脚脚印形态的对比，我发现嫌疑人的左脚似乎受过伤，走路会不自觉的将重心放在右脚上，这就导致我们采集的脚印全部都是右脚重左脚轻这样的情况。” “按照死者胸前缺血区域的面积推测，凶手小腿部位有石膏矫正架，按照石膏的宽度计算，凶手的腿部比常人要粗，或是肌肉发达，或是身材较胖。” “死者是被凶手预先系好绳索后吊上去的，所以凶手的臂力应该很大，肥胖的可能缩小。” “根据这些证据推测，凶手鞋号43号及以上，身高在175以上，身体健壮，左脚受伤正在痊愈中，需石膏矫正但可脱离。” 沈留白话音刚落，一旁的李成小粉丝就迫不及待的鼓起掌来。 “太精彩了沈教授！这就是在给凶手做侧写啊！” 他兴奋的说道。 沈留白看了他一样，表情有些淡淡的。 “法医和痕检的工作职责之一，就是收集发现案件线索指导侦查实践，你的报告写得太简单了，回去返工吧。” 听她这么说，李成瞬间枯萎在墙角。 他的确是没有单凭一个脚印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信息的本事，可是他还年轻，可以慢慢学嘛！ 等等！沈教授的年纪好像比他还小两岁呢……真是让人没活路了！ 傍晚时分，燥热了一天的太阳终于隐去最后一丝光亮，默默的沉入了地平线下。 晚风带来丝丝的凉意，沈留白擦拭着还带着水汽的头发，静静的站在露台上吹风。 “小白，晚饭吃过了吗？” 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低低的带着磁性，仿佛带着钩子一样的引人心魂。 沈留白循声看过去，发现靳大警官竟然也在露台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背心，搭配半长短裤和人字拖，难得的家居打扮，却为他增添了几分慵懒不羁的魅力。 背心修身的设计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那紧实的肌肉在外面，充满了男性的侵略感。 沈留白看了一会，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 “还是方便面？我叫了外卖一起吃吧……” 男人有些试探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小心。 他似乎是怕她拒绝，立刻又解释样的补充了一句。 “吃完之后，刚好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监控录像。” “我总觉得里面有些疑点，应该可以和你下午的推测对的上。” 原本坦荡的邀请，被他说的干干巴巴，差点就要连贯不伤。 想到上次她说的“不会误会”，男人的心中有轻松，有失落，有懊恼，林林总总的搅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好。” 沈留白倒是很干脆，点点头表示自己应下了。 “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去敲你家的门。”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转身走进了房间，态度自然的没有一丝犹豫。 反倒显得男人有些小家子气了。 靳海洋一人孤单单的站在原地，看着隔壁已经空荡荡的露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名。 半响之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满脸复杂的离开了露台。 第35章 伪装的男人 靳海洋家的格局和沈留白家没什么不同，一个主卧，一个客卧，一个小小的书房。 但他的房间整理的十分干净。 偌大的床上只一床枕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甚至还带上了一些棱角，和沈留白军训时看到的“豆腐块”很相像。 这个年纪的单身男人，家中不说是个狗窝，但大体在脏乱的程度上也是差不多的。 可靳海洋这个怪咖，家中地板亮的像是售楼处的样板间，洗漱架上的须刀牙具和香皂摆的整整齐齐，全部一个角度列队，就连墙角的垃圾桶都刷的反射着光亮。 相比之下，邋遢的反倒是沈留白了。 她家东西多，瓶瓶罐罐的标本都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将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怎么整理都出不来整齐的效果。 沈留白忍不住看了男人一眼。 她忽然想到靳海洋在法医中心的传闻。 龟毛大男子主义但男友力爆表的座男神…… 虽然不知道靳海洋是不是座，但当过特种兵的人对自己要求都挺高，这应该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来坐这里。” 靳海洋引着沈留白在餐桌前坐下。他家的餐桌正对着一台60寸的液晶电视，想来也是为了吃饭的时候工作方便。 桌上除了冒着热气的菜肴之外，还整齐的摆放着一摞DVD的盒子。看封面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电影，大部分都是周诗韵的，有几个却是不知名的武侠片。 “青椒肉丝、芙蓉虾球、蒜蓉油麦菜，都是楼下老洪记的经典。” 男人热情的招呼她动筷子。 还有一道西红柿蛋花汤，靳海洋没有介绍，看到沈留白盛了一勺放进口中，晶亮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期待。 “汤很好喝。” 沈留白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夸了一句。 汤的味道其实不算太好，油盐重的喝不出西红柿的味道，单是漂浮在水中的黑色不明物体，看上去就非常影响食欲。 不过，这应该是靳海洋自己做的吧。 他说过他不会做饭，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果然，听了她的评价，那双墨玉一样的眼眸瞬间有精光迸射而出，性感唇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他清了清喉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汤是我自己做的啊，这辈子头一次下厨，你个小女孩总吃外面的也不干净，好不好吃起码卫生和营养能保证……你可得给哥捧个场。” “另外……也是跟你赔个罪……” “赔罪？” 沈留白抬起头，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对方，却见男人罕见的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这段时间，我们队里的那群小子给你添麻烦了，他们就喜欢瞎乱讲，但是没什么恶意的……”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几天他们的绯闻的确多了些，她也听进了耳朵。 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困扰，但时间长了，她难免也会有误会。 毕竟，靳海洋对她真的很照顾，像他这样的男人，想对别人好的手段太多，对方很难抵抗。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 她理解的这么痛快，靳海洋反而不适应了。他有些讪讪的给沈留白夹了一筷子菜，最后还是把话题转到了监控录像上。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闫子龙说那个在死者之后进入房间的人不是他，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我调取了江畔花园的小区的监控，周诗韵的车自开进来之后就一直停在43号楼东侧的弯道上，直到两点半之后才再度离开。” “案发当日，小区大门的监控录像中，有疑似周诗韵的女人开车进来，有疑似闫子龙的男人开同一辆车出去，车上都只有一个人。那么在昨天傍晚5点就已经离开园区的闫子龙是怎样进来的呢？这是第一个疑点。” 他将电视画面定格在口罩人进入的那一刻，开启了4倍速的慢放。 “这里。” 靳海洋指着画面中的男人说道。 “这个人左脚和右脚行走的姿态不一样，左脚在受力的时候会快速的交换到右脚，就像你说的，他的左腿受伤了。” “不单是这个男人，就连案发当日出现在镜头之中的那个女人也是一样，我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假扮的。”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桌角上的一盒DVD。 “这是周诗韵演过的电影，我看了她所有的作品，发现她是一个左撇子，做什么都习惯使用左手。” “但是路线里面的这个女人……” 他将画面回调了一段，刚好停在女人开门的那一刻。 “看到了么……” “她刷指纹和开门的时候都是用右手，和周诗韵的习惯并不一样。” “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按照行为习惯来判断和印证一个人。这个并不是真正的周诗韵，那个时间她很可能已经死了。” “那么，凶手是怎样把周诗韵运到现场的呢？” 沈留白神色淡淡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用箱子。” 靳海洋平静的回答。 “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到中心时候的情景吗？你拖了一个大大的箱子，我还说，这箱子把你装进去都没问题。” 他伸手指着屏幕上墨镜女人拉着的那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 “这箱子比你的那个还要大，周诗韵是演员，对身体的管理非常的精细，她这个身高体重放进去绰绰有余。” “这人拉着的是用来运输道具的专用箱，我想周诗韵的尸体应该就在这个箱子里，这也能解释她的四肢和背部为什么会有尸斑。” 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了个微笑。 “尸斑的形成你给我讲过，我记得很清楚。” 沈留白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死者的尸斑的确是被放置在一个狭小空间中形成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箱子中应该有铁质的片状物。在运输的过程中，那东西划伤了死者的脚底，造成了伤口却不会流血。” “我在死者指甲间检测到的化学物质是用来制作特型妆的一种粘合剂，在饱水的状况下可以塑造出各种各样的效果，可以以假乱真。死者的左右手食指都有，应该是为了复制死者的指纹。” 她看了一样放在桌角的那几张不起眼的武打碟片，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所以，你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第36章 浮出水面 第二天一早，靳海洋就带着高大尚敲响了周诗韵家的大门。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一个高档封闭社区内，但无论是规模还是价格，都没办法和闫子龙的江畔花园相提并论。 “你们是……”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30左右的年纪，长相堪堪只能算得上清秀，和周诗韵的美艳风韵完全没办法相比。 靳海洋从怀里摸出了警官证，在她面前示意了一下。 “我们是滨海分局刑警队的警察，因为周诗韵女士死亡的案件，我们有些情况要和纪先生核实。” “哦，那请进来吧，老师的腿在工作中摔伤了，犯了旧疾。他行动不便，正在花园里晒太阳。” 女人将他们让进门，笑着解释道。 靳海洋注意到，这房子的布置温馨典雅，窗台上还摆放着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倒是很有生活情趣。 完全不像是一个死了女主人的家。 “请问您是……”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神却是一直在房间里不断的梭巡，将房子的格局一一记在了心里。 “噢，我叫于乐乐，以前是纪老师的学生，现在做了老师的助理……” 她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话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留下了许多遐想的空间。 靳海洋挑高了一侧的眉，饶有兴致的看了于乐乐一会儿，笑的有些耐人寻味。 “嗯，那真是麻烦你了……他现在一个人……不好过呢……” 于乐乐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了男人一眼，她这才发现面前的男人俊朗英挺，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 “周姐是个很好的人，她去世了老师很伤心……我听说老师腿伤犯了，他一个人行动受限制，我就想着过来照顾一下。” 正说着，几人已经来到了花园。 纪鑫背对着他们，正坐在一架轮椅上看书。 靳海洋的目光，立刻就定在了他左腿套着的石膏上。 “老师，这位是滨海分局的靳警官、高警官，他们是来处理周姐的案子的。” “几位慢谈，我去准备茶水。” 说着，于乐乐笑着朝几人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别墅。 “纪老师好风雅，这算是红袖添香吧。” 靳海洋笑着看向轮椅上的纪鑫，目光不经意的扫到石膏上那几不可见的痕迹，笑的越发亲切温和。 “哪里……我这不是腿伤犯了，家里又遇上这样的事，就拜托以前的学生过来帮我一把。” “您的腿……是以前拍电影的时候伤到的吗？” 听到靳海洋这么问，纪鑫倒是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警官先生也知道，真是让我意外呢。” “我以前是纪先生的影迷，《大武龙山》、《八荒刀魔》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电影，纪先生不演了真是太可惜了，我那时候还伤心了好长时间哦。” 听到有人还记得自己的作品，纪鑫显得很高兴。 他伸手拍了拍打着石膏的左腿，有些感慨的说道。 “《八荒刀魔》之后，我不小心受了伤，左腿的骨头碎了，再也不能做出好看的动作，也没人找我演戏，干脆就退出了影坛。” 靳海洋点了点头。 “不过要不是这样，您也不会遇到周女士，算起来这也可以说是缘分天成了。” 此话一出，坐在轮椅上的纪鑫微微的变了脸色。 他和周诗韵是秘密结婚，对外两人都是单身，他以为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已经没人记得了。 没想到那么隐秘的过去竟然也能被翻出来，这可不仅是粉丝的热情可以解释的。 他忽然想起了面前男人的身份，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狐疑，说出口的话也变得谨慎了起来。 “是的，我的确是因为那件事认识了我妻子。” “那么，您和您妻子的感情怎么样？” 靳海洋笑着追问了一句。 “我们感情很好。结婚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吵过嘴，我们过得很平静。” “哦，这样啊。” 靳海洋顿了顿，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原来还想着劝您节哀顺便，但我看你自己做的就挺好，这房间布置一点儿也没有办丧事的意思。嗯，人活着，就得向前看，你比好多人都想得开。” 纪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懂靳海洋话里真正的讥讽之意？ “怎么？您是在怀疑我和我太太的感情？” 他指着腿上的石膏，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把她刻在这里了，ZJ，是我和那她姓氏的首个字母，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哦？是这样啊？” 靳海洋蹲在纪鑫的轮椅前，仔细的观察着刻在石膏上的凸起。 没错，周诗韵的胸口上的痕迹和这个一模一样，沈留白的推测是正确的。 找到了最想找的证物，男人的心情一下就放的很轻松。 “抱歉，聊到您的伤心事了。” “我们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接下来也该是处理周女士的丧事了，喜欢她的影迷们应该会有悼念活动。” 听他道了歉，纪鑫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美花是个特别低调的人，这些天传闻沸沸扬扬的，再起什么风浪我怕她走的都不安心。”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我就以为她会一直陪着我到老死，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就这么死在了别的男人家，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说到这里，纪鑫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激动。 “凶手就是那个小白脸！要不是他总缠着美花，美花也不会出事！” “他就是想骗美花的钱，再踩着她上位。因为和他的绯闻，这两年多我们没过过安生日子，美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名声全都搭在那个小白脸的身上了！” “就是他害了美花，你们一定要抓住他，把他绳之以法！” 听他骂的慷慨激昂，靳海洋挑高了一侧的浓眉，听的饶有兴致。 半响，他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小白脸？纪先生能这么说，那周女士真的出轨了？” “当然！” 纪鑫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愈加愤恨。 “她组了一家公司，把积蓄都投了进去，自己出资拍偶像剧捧那个小白脸！她疯了！什么都不顾忌了！他们相差十九岁！那小子就是在骗她的钱！” “后来事情被记者传出去了，人家都在说她老牛想啃嫩草，说的多难听啊！她说她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那些脑残粉丝才不管小白脸是不是想抱大腿，最后受伤的只会是美花自己！” “我那么劝她求她，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铁了心着了魔一样！她怎么会自杀？她那么热爱生活的人，一定是那小子嫌她碍事……对了，那位法医小姐怎么没来，尸检结果还没出来吗？” 第37章 真凶 听他问起沈留白，靳海洋笑的意味深长。 “怎么？您还盼着她过来？” 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笑着说道。 “快了，她应该已经在路上，很快就能过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靳海洋话音刚落，只见于乐乐引着几人走进了花园，脸上还带着疑惑的神色。 “老师……这些人，说他们是警察，和靳警官一起的……” 裴耀当先一步，将手里的文书递到了靳海洋的手上。 “老大，手续已经跑完了，都在这里。” “靳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带了这么多人来我家，是想做什么？你们难道不是应该去抓那个凶手么？” 纪鑫看架势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好。要是单纯的询问案件情况，哪有来这么多人的道理，还带着一个法医？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脸色阴沉看向靳海洋，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男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 “纪老师您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来抓凶手的。” 他从文书里抽出几页纸，放到了纪鑫的面前。 “您现在是这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按照法律规定我们将对您进行身体检查并要求您接受讯问，我们同时还申请了对周女士住宅的搜查证，这是文书您看好。” “荒谬！” 纪鑫伸手将那薄薄的几页纸撕的粉碎。他按住自己的轮椅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指着靳海洋的鼻子骂道。 “你说我杀了人，我杀了和我结婚二十年的女人？你们是饭桶还是白痴，真正的凶手就在那里你们不管，还有没有天理了？” 靳海洋笑眯眯的看着他，脸色丝毫不变。 “再打印一套文书出来，反正是有系统文号的手续，纪老师想撕多少的都没关系。” 他笑着看了高大尚一眼，很快，一份同样的文书再次放在了纪鑫的面前。 这一次，纪鑫倒是没再做出什么激烈的动作。他有些颓然的按了按额角，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你们这样子乱搞，是要制造冤案么？” “冤不冤你自己知道。” 靳海洋走到他面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们没有证据。” “证据就在这间屋子里，就算你清理掉了，依旧还是有痕迹，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男人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纪鑫，两两相对无言。 很快，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靳海洋循声看去，果然如愿的看到了沈留白的身影。 他不自觉的漾出了一抹笑意，站起身，朝着缓步走来的少女点了点头。 “都完成了？” “没有，还差最重要的一个。” 少女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纪鑫的轮椅前。她取出照相机，对着纪鑫左腿上的石膏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取出棉棒和收纳袋，将上面的一抹黑褐色的痕迹粘了下来。 纪鑫一直闭着眼睛，等感受到她动作的时候为时已晚，沈留白已经完成了对痕迹的取样收集。 “你在做什么？” 他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少女，那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整张脸都狰狞极了。 “采集你石膏上面的血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属于周诗韵女士的。”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你用毛绒玩具盖住她的口鼻，然后左腿压在她的胸前，用石膏套的重力控制她不能反抗，直到杀死她。” “胡说！我们两个没有孩子，哪儿来的毛绒玩具？” 纪鑫忿忿的打断了沈留白的话。 “您说的是这个？” 沈留白也不生气，她示意李成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用密封袋包装的毛绒玩具，那是一只褐色的小熊，上面还缝着纪鑫的名字。 纪鑫立刻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于乐乐，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一样，抖着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师……这是我亲手缝了好久才做出来的，您让我扔掉，我实在舍不得啊……” 于乐乐的眼神有些畏缩，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把它收到仓库里面去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找到……” 纪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几个深呼吸才喘匀了气息，哑着声音说道。 “一个礼物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死者的口鼻腔有同样的人造纤维，说明这是凶器。” 沈留白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不明白这么简答的问题为什么还需要回答。 “怎么证明是我做的呢？虽然布偶是送给我的，但任何人都有可能拿着去杀人啊。” 他手指着于乐乐的方向，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经常出入我家，玩偶也是她做的，她也可能是凶手！” 听他这么说，于乐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尊敬爱慕的男人会这样的指证自己，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不是我，我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有些不耐的靳海洋打断了过去。 他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知道不是你，你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一个垃圾。” 他嗤笑了一声，指着纪鑫腿上的石膏说道。 “你不是要证据吗？证据就被你穿在身上。” “你不是为了表达爱意，在石膏上刻了一个你俩姓氏的缩写吗？这东西在你杀人的时候就印在了周诗韵的胸口，留下永久的印记。” “ZJ，周诗韵的胸前也有这两个字母，要是按照那个位置应该完全和你的石膏对的上，你这爱表达的可真是深刻啊。” “死者胸前的皮肤有破损，我刚刚在你的石膏上采集到了血迹，如果DNA吻合的话，这个证据就已经确凿无疑了。” 仿佛还嫌不够，沈留白又接着说道。 “我们在你的工作间发现了制作特型的胶泥。回去我会做成分分析，看看是不是和周诗韵指甲中的一样。” “闫子龙家的大门是指纹加钥匙，周诗韵的食指间胶泥，应该是你用来制作指纹套的时候留下的，不过最后的结论还要经过分析验证，等结果出来之后会通知你的。” “我们在你家的仓库里找到了用来放置兵器的工具箱。应该是你以前拍摄武打片的时候使用的。我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提取到了血迹。如果证明是周诗韵的，就可以证明，这个箱子就是你用来运送周诗韵尸体的工具。” “还有，你要继续听下去吗……” 第38章 认罪 “不，不用了。” 纪鑫淡淡的说道。 “已经够了。” “听的再多也只会让自己出丑而已。” “有些事情，我做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当做它没有发生。”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并肩站立的两人，憔悴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怀念。 “年轻真好啊……” 他轻轻的感叹道。 “很久以前，我和美花也是这样的……般配。” “我们是同乡，都是山沟里长大的孩子，说好了一起到大城市来闯荡闯荡。” “美花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她经常能拿到些小角色，而我则是在各大剧组里拍龙套，间或当个替身。” “有段时间我们断了联系。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看见她正被一个流氓欺负。我那时候已经演了几部戏，年轻气盛又小有名气，就出手和那人打了一架。没想到那人也是个硬茬，抄起钢管打折了我的左腿，从此之后我就不能再上台了。” “美花心里愧疚，就一直照顾我，我康复了之后向她求婚，她也答应了。”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半辈子，美花的事业越来越好，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她忽然疯魔一样的看上个小白脸。” “我看出来了，她是真动了心。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给那小子走人情拉关系，最后还为他办了一家影视公司，押上了全部的家底！” “我劝过她，跟人家差着20岁呢，要不是图点什么，人家凭什么跟你一个半老徐娘。” “可是她不听！她给那小子买了房子，天天过去看他，最后还搞到夜不归宿！” “我不能忍，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我没想杀她，我就是想让她安静一下，然后再跟她讲道理。” “可是没想到，等我松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我很害怕，可是我更生气。凭什么我误杀了美花我要失去一切，那个勾引美花的小子就不应该有报应么！” “一念之间，我将美花的尸体放进了道具箱中，我穿戴上美花的衣服，打扮成她的样子，然后带着她的尸体开车到了那小子的家中。” “我用胶泥取了美花的指纹，用她的钥匙打开了大门，然后将她的尸体挂在了那小子家的楼梯上。” “我穿上那小子的衣服，从后墙跳出去重新走回正门，做出那小子回家的假象。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以后，我就带着箱子开车离开了现场。” “之前在剧组摔了一跤，我的腿伤又犯了。为了乔装改扮我没有戴石膏，在跳墙的时候伤情加重，回来之后就动弹不得。我只能拜托我的学生于乐乐将玩偶和箱子扔掉，可没想到她没听我的，真是造化弄人……” 说到这里，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无限哀伤和凄凉。 “要不是美花她做的太出格，这桩意外也不会发生。说到底，那个心术不正的小子要付最大的责任！”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意外？你说这是一桩意外？” 他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墨一样黑沉的眼中充满了讥讽。 “真是厚颜无耻到连我也听不下去的地步。” “且不说周诗韵是不是对不起你。在整个案件中，我可不认为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出现呢。” “死者死亡后两小时内就被运到了闫子龙家。江畔花园离这里又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要不是事先准备好了，这点时间都不够运尸的。” “如果你是冲动之下的误杀，那些胶泥又是哪来的？你最近的剧组拍的可是时装戏，俊男美女不需要特效化妆。胶泥这东西造价昂贵保质期短，要不是有预谋，你没事买来干什么？” “如果是意外，你为什么在下午2点的时候给狗仔阮江发信息，通知他到闫子龙家附近蹲守？” 男人将手中一叠文件摔到了纪鑫的面前，不无讽刺的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通信记录说道。 “这是我们调取阮江手机通信的结果。上面但凡关于周诗韵和闫子龙的消息，都是你用手机发送的吧。你以为换了号码我们就查不到，但基站的信号就定位在你家，和你自己的手机信号位置高度吻合！” “两年了，周诗韵和闫子龙的绯闻都是你一手炒起来的。你该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动了心思，一直熬到今天才动手吧！” “如果真是意外，你怎么敢在闫子龙家逗留几个小时，拖到保洁到来之前才肯离开，你就不怕闫子龙会突然回来么？” 他顿了顿，笑的意味深长。 “因为你知道闫子龙不会回来。” “保洁通常会在3点的时候到达，你拖到两点半，如果能让保洁目击到你假扮的闫子龙就更好了，对吧？” “还有，你既然敢从后院跳出去跑到前门演戏，敢穿着周诗韵的衣服出门，应该事先就知道闫子龙家后院的摄像头不好用？” “你通知阮江过来后院蹲守，不就是想借着他的脚印混淆视听么？否则这出变装大戏根本就演不成！” “你所有的‘意外’都建立对闫子龙家了如指掌的前提之上，你告诉我，你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工作，这还能叫做‘意外’么？” 男人走到纪鑫面前，高大的身体挺直的脊梁，像是山一样不可逾越。 他低下头，冷冷的看着萎顿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 “你明知道周诗韵和闫子龙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一手炮制了他们的绯闻，你想毁了他们两个。” “你把周诗韵，给她套上闫子龙的衣服，你把空调开到最大，你要加速她尸体僵硬的时间，你明知道她身上没有发生的痕迹，你只是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让她用最不体面的姿态死去。” “纪鑫，你到底有多恨周诗韵，恨到不惜布下这样的局，耐心等了两年才杀掉她？” “如果你还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这样的行为，那我教教你。” “这叫故意杀人，既遂。” 说着，他朝着身后不远处的下属点了点头，高大尚和裴耀将一只冰冷的手铐拷在了纪鑫的手腕上，为这桩案件拉下了最后的大幕。 第39章 真相 闫子龙再次来到滨海分局的时候，身边的经纪人张铎正不厌其烦的叮嘱着他要注意态度。 “龙龙啊，现在媒体都知道你家出事了，咱可一定要把事情给说清楚，千万别称一时之快，让事情沾在自己的身上。” “听我的，结束了之后咱们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你现在手里的工作都被延后了，厂商都在观望着事情的进一步的发展，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这一回的表现啦！” 闫子龙点了点头。 他的脸色很不好，出事以后的这些天里，光是为了躲避媒体的追问就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更别说那个根本就不能触碰的秘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周诗韵死亡时间俨然成为了最近最大的一桩爆炸新闻。在警方没有公布侦查结论之前，各路媒体充分发挥了想象力，编织出一个个看似合理的故事。 尤其是这位昔日的巨星，死前多次和某小鲜肉爆出绯闻，最后的结局却是陈尸在小鲜肉的家中，剧情一波三折，精彩离奇的令人拍案叫绝。 闫子龙没看到周诗韵的遗体。 他从靳海洋的口中听说了现场的情况。 一想到她是以那样屈辱的姿态死去的，他就觉得心中愤怒的无以复加。 走进滨海分局的大门，他首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的沈留白和李成。 他有些惊讶看着这位精致秀美的女孩，一时不知道对方等待的是不是自己，竟有些迟疑的停住了脚步。 “闫子龙？跟我这边走。” 沈留白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跟上来。 闫子龙迷迷糊糊的跟着进了位于法医中心侧楼的尸检室。 他依稀记得眼前的女孩是周诗韵案件的法医，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找他来的不是靳海洋，而是沈留白。 不是说有案件相关的情况要找他核实么？ “请坐。” 沈留白指着房间里的沙发，礼貌的说道。 偌大的会面室，只空荡荡的坐了三个人。 李成反常的保持着沉默。他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英俊酷帅的偶像，眼中带着些复杂的味道。 “闫子龙先生，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和您确认一个情况。” “周诗韵女士的尸体于20XX年X月X日，也就是前天在您的别墅被发现。因为周女士的死因存在疑问，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我们实行了尸体解剖，这点因为您当时没有被列入亲属名单，所以我们没有通知您。” 闫子龙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经过我们中心勘验解剖，我们认为周诗韵女士的死因为闭塞呼吸道入口导致机械性窒息。” “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归案，有些后续的事情我们需要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我在您的主卧室发现了几根男性的头发。经检验，其中几根的DNA和死者的DNA具有亲缘关系，这是DNA检测报告。” 说着，沈留白递了一份文件过来，闫子龙脸色苍白，却倔强的咬着嘴唇，坚持不肯伸手接过。 他哑着声音，轻轻的问道。 “给我做什么？这东西你应该给周诗韵的老公吧。” 沈留白摇了摇头。 她纤细的手臂一直保持着伸出的姿态，似乎态度异常的坚持。 “在尸检中我发现，周女士应该是生育过孩子的。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应该是她生育的年纪早于她结婚的时间。” “所以按照这个结论推断，周女士的孩子今年应该在19到21岁之间。” “闫先生，我就直说了。你和周女士已经相认了，为什么还要否认呢？” 呯！ 闫子龙的拳头重重的砸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恶狠狠的盯着沈留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她一巴掌，吓得李成立刻站起身，将瘦弱的少女挡在了身后。 “你懂什么？她抛弃了我这么多年，在我最痛苦最迷惘的时候她不在，现在要出来指手画脚说什么弥补我，我凭什么要承认她？” “那个男人生不出孩子吧！所以她又想起我这个儿子了。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她不就是觉得我会妨碍到她的青云路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来？管生不管养，算什么母亲？”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有她的生活，有丈夫有家庭，我和她没有关系。你刚才说凶手已经抓到了，那我就没有嫌疑了吧？请……别……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沈留白推开李成，静静的看了闫子龙半响，墨一样的眼眸宁静悠远，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悲悯。 “你的确不是凶手，但死者真正意义上的亲属。就只有你一个了。” 她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会将周女士的检验结论及身后事交给她的经纪公司处理，您和周女士的亲缘状况我们不会公布，您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如果您愿意，我们将会移交周女士的遗体。” 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沈留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的犹如一尊雕像，她在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选择。 而闫子龙则是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之后，他低哑的声音在静寂的空间中响了起来。 他似乎是已经做了决定，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静了下来，原本的愤怒和暴躁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老公杀了她对吗？” “她的亲戚早就断绝关系了，唯一合法的家人杀了她……所以你才会说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是不是？” “如果……如果我不管……她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了……” “后事的处理可以交给经纪公司，我们只是告知死者的家属，你怎么选是你的自由。” 闫子龙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颓然的低下身子，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形，喃喃自语一样的念叨着。 “我住的那家福利院，里面也有老人。他们老说子女不孝，将来连个摔盆打幡的人都没有，走了都不安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她……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在娱乐公司打工，因为交不起培训费，所以混了好多年也不能出道，只能给人家伴舞混个饭吃。” 他抬起头，眼角有晶亮的液体，就是倔强的不愿流下来。 “日子真苦啊，好在我从小就习惯了，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是她先认出我的，她拉着我说她是我妈，以后会好好的照顾我，弥补对我的亏欠。她帮我找了公司老总，托关系让我组合里出道，还专门拍了偶像剧把我捧起来。” “我什么都听她的，剧本、公关、商演，甚至包括每天吃什么穿什么。我从来没有反抗过她。” “只除了一点，我……对一个人有了好感。” 闫子龙抹了把脸。 他知道这些话他不应该说。 可是面对那双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他就再也忍不住倾诉的欲望，把心憋闷了许久的话通通倒了出来。 “她不同意。” “她要我和他断绝关系，可是我不愿意。” “我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放弃？” “只要我小心一点，媒体不会知道的，我会好好守住我的秘密。” “可是……她不相信我。” “她说她当年就是走错了这一步，所以不能让我再错下去，她开始时时监控我的行踪，到了最后，干脆就天天上门守着我。” “我说你疯了吗？这样要是被媒体拍到，你的名声就毁了！” “可是……可是她说……她宁可毁了自己，也不要看着我再错下去……” “多可笑……” “她说她宁可毁了自己……” 闫子龙抬起头，眼泪已经流满了面颊，他的唇微微上翘，扭出了一个丝毫没有笑意的笑容。 “那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去找了他，和他在一起。我知道她会生气，我瞒着她偷偷去的，我想着就这一次也没关系。” “没想到就这一次……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些媒体竟然写我和我母亲的绯闻……荒谬吧……我们可是母子呢！” “她以前就希望我承认她，可是我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现在她没了，我为什么不让她安心的走呢？” “沈医生，我是死者周诗韵的儿子，我请求领回我母亲的遗体。” 第40章 余音 一天之后，滨海分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周诗韵案件的全部情况。 同一天的下午，闫子龙召开记者会，向媒体和公众承认自己和周诗韵系母子关系，并出具了DNA检测报告。 他坦陈因为自己和母亲都是艺人，之前没有相认是因为担心给母亲的形象造成影响。现在至亲故去，他将全面接手处理母亲的丧事。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 传了两年，沸沸扬扬的绯闻事件，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谁都知道闫子龙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周诗韵年少弃子，扎扎实实算是一段黑历史。 但逝者已去，已经没人再想去追究她在道德上的瑕疵了。 现在大家最关心的话题，是闫子龙能从周诗韵的遗产中继承多少钱，她名下的影视公司和个人工作室要怎么处理，闫子龙已经由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鲜肉，一跃成为圈内最年轻的投资人、制作人，一举一动都受到众人的瞩目。 而这位炙手可热的超级新星，却躲在海都市刑事法医学检验鉴定中心的办公室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还是你这里清净啊。” 闫子龙毫无形象的趴在沙发上，两条长腿翘在茶几的边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这里是沈留白的办公室。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他就时不时的跑过来，俨然将这里当成了一个躲避媒体的秘密基地。 他似乎很喜欢和沈留白闲聊。 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说，沈留白在忙着工作，基本上是得不到回应的。 不过闫子龙并不在乎。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空间，将那些他几乎没办法说出口的话痛痛快快的倒出来，然后再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 “他们说我继承了天价的遗产，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夸张。” “公司的钱有九成都投进了《我的校花老板娘》，收视率吧虽然还不错，但是钱还没结算呢，公司现在能维持运转就不错了。” “我妈生前还在谈一个剧本，幸好只是达成了初步意向没有签约，要不然违约金也是一大笔。” “剩下的都是婚内财产，要先和那个混蛋交割，一时半刻也动不得。” “那混蛋会判死刑吧，执行的时候我能去围观吗，我要亲眼看着他得了报应……替我妈报仇！” “哦，对了，我最近写了一首歌，我觉得挺不错的，唱给你听听啊……” 闫子龙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着沈留白的反应。 他得承认，这位沉默的法医真的很漂亮。 皮肤白皙温润，五官精致秀丽，即便是面无表情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像是北地最冰冷的湖水，幽深宁远，波澜不惊。 她一直很安静。 每次他见到她，她总在忙于工作，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从来没注意到有他这样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就站在身边。 他说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在她的身边能够得到安静，让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即使她从来没有回应过。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一起出道的队友！ “喂，小白，你晚上……” 靳海洋刚走进办公室的大门，一样就看到了毫无形象的闫子龙，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闫子龙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来看朋友，靳大警官，我都不是嫌疑人了，这事你也要管？” 靳海洋被他这嚣张的态度差点气的笑出来。 他也不搭理闫子龙，眼神直接盯在了沈留白的身上。 “小白，你得跟中心的门卫说一下啊，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放进来，这不是影响正常工作么！” “说谁乱七八糟呢大叔，我是她同学！” 闫子龙从沙发上站起身，高昂着下巴轻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只是他的身高实在比不上靳大队长，脖子快要折过去也只是勉强看到了对方的下巴而已。 “同学？什么同学？”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表示他不相信这种攀关系的套路。 “高中同校……不过我比他高了8届。” 沈留白慢吞吞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得了，小朋友，大人的世界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好好回去唱唱喝跳跳舞，骗点小姑娘的芳心，趁着这阵子你还算红给自己赚点银子，总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没事儿给国家添乱了啊。” 闫子龙被他这哄孩子的口吻气了个倒仰。他刚想反唇相讥，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张铎叫他去出席周诗韵的纪念活动。 闫子龙拿起背包，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很快就武装好了自己。 “下周三晚上的校友会你一定要去啊，到时候我找车来接你，就这么说好了！” 他匆匆丢下一句话，转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这什么玩意儿？” 靳海洋走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指着上面放着的一张纸。 “这是那小子写的？” 他扫了一眼内容，忍不住嗤笑着说道。 “冰海之恋？什么鬼啊？” 沈留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她今年在刑警学院有科研项目要完成，这是当初过来的时候，吴主任跟她事先讲好的条件。 见沈留白不理他，靳大队长径自对着那张纸念了起来：“从没想过会这样的遇见，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在我最惶恐的时刻，她站在我面前。” “我被拨动的那颗心，带着灼热的愤怒之火，在即将坠落深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冰之海。” “啊！她的眼是冰的大海！冻结了一切的痛苦，让我得到救赎。” 靳海洋随手把这页纸扔在了桌子上。 “诶？他写的是你吧？” “还什么冰的大海，冻结痛苦……他以为这是在医院冷冻去痣呢……” “沈留白，我看他这是对检验结果不满意，转着弯的骂你呢。” 沈留白才懒得去问他为什么发神经，她打开仪器拿出脱离后的血清，仔细观察过后，把数据一条条的记在本子上。 靳海洋讨了老大一个没趣，道也完全不生气。 他又弯腰把那张纸给捡了起来，随手撕成了破纸条，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垃圾箱。 “纪鑫的案子已经批捕了，证据取的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就移交检察院。” 他开口说道，心里很清楚如何才能博得沈留白的注目。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杀人？” “他能说就怪了。” 靳海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带着兴味的挑高了一侧的眉头。 “不过我们在他家找到了他的日记，啧啧，犯罪动机说的清清楚楚。” 见沈留白感兴趣，靳海洋便详细的说起了前因后果。 “纪鑫这些年一直发展的不好，也没有孩子，他一直以为是老婆不孕的问题。” “不过家里的钱都在周诗韵的手中，他想往外发展都没有条件。” “没想到两年前，周诗韵跟他说找到了失散的儿子，还要全力栽培，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和财产受到了威胁，于是就想着把闫子龙毁掉。” “先是炒绯闻，到后来干脆计划动手，日记上记载了详细的计划，以及闫子龙的行踪规律。” “这本日记本来是要烧掉的。幸好那位小助理舍不得，给藏了起来，这才让我们找到了证明他主观恶性的最好证据。” 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觉得有些感慨。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能说的东西偏偏要写下来，还要留作纪念。” “那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吧。”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所以，那小子也是把法医中心当做日记本了？”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白，咱们的工作性质摆在那儿，少和那个圈子里的人来往，影响不好。” “知道了，等下我会跟他说明白。” 沈留白答应的很干脆。 她这么听话，倒让靳海洋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给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才好。 半响之后，他才有些讪讪的说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也就是提醒一下……” “等下队里有庆功宴，一起去吧，晚上正好一起回家。” 沈留白晃着试管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还有事，项目初期报告这周末之前要交给学校，时间没剩两天了，你帮我和刑警队的人说一声，就说我心领了。” 靳海洋错愕的愣了半天，艰难的发现这是被沈留白拒绝了。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并没有这么直接的拒绝过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她的拒绝，即便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消失，心却像是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最残忍的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即使她的理由是那么的充分。 “那好……你忙吧……我……算了，不打扰你，先走了。” 说完，他像是被什么追着一样，转身打开门，飞快的走掉了。 第41章 靳海洋的心 这几天，滨海分局三楼的气氛一直不太好。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靳大队长最近西粗笼罩在低气压中。 不但话少了不说，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欠奉。 “这是和沈教授闹别扭了。” 裴耀肯定的说道。 他坐在办公室，脑门上顶着一副墨镜，言之凿凿的像个算命的先生。 “你们看见没，这两天老大来的多早？他以前跟沈教授一起吃早饭都是踩点上班，现在天天孤单的吃食堂啦！” “可不，上次庆功的时候沈教授没来，看他那张脸拉的跟马一样。李成说那个什么小鲜肉最近总来找沈教授，我看啊，老大八成是要被甩了。” 坐他对面的王胖子也挤眉弄眼的跟着起哄。 “人家那是偶像，卖的就是形象，咱们普通人的怎么跟人比啊？” “听说现在年轻的妹子们都喜欢那种花美男类型的，唇红齿白皮肤嫩，咱们这样的糙汉子根本就没市场。” “老大的颜值倒是达标了，但他和尚庙呆的太久了，总拿妹子当汉子，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不温柔……又…………” 说着，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嘿”的笑出了声，表情极其猥琐。 “老大要是把他身家清单亮一亮，找妹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裴耀长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羡慕。 “当然啦，我不是说沈教授拜金。” “不过有资本放着不用，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除了脸、钱和身体之外，老大还有什么能吸引妹子的？这么想也没错吧。” 正说着，他忽然瞥到楼下匆匆走过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刻兴奋的招呼着众人过来围观。 “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老大下班后正在向隔壁法医中心移动中，有没有胆大的铁血真汉子，跟哥过去瞧个热闹啊！” 话音刚落，立刻引发了众人的一片嘘声。 别看八卦说的热闹，可要真去看热闹，那就是作死的节奏，傻子才去呢！ 靳海洋可不知道他这群手下都憋着看他热闹。 他这几天过的很不自在，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一样的提不起精神。 他已经五天没看见沈留白了。 她家这几天都没亮灯，他早上敲门也没人应答。听说她有事回了刑警学院，他给她发信息打电话，也没有收到回音。 这个人，像是忽然消失了。 今天早上，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她家的报箱，发现里面堆积的报纸和广告已经被清理干净，他猜她应该是回来了。 他度日如年的过了一天，好容易熬到了下班，立刻就跑去法医中心去找她。 他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见到她要说些什么，可见不到人他心里就是不安心。 刚走到法医中心的大门前，靳海洋一看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一边走一边看，正朝着大门的方向过来。 沈留白今天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修身的剪裁将她身体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微卷的发丝垂在白皙的面颊上，发梢微微打着卷，看上去像个精致的人偶。 只看了这一眼，靳海洋空寂了五天的一颗心就稳稳的放进了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带着些甜蜜的无奈。 凶案现场那惊鸿一瞥，他必须承认，这个女孩真的吸引了他的目光。尤其当她用那双墨玉一样眸子直视他的时候，他的心生平第一次跳的有些失序了。 真正让他感觉不一样的，是在她搬到他家隔壁的那一天。 他看到她抱着浓缩番茄汁有些窘迫的样子，看到她厨房里满坑满谷的方便面，第一次有了想要照顾一个人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贴近一个女孩的生活。 他们的阳台只有半步的距离，她站在那里，他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带着的那种独特的香气。 淡淡的，有点熏熏然，却又带着隐隐的味道，他全身的血液都流快了许多。 大家误会他和她是那种关系。他虽然一直在否认，但心里却完全没有排斥的意思，甚至有意无意的还放任这种暧昧的留言继续扩散下去。 提议做现场模拟的时候他真是无心的。 可从她躺倒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已经完全变了调。 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却不能封闭住自己的记忆和联想。那一晚的情景，他已经在梦中温习过无数次了。 他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可是本能的就是想要占住她身边的位置，让别的男人没机会靠过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霸道的男人，但凡是他看中的拼了命都要拿到手。他没喜欢过别的女人，沈留白是第一个。 庆功宴的那天晚上，他知道她是在有意拒绝，那时候他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看到她，也没有她的消息。他以为她在闹别扭，忍了两天才去法医中心找她，却听李成说她是回刑警学院做项目去了。 “什么回来？” 他问的很随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漫不经心。 “说不好，这个项目已经进行申请了很久了，听说是联合实验组，要是二期的计划项目落地的话，沈教授就得去京城实验室工作一段时间。” 李成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那就是不会再来法医中心了。 靳海洋的心沉到了谷底，浑身都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好容易有了想要亲近人的，可还没等自己迈出脚，人家却已经转身走远了。 小鲜肉的破歌有一句写的不错，她的眼是冰的海，只一眼就会沉溺进去，封冻在海里永远离不开。 工作照做，日子照过，只是每到下班之后站在自家的阳台上，靳海洋觉得心里很空虚。 昨天他忍不住了，跳到沈留白家的那一侧，透过落地窗向里面看去。 里面只见安安静静的一片黑暗，丝毫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他站了很久，期待着下一刻对面就会亮起灯光，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拉开落地门，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而现在，他所期待过的幻想过的那个人，就真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却觉得过时间已经过了半辈子。 “回来了？” “给你发的信息你怎么不回啊？” 他冷着脸轻哼了一声，心中的喜悦却是满的要溢出来。 这一刻，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他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沈留白将会是他的，谁都不能碰。 第42章 别扭 “回来了？” “给你发的信息你怎么不回啊？” 男人双手抱肩，高大的身影像山一样的挡在沈留白的面前，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隐隐的透着不悦。 “手机丢了，一直在实验室忙，我还没来得及去补一个。” 她轻描淡写的答道。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拉过她的手腕。 “走吧。” 沈留白想要挣脱，可她怎么可能敌得过他的力道，被拖着走了几步之后，精致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恼怒的情绪。 “去哪儿？” “去商场。”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你手机不是丢了么，我给你再买一个。”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而扯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把人拉上了车，又用安全带将她牢牢固定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男人才觉得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 就应该这样，她就应该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他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窜出去几十米，很快把车开上了快速路。 “手机丢了不知道打个电话啊？人一下子就不见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车子开了一会儿，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不时的透过后视镜观看着沈留白的表情。 “我跟中心请过假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回学校。” 沈留白有些诧异的说道，觉得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男人被她这再自然不过的态度哽住了。 她走的时候不但请了假，而且连后续的工作都交代的好好的，全中心的人都知道，她只是没告诉他而已。 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要求她报备行程呢？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靳大队长心里不舒服，就拿脚下的油门撒气。车子像只猛虎一样一路飞驰，很快就开到了海都市最大的商业街。 停好了车，他拉着沈留白径直走进了通信营业厅。 “身份证拿来，先把卡补了。” 见她没有动作，男人挑高了一侧的浓眉。 “怎么？你想让我自己动手？” 沈留白瞪了他半响，最后还是在他的坚持中败下阵来，乖乖的拿出了身份证。 “再开两张卡，要绑定情侣号的。” 靳海洋将自己的身份证也拿了出来，一起递到了柜台的面前。 他按住她想要拿回身份证的手，回头朝她呲了呲牙，笑容中带上了一丝凶狠。 “听话。” 办好了卡又选了手机，靳海洋直接把自己的号码输进了沈留白的通讯录中。 “这个里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微信号码也一样。要是再丢手机你拿这个打给我。” 他指着那个情侣号的电话说道。 沈留白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要真是丢电话，那一定是两个一起丢，再办一百个都没有用。 她也不说话，拿过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之后，只听“滴答”一声，靳海洋的电话来了提示信息。 沈留白给您的XXXXXXXXXX账户转账8000元。 靳海洋被她气乐了。 “怎么……怕哥花不起这个钱么？” 他伸手点了几下，把钱又转了回去，可还没等把手机放进裤袋里，转账的提示音就又响了起来。 “行！你就是要分的这么细是吧。” 他定定的瞪了沈留白一会儿，伸手拉着她就朝外走。 “走。” 沈留白毫无防备，冷不丁被他拽了一个趔趄，她又惊又怒的问道。 “去哪儿？” 只见男人露出了一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容。 “去吃饭，哥刚才捡了笔小钱，正好够咱两晚上好好吃一顿的，省着点用还能洗个温泉药浴什么的……” 沈留白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说道。 “不行，我晚上有约了。”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他舔了一下唇角，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跟谁啊？穿的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儿了呢。” 沈留白毫不在意他话里酸溜溜的嘲讽。 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微微皱了皱眉。 “我有同学会，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她朝着商场的门口走去，刚一转身就被一个忽然出现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定睛一看，竟然还是靳海洋。只见他双手抱胸，懒洋洋的拦在她面前，一点儿都没给她让路的意思。 “我要迟到了。” 沈留白瞪他，他却毫不在意的扭过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哪儿啊？” “什么在哪儿？” 沈留白被他这无厘头的问题问的一愣。 “不是去什么同学会么？我问你在哪儿开？” “北山饭店。” 听她这么说，男人微微撇了撇嘴，脸上满满都是不屑的表情。 “呦，档次一般般吧，就是闫子龙上次说的那个高中同学会？” “几点开始啊？” 沈留白瞪了他半响也不见他有动作，气的脸上微微泛起了潮红。 她向来是少有情绪波动的人，能被气成这样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她有些无奈的问道。 “送你呗。你都说要来不及了，我不问清楚点儿，耽误你的大事怎么办？” “那小子之前不还说找车接你，人呢？” 他嗤笑了一声。 “要我说他就是不靠谱，自己出门还得偷偷摸摸的呢，哪儿能顾得上别你啊！” 说着，男人从裤袋里掏出了皮卡的钥匙。 “走吧，不就是北山饭店么，半个小时之内肯定能到！” 沈留白被他这痞痞的的态度弄得无可奈何。 从商业街到北山饭店，走路也用不了半个小时，何况是靳海洋开车！ 不过她也没再坚持。 她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属驴的性子，顺着毛摸还有的商量，要是逆着他的意思硬来…… 那还真就硬过不他！ 就像他之前曾经说过的那样，男人对付女人，有时候不需要用脑子，一只手就足够了。 “几点结束？” 靳海洋一边打着转向灯，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他刚把人抓回来，心刚落了一会儿地，实在是不想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却见沈留白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到结束才不会失礼。” 听她这么说，男人咧嘴笑的很开心。他打轮变道超了车。语带引诱的说道。 “用不着那么认真，左右你也跟那些同学不熟。” “这种聚会一般都是混得好的去展示一下实力，混的不好的去发展个人脉，你也用不着他们什么，不要太认真。” “听我的，坐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行了，时间长了没什么意思，我在门口等着你一起走。” 第43章 同学聚会 北山饭店的历史比较长，前身最早可以延伸到民国时期，一个法国商人花了大价钱买的地，直接将巴黎某著名饭店原封不动的搬到了沧澜江边，装修极尽奢华精美、引领了一个时代的建筑潮流。 据说当时开业的时候盛况空前，吃饭的大多是外国人，也有海都市的名媛豪绅，都以能出入北山饭店为容，平民只敢在门口张望一下而已。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变化，北山饭店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光，倒是很多老海都人依旧有着怀旧的情怀，婚丧嫁娶摆宴席都喜欢来北山饭店。 靳海洋当然知道北山饭店的位置，他嘴上说的夸张，还可还是尽职尽责的把沈留白送到了饭店的门口，时间卡的刚刚好。 “我就在这里等你啊，出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他朝着她挥了挥手机，目送她走进了饭店的大门内。然后边眼珠一转，绕着北山饭店的停车场溜达了起来。 但凡是这样大型的同学聚会，肯定有一部分混的比较好的同学出来炫富招眼。有的不怎么有节操的，还想着通过这样的方式勾搭一下昔日的女神男神，好圆了自己曾经的一个美梦。 沈留白年纪小，和她同伴同届的应该没人把心思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所以那时候她安全的很。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长得好看又正年轻，难保不会招来一些心思多的，这种事不防着不行。 转悠了一大圈，满意的看到没一辆车是自己能看得上眼的，靳大队长顿时龙心大悦，准备会车上小睡一下。 冷不防，他就看到了那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女孩。 看样子应该是初中生，黑直的短发垂在耳边，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是个美人坯子。 这么晚了，这孩子不回家，在北山饭店的停车场做什么？ 难不成，她家的家长也在里面？ “同学。” 靳海洋朝那小女孩招了招手，见她一副怯怯喏喏不敢靠近的样子，顺手从裤袋里摸出了警官证。 “我是警察，你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儿做什么？” 看见证件上面的警徽，小女孩似乎放下了一些戒备。她依旧没有靠近靳海洋，不过眼底的警惕要少了许多。 “我在等我爸爸。” “你爸爸是在北山饭店吃饭，还是在里面工作？” “爸爸晚上有应酬。” 靳海洋点了点头，耐心的继续问道。 “你知道他的电话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乖巧的模样。 “爸爸在应酬，我不能打扰他。” 靳海洋听的心都快化了。难怪人家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有个这么可爱听话的小萝莉，当爸爸的真是太幸福了！ “是不是没带钥匙啊，进不去家门？” 他柔声问道。 却见小女孩摇了摇头。 “有钥匙，但是爸爸不在家，不想回去。” “妈妈呢？” 他又追问了一句，小女孩却不再说话，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母亲应该是去世了吧，所以和父亲相依为命。 靳海洋叹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不早了，你要回家的话，叔叔可以送你。”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可疑，于是掏出电话准备联系她的父亲。 就算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吧。 “叔叔，我自己可以回家，你不要打扰我爸爸。” 说着，小女孩就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跑出了停车场。 北山饭店锦华厅。 今天是私立西延中学建校70周年的校友会，西延的知名校友都接到了请柬，大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留白一踏进会场，立刻就有一位年轻的女孩迎了上来，她热情的记下了沈留白的名字和入学年份，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说道。 “那边都是和你同届的同学，谢谢你对西延的支持，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沈留白依言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好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她这一届的风云人物。 她对人脸的识别力特别的强，只看一眼便把各人的名字都叫了出来，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欢迎。 “沈留白！没想到真是你！我来之前就在想他们会不会邀请你，果然你来了！” 一个高挑青年首先迎了上来，他分外殷勤的帮沈留白拉开了椅子，看上去特别有绅士的派头。 这个人叫何子川，是海都何家的长子。 何家从民国时期就经营船舶运输，到了何子川这一代，虽然家族企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世代积累的资产也极其可观，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 在座的还有另外六男二女，大体和何子川的情况也差不太多。他们这一届都是年轻人，大都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学校请他们来，不过就是凑个数而已。 张伟成、祝晴晴、齐凯、孔蔡晟、马进、范琳。 沈留白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却在最后一个人的身上顿住了。 她对这个男人有印象，但她不记得这是她的同学。 西延中学是私立名校，每届只有一个班，如果是和她同一个年级，按理说她不应该会不认识。 “怎么？神童也短板了啊！呵呵，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祝晴晴笑着揶揄道。她看着是在开玩笑，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一点儿都不友好。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气氛有些尴尬了，立刻就有人出来打圆场。 “沈留白不认识也正常，徒老师给我们代课的那段时间，她都开始准备京城大学医学部的自主考试了。” 说话的是马进，天生一张笑脸，性格也特别和善，是班里著名的老好人。 沈留白点了点头。 难怪。她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去学校了，偶尔回去一次应该也没注意过。 “沈同学，我可是久仰大名呢，以前在办公室里见过你几次，你们班的班主任总夸你，结果等我教你们班的时候，你已经考上大学了。” 说着，那个文雅俊秀的男人朝她伸出手。 “我叫徒浩然，以前带过你们班一年的时间，可惜咱们没有师生缘分，你要是不嫌我老，叫我徒哥也行。” 他这么说，立刻招来在场两位女士的娇嗔。 “老师一点儿都不老，老师还像那时候一样，是位风度翩翩的的白马王子。” “可不是，老师越来越有魅力啦。要是您不自己说，谁知道您是我们的老师啊！” 第44章 老师徒浩然 算起年纪，徒浩然今年已然三十过五，算是不折不扣的中年人。但他天生一张娃娃脸，再加上后期保养的极好，身形匀称高挑，半点都没有发福的迹象。 他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男人，斯文儒雅的脸上时时带着笑意，不但谈吐风趣幽默，在席间妙语连珠，而且还恰到好处的照顾到了每一个人，让人完全没有慢待之感。 很快，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对他亲近了起来，尤其是另外两位女士，看他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 “沈同学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呢。” 徒浩然笑着看向这个分外沉默的角落。 “海都市最年轻的法医学教授，circRNA研究领域的专家，听说美国最著名的菲克西斯实验室力邀你加盟，真没想道西延也能培养出这样的科学人才。” 西延私立中学是海都市著名的学院，原因之一就在于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出来之后大都继承家业和自行创业，在工商界很有规模。 还有一部分走艺术路线，不过大都是画家、舞蹈家和设计师这样的职业。闫子龙能进西延，也是托了他母亲周诗韵的人脉，仅仅读了半年就申请毕业了，算是混了个学籍。 像沈留白这样活跃在自然科学领域的，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个，难怪学校要请她来凑数了。 见女孩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惊讶，徒浩然笑的更加真诚。 “沈同学可能没印象了，其实你有次上实验课的时候，我是你的试剂管理员，我们算是见过一面。只可惜等后来我实习期结束开始代班了，你已经毕业了。” “喔，谢谢您的夸奖。” 听她回应的这么轻描淡写，在座另两位女孩的心里立刻觉得有些不舒服。 上学的时候徒老师的个人魅力满点，班里绝大多数的女生都是他的拥趸。10年之后的徒老师风采更胜当年，就算是对偶像没什么想法了，也不愿看到他被人慢怠。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师不用你那么谦虚啦，其实您现在也很厉害！” 说完，还相互对看了一眼，眼中带着满满的戒备。 “老师，听说您现在有自己的事业，一定很忙吧。” 抢先开口的是祝晴晴，海都市本土地产商的女儿，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不久。 她看向徒浩然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情意，却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转回了目光，那含而不发欲擒故纵的手段倒是用的异常纯熟。 沈留白敏锐的捕捉到徒浩然眼中的不耐烦，然而很快便又被他隐藏在温柔的笑脸之中，心中不禁起了好奇心。 老实说，她本能的讨厌徒浩然。没什么原因，只是一种本能而已，他那样完美无缺的举止和作风，总会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记忆。 她已经对这些虚伪做作的相互吹捧很不耐烦了，忽然发现这位面面俱到的老师也有另外一张脸，瞬间觉得又来了精神。 只听徒浩然笑着说道。 “也不算是什么事业，只是一点个人爱好罢了。” 他稍微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的飘过沈留白的面颊，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 “送走你们班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做老师，于是就申请到美国留学。”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PHP项目，这是国外治疗自闭症的一种新方法，主要是通过环境和语言的力量帮助患儿走出孤独空间。” “我回国的时候把这个项目也带了过来，现在在海都市开了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专门使用PHP治疗孤独症。”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中有一丝腼腆。 “工作室现在才刚刚起步，比不了你们的发展，不过就是想做点事罢了。” 听他这么说，祝晴晴和范琳立刻鼓起了掌。 “老师太厉害了，帮助自闭症的患儿，这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呢！” “是啊！我觉得这真是在奉献社会，拯救一个孩子，比在实验室里研究实用的多啊！” 她们两个一唱一和，力赞徒浩然的同时，还不忘顺带着贬损一下沈留白，听的她也是啼笑皆非。 最后，还是何子川看不下去了，笑着打了个圆场。 “你们这么夸老师也晚了，人家已经结婚，徒太太说起来也是咱们的同学，说起来老师和我们这一届还真是有缘分呢！” 听他这么说，两位女孩的眼神立刻就盯在了徒浩然的身上。 “老师，真的吗？你已经结婚了？” “谁那么幸运了，竟然能嫁给老师这样又善良又温柔的男人，她上辈子是拯救了全世界吧！” “老师结婚的时候，怎么没通知我们一声呢，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学嘛，我们一定会去捧场的！” 话题说到这里，徒浩然倒也没有再隐瞒。他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语调坦诚的说道。 “我太太的确是你们班毕业的，她叫柯静。” “我们是在美国遇到了，在拉斯维加斯结的婚，私人婚礼，只是通知了家里人，不想惊动大家。” “我们现在已经结婚很多年了，有一个女儿叫徒佳佳，今年刚刚转回海都市念初中一年级。” 一听到柯静这个名字，两个女孩就都不做声了。 柯静长得很漂亮，曾经和沈留白并列为那一届的班花。只不过沈留白的票几乎都是来自于男生，而柯静则是女生中当之无愧的女王。 柯静的家世很优渥，父亲是政府高官，母亲则是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拥有自己的品牌。 她自小父母离异，和母亲一起生活，对于时尚和化妆非常精通，加之性格大方开朗，比起总是沉默的沈留白来说，自然更受女孩子的欢迎。 她是学生会长，也是徒浩然后援社的社长，听说毕业之后就追着徒浩然去了美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柯静呢？说起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要是她也跟着过来就好了。” 何子川有些遗憾的说道，却没注意到徒浩然脸上再次闪过的一抹厌恶。 第45章 所谓情敌 “哦，孩子要回家做作业，柯静她每天都要看着，要不不放心。” 徒浩然笑着答道，立刻引来一众人羡慕的目光。 “我以前就说了，柯静是咱们这一届第一的贤妻良母，将来谁能娶了她那是有福了。” 何子川有些感慨的叹道，眼神却若有似无的瞟向沈留白。 他上学的时候曾经在沈留白和柯静两个女神之间摇摆不定，现在看过来，还是柯静比较适合当老婆。 徒浩然仿佛并不喜欢聊太多家里的事，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另外的方向。 正说在兴头上，沈留白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自然是靳海洋。 “时间差不多了啊，见好就收，我的车停在停车场东门等你。” 电话刚一接通，男人低沉的声音就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半点儿拒绝的机会都不留。 沈留白皱了皱眉。 她的确对这样的无聊又无意义的聚会感到厌烦，若不是闫子龙一定要她到场，她才不会浪费这些时间。 不过想要离开和被要求离开，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受。对于靳海洋今天抽风一样的种种行径，她打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别憋着不说话，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进去找你了啊。” 男人仿佛知道她消极对抗的打算，态度比之前还要硬了三分，大有你不答应咱们就走着瞧的意思。 最后，还是沈留白屈服了。 她本就不想在这个场合继续耗着，能早点回去也不是件坏事。 “抱歉，我得先走了。” 她挂断了电话，对着在场的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送你吧。” 徒浩然站了起来，顺手还将也跟着起身的何子川按回了座位上。 “我很快就回来，你们继续聊。” 他笑着说道，跟着沈留白一起离开了大厅。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孩。”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徒浩然忽然开口说道。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太合适，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你聪明，安静，你的眼睛能够洞悉一切，你不喜欢那些聒噪的人，只是你不说而已。” “你看，我能明白你的想法。” 沈留白低着头朝前走，完全不想回应。 拥有一个完美家庭的人，在下一刻却对异星说出这样暧昧的话，她不确定她是不是误会了。 “我工作室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安静、聪明，他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外人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就会误会他们生了病，这对他们很不公平。” 徒浩然似乎冉全没有注意到沈留白的态度，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抱歉，徒老师，打断您一下。” 她站住脚，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想您大概是误会了，我没有自闭症，我也不是您的患者。” 听她说的严肃，徒浩然仿佛忽然反应过来一样，惯常带笑的脸上满满都是尴尬。 “啊，我这是职业病了。” “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非常欣赏你这种安静的状态，我做自闭症治疗这个领域，其实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沈留白，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心灵相通的知己和伙伴，我们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心灵相通啊？怎么通的啊？她都说了没病了你还上赶着给人治啊！” “年纪一大把还撩妹，真是不服老啊。” 徒浩然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俊朗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他肩宽腿长，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嘲弄，眼神却冰冷的像是一池寒潭，看得人打心底发冷。 这人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一点儿都没有发觉！ 只听那男人嗤笑了一声，歪着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少女柔弱的肩膀。 “你想和我女朋友怎么心灵相通啊大叔？” “老牛插足当小三，不太地道啊。” 男朋友？ 徒浩然的脸上微微一僵。 他用近乎苛刻的目光来回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两道长眉渐渐拧在了一起。 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男人外形可圈可点，搭配他周身的气度和不经意的威严，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他像是一只慵懒的豹子，一旦找到机会，就会立刻扑上来咬断猎物的喉咙，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会留给对方。 看那停在身后亮瞎眼的进口皮卡就知道，这小子的身家肯定不薄。 富二代？ 他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沈留白，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的神色。 “沈同学，这位是？” 沈留白瞥了靳海洋一眼，她没有挣脱他揽在自己肩头的手臂，但也没有给出任何肯定的回答。 她不喜欢对“徒老师”吐露自己太多的隐私。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好，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种带着危险的，令人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即便徒浩然带上了一层谦谦君子的伪装，她依旧可以捕捉到那冰冷溃烂的气息。 “还没成功吧，小伙子。” 徒浩然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追女孩子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你要懂得尊重对方，知道对方的心中想的是什么。沈同学可不会喜欢你这种横冲直撞的。” 他伸手过去，想要拍一下靳海洋的肩膀，却被对方微一闪身躲了过去，于是他笑的越发了然。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理会靳海洋，而是把脸转向了沈留白。 “这次时间比较仓促，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你是学法医的，应该对医学知识很有研究，咱们可以相互切磋一下。” 说着，他就拿出了手机，目光直视沈留白，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XXXXXXXXXXX。”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报出了自己之前的那个号码。 徒浩然认真的存进了电话中，然后随手回拨了一个过去，就在下一刻，沈留白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我工作室的地址在海都市滨海区五色大厦32楼，叫做默心咨询教室。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参观，我亲自给你当导游。” “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有时间再联系。” 说着，徒浩然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从容温雅的走回了饭店的方向。 第46章 拒绝 “男朋友？” 确定徒浩然已经走远，沈留白这才转回身，目光淡淡的看向还揽着自己的男人。 “嗯，你说是就是吧，我是没什么意见。” “以后少跟野男人来往，乖一点。那些都不是好人，别让我跟着你操心。” 靳海洋挑高了一侧的浓眉，笑眯眯的应道。 他嘴上说的随意，可手指却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少女的肩膀。 沈留白朝他点点头。 “谢谢你帮我解围，不过这个梗还是少用的好，容易引起误会。” “什么误会？我是跟你说真的。” 见他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他话里的真假了。 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沈留白，不是开玩笑。你刚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这个人从不拿这件事闹着玩。” 见他难得这么严肃，她低下头，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好心替自己解决麻烦，可是现在看起来，她真的想的有些简单了。 “不是闹着玩？”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却见他一双黑眸灼灼的直视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否认的意思。 “沈教授，我觉得咱两挺合适的。” “你看，你是法医我是警察，咱们家里家外都能分工合作，绝对不会没有共同话题。我对你的配合度也特别的高，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靳海洋笑着说道。 他表面说的很轻松，其实心里却在一阵阵的打鼓。 他没想今天就把事情挑明，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喜欢一点点的渗透的生活，变成她的一个习惯。 可是今天看到另外一个男人和她走在一起，他忽然就对自己的计划不那么确定了。 温水煮青蛙的前提是有得时间。 可现在的情况是，她身边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苍蝇围过来，他要是一直不挑明，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当然不会将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告诉她。 那是不折不扣的黑历史，他靳大少不可能有这么窝囊颓废多愁善感的时候！ 所以，他选了最随意的态度表白。 他觉得沈留白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不需要那些甜言蜜语之类的废话，实用就够了。 “抱歉，我拒绝。” 沉默了一会儿，她淡淡的开了口。 “对我来说，婚姻和感情并不是一个必备选项，这个问题我暂时不会考虑。总之谢谢你。”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一点儿都没有被拒绝之后的沮丧。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 他点了点头，低头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踢到了远处，笑着继续说道。 “我也没指望你现在就答应，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不急着要你回答。” “我说这个，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下我的想法，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以首先考虑一下我。” “因为我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因为刑警队找个成手不容易，因为我要是跑了你们处理案子很麻烦，是吧……” 沈留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靳海洋，我的确不喜欢感情这种完全没办法精确控制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将自己的生活和婚姻用合作的方式处理掉。” 她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墨一样眸子里仿佛有星光隐隐闪烁，精致小巧的下颌微微上翘，带着一抹骄傲的味道。 “我不需要合伙人，真的。” 说完，她就转过身，朝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只剩靳大队长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响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那天他们聚会时说的话，原来她都听见了。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这件事变得有些棘手。 他拥有了一个最坏的开始，接下来的路注定要走的艰辛。 还没等沈留白走出停车场，她就再次被拦截了。 “上车。” 靳海洋摇下车窗，大声朝她招呼了一句。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打车费劲不说，还不安全。” 说到这里，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咱两就住隔壁……你……就当我是要睦邻友好吧。”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也点了点头。 她觉得真没必要和自己的腿过不去，于是很干脆的走到了车子副驾驶的一侧，拉开车门爬了上来。 男人等她坐稳了之后才踩下油门，引擎轰鸣了一声就窜了出去，很快就滑入了傍晚的车流之中。 “我说，你可真够狠的啊，忍了真么长时间才跟我翻旧账，心里有个小账本一笔笔的都给我记着呢吧。” 靳海洋看了一眼后视镜，沈留白的头微微靠在窗玻璃上，目光悠远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是真挺喜欢你的啊沈留白，跟工作的事儿没关系！” “以前我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我就觉得22楼空荡荡的，总想去敲你家的门。” “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跟我说，我改就是了，别总闷在心里自己生气，我看着就累的慌。” 男人一边说，一边熟练的变道超车。 他的态度轻松自然，丝毫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看的沈留白也有了几分聊天的兴致。 “你不生气？” 她转过头，有些意外的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 他转头看向她，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沈留白回忆了一下电视剧中的那些场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拒绝了你，你还回来载我？”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抓着人摇晃、咆哮、摔东西或是自己开车走掉么？”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抖，心里被拒绝的郁闷竟然一下子就消化了大半。 “我说沈教授，你天天晚上看的都是八点档吧？那都是狗血天雷剧里瞎演的，你又不是我的仇人，我捧着你还来不及，哪能摔你东西啊。” 他顿了顿，俊美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坦诚。 “其实说不难受那是假话。可当男人心就得大点儿，什么都那么斤斤计较那还叫爷们么？” “沈留白，我话可说明白了啊，我可没对你放手呢，咱们来日方长。” 他说霸气侧漏豪气干云，仿佛前几天跳到人家阳台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的男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47章 不速之客 靳大少不愧他纯爷们的名头，一口唾沫一根钉，第二天一大早就准时敲响了沈留白家的大门。 “走吧，正好一起去吃个早饭。” 男人斜倚在门口，高大的身体几乎顶到门框，笑的一脸心无芥蒂。 “今天不顺路……” 沈留白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男人伸出的手拦下了后面的话。 “今天不顺路？咱俩单位墙挨着墙，哪天不顺路？” “你可别说不方便麻烦之类的废话，我也这也是响应号召节能减排，保护环境。”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把你做菜的手艺练一下，将来请我吃个晚饭什么的就算报答了。”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过家里做的菜了。自打我爹妈去世之后，我就是天天食堂外卖的节奏。大大前天我囤了一袋馒头，今天早上拿出来已经变木头了，不想吃……” 他说的可怜巴巴的，搭配他那张英气逼人的帅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奇异的反差萌。 沈留白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撒娇的味道。她忍不住抖了抖，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馒头可以热一下的。” 昨天的告白并没给两人带来太多的尴尬。 也许是男人的态度太过坦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拉近了不少，连沈留白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靳海洋的态度比之前随意了许多。 “我不会用蒸锅。” 靳海洋慢吞吞地说道。 “你这几天都不在，我光盯着你家看了，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她非常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尤其是面对靳海洋这样可强势可柔软的男人，完全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好半天，她才有些气弱的说道。 “我……我今天要去学校的……” 看着男人眼中明晃晃的失望，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他的事，底气一瞬间就全都漏光了。 “那好吧……” 靳海洋转过身，高大的背影写着满满的寂寥。 他一只手捂着胃的位置，刚才还站的笔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下去，低着头慢慢的走回了隔壁。 就在即将进门的那一刻，他状似无意的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如愿以偿的看到她眼中露出的关切神色。 三、二…… 他数到一的时候，她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胃不舒服？” “嗯，昨天晚上没吃饭，现在饿的胃痛。没事，我回去找个馒头垫一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她心中的负罪感更深了。 她当然知道他昨天为什么没吃饭。 他一直在北山饭店外面等着她，后来又空着肚子把自己送回了家。 晚上闹了那么一出，他应该也没心吃饭了。 “我家有泡面……” 沈留白有些尴尬的说道。 她忽然觉得只囤积泡面是件再白痴不过的事，哪有用这种东西招待客人的。 “或者……黄海路有一家粥铺，早餐做的不错的……” 黄海路离他们住的小区并不远，走路也只要六七分钟的距离，算是最近的一条小吃街。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原本还暗淡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胃疼正好吃粥润一润啊，那就去黄海路吧，吃完我再送你去学校。” “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和你讨论一下。赶紧走吧再晚点儿路上堵车，咱们一边吃一边说还不耽误时间。” 说着，他也不等她回应，径直帮她关上了家门，拉着她进了电梯。 整个上午，沈留白都过的有些神思不属。 她想不明白明明只是简单的喝个粥而已，为什么就会变成跟他定了长约，以后每天都要一起吃早饭。 自从昨天拒绝了他之后，她就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一样，觉得特别对不起他，然后就会对他的要求妥协。 究竟是为什么……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沈留白定了定神，轻轻的应了一声，就意外的看到徒浩然竟然站在了门外。 “徒老师？” 沈留白的眼中微露惊讶。 她没想到这个昨天才见过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的那种奇怪的违和感越发的浓烈起来。 “怎么，意外么？” 徒浩然笑着说道。 “你们学校有学生社团和我的工作室合作，我今天是应他们的要求来讲课的。” “我想起你也在这个学校，所以就冒昧的过来打个招呼。” 他顿了顿，很自然四下张望了一下，笑的温文有礼。 “没打扰你工作吧。” “当然没有，老师请进来坐吧。” 沈留白摇了摇头，转身将徒浩然引入了办公室内。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走进法医的办公室呢。” 端着一杯热茶，徒浩然有些感慨的说道。 “原本以为会有标本啊，骨架模型之类的东西，现在看看，和普通的办公室也没什么区别，电视上面演的太夸张。”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标本和骨架自然是有的，不过都放在实验室里，这一点她也不准备和徒浩然解释。 她本来就对这位“班主任”很有戒心，能少说的不会多嘴一句。 徒浩然也觉察到她这样的态度，温雅亲和的脸上带出了几分尴尬。 “看来是我唐突了。” 他叹了一口气，眼中带上了几分懊恼。 “沈留白，昨天的话我是认真的，我一直很想和你见面，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老实说，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了，想扎下心做好一件事真的很难。” “我一直想把自己的工作室做好，但生活中总有干扰没办法静下来，每天都是疲于奔命。” “我特别羡慕你。你好像从来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走，一步都不会有差错。” “你的研究、你的成果、你的每一步我都在关注！我觉得你和那些庸俗无知的女孩不一样，你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不会在没有价值的地方浪费时间。” “如果你要是我的合作伙伴就好了。PHP项目是一种全新的治疗方式，通过环境气愤的营造和语言对人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心理暗示一旦成功，将会大大缓解自闭症的症状！” “沈留白，你考虑一下吧。祝晴晴和范琳都想加入这个项目，她们这么热心我很高兴，但是我始终觉得你才是更适合的合伙人，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说着，他朝着沈留白伸出了一只手，目光灼灼的说道。 “让我们一起来做更有意义的事吧。” 第48章 PHP项目 徒浩然说的恳切真诚。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腔调，搭配格外明亮的眼神和具有感染性的话语，很容易让人信服。 他已经朝着面前的少女伸出了手，他确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心动，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这个最理想的合作伙伴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断了他。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早不晚刚刚好打断了室内激昂的气氛。 “什么叫更有意义的事啊？徒老师你这么说话，我怎么听着有点猥琐呢？” 男人一脚踢开了半掩的房门，高大的身体斜倚在门框，眯着眼睛盯着徒浩然的方向。 他问的漫不经心，可那微微紧绷的肌肉和略带危险的眼神都在暗示这尊大佛的心情不那么晴朗，说不定就要找个看不顺眼的出出气。 徒浩然的眉微微的皱了一瞬间，下一刻便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惯常如沐春风一样的笑意。 “这位……好像昨天晚上见过……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靳海洋。” “哦，原来是靳先生。” “我是留白的高中老师，我叫徒浩然，幸会幸会。” 说着，徒浩然就大方的伸出了手。 男人双手抱胸，只瞥了他一眼就转向了沈留白，将“视而不见”这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中午了，吃饭去吧。” 他径直走进了房间，有意无意的挤开了徒浩然还伸在半空中的手，高大的身体将娇小的少女挡了个严严实实。 在徒浩然看不到的角度，靳海洋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伸出的手指毫不犹豫的就拉住了沈留白的手腕。 “徒老师，午休时间，我们先走了，您自便啊。” 徒浩然看向沈留白的方向，见她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事情以后再说也来得及，总要给沈留白一些时间考虑一下。 “留白，我刚刚说的话永远都有效，一旦你有了决定，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PHP工作室会一直向你敞开大门。” 他说的恳切，可被男人拉着的少女却只留了一个匆匆的背影给他，最后还是靳海洋回头说了一句。 “老师，走吧，我要锁门了。” “这办公室里有不少资料，到时候要是少了一本两本，老师你可就说不清了。” 他嘴上说的满是调侃，可是上车了之后，就立刻变了另外一个人，俊美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屑一顾。 “那个姓徒的究竟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他像是搞传销的呢？” 听他这么说，一直面无表情的沈留白忽然扑哧一笑，似乎觉得他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他做的是自闭症治疗的项目，叫PHP，据说是从美国引进来的，想要我加入他的团队。” “你拒绝了？” “没有，但我也没有答应他，准确的说，我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眼神立刻就危险了起来。 他打轮将车子停在路边，皱着眉看向副驾驶位的女孩，脸色很是凝重。 “沈留白，你不会是真动心了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特别不顺耳，于是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说的是那个什么项目，你不会真想加入吧。” 沈留白转头看向窗外，她这样的态度很明显是在拒绝回答靳海洋的问题，逃避的意思非常的明显。 见她这个模样，靳海洋深深的叹了口气，使劲的抓了一下浓密的短发，伸手发动了车子。 “算了，先吃饭再说。” 车子就近停到了一家快餐店的门前，沈留白先走了进去，靳海洋则在附近找到了一个车位。 他一把轮将车倒了进去，还没等拉下手刹，就听到隔壁的小巷内，有女孩稚嫩的声音传来。 “徒伽伽，你真是不要脸，你装可怜勾引王子星，真贱！” “是啊，你明知道王美月和王子星小时候就认识，你想做王子星的吗？” “对对，徒伽伽是小三！我妈说小三最可恶了！咱们打小三吧！” “打小三！打小三！” 听几个孩子说的不伦不类，靳海洋差点没喷笑出来。 可是很快，他听到了衣服的撕扯声和小女孩的尖叫，他立刻下车跑进小巷，只看见四个女孩围着另一个在拳打脚踢。 “干什么干什么！小小年纪学不良少女啊？不怕老师家长找你们算账吗？” 他一声大喊，顿时把那几个还在撕扯的孩子吓得愣在了原地。 都是十二三岁的女孩，穿着统一样式的校服，一个个娇生惯养着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当中被打的那个女孩头发散乱，校服的裙子上也满是脚印，不过倒是没有其他的外伤。 看样子应该是普通的校园欺凌事件。 “都愣着干什么，这么小年纪就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还敢欺负同学，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都叫什么名字？” 几个女孩一听他这么问，顿时都没了主意。 还是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女孩大叫了一声，飞快的顺着巷子跑掉了。 很快，剩下的三个也跟着作鸟兽散，不宽的小巷之中，只剩了靳海洋和被打的受害人。 “谢谢你，警察叔叔。” 小女孩轻声说道。 男人这才发现，她就是昨天晚上在北山饭店停车场遇上的那个找爸爸的小姑娘。 晚上光线不好看不清相貌，现在仔细看过去，只见她一头短发齐耳，白净的面颊上一双眼睛大大的，看着很是清秀可爱。 倒是……有几分像沈留白呢…… 靳海洋暗暗想到。 不是五官相似，而是那种沉默安静的气质。 小姑娘一下子就能认出自己，看来智商不低。只是她火候修炼的不到家，身上总是带上了几分胆怯懦弱，这一点和沈留白又是大不相同了。 “你叫徒佳佳？” “刚刚那几个人是你同学？她们为什么要欺负你啊？” 听着刚才那几个孩子说出口的话，靳海洋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还小三的，都才多大啊？ 第49章 诅咒之夜 听他这么问，徒佳佳微微低下了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其实她不说靳海洋也能猜出个大概，左右就是小女孩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 “你在念初中？” 靳海洋见过她校服上面的标志，上面写着海都市星辉中学，听名字应该是一所私立学校。 “嗯，初中一年级。” 徒佳佳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回答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发育的比较晚，和刚才跑掉的那几个女生相比，眼前的这个明显要年幼了许多，看着也就是10岁不到的样子。 “你喜欢那个叫王子星的男同学？” 他笑着问了一句，却见小姑娘使劲了摇了摇头。 “我才不喜欢他。” 她很严肃的回答，郑重的表情搭配上稚嫩的面容，看上去分外有喜感。 “是他自己写纸条给我的，我没和他说过话，她们都是在诬陷我！” 靳海洋了然的点了点头，忽然有了八卦的心思。 “那你喜欢谁？” “爸爸，我喜欢爸爸。” 小女孩认真的说道，似乎怕靳海洋不相信，又再次重复着强调了一句。 “我只喜欢爸爸。” 靳海洋哑然失笑。 他想到昨天晚上小姑娘一个人在饭店门口徘徊时候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孩子真是天真的可爱。 “你几岁了还喜欢爸爸？” 他本来是说的玩笑话，没想到对方却回答的异常认真。 “我最喜欢爸爸了，和年纪没关系。” 说完，她就朝着靳海洋微微一躬身，转身跑出了巷子。 “现在的孩子啊……” 靳海洋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快餐店。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沈留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纤细的手指托着白润的面颊，目光放空没有焦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盘，上面一个挨着一个的菜肴挤了个满满当当，还能看到蒸腾的热气。 “怎么？今天胃口这么好？” 男人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笑着揶揄道。 “嗯。忽然觉得能吃也是一种福气。” 沈留白若有所思的答道。 她像是忽然从睡梦中醒过了神，有些厌恶的看了面前的菜盘子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 “唔，怎么这么多？” 靳海洋被她的表情逗乐了。 他是知道沈留白生存废柴没的说，可像今天这样的迷糊，倒是第一次见到。 “你忘了啊，这不都是你自己点的么？” 见沈留白像一脸困惑的转过视线，男人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徒老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反常？” 他沉声问道。 他一直看那个人过中年还勾引妹子的老白脸不顺眼，不管女儿自己却在外面，他越发确这混蛋不是好人。 要不早上还好好的沈留白，怎么见了他就变得古古怪怪的，魂不守舍？ 尤其他还推荐那个什么项目，是不是传销人员给沈留白洗脑了？ 沈留白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而已。” 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靳海洋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看向对面的女孩，懒洋洋的说道。 “以前？你有什么以前，看着不是什么美好的以前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事别自己闷在心里，说出来我帮你开解开解啊。” 沈留白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调侃的表情，忍不住出声呛了他一句。 “你这刑警队长管的真多，要不你把你的黑历史讲一讲，我也帮你开解一下？” 她本来就是在赌气，也没指望靳海洋真能说出什么。 谁知靳海洋神色一振，话头开了就停不下来，滔滔不绝的跟她聊起了自己的成长经历。 “我是部队大院里长大的，爸妈都没了，家里还有个老爷子，我们两个是光棍之家。” “我十八岁以前和狐朋狗友们混过两天的夜总会，就看看没动过手，没什么意思后来就回家了。我家老爷子怕我学坏，就给我送去了西北的和尚庙。这么多年一直没跟女的谈过，当然，自己的左手不算……” “我名下就两套房子，一套在你家隔壁，还有一个在临江湾，我不怎么去住。那边风景比这儿好多了，就是离单位远点。你要是都不喜欢，咱们找个更合适的，装修买家具什么的我听你的。” “现在的工作是警察，以前在西北某部当特战队员，目前有些投资，养老婆孩子不成问题。” 话说着说着就变了调，听得沈留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窘迫的要命。 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感情，习惯性的逃避在男人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开始有些失灵了。 “我说完了，你呢？” 见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沈留白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我父亲是一名心理学家，母亲主修化学，他们没有结婚，我出生之后，就和父亲一直生活在一起。” “十四岁的时候父亲的研究所发生了爆炸，母亲在实验室去世了，我自己去了京城念大学。” 她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淡漠。 靳海洋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识相的也没有再问下去。 沈留白一直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她并不是个矫情做作的人，不愿说那想必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算了，别想了，都过去了。” “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人总得向前看。” 靳海洋将餐盘里面的菜一样样的端出来，指着满满当当的桌子说道。 “先吃饭，吃饱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听他这么说，沈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她忽然觉得跟靳海洋这个人合作挺不错的，他知情识趣却又豁达乐观，连带着自己也变得开朗了不少。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冷不防看到街上来往的人群中，有不少女孩是穿着魔女的服饰在发传单。 “那是什么？” 沈留白点指着窗外的人影，皱着眉头问道。 靳海洋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有些了然的笑了笑，伸手夹了一筷子烧肉放在她的碗中。 “今年不是闰年么，听说三天之后是什么诅咒之夜，半夜零点可以召唤恶魔许愿，网上说灵验的很，现在都炒这个话题呢。” “我看这不过就是商家的噱头罢了。” 他指着对面已经在拉条幅的商场说道，摸了摸性感的下巴。 “看到没，已经说要通宵营业了。” “不过这日子的确有点邪气。四年前和八年前的今天，在海都市都有姑娘午夜零点跳楼自杀，一分钟都不差的。” 第50章 午夜惊魂 “跳楼自杀？” 沈留白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眼带疑惑的看向靳海洋。 “确定是自杀吗？” 两次都是在同一个时间，会是一个巧合吗？ “的确是自杀。” 男人确定的点了点头。 “听说警方也在怀疑他杀的可能，可调取了监控录像之后，发现她们的确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 他顿了顿，想到观涛阁的那场伪造的自杀，又重新补充了一句。 “案发现场顶楼空间特别大，而且现场只有死者的足迹，的确是自杀。”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有自杀意愿的死者受到传说的影响，有意选择了这个时间，人为制造了一个巧合。” 说到这里，靳海洋微微叹了一声。 “但愿今年不要再有人重复这个悲剧了。”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靳大队长过的不是很顺心。 他总能看到徒浩然跑到学校来游说沈留白，这位所谓的班主任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一样，找各种机会出现在沈留白的面前，固执的要她加入他的团队。 最令他忧心的是，少女的态度一直很不明朗。 她并没有坚决的拒绝对方，可是对于PHP项目似乎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模棱两可态度暧昧。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三天的晚上，靳海洋终于耐不住性子的问出了口。 此时他正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隔壁沈留白在做着伸展体操。 “不是我说，那个什么PHP项目古古怪怪的，你最好远着点啊。” 沈留白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趴在阳台上的男人，然后又慢悠悠的转了回去，眼中的光神秘莫测。 “古怪？” “你觉得他怎么古怪？” 她用了一个“他”字，明显不是再说项目的事，却让靳海洋瞬间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他挠了挠后脑勺，笑眯眯的朝她呲了呲牙，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好像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现在都是硬装出来的。” 沈留白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靳海洋简直拥有野兽一样的直觉。 他明明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可就是能够通过一些极其细微的纰漏直击要害，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完美天赋。 “你说的没错。” 她淡淡的答道。 “徒浩然的确有问题，我没有立刻拒绝他，只不过是不想惹麻烦罢了。” 她并没说那麻烦指的是什么。有些事她心中清楚就好，说的多了反而会连累别人。 “哦，对了。你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姑娘吗？最近这几天我总能看到她。” 靳海洋见她面露沉凝，连忙笑着转移了话题。 “每次问她，她都说她要找爸爸。现在的孩子真奇怪，不好好上学读书，总跟着爸爸做什么，是不是太依赖家里了啊……”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各自回去休息，却不知道这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午夜。 “王美月，我有点害怕……” 张蓓小声的说道。 “怕什么啊？只不过是来实验楼而已，圣诞节的晚上咱们不是来过嘛。” 王美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伸手扯着张蓓的衣角，不肯让她临阵逃脱。 她们就是那天一起欺负徒佳佳的四个女孩，都在星辉中学读初二年级。星辉中学是一所封闭式的寄宿学校，王美月、张蓓、李丹阳、何晶晶都在一个班，家庭条件普遍优渥，自然而然就玩到一起去了。 王美月是四人组的小头头，今天晚上从宿舍偷溜出来，也是她的主意。 “今天是四年一次的诅咒之夜啊，等下一次咱们就不能一起过了，所以一定不能错过！” 李丹阳笑着说道。 她看向王美月，脸上带着满满的迎合，伸手从包包里取出了一捆白色的蜡烛。 “美月，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在这里。现在还差35分钟到12点，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画阵法啦？” 王美月看了一样手机，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口袋书，翻到其中的一页，用手电照着说道：“嗯，阵法就按照这个来，咱们之前在纸上练过的，每个人负责自己的部分，不要画错了啊。” 四个女孩蹲在地上，捡了树枝细细的按照书上的图案描画，好在之前她们有做过功课，一会儿的功夫就绘制完毕。 “好了！大功告成！现在可以许愿了吗？” 张蓓拍着手上的灰尘，见另外三人都在怪异的瞪着自己，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 “怎么啦……不是说魔法阵嘛……” 王美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今天是诅咒夜，魔法阵当然是用来诅咒人的！” “我要诅咒谁你们都知道吧，今天放学王子星又去等徒佳佳了，我就不知道那丫头有什么好的，阴沉的像个鬼！” “老师一副偷偷弱弱的模样，就是想勾引男生吧还端着架子，我就是看不上她！”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还蹲在地上的三个女孩。 “你们要是我的朋友，就帮我一起诅咒她。” 听她这么说，另外两人同仇敌忾的点了点头，只有张蓓神色有些犹豫不决。 她和徒佳佳无仇无怨，不过是因为王美月的教唆，才跟着大部队欺负人。 都说诅咒夜灵验的很，万一真徒佳佳真出了事，那要怎么办啊…… 她正想着，冷不防手中被塞了一根蜡烛。 “快要到时间了，别想东想西的，耽误我的大事！” 王美月冷冷的说道。 “张蓓，你是我的朋友，对吧。” “你以前老实拖后腿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咱们四个这么费劲的溜出来，要是坏事在你的手里，我就跟你绝交！” 张蓓被她有些森冷的眼神看了个激灵。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已经开始燃烧的蜡烛。 “在零点降世的魔鬼啊，倾聆听我的声音。” “我诅咒我最讨厌的人徒佳佳死掉，永世不得回归……” 四个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何晶晶就看到蹲在她对面的张蓓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抖抖索索的站起了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指着对面教学楼的方向，脸色白的已经没了一点儿血色，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楼……楼顶有人……”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只听“呯”的一声闷响，有人从高高的楼顶一跃而下，摔在了教学楼前的石板路上。 时间，刚好午夜零点。 第51章 死亡周期 “那……那是个人……吧……” 何晶晶颤抖着说道。 “也许是个塑料模特……” 李丹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午夜时分目击有人从高空坠下，对于几个还没成人的女孩们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 “我……我们去看看……说……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次出声的王美月。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身边的张蓓，指甲间已经隐隐出现了血痕。张蓓丝毫没有觉得痛，巨大的恐惧已经完全攫住了她的神智，让她无法控制的战栗了起来。 “不！我不去！” 她挣脱了王美月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了原地，不断的喃喃自语道。 “今天是诅咒夜……你们还画了魔法阵……不……我不去……我不要去看！” “那你去！” 王美月指着何晶晶说道。 “你不去，以后就别再跟着我！我让我爸爸把你们家人都撵出公司！” 何晶晶被她狰狞的表情吓怕了。 她爸爸和妈妈都在王家的公司上班，要是得罪了王美月，她回去一定会被他们臭骂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小姑娘咬着牙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朝着那个倒在地上的黑影走了过去。 “啊！” 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午夜的沉寂，何晶晶一边跑一边叫，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恐的泪痕。 “死了！死了！死了！” 她死死的盯着王美月，抖着声音说道。 “王美月……徒佳佳……是徒佳佳……徒佳佳跳楼死了！” “你……你……你的诅咒……成真了！” 听她这么说，王美月双眼一翻，当即就昏了过去。好在她很快就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有气无力的说道。 “咱们走，咱们走吧，快点离开这儿……” 闻听此言，张蓓抬头看向她，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咱们……咱们不是应该先叫救护车吗？也许……也许徒佳佳还活着……” “王美月，难道你真想让徒佳佳死掉？” 听她这么说，王美月终于忍不住崩溃的情绪，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不是真想让她死的啊！我只是气不过而已，我没想到诅咒这么灵验啊……” 三人安慰了她一会儿，好容易稳定住了她的情绪。最后还是张蓓拍了板，用何晶晶的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只是等救护车风驰电掣的赶过来之后，教学楼前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靳海洋和沈留白是在大约20分钟后赶到的。 报案的是学校的保安，他听到有人尖叫之后就赶了过来，结果死者已经气绝身亡了。 星辉中学位于滨海区的北部，背靠渚翠山，是一所封闭的私立半寄宿中学。 学生可以选择住校或是走读，每天六点放学后是自由时间，9点之前住校的学生要回到寝室，学校会封闭大门。 宿舍区和教学区是两个相对独立的部分，这个时间，保安早就完成了巡楼的工作，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沈留白拎着工具箱缓步走来，看着靳海洋立在尸体面前神情肃然久久不语，不禁心中有些惊奇。 “怎么了？” 她轻声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找爸爸的小女孩么？” 靳海洋转过头，英俊的脸上今天格外的凝重。 “就是她。今天下班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在你们学校门口徘徊，没想到现在竟然就死了。”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的心中也有些恻然。 面对死亡是她的工作，但面对一个熟人死亡，在情感上多少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这还是个孩子，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时光没有享受，不应该就这么结束在一个冰冷的午夜。 她拍了拍靳海洋的肩膀，简单的安慰了一下他，便走到尸体面前开始勘验现场。 “沈教授，我在楼顶门附近发现了一个书包，应该是属于死者的东西。门把手上的指纹需要比对，暂时还不能立刻有结果，不过楼顶平台上的脚印和起跳点的一样，应该是个孩子的。” 李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尸体检验，暂时看来，这个孩子的死亡原因是自杀。 “根据尸温和尸体柔软程度，推断死亡时间为20分钟前至30分钟，也就是……”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大概在午夜零点左右。”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之前靳海洋曾经和她聊过的那个诅咒夜自杀事件。 从第一个死者出现开始，8年中共有3个女孩在同一个日子跳楼自杀，每隔四年就会出现一个，简直就像是一个死亡周期一样。 这真的是个巧合吗？ 可按照现场勘验的结果，小女孩的确大概率是跳楼自杀，因为现场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脚印，也没有任何清理过的痕迹！ 她看向靳海洋，却发现他正蹲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这是什么？” 沈留白走到男人近前，这才发现这里的地面上有着不明显耳朵勾画痕迹，看上去像是一种类似宗教图案的线条。 十二根蜡烛围在图案的周围，有些还保持着燃烧的姿态，有些则已经断成了几节，有乱不堪的脚印散乱在地上，看样子那人走的很是匆忙。 “有目击者。” 男人皱着眉，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留白走过来，取出手电照了照，然后蹲下身体仔细观察着那些混乱不堪的脚印。 “不是一个人。” 她的语气非常肯定。 “按照鞋底的花纹算，现场应该是有4个人，看大小是女孩，说不定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蜡烛还在燃烧，应该走了没多久。这么晚了，她们在这里做什么？” 沈留白指着那几根还亮着的白烛说道。 靳海洋点了点头。 “报案的是学校的保安，但是他说自己是听到教学楼附近有女人的尖叫才过来的。” “从学校的大门到达现场，他大概跑了3—4分钟，而他报案的时间是在0点15分左右，现场已经没有人，说明这几个学生是在应该是在0点10分之前叫的，很有可能看到了死亡的过程。”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莫测高深。 “8年死了3个人，都是在同一天的0点，传说在诅咒夜的午夜零点布下诅咒就会实现，我猜这些人八成就是玩这个诅咒游戏来的。” 第52章 可疑痕迹 凌晨，法医中心尸体解剖室。 徒佳佳静静的躺在解剖台上，面部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面庞。 徒佳佳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鼻梁笔直高挺，虽然身形还没有完全长开，可是从她面部的轮廓和身体的比例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美人坯子。 只是现在，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了。 她还穿着星辉中学的校服。因为这件惨事，教学楼前的案发现场还在清理之中，学校只能暂时放假一天，学生们都被要求在生活区活动，谁也不许靠近案发现场。 “很乖巧的一个孩子，聪明听话，就是有点不爱说话，不过女孩子文静一点挺好的。” “她很受班里的男孩子欢迎，我曾经看到过她被其他的女同学欺负，就因为有男生喜欢她。” “她似乎是不怎么上学，我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她，她似乎是总在在等着什么人。”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这是李成在她书包里找到的东西，文检核对过了，的确就是她本人的笔迹。” 沈留白递过一张被放在密封袋中的纸，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一行字。 “对不起，爸爸，我终究比不上她。” 字迹有些散乱，最后一笔力透纸背，显然徒佳佳当时的心情非常激动。 “终究比不上她……比什么？学习压力大？”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 “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还能比什么，肯定是家长要求太高。” “老实说，徒佳佳已经很优秀了，因为成绩出了问题想不开自杀，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要命。” 男人有些感慨的说道。 按照人口信息表上面显示的出生日期，徒佳佳今年只有十二岁多一点，这是一般孩子还在上小学的年纪。 可是她却已经念到了初二，在海都市一所很好的学校就读，负责基础调查工作的裴耀找到了她的老师，都说她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应该算得上是个天才儿童。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真天才儿童，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比较两者之间的异同。 他忽然想起来，曾经有段时间他觉得徒佳佳的某些神态很像沈留白。 沉静，专注。 这是天才儿童的共性也说不定。 只是徒佳佳的身上总是带着一些畏缩和防备，似乎很害怕不认识的陌生人，像只躲在暗处的小老鼠一样。 他越想越天马行空，直到听到沈留白陈述验尸结果的时候，才瞬间回过神来。 “死者全身没有开放性损伤，出血量较少，应该是损伤一次形成。” “死者身体左侧有综合钝性伤，分布广泛，左臂左腿骨折，应该是撞击位。死者眼周有青紫痕迹，鼻腔和外耳道有少量血流出，喷溅状痕迹明显，具有颅底骨折的表征。” “李成比对了现场的指纹和脚印，确定都是死者本人留下的。再加上在现场找到的书包和遗书，已经可以排除死者他杀的可能。”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起自杀。 难道真是诅咒夜的轮回么？ 每四年就会出现一个死者，前两个跳楼的时候他还在部队，没想到这第三个还是让他赶上了。 却听沈留白又接着说道。 “但是，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死者是自己跳楼没错，可是跳楼的原因却有些问题。” 她指着解剖台上已经的尸体，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检查了死者的，膜处可见多处陈旧性破口，内有少量残留，死者在死亡前，应该是和男人有过。” 此话一出，靳海洋就愣在了当场。 徒佳佳的身体中发现了残留，他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12岁零10个月又三天的女孩，无论她是不是自愿的，这都是触犯了罪，而且是法律规定的从重情节！ “你确定？” 他有些傻傻的问道，惹来沈留白惊诧的目光。 “当然。” 她点了点头。 “我已经提取了生物验材，提交给DNA实验室了，最快结果明天中午就能出来。” “我还没说完。” 沈留白将笔记本的屏幕转向了靳海洋的面前。 “这是我用紫外线镜头拍下的死者照片，可以清楚的看到淤痕。表皮的伤大概一个月左右就会痊愈，但是如果身体长期遭受击打，内部的痕迹则不会很快消失。” 照片中的徒佳佳，后背的上部，颈部两侧以及腹部都可以看到清晰的淤痕，显然是受到了暴力的击打。 “会不会是被欺负了？” 靳海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看到过她的同学打她，你觉得这种伤会不会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沈留白摇了摇头。 “孩子的力量不会这么大，也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痕迹。我认为这是成年人的力道才能做到的。” “那么，这就是家庭暴力了。” 靳海洋看着照片中触目惊心的伤痕，脸色黑的快要凝出水来。 他武力值爆表，可这辈子最恨的却是倚强凌弱的窝囊废，只恨不得立刻抓到施暴的凶手，将他暴打一顿，让他也尝尝被暴力的滋味。 “这孩子和她爸爸的感情比较好，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总在找她爸爸，从来没提过妈妈。” 靳海洋仔细回忆着和小女孩接触的每个细节。 “她爸爸出来吃饭应酬，她宁可在门口等着也不回家，说不定就是因为家里有人虐待她。” 说到这里，他忽然面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恶心的情景。 “那个的事……不会也是她爸爸干的吧？” “那可就太丧良心了，我宁愿她是遇上了所以才想不开寻死的。” “这件事倒是好办，只要检验一下死者的DNA和有没有亲缘关系就可以了。”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孩子的父母找到。就算虐待这样的事和他们无关，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尽到妥善抚养的义务。” “这个案子我要强制解剖，你尽快通知家属到场。” 第53章 父母现身 第二天一早，靳海洋和沈留白一起出去吃早饭。车子刚开到法医中心的门前，他一眼就看到在大门不远处的转角，有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那里，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了。 他要下车窗，朝着门口的保安笑了笑。 “干什么的？” “一男一女，说是跳楼小女孩的家属，一早就到了。” “我跟他们说还没到上班时间，他们也不走，就等在那里。应该有……” 保安看了看表，语气肯定的答道。 “有一个小时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拉上车窗，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留白。 “你约的家属已经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辆一直停着的SUV车门一开，一男一女从上面走了下来。 靳海洋的眼神极好，从后视镜中清楚的看到了两人的相貌，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女的没见过，男的这几天倒是经常看得到，正是那个整天游说沈留白加入的徒浩然。 “那个女的叫柯静，是徒浩然的妻子。” 沈留白轻声说道。 她记人的本领非常好，纵然多年未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身穿白花连衣裙的女人正是自己曾经的同窗。 和记忆中的柯静比起来，现在的她满脸郁色，小步跟在徒浩然的身后，再没有之前那意气风发天之娇女的模样。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门口走来，似乎是想着打探一下情况的样子。 靳海洋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车子，很快就将那两人甩在了身后。 昨天从现场回来之后，他一直呆在法医室等着沈留白出检验结果，找寻家属的工作交给高大尚负责，根本不知道徒佳佳的家人竟然也是个熟人。 “这件事不简单。” 他一边倒车进车位，一边沉声说道。 “徒佳佳的身上不但有暴力殴打的痕迹，还在死前有过，如果是成年人造成的，那最有可能是因为家庭暴力。” “我遇到过几次她在外面不肯回家，她说她要等爸爸，那么打人的就很可能是徒浩然的妻子。” “小白，你有点儿心里准备啊，我觉得这一家子都不太好对付。” 靳海洋笑着提醒道。 他没说的是，徒浩然那个人一看就有问题，徒佳佳跳楼自杀说不得就和他有关系，只是这个推测根本没证据，说了好像他小心眼爱吃醋一样。 到了工作时间，李成带着两人敲开了沈留白办公室的大门。 “沈教授，这二位是死者徒佳佳的父母。” “徒先生，徒太太，两位请坐。” 他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沈留白的身份，然后就静静的坐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我是负责徒佳佳案件的法医沈留白，今天找二位过来，是因为徒佳佳的案件需要进行尸体解剖，按照我国法律规定，我们需要通知家属。” 沈留白站起身，礼貌的两人握了握了手，然后将两份解剖通知书递了过来。 她穿着白大褂，黑色的框架镜遮挡了她那双墨玉一样的眸子，让人摸不清她的情绪。 “沈留白？你是沈留白？” 还没等徒浩然回答，一直坐在一旁的柯静忽然开了口。 她一双眼定定的看着面前青春依旧的少女，眼中的目光复杂难辨。 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徒浩然握住了手，整个人瞬间就安静了下去，柔顺的低头不再说话了。 “留白，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法医。” 徒浩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学者，每天就只在实验室里研究那些个艰深难懂的课题，简单而不谙世事。 没想到，今天的沈留白竟然换了一个身份，成为他女儿案件的鉴定人，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也很好。 徒浩然的眼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脸上满满的都是悲痛欲绝的表情。 “我们今天早上接到电话，说伽伽出事了，伽伽那么乖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是怎么死的？” 听他这么说，坐在一旁的李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问我们啊？你家孩子一晚上都没回家，你们当父母的都不问问也不找找么？” 李成看到过徒佳佳尸体的惨况，他对这对完全不负责任更可能是始作俑者的夫妻完全没有好感，明知道这个时候说话不合适，但强烈的愤怒还是让他把这些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口。 听他这么说，柯静立刻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的站了起来。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徒浩然抓着她的手拉了一下，再次默默的坐了下来。 这一切，沈留白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制止李成的愤怒，也不曾对柯静做出任何反应。她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等着徒浩然开口回答。 果然，下一刻，徒浩然轻咳了一声，俊逸斯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我们夫妻两个对不起佳佳这孩子，没尽到为人父母的义务。” “我的工作室现在还是草创阶段，我和她妈妈都很忙，平时工作起来也顾不上她。她念的学校是半寄宿制，佳佳是个特别乖的孩子，平时只呆在学校里不会乱走，所以她不回来，我们就以为她是在学校复习功课了。” 他说的有情有理，脸上的表情又诚恳真诚，丝毫没有回避问题和责任，倒是让李成的怒火消减了不少。 事情也的确这样，徒佳佳跳楼的地点在学校教学楼的楼顶，时间是在午夜，而星辉中学晚上9点关闭校门，学校四周的防护墙也不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能跳得过的。 9点以后，徒佳佳的确是呆在学校了。可在9点之前的行踪，沈留白并不认为是像徒浩然说的那样，只呆在学校不会乱走。 她记得靳海洋曾经说过，多次在街上看到这个小女孩在找爸爸，徘徊到很晚也不愿意回家，这个情况和徒浩然口中的刚好相反，她不相信对方会一无所知。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徒浩然说了谎呢？ 第54章 举止怪异 “徒佳佳是跳楼自杀的死的，这是她的遗物，我们在里面发现了类似遗书的一张纸，因为涉及到刑事案件，所以暂时还不能交还给家属。” 李成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伸手在电脑上按了几下，调出了一张照片，正是警方在徒佳佳书包里找到的那封信。 对不起，爸爸，我终究比不上她。 徒浩然和柯静看过之后，两人齐齐的变了脸色。 不过徒浩然是脸色苍白僵硬，而坐在他身边的柯静，原本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竟然渐渐变得铁青。 “这个……” 她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就被徒浩然直接打断了后面的句子。 “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我和她妈妈虽然看她学习紧了点，可是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啊……” 说到这里，温文儒雅的男人竟然留下了两行泪。 “我们没时间管她，怕她学坏怕她不上进，可我要是知道她竟然压力这么大，我一定不会说她一句，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天天游手好闲也比生死两隔好的多！” “佳佳，爸爸后悔了，爸爸再也不问你的考试成绩了，你是爸爸最乖巧的女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回来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徒浩然这么一哭，办公室内的气氛立刻为之一转，就连刚刚还在愤怒斥责他夫妻俩的李成，这会儿也走到男人的跟前不断的安慰着他。 沈留白依旧没有说话。 藏在框架眼镜后面的目光，一直紧紧的定在柯静的身上。 就在她看到那张纸条之后，她的脸色先是铁青，然后变得有些苍白，眼神不自觉的开始望向沈留白的方向。 直到他丈夫开始哭泣之后，柯静的拳头就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洁白的贝齿不断啃咬着嫣红的唇瓣，像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早得知女儿已经跳楼身亡，身为一个母亲竟然能耐得下心来化妆打扮，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法医中心的验尸间，沈留白觉得自己这位同学真是个妙人。 她正想的出神，却不知道面前的徒浩然已经止住了哭声，哑着嗓子向她问道。 “留白，我能看一眼佳佳吗？”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立刻点了点头。 “当然，我找你们过来，一个是通知你们要进行尸体解剖，另外也是想让你们见一下死者。” 说着，她朝着李成示意了一下，两人同时起身，带着徒浩然夫妇走进了位于三楼另一侧的3号验尸间。 徒佳佳的尸体被白布覆盖着，静静的躺在偌大的解剖台上。 “就在那里，李成会带你们过去，不过你们只能看，不可以触摸尸体。” “请节哀顺变。” 沈留白指着解剖台，轻轻的说道。 徒浩然点了点头。他神情肃穆的走上前，看着李成掀开了盖在女儿脸上的白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 “佳佳啊……” 他伸手想去抚摸孩子的面颊，却被李成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 “抱歉，死者的遗体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请各位保持克制，不要动手触摸。” 徒浩然转过身，有有些歉意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他向后退了几步，又走回到沈留白的面前，哑着声音问道。 “留白，你刚刚说还需要解剖，我们现在还不能把佳佳带回去，是吗？” 沈留白点了点头。 “因为死者牵涉到刑事案件，所以我们必须进一步解剖并固定证据。” 听她这么说，徒浩然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刑事案件吗？佳佳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沈留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样，却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抱歉，案件还在侦查进行中，有些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 “那好吧。” 徒浩然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表示自己能够理解警方的立场。他再次看向宛如睡梦中的女儿一样，带着柯静径直走出了验尸间。 见两人已经走出了法医中心的法门，沈留白这才收回眺望的视线，转而看向李成问道。 “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啊。” 李成被她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有些茫然的回答道。 “我之前还以为他们两个不管孩子，现在看来，反而是因为管得太多才让孩子有了压力，只能说是教育方法出了错误，倒是一对可怜人。”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露出了一抹略带讥讽的冷笑。 “哪里可怜？你没看到徒太太脸上的妆一点儿都没掉么。” 李成被她问的一愣，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细节，有些犹豫的答道。 “也许，是她不想失态，强行忍住了？” 他自己也觉得说不通。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唯一的女儿死掉了，她伤心欲绝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想着失态不失态的问题。 可是刚刚的那位徒太太，从开始到最后，不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就连女儿的尸体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半点都不肯靠近。 是有些奇怪呢。 只听沈留白又接着说道。 “徒氏夫妇的相处模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徒浩然具有绝对的控制权，他一个动作就能让柯静安静下来，这样百分百绝对服从的现象，你觉得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 “家……家庭暴力？” 李成有些迟疑的回答，可是马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结论。 “按照徒太太的情况看，最可能的施暴者应该是徒浩然。可如果徒浩然真的对徒佳佳动手了，那她死前怎么会给徒浩然留下遗书，而且靳队也几次看到她在街上找爸爸，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不会吧，我看徒浩然不像是那样的禽兽啊！”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个禽兽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如果不是用了紫外线镜头，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徒佳佳身体内部有那么多的淤痕。” “你不是想知道是不是徒浩然动的手吗？找个机会给柯静拍几张照片，不就知道她是不是也是暴力的受害者了？” 第55章 他的邀请 傍晚的时候，沈留白和靳海洋坐在各自的阳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案情。 “听说DNA检验的结果出来了？情况怎么样？” 因为两人经常在阳台交流，所以靳海洋干脆铺了个席子在上面，席地而坐。 “死者擦拭物中的的确检测出了人类精斑，但和死者的DNA比对后，这个精斑的主人和死者并无亲缘关系。” 沈留白一边做着伸展操，一边平静的说道。 “那就是说……徒浩然不是案的嫌疑人？” 靳海洋眯着眼摸了摸下巴，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他不认为是自己的私心作祟。从见到徒浩然的第一面起，他就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很强的违和感，他能感受到那种危险和阴暗，那是触犯了法律的人摆脱不了的阴霾。 “倒也未必。” 沈留白转过头，眼睛亮亮的，带着一丝狡黠的微光。 夕阳斜斜的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像是雕塑一样的美丽。 “徒佳佳是徒浩然的女儿没错，但这只是法律意义上的亲缘关系，和生物学没有关系。” 她轻轻的说道。 靳海洋心念一转，忽然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真实意思。 如果徒佳佳是徒浩然的养女，那她当然和他没有亲缘关系，所以现在还不能排除那个精斑和徒浩然的关系。 “我明天上班就交代他们去查徒浩然和徒佳佳的关系，如果徒佳佳是徒浩然的孩子，那应该有医院的生产记录。” 沈留白点了点头。 “不管你那边能不能找到记录，我和李成都尽量拿到徒浩然的DNA样本，这有这样一对一的比对才能排除合理怀疑。” “我看柯静的样子不像生过孩子，如果你要调查的话，也可以从柯静这里入手。” “另外……” 沈留白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我觉得柯静的状态有些奇怪。”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想要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方式表述自己的意思。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徒佳佳的死，在验尸间她根本就没过去，反而在看到徒佳佳遗书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类似愤怒的表情。” “她为什么会愤怒呢？” 沈留白喃喃自语道。 “她可以悲伤、可以绝望，可是为什么要愤怒？她是在怨恨徒浩然给孩子压力太大了吗？”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将之前的这个结论推翻了。 “不，柯静对徒浩然是完全顺服的。徒浩然一个手势就能完全安抚她的情绪，所以她的愤怒不应该是在对自己的丈夫……” “不是徒浩然……难道是……徒佳佳？” 她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侧头看向靳海洋，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凝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可能。 “总之，这件事我记下了，等我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向了另外的方向。 “打急救电话的那个号码我已经查过了，是登记在一个叫何瓮城的人的名下。我今天找他过来询问，他说那个号码现在是他的女儿在用，我明天约了他女儿到局里，电话记录显示时间为午夜零点13分，这姑娘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那个图案我也查过了，是不久之前才流行起来的召唤阵，专门用于在诅咒之夜召唤恶魔的。” “真是不看不知道，原来全世界都有关于诅咒之夜的传说，早在十几年前，美国的一个州也接连发生了自杀事件，时间也都选在同一个日子，和咱们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隐隐带上些郁闷的神色。 “总觉得这案子不是那么的简单了呢。” 他转头看向沈留白。 “喂，沈教授，我之前叫你离那个什么班主任远点，真的是为你好啊。现在你看到啦，他那个什么项目还没搞成，自己家的后院先出了大事。” “一室之不扫，焉能平定天下？我看他也就是在吹牛罢了。” 听他又开始给徒浩然上眼药，沈留白默默的转过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大概能摸准这个男人的脾性。 靳海洋是头毛驴，不高兴了就要尥蹶子，要安抚他只能顺毛摸，硬是硬不过他的。 不过他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最擅长通过细节揣测别人的心里，说了半天也得不到回应，他自然就知道她的态度了。 果然，靳海洋很快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已经确定沈留白对这个什么班主任没兴趣，否则她一定会转身就走，而不是现在还站在阳台上。 至于为什么她不愿聊这个话题，十有八九是和她之前的经历有关，那倒是不着急，总能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 “哦，对了，明天你要回刑警学院了吧。正好明天我下午有事要办，中午一起吃饭吧。” 靳海洋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裤子上的褶皱，一边若无其事的建议道。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他们天天一起吃早饭，再多一顿中午的也没什么稀奇。 “你不是说明天要询问证人吗？”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靳海洋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听她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上午就能结束。” “刑警学院举办了一次格斗比赛，他们找我去做了评委，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你要是有时间就来看看啊，在学院的篮球馆。” “到时候我也会上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给你留了一个特别好的位置，你到了之后提我的名字就行。” 他一边说，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一步之遥的少女，语气之中带着难掩的兴奋。 “你也要出场？” “谁来做你的对手啊？” 沈留白慢吞吞的问道。 “有个评委是全国比赛的亚军，我和他有场示范赛。” 听她开口询问情况，男人眼中的光越发的明亮。 他咧嘴笑了笑，有些期待的说道。 “比一场看看吧，虽然他是亚军，但我也不差他什么，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 沈留白继续慢吞吞的点头。 “嗯，你有招。打不过了还有阴招……” “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靳海洋朝她呲了呲牙。 “说好了啊，明天你一定得来，我到时候查你的岗，听见没？” 第56章 伪证 上午九点，何瓮城带着自己女儿何晶晶走进了滨海分局的询问室。 因为何晶晶还没满十八岁，属于未成年人，所以按照相关法律的规定，作为她监护人的父亲何瓮城在场陪同询问。 简单了解个人基本情况之后，靳海洋很快究竟问题转向了那个急救电话。 “电话是你的吗？” “是我的。” 何晶晶轻声说道。 眼前的小姑娘明显神经紧张，从走进询问室的那一刻开始，两只手就紧紧的扭在了一起。虽说她被问到的时候会乖乖的回答，可是她的头却一直低着，绝不肯和不远处的靳海洋对视一眼。 “那电话是你打给急救中心的吗？你看到了什么？” “我……” 何晶晶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小声的回答了一句。 “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的电话被张蓓拿走了，具体她拿去做什么，我都不知道的。”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微微皱了皱眉。 何晶晶明显是在说谎，她的表情和动作都在暗示，她现在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警察先生，您也听到了，我女儿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一直站在一旁的何瓮城忽然开口说道。 靳海洋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还有问题需要确定一下，请您再稍微等一会儿。” 何瓮城点了点头。 他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似乎并不怎么关心案件的进展，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默默的玩着手机。 “前天晚上零点，你在哪里？” 靳海洋用签字笔点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件，微皱着眉问道。 他的语气比之前的要严肃了一些，何晶晶偷偷抬眼看向他，却刚好和他透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连忙又低下了头，结结巴巴的答道。 “我……我……我在宿舍。” 她顿了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对，我在宿舍睡觉。那么晚了……大门都关了，我还能在哪里？” “你确定？” “我确定，我的室友都跟我在一起，她们能帮我作证。” 靳海洋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你的宿舍里住了四个人，除了你之外，还有王美月，张蓓和李丹阳。” “你说她们能为你佐证对吧？” 何晶晶沉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在宿舍里，张蓓为什么还要拨打急救电话呢？你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 何晶晶大声说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张蓓打电话时候说的是学校里有人受伤了，和徒佳佳跳楼没关系！” 她话音刚落，坐在桌前的男人就轻笑了一声，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何晶晶的方向。 “同学，你刚才还说你手机被张蓓拿走了，具体她做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怎么能又讲出电话的具体内容呢？”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指着房间左上角的摄像头说道。 “这房间里有同步录音录像设备，你说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何同学，现在是刑事案件的调查，你说假货作伪证，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哦。” 听他这么说，何晶晶原本就苍白的脸颊上越发没了血色。她不由自主的看向身后坐着的父亲，在收到对方肯定的眼神之后，这才微微的定下了神。 “我晚上去厕所的时候听到的，但是我们几个人都在，我没有说谎。” 说着她就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何瓮城站起了身，走到靳海洋的面前开口说道。 “警官先生，晶晶还是个孩子，她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我觉得她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您要是没什么别的问题的话，我想带她回家休息。” 他说的义正词严，再搭配上不断哭泣的女孩，的确让人没办法挑出不是。 明知道何晶晶是在说谎，可是这种情况再问下去，就不妥当了。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盯着何瓮城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很干脆的点了头。 “可以。不过请何先生和何同学的手机保持畅通，如果有什么新发现，两位还需要配合一下。” “一定一定。” 何瓮城一边点头应和着，一边拉着女儿的手走出了询问室。 刚走到走廊的转弯处，就将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警察带着一家三口迎面过来，当中的女孩何晶晶也认识，正是刚刚她提到的室友张蓓。 她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却见对方将头转向了相反的方向，明显是有意不和她对视。 等三人走得远了，何晶晶担忧的看向何瓮城。 “爸爸，张蓓怎么来了？王美月说学校那边她正在疏通，张蓓和李丹阳会不会出问题啊，我觉他们不会和咱们一起把事情瞒下来的。” 何瓮城摸了摸她的头，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 “那就看王家下了多大的功夫了。咱们家跟人家比不了，毕竟在王家手底下讨生活，尽到力就行了。” “可是，徒佳佳会不会来找我报仇啊……” 何晶晶担忧的嘟囔着。 她想起之前跟着王美月欺负徒佳佳的种种，一直笼罩在心底的阴云越发的厚重。 如果不是那个什么诅咒游戏，徒佳佳怎么会突然跑到天台上，她梦中全是徒佳佳那张七窍流血的脸。 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欺负了她那么多次，徒佳佳要是真有鬼魂的话，那一定是要回来找她报仇的！ 可偏偏家里不让说出去，她只能憋在心里，夜夜噩梦缠身。 同一时间询问室，张蓓端正的坐在桌前。 两天下来她消瘦了不少，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小小的女孩显得心事重重。 “警察叔叔，我有事要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父母，见到对方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这才轻声说道。 “前天凌晨那个急救电话是我打的，因为我看到了徒佳佳跳楼了。” 听她这么说，在场的几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 靳海洋翻着现场照片和刚刚送过来的鉴定结论，特地放柔了嗓音问道。 “你能不能详细的说一下？” 第57章 神秘的小册子 张蓓有些紧张的拉了拉衣服，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这才有勇气回想那个终生难忘的可怕午夜。 “那天是诅咒夜，听说午夜的时候许愿就会实现，我们就趁着舍管洗澡的时候偷溜了出来，跑到教学楼旁边的树林里画魔法阵。” “快到零点的时候，王美月说要诅咒徒佳佳死掉，我有点害怕，但是拗不过她，于是就跟着一起念咒语。” “我是面向教学楼方向的，我无意中看到楼顶有个影子再晃，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等我再看的时候，她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就摔在教学楼前面的小广场上。” “我怕极了，王美月让何晶晶去看一看，结果何晶晶尖叫着就跑了回来，说诅咒实现了，那个人是徒佳佳。” “我们都怕何晶晶的叫声引来保安，我说先找救护车吧，万一徒佳佳还活着，应该能救回来。” “我没带手机出来，于是借何晶晶的打了电话。我不敢说有人跳楼，只说是有人受伤了，然后我们就跑回宿舍了。” 她顿了顿，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 “这两天学校里人心惶惶的，大家都说是四年一轮的死亡诅咒出现了，徒佳佳就是中了诅咒才死的。” “我心里怕的很，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徒佳佳满脸是血的朝我走过来，根本不敢睡觉，我觉得我对不起她，我不该去玩什么魔法阵，我害死她了……” 她越说越难过，到最后干脆嚎啕大哭，完全说不出话了。 张蓓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妇站了起来。女人走过去将孩子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她，男人则是站在原地，看向靳海洋的目光中带着恳求和担忧。 “我是张蓓的爸爸。” 中等身材的男人带着一副框架镜，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但是句句不离重点，一看就知道，是个思维缜密的人。 “蓓蓓前天回来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我们问了她之后，才知道她在学校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跟着同学欺负人搞诅咒，我和她妈妈已经严厉的批评过她，保证以后会好好的教导她，让她不再走回错路。” “我们这次来，一是想要让蓓蓓跟警方说清楚当时的情况，她们是第一目击者，说不定能看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第二个……” 张蓓的爸爸说的有些迟疑，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蓓蓓一直相信是她的诅咒害死了同学，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我也想请警官先生帮我们开解一下她，这孩子的精神状况已经濒临崩溃了。”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谁都知道那些什么魔法阵之类的都是骗人的，不过张蓓这么害怕，显然心中也是有愧疚的。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走到张蓓的桌前，蹲下身体和她平视，目光坦诚温和。 “你在害怕什么？” 张蓓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红红的眼眶中还不断有泪水流出来，看上去分外的可怜。 “徒佳佳……会恨我的吧……” 她抽噎着说道。 “我跟着她们一起欺负过她，王美月要诅咒她死，我反对过……可是我……怕她们孤立我……我也跟着念咒了……” “我不想她死的，我找救护车来救她，可她还是死了……”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去玩什么诅咒的，要不然徒佳佳也不会死了！” 靳海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徒佳佳是自杀的，和你们没关系。” “不！” 小姑娘忽然大声喊着，情绪异常的激烈。 “她是因为诅咒才想死的！美月那么欺负她，她都活的好好的，要不是因为诅咒……” “欺负？你们打她了吗？” 靳海洋的轻声问道。 “没有！” 张蓓惊恐的摇了摇头。 “我们都是丢她的书包，撕掉她的作业本，把她的凳子扔出教室，唯一的一次在小巷子里面堵她，我们也只是在她的衣服上踩脚印，在她脸上吐口水而已，我们没打过她。”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伸手从桌子上取了一张纸过来，在上面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图形，然后把这张纸放在了张蓓的面前。 “这个……就是那天晚上你们画的魔法阵？” 张蓓抹了抹脸，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就是这个，上面还需要蜡烛才能启动，时间只能定在午夜零点。” “这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这么问，张蓓立刻低头，从随身的包包里取了一个小册子出来，递给了靳海洋。 “我们都是从这个上面看到的，上面写的很清楚。” 靳海洋仔细的端详着手中还没有巴掌大的簿册，封面干干净净，当中只有一个圆形的图案，是一双手托着一只眼睛。 “这是非法印刷品吧，没有书号没有出版社……” 他随便翻了几页，只见里面大多说的是星座运程，夹杂着一些诅咒召唤阵之类的神秘学内容，其中一个和自己画下来的一模一样，正是诅咒夜的传说。 不过从页面上的字迹来看，明显是复印的产物，很多图案已经有些不清晰。 “这是哪儿来的？” 他点指这小册子问道。 “从高年级的手里印的，好多人都有。” 张蓓顿了顿，又补充说道。 “高年级的也是复印的，据说这是一套书，只剩这一本了，不过大家也都没见过原版。” “你知道这个标志是什么意思吗？” 靳海洋指着封皮上面的那个圆形标志，却见小女孩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书里没讲过，我觉得那大概就是个封面图案吧。” 怎么可能只是个封面图案。 靳海洋暗自忖道。 双手托举眼睛，里面的内容又和神秘学相关，这应该是某个宗教流派的符号吧。 怎么刚刚好就记载了诅咒之夜这样的东西，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海都市可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的。 这本书……倒是像在宣传这个传说一样，奇怪的很。 “这本书我们要调查一下，就先放在我这里吧。” 他朝着脸上犹带泪痕的小姑娘笑了笑，出声安慰道。 “徒佳佳的事，你不要多想，诅咒什么的都是传说，不可能让她自杀。” “她的死另有原因。” 第58章 司徒太太柯静 同一时间，沈留白的办公室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柯静，徒浩然的太太，私立西延中学曾经和沈留白齐名的校花，第59期女生领袖，竟然就这样突然的站在了沈留白的门前。 她长身玉立，一声白色的连衣裙简洁大方，搭配上精致的妆容和手袋，俨然就是一名都市丽人的完美代表。 只是柯静为什么会忽然到她办公室来，沈留白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她上学的时候就和这位女班长没什么交情，毕业之后更是音讯皆无。若不是在同学会上偶然遇到了徒浩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沈留白，好久不见，你倒是长大了不少，只不过这个性子和生活方式，倒是一点儿都没变。” 柯静径自走进了办公室，有些皱眉的看了办公室的沙发一会儿，最后还是纡尊降贵的坐下了。 沈留白当然看到了她嫌弃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晒，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柯静说她没变，其实她自己也没变，还是那么龟毛。 当年她刚到西延插班的时候，这位班长就特别看不上她，总觉得她拉低了他们一众人的档次。她和班里人交往少、没话说，除了她自己性格原因之外，柯静私底下动的手脚也不少。 跟柯静比起来，靳海洋说起的那些校园欺凌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好在柯女王是个要面子的人，温婉大方既是她给外人竖立的幻象，也是她的命她的根。 即便出手，她也很有分寸，不会闹出特别大的事情，同时还能让对方觉得特别不舒服，这就是她的本事。 不过沈留白倒是不在乎。 她一个人习惯了，反正去西延读书只是为了摆脱过去而已，那些人只要不过分，她也乐得容忍她们。 “你找我有事？” 眼见着来者不善，沈留白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有事说事的话。 她不认为柯静有闲心过来跟她叙旧，这个时候过来，十有八九是跟她女儿跳楼的事情有关。 “我要你离我老公远点。” 柯静冷笑着回答。 从见到沈留白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像是被放进了油锅一样的煎熬，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叫嚣着要她将这个生平最大的劲敌抹杀掉。 十年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 沈留白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蝙蝠衬衫，精简干练的西装裤下，露出穿着绅士鞋的脚踝。 她微微的侧过头，耳畔卷曲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出瑰丽的光芒，衬得她那双淡褐色的眼越发的宁静，带着浓浓的知性和一点清丽的精致。 当年那个还有些青涩的丫头，现在却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就算柯静不去想不去看，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和沈留白的差距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了。 想起自己丈夫这段时间的表现，柯静的眼神就越发的狠戾了起来。 “沈留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总缠着浩然是不是？” “你要点儿脸吧！他已经结婚了！我们结婚9年！我上学的时候就追他，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稳固，你不要想着第三者插足。” 沈留白没想到她要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一时间也是被惊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静静的看了柯静一会儿，眼神深沉有缘，脸上却满满的都是游离的漫不经心。 “你在说什么，柯静，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听她这么说，对面的女人情绪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我弄错了？我怎么可能弄错？” “当年要不是你有意勾引，他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对你念念不忘？” 柯静用攥紧的拳头狠捶了一下扶手，白皙的手指立刻红了起来，可她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根本就注意不到。 她的全部精神，现在全部放在沈留白的身上。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沈留白现在已经被戳成筛子了。 “现在我是他的妻子，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家庭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抖着向沈留白的方向走来，伸手就要抓她的头发。 “柯静！你别闹了！” 徒浩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他大步走了进来，伸手就扯住了妻子的手腕，将她拉回了座位上。 因为柯静的尖利的嘶喊，沈留白的办公室门前围了不少的人，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屋里这二女一男是个什么关系。 “抱歉，留白，你别介意，她只是太伤心了。” 徒浩然面露歉意的说道。 听到他那带着些亲昵的称呼，柯静再次被激怒了，她挣脱了徒浩然的手，朝着沈留白就冲了过来。 “他叫你留白？他叫你留白！” “你们果然好上了啊！叫的这么亲热！介入别人的家庭，你要不要脸！” 她伸手抓住沈留白的衣襟，使劲将她推了个踉跄，还觉得不够解气，又想冲上来抓花她的脸。 “柯静！你别闹了！我和留白没什么！我是很欣赏她没错，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你不要疑神疑鬼的撒泼！” 他这些话简直越描越黑，犹如火上浇油一样，让原本就处在爆发边缘的柯静激的失去理智。 她再次挣脱了徒浩然的牵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撒泼？哈哈！” “好！沈留白！算你厉害！” “我柯静混了这么多年，海都圈子里都知道我是大方得体的好太太，我自己的老公竟然说我撒泼？” “你勾引我老公，我要向公安局申请你回避！因为你不但介入了我的家庭，还担任我女儿案件的法医，这世界没天理了！” “我告诉你，浩然我是不会放手的，我老公就是跟你玩玩而已，最后还会回到我身边，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 “我不会离婚，我的家不可能被你搅了，你别想得太好！” “这辈子我就和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小妖精死磕了。徒太太的位置死都是我的，你别想着碰一下！” 她一边骂一边往前冲，冷不防却被一堵山挡住了去路。 “这位大姐，谁稀罕那什么徒太太的名头啊？我说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姐。” 他朝着面色狰狞的柯静咧了咧嘴。 “姐你真想多了。” “我家小白要坐的是靳太太的宝座，你家一穷二白的，你男人要钱没钱，要脸没脸。还神经兮兮吃软饭，你当我们小白是瞎子啊！” 第59章 败退 “你是谁？” 柯静猛地收住脚，冷冷的瞪着面前高大俊朗的男人。 她依旧是一副躁狂愤怒的摸样，双只手神经质一样的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冲上来撕咬抓挠一番。 “我是沈留白的男朋友。” 靳海洋老神在在的答道。 他说的既轻松又自然，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仿佛这本来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一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小小的惊呼，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从沈留白到法医中心工作开始，他们几乎天天看到这两人结伴而来，下班之后，靳大队长的车子也永远等在门口，直到沈留白出来之后才会离开。 法医痕检经常和公安打交道，靳海洋的大名全中心人人都听过，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殷勤的接送一个女孩子？ 更别说沈教授刚过来的时候，滨海分局下死力抢人的事了。 大家可能不太了解沈留白，可如果靳海洋说他们是一对，那个什么第三者插足的事就绝对是个笑话了。 一个是年轻有为深情款款的未婚土豪，另外一个则是有妻有女身份未知的中年大叔，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靠谱。 “男朋友？” 柯静冷冷一笑，看向靳海洋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轻蔑。 “你知不知道她勾引我老公？这样的女人你还要，你真是荤素不计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 她这话说的实在太难听了，就连一直围观的众人也有些听不下去，有人直接开口劝她道。 “没凭没据的话不要乱说啊，这是毁人名声呢！” 却见柯静很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朝着出声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我怎么没凭没据啊？” “十年前，她就借着当学生的机会勾引我老公，这么多年让他念念不忘，现在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又出现，不是小三是什么？” 她一边骂，一边朝着靳海洋的方向伸手推了过来，想要借着自己女人的身份，逼对方让开道路。 “别动。” 男人冷冷的说道。 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他的目光冷的像是寒冰，只一眼就将柯静的动作定在了原地，甚至她还有些畏惧的小退了一步。 “十年前？” 他嗤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目光绕过柯静，看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却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徒浩然。 “我家小白现在还没到24岁，十年前她最多13岁多一点，小学六年级刚毕业，人都没长开呢。按你的说法，你老公对这么大年纪小孩惦记了10年，究竟是谁有问题，你自己想不明白么？” 此话一出，全场目光的焦点瞬间就集中到了徒浩然的身上。 如果这女人撒谎，那沈教授自然就是清白的。 但如果事情真像她说的那样，那喜欢一个幼女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心理有问题的变态！ 这一刻，徒浩然的脸色变的分外的僵硬，他刚想开口解释一句缓和气氛，可靳海洋却并不准备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你说小白喜欢你老公，就凭他？” 他上上下下将徒浩然打量了个遍，虽然没再说什么，可是眼中的鄙夷轻视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个男人，一个高大俊朗英气逼人，一个虽然保养得力但终究岁月不饶人，立时就是高下立判。 也许是靳海洋的眼神太刺人，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徒浩然也撑不住了。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就被他控制着调整成惯常的微笑。 “抱歉，我太太因为伤心过度，神志有些……”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的位置，脸上带着无奈和歉意。他走上前，拉起柯静的手，不轻不重的在她的手心捏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沈留白。 “沈教授，抱歉了，我太太脑子闹出这样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我代她想你道歉。” 说着，他就朝着沈留白的方向深鞠了一躬。 靳海洋可不买账，他揽着少女微一转身，直接闪过了对方的动作。 “可别，徒老师，您这样折腾我们可受不起，原谅不原谅的，我们俩自己商量着办。” “劝老师一句，下次说话的时候谨慎一点儿，引人误会的话慎言，免得您总得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给人鞠躬道歉。” 他嘴上说的轻佻随意，可一双鹰眸却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丝毫不准备掩饰警告威慑的态度。 他之前在外面看的清楚，徒浩然那几句状似辩解实则挑拨的话，话说的实在暧昧，处处都在暗示自己和沈留白的关系不清不白，简直就是在刺激柯静把事情闹大。 现在他想出来当好人，把事情再抹的水过无痕？ 不可能。 果然，此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有如醍醐灌顶一样，看向徒浩然的眼神再次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原本他坦诚真挚的态度已经赢得了不少同情，尤其是法医中心的大妈大姐们，更是觉得这个男人有情有义有担当。 长相俊美，风度翩翩，却不幸娶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婆，还能做到的不离不弃百般忍耐，这不就是好男人的典范么？ 可听了靳大队长的一席话，大家忽然就发现，也许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有的时候，语言改变观感，也许只在一瞬间。 徒浩然的脸色越发的僵硬，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默默的拉着柯静，快步走出了房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行了！都散了吧。” “人都走了，你们看什么，手里没活儿啊都？” 靳海洋手一挥，示意众人都赶紧离开，却得到了众人一致的嘘声。 “靳队啊，啥时候办喜事啊？别忘了叫哥们一声，哥们给你放炮挡酒没问题！” 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叫道。 “去去去，别起哄！嘴上说的好听，我对象在这儿呢，你们都看热闹呢吧，刚才谁也没帮我照顾着点啊。” 他这么说，周围的一众法医痕检可是不干了。 “诶，小靳啊，你这话可说的不对哦，我们以前怎么知道沈教授是你女朋友，你们年轻人就搞这个地下情。” “可不是！你要是早说，我们不就有底气撑腰了吗？哪儿能让人这么闹腾！” “那好，我这会可是公开了啊，她年纪小还内向，你们都帮我照顾着点儿啊。” 沈留白在法医中心是个空降部队，虽然挂名中心两年了，可却一直没有过来工作。 周围人都知道她是刑警学院的教授，能力突出，可她沉默寡言，和同事的关系仅止于表面而已，大家都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 可要是靳海洋女朋友的话，那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凭借着靳大队长在法医中心的面子，她已经成功晋级为“自己人”，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亲切了起来。 难怪靳队（靳少）（小靳）天天车接车送的，人家是男女朋友嘛，甜甜蜜蜜很正常，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是假的啦！ 第60章 二度告白 “走吧！吃饭去啦，还愣着干什么！” 靳海洋将沈留白的包背在身上，拉着还一脸若有所思的少女，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沈留白梦游般的任由他牵着走，直到被按在座位系上安全带才发现情况不对，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我们去哪儿？” “吃饭！” 靳海洋没好气的答道。 他最受不了她这种懵懂又信任的眼神，这会让他想入非非狼血沸腾，甚至忍不住伸出罪恶之手。 “不行！徒佳佳的尸检报告我还没写完，我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打开安全带，却被男人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按了回去。 “吃饭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晚出来一会儿没人挑你毛病。”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看着你，你就不长记性！” “那去食堂就行了啊……” 她有些不服气的嘟囔。 “得了！我找你出来一回就去食堂啊，你是想天天跟我食堂相会么？” 一说到这个，沈留白立刻没了声音。 她的早饭晚饭都给这家伙赔了出去，如果这次再搭上一个中午，那她以后真是一点儿自由空间都没有了。 见她不再拒绝，靳海洋一脚油门就出了大门。 开了一段路后，他右手打开驾驶位的存储箱，默不作声的扔过来一个扎着暗红色缎带的礼盒。 “这是什么？” 沈留白有些茫然的看过去，完全不知道他闹这一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定情信物，给你的！” 他见沈留白的眼神有些冷淡，立刻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徒浩然和柯静现在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了，要是你身上没什么我送的东西，他们早晚要怀疑的。”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原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那好，这个要多少钱，我打给你。” 男人右手握住方向盘，左手支着歪向一侧的脸颊，笑的有些漫不经心。 “不值钱，你就戴着玩吧。” “你要是不放心，就当暂时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别漏马脚才是最重要的。” 沈留白盯着他的侧脸好半天，直到把他看的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你存了多少礼物啊？随时随地就能拿出来送人？” 靳海洋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少女，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唇边带上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怎么？吃醋啦？” “你知道我们的工作强度，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闲逛。” “这是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去万汇城买的，本来想你回来之后给你的，结果你那么狠心的拒绝了我，我还以为这东西要压箱底一辈子了……” 他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之中带上了几分寂寥。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喜欢你，现在送出去也不晚。” 沈留白被他这可怜兮兮的语气弄得有些尴尬。她闷闷的摆弄着手中的盒子，好半天才轻声说道。 “靳海洋，你别这样，你不了解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女孩。”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真的。” 见她又要说道自己不想听的话题，男人很干脆的将车子停到了路边，一脸认真的说道。 “沈留白，你不知道我看到了多少，你怎么认定我不喜欢真正的你？” “不用着急拒绝我。如果你觉得我可能是看走了眼，请你给我看走眼的机会，让我充分的了解你，然后你再让我自己决定也不迟。” 他没转头过来，双眼依旧直视着前方，但口气听起来很愉快。 “沈教授，我对你可是认真的。” “我靳海洋活了三十年了，能让我这样上心的除了你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我就想对你好，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送女孩礼物，你可别绝了我的面子，万一我以后对女人产生了阴影不能传宗接代了，我家老爷子肯定跟你拼命。” 沈留白开始还听的很认真，可越到后来越下道，气的她嗤笑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看。 “靳海洋，你这是碰瓷的吧！” 她实在忍不住了，破天荒的朝他竖了一根中指。 “你能不能传宗接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沾上就赖啊！” 靳海洋转过头，刚好看到沈留白的那个违禁的手势。 他咧嘴一笑，冲着她呲了下洁白的牙齿，贱贱的回道。 “哎呦沈教授，原来我今天才明白，你想直接上了我啊！好怕怕……你温柔一点点，人家可是第一次呢……” 说着，他还特别急迫的扯开了自己的衣领，一脸任君蹂躏的样子。 这下，沈留白彻底无语了。 比嘴炮开黄腔她真心不是对手，论脸皮她两三个加一起也及不上对方一半厚，遇到这么一个蒸不烂煮不熟的铜豌豆，她只得败下阵来，用沉默来阻止他继续不要脸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沈留白坚定的把目光定在窗外，无论靳海洋怎么说怎么逗都不回头，直到车子开到他们经常吃的那家小饭店门前停下，她才冷着脸开始解安全带。 “怎么了？生气啦？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嘛。” 男人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伸手将她按在座位上，自己凑过来诚恳的一低头，低声说道。 “别气啦，吃饭前生气对消化系统不好。刚才是我错啦，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沈留白，我是认真的。” “你走的那几天我干什么都没心思，我抽空去买了这个项链，想等你回来就给你带上，以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我想的可高兴了，结果一个没注意跟人刮了车，刮痕就在右门那个位置，现在还没来得及修呢。” “我知道你一直有顾虑，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在这段时间你不要拒绝我，咱们试着相处一下看看，就当是朋友还不成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沈留白也只能点头。 “先做朋友？” 她墨一样的眼定定的看向靳海洋，直到看到他点头之后，她的目光才微微的和缓了下来。 “靳海洋，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但是，不要离我太近，真的，对你不好。” 她轻轻的说道。 “我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和大家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会遇到危险的。” 第61章 靳海洋的猜测 “危险？” 靳海洋笑的一片坦荡。 “小白，你真不了解男人。男人天生就要冒险的欲望，越是危险的人就越吸引人。” 他见沈留白又低下了头，心知这个话题今天是不可能有下文了，于是便拉着她下了车，进了饭店点菜吃饭。 “说起来，你对那个徒浩然有什么看法？” 男人给她盛了一碗汤，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沈留白却是误会了，以为他是在问徒浩然和柯静的异常。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答道。 “我觉得，他已经完全控制了柯静的精神。”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会更清楚，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最开始的时候，柯静是一个人来的，那个时候她虽然有些激动，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没错。变故就发生在徒浩然走进来的时候。他看上去是想跟柯静解释几句，但他话说的特别奇怪，我觉得他不像是在劝导柯静，反而像是在给她下达指令，在那之后柯静的情绪就无法控制了。” 说到这里，沈留白的目光暗淡了一瞬，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事情，半响都没有再说下去。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当然也看出徒浩然有些不妥，毕竟那几句话明显透着暧昧，就算是一无所知的人，也能听出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可是他没想到，沈留白竟然做出了精神控制的结论，这种说法他不是没听过，真正遇上倒是第一回 。 “你是说，柯静的行为都是徒浩然在后面操纵的？用语言操控别人？这真的能做到吗？” 靳海洋对这个结论有些怀疑。 他看得出，柯静的反应完全是瞬间出现的，没有刻意表演的痕迹，仿佛她当时就是那么想的一样。 却见沈留白点了点头，竟然认可了他的疑问。 “可以做到。” 她淡淡的说道。 “只要她全身心的信任他，从心理上完全的服从他，愿意将他的话当成命令来执行，就可以做到。”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你有没有没发现，徒浩然的话特别容易让人相信吗？” 靳海洋讪笑了一下。 他一直是把那个什么班主任当成情敌来看的，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当做是在放屁，还怎么可能相信他？ 不过这件事，他当然是不会直接说出来。 他默默在心中过了一遍整件事中周围人的表情，忽然觉得沈留白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当初在沈留白的办公室，他明明已经指出了徒浩然的问题，可对方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气氛立刻就和缓了许多，有些人甚至直接露出了同情和宽容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徒佳佳。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徒佳佳大晚上不回家在北山饭店的门口徘徊。 她说她要等爸爸。 之后他见到张蓓她们欺负她，他还打趣的问她是不是喜欢了哪个男孩子，然后她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喜欢爸爸。 这几天他总能看到她在外面游荡，现在想一想，其实都是在徒浩然出现的位置附近。 柯静是被徒浩然控制的人，那么身为女儿的徒佳佳呢？徒佳佳的尸检发现和男人有过，而且不是一次，那么这个人会是徒浩然吗？ 柯静和徒佳佳的脸不断在脑中盘旋，细节像是电影回放一样的在眼前扩大，他看向对面少女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些奇异的光彩。 “沈留白，你有没有想过……你上学的时候……徒浩然就喜欢你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反胃，忍不住拿过桌面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勉强压住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徒佳佳和沈留白有几分神似，只是徒佳佳比小白多了几分怯懦，少了几分灵动。 现在看起来，说不定这种相似是徒浩然刻意培养的，用来当做沈留白的替身。 靳海洋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留白，发现对方的脸上同样露出惊愕的神色。 “我在西延读书的时候，应该才十四岁不到的……” 她喃喃的说道，看向靳海洋的眼神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是变态”四个大字。 “不是，我说的是徒浩然啊你别误会……” 靳海洋急的头上都出汗了，算是小小体会了一把百口莫辩的感觉。 “你想想啊……柯静自己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这件事了。你说那时候她是学校的学生会长，她一直在追徒浩然，她应该很清楚他当时的感情动向。所谓心理暗示这种事，应该没人暗示自己的短板吧。如果徒浩然真没喜欢过你，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造了一盆脏水，然后还在他女儿跳楼的时候往自己头上泼，他这不是败坏自己的名声么？所以，应该是他本来就有这样的心思，然后被柯静知道了跑来找你算账，这些事都是不在他控制范围内的。等他来了之后，看到柯静揭破了自己心思，情急之下干脆就把事情闹大，大不了就推到柯静的身上，说她因为丧女之痛而神志不清。你说过，柯静是在徒浩然来了之后才精神失控的吧，我认为他就是在将计就计！” 听到这里，沈留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败坏你的名声，让你不能继续担任本案的鉴定人。” 靳海洋肯定的答道。 “他应该知道徒佳佳的死是有问题的，而你，他缠着你那么长时间，一直没能完全取得你的信任，倒不如将你逼出局，然后再换一个对他抱有同情的法医接替。” “柯静闹大了事情之后，大家都对你和徒浩然的关系半信半疑，然后柯静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出来要求更换鉴定人，中心为了息事宁人八成会同意，这样他再百般无奈的站出来安抚妻子，一下子就赢得了大家的同情和好感。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能力能快速控制别人的情绪，那么换对一个对他有天然好感法医无疑对他更加有利吧。”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所以我觉得，徒浩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和徒佳佳发生关系的人……应该就是他！” 第62章 霸气逼人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论，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还要你那边的报告证明。” 靳海洋笑着说道。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中的精光已经暴露了他的他态度，他是笃定这件事跟徒浩然脱不开干系。 沈留白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靳海洋你。 “徒佳佳收养手续有消息吗？” 靳海洋摇了摇头。 “徒佳佳的出生地比较远，我已经让周鹏和王逸过去查了，估计过几天才能有结果反馈回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觉得徒佳佳真的没满14岁？” “如果她真的过了这个年纪，就有了对于的选择权，以她对徒浩然的感情，说不定还就是自愿的。” “骨龄和年龄有差距是正常的，但徒佳佳刚出现了第三尾椎，她的骶椎两侧弓板还没愈合，按照华国人的骨骼生长情况推断，她应该还没满14岁。” “不是没有特殊的案例，但是那毕竟是小概率事件，目前来看，她应该没满14周岁。” 见她说的认真，靳海洋眼中的不确定立时就消散了。 在专业的问题上，他无比相信她，他觉得只要是她说出来的结论，那就应该是正确的没错了。 “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专心吃饭，一会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有些纳闷的从碗里抬起了头。 “一起？你去做什么？” 男人被她这分外理直气壮的口吻气的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眯着眼睛说道。 “你忘了昨天我跟你说什么了是吧？” “刑警学院的格斗技能比赛，我可是特邀评委，我都给你留好座位了，你可真是一点儿都没走心啊！” 吃完了饭，两人便开车回了刑警学院。 左右时间也差不多了，靳海洋没有回分局，而是干脆就坐在沈留白办公室外间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刷手机。 每每有人进来他都热情的站起来接待，俨然一副沈留白代言人的样子。 果然，没过两个小时，半个法医系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高岭之花沈教授，这回终于让人给摘走了。 不过，倒也完全消除了上午那场事件的不良影响。 靳大队长年轻英俊，开过来的车也是价值不菲，和沈教授的互动有爱的多，傻子才会相信一个疯女人说的话。 更别说人家还是刑警队长，有名有姓有身份，法医系的很多人都认识他，绝对不可能是骗子过来演戏的。 沈教授和靳队长的绯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刑警学院落了地，扎了根。 下午两点半，刑警学院一年一度的格斗大会正式开始了。 沈留白坐在视线最好的第一排，看着周围已经开始鼓噪起来的气氛，觉得既新鲜又陌生。 她在刑警学院两年，已经习惯了冷清的实验室和办公室，除了教室和行政楼之外，基本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她上课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讲完了就走，从来不和学生闲聊学校的情况，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学校还有这样的活动。 她一直是活在一个隔绝的世界里，是靳海洋忽然闯进来，然后一点点的把她也拉了出来。 “各位同学，又到了我们刑警学院每年最热血的比赛，你们激动吗？” 主持人是个大三的学生会干部，他一个箭步跳上比武台中央，高亢的声音将已经躁动的气氛催发的更加热烈，立刻赢得了在场学生大声的回应。 “激动……” “今天我们请来了两位特邀评委，一位是去年的全国散打亚军王周，一位是滨海分局的刑警队长靳海洋，比赛的最后两位评委还会给我们做示范表演，让我们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一次，欢呼的声音更加的热烈了。 这里是警校，年轻的男孩正是好斗热血的年纪，对于强者有天生的崇拜和敬仰。 沈留白注意到，当主持人介绍到靳海洋的时候，场上的欢呼几乎要冲破篮球场的房顶。 嗯，看来，靳大队长还是很有人气的哦。 一场场的比试下来，很快就决出了冠亚军。在颁奖仪式之前，校方特地安排了本次活动的重头戏，王周和靳海洋的示范表演。 两人都着便装上场，看似随意的态度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就算是高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比赛开始，王周先发制人，大喝一声就朝着靳海洋的方向冲过去，伸手就要来抓他的肩膀。 靳海洋眯着眼，不慌不忙的往旁边一闪，他这一闪恰到好处，刚好躲过王周这夹风带劲的势头，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练家子。 他借着闪身的力道，一个擒拿抓向王周的手腕，王周当然不可能中招，他在自己一击落空，后快反身，借力来抓靳海洋的手腕。 靳海洋原本准备擒拿王周的，此刻他的手反被王周抓住。王周的身子快速的贴近靳海洋，用背抵着他，顺势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靳海洋会被这个势大力沉的一摔扔出去的时候，场上的形势忽然发生了逆转，靳海洋在半空中扭身借力，反趁着王周一摔之后的空档，借力伸脚将他绊倒在地，随即团身扑上，直接将他压伏在地上。 变故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还没等观众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胜负高下已见分晓。 靳海洋伸手将倒在地上的王周拉了起来，拍了怕他肩膀说了句什么，便在全场雷鸣一样的欢呼声中，朝着前排某个方向飞了个吻，瞬间引爆了体育场内的气氛。 所有的人都朝着那个看台伸头过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孩，白皙精致的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觉得耳边这冲破天际的气氛有些困扰。 卧槽！那不是刑警学院公认的法医女神……沈留白沈教授么？ 难不成他们两个有一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第63章 趁机揩油 示范赛被安排在比赛的最后，接下来就是冠亚军的颁奖礼，学生们的情绪还没平复，沈留白却是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嘿嘿嘿，沈老师，拜托您了，咱们王老师家里有事来不了，麻烦您给救救场……” 学生会主席讪笑着说道。 刑警学院作为和尚庙，每年一度的格斗大会都会邀请一位女老师颁奖，往常这个工作由法医系的王老师担任。 这一次对方缺席，学生会就盯上了难得出现的沈留白。 所有等待颁奖的学生都穿了统一的校服，嘻嘻哈哈的在后台乐个不停。 沈留白过去的时候，原本喧闹的后台忽然有一瞬间的安静，就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让她觉得很尴尬。 后台都是学生，偶尔有作为颁奖嘉宾的老师她也是不认识，总不参加学校活动，现在都脱节了。 她是要给冠军的颁奖的，在此之前还有校领导讲话和单项评比的奖项，倒是不着急。 她忽然觉得无所适从，一边想一边默默的从人群之中穿了过去，想找一间安静的休息室等着上场。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后台的一众少年们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妈呀……那就是法医系的沈教授吧……长得好精致好可爱啊……” “她会给我发奖吗？麻蛋今年的福利太好了，竟然能跟女神握手！” 冠军得主的话一出口，立刻就遭到了众人的无情围攻。大家都说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商量了要把他提前做掉免得亵渎女神。 沈留白坐在休息室里正留意这广播，冷不防门被人推了开来，生生吓了她一大跳。 原来是靳海洋。 他也是今天的颁奖嘉宾，原本是负责给冠军颁奖的，然而在冠军的强烈要求下，他的颁奖对象变成了亚军。 “那群臭小子太贼了，看见你出现就把我踢给了亚军……” 进化杨靠在墙边，一边看着她一边笑。 “其实……要说冠军应该是我才对吧……你给我颁奖……” 他仿佛有点抱怨的说道。 “但你不是刑警学院的学生啊。” 沈留白微微一皱眉，只当他又犯病了，随口应了声。 这里虽然是单独的休息室，可门口挨着走廊却是上下台的必经通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她可不想在这里和他抬杠，然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打赢了那家伙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危险，那小子下手黑着呢……你看我这里……” 男人一边说，一边顺势掀开了自己的衬衫，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八块腹肌。 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她刚要说话，冷不防被他推到了身后的柜子里，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她能感受到他肌肤之上格外炽热耳朵气息。 下一刻，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两名学生走了进来。 “咦？靳队长呢？我还想找他签名的……” “嗯，刚刚明明看到他在这里的，难道这么快又走了？” “算了，一会儿颁奖的时候再找他，现在先休息一会儿，我都找的累死了。” “嗯，其实我更想找沈教授签个名……” “嘿嘿嘿……我也是……” 柜子里的空间不大，沈留白一个人呆着已经有些勉强，何况又贴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靳海洋。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霉尘味道，可是很快她就闻不到了，因为靳海洋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了头，带着胡茬的下巴就贴在她的肩窝处。 “嘘……” 沈留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腾空抱了起来，放坐到一双紧实的大腿上。 他按着她肩膀完全压制了她的抗拒，她像是个孩子一样被禁锢在他和柜壁之间。 他们离的太近了，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别出声，被他们看到……我是无所谓……” 靳海洋低声说道。 沈留白的心跳的特别快，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生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引来外面两人耳朵怀疑。 好在靳海洋还算克制，并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和她挤在一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两人已经开始聊起了这一次比赛的花絮，半点儿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说靳队长最后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有什么，表白沈教授呗，难不成还能是对着隔壁的阿花？” “啧啧，表白沈教授的人多去了，我看沈教授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肯定没戏！” “你怎么知道没戏？靳队那人品那身家都是纯爷们硬气的很哈，谁知道沈教授会不会动心……” 沈留白只听耳边嗤笑了一声，立刻本能的伸手捂了上去。她的掌心接触到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猛地缩回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能是光线昏暗的缘故，他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暗沉。 …… “你……要……干……嘛？” 她转过头，无声的用口型说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起手，用手背的指节轻轻碰触了下她的脸庞。 “本能反应，控制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虽然压得极低，可是听在她耳中却犹如惊雷一样。 沈留白的唰的就热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 可是，生理卫生学并不能阻止她有些慌乱的情绪，在书上看到和亲自体验，这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异性的身体她看过不少，可那都是冰冷的或是泡在防腐液重的，像这样鲜活的还是第一次。 好在那两个学生已经离开了。 他们刚一关门，沈留白立刻从柜子里跳了出来，她几步就跑到门前，毫不犹豫的打开门走了出去，看也不看一眼还坐在柜子中的靳海洋。 靳海洋呆愣的坐在柜子好半天，似乎是在回味刚刚的那段意料之外的。直到少女的气息消散殆尽，他才恋恋不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笑意的晃出了门。 第64章 新生计划 DNA比对很快就有了结果，鉴定结论证实，徒佳佳体内收集到的，的确是属于徒浩然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沈留白的神情就有些凝重。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就连搭靳海洋的车回家这一路上，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叮咚……” 有人按响了门铃，沈留白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她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正是靳海洋。 “跟我聊聊吧，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咱们两个阳台见。” 他笑着说道。 沈留白打开了门。 “进来吧。” 她转身进屋，后面的男人驾轻就熟的换了拖鞋，走到餐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聊什么？” 她淡淡的问道，也不抬头看他，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靳海洋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把手中提着的快餐盒放在桌子上。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少女抬起头想瞪他，手中却冷不防被塞了一双筷子和一盒白饭。 “快点儿，难不成你还等我喂你啊。” “趁热吃，有多大事儿不吃不喝的，沈留白一天不看着你你就长毛病了？” 他指着桌子上已经打开的餐盒，自己也拿了筷子和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两人默默的吃完了饭，靳海洋这才开口说道。 “你怎么了，别是因为下午的柜子里的那件事吧……你学医的，应该知道男人有些反应自己都控制不住……” 听他还好意思说起下午的事，沈留白狠狠的瞪了他一样，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巴。 “那就是徒佳佳的比对结果了？是不是徒浩然让你觉得恶心了？” 沈留白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将话题转向了别的方向。 “靳海洋，你是警察，当法律没办法惩治坏人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听她这么问，男人的眼神也变得凝沉了起来。 “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东西，法律也只能尽可能保证公民的利益，不可能面面俱到。” “就算我们知道真相就是这样，可在法庭上，一切都要靠着证据说话，没有证据的真实……” 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沈留白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你知道‘新生’吗？” “这是一个专门研究性格和自我认知的项目，最初是为了治疗人格分裂和自我认知障碍症候群，后续也衍生了许多其他的研究方向。” 她没有看向靳海洋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其中有一支，主要研究的是心理暗示和催眠，徒浩然的PHP项目，做的就是类似的东西。他们可以通过长期的暗示和催眠培养受者的思维习惯，引导着他们按照预定的方向走而不会出现差错。” “徒佳佳的是自愿的吗？不，我不这么认为。” 她轻轻摇了摇头。 “按照徒浩然控制柯静的手法，我觉得徒佳佳的自我认知在建立的时候就已经被毁掉了，她就算没有死掉，也会百分百的认同徒浩然是对的。” “你没看到柯静的样子，她分明是在恨着这个女儿，她把她当成情敌，徒佳佳死了她连样子都懒得装一下，根本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徒佳佳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还能保持成绩优异，她一定是有个心理支点，而这个支点就是徒浩然。” “否则，她为什么一定要在诅咒夜的午夜零点跳楼，这是一个具有强烈完美主义人格的意志，和徒佳佳本来的性格是不相符的。” “所以，我不认为她有自杀的自我意识，她的死应该是徒浩然的意思。” “你可以调查一下余下三个死在诅咒夜的女孩，看看她们生前是不是和徒浩然有过接触或是交往，我觉得她们的死和徒佳佳一样，是暗示和教唆的结果。” 说道这里，沈留白转过头，幽幽的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窗。 “可是，这样的犯罪方法太过耸人听闻，也找不到相应的证据，只能做出自杀的结论。” “多可笑，明明就受到了侵犯，可是连为自己说句话的能力都没有，反而还要给凶手打掩护，这样的人生我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不可闻。 靳海洋站起身，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所以你执着调查，就是因为你怀疑那个PHP项目有问题？” “别想了，也许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考虑的太复杂。” “也许徒佳佳是真的喜欢徒浩然也说不定呢。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徒佳佳只是对父亲这个身份的仰慕罢了，她不明白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也不再说话。 她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目光悠远而沉重，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不可知的东西。 最后，还是靳海洋打破了沉默。 “大尚他们今天晚上就能到徒佳佳的老家，明天肯定有消息传过来，我们至少能定徒浩然罪。”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更柔了一些。 “小白，我们不是神，只能在法律的框架下尽力而为。”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我约了徒浩然，我会直接要求检验他的DNA，这可是场硬仗。” 男人离开之后，沈留白默默的走回书房，从最高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带着锁的木盒，按动密码打开了盒盖。 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个本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看样子都是很早以前的款式，花花绿绿的很受孩子喜欢。 她将上面的几个笔记本拿了起来，露出了放在最下面的那一个。 那是应该是一个日记本，黑色的封面上，一个阴刻镂印的标志分外的显眼。 圆形的外圈包围，当中一双手托起了一只睁开的眼睛，似乎在和看到它的人对视。 如果靳海洋还没离开，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标志和他调查后却一无所得的那个小册子的封面，是一模一样的。 沈留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开封皮，露出扉页上那用黑色加粗字体印上去的一句话。 让所有的行尸走肉，重新活过来，得到新生。 第65章 第一次交手 第二天上午，靳海洋在询问室的等着徒浩然的到来。 和上次通知家属到场的时候不一样，这一回对方不但没有提前等在门口，甚至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也没看到徒浩然的踪影。 “这是不敢来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对同坐在询问室的下属说道。 裴耀甚是鄙视的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头儿，我说你这是公报私仇吧。人家想追沈教授，你就看人家不顺眼了怀疑人家，你这有点小家子气啊。” “滚！” 靳海洋笑骂了一句。 “就那种货色，哥用得着和他使手段吗？” “你当沈教授的智商和你一样啊，看不出来好坏人……” 两人正说着，忽然接到了门卫的电话，只说有个叫做徒浩然的人已经等在门口，问要不要放他进去。 “他是我约的嫌疑人，让他进来，直接到3号询问室。” 靳海洋放下了电话，用手指点着桌上了几份文件，脸上的轻松已经荡然无存。 “玩笑到此为止啊，现在该干正事了。” “徒浩然是个深谙语言艺术和情绪控制的男人，稍不留意就会被他带进沟里，对付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得小心着点儿。” 徒浩然慢悠悠的跟着警员走在滨海分局副楼的走廊里，脚步声不快不慢，一如他平稳沉静的心情。 他早知道靳海洋会找他，虽然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公文包，里面放着的就是他之前就准备好的杀手锏，也是击败靳海洋的最有利武器。 不过这个东西，现在还不能直接拿出来。 他的策略是先放猎物奔跑，当它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他再给予一记重击，让它在绝望中崩溃，那才是他最最喜欢的剧情。 今天也许还用不到，但只有带在身上才觉得安全，才让他胸有成竹。 在走进询问室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瞬间没了之前的从容，勉为其难的平静中夹杂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忐忑，让人一眼就看的出来他心中有鬼。 果然，见他这个样子，坐在靳海洋下手那个其貌不扬的小警察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姓名？” “徒浩然。” “年龄？” “39周岁。” “职务和工作单位？” “海都市默心咨询教室负责人。” …… 简单的询问了基本情况之后，一直沉默的靳海洋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徒佳佳生前有过？” 徒浩然的脸色一僵，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可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佳佳和我太太的关系不是很好，所以我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学校的。” 靳海洋点了点头，从桌上拿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他的面前。 “法医在徒佳佳身上的……擦拭物中发现了男人的，你自己看看吧。” 徒浩然半信半疑的将那几页薄薄的纸拿了过来，越看脸色越是黑沉，看到最后阴的几乎能拧出水了。 “是谁干的？这么小的孩子，那个人怎么能下得去手？” 听他说的义愤填膺，靳海洋却是冷冷的一笑，眼中带上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就要问问你了。” “徒先生，请你配合我们提取一下DNA，我们也想要确认一下，这个和徒佳佳发生性关系的男人究竟是谁？” “你怀疑我？” 徒浩然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怀疑我，佳佳是我的女儿啊！你竟然怀疑她的爸爸？” 他眼眶发红，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显然是被靳海洋的态度气到了极致。 男人才不理会他的反应，他一双眼淡淡的看着对方，语气平静的问道。 “怎么样，徒先生，你要拒绝吗？” “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徒浩然忿忿的说道。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要验什么那就来吧，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这样是对我人格的污蔑！” 靳海洋才懒得和他废话，他打电话叫进来了李成，采集了徒浩然的头发和指甲，这才重新坐下来，一双利眼仔细的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徒佳佳是你的亲生女儿？” 徒浩然瞪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是，佳佳是我收养的。” “我在去米国之前，曾经在一个山区支教，遇上了泥石流。”“佳佳她爸妈都没了，村里实在困难，我就把她带在了身边，收养了她。” 见他这幅样子，靳海洋嗤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可是徒浩然今天似乎特别有说话的欲望，也不等别人问他就继续说道。 “我太太家条件好，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娇生惯养惯了，半点也受不得的委屈。” “我收养佳佳的时候已经3岁了，她一进门就当了后妈，自然不乐意。”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脸上露出些许的腼腆。 “男人嘛，对小娇妻总是要宽容一些的。佳佳和静静相处不来，我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希望能减少她们两个的摩擦。” “说起来，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对佳佳的关心不够，这才让她出了事，我……”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靳海洋直接打断了后面的话。 “案发当天凌晨，你在哪里？” 徒浩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是个很有控制力的人，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情绪，语气平静的答道。 “案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喝醉了，在家里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你们通知我的时候才醒。” “有人可以证明吗？” “有。” 徒浩然点了点头。 “我太太应该可以证明。” “虽然我喝醉了，但是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缠绵的，她可以证明我在家。” “说起来……因为前一天醉的厉害，第二天开车的时候还被警察发现有酒气，驾照上的分都被扣光了。” 说着，他还从提包中拿出了一张罚单。 “证据在这里，要看看吗？” 第66章 禽兽不如 听他这样说，靳海洋却没有在那些单据上看一眼，而是冷冷的说道。 “你来接受询问还带着这种东西？倒是事先都有所准备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徒浩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斯文儒雅的男人不在意的笑了笑，指着自己的手里的提包说道。 “我带的东西多了呢，靳队长要不要看一看？” “今天来警局，我想着正好处理一下违章单，顺便就带着了。” “靳队长要是没什么别的问题的话，容我先离开一会儿，反正我现在还是自由身吧，我想去隔壁交一下罚款。” 听他这么说，裴耀的眼立刻就立了起来。 他刚想呵斥他一句，却被坐在一旁的靳海洋伸手制止，笑着朝徒浩然摇了摇头。 “徒先生别着急，咱们的鉴定一会儿就能出结果，你现在要是走了，我一会儿还得找你去。你就给我省点儿力气，等结果出来之后咱们确定没事了，你爱上哪儿都行。” 他虽然是一口商量的语气，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硬气的很，倒让徒浩然一时之间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得坐在询问室熬时间。 两人都跟对方没什么好说的，询问室里的气氛安静沉凝，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吗？” 徒浩然闭着眼睛低声问道。 靳海洋抬头看了他一样，英俊慑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为什么，直觉。” 他有些无聊的挖了挖耳朵，懒洋洋的说道。 “你之前说的谎有点夸张，我不太爱听。” “你说你收养徒佳佳是因为她父母双亡，你那时候才30岁吧，没结婚无配偶按规定你是收养不了跟你差40岁以内的异性的。” 听他这么说，徒浩然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点了点头，语气轻松的说道。 “你说得对，那的确有一部分不是真的。” 徒浩然依旧闭着眼睛，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觉得心情不错。 “不过我不认为这就是你针对我的原因。” “你是因为害怕了，你怕我的出现给你带来威胁，你怕她被我吸引，所以才要不顾一切的摸黑我，不是么？” 他的语调中带着奇特的韵律，入耳的时候音尾微微上翘，听起来特别的顺当。 裴耀转头看向靳海洋，眼中带着一丝的怀疑。 这一刻，靳大队长真正体会到了沈留白那天的感觉。 徒浩然的语言带着一种魔力，他能精准的抓住各人心中怀疑的点，然后将它无限放大，从而覆盖甚至重新建立一个人对事物的认知。 就像现在的裴耀，他一早就说过自己是在公报私仇，虽然那时候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潜意识中未必没有这样的猜测。 而徒浩然则是把这样的猜测扩大了，引发了裴耀的共鸣。 原本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玩笑话，现在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怀疑了。 厉害！真的很厉害！ 靳海洋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反唇相讥的说道。 “你这么说，不怕一会儿结果出来打脸么？” 他慵懒的抻了一个懒腰，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道。 “我懒得跟你废话，一会儿结果出来之后，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更合适呢。”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走廊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很快李成走进了询问室，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书，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一言难尽。 “靳队，你看看吧。” 说着，他将报告放在了靳海洋的面前。靳海洋拿起来简单扫了一样，目光最后还是定格在末页的那行结论上。 他微微挑了挑眉，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徒先生，这是你女儿体内精斑的DNA比对报告，你看看吧。” 说着，他就站起身，将这几页纸放在了徒浩然的面前。 房间内忽然一片寂静，裴耀不可置信的看向徒浩然，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一丝同情瞬间当然无存。 自己女儿的人渣，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 想到这里，裴耀就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他却是发现，徒浩然脸上的惊异比他还大，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纸，眼里像是要喷出火了一样。 “这不可能……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他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边哆哆嗦嗦的摸向放在一旁的手提包，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我要给我太太打个电话……” 他恳求的看向坐在一旁的靳海洋。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太太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她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裴耀忍不住也跟着看向靳海洋，一脸想要求情的样子。 靳海洋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裴先生，不是我不通融。现在的情况是，在死者徒佳佳身上发现了性侵害的痕迹和你。” “根据目前检验的结果，死者徒佳佳属于未满十四周岁的幼女，按照我国刑法的规定，和幼女发生按照罪论处，我们已经立案，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你说你妻子知道你和徒佳佳发生性关系的事，没问题，我们接下来会找柯女士核实情况的。” “当然，如果你认为鉴定结果有问题可以重新申请鉴定。” 靳海洋目光灼灼的看向徒浩然。 报告结果一出来，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大局已定了，他不知道徒浩然还会不会耍花招抵赖，但是铁证如山，他怎么折腾都是没有用的。 果然，听他这么说，徒浩然的脸色更不好了。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真不记得我和佳佳做过那种事啊，那不是禽兽吗……” “我那个时候喝多了，我记得我和我太太在一起，你们找她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醉酒不是你犯罪的理由啊！你总不会醉到连大人小孩都分不出来吧！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法律不会因为你说醉酒就不追究你责任的！” 李成听不下去了，站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他这一句倒是让徒浩然安静了下来。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坐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整个人完全沉淀了下来。 “我记得……佳佳已经过了14岁。” 他淡淡的说道。 “你们最好好好的调查，我这里有一份佳佳当初的领养文件，当时我太太也在，你们可以找我太太核实。” “还有，我要求请我的律师来。” 第67章 反戈一击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嗤笑了一声。 “徒先生，我看过你的国籍，华国人没问题。” “我给你普及一下咱们祖国的法律制度啊，律师在案件侦查期是不能直接参与对你的讯问的，这点跟国外的法律不同。” “我会通知你的律师，但是你该回答的问题还得自己来，他最多帮你申请一下变更强制措施之类的……” 徒浩然脸色不变，老神在在的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您的讲解，我回答我能回答的问题，有些我不知道的，我也不能撒谎，这点请你们理解。” “噗……” 靳海洋也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语气，直接把他的话当成了笑话听。 “我也没要你说谎啊，你可别乱讲话给我扣帽子，咱们一向是坦白从宽，实事求是的。” 他坐回到桌前，示意裴耀打开文档开始记录，笑眯眯的看向徒浩然。 “现在请你详细说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跟徒佳佳发生的性关系？” 徒浩然抬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苦笑，语调平静的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在我的印象中，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唯一一次喝醉酒，我是和我太太在一起。” 他这话说的很巧妙，先是点出了自己并不知情，然而却也并未完全否认事情存在，只是一口咬定，他记得是和柯静在一起。 整个下午，不管靳海洋怎么旁敲侧击，徒浩然始终要定是和柯静在一起，再多的话他就不回答了。 靳海洋走出讯问室的时候，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的额角。 虽然之前就知道徒浩然并不好对付，可是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也很是让人头痛。 “柯静来了吗？” 他看向走在身边的高大尚。 “来了，在2号询问室里等着呢，情绪不是很好……” 高大尚小心翼翼的说道。 “咱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进去的时候，柯静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见靳海洋走进来了，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我老公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靳海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示意她坐下来，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有徒浩然在一旁，柯静再也没有出现之前那样激烈的对抗反应。 她像是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家属一样，想要问但是又担心对方不回答，半是疑惑半是担心的坐了下来，欲言又止。 “柯小姐还记得我吗？” 靳海洋笑眯眯的问道。 柯静点了点头。 “之前和您见过，您是沈留白的男友吧。”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是有意这么问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柯静的反应。 他再一次确定，那天在沈留白办公室里的骚乱，绝对是徒浩然有意闹出来的。如果没有他的催化和唆使，现在的柯静冷静平和，丝毫没有精神状况异常的症状。 “我想知道我丈夫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被要求到警局，他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 柯静担忧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微微挑了挑眉。 “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唇边带着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 “柯小姐，您确定？” 他将DNA检测结果放在了柯静的面前，语气淡淡的说道。 “您应该知道，我们在您女儿的体内发现了男性的精斑和痕迹，证明她在生前和男人有过。” 柯静点了点头。 她低下头，一页页的翻着面前的报告，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当看到最后一行结论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将这薄薄的几页纸摔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抬头看向靳海洋，眼中的期待和殷切几乎要满溢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她要失望了，事实就是事实，没办法否认，也不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你不知道？” 靳海洋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这样吧。那天你和徒浩然来认领尸体的时候，我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一个伤心的母亲。” 柯静低下头，好半天都没有说话。靳海洋也不着急继续逼问，看柯静目前的状况，他很乐意给她一段时间好好整理思路。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柯静再次抬起了头。这一次，她清秀的脸上分外的平静。 “是的，我是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宁愿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接过靳海洋递过来的温水，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才哑着声音继续说道。 “我的养女徒佳佳，一直对我丈夫存在一种不正常的情感，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入魔了。” “她跟踪我丈夫，偷拿他的衣物，还试图和他一起洗澡睡觉，我教训过她，但是她没有任何的改变，反而变本加厉。” “久而久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相信我丈夫，他是学习心理的人，处理这样的事情会有分寸。” “案发前一天的晚上，你在哪里？” 靳海洋轻声问道。 柯静转头看向他，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我在飞机上。” “我母亲去世之后，我就接手了她的公司，那段时间我们在澳洲谈品牌合作的事，中午从悉尼起飞，凌晨到达海都市，我一下飞机就接到了电话，直接跟着我丈夫到警局来了。” “我以为你会替他遮掩一下的……” 高大的男人挑了挑眉，有意做出了个惊讶的表情。 “遮掩什么……” 柯静苦笑了一声。 “我的航班信息有登记，根本没办法说谎，你们应该也查到了不是么？要不不会这样笃定的抓我老公。”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这件事……真的是我养女的错，她一早就有这个心思，我老公又惯着她，结果就酿出祸事。” 说着，她从随身的包包里取了一个日记本出来，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里佳佳的日记本，里面记载了她的心理变化情况，你们可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而且……佳佳今年已经满14岁了。我听律师说，只要过了14岁的年龄就不能算是幼女，她有意勾引我老公，那我老公是不是就没事了？” 第68章 新的证据 “你说徒佳佳已经14岁了？” 靳海洋皱着眉问道。 柯静点了点头。 “我记得我和我老公结婚的时候，曾经看过佳佳的收养手续，那时候她已经4岁多了，现在过去了10年，手续应该还在我老公手里，你们可以去找找看。” “那为什么在户籍证明上记载的时间是12岁？” 听他这这么问，柯静闭了闭眼，然后又猛的睁开，苍白的脸上满是难以启齿的屈辱。 “这个问题，我一定要回答吗？” “当然。” 男人淡淡的答道，锋利如刀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他一直在观察着柯静的反应，在没有徒浩然的时候，他有信心能够准确的捕捉到这女人的真实情绪。 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刚刚的那一瞬间，柯静原本清秀雅致的面孔有过一瞬间的扭曲。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但他知道，他的问题是戳到关键了。 他看到她的手指神经质般的扭在了一起，坐姿也不复之前的优雅从容。 她所有的肢体动作都在显示着她正处于一种焦虑紧张的情绪中，当然容不得她再闪避！ 见他异常的坚持，柯静恳求无果，只得惨笑了一声，有些犹豫的轻声说道。 “我老公……就是想要一个天才儿童而已。” “当初收养徒佳佳的时候给她做过智商测试，那时候觉得这孩子挺聪明的。” “可谁想到长大以后，她的资质……根本不能达到他的要求。我们也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就故意改小了年龄……” 见她说的肯定，靳海洋的心中不禁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柯静不喜欢徒佳佳，但是却把她的遗物日记本放在身上，这本身就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日记本里些的内容百分之百都是徒佳佳如何喜欢“爸爸”的。 这本来就是个事实，在徒佳佳还活着的时候，他几次看到她，她都是在找“爸爸”。 最关键的问题，是徒佳佳的真实年龄。 徒浩然和柯静都在强调徒佳佳已经年满14岁，柯静既然能拿出日记本就是有备而来，什么收养手续之类的恐怕就在徒浩然的手里。 难怪他一直说要找柯静来，难怪柯静根本就不做任何的抵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靳海洋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次真的是失算了，徒浩然果真是个难缠的对手，根本防不胜防。 他眼珠一转，朝着高大尚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坐到一边默默的玩着手机。 柯静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没有任何接下去的反应，心中不禁有些打鼓。 虽然面前的这个警察没说什么，可她心中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越安静就越不安，心思搅成了一团乱麻。 不一会儿，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了，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她不进来，却是朝着靳海洋伸出了手。 “什么？” “报告。” “什么报告？” 男人皱了皱眉，刚才还平静无波的俊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沈留白不为所动。 她站在门口，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向着他的方向，脸上并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 “尸检报告？那东西你电脑里要多少有多少，用的着找我么？” 男人冷笑了一声，一双长腿径直搭在了座子上，语带讥讽的说道。 “给那个徒班主任送过去？用得着你沈教授亲自出马吗？” “没别的人了。”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伸出的手却没有缩回来。 她这样坚决的态度让靳海洋越发的气闷。 他站起身，走到沈留白的面前，双臂抱在胸前，低头冷冷的看着她。 “这么着急去见他？一会儿都等不了？” “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直接嗤笑出声，皱着眉头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隔几天就来找你。” “他一个都没教过你的老师，现在老缠着你做什么？” “沈留白你搞清楚，你现在的男朋友是我，那个老男人你给我躲远点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避嫌？” 沈留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的表情。 “靳海洋，这是工作，请你配合我们法医中心。” “再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能禁止徒老师上门，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 男人冷哼了一声。 “别跟我说他那心思你看不出来！” “沈留白你那么聪明，你要是硬说不明白，那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骗傻子呢！” “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我不管，但现在你就得给我规规矩矩的明白么？” “我靳海洋可不想让人看我的笑话，再说那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啊？一把年纪了能比得了我么？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眼见着询问室里的人都看向自己，沈留白气的脸都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冷着脸说道。 “嘴长在你脸上，你愿意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报告你必须给我，耽误了工作绝对不行，现在，马上。”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伸手就拿起了那几张薄薄的纸，扔到了沈留白的面前，冷笑着说道。 “拿法医中心的名头压我？” “行行行算你狠！” “但是沈留白我跟你说，我就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走完程序就给我出来。” “一会儿我过去查岗，我要是看见他在纠缠你，你知道我脾气的！” 报告纸飞了一地，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恨不得找条缝躲起来装作自己不存在。 沈留白冷冷的看了靳海洋一眼，弯腰俯身将报告纸一页页的捡了起来，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整理好。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男人一眼，就像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见他一副消极抵抗的态度，男人原本就冷厉的脸越发的难看了。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五分钟！就五分钟！五分钟我没看到你人，如果你让我抓到跟那个什么老师聊什么项目梦想之类的屁话，你别怪我下手不客气啊！” 第69章 靳海洋，你败了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响，转身离开了询问室。 靳海洋犹还觉得不解气，追出去又喊了一声，这才悻悻的转了回来。 “让你见笑了。” 他看着柯静已然苍白的脸，有些尴尬的说道。 “噢，没什么……” 柯静迅速的低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答道。 “只是……只是很久没见……而已，叙叙旧，不算什么事……用不着这么紧张……” 她像是在劝解靳海洋，可她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没有底气了，越说声音越小，说道最后干脆就听不清楚。 靳海洋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状似抱怨的说道。 “柯小姐，不是我说你老公啊，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是不是得避点嫌？” “上次的事你也在场，是不是闹得误会大了，连我都怀疑你老公是不是暗恋我家小白，搞得女儿跟小白翻版似的还发生了关系，我一想想就难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柯静打断了。 她站起身，一脸冷静的看向满脸抱怨的靳海洋，冷冷的说道。 “靳警官您误会了，我老公不是那样的人，我以前做过他的学生，他的为人我很清楚。”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要问的话，那我先告辞了，我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处理，希望你们尽快搞清楚事实，还我老公一个清白。” 说着，她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靳海洋也没拦着她，他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脚步，笑的意味深长。 “靳队，就放她这么走了？” 高大尚有些不解的问道。 柯静的表现明明就是信了，虽然她表面上表现的淡定自若，可是肢体语言骗不了人，她的心已经乱了。 在人的心理防线崩溃的时候趁胜追击，往往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这也是靳海洋最擅长的招数。 可是这一次，他却临阵收兵，倒是让高大尚看不明白了。 “柯静跟别人不一样，徒浩然是她的死穴，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是心思不稳，可一旦触及到核心利益，她还是会立刻反弹，到时候想再问就不太容易了。”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倒不如先给她心里的大坝挖几个口子。柯静是个聪明人，以前不愿意想是因为没有外力刺激她。等怀疑的种子种下来，我们再稍加引导，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听他这么说，高大尚赞叹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把沈教授叫过来刺激她……这招真是太损了，竟然说徒浩然暗恋沈教授，十年前沈教授才多大啊……” “不过她竟然还信了，女人爱起来真是没有理智的动物，这样的话也相信……” 他话里带着调侃，可靳海洋却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柯静那个表情，就说明他胡乱说的刚好戳中了事实，也就是说在十年前，徒浩然的确是对沈留白有心思的，就连柯静都知道。 因为没得到，所以把收养的女儿培养的跟沈留白一模一样，当成是她的替身吗？ 一想到徒浩然对沈留白抱有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他就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涌。 正想着，裴耀忽然走了进来，伸手递过几页复印过的纸。 “靳队，徒浩然突然拿出了这个文件，您看一下。” 这是徒浩然收养徒佳佳的手续，其中夹杂着一份手写的出生证明，证明徒佳佳的出生日期，证明人是罗华县大春乡白鹿村村委会，落款时间是在九年前。 虽然是复印件，但是上面的文字和印章都复印的清清楚楚，就连用的纸都是带着大春乡白鹿村村委会的名头。 “所以……如果徒佳佳和徒浩然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已经年满14周岁，而且她是出于自愿的话，那这个案子就麻烦了……” 裴耀有些担忧的说道。 说着，他又递上来了几页纸。 “徒浩然的律师已经来了，他要求我们马上撤案，就算要继续调查也不能羁押徒浩然……” 靳海洋看着手中的复印件，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的确，这份文件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当初解剖的时候沈留白就曾经说过，徒佳佳的年龄不应该超过12岁。 如果沈留白是正确的，那么这份证明就一定有问题。 尤其，这东西是徒浩然随身带着的。他就像是知道自己要面对罪的指控一样，不但让柯静送来了徒佳佳日记本，自己还提供了徒佳佳的年龄证明。 比起这来历不明文件，他当然更相信沈留白。 然而这些疑问，现在是不能马上找到答案的。按照现有的证据，他们的确没办法指证徒浩然犯有罪。 这个套做的真好，一环套一环，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徒浩然的尾巴，却在下一刻就被他脱身溜掉，自己这是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很好，很有趣。 “取保候审吧。” 靳海洋将日记本和情况说明复印件都收进了证物袋，朝着一旁的高大尚和裴耀淡淡的吩咐道。 “明天你和裴耀去一趟这个地址，看看徒浩然拿来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再次回到讯问室，徒浩然依旧坐在座位上，表情淡淡的没有一丝变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可以走了吧，靳队长？” 他朝他露出了个笑容，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可以，不过记得遵守取保候审的相关规定，叫你的时候你就回来。”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同样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放心，我是守法公民。” 徒浩然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这笑根本没有到达眼中。 这一刻，原本温文儒雅的徒浩然就像是带了一张极不协调的假面具一样，看着有说不出的古怪。 “从这里走出去我就获得了新生，新的轮回即将开始。” “不过我觉得，我这是最后一次来你这里了，你没有下一次机会再把我带到这儿来，挫败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和她站在一起，你和她差远了，只会拖她的后腿。” 他淡笑着说道，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靳海洋，你失败了。” 第70章 借机蹭饭 下班的时候，沈留白一出门就看到靳海洋那辆拉风的福特皮卡停在对面的街角。 自从柯静闹过了之后，全中心的人似乎都认可她和靳海洋的关系，就连门口的警卫都朝她努了努嘴，笑着说道。 “等好久了呢。”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社交圈一下子开阔了不少，以前只是觉得有些面熟的人，现在都能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聊上两句，热情的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就是“内部人”和“外人”的区别吗？ “想什么呢？赶紧上车啊？” 男人笑着按了声喇叭，瞬间惊醒了还在发呆中的少女。 她慢吞吞的爬上车，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车子启动，忍不住抬头看向驾驶座。 谁知道，那个英俊慑人的男人也在看着她。 “坐后面干什么？真把我当成你的司机啊……” 他嗤笑着说道。 “沈教授，搭车要有搭车的样子，坐副驾驶这是对我劳动的尊重，麻烦你老人家移驾到前面来。” 沈留白想了想，还是慢吞吞的从后座走了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她一上车，靳海洋就倾身过来给她系上了安全带，全然没有给她一丝反抗的空间，然后便发动了车子，似笑非笑的嘟囔了一句。 “又闹什么别扭……” 沈留白想要反驳自己不是在闹别扭，她只是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他们这么亲密的距离罢了。 在她的世界，她和所有人都离得很远，这是一种本能的保护，仿佛这样就可以免受伤害一样。 只有这个靳海洋，很没道理的破坏了这样的安全距离，让她觉得事情已经不再自己的控制之中。 他说他们从朋友做起，可看周围人的样子，俨然已经把他们看成了一对情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吗？ “又想什么呢？你这个脑袋就没个停歇的时候，到了。” 听他这样说，沈留白这才反应过来的自己是想的入神了。 她朝窗外看去，却见靳海洋已经把车子开进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停车场，刚刚好霸占了最后一个地上车位。 “到这儿来做什么？”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却见男人已经身手利落的跳下了车子，几步就绕到她这一边打开了车门。 “到超市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买东西啊。” “我今天心情不好，想要借酒浇愁。” 他说的轻松，像是开玩笑一样的随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留白就是听出了一丝认真。 所以，当他拉着她朝着超市里面走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 靳海洋说到做到，果然一进门就先往购物车里垒了两提罐装啤酒。 他还想要装第三提的时候，沈留白出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已经可以了吧，明天还要上班。” 她皱着眉说道。 靳海洋微微一愣，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嘻嘻的将手里的啤酒又放了回去。 “对，小白你说的对，明天还要上班的。” 说着，他就绕开了原本的目的地熟食区，朝着从未来过的蔬菜和生鲜食品区走了过去。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来这里买菜的大多是家庭主妇，间或还有全家出动采买的食物的，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 靳海洋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拿起一个甘蓝看也不看的就要往购物车里放。那甘蓝应该是放了很久的，外表干干巴巴的全无卖相，看的沈留白直皱眉。 “这个不行，已经不新鲜了。” 她指着靳海洋手里的甘蓝说道。 “哦，那这个怎么样？” 男人又拿起了菜架上的另一颗，这个比之前的那个更惨，不但最外面一圈叶子完全干燥，甚至连里面的叶片长得七零八落的，看着就令人没有购买欲望。 “你是故意的吗？” 沈留白冷冷的瞪了靳海洋一眼，伸手在菜架上翻看了一下，最后摇头走掉了。 靳海洋连忙推着购物车跟了上去，一边跟还一边陪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不明白吗？那叶子干了也没啥，撕下去不吃不就得了……怎么也得弄点儿下酒菜吧……” 沈留白回头看他，半响之后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在前面走，靳海洋跟在后面推车，像超市里大多数夫妇一样，偶尔为要不要买、要买什么小小的讨论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沈留白回过神来的时候，靳大队长已经堆了满满一车的食物，大有把超市彻底搬空的意思。 “太多了。” 她皱了皱眉。 “没事，咱们两个几天就消灭掉，这不比叫外卖干净的多。” 他不甚在意的答道，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抢先刷卡付了帐，然后又任劳任怨的一个人装了车。 “全靠你了沈教授，你知道我的手艺的……” 靳海洋笑的有些无赖。 他本来只是想带酒去隔壁跟她唠叨唠叨，没想到竟然还有了一起逛超市的机会，接下来当然就是蹭饭。 沈留白想了想，倒是没有反对。 她和靳海洋一起吃饭的时候多了，对于他这种忽发奇想的邀请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怎么突兀。 只不过他们买的东西实在太多，靳海洋的冰箱里装不下，于是便把一部分蔬果海鲜和调料放进了沈留白的冰箱。 靳大队长有些忐忑的坐在自家餐厅里。他还记得隔壁那满坑满谷的方便面，沈留白家连瓶酱油都没有，一看就是不开火做饭的。 他暗暗决定，不管她做出来的是什么味道，都要毫不犹豫的吃下肚去。 就是拉个肚子去趟医院么，小事一桩。 大不了将来他去学个厨艺培训班之类的，他上次做出来的虽然不算美味，但是入口还是没问题的。 正想着，他忽然闻到了一阵阵浓郁的食物香气。 循着味道找过去，发现来源正是自家的厨房。 沈留白站在炉灶前，娴熟的翻炒着锅里的青蛤，一阵阵的鲜香从锅里飘了出来，勾的靳海洋馋虫都快要从肚子里爬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沈教授竟然还有这样一手好厨艺，他真是捡到宝了！ 第71章 神秘群组 “你知道么，徒浩然拿出了徒佳佳的收养手续，其中有一张出生地村委会出具的证明，上面记载着徒佳佳被领养的时候已经过了五岁。” “更糟糕的是，柯静手中有徒佳佳的日记本，已经作为证据提供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如果徒佳佳已经年满14岁且是出于自愿和徒浩然发生性关系，那想抓住的徒浩然就不容易了。” 饭吃到一半，靳海洋忽然开口说道。 沈留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所以……你就心情不好了？” 听她这么问，靳海洋低头笑了笑，半响之后才开口答道。 “不全是因为这个，主要是……感觉被徒浩然牵着鼻子走了，好像一步一步的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他来的时候，随身带着徒佳佳的领养手续，正常人谁会这么做。更巧的是，我们找来柯静的时候，她也带来了徒佳佳的日记本，她可是连那小女孩的遗体都不想看一眼的人，竟然还会带着徒佳佳的遗物，怎么想都知道是有意的。”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故意却也没什么办法，人家光明正大的玩阳谋，真觉得憋屈啊。”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微微皱起了眉。 “你说徒佳佳已满14岁，这不可能吧。” 她有些怀疑的说道。 “她的骶椎两侧弓板还没愈合……会不会是那个证明文件搞错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直找不到破绽。明天大尚和裴耀去那地方看看，希望能所发现。” “不过我还是觉得，咱们得从柯静入手。” 他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接着说道。 “从今天下午的询问情况来看，柯静的精神状态完全没有问题，她思路清晰表达准确，跟那天在你办公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也点了点头。 “其实柯静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那天是徒浩然来了之后才闹起来的，之前她除了激动点儿也没什么异常。” “就是这个激动。” 靳海洋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有注意到，但凡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柯静的情绪都会有波动，所以我叫你下来跟我演一场戏，果然柯静就不淡定了。” 说到这里，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所以我觉得，柯静的软肋就是你和徒浩然的关系……” 他见沈留白的脸上不太好看，于是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是她臆想中的关系。今天下午咱们演的那一出，最多给她增添几分怀疑，还不至于完全推翻的她的认知，而且徒浩然回去之后肯定会加强对她的控制……”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给她再增添一把火……”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你准备让我去联系徒浩然？这样好么？” “也不是真的和他说什么，只是徒佳佳的一些遗物还需要移交家属不是么？我们就借着这个引子……” 他把自己的计划跟沈留白说了一遍，见她还有些犹豫的神色，他便再接再厉，将自己从张蓓手中得到的那本小册子放在了桌面上，指着册子说道。 “小白，你看看这东西。我查过了，每四年一次的死亡轮回，都是伴着这东西出现的，而且是和徒浩然的迁移轨迹完全相同，你说这是个巧合我是不信的！” “现在大尚那边还不知道优美与结果，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徒浩然销毁证据吧，一旦他再次恢复了对柯静的控制，那咱们以后想问什么都没有用了。” 沈留白的目光盯在了面前的这本小册子上，她眼中波光流转变化莫测，让一直关注着她的靳海洋也猜不出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也不急着催她，半响之后，沈留白才缓缓抬起了头，指着面前的那本小册子说道。 “这个东西……你还知道些什么？”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别的也没有了，这东西最初似乎是从网上流传下来的，可以找到确切的时间，是在徒浩然从米国回来之后。” “这封面上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一种徽标，我在网络上检索过，似乎和一个人类心理研究小组有关系。但是他们的资料非常少，我也只找到了一张截图。”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手在上面滑动了几下，指着上面的一副图片说道。 “就是这个，十五年前由几个科学家成立的讨论小组，也不算是个正规的组织，只是在做研究交流而已，他们曾经用过这样的标志。” “他们研究的主要是关于精神分裂症和多重人格方面的课题，不过这个活动小组已经很久都没有动向了，应该是已经解散了。” “所以我怀疑，徒浩然应该就是受了这个小组的启发，所以才搞什么心理治疗的。” “不过这都是我个人的怀疑，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抓到徒浩然来问一问才知道。”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看着那个手托眼睛的标志，久久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很不好的回忆之中。 这是靳海洋第二次见她这个样子了，上一次她这么魂不守舍的时候还是在那个雷雨夜。 他确定沈留白有心事，而且似乎是和她的过去有关，说他不想知道那绝对是假的。 可就是因为想要了解她关心她，才不忍心逼迫她，想要等到她愿意出口的时候在说，想要给她充分的时间整理自己。 靳海洋是个强势的人，但是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他却变得很谨慎，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沈留白的底线之内，让她不得不接受却又不会过分方案，鲸吞蚕食的一点点扩大着自己的存在感。 “没事。” 他伸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 “你先考虑看看，明天早上给我答复也不迟，我都等着你。” 第72章 她亲自出手 第二天一早，靳海洋破天荒的在自家门外看到了沈留白。 往常都是他主动去敲门，没想到今天她自己送上门了，真是稀奇。 两人没说什么，一前一后的上了车，等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沈留白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就按你说的办吧。事实上，他昨天就已经找过我了……” 说着，她伸手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靳海洋定睛一看，只见亮起的屏幕上正展示着一条发给沈留白的信息，最下方的署名正是徒浩然。 靳海洋的眉皱了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的表情。 算计人是一回事，但是被算计的人早他一步先跳进了陷阱，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再次出现了纰漏。 “他跟你解释他和徒佳佳的关系？”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脸上毫不掩饰对徒浩然的轻蔑。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没回答。”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叫他通知柯静把徒佳佳的东西拿走，他应该会亲自来的。”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挑高了一侧的眉头。 “怎么说？你说的可是让柯静过去啊……” 他笑了笑，才又接着说道。 “说不定他会真的让柯静过来的……” “他不会！” 沈留白肯定的说道。 “徒浩然是典型的控制性人格，这样的人虽然表面上伪装的和正常人无异，实际上他完全没办法体会常人之间的感情，所谓的喜欢和爱不过就是一种变相的偏执罢了。” “控制性人格不允许任何超出他掌控的元素存在，即使那曾经是吸引他的特质也一样，他会把理想模板投射在他人身上，从而制造出一个可以服从他又符合标准的替代品。” “如果你们真的认为徒浩然最初的理想模板是我的话，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放弃改造我的意图，也不会允许有替代品破坏他的计划。” “所以，徒浩然是一定会找机会接近我的。” 沈留白转过头，墨一样幽黑的眸子划过一抹精光，语气中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而且最有趣的是，他们的行动往往带有高度的规律性，类似强迫症的现象。按照徒浩然之前的行为规律，他应该会在今天中午之前到法医中心来找我。” “你等下给柯静打电话，通知她到法医中心接收徒佳佳的遗物。” “时间不要太早，大概上班后一小时就可以，临近中午的时候最好，她来的时候你给我发信息。” 事情果然就跟沈留白说的一样，大约上午十点整，徒浩然准时出现在了沈留白的办公室门前。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搭配牛仔裤，眼镜换成了黑色的圆框，看起来比之前要年轻了不少。 “沈同学，我又来叨扰了。” 他笑着说道。 “听说佳佳还有遗物放在你们这里保存，我想把它们带回去做个留念。” 沈留白点了点头，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拉开办公室的椅子请徒浩然坐下，顺手将一叠文件放在了徒浩然的面前，淡淡的说道。 “这是死者遗物的清单，一式四份，请您确认之后签收。遗体还要过一阵子才能交还家属，毕竟这是刑事案件，后续的调查和处理还要警局那边同意。” 徒浩然点了点头。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沈留白办公桌上的布置，看了一会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 “沈同学，这是按照以前西延中学课桌摆放标准做的吧……啊……当初我们教职员工办公室也是一样的要求，真是怀念呢……” 沈留白点了点头。 “用惯了，懒得再修改。” 就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徒浩然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对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两个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的工作室所有的桌子都是一样的配置呢。” 他笑着看向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兴奋。沈留白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不自然的卷曲，这并不是伪装出来的情绪，而是他真实的反应。 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徒先生，您确认好移交物品清单后在每一页上签名，然后把副页带走，余下放在我桌子上就好。” 说着，她就转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自顾自的拿过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徒浩然有些着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安静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心无旁骛的少女……正午的阳光…… 一切都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十年前他就是偶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才，不可自拔的陷了下去。就算他想尽办法去模拟去复制，然而终究没了原本的味道。 赝品就是赝品，永远比不上本尊！ 虽然沈留白比那个时候要长大了许多，可她那游离于世界之外的韵味还在，而这正是最吸引他的那一点。 真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可以恣意摆布的玩具……她听话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他不禁看的痴了。 靳海洋默默的将呆若木鸡的柯静带了出去。 刚刚他们就是站在门口的斜对面，全景目睹了这格外有爱的一幕。 安静的办公室内，以为儒雅如学者般的男人微笑着坐在办公桌前，默默的注视着不远处正专心中的一个年轻女孩，目光中满是专注和纵容。 他看的牙快要酸倒了，完全不明白沈留白的办公室为什么一下子变了个模样，而且她还允许徒浩然坐在她的专用椅子！ 然而比他受冲击更大的，则是柯静。 她几乎是一看过去就面色惨白，两只眼像是没有了焦距一样，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全世界背叛了她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靳海洋拉她走，她也不知道反抗，没了魂一样的跟着他走出了法医中心，直到站在太阳底下才缓缓回了一口气。 “他们……他们……” 柯静用颤抖的手捂住了嘴，她的眉紧紧的簇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想说话，最后却只发出了零零星星的几个单音，剩下的都梗在了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了。 第73章 大受打击 “你还好吧。” 靳海洋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柯静，轻声的问了一句。 柯静抬起头，她的眼黑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满满的都是绝望和死气。 见她这幅模样，靳海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她带到了一楼的接待室喝茶休息。 好半天，柯静才像是刚刚回过神了一样，没有焦距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靳海洋。 “他……怎么来了？” 之前在沈留白办公室的那一幕，直接触动了柯静内心中最深刻的恐惧，隐隐让她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到十年前，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绝望和求而不得的滋味。 那天也是这样，她心中的男神坐在办公室，微笑的看着另外一个女孩，那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喜爱，而自己只能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自成一格的小世界，找不到机会融入。 那种被隔绝的感觉，非常不好。 十年过去了，同样的场景再一次出现。还是他们三个人，甚至连站立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她以为她已经得到了徒浩然，她为了他改变自己的性格，顺从他的指令，甚至在有意无意的模仿他心中理想的模样。 可现在看起来，她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听她这么问，靳海洋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通知家属的时候我们告知的是你……” “他……他……怎么能这样……” 柯静捂住嘴，梦魇和现实在这一刻重叠，逼得她终于崩溃了。 “他……他……怎么能这样……” “十年了……十年了……已经十年了！我们已经结婚，我是他合法的妻子，他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她……”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自顾自的念叨着说道。 “那时候也是这样，他就只看到她，眼里再没有别人……为什么啊……人家都不知道他是谁……呵呵呵……他真傻……” “但是最傻的人还是我……我傻了这么多年……我就该在他领养臭丫头的时候觉悟的，他已经入魔了……他想造一个沈留白出来……” “他把佳佳圈禁起来，只和他一个人说话……只吃他给的东西……他要她拼命读书……呵呵呵……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样都不行，和真的比不了……” “可笑我还嫉妒过，我在嫉妒谁啊……我们不过都是他的玩具而已，他不喜欢了就可以把我们随意的丢掉……” 听她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打断了她的念叨。 “就像徒佳佳一样？” 嘎？ 柯静止住了哭声，满脸疑惑的看向靳海洋，似乎完全不明白他是在说些什么。 靳海洋也不着急，他伸手将一个复印的小册子推到了柯静的面前，语气淡淡的说道。 “轮回的诅咒夜，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柯静泪眼婆娑的看了那小册子一眼，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好多年前就听说过，不过那不就是一个传说吗？” 听她这么回答，靳海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取出一副地图，在上面用红笔画了几个圈。 “你看看这几个位置，有没有什么眼熟的？” 柯静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 “这是我们这几年住过的地方……” 她有些惊愕的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靳海洋。 “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近8年来，每个诅咒夜自杀者所在的地点。” 靳海洋冷冷的说道。 他朝身后伸出手，王逸立刻捧了两张照片铺在桌子上，每张照片中都有一个清丽秀美的女孩。 “8年3个死者，最后一个是你的养女徒佳佳。” “两个人都是在午夜跳楼身亡，想必你也应该有些印象，其中一个是你先生工作室的前台小姐，另外一个经调查，曾经来工作室应聘过。” 柯静看着面前并排摆放的三张照片，不同的相貌和五官，然而却有着相似的气质。 “赝品……赝品……都是假的！” 她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到了现在再看不出，那她就真成了一个傻子了！ “他们的确是自杀，但是自杀的原因都和徒佳佳的差不多，而且都是在同一时间跳楼身亡，前后相差不过一秒钟！” “四年前海都市可没什么诅咒夜的传说，你说你很早就听说了，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柯小姐，请你清醒一下吧。徒浩然始终要的都不是你，他只是想把你们都改造成他心中的理想模样，在这么下去的话，下一个四年可能死掉的就是你了！” 靳海洋的声音不大，可他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在柯静的心上一样。 “下一个……” 她喃喃自语着说道。 “没错，他已经找到了真品，当然不需要你们这些赝品，你觉得这三个人的死都是偶然吗？你告诉我徒佳佳为什么要自杀？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你不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对不起，爸爸，我终究不是她。” “不是她？她是谁？照片里的人都要变成谁？” 他修长的手指不断点击着桌面，可一双利眼却是牢牢的定在了柯静的脸上。 “所以……柯小姐，现在能不能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讲一下？” 听他这么问，柯静沉默了好长时间。 她长长的头发垂在脸侧遮住了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靳海洋也不着急。 能有这样的进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要是这次还不能攻破柯静的心房，那就只能指望着高大尚那边有所收获了。 半响之后，柯静缓缓地抬起头，哑着嗓子说道。 “跟我一支烟。” 靳海洋笑了笑，习惯性的伸手朝衣兜里摸去，却发觉空空如也。 沈教授不喜欢烟味，于是他便不再随身携带香烟，现在等到用的时候竟然没有，有点小小的窘迫。 “我这有。” 王逸眼尖的递了一支过来。 他提前点好了火，柯静侧着头接了过来，消瘦的手指夹着白色的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烟雾笼罩之中，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事情，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第74章 身世之谜 “十年前，我还在私立西延中学读书，那时候他到西延来实习，负责我们隔壁的班级。” “我是班级干部，和老师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渐渐的就喜欢上了他。” “然后有一天，我在办公室看到了沈留白。她那个时候已经准备申请大学了，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那次应该是来办手续的。” 说到这里，柯静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幕至今令她难忘，也成为她十年婚姻生活中最大的梦魇。 “就像今天一样，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老师办手续，他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她……那么炙热……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后来沈留白上大学走了，我不甘心，便一直追逐着他。他并不反感也没拒绝，等在米国的时候，我们结婚了。” “后来，他收养了一个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想要我们共同的孩子而是选择收养，那孩子都是他一手养大的，我不想也不能近身。” “慢慢的，我发现那孩子对他的感情有些奇怪了。” “等等，你是说，你和徒浩然结婚之后，你们才去领养的孩子？” 靳海洋民退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紧逼着问了一句。 柯静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是在大春乡白鹿村买到的孩子，夏天的时候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就抱走了，他还给了那家人一万块钱。” 靳海洋示意王逸将这些情况都记下来。 “你们结婚到现在才十年，那也就是说，徒佳佳的根本就不像你们之前说的那样，已经年满14周岁了是吧。” “那么……徒浩然手里的那张证明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问，柯静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 “那个我不知道。” “徒佳佳的所有东西都是徒浩然自己在管，别人根本插不上手。” “所以那本所谓的徒佳佳日记，也是徒浩然给你的？” 靳海洋淡淡的问道。 “是的，不过那日记是真实的，徒佳佳真的很喜欢徒浩然……否则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他争风吃醋。” 柯静低声答道。 “徒浩然的工作室究竟在做什么？” 一听到这个问题，柯静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任凭他怎么问都不回答了。 她一下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情绪外露，沉默的就像是一尊雕像。 刚送走了柯静，靳海洋就接到了高大尚和裴耀打来的电话。 他们已经身在大春乡白鹿村，村里人证实，十年前这里的确有卖孩子的事发生。 “靳队，我们查过了。这里原本叫做上坎村，和附近的一个下坎村在8年前合并成为白鹿村归到了大春乡，证明文件落款的时间是10年前，所以那份证明绝对是伪造的！” 裴耀兴奋的说道。 “10年前还没有白鹿村呢，上坎村之前都属于邻县的鉴湖乡，相关的文件我都在县政府找到了！” “可是我们没办法确定谁才是徒佳佳的亲生父母……” 靳海洋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他径直走到隔壁的法医中心，象征性的在沈留白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徒浩然竟然还在那里，看到靳海洋走进来，他温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傲然的笑意。 “到点了，吃饭去吧。” 靳海洋看也不看他，拉起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沈留白就朝外面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 “徒先生，清单签一签就可以了啊，小白到了午休时间，您也别太耽误人家休息。” “还有，法医的办公室是有保密文件的，您也该走了，免得落嫌疑。” 徒浩然被他说的一愣，想开口反驳点什么却发现找不到理由，只得悻悻的跟了出去。 沈留白默默地锁好了门，任他拉着上了车，靳海洋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早附近的街区绕了个弯，然后就又停回到法医中心附近的街角。 “那小子走了之后，你上楼那上工具跟我走，我们去大春乡白鹿村采集DNA。” 沈留白被他说的微微一愣，然而下一刻，她就明白了他真实的意思，轻声问道。 “找不到徒佳佳的亲生父母？” 靳海洋点了点头。 “那边是有名的贫困地区，属于两省交界，十年前卖孩子的事还挺多的，一时半刻也确定不了是谁家的……” 沈留白也没再多问什么，开车门下去去了工具箱回来。一上车，靳海洋就扔给她一袋快餐，笑着对她努了努嘴。 “先垫一口吧，路程不算太远，咱们争取快去快回。” 两人开到了村口，高大尚和裴耀已经一早就等在那里了。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白鹿村的村长，看见这俊男美女的组合，中年村长忍不住暗暗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不是说来的是刑警队长和法医吗？怎么像是来游玩的阔少小姐一样？看着还怪好看的…… 双方简单介绍了一番之后，靳海洋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些年村里的光景好了，外出务工的人都回来了。要说人是不缺的……” 村长砸吧了一下嘴，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是早十年前……那还是于二爷爷管着的时候的事，二爷爷人都没了好几年了，这事我是真说不清楚呢……” “那十年前，你们村那年生了多少孩子，你还记得吗？” 靳海洋追着问了一句。面前的这个村长看样子也有五十左右岁，十年前他正当壮年，如果在村子里的话，他应该会有印象。 听他这么说，村长忽然灵机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 “生多少孩子我可记不住了。不过，我可以去查查村里卫生所的出诊记录，要是有在村里生的肯定能找着。” 村卫生所的记录本倒是保存的很好。裴耀通过轨迹调查段找到了柯静和徒浩然的回国时间。 柯静说是在夏天，但是具体是在几月她记不清楚，几人只能把所有可能的目标都记下来，然后一个个的去查找。 最后，他们锁定了一户姓汪的夫妇。村长看到他们点指着这个名字，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唏嘘。 “这家啊……他家的婆娘没了好久了，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花了好多钱都没治好，最后还是去了，只扔下汉子带着儿子过活……汪家小子是个聪明的，但是家里实在没钱，就只能进城打工，如今家里就只剩老汪一个了。” 第75章 真凶落网 这家的主人叫做汪大成，年轻的时候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看到村长带着一群陌生人站在门口，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汪大成战战兢兢的问道。 “没啥事，这几位是警察，他们想问问当年你婆娘生孩子的事……” 村长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说，汪大成原本就黝黑的脸上越发黯淡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脸，嘟囔着问了一句。 “咋还问那么远的事哩？” “没啥，就是问问，说不定当年你那孩子要找回来哩？” “还回来啥，跟个好人家不必家里强，我就盼着她在外面过好日子呢……” 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人进了汪家的小院。 “请问您一共有几个孩子？” 一坐下，裴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身边就一个啦，原来还有个丫头……一出生就害的她娘大出血，送给别人家养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靳海洋和沈留白同事对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的神情。 “请问，您还记得那孩子的出生年月日吗？” 汪大成看了一眼说话的沈留白，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XXXX年X月初X。” 沈留白在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发现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的话，徒佳佳应该是刚刚十二岁零三个月。 她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那么……我可以提取一些您的毛发或是指甲吗？” 听她这么说，汪大成更是糊涂了。 他看向村长，似乎是在等着他拿主意。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是这样的……” “是这样，我们找到了个小姑娘，说是想要寻亲，听说以前是你们这附近出去的人，所以我们想要验证一下是不是你家的那个孩子。” “这头发啊指甲啊啥的，里面的成分化验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家的孩子啦！” 赶在沈留白说话之前，靳海洋先开口了。 沈留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把自己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是想要实话实说的，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是靳海洋这样的说辞更容易让人接受。 “哦，那好，那好……” 汪大成缓和了脸色，随手从头上揪了几根头发下来，交给了沈留白。 沈留白小心翼翼的将验材放进了密封袋中，然后又提取了汪大成的指甲和皮屑。 “我啊，就这么两个孩子。小子算是养大成人，这个丫头……诶……希望她跟着那两个人能过好日子吧……” 汪大成叹着气说道。 “那两个人……您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趁着沈留白在一旁忙活，靳海洋笑眯眯的和汪大成拉起了家常。 “没啥子印象了，这么多年过去，见了面兴许还能认出来。” “那两口子一看就是文化人，跟咱们土里刨食的不一样，二丫一出生她娘就大出血，然后就再没爬起来床……还是跟家里没缘分……” 他一边说一边拍大腿，显然心里也是有些懊恼的。 “那你看看，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靳海洋笑着摸出了一叠纸，一张张放在了汪大成的面前。 照片上整齐的排列着10张大头照，汪大成拿起其中的一张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的一个女人头像说道。 “我看着……应该是这个人吧。” 轮到男人的时候就痛快了许多，汪大成很快就认出了徒浩然，毕竟他这几年的保养没白做，和10年前的变化基本不大。 “你们这是真找到了二丫了吗？她现在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汪大成睁着一双浑浊的眼期待着看向靳海洋，对方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亲缘关系还要确认。 临走的时候，汪大成把他们几人送到了村口。他想在说些什么，可最后有咽了回去，用一种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目光看向几人的车，直到消失在山路之上也久久没有离开。 沈留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汪大成想要问什么，可是这样残酷的事实，就连她也有些难以出口了。 如果徒佳佳只是大春乡白鹿村的一个普通女孩，会不会过的更幸福些？ 靳海洋看出她的情绪很不高，可是此次此刻，他忽然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只能默默的打开了车上的音响，选了一首欢快的曲子播放了出来。 两天之后，DNA比对的结果出来了，证实徒佳佳的确是汪大成的亲生女儿，靳海洋直接抓捕了徒浩然，在证据面前，对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为什么不呢？” 这位道貌盎然的谦谦君子依旧笑的温若春风。 “如果得不到，那就自己造一个出来。老天赋予我们特殊的能力，让我们可以操控别人的情绪和思想，为什么要辜负这种恩赐呢？” 他摇了摇头，看向靳海洋的眼中满是怜悯，仿佛他就是一只麻木无知的蝼蚁一样。 “你不会明白的。你叫沈留白来，我的世界只有她才配明白。” 而此时此刻，沈留白却身在海都市郊一座隐秘的疗养院中。 高大宽阔的房间中，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将夕阳的余晖完美的投射进了房间。 她的对面，有一位坐着轮椅的中年人，正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是找到继承人了……是吗？” 沈留白冷冷的问道。 对面的中年人依旧在发呆，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 “有人拿到了你的研究资料，他试图复制的你做过的事，然而他毕竟不是你，没有那么强大的控制力。” “我把他的计划毁了，用你曾经用过的办法。” 说到这里，她忽然嗤笑了一声，语调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是不是很可笑，最完美的试验品却成为知道最多东西的人。你直接或是间接培养的那些人，他们成不了气候的，因为他们没有第一手的感受和经验。” “有些东西……十年前就应该跟你一起消失了。” 第76章 恶魔的邀请 谁也不知道徒浩然究竟跟沈留白说了些什么。 大约一个小时的会见，她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靳海洋的车停在看守所的门口，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门卫闲聊，一边暗暗关注着探视区的动静。 看到沈留白走出来，他倒也没急着迎上去，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直皱眉。 她默默的上了车，车子开出去好几个街区也没有舒展眉眼，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棘手的问题一样。 靳海洋原本是打算当没看见的。 他觉得男人什么都问什么都管很娘炮，尤其是自己现在还没有一个能见光的身份，管多了真的容易招人烦。 可是看她这副样子，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趁着等红灯的时候问了一句。 “怎么了？是不是徒浩然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他问的很有技巧，半点不提会面的内容和原因，反倒是把话题引到可沈留白的情绪上，顺带着还给徒浩然小小的上了一回眼药。 只可惜，他这番心思都抛给了瞎子看，沈教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半点都没注意他说些什么。 靳海洋忽然觉得情况不太妙，没来由的背后就满满的危机感。 别的不说，单就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自以为对沈留白的性子还是摸的透的。 她虽然是一个安静的人，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像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更是从来没有见过。 徒浩然是个非常具有煽动性的人，他搞得那一套主要卖点就在说话上，一般的人容易就会被他绕进去。 虽然他不认为沈留白也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但毕竟徒浩然对她怀有不正常心思太多年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用什么阴招。 尤其，这一次还是她亲手把他绳之以法的。 徒浩然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让她这样的不开心…… 除了隐隐的担心之外，靳海洋真心不愿意看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男人能够这样勾动沈留白的心神。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喜欢了认定了就不想松手，一根手指都不行，他的地盘意识强着呢。 在关于沈留白的所有问题上，他还没做到的别人也不能，能就直接干掉，抢媳妇这种事没什么道理好讲。 只是他心里想的好，事情却不能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掉。 别说对方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就算有一天她答应了，他也不可能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所以，现在并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表，打转手中的方向盘朝着海岸公路的方向驶去。 今天是休息日，要不是徒浩然横插了一杠子，他原本准备邀请她去看个电影的。 只是现在的时机却是不合适了，就算是人能坐在电影院，心思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根本就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与其这样，倒不是静静的陪着她走一走散散心，说不定还能探知一些她的困扰。 车子很快上了海岸高速路，沈留白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状态，靳海洋也不闹她，皮卡就这样安静的行驶在海都市蜿蜒优美的海岸线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留白忽然回过神来。她皱着眉看着窗外一片碧蓝的大海，茫然的开口问道。 “去哪里？”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嘶哑了起来。 “先喝口水润润。” 靳海洋递了一瓶纯净水过来，沈留白倒也没有拒绝，接过来就直接拧开了瓶盖。 她的喉咙隐隐作痛，的确很需要清水的滋润。 “我们去海边。” 男人笑着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刚刚看你心情不好，回家也是憋闷在屋子里，我就自作主张了。” 他说的很是坦然，虽然依旧是霸道的擅自决定，但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沈留白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她的确需要一个时间的和空间好好的释放一下。 一想起徒浩然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的心就止不住的下沉。 原本以为已经结束多年的事，现在竟然再次被翻了出来，而且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这让她再一次觉得恐慌。 “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徒浩然的笑像是一个引人堕落的恶魔一样，就算是坐在隔离墙的另一面，她依然可以看到他脸上痉挛样抖动的肌肉。 那是人类兴奋到极致的本能反应。 “新世界，新的社会形态和等级区分，我们可以做到的，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我知道，你是那一位的继承者，是被选中的人，你可以引领我们走向曙光的……” “拒绝？” 他笑的有些诡异，一边摇着头，一边低声的说道。 “不……你不可能拒绝的，你根本拒绝不了，你是体验过力量的人……” “你可以拒绝我，可是你能拒绝更多的人吗？不，沈留白，总有一天，你会接受你的命运的，不要辜负了你的天赋。” 想到这里，她莫名的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摇了摇头，试图徒浩然那诡异的表情从脑中驱散掉。 身边的靳海洋正说着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耳中，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那深邃的轮廓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样，看上去格外的迷人。 他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和她完全不一样，他们的隔阂从她出身之后就开始了。 事情过去了十年，她依旧很难适应外面的环境。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一群和她经历完全不同的人相处，他们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很多时候她都感觉到隔阂满满，力不从心。 人际关系不是一门科学，可却要比科学更要复杂的多，因为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标准和行为守则，全靠个人的悟性和摸索。 虽然他将她拉出了自己的世界，可是这样子的情况又会持续多长时间呢？ 人总是要疲惫要厌倦的吧，等新鲜感过了之后，他会发现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或者他对冰冷的她不再感兴趣。 到了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因此而愤怒而绝望呢？ 就像那时候的那些试验品一样，就像死掉的徒佳佳一样，用疯狂的行为来平息心中的绝望和不甘，直到最后的自我毁灭？ 不，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沈留白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第77章 飞来艳福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和哥们一起到海边玩。” 站在沙滩上，男人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笑着说道。 “那时候老爷子在部队，我爸我妈天天忙着做生意，家里就一个保姆。” “保姆忙着跟大院食堂的大师傅谈恋爱，一天到晚也顾不上管我，我一放学就跑到海边游泳，也没大人知道。” 沈留白坐在沙滩上，任海风吹拂着自己的头发。 她静静的听着，一声都不吭。 靳海洋说的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她没有和小伙伴一起上下学的经历，在她的记忆中，她一直是独自一人学习的。 只听他继续说道。 “那时候几个人玩得好啊，就要学着电视拜把子叫兄弟，都说做兄弟是一辈子的事，可是等长大了再回头看过去，话都是轻飘飘的，好说不好做。” “我有个哥们，当初就是他带着我们去京城的夜总会长见识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手里又有钱，哪见过那些妖妖娆娆的玩意儿，这一去就上了瘾，几乎天天泡在里面，吹牛一夜看遍京城花。” “后来我去当兵了，就跟他们没了联系，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他们找乐子的时候也不叫我了。” “所以，你就失去了那些朋友了？” 沈留白抬起头，刚好对上靳海洋回过来的笑脸。 他晃晃悠悠走到她的跟前，贴着她一寸的位置坐了下来，懒洋洋的答道。 “那怎么可能。” “人玩不到一起去，钱是可以的。” “他们要跟着我投资，我也可以借助他们的人脉，算是互惠互利吧。” “小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可能会遇到贵人，也可能遇到糟心货，不要钻牛角尖，那只会是让自己受罪。” 他这话说的别有用心，不但转移了沈留白的注意力，而且还能表白自己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宝宝，跟那群纵情犬马的小混蛋不一样。 有钱有脸蛋有手腕有身体的“四好”男人，快把我领回家霸占掉啊！ 沈留白当然听不到靳海洋的心声。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隐隐带着骄傲的男人，目光微闪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两人在海边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市内的公寓。 靳大队长原本还提议去吃一家很有名的法国菜，然而被沈留白婉拒了。 “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男人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倒也没再坚持什么，径直把车就开进小区。 刚在楼下停稳，忽然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伸手在他的车窗上敲了几下。 靳海洋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毛。 他不自觉的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留白，低声的说了一句。 “等我一下。” 说着，就开车门下了车。 沈留白静静的坐在车上，看着那艳丽活泼的红衣女孩迎了上来，然后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最后停滞在脸上的只有失望。 她转头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失望和不甘，可下一刻，却又笑颜如花的去拉男人的手。 人心，永远不可能像科学一样黑白分明，也很难准确预知变化的轨迹。 它是世界上拥有最多变量的东西，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沈留白一边想着，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这场大戏。 女孩的个子很高，整个人纤瘦苗条，五官艳丽明媚，按照华国人的审美标准来说，这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美人。 她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波浪长发染成了咖啡色，搭配精致的妆容和锋利高跟鞋，看着倒是和高大的靳海洋很般配。 她是一个面部表情极为丰富的姑娘，嬉笑娇嗔都有风情，整个人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充满活力。 比起自己这寡淡孤僻的性格，对方无疑更吸引人的多。 沈留白想了半响，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她也没看不远处还在争执的两人，自顾自的走回了单元门内，随手按下了电梯。 靳海洋一直在关注着车上的动静，他见沈留白下车立刻就准备迎上去，却冷不防被身边的女孩绊住了脚步。 “洋哥！” 红衣女孩娇嗔着叫道，声音软腻娇甜，是许多男人都很喜欢的娃娃音。 然而这其中，却不包括靳海洋。 他干系利落的闪身避开了女孩缠过来的手，一脸冷漠的说道。 “冯小姐，我记得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他见女孩还想凑过来，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厉。 “冯小姐，还请你自重一些，不要给彼此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听他这么说，冯薇的眼眶微微泛红，一脸委屈的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我就是喜欢洋哥啊！” “靳爷爷也是知道我的，知根知底，多好啊……” 靳海洋的额头上立时迸出了一根青筋。 不过他终究还记得冯薇是个女孩子，按压下火气说道。 “对，挺好的，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谢谢你的喜欢。” “对不起，我还有事儿啊，你也挺忙的，没事不要来找我了。” 说着，他看也不看一脸泫然欲泣的冯薇，转身快步跑进了单元楼。 走出电梯，他径自来到自家的隔壁，习惯性的按响了沈留白家的门铃。 几分钟之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女，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表情。 “有事？” 她淡淡的问道。 靳海洋挠了挠后脑勺，满肚子想要说的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他想说冯薇只是他之前说的那个发小的妹妹，小时候跟在他们后屁股跑的小丫头，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没有和她有过什么礼节之外的接触。 如果她生气了，沉着脸不搭理他，他还能找机会跟她解释一番。 可是她的脸上却只有平静，平静的让他觉得她根本就不介意刚才的事，自己这火急火燎的心情不过就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那姑娘就是我哥们的妹妹，我们没什么的，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 沉默了半响，他还是开口解释道。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却发现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第78章 别作 “哦。” “还有别的事吗？” 沈留白淡淡的问道。 靳海洋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他脑子急速的转动着，试图找到话题和她攀谈下去，好找机会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然而沈留白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角。 “要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休息了。” 说着，她就准备关上门，却被眼疾手快的靳大队长拦住了动作。 “等等，你身体不舒服？” 他沉着声音问道。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的眉眼微微舒展了一些。她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就是今天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 靳海洋的眼紧紧的盯着她，发现她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晚上……我给你买些汤粥之类的喝吧。” 他伸手过去，想要试探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却被她躲开了。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吧。” 说着，她就关上了门，只留靳大队长孤单的站在门前，半响都没有动弹。 这是……生气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沈留白是被小腹部一阵阵的抽痛痛醒的。 她勉力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的储物柜里翻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女性必需品存货告窘了，心中立刻大叫倒霉。 她的经期一向很准时，所以每次都是提前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到她忘了补货，没想到这个月经期会提前驾临，难怪她会觉得今天特别的不舒服。 这里是海都北岸，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虽然不算晚，但是超市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只能找便利店应急。 她记得小区东面不远处的街角有家24小时便利店。看时间，再晚些的话，街上的人就更少了，得尽快搞定。 于是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拖着虚软抽痛的身子出了门。 一开门，她就发现门口不远处的墙上靠着一个人，扑面而来的是烟草燃烧的味道，吓得她倒退一步，转身准备再退回屋里。 “是我。” 一个有些低哑的男音传来，听起来分外的耳熟，也成功拦下了沈留白的脚步。 “靳海洋？” 男人掐没了烟头，走到她跟前站定，借着走廊的灯光她看的清楚，正是她的邻居靳大队长。 “你抽烟？” 听她这么问，靳海洋的脸微微的僵硬了一瞬间。 “嗯，心烦。” 他顿了顿，看着她一身准备外出的打扮，轻声问道。 “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 这次轮到沈留白尴尬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含混的说道。 “不去哪儿，就是出去买点儿东西。” 说着，她就准备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却不料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拦住了脚步。 “别去了，你身体不舒服，要买什么我替你去吧。” 他哑着声音劝道，可是态度却是意外的坚决。 沈留白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去买的东西真心不适合男人代劳。 眼看着男人的目光灼灼的盯了过来，她忽然有些心慌的别过脸去，而后一阵阵的发热。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她轻声说道。 然而靳海洋却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蹲在门口一晚上，左思右想总觉得还是冯薇搅了自己的局，盯着沈留白家的房门一阵阵的烦闷。 她是生气了，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他有些看不清楚。 脑中闪过的是她格外平静的面庞，冷静到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到她，他原本是非常欣赏这样的性格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开始痛恨起她的理性了。 她闹，她哭，她生气，哪怕是他以前最讨厌的泼妇式的无理取闹撒泼打滚……什么都好，至少能够让他安心，知道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总好过这样胡思乱想的悬着。 “要买什么，我去吧，这么晚了你自己出去不方便。” “不……不用了……” “你别逞强，跟我闹什么别扭，脸色这么不好还想出去……” 说着，他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就朝她家门口走去。 “钥匙。” 沈留白抬头看向他，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掌，顿时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 “不行，我得出去……” 男人皱了皱眉，拖着她直接走到自己家的门口，三下五除二的打开了大门，拉着她进了客厅，然后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别闹。” “要买什么？” 男人英俊慑人的脸阴沉着，似乎很不满意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作妖了。 沈留白想站起来，却被他一只手就按在了沙发上，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软成了一团。 “说啊，你要买什么？” 沈留白被他逼的没办法，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放软了声音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得自己去买，女性用品……你去不方便，真的……” 话音刚落，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静寂之中。 靳海洋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是要蠢死了！ 他就知道沈留白态度这么坚决肯定是有问题，可恨自己还一门心思的以为她在使小性子，死扣着人不让走。 她的脸色这么不好，应该就是因为生理期到了吧，难怪她说要睡觉。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沈教授打破了沉寂。 “那我先去便利店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出门，冷不防却被靳海洋拉住了手腕。 “太晚了，你一个人去不方便，我陪你一起。” 说着，他也不看对方的反应，拉着她就出了家门。 直到上了车，靳大队长微微发烧的脸才渐渐的冷却了下来。 发动了车子，一边熟练的打轮出车库，一边低声询问沈留白。 “小区东边有家便利店，我看规模还挺大，不知道有没有你用的……” 说起这个问题，饶是脸皮厚到可以碎大石的靳大队长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深夜之中陪着她一起购买私人用品，想一想也是觉得挺温暖的。 这看上去就是情侣的日常了吧。 想到这里，一颗焦虑了大半天的心渐渐也平顺了下来，和着微凉的晚风一起，熏然欲醉。 第79章 女性用品 沉默了半响，最后还是靳海洋先开了口。 “今天那个女的叫冯薇，是我一个发小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 “我跟她就是之前见过一回，话都没超过五句，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找上来了……” 男人抓了抓头发，似乎不太习惯这样干巴巴的解释，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 然而，什么都没有。 沈留白将头微微侧到了一边，她的眼微微闭了起来，似乎很是疲倦的样子。 “你累了？那先休息吧，到了我告诉你。” 他讪讪的闭上了嘴巴，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 深夜的马路很是通畅，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便利店。男人把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伸手轻轻拍了拍沈留白的肩膀。 “小白，到……”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她已经警觉的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意思的倦意。 见是熟悉的人，少女眼中的警惕消弭了几分，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到了吗？” 她轻声问道。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还在惊讶沈留白刚刚的反应。 那样的警觉……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有的，她是经历过什么吗？ 不过这样的事，一时半刻也不好现在就刨根问底，他只好先把疑问压在了心里，准备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仔细问问。 “你要和我一起进去？” 见他同样拉开了车门，沈留白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她真的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愿意和她一起去买女性用品。 “太晚了，你自己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万一有人抢劫便利店，有我在也好应付。” 靳海洋笑着说道，如愿以偿的获得了沈留白赠送的一个大白眼。 虽然知道遇到这样恶性犯罪的几率挺小的。 但这个人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心真的很大。 两人一起走进了便利店，靳海洋走在前面，刚一进门就差点撞上了对面走过来的人。 他只觉一股浓郁的香风扑面，立刻警觉的闪到了一边。 只听“哎呦”一声女人的尖叫，一个温热的身体踉跄着倒在门口，刚好将正要进来的沈留白堵在了门外。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孩，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红色的露肩短裙搭配黑丝袜高跟鞋，肩膀纹着一朵红玫瑰，瓜子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一身的夜店范。 这样的女人靳海洋见过不少。以前当公子哥的时候在夜总会总能碰到，后期做了警察，这就是扫黄扫毒的夜店酒吧最基本的装束。 这个时候，这个装扮…… 他瞥了撇嘴，隐藏的洁癖属性发作，一点也没有拉那人起来的意思。 “喂！你怎么走路的啊！怎么都不看着点儿有没有人？” 那女人柳眉倒竖，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大声叫了起来。 讲道理，她这话说的着实冤枉了靳海洋。 他走过来的时候可没看到便利店里有这个红衣女人的，她自己突然跑出来还摔倒，根本也赖不到别人。 不过，他一向是不和女人计较的，想也没想的就说了一声抱歉，转身就要朝着便利店里面走去。 “喂！你……” 那个红衣女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闻声跑出来的店员制止了动作。 “妮妮，别说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还有约会吗？现在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可别误了你的大事。” 听她这么说，那个红衣女子这才消了气，恶狠狠的瞪了靳海洋一样，低声骂了一句。 “穷鬼屌丝！” 然后，她站起身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一扭一扭的出门了。 见她这样，那个便利店员有些尴尬的朝着沈留白笑了笑。 “欢迎光临。” “那是你朋友吗？” 沈留白看了那个背影一会儿，见她在靳海洋停在门口的皮卡前面摆了几个POSE自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店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清秀的脸上表情越发的不自然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低着声音说道。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室友。” “您别介意啊，她就是喜欢玩喜欢晒，说话又比较直，但是没什么恶意的……” 刚刚还没有，现在忽然出现在便利店门前的车，想也知道是这两个客人开过来的。 她虽然不知道那车价值多少，可看那完全不同于常见车的造型和大小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原装进口来的，肯定不能便宜。 要是便宜，妮妮也不会不看时间的在那儿摆POSE。 不过之前还骂人家穷鬼，现在却在人家车前面搔首弄姿，连她都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了。 “哦对了，明天我要和苏少他们去温泉山庄玩儿，晚上的班你帮我代了吧。” “就这么说定了啊，要是店长打电话找我，我就说你忘了跟我换班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 红衣女孩摆够了POSE，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跑了回来，朝着店里的那个同伴很随意的说道。 还没等对方回答，她就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自顾自的走出了大门。 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店员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气愤。 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笑着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沈留白，温声问道。 “您需要什么？” 沈留白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淡淡的答道。 “女性用品在哪里？” “哦，在左边第三个架子，背面也有。” 店员一边说，一边给她指出方向，沈留白按照她的指示找过去，果然看到满满一架子各式各样的卫生巾。 靳海洋已经蹲在那里，俊美英气的脸上一片茫然。 “这些都是什么啊？” 他小声的感慨了一句。 “19厘米和21厘米……需要区分的这么细致吗？” “女生真是很麻烦……” 沈留白也不理他，径自在自己习惯使用的品牌中拿了几包，然后便走到收银台前面付款。 那个店员原本正在看书，见她走过来立刻站起来结果商品，一一的扫码录入。 趁她结算的时候，沈留白随意的扫了一眼她放在收银台里面的书，只见浅蓝色的封面上印了几个黑色的大字：淡水植物学。 第80章 绯闻漫天 第二天，靳海洋一到办公室就觉得气氛不对。 自己手底下的那群家伙一个个都朝他挤眉弄眼的，偏偏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又齐齐的低头装鹌鹑，要是没有什么幺蛾子就怪了！ 他看了一眼装作忙碌的众人，最后还是挑选了最忠诚老实憨厚可靠的高大尚。 “大尚，跟我进来一下。” 听他这么说，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大尚的身上。 他有些尴尬的站起身，低着头跟着靳海洋进了办公室。 一道门隔绝了外面的议论，靳大队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伸手指着沙发让大尚也一并坐下。 “说吧，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一大清早就都神神秘秘的……” 听他这么问，高大尚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窘迫。 他结结巴巴的欲言又止，等的靳大队长都有些不耐烦了，最后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昨天晚上王逸和哥们喝酒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靳海洋和沈留白一起站在便利店里结账。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结伴出现，能有什么好买的呢？总不可能是泡面吧！ 然而恰恰是在同一天的上午，一个浓妆艳抹的妹子也找上警局的大门，点着名说要见靳海洋，话里话外都透着暧昧的气息，让人不想歪都很难。 前有艳若桃李的，后有冷若幽兰的美人，这不是齐人之福是什么？着实让一众光棍狠塞了一桶狗粮！ 就算靳队盘亮条顺有身家，可是也不能这样欺负单身狗啊！ 不晒恩爱就没有伤害！ “冯薇找到局里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靳海洋的脸色就是一沉。 他想也不想就拨通了发小的电话，沉着声音将冯薇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我那个妹子看上你了？啧啧啧，真是有眼光，一下就捞到了一条大鱼！” 对方笑着说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对她没那个意思，你告诉她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也怕闹什么误会！” 靳海洋笑着骂了他一句，难得认真的说道。 “呦！咱们靳少是开窍了这是！太稀奇了！何方神圣啊这是，有机会来京城让哥们们拜见一下啊，这可真是大新闻……” “等我去京城的时候再说吧，你们几个群魔乱舞的别吓着了人家。” 对方怪叫了几声，靳海洋也懒得跟他啰嗦，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一抬头就看见呆愣的坐在一旁的高大尚，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当着这个属下说了些什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咳咳，大尚回去忙你的吧，我这里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高大尚逃荒一样的出了办公室的门，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被队长的笑容闪瞎了。 “跟你说什么了？” “你不会把我们给供出来了吧……” 一众人见他梦游一样的走出来，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高大尚摸了摸后脑上，特别憨厚的摇了摇头。 “我就说王逸看到队长和沈教授晚上在便利店，还有冯小姐来局里的事……” 听了这个回答，胖子王逸哀嚎了一声，顿觉人生无望，捂着脑门就躲去厕所避难。 剩下的人都没心思管他去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靳海洋的反应上，听说他一点都没掩饰的承认了，还专门打电话叫人不要浪费时间，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绯闻竟然是真的！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发展的这么快了？ 平时看着队长对女人没什么心思，大家还都以为他可能另有口味，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抓了个准，完全没有走空啊！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得叫沈教授……嫂子了？” 裴耀喃喃的说道，双目无神，一脸的生无可恋。 “难得有个能养眼的大美女在隔壁，这才看了几天啊，竟然也有主了，苍天放过谁……” 听他这么说，办公室立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说起来，当初沈教授刚来的时候，在刑警队的人气值还是很高的。 就算不能成为恋人，可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子一起工作，再枯燥的的活干起来也觉得轻松有趣，古人都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们警队就是阳气太盛了！ 然而现在人家成了别人的媳妇，他们竟然连想都不能想了。 老大已经表明了太多，要真是再不避嫌着点儿，那可就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节奏了。 气氛忽然低沉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赫然发现各位同僚都是一脸土色。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裴耀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听了几句之后脸色就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见他这个模样，刑警队的众人就知道这是又有新案子了。 等放下了电话，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裴耀平静的说道。 “近海出了沉船事故，好多人都受伤，还有几个已经遇难，尸体运到了9号码头，队长要我们在楼下集合，马上准备出发。” 滨海分局管辖的区域有漫长的海岸线，江北地区经济发达，除了最大港口海都港之外，还分布着几个专门停泊游艇的小码头。 9号码头就是其中之一。 众人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沈留白拎着检验工具箱从法医中心的大门口走了出来，一身白衣衬得她越发的清冷妍丽。 她朝着众人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法医中心的车子，倒是没有搭理正开车出来的靳海洋。 这是吵架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猥琐的表情。 昨天深夜共游便利店，今天就装作不认识嘿嘿嘿，队长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人家生气了？ 靳海洋瞄了一眼自己面色诡异的下属，用脚趾想都知道这群家伙脑子装了些什么废料。 要放在平时，他当然是要将她抓过来好好问问的。不过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船难死了好几个人，法医中心那边肯定是要集体出发的，这个时候他再做什么就不合适了。 想了想，男人还是发动了车子，跟着一众人奔赴9号码头。 第81章 船难 9号码头并不大，和世界第二大港海都港比起来，它最多算是个简易的游艇码头。 因为南岸的大陆架普遍平缓，9号码头这里刚好是个洼地，因此相对于其他几个码头来说，9号码头的利用率还是很高的。 今天，这个原本悠闲的地方变得格外的忙碌。 一辆辆闪着蓝灯的急救车停在码头边，被担架抬着的上园很快就被急救人员送上了车，然后车子迅速开走，马上有后面的急救车跟进补位停靠。 “一艘大型渔船和一艘小轮渡撞在一起，死了好多人，伤者也不少，救援船早就去了，到现在还在那边打捞救援呢。” “海都这都多少年没出过这样大的事故了，都怪那群臭小子，要不是为了躲他们的游艇，两艘船也不会撞到一起。” 码头的老管理员对靳海洋念叨着。 他们赶到的时候，这里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所有的人都投入了工作，医生忙着救人，消防和警局全员出动，尽一切力量挽救着遇难者的生命。 沈留白一到现场就没闲着，直接去了救援组报道。 她虽然是法医专家，但临床医学的课也学全了的，急救和简单的治疗完全没有问题。 反倒是靳海洋插不进手，他的工作则是维持9号码头的秩序，确保救援和清运工作的顺利进行。 虽然每个人都在全力忙碌着，可当那一具具被尸袋包裹着的遗体整齐的被摆放在码头边的时候，在场的人还是震惊了。 见过死人，但是没见过死了这么多的人，这样的场面令人终身难忘。 “这么严重？” 靳海洋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来之前就听说附近的海域发生了沉船事故，可是这几天海都市的天气好得很，按说在没有大风浪的情况下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罹难者。 “两艘船正面相撞的。” 局长站在一边，同样面色凝重的说道。 “听说是为了躲避一艘游艇，几个公子哥寻求刺激，开着船在海上不拉雾号也不开航行灯，专门贴着别的船只走，两艘船都是为了躲避游艇这才撞到了一起。” “那艘搞事的游艇也没捞着好，被两艘船挤在中央，直接就沉了。” 三艘船共有三十九人遇难，一百多人受伤，其中四人来自肇事的元凶游艇。 尸体太多，普通的运尸车根本不够用。最后还是海都市公安局协调了一辆即将报废的大客车，将所有的尸体都抬了上去，一并运到法医中心。 开车的事靳海洋，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却是裴耀。 他不住的回头，每每看到那一个个露出座位的尸袋，裴耀的脸色就越发的青白了几分。 “队队长说点儿什么吧都没声音怪吓人的。” 车上摆满了尸体。明明都是人类，然而出了他们两个之外，余下的全部都没有了声息。 裴耀抖着手摸出了一包烟，点了几次都打不着火，心中忍不住一阵阵的焦躁。 9号码头距离分局和法医中心都不远，可是他却感觉这短短二十分钟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说什么？” 靳海洋看了他一眼，笑着扔过了一只精致的打火机。 “说什么都好啊头儿，你不害怕吗？” 裴耀终于点着了烟，一通吞云吐雾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怕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满不在意的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坏事自然有人收拾他，再说这才哪到哪啊？” 他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的笑了笑。 “当初我们在西北，有专门的项目就是练胆子，在野坟岗上过夜也都不是稀奇事。” 听他这么说，裴耀有些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头儿你和沈教授都不怕这个，你俩啥都不怕真没意思。” 靳海洋笑了笑，却是没再说什么。 沈留白可不是什么都不怕的。 她晕血，怕打雷，除下了伪装的沈教授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 不过这样的事，他是不会说出来跟别人分享的。 他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烈的男人，认定了就扒拉到自己的爪子地下，护在自己窝里，别人都不知道才好。 就这样一路聊着天，车子顺利的开到了法医中心。 因为解剖室有限，尸体只得排列在解剖室外的院子中，把个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死者有老有少，或狰狞或平静的面容代表着猝然消失的生命，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之后，众人才听到中心主任哑着声音说道。 “条件有限，尸表检验就在外面尽快进行吧。” “如果发现有异常的尸体在抬到解剖室，现在开始干活。” 死者大多是轮渡乘客，身上多半带了身份证，这让身份识别工作简化了不少。 没有身份证是只有五个人，三男一女。 男性死者中，其中一个作海员的打扮，他是因为受撞击导致身体多处骨折，肋骨扎破脾脏至出血性休克死亡。 剩下的三名男性应该是来自游艇，穿着打扮都很新潮，只是死相比较可怕。 三人都是被碎玻璃掀掉了头皮，除了颅骨粉碎性骨折以外，其中一个还被撞断了自己的脖子，颈部只连着一丝肉皮了。 女死者全身都未发现致命性损伤，只在口鼻的位置找到明显的泡沫，基本可以确定是溺死。 “沈老师，这边的都完成了。” 李成指着左半侧的那五具尸体低声说道，顺带着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沈留白的手中。 李成刚刚转正，作为他的上级医师，沈留白在审查报告没有错误之后，会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简单的看了看，又拿着报告走向那五具尸体，当看到最后面的那具女尸，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 “怎么？是哪里有问题吗？” 见她这副表情，李成的心中暗暗打鼓。 可是下一刻，他就看到沈留白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脸来朝他笑了笑。 “李成，麻烦你去把靳队长叫来。” 第82章 神秘的死者 听她这么说，李成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去叫人了。 他不认为在这个时候，那两人还有心情打情骂俏。 沈留白要找刑警队长过来看尸体，十有八九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而且很可能涉及刑事案件。 “小白？怎么了？” 靳海洋很快就赶了过来。 码头那边的事情基本已经处理完毕，剩下一些后续的收尾工作，地管派出所完全有能力独自完成，他们这些去支援的人也就顺势撤了下来。 沈留白看他跑的额头微汗，知道他也是忙的团团转，便指着地上那具尸体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来看一下这个人……” 靳海洋闻言凑了过来。他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脸上没有晕血的不适之后，目光很自然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男人英挺的眉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是……之前咱们在便利店遇上的那个女人？”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尸体在海水中泡了几个小时，死者的脸部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浮肿。就算靳海洋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面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最多也只能辨别个大概而已，再精确的就做不到了。 不过好在她穿的很有特点，凭借着独特的造型和轮廓还是可以依稀认得出来，这个女孩就是昨天晚上在便利店门口差点撞到他的那一个。 “死了？”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知道身份吗？” 沈留白摇了摇头。 “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随身物品全部遗失，暂时不能确定她的个人情况。” 听她这么说，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的从怀里摸出几页纸，对着上面看了半天，然后又放了下来，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是渔船上面的工作人员。” “轮渡是昨天晚上九点从青山岛出发，经过一夜的航行，本来应该是今天早上七点半到达海都客运码头，船行中途没有停靠……” “如果真是我们在便利店看到的人，那么她应该也不是轮渡上的乘客，这样说起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游艇了。” 其实不用他说，沈留白也知道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她还记得昨天曾经隐隐听到这姑娘跟店员说，她要和苏少一起出游，还让对方替她代班，如果这艘游艇就是什么“苏少”的，那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游艇上的人都在哪里？” 她转头看向靳海洋，低声的问了一句。 “在警局。” 男人回答的很干脆，显然是和她想到了一起。 他耸了耸肩，俊美英气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39条人命，两艘船只损毁。” “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着轻轻松松的离开，真当全世界都是他妈，都得让着他么？” “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困惑。 “这船上的确有个姓苏的男的，但他自己说是带着他的未婚妻一起来玩的……” “这人应该不是那个什么苏少。当着未婚妻的面和别的女人厮混，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等下我去问问这几个人，你等我的消息。” 两人分头行动，靳海洋径直回了滨海分局。 几个询问室都被占用了，年轻的男男女女正在分别接受询问。 他们都是来自肇事游艇，经过凌晨那一段惊心动魄的海难之后，原本骄傲恣意的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 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们当跌入大海手足无措，亲眼目睹自己同伴挣扎哭号，船只沉没海底之后，再大的胆子也给吓破了。 “你姓苏？” 靳海洋走进询问室，大马金刀的在桌前坐下，眯着眼睛打量起面前的青年。 二十左右岁的样子，头发染成了时髦的烟灰色，一只耳朵上打着大大小小的耳孔，不过佩戴的耳钉已经不翼而飞，估计应该是遗失在大海上了。 他低着头，不算单薄的身体依旧颤抖个不停，显然是被吓得狠了。 “叫什么？” 听他这么问，那青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去，手指神经质一样的扭动着，低着声音答道。 “苏培恒。” “做什么的？” 靳海洋示意身边的警员开始记录，自己则是慵懒的靠向了身后的椅背，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如果苏培恒能拿出勇气抬头看他一眼，立刻就会发现，这位警察先生的眼神远远没有他的声音那么随意。 “没没工作。” 青年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工作能开游艇？家里给的？” 听他这么问，苏培恒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游艇不是我的，是是……是我亲戚的，我……我就是借来玩玩……” 靳海洋的眉微微挑了挑。他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也不放进嘴里，就只是在手里把玩，懒洋洋的问道。 “你亲戚？谁啊？” “海都市有游艇的我倒是认识几个，没听说有姓苏的啊……” “不不是我本家的亲戚，是我姐家的儿子，叫宋城珉。” 宋城珉？ 男人撇了撇嘴，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鄙视的表情。 “宋城珉是你哥？你是盘溪苏家的人？你是苏大还是苏二啊？” 听他准确的点出了自己的来历，苏培恒立刻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回答道。 “我是老二，我上面还有一个亲哥。” 靳海洋点了点头，脸上的笑越发的意味深长，看向苏培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不怪他看不起人，而是这苏家故事的曲折程度简直堪比一部，洒满了天雷和狗血，每每让海都市上层圈子里的人欲罢不能，是每场宴会上最好的社交谈资。 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打进社交圈子？ 先去拜读一下苏家的家史吧，保你能和别人找到话题。 第83章 狗血苏家 盘溪苏家，海都市最早搞房地产的人，旗下的盘溪置业早年也算是煊赫一时的大开发商。 盘溪广场，盘溪世纪园，盘溪商务中心……这些在老海都人口中耳熟能详的地标，都是苏家当家人苏有贵的得意之作。 可以说，苏家是跟着海都市一起发展起来的。 然而，曾经的辉煌都已成为过眼云烟，现在的盘溪苏家，最多算是海都市的一个中等富豪而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风光。 苏家的衰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几年房地产市场实在太火爆了，尤其海都市的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都是得天独厚，于是大小资本如雨后春笋一样的涌进来，很快就摊薄了房地产这一行的利润，这只是外部条件。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苏家的家宅不宁，内斗严重。 从去年开始，带领苏家发达的苏有贵身体急转直下，对于家族的掌控力度也在不断缩减，暗流涌动的家族矛盾终于被放在了台面上。 按照苏有贵的想法，自己打下的江山自然是要留给儿子的。 虽然离乡多年，但是老家传男不传女的思想还是深深影响着他，现在能坐上苏太太宝座的这个女人，其实也是沾了生育两个儿子的光。 苏有贵想的很好，无奈两个儿子却都不争气，全部醉心娱乐圈，每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 一个立志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导演，不知道败了苏家多少钱进去，一个水花都没打出来。 另外一个则是立志睡遍天下美人，搞个什么经纪公司用来，没钱了就回家要。 苏家生意怎么样，两兄弟没人在乎。 更糟糕的，是在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前面，还有一个特别争气的女儿。 苏家大小姐苏玉芬比两个弟弟大了二十多岁，原本是苏有贵没发达的时候，由老家的结发妻子生下的长女。 苏有贵挖到第一桶金后就跟妻子离了婚，不过倒也没有短了前妻和女儿的生活用度。 随着苏有贵事业节节攀升，女人也跟蜜蜂一样的扑了上来。无奈他的子孙运不太好，好多年都没有孩子出生，便将这个女人当成了儿子培养。 苏大小姐很是争气，有了父亲的扶持，一路从名校毕业进公司，很快就崭露头角。 就在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的时候，苏有贵养在外面的一个忽然怀孕了，十个月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就是苏家的大少爷苏培业。 苏有贵大喜过望，立刻将这女人娶进了门，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苏太太，儿子也被当做公司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这样的决定，当然影响到了苏大小姐。 彼时她已经成婚生子，自己的儿子比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要大几个月，这让她的脸上很不好看。 然而更让她难受的，则是父亲忽然改变的态度。 苏培业满月酒之后，苏有贵就迫不及待的找女儿来了一番深谈，话里话外都是语重心长劝她好好工作，将来扶持弟弟经营公司云云。 苏玉芬开始还有些不服气，她在公司的努力有目共睹，现在竟然要给一个刚满月的小娃娃打江山，她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过苏有贵也不是吃素的，他连番手段打压苏大小姐，生生把女儿逼得低了头，恭顺的将这个要求应了下来，继续在公司任劳任怨的工作，还把自己的长子送达娘家跟弟弟一起玩耍一起上学，这才重新得了苏有贵的信任。 她的儿子宋城珉便是苏培恒说的亲戚，二十多年过去了，苏家宋家的三个孩子都已长大，情况也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比起不成器的两个舅舅，宋城珉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青年才俊，在大学的时候就开了自己的公司，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在海都市的二代圈子里也混出了一些名声。 靳海洋见过宋城珉。 他对这个人的评价并不是很高，小聪明是有，但是依他个人的能力是绝对做不出这么大的事业的。 要么有人在背后指点他，要么有什么捞钱的偏门。 不是他想的多，一同长大的三个孩子，两个都没走“正道”，那唯一一个成才的是不是有些明显了？ 然而余下的两个不但没什么想法，偏偏还对这个前途大好的“侄子”格外的亲近，不知道苏有贵知道了之后会不会气的死去活来？ “游艇是你开的？” 想到这里，靳海洋嗤笑了一声。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一边翻着资料一边问道。 “是我……” “怎么开的车哦，嗑药了……？” 听他这么问，苏培恒立刻又把脑袋低了下去，结结巴巴的说道。 “就是吃了一点……” “毒品哪来的？” “朋友给的，王鹏带上船给我们分的。” “船上一共几个人？都嗑药了？” 问到这里，苏培恒犹豫了一下。 药物作用和惊吓恐惧让他的脑子反应的特别慢，好半天才算出来同游的人数。 “一共9个……” “9个？” 靳海洋挑了挑眉。 “你确定自己没有算错？” 听他这么问，苏培恒立刻低下头又重新算了一遍，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将自己的同伴一一点了出来。 “大飞，瘦猴，阿堂、黄长庚、我、小蜜、佳佳、贝贝、老九。” “大飞、瘦猴和老九都没了，全怪我。” 说着说着，苏培恒竟然哭了起来。 他虽然是个好玩乐的公子哥，但却并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一起玩的小伙伴不幸罹难，还是因为他的错误造成的，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大飞，瘦猴，老九都是男的？”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手中的笔无意识的在纸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苏培恒点了点头。 船上的三个女孩都是家境良好，见他们后来闹得厉害，大都躲回了房间，就剩一个王贝贝是苏培恒的未婚妻，大着胆子跟着一起玩到最后。 苏培恒抓了抓鸟窝一样的头发，一脸的茫然。 他不知道人数和船难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警察要问他这个问题。 第84章 凭空出现的尸体 如果游艇的死者都是男人，这件事就有些不对劲了。 余下的那个女死者是怎么来的？ 她究竟死谁？ 怎么上的船？ 又是怎么死的？ 如果她真是自己和沈留白在便利店见过的那个人，那么她出现在事发海域的唯一可能就是那艘游艇。 可是现在，苏培恒却否认了这个人的存在，这是他心中有鬼，还是另有隐情？ “大尚，你到3号询问室来一下，我有事要你去查。” 简单的叮嘱了高大尚几句之后，靳大队长便离开了询问区。 事情开始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沉船事故，现在忽然多了一个不确定的变数，让整件事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 他一个人站在走廊边的窗前，脑中仔细的理顺着案件的思路，不断设想着一个个可能。 可无论他怎么假设，整件事就像是缺损的拼图一样，总有些地方是拼接不上的，难以自圆其说。 “头儿，我问过了，游艇幸存的六个人都和苏培恒说的一样。” 高大尚走到男人的身边，低声说道。 “我也核对了这三艘船的乘客名单，如果游艇上的人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的确多出了一个死者……” 多出了一个死者？ 那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尸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事发海域？还被救援人员给打捞上岸了？ 如果是三船之外的人有意抛尸，这个时机掌握的未免有了时间地点。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靳海洋皱了皱眉，很快就挥去了这个荒谬的结论。 游艇上几个人的尿检全部呈阳性，说明他们在案发时间全部磕了毒品，脑子混沌的时候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精确的判断，如果是另两艘船上的人还有可能做到。 但是也不对。 渔船和渡轮都是一天前在青山岛起航的，昨天晚上他和沈留白还看到了活着的死者，这从时间上就说不通。 “游艇上的那几个都怎么救上来的？” 靳海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 高大尚跟着他很久了，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问这句话的意思，马上回答道。 “从三船发出求救信号开始，大约过了四十五分钟救援的船只就到达了出事海域，这个时候已经有大量乘客落水。” “好在渡轮上面的逃生工作做得很好，除了少部分因为撞击落水的乘客之外，大部分人都上了救生艇。” “游艇的损毁比较严重，在十五分钟后沉没，船上的所有人都落水，除了三个死者之外，余下的人分别被救援船救起。” “分别？” 男人微微沉吟了瞬间，而后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属下，皱着眉追问道。 “你说他们分别救起，那他们几个有没有机会串供？” 听他这么问，高大尚立刻摇了摇头。 “不能绝对的说没有，但是有的机会真的不多。”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才接着说道。 “他们几个被救起来的时候大多神志不清，三个女孩勉强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三个男孩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们给他们做了药检，他们都服用了大剂量的精神类违禁品，而且六个人分散在五艘船上，基本没有串供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们都说船上没有那个穿红衣服的死者？” “是的，游艇上所有幸存的人都说，船上只有九个人。” 男人点了点头。 他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微微仰起头看向对面的窗子，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 “那么……这个多出来的死者……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走，去法医中心看看吧。” 靳海洋看了一眼高大尚，站直了身体当先朝着隔壁的法医中心走去。 “发现了身份不明的尸体，目前没有找到合理的死亡原因，这八成是要变成刑事案件了。” 沈留白正站在第二解剖室，解剖台上放着的正是那具神秘出现的女尸。 她也是刚刚得知这尸体的来历有问题，既然没办法确定身份，那么她的死亡原因也要打一个问号，必须开始进一步的尸表检验。 “尸体性别为女性，尸长一百六十一厘米，棕色头发，发根为黑色，发长约有60厘米，卷曲。” “牙齿30颗，三颗龋齿，余下基本整齐，身穿红色露肩连衣裙，品牌香奈儿。下身内穿黑色蕾丝三角裤，双足，右肩部有个玫瑰图案的纹身。” 解剖台上，沈留白仔细的检验这尸体的外表情况，跟在她身后的李成则是快速的做着记录。 “沈教授，这尸体真是今天死的吗？这味道也太大了……” 李成见沈留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终于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声。 早上他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 别的不说，单就这肿胀和腐烂的程度就比别的尸体要厉害了不少。 几个小时就能胀成这样……？难不成她是有什么特殊的发泡方法不成？ 他说出口的，刚好也是沈留白一直在怀疑的。 抛开别的因素，但从法医学的角度来判断，这尸体的死亡时间并不是今天早上，至少也要追溯到一天之前。 然而困扰她的却是昨天晚上在便利店的情景。她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本能的认定面前的尸体就是昨天她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孩。 如果她是一天之前死的，那么昨天她和靳海洋看到的是什么？ 鬼吗？ 应该不会这么巧，长得一模一样，打扮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都被她遇到了吧。 她无声的笑了笑，很快就收拾好了发散的思路，专心致志的投入到检验之中。 很快，她就又有了新的发现。 “尸体左侧大腿内侧有四道陈旧性瘢痕，直线状，长度为三厘米。” “四道？这么多？” 李成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笔。 只见尸体右侧大腿内侧，有四道整齐的伤疤横在皮肤上，每一条都是相同的角度，相同的长度，形成的瘢痕几乎一模一样，显然下刀的力度很是精准。 “看样子，不像是别人砍的哦……” 他凑近了观察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的下了结论。 沈留白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显然很是认同他的这个判断。 第85章 未婚妻 靳海洋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李成的结论，立刻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自己割的？” “是自残行为还是吸毒了？”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她取下死者的头发指甲等生物验材，小心的装进密封袋中，然后才语调认真的说道。 “现在还不清楚，要等检验之后才能有结论。” 靳海洋一晒，沈教授就是那种最不受欢迎的法医，只根据证据说话，多一句都没有，也从来不做没有根据的推测。 想在她嘴里得到一些主观性的答案，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具神秘出现的女尸，倒不至于让众人无从下手。 靳海洋已经安排裴耀和王逸去昨天他和沈留白去过的那家便利店，把昨天晚上值班的店员带过来，让她辨认一下尸体。 等沈留白结束初步检验之后，他也会将游艇上的几人带过来分别辨认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总之，解剖室是个重头戏。 他肚子里面这些条条串串的算计，沈留白是不知道的。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尸体上，从头到脚，越看就越是皱起了眉头。 剪开尸体破破烂烂的衣服，袒露在集剖台上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尸体的腹部有三平行的开放性创口，创口很深，肝脏几乎被撕裂分离，部分小肠在体外。 尸体的脚踝部位有一道勒痕，浅表皮损比较严重，像是用什么东西吊起来造成的。 “这是……被人砍死的？” 靳海洋看着面前伤口狰狞的女尸，摸着下巴猜测道。 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 “不，死者是溺死的没错，这两道伤痕应该是螺旋桨转动时造成的损伤。” “螺旋桨在高速旋转的时候，造成的损伤一般呈条状、内创面多为弧形，且随着物体的位移平行排列、间距均匀，很像是用刀砍的。” 她指了指死尸身上的伤口，示意靳海洋和李成等人看过来，语调平静的说道。 “看这里，这就是典型的舟状创，是桨叶稍边以垂直或是近垂直方向切割人体造成的，外表形态同锐器劈砍形成的伤差不多，多半呈弧形，创面比创底要长，从创底中心向上逐渐变浅。” “不过这些伤都是在死者死后形成的，并不是致死的原因。” “不过，现在死者的家属还没有出现，按照规定我们不能进行进一步的解剖。这具尸体不简单，我建议你们立刻确定身份联系家属，好进行解剖检查。” 靳海洋点了点头。 在专业方面，沈留白是个特别靠得住的人，如果她要是说这具尸体有问题，那就非常值得他重视起来。 “我已经派人去便利店了，一会儿快艇上的人也会过来辨认，很快就能有结果。” 靳大队长没说假话，十五分钟之后，苏培恒被带进了法医中心2号解剖室。 当他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尸的那个瞬间，脸上露出了满满的惊愕，而后又转为了疑惑，好半天才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的拼命摇头。 男人被他这自相矛盾的表情逗笑了。 “又点头又摇头的，你想说什么？” 他嗤笑着问道。 苏培恒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到底没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连忙开口解释。 “我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我见过，但是她并不是跟我们一起上船的人啊！” “哦？你认识？她什么来头？” 苏培恒犹豫了一下，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表情。 “她她叫文元馨……是……是我的未婚妻。” 噗…… 李成忍不住在一旁笑了出来，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面前的潮男，一脸古怪的问道。 “你不是说，王贝贝是你的未婚妻么？怎么这一会儿就变成了什么馨的这个……你到底有几个未婚妻啊，咱们国家可是一夫一妻制的哦。” 听他这么问，苏培恒的脸上越发的不好看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总算把实话说了出来。 “王贝贝是我以前的未婚妻，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说好了要结婚……” “但是我爸……我爸看不上贝贝她们家，嫌她家就是个开饭店，也帮不上我什么，所以就给我订了文家的姑娘。” “我跟文文元馨都不认识，也不想娶她。但是我爸说了，要是我不听他的安排，就把我赶出家门所有的卡都停了我拧不过他，就只能跟贝贝分手。” “其实……这一次是我和贝贝的分手旅行，不信你们问他们，跟我玩的好的都知道。” 他说的一脸诚恳，看上去倒也不像是在说假话。说到最后，竟然还激动的热泪盈眶，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心酸的味道。 “连娶自己喜欢的人做老婆都没能力，你还有什么好哭的？我看哭的应该是你的前未婚妻吧。”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他是顶级圈子里混过来的少爷，大家族的政治联姻看多了，头一次见到因为没钱花就屈服的窝囊废。 文家他知道，拥有一个大型连锁超市，在海都市也算是有名。 他虽然不在圈子混很久了，但是该知道的消息依旧耳目通灵，总有人上赶着给他吹风报信说八卦。 苏家已经到了需要出卖儿子的婚姻才能存活下去的地步了？ “你说这个是文元馨，你怎么证明？” 他淡淡的问道。 怎么证明？ 苏培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其实他跟文元馨也不熟悉，只是在酒会上见过两面，对这个人只是有个大致的印象。 他就是觉得长得像而已啊，要怎么证明？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效力消退了，苏培恒的脑子一下子就灵活了起来，忙不迭的说道。 “你们去文家问问啊？” “文家就文元馨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丢了的话肯定要出来找人的，说不定你们一会儿就能接到报案记录呢！”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让她家人认一下不就得了！他们总归不会认错的！” 第86章 身份成迷 见他说的言之凿凿，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信了几分。 靳海洋点了点头，叫跟着一起前来的警员将苏培恒送回了询问室，然后低声跟身边的高大尚吩咐了句什么。 很快，解剖室里就剩下沈留白和靳海洋两人，以及一具尸体。 “你觉得这是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吗？” 见沈留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解剖台的尸体上，男人有些不甘心的跟了上去，可当他看到对方异常严肃的表情时，即将脱口而出的玩笑话再度被咽了回去，他换了一个更严肃的话题。 “我只能说……长相很相似，可是我们当时并没有采集死者的生物验材，暂时不能肯定她的身份。” 沈留白打开了照明灯，精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严肃。 按照她的记忆，面前的这具尸体的确很像是便利店的女人，可是如果从尸体的状况来说，这个结论有变得有些荒谬了。 眼前这具尸体胸腹已经微微隆起，面部因为在水中浸泡而变得有些浮肿，虽然能看出生前的容貌，但是五官已经开始有了变形的趋势。 尸体全身的表皮到时保持完整，手脚都没有皮肤脱落的现象出现，头发牙齿依旧强韧，从这些表征上来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长。 然而，这也绝对不是死亡刚几个小时的尸体特征。 “我问过现场的救援人员，尸体在打捞上来之前，已经浮在了海面上。虽然最近的天气温度比较高，可尸体时要浮起最快也得一天的时间，按照我的估计，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到36小时只见。如果我的结论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她一定不死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女孩。” 沈教授格外认真的说道。 “所以，我倒真有些相信苏培恒说的话了。也许我们遇到的只是和文家小姐长的很像的人，否则一个一天前就已经死了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便利店呢？”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也点了点头。 “我已经找人去联系文家了，昨天的那个便利店员也已经找到，到时候让她也来辨认一下。” “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怎么就那么巧，两个人长得相像不说，就连穿着也很相似，天底下会有这样奇怪的事？” 两人正说着，裴耀已经带着一个面露忐忑的女孩走了进来。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那女孩有些畏惧的倒退了半步，不过最后还是走进了解剖室。 正是昨天晚上两人看到的那个便利店员。 对方显然也是认出了靳海洋和沈留白，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警官先生，您好，我叫王萌萌。” 女孩低声说道，视线紧紧的定在地上，半点儿都不敢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已经连了两个夜班本就疲惫不堪，一大清早就有警察上门，说有些事需要她配合一下。她自觉没干什么坏事，再细一追问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室友于美妮出了事。 “死了？怎么可能！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拜托我代班呢！” 王萌萌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不过当她来到法医中心看到那对格外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女之后，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要找自己过来。 “王同学，麻烦你看一下这具尸体，是不是你额室友于妮。” 靳海洋笑着说道。 找王萌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于美妮是单亲家庭出身，父亲的身份没有记载，母亲在她2岁的时候不告而别，将孩子扔给了老家的母亲。 三年前于美妮的外祖母去世，舅舅远在巴西打工，已经去了十几年了，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孩子，也暂时赶不回来。 于美妮的交友情况不详，唯一能找到的联系人也只有这个室友，所以只要将王萌萌请了过来。 听他这么说，王萌萌额脸色一下白的可怕。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朝着那解剖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然后小小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靳海洋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的和动作，当发现她露出疑惑之后，他立刻上前追问了一句。 王萌萌摇了摇头，脸上满满的都是不确定的神色，她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个人很像妮妮，真的很像她但是但是我几个小时之前才见过的妮妮啊，怎么就会死掉了呢？” 听她这么说，在场人的脸上齐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发现，结果这个姑娘只是不能接受室友死掉的这个事实而已。 “你觉得她不是于美妮？” 沈留白忽然开口问道。 王萌萌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迷茫。 “其实……我也不好说的特别确定。” 她打着胆子朝尸检台靠近了一步，看着死者那微微浮肿的脸庞说道。 “衣服打扮相貌都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自己也说不好。” “可能是她的脸有些肿吧……” “昨天晚上你见到的是不是于美妮？” 靳海洋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王萌萌点了点头。 “是妮妮本人没错，这一点我可以确定的。” “我们便利店有监控摄像头，应该还有视频的记录。” “昨天我听到你们对话，于美妮说要去和苏公子一起玩，这个苏公子你知道是谁吗？” 听他这么问，王萌萌立刻摇着头说道。 “这个我不知道的。妮妮和我虽然同租一间房子，但其实平时我们的生活不太一样，我正准备考研，妮妮已经工作了。” “于美妮在做什么工作？” 听到男人问起这个问题，王萌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 她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那具尸体，好半天之后才低着声音说道。 “是是模特……” 她说的很是艰难，在场的男人立刻理解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 若要是个光鲜亮丽的工作，怎么可能这么难以出口呢？ 这年头模特有很多种，看王萌萌的意思这个于美妮做的怕不是那么光彩了。 “不过，我倒是见过这个苏公子的照片。这个苏公子很神秘的，出手大方但就是不喜欢拍照，妮妮的手机里只有一张他的偷拍照片，我曾经看到过。” 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精神一震。 靳海洋看了一眼高大尚，对方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带着王萌萌出了法医解剖室。 他们准备先去王萌萌和于美妮租住的房间看看，也许在那里能够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第87章 这是谋杀 几人离开之后，解剖室只剩下沈留白和靳海洋两个人。 靳海洋看了一眼还在专心致志观察尸体的沈教授，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纵容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 男人看了看腕上的机械表，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时间比较充足，我们去吃西班牙海鲜饭吧，我知道海都市有家西班牙人开的店，味道非常地道。” 那地方他之前去过几次，感觉食物的品质和环境都很适合约会。 虽然他们现在并不算真正的情侣，但是习惯是可以培养的。 一点一点的温水煮青蛙不会令人发觉，也很容易让人习惯。 男人摸了摸下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笑的一脸狡诈。 然而他这番算计，今天算是白费了。 沈留白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尸体的头部，她伸出带着胶皮手套的手轻轻的剥开死者的头发，在头顶的位置发现了一片小小的秃区。 死者留着一头波浪卷发，发量浓密丰盈，是以如果不是仔细的一点点拨开发丝观察，根本就没办法注意到这块不规则的秃区。 和正常或者病况的脱发不一样，这里并不是安全没有头发，只是明显比其他区域短了一些，而且密度分布参差不齐，部分区域甚至出现了脱落。 死者的脸部和头皮都没有伤口，显然这并不是因为螺旋桨造成的创伤，看着秃区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外力导致发丝脱落。 她想的出神，站在一旁的男人却是有些不淡定了。 “不喜欢西班牙的口味？南华路那边还有一家新疆餐馆，生意特别好，他家的大盘鸡口味一绝……” 见少女始终没有回应，他有些狐疑的走上前，当他看到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尸体的脑袋，差点没被气的笑出声来。 原来他刚刚说的那些，人家全都没有听进去！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 靳海洋太了解沈留白了，他上了心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细细的揣摩，一看就知道这是应该有了新的线索。 在对待工作的问题上，他们是一类人。 他立刻收敛的旖旎的心思，走上前顺着沈留白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定定的投在了那句女尸的头皮上。 “头发被人拉扯过。” 他沉着声音说道，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质疑。 沈留白点了点头。 “生前造成的还是死后？”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应该是生前。” 她指着发丝间一出空了头皮，轻声跟靳海洋解释道。 “看这里，这里的头皮表面和毛囊都很完整，这说明外力导致的脱发是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造成的，而且时间没过很久。如果已经死了，那么头皮被破坏的程度会比现在还要严重。” “如果是生前造成的，那么很可能有人抓着死者的头发拉扯她，死者很可能在生前遭受了暴力。” 靳海洋摸着下巴说道。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脑中的思路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 “生前遭受了暴力，而后被发现沉尸大海，没在任何一艘船上有登记的记录……这个女人死的很不简单呢。”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低头凝神想了一分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船什么时候能够打捞上来？我想去看看。” 听她这么问，男人的神色一动，显然也是想到了些什么。 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码头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 “因为倾覆的地点比较准确，渡轮和渔船最早今天晚上就能捞起来。” “游艇断成了两截，体积又比较小，所以放在最后打捞，最快明天早上出结果。” 靳海洋放下电话，将刚刚得到的信息跟沈留白说了一遍，然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是不是想根据伤痕对照一下三艘船的螺旋桨，看看死者到底是在那艘船底被打到的？”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眸中带上了几分赞赏。 她没想到他竟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难怪他直接打电话去问码头了。 见她这幅表情，靳大队长暗自在心中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一步真的是走对了。 沈留白不谙世事，可她却有着极高的智商，这样人更容易欣赏自己的同类，因为沟通会更加顺畅。 他跟她是一样的。 想要打动她，就要让她真正看到自己的实力，这不是单纯靠着蛮力和手段就能做到的，关键的是要让她正视甚至崇拜自己。 “明天我们一起去码头，现在先去吃饭。” 他笑着拉着她的手，一起出了法医中心。 下午的时候，王逸带来了文家的消息。 “文家说文元馨一直在家里，没失踪也没出事，好好的……” 胖子一脸憋闷的说道。 “哦？你见到文元馨本人了吗？” 靳海洋的眉头微挑，脸色瞬间严肃了几分。 “看到了。” “开始的时候我这么说，文家的人都看我像是神经病一样，说文媛馨就在家里看书呢，还要撵我走。” “后来我亮出了警官证，好说歹说他们才把文元馨叫下来让我看了一眼，是活的没错，而且跟那具无名女尸长得特别的像！” “说起来难怪苏培恒看错了，我也是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像的人！” “不过我私下里问过文家的保安，其中一个人说文家小姐前天下午和朋友出去玩了，今天凌晨才回家，也不是一直呆在家里的。”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和沈留白同时对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文元馨前天下午出门到凌晨回家，这中间有大概36小时的空白行程，根据现有证据可能推测出两个截然相反的事实。 如果昨天他们看到的人真是于美妮，那么死者就应该是文元馨了，现在在文家的文元馨是于美妮假扮的，因为尸体死亡的时间是在一天之前。 如果昨天晚上他们看到的人是文媛馨，那么她和于美妮的死一定有关，因为在她假扮对方身份出现在便利店的时候，于美妮已经死在大海里了。 不管真相是哪个，都和现在呆在文家的那个女孩脱不了干系！ 第88章 缺失的死亡现场 眼见着沈留白还想说什么，靳海洋却直接用手势制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他看了一眼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意味深长的说道。 “既然文家小姐没事，那么我们暂时只能把这具尸体认定为于美妮了。” “于美妮没有能联系得上的亲属，王逸你去给局长打报告，对于身份不明的尸体我们只能申请强制尸检，理由就说这具尸体找不到家属通知。”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他的真意。 按照身份不明的尸体处理，的确是个最合适的办法。 尸体在海中浸泡多时，打捞上来之后也过了一段时间，海都目前正是初秋时节，气温依旧居高不下，尸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越快开始解剖就越能保存到更多的证据。 不管现在躺在解剖台的这具尸体究竟是谁，暂时给她于美妮的身份，反而更利于查清楚她的死因。 侦查部门提出申请报告，法医中心审核无误，解剖申请很顺利就通过了。 沈留白和李成都没有下班，他们几乎是一接到任务就立刻就开始了工作，争分夺秒的跟老天抢时间。 先是胸腔。 锋利的解剖刀干净利落的扎进了死者的前胸，因为尸体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败现象，从刀刃划破皮肤的位置隐隐有难闻的气味冒出，令人作呕。 那是细菌大量滋生的腐败气体，也是尸体膨大的最主要元凶。 当胸腔全部打开之后，里面的脏器之间出现了大量液体，沈留白取过一个大针管，一点点的将里面的液体抽了出来，放进一个量杯测量之后，又单独保存了一些样品标本。 “这是渗出液吧，看尸体样子还好，应该不是腐败造成的积液。” 李成在一旁低声问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认真的问道。 “我之前要你测的海水成分做好了吗？” “嗯，结果已经出来了。可是沈老师，咱们测海水成分有啥用？” 对于这一点，李成百思不得其解。 测死者胸腔内积液没有问题，可以根据液体的多少确定死者的死因。 但是测海水…… 他们又不是海洋环境学实验室，测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啊！ 正想着，只听身边的少女淡淡的说道。 “有用。”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尸体脚踝处的勒痕说道。 “看到那里了么？死者的脚上原本是有绳子的，虽然我们在海里发现了尸体，但是并不能确定死亡现场就在大海，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死者是溺水死亡，那么她的胸腔中会存有死亡现场水体情况，如果和海水的问题成分差不多，那就可以确定她是被抛入海中溺死的，反之则是死后抛尸。” “您觉得死者不是在海里的？” 李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尸体是在海里发现的，死因是溺水，出事海域没有别的船只经过，虽然现在没办法确定死者的身份，但是怎么想都没有别的可能了啊？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转过身，墨一样的眼定定的看了李成好一会儿，半响之后才轻声说道。 “法律认定的事实是要有证据佐证的，这一点我记得刑警学院的第一课就讲过了。” 李成被她说的满脸通红。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鲁莽，讪讪的跟在她的身后，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过沈留白也没有继续教训他的意思，她已经剖开了死者的胃，仔细的翻看着里面的残留物。 “胃内有大量酒精类液体，还有没有消化完的蔬菜、谷物类和碎肉残渣。” 沈留白一边翻看一边示意李成记录，她夹起一块体积较大的残渣，在放大镜下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出了结论。 “是牛肉。” “酒精、牛肉、蔬菜，谷物类。蔬菜消化的比较完全，牛肉和谷物类则还未消化，按照这个情况推断，死者生前的最后一餐应该是吃的正统西餐。” 正统西餐的前菜、正菜、汤、甜品是按照顺序进行的，存在一定的时间间隔，因此各类食物的消化程度也有很大的差别，这种习惯在胃容物解剖的时候尤其明显。 “按照牛肉消化的程度来看，死者是正在用餐的时候死去的。死者头皮处有拉扯的痕迹，证明死者在被溺死之前神志清醒，而且有反抗行为。” 她指着尸体的肩颈部的痕迹说道。 “死者肩部有皮下出血的痕迹，应该是凶手为了控制她或是双方在拉扯打斗中造成的……”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着手缝合尸体。 话音未落，只听门边响起了一个磁性的男人声音，语气之中还带着笑意。 “所以死者用餐的地点应该距离死亡现场不远，否则尸体上不会这么干净。” “所以怎么看，还是游艇的嫌疑最大啊……” 李成小声的嘟囔着，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进解剖室，立刻站起来招呼道。 “靳队。” 靳海洋朝他点了点头。 “那可不一定哦。” 他笑着走了过来，指着尸体脚踝处的痕迹说道。 “如果要真是在游艇上杀的人，那这个怎么解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周诗韵的那个案子沈教授曾经跟我讲过，这种淤痕应该是在死者死后留下来的，没有明显的淤血。” 沈留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她看向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既然死者已经死了，凶手为什么还要给她拴上一根绳子？” 男人的目光灼灼，眼中仿若万千星光，锐利的令人无法直视。 “为了抛尸？在尸体的脚下拴上重物，这样尸体就不会浮起来的。” 李成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栓石头是个可以接受的可能。 “好，那么问题来了。” “船是前天晚上起航的，中途没有回港补给。因为苏培恒不吃牛肉，所以船上的厨师团队也没有准备……” “所以，这个牛肉大餐是哪里来的呢？” 第89章 心动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精致秀美的眉再次皱了起来。 她默不作声的走到尸体的脚I边，细细的观察了一下死者脚踝上的痕迹，然后又走回到电脑跟前坐下，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之前的解剖记录。 “可是，如果不是在游艇，那尸体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个海域，这是跟洋流相悖的方向啊……” 李成疑惑的看向靳海洋。 “会不会是厨师在撒谎？” 听他这么问，男人却是耸了耸肩。 “船已经拖上来了，生鲜食品柜保存完整，里面的确没有牛肉。” “会不会是他们扔掉了？” 李成坚持着说道。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滔滔不绝说起了自己的假设。 “出了人命，他们当然害怕，于是便将死者绑了石头扔下海，还把所有吃的东西都扔了下去消灭痕迹！” 他一边说还一边看向靳海洋，期待能获得这位警队精英的肯定。 然而这一次，他是注定要失望了。 靳大队长笑着听完了他的想法，然后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 他顿了顿，然后难得耐心的解释道。 “船上目前身份确定的乘客9人，出事团队4人，紧急情况处理和维修工2人，一共15人。” “如果真是要掩饰痕迹，那么这15人都必须在知道有人被杀死的前提下同一口供，你不觉得这样遮掩的动作有点太大了吗？” 李成被他问的老脸一红。 的确，掩饰隐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搞得这样兴师动众就为消灭牛肉的存在，听起来就很荒唐。 “可要不是这样，尸体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啊？” 这个问题是本案关键之一，靳海洋心里早有谋算，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时间不早了，你们要是干完了活，我请你们去吃饭。” 他笑着拍了拍李成的肩膀，暗暗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李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眼看着沈留白的缝合工作已经完成，立刻很有眼色的将尸体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尸袋，笑嘻嘻的推辞道。 “就剩一个成分物鉴定，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吃饭就不用啦靳队，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着急回家打本呢，我收拾一下解剖室就撤了。” “有事你们先走，后面的活儿交给我就好啦。” 见他识趣的很，靳大队长咧了咧嘴。 “好，改天请你喝酒。” 走出法医中心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之前一直沉浸在工作中倒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忽然松懈了下来，沈留白的肚子就开始一阵阵的抗议。 她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窗外，本能逃避着男人投来的目光。然而对方却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扯过她的手强迫她看向自己。 “你晚上没吃饭，嗯？” 也许是忙碌了一天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磁性的低哑，听着很是诱惑。 见她扭着头不说话，男人勾了勾唇角，伸手按下了点火按钮，发动了车子。 “我找人晚上给你送的生煎，你也没吃？” 沈教授还是不说话，扭着脖子看向窗外的姿势特别坚定，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东西一样，一刻都不能错过。 男人嗤笑了一声，也不戳破她的心虚，驱动油门就开上了滨海大道。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沈留白偷眼看了看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 他的脸轮廓分明，高高的鼻梁和微翘的下巴代表了一种独特傲慢骄矜，再搭配上他锐利深沉的气质，很容易就让人蛰伏在他的威势之下。 原本就是不容易亲近的性格，好在他的嘴唇生的极好，天生就带着上翘的弧度，倒是将那利刃一样的锋芒中和了不少。 “怎么？这回舍得看我了？” 男人一早就发现了她投过来的目光。他很喜欢这种被她注视的感觉，便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任由她大量。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近乎慌乱的转过了头，一颗心莫名的跳快了几分，脸上也隐隐有了发热的感觉。 心跳加速，血液大量涌入面部导致局部毛细血管扩张…… 她这是怎么了？ 她知道他长得好看，法医中心的很多来实习的年轻女孩每每看到他都一脸的兴奋，也有人暗暗找她打听他的联络方式。 她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别的女孩不同，比起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她则是更亲昵更放肆更不修边幅。 他对她好，时时刻刻都记着她顾着她，她不是没有触动的。 可是，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经历过的和未来可能会经历的，那些负面的东西她不愿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因此受到牵连，她有必须面对的战场，也只能她自己独身一人去战斗。 所以，虽然有些喜欢了，可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吧。 想到这里，她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又再次坚定了下来。 靳海洋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这样的变化他当然看在了眼中。 事实上，她想的是在太专注了，专注到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门前的停车场。 他的心随着她的表情不断的上上下下，靳大队长这辈子头一次感受到了忐忑的心情是个什么滋味。 这丫头，还真像是一只躲在海底的蚌，好容易被他撬了条缝进去，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把壳关的紧紧的，让人伸不进去手。 在感情问题上，他也是新手。 可他这个人，一向是谋定而后动，从来不缺乏耐心。 这一次，应该是他有些着急了。 “想什么呢？到站了啊。” 他笑着说道，也不提自己之前的心思，就当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催着她下了车。 牵她手的时候，他发现她隐隐有些逃避的意思，立刻毫不犹豫的将她攥进了掌心，紧紧的不让他逃脱。 沈留白挣脱了几下没成功，心里也明白他的态度。 她有心说些什么，可一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只得由着他折腾了。 第90章 女朋友 这家店的生意很不错。 虽然一早就过了饭点，可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靳海洋拉着沈留白径直走进了来，这里的服务员似乎对他都熟得很，见他进来纷纷笑着打招呼，其中一个还将他引入了最里面的包房。 不一会儿，一个35、6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跟靳海洋十分的熟悉，一进门就给了他一拳头。 “呦，你还知道来啊！我以为海都市这么大，你早就迷路了呢！” 男人笑着骂道。 靳大队长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回了一拳之后，这才给沈留白介绍道。 “小白，他叫刘大鹏，你叫他大刘就行了，这小子是我以前的战友铁哥们，这家店就是他开的，他老小子家传的手艺，今天让他给你露一手。” 他介绍沈留白的时候说的模糊，但刘大鹏几乎立刻就领会了他的心思，朝他挤眉弄眼了半天，这才笑着说道。 “沈小姐你好，我以前在靳队手底下干过，你跟着叫我大刘就行，我跟他认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跟女孩走在一起呢，欢迎欢迎啊！” 一番话说的沈留白有些脸红，这话她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默默的底下不吭声。 男人瞪了刘大鹏一眼，心里却为自己哥们的知情识趣点了一百个赞，笑的跟刘大鹏聊起了别的话题。 沈留白就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之前的尴尬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她面前的两个大男人虽然相互贬损个不停，但那浓浓的友情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刘大鹏就起身去了后厨，说要亲自做几样拿手的招待哥们。 靳海洋笑眯眯的点了几道菜，都是口味清淡养生美容的女士菜品，酸的刘大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可是记得他这个年轻的队长最看不上的就是油头粉面的娘娘腔，还曾笑着说他一个大男人做这样的“娘菜”缺乏男子气概，怎么今天就改主意了呢？ 撇眼看到坐在一旁面容平静的少女，刘大鹏忽然脑中一片清明。 他朝着靳海洋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伸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把空间留给了那两人。 “你的朋友真多。” 沈留白有些羡慕的说道。 这就是正常长大的好处吧，在人生的每个时间都会有特定的朋友圈子，可以选择和自己性格喜好搭配的人交往，然后一点点的把这份友谊经营下去。 像她，就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她从小在父亲的研究所里长大，接触到的人除了工作人员就是试验对象，范围非常有限。 如果实验室里的那些也能算是人的话，她到时也有特定的圈子，只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指挥服从，不会沟通，跟他们说话就跟自言自语没什么区别。 至于她父亲的那些学生，他们某种程度上和那些试验对象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还一心一意的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研究所的试验品而已。 她想的出神，并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 靳海洋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一阵阵的发紧。 他觉得自己应当找机会去会会那个徒浩然，自从那次见面之后，沈留白的状态很不好，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他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很不喜欢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可以容忍甚至纵容沈留白，但也仅限于她一个而已，而且这种纵容必须是在她属于他的前提之下。 “说起来，晚上的时候大尚给我打了电话，说在于美妮的家中并没有发现她的手机，她网上个人空间和社交软件中的照片也全部被清除了，所以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于美妮认识的那个苏公子是不是苏培恒。” 他有意说起了案件情况，果然立刻就引来了沈留白的注目。 “技侦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删除的？” 她几乎是本能的追问了一句，立刻收到了对面男人赞赏的眼神。 “就是有趣在这里了。” 靳海洋给她倒了一杯温茶，笑着说道。 “技侦调取了网站的后台信息，发现于美妮的账户是在昨天晚上执行的操作。” “昨天晚上？” 沈留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按照你对于尸体死亡时间的推测，在于美妮账户删除照片的时候，她其实是已经死了的。” “于美妮的社交账户密码只有她自己的知道，不过她总是借用王萌萌的电脑，所以王萌萌知道她的密码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死者真是于美妮，那么删除照片就是另有其人，很可能这个人就是凶手。” “我个人不认为是王萌萌，事发当晚她在便利店，没有作案时间。” “我也不觉得王萌萌是凶手的同伙，如果和她有关，她完全没必要说出社交网站的事，这样根本就是在给她自己找麻烦。”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你们有没有给王萌萌做过辨认？” 沈留白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凝重。 “当然，之后就带她去辨认‘苏公子’的照片，苏培恒的也在里面，但是她没有任何异样的略过去了，像是不认识苏培恒。” 他顿了顿，看了若有所思的沈留白一会儿，这才又接着说道。 “我又询问了一下关于那个‘苏公子’的情况，王萌萌说是于美妮两年前在不夜城夜总会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自从跟了这个苏公子之后，于美妮就再也没去过夜总会上班，总说自己搭上豪门少爷了。” “不过苏公子也没给她太多的钱，她中间失踪了一阵，然后回来之后就开始跟王萌萌一起打工。” “按照王萌萌的说法，于美妮回来之后，脸跟之前发生了一些变化，不是很明显，应该是进行了微调。” 他说到一半，刘大鹏就敲门送菜进来，靳海洋立刻住了嘴，将话题引向了别的方向。 刘大鹏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说什么。难得哥们上门捧场他，算是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菜做的色香味俱全不说，还放下生意亲自作陪，要不是沈靳两人第二天还要上班，他恨不得跟靳海洋喝个通宵。 第91章 饭店偶遇 吃到中旬，沈留白便借故出了包厢，站在二楼的安全通道透气。 刘大鹏大概是误会了她和靳海洋的关系，对她热情的不得了，不断的招呼她吃吃喝喝，还一直拿她和靳海洋的关系开玩笑。 她不习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能闷在一边默默的吃饭。 她，果然还是不能适应人群中的生活呢。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店里的人虽然依旧很多，但是也都纷纷准备结账离开了。 她转回身，准备回包厢跟兴头上的两人道个别。她不想败了他们的兴致，但时候真的不早了，她明天还要去码头看一看游艇打捞的情况，不能去的太晚。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要怎么开口，冷不防被迎面过来的几人撞了一下，幸亏面前的人眼疾手快，几乎是立刻就扶住了她，踉跄了几步总算稳住身体。 “抱歉，没事吧。” 温和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她本能的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笑的英俊脸孔。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搭配藏蓝色休闲西装，笑起来左侧脸颊有个小酒窝，看上去很有几分君子如玉的感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的不喜欢这个看起来就很有身份的男人。 “没事。” 沈留白站直了身体，她看着自己衣襟上的一处红渍，微微皱了皱秀丽的淡眉。 撞她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个穿着红色小礼服的女孩。 事情发生的时候，那女孩手里正拿着一支口红正给自己补妆，撞上她的同时口红脱手，连带着画花了她的衣裳。 不过，那红衣女孩却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她的第一反应是冲出去拾起了自己的口红，很心痛的看了半天，然后就那样斜着眼睛瞪向沈留白，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她走路不长眼了。 “抱歉，弄脏您的衣服了。” 男人笑着道歉道。 他满眼惊艳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瘦高的身体不自觉地凑近了几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 他当然也看到了污渍，立刻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语调温和的说道。 “我叫苏城珉，是地产公司的运营总监，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赔偿，可以打这个电话跟我联系。” 说着，他递名片过来的手还暗示性的摸了摸沈留白的指尖，脸上笑的意味深长。 沈留白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心的感觉顺着被触碰的肌肤蔓延上来，让她几乎是本能的缩回了手臂。 那是陌生的、黏腻的、像是被蛇缠上一样的触感！ 沈留白几乎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强忍着厌恶点了点头，心下决定走远了就将这名片丢掉。 她的衣服不便宜，可也没有贵重到要她和一个讨厌的男人打交道，不值得。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苏城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味，直到看不到人影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搓着手指。 手温软柔腻，那个美人是个上品呢。 可惜人太害羞又走的快，没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 不过没关系，她要是有心应该还会打过来的。 “什么嘛，没礼貌！苏少不要理这种穷丫头，小心她讹上您哦。” 那个撞人的女孩撇了撇涂的娇嫩的红唇，妆容精致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妒意。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金主身上，苏公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她太熟悉了，一定是被勾起了兴趣！ 她好容易搭上富家少爷这条线，还什么都没捞着呢，可不能让人坏了她的好事！ 这个小小的意外事件最终还是影响了沈留白的心情。她下定决心准备会包厢跟两人告辞，却在一进门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是不是困了，想要回去休息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轻声问道。 刘大鹏在一旁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 他跟这个比他还年轻的特战队长混了五年，啥时候见他有这样温柔的模样？那声音软的都能滴出水了，以前他不是最看不上这样的娘炮么？老是冷着一张脸，让多少年轻的妹子们哭着回家了！ 做梦都想不到还能这样啊！ 要不是碍于队长的威严，刘大鹏恨不能立刻就摸出手机来对着两人拍拍拍，然后把照片跟群里的哥们们分享，让他们也开开眼！ 看看！人家在的时候还在高谈阔论，人家只是出去透个气，他竟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才不过10点就说要回去，理由还是不能耽误人家休息，人家根本没说要休息啊！ 为了女人抛弃自己经过生死的兄弟，这特么的是靳海洋？ 不过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的的确登对，沈小姐又那么乖巧柔顺，像小猫咪一样，难怪铁汉队长动了心。 他可是不知道这位沈小姐并不是真的性格柔顺，而是目前正处于一种罕见的混乱之中。 就在刚刚，她忽然惊觉自己并不讨厌靳海洋的触碰，也没有之前被暗示时的那种厌恶感。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的戒备心和离群倾向一直很严重，非常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会觉得特别不舒服，所以她一直没办法跟其他人亲近起来。 可想在回头想想，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这样的症状了，好像就是从靳海洋出现她生活中之后！ 他的手温热干燥，喜欢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里面，她觉得很安全很踏实，和被别人触碰的感觉都不一样！ 在她的脑子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接受了他，没有任何的抵触！ 这怎么可能？ 趁着沈教授魂游天外，靳海洋很自然的牵过了她的手。 虽然有些惊讶她这一次竟然没有躲开，不过他是个特别会抓住时机的男人，自然而然就揽上了她的肩膀，带着她一起出了酒店大门。 “那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聚。” 男人笑着跟朋友道了别，拉着少女上了车，然后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92章 变异硅藻 沈留白一夜辗转反侧，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一觉就睡过了头。 她是被一阵阵的门铃声惊醒的。 迷迷糊糊的下了床，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想也没想的就打开了门，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还穿着一身睡衣。 “还在睡？” 靳海洋满眼兴致的看着明显还没睡醒的沈教授。 她每每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都是一副严谨稳重的禁欲模样，小心的跟别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 像今天这样完全不修边幅，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强迫自己从那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柔嫩上移开目光，然后再度调集自制力，越过她迷蒙的双眼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窗子。 现在的沈留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少女的懵懂和天真。 这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一大早就给他看这个，口干舌燥。 “简单收拾一下，游艇已经捞上来了，现在就停在码头，你不是要去看看吗？”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像是忽然回过神一样，立刻发觉了自己现在的不妥当。 她本能的关上了大门，力气之大差点拍到了靳海洋高挺的鼻子，逼得他又退回到走廊上。 “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房门里面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靳海洋应了一声，摸着下巴靠在门边的墙上，暗暗回味刚刚看到的福利。 嗯，身材不错。 游艇已经被拉上了拖船，斑驳的漆面满是划痕，上面还沾满了各类海洋植物，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豪奢气质。 “几乎断成了两截，修理的费用都快跟新买一艘的价格差不多了。” 高大尚瓮声瓮气的说道。 三艘出事的船只全部被打捞了上来，渔船和渡轮还好，只是动力系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被撞的最惨的还是游艇，几乎半条船都被挤得变了形。 沈留白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三船的螺旋桨，自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游艇上面。 靳海洋低声问道。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了沈留白会给出的答案。 死者身上的舟行创伤面积不大，形状和游艇也比较相符，看不出其他船的痕迹。 死者应该是在撞船时间之前就被扔下船的。 可既然是这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装船事件的现场，而且游艇上的乘客全部否认这个人的存在？ 他正想的出神，耳边忽然传来女孩清悦的声音。 “水体检验结果出来了。死者胸腔内的积液跟海水成分不相同，她不是死在海里的。” 这个消息可是大大出乎靳海洋的意外。 他几乎是立刻就转身过来看向她，眼中带着满满的惊愕。 “不是死在海里的？那死亡现场是在哪里？”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却是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我们在死者的胸腔中检测到一种特殊的淡水藻类，这是一种很少见的改良类水藻，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所以暂时只能推测死者在淡水中溺死，而且可很能是人工水系。” 她顿了顿，然后有些犹豫的补充道。 “比如……专门的研究所。”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眸光一闪，同样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那天晚上在便利店，他也看到了王萌萌放在收银台上的书……《淡水植物学》。 沈留白说死亡现场可能是研究所，而且水藻是改良产品，那么在研究所读书的王萌萌就有了嫌疑，毕竟按照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断，她也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我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目前没有证据证实。” “我会申请中心采集全市各大水系的样本做水藻比对。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要多长时间？” 抓到了线索却不能用，余下的一团乱麻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靳大队长也很急。 “不清楚，海都市的水体情况比较复杂，最快也要两天，有意外情况就更说不好了。” 看完了游艇，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两人随便买了快餐，找了个公园一边吃一边聊起了案情。 “死者的身上之后游艇螺旋桨的创口，她能逆着海流出现在事故海域，说明她是一直跟着船在移动。” “按照死亡时间计算，她在死掉之后至少跟了船一整天，这玩意除了闹鬼就只剩一种可能，船上有人带着她。” 靳海洋咬了一口汉堡，看到沈留白对着刚咬了一口的鸡肉卷皱眉头，便很干脆的一把拿过，从袋子里挑了个她喜欢的放到她手里。 “那个我咬过了……” 看着他毫不在意的吃着自己剩下的东西，沈教授小小声的提醒道。 “没事，我不嫌弃你。” 男人咧嘴一笑，转而又说起了正经事。 “现在船上死了3个，剩下的人都说没见过这个女人，包括船上的工作人员。那么这具尸体是怎么被带到出事海域的呢？” “用绳子。” 一说案情，沈教授立刻忘了之前的尴尬和暧昧。 “死者脚踝部有捆绑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绑在船底带到事发海域的。” “那么，死者应该是死亡之后被人绑到船下的，如果是这种情况，凶手未必就是船上的人。” 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摇了摇头。 “应该说，有很大可能不是游艇上的乘客，因为这样更容易洗脱嫌疑。” 正说着，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电话是王逸打来的，靳海洋一边皱着眉听他汇报，一边快手快脚的收拾着身边的食物。 “怎么？出事了？” 沈留白见他一脸的严肃，心中大约也知道是有了新的情况，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这具身份不明的女尸有关。 “苏家这是撞鬼了吧。” 靳海洋放下电话，皱着眉头说道。 “先是一个儿子开船造成了重大事故，现在另外一个儿子也不好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莫测高深。 “禁毒那边的消息，昨天晚上苏家老大苏培业聚众吸食毒品被抓了真着，现在正在警局接受讯问呢。” 第93章 接连出事 苏家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两个儿子纷纷陷落，这些个接连而至的坏消息让苏老爷子原本就不好的健康状况越发的雪上加霜。 他劈手就给了病床前的女儿一记耳光，一边咳一边大声的问道。 “是不是你干的，啊？是不是你对你弟弟们下手了？” 苏玉芬委屈的捂住了脸颊，眼眶红红的的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这样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将苏老爷的气打消了不少。 他也不是真心怀疑女儿，苏玉芬长这么大都是老实听话的性子，当年让她把儿子送到娘家来养，她也没说敢说什么。 想到这里，苏老爷子的口气也跟着软化了不少。 “大丫啊，你就这两个亲弟弟，没了娘家给你撑腰，你将来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要找谁，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苏玉芬忙不迭的点着头。 “爸，我晓得的。” “那就好。阿恒惹得事太大了，咱们家现在找关系也平不下来，只能先缓缓，别让他受委屈就行。” “阿业这是被人陷害了，有人看咱们家不顺眼，想给咱们使点绊子，要不他一个好好的导演怎么会去吸毒？诶，别的倒还好说，我最怕的就是跟苏家的婚事要出问题！” “咱们家的新项目可是需要他家出钱支持的，可不能让这件婚事被搅黄了！所以不乱文家闹什么，你都得给我压下去，一定要拖到项目完工！” 苏玉芬点了点头。 “是的，爸爸，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可是刚刚接到电话，文家说文小姐不中意阿弟了，想要退婚……” “什么！” 苏老爷又气又急，怒急之下之下竟然咳的说不出话来，吓得苏玉芬连忙上前帮他拍背顺气。 “你就没去沟通一下？阿恒虽然爱玩了些，但是一个好孩子啊！” “爸爸，我沟通了啊。但是文家不知怎么知道了撞船的事，还知道他是带着那个女孩一起去的，文家小姐不干了，说是要分手……” “噗……” 苏老爷一口血喷了出来，瞬间不省人事。 第二天，海都市的财经媒体大都报道了这样一条消息。 攀西集团董事长苏有贵先生旧疾突发，紧急入院抢救，董事会权限暂时由苏玉芬女士代为行使，但不能对苏有贵先生名下的财产代为处置。 “所以，整件事里得利最大的就是苏玉芬一家了。” 傍晚的时候，靳海洋在自家的阳台上对邻居沈留白说道。 沈教授此时正做着伸展运动，宽松舒适的运动服遮掩了她的好身材，却挡不住靳大队长想要聊天的热情。 “苏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苏培业被抓到聚众吸毒，不过本来他也不是接班的料，所以倒也不妨碍苏家什么。” “苏培恒就比较麻烦了。” “苏有贵原本给他安排了一桩商业联姻，只要文媛馨跟他结婚，那文家都会给苏家搁置的那块商业用地注资开发，这是两家说好的事。” “文元馨是文家的独女，据说早年罹患了抑郁症，一向很少在社交场合露脸，文家把女儿嫁给苏培恒，也是为了给她安排个安稳的保障。” “苏培恒那小子虽然又花又傻，但是人心不坏，比苏培业更适合。” “现在可好了，两个都搭了进去。苏有贵一辈子看不上女儿，结果现在还得靠着女儿才能维持住家业，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哦。”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忽然插口问了一句。 “你说文元馨有抑郁症？是什么类型的抑郁症？躁狂还是自残？” 靳大队长多聪明的人，立刻就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死者应该是文媛馨？因为她的大腿内侧的那些疤痕？” 沈留白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再次感慨这个男人真是长的玲珑心肝，开个头就知道自己接下去要说什么。 “没错。那些疤痕长度角度近乎完全相同，呈平衡排列，显示死者具有强烈完美主义人格，而且有自残倾向。” “疤痕在左侧大腿内侧，我猜死者应该习惯使用左手，反手很难做的这么整齐。” 听她这么说，男人低头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才犹豫着摇了摇头。 “但是我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女人不是这样。” 他肯定的说道。 “我记得，她起来的时候是用右手，跟我的车子合影的时候拿手机用的也是右手，她不是一个左撇子。” “所以，死掉的应该是真的文媛馨，那么现在呆在文家的那个……才是于美妮？” 说到这里，他忽然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满的都是兴味的光芒。 “没想到一个无名尸体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历，真是狸猫换太子呢。”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也是这样想的没错，尤其是当她在警局看到被缉毒大队带回来的聚众吸毒人员之后，她就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跟苏培业吸毒的那几个人中，其中一个我见过。” “上次在刘大鹏的店里，我出去透气的时候曾经被人弄脏了衣服，就是那个吸毒的女孩，当时她还跟着一个姓苏的男人走在一起。” “哦？怎么回事？那天没听你说过啊？” 靳海洋皱了皱眉。 他也看到了沈留白衣服上的红印，但她只说不小心蹭到的，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茬。 于是沈留白便把事情跟他讲了个大概，她有意忽略了被人摸手暗示的细节，可还是引起了靳海洋的怀疑。 “姓苏？” “还给你名片和电话？” 男人嗤笑了一声，高大的身体懒洋洋的靠在阳台的墙上，像是一头慵懒的猛兽一样，紧盯着身前的猎物。 沈教授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真实的情绪。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张早就被她扔掉的名片，一脸肯定的说道。 “叫苏城珉，他自己说是房产公司的老总，那女孩叫他苏少。” 苏少。 于美妮也有个“苏少”，可是海都市做房地产生意的可没有什么苏城珉，不过姓宋的倒是有一个，而且特别希望自己改姓苏姓。 男人一脸的鄙夷，随手从臂袋上摸出手机，搜索姓名调出一张宋城珉的近照，指着屏幕上的男人问道。 “是这个吗？” 沈留白隔着阳台伸头过去，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就是他，没错。” “他叫宋城珉，是苏玉芬的儿子，从小和苏培业苏培恒一起长大，也是那艘游艇的主人。” “宋家没钱，苏有贵原本是要把这个外孙改姓继承香火的，没想到还没办手续就生了儿子，于是这事就算是没戏了。” “他这个苏少虽然是假的，但是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离成真的也不远了。苏家两个儿子都是窝囊废，宋城珉只是比窝囊废强了一点，本身也没什么本事。” “不过苏有贵要是不想把盘溪房产打包卖掉，还真就得靠着这个外孙，现在苏家已经没人可用了。” 说着，他忽然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 “这么看，宋城珉的嫌疑真的很大了。” 第94章 意有所指 水体鉴定的结果出来的比预计要快得多，然而结论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 结果显示，海都市所有的自然水体都没有发现那种特殊的羽纹硅藻，这东西并不是原生自然的产物。 “这种羽纹硅藻应该是做了变异培养，现有资料中有记载的很少，也没什么现实应用。” “这已经属于专业学术了领域，我们法医中心了解的不多，你们要找的话可以去海洋大学海洋研究所问一下。” 法医老冯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了靳海洋，一脸遗憾的说道。 硅藻算是地球最古老的浮游生物，生长范围遍布海洋和陆地，形态也是多种多样的。 跟植物一样，不同的硅藻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也不一样，如果能找到死者胸腔积水中的羽纹硅藻来源地，那就基本可以确定了死亡现场。 他们已经提取了案发晚上便利店里的录像，就像靳海洋描述的一样，她的形貌特征都和死者非常相似，然而她所有的动作用的都是右手。 靳海洋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线索。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们对于“文元馨”的调查完全没有结果，因为这女孩根本不出门也不跟外人接触，侦查人员想要接近都找不到机会，案件一下子陷入了停滞。 他带着高大尚来到海洋研究所，在所长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查询到研究所的确正在进行变异羽纹硅藻的研究项目，不过因为硅藻是微小的浮游生物，项目不需要申请大型容器，所以也找不到足以致人死亡的大型人工水体。 “我能看一下研究组的人员名单吗？” 男人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盯着只记载了课题组组长的项目页面，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当然，这算不上什么秘密。” 所长笑着说道。 “其实这个项目有些鸡肋，我们也在考虑要不要终止。” “前段时间他们的项目中期进度报告说培育出了变异羽纹硅藻，特征是可以根据光照自然变色，诶……”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不过不看好的意思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在听到“变异羽纹硅藻”这几个字的时候就伤了心。老冯报告里的鉴定结论说的也是这个名字，既然是项目自己培育出来的，那就说明这种特殊的藻类来源就是海洋所了。 果然，他在项目申请页面看到了王萌萌的名字，她是作为第二研究员的助手进的研究团队，主要负责实验体的培育和保存。 “立刻叫王萌萌去局里。” 他对身后的高大尚吩咐道。 再次坐在询问室里，王萌萌感觉气氛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她偷眼看了下坐在靠在椅子上的男人，还是那么英俊，可是给人的感觉越是冷冷的，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是出了什么事？ 王萌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坐在男人隔壁的胖警察开始了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她连忙收敛了心神，认真的回答了起来。 “我叫王萌萌。” “什么职业？” “我是个在读的研究生，晚上在华盛路3号的便利店打工。” “你学的什么专业？” “生物学，我主要研究藻类。” “在哪儿念的研究生？” “海洋大学。” “你有没有参加海洋所的羽纹硅藻研究项目？” 这一次，一个低沉的男人响了起来，王萌萌本能的抬眼看去，刚好和那个英俊摄人的男人视线相交。 她心中微微一动，立刻就低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是的。” “你负责保存和繁殖试验用羽纹硅藻？” 男人没有错过她脸上瞬间的不自然，立刻追问了一句。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他忽然后背靠向椅子，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说你们培养出变异羽纹硅藻，还能够自己变色。” “除了这个之外，那东西还有什么功能吗？” 听他这么问，王萌萌的脸上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 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两只手的手指紧紧扭在了一起，显示在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恐慌。 见此情景，靳海洋的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几分。这项目里面有问题，绝对不是中期报告上写的那么简单。 他并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机会，而是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继续追问道。 “还有什么功能，你是项目组成员，我就想听你说说。” 王萌萌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她毕竟只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压力，几乎是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 “变异种羽纹硅藻除了能够根据光照情况变色之外，它的代谢产物具有非常好的粘合性，而且活体可以吸收空中的尘螨和微型颗粒，具有非常好的净化效果。” “这些……为什么中期报告没有写？” 听他这么问，王萌萌的头低的更低了。 她几乎是用呢喃的音量小声嘀咕着，要不是高大尚和靳海洋耳朵好，根本就不可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因为……因为如果写完整的话……这个项目的收益最后是要分给所里的我们不想这样分……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在场的两人都听明白了。 因为不想将项目收益分给研究所，所以就直接申报了不完全的结果，如果这个项目因此被终止，那么带着完整资料的项目组成员就可以找机会另起炉灶，或者直接将成果出售，将所有的收益归为己有。 “他们也分给你？” 靳海洋漫不经心的看了王萌萌一眼，意有所指的问道。 “当然，因为我是负责培育和保存羽纹硅藻的人，变异体就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所以他们不可能撇开我。” “你平时会将羽纹硅藻带回家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萌萌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认真的答道。 “平常是不会带回去的，因为实验对于培养的要求很高。有一次我们租的房子据说要重新粉刷，我怕味道太大就带了一瓶回去，想着用来净化空气。等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房主不刷了，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又带了回去，就这一次。” “羽纹硅藻是一种粘合度非常高的藻类，一旦附着就很难清除，而且非常容易繁殖。” “真的只有这一次！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我家检查，绝对没有的！” 第95章 靳少的手段 “除了你之外，那天晚上还有别人接触到变异羽纹硅藻吗？” 男人的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问道。 王萌萌想了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确定。 “那天网上妮妮也在，她还问过我这是什么，我给她演示了一下变异种随光变色的效果。” “于美妮对这个感兴趣？” 听他这么问，王萌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一脸讪讪的说道。 “原本是不感兴趣的，是我给她讲的，我想让她知道我们项目组有多厉害。” “其实我第二天拿回去的时候是觉得硅藻少了一些，我也问过妮妮，但是她不承认……” 靳海洋想了想，然后从桌上捡了一张照片放在王萌萌的面前。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王萌萌看了看，然后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是苏公子吧，以前妮妮给我看的照片好像就是这个人。” “你确定？” 靳海洋盯着她看了半响，见她脸上不似作伪的表情，这才点了点头，示意高大尚给她做一个辨认笔录。 如果死者不是于美妮，王萌萌完全没有杀害文媛馨的动机，因为两人根本没有交集。 现在的线索全部指向了宋城珉和于美妮，因为他们正是整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一个获得了富家千金的身份，而另外一个则很可能成为苏家的继承人。 如果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专门为苏家兄弟设计的陷阱，那一切的不合理就说的通了。 宋城珉私底下自称苏城珉，他让所有人都以为和于美妮交往的是苏家兄弟中的一人，那天于美妮在便利店跟王萌萌说要去跟“苏公子”同游，应该也是在为宋城珉洗脱嫌疑。 接下来，宋城珉将死掉的文媛馨尸体系在了自己游艇船下，并把船借给了准备在海上开PARTY的苏培恒借以毁尸灭迹，并让跟于美妮顶替了文媛馨的身份。 如果“于美妮”失踪，那么警方也只会追查到“苏公子”，跟他宋城珉没有关系。 至于苏培业，聚众吸毒的劣迹已经足以毁掉他的前程，沈留白见过的那个女孩说不定就是宋城珉暗去提供消息的元凶。 只是没想到的是，苏培恒吸毒失去控制造成了撞船事故，文媛馨的尸体竟然被打捞了上来，并暴露了真实的死亡时间。 只是，宋城珉为什么要杀掉文媛馨？ 按照常理，他和文媛馨应该没有交集，虽然文是苏培恒的未婚妻，可是两人订婚也只是近一个月的事而已。 订婚，苏有贵病倒，文媛馨死亡，于美妮狸猫换太子，苏家兄弟出事。 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未免有些太巧了。 靳海洋一边想一边摸出手机，随手拨出了董五一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听筒之中传来董胖子兴奋的声音。 “洋哥找我？” “嗯，有事要问你。” “洋哥您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人嗤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董胖子的耳朵里，撩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麻蛋！洋哥这声音太撩人！幸亏他是笔直笔直的真男儿，要不然肯定扑上去跪着唱征服了！ “文家和苏家定亲了？怎么回事？” 一听问道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董胖子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觉得跟靳海洋说起了文苏两家的八卦。 “这不苏有贵身体不行了吗，他家在东湖的那块地一直没开工，我收到的消息是钱不够，不过地老放着闲置金也挺高的，所以苏有贵就跟文家搭上线。” “文家就一个丫头，长什么样不知道，因为很早就得了抑郁症一直不出来，也没听说跟谁家看对眼了。” “文家提出的要求就是和苏家结亲，要我说这是做的不太妥当，在商言商，人家明摆着是冲着钱来的你还要搭上一个女儿，万一苏有贵啥时候缓过手了，那你这个女儿也就没啥用了。” 说到这里，董五一叹了一口气，觉得文家两口子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反正两家就订婚了，不过这两天苏培恒和苏培业都闹出了丑事，听说文家那姑娘不乐意了，逼着爹妈要退婚。以前说要跟苏家结婚的也是她，现在退婚的也是她，我看她想的听明白的，不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啊！” “退婚？” 靳海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文媛馨要退婚，那文家和盘溪的合作案……” “那个啊，盘溪现在都是苏家大丫头当家，跟文家的协商都是宋城珉去的。洋哥我跟你说，我忒看不上宋城珉这小子，接着苏家的势狐假虎威，一天装的跟个爷似的，还跟那几个土鳖论什么海都七公子，招人笑话。” “就苏家这点东西，有身份的谁能看在眼里，我要不是烦死宋城珉这兔崽子我才懒得打听他呢。” 董胖子毫不遮掩话里的嫌弃，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宋城珉LOW爆了。 他喋喋不休的抱怨了好半天，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洋哥啊，为啥忽然问起苏家啊？” “这两个咖位都是二流末，洋哥啥时候关心起这种小虾米了？” 他们的圈子比苏文两家都高了许多，一向很少跟这样等级的人打交道，这也是董五一看不上宋城珉的真正原因。 爱装爱炫耀爱讲究不是问题，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才是让人厌烦的重点。 别说他董五一看不上苏家，就算他们能混到一个圈子里，宋城珉还不是苏家正经的继承人呢，怎么就天天搞得像老子天下第一，全海都就他一个最大了呢！ “没事。就是看着那小子拈花惹草的不顺眼，随便问问。”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董五一多机灵的一个人，几乎立刻听出了他洋哥的意思。 “哥啊，是不是那小子招惹到不该看的人啦？洋哥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下次等我借个茬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他好好找找自己的定位！” “好。” 男人的手指玩弄着一根香烟，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正好，我也准备盯着他呢，有什么动向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96章 暴怒的宋城珉 宋城珉一脸怒气的出了不夜天的大门，斯文俊俏的脸上黑的几乎能拧出水来，看得身边的女伴一阵阵的心惊。 她心中暗暗叫苦。 一早就听说这少爷的脾气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可同行们伴游了这么多回，也没见他闹出什么不好的事，谁想自己这么倒霉撞上了枪口。 “你先走吧。” 走到停车场，宋城珉冷眼瞥了一下面前穿着低胸短裙的女伴，硬梆梆的下了逐客令。 “苏宋少，那我的酬劳？” 女伴期期艾艾的看向男人，勉强挤了一个微笑出来，殊不知在男人的眼中简直比哭还难看。 然而最让他暴怒的，是这女人对他的称呼。 宋少。 宋家哪有什么少爷，他晚上出来玩的时候都打着苏家的名头，说出来就会令人高看一眼。 他是姓宋没错，可苏家都是他的掌中物了，他姓什么还重要吗？ 姓苏又怎样？还不是要听他的摆布，卖了他们还帮着他数钱！ 可就在今天晚上，有人撕下了他心中的这块伤口，还恶意满满的在上面撒上了一把盐。 今晚，他和往常一样，从公司回来之后就来了不夜天，谁知道一进门就遇上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一群人。 “呦，这不是小宋嘛！好久不见怎么你终于实现了梦想，改了自己的祖宗啦？” 开口的是个姓方的小子，家里做海运生意的，曾经跟他混过两天，后来攀上了高枝就不跟他来往了。 富少也有自己的圈子和等级，身家地位相差太多，人家也不会跟你来往。 他宋城珉就算借着苏家的名头也混不进去的地方，这姓方的倒是好运。 他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开口就吃了枪药似的？ 他想装作没听见，可对方却不准备这么痛快就放过他。 “怎么了？耳朵不好使么？你告诉人家妈妈桑是苏公子，苏家的名头也不怎么大，你冒充人家的孙子做啥，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宋城珉的脸沉了下来，冷着声音说道。 “方川，我跟你没什么过节吧，” 染了发的青年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着令人吐血的话。 “没过节没过节，我就是看你小子不顺眼啊。” “打着人家的旗号装逼，还给自己派个什么‘海都七公子’的名头，你们都是哪儿来的妖魔鬼怪啊，说出来不嫌丢人么！” “苏家也是傻，就养着你这只白眼狼回来算计自家人，还把你当个好的。你怎么折腾苏家老子懒得看，但是你在我面前装就是不行，少说什么苏少苏少，老苏家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说着，一众人哈哈大笑，引得一众玩客跟着围观，还有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宋城珉恨得几乎想要动手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这口气憋在心里，闷得他胸口一阵阵的疼痛。 现在这用钱买来的女人又提到他的痛处，他便再也忍耐不住的爆发出来。 他一巴掌将女人扇到地上，狰狞着脸骂道。 “滚滚滚！你特么也有胆子损老子，不滚老子要你命！” 伴游被打了一个趔趄，踩着高跟鞋飞快的跑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下一刻这位少爷发起狠来让自己吃亏。 打跑了伴游，宋城珉犹觉得不解气，一脚踢在自己的跑车上，引得车子报警器发出尖利的警鸣。 他上了车，强自平复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摸出手机拨了一电话。 连接音响了好就才被接起，宋城珉压着火气低声问道。 “你在哪里？一会儿出来吧，我在华安景园等你。” 对方似乎有些犹豫，宋城珉一直压着的火再次烧了起来，他冷笑了一声，用带着恶意的语气说了句什么就摔了电话，然后一脚油门就窜出了不夜天的停车场。 华安景园是盘溪集团五年前开发的一个别墅项目，面积不算太大，主打的欧式别墅洋房，从去年开盘销售到现在，口碑做的还算是不错。 这个项目是宋城珉主持开发的，在园区内部他给自己留了一套独栋洋房，面积大约200平左右，平时有专人打扫，他时不时的会过来住。 这也是苏有根给他的奖励之一。 可他并不喜欢这里，这地方就是一个警告，告诉他他只是给苏家的打工仔而已，银货两讫。 宋琛珉开车进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达了。 大红色的跑车，张扬狂放引人眼球，看的他一阵阵的皱眉。 走进玄关，映入视野的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孩。 只见她大咧咧的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一双光洁的美腿在外面，超高细跟鞋子被甩在了一边，一双脚还特别粗鲁的搭上了茶几。 “不是跟你说过，日常行为举止要注意点，文元馨从小到大礼仪很好，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失态的动作！” 还没等那女孩说话，宋城珉便冷着脸开始了例行的训斥。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辆红色的最新款跑车，心中的火就一阵阵的向上蹿，看向红衣女孩的脸色就越发不好了。 “外面的车是你新买的？” 见女孩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宋大公子憋闷了一晚上的火终于爆发了。 那可是法拉利的最新款，他都没敢肖想一辆，她的胆子还真大。 “你有没有脑子！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你他妈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文元馨虽然有驾照但是从来不开车！她有心理障碍更不喜欢这么花哨的颜色！我叫你改变是慢慢来，你现在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让人怀疑都怪了！” “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子，你还像是个有自闭症的吗？我看你这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吧，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蠢货！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装都不会装！给你个好身份都活不出人样来，你要是不想被打回原形就乖乖听话，我能把你捧上去就能让你再摔下来，你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第97章 内讧 听他这么说，坐在沙发上的红衣女孩立刻也沉下了脸，冷笑着反唇相讥道。 “宋城珉，你没搞错吧，你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吗？” 她昂起下巴，画着浓厚烟熏的眼睛特别不文雅的翻了个大白眼，丝毫不准备掩饰自己的轻蔑。 “跟谁？于美妮，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宋城珉本来就一肚子火，对这个自己一手捧上去的女人更是没有耐心。在他的脑中，别人踩他他能忍，但是眼前的这个绝对不行，草鸡变凤凰她根本就没资格！ “你以为你进了于家就万事大吉了？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跌下来？” 呯…… 于美妮摔了一只茶杯过去，四散的碎片划伤宋城珉的手。他将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眼中的凶光几乎将对面的人扫成筛子。 “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于美妮大声尖叫道。 “我本来就是文家的女儿，你把我拉下来？你凭什么？” “我爸是侯伟光，是文家的主人，我是他的女儿，是正经的千金小姐，我身上流着我爸的血脉！我回家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 宋城珉冷笑了一声，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尖酸刻薄，现在的他看上去早就没有了惯常的翩翩风度，反而更像个示意的落魄男人。 “于美妮你有长进啊，竟然还会用四个字的成语了。” “你爸是侯伟光没错，你怎么不说你妈，你妈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面容扭曲，狞笑着说着冷酷的真相。 “文家姓啥你不会不知道吧？侯伟光可是不姓文的，他不过就是个入赘的上门女婿，你跟文家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入赘的还找小三，生下来的野种自己都不敢认，侯伟光是怕自己没了文家女婿的身份就得要饭去吧！” 听他这么说，于美妮浓妆艳抹的脸上一阵阵扭曲，她尖叫一声朝着宋城珉扑了过去，伸出长长的指甲凶狠的抓向他的脸。 宋城珉一个大男人再不济也不会被她打个正着，他反手一抓便掐住了于美妮的手腕，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欺身上前用膝盖顶住了她的腰眼吗，让她完全没办法动弹。 他掐着她的脖子，手下一点点的收力，看着她满脸的惊恐和绝望，他莫名觉得心中的憋闷消散了许多。 “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个山寨货，想保住现在的好日子就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弄死你就跟碾死个虫子一样。” 感觉不能呼吸，于美妮这次是真的怕了。 宋城珉就是个疯子，他能引诱一个抑郁症患者为他要死要活，不耐烦就杀了她，然后找个人代替，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他疯了！他疯了！他真会杀掉她的！ “听话了吗？” 眼见着手底下的女人已经憋得满脸青紫，宋城珉这才大发慈悲的问了一句。看到于美妮忙不迭的点着头，他才满意的收了手劲，扔垃圾一样的将于美妮甩到一边。 咳咳咳咳咳…… 于美妮死里逃生，看向宋城珉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句话也不敢说。 “之前吩咐你的事要快点办。湖区就说你不喜欢苏培恒，你要嫁给我跟我结婚，否则文家跟苏家的合作就玩玩，听懂了吗？” 于美妮点了点头。 她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息，抚着脖颈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可是文家的人不……不会答应的……” “你你……你毕竟不姓苏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城珉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手掌被一块碎瓷片划伤，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地毯。 “假货就是假货，你这脑子跟文元馨差远了，她吃了药都比你聪明。” 宋城珉狞笑着说道，在于美妮惊恐的目光中走到她近前，身后捏了她的脸看了看，狰狞的脸上满是嘲讽。 “不答应你不会想办法吗？” “自杀自残什么的随便你，以前文元馨是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你总不可能比不过一个病人吧！”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伸手撕开了于美妮的裙子，当看到那光洁细嫩的肌肤，他立时就暴怒了起来。 “怎么你他妈还没动手？老子不是告诉你那神经病自己砍过自己三刀？你他妈当老子的话在放屁？” 说着，在于美妮惊恐的目光中，他像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悠，很快找了一把水果刀过来，伸手在于美妮左侧大腿内侧划了三刀。 血立刻涌了出来，于美妮痛的大声尖叫。 “啊啊啊啊……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宋城珉大笑出声。 “不这样你怎么做文元馨，当富家小姐也是要代价的！” 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忽然被重重打了一记，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于美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里握着的烟灰缸“呯”的落在了地上，白色的细瓷上还粘着斑斑的血迹。 她抖抖索索的蹭到宋城珉的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觉有微弱的气流通过，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不敢停留，扯下餐厅的桌布绑在腿上，踉跄着出了别墅的大门。 夜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哆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向别墅大门的方向。 她真是怕了宋城珉了，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个人，他是一个魔鬼！ 之前她这样对他，等他醒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必须给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 踩下油门，红色的跑车轰鸣着冲出了别墅，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实在太慌乱，根本没注意到转角对面的一辆皮卡也跟了过来。 而在草坪的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就停在那里的面包车上忽然走下来个人影。那是个不起眼的瘦子，他围着地上散落的一些红渍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的摸出了手机。 “喂，110吗？我要报案啊，华安景园11210这里有人被打伤了！” 第98章 开张顶卡 深夜的滨海大道上，红色的法拉利化成了一道流光。靳海洋开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小心的保持着两车之间的距离。 好在他技术过硬车子的动力性也没问题，就算是面对超跑也不会被轻易甩开。 “她技术很好。”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留白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和她都刚刚结束了加班，正在外面吃宵夜的时候，靳海洋忽然接到了董武一的电话。 “洋哥，事我办妥了，那小子去了华安景园11210。” 两人赶到的时候，裴耀和王逸已经在别墅附近蹲坑。 宋琛珉和于美妮闹的实在太凶了，就算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那高亢的尖叫和摔杯子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听的众人一阵阵的牙酸。 等到于美妮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靳海洋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当机立断留下裴耀和王逸见机行事，自己则是带着沈留白跟了上去。 他盯着前面法拉利逐渐远去的尾灯，斑驳的光影衬得那双利眸越发的深邃不可测。 “不像是刚上手的？” 男人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微哑的低音点出了沈留白没说出来的那层意思。 “小白，你有没有想过，于美妮为什么能够假冒文元馨？她不是文家的人，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很容易就会露陷的！” “于美妮很可能跟文家有血缘关系……”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就笑着打断了她。 “小白，文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文太太，文先生是上门女婿，所以如果于美妮这和文家有关系，她是不可能流落在外的。” 此话一出，沈留白立刻就明白了。 女强男弱的情况下，女主人的确没有抛弃自己亲子的理由。 “那为什么文家没有任何动静呢？没人发现文元馨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之一。 单看那天晚上在便利店遇到的那个人。文元馨出身优渥又有心里疾病，跟那个能在人家车前摆拍的形象完全不符，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把文元馨养大的文家夫妻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可按照死去尸体的各项特征来看，那的确非常符合传说中文元馨的人设，她甚至连自残的伤痕都有，这让两人的身份越发的扑朔迷离。 正想的出神，忽听身男人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 “咦？她这是要去哪儿？” 沈留白抬起头，愕然发现他们跟着的那辆法拉利已经开进了中央商业区，停在了衡源美容综合会所的门前。 她受了伤，不去医院包扎伤口，跑到这里做什么？ “咱们进去看看。” 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之后，靳海洋带着沈留白进了会所大门。 幸好她也一起来了，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来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是怪的很。 “先生小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一进门，立刻有前台的引导员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的给两人鞠了一躬。 衡源医院是海都市最著名的美容会所，以技术高超和价格昂贵出名，是海都上层贵妇的最爱，24小时提供服务，都是超一流水准。 靳海洋看了看身边的沈留白，忽然露出了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容，伸手拉过了她的手。 “先带我们看一看吧，我女朋友想办张卡，但她不知道什么项目适合她，你给我们介绍一下。” 听他这么说，少女忽然有一瞬间的僵硬，可等她看到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之后，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 “好，两位请跟我来。” 引导员将两人带到了前台，取了会所的手册就开始了讲解。刚说了两句之后，沈留白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介绍。 “你们24小时服务？真有人晚上过来做美容？睡眠不足很伤皮肤的啊！” 听她这么说，她身边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俊美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一脸警觉的问道。 “半夜还营业？男的女的啊？你们不是在搞什么色情服务吧？” 引导小姐被噎的僵硬了一下，她连忙摇头，耐着性子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她看出面前的男人眼色不善，忙不迭的解释道。 “我们晚上都针对应急情况，都是女医师对女宾的……” “那也不安全！这年头女人喜欢女人还少吗？” 男人伸手将少女揽在怀里，一脸的怀疑和警惕。 “不，不是这个意思！” 引导员快要崩溃了。 “主要就是应急处理，比如受伤之后不想要留疤痕的，我们会提供简单的缝合处理，并且使用特殊的药膏帮忙愈合，尽量不会出现疤痕，是这个意思。” 她生怕对方在误会，指了指门口的红色法拉利。 “在你们之前进来的客人就是做这种防疤痕处理的，我们是正经的美容会所，安全绝对有保障的。”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脸色马上好了很多。 他伸手取了一张卡放在引导员的面前。 “开张顶卡。” 引导小姐两眼发光，她认得这是华国银行的黑钻卡，入门的存款额都足以开几十个贵宾客户了。 “好的！好的！请问户名是？” “沈留白。” 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留白猛的回头看向他，将他一副惫懒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住了他腰上的软肉。 结果靳大队长的腰劲瘦刚劲，手感跟铁块没什么差别，倒是捏的她自己手痛。 靳海洋借势抓住了她的手把玩，浑不在意的表情贱的让人气闷，气的沈留白忍不住伸手打他，结果另一只手也跟着沦陷了。 “办什么卡？”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家挺有名的，好多太太都喜欢过来。只要没有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服务，你过来挺好的，别总呆在实验室。” 男人懒洋洋的说道，长腿将她圈在自己的身前。 此时的他，再没有了刑警队长的干练正凛，而是像个豪奢的少爷一样，用金钱和权势圈养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第99章 认罪伏法 沈留白被他气乐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是于美妮。 她的左腿受了伤，不过依旧不影响她穿着12厘米的高跟鞋走路，背脊挺直的身体依旧摇曳生姿。 当看到大厅里的靳沈二人，她微微怔愣了一下，脸上有闪过瞬间的僵硬，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装作看不见的走过去。 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沈留白已经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她仔细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人，越看眼中的疑惑就越深。 可对方却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她的脚步只是微微停顿，然后很快就又朝前走了过去。 “文小姐，请留步。” 这次开口的，是靳海洋。 红女女子转回身，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 “请问您是……” “您认识我，不是么？” 男人露出了一抹笃定的微笑。 “文元馨小姐，咱们三个月前见过的，在邱太太的晚宴上，我还请您跳了一支舞。” 听他这么说，红衣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有些尴尬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噢，是啊，抱歉，我有脸盲症，真的没认出来您。” 靳海洋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您不常出现在社交场合么。最近文女士身体怎样，一个月前我听说她的哮喘复发了，需要去澄岛的别墅休养，现在康复了吗？” 这一次，对方回答的倒是很痛快。 “我妈妈前天回来的，她调养的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女人腿上包扎的纱布，俊朗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文小姐受伤了？” 说起这个，红衣女子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没事，只是不小心割伤了口子，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那就好。” 男人笑了笑，语气越发的温和了起来。 “既然文小姐的腿伤不要紧，那么我能不能请文小姐配合一下，有些事想要问您。” 听他这么说，红衣女子的眉立刻皱了起来。 她倒退了半步，冷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响，然后才沉声问道。 “请问您是哪位？凭什么要我配合？” 靳海洋朝身后看了看，高大尚刚刚走进了会所的大门，于是他朝他招了招手，顺便把自己的证件亮了出来。 “警察，关于宋城珉被打事件，我们有些情况想要找您核实一下，请您配合。” 听他这么说，红衣女子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毫不反抗的跟着高大尚和靳海洋上了车，完全没有一点儿抗拒的意思。 这种平静一直延续到了询问室。 “姓名？” “文于美妮……” “于美妮？不是文元馨吗？” 靳海洋放下笔，一双眼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是于美妮，文元馨宋城珉杀了文元馨，他让我假扮文元馨的！” 对方结结巴巴的回答。 靳海洋点了点头。 “宋琛珉的伤是你打的？” “是的，我是正当防卫，他用刀子割伤了我的腿，还要杀我灭口，我为了活命不得不打昏他。” “宋城珉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长得很像文元馨，宋城珉杀了文元馨又怕被人发现，就让我顶替文元馨在文家。” 她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尴尬。 “我知道我应该举报宋城珉的，但是我不敢……宋城珉是个疯子，他会杀了我的！” 靳海洋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评估她话里有几分真实，半响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宋琛珉是怎么杀死文元馨的？” 于美妮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们认识之后他就让我学习文元馨的装扮和动作，还带我偷偷看过文元馨本人。” “有一天晚上他忽然给我打电话，让我第二天到他在华安景园的别墅报到，然后他就把我送到文家了，一直到现在。” “打电话的是哪一天？” 于美妮想了想，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是大前天，那天我正好在店里打工，半夜的时候接到的电话。” “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调取我们店里的录像。” “你怎么知道文元馨死了？” “文元馨要是活着，我怎么可能呆在文家当她的替身，她一直没消息，那应该就是死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宋城珉杀的人？” 问起这个，于美妮摇了摇头。 “我其实不知道。但是宋城珉那天晚上那么着急的给我打电话，我猜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城珉为什么要杀文元馨？” “不知道，我根本不敢问他。”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嗤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的问道。 “你就不怕身份败露？” 于美妮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怕。” “可是我更怕宋城珉。他说我爸是侯伟光，就是文女士的丈夫。文夫人身体不好，跟侯伟光验亲子关系我是没问题的。” 正说着，裴耀敲了敲门，将一份鉴定报告递了过来。 裴耀报警之后，警察很快就封锁了现场，并将失去意识的宋城珉送到了医院。 在宋城珉家的浴缸和卫生间的角落检测到少量的羽纹硅藻，证明和死者腹腔积液中的变异种完全相同。而积液中的化学成分也跟宋琛珉家的浴液吻合，由此推测死亡现场就是浴室。 宋城珉醒来后完全无法抵赖，只得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我认罪，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我就是不服气。明明我也是苏家的孩子，我妈为苏家做了那么多，难道就是因为是个女的，所以就要白白给那两个窝囊废打工？凭什么！” “还有文元馨那个贱人，她自己有病我没嫌弃她，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 医院里，头部已经缝合完毕的宋城珉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一早就看中了文家的财富，曾经秘密追求过文元馨，眼看着就要上手，却被苏培恒的婚约横插了一杠子。 宋城珉不甘心看着与即将到手的财富地位失之交臂，于是教唆文元馨拒婚，谁知道对方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很顺利的很苏培恒成了未婚夫妇。于是宋城珉便起了歹心，他找假借分手约会的名义将文元馨引到自己家里，将其灌醉之后杀掉，将尸体连夜运到码头绑在在游艇下，又撺掇苏培恒开游艇单身派对，希望抛尸大海。 接下来，宋城珉计划利用私生女于美妮假扮文元馨退婚，然后和自己结婚，一举拿到盘溪集团的控制权。 他想的很好，可万万没想到一场突发的海难之后，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第100章 你是文元馨 事情看似已经水落石出，于美妮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明，时间跟沈留白推测的完全吻合，证明她的确是没有参与杀人。 但是有些事，沈留白还是想不明白。 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简单，可要说哪里有什么不对她有点不出来。 宋城珉被拘留的第五天，沈留白偶然看到了来警局做补充笔录的于美妮。 今天的她不再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模样，小碎花连衣裙搭配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有几分仙气。 “于小姐。” 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于美妮转过身疑惑的看向她。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您聊几句！” 沈留白四下看了看，这才法医中心的确没什么地方适合聊天，不禁有些尴尬的朝对方笑了笑。 于美妮看了眼腕上了手表，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了。” 沈留白看了一眼于美妮右手腕上的江诗丹，然后才淡淡的说道。 两人找了个咖啡店坐下，于美妮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您也是警察吗？我以为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 沈留白点了点头。 “是结束了没错，只是我个人还有一些疑惑。” “我不明白，文小姐费尽心机的摆脱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为什么？” 此话一出，于美妮的脸上顿时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看向沈留白的眼睛，发现对方毫不躲避的直视过来，那种笃定和坚持完全不加掩饰。 半响之后，于美妮先低下了头。 “这位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你明白的。” 沈留白摇了摇头。 “直到今天，我才确定我三次见到的人都是文元馨，而不是什么于美妮。”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她淡然自若的拿起了咖啡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平静的伸出了一根指头。 “第一次。” “便利店，你应该是有意出现在那里的。我们到的时候大约晚上11点不到，这个时间还是有客人的，所以你故意撞向靳海洋，是为了让我们对你留下印象。你在靳海洋的车前摆拍，应该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在场。” “那天晚上你刻意使用了右手，但你的手表也习惯性的戴在右手，这并不符合右向人的习惯，不过这也不是没有特例。” “暴露身份的是你的短裙。” “死者于美妮的腿上有疤痕，而你没有，这一点在你摔倒时的监控录像可以证实。” 说到这里，沈留白微微顿了顿，然后举起了第二根指头。 “第二次。” “在会所的那天晚上。” “靳海洋一共问了你两个问题，我事后问过他，第一个你答错了。他的确出席了那个晚宴，但是他没有和你跳舞，那天的‘文元馨’小姐只和自己的未婚夫苏培恒跳过舞，所以你肯定不在。” “第三次，就是今天，文小姐已经不准备掩饰自己左向的习惯了吗？”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对方握着咖啡杯的手，淡淡的问道。 于美妮，不，现在应该叫她文元馨，沉默的看着沈留白。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之前的怯懦和畏缩，她的眼阴郁冰冷，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仿佛被黑色的郁气缠绕着一样。 沈留白不在乎，她继续说道。 “于美妮的腿上有刀伤，然而这伤痕很奇怪，是从左向右划伤的。” “如果尸体是左撇子的文元馨，那么在她握刀的时候，正手比反手更顺当，伤口应该是从右向左的。” “如果这个伤口是别人造成的……”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文元馨受伤的大腿。 “宋城珉不是左撇子，如果伤是他划的，那么伤口相对被害人来说，也应该是从右向左。从左向右的伤口只能是左撇子的人造成的。” “死者不可能反向割伤自己，所以这个伤应该是您造成的吧，您告诉于美妮，想要成为您的替身，就要做出这样的伤痕。至于您自己的伤，就算是有也会在第一时间被除疤，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不去医院，而是去了美容会所。” “如果按照这个假设推断，在宋城珉之前您就和于美妮有过接触，甚至你们已经交换了身份，只是宋城珉不知道他找到的替身其实就是正主罢了！” 两人对视了半响，文元馨忽然弯唇一笑，浑身的阴郁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文元馨眉眼弯弯，脸上的表情异常的轻松，丝毫没有被戳穿身份的愤怒。 “很多。” 沈留白想了想，然后平静的说道。 “先是文家的态度，如果遇到跟自己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少都该有些好奇吧，更何况那人还死了，富贵之家不是很怕有人算计吗，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还想息事宁人。” “你开车的手法很熟练，而且对车子的掌控非常好，这不是一个刚进豪门的小女孩在短时间能做到的。我看过于美妮的资料，她连驾照都没考下来，更别说飙车了。” “还有你现在的穿着，跟前些天完全是两个风格，你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文家都没反应，应该是知道了什么的，而且你现在还没被赶走，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王萌萌的海藻，是你带去宋城珉家的吧。” 她冷冷的说道。 “放在浴室的角落和浴缸中，你是想着要给我们留下证据吗？” “可是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文元馨笑眯眯的说道。 “于美妮被杀的时候，我正在便利店里上班，这个你们应该也调取了录像的。” 沈留白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和于美妮交换身份之后，你又后悔了？想要回到文家？”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 “不对。如果你真想回来，现在就没必要顶着于美妮的身份，你大可以在警局就说明白，你是文女士的女儿，DNA报告不会出错的。” “所以既然不想回来，你为什么要放任宋城珉杀掉于美妮呢？” “不不不，你说的不对，我可没有放任宋城珉杀人。” 文元馨笑着说道。 “宋城珉要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带着羽纹硅藻去……只是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个证据而已。” “我的异母妹妹想要嫁入豪门，而我刚好厌倦了文家小姐的生活，也很讨厌苏家和宋城珉的纠缠，所以我们就交换了，这是双赢。” “至于……她被宋城珉动手杀掉了，我只能说……她大概是玩脱了，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些公子哥群中混成小公主。” 说到这里，她低低的笑了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半响之后，文元馨止住了笑声，起身准备告辞。 “时间到了。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不过也只能到这里了。” 说着，她忽然凑近到沈留白的身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看到对方惊疑不定的眼神，文元馨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施施然的离开了咖啡厅。 “如何？没有结果吧？” 低沉的男音惊醒了沈留白，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靳海洋竟然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没有。她虽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有不在场证明。” “但我始终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开干系的。” “怎么就那么巧，她带去的硅藻成了定罪宋城珉的证据，她怎么就知道宋琛珉会把人溺死在浴缸里？” 男人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他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 “没办法证明文元馨参与了谋杀，只凭借主观疑罪只能从无，更别说她还有不在场证据。” “何况在这件案子里，得益的也不只是她一个，苏家那位大女儿同样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我们终究不是万能的。” 沈留白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这种无奈的结局而已。 尤其当她笑着对她说了那句话，骤然而来的挫败感几乎能将她吞没。 她说：“再见，Sheen，期待我们的再相逢。” 第101章 她被人盯上了 文元馨隔日就离开海都直飞英国，沈留白收到消息的时候，对方人已经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 她神色郁郁的请了假，打车去了郊外的疗养院，到达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看着那人坐着轮椅在草坪上晒太阳，她沉默了半响之后，这才开口问向身边的陪护员。 “最近，有人过来探视他吗？” 今天值班的是个年轻女孩，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看起来格外活泼可爱。 听到沈留白的问题之后，她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没有。” “按照规定023号病人是不可以随便探视的，最近只有您一个人过来，除了我之外就是何医生会来定期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您要不要跟何医生谈一下？他今天刚好在院里。” 她笑眯眯的建议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她缓步走到草坪边上，蹲下身体双目直视这个清俊却又一脸肃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中年人一动不动的看向远方的喷泉，视线完全没有聚焦，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而已。 沈留白仔细的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之后，这才站起身，慢慢走回了疗养院的大楼。 “何医生，最近023号情况怎么样？” 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她开门见山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023号主治医何铸是个微胖的中年人，圆胖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天生一双笑眼微微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有亲近感。 “病人的情况一直很平稳，跟之前看不出什么变化。” “不过，他的脑白质变性有加重的趋势，不能确定是自然演化还是因为当年的外伤。”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 “其实现在看来，变性与否反而不重要了。” “沈教授是同行，应该明白病人的认知能力长时间不恢复，本身就会对大脑造成持续的伤害。”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他相信她都明白。 沈留白点了点头，她又跟医生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走出疗养院的大门之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文元馨最后说出来的那句话真是吓到她了！ 她没想到时隔十年，竟然还会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先是任旭东，然后是徒浩然，现在又多了一个文元馨。 这些接连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那个人并没有恢复神智，那么就是当年那场事故中，还有除她以外的幸存者了？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身后隐隐有光影晃动。她竖起耳朵分辨了一会儿，感觉有人不声不响的跟上来了。 心中一紧，她本能的以为是她之前猜想的那群人。 可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看上去只是地痞混混而已。 就是这样才奇怪。 荒郊野外的疗养院，门前的国道除了景观树之外就是大片的农田，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混混出没？ 应该是有人盯上她了。 想到这里，她有意加快了脚步。 然而对方显然已经锁定了目标，无论她怎么改变速度，他们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她是坐出租过来的，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停下打车。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沈留白心一横，直接站上了机动车道。 下一刻，她感觉身侧有劲风扫过，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吱…… “妈的你眼瞎啊！走路不看这点儿车！你他妈找死别拖累别人啊！” 黑色的玛莎拉蒂险险的停在她跟前，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个一脸狰狞的胖子，他刚准备指着沈留白的鼻子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她脸的时候收住了声音，一张胖脸憋得通红。 “小白，你怎么在这儿？” 副驾驶的车门开了，靳海洋下了车，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下一刻，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就黑了下来，眯着眼大声的骂道。 “你怎么回事啊？没睡醒吗？” “竟然走到机动车道上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见到靳海洋的那一刻，沈留白一直悬着的心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她是有意站上机动车道拦车的，非常可能会受伤，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但她不能容忍自己再回到之前的噩梦之中，死都不行！ 她一直在计算车速和方向，就像十年前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她有信心可以搏一下！ 好在这次老天还是放了她一码，他来了，她就安全了。 靳海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五六个个混混正朝着停车的位置围过来，似乎是觉得找到了肥羊。 他瞪了沈留白一眼，特别不温柔的把她塞进了车里，自己则是站在车边，好整以暇的等着几人的靠近。 “操！哥几个上吧，这他妈是个土豪，比那个小丫头片子有油水，到时候全搂了还能多一份钱！” 带头的黄毛一声大喊，几个混混一起扑了上来。 那男的看着是个硬茬，但他就一个啊，他们手里有刀有人，总能搞死他！ 黄毛想的好，可还没等他靠近“肥羊”，手里的水果刀就被踢飞到远处，被踢中的手腕一阵阵的酸麻，完全使不上力气。 “兄弟们，这小子是个茬子，金主说了，伤了残了都不怕！” 黄毛捂着手，恶狠狠说道。 几个小流氓立刻摸出折叠刀甩开，朝靳海洋围了过来。 沈留白在车里看的胆战心惊，她抖着手按下手机准备报警，却被胖子按住了动作。 “没事，洋哥自己能应付。” “老董，车开远点，车门锁上。” 靳海洋活动了手腕和脖子，朝董武一喊了一声。 黑色的玛莎拉蒂引擎轰鸣，瞬间就窜出了十几米，在路边的一棵大树边停下。 这个时候，两个小混混一起举刀扑了过来。 靳海洋抬脚直接踢飞了一个，然后侧身反手扭住另一个的胳膊，伴随着清脆的咔擦声，小混混整只手臂被卸了下来，滚到一旁大声嚎叫。 见自己一方被打的七七八八，黄毛发现自己腿软了。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却被走过来的靳海洋屈膝压住后颈，如法炮制卸了他一条胳膊。 “故意伤害，寻衅滋事，你想按哪条进去？” 他盯着地上的折叠刀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怂成这样还敢玩刀，老子见血的时候你他妈还玩泥巴呢！” “说，谁找你们来的？” 第102章 踩了靳少的地雷 “我说！我说！先把胳膊给我上上……” 黄毛彻底服了，哀嚎着祈求煞星放他一码。 要不是胳膊疼得厉害，他都恨不得跪地上磕几个响头表示诚恳，生怕对方不信。 靳海洋伸手在肩膀的位置推了几下，黄毛还来不及叫疼，手臂就已经恢复了原样，之前的剧痛瞬间消失。 他知道惹上了硬茬，也不敢再搞什么花样，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就是……就是有位小姐她说……说她男朋友被小三给抢了……所以……所以她就找我们吓唬吓唬那女的……” “哎呦！哎呦别扭啊！我说错了！她是花钱雇我们打那女的一顿！再给她拍两张不雅照啊！疼疼疼！” 靳海洋松开了扭着黄毛的手，阴着脸将他拖到路边的绿化带上，冷冷的逼问道。 “女的？” “叫什么？长什么样？怎么联系你们？” 黄毛这回是彻底蔫了，靳海洋问他什么就说什么，就差没把心挖开让他看看颜色了。 “是煌盛KTV的老板介绍的。她自己说她姓冯，家里在京城有门路，我们闹出事她能给我们兜着……” “当然，我也不傻，肯定不能信那丫头的话。” “我们本来就是准备吓吓人，再拍两张花照片交差就得了，不会伤到人的。” 听他这么说，男人嗤笑了一声，指着地上的弹簧刀问道。 “不伤人？那些都是什么？” 黄毛不说话了。 他哪敢承认自己是看了玛莎拉蒂才起了劫财的心思，说出来这煞星还不把他的腿打折！ “行了，我也不问你别的，那女的怎么联系你？” “1XXXXXXXXX，微信号也是这个。” 黄毛乖乖的报出了一串手机号。 靳海洋给裴耀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这部电话究竟是登记在什么人的名下。 结果反馈回来的信息尴尬无比，这手机号码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纠缠他的那个冯薇。 “操！” 靳海洋终于憋不住的爆了一句脏话。 他终于知道沈留白这场无妄之灾是哪儿来的了，感情都是被他的烂桃花连累的！ 冯家这回真是闹过了，放了冯薇这个一个又蠢又毒的女人出来，一点顾忌都没有，就不怕她惹大祸？ 看着车内沈留白担忧的目光，靳海洋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尴尬。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 上次冯薇找来找他纠缠的警报还没解除，这回又闹了一波伤害案，他会不会被直接拉进黑名单了？ 靳大队长心里窝火，看着一众小混混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很快，地管派出所的警车赶到了现场，了解情况后又核对了几人的身份，然后笑眯眯的给他敬了个礼。 “靳队谢谢你啊！” “这里面有两个是网上在逃的通缉犯，我们这里流动人口多不好管理，没想到他们躲到这儿来了！” “他们涉嫌故意伤害，一会儿还请几位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手黑得很，打的部位疼不说，偏偏还验不出来伤，根本不怕小混混们反咬一口。 折腾了一下午，等三人从派出所里出来，太阳已经落了一大半。 三人找了个地方吃晚饭，靳海洋拜托董武一将沈留白送回家，自己说有事要办，打了个出租就直奔机场。 他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票直飞京城。 “诶……这事洋哥也挺冤的。” 玛莎拉蒂上，董胖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干过什么破事我都知道！我敢拿我爸的名声保证，这小子的作风绝对没问题！” 他偷眼看了下坐在副驾驶的女孩，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又继续说道。 “有段时间，我都以为他是个Gay了，什么妹子都看不上，找他玩他也没兴趣，除了猫狗之外，就没见过他对哪个母的多看一眼。就说这点，沈小姐我服你！” “那个冯薇算什么啊！老冯他们家外面养的丫头，认祖归宗的早了点就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总缠着洋哥还不是为他的钱嘛。” “这事儿你放心，洋哥自己能处理好。” 董胖子觉得自己特够意思，兄弟走了还不忘安抚他的大后方，他准备给自己点一万个赞。 嘿嘿，要不是上次他拉着哥们去玩，靳海洋这个和尚上哪儿找他的真爱啊！ 虽然见真爱也赶上了场谋杀，不过这绝对不是他董武一的锅！ 深夜，京城蓝夜酒吧。 靳海洋一进门就直奔最后面的VIP包厢，扑面而来的糜烂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一脚踢开门，推开跌跌撞撞已经玩嗨的男男女女，在最后面的长沙发上找到了喝的微醺的冯志伟。 冯志伟正看着面前的妹子跳大腿舞呢，冷不防领子被人拎了起来，立刻就要翻脸发火。 等看清来人是靳海洋之后，他这把火又消了下去，笑嘻嘻的问道。 “呦，洋子，难得你来玩儿啊？” 靳海洋伸手按开了包厢的照明，灯光照在那刀削斧凿般的轮廓上，他脸上的表情无比阴沉。 “冯薇是你放过去的？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此话一出，冯志伟的酒立刻就醒了。 他看了眼周围几个已经衣衫不整的男女，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尴尬。 “出去说吧。” 靳海洋揪着他掉头就走，冯志伟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跟对方的实力相差悬殊，于是很干脆的放弃了抵抗。 “说罢，怎么回事？” 男人把人拖到了安全通道，有些烦躁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双眼冷的像是结了冰一样。 冯志伟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我后妈放出去的。你也知道，她扶正了就有点儿找不着北，冯薇那个没脑子的也随了她……” “好。” 靳海洋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冷着脸说道。 “我就来是跟你说一声，冯薇我给送派出所了。” “她买凶故意伤害他人，没造成后果，按《治安处罚法》关个十几天就能出来，到时候你们领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别让她犯病。” 这话说的冯志伟张口结舌。 他以为靳海洋来只是抱怨两句要他管管，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人给送进去了！ 冯薇再不济也是冯家的人。冯家的女孩闹进了警局，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想到这里，冯志伟的脸也沉了下来。 “我说洋子，这不好吧？多大的事儿就进警局，你是不是当警察当出职业病了？” 靳海洋冷笑了一声。 “冯志伟，你当你是哪根葱？” “我说了冯薇是买凶伤人，你是耳聋还是脑残？” “你那个后娘你要是治不了，以后少特么跟我混。老子带你赚钱，可不是让你养神经病坑我的，听懂了没有？” 他伸手抓住冯志伟的衣领，直接把他按在了墙上，脸上的表情骄横狂妄，和冯志伟记忆中的那个大院混世魔王一模一样。 “大伟，跟你说真的呢。” “你他妈要是再动心思给我找麻烦，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坑死你？” 第103章 野男人 同一时间，沈留白很意外的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亲爱的音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已经结束了投行的工作，刚好前段时间海都市有朋友邀我加入他的事务所，我觉得华国发展的势头很好，准备回来试一试。” “其实之前你回国的时候，我是想跟你一起的，可是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好在这次我抓到了机会。” “等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大概明天上午10点会到海都机场，航班号是ZB2841。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接我一下吗？对于海都市我一头雾水，只能靠你带我熟悉地形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回来的这么突然吧。其实上周咱们通信的时候，我已经买好了回来的机票。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嘿嘿，也可以说是惊吓啦。” “我给你带了好多你喜欢的东西，还有些女孩子用的化妆品，我问过公司的同事，都是她们帮我选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期待明天和你相逢。” “你的，卫源。” 沈留白看完了邮件，原本因为被袭击而惊惧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卫源是她儿时的邻家大哥，一直很照顾她，算是她童年中少的可怜的美好回忆。 就算后来她进了研究所，他去私立男校读书，他们之间的联系也跟着中断了好长时间。 十年前沈留白念大学，去美国交流的时候在碰巧遇到了卫源，还曾跟他做过一段邻居，他算是她仅有的朋友了。 卫源要回来，沈留白当然是要去接机的。 她一大早就起来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确定了航班达到达的时间之后，因为害怕堵车还特地早早出门搭乘地铁。 因为心情不错，走到小区门口还心血来潮的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准备用来欢迎自远方归来的老朋友。 靳海洋处理完了冯志伟，然后回家看了一眼老爷子，晚上就在家里休息了。 他本想给沈留白发个信息说一声，可看到已经深夜的时间，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订了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看到吃完早饭就闪人的孙子，靳老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孩子大了，心也野了，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应该是有惦记的人了。 想到这里，老爷忽然就呵呵的笑了出来。 难得看到那小子茶饭不思，多一分钟都不想在家里呆，说不定是好事近了哦…… 靳海洋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爷子已经脑补了满满的剧情，他看着徐徐降落的飞机，心中越发觉得没底。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沈留白解释。 那丫头的态度一直就有些摇摆，出了这件事之后，说不定她又会直接退回到安全线之外了。 靳大队长第一次尝到了纠结的滋味。 他自认是一个再果决不过的人，以前做什么事都很快决定，对也好错也罢从来不会犹豫不决。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不能那么干脆了。 因为在乎，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前思后想，生怕一步错就误了全局，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就这样想了一路，浑浑噩噩的下了飞机、过了安检、取了行李。 然后，他在通道出口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沈留白穿着T恤和牛仔裤，带着一顶棒球帽，打着卷的发梢微微贴上了脸颊，浑身都散发着青春和活力。 今天的她一身休闲的打扮，格外符合她的年龄。 看惯了的冷静客观阐述鉴定报告的法医模式，他有时候甚至忘记她还是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孩。 她怎么来了？还抱着一束花……是来迎接他的吗？ 靳海洋几乎本能的就信了。 在他的印象中，沈留白很少跟被人来往，能让她接机的海都市应该只有自己而已。 他笑着加快了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甚至坏心的避开她的视线，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接下来，这个惊喜变成了惊吓。 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见沈留白抱着花忽然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他想招呼她自己在这里，却见那里已经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一张，斯文俊逸的脸上满是笑意，正温柔的看着朝他走过去的女孩。 野男人！ 咖啡色的头发，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略带忧郁的文雅气息，野男人站在那儿很招人眼球。 他看到沈留白把花送给了那个男人，然后踮起脚尖轻轻跟他拥抱了一下。 虽然那只是一个礼节式的动作，可看在靳海洋的眼中还是格外的刺目。 接下来，还有更让他难受的画面。 只见那个男人用力的抱住沈留白好半天才松开，还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然后帮她带上了帽子，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 靳大队长独自一人站在出口通道，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眯起的眼中眸光诡异莫测。 野男人明显跟沈留白很熟，可是他却从没听她说起过，八成是存在于她隐藏的那部分过去了。 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心像是被什么扭住了一样，酸涩郁闷，恨不得上去将那两人分开，再把那个男人踩到地底下才解气。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看刚刚两人的互动，野男人明显是对那丫头有意思的。 可她却没有太过逾越的动作，两人之间应该不是他想的那种最坏的结果。 他很了解沈留白，她不是一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事实上，她的心防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固。 那人也许比他更早出现，可到现在也没让她明白心意，那是不是说野男人已经没什么戏可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要谋定后动，没有必要打草惊蛇。 争吵和逼问都只是情敌的助力，适当的小霸道可以打动女人的心，但太过分就是大男子主义了。 男人不能那么幼稚。 现在最重要的，是摸清对方的底细。 能享受沈小白带花欢迎的待遇，想必他们的渊源不浅，现在情敌追到了海都，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出了机场。 他要尽快回家，他要看看这个不知名的对手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第104章 青梅竹马 到了22层，靳海洋伸手就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他们这栋房子的隔音做的不错，隔着门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沈留白很快就打开了门。 当她出现在视线中的一霎那，他忽然间觉得有些慌乱。 虽然只过了短短的一夜时间，可他总觉得好像很久都没见面了，尴尬的有些不自然。 更令他抗拒的，是在这个他已经熟悉的房间里看到有别的男人在出没！ “早，我……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他笑了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着跟平常一样的话，视线却在不断朝里面飘。 “音音？是谁来了？” 有温和的男中音传来，靳海洋的眼立刻就竖了起来。 他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沈留白，手指却在不自觉的摸下巴。 要是胖子董武一在场，一定会大叫一声转身跑掉。 这是他准备下黑手时的标准动作，当初有幸见过的人都被搞得哭爹叫娘，一看到这煞星就躲的远远的。 沈留白浑然不觉。 她看了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卫源，侧身示意靳海洋进来说话。 “这是我的朋友卫源，从英国回来的，今天刚刚下飞机。” “这是我的同事兼邻居靳海洋。” 靳大队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对这个简短的介绍特别不满意，于是自发的又给添上了一句。 “我是小白的预备男友，现在正在追她，每天早饭我都来接她一起吃早饭，然后上班。” “不过今天是休息日，既然小白的朋友来了，那么大家正好一起吃个饭吧，我做东。” 他看向一脸怔楞的卫源，不得不承认，野男人倒是长了一张好脸，正是时下女孩们最喜欢的花美男风。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无框眼镜架在高直的鼻梁上，略带忧郁的气质格外引人注目。 此时此刻，他正一脸疑惑的看向沈留白。 “音音……这……” 沈留白看了靳海洋一眼，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卫源早上也没吃饭，我请你们两个去楼下的王记粥铺吃早点。” 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服务员很快就送上了饭菜。 “所以，卫先生是小白的同行，也是医生……” 靳海洋笑了笑，抢先开口试探道。 “不，我是做律师的。很早以前我家住在音音家的隔壁，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 卫源笑着说道，他将姜丝鸡肉粥中的姜丝细细的挑了出来，然后把碗放在沈留白的面前。 “都挑干净了。” 沈留白点了点头，用勺子挖了一口浓稠的米粥放在嘴里，那动作自然的好像做过千百遍了一样。 “音音从小就不喜欢姜丝，她脾胃不好喝这个最适合，所以我都是帮她先跳出来的。” 卫源淡笑着解释道，完全不在意对面男人已经泛黑的脸色。 “靳先生是医生？” “不，我是警察。” “哦。” 卫源点了点头。 “我住在音音的楼上，是你楼上的那一间，没想到大家都认识的。” 说着，他有些宠溺的看向沈留白。 “音音是个生存白痴，从小就是这样。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孩子，要没人看着她点儿，她自己就能把自己饿死……” 靳海洋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卫先生说的太对了，我现在天天早晚盯着她吃饭，有时候中午不放心也去看看，一不留神她就吃泡面凑活，长点肉太难了。” 说着，他像是找到知音一样，忍不住跟对方吐起了苦水。 “你不知道，我看见那一橱柜的方便面是什么心情！” “一个女孩子这么不讲究，要不是她死拦着不放，我早就把那些垃圾食品给她扔了。也不是不会做饭，上次她做的那几个小炒特别好吃，她就是自己糊弄自己，不看着真不行。” 他抱怨了一大通，俊美无俦的脸上却满满的都是得意和纵容，还无奈又爱怜的语气矫情极了，听着真让人觉得特别欠揍。 卫源的眼不自觉的黯淡了一瞬，然后他便笑着说道。 “是啊，看来靳先生真是个好同事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温文的脸上满是感慨。 “真希望我的同事也会这么热心好相处，我从来没在国内工作过，总觉得有有些担心呢……” 两个男人的目光正面遭遇，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隐隐的火花。 第一次的试探各有胜负，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然而被争夺的对象却完全没有觉察。她认认真真的将碗里的鸡丝粥喝掉，然后才开口安慰自己的青梅竹马。 “没事，你去的不是朋友的事务所吗？你性格这么随和，一定很快就能适应。” 卫源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她没听出来。 她别的地方聪明，在感情上一直是迟钝的令人发指，他暗示了很多回都没有反应，搞得他几乎想要放弃了。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我在海都市恒晟律师事务所工作，这是我的名片，以后靳先生要是有什么法律问题可以咨询我，我们楼上楼下住着闻起来很方便。” 卫源一边说，一边伸手将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递了过来。 靳海洋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印着“高级合伙人”的名头，不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卫先生果然是法律精英，刚一回国就成了事务所的合伙人，而且连房子都订好了……” 听他这么说，卫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皙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腼腆。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看得起我。” “房子是我自己定好的。我在海都朋友很少，就想离着音音近点，没想到她楼上的房子刚好出租，我就定下来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 “我在海都市滨海公安分局工作，是刑警队长。卫先生是学法律的，我们的工作职责你都知道。” “呵呵，最好不要有事找我，不吉利。” 说着，他伸出手，朝着对面同样高大的男人诚恳的笑了笑。 “我们两个也算是邻居了，相处愉快啊。” 第105章 争风吃醋 情敌就住在楼上，靳大队长的心里忽然觉得特别不踏实。 晚饭过后，靳海洋跑到阳台找沈留白探口风。 “你跟楼上的那个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他一般活动的筋骨，一边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5岁之前都住在他家隔壁，他比我大七岁，一直很照顾我。” “后来我们各有经历。大学的时候他又联系到我，刚好那时候我交流的地方离他很近，我们便又做了一年的邻居，一直保持联系到现在。” 靳海洋算了一下，除去中间失联的时间，两人大概做了7、8年的朋友，这已经是一个很令他警惕的数字了。 “那……他这个年纪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啊？” 他话说到一半就觉得有些不对。 算起来，卫源跟他自己应该是同年生人，说卫源老就等于骂自己一样。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局里有几个姑娘还没对象呢！人都挺好的，要是他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他介绍一下。”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倒也没多想。 滨海分局的几个女警她都见过，人的确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卫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了。 “改天可以问问他，我其实不怎么跟他聊感情的事的。” 她一脸犹豫的答道。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男人低头咧了咧嘴角。 他一眼就看出了卫源的心思，可却没想到他玩婉转玩到现在都没表白。 他猜卫源是准备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渗透进沈留白的生活。 这方法倒是没错，只是前提要跟她说明白，否则那丫头根本就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只能是白做工！ 就像他，虽然也是走的同一个路子，但他一早就点明了结婚作为前提。她虽然没有直接接受，但是也没有斩钉截铁的远离自己，这就是有戏了。 “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想了想，然后很老实点了点头。 “卫源说他人生地不熟，想要游览一下海都市，要我给他当向导……” 她似乎是有些困扰。 “老实说，我对家和法医中心这附近挺熟的，别的地方也不怎么认识……” “明天我开车带他去吧，海都的地方我都认识，你跟着就行了。” 靳大队长自告奋勇的提议道。 他才不相信卫源有说的那么可怜呢。 一个一回国就成为高级合伙人的律师，一个直接在目标楼上定了房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对海都一无所知？ 楼上的房子是一直有人在住的，怎么卫源一回国就刚好空了出来，还能让他租下来，说是巧合他可不信。 有备而来，想要二人独处…… 呵呵，当他是死的？ “哦，对了。” “今天听他一直‘音音’‘音音’的叫你，这是你的小名？” 男人斜靠在自家的阳台上，懒洋洋的问道。 沈留白明显迟疑了一下，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 “那不是小名。我以前叫沈音，后来觉得不好听就改了名。” 沈音？ “沈音”这个名字是不错，不过比起“沈留白”，终究是少了几分意境。 留白，以“空白”为载体渲染意境，有意留下空白，是为了更有想像的空间。 沈留白就是这样的人。一副淡墨精致的水墨画，除了简单到一目了然的性格，还有大片秘而不宣的过去，让她的身上时刻萦绕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这样矛盾的结合，恰好对上了他格外挑剔的口味，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去冒险。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卫源兴致勃勃下楼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整装待发的靳白二人。 他有些怔楞的顿住了脚步，咖啡色的眼眸之带了一丝惊愕，似乎完全搞不清楚当前的状况。 “音音……怎么……” “卫律师不是想要游览海都么？那你她那就是找错人啦！” ”这丫头自己都得我天天接送呢……你要是想要导游找我才对！”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说道。 “反正今天休息，干脆我带着你逛逛海都吧，算是替她尽一尽地主之谊。” 听他这么说，卫源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阴沉。 可是很快他就再次恢复了惯常温和的模样，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靳队长了，我恭敬不如从命。” 两男一女出行，座位怎么分配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靳海洋当然是想让沈留白坐副驾驶的，但卫源却先他一步，拉开后座的车门将人送了上去，自己则是绕到另一侧上车。 于是就变成了靳海洋在前面开车，卫源跟沈留白同坐后座的情况。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刺激，车刚刚开出不久，卫源就变戏法一样的从包里摸出了一瓶已经温好的牛奶，放在了沈留白的手中。 “拿着，你最喜欢的牌子。” 温文俊雅的青年笑眯眯的说道，目光若有似乎的扫过后视镜，刚好跟靳海洋审视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什么牌子？怎么没听小白说过？” 靳大队长的声音有些发冷。 “音音有低血糖，起床的时候会比较迷糊，这时候给她一罐她喜欢的牛奶就好了。” 卫源笑的格外宠溺。 他甚至帮她拧开了牛奶密封盖，细心的将吸管瓶中，然后递到了沈留白的面前。 那动作亲昵自然的简直要闪瞎靳大队长的一双狗眼。 就算迟钝如沈留白，这下也觉得有些坐如针毡了。 她看了一眼卫源，他的眼神很坚定，递过来的牛奶瓶就这样直直放在她的面前，一点儿收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直白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沈留白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接过牛奶默默的喝了起来。 从昨天开始，有些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她观察过面前的两个男人，都是她认知中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异常。 这忽如其来的紧绷和尴尬，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娘炮！ 靳海洋暗骂了一声，觉得后座的画面简直有些不堪入目了。 他心里不舒服，眼睛却像是受虐一样的不时瞟向车后，盯着沈留白手中的牛奶瓶，想要看清楚她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品牌。 第106章 三人同游 既然是带着卫源游海都，第一站自然是要到他工作的地方看一看。 恒晟律师事务所刚刚注册不久，两个合伙人都是三十出头的青年，在业界算是没什么名气的新鲜人。 然而这家低调的事务所办公条件可是格外的高调。不但选址在沧澜江北岸中心商务区的一栋摩天写字楼内，而且特别豪气的租下了整层19楼。 事务所的两个合伙人都有独立办公室，余下的面积全部打开装修成开放式的工作区和休闲区，采用北欧简约风，绿植环绕的环境很有美式科技公司的休闲风格。 公司的另一个合伙人陆长风看到好友带着一男一女走进大门，立刻迎了上了来，还以为他是带客户来谈生意的。 这两人看着都不是一般人，男帅女美倒是其次，关键那强烈的个人特质完全让人无法忽略。 “阿源……这是……” “这是我的两个朋友，音音你知道的，现在在刑警学院教书，这位是我的邻居靳海洋，他是滨江分局的刑警队长。” 卫源笑着介绍道。 他的话很有意思。 虽然说是两个朋友，可一个亲昵的叫“音音”，另一个则只是“邻居”，远近亲疏一下子就暗示个明明白白。 陆长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笑着上前跟两人握了握手，然后有意无意的多看了沈留白好几眼。 “原来这就是沈小姐啊。久仰久仰，以前跟阿源聊天的时候总能听见你的名字，这次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陆长风就笑着看向卫源。 “你今天来的正好，要不然我还想着到哪儿去抓你呢。” “冯太太听说你回国，打电话说要来所里找你，说是有急事商量一下。” “原本我还想着找不到你就得我亲自出马，既然你来了，那你就自己接待吧，人就在贵宾室。” 听他这么说，卫源的脸顿时就苦了下来。 他满脸歉意的跟沈留白和靳海洋解释了一下，两人都表示没问题，刚好可以欣赏一下中央办公区的风景。 事实上，恒晟律师楼的视野的确不错。从高高的19楼朝下看去，行人和往来的车辆都跟蚂蚁一样，很有天下尽在掌握的错觉。 “周末去海边好不好，我在青山岛那边有个度假屋，咱们可以去玩海。” 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时候，靳大队长忽然抛出了一个邀请。 他看似临时起意，其实心机大的很。 周末刚好就是华国传统的情人节：七夕，这个日子一起出去玩，象征意义还是挺大的。 沈留白倒是没注意他的小算盘。 这个时候，卫源已经带着他的客户从贵宾室里走了出来，他招呼了一个律师助理收下了客户的文件，然后温和的安抚着那位一脸憔悴的中年贵妇。 “朱太太，您别着急，只要我们拿到您丈夫出轨的证据，在分割财产的时候您是可以获得补偿的。” 听他这么说，那个中年贵妇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愁闷了起来。 “卫律师，您也知道的，那死鬼最近正张罗着卖公司呢。” “当初这公司是我们夫妻跟小叔一起办起来的，我们出钱，小叔出技术，本来我们三人在公司的股份是一样的。” “后来我有了孩子就退出了公司，股份我也转给了那个死鬼，专心在家里做主妇。结果没想到那死鬼一把年纪还养小三，我这么多年都没去过公司，也不知道公司现在营收情况怎么样，那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朱太太的眼立了起来，看着倒是很有几分女强人的气势。 “死鬼现在要卖公司，我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还不是趁着债权债务清算的时候给那小三攒点私房钱，顺带着转移家里的资产！” “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傻，就把手里的东西都给了他！我现在没别的要求，公司一定不能在我离婚之前卖掉，卫律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一定给我阻止他，拖延到我拿到那对狗男女通奸的证据！” 朱太太真的很有气势，说话的语气不算激烈，但杀气满满的能让人背后一紧。 靳海洋和沈留白回头看了过去，这位太太穿了一件chanel的无袖裙外搭小披肩，虽然已经年近中年，但保养的还是很不错的。 “认识？” 沈留白无声的对靳海洋做了个口型，却见对方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没见过，也没听过。” 他的人脉很广，但也是有圈子的限制的。 之前和文家苏家打过照面，那是在他哥们的生日宴上，知道的多纯碎因为这两家的故事比较狗血而已。 这个什么朱太太，那就完全没印象了。 海都是个国际都市，机会多，有野心敢奋斗的人也多。 再加上现在海都的政策和发展都很好，每天都可能有新的土豪诞生。 不过在他们能挺到有机会走进他的圈子前，这些人都跟他没关系。 这位朱太太不是个善茬，涉及财产的离婚官司旷日持久，卫源又接了这么一个客户的委托，估计有的忙了。 “别管他们，周末要不要去海边？” 他压低了声音问她。 “这个时候海鲜正是好时候，咱们可以去烧烤或者出海钓鱼，度假屋那边船和工具都是现成的。” “就咱们两个？” 沈留白抬头看他，靳大队长厚着脸皮的点了点头。 他看到她微微皱了皱眉，在她拒绝之前有眼色的又加了一句。 “当然，你要是觉得害羞，那我叫队里的那群小子一起，内勤也去，你们两个女孩还可以做个伴。” “我刚才是意图不良啦，可我这不也悬崖勒马了么？那种事我听你的，绝不捣乱。” “反正我也答应队里要搞一次烧烤的，干脆就定在周末吧。都是单身狗，大家一起还能过的不那么凄凉……” 沈留白被他夸张的演技逗得笑了出来。 他说的这样坦诚，她更不好拒绝了，何况只是一个集体聚会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组织一下，周五的时候你陪我去超市买材料吧，你会做饭比我明白这些，然后我们一起去青山岛。” 第107章 午夜大火 靳大队长的想法很好，可惜老天爷就是不想成全他。 第二天的凌晨，两人同时被忽然作响的手机铃声惊醒，滨江区龙王庙路上的一座小型写字楼忽然发生了火灾，有一人死亡，无人受伤。 “沈教授，钟法医的阑尾炎犯了，昨天下午刚送到医院做手术，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呢。” “中心剩下的几个都在215专案组，你能不能替他代个班？” 电话是法医部主任打过来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歉意。 沈留白虽然在法医中心挂名工作，但她来之前刑警学院就已经跟中心有过口头协议，她要同时兼顾学校教学研究，不参与轮值。 这次是实在没办法了，主任就只能让她顶上去。 “没关系，主任，我这就赶去中心取工具。” “今天的痕检员？哦，李成……我知道的，我到时候跟他一起。” 放下电话，她忽然听到自家的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看过去，只见靳海洋正衣着整齐的站在门口，半点头看不到困倦的神色。 “我看到你家的灯亮了，我猜今天你要去代班，刚好我们可以一起。” 他站在门口说道，目光却是黏在她的身上，笑的别有用心。 沈留白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知道他是在笑她衣衫不整，忍不住脸颊微微泛红。 她很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这次完全是因为跟他混的熟想也没想就开了门，一点都没想过男女防备的事。 “你坐一下，我去换衣服。” 靳海洋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颇有兴致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丫头应该是刚睡醒，头发蓬蓬的，一脸的懵懂茫然，看上去就像一只渴睡的小动物一样。 这样的表情，最能激起男人的控制欲和征服欲，身材也是琳珑有致，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想着想着……男人顿时尴尬了，只得起身走去餐厅找东西冷静一下。 等他灌下了第三杯冰水之后，沈留白已经整理完毕，准备出发了。 “咦？这么晚了还喝冰水？” 沈留白看男人面无表情的嚼着冰块，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嗯，有点困，清醒一下。” 两人上了车，男人不知从哪里摸了一瓶牛奶出来，放到沈留白的怀里。 “温的，趁热喝，今天还有的忙呢。” 沈留白接过牛奶瓶，果然是自己常喝的那一种，温热的瓶子握在手里，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喝这个牌子？卫源说的？” 她轻声问道。 男人嗤笑了一声，伸手按下了一键启动的按钮。 卫源怎么可能好心的告诉他这个？还不是上次他被秀了一脸之后自己暗暗观察的。这种牛奶是国外的品牌，一般的超市还真没卖的，只在产地小范围销售。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牛奶。” 沈留白将吸管瓶子，一边喝一边轻声说道。 车子刚好行驶到路口，趁着红灯停车的空隙，男人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副驾驶，她低头喝牛奶的样子格外平静。 他没打断她，他知道她今天是有兴趣说一些过去的事了。 “我父亲跟我母亲是同事，他们的工作都很忙，我从小都是保姆带大的。” 说到这里，沈留白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掠过瓶子上那格外熟悉的商标，无悲无喜。 “每次我母亲回家，都会给我带一瓶这个牌子的牛奶。她一两个月才见我一次，我想她的时候就拿着瓶子坐在门口等她，卫源那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看多了就误会了，一直到现在。” “事实上，这只是本地最常见的一个牌子而已，便利店就能买到，很便宜也不好喝。我母亲不会在我身上多费心思，所以就用这个打发我。” “不喜欢就不喝了。” 男人伸手拿过她手中拿的瓶子放在一旁，表情淡淡的说道。 “喜欢什么告诉我，下次我准备你喜欢的。这东西……”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牛奶瓶，暗暗决定回去把那一箱子牛奶全扔了。 卫源这个情敌太不靠谱，喜欢人的爱好都没搞明白，还有脸出来秀恩爱。 “这东西是X国M洲做的，所以你是在那边长大的？”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点了点头。 “X国M洲W市，我住在海德拉镇的郊外。” “呆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国的？” “10年。我10岁的时候跟着他们回国，13岁他们的实验室出了事故。”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车子在凌晨的公路上飞驰，车内却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选择法医学，是不是因为家里……” 靳海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把问题说出来。 难得她有聊天的兴致，不趁热打铁多了解一些，以后再想找机会还不知道也等到猴年马月。 那可不是他的作风。 “不，跟他们没有关系。”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她用“他们”指代父母，显然双方的关系并不亲密。 “我当时只是想选一个自然科学的专业而已。” “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需要团队合作的工作我也做不来，其实能选择的范围挺小的。” “正好那时候法医专业有招生，我想了想，觉得干死人的活最适合，就报名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车窗外。此时车已经开到了法医中心。 深夜的大楼依旧亮有灯火，应当是李成在等她。 “我陪你一起上去。” 男人按住了她准备下车的动作，淡淡的说道。 接上了李成，车直接奔向事发现场。 刚一拐上龙王庙路，远远就能看到有耀眼的消防警灯和滚滚的浓烟，照亮了凌晨的夜空。 沈留白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既然死了人，火灾就成了一起非正常死亡案（事）件。 这类案（事）件只需要做现场勘察和简单的尸体检验，然后根据现场和证据情况，由法医给案件作出定性。 靳海洋来现场，也是为了等她的勘验结果。一旦被确定为刑事案件，他会马上接手进行调查。 “快到了。” 男人单手扶方向盘，打转向下了快速路，车子朝着火灾现场的方向快速开了过去。 第108章 火场寻踪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火情刚刚被扑灭。 龙王庙路一带是海都市著名的高新企业孵化园，道路两旁都是一座座独立的小写字楼，跟北岸高楼林立的普遍街景很不一样。 这里是滨江分局辖区的边缘，属地派出所民警一见靳大队长亲自过来，立刻拉着他热情的开始介绍情况。 “我们是凌晨零点三十分接到报案的。” “这家公司的夜班保安发现顶楼起火，他们拿着灭火器上去之后发现救不了，于是就下来报了火警。” “10分钟后，我们和消防队同时到达，那时候火就烧的很厉害了，在外面都能看到起火的房间有火苗喷出来，玻璃全崩碎了。” “保安一早就跑出来了，消防队用高压水枪将火扑灭，听说顶楼办公室还有人在里面。可等消防员进去的时候，人已经烧焦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从口袋了摸了一根烟递过去，抬头看了看还在冒烟的写字楼，眯着眼睛问道。 “死的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身份？” 听他这么问，民警摸出随身的工作笔记翻了翻，找到其中的一条记录念道。 “死者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姓朱，叫朱义文。” “他跟他弟弟一起开了这家名叫年丰农业的科技公司，主要做些农药农机农具的，听说挺有名的。” “根据保安的证言，朱义文最近正准备把公司卖了，几乎天天晚上走的都很晚，今天也是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关于这个问题，民警仰头想了想，然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按他家的保安说，火是在大约零点的时候自己着起来的。当时正好赶上他们交班的时间，三个人都没发现有火光，等他们看到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大了。” 靳海洋皱了皱眉。 “零点着起来，半小时后才报案？这中间的那段时间保安在做什么？” “三人都说自己是在巡楼，大概零点十五分的时候，其中一个保安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于是他们循着味道带着灭火器上去了，结果发现火烧的门锁死了打不开，于是三人又跑下来报了火警。” 民警解释道。 靳海洋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栋写字楼。 四层的建筑，起火的是顶楼东侧的总经理室，那里的外墙已经被熏得一片漆黑，隐隐还有黑烟从焦乌的窗框中逸出，可以想象里面一定被烧得满目疮痍。 这栋写字楼是临街建的，前后都没有院子，出了门就是马路，保安室应当就在写字楼的一楼大厅。 房子不大，从门口到顶楼只有四层，就算两个上下来回也用不了半个小时，这个时间空档实在太奇怪了。 “三个保安都找到了吗？” 他摸了摸下巴，皱着眉问道。 民警点了点头。 “都控制住了，已经带到所里等待问询，现在就看法医怎么说了。” 四楼火灾现场。 门已经被消防员用工具打开了，里面一片焦黑，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就算带着口罩也挡不住那刺鼻的气息。 “噢！烧成这个样子，看来当时的火可是不小啊。” 李成捂着口罩当先走了进来，等看到那倒伏在桌上焦黑如碳的尸体，还是仍不足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是第一次出火灾现场，以前都只是在教科书上看到烧焦的尸体，虽然可怕但没有真实感。 可等他真的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一种发自内心的毛骨悚然感不可抑制的充斥了全身，他隐隐觉得脑后有阴风扫过，猛一回头，却只看见沈留白静静的站在门口。 “啊……沈教授！” 李成差点被吓死，他大叫了一声，忙不迭的跑出了火烧房。 “沈沈沈沈沈教授！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不不不不不进来？” 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沈教授就站在门前也不说话，从里面看过去是逆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简直就像幽灵一样。 “嘘……” 沈留白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里被烧的厉害，说话不要那么大声。” 她淡淡的答道。 听她这么说，李成的心里更没底了。 他有些神经质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火场，心里的那份恐惧瞬间又加重了许多。 “为……为什么不能大声啊……是……是有什么……什么禁忌么？” 他抖抖索索问道。 这一瞬间，无数的恐怖片画面涌入了李成的脑海里，他看着眼前焦黑的房间，越发的觉得阴森可怖。 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因为火烧房的现场都很脆弱啊。” 她淡淡的说道。 “你再喊几声，说不定那烧焦的柜子就要塌了。” 说着，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消防队员。 “现场你们都进去过了？” 年轻的武警战士看着李成青惨惨的脸色笑了笑，然后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因为楼道里面的烟太大，我们是先用云梯上来灭火，然后才用工具开的门。” “开门之后我们先看了一下里面的人，他当时就已经死了，因为死人了嘛，我们就退了出来联系了警察，然后在这儿保护现场。” 沈留白点了点头。 “你们上来的时候，死者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你们有没有移动过火场中的任何物品。” 小战士特别憨厚的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 他害怕地方看不明白，立刻就开口解释道。 “我们上来的时候尸体就是这样子，我们只是确定他没有呼吸了，然后就出来了。” “门口到桌子那边有我们的脚印，余下的所有东西我们都没动过。” “那你们确定起火原因了吗？” 李成这时候也镇定了下来，跟着追问了一句。 小战士摇了摇头。 “这房间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易燃物，电线也没有短路的迹象。” “我们问过保安，昨天晚上的23点半全楼跳过一次电闸，保安说在23点35分就恢复了供电，火是在0点以后着起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跟短路有关系。” 第109章 遗书 现在正是凌晨，房间的灯已经被烧毁，除了窗外的路灯和走廊的照明灯之外，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光源。 沈留白打开了强光手电朝房间里照了一会儿，语气平静的说道。 “火场范围约50平米，窗子南向约9米，入户门朝北开，一室一厅一卫结构，进门左手有一个卫生间，房间和客厅有门隔开，最南边的落地窗外没有其他通道。” “起火点应当是里侧房间靠南侧的办公桌附近，桌面烧毁严重，连带着西侧的书柜文件柜和保险柜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尸体的状态为倒办公桌上，无人移动过现场，目前死者死因不明。” 听她这么说，李成也打开了手里的强光手电，朝着黑漆漆的房间照了照。 因为消防队员灭火的缘故，这房间的地板上有很多积水，死者倒伏的办公桌有一半的面积已经碳化，连带着附近的书柜完全烧毁，架上的书化为灰烬，金属制的保险柜也在高温中发生了变形。 傍晚的时候变天了，风从没了玻璃的窗框中吹进来，那类似呼号的声音在这一刻听着格森。 李成跟着沈留白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火场，每一步都迈的特别仔细，生怕一个没注意就破坏掉线索和痕迹。 这房间不大，装修倒是很讲究，不但在房间的四个角上都放了风水摆件，吊顶也采用了天圆地方的设计。 “靠门的两个摆件都没事，说明火主要是在窗子那一侧烧起来的……” “啧啧啧，A牌的一体机，这款配置超牛的，简直就是游戏神器啊！诶，烧成这样可惜了……” 李成一边检查现场一边感慨，沈留白却已经开始让人把尸体运送到法医中心了。 “我回去尸检，你自己没问题吧？” 沈留白看向还在嘟囔个不停的李成。 “别别别沈教授！我师父没带我进过火场，我这是第一回 ，这又赶上非正常死亡案件，你可千万别扔我一个人啊，好歹得给我把把关！” 沈留白是全才，在刑警学院任教的时候曾经教过《痕迹学》，对于现场勘验的理论和实践都很擅长有她在一旁看着，李成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 两人站在门口对视了一会儿。可能是李成脸上的表情太诚恳太可怜了，沈留白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的留了下来。 她拿着手电重新走进了火场，在潮湿额地板上照了照，最后把注意力定格在书架和桌子之间的一摊灰烬上。 靠着强光手电的光，她看到这摊灰烬中隐约还有少许未完全烧掉的东西。她蹲体，取出镊子将那残片小心的捡出来放在光下自己观察，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应该是某种昆虫的一部分。 心中一动，她在这摊灰烬的附近仔细的搜寻，果然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很多虫子的遗骸。 破碎的翅膀，断掉的虫腿，烧的只剩一半的头部和口器，各式各样五花八门。 她叫来李成，让他将这些虫骸搜集起来妥善保存。自己则起身走到窗边，迎着微凉的夜风看向窗外。 龙王庙路是海都市二代主干道之一，两侧虽然有景观树，但火场在四楼，能招惹来这么多的昆虫很奇怪。 这些虫子也许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也说不定。 “李成，你把地上的灰烬也取样吧，回去分析一下，看看引火的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说道。 “保险柜都烧变形了，门后面的座钟和风水轮却没事，说明起火点在房间南侧。” “一般来说，单纯火灾燃烧产生热空气膨胀，是不足以让玻璃破碎并脱离窗框的，火灾过程中出现过压的反应。”“这种情况最常见的就会燃气爆炸和负压回抽，看这玻璃的损坏程度，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小规模的爆炸。” 沈留白看着下半部完全破碎的落地窗，用手电照了照上面的纹路，然后淡淡的说道。 “残骸出现了放射状裂纹，这说明玻璃受到了外力。从裂纹的形态来看，有些裂纹没有延伸到玻璃的边缘，顶端没有穿透玻璃的部分，内侧为玻璃受力面，所以外力是从里向外击碎了玻璃。” “残片出现矩形痕迹，楼下出现大量玻璃碎片，说明抛出的方向同一，说明火灾中出现了爆炸波。” “看现场燃烧的情况，应该没可能把玻璃破坏到这个程度，所以应该是当时现场发生了小规模二代爆炸，爆炸的波造成了玻璃损坏。” 她顿了顿，目光落到尸体倒伏的那张桌子上，精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 发生了火灾和爆炸，死者还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办公桌前等死，这样反常的行动未免有些太可疑了！ 很快，她的这个疑问就找到了答案。 李成在门边的风水轮附近发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方方正正的夹了一张纸，上面正是一张手写的遗书。 “义军的设计出了差错，我告诉过他要反复检查的，他不听我的还跟我闹，说我不懂技术。我不懂技术我也知道激素电捕灯这个产品是根本不可能投放市场的，因为成本太高而且用途单一，后续作用也不稳定，不如简单的杀虫剂应用广泛。” “我说了他不听，结果现在实际反应不好，白白浪费了经费和资源，还因此让我们原有的市场再次萎缩。” “小红怀孕了，她要把孩子生下来，逼我给她一个名分。可明华一直跟我闹，她说离婚可以，但是要拿走我全部身家，凭什么？就算我在这段婚姻里有过错，但公司是我一点点拼出来的，凭什么都要给她一个家庭妇女？她懂经营吗？公司要是没有我，迟早会被这群不知柴米油盐的家伙败光光！” “算了，我也累了，奋斗了这么多年，索性就放弃了吧，一了百了，撒手不管，闭上眼还能睡个好觉。”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累了！是真的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奋斗，也不想在强撑着自己去支撑。” “就这样吧，我累了，我要抛弃一切好好休息。” ……义文XXXX年XX月XX日。 第110章 奇怪的家属 “这是……遗书？” 李成将那张薄薄的纸用镊子夹了起来，放在强光手电下照了照，确定没有别的痕迹之后，这才小心的放进了证物袋。 虽然署名是死者朱义文，但究竟是出自其本人之手还是有人伪造，这些都要等做了笔迹鉴定之后才能确定。 不过有了遗书就有了新的方向，从现在开始，他们需要考虑到自杀的可能性了。 “既然是自杀，那么死者是怎么把自己杀死的呢？” 沈留白的这个问题犹如一盆冷水，直接将还处于兴奋之中二的李成给浇醒了。 是啊。这房间里没有厨房也没有液化天然气，就算死者自己吃了毒药安眠药，那个爆炸又是哪来的呢？ “也许……他放了什么易燃易爆的气体？” 他一脸犹豫的猜到，在沈教授平静的目光中，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就听不到了。 “先这样吧，光线不好不适合现场勘验，明天我们再来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两人下了楼，刚好看到靳海洋在楼下跟消防员聊火场情况。 “我们认为桌子和书柜那里很可能是起火点，具体是哪个暂时还不能确定，因为两者的距离比较近……”年轻的消防班长说道。 “房间里烧的最厉害的就是桌子和书柜，书柜的外框支架几乎完全炭化并部分坍塌，正上方的天花板损毁严重，墙皮完全脱落吊顶熔化变形，符合长时间燃烧的情况，所以判断为起火点。” “相比之下，房间北部就保存的比较完整，几乎没有灼烧的痕迹。”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的眉微微皱了皱。 “这场火大概烧了多长时间？” 班长低头算了一下。 “我们接到报案是零点31分，我们到达是在零点42分，但保安说看到火的时候已经是零点十五分了。根据屋内烧毁程度和过火范围测算，火灾从发生到我们赶到大约35分钟分钟左右，所以起火时间应当在零点以后不久。” 靳海洋在心里算了一下，的确是这个时间没错。 “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我们怀疑是人为纵火，但只是一个怀疑而已，没有证据。” “已知基本排除电器电线短路等意外原因，现场没发现易燃易爆品，起火点距离死者的位置很近，房门一直锁着，如果没有其他嫌疑人，很可能是死者自己放的火。”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所以你觉得是自杀？” 年轻的班长摇了摇头。 “刑侦的问题我不懂，我只能就火场的情况推测。” “好的，谢谢你的讲解。” 靳大队长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到沈留白和李成走了下来，墨玉一样的眸子一瞬间亮的惊人，微笑着就迎了上去。 “情况怎么样？” 沈留白有些疲倦的按了按额角。 “不好说，要等解剖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靳海洋点了点头，无比自然的接过了她手中的工具箱前。 “这场火着的不简单。” 沈留白原本正沉浸在火场的诸多细节里，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抬起了头，瞪着一双美眸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发现什么疑点了？” “哪儿能呢。” 靳大队长一脸苦笑。 “我一直在楼下，连现场都没进去过呢，怎么可能发现疑点。” 他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说的不简单，是指这位死者的身份。” “你还记得上周末咱们去卫源事务所参观时看到的那个客户吗？” 见沈留白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男人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念头，伸手摸了摸她细软头发，然后才笑着说道。 “死者朱义文的妻子就是咱们那天见过的朱太太。” “卫源也来了，他是跟着朱太太过来辨认尸体的。” 沈留白恍然大悟，这倒真是个巧合了。 她忽然明白靳海洋为什么说这案子不简单，之前在找律师要离婚的女人，几天之后就死了丈夫。对于那位朱太太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丈夫去世，身为法定继承人，朱太太和她的孩子可以继承亡夫的财产，也省了财产分割和离婚官司。 而那位据说是怀了孕的外室，虽然法律同样会为非婚生子女保留遗产份额，但前提是她要证明自己的孩子跟死者有亲子关系，面对气势汹汹的正房朱太太，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死者朱义文是自杀倒还好说，如果他的死是另有原因，那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 “李成，叫死者家属过来，我们要通知家属尸检。” 李成正被刚才靳大队长那酸倒牙的动作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听她这么吩咐立刻声找人，生怕跑慢了一点儿就又被喂了一脸的狗粮。 很快，卫源带着那位朱太太赶了过来。 朱太太一身礼服披肩，脸上还画着淡妆，怎么看都不像是从被窝里刚爬起来的人。 似乎是觉得面前靳白二人的目光带了些审视，朱太太坦然自若的解释道。 “我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结束之后跟朋友去吃宵夜，还没来得及回家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听说他死了，要我去看尸体还是……” 见她衣服满不在意的态度，卫源的眉微微皱了皱。 他直接打断了朱太太的话，笑着看向沈留白说道。 “我的委托人就是这样直接的性子，你们也知道，他们两个正准备离婚，所以……现在是要去确认尸体？” 沈留白点了点头。 虽说三个保安都指认死的的确是他们老总朱义文，但朱太太要是能再次确定，那就更稳妥了。 “请先看一下是不是您丈夫朱义文先生，如果是他本人的话，我们想会就尸体解剖征询家属意见。” 听她这么说，朱太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如果确定是我老公的话，是不是我可以决定是否允许你们解剖？”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好，那我不同意。” 在卫源惊愕的目光中，朱太太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111章 凶杀 “我不同意。” 见众人都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朱太太盛气凌人的挑了挑眉。 “怎么？不是问我意见吗？我……不……同……意！” 卫源的眉不经意的皱了皱，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额角。 “时间不早了，我的委托人今天已经累了，我先送她回去。” “我们很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身为被害人的家属，我们希望案件有什么进展的时候能够及时接到通知，谢谢各位。” 说着，他朝朱太太点了点头，对方倒也给了他这个面子，乖乖的跟着他走了。 “啧啧，还真是一位厉害的贵妇啊！” 李成有些感慨的说道。 “我倒是很好奇她一起吃宵夜的那个朋友是谁？能让她脱下婚戒盛装打扮……” 靳海洋眯眼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看向沈留白。 “你说，会不会就是卫源？” 见沈留白特别不文雅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男人越发说的来劲了。 “之前在事务所看见她，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亮的能闪瞎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朱太太，今天据说是出席宴会，手指上什么都没带，是不是很可疑？” 李成最爱听八卦，靳海洋半真半假的推测立刻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洋哥说的没错啊！你看她刚才的表情，明显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嘛！两人不是正准备离婚吗？说不定就是都在外面有人了，各玩各的。” “那个律师长的就像骗小姑娘的，冯太太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说不定就喜欢这样的鲜肉呢……” 见他越说越下道，沈留白忍不住冷声打断了他。 “别浪费时间了，虽然尸体解剖暂时做不了，但尸表检验还是要进行，快点回中心。” 沈教授发话，小跟班李成自然不立刻执行。只是他总觉得他刚刚应当是说错了什么，否则女神怎么就变脸了呢？ “你先回去吧，我和李成跟中心的车就好。” 沈留白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拎自己的工具箱。 “怎么，不高兴了？” 男人侧了侧身，完美避开了她的动作。 “我说他你不高兴？小白，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卫源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 他扯了扯领口，将扣子放开了一个，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得有些危险。 沈留白别过眼不看他。 “在人家背后那样说，不好。” 靳海洋被她一脸倔强的模样气笑了。 “小白，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吗？”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听着难受？” 他看着她，她看着别处，两人就这样站在夜风之中，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沈教授……噢，靳队，那我们先走了啊！” 法医中心的车开了过来，李成从副驾驶的车窗里探出头，话刚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摸摸鼻子招呼着司机开走了。 妈呀！靳队的眼神太可怕了！吓得他差点没磕到车窗上。 沈教授这是在跟靳队长闹别扭么？洋哥瞪他那就是嫌他碍事了？ “先回中心吧，有事回去再说。” 他拉过她的手，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然后又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沈留白是知道轻重的人，现在解剖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容不得她分心做别的。 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开回了法医中心。临下车的时候，靳海洋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一双黑眸紧紧的盯了她一会儿，蓦然松开了力道。 “我在车上等你的结果。” 他这样说道。 沈留白回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糟心。 她逃一样的下了皮卡，步履匆匆的走向了解剖室。 一进门，李成已经等在那里了。 沈留白换好了衣服，一双晶眸迅速二代浏览了一下解剖台上的尸体，然后就开始了尸表检验。 “死者的背部和臀部和后脑大面积烧伤，目测三度以上，头部颈部外侧皮肤已经焦化或炭化，部分皮肤完全烧毁缺失。” 她一边说，李成就一边快速的记录，间或还跟着探头探脑的看看。 “体表没有外伤，但头部发现不自然凹陷。” 听她这么说，李成连忙靠了过来，凑到近前仔细的观察。 死者位于火灾中心点，大部分头皮已经碳化脱落，后脑仅剩的几块轻轻一碰就堆成了渣渣，露出破碎的颅骨，以及碎骨间红白相间的脑组织。 “外伤。” 沈留白的眉皱了起来。 她将头顶的光拉到近前，仔细的看着那一处出来的的脑组织，半响之后才轻声说道。 “这处凹陷性骨折不是由于颅骨脆化脑组织膨胀造成的，里面的组织有破损，应该是外力导致的损伤。” 李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处异常的组织。 偏红，而且创口比较模糊。 “沈教授，你看这里，死者胳膊有创口，很像是锐器的割裂伤。” 李成指着一出伤口说道。 “不，这只是皮肤在高温下收缩的结果。” 沈留白盯着尸体的左臂看了半天，最后才轻轻的摇了摇头。 人的身体中含有大量的水，高温作用会使水分大量蒸发，皮肤凝固收缩，干燥变脆直至焦糊碳化。在这个脱水过程中，失去弹性的皮肤会出现纹理状的裂口，看上去跟锐器切割创伤很相似。 但只要仔细的观察创口周围就会发现，这种伤口并没有出血、红肿等的生活反应，创口内部的肌肉也没有明显的改变，这说明并非外力所致，而是皮肤在高温下的自然反应。 “不过这一处倒是锐器划伤没错。” 她指着死者右手虎口处的一处伤痕说道。 “有生活反应，创口平整，肌肉受损，应当是锐器伤没错。” “经过尸表检验，死者目前发现脑后一处损伤，右手虎口处一处锐器划伤，判断为颅骨骨折至脑组织损伤，应该是由钝器击打造成。” “现场的垃圾桶里发现碎裂的瓷片，上面粘有血迹，疑似跟死者……” “根据现场情况和初步尸检的情况，现在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杀人纵火案，等早上上班就打报告强制尸检吧。” 第112章 共处一夜 看看时间，已经是快凌晨三点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将尸体放入了低温保存柜中，这才互相道别。 沈留白的头昏沉沉的，睡眠不足让她觉得浑身虚软，精神却又无比的亢奋。 她的脑中不断转动着火场的情况，结合尸体身上的痕迹和不自然死亡姿势，直觉在第一时间就告诉她，这案子里面有蹊跷。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她很想再翻一次勘验记录，可几个小时之后她还要进行尸体解剖，不睡觉是不行的。 信步走下楼，果然看到靳海洋站在院子里抽烟，见她出来了，他将烟头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按灭，然后扔了进去。 “有结果了？” 他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在她满是疲惫的脸上转了一圈，眼底的神色幽暗莫名。 沈留白点了点头。 “死者的后脑有一处钝器伤，造成脑组织损伤，右手虎口处有锐器划伤，初步看应该是案件，明天会申请强制尸检。” 听她这么说，男人点了点头。 “好，辛苦了，回家睡觉。” 他伸手过来拉她，却被她闪身躲了过去。 “不了，我在办公室凑活一下就好，反正也没有几个小时……”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他拉住了。 “回去，几个小时也回家睡。” 他拉着她就往车的方向走，她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一边挣扎一边被他拖着走。 “不用了，我办公室有沙发……” 沈留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靳海洋忽然转头冷冷的看向她。 昏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那刀削斧凿般深刻的轮廓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肃杀。 沈留白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呆呆闭上了嘴，后面的话再也没说出来。 “你要自己睡办公室？” 他的声音有些危险。 “全楼都没个人，你要自己睡在这里？” 沈留白想说其实还是有人的，李成和值班的同事都在。可面对那格外冰冷锐利的目光，她hihi喉咙动了动，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我干什么？沈留白你是不是在实验室里呆傻了？真以为那就是你家？” “你来之前的一周，海都市就有一起入室盗窃办公室的案件，结果那加班的姑娘被先奸后杀，尸体都不成模样了！” “真遇到事情你怎么办？藏在桌子底下？” 沈留白脸上一红，他这是在嘲笑她怕打雷的黑历史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靳海洋的车开的很快，像是在跟谁生闷气一样。 沈留白不敢惹他，默默的坐在副驾驶上，感觉车里的气氛尴尬到快要爆炸了。 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得转头看向窗外，看着看着困意袭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靳海洋的余光瞥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心理窝着的那把火渐渐的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无奈。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听到她帮着另外一个男人说话，他心里就格外的酸涩难受。 她拒绝过他，她是他这辈子第一个主动接近的女人，却也是他踢到的第一块铁板。 他头一次上心的女人就是地狱难度级别，靳大队长觉得自己真实好眼光，有勇气。 原想着跟她好好聊一聊的，结果看她累成这个样子，他有有点不忍心了。 沈留白不是完人。事实上，他认为她的过去绝不美好，她身上完全缺失了这个年纪女孩的娇憨和天真，她更像是个被迫长大的孩子。 她是个天才没错。 她冷静睿智沉稳专业。 可他很少看见她笑她跟人玩闹，她在小心翼翼的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这是一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防备这个世界。 靳海洋从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会是这样一个人。他见过太多类型的女人，娇艳的、天真的、精明果决的、冷漠骄傲的、知性大方的、温柔如水的，在他年少时和成年后，这些女人或明示或暗示的向他表达过好感。 沈留白是第一个他主动凑上去的女人，如果可以用理智选择的话，他不认为自己会选她。 可是没办法，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和假设。 看着她熟睡的脸，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已经慢速下来的车子开下了快速路，然后停在了一处豪华酒店的门外。 门童是认识他的车的，见他抱着个女孩下来，什么都没说就接过钥匙泊车去了。 靳海洋拿出了自己的黑金卡，立刻有服务员帮他叫电梯开房门，半点儿也不朝他怀中女孩看上一眼。 “靳先生，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服务员殷勤的帮他打开了豪华套房里的灯光，然后还小心的帮他关上了房门，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他将她放在床上，似乎有些眷恋之前那温软柔腻的触感，盯着她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还是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 她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触碰，看得他心中恶念大起，干脆把手放在她的脸下，还特别幼稚的不许她挣脱。 她睡得迷迷糊糊，扭了扭脸摆脱不掉，于是便委委屈屈的认命了，还偎着他的手蹭了蹭，就像小动物本能的讨好一样。 见她这副模样，男人的心中一片柔软。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睡着了倒是挺乖的，怎么一醒着就知道气人了呢！” “干脆找根绳子把你拴起来放家里，以后我也能少操心，多活几年。” “你要是一直表现这么乖，我就考虑考虑养着你……睡得这么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眼看着她脸上被他戳出的红印，他又有些心虚的给她揉了揉，然后是头发，鼻子，她的轮廓，他只觉得哪里都可爱。 渐渐的，这样的动作的变了味道。 他忽然站起身，劲瘦的腰身之下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这让靳大队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轻轻给她脱了鞋子和袜子，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依恋的蹭了蹭枕头，他冷着脸，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第113章 沈留白，我快等不及了 沈留白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冥冥中有种熟悉的气息充斥在身边，不断的向她传递着安全的信号，让她完全放下了警觉和戒心，安心的陷入了沉眠之中。 这是很少见的事。因为之前的经历，她在睡梦中也不会放松警觉，稍有动静就能清醒过来，即便那是她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房子也一样。 一觉醒来，她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适。她像只猫咪一样的蹭了蹭枕头，蓦然发现这上面的花纹并不是自己看惯了的样式！ 这是哪里？ 视线之中的房间装修豪华，可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居家的布局，倒是很像大型酒店最喜欢的设计风格，家居摆设都带着制式的味道。 “醒了？” 低沉的男音打断了她的猜测，沈留白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靳海洋穿着睡袍站在门边，凌乱的短发领口露出的肌肤格外性感。 沈留白本能的低头看向自己。 衣着整齐，还是她昨天穿的那一件…… “怎么？放心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不是有点放心的太早了，有些事不需要全也能做的。” 他的声音不大，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越发低沉的下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诱惑味道。 沈留白打了个哆嗦，她被男人特别暧昧的表情带了进去，不由自主的脑补了一些禁忌的画面，脸上闪过罕见的慌乱。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相反，身为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她对人体的构造和功能比常人了解的跟多更深刻。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异常，可有些事真的说不好，毕竟她也只是感觉而已。 “我……” “你干的坏事都忘了？” 他走到她的床前坐下，带来一阵阵清爽的气息，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小白，知道这儿是哪儿吗？丽思梅尔顿酒店的套房，半夜咱俩就是在这儿过的，就你跟我两个……” 说着，他有意的靠了过来，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逼得沈留白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这个男人的侵略性太强了，虽然她并没有衣着不整，可当距离近到能看清他刚刚刮好的下巴时，她还是很怂的退败了。 “你躲什么，之前什么没看过？” 直到把她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他才有些慵懒的开了口。 “说吧，你对咱俩的事怎么想的？” “咱俩的事……咱俩没事啊……” 沈教授特别弱气的说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可以理直气壮说出来的一句话，在此时此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心虚。 当看到男人已经快贴到眼前的身体，她连忙迅速的补充了一句。 “真的……我记得我昨晚尸表检验是睡过去了，就只是睡过去啊，我睡相很好的，应该没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没错。她就只是睡个觉而已，又不是喝多了撒酒疯，睡个觉能对他做什么？ 见她的眼神逐渐清明，大有反过来兴师问罪的意思，男人有些扫兴的撇撇嘴。 “没意思，血压这么快就恢复了啊。” 沈留白被他这一脸的遗憾搞得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弱智，只是早上起来反应慢一点，怎么可能连自己做过什么都记不清？” “那你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做什么？” 男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他抓了抓还带着湿意的短发，朝她坐的角落有逼近了一些。 “你不会。”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她的双眼直视着他的，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到的只有平静和信任。 半响之后，靳大队长终于败下阵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真是……竟然这么信任我的人品，搞得我想下手都得好好想想了。” “怎么办？你真么天真，我却越来越不想当个好人了……” 他下了床，退到房间的门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我快等不及了。” 听他这么说，她的脸上一片茫然，似乎不明白这天马行空的一句话说的究竟是什么。 却听他接着说道。 “我说真的呢，沈留白。” “我发现你越来越合我的口味，我这个人其实挺霸道的，以后可能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去想了呢。” “所以为了避免过度消耗我的耐心，你和卫源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是有必要的。你们不是朋友么，朋友该有朋友的分寸，明白吗？” 沈留白被他这任性霸道的一番话气的笑了出来。 “靳海洋，你今年是不是三岁半了，跟幼儿园小朋友搞小团体，跟你玩的就不能跟别人玩，你幼不幼稚？” “诶，就是这么幼稚。” 男人大大方方的认了下来，一点儿都不脸红的顺着说道。 “我看中的媳妇别人最好少撩，仗着当过邻居就了不起啊，咱们现在还是邻居呢。” “总之，话我已经说在前头了，以后你少在我面前说卫源怎么怎么样，我不爱听。” 见沈留白还想再说什么，男人却直接将她推进了洗手间。 “赶快洗漱一下，然后我们到一楼吃早饭，今天不是要做尸体解剖么，我已经通知死者家属过来了。” 听他说起尸体解剖，沈留白立刻没了打嘴仗的心思，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 她出了主卧，看到套房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张毯子，知道靳海洋就是在这儿将就了几个小时，心中忍不住有些愧疚。 “本来想带你回家去睡的，结果你睡得太熟了不想吵醒你。” 男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然后有些随意的解释道。 “刚好我有丽思梅尔顿的卡，这里离着中心又很近，反正就是几个小时的觉，就上这儿来了。” “也挺好的，有人开门按电梯，我也省了摸钥匙停车的麻烦。” “就是可惜好好的一个套房，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他说了一半就看向她，得到了她附赠额特别不文雅大白眼一枚，笑的心满意足。 “走吧，吃饭去吧，今天的人来的可全着呢。” “朱义文的太太赵悦红、朱义文的弟弟朱义军、朱义文的小老婆张美娜。” “呵呵，有热闹瞧了。” “还有个新消息。昨天拿回去的保险柜里面发现了一叠文件，是关于丰年公司研究生物杀虫器的计划书！” 第114章 朱家内乱 两人吃过早饭便回了法医中心。 刚一开到路口，就见三辆车依次停在中心门口的小马路上，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男人站在车边，正跟面前的女士说着什么。 正是卫源和朱太太赵悦红。 他笑着跟沈留白打了个招呼，可当看到驾驶位上似笑非笑的靳海洋时，卫律师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淡了下去。 “家属呢？先进去吧，法医有事要跟你们说明一下。” 靳大队长有礼貌的对他点了个头，然后油门一踩直接把车开进了法医中心，只留了一个背影给门口的几人。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同意尸体解剖，你们要问我的意见我就这么说，现在还让我来干什么？” 沈留白还没进接待室就听到了一个高亢的女声在叫，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等她走进接待室之后，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黑底红花的太太正义愤填膺的说话，正是几个小时之前在火场看到的朱太太赵悦红。 见她出现，朱太太越发有了底气，指着她问道。 “小姑娘，你是法医吧，我记得你！我半夜的时候怎么说的？我说我不同意尸体解剖，你们当时说需要家属同意，家属都说不同意了，你还叫我来做什么？” 还没等沈留白回答，接待室的角落里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叫你来做什么？调查你呗，你心里有鬼不敢让人查，警察当然要找你问话啊。” 这声音娇滴滴的很好听，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婉和娇媚，一听就知道是男人会喜欢的那种。 朱太太一听这话就来了火气，指着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妙龄女子恶狠狠的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坐在这儿？谁叫你这个贱人来的？” “人家找的是家属，你一个小三算什么家属，这里没人说话的份！赶紧给我滚！”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那女人的身上。 只见她一身黑色连衣裙，小腹微微凸起，身材因为怀孕的关系略微丰腴，肌肤紧致白皙，没化妆也当得起一句美女。 死者今年五十有六，这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说是父女两都很正常，不过能让朱太太这么骂的多半就是那个传说中怀了孩子的外室了。 “我不算家属，可我肚子里的孩子算啊，这是义文的亲儿子，身体健康的儿子，孩子爸爸的后事我当然要参与。” 女人也不生气，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温柔的说道。 只是，在她说道“身体健康”这四个字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一下语气，这种强调的意味让站在一边的赵悦红脸色一变，本季有些衰老的脸越发的狰狞了起来。 她当然明白那女人说的是什么，儿子是她一生的痛。 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心疼，然后就是对那女人的憎恶。 “张美娜，你那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能不能养的活还另说呢，话别说的太早！” “哎哟哟，我好怕，正房太太威胁要害我儿子呢。” 张美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又泰然自若的朝她犯了个白眼。 “你以为你是在演古装剧啊，还养不养的活。就冲着义文的财产我也得好好养着他，你只要把我们的份额留出来就好，别的不用你操心。” 赵悦红被她嚣张的态度起了个倒仰，她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一直沉默的那个中年男人抢先开了口。 “嫂子，别说了，人家法医已经过来了，咱们还是先把正事解决了比较好。” 赵悦红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跟张美娜拌嘴，而是把头转向了沈留白。 “我不是说了吗，家属不同意解剖，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那死鬼什么时候能换给我们？” 听她这么问，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 “抱歉，虽然家属不同意，可是因为在尸表检验中发现了不明伤口，我们有理由怀疑死者的死系人为所致。” “根据我过法律的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或者非自然死亡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进行强制解剖，今天叫各位来，其实就是通知这件事的。” “什么？强制解剖？凭什么？” 还没等朱太太说完话，一旁的卫源就上前跟她低声的说了句什么，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和慌乱。 而一直站在她身侧的朱铮，放在身前的手指不自觉的扭在了一起，垂下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朱义军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不过他终究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留恢复了正常。 他想开口问些什么，不料却被坐在角落里的张美娜打断了。 “强制解剖？那正好，你们会留DNA样本吧，等我儿子出生之后我要带他做亲子鉴定，免得有些人说什么孩子来历不明，到时候我能找你们吧？” “或者你们给我留点头发、指甲什么的？” “留什么留？你又不是义文的家属，怎么处理尸体是我说了算！” “法医我跟你说明白，你要是敢不经允许就给这女人任何义文的东西，我就告到你摔了这个饭碗！” “哟，你怕什么啊？你不会说我这孩子不是义军的种吗？我都不怕验你怕啊？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杀了人啊，这么着急要毁尸灭迹，之前你说不让尸检我就怀疑是你干的了！” “你放屁！” 眼看着又要吵成一团，站在门口的靳海洋重重的咳了一声。 然后才缓步走了进来。 “都吵什么啊，这里又不是菜市场。” 许是他这个人太有气势，一进来就镇住了场子，刚刚还暗潮汹涌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是朱义文的亲属，家里还有没有别人了？” 听他这么问，朱太太朝张美娜狠狠的瞪了一眼，到底没在她的身份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淡淡的说道。 “家里还有我婆婆和我儿子，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老公出事的事家里人都没跟她说。” “我儿子正准备留学，现在应该在上课。” 靳海洋点了点头。 “行，老人家没来没什么，你一会儿把你儿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找人叫他过来。” 听说要叫儿子朱铮来警局，赵悦红的眼立刻就竖了起来。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事跟他又没关系！” 她话音刚说，靳海洋就笑着解释道。 “他必须在，我们有些事要找他合适的。” “这回找你们来，一个是要通知一下强制解剖的事，另外也是想请各位配合一下，我们想要了解各位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他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的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各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们都进过朱义文的办公室，你们是集体约好的吗？” 第115章 情敌挑明态度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靳海洋一个个的看过去，毫不意外的发现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他心中有数，回头招呼高大尚和裴耀等人过来，将四人分别带到询问室询问，然后看向有些怔愣的站在一旁的卫源。 “卫律师还有事？” 对上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卫源像是忽然惊醒过来一样，瞬间就恢复了惯常的从容镇定。 他点头点头，笑着说道。 “我有事想跟音音聊一下……” 还没等他说完，靳海洋就毫不客气二代直接打断了他。 “卫律师，您现在的身份是朱太太的代理人吧。朱太太现在在警方接受询问，您过来跟本案的鉴定人私下交谈，这在程序上有些不合适吧。” 他笑了笑，高大的身体微微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话里满满都是意有所指。 “您是律师，发条肯定倒背如流，不可能不知道啊。” “还是说，您本身就准备采用这个策略，排除掉小白作为鉴定人的资格？” 听他这么说，卫源的脸色瞬间变幻不定，他立刻看向沈留白，准备跟她解释一下自己绝对没有算计她的意思，可他的对手却完全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笑眯眯的扯着他出了解剖室。 “我知道卫律师不是那种坑朋友的人，所以咱们就不要打扰小白工作了。” “为了避嫌，在这个案件结束之前，您还是跟小白保持点距离比较好，相信你作为小白的朋友绝对可以理解和体谅啊。” 卫源被他的话气的笑了出来。 眼见着已经走出了法医中心的大楼，好脾气二代卫律师终于也有点忍不住了。 “我说靳队长，我只是想问问音音早上有没有吃饭，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 靳海洋回答的斩钉截铁，特别不讲理。 “为什么？这事儿跟案情无关啊！” 卫源站直了身体，长长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惯常温和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火气。 不过这个样子，完全吓不到靳大队长。 他露出了一个特别客气的微笑，懒洋洋的说道。 “跟案情无关的事跟我有关，她昨天跟我去宾馆睡的，早上跟我一起吃的早饭，我们俩的事你还想知道什么？” 此话一出，卫源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僵硬，他的脸色特别难看，垂在一侧的拳头攥了攥，好半天才松开。 “我……不……信。”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可是下一刻，这种强烈的情绪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从容，跟几秒前的那个暴躁的卫源判若两人。 到了这个时候，靳海洋终于认真的开始审视这个情敌了。 有如此强大的情绪管理能力，这个卫源绝对不好对付。 “靳队长怎么说怎么是吧，反正音音没确认的事，我是不会相信的。” 卫源笑了笑，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得感谢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算是直接告诉我音音还没有接受你。” “可能你喜欢她的容貌，就只是这样的话，你永远不可能真正靠近她，你不了解她的过去，她经历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可能根本没办法接受。” “所以为了音音，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你不适合她，她也不是你要的那种乖巧柔顺的洋娃娃。” 卫源的背脊挺得笔直，同样高大的身材站在靳海洋的对面，隐隐有种正面对抗的气势。 靳海洋也毫不示弱。 他双手抱胸眯着眼打量了卫源一会儿，然后嗤笑了一声答道。 “卫律师管的还真多，谈个恋爱也要你审查批准，我真不知道国外都是这么玩的。” “适不适合是我们两个事，就不劳卫律师操心了。” “我这辈子这点儿耐心和好脾气都花她身上了，外人过来指手画脚的我觉得烦，你要不是我岳父那就离远点儿。”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示弱的意思，视线碰撞之处有火花四散迸溅，两人周围都萦绕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当斯文俊秀对上霸气逼人，旗鼓相当的气场和迥然不同的风格，很快就吸引了一众路人的注意。 有路过的女孩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偷拍照，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还不时伸手平复一下兴奋的心情。 “太帅了！” “那是隔壁的靳队长吧！他对面的男人是谁，长得好帅！” “两个都是长腿大帅哥啊！虽然以前我的男神的靳海洋，可现在我觉得我要被这个美男迷住了，他看上去就好温暖！” “靳队男友力爆棚啊！不过他名草有主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话我说明白了，我还有事，卫律师自便吧，失陪。” 说着，他也不看卫源一眼，转身走出了法医中心的大门。 卫源一个人在原地占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解剖室的窗子上。 他想上去跟她说几句话，他想问一问今天凌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真的和那个男人去了酒店，这些问题就像是浇了油的火焰一样在灼烧着他的内心，让他心生不宁。 之前虽然跟靳海洋说的淡定，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去考虑事情发生的可能，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愿意接触人了？她走出她的世界了？她二代社交障碍没有了？ 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他努力了真么多年，小心翼翼的渗入她的世界，他以为他就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并不是，而且他十几年来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还比不上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 这让他情何以堪！ “卫律师？卫律师？” 一个声音打断了卫源的思绪，他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法医中心的路边发起了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事务所的同事李曼正站在他的面前，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忧。 “卫律师，没事吧……” 卫源朝她笑了笑。 “没事，就是想了一会儿案子。” “找我有事吗？” 李曼有些错愕的看向卫源，可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伸手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卫源面前。 “卫律师，您今天不是约好了要去代表朱太太跟年丰农业的人开会么，现在时间快到了，您看是不是……” 第116章 疑点很多 再次看到朱义文烧焦的尸体，李成已经完全适应了。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靠着年轻的肉体他还是满血复活，精神奕奕的准时踏进了解剖室。 看到沈留白干净利落的切开了尸体的气管，李成立刻换好解剖服，凑到近前仔细观看。 虽然他做的是痕迹检验的工作，但偶尔也要客串法医助手，能有多学点的机会总是好的。 尤其沈教授的刀又快又准，看她上解剖台简直就是在欣赏艺术，每个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 “气管里充满了烟灰，看来脑后的钝器伤并不是致死伤。” 她皱了皱眉，轻轻的剥开气管的组织，仔细的查看着里面灼伤的情况。 “颅骨顶部有好几处凹陷，颅内脑组织有损伤。” 她用纱布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白森森的骨头。 “打击是一次造成的，钝器的形状……有些不规则，暂时无法判断是具体是什么。” “但是这处伤应该不致命，否则死者的气管内不会有灼伤还烟灰的痕迹。” 她一边说一边做着记录。 “这么说，死者是在被钝器击打后失去了意识，然后凶手放火烧了房间意图毁尸灭迹？” “那这个案子简单了，谁最后进过死者的办公室，谁的嫌疑就最大啊。” “也不知道现场的监控有没有记录，刚才靳队长不是说了，在场那四个人都进了死者的房间，只要按照顺序调取录像就好了，凶手一定是在最后放火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引得沈留白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却并没有对他的推论发表任何的看法。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火场的窗子虽然没有了玻璃，但闭合的锁扣却显示了窗子是上了锁的状态，那就排除了外人作案的可能，能在深夜进入那间办公室的人一定是死者熟悉的人。 既然是熟人，应该对公司的安保状况略知一二，也很清楚他们的进出在监控录像中都有记录。 既然是这样，凶手还会这么大喇喇的放火吗？ “去现场看看吧，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火灾现场被看管的很完好，出事之后警察就封锁了这幢独立的建筑物。 也许是因为准备卖掉的原因，除了几个来上班的留守职员之外，几乎没人再过来这里。 沈留白和李成赶到的时候，火场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只是倒伏在桌面上的那个尸体不见了，被烧焦的椅子空出了大半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尸体坐在上面的缘故，椅子的座位保存的还算完整。 “这是什么？” 李成眼尖的看到一些白色的碎颗粒，零散的嵌在椅子座位的表面。他用镊子小心的钳起了一刻凑近了观察，好半天才认出这是块粉碎的瓷粒。 碎瓷…… 李成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垃圾桶中找到的瓷片，上面还沾着血迹，看样子两者应当是同一个出处。 垃圾桶放在客厅的入户门附近，一进门就能看到。起火的是里侧的房间，中间有独立的门墙隔断，就算里面烧的再厉害，外面还是没什么大碍的。 “在死者做的椅子上发现了碎瓷粒，死者右手的虎口处有被锐器划伤的痕迹，如果瓷片上检出的血迹属于死者，那么这就是那处锐器伤的来源了。”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不过，既然他手被划伤，为什么里间办公室的椅子上也会有碎瓷呢？” 李成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灵机一动，脑洞大开的说道。 “也许是这样，死者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什么瓷器，然后那东西就顺着桌面滚到了椅子上，磕碎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发现尸体的椅子的表面是化纤纺织品材质的，触感特别的柔软，别说还算厚实的瓷片了，就是体温计砸上去也能安然无恙。 不过他的话，倒是给了沈留白一个新的思路。 “也许死者被砸伤的地方并不是桌子附近。” 她一边说一边想，眼神还不停的在外面的小客厅里梭巡。 “假设死者是在别的地方被瓷器砸昏，死者倒下去的时候裤子沾到了地上的碎瓷粒，然后被凶手拖到椅子上，碎瓷粒就这样被死者的体重压进了椅子表面。” 听她这么说，李成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巴掌，有些激动地说道。 “所以我们能在这个椅子上找到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证明这里并不是死者被攻击的现场。” 可是下一刻，他又忽然安静了下去，一脸疑惑的问道。 “据我目测来看，那个瓷片应该就是个茶杯，能造成死者脑后那么大面积的骨折？” 沈留白摇了摇头。 “我也不认为这个杯子就是造成死者后脑伤痕的凶器，它应该是造成了死者手上的锐器伤。” “凶手应该是在手受伤了之后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致昏迷，然后才被拖到椅子上摆出倒伏的姿势的。” “可是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沈留白觉得这个火场奇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这次勘验他们又发现了不少虫子的残片。她确定窗子处于锁闭的状态，难道这些虫子是在玻璃破碎之后飞进来的？ 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一些小东西。 笔筒滚到了门边，倒是没有被烧毁，但已经被未知的力道搞得扭曲变形。原本应当插在里面的笔飞的到处都是，有些断成了两截，看样子应当是受到了外力的冲击。 什么力量把这些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都毁掉了？ 会不会是那个不知名的爆炸物造成的冲击波？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爆炸的东西原本就放在桌子上，跟笔筒的位置距离不远，或者两者在一条直线上。 根据窗玻璃碎裂的中心点画一条直线，经过桌子的部分应当就是笔筒和爆炸物的位置了。 笔筒飞到了北面，那么爆炸物应当在笔筒和玻璃的中间区，而那里正是发现昆虫残骸最多的地方！ 想到这里，沈留白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桌面上烧的特别严重的那一处。 虫子和爆炸物，还有在午夜燃起的大火，三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第117章 保安的证词 询问室，靳海洋看着面前有些局促不安的中年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格外的严肃。 “你是年丰公司的案发那天的夜班保安？” 见那中年人点了点头，他随手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然后才开口问道。 “案发那天晚上你们值班的有几个人？” “三个，我，吴培中和王雷。” “你们怎么分工？” 听他这么问，中年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紧促了几分，他无意识的搓着手指，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明显缺乏底气。 “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层，一楼就是大厅不用巡逻，老吴负责二楼，王队长负责三楼，我……负责四楼……” 原来他负责的是案发现场。 靳海洋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把问题转到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方向。 “我看你们公司的楼也不算大，一共就四层，为什么招了你们这么多保安？” 他用手中的笔点了点桌面，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有些慌乱的中年男人，意有所指的问道。 “那天晚上出现在公司的三个人，真是当值的吗？” “虽然你们公司的老板死了，但是公司还有人在，想查值班表根本不是问题。” 此话一出，下面坐着的那个中年人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他近乎神经质一样的搓着手指，一双眼根本不敢对上靳海洋的目光，仿佛只要一个瞬间，他心中的秘密就会被对方毫不保留的看个透彻。 “你要我去查吗？没查到之前你自己说了，还算是自首，有政策优惠哦。” 听到“自首”二字，中年人浑身僵硬了一瞬间，低着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靳海洋也不着急，他状似无聊的按着手中的原子笔，一下一下带着固定的节奏。 安静的询问室内，除了这清脆的开关声，就只有中年人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额头上有已经有了明显的汗珠，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泛白，看得出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啪！” 靳海洋手中的原子笔停下了，中年人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像是崩断的弓弦一样的松了下来。他依旧没说话，但却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靳海洋一样。 “大尚，给他倒杯水。” 靳大队长朝他咧了咧嘴，分外和蔼的露出了八颗牙齿。 “想好了？” 他懒洋洋的问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的轻声询问。 “我说了真算我自首？” “当然，这是法律规定的，谁也改不了。” “你不抓紧时间说，没准儿一会儿那两个就说了，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听他这么说，中年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干巴巴的说道。 “那天就我值班，但是老王他儿子要结婚钱不趁手，就像搞点外快……” “外快？” 靳海洋挑高了一侧的浓眉，一脸兴味的问道。 “什么外快？说清楚点。” “诶，好。” 中年人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我们公司最近要卖了，所以除了老板个财务了留守之外，就剩我和另外一个保安，我们一替一天上夜班。” “王雷是我们以前的采买，前段时间被解雇了，吴培中以前也是保安，但是三个月前就不干了。” “王雷知道后院有稀有金属的废料，拉出去能卖不少钱，就撺掇我和老吴跟他一起吧东西搞出去。” “稀有金属？” 靳海洋皱了皱眉。 “你们不是做农药的吗？”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们卖的最好的事农药，其实还有一些农机农具之类的，都是二老板自己做的，但是卖的不好。” “其实他们一早就动员我了，但我一直都不敢，这次也是被他们逼得不行才答应的，我其实也不想去偷那些废料……” “王雷说我们公司马上就要卖了，到时候我也不可能再在这个当保安，再不动手就没机会，所以我……就……”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像蚊子一样，根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 靳海洋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三个保安有问题，可现在他并不准备把注意都放在他们的身上，他需要关于这次火灾更多的信息。 “你把你们偷废料的过程详细说一下。” 见他脸色不虞，中年人的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打鼓。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再狡辩什么，只得一五一十的把事都说了出来。 “晚上9点时候，王雷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他和老吴能不能过来。” “平时那时候公司都没人了，但是那天老板一直没走，然后老板的儿子也过来了，我看人多就没让他们过来。” “我是想等人都走了更安全点儿，结果没一会儿老板娘也来了，好容易等老板娘和小老板走了，二老板又从楼里出来，还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想着这回应该没事了，我就叫了王雷和老吴过来，先在我的保安室里等着，一会老板走了我们就动手。” “老板一直不走，老吴等不及就说他和王雷先去踩点准备，让我先把后门的监控关了。” “他们去了十多分钟，公司忽然停电了。停了大约10分钟，还没等我走到地下室查看电路，电就自己来了，我只好又走回保安室。” “我以为是王雷和老吴搞坏了什么，结果他们说他们什么都没做。” “11点，我按照规定去巡楼，听到四楼老板的办公室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老板在打电话，他房间里的电脑似乎也开着，我不敢打扰，就下楼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老板的小老婆忽然进了公司，好在她没待多久就走了，她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11点半。” “王雷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把车开到后院了，让我赶紧过去开仓库。我看老板的窗子里还有亮，就推脱了几句，等到快十二点了才过去。” “后来就着火了，听到玻璃炸裂的声音，我连忙跑回前楼，那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 “然后我报了警，这就是那天的事，我全都说了，没有隐瞒。” 第118章 跟你一起看监控 “所以你是说，这四个人来公司的顺序是：老板的儿子、老板的太太、老板的弟弟和老板的？” 靳海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紧盯着中年人的脸，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 “是这个顺序，但也不全对。” “因为，我是真的没看见二老板进大门，平时他的脚步声特别有特点，我就是没看到人也知道是他，他应该是一直呆在公司里的。” 中年人小声的说道。 “朱义军，也就是你说的二老板，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靳海洋一边问，一边在脑中回忆着火场的地形图，一脸的若有所思。 “在四楼的另外一侧，大老板在东面，他在西面，四层就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会议室。” 眼见着问询重点不在自己的身上，中年人立刻来了精神。 他现在巴不得有机会跟警察套近乎，打了鸡血一样的比划了起来。 靳海洋点了点头，把这起盗窃案件交给另外的同事处理，自己带着高大尚走出了询问室。 “头儿，情况跟那保安说的差不多，在大概10点四十左右，监控显示年丰公司的办公楼的确停电了大约10分钟。” 高大尚仔细翻着技侦提供的报告，一脸严肃的说道。 “按照监控记录显示，案发当晚9点半左右，死者的儿子朱铮进了办公楼，四楼的监控记录下他走进死者办公室的情景，大约二十分钟后，也就是10点零三分，朱太太赵悦红也到了。” “十点二十五分，赵悦红和朱铮一起离开死者的办公室，十点三十二分，死者的弟弟朱义军出现在四楼走廊，他走进了死者的办公室，停留了大约七分钟后离开。” “停电发生在十点四十六分，持续时间为10分钟。因为这个时间监控录像停止，所以我们没看到朱义军有没有离开大楼。” “十一点零六分，保安出现在四楼走廊，他在死者门前停留了一下，然后离开，没有进屋。” “十一点二十六分，死者的情人张美娜进入死者房间，十一点三十三分离开。” “十二点零四分，院内的监控发现死者房间起火。” 看着手里这张监控记录单，靳海洋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诮。 “那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人都赶在一起找朱义文，还真是巧的很啊。” “走吧，咱们去看看监控录像，这来来往往的肯定有线索在里面。” 高大尚点了点头。 “那……那几个人怎么办？” 他说的是早上在解剖室撕逼的朱家四人。 “该问什么就问什么，别给他们编谎话的时间。” 靳海洋摸着下巴笑了笑，一脸的不怀好意。 两人来到技侦科，巧了，沈留白和李成也在里面，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监控录像的拷贝，连背后有人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男人伸手拍了她肩膀一下，顿时把她吓得打了个哆嗦。 回头见是靳大队长，沈教授面无表情的又把脸转了回去，半点都不准备理睬这个幼稚的男人。 “看什么那么入神，你们搞现场调查的什么时候看起监控了？” 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坐的笔直瞪着显示器，忍不住有些好奇。 依旧毫无反应，看来沈教授是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了。 还是李成比较有眼色，眼看着气氛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连忙笑着起身说道。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爆炸的痕迹，听说这家公司在大门的位置有个朝里的摄像头，我们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爆炸的瞬间，确定一下爆炸物是什么。” 靳海洋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挺直的脊背，迈开长腿直接坐在了她身边的座位。 清新的须后水味扑面而来，感觉到身旁逼近的热源，沈留白有些不自然的超边上移动了一下，却被男人伸出的手按了下去。 “别动，这里定格一下。” 修长的手指点住屏幕的一角，沈留白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图像的右侧出现了两个人影。 “这个时刻的记录，别的摄像头应该还有吧，都调出来，我记得那房子东侧有个安全出口，那里是有摄像头的。” 男人朝身后的下属吩咐了一句，另一只手却还是按在她的手背上，这个动作让他们不能避免的靠近了许多。 很快，靳海洋要的视频被调取出来了，这其中果然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摄像头。 点开视频，果然图像要比正面的清晰了很多。 男人的身体前倾，仔细的观察着图像上的人影，按住她手背的手不停地移动鼠标，他似乎是忘了她的手还在上面，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处理着画面，很快就圈出了两个人影的面部图像。 “是赵悦红和她儿子朱铮。” 他低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似乎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这块不大的液晶屏上。 沈留白的脸微微泛红，她在尝试着抽手未果之后就彻底放弃了。 她现在完全不敢看向周围，生怕自己和他的异样会被别人发现。 “这里……” 靳海洋的眉微微挑了挑，英俊摄人的脸上露出了一分兴味。 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抓着沈留白的手不断反复的敲击着鼠标，一帧一帧的处理着画面的某个部分，直到它露出真容。 画面的中心是朱太太赵悦红，而靳海洋关注的重点在她随身背着的一只皮包上。虽然看不清楚颜色，不过这包看上去鼓鼓的，有些地方明显被撑得变了形。 “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靳海洋摸着下巴，回头看了一眼裴耀。 “有没有赵悦红进来的时候的视频，对比一下看看。” 裴耀不愧电脑小能手的名号，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将笔记本放在了靳海洋的面前。 “进去的时候包是瘪的，出来里面装了东西……” “那就说明，这东西应该是死者办公室里面的喽？” 男人盯着画面上形状截然不同的两只皮包，深潭一样的眼神格外的幽深，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击着，似乎是在推测着所有的可能。 “会是什么呢？” 第119章 私事还是公事 趁着他思考的时候，沈教授已经成功地从他的魔爪下面挣脱，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椅子朝旁边挪了一下。 如果不是视频都拷贝在这台电脑上，她一定一早换机器了。 靳海洋瞄到了她暗搓搓的小动作，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倒也没在逼迫她什么。 “那天凌晨来认领尸体的时候，可是没看到她背着这个皮包，看来她没说实话。” 男人摸了摸下巴，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 “调一下监控吧，看看这母子两个离开年丰农业之后都去了哪里，她那个包还在不在……” 靳海洋在一旁布置工作，沈留白终于找到机会搜寻自己想要的线索。 她将视频的时间调到了停电之后的部分，镜头里恢复的大约10分钟左右，画面中死者的窗子里再次有了亮光。 是照明灯自动点亮了。 沈留白将进度条又向后拖了拖，画面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11点59分。 很快，有东西飞快的从窗子里冲了出来，将玻璃全部击碎，沈留白眼疾手快的按下了暂停键，滚动着鼠标截取了这一时刻的画面。 她想像靳海洋之前做的那样，将这个图像放大一些观察，可弄来弄去也做不到他那样的清晰，反而把图像变成了一堆马赛克。 她有些困扰的转过头，不能的看向靳海洋的方向。 可这一转之下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了。 沈教授看了一眼自己搞砸的截图，觉得有点囧，她心虚的看了看左右，这才发现原本还在技术室的人都不见了，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怎么？要我帮忙？” 他笑着看着他，高大的身体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传达着“你来求我啊”的气息。 沈留白被他这幅模样搞得很心塞，可在看看那惨不忍睹的视频截图，最后还是闷闷的低了头。 “靳队长，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不行。” 男人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就算她气鼓鼓的瞪他也不准备屈服。 “你叫我靳队长那就是公事啊，按照法医中心跟分局的约定，你们需要我们的配合是要发公函和介绍信的，你的手续呢？” 他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像只囤积食物的仓鼠，顿时乐的心情大好，特别气人的又添上了一句。 “别生气啊，咱们这不是公事公办么。” 沈留白瞪了一会儿也没效果，知道这家伙今天是要站点便宜才肯帮忙了，于是自暴自弃的问答。 “那要是私人请托呢？” “哦。” 男人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只拿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沈留白先败下阵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靳海洋，拜托你，帮我一下吧。” “哦，等我想想。”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二话不说就准备起身离开，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脾气这么大，说翻脸就翻脸啊。” 他笑着说道。 “我就说想一下，又没说不帮你，脸皮那么薄，叫声哥哥什么的我爸键盘吃了都行啊。” 见她还有些脸色不善，他纵容的将她的椅子拉近了些，然后结果鼠标键盘开始处理图像。 他做的很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跟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 沈留白看了屏幕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目光偷偷瞄向了身边的男人。 都说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没错。 虽然他一脸严肃的抿着唇，半点笑意都没有，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专注和威严更适合他，也更容易令人心折。 “你怎么会这个的？” 她有些艰难的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随便捡了个话题问道。 “哦，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队里有个哥们是专业的，就跟他学了两手。” “好了。” 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一个清晰的放大图就出现在沈留白的视野之中。 “这是什么？” 沈留白仔细的盯着画面中心的那个不明物体，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的表情。 “不知道……看样子像一根小棍子。” 靳海洋将局部放大了一下，然而效果并不好，年丰公司采用的摄像头清晰度不高，之前的图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 “再倒回去看看，根据飞行轨迹我们能打字判断出它的落点，现场那边还有人在看守吧……” 沈留白看先靳海洋，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立刻掏出手机给李成打电话。 李成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还有些发懵，他已经很识趣的退出二人世界了，没想到沈教授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他是真害怕自己被拉去当电灯泡。 接通之后，听着电话那端的说明，他的脸上瞬间变得认真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现场。嗯嗯，我知道门口东侧的草坪附近，那边刚好有个绿化带，但愿那东西没被崩到马路上……” 放下电话，李成立刻带着工具赶往案发现场。 他按照沈留白推测的区域搜索了一番，果然在一个地下井盖附近的土坑里发现了目标。 这是一个金属质地的薄片，因为爆炸冲击的关系已经完全变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 沈留白用镊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零件，只得怏怏的将东西又放回了证物袋，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难不成是电脑的零件？” 李成忽发奇想，找到了一个可能。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顿时觉得很有道理。计算机主机箱里的面前的零件很多，大部分都是金属片状的集成电路，说不定这个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要检查电脑，干脆将房间里的所有电子都检查一下吧。烧的那么很厉害，也不知道硬盘里面的资料还能不能还原。” 她顿了顿，罕见的说出了一个完全没有证据佐证的猜测。 “死者这么晚还在办公，说不定电脑里有什么很重要的线索。凶手选择在这一天下手，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也说不定……” 第120章 说谎的儿子 询问室内，朱铮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近乎神经质一样的反复挤压着自己的手指。 滨江分局给证人准备的椅子很舒适，面前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杯温水，可惜这个有些清瘦的少年完全感受不到这样的善意，他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动物一样，一心一意的沉浸在找不到出口的恐慌之中。 靳海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不动声色的轻敲了一下桌面，引得朱铮抬头看过来之后，这才慢悠悠的问了第一句话。 “你叫朱铮？多大了？你跟死者朱义文是什么关系？” “我再两个月20岁，朱义文……是我爸爸……” 只看了靳海洋一眼，朱铮就惊恐的低下头。 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在他反复的挤压之下，隐隐有血色渗了出来。 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依旧偏执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看地一边的裴耀直倒牙。 还没长好的伤口硬生生的给撕裂开，这得多疼啊！ 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 不光他这么想，靳海洋的心中也有同样的猜测。 他再次敲了下桌子引起对方的注意，然后语调平静的问道。 “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此话一出，朱铮瘦弱的身板瞬间就僵住了。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特，像是想哭又满是愤怒，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我削苹果的时候……不……不……不小心切到了手……”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看上去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他顿了顿，有接着说道。 “什么时候伤的？看上去挺严重的啊，去医院了吗？”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空隙，朱铮的情绪已经奇迹般稳定了下来。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明显的出现紧张恐慌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开始有条理。 “是昨天伤的，也不是很严重，不过因为当时出了不少的血，我就用家里的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将来想做医生，所以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会看一些急救的书籍。” 靳大队长“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这个理由。 他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转而开始询问朱铮案发当天的行踪轨迹。 “我复读了一年，因为准备出国，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准备材料，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 “那天我在宿舍，我妈打电话说我爸可能会跟她离婚，问我要不要跟她生活。” “我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所以当时特别受打击，一时想不通就打电话找我爸，说我想跟他聊一聊。” “我爸答应了，他说他在公司，让我到了公司直接上四楼找他。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看文件，简单跟他聊了两句我申请学校的事，我就说起了离婚。” 说到这里，他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显然是不能继续保持平静了。 “我才知道我已经有了个还没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我爸在外面养了个小老婆，我妈也有情人，所以让我住校让我出国就是为了把我打发走吗？” “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后来我妈也来了，我妈跟我爸因为公司的事绊了几句嘴，就把我拉了出去，她说她还有约，我就回家了。” “你妈和你爸就只是吵了几句嘴？” 靳海洋意有所指的问道。 他一直紧盯着朱铮脸上的表情，果然看到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恐。虽然这个孩子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可他毕竟少不经事，一些把戏玩在老江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是的。” 朱铮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敢去看对面警察的眼睛，总觉得那锐利无比的目光能够照进他心底偏僻的降落，他所有的阴暗都无处遁形。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跟你母亲……你说你们后来各自行动，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是在哪里分开的？” 朱铮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记不住是什么时间了，我妈把我送到家门口才走的。” “那天晚上你母亲背的包你有印象吗？” 听他这么问，少年再次僵硬了瞬间，然后格外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没注意，我妈的包有的是，她每年都要去巴黎扫货的，女人的东西我不懂。” “那么，你手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 靳海洋冷不丁把问题又绕回了伤口上面，这让朱铮有一瞬间的紧张。 他近乎本能的回答是学校，可话一出口他就忽然反应过来，之前也是他自己亲手说的在家包扎伤口。 在学校受伤，然后带着伤去父亲的公司后才回家包扎，这种奇葩的行为根本就说不通。 “我……我说错了，这伤口是在家里割到的……” 他有些慌乱的补救道。 可还没等他说完，靳海洋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辩解。 “回家伤的？不对吧。” “你们昨天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深更半夜你自己在家削苹果？” “我就是喜欢！” 朱铮大声的叫道。 “哪条法律规定晚上十二点之后不能吃苹果？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子，英俊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昨天晚上你是十二点以后才到家的。” 看着少年瞬间惨白的，他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监控显示，你和你母亲离开的时间是在10点左右。” “我记得你家离着年丰公司不算太远吧，正常开车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半夜路上没人没车的，怎么都不至于开两个小时吧。” “就算给你打折减掉一个小时，还是跟你之前说的什么直接回家对不上号……”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朱铮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冷酷锐利的眼紧紧盯着这个已经有些慌乱的少年，看得他不堪压力的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个环节说谎了呢？” 第121章 说谎的太太 听他这么问，朱铮立刻就乱了阵脚。 他的手再次紧张的扭在了一起，眼球飞快的转动着，完全没有焦点。 他的嘴巴开合了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最后干脆低头不说话了。 少年的表现都被靳海洋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他也不逼他，反而慢悠悠的拧开了一瓶纯净水，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别急，慢慢想，我等你给我一个完整圆满的答案。” 正这个时候，询问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三下，推门进来的是穿着工作服的沈留白。 她将一份报告递给了靳海洋，然后走到朱铮的面前停住，目光定在少年包扎严实的手臂上。 “你的伤，是在案发现场造成的吧，被瓷杯的碎片划伤，时间是在案发当夜的9点半到10点之间？” 少年猛地抬起头，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恐。他甚至有些失控的想要站起来，然而刚有动作便被一旁的靳海洋按了下去，清秀的脸上完全没了血色。 “看来是这样了。” 他笑眯眯的说道。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的手是在家里……” 还没等他说完，面无表情的法医小姐就干脆利落了打断了他。 “不可能。” 她伸手将一张报告放在了少年的面前，指着上面最后一行的结论淡淡的说道。 “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破碎的瓷片，上面粘有部分血迹。经DNA鉴定比对，发现瓷片上的血迹分别来自两个个体，其中一个就是死者本人，而另外一个与死者本人有直系血缘关系，可以鉴定为亲子。” 她顿了顿，完全无视已经颓丧委顿在一旁的少年，精致清丽的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她在叙述的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一样。 “到目前为止，我们默认死者只有一个后代，张美娜的孩子因为还没出生暂且不算，而你在案发当晚又出现在死者的办公室。” “根绝我们提取到血液形态推断时间，大约是在案发当晚造成的。所以只能是你了对吧，或者你可以让我提取一下你的基因信息？” 难得听沈留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坐在一旁的裴耀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印象中的沈教授从来不说长句，也从来不会聊跟鉴定结论无关的东西。 今天竟然还学会打趣被询问人了，简直就是从没发生过的情况！ 裴耀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自家队长，越发肯定沈教授是近墨者黑，传染了靳海洋的调调。 “别查了，血是我的……” 朱铮一脸颓丧的说道。 “那天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气急了就拿杯子砸我，结果杯子砸到了墙上碎了，划伤了我的手。” “我爸见我的手出血了，也有点后悔，就找来医药箱帮我包扎，然后他自己收拾了一下杯子的碎片，结果不小心也划伤了手。” “我的确说了谎，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怕你们怀疑我……”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好的，虽然你承认了，但是按照我们的工作程序，我还是要申请采集你的DNA，你同意吗？” 朱铮无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沈留白完成了相关手续，朝靳海洋和裴耀点头示意之后，转身离开了询问室。 靳海洋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好半天笑眯眯的转回视线，摸着下巴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实话的缘故，此时的朱铮倒是比之前要从容了许多，双手交错放在腿上，也不再神经质似的扭手指了。 靳海洋拉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脸诚恳的说道。 “其实吧，原来我没怎么怀疑你。” “不过听了你给我分享的心路历程之后，我还真就觉得你有问题了。” “通知强制解剖的时候你没在，我记得是我们同事直接联系的你，按照道理来说，你应该不知道你爸爸真正的死因吧。” 他顿了顿，眼看着朱铮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便知道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火灾，自然死亡的火灾你为什么怕我们怀疑你，还是说你之前就知道你爸爸的死有问题，所以才本能的想要掩饰自己受伤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么？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妈妈从办公室里拿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离开的时候背的皮包那么鼓？” 接下来的询问很不顺利。 自从靳海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朱铮就不再说话，试图有沉默对抗警方的询问。 眼见着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突破了，靳大队长很干脆的将人放了回去，出了叮嘱他不要串供逃避侦查之外，也没说什么别的。 看着朱铮逃命一样的出了警局，裴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队长。 “就这样？” “就这样，否则还能怎样？他又不是嫌疑人，我们也没有证据，不放人还能怎么办？” 靳海洋淡然自若的说道。 “可是他有问题啊，他一定做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裴耀说的斩钉截铁，然后忽然又脑洞大开。 “没准儿就是他用杯子砸了他父亲的头，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犯罪行为放了一把火……” 他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自家队长那一脸糟心的表情。 “瘦子，你不去写文真是屈才了，这么能想。” 他笑着拍了拍下属的头。 “放心，我让王逸跟着那小子了，他要是真有鬼，这回回去八成会有动作的，跑不了他。” “这个朱铮是案发当晚第一个出现在死者办公室的人，他要是凶手的话除非后面的都是他的同伙，否则不可能到火烧起来之后才被发现。” “他跟他妈和张美娜天然的敌人，对掐有可能，合作可能不大，所以除非张美娜那边有别的情况，否则他应该不是凶手。” “所以现在，我们要去听一听张美娜怎么说。我特别好奇她停留的那六七分钟。”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 “一个孕妇在深夜的时候不休息，绕了半个海都跑来情夫的公司，就只呆了短短的六七分钟就出来了，她到底为了什么啊？” 第122章 情妇的证词 张美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似乎已经决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面对询问时的态度特别配合，就希望自己能早点离开回去休息。 “所以……你是因为收到了死者的短信在过去的？” 靳海洋看着手中的询问笔录，硬英挺的眉微微挑了起来，一脸兴味的问道。 “是的，就是短信。” 张美娜的回答特别的肯定。她侧头回忆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补充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快要睡着了，是他忽然打电话吵醒了我，等我接起来的时候他又掉了线，然后就收到短信要我过去公司。” “掉线？那么晚了要你出门，你不害怕？” 听他这么问，张美娜犹豫了一下。她的手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好半天才回答道。 “我当然害怕，我也打回去想问问他叫我过去做什么，可是根本打不通！” “我担心可能出了事，于是就开车到公司去看看。” “你知道丰年公司的地址？” “当然，因为我之前就在那里供职，我是义文的秘书。” 此话一出，询问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张美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小三上位，可你们又没哟想过，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如果不是朱义文先有动作，我犯得着跟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么？他又不是什么世界首富？”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反正我过去的时候，他办公室里面的门是关着的，能听到里面有播放电视剧和水流的声音。我敲了敲门，他可能在洗澡没听到，然后我就离开了。” “你没见到他本人就走了？” 靳海洋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他对张美娜的行为完全不能理解。 一个孕妇深夜跑到公司，还没见到人就走了，着说不通。 只听张美娜泰然自若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很正常，因为我和义文的关系和你们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我不想结婚，而义文需要一个孩子，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这个宝宝，我真的懒得应付这个老男人，他的之类的我完全不想看。” 说着，她笑着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欣赏。 靳海洋咧嘴笑了笑，手里的笔点指着笔录上的文字，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说你只是要个孩子，那何必找个老头子呢？” “你这样想得开的玩家一定很受欢迎的。” 张美娜摇了摇头，一脸“你们男人就是太天真”的表情。 “只是个男的当然不行，孩子的爸爸还有给我和宝宝提供舒适的生活条件，这可不是随便哪个男的都能做到的。” “朱义文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而我刚好没有破坏他家庭的想法，于是我们就合作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从你到警局，你说了两次‘健康’的孩子，朱义文是不满意朱铮？” 说道这个，张美娜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确定。 “应该是这样的，朱铮似乎有什么问题，否则他不会要求再生一个儿子。” “不过这样的事我是不知道的，就算问了朱义文也不会告诉我，你们感兴趣的话不如去问那对母子。” 靳海洋笑了笑，很快就把话题又转到了案发现场。 “你确定，你到达公司的时候，死者的办公室里面有水声，还有电视的声音？” “是的。” 张美娜肯定的点了点头。 “水声是从淋浴房那边传出来的，我怀着孕呢也不想进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也没过去确认。” “义文的办公室里没有电视，那就应该是电脑播放的。其实那段时间公司要出售，赵悦红也闹得厉害，义文经常在办公室里加班过夜，那个时间没走根本不稀奇。” 这些细节倒是跟她之前说的没什么出入。 靳海洋点了点头，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说起来……既然你不想成为朱太太，那为什么朱义文和赵悦红要离婚啊？” “那就要问赵悦红了。” 张美娜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和义文之间是有协议的，他每年给我抚养费，我老老实实的养孩子，一旦我这边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他可以直接断绝我的经济来源，所以我完全没理由去闹。” “离婚听说是赵悦红提的。具体情况嘛，呵呵，就是那么回事，我说多了你们肯定觉得我要陷害她。” “其实所有人之中，只有我是最没有动机杀朱子文的。” “我的孩子还没生出来，还指着他给我奶粉钱呢。现在他死了，一句话都没留下，我得先证明这孩子是他的种，然后再跟赵悦红拼我儿子的份额，我图什么啊？” “赵悦红在外面有人闹离婚，朱铮身体不好被他爸放弃了，朱义军一直被他哥压在头上，他们仨比我嫌疑大多了……” “虽然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但这事跟我真的没关系，不信你们就去查我的通信记录，看看朱义文是不是在10点左右给我发了短信的！” 送走了张美娜，靳海洋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女人说的有道理，朱义文的死的确对她特别不利，她完全没理由动手。 在此之前他一直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以为赵悦红和死者离婚是因为张美娜的介入，因为在卫源事务所的时候，赵悦红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足的家庭妇女，正想尽办法为自己跟儿子保留下必要的生活费。 可是现在看来，这很可能是个误会。 如果出轨的是赵悦红，而朱义文刚好以此要挟离婚，这样在公司出售获利的问题上，赵悦红完全失去的主动权。 算起来，整个事件得利最大的也的确是这位朱太太。 不但干掉了丈夫，困住了小三，还在保全自己家庭和名分的情况下接受了丈夫的全部财产，这的确是朱太太最好的结局。 所以……会是她么？ 第123章 另有隐情 朱太太赵悦红当年也是跟着丈夫打江山的人物，态度一直相当的强硬，还没进询问室，靳海洋就听到她怒叫着要找自己的律师过来。 “卫律师呢？我要见我的律师！否则我不要跟你们讲话！” 见靳海洋从门口走进来，她就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喊着，就差没直接扑上来了。 她这动作实在是浮夸的过分，靳警官一个没憋住就笑了出来，只得背过身去平复情绪。 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张无比严肃的正经脸了。 “朱太太，讲道理，您要找卫律师也得离开咱们这地方才行……” 他话还没说完，不耐烦的朱太太就直接挥手打断了后面的解释。 “什么不能！你们别当我是傻子啊！我虽然不是学法律的但是也看过电视剧的，里面的人被警察调查的时候都可以找律师过来代为回答问题，我为什么就不能啊！” “您也说了那是电视剧啊……” 靳海洋有些无奈的说道。 “电视剧里面的情况跟咱们国家不一样，按照法律规定您这个时候是不能请律师进来的。” 朱太太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暗暗咬牙又坐了回去。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警察既然敢这么说，那肯定就没有违反法律规定，他们是知道自己有律师的。 “你们想问什么赶快问吧，我还赶着回去给我儿子做饭呢！” 她忿忿的说道。 靳海洋回头看了一眼询问室里的警员，王逸拿了一份询问笔录过来，上面的很多回答看的靳海洋有些忍俊不禁。 他放下笔录，示意王逸做好记录工作，然后笑眯眯的看向了满身敌意的赵悦红。 “朱太太，我有几个问题需要跟您核实一下，都是您儿子说的，我有些不太明白……” 这一次依旧是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赵悦红激动的站了起来，一脸怒意的瞪着面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你去找铮铮了？” “这件事跟他一个小孩子没关系！你们凭什么去打扰他？他还要准备考试呢！” 靳海洋不声不响的站在原地，任由赵悦红吊高了了嗓门胡乱骂人，完全没有阻止和申斥的意思。 等她骂累了自己停下来，靳大警官这才好脾气的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朱太太，你说这事跟你儿子没关系，我说不对吧……” “我们调取了案发当晚的录像，你儿子朱铮大约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走进了你丈夫朱义文的办公室，然后没过多久你也进去了，大约在晚上10点左右，你们母子两个一起离开，我说的没错吧。” 听他这么说，朱太太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可靳海洋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那天晚上，你儿子的手臂被你丈夫砸过来的杯子划伤了，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朱太太，我就像问问你，你到了你丈夫的办公室以后有没有跟他发生争执？” 赵悦红的眼跟他对视了一瞬间，很快就把视线又转到了别处，半响之后才有些不情愿的回答。 “有。” “因为什么？” 赵悦红把头别过一遍不看他，用一种极其不情愿的语气达答道。 “还能有什么原因？他要跟我离婚呗！” “我为他奉献了大半辈子，现在人老珠黄他就惦记着新鲜的，要把我和儿子甩掉，凭什么？”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 “人老珠黄被甩我能理解，但是您儿子应该是死者唯一的孩子吧，为什么也要甩掉呢？” 听他这么说，赵悦红的眼再次立了起来。 虽然她自己嘴里说的什么人老珠黄，可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那可就不那么顺耳了！ 尤其，说话的还是个特别有魅力的男人。 “那个狐狸精勾引他，盼着他看重她肚子里那个，我们娘两都是累赘呗！” 靳海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对。” “朱太太，如果我没记错，您丈夫今年已经55了吧。” “你们夫妻两个生孩子算是比较晚的了，再怎么说朱铮也快20了，算是养成了人。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你觉得您丈夫会放着一个已经长成的儿子不管，着力培养一个还在娘胎里面的孩子么？等张美娜的儿子长到20岁，他都多大年纪了？” 此话一出，赵悦红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她明显比刚才要慌乱了很多，可依旧不愿服输的犟道。 “那是我们家的事，是我儿子的隐私，这些你们警察也要管？” “那你们去查啊，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哦，好。你不想说没关系。反正我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感兴趣。” 靳海洋无所谓的说道。 “案发当天的视频显示，你跟你儿子离开的时候，你背的那个包比之前进来的时候要鼓了许多，你在里面装了什么？” 听他问起这个，赵悦红的脸上有过一瞬间的慌乱。 她本能的低下头，可又觉得这个动作心虚的太明显，于是强自镇定的昂头说道。 “什么东西？化妆品、钱包、手机、钥匙之类的……” “女人的东西很多，包鼓一点儿又怎么了？” 她有意曲解和回避的真正的问题，靳海洋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意味深长。 这个时候，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了。 走进来的是裴耀，他在靳海洋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男人原本就带着笑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格外漂亮的弧度。 赵悦红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本能的害怕这个长相极其英俊的警察，他的目光太锋利了，只看一眼就能扫到她心中所有的角落，让那些阴暗的秘密无所遁形。 她不知道他看出了多少，可她总觉得他掌握的比她预测的要多得多，刚刚那个笑容更是一种覆灭的前兆！ 她正胡思乱想，就听那个男人格外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朱太太，您可以回去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联系您的，请保持通讯畅通。” “谢谢您今天的配合，再见。” 第124章 重要物证 靳海洋走到法医中心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大楼里空荡荡的，除了当天值班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之外，几乎看不到别的人影。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沈留白的办公室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想都不用想，在有案件的时候，她会加班简直是必然的选择。 更何况在十五分钟之前，他们刚刚将一个重要的证物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沈教授正在对着一块石头运气。 这石头刚从土里被挖了出来，凸凹不平的表面上黏满了泥巴，昨天刚巧下过一场雨，看得出这是刚刚从地利挖出来的东西。 “你们说的重要证物就是这个？” 沈留白特别无语的指了指面前的这块泥巴石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正走过来的靳海洋。 要不是她跟滨海分局比较熟，她都要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在恶作剧了。 靳海洋特别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指着试验台上的那个大土块，笑眯眯的说道。 “这东西可有来历。” “朱义文是个信风水的人，他房间里的摆设都是按照五行八卦布置出来的，金木水火土缺一不可。” “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这房间少了个代表‘土’的东西，还记得咱们再监控视频里看到朱太太背着的那个特别鼓的包么？我就怀疑这就是里面装的东西。” “这个？”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再次低头看了眼面前的石块，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所以……你是说，这东西就是凶器？” 提示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在一起谋杀案件中，什么是必须要现场消失的，自然只有凶器。 这块石头既然是砸坏死者后脑致其失去行动能力的凶器，按照她对于尸表检验的结论，上面就一定沾有死者的血液和脑组织。 “可是……搞的这么脏……想提取上面的生物验材恐怕有些困难。” 沈留白秀致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她虽然说得很困扰，可是眼中迸发出的却是跃跃欲试的精光，脑中已经开始计划提取的步骤和方法了。 靳海洋咧了咧嘴，一眼就看出来她想的是什么，特别无赖的说道。 “难是难啊，难才来找你啊，你有办法的吧。”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脚步已经自发的行动起来，似乎是准备现在就动手。 “别。到吃饭点了，先吃饭回来再说。” 男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半是强硬半是诱哄的将她劝出了实验室。 因为有工作在身，两人就近简单的填饱了肚子，然后又回到了实验室。 “哦，对了，有个发现要跟你说一下。” 沈留白一边处理那块石头，一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的说道。 “我和李成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昆虫的遗骸，有些奇怪这些都是雄虫，而且在自然情况下，它们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数量也远远不可能达到这么多。” “倒像是在开昆虫大会一样。” “你倒是不怕虫子……” 靳海洋笑着看她忙碌，忽然就兴起了打趣的心思。 “靠着残骸就能分辨出是雄虫雌虫啊，虫子长得跟外星人似的，女孩子不都怕这些么？” 沈留白回头看了一眼，手底下的工作却没有停下来。 “当然不是。” 她顿了顿，然后声音忽然压得低了下去。 “要是虫子是你唯一能放心说话的朋友，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靳海洋看着她有些羸弱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发紧。 他猜到沈留白以前过的很不快乐，可没想到会压抑到这个程度。 只能跟虫子交流，那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环境？ “别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想说话就找我，别闷着。”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 好在沈留白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这种负面情绪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她干脆利落的驱散了。 “我是这样想的。” 她将话题又转回了案件。 “这么多本来不应该聚集在一起的雄虫忽然出现在火场，现场又发现了磷粉的痕迹，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引火之源。”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利用信息素灭虫的方法……对，也叫费洛蒙灭虫法。” “昆虫之间可以通过信息素进行交流，而费洛蒙灭虫法依靠的则是性信息素。在农田里设置性信息素诱捕器，会吸引捕杀大量的雄性成虫，致使农田里的昆虫种群的雌雄比例失调，使得下一代成虫数量大幅度降低。” “我怀疑，这些雄虫就是被雌虫的信息素吸引过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的处理着收下的这块石头，一心二用完全没有影响她清晰的思路。 “案发当夜零点之后，火场的玻璃被不明物体的爆炸震碎了。根据监控图像显示的轨迹，李成在可能的落点找到了一块金属片。” “我们检查过电脑，这并不属于上面的零件。按照我的推断，这个不明物体原本就是放在桌子上的，应该是个含有特殊成分的罐装体，当里面的东西遇热膨胀后便发生了爆炸。” “而这个金属片，就是它的零件之一。”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眉也皱了起来。 “你是说……你在怀疑有人打开了驱虫器，然后再放进去那些沾了磷粉的虫子，用来放火？”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已经处理完了手中的石头，抛去外层的泥土之后，露出了里面光滑的内质。 是个寿山石貔貅摆件，貔貅身体的一角有明显的缺损和裂痕，像是受到了大力冲击的结果。 “这个位置检测到血迹，但是已经被污染了，提取很困难。” 沈留白指着拿出缺角说道。 “根据石头的形态和死者脑后的创口形状，这东西的确非常可能是用来击打死者的工具，如果能检验出DNA就更好了。” 她脱下了工作服，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我尽量提取了一些样本，结果要到明天才能出来，但愿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还有一件事，现场的遗书上笔迹的确是死者本人的。” “不过我总觉得内容有些怪怪的，好多句子说的很模糊，怎么理解都可以。” “它放在离火场那么远的地方，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一样。与其说是遗书，倒是更像是日记呢。” 第125章 我有个办法可以验证 对这块石头，靳海洋却比沈留白更有信心。 “就是它没错。” “我把朱铮放回去的时候就找人跟着他，他不回家，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块荒地挖东西，被我们当场发现了。” “当时坑里埋的就是这块石头，应该是案发当晚赵悦红从朱义文的办公室里带出去处理掉的，当时赵悦红包里放着的就是它。” 他眼珠一转，忽然神神秘秘的凑到沈留白的近亲，笑眯眯的说道。 “你要是心里没底，这样吧，咱们去验证一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验证？怎么验证？” 沈教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完全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好办法。 有什么验证方法会比DNA检测更准确呢？ 却见男人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拉着她就出了实验室的门。 “去哪儿？” 直到车开出了法医中心，她也没有问出这个题目的答案。男人像是准备把关子卖到底，任凭她怎么追问都只是笑笑，说是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就这样，车子一路开到了海都市的商业区，靳海洋把车停在了滨海广场东侧的停车场，拉着沈留白来到了海都市最有名的步行街。 道路两旁都是各大国际品牌的专卖店，就算是在晚上也一样的热闹。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在这号称奢侈品一条街的步道上，从建筑到商品透出的都是满满的质感。 “来这里做什么？” 这回沈留白更想不通了。 “买包。” 男人咧着笑了笑，拉着她走进了某奢侈品牌的专卖店。 “还记得监控里赵悦红背着的那个皮包吗？” “咱们照着她那个卖一个回去，如果放进寿山石的形态跟监控里面一模一样，那就说明我们找的石头没错。” 沈留白被他这荒唐的主意气笑了。 “靳海洋，你怎么想的……” 还没等她说完，男人就指着一个当季新款的包包说道。 “诶我觉得黑色的那个挺像的，先看看那个吧。” 销售顾问小姐已经注意到那个男人了。 虽然穿的特别低调，可酷帅的外形和衬衫袖口中露出的百达裴丽还是让他格外引人注目，见他开口说要看包，立刻笑着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本季的限量款，全球一共400只，海都市只有3只，我们这里是旗舰店，所以调了一只过来。”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将包包递到沈留白的面前。 “试试吧，我记得朱太太是背在左肩上的。” 沈留白无语的看着她，可惜男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伸在她面前的手固执的不肯收回去，仿佛她不接过来就僵在这里了。 沈留白无奈，这时候店里还有其他的顾客，不想被看热闹的话就只要接了过来，按照男人的要求试了下。 “客人觉得怎么样？” 销售顾问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情势所逼，沈留白只得点了点头。 “嗯，挺好的。” “您男朋友的眼光真好，这个手袋特别适合您这样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尤其您的皮肤这么好，衬着气色很足哦。” 靳海洋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 沈留白一头雾水的瞪着他。 他不是真要买个包回去放寿山石吧？ “不喜欢？那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哪个都不好。 沈留白不想陪着他玩了，她朝着销售顾问笑了笑，将包又放回她的手中。 眼见着生意要泡汤，顾问小姐立刻卖力的推荐起来。 她的眼光很不错，提到的款式都很合沈留白的气质，最后选了一只宝蓝色的包了起来。 “所以你根本不是有什么办法确定石头，你只是想买包而已。” 上了车，沈留白有些闷闷的说道。 “不这么说，你会答应跟我来？” “想给自己媳妇花点钱都得想这么多道道，沈教授您真厉害。” 男人一边熟练的打轮转向，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教授呆滞了几秒钟，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脸上微微的有些发烧。 “你媳妇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却不敢看向身边的男人。 靳队长掏了掏耳朵，决定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他将车子开上了高速路，一路飞奔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说好了啊，给你就就拿着，别一会儿有跟我搞什么你推我让的游戏，天黑了我想早点回家睡觉呢。” “反正你不要，我就拿着这玩意装凶器去。我看这个大小……放个西瓜刀费点劲，匕首和折刀之类的应该没问题。” 沈留白被他气乐了，有些赌气的说道。 “装就装，反正你不心疼就行。” 她知道这个品牌的价格，五位数只是入门款，像她手里这个限量的已经在六位大关上下了。 “有什么好心疼的啊，这玩意是买来讨你高兴的，你不喜欢那它就没用了啊。” 靳海洋懒洋洋的说道。 他歪着头靠在椅背上，一手减档一手转向，车技跟他撩妹的技术不相上下。 沈留白瞪向他，两道秀气的眉都挑了起来，难得露出了讥诮的表情。 “这么贵，你舍得？” “我还以为你会放什么‘全给我包起来’之类的狠话呢……” 靳海洋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微微有些诧异。 “之前那些你不是都不喜欢吗？我看你都没什么反应啊。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要是喜欢咱们下回把看上的都买了。” “我说沈教授，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少看那些脑残剧么。咱们这出来一趟多不容易，你看的那些大总裁什么都不用干，天天折腾女主角就够了，你这不是降智商么。” 听他又提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爱好，沈教授忿忿的撇了撇嘴。 “得了，你就吹吧，真以为自己演的是偶像剧么……” 听她带着一丝娇嗔的抱怨，男人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还真不是吹牛，之前那些她要是有一点儿喜欢的意思，他肯定就买了，那点儿钱他挑好了项目一期投资就出来了。 只可惜沈教授的眼光太高，不怎么看得上啊。 第126章 他的怀疑 “所以……你觉得谁会是凶手？” 为了缓解一下车内暧昧的气氛，沈教授很煞风景的换了一个话题。 靳海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纵容了她这种无比生硬的逃避方式。 他双目直视前方，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 “凶手嘛……现在看起来……嫌疑最大的是那对母子，不过我始终觉得，那个弟弟有些可疑。” 哦？ 听他说出这个结论，沈留白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个伤口应该不是朱铮造成的。” “我在问他要DNA验材的时候曾经看过他的手和嘴唇，都浓重的青紫色，朱铮已经患有严重的心脏疾病。他大喜大悲都很危险，应该没那么大的力气。” “反倒是朱太太，我看到她的指甲断了几根，倒是有些可疑呢。” 靳海洋点了点头，接着这个话茬说到。 “我也觉得赵悦红很可疑，不过火应该不是她放的。” “你说过死者是被砸的失去了意识，朱铮帮不上忙，光凭着赵悦红一个女人，想把死者从外面的客厅拖到里面的办公桌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后面的火，如果真是人为布置的话，我觉得反而是那个弟弟更有机会。” 说到这里，他熟练的打轮进了小区，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单元楼下。 “到我家坐坐吧，我们详细讨论一下。” 他一脸平静的说道。 要是换成别人，沈留白一定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回绝这种暧昧的邀约。 可换成是眼前的男人，她却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们曾经在酒店共处一晚，然而那天靳海洋做的很好，直接建立了她对他的信任。 而且这次的案件的确有些混乱，她觉得她有必要和他交流一下情报。 再一次进来，他家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只装了啤酒和纯净水的冰箱，现在里面满当当的都是各种品牌各种包装的牛奶。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都买了一些。” 男人随手拿了一盒倒在杯子里微波加热，然后递到了沈留白的面前。 “先喝一点暖暖胃。” 他自己取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咚的灌下一大口，然后才长腿一伸，坐到了沈留白对面的沙发上。 “我认同你对于起火原因的推测，那么现在有个问题，起火事件是在午夜零点以后，那时候四个人都已经离开，那么凶手是怎样放火的？” “如果是使用了信息素，诱使沾满了磷粉的虫子飞到起火源，这倒是个合理的推断，可问题在于虫子是不可控的因素，凶手如何让虫子在零点以后飞向火源？” “第三个问题。案发当晚，年丰公司的办公楼曾经停电了大约10分钟，这个时间长度足以让许多用电器自动关闭电源，比如电脑。” “而在张美娜的证词中，她在十一点以后到死者办公室的时候，是听到有水声和电视剧的声音的。水声可以提前打开热水器的花洒，可电脑却必须需要手动打开才行，如果那个时候死者已经没有了意识，那么给他打开电脑的人是谁？” “所以你怀疑朱义军？” 沈留白看向靳海洋，双目交汇之际，她在他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没错，那个时候，赵悦红母子已经在埋凶器的路上了，我们调取了沿路的监控录像，这一个时间点上，他们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唯二的可能是张美娜和朱义军。” “对于张美娜来说，朱义文这时候死掉无疑对她非常不利。不管她关于不介入家庭的陈述是真是假，但她肚子里的确有了孩子，而且朱义文是愿意帮她抚养这个孩子的。” “现在朱义文死掉了，那么张美娜可能要独自承担这个成本和责任，而且赵悦红明显不回轻易将财产分给她，朱义文的死对她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就是最有嫌疑的了。” 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我调查了朱义军、朱义文两兄弟的关系和家庭，发现了一些小小的线索。” “第一，朱义文跟朱义军两兄弟关系目前有些问题。” “两人是一起创业的没错，但在年丰公司后续的发展上，两人目前势如水火。” “朱义军主管公司的技术，他的好几项产品研发计划都被朱义文否决了。其中一项就是你说的信息素灭虫剂。” “朱义文准备把公司卖掉，朱义军一直不同意，公司的员工几次看到两个老板在四楼大吵，甚至有动手的情况，两人现在几乎不再交谈。” “第二，朱义文和朱义军都购买了大额的人身意外保险，而且保险受益人统一约定为两人的母亲。” “朱义文去世之后，保险公司将向他的母亲赔偿5千万，这笔钱足够朱义军完成他的研发计划并推广到市场。” “他进来的时候死者已经昏迷了，如果放着不管死者很可能也不能活。那么他一定要伪造成是火场意外，那就是为了保险索赔吧。” “而且最可以的是，在当晚过来的四个人之中，唯有朱义军没有离开的监控录像。在停电的十分钟里，朱义军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没有离开年丰公司，谁都不知道。” 说起这个，沈留白举起了一只手，表示她有情报可以说。 “案发当晚虽然停电了，但是在10分钟后就恢复。我们检查了电路发现没问题，所以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拉下了电闸。” “年丰公司的总闸在地下车库的电力室，李成提取了电闸上面的指纹，发现那里已经被人有意擦拭过，说明这是一起人为的事故，而且对方想要隐瞒身份。”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的确朱义军最有作案的时间，因为监控在拍到他离开公司之前就已经断电了，是他有意切断的也说不定。” “不过只断了10分钟，而且后来张美娜也去了死者的办公室，朱义军难道有自信不会被张美娜发现？他就不怕有人忽然闯进来吗？” 第127章 秘密在于时间 这个问题，靳海洋回答不了。 因为这个案件之中最令人费解的一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朱义军竟然有不在场证明。 在今天的讯问中，朱义军提出自己从公司离开之后就去了三条街之外的波士港茶点去吃宵夜，还因为点单的事跟服务员有些不愉快，这些都有店里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 “听上去，像是一个有意做出来的不在场证明。” 沈留白喝了一口牛奶，轻声的说道。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靳海洋点了点头。 “有意跟服务员争吵，让对方对自己印象深刻，坐在摄像头清晰可见的监位置，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用力过猛式表演，恰恰说明他在心虚。” “现在问题是，他是怎样做到在2公里之外控制那些飞虫投火的，又是怎么在来电之后打开了死者的电脑，还播放了电视剧？” 两人默默对视了两分钟，都觉得有些泄气。 最后还是靳海洋先开了口。 “不早了，今天能想到的就这些，明天起来说不定就会有灵感了呢。” 沈留白点点头，她站起身，无意识的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刚好指在11时整。 脑中有什么瞬间闪过，让她猛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改主意了？” 靳海洋将她呆愣在原地，忍不住打趣着说道。 “那可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说出那句话有多痛心！” “在夜晚放喜欢的女人回家，说出去我靳海洋真的不用混了。” “你刚刚说什么？” 沈留白缓缓的转过身，一脸茫然的看向他，有些飘忽着问道。 “说了什么……” 靳海洋抓了抓头发，特别无辜的问道。 “我刚刚问你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不，不是这句。” 见她游魂似的摇着头，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头发，笑眯眯的说道。 “我说你不走太好了，我特别后悔刚才说出让你回家的话。” “怎么样，晚上在我家住吧。” “不……也不是这句，后面的那句是什么？” 后面的那句…… “在晚上放喜欢的女人走……” 靳大少爷有些尴尬的问道。 这话传出去他这辈子就毁了。 特别喜欢一个姑娘，喜欢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人家。 结果人家晚上都坐在他家沙发上了，他竟然劝人家早点回去休息，他刚才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这事要是传回京城，圈子里的那群损友八成会说他靳海洋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身体被掏空，哪个黑锅他都不想背！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沈留白像是忽然惊醒了一样，兴奋的两眼发亮，伸手抓住靳海洋的衣袖，脸上说道。 “你明白的对不对！” 见她这个样子，男人的眉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很快就舒展了开来。 “你是说……” “对的！你果然想到了，我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 “走吧，我们去现场，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再看一次火灾现场！” 难得见她激动，靳海洋任由着她拉扯着自己出了门。 因为死者脑后的伤口，他们的确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但愿现在还来得及。 车子在深夜的公路上飞奔，很快就开到了年丰公司的办公楼下。 公司出了这样的事，留守的工作人员暂时已经改换到别的地方办公。 这里晚上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值班的地管派出所警员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 两人进了大楼，四层出事的房间已经上了锁，靳海洋取了钥匙开门，黑漆漆的房间里依旧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时间已经到了11点46分，两人担心破坏现场，于是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夜晚的风透过破碎的窗子吹进了屋子，给阴冷的房间添上了一份凉意。 沈留白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有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到了肩膀上，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靳海洋有些模糊的轮廓。 “害怕了？要不要来我这里壮壮胆？” 男人笑着问道。 沈留白懒得回答他这么幼稚的问题，她抬手看了下腕上的表。 “还有五分钟。” “其实不用掐的这么准，既然你怀疑这个东西，那直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男人看着身后墙角上放置的那个座钟说道。 “不行，还是亲眼看一下比较保险。万一凶手对这个座钟做了什么改装就麻烦了。” 很快，时针指向了12点，随着钟声在午夜出现的，还有一个敲钟的木偶少年。 这个座钟果然有问题，载着小木偶的盒子里面有不小的空间，弹出来的距离也比普通的座钟要远的多，应该是有改装过弹簧。 沈留白拿着强光手电朝里面照了照，果然发现了一些磷粉和昆虫的残肢，证明这里的确容纳过大量的虫子。 没有取证的工具，沈留白只要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跟靳海洋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锁好了大门。 “明天我跟李成再过来一次，把这个证据固定下来。” “现在起火的问题解决了，关键是我们要如何证明是朱义军动手做的。” “毕竟死者最终的死亡原因是吸入大量有毒有害气体致死，虽然赵悦红将他打到失去行动能力，但朱义文那个时候并没有死亡，定性上还是比较麻烦的。” 沈留白一边走一边说，脑中还在不断的过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场面。 这个证据是她疏忽了，原本她应当在第一时间进行检查的，结果因为固有的思维定式而忽略掉，如果这几天现场被人有意破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我想现在就把证据保存下来，要不然我不放心。” 她忽然站住了脚步，一脸坚持的对靳海洋说道。 “你看，朱义军既然能瞒过摄像头的监控关闭电闸，说不定他也能潜入这栋楼里弄坏座钟，这可是极为关键的证据。” “昨天他在忙于应付你的询问没时间动手，你今天把他放回去了，说不定他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如果这个证物真的灭失，单凭我手机里的照片是不足以证明什么的！” 第128章 她的过去 沈留白的态度很坚决，最后靳海洋还是不得不点头同意了。 若只有他自己，他一定二话不说的留下来守着。可一旦涉及到沈留白，靳队长的心就本能的软了下来，不想她这么辛苦。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的确没有别的选择。现场的监控力量有限，万一有人铤而走险过来毁灭证据，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沈留白打给值班室说明了情况，值班的同事立刻答应带着工具过来，两人便决定在这儿守一会儿。 “抱歉，因为我的疏忽，让你跟着受累了。” 安静了一会儿，沈留白忽然开口说道。 她靠在客厅的墙壁上，身上披着明显不合身的大外套，看上去像只被困住的小动物。 男人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的衣服困着她，一如他的身体困着她一样，让她从头到脚都沾染着他的气息。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似乎有些失去控制了。 “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来捣乱的侦探迷，仗着自己知道点儿就想掺和刑事案件，这样人也是有的。” 为了分散精力，他很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 “对了，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任旭东的派对上啊？” 说到这里，靳海洋有些尴尬的顿了顿，在沈留白好奇的目光中艰难的说出了后半句。 “你不知道，任旭东搞的是纯玩PARTY，能去的女孩都是放得开的玩家……” 见她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靳队长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问的这个问题。 可他已经勾起了她的兴趣，不说明白是不行的了。 咬咬牙，干脆豁出去的说道。 “就是乱搞男女关系。” “哦。” 夜色之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那一双坦然平静的眼眸却是骗不了人的。 靳海洋的心忽然就平稳了下来。 “我是接到请帖去的。” 只听沈留白淡淡的开口说道。 “请帖？” “嗯。” “之前在办公室收到的快递，里面有一张请柬，上面写了任旭东派对的时间地点，还有一行古诗。”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送别的？” 靳海洋皱了皱眉，完全不明白这句诗跟轰趴有什么关系。 “嗯，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句诗是我小时候学过的第一首古诗。” 她顿了顿，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轻声说道。 “在去西延中学读书前，我是没上过学的，一直是在研究所里跟着我父母学习，直到他们迁回华国。” “所以这件事……应当是只有我父母才知道。我母亲已经在十年前的事故中去世，父亲也因此失去认知能力在疗养院治疗，所以按理说是不会有人知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个巧合？” 靳海洋你个摸了摸下巴，压低了声音问道。 却见沈留白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轻声说的。 “也许吧。因为心里奇怪我就过去看看，结果刚好遇上了命案。” “我……跟别人的成长经历……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部分渐渐隐没在夜色中。他明白她想说的意思，不过他并不介意她有什么特殊的过去。 能成为现在他看到的沈留白，他相信他的眼光没有错。 “不一样就不一样，天底下没有哪两个人是一样的。” 他淡淡的说道。 “我也跟他们不一样，我十几岁就去西北荒漠当兵了，走之前的晚上还在京城最豪华的夜总会玩，没有人跟我是一样的，咱们两个半斤八两，经历两个极端。” “结果你长成了学霸，我靠着拳头吃饭，大家还不是在一起工作了。” 难得沈留白有兴趣聊自己的过去，靳海洋当然不想放过机会。 “说起来……研究所好玩么？” 沈留白摇了摇头。 “很可怕的地方。” 她淡淡说道。 “在里面听到的每一句话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自我。” “吓！这是什么地方啊！讲的好像是个魔窟一样……” 男人咧着嘴笑了笑，似乎觉得她的评价很有趣。 “研究人的心理和精神活动在大脑中的反应和变化，寻找治疗心理疾病和精神类疾病的办法和药物。”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男人无端的皱了皱眉。 他忽然想起了徒浩然，他搞得那个什么项目就跟沈留白说的差不多，还曾经不厌其烦的劝说她加入，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研究所的缘故。 十年前从米国迁回华国，然后出了严重事故，主攻心理和精神治疗方面的研究，这样的研究所应该没几个吧。 他又想起了在几个小女孩手中收缴的那本小册子。久远的封面上绘着一只托起眼睛的手，能让学生们代代相传的东西，看来他真的要好好调查一下当年的事了。 “那很好啊。” 男人笑着说道。 “能治疗被疾病困扰的人，这是一件大好事呢，有什么好害怕的。” 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她像是忽然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一样，有些敷衍的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研究所里好多都是病人，他们时而正常时而癫狂，我的认知会出现问题的。” 她没说的是，因为被检测出超然的智商，从三岁起她就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她的那对号称忠诚科学的父母将她同样列为了观察对象，导致她从3岁到6岁之间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幸好那个时候卫源出现了。 和邻家少年有限的相处，让她很快明白自己的生活跟别人并不一样，也知道了一些外面世界的通用常识。 她开始有意识的分辨和抵制那些灌输过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找卫源核对和比较，顽强的从那些实验中坚持了下来。 幸好她这样做了。 否则，她也会像那些永远留在研究所的“观察对象”们一样，浑浑噩噩的没了意识，亦或是疯狂到自我毁灭。 第129章 凌晨的潜入者 两人各有心思，一时之间，屋子里竟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靳海洋刚想说点儿什么，一双浓眉忽然皱了皱，朝着对面的沈留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蹑手蹑脚的贴到门前，像是一只在黑夜中潜行的豹子一样，两眼之中精光绽放，已经找好了埋伏的最佳地点。 午夜的走廊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对方似乎也是有备而来，走过来的时候有意放轻了脚步，若不是刚才两人偏巧都不想说话，说不定也发现不了这细微的声音。 “有人来了。” 靳海洋贴着沈留白的耳朵轻声说道。 他们现在并肩现在门边，肌肤相贴，男人温热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沈留白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也许是中心来人了……”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声音压得极小。抬起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不，不可能。” 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要真是中心来人，他们应当会提前给你打电话问位置的。” “这个……”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座钟。 “八成是为了它……” 朱义军？ 沈留白瞪大了眼。 这个时候，她已经被靳海洋拉着躲进了里间，两人透过房门的缝隙偷偷朝外面观看。 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黑影从门口闪了进来，紧接着房间里亮起了一道手电光。 他朝四下里照了照，似乎没发现什么一样，于是便直直奔向了门口的座钟，伸手就要拉扯后面的一个机关。 “别动。” 黑影只觉得背后一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掀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有人重重的压住了他的腰眼，将他固定在地上，然后扭住他的手臂用力向后一掰。 “啊……” 剧痛之下，黑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听上去是个男人没错。 “疼啊疼啊，别掰了，我投降！我投降！” 靳海洋摸出手铐将他拷在了管子上，拿着手电在他脸上晃了一下。 “朱义军？” “是……是我。” “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凶案现场来干什么？” 房间里的电路烧坏了，照明就只能靠着沈留白手里的电筒。 那张跟死者有六分相似的面孔僵硬了一会儿，然后才低着头轻声的说道。 “我哥死了，我想来看看。” “噗……” 靳海洋喷笑了一声，朝着朱义军咧了咧嘴，一脸揶揄的说道。 “看你哥？别逗了。” “你哥现在在法医中心的停尸间，过两天交还家属之后你愿意给他守灵都没问题，到这儿能看到啥？” “你这时候过来看一个死人，你就不怕出现灵异事件啊。” “别浪费我的时间，你赶快说实话。” 朱义军显然不善于说话，一句话说的七七七八八也没说明白，最后竟然忽发奇想的指着办公室的柜子说道。 “我……我要找我的项目计划！”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兴奋的一叠声说道。 “对！没错！我记得我吧项目书交给他了，但是他否决之后就一直没给我，我要找我的资料。”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的项目计划，什么项目啊？” 听他问起这个朱义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神情。 “添加了费洛蒙诱导剂的灭虫器，我已经申请专利了，现在就等着生产之后推广到市场呢，前景很不错。” “哦。” 靳海洋又点了点头。 “你要找你的资料，所以你去翻了座钟，你哥把你的项目书放在座钟后面么？你们家的玩法还真奇怪啊。”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明显已经慌乱的男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行了，我懒得听你在那儿编故事。” 他摸出电话拨通值班室，简单的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很快，呼啸而来的警车带走了朱义军。 “你们先走，我开车过来的，马上就到。” 靳海洋对着下属叮嘱了几句，然后就看着他们将朱义军押上了车。 沈留白很自然的也准备跟过去，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你去哪儿啊？” 他懒洋洋的问道。 沈留白回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随眠的男人，似乎在奇怪他怎么会问了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 “当然是回中心啊，座钟已经送回去了，我当然要跟过去看看。” 听她说的理所当然，男人忽然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 “沈教授，你是不是觉得地球没了你就转不了了啊。” “虽然你是这个案件的主任法医没错，但今天的值班员可不是你，你别没事闲的抢人家的活儿啊。” 他见沈留白皱着眉还要辩解，伸手扯着她就出了门。 锁好了现场之后，他推了推一脸不情愿的沈教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小白，我不是拦着你干活儿，但今天这事儿真不该你去做。” “什么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规矩之外也有预定俗称的惯例，你去贸然插手，人家未必领情的。” “可是这是我的案子啊……” 她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的确，她是这个案件的主任法医，痕迹提取的时候她也在现场，她觉得自己继续跟进没什么问题。 可是她的理由却被暴君无情的驳回了。 “没事，张医生也是中心的老资格了，有他在没问题的。” 他有些敷衍的说道，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家去睡觉。如果不放心的话，明天上班你可以调一下记录看看，或者申请重新检验什么的都随你。” 他嘴里说的是建议，可手底下的动作却一点儿都没有建议的意思，连推带扯的将她押上了车，又亲自看着她进了家门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不虞的她，轻声说道。 “我说真的啊，最好不要让我在几个小时内看到你，我到明天早上都会跟中心那边保持联系，后果你懂的。” 第130章 都是真凶 询问室里，白炽灯的光将房间找的亮亮的，却没能驱散朱义军脸上的阴郁。 他看着坐在不远处桌子后面的高大男人，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戒备。 “你们把我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靳海洋抬头看了他一眼。 “先问你毁灭证据的事，然后咱们再聊你放火杀人的事！” “人不是我杀的！” 朱义军神经质样的大叫出声，有些尖利的嗓音在凌晨的宁静中格外的刺耳。 “对，不完全是你杀的。”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到你哥哥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是你把他扶上了椅子，然后设计防火烧人的。” 他也不看下线面露狰狞的朱义文，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跟你哥哥因为公司的事情发生了争吵，你们的分歧越来大，他一意孤行准备卖公司，所以你准备跟他摊牌。” “案发当天下班之后你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你哥。不过对方一直推说很忙，你不死心就跟他耗到了九点半。” “案发当晚九点半，你侄子朱铮过来了。他跟他爸发生了争吵，后来赵悦红也进了办公室，你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你们两个的办公室挨着，开着门你是能听到隔壁的动静的。” “应该说你是事先就起了歹心，你们兄弟都买了人寿保险，保险赔偿足以让你的项目起死回生，所以你一早就准备了一个替代计划。” “等那母子俩匆匆离开之后，你就进了你大哥的办公室，发现他被人打昏在地、不省人事，倒是跟你计划的第一步不谋而合。” “你将人摆好姿势，然后将准备好的虫子放进了座钟里，将弹出时间设定为午夜零点。” “你将你制作的信息素杀虫器放在死者倒伏的桌面上，然后调整了功率直接造成了线路临时短路。四楼连接的是动力电，短路之后全楼的摄像头都不能启动，你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了房间，等时间差不多之后又推上了电闸。” “在三个街区之外的港茶店里，你有意跟营业员发生争执，让对方对你印象深刻，成为你的不在场证人。” “你利用手机远程给路由器发送指令，启动了电脑病按照你事先拷贝的程序播放影音文件，然后打电话找张美娜过来，她是你另外一个不在场证人，她可以帮你证明电脑是在停电后开启的，你想让我们以为死者那时候还有意识。” “把虫子放在座钟里，等到十二点的时候里面的机关弹出来，然后利用你的研究项目信息素灭虫器打出电火点燃虫子身上的磷粉，这个杀人手法很新颖啊。”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鼓掌，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意味深长。 然而得到赞扬的朱义军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他冷笑了一声，伸手取下眼镜在手里擦了擦，平静的抛出了一哥尖锐的问题。 “按你这么说，我直接让摄像头排到我离开我哥的办公室不是更好？这样的话我的不在场证明又多了一个。” 靳海洋看了这个忽然变得沉默阴郁的男人一会儿，最后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楼里是有监控的。那样的话，你的行踪会被监控拍下来。地下电力室就没这个问题了，出去之后就是后门，那边相对僻静，唯一的一个摄像头也是坏的。” 他淡淡的说道。 “我猜，你那个什么机器造成的短路应该比较麻烦，你需要到电力室自己处理，否则电绝对来不了。” “为了做出电脑是死者自己打开的假象，你利用换号软件给张美娜发了个短信，让她到办公室来。” “结果张美娜直接回了电话，打进了死者的手机里，你不敢接就只好挂断，那个时候你是在死者的办公室吧。” “其实你原来应该也是准备这么干的吧，虫子和工具都准备好了……可是没想到被人抢先了一步。” “其实你放着不管朱义文也是会死的。不过这种被人故意伤害致死的情况保险公司不会赔偿，为了你的项目和你哥5000万保险金，你也得伪装出来一个意外。” “那保险的受益人是我母亲。” 朱义军冷声的反驳道。 “对，是你母亲没错。” 靳海洋点了点头。 “不过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哥死了你就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孙子又不顶用，你要钱她会不给么？” “你也说这些都是猜的，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听他这么说，靳大队长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一点你说错了。没证据我不找你过来，既然来了就没准备让你走。”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打印着密密麻麻数据的A4纸，笑眯眯的将它放在了朱义军的面前。 “看看这个。” “这是你们4楼路由器的数据包记录，你和你哥共用一个路由，上面的记录可是清楚的显示了你电脑的物理地址的。” “你是搞技术的，这方面你比你哥懂得多。现在路由器上做好设定，然后通过手机发送指令给路由器，启动你哥的电脑，再打开远程控制权限进行操作，所有的记录都在上面呢。” 说着，他又拿了一叠文件放在朱义军的面前。 “还有你的手机。使用换号软件的手机串码都有记录，你的那个什么信息素杀虫器是有专利的，除了你之外别人都不会玩。在你申报专利的材料中，我们发现你采用了一种稀有金属薄片作为零件。巧了，我们在你们公司院子里发现了一枚，刚好是案发当天从你哥窗子里蹦出来的，你说有没有意思？” “还有那些虫子。没记错的话，你办公室有个密封的鱼缸，里面养了不少的虫子吧，那应该是你用来研究的试验品。” “如果我没说错，现在里面应该只剩下雌虫了，公的都被你挑走当杀人工具了。不贰过没关系，虫子的种类还是能对的上，你处理它们的时候也会留下磷粉的痕迹，这些都是证据。” “还有一件事，你拿了你哥的日记本，找到上面的日记作为遗书，怕那东西烧着了，你还特地放在风水轮旁边。” “那本被撕掉页码的日记应该就在你手里吧，我猜你应当是放在办公室了，还没来得及销毁呢。” “你不敢放在火场，是怕万一火烧不起来露陷？想的真是周到！” 他每说一句，朱义军的脸色就黑了一层，等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头已经深深的低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和镇静。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敢下手就要有被抓的准备。” 他抬起头，原本清俊的中年人瞬间老了十岁，变得憔悴沧桑。 “我以为我做的很完美，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出了破绽，说起来还是我太贪心了，被钱迷了心窍。” “如果我当时就离开，或者我帮他叫个医生，事情会不会有转机呢？” 他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不过他知道，自己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追寻答案，总有一天能想明白的。 第131章 家庭悲剧 朱义军认罪之后，赵悦红和朱铮那边也很快有了突破。 朱铮从警局回去之后就有些心虚，把车开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刚开始挖地便被随后跟上的裴耀按在了当场。 他们按照朱铮的指认的位置进行了挖掘，果然发现了一块沉甸甸的寿山石。而当法医中心的检测报告出来之后，朱铮彻底放弃了挣扎。 “是我妈做的。” 他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我到公司去问我爸离婚的事，结果被我爸给骂了一顿，他说我就是被我妈教坏了，好赖都分不清。” “我气不过啊，明明是他出轨了有错在先，就跟他争辩了几句，结果他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我砸，我虽然躲开了，但还是被碎瓷片伤了胳膊。” “我爸见我出血受伤就后悔了，我的血小板比正常人低很多，出血是很危险的事。我爸帮我包扎上药，在收拾碎片的时候不小心也划伤了手。” “正这个时候，我妈刚好过来了。” “我妈见我受伤就骂我爸，我爸也骂她红杏出墙搞男人，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我爸说已经拿到了我妈出轨的证据，说要在起诉离婚的时候让她净身出户。我妈一听就急了，抓起桌上了的摆件就砸了过去，结果打破了我爸的头，他当时就人事不知了。” 说到这里，朱铮抽了抽鼻子，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靳海洋，似乎很不想要回忆起这堪称恐怖的画面。 “继续说。” 男人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审视。 于是朱铮又低下了头。 “我当时快吓死了，我跑过去一看，我爸的头破了一个窟窿，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我跟我妈说咱们打急救电话吧，结果我妈太害怕了，就……就……就拉着我走了……”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一脸的漫不经心。 他用手中的笔点指着桌上的笔录，语调平静的问道。 “你说你妈拿寿山石摆件打了你爸的头，那时候你爸站在什么地方？” 朱铮微微一楞，有些茫然的看向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说啊，你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男人冷冷的说道。 朱铮瑟缩了一下，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慌乱。 他努力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 “是……是在……是在我爸办公室的门边。”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了一句。 “你说的门边，应该指的是里侧房间的门吧，位于客厅和办公室之间的地方？” 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他有接着问道。 “案发当时，你母亲赵悦红在什么地方？” 这回，朱铮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是在办公室里面，大概在书架那里。” “那你呢？” “我在办公桌的另外一侧，我背靠着窗子。” 靳海洋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嗤笑了一声，伸手在纸上画了一个简要的位置图，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按照你的说法，案发当时你和你母亲都在里侧办公室，你父亲站在办公室和客厅的交界处，正在跟你母亲吵架，没错吧？” 朱铮点了点头。 “你父亲身高175厘米，你母亲身高160厘米，我们发现死者头部的创口在后脑的位置。” “那你告诉我，你母亲是怎样举着一块寿山石砸到你父亲的脑后的？” 此话一出，朱铮的脸色瞬间就苍白的没了血色。 他地下头，手指再次神经质一样的紧紧扭在了一起，眼珠不停的来回转动，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惶恐。 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再有心机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更何况谎言根本就原不起来的。 见他这幅模样，靳海洋笑眯眯的给他濒临崩溃的心又押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朱铮，没记错的话，你身高182厘米吧。你当时真的是站在你爸的面前吗？” “啊……” 朱铮忽然暴叫了一声，“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青涩的脸上满是狰狞。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再说我他妈就要打人了！” 在他暴起的同时，靳海洋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低头看着比自己微矮一些的青年，一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强行按在了座位上，目光平静的说道。 “坐下。” 朱铮看着他冰一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似乎一下子从狂躁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他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 “说吧，谎言是不可能圆满的，总有地方要露出破绽。”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你没有清扫现场的脚印，痕迹和朝向已经把你暴露了。” 这一次，朱铮终于完全放弃了抵抗，向警方说出了全部的事实。 “你说的没错，那个痕迹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我是站在窗边，但我母亲是站在客厅里的。” 朱铮有些颓丧的说道。 “当时他们吵得很厉害，我爸说我妈给他戴了绿帽，伸手要打她，我一着急就拿起桌上的东西砸了过去，结果砸到了他的后脑，然后他就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我吓坏了，我妈把那块石头塞进了包里，然后拉着我出了公司。走到半路上我们两个都哭了，然后我妈就把那块石头埋了起来，她说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她干的。” “你们两个就没想到要找救护车救人么？” 靳海洋问的意味深长。 不过他心中清楚，这个问题无论是朱铮还是赵悦红，都不可能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冲动只是一瞬间，然后冲动之后的恶念却反映了人心中真实的想法，那才是案件的根源和动机。 朱义军带着准备好的昆虫和磷粉进了现场，在朱义文重伤昏迷的时候布置了火场，然后悄然离去。 朱铮和他母亲赵悦红也是一样，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能冷静下来处理凶器，编造谎言，分割财产，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巧合？ 也许不单单是巧合，而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必然。 第132章 装可怜博同情 第二天，等沈留白早早赶到法医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夜未眠的靳海洋。 他整个人的精神不错，只下巴上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眼神却是出奇的明亮。 见他这个样子，沈留白的心中也是有数了。 “你吃早饭了吗？” 她轻声问道。 靳海洋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和动作都格外的乖巧。 他伸手捂着胃的位置，露出了一脸的可怜相。 “没吃，食堂早上没好吃的……” 沈留白被他这痞赖的模样逗笑了。 “你是幼儿园儿童吗？多大的人了还要挑食？” 靳海洋一点儿都不介意她这么数落自己。事实上，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美好，整个人也越发无赖了起来。 “……没事……老毛病了。以前我在大西北搞野外训练，饿了就随便啃块干粮……不爱吃就饿一顿……反正一会儿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可怜巴巴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想出去吃，但是没人跟我一起……我自己一个人多傻啊……” “小白，你知道我为啥总要外卖吗？我就是不想坐在饭店里，都一对对儿的就我一个人，多显眼啊……” 沈留白被他描绘的凄凉场景带了进去，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她也一直就是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跟别人保持着距离，掩饰着自己对这个人际圈的适应不良。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谁不愿意有个同伴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样恳切的目光，她竟然有点硬不下心肠来。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小声的问了一句。 “那我陪你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 靳海洋从地上一蹦而起，也不捂着胃了，拉起她的销售就往车停的位置大步走去。 “咱们去吃麻辣面吧，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地道……” 沈留白目瞪口呆。 看他这步履矫健跃跃欲试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个有胃病的病人啊！ “靳海洋你不是胃疼么？胃疼还吃麻辣的？” “对啊。” 男人低头朝她咧了咧嘴。 “就是疼才要吃，以毒攻毒么。” “什么以毒攻毒，你哪里来那么多的歪理？” “这叫什么歪理，这是中华传统医学，你这种假洋鬼子不懂。” “谁是假洋鬼子啊……” 两人别说边走，很快就消失在法医中心的大门外。 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裴耀和孟山虎才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我去，虎子你看到了吧，咱们头儿这回是栽进去了。” 裴耀压低了声音对孟山虎说道。 “来队里这么长时间，啥时候看到队长撒娇耍赖骗同情的啊？他不都一贯以硬汉画风示人的吗！” 孟山虎黑红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呆滞，似乎还没从刚才这一幕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遵循本能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他这么说，小瘦子裴耀“嘿嘿”一笑，一脸猥琐的说道。 “你去京城培训了三个月，这中间发生的事儿可多了！” “等哥们有时间跟你细细的说啊，你现在就记住一条，少往沈教授身边凑，有事说事，多一眼都别看！小心队长找你麻烦！” “吓！这么严重！” 孟山虎被他一张严肃脸吓到了。他有些犹豫的抓了抓后脑勺，一脸迟疑的问道。 “那……他们两个都公开了？” “啥公开不公开的，咱们队长看上人家了，一来就圈得紧紧的，车接车送连带吃饭，跟个饿狼似的，谁凑过来就咬谁！” “沈教授那边倒是没说什么，不都说烈女怕缠郎么，我看被他搞定就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沈教授性格好长得可爱，盯着她的也不少呢，队长还是有的耗的！” 坐在餐厅里面的两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个议论。靳海洋到底没吃到麻辣面，沈留白逼着他去了他们经常去的那家早点铺子。 其实换了他自己一个，也是绝对不会大清早就跑去吃什么辣面条的，随便在食堂填饱肚子就算了，口味不口味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可在沈留白面前，他就是忍不住的想撒娇，想要看到她为他担心的模样，想要她关心他，哪怕只是数落他也好，那会让他感觉非常的安心。 我这不是欠虐么。 一边吐槽自己，靳海洋一边厚着脸皮跟沈留白抱怨。 “食堂最近的饭太难吃了，要不咱们中午出去吃吧，吃饱吃好也是很重要的。” 沈教授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食堂挺好的，至少干净，总吃外面的也不行。” 开玩笑。 现在早晚饭都跟他一起吃，要是再没了午饭的空间，她就完全没自由了。 靳大队长一点儿都没有被拒绝的不快，相反，他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啊，总在外面吃也不是办法，何况他们做的也都是那个味道，时间长了也有点腻了呢。” 他眼珠一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要不咱们在家里自己做着吃吧，买菜洗菜刷完收拾厨房我都包了，你简单做两个就成，好不好啊……” 沈留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端起面前的碗开始吃小馄饨。 看她这个样子，他知道这个算盘怕是成不了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马上就能成功，只不过是一次一次的碰运气，顺带着将自己的想法和心思渗透给她，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温水煮青蛙，也是有火候的要求的。 “周末去海边吧，队里的人都去，原本说好了上个星期的，结果临时有了案子……” 他吃了一口面，顺带着换了一个话题。 “这两天年丰公司的案子就能结束，正好出去学习的孟山虎和袁鹏也回来了，大家一起聚一下。” 这一回，沈留白倒是没有拒绝。 周末的聚会原本就是说好了的，她周末没什么事，跟着去凑个热闹的也无妨。 而且，就算她拒绝也不见得有用。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很了解面前男人的性格。 在靳海洋的世界里，只有试探和玩笑是可以拒绝的。 可在她和他之间，他想要做的事，总有办法让她答应。 第133章 约会 靳海洋的度假屋在青山岛唯一的一座山上，风景位置都是一顶一的好，堪称黄金度假地段。 房子是一座二层的地中海式建筑，不算很高，但里面的空间却是宽敞明亮，容纳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唯一的缺点，就是下山只有一条双车道的山路，很是考验驾驶员的技术和反应。 靳海洋开车载着沈留白先出发，车子开上了轮渡还要走四个半小时，两人无事可做，便到甲板散心吹风。 这里面当然有靳海洋的私心。 提前一天出发，他就有一天跟沈留白单独相处，这不就是间接的约会么。 “这船中间还要在白沙岛停一站，听说是还在开发的线路，知道的人不多。” 他笑着说道。 沈留白看了看航线图，指着青山岛和海都市中间的一群小黑点问道。 “白沙岛就在这里？看着不是很大。” “嗯。” 靳海洋点了点头。 “据说这一片最早以前有水匪的，地形比较险要，不过风光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被列入旅游开发。” “不过因为这些岛面积比较小，所以好多地方都没什么人住，偶尔有些户外爱好者会过来露营。” 正闲聊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们的名字。 “沈医生，靳警官，原来你们也在。” 周曼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一身Burberry的经典风衣搭配西裤红底鞋，一看就是个明艳大方的都会丽人。 见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快的令人几乎没办法捕捉到。 “周律师你好。” 沈留白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默默站在了靳海洋的身后。 除非逼不得已，她不擅长也不喜欢应付工作以外的人际交往。 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今天有靳海洋在一边，她就想躲懒了。 因为卫源的缘故，周曼和靳海洋沈留白也不算陌生，于是便很自然的聊了起来。 “周末了，好容易所里给了一个假期，我准备去白沙岛上呆上几天，好好放松一下。你们这是去……” 听她这么问，高大俊朗的男人笑了笑，很干脆的答道。 “我和小白也是一样，我们去青山岛过周末。” 他说的实在是太亲昵自然了，听的周曼微微征楞了一下，然后笑的一脸羡慕。 “原来二位已经在一起啦，恭喜恭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喝到喜酒呢？” “快了，到时候一定通知周律师。” 靳海洋大言不惭的说道。 说着，他还伸手揽住了沈留白的肩膀。 她挣脱了一下，被他暗中发力镇压了下去，还朝她特别无赖的露出了个笑容，气的她扭过了头，不准备再搭理他。 两人的互动都被周曼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有些羡慕，想到自己最近的困扰，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下来，一时之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周小姐是和同伴一起来的？” 靳海洋笑着看向周曼，私底下却将沈留白的手抓的紧紧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嵌入她的指缝，十指交握在一起，肌肤贴合的亲密无比。 “额……我参加了一个侦探小组讨论，他们会定期组织活动。” 说起自己的爱好，周曼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兴奋的红晕。 “我平时就挺喜欢读侦探的，这回活动定在白沙岛，我看离着海都市也不远，就报名参加了。” “哦？侦探小组的活动，那就是是读书会？” 靳海洋微微挑高了一侧的眉，似乎对周曼说的这个活动很有兴趣。 “不，是侦探游戏。假设发生了一起案件，大家来找到凶手，其实就是真人侦探游戏而已。” 周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觉得在靳海洋的面前聊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声音也比之前低了许多。 “当然，我们都是些业余爱好者，跟靳队长和沈医生这样专业的没办法比，就是过过瘾罢了。” “哪里，我们案子都不复杂，跟侦探里面写的那些差远了。” 靳海洋爽朗的笑道。 聊着聊着，海上就起了风，原本还算是平稳的轮渡开始左右摇摆，很快甲板上就下起了雨。 眼见着雨越来越大，三人只得进了船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这雨怎么下的这么大，我来的时候看过天气预报的，只说是阵雨啊。” 周曼看着身上已经微潮的风衣，皱着眉头抱怨道。 “天有不测风云，看刮风的样子这雨小不了，绝对不是什么阵雨。”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腕上的机械表。 此时船刚刚开了一个半小时，离着青山岛还很远，就算是到白沙岛还有一小半的航程，这个时候起风可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几分钟之后，船上的电视屏幕发布了最新天气预报。 “本年度第12号台风目前已经越过了海都市，朝着东北海域继续前进，中心风力12级，预计在明天到达青山岛附近，请过往船只注意避风。” “什么啊！台风竟然转向了！难怪海上这么大浪！” “我就是要去青山岛的啊，那边有台风还能进港吗？我们要怎么办？” “还说什么岛不岛的啊！赶紧往回开吧！再过一会儿就要遇上台风了！” 船上一阵大乱，乘客们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激动的扯着船员问个不停，恐惧和担忧的气氛笼罩了整只摆渡轮。 船不算大，可乘客怎么也有百八十人，闹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 现在掉头往回开是不可能的，因为台风就是贴着他们的路线过来，回去就一定会碰个正着。 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向前走，争分夺秒的向前走，尽快赶到白沙岛进港避风。 五分钟后，船上的广播发布了这个解决方案，摆渡轮将在半个小时后到达白沙岛，全部乘客下船躲避台风，船只所属公司已经在研究过夜的方案。 靳海洋的脸色也不好。 来青山岛玩是他提议的，那时候12号台风还在太平洋上转着玩呢，谁知道这么快就杀到了海都附近的海面。 其他的人明天出发，倒是避开了这一场无妄之灾，只是苦了沈留白，他想好的间接约会和二人独处全都被这场台风给搞砸了！ 第134章 真人侦探游戏 “只能先去白沙岛了。” 靳海洋皱着眉说道。 “我打电话告诉大尚一声，周末的烧烤暂时取消吧。明天青山岛还有台风，看样子应该是上不了岛了。” 沈留白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异议。 台风天灾不可抗力，谁都没办法。 反正她对于烧烤聚会这种事一向是无可无不可，靳海洋怎么安排她都没什么意见。 “既然……大家都是要去白沙岛的，不如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一直没做声的周曼开口说道。 “我第一回 参加这种真人游戏，心里其实挺害怕的……现在又赶上有台风拉，有你们跟我一起我还放心点儿。” 不知道为什么，从上船的那一刻开始，周曼的心就一直揪着放不下来。 其实这船上有两个乘客也是去参加游戏的同伴，可他们一个阴沉着脸不说话，另外一个举止又特别轻浮，让周曼对这一次的活动产生了很大的担忧，所以她才会一直跟靳海洋和沈留白凑在一起。 别的不说，至少这两个人她是熟悉的。而且有靳海洋在身边，她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周曼原本打算上了岛之后就找个借口退出游戏回家，可好巧不巧正赶上了12号台风，这下子她不过去也没理由了。 与其去挤临时安置所，倒不如把刑警队长和法医教授拉过来，总好过她一个人。 摆渡船全速前进，很快就达到了白沙岛的港口码头。 他们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乌压压的黑云，海上的风浪也大了许多，眼看着就是台风逼近的节奏。 船方已经事先联系好了安置所，岛上没有学校，于是众人被带到了白沙岛旅游景区游客大厅里。 一间平房，一个公厕，不到200平米的建筑面积，要挤100多人。 已经有不少人或坐或躺在长椅上，工作人员在分发毛毯和食物，零星几个还在为了座位的问题争吵，整个游客大厅里面乱成了一团。 靳海洋皱了皱眉。 他是嫌弃环境特别不好，不过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担心沈留白不舒服。 身为一个在雪里泥里沙漠里都打过滚的前特种兵，靳少自认为没什么地方他适应不了。 可沈留白不一样。 她一直是生活在实验室研究所里的人，就像温室里的小花一样，哪里遭过这样的罪？ 他也舍不得。 他带她出来，可不是让她睡地板的。 “走啊，那边有提供热水的。” 沈留白看着一脸阴郁的男人，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却被身边的男人拦住了脚步。 “算了，我们还是跟着周曼走吧，至少她那里还有正经的房间。” 靳海洋皱着眉说道。 对于周曼的建议，他们一开始是推辞的，说是怕给她添麻烦。 可上了岛之后，周曼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但努力游说两人加入，而且还打电话到了主办方那边确认情况，现在正站在一旁交涉中。 “成了！” 放下电话，周曼兴冲冲的走过来说道。 “不过那边就剩一个房间了，你们不是游戏的参加者，可能要自己付款，或者可以跟我挤一个房间，你们看可以吗？” 靳海洋点了点头。 “我们自己付款，你们玩你们的，谢谢你帮我联系。” 听他这么说，周曼的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她很希望这两人能跟她挤一个晚上，这样台风来的时候她也不至于太害怕。 真是，为什么就选在这么一个破天呢？ 出了游客中心的大门，三人看到了一辆面包车停在不远处的街对面。 周曼对了一下车号，发现正是侦探讨论组的包车，便带着两人走了过去。 车上已经坐了六个人，五男一女。 其中两个在船上的时候周曼就见过，剩下的四个人似乎彼此都不认识，车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她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带着靳海洋和沈留白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人齐了，那我们就开车走了啊。” 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样子像是组织者，一脸歉意的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暗夜飞星’，就是讨论小组的召集人。很抱歉这个天气把大家拉到岛上来。老实说，我看天气预报的时候12号台风明明不是这个路线的，这回算是我的锅了。” 他说的坦诚，车上的人反而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表示不介意。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我们这次租了一处别墅。嗯……因为经费的原因，位置有点偏，不过别墅挺大的，装修和设施都不错哦。” “游戏时间是36小时，今天晚上先休整一下，明天早上游戏正式开始，到后天下午结束，然后我们会复盘点评。” “这次我们一共来了9个人，‘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比你们早到，已经在旅馆等着我们了。” “然后我们又临时加了两个人，现在一共是四女七男，男女比例有点失调，所以咱们的男同胞们可要好好照顾一下女士啊，等到了我们一起认识一下。” 暗夜飞星尽量活跃着气氛。 无奈车里的人都有些惊魂未定，没人回应他吗，最后他只好把目光放在最后座的三个人身上。 “房间是每个人一间的，但是你们临时有两个人加进来，旅馆的房间不够，只好请你们两个挤一挤了。”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就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玩家。 可她声音还没发出来，靳海洋心有灵犀的捂住了她的嘴。 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背脊，将她按向自己的方向，低着头贴着她耳边说道。 “别多话。” 然后，他笑眯眯的朝着“暗夜飞星”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们两个本来就是要住在一起的。” 沈留白猛的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目光怡然自得，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 见她瞪过来，男人好整以暇的指了指前座的位置。 “别多话，就看看热闹也不错啊。” 那里坐着的是一个染着一头烟灰色头发的男青年，一身潮牌装，耳朵上戴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耳钉。 此刻他正低着头刷手机，从沈留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大致看个轮廓背影。他的身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她隐约看到，有什么金属质地的东西微微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是刀？还是什么别的…… 沈留白心下一凛，忽然明白了靳海洋不要她说话的意思。 偏僻的温泉旅店，台风来袭的夜晚，来玩真人游戏的10个人…… 这么好的剧本，不发生点儿什么都奇怪了。 第135章 代号 雨越下越大，视线被茫茫的雨幕遮挡，车子在山路上开得很是艰难。 说起来白沙岛并不大，可整个岛上的地形却是蜿蜒起伏，基本找不到一块平坦的土地。 百年前水匪看中的也是这地方高山密林易守难攻，山上又物产丰富。要不是地形实在复杂，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进行旅游开发。 “这么远啊……” 烟灰头发的潮男小声嘟囔道。 “马上了，转过这个林子就到了。” “暗夜飞星”扭过头来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司机忽然紧急一脚刹车，惯性的力量带的车里的众人猛地扑了出去，有几个被吓得叫出了声。 “妈的，你他娘的找死别连累别人！” 司机被气的爆了粗口。 沈留白被靳海洋困在怀里，倒是没受什么伤，不过也是被小小的惊吓了一下，这会儿心跳的比平时快了许多。 刹车的那一瞬间，身边的这个男人本能的转身将她护住。 他的手托着她的颈椎和头部，用肩膀卸下了突如其来的冲击，自己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没事吧？” 他低声问道。 沈留白摇了摇头。 “我还好，你怎么样？” 男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没事儿，这算什么！” 这个时候，车里的人已经开始骂了起来。 有说司机开车太快太猛的，有骂刚才过路的那个人神经病的，原本静寂如死水一样的气氛倒是热闹了不少。 司机也很委屈。 “这个转弯很急啊，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这个人忽然窜出来我怎么知道啊！” “而且这里是专门的机动车道，一般不会有行人走的，很危险！” 因为有了共同的讨伐对象，再加上“暗夜飞星”的活跃气氛，剩下的路程一众人倒也熟悉了许多。 原本的九个玩家，除了靳海洋沈留白一早就认识的周曼以外，还有两女六男。 烟灰头的潮男网名“飞奔的茄子”，自报年龄22岁，还是个大学在读学生，是通过桌游面杀加入的群组。 猥琐男叫“洪都小帅”，自称是个保险经纪，年龄不详，跟人熟了之后就开始大力推销保险，似乎对游戏什么不怎么感兴趣。 阴沉男叫“九杀无赦”，别的情况一概不知，他似乎完全没有跟别人交流的意思，就连名字都是“暗夜飞星”替他报出来的。 余下的两人，“梅西”和“和尚爱吃肉”似乎是同事。“和尚爱吃肉”年纪更大一些，看样子有三十五岁往上的模样，文质彬彬的看着像个知识分子。“梅西”又高又壮，虽然比“和尚爱吃肉”年轻一些，不过也是三十岁以上的人，性子特别活泼。 “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都是女孩子，她们是今天下午上的岛，现在已经等在旅馆里了。 “新来的两位小伙伴叫什么啊？” “暗夜飞星”笑眯眯的问道。 “我们这里都用代号的，说不说自己的私人情况全凭自愿，绝不强迫，有想拓展关系网的可以私聊。” 听他这么说，全车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留白想了想，最后还是给了一个特别没有创意的回答。 “你们叫我‘白’就好了。” “喔。” 靳海洋点了点头。 “我叫‘白的男人’。” “噗……” 众人哄笑出声。 沈留白忿忿的锤了靳海洋一下，鼓着腮帮子对他低声说道。 “你不许叫这个名字！”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特别无赖的耸了耸肩。 “不叫这个叫什么啊？沈教授你是我什么人啊，管我这么多？”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沈留白，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她渐渐气若了下去，最后撇过了头。 “反正你不许叫这个名字，多难听。” 她有些赌气的说道。 靳海洋哂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她的爪子，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她的指缝间，大言不惭的说道。 “我就觉得这名字挺好的，一目了然简单直白。” “而且你也不吃亏啊，白得了一个好男人……” “你还真敢说啊……” 沈留白特别不文雅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脸上满满都是嫌弃的表情。 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跟之前那个沉默疏离的法医学教授又多么的不同，整个人都散发着鲜活的气息。 周曼羡慕的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转回了头，不再说话了。 她是曾经对这个刑警队长有好感，虽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但是朦胧的喜欢和欣赏却一直都没有断过。 靳海洋有种强烈的男性魅力，和时下流行的花美男不一样，他的强势和侵略性更能勾起女人臣服的欲望。 男女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靳海洋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个男人。 她以为她可以试一下的，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已经找到了他要的，看他势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别的男人没戏。 两人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就见车子终于拐上了一条相对平坦的山道，停在了一个小院子之中。 这里是一座自建的小别墅，上下三层共12个房间，两侧有供上下的楼梯间，一楼的中央是一个宽阔的大客厅，用来开个小型派对绰绰有余。 每个房间的面积不大，但全部采用了落地窗的设计，窗外都有小露台，站在上面可以俯看山下的风光。 “一共是一个人，有十二个房间，为什么我们要两人挤在一起？” 下车的时候，沈留白找到“暗夜飞星”问道。 “哦，因为我们要留出一个房间玩游戏，还有一个房间是锁闭的，主人不让打开。” “暗夜飞星”有些抱歉的解释道。 “其实按照游戏规定的玩法，是一定要一人一间的，这样才方便剧情进行下去。” “不过你们既然是后加入进来的，剧情和角色都没有设定，所以只能当观众啦。”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当观众也挺好的，看的更仔细，没准儿比所有人都更快找出真相噢！” 第136章 不可抗拒的吸引 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靳海洋和沈留白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一楼的最东边的102。 这房子建的倒是有趣，厨房餐厅客厅茶室通通都在一楼。二楼三楼都是带独立卫浴的卧室，门对着门，想搞社交活动只能下来一层。 他们两个住在最东边，西边就是被锁上的101了，门上落满了灰，看样子很久都没打开过。 两人下了车，也顾不得到处转一下，就直接回了房间。 经过这一场大雨，他们现在都是全身湿透的落汤鸡，沈留白甚至小小的打了一个喷嚏。 “先洗澡。” 一进门，她就被男人推进了浴室，对方还特别体贴的帮她拿出了浴袍。 冲了个热水澡，沈留白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终于活了过来。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刚好看到靳海洋裸着上身坐在落地窗前喝啤酒。 “出来了？” 听到门开关的声音，男人转头看了过来，锐利的眼神在她还带着水汽的头发、脸颊和的脖颈上转了一圈，蓦地变得更加深沉。 他的喉结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从她的身边平静的走了过去。 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昏暗的灯光营造出暧昧的氛围，却足以让她看清楚他强健的腹肌和流畅向下的人鱼线。 他的肩膀很宽，腰部的线条极美，每一个动作都带动肌肉的牵拉，充满了雄性的力感。 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静的几乎能够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那种色气满满的侵略性让她忍不住的转过头，看也不敢再看一下。 “我去冲一下。” 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听到他用格外低沉的声音说道。 浴室的门一关上，沈留白就立刻冲到了落地窗前。 她伸手推开窗子，强风穿过重重的雨幕扑面而来，带走了她心里不断蒸腾的。 男人的身体她看的多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样没见过，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的脸红心跳。 他那双眼看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眩晕，根本没办法平静的跟他对视，浑身虚软的几乎要站不住。 是因为淋了雨，所以发烧了吗？ 她伸手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热的惊人。转回身看向墙上的镜子，里面的女孩忽然变得有些陌生了。 是她看了二十几年的眉眼，可那向来古井无波的眼却亮的惊人，眼中波光潋滟，像是含了一汪水一样。 原本颜色淡淡的唇此时殷虹似火，鲜艳的像是夏日盛放的娇花，等待着有心人的采撷。 “在看什么？” 一双强劲的手臂从背后揽上了她的腰肢，男人带着水气的脸出现在镜子里，目光灼灼的在镜中跟她对视。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本能的想要挣脱，却被他强硬的镇压了回去，彻底靠进了他的怀里。 他抱的，下巴压着她的颈窝，跟她一起站在镜子跟前。 ……她感觉到浑身血液流速加快，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她特别怂的低下了头。 “别这样。” 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气力，与其说是拒绝，倒更像是在邀请。 “别怎样？”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他的左手依然紧紧箍住她腰身，右手却将她翻转过来墙上，修长的手指她的发里，强硬的将她压向自己。 “那这样好么？” 他的身上穿着浴袍，跟她捂的严严实实的不同，他敞开的领口露出紧实的肌肤。让她再次深刻的体会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巨大差别。 “你讨厌我么？” 男人低哑着声音问道。 她想了想，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觉得恶心么？” 这次干脆了点，还是摇头。 “那你就是喜欢我的。” “沈留白，我们在一起吧。” “我想亲你。” 他低声说了一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试探的吻。 开始的只是缓缓的接近，像是一种试探，带着温柔眷眷的假象。 她不知所措，他却只是轻轻擦过她的嘴角。 他的气息混合了清爽的须后水的味道，刚刚刮过的下巴擦到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刺痛的感觉。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了，箍着她的手也越发的用力，让她感到有些痛，却很有安全感。 小清新的开胃菜过后，接下来的动作就有点狂暴了。 “……宝贝儿……” 他着说道。 沈留白闭着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和他贴合的地方有急促的心跳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着她的胸口微微发痛。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和她以前感知的危险完全不一样。 她眼前发黑，心里知道这是因为身体缺氧造成的自然现象，却从没这体会的这样真实。 在血液流速加快心脏加大供氧量之后，她依旧觉得呼吸急促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就在刚才，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窒息而死，她甚至脑补了自己的尸体状态。 然而那一瞬间，她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仿佛一直以来的空洞的寂寥被填的满满的，很安心。 完全可以接受的死法。 “讨厌我吻你么？” 靳海洋在她颈窝中急速的了一会儿，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伸手着她细软的发丝，在她的耳边轻吻了一下，声音喑哑而动情。 沈留白没有动作，只是微微扭过了头，似乎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有些不满的又问了一声，她最后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喜欢了。”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贴着她的脸颊说道。 “那太好了……我喜欢你，真的，没办法在像以前跟你保持距离。” “沈留白，你记住，我绝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咱们两个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的抓心挠肝的难受。” “沈留白，我们交往吧。我可以给你时间缓冲，到你也给我一点儿安全感，让我踏实点儿吧。” 第137章 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 她没有应他，他就耐心的等着，缓缓的着她的脊背，就是不肯放她起来。 良久之后，她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室内幽幽的响了起来。 “靳海洋，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也不等他回答，她就接着说道。 “我以前没有朋友，没上过学，从懂事就住在研究所里。” “我有父亲和母亲，不过他们也是我的研究员，我和那些小白鼠一样，都是他们的实验对象。” “十四岁之前，我不懂正常人的世界是怎样的。” “我得到的所有教育和认知都是错的，我以为世界就真是他们说的那样，是弱肉强食的丛林，只要拥有力量就能为所欲为。” “我们被刻意的培养出攻击性人格，就像养在罐子里的虫子一样，只有最厉害的那个能够生存下来，余下的会被定期考验中淘汰，销毁。” 她顿了顿，轻声说道。 “都是在雷雨夜，为了培养可以控制我们的恐惧感。” “我偷偷的观察那些研究员，一点一点学着他们怎么为人处世……” 说到这里，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可惜学的不成功，因为他们本身也不是正常人。” “后来的研究越来越过分，实验对象一个个的死掉了，我觉得很快就要轮到我。” “我不想坐以待毙，于是便借着一场事故逃了出来。我不知道那些人能活下来多少，是不是还在到处找我，他们都是一群偏执的疯子。” “其实直到现在，我对这个世界还是有些适应不良，经常不知道要怎么跟人打交道。” 她抬起头，墨一样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平静。 “你确定要和这样的我交往？” 男人静静的听她说着，揽着她的手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所以……你就因为这些……一直拒绝我？” 他有些好笑的问道。 “小白，成长的过程没有标准答案，你我看的都是现在，不喜欢的过去就忘了吧。” “你不要再去参考别人的生活了，看我就行，你只看着我，保证你三观端正人气爆棚。” 听他又开始自卖自夸，沈留白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手却是悄悄伸了起来，轻轻的环抱住他劲瘦的腰。 柔和的灯光下，两人静静的拥抱在一起，房间里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小白……我当你答应了啊……” 男人低声的呢喃着，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正常人的世界可是没有单性繁殖的，我等你做好准备，不过你也知道，我抗不了太久的。” 他咬着牙恨道。 “不想被我就地办了就别搞事，到时候哭的还是你自己！” 忽然，他低声笑了起来，伸手在她的脊背上摸了摸，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等回去之后，你天天早上跟我一起跑步吧。” 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他亲了亲她红润唇瓣，一脸恶意的说道。 “我体力比常人好的多，你这点小身板还不够我折腾一顿的。为了不让我有机会打野食，你还是尽快锻炼起来吧。”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立刻松开抱住他的手，瞪着眼睛嗔怒的说道。 “说什么呢！亏你还是人民警察，怎么这么污？” 男人摇了摇头。 “人民警察也是人，要是对媳妇污不起来你才要哭了。” 他猛地发力，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转身把她放到了。 沈留白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刚想跟着做起来，却冷不丁被他压了个正着，炽热的唇再次覆上了她的。 好半天，他终于放开了她…… “别动，就这样跟我躺一会儿。” 他哑着嗓子说道。 沈留白一动不敢动，只剩两只明眸滴溜溜的转了转。 男人搂的她太紧了，紧到她其实觉得很痛。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实验对象一样，对特定的人产生了依赖感。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身上一轻，靳海洋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和她并排躺在大。 “这安排挺好的，还是情侣大床。” 他一脸满意的说道。 沈留白想要起来整理一下自己，却冷不防被身边的男人伸手拽了回去。他搂着她在打了个滚，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双铁臂再次箍在她的腰间。 “幼不幼稚啊。时间不早了，咱们应该出去看看！” “幼稚你也得认了，现在想退货没门！” “瞪我做什么？想撩我啊？” “沈留白我跟你说，我可对你没什么定力了，你再这么含情默默的看着我，我办了你可别哭。” 沈留白被他这大言不惭的话给气笑了。 她懒得理他，伸手撑着床想要爬起来。 “别动，跟你说正事呢。” 男人懒洋洋的说道。 “等咱们回去了，你跟我回趟京城，见一下我家老爷子。” “你搬我那里去吧，或者咱们去住滨海那套别墅……嗯，就是有点儿远，得重新装修一下……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地方或是户型，咱们一起去看看。” 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会儿。 “现在就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眼微微眯了眯，一脸危险的问道。 “怎么就早了呢？” “我说……沈教授，你不会是打算用完就甩吧……嗯？” “诶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花花肠子还挺多的呢！” “我跟你明说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现在上了我的床，你就是我的人了，别跟着那群脑残青年学啊，乖乖听话！” 他说的义正词严，好像一个被花花公子后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底气十足。 沈留白被他这颠倒黑白的厚脸皮吓到了，抖着手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 “靳……靳海洋！你还要不要脸啊！” 靳队长表示，这个时候他可以更不要脸。 第138章 玩家 正闹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两人同时停了动作。靳海洋有些扫兴走过去开了房门，只见门口站着的人正是这次游戏的组织者“暗夜飞星”。 戴眼镜的青年的脸上有些尴尬，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浴袍松散，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干笑了一声，避开对方格外压迫的目光，强自镇定的说道。 “呵呵，打扰了啊……” “一楼有食材可以做晚餐，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吧。” 靳海洋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沈留白，发现她已经躲进了洗手间，心里就有些憋闷。 “好，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去，谢谢你啊。” 等他关上门再走回去的时候，沈留白已经整理完毕坐在沙发上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打开背包取出了换洗的衣物，手一挥将身上的浴袍扯了下来，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大喇喇的开始更换。 “你去卫生间啊！” “没事，我吃点亏，你随便看，什么地方满意的话告诉我一声啊。” 靳海洋背对着她，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套上了一条工装裤，劲瘦的腰身展露无遗，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性。 沈留白窘的脸都红了。 她扭过头不看他，心里暗骂这家伙不要脸，以前都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咱们都上山了，你的车要怎么办？” 她没话找话的问道。 他们来的时候是直接把车开上了渡轮，现在船被迫在白沙岛进港，车子总不能一直停在船上吧。 “哦，已经开到附近的停车场了。” 男人将腰带扣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12号台风的路线飘忽不定，运气不好的话明天也走不了，放在船上不安全。” 说着，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一脸歉意的说道。 “抱歉，让你跟着遭了一回罪。” 沈留白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他后面的半句话气歪了鼻子。 “不过要是知道你肯答应我，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扯着你来，大不了以身相许补偿一下，你也不算赔啊。” 两人拉扯着到了餐厅，却见那里灯火通明，已经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周曼在厨房忙碌，烟灰头潮男在一旁给她帮忙，两人倒是合作默契。 年纪大一些的两人正从冰箱里挑选菜品和饮料。除了在车上看到的那几个之外，还有一个清秀娇弱的姑娘坐在餐桌前，娇滴滴的很受几个大男孩的欢迎。 见他们两人走过来，“暗夜飞星”立刻热情的给他们介绍了起来。 “熊熊，这两个就是临时加入我们的朋友，她叫‘白’，旁边的是‘白的男人’，熊熊和小欢欢来的比较早，都是漂亮的妹子呦。” “不爱的熊熊”漫不经心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眼睛就是一亮。 面前的男人高大俊朗气势逼人，更妙的是他腕上的机械表和脚上那双低调的高帮军靴，凭她多年混迹圈子的眼力，这些不但都是真货，而且个个价值不菲。 看男人，看鞋子和手表就够了。 “不爱的熊熊”脸上明晃晃的闪过了一丝矛盾。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纤细的脖颈展露无遗。 她若有似无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画着浓妆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这房子里现在就四个女人，“藤蔓花”（周曼）一看就是个强势的工薪族，这样精干的女人太独立太自我，成功男人是不喜欢的，所以构不成威胁。 她的目光扫到了沈留白，眼神瞬间黯了黯，不做声的咬了咬唇。 就算不想承认，可这丫头真是一个美人。 莹润剔透的肌肤，精致绝美的五官，淡薄疏离的气质。 她站在那里，天然就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虽然她自己也看不上那群围着她嘘寒问暖的男人们，可现在一下子被沦为了陪衬，这让一直习惯成为视线焦点的她很不舒服。 不爽！就是不爽！ 尤其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一直和她牵着手不说，现在更是直接搂着她挡住众人的目光，这就是在公然秀恩爱啊！ “不爱的熊熊”闭了闭眼，小心的遮掩住脸上那一丝嫉妒。 嘁！这算什么…… 这些男人都是庸俗的货色，就算是结了婚也有的呢…… 只看有没有人愿意用手腕，费心思罢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暗夜飞星”问道。 “对了，‘小欢欢’呢？她怎么没下来啊。” “你们两个不是朋友吗，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不爱的熊熊”微一征楞，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她说她不舒服，想要先睡一下……” 听她这么说，“暗夜飞星”微微皱了皱眉。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在抬起头的时候，一脸担忧的说道。 “那我们上去看看吧，时间也挺晚的，我一个男人上去不太方便……” 说着，他就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熊熊，示意她跟自己一起。 熊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本来是不想上楼的。 可“暗夜飞星”的意思很明显，她和小欢欢是朋友，朋友不舒服她坐着不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麻烦，眼珠转了转，一脸歉意的说道。 “我……我其实也不太舒服，晕船晕的脚还软着呢，一想到爬楼梯我都浑身没力。” “要不让新来的妹子跟你一起上去吧，我看她精神挺好的，你们搭伴还方便……” 她话里说的是“新来的妹子”，可眼睛却直直看向沈留白。 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混合着挑衅和不屑，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些情绪实在太露骨了，露骨到沈留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过她，否则为什么会招来这么大的敌意？ 好在，这种事情上她一向是不计较的，也习惯了女生不友好的态度，点了点头就准备上楼。 “我跟你一起。” 靳海洋按住了她，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暗夜飞星”。 “要找的人住在哪个房间？” 戴眼镜的青年被他锐利的目光扫了一下，蓦地打了个冷战，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讨好。 “在三楼，303，上面挂着一个笑脸标志的那个。” 靳海洋点了点头，拉着沈留白就朝楼上走。 “暗夜飞星”被他这格外干脆的动作搞得愣了，他抿了抿唇，然后低头快步跟了上去，快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139章 小欢欢 别墅的三层只有四个房间，缺出来的部分被划成了一个室外的露台，可以直接通向楼顶。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三楼的房间都看不清楚门牌号。 为了区别每个人的住处，房主很贴心的在门上挂上了相应的标志。 比如“小欢欢”的就是一张笑脸，“不爱的熊熊”挂的是一只萌萌的小熊，“吃肉的和尚”门上一个大大的木鱼，“梅西”当然是一只足球。 所以三楼住的都是二人组，两对男女，倒也性别均衡。 小欢欢的房间在最里侧，挨着室外露台，跟“梅西”的房间门对门。 此时雨下的非常大，远处隐隐的传来了隆隆的雷声，靳海洋感觉到臂弯里的沈留白微微僵硬了一下，便将她揽的更紧了几分。 她怕打雷，是因为在研究所时雷雨夜不好的记忆。 那群人把决定生死的考核放在雷雨夜，失败的人不知所踪，想必应该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没事，我在呢。”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沈留白定了定神，她靠在他温热的怀里，心里感觉安定了许多。 她不知道这种信任是哪儿来的。 可有他在，那些曾经困扰她的噩梦不再侵袭她，逐渐远去以至于烟消云散了。 他能让她感觉安全，所以她才愿意放下心防，一点点的接受他的靠近。 她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咚咚咚。” 暗夜飞星轻轻敲了敲“小欢欢”的房门。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欢欢，你还在睡吗？” 暗夜飞星又敲了几下门，然后轻声说道。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三人对视了一眼，暗夜飞星再次开始敲门，这一回他用了很大的力，连带着门都在微微的晃动。 “里面没人？” 沈留白轻声说了一句，立刻遭到了眼镜青年的反驳。 “不可能！” 他指了指窗外黑沉沉的雨幕，一脸肯定的说道。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她不可能出去的！” “再说下山的车子已经走了，要离开的话要提前预约，就是那辆面包车，根本不可能的。” “我给她打个电话。” 正说着，他就拨通了手机。 只是还没等电话接通，房间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凶巴巴的女音。 “干什么啊？叫丧还是怎么的？睡个觉你们也要烦，都别管我！” 暗夜飞星被这声音吓着了，连忙挂断了电话。 他一脸尴尬的又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说道。 “小欢欢，我们要吃饭了，你不下去吗？”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不去了！我要睡觉！” “哦。” 暗夜飞星应了一声，转身看到了正站在楼梯口的熊熊。 只见她一袭白色的露肩长裙，漂亮的锁骨露在外面，长长的直发垂在身前，远远看过去真是仙气十足。 她朝着几人笑了笑，细声细气的说道。 “我听见你们上面在砸门，我担心欢欢出了什么事，就跟着上来了。” 说到这里，她瓷白的脸上满是歉意和为难。 “欢欢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脾气，她家里条件好，虽然没耐性但是心眼不坏的。她只是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了，要是她态度不好我替她跟你们道个歉。” 说着，她就微微一躬身，刚好朝着靳海洋的方向。 …… 靳队长咧了咧嘴，什么都没说，只是揽着沈留白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把戏他见多了，这个叫什么熊的玩的不算高杆，充其量就是入门以上的水准，而且她也的确没什么看头。 他对这种女人一向是腻歪的很，根本提不起兴致跟她们逗趣，干脆就躲了。 “那……那好吧，那咱们先去吃饭吧。” 暗夜飞星尴尬的说道。 说着，他就带头朝楼梯走去。 他走在最前面，靳海洋揽着沈留白走在中间，原本站在楼梯口的熊熊落在了最后。 刚走到二楼的缓步台，他就听到身后“呀”的一声轻呼，一个带着香气的身体贴了过来。 靳大队长灵巧的一错身，带着怀里的少女一起贴在了楼梯扶手上，刚好错过了扑过来的女体。 “呀啊啊……” 这回可不是娇滴滴的轻呼了，而是结结实实的尖叫。 只见熊熊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跌了下来，高跟鞋甩飞了一只，要不是暗夜飞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她恐怕下一刻就要滚楼梯了。 “你没事吧。” 扶着面色苍白的熊熊，暗夜飞星担忧的问道。 “脚……脚好像扭到了……” 熊熊一脸的痛苦。 她微微蹲下身抚着脚踝的位置，一双明眸可怜兮兮的看向靳海洋，洁白的贝齿咬着红唇，看着真是楚楚可怜，娇弱温软。 “动……动不了了……能不能帮我一下？” 靳海洋揽着沈留白站在上面的台阶上，唇边嗜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可不会正骨啊。” 他嗤笑了一声，忽然朝着楼下喊了一句。 “下面的，楼上有妹子受伤了，没事的都上来帮忙。” 此话一出，很快楼下就响起了脚步声。 先上来的是一个面容猥琐的年轻人，正是那个叫“洪城小帅”的，他一看到蹲在楼梯上的熊熊就是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是熊熊啊，熊熊这是受伤了吗？没事，哥抱你下来啊。” 见他伸出手要拉自己，熊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中意的男人，却发现他正低着头跟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半点儿都没有伸手的意思。 可恶。 熊熊咬了咬牙，实在不乐意让那个猥琐男借机会占自己的便宜，于是便拉了拉暗夜飞星的袖子。 “你扶我一把吧，我刚刚活动了一下，感觉好了很多。” 见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暗夜飞星的眼微微闪了闪，然后受宠若惊的答应了。 “好……好……你抓住我的胳膊啊，我慢慢扶你下来。” 说着，他就想护卫公主的骑士一样，小心翼翼的将熊熊引下了楼梯，还忙不迭的跑回去将她掉落的高跟鞋捡了回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脚没事吧？” 他有些担忧的问道。 “岛上没有医院，但是有个卫生所，要不要送你过去看一下？” “不用了，谢谢你，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熊熊文弱的说道，顺带着还推给了他一抹秋波。 第140章 你是做什么的 小插曲过后，众人的晚饭也新鲜出炉了。 虽然彼此都没有见过，可在座的几人个都是群组里面的活跃人物，平时在群里打趣聊天没什么下限，在褪去了之前的生疏之后，众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咱们在网上聊了那么久，这回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啊！” “没想到在场的都是美女……都是美女啊……哥几个的运气真不错。” 洪城小帅一边笑一边拍着身边的“飞奔的茄子”，眼神却不时的溜向了熊熊的方向。 论起脸蛋来说，其实还是“白”更胜一筹。 不过人家美人已经名花有主，身边还有个凶神恶煞贴身看守，他可没那个胆子去招惹她。 而且，“白”那眼神一看就是单纯干净的良家姑娘，还是“不爱的熊熊”这种……好上手，勾搭一下倒是有发展的可能。 见他一脸色相，飞奔的茄子有些嫌弃的移动了一下屁股，稍微跟他拉开了距离。 他低下头默默夹起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然后眼睛就是一亮。 “这牛肉太好吃了，谁的手艺这么棒？” 周曼笑眯眯的举起了手。 “好吃吧，这可是我的家传菜呢。” “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炖牛肉啊，这回来可真是有口福了。” “是啊，今天的大厨就是藤蔓花，咱们都是给她打下手的，大厨辛苦了，大家敬你一杯！” 众人立刻起立举杯响应。 于是关于美女的话题就这么岔了过去，逐渐熟悉起来的众人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说起来，还不知道新来的两位朋友是做什么的呢？” 洪城小帅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他眼神好得很，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身家丰厚，要不然熊熊那个小外围也不会巴巴的贴上去。 他本来就对什么侦探游戏不感兴趣，只不过是知道这里面有几条大鱼，想着拉近关系发展客户才过来的。 现在有了意外之喜，怎么可能放过？ “我媳妇是老师，我嘛……在体制里混了个差事。” 他这么说，立刻引来周曼的注目。 靳海洋低着头笑了笑，扯着沈留白的手轻轻的把玩，完全没有跟她对看的意思。 周曼明白了什么，默默的调转了目光，低头喝了一口汤。 “哎呦，那可真是不错。” 洪城小帅谄笑着说道，伸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是做保险的，现在社会生活风险大，还是买点保障比较好，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24小时都在线。” 靳海洋有些漫不经心的拿过了那张名片。 “华商保险张春鹏？” 他一脸傲慢的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将名片扔在了桌上，完全是一副纨绔少爷的模样。 “听都没听过啊。” “呵呵，我们是一家新成立的保险公司，险种比别家都要齐全的多，就像咱们今天玩游戏，也是保了意外险的……” 听他这么说，在场众人纷纷看向暗夜飞星，却见他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别看我啊，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买保险啊！” “保险是房主赠送的。” “他们主打侦探游戏，怕你们受伤或者把房子弄坏了，所以就买了保险。”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保险竟然是小帅他们公司的……” 听他这么说，洪城小帅立刻笑眯眯的接茬道。 “没错，这单保险就是在下做的，所以我也是你们这一次游戏的理赔员。” “咱们每个人都有30万的意外保险，房子是200万，希望大家玩的高兴，平安顺利，多多关照我的生意啊。” 说着，他就站起身，一张一张的给在座的众人发名片。 飞奔的茄子嗤笑了一声，似乎很看不上他现场拉生意的行为，伸手将那张名片揉成了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你们买保险的可真是无孔不入啊。我可是来玩真人游戏的，你不玩就赶紧走，没人儿非得留你！” 他话说的特别不留情面，搞得洪城小帅的脸也不好看了。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压下了火气，但做生意之类的话却是不肯再说了。 眼见着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暗夜飞星眼珠转了转，笑着站了起来。 “说起来……大家还没看过我们的游戏区吧。” “咱们这家旅馆不但有温泉，还特地为我们的游戏设计了一个凶案现场。” “今天午夜之后，咱们的游戏就算是开始了，明天主要的活动区域就在凶案现场，我带大家去看看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众人纷纷起身，跟着暗夜飞星朝外面走。 靳海洋转头看了一眼沈留白，见她的眼中隐隐带着好奇地神色，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 “想去？” 沈留白眼睛晶亮的点了点头。 她凶案现场看过不下百个，但这样的游戏却还是头一回。 “你不怕打雷了？” 男人有些揶揄的问道，却见她征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窗外还是雷雨大作，耀眼的电光不时的划过天空，带来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些都曾经是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梦魇，可是换到了今天，就在刚才，她几乎是一无所觉。 在他的身边，她完全不害怕了。 见她一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模样，男人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轻笑着说道。 “上回在解剖室，我本来是想接你一起回家的。谁知都满屋子都找不到人，最后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只小老鼠……”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手臂被人捏住了。 “别扭胳膊，你那点儿劲扭不动，小心手疼。” “来，摸这里。” 说着，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见他脸皮这么厚，沈留白瞪了他一眼之后就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刚有动作就被男人按住了。 “害羞什么啊，又不是没看过，嗯？” 他压低了声音调笑道，尾音上挑出了诱惑的气息。 沈留白的脸微微发烧，也不敢看向他，只得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他们都走了，咱们也过去看凶案现场吧。” 见她害羞了，男人也不再闹她，笑着应了一声。 “好啊。” “刚好沈教授也在，到时候沈教授可得给我讲讲，那个现场都有什么问题噢。” 第141章 尸体和凶案现场 游戏的房间是在一楼的另外一侧，刚好对着被封锁的101号房间，紧邻着西侧上楼的楼梯。 这间屋子比他们住的要大了不少，里面的陈设也大不一样。有玻璃酒柜、吧台和环形沙发，看上去就像是KTV的豪华包厢一样。 房间的举架低了不少，木制吊顶被做成了船的模样，两侧的墙上还画着救生圈，倒是很有航海时代的风情。 “这里就是我们游戏的现场了。” 暗夜飞星笑着说道。 “游戏从今天午夜开始，大家都先在这个桌子边上坐一下，等会儿我们要抽取各位的身份卡，然后将大家拿着自己的剧本回去看一看，过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听他这么说，阴沉男九杀无赦忽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是明天早上？不是说游戏从午夜就开始了吗？” “噢，是的，游戏是从午夜开始的。” 暗夜飞星笑着解释道。 “但从午夜零点到明天早上六点之间，这个时间是给扮演凶手的朋友活动的，所以如果你的身份不是凶手的话，是不能出来的。” “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除了凶手以外房间都会在这个时间锁闭，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什么？打不开？那我们是被反锁在里面了吗？” 周曼皱着眉说道。 “这太危险了吧，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房间里？”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很多人立刻跟着出声附和。 “对啊！我们不就是玩个游戏么，不赢房子不赢地的，用得着那么较真儿么？” “就是就是，大家都自觉一点，不出去不就完了么，为什么要锁住我们？” 暗夜飞星被众人喷的一脸尴尬。 “好吧。” 他有些无奈按了按额角，叹着气说道。 “那我们就不锁门，不过大家可要自觉一点儿啊，不该你们活动的时候不能出来，也不能偷看，是你们说的玩游戏不用较真儿的。” “咱们这游戏里有个死者，我找了人扮演的。”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的一个方向。 随着他的动作，房间里的灯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众人围坐在圆桌附近，堪堪只能看清身边人的相貌。 他们本能的顺着暗夜飞星的手看过去，只见他指的正是他们头顶的吊棚。 那吊棚是用旧木板钉上的，几根木条之间留着三指宽的距离，横七竖八的也没个章法，一看就是匆忙改建的结果。 随着众人目光的上移，安装在吊顶上的一盏LED灯亮了。 冷白的光将顶棚照出了一个不算明亮的光圈，但也足以让在座的众人看清楚顶棚的情况了！ “啊啊啊啊啊……那里有个人！” 熊熊失声尖叫了起来。 她坐的位置比较倒霉，刚好正对着LED灯的下方。 灯光点亮的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一只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吓得她脑袋“嗡”了一声，想都没想的放声尖叫。 这一喊，把整间屋子的人都下了个够呛。 众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门口，圆桌边唯三剩下的人就只有暗夜飞星，靳海洋和沈留白。 “你们怎么不跑？” 暗夜飞星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内情的，上面趴着的就是这一次扮演死者的人，这个吊棚也是特殊设计的，能让人躺在上面露出脸和躯干。 这些都是为了营造现场气氛的，只不过被他提前搬出来让众人体验一下，也能增加游戏的趣味。 效果一如他想象的那么好，只是这对临时加入的的男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还能淡定的坐在座位上，一点儿害怕的意思的都没显露出来。 “你都说了要找人扮演死者，灭灯的时候是的手臂动了一下，应该是打开了上面的照明光，这么明显的安排傻子才看不出来啊。” 靳海洋懒洋洋的说道。 暗夜飞星点了点头。 他以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纨绔二代少爷，没想到他的观察力如此之强，竟然连他的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简直可以说是火眼金睛了。 “那‘白’小姐你呢？你不害怕吗？” 他转头看向沈留白。精致的少女原本是低着头的，听他问起自己的便有些诧异的看过来，脸上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为什么要害怕？他不是个活人么？” 她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男人，一脸认真的说道。 “虽然他睁着眼，可是他的瞳孔是聚合的，应该是你们的LED灯亮度太强了，他那是缩光的本能反应。” “而且他还眨眼了。” 暗夜飞星听的目瞪口呆，眼看着她身边的男人宠溺的亲了她一下，好半天才呼出了这口气。 “你们不能加入游戏，真是太可惜了。” 他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个时候，躲到门口去的众人也纷纷走了回来。虽然大部分人还是不敢看向头顶趴着的那具“尸体”，不过总算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了。 “郑老板，下来吧。” 暗夜飞星朝头顶招呼了一句。众人只听到一阵悉悉率率的摩擦声，很快，一个身材瘦削的长发男人出现在众人面的面前。 “抱歉啊，吓着你们了。” 他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是这家温泉旅店的老板，也是一个侦探游戏的爱好者，所以我就把自己的房子改成了个游戏室。” “我这地方刚刚改建好，还没找到合适的员工，所以这一次我就自己上了。” 郑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过你们放心，我这里的案件和道具都是准备好了的，你们选的是我们难度最大的套餐，里面有好多彩蛋和分支剧情的，保准你们满意！” 他笑眯眯的从身后取了一个纸袋出来，从里面拿出了9个一模一样的密封信封，按照上面的序号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身份和剧本都在这里面，大家自己选择一个序号，然后就按照里面的身份来玩吧。” “游戏规则也在里面，既然大家不同意锁门，那我就请大家自觉一点啦，不要破坏我们的游戏体验。” 第142章 选择身份 靳海洋和沈留白不是玩家，所以他们就坐在一旁看着众人选择信封。 身份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拿了信封的人都没有立即打开，准备等回房后在仔细查看。 众人都选好的信封，周曼拿了一号，九杀无赦的是2号，3号4号分别给了和尚和梅西，5号洪城小帅，6号熊熊，7号是暗夜飞星，8号飞奔的茄子，9号则是缺席的小欢欢，由装尸体的老板代为保管，等她明天出来的时候再交给她。 “好啦，大家现在可以去休息啦。” 尸体老板笑着说道，那兴致勃勃的模样被一众玩家还要激动。 “记得啊，抽到凶手的人晚上可以出来活动的，其他的人要是被我发现出门，立刻就失去游戏的资格！” “祝你们好运，咱们明天见啊！” 说着他就带着那个9号信封兴冲冲的跑掉了。 众人纷纷离开，房间里只剩了靳白二人和带着眼睛的瘦弱青年。 周曼似乎是想跟两人说些什么，可看到站在一旁的暗夜飞星，最后还是怏怏的走了出去。 “抱歉啊，我们只准备了9个人的角色，只能请你们当观众了……” 暗夜飞星一脸歉意的说道。 靳海洋摇了摇头。 “没事儿，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台风借住的，能有机会看你们的玩真人版，也挺有意思的。” 说着，他低头笑着看向怀中的少女。 “对不对啊，宝贝儿。咱俩打个赌吧，谁能找到真凶，对方就要满足他一个愿望，好不好？” 男人笑的懒洋洋的，优雅之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墨玉一样的眼中带着难得的兴味。 这个时候的靳海洋，跟平时果决精干的刑警队长完全是两个模样。 沈留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搞不清楚他是在飙演技还是现原形，所以也没准备接他这个话茬。 可惜男人却不准备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他伸手将她额前的发丝顺了顺，似笑非笑的表情中隐藏了一丝认真。 “怎么啦，不敢啊？” 他凑在她耳边低声的呢喃道。 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朝着一旁的暗夜飞星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朝着一楼的房间走去。 “生气了这是……” 男人高大的身躯斜倚在墙上，嗜着一抹淡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纵容和宠溺。 “‘白’小姐真漂亮，我看性子也和顺安静，你可真是有艳福啊。” 暗夜飞星满眼羡慕的说道。 “哪有。那丫头犟着呢，脸皮薄说翻脸就翻脸，一撩拨就生气，我这还得哄着供着这位祖宗呢。” 靳海洋笑着说道。 “对了，我看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玩儿，这都是在网上认识的吗？” “是的，我们是一个讨论群组的。” 暗夜飞星倒也没有隐瞒，一脸坦然的说道。 “我、藤蔓花、就杀无赦、飞奔的茄子、吃肉的和尚、熊熊都是在网上聊得比较好的。我说要组织个真人游戏，大家就都积极响应了。熊熊带了她的朋友小欢欢，梅西是和尚带来了，至于小帅嘛……那个是老板推荐的保险经纪，我们刚好少人，老板就把他也算上了。” “其实小帅也是我们群组的人，只不过他这一次是出公差。”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们是藤蔓花介绍来的吧？你们是她的朋友还是客户？” 藤蔓花（周曼）是律师的事在群组里不是个秘密，平时大家有法律问题都喜欢问她，有几个还由线上发展成为她的线下客户，所以暗夜飞星有此一问也很正常。 “是朋友，业务上有交集的。” “那就也是律师了？” 靳海洋回答的很模糊，见面前的眼镜青年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也没有急着纠正，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们这个游戏准备的很充分啊，连尸体都有专人扮演，我以前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好地方？” 听他这么说，暗夜飞星顿了顿，然后便笑着回答。 “我也是在网上看到的，老板刚刚开张，我们是他接待的第一批客人。” 他抬头四下看了一圈，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等我们这群人回去后，这地方说不定就会红火起来了。” “到时候，你们可一定给他家打个好评啊！”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房间。 房间里，沈留白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坐在沙发上拿着她的电纸书翻看文献。 她这种不设防的态度让男人很满意，有一种虚假的家庭感。 事实上，这也是他渗透入侵她生活的结果。 是不是出现的临时案情讨论，每天固定的早晚饭和阳台聊天，已经完全卸下了她对他的防备。 算一算，沈留白一天有二分之一以上的时间是在跟他打交道的，他甚至掌控了她的业余生活，好多真正的夫妻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这个成果，靳大少爷很满意。 心情好，又确定了关系，撩拨她的想法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再也无法控制。 “在看什么？” 他挤到她的身边坐下，高大的身躯将她拢住，困在了他的气息之中。 他低下头，看向她手中的电纸书，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标，显然是专业性很强的论文。 沈留白有些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却被男人伸手按住了身体。她被他抱在腿上，脊背贴着他的胸膛，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我的论文。过段时间我要去京城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我得提前准备一下。” “年会？” 男人将下巴窝进她的脖颈，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去几天啊？住哪里？” “具体地点还要等大会通知，时间差不多是一个月以后。” 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喔。” 男人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到时候休年假，正好带你回趟家。” 沈留白唯一怔楞。 她这才想起来，他之前是说过要她一起去看他爷爷的，可那还是几小时之前的事，现在就定下来，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她刚想开口反对，却被男人的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嘴巴。 “别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啊。” 他懒洋洋的说道。 “反正你们安排的地方也不能太好，与其跟别人挤一个标准间，还不如跟我回家去住。” “你要是觉得老宅不方便，等见了老爷子之后咱们就出去住，西二环那边我还有套房子，到时候我找人去收拾一下。” 第143章 周曼的请求 沈留白觉得他们两个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她转过身，正想好好跟他理论一番，却见男人忽然面色一整，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来了。” 他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沈留白神色一凛，近乎本能的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间刚刚9点半，扮演凶手的人要到午夜之后才能开始活动，这个时候回来的人能是谁呢？ “周曼？” 她抬头看向靳海洋，果然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正这个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了，周曼怯生生的声音从外面的传了进来。 “靳……白，白的男人，方便说话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留白先站起身走到门边。 刚想开门，却被男人按住了手腕。 “你回去，我来开门。” 他淡淡的说道。 “时间太晚了，你开门不安全，出了什么事儿有我在也能应付得了。” 听他这么说，她也不再坚持，乖乖的走回沙发上坐下。 在陌生的环境中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再小心也不为过。 她还记得奔跑的茄子包里的那个金属制品，说不担心是假的。 靳海洋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周曼。 她还穿着来时的那身衣服，神色间有些微的慌张，显然是没什么心情休息的。 “抱歉，打扰两位了，我有些话想说……” 她扭了扭手中的信封，一脸尴尬的说道。 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来打搅这对情侣。她本来想要趁着晚饭后的时间跟他们聊几句的，可一直有人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拖来拖去就到了晚上。 她在房间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找他们商量一下才好，所以就这样贸贸然的跑来了。 还好两人只是换了睡衣，还没做什么不宜打扰的事，也算让她尴尬的轻了不少。 “进来说吧。” 男人让开了门口的通道，周曼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她在沈留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脸局促的开始道歉。 “实在对不起，我知道我有点唐突。但你们是我认识的人，我实在找不到别人商量了。” 说着，她将自己抽到的信封放在了两人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我特别倒霉的抽到了……凶手……” 说着，她就从信封里拿出了一张卡片，上面明晃晃的绘着一个血色的骷髅。 还真是凶手。 “那不是挺有趣的，你怕什么？” 男人特别无赖的继续跟沈留白记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懒洋洋的问道。 周曼红了红脸，目光默默的移转了方向。 虽然知道面前的男人已经有主了，可那强烈的个人特质还是让她有些怦然心动，为了不让自己犯错误，她默默的念了一遍金刚经。 “是这样的。” 她定了定神，从信封里取出了一张薄薄的说明书，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 “按照剧本，今天晚上零点以后，我要离开房间，把游戏提供的‘凶器’藏起来。” “现在大家的房间门口都放着一个整理箱，里面就是各个角色需要用到的道具，我的里面有一把刀。”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塑料盒子，打开盖子之后，一把带着血迹的水果刀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红墨水。” 沈留白朝里面瞄了一眼，有些肯定的说道。 没有铁锈味儿，颜色过于鲜艳，浓度和表面附着均匀，这可不是血液的样。 “当然。要真是血的话我就要吓死了。” 周曼一脸庆幸的说道。 “我现在有些后悔来参加这个游戏了。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孤身一个人就来了个荒岛，然后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玩什么杀人游戏，我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 “现在我还得三更半夜的出去藏凶器！我一想到这房子半夜空荡荡的就害怕，恨不得把门锁好了再也不出去！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可就毁了！” 说着，她面带期待的看向面前的两人。 “能不能请你们跟我一起去啊……有你们给我壮壮胆，我还能好一些……要不然我真吓的不敢动了！”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微微挑了挑眉。 “不是说除了凶手以外别人不能出去吗？违反规则……不太好吧。” 对于沈留白以外的女人，靳海洋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尤其是这样的怜香惜玉还要牺牲他跟心上人共处一室的宝贵时间。 周曼的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知道靳海洋这是在拒绝她了。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可身为一个美女也是有自尊的，她都这样说还被拒绝，实在是有些伤自尊。 不过，现实情况却已经不容许她在端架子装硬气了。靳海洋和沈留白是她唯一的希望，搞不定她就要孤身一人在午夜的房子里游荡了！ 她有些尴尬的看向沈留白。 “沈医生，拜托，我真不敢啊……” 沈留白倒是比靳海洋有人性的多。 她看着一脸苍白的周曼，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一起去。”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刻发难，在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周曼之后，靳海洋那笑的漫不经心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伸手将沈留白困在了沙发里。 “怎么？胆子大了？” “人家都不敢半夜在房子里晃，你倒厉害，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啊……” 他俯下身体逼近了她，声音又轻又危险。 沈留白挣扎了一下，发现完全不是对手，很干脆的就放弃了抵抗。 “她说她害怕啊，而且一个人的确很危险。” 听她这么说，男人忽然嗤笑了一声。 “一个人危险，你们两个加起来就不危险了？” “沈留白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吧。我叫你别没事儿总往危险里冲，有时候还没等你动你那脑子，人家的拳头就打过来了你知不知道？” “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一根手指就放倒你了，真出了事就你都来不及跑！” “还有，我跟你说，这个什么游戏的不是那么简单的玩意儿，你别傻傻的跟着掺和，这里面水深着呢。” 第144章 独处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猛地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什么意思？” 却见男人耸了耸肩。 “没什么意思，就是直觉。” “就算是玩游戏，这地方也有点儿太奇怪了。” “深山野岭的不说，把这好好的一个房子改建成一个真人游戏馆，这么大费周章，那也要看看这地方有没有市场啊。” “你真觉得有人会为了玩个游戏特地跑这么远么？” 沈留白天真的点了点头。 “会啊，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来呢？这里很有杀人现场的气氛啊。” 靳海洋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模样逗笑了。 他贴了上去，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一脸恶意的说道。 “宝贝儿你说的太对了，这里的确是有气氛，因为这里以前就是凶案现场啊……” 此话一出，沈留白顿时就惊呆了。 她本能的四下看了一圈，那模样就像只感受到危险的小松鼠一样，怯生生的特别可爱。 男人忍不住狼性大发，按着她就亲了上去，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开来。 “小白，回去你一定得跟我去晨练，你这体能太差……” 他贴着她的耳朵着说道。 沈留白脸上一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怪力竟然挣脱了男人的怀抱，七手八脚的躲到了长沙发的另一头，一脸警惕的缩成了个团子。 男人轻笑了一声，也不准备继续逼迫她。 他仰身向后，摊开长手长脚在沙发上。敞开的领口露出紧实强健的肌肉……看的沈留白脸红红的调转了目光。 老的靳大少自然是不在意的。 他眯着眼，目光定定的瞄着沙发那头，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 “过来，我给你讲故事。” “不去。” 沈教授不是单纯无知的小，他这哪是什么讲故事的架势？她要是送上门才是傻子哩。 “说真的呢。” 男人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不骗你，真讲故事，我什么都不做。” “你要是不自己过来，那我可就过去了啊。” 听他这样说，沈留白犹豫了一下下，最后还是决定屈服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男人说话还是算数的，她主动过去投诚，总比他杀过来待遇好得多。 果然，她被他搂在怀里，真的没再有什么动作。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说道。 “白沙岛……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有个案子就发生在这儿，到现在还没破呢，具体地点应该就是这处房子。” 果然，他一说起正事儿，沈留白就不动弹了，静静的等着听下文。 见引起了她的兴趣，男人忽然起了坏心思，闭上嘴不说话了。 “后面呢？什么案子啊？怎么不说了？” 她有些着急的推了推他，却见他促狭的朝她眨了眨眼。 “我没心情。” 他表情闷闷的说道。 “怎么这样？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你又闹什么啊？” 听她这么说，男人干脆无赖的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我……不……开……心，没心情。” 沈留白瞪了他一会儿。 “那你要怎么才有心情啊？” 她顿了顿，忽然明白男人的意思，忍不住的脸红红。 靳海洋只觉得她贴了过来，脸颊上触到了一个温热的柔软。他猛的睁开眼，伸手将她扯了过来，原本应该落在面颊上的嘴唇被狠狠的擒住了。 这一次男人倒是很快就放过了她，他压着她的肩膀，心中却是暗暗的叫苦。 圣人真不是谁都能当的，怀里坐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还能挺住的不乱动的，他真是太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不过他的忍耐也就到此为止了，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保不准会不会抗的住，说不定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不行，现在还不行。 他对自己的说道。 他使尽了手腕将她圈住，要是贪功冒进很容易前功尽弃，毁掉她对他的信任，这笔账划不来。 何况她身边还有卫源、闫子龙这样的苍蝇，他不能犯错让他们抓到把柄。 想到这里，他朝着她笑了笑，轻声说道。 “真聪明，都找到对付我的招数了。” “五年前有个女大学生死在这里，听说当时是搞什么派对的，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倒在房间里没气了。” “参加派对的人报了警，警察一个个对他们的房间进行了搜查，发现他们是在搞毒派对，一共12个人，尿检九个都是阳性反应。” “组织聚会两人分别按照涉嫌容留吸毒和非法持有毒品立案了，余下的9人都被勒令戒毒。” “法医检验的结果，那个死去的女孩体内检测出甲基苯X胺成分，就是X毒。最后的结论是吸食毒品导致的急性过敏性休克死亡，尸体上也没发现什么其他的可疑痕迹，在场所有的人都说她是自己要求的，所以就按照这个结论结案了。” “那姑娘家里的条件特别不好，但是人长得很漂亮，出来读书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那天，她是跟着同寝室的同学一起去的，她本人肯定是根本没钱玩那些害人的东西的。” “家属觉得事情有蹊跷，他们不认同死亡结论的认定，说孩子不可能做那种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满是凝重。 “剂量按照正常情况不会致死，但偏巧她就是特殊的过敏性体质，沾上一点儿就起了严重的过敏反应。案发时她被发现一个人躺在房间里，身上的衣物完好，但是手臂上有针孔，没发现性侵害的痕迹，现场也没找到别人的皮屑和毛发。” “所有的人都说没看到她，针筒和毒品包装袋上也只有她自己的指纹，所以法医的结论是她自己注毒品。” 说到这里，男人忽然站了起来，眼神忽然异常的幽深。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越发密集的雨幕，低沉的声音在静寂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案发现场应该就是一楼另一侧那个被封闭的房间。” 第145章 真正的凶屋 沈留白打了个哆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涌上了心头。 那是对于危险的本能预警。 从靳海洋说起这个案子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无端端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五年之后在当年的案发现场，同样是11个人，其中四人旧地重游，这真是一个巧合？ 不，不对！ 不是11个人。 算上那个扮演尸体的老板，这座房子里一共住了12个人，刚好跟出事的那一次吻合。 自己和靳海洋是意外到来的，不能算在9人之中。 他们过来是应了周曼的邀请，要是12号台风没有忽然改变路线的话，她和靳海洋也不会上了白沙岛，所以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害怕了吗？” 男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轻轻的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这里面水深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准儿这地方今天晚上就要发生点儿什么……侦探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一群人在封闭的建筑里玩游戏，结果就有人死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还在她耳边轻轻出了一口气，招来她一个嗔怒的瞪视。 “你无不无聊啊。” 见他又要无赖的蹭上来，她连忙挡住了他的脸，一脸认真的问道。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们已经答应了周曼的……再说她一个人去的确有点危险……” 沈留白不是圣母，但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认识的人出危险，她自问心还没那么硬。 “没事，就跟她走一趟也没什么。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快去快回。” 他顿了顿，忽然有莫名的补充了一句。 “要是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咱们马上退回来，知道吗？”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乖顺的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无意识的扫到了窗外的雨幕之中。 她不喜欢的雷雨夜，曾经这样的夜晚对她来说，都是一道道生死攸关的噩梦。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很努力的克服那种恐惧，然而童年的的阴霾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能完全摆脱噩梦的纠缠，直到这个男人开始站在她的身边。 她本能的信任他，依靠他，她相信他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 “先睡一会儿吧。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周曼来了我叫你起来。” 男人拉着她走到床边，自己却抱起被子枕头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显然是准备睡在那里了。 “你……” 沈留白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惊讶。 男人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怎么？是不是我没睡在床上，你觉得很失落啊？” 他双手伸出，将她举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单膝蹲在了她的面前，目光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 “哥也想啊，想的不得了。” “但是……哥怕管不住自己啊……所以只能委屈宝贝儿你独守空床了。” 沈留白被他故作委屈的表情逗乐了。 她心情大好的摸了摸他的头，精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那你就忍着吧。” 见她难得露出促狭的模样，靳大队长腆着脸又凑了上来。 “给个准话吧，要忍到什么时候？” 她眼珠一转，慢悠悠的说道。 “今天倒是可以，不过仅限十二点之前，以后就再说以后的吧。” 此话一出，她就觉得男人的眼神不一样了。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高大的身体完全直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女，目光中隐隐有火焰在燃烧。 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温和戏谑，现在的靳海洋浑身充斥着侵略和掳夺，仿佛是一只锁定了猎物的野兽，正蓄势待发准备暴起发难。 “宝贝儿，你来真的么，嗯？” 他的声音低了很多，墨一样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喉结微微的滚动了一下。 沈留白被他看的有点慌。 她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会他这么认真的反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靳海洋将她的表情完全收入严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嗤笑出声。 他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恶声恶气的说道。 “你也太瞧不起你男人了！” “一个小时都不到，你觉得这点时间够我用的么？” “沈留白我告诉你，你这话我记住了，早晚找个机会教育你一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到一双小手慢慢的揽住了她的腰，和他抱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脸闷在他的怀里，声音低低的，可一字一句都敲在了他的心上。 “靳海洋，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给我时间。” “谢谢你愿意陪我适应，谢谢。” 男人微微怔楞了一下，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不过，他的语调还是那么恶声恶气，听着简直嫌弃的不行。 “你知道就好，要不白养你这个小白眼狼了！” “不听话，喜欢自作主张，翻脸比翻书还快，脸蛋长的那么可爱，怎么性子就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呢……” “你这一笔笔的黑账我都给你记下来了啊，到时候一起跟你算，你可别想赖着不还！” 她闷声的笑着，一边没什么诚意的应和。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闹了好一会儿，直到楼梯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才停了下来。 “是周曼？” 沈留白从靳海洋的怀里抬起头，却见男人已经警觉的关掉了床头灯，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脚步声在静谧的走廊中回响，对方似乎放轻了脚步，不仔细听是听不太清楚的。 走廊里的人很快就走了过去，然而却并不是朝着两人房间的方向。 靳海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指向了零点过五分，此时已经是午夜了！ 按照游戏的规则，午夜之后只有凶手才能出来活动，在六点之前，余下的人只能呆在房间里。 周曼说了准备好会过来找他们，看得出她是真害怕，这话不是开玩笑。 脚步声是从楼梯的方向传来的，一路向下，却没有来他们这里，看样子应该不是周曼。 不是周曼，那又会是谁呢？ 第146章 暗夜里的脚步声 靳海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贴着门静静的停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比了比西侧的方向。 沈留白明白，他指的是那人朝对面去了。 西侧是那间封闭的凶屋和布置好的“案发现场”，这个时间过去的，会是周曼吗？ 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不过来找他们一起呢？ 正想着，却见靳海洋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他没有再拧开床头灯，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沉默的看向了西面的方向。 “怎么了？” 沈留白无声的跟了过去，轻声的问了一句。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而除了很沉沉的天空和隐约的树影之外，她什么都没看到。 “声音消失了。” 男人沉声说道。 “从楼上下来的，然后没再回去……不是还在西侧的房间里面，就是这房子还有其他的通道。” 他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午夜零点三十分，整个一楼都静悄悄的，安静的像是坟墓一样。 正说着，楼上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回的声音比上次要大了很多，几乎是踉跄着跑下来的，还伴随着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是周曼。” 靳海洋转回身，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房间的大门。 果然在下一刻，门就被轻轻的敲响了，外面传来周曼压得低低的声音。 她的语速的特别又快又急，显然是怕的狠了。 “沈……白，你们在吗？是我，我是周曼……” 靳海洋开了门，只见周曼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装，惊疑不定的站在他们的门前，手中还拿着那个装着“凶器”的盒子。 “先进来说。” 靳海洋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开了门口的通道。 “谢谢。” 周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脸感激的说道。 “我为了行动方便还换了运动装，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抱歉我来晚了。” 听她这么说，沈留白微微皱起了眉。 “你刚从楼上下来？” “对啊，我还挺着急的，下楼的时候差点没摔一跤。” 周曼忙不迭的点着头。 靳海洋和沈留白对视了一眼，然后谁都没有说什么，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周曼疑惑的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完全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怎么了？” 她心惊胆战的问道。 “没什么。不是说好了零点过来的么，我们见你没来，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靳海洋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个理由周曼接受了。她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我本来是准备一到时间就过来的，可是所里忽然有点事儿就耽误了一下。我下楼的时候简直要吓死了！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灯虽然很亮，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在缓步台那里安个镜子啊！我差点被自己吓晕过去！” “镜子？” 听她这么说，沈留白秀雅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晚饭的时候缓步台那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忽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就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我以为见鬼了，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后来我斗胆又看了一次才发现，那是一面镜子，里面的人影就是我自己……” 周曼惊魂未定的说道。 “好了，赶紧把该办的事办了，大家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他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留白一眼，然后打开门，当先走出了房间。 周曼立刻跟了上去。 比起比她还柔弱的沈留白，她更信任靳海洋。 虽然他对她完全没有兴趣。 “我们去哪儿，我这把刀应该放在哪儿更合适？” 她压低了声音问他，却见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问我这个？” 他顿了顿，等身后的少女慢吞吞的走过来，然后牵住了她的手，这才轻声的说道。 “这事不是应该你自己想么？我们只是陪着你走，该去哪儿你自己决定。” 他再次看了下表，语带暗示的提了一句。 “时间不早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周曼还是看出了他的意思，立刻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 她以为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 不就是晚了点么，熬点夜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吧，比起她可能遇到的危险更是小菜一碟！ 怎么就不能理解她一下，体谅一下她的心情！ 没想到靳海洋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一点儿都不照顾一下她这个柔弱的女孩，真是看错他了！ “那……那就放在案发现场对面锁着的那间房吧，我顺着门缝塞进去，一时半刻他们也找不到。” 周曼干巴巴的说道。 那地方她之前就看好了。要不是靳海洋这么不解风情，她很愿意跟他在深夜里一起漫步，不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走吧。” 靳海洋点了点头，他拉着沈留白大步走向走廊的另一端，路过楼梯的时候，还有意的看了一眼台阶上的缓步台。 那里果然立了一面镜子，大约一人高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嵌在墙里面的。 为什么之前他没注意到？他记得他和沈留白曾经到三楼去叫那个什么“小欢欢”下来吃饭，这个镜子那时候就在了吗？ 收回视线，他继续朝着那间锁闭的房间走去。 “就是这儿？” 他站在那扇关的严严实实的大门前看了看，转身给周曼让出了一片空档。 “你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万一这门连老板都打不开，你这个找不到凶器的凶手就只能疑罪从无了。” 周曼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替自己塞刀子的意思，只得认命的从盒子里取了水果刀出来，自己蹲了下去苦哈哈的塞门缝。 事到如今，她对这个男人再也没什么想法了！ 就算他长得再帅再有前途再有手腕再有身家也没用！ 他对她完全没兴趣，她这一番眉眼彻底抛给了瞎子看，再搞什么都是在浪费时间，根本就不值得！ 她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精明强干的都市丽人，凭什么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再见！ 第147章 被困别墅 雨下了一夜，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 虽然已经不打雷了，可岛上的风却是越刮越大，坐在房间里都听得到那呼啸山林的声音。 “这么下下去的话……恐怕咱们一时半刻是下不了山了。” 靳海洋看着阴沉的天色，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沈留白醒来的时候就见他站在窗前观望，忍不住好奇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他一起看向窗外的雨幕。 昨天到的匆忙来不及细看，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是住在一座小山上面。远处还有两座更高更大的山峰，看样子应该是白沙岛的最高点了。 山中绿植遍布，远远看去墨绿的颜色几乎近黑，密密麻麻的树丛几乎看不到通道，倒是有几分原始森林的味道。 他们住的房间安装了防盗窗，手臂粗的钢管一道接着一道，靳海洋伸手用力的扯了一下，纹丝不动。 “好东西。” 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身边还带着一脸懵懂的少女，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小白，早上好。” “早。” 沈留白脸红红，低声应了一句。 虽然不是第一天相互问好了，可那层窗户纸挑破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没谈过恋爱，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是些专注的疯子，只是把当做必要的发泄而已，从来不谈感情。 她看过很多电视剧，里面有很多辗转悱恻的感情，她每次都看的投入，可却完全找不到真实感。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叫我什么啊，我这么没听到？嗯？”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嗜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暗哑，低低沉沉的很是好听。 沈留白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 她感觉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我……我还没有洗漱……” 噗…… 靳海洋一个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沈留白被他搂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震动，脸上热的快要烧起来。 她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干脆自暴自弃的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好了，别生气，我错啦，我不该笑的，小白是个爱干净的好宝宝。” 正说着，忽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聆听。 靳海洋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他伸手指了指西侧的方向。 “是大门那边。” 他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 “不行！看不到！被防盗窗挡住了！” 男人皱了皱眉，拉着一脸茫然的少女就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处就发现，大部分的玩家都已经出来了，洪城小帅正用力的扭着门把手，急的一头一脸的的汗。 “外面有人把咱们的门反锁了！” 见靳白两人也出来了，洪城小帅立刻就吼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个狂拽上天的富二代很靠谱，见着他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反锁了？” 靳海洋皱了皱眉，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怀疑。 他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扯了扯门把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门栓变化的情况，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茫然的暗夜飞星。 “钥匙呢？” “哦，在这里！” 暗夜飞星打了一个哆嗦，回了魂一样忙不迭的掏出了一把钥匙，一路小跑着递了过来。 靳海洋将钥匙锁眼里扭了扭，然后便干脆利落的钥匙又扔了回去，一脸笃定的说道。 “没用，门锁是被人弄坏了。” 他抬头看了看楼梯，看着已经满脸惊慌失措的众人，带头朝着楼上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问道。 “楼上这个位置是谁在住？”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周曼有些忐忑的举起了一只手。 “是我。我应该是住在大门的楼上。” 她顿了顿，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是我房间下面有个雨搭，看不到门那里的情况。”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的上了三楼。 众人立刻也跟到了三楼。 见他在三楼同样的位置停了下来，暗夜飞星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房间住的是熊熊，咱们这么多男的过去不太好吧……” 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锐利的目光宛若最锋利的刀锋，逼得他不敢直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为什么也不出来看看？” 他冷着声音问道，伸手指了指隔壁挂着笑脸的那个房间。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不觉得有点儿奇怪么？” 说着，他伸手敲了敲门，然后伏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回头看向暗夜飞星。 “有备用钥匙吗？” 暗夜飞星摇了摇头。 “没有，要是都是分到大家手里，自己保管的，我手里只有大门的钥匙。” “郑老板也没有？” 靳海洋皱了皱眉，锐利的目光环视四周，表情淡淡的开口问道。 “昨天忘了问，郑老板住在哪儿？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自己到外面去住？” “你昨天告诉我，房间只有十二个，其中有一个还是被锁上的，另外一个做了游戏间，那郑老板住在哪里？” 听他这么问，暗夜飞星有些尴尬的指了指楼下。 “其实郑老板就住在那个锁闭的房子里。听说那屋子出过状况没人爱去，所以郑老板就自己用了。” 此话一出，在场最尴尬的莫过于周曼了。 她昨天半夜的时候才将一把“凶器”塞到了人家门缝底下，原以为那是个空房子呢，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住！ 一想到住在里面的郑老板一脸惊愕的听着他们在门口折腾，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 为了转移话题，她硬生生挤了一个笑容出来。 “咱们……咱们还是看看熊熊和小欢欢吧……” “小欢欢昨天就没在，熊熊一大早的也不开门，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第148章 失踪的两个女人 周曼的话，勾起了在场人心中隐隐的那层恐惧。 雨夜的深山别墅，有人一大早就破坏了他们的门锁，将他们困在了封闭的房子内，这跟恐怖电影有什么区别？ “是啊！咱们看看去吧，万一人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来不及救援……” 洪城小帅压低了声音嘟囔道。 在一片沉默的当下，他这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让所有人都听进了耳朵里，立刻有人跟着应和了起来。 “对啊对啊，赶紧想办法开门吧！” “就是！人命关天……” 靳海洋摇了摇头，墨一样的眼却是盯着暗夜飞星不放松。 “你说郑老板住在一楼，人呢？” “人……人在……” 还没等暗夜飞星回答，一个弱弱的声音就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郑老板勉强的瘦弱的身躯，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在这儿……” 靳海洋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从头到脚都穿着睡衣睡裤大拖鞋，一头及肩的长发乱的像是稻草一样，似乎是刚从爬起来一样。 他盯着他的大拖鞋看了一会儿，半响之后才开口问道。 “这房间的钥匙呢？” 郑老板被他压迫性的气势吓住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只在兜里一阵乱摸，然后掏了一串钥匙出来，找了其中的一把递给他。 “是……是这把……” 靳海洋接过来拧了拧，发现锁眼虽然在动，但最下面的插栓却始终支在那里没动静。 “反……反锁了就……就打不开……” 郑老板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话音未落，就见身形高大的男人猛的抬起一条长腿，直直的提像了那扇房门。 呯…… 一声巨响之后，门应声打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房间。 熊熊不见了！ 的被子卷成了一团，沈留白伸手探了探温度，早已冰冷，想来人离开是有一段时间了。 房间的窗子开着，外面的雨伴着风直接刮了进来，靠近窗台的地上已经一片水润。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像是样板间，她什么都没带？” 洪城小帅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傻啊！她画那么厚的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带？她要是敢那么做的话，那就是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飞奔的茄子朝他翻了个白眼，一脸嘲讽的答道。 在场的人都觉得茄子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熊熊是做什么的，社会上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一眼就看得出来。 和精明强干的“藤蔓花”、沉静可爱的“白”都不一样，“不爱的熊熊”的身上带着一种风尘的气息，一举一动烟视媚行，就算刻意掩饰也会露出一丝端倪。 熊熊那样的女孩子，别的不说，卸妆保养彩妆之类的瓶瓶罐罐一定是要带的。 再加上衣服鞋子个人用品，她的行李只能比男人的多，像这样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绝对做不到！ “她走了？” 吃肉的和尚忽然开口说道。 “不可能。” 郑老板立刻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公共交通，上山下山都要自己开车或者租车来接，不熟悉路的人根本转不出去。”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更何况，我也没有车，之前接你们过来的司机老王平时有别的生意，不打电话给他是不会来的。” “不爱的熊熊没找我要过电话，按理说她下不了山。” “那她去哪儿了呢？” 洪城小帅嘟囔着问道。 这个问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回答。 靳海洋走到窗前朝下看去。只见茫茫的雨幕之中，小院里空无一人，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山林，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我们去看看小欢欢的房间。说起来她也一天都没出现了。” 男人说着就朝着隔壁走，一众人立刻跟上，只留沈留白一人在房间里转悠。 周曼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追着靳海洋走了。 沈留白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然后目光定在了不远处那扇通往露台的拉门之上。 熊熊房间的露台紧邻着隔壁，再远一些就是那个独立的大露台，说起来距离都不算远。 她目光一闪，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的快步走到露台上，伸手从拿出了随身的手机。 咔嚓…… 露台角落里，一条布料碎片缠绕在栏杆的尖顶上，已经被雨水打的湿透，勉强能够看出是偏的颜色。 这房间是熊熊的，那么出现在这里的衣料碎片也会是熊熊的吗？ 沈留白围着布料照了几张相片，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咚咚咚咚的跑下楼，回到房间将自己的包包取了出来。 她有随身携带密封袋的习惯，职业病重的不要不要的，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带上了一次性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缠绕在栏杆上的布料取了下来，然后放进了密封袋。 她看向隔壁的露台，靳海洋就带着众人站在屋子里面，从她这个角度能很清楚的听到他的说话声。 她想跳过去看看。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很危险。 想到这里，她先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栏杆，默默的在心中估算着距离和角度。 还没等她有动作，身后忽然响起了靳海洋的声音。 “小白，你在做什么？” 他站在门口，很不赞同的看着她被雨水淋湿的模样，快步走过来将她拉进了房间。 “你这折腾什么？” 他外套给她盖在头上，胡乱的擦拭了一下，却半点也不碰挂在卫生间里的毛巾。 他和她想到了一处，这个现场的任何东西，从现在开始都不能再触碰了。 “可惜门被我踢坏了，要不然还可以锁上保护现场。”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隔壁的房间也没人，但是东西还在，这事古怪的很呢。” 说着，他将她揽在怀里，表情平静的看向身后的众人。 “我媳妇淋雨了，我要带她回去洗个澡换衣服，你们自便。” 说着，他也不管那群人都作何反应，搂着沈留白就下了楼，径直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之中。 “先洗澡吧，洗完澡我有话跟你说。” 他淡淡的说道。 第149章 沈留白，我得跟你谈谈 他的脸色一如往常，可沈留白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他的外套围在她身上，他牵着她回了房间，全程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莫名的，沈留白心虚了。 她磨磨蹭蹭的在卫生间呆了很长时间，直到实在呆不下去了，这才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看见男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墨一样的眼定定的看着她的方向。 见她一脸犹豫的走了出来，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来。 沈留白本能的选择了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见她一脸警觉的模样，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低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揶揄。 “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顿了顿，形状优美的眼微微眯了眯，整个人都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刚才不是还很厉害么？想着冒着台风爬露台……沈留白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眼见着他要开始念叨她，她有些闷闷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有些不服气的反驳了一句。 “我是有正事的……” 见她不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竟然还大着胆子敢反驳了，靳大队长立刻觉得这股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姑息，必须强势的镇压下去。 他嗤笑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什么正事？你在那儿发现了什么线索么？” “沈小白我跟你说过好几回了吧，别以为有脑子就什么都能干！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跳栏杆有多危险？你运动神经那么差，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沈留白被他的话气的笑了出来。 “谁运动神经差了？那个距离我算过，跨一步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就是想看看那个房间里的人为什么要通过露台去隔壁的房间，我在露台的栏杆上发现了丝织品的纤维碎片！” 说着，她从衣服兜里拿出了那个被密封袋保存起来的小布条，一脸认真的放在男人的面前。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的目光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了那个小小的密封袋，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留白一眼，轻笑着说道。 “宝贝，你可真敬业啊，出门都随身带着密封袋，是准备随时取证吗？” 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沈留白却干脆利落点了点头，还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这些都是我自己要用的。” “万一哪一天我被什么人抓走了，我会把证据和线索都留下来保存好，这样的话将来找到真相也会容易些。” 她的话让靳海洋皱起了眉。 身为热恋中的情侣，他自然是不喜欢这种不吉利的假设。 他想教育她不要乱讲话，可面对她格外认真严肃的目光，他忽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觉得自己并不安全！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她跟他聊起的那些旧事。 十年前出了事故的研究所，她曾经作为研究对象在里面长大，直到那次事故才得以摆脱。 所以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再次被抓回去么？ 那个什么研究所，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让她如此的忌惮？ 想到这里，靳海洋暗暗下了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翻一下以前的卷宗。一个研究所都毁掉的重大事故，一定能有相关材料记载下来，他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我在露台的栏杆上发现了这块织物，我记得不爱的熊熊穿的衣服和这个材质差不多，这又是在她房间的露台上发现的，想必应该跟她有点关系。” “卫生间的垃圾桶中有被打开的面膜包装袋和用过的卸妆棉，我没有找到扔掉的面膜。如果不爱的熊熊真是自己走的，那她为什么要卸妆敷面膜，而且连面膜纸都不撕下来扔掉？实在太奇怪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 “所以你怀疑她是被人掳走的？路线就是从露台到隔壁的房间？” 他要了摇头。 “隔壁的门也是反锁的，就算你的假设是真的，那人也不可能从门那边出去，咱们得另找途径。” “说起来……你带了密封袋真是太好了，那屋子还真有些东西需要保存起来，一会儿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到沈留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赞同。 “怎么？” 他挑了挑眉。 “有什么问题吗？” “你既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还要我回来一次，我包里是带着密封袋的，完全可以在现场就提前证物。” 沈留白皱着眉，有些不认同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倒是没有指责他什么。靳海洋一向专业，他没理由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是担心现场被人进去破坏掉？” 男人微微一晒，高大的身体靠向了身后的沙发靠背，一脸闲适轻松的模样。 “没事，我已经让他们将这两个房间锁起来了。钥匙在我手上，咱们现在就上楼。” “走之前我拍了照片。如果房间被人动过了，那动手的就只能那个姓郑的老板，因为锁头就是从他提供的，我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你也发现这房子里面有古怪了吧。之所以不让你立刻动手，我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我总觉得藏在暗处捣鬼的家伙还有后招。” “听脚步，人现在都在一楼的餐厅，咱们一会儿悄悄的上去，把该做的事尽快做完，然后回去听听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少了两个人，他们不会当做没事儿发生的。” “何况现在咱们暂时是被困在这里了，敌我不明的时候不要太高调，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见沈留白的表情已经轻松了不少，男人晶亮的眼眸微微一闪，然后似笑非笑的又补充了一句。 “行了，正事说完了，现在咱们聊聊你今天早上犯的错误，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门儿。” “沈留白，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你以后要是再没深没浅的折腾，别说到时候我对你不客气，不给你留面子啊。” 第150章 痕迹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再次回到了三楼小欢欢的房间。 小欢欢这个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从来到这个房子开始就没见到本尊，说起来也是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 开了门，靳海洋先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带着沈留白走了进去。 “在这里。” 男人伸手掀起了床上的垫子，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密封针筒和一小袋白色粉末。 袋子是打开的，但是针筒却还没有拆开密封袋。 沈留白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本能的取出手套戴上，拿着镊子将那袋子轻轻夹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密封袋中。 这种固定的套餐搭配，简直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指证。 “小欢欢……吸毒？” 而且还是注射毒品，看来瘾头很大。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五年前的那个案子吗？”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慢悠悠的讲起了别的事。 沈留白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当然，案发现场是郑老板住的那间屋子，然后这一次有四个当事人也来了。”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皱了皱眉。 “你是说，这个小欢欢一直没有戒除毒瘾？” “看样子是啊，而且瘾头还挺大的，竟然还准备用注射器。” 靳海洋晒笑了一声，英俊逼人脸上满满的都是讥讽。 “需要戒除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瘾，否则迟早还要走上老路。” “所以既然小欢欢是个瘾君子，那她绝对不会把这些扔在房间里自己离开，她舍不得。” 说到这里，男人摸了摸下巴，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莫测高深。 “小欢欢应该不是自己走的，十有八九也是被人算计了。” “可惜没有工具，要不然倒是可以好好的检查一下这个房间，肯定能发现很多线索。” 沈留白有些遗憾的环视四周，第一次觉得自己只带着密封袋是个不明智的主意。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喷笑出声，伸手揽她入怀。 “适可而止啊，咱俩总不会那么倒霉，走到哪儿都能碰到死人吧。” “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尽量的将能提取的能固定的都做了，万一真是个刑事案件，咱们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 “说不定，那个捣鬼的就在楼下的那群人之中呢。” 两人走下去的时候，人都坐在游戏室的圆桌旁，谁也没心情吃早饭。 最后还是郑老板和周曼一起煮了锅面条，给每个人都盛了以往，却不见有人动筷子。 去游戏室是梅西的提议。 餐厅的桌子只坐的下四个人，倒是游戏室的会议桌空间充裕，特别适合商量事情。 “别这样，没事的，我已经报警了，只是现在雨太大上不了山，等台风过去就好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出声就惹恼了飞奔的茄子，烟灰头青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鼻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说什么屁话！怎么就没事啊？我们现在是被人困在这个房子里了！用脚想都知道那人没安好心啊！” “等警察？等警察来了我们就都是尸体了啊！” “他要么是想困死我们，要么就是找机会对我们动手，你们看过那些侦探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现在已经少了两个了！说不准接下来的就是谁，我看这个老板有问题，要不然好端端的大门为什么会被人弄坏掉！” 茄子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对啊对啊！还说让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都把我们锁起来……我就觉得这么规定有古怪！” “就是啊，今天早上不就少了两个女的么。这么下去没准儿到明天又会有谁神秘失踪了呢……” “没错！现在大家都困在这破山上了，你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七嘴八舌，郑老板成了众矢之的，就差没直接骂他居心不良了。 消瘦的长发青年委屈的很，想说话又插不进去嘴，只能一个劲的低头赔不是。 最后，还是周曼帮他解了围。 “大家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跟郑老板没什么关系。” 见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了过来，她定了定神，认真的跟众人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们看，今天早上第一个发现门被弄坏的是洪城小帅，那个时间刚好六点整，他还听到门口有声音。” “把不是扮演凶手的人锁在房间里，这个规定的确有点奇怪，但也不是完全不合理，毕竟我们是来玩侦探游戏的，万一有人坏了规矩大家就都玩不下去了。” “如果是郑老板干的，那为什么他还要跟我们一起呆在这个屋子里呢？门被弄坏的时候他也是在房子里的，不可能在外面破坏门。” “如果郑老板是外面人的帮凶，那对方就应该知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们是没人锁门的，随时都可能有人出来，那他在6点的时候弄坏门，并不能保证把我们所有人都关在里面，而且还会暴露他自己的身份。” “所以综上所述，郑老板应该是无辜的。” 周曼的话音刚落，场内立刻响起了掌声。 最卖力气的自然是郑老板。他眼含热泪看向周曼的模样，简直像是见到了青天大老爷。 “大家放心，我这里的食物储备很充足，足够我们吃上三四天的的！” 长发的瘦削青年激动的说道。 “早上天气预报说了，台风明天就应该走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还嫌，给大家压压惊！” 周曼的推理加上郑老板的许诺，一下子将场内的气氛和缓了许多。 靳海洋默默的看着开始轻松起来的众人，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 周曼的推断的确有逻辑，但逻辑这个东西有正反的差别，按照常理推断形成的惯性思维有时很容易被人利用，然后成为掩饰行为的利器。 最关键的问题，周曼和郑老板都没有解释明白，那就是神秘失踪的两个人去了哪儿，怎么走的。 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贸然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不会给暗中的人任何提示。 习惯性的把目光放在沈留白的身上，男人却发现面容精致的少女正仰起头，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觉察到有目光看过来，她转头跟靳海洋对视了一样，然后轻声的说道。 “你看没看到，上面有人。” 第151章 头上有人 沈留白的声音不大，却是刚好赶上了一个众人沉默的空档，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不算明亮。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只见头顶的天花板黑沉沉的，真像是有个人躺在上面一样。 “你……你……你别吓人啊！本来被困在这里就很害怕了……” 洪城小帅抖着声音说道。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微微舒缓了不少。 “那是郑老板吧……哈哈哈哈……不是说郑老板要给我们扮演尸体吗？刚才还跟我们说话呢，怎么这么快就上工了？” 他这么说，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很轻松，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了起来。 “就是，郑老板太不够意思了，这时候还吓唬人……” “快下来吧，现在还哪有心情玩游戏啊？” “对嘛！人吓人吓死人。别到时候把人吓出个好歹的，你们组织方有没有给买惊吓保险啊？” 正说着，角落里忽然有个弱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不是我啊……” “我……我在这里……” 瘦弱的长发青年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一脸茫然的说道。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人一脸麻木的抬头向上，当目光接触到那一大片黑影的时候，立刻齐齐打了个冷战。 半响之后，一个清冷的女音打破了场内的沉默。 沈留白指了指不远处的开关，一脸平静的问道。 “要不要打开灯？” “天花板上不是有LED灯泡么？打开应该就能看清楚情况了吧。” 众人浑身一僵，纷纷朝着这位精致秀美的姑娘投去惊愕恐惧的目光。 她是真不明白？还是胆子太大？ 这房子里一共有11个人被困在里面，其中两个不知所踪，余下的9个都坐在房间里，那么天花板上躺着的那个会是谁？ 那个是活的还是死的？ 是不是失踪两人中的一个？ 这种时候她怎么还敢看？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不怕死的女人？ 沈教授是完全没看懂那些目光中的深意。 事实上，她就算知道，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人会怎么想她。 她见没人回答，于是很自然的站起身，在众人近乎惊恐的目光中按下了灯光按钮。 桌子上方的天花板瞬间被照亮，光从木板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在桌上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阴影。 果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个尖叫出声的是洪城小帅。 他好死不死的就坐在木板吊顶的正下方，灯亮的时候他正仰着头，冷不防就看到了被木板遮挡了一半的人脸。 木板间有发丝垂落下来，看不清楚那人表情，只知道一双眼睛紧闭着，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洪城小帅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冲出去的时候还扭了脚。 可他根本顾不上脚踝处的疼痛，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的没力气，勉强扶着墙才站直了身体，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不停的大口喘粗气。 他的叫声实在是太凄厉，一瞬间，房间里众人跑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靳海洋和沈留白还坐在原处。 “还呆在里面干嘛？快出来啊！吓死人了！” 暗夜飞星脸色发青的喊道。 却见那位柔弱精致的“白”小姐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洪城小帅刚刚坐的位置停下，仰着头定定的看向天花板。 “这姑娘是傻的吧……怎么胆子这么大？” 梅西凑在吃肉的和尚耳边轻声说道。 “谁知道呢，现在的孩子不都喜欢与众不同不走寻常路么，我看她也就20出头吧，估计大学还没毕业呢。” 只有周曼一脸的凝重。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了解靳白二人的身份的。 那个看上去像个二代少爷的其实是个刑警队长，而这个“20出头，估计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其实已经是在职法医，更是刑警学院的法医学教授！ 她会看的那么仔细，一定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能引起她这样关注的大部分都不是活人，说不定这里真的要出命案了！ 她心中暗叫倒霉，可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放在那个老神在在的男人身上。 虽然他对自己没意思，但有他这么一个杀神在，终究还是让人放心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挑明自己的身份？ 房间里，沈留白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拉过一个凳子踩上去，几乎和天花板上的人面对面。 大约五分钟后，她从凳子上下来，走到靳海洋身边坐下。 “怎么样？” 男人转头看着她，似乎笃定她已经有了结论。 “活着的，虽然胸口有起伏，但呼吸的频率很不规律，赶快把她救下来吧。” “是个年轻的女孩，看不清楚长相，应该是两个失踪女孩中的一个。” 她淡淡的说道。 在场的部分人是没见过“小欢欢”的。 她和“不爱的熊熊”提前到达，当晚又没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所以认不出也是应当的。 见两人在里面窃窃私语，外面的人也有些耐不住了。 “喂！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说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奔跑的茄子明显没什么耐心，他不敢进去又有点好奇，等了一会儿就朝着里面喊道。 他是跟着众人一起跑出来的，现在看着沈留白淡定的在里面查看情况，倒是有点儿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出去了，一个小丫头都不怕，他害怕什么？ 没的让人看不起！ 靳海洋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锐利若刀锋的目光激的烟灰头青年一个哆嗦，本能的闭上了嘴巴。 他以为那个“白的男人”就只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没想到他认真起来气势惊人。 跟他对视的那一刻，茄子以为自己是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上一样，下一刻就要丧命！ 他再也不敢出声，眼看着那对奇怪的男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本能的朝着墙边瑟缩了一下。 “你昨天是怎么上去的？” 靳海洋走到门口，目光定在了郑老板的身上。 第152章 昏迷的女人 “这房间的隔壁有个小仓库，里面有楼梯可以直接上去，我带你们去看看。” 郑老板见他一脸严肃就知道情况不好。 他不敢隐瞒，瘦削手指指向了隔壁的方向，苍白的脸上几乎瞬间就没了血色。 他推开了隔壁配电室的门，一条水泥楼梯就赫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就是这里，这里是不锁的。” 郑老板指着墙壁上的一个通道说道。 “这里和隔壁的天花板是通着的，我昨天就是从这里躺进去，里面大概有两米的空间，不过承重只能躺一个人。” 的确只能躺一个人，那个通道里现在就躺着一个女人。 她的脸朝下，长发凌乱的盖住了侧脸，让下面的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她的身形跟小熊熊差不多，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裙，着两条腿，手脚上都有被捆绑的痕迹。 “这是……这是小欢欢……” 暗夜飞星忽然出声叫道。 小欢欢双目紧闭，神色安详，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死了……还是活着的……” 洪城小帅的腿又开始抖了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站在一旁的“九杀无赦”冷笑了一声，不无讽刺的朝他瞥了一眼。 “怕什么？出险了正该是你这个理赔员上场的时候啊。” “你去看看吧，看看这个小欢欢死没死，用不用你们给赔钱。” 他一边说。洪城小帅就在一边猛摇头。 他转身想跑，却被靳海洋伸手拦住了去路，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九杀说的没错啊，你的确是应该在场的。人多还能帮把手呢。” “再说你能躲去哪里啊？都被困在这房子里，人多点儿还安全吧。” 不知是害怕还是被说动，洪城小帅总算是打消了逃跑的心思，乖乖的跟着众人将那女人搬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沈留白走到她身前蹲下，伸手在她的鼻息下探了探，又伸手翻了一下她的眼睑。 她忽然伸手用力的拍打着小欢欢的面颊，对方虽然有所反应，但很快就又睡了过去，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沈留白精致的脸蛋在昏暗的光照下凝肃的可怕。 “准备导泻吧。” 导泻？ 一句话把在场的两人都问傻了。 什么叫导泻？为什么要导泻？难道这个人还有救？ 沈留白也不看他们，一边弯腰从通道中出来，一边冷声说道。 “浅昏迷，刺激有短暂反应，不能摆脱昏睡状态。呼吸浅而慢，角膜反射存在，这是中毒镇定类药物中毒的表现。” 她看了看手表，此刻时间已经到了上午10点30分。 “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6小时，洗胃是没什么用了，还是直接使用导泻剂比较保险。”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药片，然后转头看向郑老板。 “麻烦你给我找杯水来！” 郑老板本来已经看呆了，见她面容严肃的看向自己，他像是忽然醒过神了一样，立刻应声离开了配电室。 “还活着？” 靳海洋皱着眉看着面前人事不知的女人。 他一进来就觉得头顶上不对劲儿，可却没想到上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大活人！ 镇定类药物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在跟死神赛跑，晚一分钟都会增添一分的危险！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大意了！ 郑友达很快就倒了水过来。不过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倒是给众人壮了胆。 很快，九杀、小帅和梅西都跟了进来。 沈留白将药片融化在水里，然后让靳海洋和郑老板一前一后托起女孩，将药水给她灌了下去。 好在吞咽反应仍在，药水灌的不是很麻烦。 “她这是怎么了？” 洪城小帅抖着声音问道。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既然暗夜飞星说她是小欢欢，那她就是吧。 事实上他们之前还在辩论究竟是不是熊熊朝小欢欢下了黑手。 现在看来，倒真像是被他们猜中了！ “安眠药中毒。” “死者中毒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六个小时，算起来最少也是在昨天凌晨以前将人放进去的，剂量不小，是想着让她死的。” 沈留白一边低头查看长发女孩的情况，一边轻声回答着洪城小帅的问题。 她这边忙的头也不抬，靳海洋却是点着几个人头一一看了过去。 洪城小帅是货真价实的慌乱害怕，不大的三角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惶，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九杀无赦的眼中虽然满是惊讶，但隐约的快意还是泄露了出来，眉间的褶皱有微微的舒展。 梅西则是明显的慌乱了。他本能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又低下头，起身朝着餐厅走去。 “梅西，你准备去哪儿啊？” 靳海洋忽然开口叫道。 却见那个背影微微一僵，虽然停在了原地，可没有任何转回来的意思，而是有些紧促的扔出了一句话。 “我最看不得急救了，我去餐厅等你们。” 说着，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他怪怪的啊。” 九杀无赦忽然开口说道。 他抬起头，惯常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 “之前还吹牛什么纯爷们之类的，现在看看，不过也就是怂货而已，这点事儿就看不下去了！” 他看向靳海洋，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喂，你们那办法能行不？要不赶紧叫急救车吧！别逞能啊，万一耽误了人家救命的黄金时间我们可不跟着背锅！” 靳海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答道。 “你要是有时间说风凉话，倒不如帮忙把人抬到房间里去。” “不想背锅就伸手一起救人，见死不救的人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 听他这么说，九杀无赦微微一征楞，然后明显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跟洪城小帅、郑老板和靳海洋一起，将还在昏睡的小欢欢送进了靳沈二人的房间。 沈留白当然是跟着过去的。 一路上她小心的观察着女孩的呼吸情况，时不时还翻看一下她的眼皮。 “你是医生？” 看着她动作娴熟，洪城小帅斗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是做销售的，眼睛尖的很，从打一进来就看出，这对男女不是普通人。 “算是吧。” 沈留白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中毒昏迷的女人身上，完全没有心情应付这些人的打探。 她起身看向靳海洋的方向。 “打电话报警，出现了紧急事件，需要尽快联系急救车。” 靳海洋点了点头，伸手从兜里摸出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再挂断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古怪。 “怎么了？” 沈留白看出了问题，轻声的问了一句。 “台风引发了泥石流，咱们下山路上的一段桥被冲毁了，现在下面的水很大，抢修的上不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均是齐齐变了脸色。 警察上不来，他们也下不去，那岂不是要一直困在呆在这里了？ 第153章 她是法医，我是警察 “妈呀！我才不要啊！我要下山！” 洪城小帅像是崩溃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大叫了起来。 他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很快，众人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阵令人肉痛的撞门声，力道之大听着就让人觉得牙酸。 不过这一次，再也没人说风凉话笑话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场的很多人都想跟他做同样的事，只不过洪城小帅更直接更粗暴，他们还要顾忌一下形象。 靳海洋的眼一直盯在“吃肉的和尚”和“梅西”两人身上。 在吊顶上发现有人的时候看不清面容，两人表情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可等众人将小欢欢抬下来之后，两人的反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吃肉的和尚”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他在看清了死者之后就立刻倒退一步，眼珠不停的来回乱转，这是遇到意料之外突发状况的本能反应。 相比他的内敛，“梅西”就更加直接了。 他轻轻的倒吸了一口气，本能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可是“吃肉的和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只好低下了头，半点儿都不敢看向人事不知大的小欢欢。 除了靳海洋，还有一个人也在密切注视着两人，那就是一直都很没有存在感的“九杀无赦”。 他双手抱胸靠在线上，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似乎是怕人看到一样，九杀无赦很快就调整了面部表情，再次恢复成那个沉默阴沉的透明人。 靳海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开口说道。 “安眠药中毒昏迷，原因未定，不排除是他人所为。” “从现在开始，游戏室、配电房以及楼上的两个房间各位都不要进入了，这些地方都是现场，在警察到来之前，我们要尽量保持现场的完整。”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骄矜随性，整个人都充满了压迫性的沉肃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跟从。 “在这段期间，大家尽量不要独自行动。现在情况不明，落单的人很容易遇到危险。” 他的话点到为止，可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他话里未尽的意思。 封闭的房子里发现了有人中毒昏迷，虽然及时救下来了，可万一是有人陷害，难保对方不会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万一是随即杀人，那他们可就都危险了！ 一想到身边的人可能就是手染鲜血的魔鬼，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已经冷静下来的洪城小帅大着胆子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是说……这里会死人？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听他这么说，高大俊朗的男人忽的一笑，大大方方的点了头。 “我知道啊。” “小欢欢从昨天起就没露面，然后今天被发现她中毒昏迷被人放在天花板的夹层里。” “不爱的熊熊现在失踪。如果早上破坏门的不是她，那么现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至于这房子的事……” “不仅我知道，你们中的某些人也知道。” “关于五年前的那个意外死亡的案子，不需要我再详细说了吧。” 此话一出，有人茫然，有人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靳海洋一一看在眼中，也不准备说破。 “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她自己的能不能醒过来了。” 半响之后，沈留白站起身，一脸平静的说道。 她看向靳海洋。 “你看着她一会儿，我想去现场看看。” 男人点了点头。 小欢欢的屋子跟熊熊的一样，都被靳海洋作为现场锁了起来，所以两人决定将屋子让给她休养。 反正最晚明天早上警察也会到，万一这期间小欢欢要是醒过来，还能给提供第一手的资料和证言。 见她转身离开，飞奔的茄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靳海洋拦住了去路。 “你不行。” “凭什么？” 茄子指着独自离开的那抹背影，一脸怀疑的看向靳海洋。 “你不是说在警察来之前谁都不能进那屋子吗？那为什么她可以？” “对啊！万一她对现场做了什么，我们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要出来大家一起出来，谁都不能进去！” 听他这么说，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她是法医，现场有些证据不及时固定就很容易灭失，到时候你们就更说不清了。” 他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啪”的一声拍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打电话查询我的警号和工作单位，觉得我是假冒的骗子可以报警。” “现在可以老实的呆在这里了吧？”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众人都被震慑住了。 奔跑的茄子讪讪的看了靳海洋一样，默默的又站了回去。 靳海洋找郑老板要来了钥匙，准备等沈留白出来之后就封锁现场，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 “我们上岛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六点，七点半去餐厅吃饭小欢欢就没在，如果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控制了，那我们在三楼听到的那个声音绝对不是她本人。” 气氛有些沉闷，靳海洋当先打破静寂说道。 他一开口，各有心思的众人立刻都看了过来，静静的听他说着案情。 “别墅里一共四个女人，藤蔓花当时在楼下有不在场证明，白跟我在一起，‘不爱的熊熊’是随后上来的，应该没有作案时间，那么在面应答的人会是谁？” “难不成这别墅里还有第十三个人？” 话音还没落地，他忽然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只见洪城小帅一脸土绿的站在那里，干瘦的身子抖成了筛糠。 “什什什么第十三个人……你不要吓吓吓吓唬人好不好啊……” 他满眼惊恐的说道。 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靳海洋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我这可不是吓唬人。” 听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们上楼去叫人的时候你也在，你看到在场有哪个女人嘴巴动了吗？” “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你不是听得很清楚，或者你觉得那是个男人装出来的？” 第154章 第十三个人 见洪城小帅一脸呆滞，靳海洋难得好心的给他一个个点着名字分析了一遍。 “当时先上三楼的有我、小白和暗夜飞星。” “你和熊熊是后上来的，藤蔓花、和尚、梅西、九杀……茄子当时都在楼下。小欢欢虽然在房间里说了一句话，可是我们谁都没见到她本人。她的昏迷的时间超过了六个小时，那就至少是在午夜之前出的事，我们就在一楼，没听到有人朝那边过去的声音。” “午夜之后，出去的人只有凶手，小欢欢是没抓阄的，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所以很可能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昏迷了。”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除非当时是郑老板在里面替她回答，否则这房子里还能有谁呢？”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要这么说来，郑老板果然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可是你自己想想，你觉得会是他干的吗？” 当然不！ 洪城小帅的脸都吓绿了。 他虽然不想接受有陌生人出现的事实，但他更不愿相信凶手就在身边啊！ “那我们讨论了一下吧。” 周曼开口说道。 “你们要是看完了尸体也跟我们说一下，大家集思广益也能帮帮忙。” 她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 没人比她更了解靳白二人的身份了，绝对是专业的！人家什么没见过，用他们跟着一起参谋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的心中没底。 一想到周围可能有看不见的敌人在窥伺，她就觉得心里直突突，完全静不下心来做事。 与其这样，倒不如找靳白二人打探一下情况，然后自己心里也有个谱。 万一那人就藏在他们中间，她也得有个思想准备啊！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倒是答应的很爽快。 沈留白回来的时候正赶上他逐条的分析案情，秀美的眉瞬间就皱了起来。 讲道理，在调查中的案件情况不能向外人吐露，尤其是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 万一嫌疑人就在这些人中间，那岂不是在给对方提醒，额？ 靳海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这么反常，她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果然，她的预感成真了。 男人见她进来，毫不客气的直接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坐下。 他倒是没有如众人期望的说发现，而是兴致勃勃的讲起了鬼故事。 “刚才我还跟他们说呢，这房子里当初没准儿有13个人。” 他一开口就把众人震住了，就连最没存在感的九杀无赦都抬起了头。 “你们不知道吧，这房子五年前曾经出过人命案。一个女大学生死了，死亡地点就是现在郑老板住的那个房间。” “那女孩是注射毒品导致了强烈的过敏反应，虽然警方的结论是意外事件，不过死者的家属一直都不相信。” 他一边说，锐利的目光来回在众人的脸上梭巡，有些人一脸茫然，有些则是不愿与他对视。 “说起来，当初死掉的女孩家庭条件很不好的，按理说她没机会接触到毒品，听说是她大学的室友带着她一起来了这个派对，然后她就死在这里了。” 暗夜飞星，九杀无赦。 “当初案发时在别墅里一共有11个人，一个提供毒品的一个提供场地的，都被判了刑。剩下活着的八个人都被检测出尿检阳性。” “死者那两个室友其实今天也在，一个是已经死了的小欢欢，另外一个是失踪了的熊熊。” “其实家属怨恨的也是这一点，要不是小欢欢和熊熊拉着死者去了派对，她也不会死。四人不能复生，谁知道当初她在这里遇到了什么？” 吃肉的和尚，梅西。 “你们说，这是不是死者的报复啊？” 他笑眯眯的看向刚刚有异动的四个人，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意味深长。 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后续的靳海洋没再说什么，只说病人现在需要休养，便赶着他们离开了。 “你觉得这件事跟五年前的案子有关系？” 关上房间的门，沈留白有些好奇的问道。 靳海洋不是个八卦的人，事实上，在她跟他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她很少见他在公共场合聊闲话，更别说是对着一群陌生人。 他这么做一定是目的的。 对于她的问题，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不行醒的女人。 沈留白立刻会意。 “她在昏迷中，目前情况稳定，不过不确定有没有意识。” 靳海洋点了点头。 “出去说吧。” 沈留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病人，再次确定了她的情况平稳，于是便跟着靳海洋走出了门外。 他们走到东侧的转角，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两人的房门，靳海洋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错。从来到这个地方我就觉得有问题。等看到那几个人的表现，我已经确定这里会有猫腻。” “你没见过小欢欢，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五年前那个派对里的人？” 沈留白不客气的指出了他逻辑里面的疏漏。 男人痞痞的一笑。 “没错，我这次的确是没见过小欢欢，可这个地方我是来过的。” “当年我刚到警队，跟着支队的大哥们一起出现场，那8个人我都看过本尊。” “那是我遇上的第一个死亡案件，几个人的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都没忘过。” 他顿了顿，开始一一点数人名。 “死掉的姑娘名叫王霜，山沟里出来的苦孩子，家里条件特别不好，当年是在海都师范大学读英语系。” “两个女孩一个真名叫胡莉莉，家境一般，海都市本地人。她跟另一个女孩崔舒妮都是王霜的室友，崔舒妮家里最有钱，去派对也是崔舒妮带着她们两的。” “吃肉的和尚刘铮和梅西祝鹏是对表兄弟，家里都是开矿的，也是当初那场毒派对的组织人。” “吃肉的和尚租下了别墅，毒品是梅西提供的，余下来的都是年轻女孩，派对就是他们玩的游戏。” “这两人当初因为非法持有毒品和容留他人吸毒被判了刑，余下的都是行政处罚。”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向沈留白。 “我看着那个熊熊打扮有点儿像当年胡莉莉，刘铮和祝鹏也来了。对于死去的王霜来说，当初可能跟她有关的主要人物都出现了，这还是个巧合吗？” “所以当时我就在想，最后那个小欢欢说不定就是崔舒妮，现在一看果然有点像啊。” “崔舒妮昏迷了，胡莉莉失踪，可能下手的不外乎是死者的家属或者是当初派对上的某些人。” “讲道理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不过如果真是刘铮祝鹏干的，那当初的王霜的死就很可能有内情了。” 第155章 陈年旧案 “所以你怀疑死者的家属？” “现在家属没有露面，刘铮和祝鹏不声不响的，看不出什么破绽……” 听她这么问，靳海洋没有立刻回答。 他摸出手机，在记事本上敲出了两个名字。 暗夜飞星，九杀无赦。 “他们？” 沈留白惊愕的看着他，却见他笑的格外笃定。 “暗夜飞星的身份我不知道，不过九杀无赦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一回。” “他是死者王霜的男朋友，听说两人是大学同学，感情很好。王霜出了事以后，他还曾经来警局询问情况，我确定没认错人。”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刚刚我说起王霜的案子时，暗夜飞星和九杀无赦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而祝鹏和刘铮的不自在是在后半段才出现的，说明他们关注的点并不一样。” “祝鹏和刘铮明显跟关心胡莉莉和崔舒妮，而暗夜飞星和九杀无赦在意的则是五年前去世的死者。” “别墅里现在一共有12个人，跟当年派对的人数一样。我们两个是临时出现的变数，那么剩下来的10个人里面，有6个跟当年的事有关，你觉得这真是一个巧合吗？” 沈留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开口问道。 “当年……当年的那个案子，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他问起这个，靳海洋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是注射毒品，然后引发了剧烈的过敏性反应。” 他顿了顿，然后异常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事实上，我也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 “但当年的证据指向完全没有问题，法医在掉落在地上的针头中检测到了毒品和死者的血液，针管上只有死者的指纹，清晰完整，确定无误。” “讲道理，我也不相信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当初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只能按照现场留下来的证据认定。” “法律是要讲证据的，这一点你比我懂。” 靳海洋的这段话，说的沈留白也沉默了。 的确，法律上的事实必须有证据证明才能认定，这一点很可能跟客观真实有所偏差。 然而，这就是法律的规则，不能违抗。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寻找固定更多的证据，让客观真实被法庭认可。 “所以你故意抛出这个话题，是想给那些幕后人一些压力？” 她转过眼，淡淡的说道。 “靳海洋，你这是在玩火！我们谁都不知道小欢欢的昏迷是不是个终结。” “没错。” 靳海洋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要给他们时间暴露。” “明天早上警察应该就可以上山了，他们最多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谁有异动，谁的嫌疑就更大。” “我们两个现在，除了保护好现场之外，还可以顺带着寻找一下那个什么熊熊的踪迹，我总觉得她很可能还没有死。” “这房子现在是个封闭的环境，说不定熊熊被关在什么别人没注意到的地方，还没离开。” 他顿了顿，双眼晶亮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昨天半夜的事还记得吧，有人从楼上下来去了西边的房间，然后脚步声就消失了。” “没有关门的声音，那就不是进了101，毕竟我们陪着周曼放凶器的时候那门可是关着的。” “这房子西侧有两个开放的区域。一个是发现小欢欢的游戏室，另外一个则是配电房。” “那人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我们没听到关门的声音，要么他是从三楼下来的，要么他走了什么特殊的通路。” 说到这里，他一脸笃定的说道。 “咱们找个机会去镜子那儿看看吧，说不定会有发现呢。”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了房间，只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不，我有病人要照顾。” 靳海洋也不生气。 “嘁，脾气真差。” 镜子是在他们到达之后忽然出现的，这一点他绝对有印象。 在二楼的缓步台的位置，原本贴着浅色壁纸的墙壁忽然多了一个光鉴可人的东西，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按照靳海洋的计划，他是要找个机会跟沈留白一起去研究一下这面镜子的。然而沈留白被昏迷中的小欢欢绊住，他就只能单独行动了。 事实上，单独行动他也没做到，一出拐角他就看到有人正冲着他的方向走来。 “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家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好，万一再出什么事大家就都危险了。” 洪城小帅一脸忐忑的说道。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好惹，可谁叫他是警察呢？ 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自然是跟警察呆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靳海洋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不置可否的拉着沈留白朝楼上走，径直来到了那扇镜子的跟前。 洪城小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是会看人眼色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远看上去，那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和家具店里卖的没什么区别。 然而仔细看过去，沿着镜子边缘的角线却和周围的墙壁间留有一条细缝，看上去贴合度并不太好。 靳海洋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沿着镜子和墙壁间的缝隙探了探，然后又伸手敲了敲那光滑的玻璃。 “空的。” 他弯下腰蹲在镜子前，仔细的查看着左侧角线的边角。 “中轴朝里推的。” 男人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刚刚看着的那个位置。 “这里和另一侧对称的地方都有摩擦的痕迹。这镜子应该是可以翻转。”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机关，最后还是身形高大的靳海洋发现了端倪，在镜子顶部一处很不起眼的角线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一字型锁孔。 “还真个密室。” “原本隐藏的很不错。要不是这面镜子忽然翻转过来，我们也发现不了。” “为什么要把镜子转过来呢？是因为这镜子背面有什么痕迹不能被人发现么？” “是的。” 洪城小帅点了点头。 他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建议道。 “要不我们把这个发现跟他们说一下吧，大家都在客厅里……”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头对一脸惊愕的洪城小帅说道。 “郑老板也在客厅？” 见洪城小帅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靳海洋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走吧，我也想听你们都说些什么。” 第156章 波涛暗涌 众人还坐在餐厅里，虽然也有人低声交谈，但耳朵却都是竖的高高的，想要尽可能的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们只知道洪城小帅去打听情况了，具体会说什么一无所知，脸上的表情普遍有些茫然。 见靳海洋走了进来，众人立刻精神一震，所有的目光都在集中在他的身上。 “警察先生，我们大家讨论了一下小欢欢的事……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不爱的熊熊干的？” 意料之外，先开口的是九杀无赦。 他从进到这座别墅开始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阴沉着脸跟谁就摆出了一副不想交际的模样，就算有人和他搭讪，他的回答也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字。 现在他忽然说出了这么长的句子，倒是让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靳海洋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这么说？” 九杀无赦笑了笑，一板一眼的解释了起来。 “小欢欢和熊熊比我们来的要早，剩下的人都是坐一辆车来的吧，我们就算是想要动手也没有时间，一直都是一群人在一起的。” “从我来之后就没见过小欢欢这个人。法医不是说她昏迷了6小时以上吗？我是坐着青山岛渡轮过来的，船上还有藤蔓花和茄子，我们昨天中午在海都登船，所以我们三个人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四下看了看。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如果按照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来算，最有嫌疑的就是不爱的熊熊。” “而且今天早上还有人弄坏了门，当时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别墅里，除了她还能有谁？” 听他这么说，有好几个人都低声应和了起来。 靳海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说话的都是跟他们一班坐船来的几个人，显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联盟。 不知不觉间，这个别墅中的玩家们已经分裂了。 和尚和梅西是天然的联盟。周曼、九杀无赦、奔跑的茄子和洪城小帅坐在了一起，剩下的就是落单的郑老板和暗夜飞星。 他们两个虽然坐在一张沙发上，可彼此间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显然关系不算亲近。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接的表现在他们的姿态和距离上，很有趣。 “动机呢？” 靳海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吧，不爱的熊熊为什么要杀她？” 听他这么问，九杀无赦的眼微微暗了暗，似乎是想起了舍呢么极不美好的回忆。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木着声音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把不爱的熊熊抓起来问问。” “这年头，闺蜜什么的都不可靠。” “看着亲亲热热的你好我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点小事就嫉恨上了，下黑手呢！” 九杀无赦意有所指的说道。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和尚和梅西的方向，对方似乎正玩着手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注目。 靳海洋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长发青年。 “郑老板，缓步台上的那个镜子后面是什么？” 听他这么问，郑老板本能的僵硬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他抓了抓头发，脸上的茫然不像在作假。 “什么镜子？哪里有镜子？镜子后面什么的我不知道啊？”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说的是不是缓步台上的那面镜子啊，那不就是面镜子么？有什么问题啊？” “你不知道？”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锐利如刀的眼神看的郑老板深深低下了头。 “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压低了声音嘟囔道，有点不服气，但却碍于男人的威压不敢大声反驳。 男人挑了挑眉，忽然笑眯眯的站起了身。 “你跟我来。” 他朝着瘦削的长发青年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拿面镜子跟前。 “这里。” 靳海洋敲了敲镜面。 “听到声音了吗？这里面是中空的，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却发现郑老板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脸上满满的都是茫然和无辜。 “我……我……我要是说不知道……你……你……你信吗？” 靳海洋被他逗乐了。 “你觉得我信吗？” 瘦削的青年摇了摇头，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异常认真的说道。 “闹出了这样的事……人命关天……我可算是真怕了。” 听他这么说，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道怕就好，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是得讲实话。” 他盯着郑老板看了一会儿，然后语气淡淡的问道。 “这房子是谁的？” 果然，此话一出，郑老板的眼立刻就瞪大了许多。 他的嘴巴开合了两次都没说出什么来，最后还是在男人冰冷的逼视之下才怏怏的低下了头。 “您看出不是我的了啊……” 他有些丧气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有人雇我在这个当老板，还把整个游戏流程给我发了一遍。我以为我就是来当桌游组织者和道具管理员的。” “谁知道……这来了第一天就死人了啊……” 说着，他还一脸的后怕。 靳海洋皱了皱眉。 “你说是有人雇你来的？” 见瘦削的青年忙不迭的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追问了一句。 “你知道是谁雇的你么？你们怎么联系？” 他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 这个什么游戏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幕后的人不准备露面，又怎么可能给人留下把柄追踪？ 不过不问出来，他终究是还是不放心。 果然，那瘦削的长发青年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 “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么简单的回答有掩饰隐瞒的嫌疑，连忙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实在桌游论坛上看到的这个消息，有人私信问我要不要当法官，哦，就是游戏中的组织者和裁判员，三天两夜给我2万块，我就答应了。” 第157章 倒霉的郑老板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的眉就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郑老板的脸上扫了扫，绝觉得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你说一下事情的经过，详细点儿啊？” 事到如今，长发青年也看出来事情不对了。 他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的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将他知道的部分全部讲了出来，生怕漏了一点就会遭到警察的怀疑。 “事情的开始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 “本来我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这么多钱就在哪儿玩个几天就能赚到，不过很快我就收到了定金2000元，钱是电子转账，我从ATM机里取出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就来了。” “我来的时候这房子是锁着的，但里面已经布置好了。” “钥匙是和游戏流程一起收的快递，上面没有寄件人，剧本好道具都在房子里。我来之前，所有的玩家都联系过我，我把行程表一一发给他们，也确定了他们到达的时间。” “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是最早到的。她们两个比我还早了2个小时，就在船坞那边的游客大厅等了我一会儿。” “我们一起上的山，小欢欢和熊熊似乎为什么事情争执了两句，两人都不搭理对方，我还是个脸盲，分不清太她们，我们三个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房间是事先就安排好的，按照门上的牌子入住。我跟她俩简单的说了一下游戏流程和注意事项，然后我就去联系司机到码头接茄子和九杀他们那群人。” 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一下。 “和尚和梅西是什么时候来的？” 听他这么问，郑老板低头想了想，然后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他们两个啊，其实我也搞不清楚。” “你们和藤蔓花、小帅、九杀是一个渡轮过来的，因为刮台风时间还提前了半个小时。” “茄子是上一班渡轮来的。和尚和梅西在我们之前联系的时候就没说具体时间，好像他们说过自己开船过来。他们两个很有钱的，我也没敢多问。” 靳海洋点了点头。 “那暗夜飞星呢？” 听他问起这个，郑老板的脸上的表情就更奇怪了。 “暗夜飞星是自己走上来的啊……”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和小欢欢她们进门不久，暗夜飞星就敲门了。我还奇怪他怎么上来的，这房子在山里，我跟着司机转了好久都没记住地方，他竟然只看着地图就找过来了。” “正好那个时候我说我要去接人，但是暗夜建议我们做个独特的出场方式，所以我就在房顶上装尸体，由他出面接人。” “然后我就打电话联系车子。因为之前载我们上来的司机临时有事，所以我只好打了另外一个司机的电话，结果他的车坏了，我只好开着备用车先去加油。” “等我回到别墅的时候，暗夜飞星已经准备好了。” “然后我们一起开车下山，在船坞附近的游客大厅等了大约2个小时，就看见了茄子。” 他一边说一边数人名。 “先是茄子，然后大约半小时之后，和尚和梅西来了，最后就是你们几人。” “情况就是这样，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说起来……”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的看向靳海洋，眼中满满的都是敬畏和困惑。 “警察先生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儿好奇……您怎么知道我不是这座别墅的主人的？” “我觉得我没出什么纰漏啊？” 听他这么问，靳海洋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伸手拍了拍长发青年的后背，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 “怎么称呼？” 长发青年瞄了一眼烟卷上的表示，顿时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摸出打火机就准备给男人点火。 “我姓郑，我叫郑友达。” 靳海洋也没跟他客气，就着他手中的火点燃了一根烟，然后语气淡淡的说道。 “怎么知道的？看你住的那间屋子就知道了啊。” “啊？” 郑友达刚抽了一口，还没等把烟圈吐出来就听到了这样奇怪的答案，顿时就被呛得咳了起来。 听着话的意思，他隐隐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可能，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好看了。 “我……我住的屋子……有……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雇主的安排是玩家都住在二楼和三楼，把他安排在了游戏室的对面，说是为了方便他监督有没有不守规矩的玩家。 他当时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安排。 可现在听警察说他住的屋子有问题，他忽然就心慌了。 郑友达的慌乱和惶恐被靳海洋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下巴，心中暗暗有了成算，不过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 “你要真是房主，你不应该住在一楼西侧这个客房里，至少也得在二层的主卧吧。” 他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五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死亡事件，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因为注射毒品引发的过敏反应死了，当年的案发现场就是你住的这间房，那姑娘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开始僵硬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的郑友达面如土色的捂住了耳朵，踉踉跄跄的倒退到墙边，抖着声音说道。 “别……别说了……” “真的……太吓人了……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我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靳海洋冷哼了一声，伸手指着面前的镜子说道。 “你这里有没有工具箱，给我找一个来。” 工具箱？ 郑友达呆愣的看向靳海洋，见他面露不耐之色，立刻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大厅走去。 “等等。” 男人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闭紧嘴巴。刚才的话不要再跟别人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指着餐厅的方向说道。 “说不定凶手就在里面坐着呢，你知道的太多很容易倒霉。” 郑友达打了个哆嗦，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放心……那我去了啊……” 靳海洋瞄着他背影远去，笑眯眯的摸了摸下巴。 第158章 蛛丝马迹 他一转头，正好看到沈留白站在楼梯下面，正皱着眉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男人几步下了楼，伸手就要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轻巧的躲了过去。 “你干嘛吓唬他啊？” 她轻声的说道，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赞同。 “没有，我吓唬他什么了？” “我就是把事实告诉他而已，这是好意提醒。” “你怎么出来了？是那个小欢欢醒了？” 他机灵的转换了话题。 沈留白知道他的心思，她瞪了他一会儿，倒也没再纠缠下去。 “没有，生命体征稳定，暂时没有清醒的迹象。我是担心你做出过格的事，就出来看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了，刚才有几个人过来敲门问了我一切情况。” 哦，预料之中。 “你觉得谁比较积极？” 他和郑友达离开的时候捏了捏她的手，他相信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沈留白想了想，然后把在场所有人的行为一一点了出来。 “周曼和洪城小帅什么都问，算是态度最积极的。不过我觉得他们不是有什么用心，倒像是更关心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暗夜飞星第一个开口，不过他只提了一个问题，他问了我小欢欢是怎么中毒的，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没有隐瞒他，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一直在想着什么。” “九杀无赦倒是提起了五年前的死亡事件，不过因为我不是那个案子的法医，我没办法回答他。” “飞奔的茄子什么都没说。” “那和尚和梅西呢？”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目光越过沈留白的头顶看向餐厅的方向，意有所指的问道。 “他们有没有人说起镜子？” “有。” 沈留白点了点头。 “梅西在抱怨暗夜飞星选的地方不好，那时候不吃肉的和尚曾经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二楼的镜子，然后又说镜子之前是没有的，肯定有人做了机关……当时暗夜飞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话题也被带过去了。” “这游戏是暗夜飞星组织的？” “看样子应该是，但我不觉得暗夜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她顿了顿，稍微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认真的说道。 “暗夜飞星应该是事先来过这房子的，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他对各层楼的设置都很熟悉，包括游戏室天花板的秘密，已经顶灯开关的位置，这些他都知道。”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比我们都要早到，可能来的时候就把房子看过一遍。” “奇怪的点在于，他对房子的物品摆放也很清楚。” “周曼炖牛肉的时候需要大汤碗，他第一次就打开橱柜就找到了，如果只是走马观花的参观过一次，是不可能做到这个样子的。” “可问题是，他并不是这房子的主人。” 沈留白的表情有些迷惑。 “他太拘束了，看起来跟我们没什么两样，也完全没有东道主的样子。” “而且我觉得，他、飞奔的茄子和九杀无赦应该是认识的。” “吃饭和聊天的时候，他们有过好几次眼神的交汇，都是停留了大概1、2秒钟之后才错过去，我认为这种行为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她顿了顿，语气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偶然和一个陌生人眼神交汇，你是不会和他对视的，因为这样很失礼，除非你发现对方也在看你，你才会回看过去，意思就是在询问对方。” “然而这三个人却是经常性的，尤其是在刚才我坐在餐厅里的时候，几乎是每个问题都有对视发现。” “所以你觉得那三个人有问题？” 靳海洋眯了眯形状优美的眼睛。 “虽然知道你是在工作，可你总看那些野男人真是让人不爽啊。” “你看的这么仔细，是不是一开始就怀疑那三个人有问题？”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黯然。 “不，我没有怀疑他们，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 习惯了默默的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从那些细枝末节中寻找和揣测对方的心思，判断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和危险性，这是她在研究所里觉醒的最重要的本能。 这些事，普通人是不会懂的。 郑友达很快回来的，手里拿着一柄水果刀。 “这个行吗？” “这地方我不太熟，不知道有没有工具箱，我就找到了这个。” 靳海洋和沈留白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奇异的神色。 这刀他们都见过的，正是周曼昨天晚上隐匿的“凶器”。 不过之前刀尖上还沾着红墨水，显然是已经被郑友达给擦掉了。 “你这刀哪儿来的？” 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却没有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刀柄。 “哦？这个？” 郑友达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的想了想，然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个……应该是游戏道具吧。我今天早上发现有人顺着我的门缝塞进来的，我都不知门缝竟然能通过这个东西！” “所以你就拿过来了？” “啊？不能拿么？” 听他这么问，郑友达的心忽然就没底了。 自从知道自己睡在案发现场一晚上这件事之后，他就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不断升腾，总觉得自己是踏进了一个大坑之中，可能被算计的尸骨不剩。 “没什么。” 靳海洋又看了一眼那柄水果刀，淡淡的说道。 “收起来吧，毕竟是刀，别伤了人。”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军刀，利落的调整出一个薄片出来，然后镜面顶部的一字锁孔。 左右校对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锁被打开了。 郑友达的看的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有人会开锁，可开的这么干脆利落的还是第一次！ 幸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警察，要真是换了个别的身份，他都要担心起自家的安全了！ 对了。 既然他有工具，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找工具箱呢。 不过他不敢问，讪讪的看着男人推开了那扇镜子，露出了隐藏在镜面背后的通道。 第159章 镜中死人 “啊……死人了！” 郑老板凄厉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带着颤音的尖叫听的众人背后冷森森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很快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所有人都赶过来了。 那是一个仓储室一样的空间，面积并不大，里面的黑洞洞的，静静的躺着一个女人。 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看样子很像是昨天熊熊的那身装扮。 女孩的脸色铁青，十指指尖根根青紫，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即便已经没了呼吸依旧神色狰狞。 “好可怕……” 周曼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房间里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留白走过去，轻轻翻看了一下死者的眼皮，视线转而定格在死者在外的两只手臂上。 在死者的右臂内侧，有个很明显的红色血点，在死者青白的肤色下越发的醒目。 “心衰的表征。”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死者眼睑内有出血点，嘴唇和面颊都呈现青紫色，全身有紫绀形成，同时存在中心性发绀和周围性发绀，应该是死于心力衰竭。” 她水一样的目光到过死者的颈部、肩部以及的胸前，看到那些青紫的痕迹，忍不住微微挑高的秀雅的眉。 手腕部倒是有捆绑的痕迹，不过那大概率是为了控制死者的反抗，并不能直接造成死者死亡。 心力衰竭？ 病理性的还是人为的？ 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她想的出神，却没注意到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的死状凄惨无比，又僵硬的躺在黑漆漆的密室之中，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周身泛寒。 虽然知道这个看上去柔弱娇软的姑娘是个法医，可随身带着一次性胶皮手套，直接上手去摸尸体，现场版的法医验尸还是令人震撼。 这个时候，沈留白已经开始着手检验了。 她没有移动尸体，而是对现场的情况进行记录。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痕迹和线索都会随之消失，在第一时间固定证据是法医工作的重要原则。 条件太简陋了，又没有工具，只能做最简单的尸表检验。 “死者体表未见致命性损伤，颈部和口鼻腔没有损伤，手腕脚腕处有淤痕，疑似生前被捆绑过。” 说到这里，她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死因是心力衰竭，右臂内侧有针孔，不过因为死者有吸食毒品的习惯，不能排除针孔的来源。” “难道死者死于疾病？”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像。” “会不会是上一次周诗韵案中的那种情况？”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一脸兴味的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共度的那个雷雨夜。 却见精致绝美的少女摇了摇头。 “不完全一样。” 她顿了顿，迅速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格外认真的说道。 “上次我们在周诗韵的胸口处发现了一块缺血区，而且还有字母的痕迹留在上面，这些在这具尸体上都找不到。” “不过死者的手腕脚腕上都有捆绑的痕迹。如果真是刑事案件，那么凶手应当是靠着这种办法控制了她的反抗，用针头注射空气造成了气体栓塞，死者最终很可能死于大量气体阻塞引发心力衰竭，不过这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确定。”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忽然咧着嘴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华国古代有种刑罚叫做‘闷毙’，又称贴加官，说的就是用沾湿的桑皮纸蒙住人的口鼻，一层一层的贴上去，直到受刑人最后死亡。” “你看这个像不像？” 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答道。 “不像。” “不过要是真检测出是被闷死的，我会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 “比起你说的这个，其实我更好奇她身上的这些个针眼。” 她指着死者的右侧肩膀说道。 “这里的应该是最新的，是死者生前造成的。”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尸体左肘关节处的一片青色的淤痕。 “这些是陈旧性的针孔，乌黑色的点很可能是死者生前经常注射留下的痕迹。” 靳海洋摸出车钥匙上的强光手电照了照，果然看到死者手臂上的一片淤青。 “所以，这个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都在吸毒。” 他的语气很是肯定。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毒品注射过量造成的猝死？”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又摇了摇头。 “理论上说是有这种可能的。” 她的脸上罕见的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我个人认为这个可能并不大。”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理顺自己的思路，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你说的这种情况，需要做毒理实验才能确定，现在让我凭空推测那是做不到的。” “现在没有检验的工具和仪器，我所有的猜想都没有证据予以证实，所以这只是我主观的臆断，准确性我不能保证。” “你说说看啊。” 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实法医要是能给侦查活动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那也是大功一件呢。” “把你的怀疑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然后可以以此去寻找证据论证，这也是逻辑推理的一种方式。” “好。” 沈留白点了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进行假设和推理，心中免不了有点紧张。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的双手双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可以证实她在生前曾经被人限制自由。” “死者的左臂肘部内侧有陈旧性的淤青，应该是她多次使用注射器造成的痕迹。联系到死者曾经有吸毒史，这很可能是她注射毒品时候留下的。” “问题在于死者的右上臂内侧。” 她指着尸体胳膊上的那个针孔说道。 “这里的创口明显比肘部的新，看形态应该是死者死前造成的，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一般在上臂内侧静脉注射情况有很多，从针孔的角度和位置来说，死者自己反手使用注射器刺到这个位置存在可能，所以暂时不能排除这个针孔是死者自己造成的。” 第160章 相似的人 “不过结合她的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应该在死之前都是被束缚的状态。因为我的推断是，在她死亡之前，有人给她注什么东西。我们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她的致死因。” 停顿了片刻，沈留白又接着说道。 “死者的肢体肌肉已经僵硬，尸斑已经形成。” 她伸手按了一下，暗红色的尸斑稍有褪色，但却没有轻易消失。 “按照僵硬程度计算，至少死了10小时以上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整，按照尸体的僵硬程度推算，至少在昨天晚上9点，这女孩就应该已经死了。” 死者的眼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惊愕狰狞，浓厚的妆已经花了，只留下一条条青黑的痕迹，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她的眼中有惊恐、有不甘、更有彻骨的恨意。 有这样表情的死者不可能是因病或是自杀，她分明是在恨着害死她的那个凶手。 “报警吧，这一次是凶杀案。” 沈留白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镜子密室被重新锁了起来，连带着里面的尸体一起，她没有触碰现场的任何东西。 死者的形态，周围的痕迹和物品摆放，甚至包括鞋印等等，都是重要的证据采集点，等待着痕检员的现场勘验。 这案子发生在白沙岛，滨海分局并没有管辖权，侦查案件是白沙岛当地警方的工作，她和靳海洋不能越阻代庖。 之前之所以要紧急固定证据，是昏迷的小欢欢需要救治，免不了要移动现场，证据存在即时灭失的危险。 现在这个密室是可以锁起来的，反而不用那么着急了。 “我大致的看了一下，镜子背面的壁纸什么都没有，所以暂时排除因为害怕被发现痕迹所以翻转镜子的可能。”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凶手根本就没有转镜子的必要了，这样只会让人心生怀疑。” 沈留白一边走，一边轻声对着靳海洋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保持着两个人都能听清楚的音量，再远一点的外人就不行了。 “也许他（她）就是想让人发现也说不定吧。” 男人摸了摸下巴，眼神中满满都是意味深长。 “有些犯罪嫌疑人就是喜欢故布疑阵，营造恐怖气氛。” “等人都慌了手脚之后，他才能找到机会下手或者逃跑。” 沈留白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密室里除了尸体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串钥匙。” 她指了指靳海洋手中把玩的那把制式军刀。 “有跟你这个差不多的，应该是开这个镜子密室的钥匙，看来啊凶手把人扔进去后就没准备再进来。” 听她这么说，男人嗤笑了一声，一脸嘲讽的说道。 “他们当然没准备再进来。” “明天警察就要来了，钥匙还留在手里，这不是将自己的把柄给人家送过去么？” 这一点，其实沈留白也是知道的。 警察来了之后很可能开始现场搜查，这房子现在是个密封的结构，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彼此，想做什么都很不方便。 抛弃证物和凶器，除非是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可那样的话范围有限，终究还是容易被发现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放在被害者的身边，反而可以脱清干系。 “现在熊熊死了，小欢欢昏睡不醒，有嫌疑的圈子就剩那么几个人。” 靳海洋接着说道。 “洪城小帅和郑友达基本可以排除了，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对五年前案子有反应的是暗夜飞星和九杀无赦，对小欢欢死亡事件有反应的是梅西和和尚，这四个人的嫌疑更大一些。” “而且比起其他人来说，暗夜飞星、和尚和梅西更有作案的时间。暗夜飞星比所有人都早到，梅西和尚虽然是跟咱们坐一辆车过来的，但他们的准确登岛时间谁都不知道，有可能跟两个女孩提前遭遇，这些等警方到来之后可以重点调查。” “不过这些事暂时可以放在一边。” “咱们两个现在的任务就是守好现场，保证到明天这些证据痕迹证人什么的安然无恙就行了。” 靳海洋笑着说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再次走到床前试探了一下小欢欢的鼻息，再收回手的时候，目光忽然定在了她的脸上。 她低低的“咦”的一声，弯腰凑近过去又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 靳海洋见她表情不对，也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站定。 眼前的女人依旧神色安然双目紧闭，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她醒了？” 男人低低的声音问道。 “不，不是的。” 她摇了摇头，精致的脸上神情古怪，像是想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不太相信。 不过，她还是很痛快的说了。 “死的一定是熊熊么？你绝不觉得……这个小欢欢……长的跟昨天的那个小熊熊……真的很像么？” 她说完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夸张，于是便又上下的打量了床上昏迷中的人一番，越看这种感觉就越是确定。 “真的像啊……鼻子和嘴巴这个位置都一样的，额头的顶部有微微的凹陷，鼻梁这里有填充的痕迹，难道是因为化妆的缘故？” 聊起这个问题，靳海洋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他是见到过熊熊没错，可那是多年以前了，再看到的时候只会觉得眼熟，要他肯定是长得一模一样那是有点强人所难。 更何况，五年过去了，人的相貌很容易发生变化。心境保养都会影响到人脸的细节，更别说现在还有整容术和化妆术这两样神奇的技艺了！ 在他眼中，这些浓妆艳抹的女孩跟大部分人也没什么差别，都是白脸美瞳假睫毛尖下巴，一点儿辨识度都没有，很容易脸盲的长相。 不爱的熊熊昨天顶着浓妆美瞳长睫毛，在他看来轮廓很像方面的当事人，昏迷的倒是卸了妆，但是跟昨天的长相又不一样了，根本就没办法辨别。 死掉的也是个网红脸，尖下巴假睫毛跟这个家伙都是同样的配备，他真心佩服沈留白是怎么看出这两个妆前妆后不是同一人的！ 要真说起来，他眼里就是他家沈教授跟别人长得不一样，每次一出现都自带背景灯光特效，想看不到都困难！ 第161章 互相怀疑 他想的出神，这边的沈留白却已经万分笃定了。 “这个人咱们见过，就算是化了浓妆，她的额头颧骨和下颌跟昨天的熊熊也是一样的，是同一个人。” “所以这是小欢欢？还是熊熊？还是崔佳妮昨天假扮了胡莉莉？” 男人摸着下巴，一脸深思的说道。 他原本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可忽然之间，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这未尝不是一个新思路。 “如果面前的这个是小欢欢，那么死掉的那个就是不爱的熊熊。小欢欢和熊熊都是化名，我们不清楚对应着哪个人……” “如果崔佳妮是熊熊，胡莉莉在那个时候被关在这里不见人，这倒是说得通的。” “昨天晚上，在周曼过来之前，我们不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么？我想那应该是运送崔佳妮的人，然后他应该就躲在一楼的某个地方，直到周曼藏好了凶器才离开。” “一楼我们这边没问题，西侧三个房间，凶手没有躲在游戏室，那么有可能的就是郑老板和变电房。” “周曼藏匿凶器的时候，郑友达的房门是锁着的，所以如果是躲进郑老板的房间，我们应该会听到门响。”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变电房了。” 他笃定的说道。 “今天早上郑友达开门的时候我看了，那屋子的门没锁，一拉就能开，说不定凶手昨天就是躲在那里过夜，然后早上找个时间出现在一楼，我们听说的大门被破坏，应该跟这个人脱不开干系！” “所以根本没有外人，至始至终都是凶手自己的干的！” 正说着，外面的走廊里忽然传来的争吵声。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只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餐厅，两个男音交替出现，很快就吵成了一团。 靳海洋皱了皱眉。 要不是分身乏术，他绝不会容忍那几个人呆在一起，这样太容易给人可乘之机。 可身边一个昏迷不醒的，单放沈留白一个人实在不放心，便只能这样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还吵了起来。 “我去看看，你小心点儿。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叫我。” 他低声对她说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人还有些不放心，想要再叮嘱她几句，却发现她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再啰嗦。 他又看了一眼她，然后有些闷闷的走了。 一开门，外面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进来。 靳海洋微挑高了一侧的浓眉，以为他刚好听到，其中那个声音高亢一些的正是暗夜飞星。 真是稀罕，这个老好人竟然也发火。 他在转角的位置停了脚步，只听暗夜飞星大声说道。 “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你有什么证据吗？平白无故的诬陷人，你知不知道这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他话音刚落，只听另外一个低沉些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我诬陷你？呵呵，我诬陷你什么了？” 竟然是吃肉的和尚。 他这个人从到了别墅开始就很少说话，不过每每有人跟他攀谈倒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若不是五年前靳海洋在案发现场见过他张狂的模样，他几乎以为这两个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屏气凝神，忽然生出了偷听的兴趣，一时半刻倒也不着急进去了。 “你既然说我诬陷你，那咱们就把证据和剧情摆一摆。” 吃肉的和尚冷冷的说道。 “首先，在网上建立群组的人是你，你总撺掇大家玩什么真人侦探游戏，大家同意了你定了时间和场地，跟房主联系都是你一手做的，别人可没插手，对吧。” “第二，你比我们都早来，小欢欢和熊熊也是，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接触。我们几个都是你接来的，之后都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他顿了顿，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低声说道。 “最重要的是，你恨我们，你有干掉我们的动机。”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坐在暗夜飞星旁边的洪城小帅惊得立刻蹦了起来，大踏步倒退了好几米，直到靠上墙壁才面前稳住了身体。 “什什什什么动机？为为为什么要干干干掉我们？” 吃肉的和尚看了他一眼，表情平静的说道。 “跟你没关系，我说的是他要干掉我。” “确切的是我、梅西、不爱的熊熊和小欢欢四个人。” 他站起身，双眼直视着青筋暴露的暗夜飞星，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嘲讽。 “你就是不相信那是个意外事件，对吧。你总觉得是我们几个害了你姐姐，我看你这个人是有被害妄想症！” 暗夜飞星被他的话激怒了。 他“腾”的一声跳了起来，也不去管翻到在地的椅子，抖着手指着吃肉的和尚叫道。 “那当然不是一个意外事件！” “我姐姐那么好的人，她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怎么可能去吸毒？” 听他这么说，吃肉的和尚微微一晒，不徐不缓的问道。 “法医的报告你看过了吧，那你告诉我，那上面的结论是什么？” “你说我买通了法医，那好，第二次鉴定结论你也看了吧，都是一样的！” “你姐姐死于X毒急性过敏性休克，针孔对应的针管找到了，上面只有你姐姐自己的指纹，我们怎么能害了她？” “你家不就是想多要点赔偿么，我们给了那么多还不够，一次又一次的接着闹，现在还发展到杀人？” 他忽然抬起手，手指直直的指向了九杀无赦。 “这回你还带着你姐的前男友过来了？你们两个合伙的吧，我就说两个女的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怪不得要找帮手！” “小欢欢和熊熊的确是带着你姐来我的派对了，但之前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她有个不依不饶不讲理的弟弟，还有个痴心不改的前男友，我请也得把她请回去，真心惹不起啊！” 此话一出，在场人看向九杀暗夜两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洪城小帅紧贴着墙壁站着，生怕自己靠近一步就会被两个煞星误伤。 气氛安静的有些紧绷，站在转角的靳海洋甚至能听到某些人急促的喘息。 半响之后，九杀无赦忽然开口了。 “你说的不对。” 第162章 帮凶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可一字一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确是王霜的男朋友，但我跟这次的事情没关系。” “五年了，我就是想来看看她。” 他顿了顿，然后平静的看向周围人。 “从开始我就说了，我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案发的前一天，我坐渡轮从海都市出发前往白沙岛。同船的还有藤蔓花、洪城小帅，以及法医和警察。我们从下船到被接上山，一直是一起行动，除了晚上回房间，我没有单独脱离视线的时候，我要怎么杀人？” “我没说你杀人，我只是说你帮着暗夜飞星做了一些事。” 吃肉的和尚毫不退缩的说道。 “比如把中毒昏迷的小欢欢放进游戏室，比如处理掉熊熊，这些都不是你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必须要有帮手！” 他环视四周，一脸笃定的笑了笑，然后低声问道。 “除了你，暗夜飞星还能找到谁帮忙？剩下的人有跟他认识的吗？” 他忽然看向坐在一旁的郑友达。 “难不成你想说是郑老板？” 眼见着郑友达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好看了，吃肉的和尚越发的游刃轻松。 “对了，那就找郑老板说说吧。” “郑老板，你是这里的主人，那你告诉大家，究竟是谁跟你联系的，你们当初怎么定的方案？这场什么真人侦探游戏究竟是怎么回事？让我们都开开眼！” 郑友达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他就是想赚点外快连带着去白沙岛玩两天，哪知道竟然遇上了死人的倒霉事，现在还扯到他头上说不清了！ 眼见着场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这回他是不说也得说，说不好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晦气！真是晦气！ 郑友达暗叫倒霉，脸上还得挤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装作完全不在意的说道。 “啊？说这个啊？” “这个重要吗？反正我就是在网上接的单，这房子和地方都不是我的啊，我只是你们雇来的裁判兼打杂的而已，别把我想的那么重要！”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是幽默，谁知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吓得他立刻摆正了态度，恭恭敬敬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倒是和靳海洋知道的没什么出入。 “所以啊，我真是没撒谎，我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的！” 他指着唯一剩下来的一个密封袋，那本来是应该由小欢欢拿着的东西，因为一直没有看到她本人，所以在郑友达手中保管。 “包括这些剧本、角色、道具，都是我进来就放好了的，我只是按照游戏说明书陪你们玩儿而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别忘我身上赖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那个还密封着的牛皮纸袋，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随手撕开了它，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只有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看，这是目击证人的剧本，你们选的A套餐，剧情就是一个人被刀刺死了，死者就是我，我要从游戏开始一直趴到现场勘验完毕，然后还要阻止你们案件讨论，你们以为钱很好赚吗？”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和尚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暗夜飞星，你干嘛做出那样的表情，难道你觉得郑老板的证言有问题？”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也有些好奇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他这个位置隐蔽的很，要不是有心留意的话基本看注意不到。 他的视力很好，果然看到暗夜飞星阴沉着脸，两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似乎是在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只听和尚继续说道。 “还是说……你拿到的剧本跟我们不一样？呵呵……不会吧，咱们不是说好了角色随机抽取，你可别接着自己是游戏组织者的便利出老千！” “你才出老千！” 暗夜飞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然后却转向了郑友达。 “郑老板，我记得我们定制的是A套餐，你确定没有搞错？” 郑友达被他问的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一脸疑惑的回看了对方一样，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套餐不套餐的啊！我不是说了么，我就是来打工的，我来的时候东西都是准备好的，我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啥，要是之前就跟我说要演死者，我肯定要多加钱的，晦气啊！” 听他这么说，暗夜飞星双目发直，一脸解不开的困惑。 吃肉的和尚却不准备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冷笑了一声，伸手从兜里取出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啪”的一声拍到了暗夜飞星的面前。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这是我的剧本，我在这案子里面扮演法医，人是被从下向上的刀刺中心脏死掉的……你的剧本呢？拿出来看看啊！”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梅西。 梅西猛地一个机灵，立刻从怀里也摸出了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 “我的是个路人，不过跟死者有仇……本来是想遭死者寻仇的，结果还没动手就出事了，案发的时候刚好在现场不远处埋伏。” 正说着，他忽然看到靳海洋走了进来，讷讷的闭上了嘴巴。 “怎么不说话了？” 靳海洋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忽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我听着你们讨论的热烈就出来看看，你们继续。” 说着，男人转头看向梅西，在他锋利如刀的逼视之下，梅西心不甘情不愿的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剧本也是持刀杀人的，跟和尚一样。” “我的也是。” 接下来的开口的是周曼。 “我抽到了凶手，所以昨天半夜我要去藏凶器，我把道具刀顺着郑老板的门缝塞进去了。”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周围一眼，然后低声说道。 “我那时候不知道屋子里有人啊，我看咱们人都到齐了，那扇门上也没有标示，来的时候听说有间房子是锁起来的，我以为没人住的。” 第163章 嫌疑锁定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郑友达的证实。 他忙不迭的点着头，跟着补充了一句。 “藤蔓花说的没错。” “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的确看到又把刀在我门口。我开始还吓了一跳，原来那个就是道具刀啊！” 他又转头看向靳海洋。 “之前藤蔓花给我打电话，问还有没有空房，她说她的两个朋友因为台风困在白沙岛上了，想要借住一下。” “空房间的确是有一个，就是东侧警察你住的那里，原本是个多余的房间。” “听说他们会付费，我想着左右还有一间空房，要是能赚个外块也不错。” “我自己的房间是安排好的，因为事先跟暗夜飞星商量好要给大家一个惊喜的，我就没告诉藤蔓花我住在哪儿，没想到她竟然真以为我房间没人。” 接下来，飞奔的茄子，九杀无赦以及洪城小帅也都拿出了自己的剧本。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持刀凶杀案的，差别只在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但还是能看到是同一个故事之中的人物。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暗夜飞星的身上。 吃肉的和尚冷笑了一声，用下巴点指了一下脸色不好看的青年，转头朝着靳海洋建议道。 “警官先生，我看您还是问一问这人吧，我们现在都觉得他的嫌疑很大。” “他比我们来的早，更有便利和杀人的动机。他家人我可是了解的很，不讲理还记仇，你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根本就没用，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说不定这回也是一样。他给我们安排好剧本让我们上钩，然后再找机会嫁祸。我要是早知道这活动是他组织的，我打死都不来，他绝对是想干掉我们为他姐报仇的！” “他们都让你说，那你就说说吧。” 靳海洋笑着看了一眼暗夜飞星，慢悠悠的说道。 “要不你就先给他们解解惑，说说你的抽到的是什么角色，我对你们这个游戏的编排很有兴趣。” 暗夜飞星低着头。 此时风雨虽然减弱了不少，但天空仍旧被厚厚的乌云遮蔽，光线不算充裕。 他背对着窗子站着，阴影遮蔽了他脸上的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不说？” 吃肉的和尚冷冷的说道。 “那就是有问题了。” “我还在想，究竟为什么不爱的熊熊会死掉，原来是因为你在寻仇！” 他话音刚落，刚好撞上靳海洋看过来的目光，心中蓦地一突，已经到嘴边的挤兑就这样生生咽了下去。 靳海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头想着暗夜飞星说道。 “你什么都不说，那不是等着被怀疑么？” “就算是上了法庭的罪犯也知道为自己辩解一二的，咱们华国可没什么沉默权。” 听他这么说，暗夜飞星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一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肃冷狰狞，整个人像是一团火焰一样，散发着喷薄的怒气。 “辩解？” 他冷哼了一声。 “你们信吗？” “就算我把实话说出来，你们也只会更怀疑我而已！” “那个人……” 他手指着和尚座位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铮！你就是个颠倒黑白的小人！” “你说我纠缠不放，你他妈做的那是人事吗？” “五年前你干的坏事别以为没人知道，我已经问出来了，就是你拿着一万块钱逼我姐吸毒，说什么要是她敢试一管你当场就把钱给她，她要是不就逼着她脱衣服跟你……否则你就搞得她在学校念不下去！” “我姐被你逼的没办法，只能按照你说的做。结果她出了事，你们又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说什么她是自己不自爱，上赶着抱你们的金大腿求，被拒绝还不自量力的玩毒品，最后死了活该之类的。好像你们都无辜的跟小白花一样，昧着良心说话都不怕报应吗？” 他顿了顿，目光定定的看向梅西，直看的对方低下头，完全不敢跟他对视。 “说我闹事，我姐冤死了五年！” “我家穷，我爹妈供我们两个读书借了多少外债，眼看着就要出息了，结果一夜之间人就没了，我娘当时就犯了脑溢血，现在半边儿身子都不会动！” “最可气的是你们散布谣言，败坏我姐的名声！” “人都死了，你们就不能积点口德？我后来才想明白，你们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的污蔑她，就是因为你们自己心虚！你们怕被人看出来真相！所以你们才让一个无辜死去的女孩背骂名，你们这是在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来！” “哼哼，不可能的。” 暗夜飞星冷笑着说道。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可能。” 他伸手将自己的剧本摔在桌子上，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 “没错，是我联系了这个民宿，我就是想借用这个地方重现案发现场当年的情况，让真相大白，为我姐讨一个公道。” “我选用的剧本就是当年的案子，凶手就是坐在对面这两个人，当年你们一个提供场地，一个提供毒品，除了你们两人之外，剩下来的都是你们找来的年轻女孩，你们俩是主谋没错！”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脸上带上了一丝疲惫。 “阴错阳差，原本计划好的事忽然出了纰漏，拿到手的基本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连道具都换成了水果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是我姐不愿你们两个混蛋再打搅她……反正我的计划没有实现，不过好在还是有点收获的。” 说着，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录音笔，丢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找小欢欢问出来的录音，你们都听听吧。” 说着，他冷笑着按下了播放键，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和尚和梅西的方向，一脸的讥讽。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播放器里传了出来，的确就是眼前的暗夜飞星。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问你，五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姐姐为什么会去吸毒？” 里面的女人哭着说不知道，然后就痛叫一声，显然是被他扇了一个巴掌。 “是……是有人逼她的……” 她哭着说道，声音抖个不停，话里话外都透着惊恐。 第164章 当年真相 “本来说好要带两个人去，结果一个临时放了我们的鸽子，我就想拉着王霜凑数。” “崔舒妮跟她说是个嘉年华圣诞派对，都是年轻人，想让她见见世面，结果她就信了。” “我去之前也不知道他们玩的这么狂啊，就两个男的……王霜当时就要走，结果刘铮和祝鹏不同意，说我们不给他们面子，要我们坐一会儿才行，否则也没车送她下山离岛。” “王霜没办法，就答应了。” “后来他们越玩越疯，祝鹏还拿了药出来，招呼我们一起玩。” “王霜不愿意，她说要走，哪怕自己走下山，要不就报警举报他们容留吸毒，结果一下子就惹恼了刘铮。” “刘铮当场甩出一万块钱，说为了防止她举报，她也得跟他们一起，但是给她1万块钱当补偿，要不她拍点不雅照片留下，反正她的有把柄握在他们的手里，要不他不放心。” “王霜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了针管。她说她自己来，然后就找了个房间，刘铮和祝鹏他们就在门口看着。” “然后……然后她就死了……” 说到这里，女人哭的更大声，几乎是尖叫着说道。 “这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怎么知道她会死，我怎么知道刘铮他们玩的那么疯，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们都怨我！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啊！她不愿意大不了就直接报警呗，或者软和点跟刘铮祝鹏他们撒个娇求个情，哪怕是陪他们也比那针管强啊！为啥非得当着刘铮的面直接惹恼他，为啥非得置气！是她自己蠢想不开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录音播放完了，全场一片寂静。 吃肉的和尚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暗夜飞星。 要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暗夜早就被他捅成了筛子。 “你这录音是怎么来的？” 靳海洋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录音笔，忽然开口问道。 话一出口，他就见暗夜飞星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很快他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一往无前的坚定。 “我问她，她自己说的。” 他话音刚落，男人就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充满了不屑。 “你问她她就说，五年过去了，你怎么今天才拿到这条录音？” 暗夜飞星的眼神暗了暗，然后一脸坦然的说道。 “以前我没找到她，她是我姐的同学没错，可出了事之后她就退学了，我想找她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头绪。” “我原本只是有一搭没一撞的发帖子，有一次就看到她在当年的新闻帖子下面留言为自己辩解，我就起了疑心。” “我调查了她的发帖纪录和物理地址，最后发现她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于是我就跟她搭讪，邀请她进入我临时建立起来的侦探游戏群组。” “就这么简单？” 男人定定的看向他。 “就这么简单。” 暗夜飞星平静的回答。 这段话他说的格外理直气壮。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巧合，可是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一直相信是姐姐的在天之灵在指引着他为她报仇血恨。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当年的当事人，我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就什么都跟我讲了。” “当然，你们也听到了，我打了她，因为她害了我姐姐。” “就这么简单。” 他又强调着重复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嘴巴。 房间里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 和尚和梅西脸色不好，余下的人则是左看看又看看，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靳海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对。”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体走到窗边，轮廓深邃的俊脸半隐在阴影之中。 “不是这么简单吧。” 他顿了顿，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烟，夹在修长的指尖把玩。 “你遇到小欢欢是什么时候？” 暗夜飞星被他问的一愣，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的答道。 “是在晚上睡觉之前，没到午夜。”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打她了？” 说起这个，暗夜飞星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自然，他大喇喇的点了点头。 “嗯，扇了一个巴掌。” “就一个巴掌？没干什么别的？” 他的问题似乎激怒了暗夜飞星，他冷冷的反讽了一句。 “要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她是我家的仇人，我却不可能跟她一样！” “在你房间问的还是在她房间？” “在她房间，我上去找的她。” “喔。” 靳海洋点了点头，忽然出其不意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她最后喊的声音那么大，为什么我们都没听到？” 听他这么问，暗夜飞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 “你们住在一楼，当然听不到三楼的声音。” “喔。” 靳海洋再次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和尚和梅西。 “那你们呢？” “你们也没听到吗？” 两人同时抬起头，又同时摇了摇头，都是满脸的茫然。 “也许是门隔音效果好呢！” 暗夜飞星辩解道。 “这可不是你说就算的。” 男人笑了笑。 “来做个侦查实验吧，把这段对话再重现一遍，不用太大声，你看看隔壁能不能听到。” 暗夜飞星不说话了。 然而靳海洋却没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看到尸体的时候，你张口就叫出是小欢欢，为什么？” 暗夜飞星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她是我姐的同学，真名叫做崔舒妮，我想找她很久了，当然认识她。” “不对吧。” 男人慵懒的笑了笑，伸手西侧的位置说道。 “你要是真的记得住崔舒妮长什么样，你那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死掉的是谁你真的知道吗？是崔舒妮还是胡莉莉？” “当然不是崔舒妮，崔舒妮是小欢欢啊，小欢欢不是昏迷了么啊。” 暗夜飞星本能的答道。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录音里的女人可是提到了崔舒妮的名字，那怎么又可能是崔舒妮本人呢？ “你认出她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因为她手脚上的伤痕吧。” “看来你也发现不对了。”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 “死者叫胡莉莉。崔舒妮，也就是你说的小欢欢，现在的确还躺在房间里昏迷，不过昨天她可是跟一起上了三楼叫人吃饭的。” “你那份录音里小欢欢有直接提到崔舒妮的名字，你觉得正常人会这么叫自己吗？” 靳海洋冷哼了一声，一句话就说的暗夜飞星僵在当场。 第165章 认错了人 话说到这里，暗夜飞星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有些神经质的咬住了下唇，十指紧张的扭在了一起，眼珠不停的转动着，显然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靳海洋将他的表现全都看到了眼里，他不在意的笑笑，然后接着说道。 “说到这里，你自己也发现不对劲了吧。” “你一直笃定自己下手的人是崔舒妮，结果录音出现了反证。那就是说，你动的人应该是胡莉莉。” “然后现在胡莉莉死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崔舒妮昏迷不醒，你要怎么解释呢？” “你说的时间不对。晚上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你房间左右对面都有人，先下手不容易吧。” “郑老板说我们到来之前，他有段时间出去联系接船的车，我倒是觉得你控制胡莉莉应该就发生在那个时间点。” “你处理完了你认定的小欢欢，你一直以为她是崔舒妮，那是因为你从开始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你跟着郑老板一起出门，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你故意说她不愿意下楼吃饭，你引着大家上楼，其实就是在做出小欢欢还在房间的证据，其实那个时候她人已经被你藏起来了吧。” “证据是你手机的通讯记录。” 他顿了顿，然后笑着说道。 “我记得当时敲门没反应，你给小欢欢打了个电话。然后里面就传来了她的声音。” “第二天，我们去了胡莉莉的房间，门反锁的，手机在房间里，你进不去也没收拾残局，所以她的东西都在。” “如果这是你做的手脚，那手机上面应该有你的指纹，而且在小欢欢的手机中，你电话铃声设定应该就是小欢欢本人的对答。” “既然你能拿到小欢欢的录音，那再录一段回应也是不难的吧。” “然后你是怎么处理的崔舒妮呢？” “这两个人都是你当初带着你姐姐去派对的人，你没理由只对付一个吧。” 他笑着说道，目光灼灼的看向忽然平静下来的青年，眯起的眼睛划过一抹精光。 听他这么说，暗夜飞星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 靳海洋也不去管他。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玩家一样，一点点的给在座的众人分析剧情。 “我猜你应该不是这房子的主人，家庭和财力的问题抛在一边，单说如果你手中有所有房间的钥匙，这件事你做起来会比现在要完美的多。” “最晚明天早上警察就来了，痕检提取手机上的指纹和通话记录，应该能印证我之前的推论。” “如果崔舒妮醒来，她的证言也是很有力的证据，如果在崔舒妮房间中能找到一些痕迹和物证的话……” “别说了。” 暗夜飞星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闭上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满是平静。 “我说实话，我的确是做了一些事，但胡莉莉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事情的确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之前做了一些手脚。” “我比你们早一天到达白沙岛，因为知道郑老板到达的时间，我掐着点上了山。然后不久，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也来了。” “我只知道小欢欢是崔舒妮，不爱的熊熊身份我不确定，我就把郑老板支出去，趁机进了挂着笑脸的房间，暗示之前我收到的游戏流程上写明白的，我确定我没进错门。我逼问她说出实话之后，就用七氟烷迷晕了她，然后堵住嘴巴绑住手脚，将她锁在了她的房间。” 他顿了顿，冷冷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和尚和梅西。 “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朝真正的仇人讨债。崔舒妮也好胡莉莉也好，她们虽然可恶，但毕竟不是直接逼死我姐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冤枉人。” “我逼着小欢欢录下了应答，然后设为了我手机的专用铃声，然后把音量调大之后扔在了床上。” “我跟着郑老板一起去码头接你们上山，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回房间，而是跟着郑老板一起，那个时候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按照计划，我去找人跟我一起到小欢欢的房门前，我需要有人替我见证小欢欢还在房间……” 说到这里，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没想到竟然找了一个警察和一个法医上来，真是老天都不愿意我顺利完成计划！” 听他这么说，那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嗯，的确是不怎么走运。” “上一个让我帮着做不在场证明的家伙，现在已经一审开庭完毕了。” 暗夜飞星征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觉得一切都很顺利。可等我安顿好一切晚上再找机会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们在里面被反锁，我已经进不去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她醒了，她反锁了门，所以我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了一个安眠药昏迷的人！” “她身上的伤痕和一副跟小欢欢一样啊！现在你告诉我死的是胡莉莉，那小欢欢这段时间都在哪里？” 说到这里，暗夜飞星的脸上也是满满疑惑。 靳海洋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的样子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不像是在说谎话。 只听暗夜飞星接着说道。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很多都和我计划的不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郑老板。 “我记得我给你剧本了的，我让你准备针管作为道具，然后我自己会抽到凶手的号码，趁着午夜只有凶手可以活动的时候把针管放在五年前的案发现场，介意展开我要的剧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完全变了！” “101那个房间原本是不应该住人的，郑老板住在103，就是警察住的那间。所有人中只有我抽到的是之前我定下的剧本，但是道具由针管变成了水果刀！” “我抽到的不是凶手而是死者，原本午夜后所有门都要锁的规矩也没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们被人困在这座别墅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按照改了我的设计！”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这么回事吗？” 说着，他阴沉的目光投向郑友达，看的对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不……不是我啊！你别血口喷人！” 郑友达颤颤巍巍的叫道。 “我根本就没跟你在网上对过什么台本，你们的游戏道具和剧本什么的也不是我准备的，我也是来到这个房子之后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啊！就是一个拿了钱过来干活的！你们之前怎么商量的我都不知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的银行账户，看看是不是在一周前有笔定金打进我账户里了！” “我跟你们这个见鬼的游戏根本就没有关系！” 第166章 神秘人 “跟我联系的人就是这个！” 郑友达摸出手机调出了一封邮件，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 那是一串火星文字符，邮箱使用的也是域外的服务，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线索。 “我们所有的交谈记录都在这里，不信的话你们去查，我保证我没删掉一封！” 郑友达轻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窥向暗夜飞星。 “幸好我留了个心眼，要不这么闹起来，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靳海洋拿过他手中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的确都是关于这次游戏的安排，对方的回信时间并不固定，郑友达的表情和动作也不像是在作伪。 他不怀疑郑友达，因为他在这起案件中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行动，他只是被幕后人竖立在明面吸引火力的靶子。 如果暗夜飞星说的是真的，那么破坏了他计划的人究竟是谁呢？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中的梅西忽然动了。 他“呯”的一声重锤了一下桌子，瞪着暗夜飞星的眼中有压抑不住的仇恨和愤怒。 “什么有人破坏！这就是他妈的放屁！” “要你按你的计划，你千方百计的把我们聚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吓吓我们就算完事吗？别逗了！你他妈的别把人都当成傻子！” “这才是你的计划吧！你就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干掉为你那个死鬼姐姐报仇！你不是已经杀掉两个了吗？接下来的是我还是刘铮？来啊！来啊！” 他叫的面红耳赤，朝着暗夜飞行的方向就要冲过去。 要不是洪城小帅和飞奔的茄子一左一右拦住了他，他几乎就要冲到暗夜飞星近前了。 吃肉的和尚起身拍了拍梅西的肩膀，然后冷着脸看向靳海洋。 “梅西的话糙理不糙。” 他顿了顿，然后朝着暗夜飞星冷冷的一笑。 “五年前我们玩过了，但我跟梅西也付出了代价。你们家一直不依不饶的我也认了。” “但是这回可是你过分了。你说你的计划就是找到真相，那你为什么要绑架崔舒妮，还杀掉了胡莉莉？” 见暗夜飞星梗着脖子要反驳，吃肉的和尚完全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活动是你组织的，地方是你选的，就连剧本都是你写好的。” “现在你说有人截了你的胡，事情没按照你的计划走，你是想把责任都推给一个莫须有的犯人吗？” 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靳海洋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向暗夜飞星。 “你承认你抓了小欢欢……然后呢？” “你就这么把她扔在房间里？你不怕她逃走或者是大声求救？” 听他这么问，暗夜飞星的脸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他扭过头，最后还是扛不住靳海洋冷厉的目光，不情不愿的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给她用了高浓度的麻醉剂，我害怕她苏醒，又给她灌了两片安眠药……” “但我只用了两片啊！就两片！她最多也就是睡8个小时而已，那麻醉剂是挥发气体，在空气中很快就散了，只能暂时控制她一下，绝对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的这番话，立刻招来了和尚和梅西一致的嗤声。 梅西挣脱了身边人的压制，一脸讥讽的大声喊道。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 “他说他就用了两片安眠药？你们信吗？两片就能把人搞到昏迷不醒？我看你就是想直接弄死她，这样就没人知道你干过什么坏事了吧！” “谁没事闲的带着麻醉剂和安眠药来？谁不知道毒麻品想搞出来点得多费劲儿？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想吓唬我们一下？我祝鹏可不是白痴由着你耍！”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都有些变化，充满质疑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暗夜飞星，看得他忍不住反驳道。 “你们怎么知道崔舒妮的昏迷跟我有关系！按警察的说法，我碰到的应该是胡莉莉才对！” “说我别有用心？我看你们才是吧！” “我从拿到剧本的时候就知道是被人给耍了！原来我还没搞明白，现在看起来，没准儿就是你们两个！” “五年前要不是你们搞事我姐也不会死！听说你们出来之后有人总拿着当年的事跟你们要钱，其实你们也快忍不住了吧！” 他顿了顿，然后红着眼看向一旁的靳海洋。 “警察先生，我承认我是动了胡莉莉没错，但我真没想把她弄成这样！崔舒妮的事也跟我没有关系，我现在根本就分不清她们两个了！我根本就是不是这房子的主人，也不知道什么钥匙！” “反而是那两个人才可疑！” 他指着梅西和和尚说道。 “五年前他们就来过这儿，说不定那什么密室之类的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我打听过了，胡莉莉在我姐的案子了结前发了一大笔横财，原本她家就是工薪阶层，一夜之间忽然就拿出全款在海都西区买了一栋跃层的洋房，要说没问题你们信吗？” “说不定就是胡莉莉拿着当年的事跟他们要钱，他们扛不住及动了歪心思，想要找机会干掉她。” “结果刚好赶上我这个计划，于是有些人就将计就计，连带着把这口黑锅甩在我头上！” 说则，他昂着头环视了一圈，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们想一想，胡莉莉死了，崔舒妮中毒昏迷，我被当成了凶手……如果案子就这么了结了，究竟是谁最占便宜？” 他伸手指了指一脸怒容的梅西和和尚，冷笑着讥讽道。 “你们别瞪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敢说没被胡莉莉讹诈？” “当年没她的证言，你们说不定罪名还要加上一条，也不是判个一年几个月就出来那么简单！说起来她要那么多钱，你们也不冤，那里面有我姐的一条命！” 他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靳海洋。 “我做的事我都承认了，我王霁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但别人想要甩给我背的黑锅我可是不认的！” “要说嫌疑，我绝对祝鹏和刘铮比我更大！我要是真想报仇那也是找他们俩，那才是害死我姐的真正凶手，杀掉那两个丫头有什么用！” 第167章 混乱的身份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靳海洋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道。 “都别吵了，吵半天也没什么进展，你们觉得这么浪费时间有意义么？” 他看向王霁（暗夜飞星），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遍，发现对方毫不避讳的跟他对视，一点儿心虚的意思都没有。 男人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这样吧，明天早上以前，我会看管暗夜飞星直到警察到来。” 他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王霁。 “你的钥匙给我，你那房间也算是案发现场之一了，咱们两个晚上暂时在一楼客厅里对付一下吧。” 说着，他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王霁毫不犹豫的摸出了钥匙，干脆利落的交到了靳海洋的手中。 “可以。” 他抬起头，视线大喇喇的扫过对面和祝鹏和刘铮，露出满满的挑衅。 “我现在可是跟警察呆在一起，万一这房子又出了什么事，那可绝对赖不到我头上了。” 他这么说，众人也挑不出什么别的毛病。 闹了这么一通，时间已经到了黄昏。眼看着距离天黑也美誉多长时间了，众人都觉得没心情吃饭，于是很快就各自散开，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 靳海洋在厨房里翻了翻，找到早上打开的一桶麦片。他取了一盒牛奶热了一下，然后将混合着麦片的牛奶送到了沈留白的门前。 因为被王霁绊住了，靳海洋不能进去去看她，只能在门口叮嘱她记得吃东西。 “她是你女朋友？” 王霁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 男人痛快的点了点头。 他不觉得暴露两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对的，就算这个暗夜飞星有心报复，他也能护得她周全。 更何况，他并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敌意。 “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他随手递了一盒牛奶给王霁，自己也灌下了一大口。 “喝点吧，垫垫胃，晚上估计没饭了。” 王霁伸手接过来，低声的倒了句谢谢，就闷不吭声的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答了一句。 “以前是有的。”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不是八卦的人，随口而出的问题不过是想松懈一下对方的情绪，连带着探知对方的心思。 有些话，只要开了个头就可以了，对方要是想说下去自然会说。 一味的追问，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果然，只听王霁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 “本来是有的，现在应该算是没了吧。” 他叹了口气。 “时间真是最可怕的东西，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再刻骨的怨恨也淡了。” “这些年，我家也渐渐接受了我姐死掉的这个事实，谁都不再提起她，人终究得朝前看。” “原本我和我的女朋友是准备结婚的，但就在半年之前，我一直追查的东西忽然有了回音。” “有人给我寄来了邮件，说当年我姐的死另有原因，是被刘铮和祝鹏逼死的！” “开始的时候我半信半疑，因为我收到过很多的假消息，这年头骗子什么手法都会用。可对方又接连发来了一些录音，都是那群人聊起当年的事说的话，含义挺隐晦的，但还是能听出一些毛病。” “我问对方想干什么？它没有回答，只是给我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那是一份真人游戏馆的广告，地址就是咱们现在的这座房子，也是我姐出事的地方，还有一些我姐出事之后报道的截图。” “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我动心了。” “我本来就是药剂师，平时可以接触到一些毒麻品，我就每次偷偷扣下一点报损耗，然后自己存下来。” “我觉得我能计划周全，我提前跟出租方联络，然后将定制的剧本发给了它，我觉得我能做的天衣无缝。” “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想让他们亲口承认当年的事，给我姐一个清白！”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看起来，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中了人家的圈套。” “也算是我不走运吧，我弄坏了门锁，却没想到山上有泥石流，把自己也困住了！” “这回我就算能全身而退，估计前途和家庭也算没了。” 他抬起头，一脸忐忑的看向靳海洋。 “警察先生，我……不，要是你们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证据，会不会把胡丽丽的死也算在我的头上啊……” 听他这么问，靳海洋轻笑了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你干的，也没有证据指向是你干的，当然就不会。我们是要看证据的。” 王霁点了点头，眼中依旧有些担忧，但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他闭上了眼睛。 靳海洋也不管他。他现在正在跟沈留白发信息。 崔舒妮还没有醒，不过生理指标倒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按理说，她现在早已脱离生命危险，应该随时都可能清醒过来。” “其实我这段时间观察过她的生理指标，没什么异常，一直在沉睡我也找不到原因。” 她在信息中说道。 靳海洋又将刚才的对话简单跟她描述了一遍，半响之后，才看到她回了长长的一段文字。 “靳海洋，我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 “还记得我说这两个人有点儿像的事吗？你说她们化妆卸妆的脸差距很大，所以我们都觉得王霁是看到崔舒妮手脚上的捆绑痕迹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可问题在于，我在检查胡莉莉尸体的时候，发现她的手脚上也有勒痕。” “如果仅是凭借这种简单的痕迹，那么王霁有没有可能认错了人？” “我的意思是说，他究竟能不能确定自己绑的人和逼问的人就是胡莉莉？” “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这两个代号究竟对应的是谁？” “如果从一开始王霁就弄错了人，录音中的那个是胡莉莉的话，那崔舒妮安眠药过量昏睡的现况究竟是谁造成的？又是谁把她放在那个天花板上面的？” “靳海洋，我有一个猜想。” “昨天周曼来之前，走廊里那个脚步声，真的是有人躲在变电房直到早上吗？” “你觉得，会不会……那个走过去的人就一直躺在那儿，直到我们发现她？” 第168章 她接近真相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 如果昨天晚上走去游戏室的就是崔舒妮本人，那么那个一去不复返的脚步声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靳海洋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自己服下安眠药，虽然可以作为苦肉计转移众人的视线，但这样做无疑是冒着天大的风险，用命在赌。 如果沈留白没有及时发现她，如果众人不知道要怎么救人，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不会，正常使用的镇定药效大约6时。” 看到靳海洋的疑问，沈留白用手指点击着屏幕回复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崔舒妮，对方依旧紧闭着眼呼吸均匀，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睡眠一样。 “之前我以为她服用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可现在看来，这个剂量应该不足以致死。” “不过虽然不会死，但依旧有醒不过来的危险。” “那你为什么说可能是她自己服下去的呢？” 斜倚在沙发上的靳海洋发送了一个疑问。 “我只是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这个结论而已。” 沈留白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窝在沙发上继续编写消息。 “假设这个密闭的房子中没有外人。在郑友达出去联系车的时候，王霁扣住了胡莉莉，然后将她迷昏并灌下安眠药。” “在王霁和郑友达出去接我们的时候，房子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昏迷的胡莉莉和崔舒妮。” “你说你觉得王霁没有说假话，那么能对胡莉莉动手的是不是就只剩下崔舒妮了？” “既然死亡时间至少是在昨天傍晚，但人多的时候杀人真的不可能不被发现，而且死者的口鼻部没有发现纤维，基本排除了消声的可能。” “把胡莉莉的死亡时间放宽到中午，有机会动手的是王霁、郑友达和崔舒妮。推定时间是在中午12点左右，那时候王霁和郑友达应该在下山的路上，所以崔舒妮的嫌疑最大。” “崔舒妮将胡莉莉放进了镜子密室，或者是在那里杀掉了她。” “晚上的时候，崔舒妮找机会将镜子密室的背面翻转了过来，这样只要有人注意到就能发现镜子的秘密，然后找到胡丽丽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崔舒妮已经成为了一个受害者，躺在游戏室的天花板上了。”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受害者会是凶手，她完美的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让镜子翻过来，那是因为密室迟早会被发现，如果在她醒来之后才找到胡丽丽的尸体，那她之前的掩饰就算白费了。” “崔舒妮应该是知道王霁迷晕了胡莉莉，于是她就借着王霁用安眠药这个引子，将原本胡莉莉的遭遇转接到自己的身上，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才是那个从开始就被下了黑手的小欢欢。” “小欢欢这个代号并没有指明具体的人，或者崔舒妮从开始就误导了王霁，让她以为小欢欢才是那次事情的主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整个计划八成也是由崔舒妮主导的，王霁的剧本被换掉是她从中做了手脚，而雇佣了郑友达的人也应该是她！” 靳海洋一边看，眉头皱的就越紧。 他伸手推醒了还在打盹的王霁，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抓住的究竟是崔舒妮还是胡莉莉？你能分得清楚吗？” 听他这么问，暗夜飞星还没睡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答道。 “其实我分不清她们。” “来之前我只知道她俩的名字，我去我姐的学校找过人，但是她们都躲着我，后来崔舒妮直接退学了。” “我只知道小欢欢是这件事的当事者，不爱的熊熊有没有参与我不知道。因为那封邮件中只提示我，从小欢欢嘴里能拿到说话。”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小欢欢？” “小欢崔舒妮，画着烟熏妆，穿着粉色的裙子，个子比较高，家庭条件好，是个大小姐。不爱的熊熊是个爱勾引人的外围，邮件里是这么说的。” 这些描述其实都很模糊。 烟熏妆可以随时卸掉，粉色的裙子崔舒妮被发现的时候也穿过，个子更是可以用高跟鞋填补。 “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男人疑问的看向王霁，锐利的目光看得他心中一阵发凉。 “有，我还收到了一张照片。” 说着，他指着已经被靳海洋没收的手机说道。 “就在里面。” “你要是不愿意用我的手机，可以登录我的邮箱查看，邮件都在里面。” 靳海洋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按照王霁的口述，他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那几封邮件。 内容跟王霁说的差不多，而且对于“小欢欢”的描述也是一般无二。 画着烟熏妆，穿着粉色的裙子，个子比较高。 附带的照片有些模糊，但乍一眼看上去跟崔舒妮和胡莉莉都有些相像，一张标准的P过图的自拍照。 按照这张图像，的确没办法确定究竟谁是谁。 “你确定你没抓错人？” 他转头看向王霁，却见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 “那时候……我脑子一热就上了，我抓着小欢欢问她就说了实话，所以我也没多想。” “现在再回忆起来，既然胡莉莉和崔舒妮都来了，我随便抓哪一个问都成，所以我也不知道小欢欢究竟是哪一个。” “后来崔舒妮不是在房顶上被发现了么。我看那女的长的有点像，手脚都有被绑过的痕迹，她也穿着昨天我见过的衣服，我就以为她是小欢欢……” “所以，你不确定你下手的是崔舒妮？” 靳海洋皱着眉，再次确定了一次？ “是的，我不确定。” 王霁点了点头，笃定的回答。 靳海洋摸出手机就开始给沈留白写信息。 而同一时刻，收到了消息的沈教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她走到床前，盯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撩起了她衣服。 她的目光投在心脏的位置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纹身，是一个手托眼睛的形状。 沈留白冷静的把崔舒妮的衣服又放了下去，然后拿起手机就开始拨打靳海洋的电话。 身后，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她冰冷的看着沈留白的背影，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意，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分体式台灯…… 第169章 你也不过如此 白炽灯的光从头顶上散落下来，照的室内一片清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崔舒妮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病态的蔑笑。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传说中的人……” “呵呵，难得他那么看重你，也不过如此……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的……蠢货！” 她昂起下巴，长长的头发垂在脸侧，越发衬得那黑沉沉的眼阴郁幽深。 卸了妆，她不再是一副网红的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暗淡无神，嘴唇也淡薄的没有颜色。 她忽然咧出了一抹笑，然后伸手捡起了沈留白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闪烁，“靳海洋”三个字出现在眼前，显示对方的电话正等待接听。 崔舒妮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挂断键。 看着对方马上又打过来的电话，她再次挂断之后，然后随手回复了一条短信。 “没事，我在查看崔舒妮的情况，有话一会儿再说。” 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又在句末添加了一个笑脸。 然后，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凑近了看着少女精致的轮廓。 “你就是靠着这张脸才活下来的吧。” 她喃喃的说道。 “遇上你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不过就是长的好看点儿……” “他说你近乎完美，我怎么看不出来？” “弱鸡！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的蠢女人，连令人信服的能力都没有……” “还是说……你其实是靠身体的？” “不过，要是没遇上你和那个警察，我干掉那群笨蛋会更顺利一些。” “没关系，等我除掉了你这个‘意外’，我会按照计划对付刘铮和祝鹏。” “我帮那个死鬼报了仇，她就不会夜夜缠着我了吧……呵呵，把跟她有关系的人都送去陪她……” “反正我也是个中毒昏迷的‘被害者’，谁能想到是我出手呢？” 随手拿起刚刚砸下去的台灯，崔舒妮站起身，高高举起手臂，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 “初代唯一幸存者又怎样？那群蠢货都是废品，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 “就跟那群没脑子的虫子一样，生存的意义就只是吃喝玩乐而已，对这个世界跟本就没有任何贡献，不如废物利用，让我解脱……” “Sheen，跟着那群笨蛋一起去死吧，我帮你终结，你不用太感谢我……” 说着，她扬起手腕，抓着台灯的灯座狠狠的朝着沈留白的头部砸去。 呯…… 崔舒妮惊愕的瞪着眼，她的手腕被死死的抓住，然后扭向了另外的方向。 台灯掉落在地上，滚动的装在柜子的边角，然后断成了两截。 “呼……呼……” 沈留白猛地松开崔舒妮的手腕，顺带着推了她一个跟头。 “你……” 见对方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沈留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然后冷笑着说道。 “你都说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你以为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是装的？” 崔舒妮又惊又怒，她总算没忘了自己的处境，压低了声音叫道，语气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我明明砸到你了！你怎么可能没事？” 沈留白揉了揉肿痛的肩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露惊惶的崔舒妮。 “你站起来的时候的声音，光影的变化、角度，只要预估好了，避开要害还是没问题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然而却是没有温度的绝对冰冷。 “幸好我不是靠着这张脸活下来的。” “这里……比你想的要好用的多。” “说吧，你嘴里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崔舒妮的脸色变了变，她调转视线，也不看沈留白的眼，冷着声音说道。 “跟你有关系吗？” “反正你已经脱离了研究所，你想要跟那群笨蛋为伍，你根本不配知道他的任何事？” 沈留白皱了皱眉。 “胡莉莉也是你杀的？” “王霁将她迷昏了之后，你就趁着他出去接人的机会把胡莉莉运到了镜子密室里。” “你用针管给她推了大量的空气，造成她空气栓塞死亡。胡莉莉有毒瘾，你保存了她之前的针管，制造出她自己注射过量的假象，对吧。” “王霁并不知道胡莉莉已经死亡，还傻傻的按照计划做了她在房间的掩饰。你自己吃了安眠药，然后赶在午夜刚过的时候走到游戏室的天花板上躺下，你的计量不足以致死，那个位置也可以让我们及时发现你。” “你做出这些布置，绝对不是为了只杀掉胡丽丽吧。” 沈留白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自己刚才说了，让我跟着‘那群笨蛋’一起终结。” “那群笨蛋还包括刘铮和祝鹏吧，当年你们一起搞出的事，是不是让你活不安稳了？” 说到这里，沈留白如愿以偿的看到崔舒妮脸上的一抹僵硬，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如果只是把你放在房间里静养，你是不是准备晚上的时候找机会杀掉刘铮和祝鹏，然后再吃颗安眠药装作没有醒过来？” “那些人是不是告诉你，只要消灭了心中的恶魔，你就能获得安宁？” 精致的少女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满的都是讥讽。 “别傻了，崔舒妮。你听他们的话，你被他们洗脑，那样你就成了新的恶魔！” 正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就被一股大力踢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脸焦急的靳海洋。 见屋里一片狼藉，他的眼神暗了暗，冲进来的时候先把沈留白上下打量了一番。 “没事吧？” 他低声问道。 话音未落，他就眼见的看见那纤细脖颈后侧的红肿，鹰一样的利眸立刻危险的眯了起来。 “她伤了你？” “没事。” 沈留白摇了摇头，指着一脸阴沉的崔舒妮说道。 “看住她。她有可能还有动手杀人。” 一楼的动静惊动了所有人。 郑友达、茄子、九杀、小帅、和尚和梅西纷纷跑了下来。看到房间里一站一坐的两个女人，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 洪城小帅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爱的熊熊……不是昏迷了么？ 听说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醒来，怎么就忽然坐在地上了？ 看着一屋子的狼藉，明显是有人打架了，难道是‘白’跟‘不爱的熊熊’动手？ 两个女人？ 为什么？ 第170章 告一段落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室内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洪城小帅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耳边听到了一阵有远及境的警鸣声。 沈留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感觉的身体有些虚软，被台灯砸中的伤处痛感越发的强烈，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要不是靳海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差点就要站不住。 “你流血了？” 男人又惊又怒的说道。 他摸出手机就要拨打急救电话，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按住了动作。 “没事，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只是小伤口，不碍事。” 她有些虚弱的说道。 靳海洋还想说什么，却见她的身体忽然软了下去，好在他一直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 “这样不行，你得马上去医院。” 男人扶着她慢慢靠在墙上，转头朝着已经惊呆了几人叫道。 “给我倒杯水来，要快！” 听他这么说，几人都像是被忽然惊醒了一样，纷纷回过了神。 不过，他们倒是有志一同的避开了坐在地上的崔舒妮，纷纷别开眼睛不看她，不敢同她森冷的目光对上。 郑友达抢先一步跑到了厨房，很快就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递到了靳海洋的手上。 “喝点热水。” 靳海洋蹲下高大的身体，将手中的杯子凑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喝了几口，然后又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她后颈的伤口。 白嫩的肌肤一片红肿。当中一个形状狰狞的伤口，皮瓣泛出大约5厘米左右，有血不断渗出来，汇成了一道道血线。 靳海洋抢到卫生间取了一块毛巾过来，用清水洗过之后压在了她的伤口上，有些心疼的问道。 “疼吧？忍着点，一会儿止血了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岛上没有大的医院，只有一个小小的驻岛医疗室，专门为处理游客的意外受伤设立的，倒也能够解决这样的外伤。 沈留白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晕血症犯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男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崔舒妮的时候，表情就不那么平静了。 “故意杀人，故意伤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一脸苍白的女人抬眼看了看他，黑漆漆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奇特的情绪。 她根本不回答男人的问题，反而转头看向了沈留白。 “这就是你选的男人？” “呵呵……” 她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他什么都不懂，也不能跟你的灵魂对话，跟那些只有躯壳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Sheen，你的眼光真差，白白浪费他那么看重你……你真是个蠢女人。” “要不是我闹的声音太大，你就算是死了他都不知道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靳海洋的嗤笑声打断了。 “我说你们这群人是不是都喜欢自说自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暴露你的不是声音，就是你自己。” 他冷冷的说道。 “你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想冒充小白让我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呵呵，小白跟我发信息的时候从来不会用表情图，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自作聪明，才让我知道出事了？” “蠢的不是她，是你自己。手机上的指纹都没消除，这房子里应该到处都是你留下来的证据吧。” 他笑了笑，英俊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嘲讽。 “我看你这智商也知道你想不出这么高超的计划。说吧……谁在背后给你出的主意？” 他的话又冷又狠，听得崔舒妮立刻就暴躁起来，苍白的脸上涌上了一抹病态的红晕。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不管不顾的朝着靳海洋就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扇他一巴掌。 然而，几分钟前她打不到沈留白，现在对上特种兵出身的靳海洋就更不成了。 男人伸出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轻松一扭将她反身背后，彻底控制了她的动作。 “啊……” 剧痛之下的崔舒妮放声大叫，声音尖利刺耳，在场的众人都纷纷捂住了耳朵。 “庆幸我不打女人吧。” 男人冷冷的说道，利刃一样的目光在崔舒妮的脸上刮了一遍，看得她心生畏惧，就连脱口而出的痛叫都小了不少。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打开了大门，迅速进入了别墅。 靳海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将崔舒妮交给了警方，然后又简单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指引着他们找到了现场和胡莉莉的尸体，这才顾得上去看受了伤的沈留白。 好在警方来的时候是带着急救车的，他找到她的时候，急救员正在给她处理伤口，他看到她精致的脸上一阵阵的扭曲，显然是痛的狠了。 “没用麻醉？” 他有些心疼的问道。 沈留白的伤口很深，需要一点点的缝合起来帮助愈合，挨上几针是免不了的。 “不用。” “我不想要任何药物麻醉我的精神。” 她轻轻的答道，不时还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拧紧了眉毛。 “这么倔强。” 他挽高了袖子，露出健壮的手臂，伸在她的眼前。 “来吧，疼的时候就咬我，别伤了你自己。” 他看到刚刚她痛的时候习惯性的咬住嘴唇，心里揪的难受不已，恨不得自己替她遭了这份罪才好。 “看什么啊？我洗过澡了的，干净着呢。” 他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毫不犹豫的咬住了他的手臂，下口一点儿都没留情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在身边，她忽然觉得肩颈处的疼痛好了许多。 虽然靳海洋的口感很不好，紧实的肌肉硬邦邦的，有点儿膈牙。 “好了，你在这儿好好休养一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换药。” “我这里设备简陋，你们回海都之后，最好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医生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很识趣的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真狠啊，我没得罪你吧，怎么像是跟我有仇一样？” 男人笑眯眯的说道，伸手帮她拂开了额前的碎发。 沈留白看了他一样，然后慢吞吞的放开了他的胳膊，果然上面印着一圈鲜红的牙印，证明她刚刚是下了力气的。 “我说……” 她继续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崔舒妮给你回短信到你过来，这个时间隔得有点儿太久了吧？” “你既然早早就发现不对劲，那后面的这段时间，你都在哪儿呢？” 第171章 动机 此话一出，不大的诊疗室瞬间就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沉默。 沈留白叹了一口气。 “靳海洋，我其实都知道的。” “从可听到咱们住的地方就这十几米的路，要真像你说的收到信息就发现不对劲，你不可能等我跟崔舒妮说完话才冲进来。”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过去么？为什么不进来？”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嘴微微抿了抿，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隔着门，听不到什么的。” 沈留白接着说道。 “你进来的话，刚好可以听到崔舒妮点出了的我的身份，为什么停下了？” “我本来是想直接冲进去的……” 男人缓缓的开了口，声音中忽然带了一丝黯哑，听起来有点苦涩的味道。 “在我刚要踢门的时候，我听到了崔舒妮的尖叫，我知道你没有中招。” “说实话，我是很想进去的。” “我喜欢你，想知道你的一切，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要了解你。”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发，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说情话，忍不住的侧过脸，不好意思跟她对视。 “但我知道我自己什么德行。” “我得等着你自己愿意跟我说。” “要不这个头一开，我怕我就收不住手了。” 他的话说的有点隐晦，但沈留白是听懂了的。 她一早就知道这男人有极其强盛的领地意识。他不是没吃过苦，可他在这个年纪已经取得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比常人要旺盛的多。 所以，他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停住了，是在等着她么？ 见她露出一脸的茫然，男人走到她面前蹲下，墨一样的眼定定的看着她。 “我觉得你会愿意跟我说的。我不想听那个女人的废话，我就想听你告诉我，亲口告诉我。” 他说的无比认真，诚恳真挚的眼神看得她差点扛不住，心中的某一块坚硬的部分开始出现了裂纹。 这男人真是太狡猾了！用以退为进的方式逼她，让她难以拒绝！ 男与女之间，就是一次征服和被征服的过程。 每一步的前进必然伴随着对手的后退，高下就在这进退之间区分开来，先喜欢的未必就一定会输，单看个人怎么经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沈留白忽然转过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真想要知道吗？” 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疏离和飘渺。 靳海洋敏锐的捕捉到这隐藏的情绪，他微微皱了皱眉，忽然站起了高大的身体。 “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他咧了咧嘴，笑着说道。 “现在不是好时候，你没做好准备，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闹别扭。” “我只是表明一个态度。你什么时候想说就告诉我一声，我随时等候召唤。” 说着，他也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将话题直接转移到了案件的身上。 “明天早上9点半，我们还要去当地的刑警队做个笔录，然后我们就返回海都。” “在此之前，咱们得把手里保存的东西都移交给警方。” 听他说起这个，沈留白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想起自己包里放着的织物碎片，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 “应该的，刚才的时候就应该直接交给警察的。” 她拉过手边的包包，从里面摸出那个小小的密封袋。 “这可是很有用的证据。”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在意……” 靳海洋身体后倾，带着她一起并肩靠坐在在了单人病床上。 两个人躺上去当然有点儿挤。 他伸手小心的托住她的后背，避开她受伤的肩颈，谨慎仔细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 男人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才开口说道。 “按照你的想法，这件案子从最开始就是崔舒妮自导自演的闹剧。” “她先布置好了现场，然后将众人组织过来，然后误导王霁产生认知误差，借着他的手控制了胡莉莉，然后在把胡莉莉弄到镜子密室杀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爱的熊熊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撕掉的面膜之外，干净的就像是没人住一样。” “而小欢欢的房间是在里面反锁的，当时我是直接踢开的门，崔舒妮究竟是怎么把人运出去还能锁上门的？” “从阳台过去的。” 沈留白轻声说道。 “那天你不是说我身手差会掉下去么？我当时就在想，究竟为什么这块布料碎片会挂在栏杆上？有什么是不需要这么做不可的？” “现在看，原来就是为了将胡莉莉从房间里运出来。” “既然崔舒妮准备了场地，她就一定有所有房间的钥匙。王霁抓住胡莉莉，那胡莉莉的要是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为了防止王霁中途打开门，她必须将门从里面反锁。”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点了点头。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她还可以继续行动，用中毒昏迷给自己做出不在场证明，洗脱所有的嫌疑。” “按照这个目的推断，她的目标就是当年事件的当事人胡莉莉、刘铮和祝鹏。选定的替罪羊是王霁和王霜的前男友九杀无赦，余下的人都可以作为证人。” “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靳海洋有些疑惑的问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强迫王霜的是刘铮和祝鹏，要钱出伪证的是胡莉莉。” “崔舒妮虽然是带着她们去的人，但在这个事件中并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她为什么要杀人？” 下一刻，他就看到沈留白幽幽的看了过来，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复杂。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也许是害怕了吧，毕竟身边的人死了，她应该心里也得不到安稳。” “越是害怕就越会想，然后钻进牛角尖无法自拔，痛苦的只能寻找一个解脱的办法……” “她受了蛊惑，以为她杀掉所有有关系的人就能获得平静，怎么可能呢？” “那不过就是下一次噩梦的开始啊……” 第172章 疏远 第二天，两人到警局做了笔录，然后将手中保存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办案民警他听了两人的讲述之后简直瞠目结舌，直说在白沙岛上工作的这么多年，除了五年前的那起死亡事件之后，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麻烦的杀人事件。 其中一位老警察小声跟靳海洋嘀咕道。 “咱们这地方向来民风淳朴，说是什么刑事案件，其实最多也就是游客喝酒之后打个架啊，小偷扒个窃之类的，死人的时候我一共就赶上两回！” “那地方太不吉利了啊！连着两次都死人……” “不过哦，这么复杂的犯罪设计就连海都也是少见的吧，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漏了陷，我看嫌疑人是个年轻姑娘啊，怎么就能想到这样的杀人手法？” “嫌疑人到现在就只说认罪杀了人，除此之外问她什么都不说，看着挺顽固的啊……” 这些个问题，靳海洋也回答不了。 他冲进去的瞬间，曾经听到沈留白质问崔舒妮幕后的人是谁，他觉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自那天晚上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聊起那个话题，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每日按部就班的生活。 不，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沈留白对他的态度有变化，从在岛上的害羞接受，变成了现在的疏离，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大。 再加上这段时间卫源频频出现在她身边，他心里的那把火简直是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了。 尤其是那小子最近搞了个什么医事法学联络组，频频组织外出活动，法医中心的好多人都被他撺掇着参加了。 当然也少不了沈留白，她虽然不是很积极，但每次卫源邀请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他靳海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绝对是冲着挖他墙角来的！ 否则他一个主攻民事非诉业务的律师搞什么医事法学，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偏偏这段时间刚好赶上年底，刑警队的行政工作比较多，他实在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车一次又一次的停在法医中心的门前。 他想找机会行使一下主权，可狡猾的对手用了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每一次都是法医中心好几个人一起行动，他要是硬要挑毛病，那就显得疑神疑鬼，气量太小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沈教授每次都是由那小子开车送回来的，要说没有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死都不会信的！ 他心情差到所有人都看得出，如今分局三楼气氛沉闷，为了躲避台风眼，裴耀王逸等人费尽心思找各种理由外出执勤，恨不能一整天都晃在马路上。 最新谣言：沈医生因为发现了靳大队长糙汉子的真面目，于是毫不留情的将他给甩了，另投暖男青梅竹马的怀抱！ 靠！ 这特么都谁传的？太缺德了啊！ 靳海洋看着这群挤眉弄眼的家伙就糟心。 偏偏这段时间侵财类案件多发，恶性暴力案件却没多少，让他都找不到机会去跟沈留白搭话。 一天能见到的就是早饭时间，他想了好几天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生怕说多了就会将她逼得更远。 这种不进不退的感觉真是太糟心了！ 眼看着到了下班的时间，他正准备收拾一下去法医中心堵人，冷不防又被一通电话绊住了脚步。 “年底市局组织统一行动，扫黄打非突击战，全员都得出动啊，下班都别走！” 靳海洋放下电话，脸黑的跟锅底也没什么两样了。 眼见着王逸、裴耀、孟山虎等一众人鬼鬼祟祟的溜到了门边，王逸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走廊里，他立刻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没到点儿呢啊？干嘛去啊？” 王胖子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却也没有把脚收回来，嬉皮笑脸的说道。 “报告队长，我同学组织了一场联谊，我这不想着年底给大家找点福利么，干脆就拉上哥几个一起去了……” “这次听说来的都是西延中学预备校的老师，都是温柔漂亮的萌妹子。” “嘿嘿，我们定好了晚上六点在味记私房菜见面，咱们大老爷们也不好让妹子久等啊……” “哦。” 高大俊朗的男人点了点头。 “是不好让人久等。” 眼见着王胖子露出一脸喜悦的表情，心情不好的靳大队长又恨坏心的加上了一句。 “那你就赶快给你同学打个电话吧，让他马上张罗一下别人顶位。” “刚刚收到通知，今天晚上市里统一行动，扫黄打非突击战，全员加班，你们自己看着办啊。” 话音刚落，偌大的办公室就响起了一阵阵的哀嚎。 众人皆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唯有心思活跃的裴耀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队长，是真加班吗？” 靳海洋挑了挑眉，示意他把后面的话说清楚。 面貌普通的瘦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如今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把自己到嘴边的后半句话给问了出来。 “可别是您自己被甩了心里不舒坦，吓唬我们呢吧？” “谁被甩了？” “谁特么没事传的谣言？你们真是太闲了啊最近……” 男人冷笑着说道。 “晚上有行动，都精神点儿啊，年底了事儿多，你们别给我出什么纰漏！” 说着，他的目光无意识的看向隔壁的方向，却见一辆特别碍眼的英菲尼迪停在法医中心对面的街口，顿时一阵阵的心塞。 苍蝇又来了，还真是风雨不误准时准点儿，真不知道他打哪儿搞出来那么多的花样！ “上面要求全体待命啊，你们想好了，要是谁让我抓到统一行动不在岗，你们懂的。” 他轻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又把谴责的目光投向了裴耀。 就这小子多嘴，明知道老大心里憋闷还往人家伤口上戳，要不靳队能生气么？ 说起来，前段时间还听说沈医生和老大两人上岛二人世界去了，男女共处一夜，依着老大那个饿狼的性格，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他的名头。 怎么这一回来就变了天，难道是……夜里发生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导致沈医生改主意了？ 第173章 卫源的告白 “你有事要跟我说？” 黑色的英菲尼迪上，卫源微笑着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沈留白，温着声音说道。 “刚好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一个月之后，温克尔研究小组的带头人帕特里克李教授回到京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你知道的，他的小组最近几年很抢眼，大有追赶菲克西斯实验室的劲头。” “他说是你父母的旧友，听说你在华国就想来看看你……你还记得他吗？” 卫源一边开车一边说，态度十分的随意，却没注意到沈留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 “帕特里克李？” 她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然后转头看了卫源一眼。 “你是做律师的，怎么忽然对医学界这么感兴趣？” 她指的不仅仅是李教授的事，还包括这段时间卫源对于医学讨论组活动的积极。 一周必定有一次的活动，卫源是她的朋友她不好不捧场，但几次下来，法医中心现在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 虽然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可长此以往毕竟影响很差。 曾经她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现在不行，她总得顾忌一下靳海洋的心情。 所以，本来今天她找他出来，是要跟他提退出的。 没想到，他忽然提到了帕特里克李。 帕特里克李是精神病学著名学者安德森W温克尔的女婿，也是沈留白父亲沈建伟的同门师兄。沈留白小时候还曾见过李来拜访自己的父亲。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是个混血，不过东方的血统显然比较强悍，除了个子比父亲高轮廓比较深邃之外，余下的跟华国人没什么差别。 十年前的事故之后，她改掉了名字，断绝了父母所有的旧关系，开始了新的生活。 若不是在游学的时候巧遇了卫源，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位邻家大哥。 她记得这个李伯伯，但她不准备跟他再有什么联系。 卫源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不出声，他反而兴致勃勃的提示道。 “你不记得了吗？” “李就住在我们隔壁的街区。当年华人本来就不太多，我还记得他每次来找你爸爸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带糖果的。” 说到这里，他温雅的笑了笑，声音如同四月的春风一样柔润。 “不瞒你说，其实我对医学是一窍不通的。” “一个月前，李教授联系到我，他说看到你在医学杂志上发表的文章，知道你现在在华国，就想来看看你。” “我想反正你们都是一个领域的，能交流一下也好，就替他传个信……” 他一边说，一边将车子拐进了一个私家会所，车停稳之后，非常绅士的提沈留白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到了。今天晚上这里有表演，我们边看边聊。” 沈留白犹豫了一瞬间，最后还是决定下车。 她跟着卫源走进了会所，门童看到卫源手中的卡片之后立刻恭敬的一鞠躬，态度殷勤的领着两人进了场。 这个会所装修很是低调，偌大的空间有三分之一被舞台占据，四周的卡座都是半包围的设计，既保证客人享有一定的隐私，又不会妨碍观看表演。 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侍者引着他们到一处卡位坐下。这里的视线很不错，看周围差一些的位置都满员，估计应该是卫源之前的就预定下的。 两人都不喝酒，卫源就要了鲜榨的无酒精饮料，然后接着之前的话题聊了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见一下？” 沈留白干脆的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有这个人了。” 她淡淡的说道，精致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算见了面也和陌生人一样。何况你知道，我父亲和母亲的事……” 她的话没有下去，但已经足够卫源了解她的立场。 他惊愕了一瞬间，然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俊逸的脸上满是歉意的表情。 “抱歉，是我想的不周到，我没顾及到你的心情……”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尴尬的说道。 “刚才你问我为什么忽然对医学界有兴趣……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事务所最近在开展业务，我的合伙人对医疗药品方面的纠纷很有兴趣，刚好李教授找上我，我就跟他联系了一下。” “哦。” 沈留白点了点头。 “所以你组织中心的人吃饭也是因为这个？” 听她这么问，卫源俊美的脸上尴尬尤甚。 他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全是因为这个。”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咬咬牙，目光诚恳的说道。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在里面，但最主要的，是我想找个机会跟你在一起。” “音音，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一直都没说出来，但我真是……真是喜欢你很久了！” 见沈留白一脸愕然，卫源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可既然已经捅开了那层纸，那索性就直接说个明白吧。 “音音，我一直喜欢你。” “我不能说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其实那时候我只是把你当成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而已。” “甚至在我们美国巧遇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你回国的时候，我开始觉得自己对你的想法变了。” “你说要走的时候，我的心情特别不好，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睡过一场好觉。” “你收到菲克西斯实验室的邀请，我比你还要高兴！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然后我在你的城市找份工作，我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结果你拒绝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不美好的回忆一样，俊逸的脸上一片黯淡。 “我想留下你，我反复的劝说你，可是你太坚定了，我只能放弃。” “你走了之后，我醉了三天，然后决定尽快结束美国的工作回国。” “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想你离开，我真受不了你离开，像是全世界就只剩我一个人，太难受了……” 第174章 婉拒 沈留白被他说的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脸恳切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卫源脸上的笑容也在逐渐暗淡，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打破了这一刻的静寂。 “你……其实是从来都没想过吧……” 他有些颓丧移转了视线。 “为什么呢？” “你身边很少有异性，我是陪你最久的人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还是……因为那个刑警队长？” 他有调查过，她和那个男人是最近一年才认识的，这么短暂的相处根本比不了他几十年的感情，他觉得她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陷得这么深。 对于这个问题，沈留白本来是不想回答的。 说多了怕伤害对方，说浅了可能还会变成希望的假象。 可卫源并不愿这么放弃，他固执的又追问了一次，逼得她不得不给出一个答案。 “不，跟他没关系。” 她转过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有没有靳海洋，你都是我的朋友。” 但也仅此而已了。 年幼的时候，他是她唯一的玩伴，在她单调无趣却又危机四伏的生活中，他算是唯一的亮光。 可这亮光却是虚无的，随时可能离开，只能让她看到，却给不了她任何的安全感。 她愿意破例跟这个和那段过去有关联的朋友保持联系，更多的是因为当年遗留下来的情怀，跟男女跟感情都没关系。 “朋友？” 卫源扯出了一个笑容。 “可是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啊……” 他叹了口气，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难得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音音，以前你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咱们都挑明了，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 “别急着决定。不是有句老话叫日久见人心么，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 “我承认靳先生是个有能力的男人，但我认为他的性格跟你并不合适，你们两个都是固执的人，并不互补。” “再仔细的观察一下吧，如果一年之后你跟我说你觉得就是他了，我会大大方方的祝福你。” “但是现在……” 他摇了摇头。 “太短了，太草率了，你知道，人都是有很多面，你不一定都看得清。”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留白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默默的低下头喝了一口果汁，目光开始无意识的向四周飘去。 刚好这个时候，剧场里的照明灯忽然齐齐熄灭。 一阵悠扬的大提琴声响起，一对男女舞者随着逐渐亮起来的舞台灯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身上穿着芭蕾舞蹈的服装，伴随着悠扬低沉的音乐，挑的正是天鹅湖第二幕第二分曲，王子和公主在舞台上起舞，舞姿优美而飘逸。 “天鹅湖，他们做了改编，据说反应很不错。” 借着演出的话题，卫源终于扭转了之前尴尬到沉闷的气氛。 “这个跳王子的我以前看过他的全版天鹅湖，他在纽约城市芭蕾舞团跳过，很不错。” “后来听说他回国发展，我还觉得有点可惜呢，毕竟国内的芭蕾舞氛围比不上国外……” 他正说着，忽然台上的灯光又是一变，柔和的淡黄色逐渐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魅惑又神秘的紫色。 随之同时改变的，是舞台上舞者们的动作。 不再是正统的芭蕾舞蹈，低音提琴换成了电音吉他，一阵急促的鼓点声过后，一位穿着现代暴露装的女郎登场了。 她挑的可不是芭蕾，而是妖娆的爵士舞，动作性感而充满张力，一步步的逼近着舞台中央的王子。 王子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可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爵士女郎的诱惑打动，一点点的离开天鹅公主的身边，投向了爵士女郎的怀抱。 场上灯光大亮，王子和爵士女郎双双起舞，火辣的动作和富有张力的表演引起了下面观众一阵阵的掌声。 这个节目很快就结束了，下一个是杂技表演，但依旧很精彩，整场演出气氛热烈，充分调动起了场内观众的情绪。 沈留白正看得入神，不觉间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过来，大喇喇的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上。 这是年轻的男人，看年龄比卫源还要小一些，看不清相貌，但从他走路的姿势推断，他应该是个舞者。 “Jaden，好久不见了。” 男人笑着对卫源说道。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留白，一脸揶揄的笑道。 “这是你的新女友？” “什么新？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你可别乱讲！” 卫源笑着捶了他一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警告道。 青年愣了一下。 “上次在纽约追着你不放的那个女孩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卫源一脸正色的说道。 “不是。” “我喜欢的一直就只有一个人，你可别冤枉我了。” 听他这么说，青年立有顿悟，他再度看了一眼沈留白，然后转过头对卫源竖了个大拇指。 “音音，这就是刚才跳王子的那位舞者，他叫牟云然，Ray。”“我跟你说过的，他是有机会在纽约城市舞团跳首席的。” “Ray，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也是我的心上人沈留白，你可以叫她Sh……” 刚说到这里，卫源的话忽然被一个清悦的声音打断了。 “叫我留白或者小沈都可以，牟先生您好。”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卫源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笑着给两人继续介绍。 “Ray的舞跳的特别好，这次的迷你舞剧也很精彩。刚才我看了，跟你在纽约的时候完全没有差别，依旧是巅峰的状态。” 听他这么说，牟云然笑了笑，弯起的嘴角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算什么舞剧啊，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这东西不伦不类的，要不是为了生计，我跳着都觉得羞耻。”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在纽约城市剧团跳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卫源有些疑惑的问道。 “而且以你的资历，在国内的大舞团跳个首席完全不成问题，为什么要来这种秀场团呢？” 第175章 情敌争锋 对于这个问题，牟云然明显不太愿意多说。 卫源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见他一副有隐情的模样，也就顺水推舟的转移了话题。 两人叙旧，沈留白坐在一旁静听，三人都有海外经历，倒也没有冷场。 分别的时候，牟云然将两人送到会馆大门口，微笑着跟两人告别，可沈留白却总觉得那笑容中有散不开的阴霾。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卫源将她脸现怔忪，有些担忧的问道。 沈留白摇了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也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了。” 卫源有些失望。 明天是周末，他还想着邀请她去喝杯咖啡之类的聊一下，结果她似乎没这个意愿。 看她的一副疲惫的摸样，他不忍心违逆她的意思，便跟着她一起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处夜店，只见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不管有遮着脸的男男女女被人抓着出来，场面相当热闹。 “哦，这是警察在搞什么行动吧。” 卫源的话音还没落地，他的眉就皱了起来。 迎面走来的可不就是靳大队长，跟在他身后的人各个带着一股杀气。 靳海洋也看到了沈留白和卫源。 他的眼微微眯了起来，表情有些危险的瞥了一眼卫源，接着就把目光定在了沈留白的身上。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他走到她的面前，带着磁性的男低音响了起来，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裴耀王逸等人当即倒退了三大步，很有眼色的给这暴风眼中的男女让开了一个通道。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绝对不会再被坑一次！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留白的身上。 正当大家都在期待一场撕逼大戏的时候，她却是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好。” 虽然不太喜欢他说话的口气，可她本来就就准备回家休息的，倒也没必要反驳他。 靳海洋没想到她应的这么顺利，他看了卫源一眼，见他脸色发青顿时觉得心怀舒畅，马上打蛇随棍上的说道。 “我们也快要收队了，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一旁的卫源打断了。 温文尔雅的男人冷着脸上前一步，刚好跟靳大队长正面相对。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各不相让，围观的众人甚至能看到他们目光中迸溅出的点点火花！ “不用麻烦靳先生，我会送音音回家的。” 卫源淡淡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男人的表情越发的危险了。 他眉毛微调，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一双眼中似笑非笑。 “怎么是麻烦呢？” “我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家不是应该的么？” “反倒是卫先生的做法不太地道吧。” 听他说道“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卫源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 他刚准备反唇相讥，却听见沈留白先一步开口了。 “我还是跟卫源先走吧。” 见男人立时就要发作，精致的少女皱着眉接着说道。 “你们的行动还没结束吧？” “带回去的人还要做笔录决定处罚，后续的工作很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没事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到了给你报平安。” 说着，她也不等两个男人再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出了人群。 卫源看了靳海洋一眼，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 靳海洋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拳头紧紧的攥在身侧，眯起的眼遮住了危险的怒意，却遮不住他的坏心情。 沈留白最后的一句话算是给他交代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有卫源送她会更安全。 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啊，像是自己的领地被外人侵入了一样，头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沈留白说的没错，他的确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 可就这么看着她走出他的世界，这种感觉太差了！ “都看什么？一会儿人都跑了你们怎么追？赶紧干活吧，早干完早收队！” 他瞥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下属们，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夜店之中。 清晨，第一线阳光照进了主卧室，沈留白准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起身洗漱完毕，觉得精神不错就准备晨跑一下，顺带着吃个早饭。刚一开门就看到有人站在她家门口抽烟，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是我！” 熟悉的声音声音传来，是靳海洋。 其实她下一刻就认出来了，不过之前那一下子还是吓得狠了，心脏一阵急促的跳动，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你想吓死人吗？” “我不知道你起的这么早。” 男人的声音有点嘶哑，眼睛红红的，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显然没怎么休息好。 沈留白的心软了软，语气也不自觉的缓和了许多。 “不是加班么？刚回来？” “不，昨天2点回来的。” 靳海洋将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把全部的窗子都打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定定的看着晨曦之中的少女。 “2点回来的，我没进去，就在你家门前抽烟了，味儿有点大……” “我有话跟你说，外面挺冷的，你穿的少，去你家还是去我那里？”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倒是有充足的时间解决他们的问题。 沈留白犹豫了一下，然后便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靳海洋熟门熟路的自己找了拖鞋换上，然后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柜中，闭着眼睛仰面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搭上了沙发的扶手，没过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一晚上的纠结和担忧，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在充满她气息的地方，他的心觉得很安稳很温暖，如同在云间漫步一样的悠然惬意。 沈留白伸手推他。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要说什么？” 男人勉强看了她一眼，转身翻过去后背对着她。 “别闹。我一晚上都没睡了，困的很，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说。” 沈留白被他气乐了。 要睡觉隔壁就是他自己家，倒是回去啊！ 可看到他眼下的青色，她到底没忍心再折腾他，从房间里抱了被子枕头过来，就这么由着他睡了。 第176章 坦白 靳海洋这一觉睡的特别沉。 他觉得家里的床软软的，还带着他最喜欢的气息，一如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一样的柔软温暖。 在软绵绵的枕头上蹭了蹭，睡意消散的他有些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引入眼帘的却是跟他完全不同的装修设计，浅色调的墙纸搭配小碎花田园风的窗帘，充满了居家的温馨。 他这才想起，他在她家门口蹲了一早上，然后就借机的蹭进了门，死皮赖脸的在她家沙发上睡了一觉。 所以……她呢？ 靳海洋最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他最看不上那些为女人唧唧歪歪的娘炮，结果自己也是为了沈留白辗转纠结了一整夜，而且就守在人家门口，说出去绝对是把脸都丢没了。 可他就是这么干了，根本控制不了。 就像现在，他也只是本能的想要去寻找她的身影而已。 好在她就坐在斜对面的小书房，听到他起身的声音便走了出来。 “你醒了？” 看着一脸懵懂明显还没睡醒的男人，沈留白伸手递了一杯温水给他。 “喝一口。” 靳海洋接过来直接灌了下去，然后有些意犹未尽的将空杯递了回去。 “再给我一杯。” 她没说话，走到厨房又倒了一杯过来。 “喝的那么急，你就不怕我下毒药？” 男人“嘿嘿”的笑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地靠在了椅背上，两条大长腿伸到了沙发外面。 “毒药就毒药呗，你给的毒药我也喝的下去……反正我早晚得死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 他这话说的很是暧昧，无奈沈留白根本听不懂，依旧皱着眉说道。 “我干嘛要折腾你，是你一大早就蹲在我门口的。” 一说起这段黑历史，男人的脸色就有点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中了什么邪，就非得等在门口，固执的准备在她出门的第一时间截住她。 为了要个说法？ 似乎也不尽然。 “我饿了，昨天晚上就吃了一盒盒饭，现在都中午了……胃疼……” 他捂着胃装可怜，伎俩拙劣的意图转移视线。 沈留白澄澈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去了厨房，将早上熬好的白粥重新热了一遍。 靳海洋看着她的背影，心满意足。 她终究还是心疼他的啊，这么好说话的去给他热早饭，嘿嘿。 吃饱喝足，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餐桌上，还没等沈留白问起来，靳海洋就主动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蹲在你家门口一早上吧……”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总跟那个姓卫的出去。你不是答应跟我在一块了么，怎么还跟他一起混，就算你俩认识的早，那也得注意一下男女距离啊，你都是有主的人了……是不是也得让我安个心？每回看着他晚上送你进门，我都难受的抓心挠肝的啊……” 沈留白瞠目结舌的听了半响，发现话都被他抢着说光了，自己怎么说都不对。 半响之后，她只好闷闷只好答道。 “你想多了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没上楼找他算账。” 靳海洋扭脸看她，墨玉一样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笃定。 “可是小白，我对你可是认真的，你应该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你的确对他没意思，要不然你们早就成了，也轮不着我。” “可这事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别的不说，最近你们中心和我们分局的谣言你也听到了吧，我这顶绿帽子差一点儿就戴实了……” 他说的沈留白一阵心虚。 的确，在她觉得不好拒绝一个朋友的时候，他却承受了更多的压力，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 沉默了片刻，沈留白缓缓抬起了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说道。 “其实……昨天我已经跟卫源说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跟他保持距离。” 靳海洋哼了一声，收回腿坐危襟正坐的对着她，一张俊脸勉强露出了一丝赞同的表情。 “行吧，现在就让你们断交有点夸张，但该有的距离一定得拉开啊。” “你这段时间都对我冷冷淡淡的，又作什么啊？” 他大爷一样的翘起了二郎腿，一脸朕龙心不悦的高冷样，懒洋洋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卫源虽然很碍眼，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就想他自己告诉沈留白的那样，要是能成早就成了。 问题的中心还是在沈留白。自从别墅那一夜之后，她似乎有意无意的避免和他共处，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一定要演出苦肉计的原因。 他不能允许已经靠近的她再度离开！ 靳海洋说这话的时候，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前有未有的认真。 沈留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 她呆愣愣的看了他半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沉默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再停下来的时候，同样脸色郑重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靳海洋，你看到崔舒妮胸口上的那个刺青了吗？” 男人被她问的脸色发青。 “看什么胸口啊，我是那样的人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崔舒妮这个人有问题。” 沈留白背对着窗子站着，阳光从她的身后洒进来，在她的侧脸打上了一层金光。 她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说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 “在徒浩然的案子里，你曾经拿着一本小册子来，你说你要调查那个什么研究小组，现在你有结果了吗？” 陆中军坐在餐桌前，注视着她，然后忽然朝她微微一笑。 “有。” 他淡淡的说道。 “研究小组聚集了相关领域的几位很有才能的科学家，其中一位姓沈，他们叫他‘菲尼克斯沈’是留美著名的心理学家。” “这位沈教授着重研究环境对于人类认知和性格的影响，大约十年前沈教授回国建立研究中心，而后忽然发生了严重的事故。” 他沉吟了下，看着对面少女愈加苍白的面容，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事故造成造成研究所近乎全员罹难，调查结果是三位在此治疗的患者被幻觉困扰，于深夜杀掉了看护人员后纵火，将整个研究所都付之一炬。” 第177章 沈留白的怀疑 房间中有短暂的沉默，气氛压抑的几乎要到达冰点，站在阳光之下的沈留白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她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直到男人将她拥到怀里的时候，她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你都知道了？” 她的眼眸微敛，声音平板没有起伏。 见她这个模样，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什么？知道沈建伟是你的父亲么？” 沈留白猛地抬起头，直直的迎上了一双满是宽容的眸子。 男人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发丝。 “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调查那个标志的时候查到了一些，刚好跟你说过的很吻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问道。 “一个月之前吧，徒浩然的事结束了之后我就着手开始调查，但事情进行的很不顺利，直到最近美国那边才给了我结果。” 他不想过多的跟她描述调查过程中遇到的麻烦，越是深入他就越明白，当年的那个小组牵涉的可不仅仅是几个科学家，其后续延伸出来的枝节更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他忽然理解了沈留白为什么不想说。 所以在他可以“意外”知道她秘密的时候，他放弃了，选择了等在门外。 他在等她自己愿意开口的那一刻。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沈留白吸了吸鼻子，似乎准备把自己闷死在他怀里。 “你不想说，我干嘛要逼你？” 男人笑了笑，安慰的抚摸着她的脊背。 “不高兴的事谁都想要忘掉，你能忘掉那些最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难道还盼着你郁闷？” “你就不怕我做了什么坏事？” “你能做什么坏事？” 他哈哈笑着说道。 “就算做了，你现在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怀里的人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有事说事，又闹什么别扭？” 他按住了她，用蛮力镇压了她的反抗，然后搂着她低声说道。 沈留白实在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得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闷闷的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让我知道就亲口告诉我。” 男人毫不在意的答道，却得到了少女一个奇异的眼神。 “好吧。” 她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她顿了顿，理顺了一下思路，然后轻声说道。 “那个讨论小组的确存在，如果你有仔细调查的话就能发现，其中最活跃的大概有六个人。” “我父亲和我父亲的合伙人派尔森教授都是核心成员，余下的四人分散在世界各地，我并不了解他们的身份。” “据说他们本来只是讨论心理及精神疾病的治疗方法，可在这个小组开始聚集到很多其他领域的人之后，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 “六个人中有一个特别擅长使用心理暗示进行沟通，我父亲原本对这类治疗方法嗤之以鼻，可当他参观了对方的实验室之后，他就忽然改变了态度。” “他变更了研究方向，并且跟派尔森教授一起创立了研究所，他们的项目得到了资本的支持，从我懂事开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为了钱的事情发愁。” “我母亲就是这样加入的研究所，她是个制药学的博士生，也是派尔森的学生，从博士学习期开始就在为派尔森工作。” “她生下了我，也是我的抚养人和培育者，大概是因为……她的智商检测报告为优秀？” 说到这里，沈留白小小的叹了一口气，语气越发的平淡了起来。 “大概三岁的时候，我被加入了人格培养实验。” “所谓人格培养实验，大概就是通过外部环境和压力的改变对实验者进行性格定向，更激烈点儿的，甚至包括崩溃性人格重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母亲研制的药物也是实验的重要组成，然而她最后一次的成品出现了成分偏差，导致几个服用药物的试验品在极端的实验设定下彻底崩溃，放火烧掉了整个研究所。” “所以你害怕打雷，有晕血症也是因为那次事故？” 男人搂着她，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沈留白一脸惊愕的抬头瞪他。 “所以……我说了半天……你就只关注这个？” 男人点了点头，不明白自己这句话错在哪里。 他皱着眉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虚心求教。 “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问道，脸上满满的都是茫然。 “我第一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晕血，你说这是后天形成的心理障碍，可以克服，那就应该是事故的后遗症了吧？” 他的态度实在太过理直气壮，倒是把怀中的少女噎的没了词。 是啊，他心疼她关心她，有什么不对的呢？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我在里面遭遇了什么……或者研究所现在怎样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事实上，如果易位而处，她绝对会先问出以上两个问题。 听她这么说，男人终于忍不住的喷笑出生。 他的胸膛起伏着，带动着她一起，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种愉悦的情绪。 好半天，他才停了下来，笑眯眯的说道。 “我问那个做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发。 “比起以前，我更关心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被过去的事困扰。” “你看到那个小册子的时候情绪就有点不太对，我猜那个应该跟研究所有关系？” “是的。” 沈留白点了点头。 “以前研究所的文件都带那个标志。” “不过十年前的事故中，幸存的人寥寥无几，我以为那东西应该消失了？” 她顿了顿，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困惑。 “徒浩然搞的那个PHP项目，其实已经很接近研究所项目的雏形。” “当年的事故中，唯二幸存的两个人，除了我之外，我父亲因为在事故中被砸伤，脑中有血块压迫神经，已经失去了认知能力……” “除非当年的研究小组中，有人还在做着同样的事……” 第178章 情侣的日常 “所以你在崔舒妮的心口看到了同样的标志？” 男人饶有兴致的瞥了她一眼，目光格外的意味深长。 沈留白秒懂了他的意思，脸上蓦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有些忿忿的捶了他一下。 “说正经事儿呢。” 她想了想，然后接着说道。 “开始的时候我就是觉得奇怪，既然崔舒妮的是不爱的熊熊，那么她为什么会被灌了安眠药放在天花板上。” “等王霁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我就怀疑，崔舒妮应该是事先知情，然后再把这个计划套用在自己的身上，混淆视听。” “最关键的是那个脚步声，单向的。我们跟周曼过去的时候没看有开灯，但我感觉那时候天花板上是没人的。” 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 “在陌生的地方的第一夜，我是睡不实的，我确定到早上都没有上楼的声音。” “当时只是怀疑这种手法，等我真的看到那个纹身之后，我才确定了崔舒妮的身份。” “我父亲的实验室不会强制纹身，但听说有个比较激进的实验小组会用纹身作为标识，他们的研究员和志愿者都特别狂热。” “所以你觉得崔舒妮就是另一个被强制培养出的试验品？” 靳海洋皱了皱眉。 听白沙岛那边的同事反映，崔舒妮并不是很配合调查，要不是现场遗留了部分证据，他们几乎拿不到一份完整的口供。 那个年轻的女孩有着超乎寻常的心理防线，她好像给自己筑起了一个没有漏洞的堤坝，警方要花费比平时多得多的精力和策略才能够攻陷一个缺角，简直就是步步艰辛。 原来是经过训练的，那就难怪了。 却见沈留白摇了摇头。 “不一定。” 她停顿了一下，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路。 “不见得所有人都是被强制的。” “事实上，就算在我父亲的研究所里，大部分试验品都是自愿的。” 她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想着要怎么解释更贴近真实。 “说是采用心理暗示加药物控制治疗的方案，其实这其中涵盖的情况有很多种，几乎每个人都不一样。” “开始的时候，这种办法的确缓解了一部分人的压力和负面情绪，可是到了后来，很多志愿者都出现了药物和治疗依赖，于是情况就逐渐发生了变化。” “药物让情绪得到充分的释放，很多人爱上了这种感觉，在一次次的试验中逐渐培养出了新的性格和行为模式……所以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也跟着改成了新类型人格的重建。” “我是人格重建的试验对象。” 她说的很平淡，好像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然而稍微想一下也知道，后面那个重建人格之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摩挲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柔和之极，不断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没事了……” 沈留白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好半天才闷闷的答道。 “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没有过去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危险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只淹没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之中。 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外界保持着距离，除了因为自己不太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之外，还有怕连累到别人的担心。 然而，就算坚信这是最适合自己的路，可她依旧还会觉得有些遗憾。 就好像被困在一个玻璃罩子内，看得到外面的缤纷瑰丽，却完全不能也不敢参与进去，只能默默的在心中艳羡。 是的，她是艳羡的，却又不敢融入。久而久之，她用以伪装无所适从的高冷假面阻隔想要亲近她的人，把她单独供上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坛。 直到有个人不管不顾的打碎了她的玻璃罩子，无视她的小纠结和担忧生生将她拉了出来，让她也沐浴在她一直艳羡的太阳光下。 所以，她接受了他，因为他和那些只在外面看着她的人不一样，他带她出来，然后始终陪她一路走来。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她过去的阴暗，还愿意跟她一起吗？ 靳海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心。 他搂着她闷笑了几声，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我要考虑考虑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怀里温软的身体开始挣扎，连忙又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干脆用蛮力直接将她困住。 “干嘛啊？说一句不爱听的就翻脸，沈小白你脾气见长啊。” 见她不吭声，他连忙笑着安抚道。 “跟你开玩笑的。” “我这辈子好多回第一次都给了你，还没回本就放你走，我那不是亏大了么！” “什么第一次啊……” 沈留白脸红红，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回 主动追人，第一回给个姑娘下厨做饭，第一回衣服都脱了还收得住……沈小白，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听了他的指控，少女特别不文雅的翻他了个白眼。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笑，搂着她去了厨房。 “行了，别闹别扭了，我给你陪个不是还不成么？”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见她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男人就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忍不住挺胸抬头的放狠话。 “怎么了？看不起人啊……上次是不喝过我做的汤了么，也没死人。” “你这两天天天晚上去外面晃，都不知道我勤学苦练了一道拿手菜。” 他说着就从柜子里翻出一袋挂面，在锅里加了水就开始煮。沈留白眼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加水，等开了之后他又觉得面少，继续往锅里放面条。一来二去的虽然总算是煮熟了，但先放进去的成了面糊糊，后放进去还带着硬芯。 口感差极了。 “这就是你的拿手菜？” 看着白惨惨一碰就断的面条，沈教授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这不挺好的么，看上去都算完整，也没成面条汤……” “你也饿了吧？来尝尝吧，一口下去满满都是小麦的清香？” 男人热情的推荐着自己的手艺。 沈留白看他吃的挺香，原本吃过早饭的胃也有了食欲。 不过她从没见过卖相这么惨烈的食物忍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 “好吃吗？” “好吃。” 她终于还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口放进嘴里。 嗯，男人说谎都跟真的一样，她绝对上当了。 第179章 紧急案件 正说着，靳海洋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男人立刻收了笑闹的心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沈留白见他这样就知道是来了工作。她起身将桌上的空碗盘收拾到厨房的水槽里，伴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她手脚利落开始了清洗的工作。 等靳海洋放下电话的时候，厨房和餐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沈留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随时准备出发。 男人的眼中露出激赏的目光。 他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常山路上的一座商住两用的公寓刚刚发现了尸体。” “死者是一位女性，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是被人刺了好几刀死掉的，发现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血，人早就已经断了气。” “案发地在金运大厦的十七楼，是被害人自己开始的私人工作室，早上内勤和前台上班的时候发现了尸体，两人立刻报了警。” “出事的工作室名叫‘菁舞集’，是一家舞蹈工作室，平时主要负责联系组织舞蹈演出，以及舞蹈培训班的经营。”“经报案人辨认，死者正是‘菁舞集’舞蹈工作室的老板，叫王菁京，海都本地人，赶到现场的同事已经开始联系家属了。” 靳海洋简单的给沈留白介绍了案件情况。 既然电话打到他这里就是他们队的案子，对口支援的法医自然也要一同行动。 沈留白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人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先回分局，李成还在路上，我们等他一起去现场。” 靳海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李成赶到的时候，那辆拉风霸气的皮卡就停在中心的门口。 靳海洋按下车窗招呼了他一声，小痕检员就乐颠颠的跑了过来，拉开后车门爬了上去。 他眼馋靳队的车好久了，纯进口的霸气粗犷，开到哪里都是男人气概爆棚，简直拉风的不要不要的。 可惜能过瘾的机会上少之又少。 以前出现场他都是跟着中心的车，现在托了沈教授的福，他倒是也有机会感受一下，可惜每每被前座的两人强制塞狗粮，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最近隔壁谣传靳队失恋了，嗯嗯，太好了。 女神恢复了自由身，自己的一双狗眼也算是保住了。 谁知道一上车，他就又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留白正坐着看电纸书，他身边的男人发动了车子以后，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过器，随手放进了两座中间的置物箱。 “别看了，一会儿该晕车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里面摸出了一盒牛奶，递到她的面前。 面容精致的的少女没有任何异议的接了过来，熟练的将吸管了盒中，吸了一口之后将牛奶盒又递了回来。 “太多了，喝不完。” 男人接过来就着吸管将余下牛奶喝掉，随手将空盒放在车门的扣手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样的自然无比，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违和和停滞。 冷不防又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李成觉得自己的狗眼真是一片花白，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不是说分手了么？不是说被甩了么？不是说女神另有新欢了么？ 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诚信，有点儿真情了！ 靳海洋又摸了一盒扔到后座，丝毫不差的砸进了李成的怀里。 “中午没吃饭吧，先喝口垫垫胃，下午还有的忙呢。” 李成拿起牛奶灌了一口，有些好奇的问道。 “靳队，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呢？” 靳海洋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你头发和衣服啊，肯定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脸都没时间洗，哪有功夫吃饭。” 听他这么说，李成连忙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两下，然后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靳队，不好意思啊，睡过头了。” “没事，反正你自己一个人，大周末的也没别的事，睡过头很正常。” 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听说最近你跟我们队走的很近啊，裴耀王逸他们经常找你喝酒？” “别跟他们混，那就是两个大嘴巴，我和小白的事儿都被他们加油添醋的传成什么样了？” “我俩挺好的，怎么就又分手又出轨的……这不是不盼着人好么？” “我这是没倒开功夫去问他俩打哪儿听来的，要是让我抓到乱造谣的人，我一定掀了他的皮！” 李成这小子虽然身在法医中心，可他仗着更刑警队的众人熟稔，没少散布他被甩的谣言，当他不知道呢！ 他这个人记仇的很，尤其是对唱衰他跟沈留白的坏蛋们，一早就想着出手教训一下了！ 常山路距离滨海分局的路程不算近，虽然都属于同一个区，但一东一西的跨度还是不小的。 最麻烦的是交通比较拥堵，好在今天是休息日，费商业区附近的道路还算是通畅，可就算这样，三人到达的时候，刑警队的全员已经到齐了。 看到李成蔫巴巴的从皮卡后座爬下来，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成这小子一向是元气十足活蹦乱跳的啊，怎么今天就跟个被霜打了茄子一样？ “怎么啦哥们，是不是队长和沈教授仇人相见，你擦到暴风眼了？” “是不是我们头儿在车上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让你看见了？” 裴耀鬼鬼祟祟的贴了过来，挤眉弄眼的说道。 李成闷闷的看了他一样，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准备着勘验仪器。 “诶？你倒是说话呀。” “难不成他还威胁你了？” “没事儿，有什么八卦说出来大家听听，我嘴巴严的很，大周末的也当是个放松心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成生无可恋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用一种水一样平静的眼神环视一圈，把众人都看的背后发凉之后，这才颇有感慨的说道。 “人啊，人与人啊，套路太深，走都走不完……” 第180章 案发现场 现场的情况比靳海洋说的要复杂的多。 “菁舞集”的占地面积很大，整个金运大厦23层都属于整个独立舞蹈工作室，粗略的算下来，面积大约在300平方米左右。 这样的规模，在寸土寸金的滨海区，堪比一个中型外贸公司的规模了。 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要数那个贴了三面玻璃的舞蹈练习场。本案的案发现场也在这儿，虽然面积不小，可一进来就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她看着现场一片凌乱的地板和遍布四处的血脚印，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乱？” 说起这个，最先到达现场的管区民警一脸的无奈。 “这个舞蹈工作室还附带了舞蹈训练班，今天死者是有早班的肚皮舞课，所以她应该是来的最早来开门的人。” “但是今天早上有好几个学员到了也进不去门，她们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就把内勤和前台叫来了。” “两人来了之后把门打开，发现死者倒在舞蹈练习场，地上有很多血，她们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后来又急着救人，等发现人已经死了之后吓得够呛，所以现场就……” 说话的是个中年警察，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个生动鲜活的案发现场，让人听得几乎能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靳海洋和李成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样混乱的现场，不知道要给后续的侦查工作增添多少麻烦。 最要命的这是个公开的空间，就算保存完好也不能避免有大量无关痕迹混杂在内，更何况是现在这样满地狼藉了。 沈留白环顾四周，当看到那几个擦却不全的带血脚印时，她转头看向靳海洋，格外认真的说道。 “请你们马上把之前经过现场的几个人都集合起来，注意他们的鞋子，千万不要让他们清洗鞋底，接下来我们要确定和比对现场的脚印。” 听她这么说，男人微微征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整个现场的地面到处都是脚印，好多都是围绕着死者周围的区域出现的，要分辨出哪个属于犯罪嫌疑人的并不容易，所以只能先分离出一部分确定的来源。 既然早上的时候众人是一起进来的，那就先从这部分人的脚印开始吧。 想通了关节，他立刻对着身边的高大尚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便带人匆匆离开了案发现场。 “啧啧啧，这工作量啊……” 李成看着满眼乱七八糟的痕迹，一脸郁闷的长叹了一声。 他实习一年转正半年，现场见得不算少，可这样混乱的倒是头一回，看也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谢谢靳队给的那盒牛奶，要不他觉得自己看到这现场就得累昏过去…… 沈留白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她全部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上。 尸体倒伏的方向头西脚东面朝南，呈半侧卧位，穿着一身金色的两段式舞蹈服，吊带短款上衣缀满了两片，下面的短裙呈丝状散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安全裤，白皙的带腿上满满的都是血迹。 死者的腹部有两处破口，一处在左上腹的比较深，看得出这就是致命的位置。另一处则是相对靠下，黑色的紧身安全裤上有多处断续流柱状的血迹，靠近一点儿，就能感到有浓郁的铁锈味道扑面而来。 死者的脸色惨白，画着浓妆的眼闭得紧紧，就算已经死去也已经能够感受到她临终前的痛苦。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又像是在怨恨着什么人，表情狰狞而又幽怨。 李成瞥了一眼尸体，然后惊讶的挑了挑眉，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呦，还穿着红色的鞋，看着就知道怨气很大啊……” 沈留白回头看了他一眼，精致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那微凉的目光看的痕检员讪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真心无聊。 他们是跟尸体和凶案现场打交道的人，都是横死的人，有哪一个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死者为什么要穿红色的鞋……那应该是她自己高兴吧，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马上就要死掉…… 巧合，一定是巧合！ 在沈留白的注视下，李成讪笑着摸了摸脑袋，灰溜溜的跑去干活儿了。 死者王靖晶，身高大约163厘米，独立舞蹈工作室“菁舞集”的负责人，年龄35岁。 因为现场到处都是血迹和脚印，为了不破坏现场，沈留白和李成铺好了勘查踏板，一步步的走到了尸体近前。 她将工具箱放在踏板上，自己蹲下身，用勘查灯照一下死者的面部，很快在尸体的额头发际线处发现有撕扯的痕迹。她腹部血肉模糊，勉强能看出是两个创口，伤口形状并不规则，表面又外翻的皮瓣。 死者的衣着还算是整齐，出的肌肤紧实而富有弹性，体型和姿态都保持的不错，果然是还在跳舞的人。 “抓头发……” 沈留白在发际线的位置看了半天，轻声嘟囔了一句。 “像是女人打架……” 她取出相机在各个角度都派下了照片，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死者身下被压着的那只手上。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沈留白凑近过去仔细的观看，只见强光下有金属质地的东西微微反光，看起来体积并不大，被压在尸体下面看不清楚。 沈留白拍了张照片做记录，然后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次性胶皮手套戴上，开始给尸体做简单尸表检验。 死者的脑后有出血挫伤伴大片淤痕，面部除了左侧额头发际线处的那一点拉扯之外，就再没找到什么伤痕。 “看样子像是对冲伤。” 她站起身，轻声的说道。 对冲性颅脑损伤非常多见，受伤的原因大部分是由于外力作用导致枕部着力。 当运动中的头部撞于物体时，颅骨的运动立即停止，但脑组织由于惯性仍沿着原方向继续运动，此时脑组织被惯力压缩，作用点的对侧部位与脑膜之间产生间隙，形成强大的负压，致硬膜下出血。 不过死者的致死原因应还不是这个对冲伤。 死者手腕部有淤痕，这是在扭打中被大力抓住后留下的，她主要的伤口都集中在腹部，周围有大面积的血泊，血量较少的部分已经凝固了。 根据现场的出血量可以判断，死者多半是死于急性出血性休克，因此尸斑的颜色非常浅淡，非常不易发现。从身体的僵硬程度和测量获得的尸温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并不长，应该就是6时左右的事。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时间刚好到了十一点，那就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今天凌晨3点到5点之间。 沈留白记下了数据，目光无意识的再次投向了死者脚上的那双红色鞋子上面，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81章 穿着红鞋子的死者 “在想什么？” 低沉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沈留白的沉思。 她转过头，只见靳海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了揶揄。 “不舒服？怎么在案发现场也发起呆来，不是因为吃了我做的面条食物中毒了吧？” 听他这么打趣，少女很没诚意的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笑容。 “你也知道不好吃啊……” “我吃着还行啊，至少保证卫生保证煮熟的，口味算是大众吧。” “要不你做给我吃，做成什么样我都不挑，肯定比你好养活……” 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沈教授面无表情的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指着死者脚上的那双鞋子说道。 “我是在想这个。” 靳海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尸体穿了一双大红色的舞鞋，在苍白肌肤的衬托下，那火焰般燃烧的颜色看起来简直红的触目惊心。 “红鞋？” 男人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红鞋的传说可多去了，要是按照老话讲的，这可是大凶的尸体呢。” 他见少女一脸凝重的瞪着那双鞋子，恶意满满的开始给她讲起了各种红鞋子的怪谈，听的沈留白一阵阵的皱眉。 终于，她忍不住打断了他。 “你就没发现这双鞋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鞋子？” 听她这么问，男人的眼神再次投在了那双鞋子上。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便满是疑惑的抬起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有什么不对劲么？不就是红色的？” 话一出口，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传说男人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就是“你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么？”百分百无法命中准确答案！ 难道自己的考验这么快就要到来了？ 他一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回答的有些太快了，应该再仔细的看一下的。 这样说会不会显得他敷衍了？ 沈留白可没注意到他这么复杂的心思，见他答不出来，她便直接揭晓了答案。 “之前的管区民警说了，死者今天早上是有肚皮舞授课的，而她身上穿的也是肚皮舞的服装，这一点同民警的话吻合。” “问题在于这双鞋。” 她指了指那双火红的舞鞋，轻声说道。 “这双鞋是平底的，最前端有个小小的平面，鞋头比正常的要硬得多，这是一双芭蕾舞鞋。” “穿这种鞋是没办法跳肚皮舞的，跟王菁京专业舞蹈老师的身份也不搭配。” “所以这双鞋很可能是凶手在死者死亡之后换上去的，为了就是掩饰原本鞋上的某些痕迹。” 她说的笃定，看向鞋子的眼神越发的深邃。 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凶手完全没有必要给死者换上一双完全不匹配的鞋，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有蹊跷。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推断，凶手其实是一个不懂舞蹈的人？因为只有对舞蹈完全不了解才会犯了这样的错误，一如靳海洋和李成，只关注在鞋子的颜色上。 不过这样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画了一个问号。 毕竟，这只是她个人的推测而已，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予以佐证。她贸然给犯罪嫌疑人下了侧写，很容易会误导侦查进行的方向。 听她讲出了鞋子的问题，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觉得自己真心是有点儿想多了。 不是没看过肚皮舞表演，可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谁会盯着舞者脚上的鞋子看啊，没看出来也是正常。 为了挽回身为男人的尊严，他轻咳了一声，有些生硬的转移了一个话题。 “所以……死者是今天早上四点十三分左右死亡的？” 沈留白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说的这么精确，她都还没算具体时间呢…… 却见男人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脸上却是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指着死者手腕上的手表，语气轻松的说道。 “别看我，我哪有那个本事，我就是看这个啊。” 沈留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死者的手腕内侧看到了一块手表。 这表应该是受过大力道的冲击，表面的水晶完全碎裂，指针也停止了转动。 看上面的时间，正是靳海洋说的四点十三分二十一秒。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李成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多！” 靳海洋被他冷不丁的喊声吓了一跳，指着那个格外猥琐的背影努了努嘴。 “他一直这样？” 少女的脸色微微一僵，忽然有种连带着一起丢人的感觉。 李成最终还是完成了对现场的勘查，虽然工作量堪称巨大，可他鬼叫归鬼叫，但手底下的每一次提取和固定，都严格按照操作流程的要求，半点儿都没打折扣。 现场一共提取了三十六种不同的脚印，收集头发一百余根。除了死者陈尸的为知之挖煤，靠近门口的墙壁上也发现了喷溅的血迹，地上还有报案人进入现场之后不小心踩到的血脚印，痕迹物证方面堪称是一团乱麻。 这一点，让李成非常的沮丧。 “我预感我未来几天都要在检验室打地铺了……” 他拎着工具箱，闷闷的说道。 沈留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干着干着就忘了时间，几天一晃就过去了。” 李成被她的话噎了个正着，完全不觉得自己一颗受伤的心被抚慰了，倒是有了伤上加伤的迹象。 “把尸体拉回中心，我们需要进一步解剖检验。” 沈留白给法医中心打了个电话。 因为来的比较急，所以她和李成都是跟着靳海洋的车过来的。 现在要运尸体回去，就不能再搭车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楼梯的位置有人噪杂的声音。 三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菁舞集”门口被拉警戒线的地方，有两个女人正哭天喊地的叫个不休，在民警的劝说下不管不顾的往里冲，被拦住就不依不饶的痛骂。 “女儿（姐姐）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 第182章 奇怪的母女 两个女人的声音凄厉刺耳，很快就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 原本“菁舞集”独占了整层楼，民警封锁现场的行动很及时，倒是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哭嚎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楼上楼下的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看客。 一看到封锁线和警察，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丰富，有好奇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打探消息。 “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那么小就人从我身边抢走了，妈好容易把你找回来，刚想好好补偿你一下，结果你就……” 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女一边拍着大腿，一便哭道。 她刚说完，跟她一起的那个年轻女孩立刻接力补了上去，一模一样的动作和腔调，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跟那中年女人之间的关系。 “呜呜呜呜呜呜，姐姐……呜呜呜呜，姐姐……你这么去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一个拍大腿的，一个拼命挣扎着往里面冲的，两个女人瞬间让案发现场变成了菜市场。 见外面闹得厉害，靳海洋的脸沉的像是黑锅底。 他一声不吭的走到门口，对着那两个边哭边闹的女人说了句什么，瞬间就止住了那闹人的哭声。 “你说……让我们也跟着去？让我们去看尸体？” 中年女人还来不及抹掉脸上的眼泪，就这么带着一脸花了的妆容惊愕的问道。 听她这么问，她身边那个年轻的女孩越发的不淡定了。 “不要！我才不要去看什么尸体！多吓人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中年女人想必是知道自己女儿说话不经脑子，打从她一开口就不停的在下面拽着她的袖子。 可是那年轻女孩实在是太害怕，怕到她根本就来不及注意母亲的动作，脑子一热就把心里的话直接喊了出来，听的周围的人有些直接笑出了声。 刚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什么没了姐姐母女两个都活不了，还不顾警察的拦阻往里面冲。 现在又说人死了没什么好看的，你们两个在门口跟警察闹不就是为了看死者么，没什么好看的进去做什么？ 自我打脸真是不要太快。 年轻的女孩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讷讷的退了下去。 倒是她身边的那位中年妇女沉得住气，即便是便对这样尴尬的气氛也很有大将之风，不徐不缓的拍了派女儿的肩膀，一脸歉意的大声说道。 “唉，小孩子嘛，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也不用脑子，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 众人互相对看了一眼，那姑娘眼看着都二十四五了，这个年纪还童言无忌，这当妈的心可是真大。 靳海洋看了这两个女人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一旁的民警也一会儿请两人去法医中心辨认尸体。 一听说真要去看死人，年轻的女孩的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她不敢出声，只能用恳切哀求的目光看着母亲，希望她能想点办法，逃过这一劫。 “怎么？不乐意去？”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 “不是非得进现场么？不看王菁京最后一面，你们进去做什么？” 说着，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中年妇女，修长的眼眸中隐隐的带着玩味。 “所以，你是死者王菁京的母亲？” 见对方点了点头，他又伸手指了下站在中年女人身旁的年轻女孩？ “她是死者的妹妹？同父同母还是……” “她和京京都是我的女儿，但是爸爸不一样，不过我们都是京京仅有的亲人。” 中年女人急忙答道。 听她这么说，男人挑了挑眉。 “仅有的亲人？王菁京没别的家人？她爸爸呢？” “她爸爸早就不管她了，有和没有一个样！” 中年女人忿忿的说道。 “京京的后事还是我们娘俩操持，这世道只有亲妈靠谱，警官你们有什么需要移交的都找我啊，我一定随叫随到，我的电话是……” 她噼里啪啦报了一长串手机号码，花了妆的脸上满是殷切的表情。 靳海洋点了点头，将电话存进了手机联络部，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既然你们是死者的家属，来得正好，我这边也有些事情要跟你们核实一下。” “一会儿你们去法医中心辨认完尸体之后就跟我到隔壁的分局，也省的我到处找人去了。” 此话一出，年轻的女孩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她有些埋怨的瞪了中年妇女一眼，到底是碍着警察没敢再说些什么。 中年妇女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忐忑。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靳海洋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异样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问道。 “我说警察同志啊，你找我和我女儿有什么事啊？咱们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非得要去警察局？” 听她这么问，站在一旁的裴耀喷笑出声。 “就是核实一下死者的家庭关系，您可千万别想多了。”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觉得这对母女简直绝了。 这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看着这么虚，这么没底气呢？ 见自己的头回头看过来，裴耀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脸部肌肉扭曲的不成样子。 靳海洋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等法医中心收队之后，你和大尚他们带着那几个报案人会分局，我跟着法医中心他们走，一会儿辨认结束后，给死者家属安排了询问室。” “看舞蹈工作室的门窗都没什么破损，一会儿问问李成现场有没有财物损失或是被翻找的痕迹。” “让王逸联系死者的父亲，要他尽快赶到法医中心，严密排查死者全部人际关系啊，看看死者是不是跟什么人有仇。” 眼见着工作一一安排完毕，他抽空看了一眼沈留白那边的情况。尸体已经被装车拉去法医中心了，沈留白和李成都是拎着工具箱，正脚步匆匆的朝电梯间走。 “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就看着走进了电梯的少女朝他挥了挥手，迅速的关上了电梯门。 第183章 多余的一刀 回到法医中心，沈留白顾不上吃中饭，立即投入了尸体解剖工作之中。 死者的死亡原因不难判断，王菁京死于锐器刺伤导致脾脏完全破裂，腹腔内出血，因急性大出血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根据解剖的情况来看，创壁的皮瓣外翻的厉害，导致创口内的形状很奇怪，看样子并不是标准的刀子或是匕首造成。 然而尸体上的痕迹不止于此。 首先，沈留白在死者头部发现了一些被拉扯的痕迹，部分头发断裂甚至毛囊损坏。 死者枕部受碰撞，额部的脑皮质发生挫伤，而额部头皮、颅骨都无损伤，这是典型的对冲伤，受力的方向为从前向后。 脱下那双红色芭蕾舞鞋，死者的脚上也有被划伤的痕迹，创口出血明显且有生活反应，说明这些创口是在王菁京死亡之前形成的，凶手给死者换鞋的时候死者还有生命体征。 死者的脚趾部位有缺血性苍白区，显示脚趾被挤压，这双红色的芭蕾舞鞋并不合脚。 芭蕾舞演员的鞋子至关重要，不合脚只能说明这双鞋并不是属于王菁京的。 王菁京是教肚皮舞的老师，在她的舞蹈教室出现了一双芭蕾舞鞋，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现在，沈留白开始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感到不确定了。 原本她看到那双红舞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凶手并不了解舞蹈，所以才会把一个画风明显不符的鞋子套到了死者的脚上。 然而现在看起来，事情却出现了反转。 一个不懂舞蹈的人是不会带着一双芭蕾舞鞋到舞蹈教室的，这明显就是另一个专业舞者，而且从鞋子的大小和颜色来看，她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她不是不懂舞蹈，恐怕当时的情况她也知道会出现问题，然而有什么原因是她必须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不得不换掉死者脚上舞鞋，而那应该就是揭开真相的一个关键证据。 “咦？沈教授，这是什么疤？” 新来的实习助手郑磊指着死者右腿膝盖部外侧的一道疤痕说道。 法医中心一向是人手紧张，最近刚刚招进来一批新鲜血液扩充力量，沈留白这个半兼职的办公室总算有了助手。 郑磊就读于刑警学院的法医系，比起李成这个外系蹭课的，他是警院女神名正言顺的学生。 他性子活泼，跟李成是前后级的师兄弟，从学生时代就看着李成这些蹭课的“野学生”特别不顺眼。 女神就是法医系的啊！那些乱七八糟专业的人来凑什么热闹？能听的懂么？ 而且这群臭小子每次都占领前三排的黄金观赏位，搞得他们这些本专业的学生被挤到边边角角，想跟教授互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每每沈教授提问的时候，他们只能看着那群啥也不明白的笨蛋傻笑！ 说起这个李成也不爽。 谁说法医系的课只能法医专业的听？沈留白还讲过《痕迹学》呢！ 两人这回凑到一起，倒是完全不见外，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看见对方就不顺眼。 不过，倒是帮助郑磊很快就熟悉了法医中心的生态环境，也知道他的女神已经名花有主了。 虽然很沮丧，但小助手还是觉得小小的幸福了一把。 现在他可是沈留白的助手了，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努力表现一下，这第一次的尸体检验便格外的卖力。 沈留白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靠近膝盖外侧的部位看到一个大约5厘米的伤疤。 “这个位置……” 少女盯着那道明显的疤痕看了一会儿，回头向杨磊吩咐道。 “用X光相机照一下吧，有点像替换人工关节的手术。” 郑磊点了点头，按照沈留白的吩咐做了成像，结果跟她的猜测完全吻合，死者右膝盖的确是有植入了一个人工关节。 “看疤痕的形态，应该不是刚刚完成的手术。” 沈留白仔细看着王菁京膝盖部位的疤痕，觉得造成死者更换关节的事故一定很严重。 她顺着尸体的大腿向上，很快就注意到位于死者胸前的那一道长长的划伤。 之前因为现场都是血迹，所以这道伤痕被掩盖在满是亮片的抹胸衣下看不清楚，现在却是在无影灯下格外抢眼了起来。 “这道伤……” 沈留白两道秀雅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她示意郑磊用相机把伤痕的现况拍摄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提取了血迹样本，清理之后再拿着尺子用相机固定了伤痕的长度。 “沈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见她一脸凝重的表情，郑磊的好奇心被勾到了顶峰。 他一直熟悉的沈教授表情平静淡然，很少在学生面前露出任何情绪，从来都是不温不火不快不慢的说话，连速度都很少有变化。 没想到女神对着尸体倒是表情丰富的很，这样他们这群迷弟情何以堪？ “有。” 沈留白想了想，然后伸手指着拿出长长的划痕说道。 “看这里。” “死者额头的发根有被拉扯的痕迹，手臂有抓痕，现场出现大量的血迹，这很符合扭打过程中受伤的形态。” “但是这一处却不是这样。” 她调出郑磊第一次给伤口拍摄的照片，指着上面血迹流向说道。 “这处伤血迹流注方向是从左往右，结合死者头西脚东面朝南的半倒卧方式，说明这一处损伤是在死者已经倒地并失去抵抗能力后形成的。” 她有调出第二次的图像，这一回伤口已经被清理过来，没有了血迹的视线干扰，整个伤痕的形态清晰可见。 “看这张。” 沈留白指着屏幕上那道长长的伤痕说道。 “创口周围还有生活反应，这说明什么？” 她看向证郑磊，冰泉一样清澈的目光吓得大男孩一个激灵，本能的起立立正站的笔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报告老师，伤口周围有生活反应证明是死者死亡之前形成的。” 见精致绝美的沈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郑磊的一颗心才缓缓的放进了肚子里。 咦？不对啊，哥不是已经毕业了么……怎么依旧会有这种课堂突击提问的危机感？ 突然，他脑中白光一闪，似乎明白沈老师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了。 死者腹部受伤引发急性出血，已经失去抵抗能力，并且只要放任不救治，现有的伤害已经足以导致她死亡了。 可为什么凶手还要用刀划伤死者的颈部？ 看伤口的深度并不足以致命，位置的选择也有些诡异，这处伤口对死者的死亡速度和方式没有任何的影响。 如果不是为了加快死者的死亡，凶手为什么要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死者再次动手呢？ 这当不当正不正毫无用处的一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184章 红舞鞋 “你是在想凶手为什么要再划这一刀？” 沈留白看了一眼真冥思苦想的小助手，语气淡淡的开口了。 “你觉得既然已经确定人会死，然后又在无关痛痒的位置上动手，这样的行为会有什么作用？” “是怕王菁京不死吗？” 面容精致的少女摇了摇头。 “很要是想杀人，朝这个来一下会更快。” 她伸手比了比自己纤细白嫩的脖颈。 “可是凶手没有。他（她）只是不痛不痒的划了一道不到一厘米的浅表伤，这样程度的伤口是不足以致命的。” “你觉得凶手这样做是为什么？” 郑磊想了想，有些紧张的回答。 “是不是想吓唬一下死者啊，或是这个人本身就跟王菁京有仇，所以捅伤她还不够，还要用刀子在她身上划一下泄愤……所以这很可能是一起熟人作案的案子？”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赞许的点了点头。 “没错。舞蹈工作室的门窗都是完好的，早上来上课的学员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找来内勤和前台开门，这说明凶手自始至终也没有破坏工作室的大门。” “死者死于今天凌晨，一个女人单独呆在楼里，门一定是锁上的，所以凶手能进来，很大可能是死者给他（她）打开了门。” “会在凌晨2、3点左右拜访死者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郑磊。 熟人作案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么问题在于死者为什么要在凌晨的时候见凶手？预先约好是不可能的，没人会选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那就是突然造访。 什么人是她不能拒绝，或者是不愿意拒绝的呢？ 他想了想，然后一点点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根绝死者身上伤痕来看，是死者仇人的概率比较大。”“但死者的身上穿着的肚皮舞服，案发现场又是在舞蹈练习室，她在仇人面前肯定是没兴趣跳舞的啊，所以应该来的是个熟人。”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熟人变仇人的可能性就无限大咯。我觉得很可能开始的两人聊得还可以，然后一言不合就直接动了手，在厮打中王菁京被凶手持有的锐器刺伤，凶手犹觉得不解气，在王菁京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再次拿起锐器将她划伤……” 说到这里，郑磊顿了顿，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通往案件真相的方向。 “这种事嘛……最典型的自然就是情杀啊！” “死者王菁京肯定有男朋友或是老公吧，说不定就是王晶晶出轨变心了，结果她男朋友或者是老公半夜到舞蹈工作室来查岗，然后两个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吵起来了，争执过程中还动了手。” “她男朋友或老公认定了她出轨变心，气愤之下就拿刀捅伤了死者，还觉得不解恨就直接又给她来了一刀。” “古代不是有些压迫女性的酷刑专门针对出轨的妇女么，我看这个很像啊。” 郑磊脑补的很欢乐，越说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代神探，随便一想都能找到合情合理的答案，忍不住手一挥就开始布置工作。 “查查他们在案发时间都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我觉得肯定是他干的啊！” 他说的笃定，眼神得意忘形的瞥向沈留白，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夸奖。 沈留白听得很耐心，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全说完之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是王菁京的男友或是丈夫做的？” 郑磊点了点头，一脸笃定的表情。 “好。” 精致绝丽的少女点了点头。 “那死者脚上的那双舞鞋要怎么解释？” 她指着被放在证物袋中的红色芭蕾舞鞋，语气淡淡的说道。 “这双鞋的尺码是36号，看尺寸和颜色应该是女性使用的，王菁京的丈夫或者男朋友会带着一双女式样芭蕾舞鞋到现场吗？” “死者脚长对应的码号为38号，这双鞋明显不是属于死者的，如果真是男性干的，你觉得这还是冲动杀人吗？” 郑磊被问的瞠目结舌。 他本能的想说凶手是个女的，可什么人会在凌晨3点的时候见一个同性的友人，比起男友作案这更说不通。 可除此之外，还真的没什么别的可能了，难道死者喜欢的就是女人？ 他呆愣在当场，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的沈教授微微弯起了唇角。 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投入手边的工作，开始检查那双令她一直特别在意的大红色芭蕾鞋了。 死者是赤脚穿的舞鞋，她的脚比鞋子大了两号，因此鞋底内侧沾满了她的脚趾纹，根本检测不到其它的痕迹。 她低下头，拿着放大镜在鞋子的前部仔细的观察，很快发现这双鞋子的鞋头有些磨损，应该是被穿过好多次的。只不过芭蕾舞演员会穿着特制的丝袜，针织品可以很好的阻断脚趾纹留在鞋子上。 沈留白从鞋尖破损的纤维处提取到了一些彩色的不规则颗粒，质地有点儿坚硬，像是类似树脂干燥后的形态，她觉得这是找到鞋子来源的重要线索。 经过仔细对比，沈留白发现这双鞋的磨损程度并不完全相同，在鞋尖的位置是左侧要比右侧厉害一些，而右侧鞋跟已经被踩得明显凹陷，鞋的主人显然是更习惯用右脚着力。 人生来两脚直立，中心位于两脚之间平面的中心点上，正确站位的时候，人的椎间盘受力是均匀的。 然而随着个体习惯发生变化，很多人不可避免的养成了独特行走站立的姿势，反映到鞋子上，从流水线上生产下来的鞋在经人穿过一段时间后，会有不同的形态。 这双呢红色芭蕾舞鞋的主人明显就是喜欢把重心放在右脚，用右脚做主力脚支撑旋转的情况比较多。 不过正常的芭蕾舞剧应该不会在舞台上放置硬质树脂吧，这样很容易伤到跳跃旋转中的芭蕾舞演员。 那么这些彩色的不规则小颗粒，到底是在哪里沾到的呢？ 第185章 王家旧事 同一时间，靳海洋面对自称是死者王菁京亲身母亲的陈艳玲女士，气氛也不比解剖室里轻松许多。 还不等他问，陈艳玲就自顾自的骂了一大通，中心主旨都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负心汉，骗了女人身心不说，还不负责任。 “我就说啊……这男人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呜呜呜呜……” 一进询问室，郑艳玲就拍着大腿开始哭，声音粗豪嘶哑，听的询问室里的一众警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做派……啧啧…… 靳海洋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阴沉的脸色和紧抿的嘴角都在预示他已经极其不耐烦，情绪马上就要到达爆发的边缘了。 裴耀一向是有眼色的很，见自家上司这副表情，立刻知情识趣的将杯温水递到了陈艳玲的手里，笑眯眯的安抚道。 “哎呀，王太太您也别太伤心，夫妻一辈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啊……” 这句话倒是起了点作用，陈艳玲登时止住了哭声。她依旧抽抽搭搭的，声音却是比刚才要小了许多。 “我……我……我可不是王太太啊，谁跟王柱那个死鬼是一家的啊……” 说着，她就讲起了自己这半生的坎坷无比的情史。 原来王菁京的父亲王柱原本是海都市郊区的一个普通村民，母亲陈艳玲是外乡人，嫁到王家村王柱本家堂兄王林做媳妇。 陈艳玲年轻漂亮又会发嗲，特别受丈夫的喜欢，平时什么活计都不做，每日就是在村里溜溜达达的四下闲聊。 村里上了年纪的女人都看不上她，直说王林这回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看不明白好赖人，娶了这个一个好吃懒做的货回来，早晚要吃大亏。 为了这些话，陈艳玲没少跟村里的女人骂仗，她虽然是外嫁来的，可性格泼辣要尖，倒是一点儿都没吃亏。 那时候村里已经兴起了外出打工的风潮。村里的好多年轻人都南下找活儿干，看着大家一波波的走了，王林始终都没什么动作。 陈艳玲开始觉得这是丈夫体恤自己，可等村里其他的小媳妇陆续收到丈夫寄回来的钱物，各个打扮的新潮洋气专在她跟前转悠的时候，她真心有点儿坐不住了。 原来她陈艳玲是王家沟远近闻名的一枝花，怎么能被那些村姑土丫头给压过了风头！ 她们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穿了件漂亮的裙子，买了个时髦的大衣么！ 陈艳玲也想要，奈何家里种地虽然饿不着，但想宽裕的买点儿花哨也做不到，每每看到那些丑货在她跟前耀武扬威的炫耀，她这颗心就跟被放在油锅里煎一样的难受。 凭什么？她陈艳玲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差什么了？ 于是，她便磨着王林出去跟村人一起打工。 王林开始是不愿意的。 他一方面是舍不得这娇香温软的女人，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出去了这婆娘会守不住，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可他架不住陈艳玲一而再再而三的磨叽，听她没完没了的数落自己有多么的委屈，他久而久之竟然也有种亏待她的感觉，终于有些犹豫的答应了。 王林这一走，村里人都说道他家的狐狸精早晚要出事，开始陈艳玲还真是老老实实的守了好一阵子，可时间一长，她终于还是耐不住了。 她也算是鸡贼，选的人是王林的堂弟王柱，王柱是个哑巴，跟着寡母守着田地过日子，平时在村里很没有存在感。 王柱哪见过女人，村里的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他脖子都恨不得仰上天去，哪有给他好脸色看的。 对于王家沟一枝花的有意接近，他的内心其实是惶恐而又窃喜的，开始还推拒几下，到后来干脆就接受了。 一来二去，两人就滚到了一起。 王柱比王林年轻7岁，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体力比起已过而立的王林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陈艳玲喜欢他的爆发力和好身板，一下子就上了瘾，生生把个打野食的想法变成了长久的暗通曲寡，还不小心的珠胎暗结。 两人开始没注意，等陈艳玲的肚子大起来，再想做什么可就晚了。 一下子，村里的人都知道陈艳玲勾引了个哑巴，虽然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脏水都泼到了王柱身上，可王家沟的人谁不知道她的德行，自然是没人信的。 最后，王柱一力把这件事给担了下来，只求陈艳玲把肚里的孩子生给他，反正他这辈子找对象困难，也算有个后。 家丑不可外扬，村里的长辈也是这个意思，左右都是王家的孩子，不能不要。 等王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刚降生4个月的女孩，以及一顶绿的冒油的大绿帽。 他狠狠揍了王柱一顿，然后把他送进派出所，告他自己的妻子。然后他跟陈艳玲办了离婚，把自己在王家沟的房子和地都转了出去，自己孤身南下，再也没有了消息。 那个陈艳玲生下来的女孩就是王菁京。 和王林离婚之后，她也去了南边的沿海城市，几经辗转，凭着漂亮的脸蛋倒是风光过一阵子，二嫁的丈夫是个跑运输的小老板，十年前因为沉湎赌博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个空房子连带着一笔债务，不知去向。 她身边的女孩叫马欣欣，就是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 大约五年前，她在海都市遇到了自己的大女儿王菁京。原本以为她会长成王家沟村里的土丫头，没想到她一身美衣华服，有车代步有美男陪伴在侧，明艳靓丽的一如走在潮流尖端的时尚红人，要不是她左眼下面的那颗心形的红色小痣，她几乎差点认不出来。 “您不知道吧，我们村里后来赶上了土地征收，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大笔拆迁款，我爸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没营生，就把堂伯家的地也租了下来，结果给我们的钱翻了一倍……” “呵呵呵，这是我男朋友牟云然，他是国内顶尖的舞蹈家，我们现在正准备筹备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这段时间都挺忙的，暂时没时间跟您叙旧啊。” “这些钱您拿过去，就算是我几年的孝敬吧。” 第186章 牟云然 “你说……死者的舞蹈工作室是她跟她男朋友一起开办的？”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一脸意味深长的问道。 谁知这个简单的问题，却像是一下子戳中了陈艳玲的痛点一样，让她瞬间变得像是一只充满戒备的刺猬，满脸都是警惕之情。 “什么一起开的？那个娘兮兮的男人有什么钱，不过就是一个跳舞的戏子罢了，这个工作室都是我女儿的。” 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见她这个模样，男人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包含了深意。 “来说说王菁京的男朋友吧，舞蹈工作室的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听他这么说，陈艳玲表情一松，整个人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抵触和戒备。 说起长女的男朋友，她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警官先生您这么想就对了！要我说，那个姓牟的绝对不是好人！我看他就是冲着我们京京的钱来的……”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遇见亲生女儿的那一天。 王菁京随手给她的前，足够她和小女儿过好几个月，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一出生就被她抛弃的孩子现在竟然成了土豪！ 王菁京的嘴巴和眼睛都很像她，天生一副小模样，她虽然笑着看向她这个母亲，可她却根本没有亲近的感觉。 更何况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小白脸，脸上的嫌弃和鄙夷还没来得及掩饰一下就被她看到了，陈艳玲在外面混了这么长时间，别的本领没学会，察言观色倒是一等一的熟练。 这也是她赖以为生的看家本领。 她本能的知道女儿的舞蹈家男朋友看不起自己，的确，她和马欣欣现在一身的落魄，怎么能让艺术家看得上呢？ 可等她跟王菁京熟稔起来之后在知道，她以为的那个高大尚艺术家，其实也不过就是靠着女儿吃软饭的小白脸而已，要是没有京京的钱支撑，那男人根本过不上这样开豪车穿名牌的日子！ 就这样，那男人还总是一脸天底下人都欠他钱的模样呢，对着她这个未来的丈母娘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的确是跟长女不亲近，但王菁京毕竟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要是没有她，他一个小白脸上哪儿去过这么奢华的生活？ 她和她小女儿都没过上好不好！ “诶，说起来，这都是命，我陈艳玲就是命不好，要不然现在也是阔太太了。” 中年女人一脸感慨的说道。 对于这件事，她无数次后悔过，当年怎么就差了那一件裙子一双鞋，非得逼着王林去打工！ 要知道，她离婚之后的第八年，王家沟就开启了征地规划，当年王林家的宅基地和承包田能在海都市几个有名的地段换3处房子，现在各个都是一笔天价！ 再不济，在原地拆迁给个十套八套的房子也值钱啊，这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她一边念叨一边拍大腿，脸上满满都是对过去的懊恼和悔恨。 “你说牟云然和王菁京的关系不好？” 靳海洋没耐性听她抱怨命，直截了当的将话题引回了他最关心的地方。 陈艳玲正说在兴头上，忽然被他打断了，其实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她毕竟还知道这里是警局，轻易不敢对面前这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男人发火，尤其她眼尖的看到对方的鞋子手表和衣服都不是便宜货。 她定了定神，又接着说道。 “这事儿我说过静静无数回了，我这辈子亏都吃在男人的身上，我看男人比她准多了，一眼就知道那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您说说，要真是喜欢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总拉着一张脸，平时也不怎么想着她，有什么事才知道找人，过年过节的就跟没事人儿一样，什么表示都没有，这像话吗？” “看一个男人喜欢喜欢你，最重要的是他肯不肯给你花钱！” “他要真是喜欢我们京京，别的不说，出个门总的想着给带点纪念品吧。这五年了！我就没看到他牟云然的一根毛线头！京京还总是替他说好话，要我说就是瞎了眼看错了人，人家根本就看得起她，觉得她一个爆发的村姑硬贴上来，绝对就是没把她当回事儿！” 陈艳玲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偏偏她那个哑巴爸也是傻子一个，看不清姓牟的什么人品，这么些年就知道一个劲儿的贴补他，少说也投进去二三百万了！” “京京的这个舞蹈工作室，除了教舞蹈还能赚个房租钱，余下的都是给那个男人服务的！” “说他是什么舞蹈家，其实就是个二流跳舞的野鸟，没什么大团要他就自己走穴，最近听说京京给他联系了一个会所演出，他还不乐意呢，觉得玷污了他的艺术，因为这件事儿没少跟我女儿吵架！” 说到这里，她忽然神秘兮兮的朝着靳海洋招了招手。 “过来啊，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男人完全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嗤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 “有话你就说，伸手招呼狗呢么？” 陈艳玲对他完全不配合的态度很不满。可她也知道，这不是那些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于是只能讪笑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我这不是怕影响不好么……也是忘了这屋里都不是外人，那我就直接说了啊。” “其实，牟云然对京京不好，那是有原因的。” 她挤眉弄眼的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当初是有个女朋友的，听说也是跳舞的，两人还一起去了美国。结果后来这个姓牟的惹出了点儿事，亏待了京京，最后才跟她在一起的。” “我遇到京京的时候，他们是刚从美国回来两年，在那之前他们就认识了。” “这掰着年头算下来，他们认识也有七八年的时间，那男的一直都没说结婚的事，我女儿这年龄一天天的大，我这个当妈的能不急么？” “我看啊，这强扭的瓜不甜，八成他是还念着以前那个旧女朋友呢？” 第187章 各怀鬼胎 “旧女朋友？”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看了陈艳玲一眼。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他这么问，中年女人的眼神有点儿闪烁，可是很快她就又镇定了下来，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啊，我是京京的亲妈，她那么大的一个姑娘，我不替她操心，难道指着她那个哑巴爹么？” “想要结婚的男人心里还有别的女人，脱了这么多年一点儿动作的都没有，要不是有问题还能是啥？” “我开始就觉得这人面相不好，结果有一天我小女儿在街上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喝咖啡，脸上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绝对就是有外遇了。” “后来我就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他，这才知道他出国之前就有个女朋友，叫程青的，那两个人原来就是舞伴，跳什么芭蕾。” “穿着紧身衣在舞台上贴着身扭来扭曲的一对男女，不擦枪走火才怪呢！” “他现在既然跟我女儿谈恋爱了，那就得把之前的事儿都了结干净，要向着脚踩两条船，两边都不落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陈艳玲一脸愤愤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遭遇。 靳海洋点了点头。 “你把这件事跟王菁京说了，她有什么反应？” 一说起这个，陈艳玲更生气了。 她恨恨的啐了一口，花了状的脸拉的比马还长，显然是对女儿的情况不怎么满意。 “她中了那男人的蛊了，我跟她说了也没什么反应，我看那男人还是天天到中心上班。” “上班？” 靳海洋有些玩味的重复了这两个字，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说那个牟云然也是在‘菁舞集’上班？你不是说王菁京给他找了个会所去表演了么？” “是去表演了啊！但他老说京京玷污了他的艺术，非得让她在公司开了个芭蕾舞班，要我说，他就是想泡小姑娘！” 噗嗤…… 裴耀坐在后面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他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却冷不防看到自家队长扔过来一个凉凉的眼神，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好的，陈女士，今天谢谢您，也希望您以后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一旦有需要，我们可能还要请您过来核实情况，请您保持通讯畅通。” 送走了陈艳玲，裴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队长，要我看这个当妈的也有嫌疑！” 他顿了顿，脸上满满都是讥讽。 “你看咱们再现场的时候，她跟她另一个女儿大呼小叫的，把咱们管区的民警都推了个趔趄，就好像有多伤心似的。” “结果一说让她去辨认尸体，两人立刻就怂了，那个女儿还说什么人都死了看不看没意义，没意义你冲进去做什么啊？这就是在演戏！” “刚才我带她俩去隔壁法医中心，门都没进，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算了事，根本就不像她们说的那么伤心欲绝，套路，套路太深了！” 大概是觉得心里堵着的这口气出了，裴耀的语气也稍微和缓了一些。 “我现在觉得，这对母女就是怕工作室什么被王菁京的男朋友弄走！” “哦？为什么？” 靳海洋微微挑了挑眉，面带兴味的鼓励裴耀接着说下去。 “队长你想啊，这女人跟她的小女儿没什么生活来源吧，她刚才也说了，他女儿帮她换了债还给她租了房子，现在王菁京死了，她的生活要怎么维持下去？” “王菁京的爹跟这女人有仇，钱肯定是不会给这女人花的。她现在无依无靠，唯一能依仗的就是遗产继承了。” “嗯。”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赞许的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遗产继承的话，她还得保证死者的遗嘱中有她，或者没有立下遗嘱直接走法定继承。” 男人眯了眯眼，语气淡淡的说道。 “王菁京年纪不大，现在就立遗嘱的话不太可能，所以按常理应该是按照法定继承的规定，由陈艳玲和王柱共同分割。” “牟云然只是王箐京的男朋友，不过按照陈艳玲的说法，她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所以陈艳玲应该是怕王菁京真的立下遗嘱，把财产都留给牟云然，所以才要拼了命的闯进工作室现场。” “全留给一个一直不肯跟她结婚的男朋友？” 裴耀一脸惊愕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王菁京不会傻到这个份上吧！” 见他一副不可理解的模样，高大俊朗的男人忽然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要是现在就挂掉，我名下的东西也是会留给小白的，因为给别人没有意义。” 裴耀被这突如其来狗粮飞了个正着，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开始的时候他觉得靳海洋的话太过荒谬，自己又不是沈教授，当着面跟他告白也没什么意义啊？ 可再一细想，他忽然又觉得这话也不是不合情理的。 靳家就两个男人，据说老爷子身居高位什么都不缺，头儿的家当给老爷子还真就用不上。 可是……直接给女朋友，不怕她拿着巨款花天酒地么？ 虽然他知道沈教授不是那样浅薄的人，可财帛动人心，不动摇那只是诱惑的砝码不够而已，人总是会变的啊！ 到时候拿着你的钱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那岂不是要把死人再气得活过来！ “你说的也可能。” 男人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说道。 裴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灵魂深处的独白直接说了出来，忍不住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不过我没想这么多。” 靳海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屏保上的照片是一张偷拍的睡颜，画面上精致清丽的少女神态恬静，淡樱色的唇瓣微微翘起，像是沉浸在什么甜蜜的梦中一样。 男人的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他盯着她的照片，一脸平静的说出了让裴耀惊心动魄的话。 “我活着的时候她是我的，谁都不能动。我要是没了，她就自由了，可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忘不了我的。” “因为除我之外，世界上没有别的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么多。” 第188章 相反的证词 很快，王菁京的父亲王柱也闻讯赶到了警局。 和母亲陈艳玲不同，这个看上去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走进解剖室就发出了一声令人寒毛直竖的哀嚎。 那个声音沈留白一辈子都忘不了，嘶哑、粗噶、声调诡异，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哀伤情绪。 和陈艳玲母女的凉薄不同，这个不会说话的汉子真伤心了。 分局临时请来了手语翻译，王柱会一些唇语，双方的交流倒是没什么障碍。 只不过他情绪是在太过起伏，说两句就要停下来平复一下，一个辨认尸体的程序花了整整一个下午。 是我的女儿京京。 王柱比划着手语说道。 她是怎么死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不管花多少钱，我一定要给我女儿报仇！ 见他一副又要激动的样子，沈留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直接伸手开始使用哑语跟王柱交流。 跟在靳海洋身后的裴耀看的直了眼，没想到沈教授竟然连这个都会，果然天才的技能书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吗？ 少了中间传话的环节，整个交流过程就变得更直接更连贯。 根据王柱的说法，他们家是在拆迁之后才开始发迹的，王菁京的学习成绩不算好，但是平时很喜欢唱歌跳舞的。以前家里是没条件，刚得了钱之后，就给她报了艺术学习班。 她自己知道自己基础差起步晚，一直很努力。虽然最后依旧是没能进入专业舞蹈院校学习，但也成功的被体育学院录取，成为了一名运动舞蹈专业的学生。 大学的时候，王菁京更是努力学习健美操，有两次参加比赛还获了奖。 在她读研究生的时候，一次她个人报名参加国外的某比赛，在美国纽约不小心被一辆汽车撞伤，右腿损坏严重，被迫更换了一个人工关节，短时间之内就再也不能从事太过剧烈的运动舞蹈了。 王箐京不甘心，她自学了肚皮舞，这几年更是恢复的不错，眼看着就有重新跳跃的希望了。 没想到人就这么去了，我就京京一个孩子，医生，辨认是要家属全部过来才行吗？有我的辨认就可以了吧！ 这件事请您千万别给我家里打电话，我母亲今年九十四了，要是她知道京京不幸去世，她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呀呀啊啊的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虽然看不太懂他挥舞的手指，可那泪痕交错的脸上载满的哀切和绝望，却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王菁京是安静了好多年的家中唯一的一抹希望。 现在这唯一的希望没有了，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替我问问他，王菁京和牟云然的关系怎么样？” 靳海洋忽然开口问道。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向王柱问了这个有些隐私的问题。 憔悴苍老的中年人微一怔楞，然后手便灵巧的开始了动作。 “他说……他们讷的关系很平稳……牟云然是个很努力的孩子……也很有礼貌……就是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跟人来往。” “牟云然……是个搞艺术工作的人……比较……嗯……骄傲，有时候……会跟他的女儿争吵，但是两个人多年以来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还一起经营了一家舞蹈培训班。” “嗯。” 靳海洋点了点头。 “再问问他，王菁京和她母亲陈艳玲，还有同母异父的妹妹马欣欣关系怎么样？” 沈留白再次瞄了一眼他，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手语翻译。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怕我说不清楚，你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听她这么说，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换上了特地请来的翻译。 等王柱看懂了靳海洋的问题，他原本满是哀戚的脸上立刻遍布怒容。 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令他生气的事情一样，王柱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眉头紧紧的压住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说死者的母亲不是个好人！” 翻译一句句的翻译着王柱的动作。 “当年的事就不说了，孩子生了之后刚满月，她就扔下孩子走人了，一去就是十几年没消息。” “那时候我被王林告进了局子，家里只有我娘一个人，她将我家所有的钱都卷走了，缸里就剩了一袋子玉米面，什么都没了。” “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说村子里面拆迁改造，中间大着肚子回来说要跟我结婚。那时候我刚从监狱里面出来，我一看到这女人就来气，直接把她给撵出了村子。”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她不知怎么又缠上了我女儿。开始的时候京京是不理她的，她就找去学校大闹，说京京不孝顺亲妈，逼得女儿只能退了学。” “不念就不念，刚好孩子也喜欢跳舞，我就给她找了个舞蹈训练班。以前家里穷给不起，现在宽裕了，孩子想做什么我都乐意。” 讲到这里，王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眼角之间隐隐的现了泪花。 “等京京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家着实太平了一阵子。后来京京去国外比赛出事，再回来的时候带了男朋友牟云然回家，村里人还都说是因祸得福呢。” “可这好光景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陈燕玲带着她那个野种又找来了！” “那时候京京的舞蹈工作室刚开班，我也很怕她闹大了女儿脸上不好看，于是我就叫京京给她一笔钱，打发她快点儿离开，因为我知道她在外面欠了不少债。”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我没想到陈艳玲那么贪得无厌，一次次的找上门朝京京要钱，越要数额越大！” “我们家不差这点钱，但是我不能让我女儿这样被她威胁，我就出面直接跟她谈，我答应看在京京的面子上每月给她固定的生活费，条件是她不能破坏京京的生活，否则我们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把她干掉！” “可是万万没想到，京京她还是出事了！” 第189章 怀疑 送走了王柱，殷睿泽一脸笑意的看向沈留白，却是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沈教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小步，一脸警觉的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行啊，这一次可真是出息了啊沈小白。” 男人摸了摸性感的下巴，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什么出息了？ 少女一脸疑惑的看过去，她对自己的名字被擅自改成“沈小白”之类的并不满意。 小白，小白。 听起来像是叫狗啊…… 见她一脸摸不清楚状况的懵懂，男人心底的那层恶趣味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他走到她的近前，伸手扯住了她柔嫩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原本精致秀美的美人面立刻被拉成了鬼脸。 “干什么啊你！又不幼稚啊！” 沈教授难得生气的嗔了一声，目光朝着一旁呆若木鸡的裴耀，示意男人这里还有外人，不要造次。 靳海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轩长的浓眉微微挑起了一个漂亮的角度。 “你还在？”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在！我不在！你们看错了！我根本不存在！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幻象！” 裴耀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眼，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贴着解剖室的墙根溜了出去，很快就再也听不到那急促的脚步声了。 “现在没人了。” 男人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一脸笑意的将纤细的少女揽进了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 “靳海洋，现在是工作时间。” 沈教授很不满意他忽发奇想的动作，语气淡淡的提示了一句。 “工作时间怎么了，一张一弛得掌握好度。” “而且……” 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将表盘展示给少女看。 “十分钟以前就已经下班了，我刚在只是利用私人时间跟我女朋友加深感情，有什么问题么？” 他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怪怪的，好像一下子就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沈留白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只听男人笑眯眯的转换了话题。 “我刚刚夸你呢，今天表现不错啊。” 少女有一瞬间的怔楞，可是在下一刻，她就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小抱怨的说道。 “你那时候本来就不应该叫我翻译的。” “我直接跟王柱沟通，那是因为我需要告知他尸体强制解剖的事。你有带翻译来还不用，这不是把人家晾着了么。” 听她这么说，男人露出了一脸满意的表情。 “很好，看来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总算是听进去了。” “我就是想要考考你啊，往常要是遇到这种事，你肯定一早就毫不知觉的自己上了，这一次进步不小。” 然后，他又特别不要脸的补充了一句。 “看看看，这都是我的功劳。” 沈教授被他这臭不要脸的话噎了一下，强忍着翻给他白眼看的冲动，将话题转移到另外的方向。 “说起来……刚刚我听你们说的时候才知道，死者的男朋友叫牟云然？” “是啊。” 靳海洋很自然的应了一句，然而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眸光变得有些危险。 “怎么，你认识牟云然？” 他微微贴近了她，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充满了侵略的味道，逼得她腰部微微后仰，强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算认识，就是见过一个叫牟云然的舞者，也是在纽约住过的。” 她说的是那天跟卫源一起去私家会所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有些忧郁的年轻人。 虽然她也觉得事情未免巧合了一些，可从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会所表演的那个牟云然完全符合每一个特征要点，想忽略掉都很困难。 她是知道面前男人性子的，也不等他继续逼问，就自己主动说起了那天在会所看表演巧遇卫源熟人的人。 虽然她已经尽量模糊了卫源的存在，也一句都没提他告白的事，可靳大队长的脸上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让她莫名的觉得很是心虚。 “呵，原来是这样。” 男人冷哼了一声，一脸自己被辜负了表情。 “卫源带你去的是哪家？华盛还是九夜？总不能是王家庄吧？” 他点的这几个都是海都市比较有名的顶级私人会所。虽然沈小白没说，但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一个男人带着喜欢的女孩去那样的地方，要说是纯娱乐他死都不信！ 卫源那小子的实力不错，就是人有些优柔寡断，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口挑明了呢！ 不过这件事，他心中有数的。 沈小白从头到尾都没提起的事，他就当它不存在，因为他看得出她有些心虚。 心虚就好，说明她没接收，而且觉得愧对他，他不介意利用她的内疚再走的更稳一些，只要结果是好的，中间的手段都是情趣罢了。 于是，在沈留白有些忐忑的心情中，男人从善如流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的这个牟云然，会不会就是王菁京的男朋友？” 他摸了摸下巴，眸中精光四射，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 “跳舞的，五年前在纽约市，最近在一个私人会所演出……你那天晚上看到他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 沈留白微微怔楞了一下，忽然明白他是要推算不在场证明，立刻仔细的回忆了起来。 “晚上七点半去的，八点到达，牟云然的节目是第一个，结束时大概是八点四十五分。” “而后大概十分钟左右，牟云然到台下找卫源聊天，大概在十点半的时候我提出离开，真正走出去是在十一点，牟云然送我们到门口的。” “然后就碰到你了。” 她想了想，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记得牟云然在那场表演中跳的是王子，他穿的鞋子可不是红色的，那场演出没有一个舞者穿了红色的芭蕾鞋。” “卫源说他是有机会在纽约城市芭蕾舞团跳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回国，而且在私人会所挑舞台秀，你觉得会不会跟王菁京有关？” “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跟王菁京的伤有关系？” 第190章 死者手中的线索 牟云然跟王菁京的伤有关系，沈留白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五年是个敏感的时间点，在好多人的证词中都有意无意的提到了这个数字。 陈艳玲自称是在五年前遇到了王菁京，那时候王菁京跟牟云然已经在一起，而且两人准备开办舞蹈工作室，那应该是他们从美国回来之后的事。 王柱说女儿在美国受过伤，还因此中断了健美操的训练。卫源说牟云然本来是有机会在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工作的，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放弃了，回国之后窝在一个私人会所跳剧场秀，这件事本身的就很可疑。 “纽约城市芭蕾舞团是世界六大舞团之一，也是很多芭蕾舞者最希望工作的地方。” “我见过的那个牟云然曾经表示他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如果他真是一个清高的舞者，那他为什么要放弃梦寐以求的艺术殿堂呢？” 坐在副驾驶上，沈留白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怀疑。 她罕见的用上了“清高”这样的词，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似乎对牟云然的态度不以为然。 这些细节都被男人不经意的一眼收入视线，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亲昵。 “怎么了？这个牟云然惹到你了？难得你这么刻薄。” 沈留白侧过头，语气平静的答道。 “他没有惹到我，我只是讨厌妥协。对自己的现况不满意，不抗争就算了，没必要贬低别人的努力。” “如果他真是不喜欢舞蹈秀的工作，为什么不回到芭蕾舞团去追求艺术呢？” “也许情况不允许，或者有些人不允许。” 男人笑着接过话茬。 “比如他之前在美国出了事故，受害人用这件事威胁他要他退出芭蕾舞团跟她一起去创业，你觉得他要怎么办？” “你说的是王菁京？” 沈留白撇了撇嘴。 “交通事故只要不死人不逃逸就不会构成刑事责任，他用不着卖身啊？” “就算王菁京要挟他，那也不会影响他的舞蹈生涯，舞蹈演员可没有规定必须要无犯罪记录的。” 听她这么说，男人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刑事责任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当年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用按照死者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的。” “如果当年牟云然是因为王菁京才放弃梦想回国的，那就说明王菁京手里捏住了他什么把柄。” “所以你觉得牟云然很可疑？” 沈留白炸了眨眼，话刚一出口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对了，我在死者的手里发现了一枚金属钥匙扣，是她死之前紧紧握在手里的，取出了特别费力气。” 她顿了顿，然后给靳海洋描述了一下那枚钥匙扣的模样。 “是个金属质地的东西，看着像是一只狮子的模样，四只爪子朝向左边，嘴巴张开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车已经停到了小区楼下的车位上。靳海洋熄火拉了手刹，然后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看向还陷在回忆中的少女。 “那是‘梦世界’的标志。” 他见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在意的嗤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我觉得凶手应该跟‘梦世界’会馆有关系。” “那地方离卫源和你出现的位置很近，我是不知道你们是在哪儿看的表演，不过要是王菁京手里抓着的是这个，那就没错了。” “那个标志其实是山寨的，看上去挺有气势，但其实你在国外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 “听说梦世界这几年主打表演秀，平时来消费的客人都会得到这样一个钥匙圈作为纪念品，花的多的话会有别的订制礼物，反正都是带着狮子标志的。” “我记得董胖子是梦世界的常客，他手里应该有不少。” 说着，他就摸出手机拨通了董五一的电话，问他手边有没有“梦世界”的东西。 很快，给力的董胖子就传了几张图片过来。 从放在车上的香水瓶到指甲刀之类的小东西，林林总总的还真是不少。 “洋哥我现在在外面呢，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家里还有大件，你随便挑……” “不用了，我媳妇就是想看看那狮子长什么样，看过了就行了。” “诶？嫂子喜欢？那我找点儿像样的吧，梦世界的标儿挺LOW的……” 电话里的胖子殷勤的说道。 “不用了，她就是好奇。你忙你的吧。” 他一边跟董五一闲聊，还一边将手机里的图片转发给沈留白。 两人又说起了最近比较看好的项目，等放下电话的时候，男人就看到身边的少女一脸疑惑的瞪着手机。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沈留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靳海洋被她这副自相矛盾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笑眯眯的问道。 沈留白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指着手机上那几张刚收到的图像说道。 “你发给我的这个截图，跟我在死者手里发现的那个钥匙圈，并不完全一样。”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想着怎么更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你看，你发的这个狮子，它的四条腿是平行的伸出，爪子都在一条垂直线上。” “而王菁京手中抓着的那个却不是这样，刚好是两两相同，一对比另外一对要短一些，看着更立体。” “你确定是一对长一对短？” 靳海洋想了一下，不记得有什么地方的标志是设计成这样的。 “是的。” 沈教授笃定的点了点头。 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她确定在死者手里发现的那个钥匙圈，上面就是这样一个造型。 跟芭蕾舞相关，钥匙圈上的狮子标志做的很是立体，是王菁京的熟人，可能是女性或者随身带着芭蕾舞鞋的人，非常痛恨死者…… 究竟会是谁呢？ 第191章 巧遇 “要不要去我遇到牟云然的地方看看？” 沈留白忽发奇想的说道。 她这个提议靳海洋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不是他小气，他只是好奇卫源那个温吞的家伙会把沈小白带到什么样的娱乐场所。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左右，已经过了交通最繁忙的时间，但是对夜店会馆之类的地方还是太早了点儿。 “先去吃饭吧，然后看个电影，估计时间就差不多了。” 男人笑眯眯的说道，表情纯良的完全看不出企图，仿佛他就是一个一心破案的敬业警察一样。 于是车子再次开出了小区，靳海洋熟门熟路的上了高架桥，一路朝着海都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奔驰。 他们在一家很有名的本地菜馆门前停了下来，趁着靳海洋泊车的时候，沈留白站在路边随意的张望。 当状似无意的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她的目光蓦地定住了。 她的记忆不会错，那个正沉着脸挽着一个长发女人的高大身影，绝对就是牟云然！ 没错，侧脸和正脸都是他，而且那独特的走路姿势也很吻合，她确定没看走眼！ 距离王菁京的死亡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可出了这么大的事，牟云然应该因知道了！ 除非他完全和王菁京联系，可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之间感情出了问题，可舞蹈工作室的工作牟云然也参与了，肯定有人通知他的！ 可看他现在这满面春风的样子，可不像是死了恋人或是朋友应有的表现，如果他真是王菁京认识的那个牟云然…… 等等！为什么不直接求证一下呢？ “你想怎么求证？直接问他么？” 熟悉的低沉男音在耳边响起，沈留白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 “直接问是不行的，这样太容易打草惊蛇。” 男人笑着揽住她的腰肢，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正迎面走过来的一对男女。 “不是见过吗？去打个招呼吧。” 说着，他手臂发力，带着她一起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正侧头倾听身边女孩说话的牟云然抬起头，忽然看到对面有一对特别显眼的俊男美女正迎面过来，其中的一个他昨天刚刚见过，正是Jaden卫的心上人。 只是，她身边的男伴却不是他熟悉的人，忍不住有些疑惑的招呼了一声。 “沈小姐？” 沈留白朝他点了点头。 “牟先生您好，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 她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说着寒暄的话，可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还是弥漫在两队人马之间。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靳海洋忽然笑了一声，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 “宝贝儿，不介绍一下吗？” 他笑的随意，可墨一样的眸子却始终定在牟云然的脸上，看似带着隐隐的戒备，可其中流转的丝丝精光却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单纯。 “哦。” 沈留白点了点头。 “这位是牟云然牟先生，是卫源的朋友，一位舞蹈家。” “这位小姐……” 她很自然的在牟云然身侧的女孩身上转了一圈，眼中满满都是疑问。 “哦，这位是我的朋友，她叫邢丝丝。” 牟云然微笑着介绍道，只是在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 靳海洋看的清楚，就在他回答出“朋友”二字的时候，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长发女孩忽然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状似若无其事的转开了头，仿佛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异样。 这个时候，牟云然已经把话题转到了靳海洋的身上。 他从刚才一见面就在暗自打量着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以挑剔的目光来看，面前的这位身材也堪称完美。 他的壮硕可能不适合跳舞，却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健康有型，就连牟云然自己也不能免俗。 “沈小姐，这位先生也认识Jaden？”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把靳海洋介绍出去，不禁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抱歉，牟先生。” “这位是靳海洋，是我的男朋友。” 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她以为会尴尬结卡顿的情况通通都没出现，“是我的男朋友”就这样顺其自然的从嘴边溜了出来，顺利的她自己的都有些不敢置信。 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则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中了头，虽然脸上还保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心里一早就乐的快要爆炸了！ 梦寐以求的名分就这样到手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紧了紧按住少女腰肢的手，一脸矜持的朝着牟云然点了点头。 “你说的Jaden就是卫源吧，他就住我们楼上，经常会碰见的。” “卫先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们去他的事务所参观过，非常不错。” 他一字一句都扣住“我们”二字，模糊的表达营造出一种异乎寻常的亲昵，恰到好处的宣誓了自己的主权。 既然已经过了明路，那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秀恩爱扩大影响啊！ 万一沈小白事后反悔，只要他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她想退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给了他希望，他可不会允许她再收回去，在他这里没有后悔药卖的！ 牟云然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有些替卫源惋惜。 昨天晚上他当然看得出卫源说的是谁，也知道沈留白的那个反应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今天就碰上了人家正版的男朋友。这个姓靳的男人气势卓然，举手投足间隐隐带着一种骄矜的上位气息，一看就不是池中物！ 不过他自己的心里有事，也没什么心情帮助卫源打探敌情，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牟云然就带着邢丝丝告辞了。 至始至终，他都没让身边的女孩说一句话，而邢丝丝一如身边男人解释的那样，害羞内向的一直都没有抬起头。 第192章 狮子钥匙圈 “走吧，先去吃饭。” 靳海洋盯了那对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笑着对沈留白说道。 “你看出什么了？” 沈教授站在原地没又动，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她现在已经很轻松就能分辨出这个男人的一些小细节了。 他刚刚的眼神有瞬间的闪烁，很快就又换上了了然的目光，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见她一脸好奇，男人却好整以暇的卖起了关子。 “我饿了，先吃饭再说吧。” 他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头，英俊的脸上满是促狭。 “你知道的，这里需要能量才能运转，你不让我吃饭它可是不给你干活儿的。” 见他一副惫懒的模样，少女轻轻的啐了他一口，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靳海洋选的那家本地菜馆很不错，周末饭点的时候店里人满为患，好多人都站在门口等位。 “要不然换一家吧，你不是饿了？” 见到长长的排队人群，沈留白微微皱了皱眉，扯着男人的袖子就想走，却冷不防被对方伸过来的手臂拦住了脚步。 “没事，咱们进去就行了。” 说着，他就带着她径直走到了店门前，服务员走过来核对了他的预定号，然后在一众等位人艳羡的目光中，将两人引到了一间包厢。 “你之前就预定了？” 沈留白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直接说要到这儿来，原来是有预谋的。 男人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完全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小心机小手段。 “我那边工作结束了之后，大致推算了一下你的工作进度，然后就预定了一个位置。” 他说的很轻松，沈留白也就信以为真了。 要是外面排队的人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气的跳起来。 这家店的预定火爆极了，尤其是周末晚饭时间，要是不提一周那是绝对没有位置的，怎么可能现打电话就现安排？ 菜上齐了之后，沈留白耐不住好奇心，再次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 男人越是这样卖关子，她心里就越是觉得痒痒，像是被小猫咪轻轻抓了下一样，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答案。 靳海洋难得见她这样活泼的情态，忍不住就想再逗弄她一下。 他慢悠悠的往嘴里填塞着食物，还殷勤的夹菜给她，顺带着还讲一讲这些菜肴的来历，反正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她想问的。 “尝尝这个小炒啊，很清淡的，你一定喜欢。” “这道汤也不错，相传是明代……” 沈留白开始还忍他这样幼稚的行为，可眼见着自己的碗越堆越高，眼看着就成了一座冒尖的小山，而那个始作俑者还在无知无觉的继续，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好了。” 她的筷子架住了他的，然后动作敏捷的将自己的碗盘都小心的护住，一脸警觉的瞪着他。 “好了，够多了，再多我就吃不下了。” 男人笑眯眯的收回了筷子。 “什么吃不下……你那是鸟的胃么？就吃这么一口，我什么时候能等到你身板硬实点儿？” 沈留白脸一红，瞬间就领会到这流氓的意思。 说来也奇怪，她以前对于双关这种语言形式一向是迟钝到天怒人怨的，可自从跟这流氓混一起之后，莫名的她就开窍了很多，很多东西都是秒懂。 “咳咳。” 为了防止这家伙继续下道，沈教授轻咳了一声，然后态度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说起来……你还没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呢？” 她精致的脸上漫上了一层红晕，一双明眸波光潋滟，在柔和的顶灯光下显得静谧安然，看的男人心中一阵阵的柔软。 这一次，他也不准备再卖关子，而是很痛快的揭晓了答案。 “其实也没什么。” “之前你遇上的这个牟云然，他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至少他和王菁京是有关系的。” 听他这么说，精致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牟云然就是王菁京的那个男朋友这件事，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着同样的猜测的，毕竟名字相同，背景相似，而且也是跳舞出身，这些都和未曾谋面的那个牟云然很相像。 可她手里毕竟没有证据。 从王菁京出事到尸体辨认，这个应该算是死者最亲近的男人并没有出现，这一点本来就很值得怀疑了。 “他下午去你们分局了？” 沈留白本能的问了一句，然后也不等靳海洋回答，她自己就把自己的话否定了。 “不可能啊，如果牟云然下午见到过你，那他为什么刚才要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这不是更可疑么？” 听她这么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不，牟云然本人没有来过。” 他轻声的说着，伸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了一张图像。 “刚才不是找董胖子要照片么，他以为我对‘梦世界’感兴趣，就给我传了一张惊奇‘梦世界’的演出表，还附带着宣传海报。” “你看这个，这是不是刚才咱们看的那个牟云然？”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指着海报上正在旋转的一个男人。 虽然只是一张全身图像，可拜董五一高清晰度的手机所赐，两人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个舞者的面容。 果然是牟云然！ “再看这里。” 靳海洋又指了指海报顶部的一行宣传语。 古典与潮流的碰撞！ 菁舞集联手纵横爵士舞工作室最新魔幻改编大作……飞跃天鹅湖落户梦世界表演会所！ 标题的下方还印刷了三个合作方的介绍以及主要演出人员的简介。 其中在介绍男主角王子的扮演者时，赫然标示了牟云然菁舞集的字样。 而那位演天鹅公主的女配角，则是跟刚刚走在牟云然身边的长发女孩有几分相似。 海报上介绍她的名字为“丝丝”，并没有透露真实的姓氏，也没有标示她属于菁舞集还是纵横爵士舞工作室。 而最令沈留白关注的，是那个她看着格外眼熟的狮子标志。 同梦世界的狮子不同，海报上的狮子四足两两相对，跟她之前描述的那个完全相同。 这是……菁舞集工作室的标志？ 第193章 豁然开朗 所以，王菁京死前死死抓在手中的，是菁舞集自己的标志？ “你也看到了？” 男人见她征楞在当场，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沈留白很快回过神来，精致的脸上却满是疑惑不解的表情。 “为什么？难道王菁京是在暗示杀死她的凶手是菁舞集内部的人吗？”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第二天滨海分局三楼的刑警大队办公室里。 王逸一边惊愕的翻看着法医中心送来的物证照片，一边不可置信的叫道。 “这也没什么啊，李成不是说了么，舞蹈工作室的门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而且走的时候还知道把门跟锁上，那就是熟人作案啊！” 裴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似乎王逸这回真是问了个冒傻气的问题。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么简单的话，咱们的案子不是就已经破了吗？” 王逸不服气的说道。 折腾了一个周末，昨天他们还在为案发现场没有监控录像的事郁闷，没想到第二天一上班就听到了个大消息，这是拨云见日般的突破啊！ 可是……真这么简单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啊。 “这怎么叫破了啊？” 孟山虎瓮声翁气的说道。 “凶手是谁你倒是说说，而且还得拿出证明他犯案的证据啊！” “那还用问么？肯定是牟云然啊！菁舞集就这么两个半人，除了他还有谁？” “是啊是啊！靳队不是说，昨天看到他跟个妹子在逛街么！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女朋友死了都没反应，还大喇喇的跟着小三一起哈皮，这不是渣渣是什么？” “诶诶诶，这件事教育我们，跟自己女朋友的距离一定不能太远，太远了八成就要出事！” “得了吧，我看就是圈子的问题！人家两个都是跳舞的，芭蕾舞穿的多贴身啊，一男一女没火花就没激情，有火花就有奸情，你们懂的！” “有道理！所以艺术圈子的妹子我只能看看了，估计人家也看不上我这个大老粗。还是老大好，女朋友就在隔壁，面对的还是死人，天天走两步就能找到人，根本就不用查岗。” “得了吧，老大那紧迫盯人早晚要出问题，哪个女孩乐意被看得那么紧……” 说着说着，话题就下了道，等靳海洋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他什么时候会被分手了。 “咳咳。” 高大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满意的看到一群小喽啰面如土色的闭上了嘴，乖得跟群鹌鹑一样。 “我说现在可是办案期间啊，没事儿少了那些没用的，你们要是真乌鸦嘴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吭声的裴耀。 “跟金运大厦联系的怎么样？案发当天值班的保安来没来，监控能不能提取出来？” 菁舞集因为占据了一整层楼，所以监控设施都是自己安装的，技侦部门过去提取的时候才发现，监控设备的存储器已经被人为的破坏掉了。 修复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是否有可读取的视频保存下来，暂时是不能指望。 所以金运大厦自带的监控和值班保安的证言就变得很重要，至少能筛选出那个时间段进出大厦的人员情况，这对进一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有很大的帮助。 听靳海洋点到自己的名字，裴耀立刻拿出了一叠光盘，大声的应道。 “头儿放心，已经拿到正门进出记录了。” 他打开电脑，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指着上面的图像说道。 “金运大厦一共一个正门，位于大厦南面。” “两个防火通道门，根据我们核实，案发当晚两个防火门都是锁闭的，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金运大厦没有地下停车场，人员进出都是通过南侧的正门进行，正门附近一共三个摄像头，可以完全覆盖大楼进出的图像。” 听他说起正事，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裴耀开始播放第一个视频。 “这是大楼正门东侧摄像头，根据案发当晚的记录，从午夜零点到早上七点，一共有12个人进出，但金运大厦的入住公司很多，不排除有彻夜加班一直没走的可能。” “先说这进出的12个人。” “凌晨零点，保安交接班。进入大厦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案发凌晨的值班保安，叫王大贵；走的那个是上半夜的保安徐西华。” “凌晨零点三十分，死者王菁京进入金运大厦。” “凌晨一点半左右，一个戴帽子的人进了大厦，看不清容貌，但是头发很长，应该是个女人。”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这个女人离开。” “凌晨三点三十一分，一个男人进了大厦。” “嗯，这是牟云然。” 靳海洋淡淡的说道。 见众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他不甚在意的说道。 “牟云然的走路姿势比较有特色，你们见过之后也能认得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只听裴耀接着说道。 “这个牟云然呆到凌晨四点二十一分才离开，他走的时候比来之前多拎了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再往后的记录就是在早上五点半左右，陆陆续续来了五个女人，其中有两个在六点二十分的时候又回到了金运大厦门口，大约六点半左右前台和内勤一同赶来，四个人一起上了楼。” “差五分七点，管局派出所赶到了，应该是接到了报警。” 看完了录像，靳海洋摸了摸有形的下巴，伸手在案件布板上刷刷刷的写了两个人名。 牟云然，神秘女。 他用笔点指着这两个位置，在神秘女的后面花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人离开的比较早，按理说，按照法医那边对于死亡时间的推断，她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但是我不排除她看到什么或是知道什么，毕竟能在凌晨一点出现在王菁京工作室的，应该不是过来没事闲聊，说不定王菁京就在等她。” “目前主要集中调查这个牟云然吧，尤其是看看他到底从案发现场带了什么离开，毕竟他的时间刚刚好啊。” “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跟来之前的那一件并不一样？” 第194章 邢丝丝 比起刑警大队的豁然开朗，法医中心则是阴云密布。 沈留白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看到游魂一样飘进来的李成，正倚在门口一脸憔悴的看着她。 双目无神，满脸青色的胡茬，干裂起皮的嘴唇，浑身的都散发着哀怨的气息，着实吓了沈教授一大跳。 “李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听她这么问，女神后援会铁粉痕检员感动的吸了吸鼻子，一脸倔强的说道。 “老师，我没事。” “我花了一晚上时间做完了现场的脚印鉴定，一共提取出15个比较清晰的痕迹，您要不要看一下？” “另外，现场我采集到不少的头发，您要不要做一下DNA鉴定？” 沈留白点了头。 “现场的那些我都看过了，大部分都是自然脱落的，可能找不到毛囊。不过既然死者额头发际线上有被拉扯的痕迹，也不排除在扭打中有意外情况，辛苦你了。” 李成“嘿嘿嘿”傻笑了三声。 “没事儿，老师，其实也不全是我自己做的……我特别聪明的给自己找了个帮手！” 正说着，又另外一张同样憔悴呆滞的脸出现在门边的位置上，正是新来的法医助力郑磊。 “我找了石头，嘿嘿嘿，师兄有难，他一个单身狗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打发了两人去休息，沈留白坐在办公桌前，开始逐一审视这15个脚印。 脚印的形态很复杂，不但有穿着鞋子印上去的鞋底花纹，还有赤着脚的脚掌纹，有男人有女人的，一个个看上去，一会儿就会觉得眼花缭乱。 沈留白仔细的端详着每个痕迹，一边看一边用身边的电脑坐着笔记，时不时的还要扫描比对，眨眼间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直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有人笑着招呼她去吃饭，她才惊觉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动了动酸痛不已的肩膀和脖颈，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眩晕，知道自己真是到了工作的极限，便站起身准备出去吃饭活动一下。 蓦地，视线就扫到了那双红色的芭蕾舞鞋。 她征楞的片刻，然后忽然扑回到桌前，抓起鼠标调出了之前看过的一幅掌纹。 掌纹清晰完整，足弓部可见，这是典型的扁平足。 右脚清晰左脚稍差，重心习惯放在右脚上，看尺码刚好是36号，所以这位就是这双红舞鞋的主人？ 那么……她为什么会赤着脚走进案发现场呢？ 沈留白无意识的晃动着鼠标，在李成收集完毕的这十五种脚印中，只有两个脚印是脚底掌纹，一男一女。 结合女性脚印身为芭蕾舞鞋主人的身份，那么这两人很可能都是芭蕾舞者，所以在进入训练场的时候才会脱下外面的鞋子。 这是舞者的习惯！ 找到了红舞鞋的主人，距离获取案件的真相便又前进了一大步。 在余下的脚印中，有三个属于制式的男性皮鞋，沈留白在数据库里比对过，都是属于警察的列装的款式。 案发之后，几个目击者报了案，警察进入现场留下鞋印，这是正常的想象，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除此之外的十二个鞋印，两男十女，其中一男一女是脚掌纹，那么死者死亡当夜穿着的鞋子应该就是在这余下的八个脚印之中。 “究竟为什么要把鞋子换掉呢？” 沈留白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把自己的鞋子穿到死者的脚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凶手到底是谁吗？” 她一边想一边出了办公室，锁好了以后，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去食堂。 大概是想的太入神了，不知不觉就走错了路。 等她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暗自笑笑自己太糊涂。 算了，去门口随便吃点儿什么吧，反正食堂也没剩什么…… 打定了主意，她走进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馄饨店。 天气已经有点儿凉了，吃一碗带着汤水的馄饨面既饱足又暖肠胃，所以即便是过了午餐时间，店里依旧挤得满满当当的。 沈留白来晚了，只只找到一个角落的单人座位，不但挨着杂物间，还有跟人一起拼桌。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姑娘，白皙的面容，略显寡淡但姣好的五官，远看上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仙气。 莫名的，沈留白觉得有点眼熟，就趁着等餐的时间多看了她几眼。 那姑娘似乎也注意到有人再看她，回望过来刚好跟沈留白对了个正着，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昨天跟牟云然走在一起的那个……叫邢丝丝吧？ 不会错，就是邢丝丝。 “邢小姐您好。” 她很有礼貌的先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邢丝丝点了点头，有些拘谨的问了一声好，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是云然的朋友吧……抱歉，我的记忆力不太好，您贵姓……” 她的脸小小的，脸上满是怯怯的表情，一双大眼眨呀眨的，既可怜又可爱，正是很多男人都会喜欢，都不忍苛责的类型。 沈留白也不介意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笑着回答道。 “我姓沈，我叫沈留白，就在这附近工作。” “邢小姐到这儿来是……” 她看了一眼邢丝丝面前的碗，里面还有大半的馄饨没吃，不过大都已经变形破掉，汤上已经凝结了一层油花，显然是翻了很久了。 再加上她是不是就看向窗外的动作，沈留白猜测她大概是在等人。 “嗯……哦……嗯……我有些事……我在等人……” 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邢丝丝似乎不喜欢说自己的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沈小姐在附近工作吗？请问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是法医，就在对面的法医中心工作。” 她淡淡的回答，有些意外的看到对面的女人忽然面色一变，原本还算白皙的脸颊瞬间就没了血色，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两只眼睛不自觉的开始回避她的目光。 奇怪，就只是一个职业而已，她紧张什么？ 第195章 我才是他的正牌女友 “你是在等牟先生？” 沈留白忽然开口问道，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邢丝丝被她问的一个怔楞，目光本能的不和她相接，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 “嗯……是的……” 她定了定神，伸手拿起筷子无意识的在已经凉透的碗里搅了搅，说出口的语气格外的飘忽。 “阿然……有些事……等一会儿就能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他一起。” 她说的含糊，可沈留白的心里却是明镜一样。 牟云然是因为王菁京的事被找到警局询问的，一时半刻怎么可能出的来？ 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给靳海洋发了条信息，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对牟云然的询问结束了，尽快给她打个电话，她有事要找牟云然核实。 很快，男人回了个大大的笑脸，竟然卖萌的用上了颜文字表情，惹得少女微微莞尔。 她一抬头，冷不防就看到了邢丝丝嫉妒羡慕的目光。 见她发现了自己偷看，邢丝丝苍白的脸上漫上淡淡的晕红，声若蚊蝇的说道。 “你……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真好……” 沈留白笑了笑，不失时机的抓着这个话题接着聊了下去。 “大家不都是这样么？你和牟先生也不错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些犹豫。 “不过……我怎么听说，牟先生是有个女朋友的呢？” 她看了一眼脸上越发没了血色的邢丝丝，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听说牟先生跟那个女孩相处了好多年了，前天人莫名其妙死了，想必牟先生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 要换了一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人家疑似女友的面前聊起另外一个女人的事，十有八九是很没礼貌的。 可经过上午的脚印分析，沈留白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绝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兔，她今天能坐在滨海分局对面的饭馆等着牟云然，还在自己暴露职业的时候一脸的忐忑，这个反应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对了，邢小姐是不是也参与了梦世界最近的天鹅湖表演啊？” 她忽然笑眯眯的换了个话题。 “前天晚上我和朋友一起去梦世界看演出，跳天鹅公主的就是您吧，您和牟先生的配合真是很默契呢。” 听她这么说，邢丝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笑意。 “嗯，我和阿然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舞伴了，一起跳了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把那段天鹅湖跳下来的。” 她说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和刚才的怯懦判若两人，整个人都带着不一样的光彩。 十年。 也就是说，她是比王菁京更早认识了牟云然？ “听说牟先生以前有个女朋友……” 沈留白有些迟疑的开了口，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问起旧事合不合适，但身为一个法医，她不愿放过任何可以靠近案件真相的机会。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还没等她说完话，邢丝丝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是的，没错，我就是牟云然的女朋友。” 她顿了顿，原本暗淡的眼此刻熠熠生辉，显然是处于情绪的激动点上。 “我不是阿然的前女友，我们从十年前开始相爱，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分开！真正插足我们之间的那个贱人，是王菁京才对！” “我和阿然是舞伴，毕业之后我们一起进了海都市的芭蕾舞团。阿然的实力很强，好多次都在国际比赛取得了名次，他应聘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申请也被接受了。” “那是全球著名的大舞团，是我们的梦想。我们两个都激动的好几天睡不着觉，一早就收拾好行装去了美国，我们都觉得阿然一定会通过纽约城市舞团的面试！” “可就在面试的那天早上，阿然实在太紧张了，开车的时候出了意外，撞到了一个路过的行人。” “那个人就是王菁京，她说她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健美操，哼，那是什么比赛，一群人蹦蹦跳跳的有什么美感，也敢叫做舞蹈……”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脸上充满了对王菁京的不屑。 沈留白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开口把话题又引回了之前的方向。 “那为什么王菁京和牟云然交往了呢？” 谁知道这句话真惹到了邢丝丝，她“呯”的一声拍上了桌子，力气之大，震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也成功吓到了周围的食客。 “哪有什么交往，就是王菁京死皮赖脸的缠上的，阿然根本就没答应她！” “就因为她的缘故，阿然面试都不能专心，最后因为成绩不好被拒绝了！” “如果不是她耽误了阿然的前程，我也不会这么恨她！” 听她这么说，沈留白暗自在心里撇了撇嘴。 人心真是再奇怪不过的东西。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撞了人，愧疚和补偿不是应该的么？ 她不认为王菁京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死缠烂打牟云然，按照尸体上的痕迹可以推测出，她当时的伤是很严重的，比起花痴的看男人，她更有可能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并接受手术。 牟云然作为加害者，在出事当天返回面试现场，说心里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种影响却不是王菁京强加给他的，而是他作为一个还有良知的人对自己犯下错误的懊恼和担忧，发挥不好只能说是情绪管理没有完成，与其他的因素的都没有关系。 她相信邢丝丝当年也是明白的，为什么多年以后是非颠倒了底朝天，多半还是时间抹去了当年的愧疚和懊恼，放大了因此而受损失的个人利益，于是王菁京的伤也成了她自己的错。 听起来的确很不公平，可人心就是这样，在短暂的公平过后，都会朝着自己的方向倾斜。 “你说……你恨王菁京？” 沈留白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到她之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上。 邢丝丝怔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是的，她后来威胁阿然，要他跟她交往，还说万一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阿然必须照顾她一辈子。” “我们十年的感情，她就这样蛮横的来，我为什么不能恨她？” “哦。” 沈留白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去她工作室的舞蹈训练室里袭击了她？” 她淡淡的开口问道，仿佛自己说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样。 第196章 死者脚上的舞鞋 “啊？” 听到这个问题，邢丝丝小小的惊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沈留白也不准备跟她多说，她伸手从包包里取出了电话，直接拨通了李成的号码。 “李成，我是沈留白。一会儿我带一位女士到你办公室，请你提取一下她的脚掌纹。” “是的，就是跟现场的那个脚掌纹比对一下，嗯，好的，大约十分钟左右。” 放下电话，她转头看向坐在对面明显有些慌张的女人。 “刚好您也要等牟先生，不如这样，您跟我去办公室坐坐吧，我们想要提取您的脚印跟现场的痕迹做个对比，您看方便吗？” 听她这么说，邢丝丝本能的摇了摇头。 可当她想到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请问……要和什么做对比啊？” 沈留白笑了笑，抬眼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涉及案件，这里不方便说。邢小姐要是这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去对面的法医中心，我简单讲给你听。” 此话一出，邢丝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沈留白，乖乖的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一进门，就见李成一早就准备好的工具等着了，见到沈留白身后的邢丝丝，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不过他没再多问什么，而是按照程序为邢丝丝提取了脚掌纹。 很快，对比结果出来了，的确跟现场发现的那一枚完全匹配。 “既然这样，那一会儿你也去提取一下牟云然的脚掌纹吧。” 沈留白看着比对结果，微皱着眉说道。 “好的，沈老师。” 李成好奇的看了一眼面无血色坐在一旁的女人，实在想不明白为啥沈教授出门吃个饭也能找到一个跟案件有关系的人，这本领真是奇了！ “所以，留在现场的那双红舞鞋也是你的？” 沈留白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语气淡淡的问道。 邢丝丝接过了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好半天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带走，放在案发现场很容易被人发现是你吧……” 沈留白好奇的问道。 如果她是嫌疑人，她恨不得将现场所有可能指向自己的痕迹通通销毁，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可以觉察身份的机会，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邢丝丝的想法。 “嗯……嗯因为，因为我当时太害怕了，我忘记带走了。” “你不只是忘记带走了，你是带走了别的什么东西，一时情急之下扔下了自己的鞋，没错吧。” 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办公室的门口响了起来，屋内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那里此时正站着一位高大俊朗的警察。 是靳海洋。 他身后还跟着万年跟班高大尚，高壮厚实的身板堵在门口分外醒目。 他朝着沈留白“嘿嘿”笑了笑，然后又一脸严肃的看向明显已经坐立不安的邢丝丝。 “我们调取了案发现场大楼的记录，发现邢小姐在案发凌晨进入金运大厦，现在你的脚印有出现在案发现场，你的鞋子还穿在死者的脚上，那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说起前面的部分，邢丝丝的表情还算是平稳。 可一听到后半句说到死者脚上穿着自己的鞋子，邢丝丝就不那么淡定了。 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靳海洋刚刚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诡异事情。 沈留白的办公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片刻之内四人谁都没再说话，气氛凝重的有些诡异。 “你们说……我的鞋子是穿在死者的脚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邢丝丝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她面带惊恐倒退了三大步，瘦弱的身躯几乎要摇摇晃晃的，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就是这双鞋。” 沈留白捡了红色芭蕾舞鞋的照片出来，指着那双穿着不鞋子的脚说道。 “鞋子被发现的时候是穿在死者王菁京的脚上的。” “吓！” 邢丝丝吓得面无人色，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不敢再看。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退到了房间的角落，缓缓的瘫软在地上。 见她这个反应，在场的人都知道明显有问题。 靳海洋朝沈留白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蹲在邢丝丝的面前，轻声说道。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你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沈留白的声音实在太轻柔，邢丝丝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抬起头来，一脸无助的看向面前精致的少女。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我……我没想着杀她的！我也不知道那双鞋是怎么跑到她脚上的！” 沈留白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靳海洋端过来的一杯温水，也不急着催促她。 “先喝点儿水，慢慢说。”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停在邢丝丝的耳中仿佛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她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按照她的话去做，一点点的把一杯水喝完了。 而后，她在沈留白的搀扶下站起身，有些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见到她的时候她是好好的，我们只是争吵了几句而已，毕竟她抢了我的阿然。” “那双鞋……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包里放了一双红舞鞋的，这不是我演出用的那双！” “红色的鞋子是那年我和阿然去北美面试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我们都相信红色的鞋子会带来好运气，我陪着阿然练武的时候也穿这双！” “这么多年来，我只要一看到这双鞋就想哭，我失去了那么多，现在就连这双鞋也要跟我过不去么！” “我和王菁京吵起来了，然后我就把鞋子扔在了她的公司里，因为我害怕，我伤了她，我从来没有伤过人！”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打了她！我没想杀她的！” 第197章 凌晨三点之前 坐在询问室里，邢丝丝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一双大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惶，看上去像一只误入歧途的小鹿一样，分外的惹人怜爱。 就连一惯迟钝的高大尚，这一次的态度也不自觉的放柔和了许多。 靳海洋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 老实说，邢丝丝这种小白兔类型的女人他见得不少，孱弱娇气的一如温室里的小白花，他身边的有几个哥们最好这一口。 不过不是他的菜。 他喜欢的是那种柔韧超然的修竹，是在恶劣的绝境也能坚定生长，从不会因为暴暴风雨而倒下，可以和他并肩站立，能够一同看着同样方向的女人。 菟丝花？ 时间长了，谁都会烦的，更别说是有心计会手段的那种了。 “你详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靳海洋冷冷的说道。 听他声音里透着冷意，邢丝丝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有些怯怯的看向不远处的高大尚。 这要是换了裴耀，没准儿还真会给她看动了心。 可惜她面对的是以“木头木脑”著称的高大尚，这货在分局三楼向来跟怜香惜玉四个字没什么缘分，能破例放软了态度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靳海洋也注意到了邢丝丝的动作，他嗤笑了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看他做什么啊？他脸上也没有字。” “你就说你的事儿，前天凌晨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怕我们发现？”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显然是对这种在接受讯问还要欲拒还迎玩手段的女人厌烦透了。 见他脸色不好看，邢丝丝也不敢再拖延，结结巴巴的说起了前天凌晨发生的事。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和阿然一直都没分手。” “王菁京拖着他，我们两个也结不成婚，为了这件事我都跟他吵了无数次，可每一次都没有结果。” “其实我也想过要分开，趁着自己年轻大不了再重新开始，没必要一直在阿然的身上吊死。” 说到这里，她抽了抽鼻子，声音中隐约带上了哽咽。 “可是我不甘心啊！” “十年的感情！我从上学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就因为一个王菁京不能继续走下去，我一想起来心里就火大！” “如果阿然是变心了，我也就认了，不会再纠缠。可是我们明明相互爱着彼此，王菁京是一个在阿然心里没有任何地位的小三！我凭什么要放弃真爱！这不公平！” “前天表演结束之后，我跟阿然一起去吃宵夜，我喝了点酒，然后我们就找了一家宾馆……” “凌晨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短信，她说她是王菁京，说有事要跟我谈，要我去金运大厦23层‘菁舞集’工作室找她。” “我去了。王菁京一看到我脖子上的痕迹就发了疯似的骂人，她骂我下贱不要脸，勾引阿然。” “呵呵。” 邢丝丝冷笑了两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不要脸，谁才是不要脸的那个？” “我跟她对骂起来，我问她要怎么才能放过阿然，她说她要1000万，没有这个数她绝对要缠到死！还说这是阿然欠她的！” “她不就是换了个人工关节么？怎么就值了一千万了？那笔钱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起，我一时气愤之下，就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她没防备我，脑袋撞在墙角的扶手杆上。” “她起来跟我扭打，她抓我的脸，我揪住她的头发。在扭打中，我们一起撞在饮水机隔壁的储物柜上，她就昏了过去。” “我见她昏了，怕她清醒了之后找我算账，我就……我就跑了。因为走得匆忙，我只拿了自己的包，把练舞的鞋子落在了现场。” 说到这里，邢丝丝停顿了一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真的没杀她啊，我只是推了她一把，她当时是昏过去了，我伸手摸过她的鼻息，她没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落在现场的鞋子会穿在她的脚上！” “呜呜呜呜呜呜……” 邢丝丝哭的伤心欲绝，坐在一旁的靳海洋却是听的直皱眉头。 按照监控视频记录下来的情况看，这个邢丝丝的确是在死者死亡前一段时间离开的，而且法医出具的死亡报告也注明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三点之后。 死者手腕上的表是在三点二十左右坏掉的，而邢丝丝在两点四十五分已经离开，那就说明在邢丝丝离开后，死者王菁京同身份未知的人发生了争执，最后导致死亡。 所以邢丝丝的证词听起来的没什么毛病。 “你为什么把鞋落在案发现场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点击着，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变幻莫测。 “你就不怕别人根据这条线索找到你么？” 听他这么问，邢丝丝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她对于靳海洋提出的问题似乎有些犹豫，好半天之后才低声说道。 “我那时候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就跑出了王菁京的公司，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 “我特别害怕，我是想要回去把那双鞋子拿回来的，可当时的时间已经三点多了，我真的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回去，我怕王菁京会杀了我的。” “所以，我就打电话给阿然。我跟他说我和王菁京吵了一架，我把练舞鞋落在她那里了，我问他能不能找个借口帮我取回来。” “我当时真的就是这么说的！阿然有菁舞集的门钥匙，如果王菁京醒了之后去医院，那时候公司正好没人，他可以很轻松的帮我把鞋子拿回来！” 她顿了顿，一双大眼中再次盈满了泪花。 “我……我……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帮不帮我……” “他帮我，就说明他还想着我，他还是我的！” “你就不怕他遇上王菁京，被她发现？”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问道。 这个问题邢丝丝倒是回答的很痛快，她摇了摇头，一脸坚定的说道。 “我其实很害怕，万一他不帮我，那就说明王菁京在他心里已经很有地位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怎么办？” 第198章 残酷的猜测 安排好孟山虎等人给邢丝丝做笔录，靳海洋带着高大尚走出了询问室的大门，朝着牟云然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无意中看到得力下属的表情有些奇妙，忍不住唇角微微翘起，语带打趣的说道。 “怎么了？是被那个邢丝丝迷住了么？” 高大尚是个老实人，平时从来不参与对内调侃BOSS的娱乐活动，现在听到靳海洋这么说，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不……不是……”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就是觉得女人的心机都好重啊……” “哦？” 男人转过身，浓密有型的一双眉挑的高高的，似乎对下属这个论调很有兴趣。 “难得你会有这样的感慨。怎么了，最近遇上克星了？” 听他这么说，高壮的大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生怕慢一点就显得不坦诚。 “不是不是！” 他摸了摸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我就是刚刚听了邢丝丝说的那些话……她让牟云然三更半夜去王菁京的公司替她取鞋，简直太有心机了！” 靳海洋笑着转过身，一双利眸赞许的看了一眼高大尚，似乎很为这个憨厚下属的进步感到骄傲。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牟云然按照她的要求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吃亏！” 得到了BOSS的鼓励，高大尚憨憨的说道。 “头儿你看，要是牟云然取鞋的时候没遇上王菁京，那她的鞋子自然就回来了，要不然她自己也进不去。” “牟云然要是遇上了王菁京，王菁京人要是没事儿，她看到自己男友给另外一个女人取鞋，那肯定是要闹一场的，两人说不定就分了。” “要是王菁京还没清醒过来，牟云然过去了刚好能把人送医院，那她邢丝丝打人的事儿也出不了大格。” “所以怎么算她都不亏，难为她在那种情况下想得到这样周全的办法！厉害！”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 邢丝丝的算计的确很不错，但她只看到了小头，却忽视了最重要的大方向。 她一口咬定牟云然和王菁京在一起是被迫的，要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恋爱怎么还能被迫呢？牟云然再不济是个男人，他要真的不愿意，王菁京连霸王硬上弓都做不到呢。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牟云然的态度。 牟云然自己不愿意跟王菁京一刀两断，邢丝丝再怎么算计都是徒劳。 想到这里，他倒是对那个牟云然隐隐生出了一丝羡慕。 看上去很是弱不禁风的一个人，竟然有能耐引得女人这样为他费尽心思，什么时候沈小白也能让他感受一回这样的成就感呢？ 甩开这些不找边际的幻想，靳海洋带着高大尚走进了3号询问室，还没进门，迎面就遇上了正走出来的沈留白。 见她拎着工具箱，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采集完毕了？” “嗯，但是还要回去比对一下，而且……” 说到这里，面容精致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表情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牟云然说那个舞蹈练习室他平时也会用，所以有他的脚掌纹很正常。” “那你看呢？” 男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似乎很不把牟云然的辩解当回事。 “案发凌晨的录像显示，牟云然是在三点三十一分进了金运大厦，四点以后才走。” “就算他上楼下楼需要时间，只要他不是脑残到一层一层的爬楼梯，他一定是在案发现场停留过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当然，这个录像也证明了他在王菁京与人发生激烈打斗的时候不在场。事实上，邢丝丝和牟云然都完美了避开三点二十的那个时间段，所以如果打碎手表的搏斗中发生了刺伤王菁京的事件，这两个人都不会是动手的人。” “可就算不是他们干的，牟云然也一定看到了些什么，至少他赶到的时候，王菁京很可能还没死。” 这一点，沈留白并不否认。 王菁京是死于急性大出血导致的休克和衰竭，这个过程虽然很快，但也没快到几分钟就会完成，看王菁京抓住菁舞集标志的动作，她在死之前是有着清醒的意识和一定程度的行为能力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权力自救，也许还能延缓一下死亡的时间，那么等牟云然赶到的时候，很可能看到的是活着的王菁京。 可王菁京还是死了，死在一个被人锁好门的地方，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沈留白忽然打了个哆嗦。 人的心，果然是世界上最难解读的东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要是牟云然当初能及时施救，也许王菁京还有希望活下来。 可是他没有，她在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上没有看到任何外力救治的迹象，她被发现的时候倒在地上，充满怨恨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也许就是在恨着里面的那个男人吧。 因为他的见死不救。 忽然之间，她对这个案子失去了探知的兴趣。 她匆匆的跟面前的两人打了招呼，很快就步履匆匆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沈医生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着急要走呢？” 高大尚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队长和沈医生之间的对话，全部都是在说案子的事情，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呢？ “大尚，你现在正是敏锐了不少啊。” 靳海洋拍了拍高大尚宽实的后背。 虽然他身高也很可观，可跟队内第一巨人的高大尚比起来，想拍人家的肩膀还是做不到的。 “为啥啊头儿，是你说了什么惹人家了吗？” 高大尚疑惑的看向自家队长。 “没有，我说什么你也都听到了，我怎么可能去惹她。” 靳海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出口的话中满满的都是纵容。 “她只是忽然认识到了人类的险恶，觉得一时之间不太适应罢了，等她缓缓就好了。” 第199章 凌晨三点四十以后 靳海洋和高大尚走进3号询问室的时候，牟云然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甚至看上去隐隐有些灰败之色。 靳海洋也没理他，自顾自的靠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面前的桌子。 哒！哒！哒！哒！ 一声接着一声，看似有规律，实则不时的还会有一两声搅乱的节拍，听着让人很不顺耳。 “能不能请你别敲了。” 牟云然冷冷的说道。 “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把我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太好吧。”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的表情。 “别说人不是我杀的，就算是我杀的，在你们没有立案之前，你们也不能无休止的扣着我在警局吧。” “有事你就快点问，时间有限，到了询问时间我肯定是要走的。” 噗！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慢吞吞的将视线转移到坐在对面的男人脸上。 “你懂得还挺多的，看来普法工作有成效，难得你对刑事诉讼程序的规则了解这么清楚。” “既然你着急，那我就直说了啊。” “案发凌晨三点四十分左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金运大厦？” 问题一出口，牟云然就明显感觉面前的男人气势变了。 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卫源心上人的身边，大喇喇的宣称自己是沈小姐的男朋友，他那时候还很是为卫源不值，毕竟他的心上人舍弃了如玉的君子，而且还选了一个看着就是玩家的公子哥。 然而没想到，这个他眼中的“公子哥”竟然是个警察！ 他一早在警局见到靳海洋的时候，心中就无端的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靳海洋是见过他和邢丝丝走在一起的，现在王菁京死了的第二天他就和另外一个女人一同逛街，这绝对会引人怀疑。 更别说，他很了解王菁京那个奇葩的妈和异父妹妹，都不是好打发的货色。 “说啊，刚才还不是让我快点问么，这么我问了你反倒不说了？” 靳海洋有些无聊的转着手中的签字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牟云然定了定神，收回之前过于发散的思路，一脸郑重的回答了起来。 “我收到邢丝丝的电话，她说自己的鞋子落在公司了，要我去帮她取一下。” 他闭了闭眼，知道这样的解释可定会遭到怀疑，索性就把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说了一遍。 “五年前吧，我和邢丝丝分手了，她是我的前女友，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纠缠着我，还威胁我说要是断了联系她就自杀。” “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吧。” “原本以为慢慢疏远了就能让她忘了，可没想到京京搞的舞台秀竟然是跟她的舞团一起合作的，我也没有办法！” “案发前一天晚上，我们演出结束之后，邢丝丝非得要我跟她一起去开房，我没办法就答应了。我承认，面对一个一心一意爱着我的女人，我犯了一个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们发生了关系。”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那时候邢丝丝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很着急，说京京发现了我们的事，找她去谈判，然后她们发生了争执，她的鞋子落在了公司，要我去帮她取回来。” “其实本身我是不想去的，因为时间太早了，而且左右她们两个都已经闹开了，我很想逃避这件事。” “可我终究还是不放心，因为京京始终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就开始胡思乱想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京京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她的脚上穿着邢丝丝的红舞鞋！” “我本能的反应是邢丝丝杀了京京，我特别害怕，我过去的时候她仰躺在地上，已经没有气了。” “我快要被吓死了，什么都没想就跑出了公司。等我冷静下来之后，我给邢丝丝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我当时就是想要劝她去自首，谁知道她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杀了人，还说我是在诬陷她，你们遇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说这件事。” 说到这里，牟云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寂寥和懊恼。 “你们要说我杀了人，那肯定不是真的，但这件事我的确有很大的责任。” “要不是我心软迁就，她们两个肯定不会闹到现在这个结局，我不该经不住邢丝丝的哀求和引诱犯了错误，我对不起京京。” “哦。” 靳海洋点了点头。 对于牟云然这一番“感天动地”的忏悔，他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而已，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儿变化。 “你说王菁京死的时候是仰躺着的？身上都是血？” 他忽然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牟云然的身体有过瞬间的僵硬，他直觉反应自己的这句话说的有问题，于是便又补充了一句。 “我进去的时候她是仰躺着的，但我拉着她的手试探了一下脉搏，因为当时实在太害怕了，具体是那只手我记不得，我着急之下可能放下去的时候有变化，我记不清了。” “哦。” 靳海洋再次点了点头。 “你抬着她的手臂试脉搏……” 见他脸色依旧淡淡的，牟云然心中的那些不祥预感越发的浓厚。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是说错话了，破绽就在王菁京的尸体上，只是他真的不知道究竟是错在了哪里，只能按兵不动等着靳海洋出招，看看有没有圆回来的可能。 男人也没有让他久等，咧开嘴给了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高大尚。 “要我说，电视剧里演的都有点儿夸张，但还是有道理的。” 高大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脸懵懂，呆愣愣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完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靳海洋也不在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的一脸感慨。 “以前沈小白看那些狗血天雷剧的时候还笑话她，现在看那东西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反派啊果然就是死于话多，多说多错这是真理，以后有了媳妇学着点儿，女人其实都聪明着呢。” 第200章 恨意 听着男人若无其事的调侃，牟云然的脸色却越变越难看。 原来心情真能影响人的容貌，原本好好的一个清秀俊逸的青年，现在看上去却更像是一只阴郁森然的鬼魅。 靳海洋一边漫不经心的跟下属说笑，一边时不时的在观察着牟云然的表情。 等觉得火候够了，他才笑眯眯的转回身，英俊的脸上带着气死人的笑意。 “啊呀，牟先生等急了吧，看我这脑子，说着说着就跑了题……” “说起来……牟先生可能没注意到吧，王箐京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是侧位俯卧在地上的，一只胳膊被她自己护在了身下，我们在她紧握的拳头里发现了一枚金属质地的狮子钥匙圈。”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的越发的开心。 “刚刚给你提取生物验材的是我们隔壁中心的王牌法医。” “经过她的比对，案发现场不但发现了你的脚掌纹，而且你的指纹和钥匙圈上留下来的也对上了。” “听你们内勤说这个钥匙圈的纪念品是你设计的？那还真的谢谢你啊，设计成了这个单面凹进去的造型。这样王菁京就算死死抓着钥匙圈，也没有完全抹去内凹陷面上你的指纹，要不然我们就少了一个证据了。” “你先别急着否认，我给你摆一摆现在的情况啊。首先，监控录像录下了你在案发当日凌晨三点四十分进入金运大厦，电梯的监控发现了你的身影，所以你到达‘菁舞集’舞蹈工作室的准确时间是在三点四十五分零三秒。” “出了电梯就是你们的工作室，你是去替邢丝丝取舞鞋的，你当然直奔舞蹈练习场。” “按照法医对于死亡时间的推断，当你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死者应该还活着，不过你没有救她，而是做了一些掩饰现场痕迹的工作，因为你觉得这件事是邢丝丝做的。” “王菁京应该向你求救了吧？”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你帮她处理伤口、叫救护车，她也许就能活下来。但是你没有，你不但没救她，还当着她的面给邢丝丝收拾烂摊子，这其中你应该是和死者王菁京发生了争夺，你的钥匙圈被濒死的王菁京抢到了手里，而你没有注意到。” “你为什么说王菁京是仰躺在地上死掉的？那是因为在你离开的时候，王菁京就是那个姿势，而后她挣扎着变换了位置，这些你都不知道。” “你离开舞蹈练习室之后，你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了公司的别的什么地方，带走了一包东西，这些监控记录上都有记录。” “你是提邢丝丝来取鞋子的，结果鞋子就穿在死者的脚上，请问你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东西是什么？” 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呲笑了一声，英俊的脸上满满都是轻蔑的表情。 “案发之后，我们马上就调查了你的财务状况。在王菁京死亡的第二天，我们发现你的账户中有大笔的现金进账。我们调取了相对应的ATM机的录像观看，发现来存钱的都是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你倒是防备的很严密，可惜你的电话定位暴露了你的行踪。” “200万。” “500万。” “376万。” 靳海洋将一张又一张的存款查询记录放在了牟云然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已经面如死灰的青年，声音冷的几乎要将他冻结。 “你倒是告诉我，一个一直以来账户流水都不会超过五位数的人，怎么忽然就有这么大的进账了呢？你是买了彩票还是挖到了金矿啊？” “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是我应该得的！那个女人一直克扣着我，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在靳海洋的逼问下，牟云然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双眼满是血丝的瞪向面前的男人，身高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微扬起头看向对方，在气势上瞬间就输了一半。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嘶哑着声音叫道。 “我从小学习芭蕾舞，为的就是能站在世界顶级的舞台上！可是你们现在看看我在哪里？在一个低俗的私人会所跳什么不入流的舞台秀，我完全没办法接受！” “《天鹅湖》、《胡桃夹子》这些艺术的经典被混成不伦不类的样子，我……我……我……咳咳咳咳！” 也许是他太激动了，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咳嗦，咳得简直算得上是撕心裂肺。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漫上了一层病态的红晕。 靳海洋警觉的退后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都是个人觊觎，谁也不能做到心想事成，这和你见死不救私偷钱款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说“偷”，牟云然就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一样，刚刚平复了一些的情绪再度有了激升的迹象。 “我偷？”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这样的男人，需要偷吗？” “这些都是我该拿的，王菁京仗着是工作室的出资人，一直使唤我不说，还死死的霸着钱。” 说到这里，他忽然嗤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轻蔑。 “乡下出来的丫头就是眼皮子钱，看到钱就走不动路了。” “开办工作室的时候的确是她出的钱，可这么多年来我赚的已经都还给她了，现在‘菁舞集’就是我撑起来，她那些什么肚皮舞、健美操的算什么？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我马上就要跟她分家了，我要离开这个憋闷的地方，她给我安排的那些什么私人会所的工作，根本就是在有意侮辱我！” “看看那些坐在台下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懂艺术吗？他们只是想看舞者穿着紧身衣的身体和低俗的动作而已，我站在上面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要不是王菁京，我现在就应该站在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环球巡演的舞台上，接受全场观众的注目和掌声，我会是最优雅的王子！” 说到这里，他忽然慢下了语速，一字一句的叫道。 “你们说的没错，我恨王菁京。” “那个时候要不是因为她忽然从路边的绿化带中冲出来，我早就成功了！” 第201章 丑陋的男人 牟云然的话刚说完，询问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寂之中。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王菁京交往？” 靳海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 “王菁京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你撞了她毁了她的比赛，她不可能马上就爱上你的，你们在一起你也没少费力气吧。” “你是看到她家里有钱好摆布？对了，刚好那时候你面试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失败，回来怕是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所以干脆想借着王家的钱继续深造或是自己单干？” 他漫不经心的靠在墙上，英俊的脸上丝毫不准备掩饰讥讽的表情。 “嗯，你算的挺好的。” “骗着邢丝丝的人，花着王菁京的钱，这左拥右抱的幸福生活说出去得引来多少男人的羡慕嫉妒恨啊。” 听他这么说，牟云然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恶狠狠的盯着站在对面的靳海洋，仿佛把他当成了已经死去的王菁京。 “那又怎么了？” 他喘息着低叫道。 “那是她傻她愿意被我骗。” “要不是因为她有点钱，我为什么要屈就自己跟一个土包子村姑谈恋爱？说谈吐说教养说层次，她哪点儿配得上我？我愿意跟她在一起对她来说就是偏得了！” “呵呵。” 靳大队长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就眼看着她去死也不去救人，还顺手帮着凶手收拾了一下现场？” “丝丝跟我那么多年的感情，她那么柔弱，一时气愤做下傻事，我不能看着不管……” “何况，我的确亏欠她。” 牟云然理直气壮的说道，似乎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这么做，可算得上是天经地义。 “你亏欠邢丝丝，就要拿王菁京的命去弥补？” 靳海洋嗤笑了一声。 “我说牟云然，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要弥补邢丝丝拿你自己的命去啊，你坑王菁京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人家乐不乐意替你去补啊？”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向面前的阴郁男人，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说你要帮邢丝丝，死者脚上的那双红舞鞋你不会不知道是谁的吧？为什么不一起带走？你就不怕我们根据这条线索直接摸上来？” 他每问一个问题，牟云然的气焰就被打压下去一次，等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刚才还一副情圣脸的男人张口结舌憋的满脸通红，最后只得讷讷的低下了头去，不再说话了。 见他这副模样，靳海洋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一双利眸盯着牟云然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无趣的转回了视线。 “你也就是说的好听，邢丝丝是不是也缠的你很烦啊，想要一次除掉两个女人另结新欢么？” 他嗤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放着的一叠资料。 “远望舞蹈工作室？你准备朝哪里远望？不告而取视为偷，扔在现场的凶器呢？你给带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牟云然脸上的表情再次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愤怒，现在的牟云然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脸上五颜六色的不停变换着神色，整个人瞬间就矮了一大截。 “什……什么凶器？我……我不知道……啊……” 见他这副模样，靳海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这种反应，看来他是猜对了。 只是这样才有问题。 牟云然是个极度自私的男人，在他的世界中他自己永远是没有错的，错的都是别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会因为任何人去承担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风险。 就像当初明明是他自己动了心思想要借王菁京家里的钱发迹，可他对着邢丝丝却说是王菁京逼他的，在前女友面前完美的摘掉了负心汉的名头。 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站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前女友的舞鞋就穿死者脚上他不去管，竟然会冒着风险提对方隐匿凶器？ 这简直就是笑话一样！ 除非…… 靳海洋抬起头，看着已经萎顿在椅子上的牟云然。 除非这把凶器跟他自己有关系，被发现之后可能会牵连到他自己。 沈留白说过，致命伤是锐器造成，创口表面平整，但从皮瓣损伤的情况来看，凶器的刃并不是一条平滑曲线，应该是带着独特的造型。 他看着一脸忐忑的牟云然，忍不住暗自庆幸这家伙是个扛不住压力的软蛋，要不然想拿到凶器的线索还真是要费工夫了。 “凶器上都是血，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洗干净就查不到了吧。”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牟云然，就差没在脸上直白的写上“蠢货”两个大字了。 他忽然说说的轻松，可目光却一直定在对方的脸上，并不准备放过他的每一个微妙的动作和表情。 果然，牟云然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却在无意识的搓动，似乎是想要摆脱什么一样。 他这样的自恋型人格，往往对自己的一切都很珍视，潜意识觉得外来物都是对自己的玷污，所以大多伴有轻重程度不同的洁癖。 牟云然的这个动作，其实已经昭示了他的内心和行动。 靳海洋一声不吭的从询问室里走了出来，对站在外面待命的袁鹏说道。 “找几个人去牟云然的住处，带着搜查手续，叫上法医中心的人，那里很可能藏着凶器。” 袁鹏唯一怔楞，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点着头应下了。 这个案子中，最令他们挠头的就是下落不明的凶器，现场他们找过无数遍，可是没有一样东西能制造出那样奇怪的伤口，连隔壁中心的法医们也觉得邪门儿。 他们跟法医和痕检讨论过无数次，沈医生的判断更倾向于特制的匕首。这东西的刀刃应该不是平滑的，两侧都有一些对称的弯曲度和凸起，所以才能造成死者腹部的创口形状那么的奇怪。 所以，现在这个难题已经解决了？ 就只是头儿进去简单的问了几句话，然后就确定的凶器的所在？ 这个世界有这么简单吗？ 第202章 好消息 搜查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 在牟云然的住处果然发现了一柄精致的金属制匕首，刃身盘旋着镂空的花纹，看样子像是玫瑰的模样。 看样子，这把匕首是被仔细的清洗过，不过这刀子上的装饰实在太繁复了，沈留白在镂空的部分轻松提取到了血迹和皮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检验结果应该跟死者王菁京的DNA一致。 “啧啧啧，一个男人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郑磊一边看一边咋舌，觉得自己的一双狗眼快被这华丽丽的匕首给闪瞎了。 “你说他要是换一把普通点的水果刀多好，杀个人也非得用这种定制版，这不是找死么？” 他指着匕首柄上镂刻的一行小字说道。 致敬最华丽的王子……牟云然。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将手边的证物收拾起来，然后语气淡淡的开口道。 “谁说他是凶手？他连这刀成了凶器都舍不得扔掉，怎么可能一用它杀人？” 嘎？ 此话一出，郑磊立时就惊呆了。 他以为这回找到了凶器案子就算是破了，结果没想到自己师傅竟然说凶手不是牟云然，不是他会是谁啊？不是凶手还把凶器拿回来，这不是傻吗？ 噗…… 旁边的李成闷笑了一声，他真心享受师弟这副蠢萌的样子。处于校友的真挚情谊，他觉得他应该用实际行动给无知天真的师弟上一堂打脸课，好好杀一杀这小子最近日渐嚣张的气焰。 “当然不太可能是牟云然。” 他笑眯眯的说道。 “技侦那边传过来的录像你不是看过了吗，牟云然是三点四十左右进入金运大厦的，而死者手腕上的表损坏的时间则是三点二十左右。” “那个时候邢丝丝早就走了，牟云然还没进来，你说回事牟云然干的吗？” “啊！” 郑磊也顾不得李成鄙视他智商的态度，他自己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遍，忽然就觉得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不是邢丝丝，因为她那时候已经离开了，有监控录像为证。 不是牟云然，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在赶来的路上，同样有监控录像为证。 金运大厦没有地下停车场，案发凌晨几个防火通道都是封闭的状态，那和王菁京发生打斗的究竟是什么人？ “那……” 郑磊咽了咽口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李成。 “那天早上……难道凶手是一直藏在楼里，等到邢丝丝走了之后才摸上来的？” 他忽然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沈留白的方向。 “老师，难道是……” 沈教授按下了电梯按钮，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 “没错，凶手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差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邢丝丝匆忙离开，那个时候王菁京应该因为冲击伤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凶手进来的时候，王菁京应该已经醒了。” “然后两人发生了争执，打斗中王菁京的手表被摔坏，可是凶手为什么会拿到牟云然的匕首呢？” 同样的问题，坐在3号询问室里面的靳海洋也问出来了。 比起郑磊有些朦胧的猜测，这个目光锐利的男人说的更加笃定。 “人不是你杀的，但是用了你的匕首，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牟云然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气焰，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 “这把刀一直放在我的办公室，是我的吉祥物，可能凶手就看到了吧。” 他有些颓丧的挠了挠他头发，清秀的脸上满是不甘。 “你们既然知道不是我干的，那为什么还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啊！我能说的都说了，我来的时候王菁京的确没死，我不想见义勇为还不成么？” “呵呵，你哪是没有见义勇为，那把刀是你直接从王菁京的身上拔下来的吧？” “你要真就是在远处看着，王菁京是怎么拿到你的钥匙圈的？” 他看也不看对方的脸色，一字一句的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王菁京挣扎的时候，血喷在了你的身上，所以在监控录像中，你的衣服跟来的时候并不一样。” “你拿着的那个袋子，里面除了王菁京的电子银行USBKAY之外，应该还有你沾了血的衣物，否则你完全没必要带着那么大的袋子走。” “这些东西都可以在你家找到吧，我猜。” “你想让王菁京死，你不断给邢丝丝灌输对王菁京的仇恨，你不但约王菁京凌晨在公司会面，而且还有意让邢丝丝赴约，你就是想要刺激她们两个闹起来！” 靳海洋一边说，一边将一叠通话记录摔在了牟云然的面前，一脸讥讽的说道。 “你倒是精明，还知道用网络改号软件伪造了王菁京的电话号码，不过很可惜，你的IP和物理地址还是暴露了，所以邢丝丝的接到的那条信息根本就不是王菁京发出来的，而是你的手笔。那么这里问题来了，如果不是你预先约了王菁京，她怎么可能深夜还在工作室不走，而你也刚好知道她人在那儿呢！” “你的设计可真是不错，可惜百密终有一疏，还是漏了马脚。” 话说到这里，牟云然的脸色彻底的晦暗了下来，整个人如同一滩泥一样的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绝望的表情。 “可……可是，王菁京的那一刀……并不是我捅的啊，我最多就是见死不救而已……” “得了吧。” 靳海洋冷笑着打断他。 “你那把刀什么样你是知道的，只要你不傻，就应该知道这刀一旦拔出来，伤者立刻就会大失血，然后死亡。” “但是你还是拔了，血喷了你一身你都没准备救人，王菁京求过你吧，她死的那么怨恨还不是因为你把她推进了绝境？你要说你没责任，那真是昧良心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示意身边的高大尚开始准备给牟云然做笔录，并吩咐裴耀准备强制措施等相关手续。 看着下属将一脸颓然的牟云然押上警车，准备送往看守所，靳海洋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剩最后一个。” 他低声念叨着，目光灼灼。 第203章 一声叹息 李成手里的清单，只剩最后一个脚印找不到主人。 而从邢丝丝离开到牟云然到来，中间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空隙，这期间在菁舞集的舞蹈训练场发生了很多事，也造成了王菁京被刺伤的惨剧。 “在大门口的监控看不到记录的人，那当然是原本就没离开过金运大厦的人了。” 靳海洋坐在沈留白家的沙发上，慢悠悠的说道。 最近天气转凉，沈小白已经暂停了晚间的阳台健身操，靳大队长少了亲近佳人的机会，便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 “我们核实了案发当晚的情况，上半夜的值班保安说楼里大约还有三四家公司有人加班，当时他还提醒过王菁京要注意安全。” “如果保安说的没错的话，那楼里其实应该不只有王菁京一个。不过我们查询了各家公司的打卡情况，当晚在楼里的几个人都在12点之前离开了，脚印也跟李成手中掌握的那个不符。” “所以我现在倒是觉得，嫌疑最大的反倒是那天晚上值班的保安。” 他顿了顿，起身走到冰箱前，熟稔的从里面取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盖子咕咚咚的灌下了一大口。 “不是我乱猜啊，我注意到监控里里的情况有些古怪。” “保安室的位置就在正门的旁边，邢丝丝进来的时候还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看样子是保安在问她进来干什么。” “可到了牟云然的时候，他是直接推门进来的，一点儿停顿也没有，离开的时候也是一样。” “当然，你可以说牟云然是金运大厦的租户，他天天上下班保安都看熟悉他了。” “但是案发凌晨的保安我们调查过，那是个刚来三天的新人，案发的时候是第一次值夜班，原本应当跟他一起值班的人有事旷工，所以值班的就他自己。” “刚来三天的人，他对于牟云然和邢丝丝的认知程度应该是没什么差别的，都不太认识，也就不应该存在态度上的差别。” “所以，你觉得那个保安在牟云然进来的时候并没在岗位上，你就调查了那个保安？” 沈留白挑了挑秀雅的眉。 连她自己的都没有发现，她现在的很多动作和表情都在向着靳海洋的习惯靠近，她正无意识的模仿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没错，猜我发现了什么？” 男人笑的卖了个关子，恬不知耻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明晃晃的准备搞个交易。 少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把他凑过来的大脸推到了一边。 “你发现保安就是凶手？”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她虽然手里没有直接指向保安的证据，但她有脑子会分析。 按理说，搞定了牟云然和邢丝丝，接下来还有一个真凶没有到位，这个男人此时应该还战斗在案件侦查的第一线呢。 结果他一下班就跑到她家里蹭饭，然后还神秘兮兮的聊起了金运大厦的当班保安，傻子也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男人神秘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只说对了一半，凶手的确就是那个保安，我们在他租住的地方发现了一双女人的皮鞋，上面还沾着不少血迹。” 他顿了顿，懒散的靠在她的沙发扶手上，一双大长腿直接伸到了沙发外面，一脸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保安自己也受伤了，李成检查了值班室，在垃圾桶里发现了用过的卫生纸，并且提取了上面的血迹。” 听他说到这里，精致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一脸不赞同的问道。 “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回刑警学院开会了么，我找不到人，就让李成带着你的那个助手去的。” “说起来，那小子有点毛糙，不过该干什么还是知道的。” 男人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这才想起来，自己下午的时候的确有事回了一次学校，主要是为了下个月在京城的学术会议定行程。 只听男人接着说道。 “在保安家里发现的那双鞋，上面沾有的血迹跟保安自己是一致的。更有趣的是，检验室那边出了报告上标注了，死者父亲的DNA的某个片段跟保安的雷同，怀疑两人有亲缘关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一双眼蓦地睁开，静静有神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一脸沉思状的少女。 “不是直系亲属，但是有亲缘关系，呵呵，这一点检验员也觉得很神奇。” 沈留白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一个可能闪过她的脑中，让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检验室的意思是说，王菁京和那个保安是亲戚？” 一般DNA检测只能确定两个验材之间的匹配情况，但如果是采用了YSTR技术的话，利用位于男性Y染色体上的人类多态性STR位点，是可以检定两名男性之间是否存在亲缘关系的。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Y染色体进行比对，同一父系家族男性YSTR通常变化极小，这可以迅速锁定嫌疑人的范围。 在王菁京被杀的案件现场，存在着大量混淆视听的痕迹，而他们的目标一直锁定在牟云然和邢丝丝的身上，竟然没注意到还可能是王家自己的亲戚。 等等，王家的亲戚，跟王柱有关的人，和王柱有仇的人，可能出手杀害王菁京的人…… 难道是失踪的那个王林？ “没错，就是王林，沈小白你真聪明。” 男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特别无赖的跟她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还出其不意的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沈留白这才发现，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林杀掉王菁京？难道是为了出当年的那口恶气？” 她说完之后，自己便摇头否认了。 “不可能，如果想要出气的话，不可能等了这么多年，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 “嗯，的确是个巧合。” 靳海洋点了点头。 “王林去了海外打工，生活一直很不如意，最近因为被遣返而失去了工作，等回乡的以后才知道，王家沟竟然拆迁了。” “他早就离开了村子，地也转给了别人。那地后来被王柱承包了，为了方便，王菁京的地就换成了王林以前的那块。” “记过拆迁的时候王家拿了大笔的动迁款，王林什么都没拿到，心里不服气就跑来海都找王柱要说法。” “他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王菁京的工作室在金运大厦，那天刚好遇到邢丝丝说要去菁舞集，王林知道王菁京深夜还在公司，便偷偷跟了上去。” “他看到邢丝丝和王菁京发生了争执，邢走的时候没有关门，他就直接溜了进去，想到办公室找钱。” “这个时候王菁京已经清醒了，看到有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公司，她抓起墙上挂着的刀就朝着王林刺去，划伤了王林的手。王林将王菁京摔在地上，把刀抢了过来，在踢打过程中，王林手上的血蹭到她的鞋子上，然后直接捅了她一刀。” “他听人说血和指纹能验出凶手，上来的时候带着手套帽子和口罩。鞋也是他给王菁京换上了，为的就是掩饰鞋上的血迹，以及拖延她逃跑的速度。” “他走的是安全通道，他是保安，知道那几个地方有摄像头，上来的时候都小心的避开了。正这个时候，他看到电梯动了，于是慌张的躲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牟云然走了进来，站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现场。”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长叹了一声，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从邢丝丝开始到牟云然为止，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做了自以为正确的事，殊不知……” “全部走在毁灭的路上，都回不了头了。” 第204章 卫源的警告 王菁京被杀案件告破，邢丝丝、王林、牟云然按照各自的行为被追究责任，一切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按部就班。 当中有新闻媒体想要采访案件嫌疑人，被警方以侦查还在进行的理由回绝了，因为后续他们要面临的是大量的取证和细节调查，现在并不是公布案情的好时机。 不过案发当天毕竟有很多人看到了，金运大厦临近几个楼层都在议论纷纷，不断有各种小道消息传了出来，难怪能引起记者的兴趣。 原因无他，情节实在太离奇。 从死者的身世到二女一男的纠葛，再到两代人的恩怨情仇，这要是拍成一部电视剧都足够狗血了。 最出名的还是陈艳玲母女。 虽然两人在这件案子中基本没有戏份，但在之后的争产大战中简直就是独领风骚，演技时而浮夸时而精湛，简直令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只是沈留白没想到的是，卫源竟然也加入到这场大战之中。 他的身份是牟云然的代理律师，想到之前他带着自己去梦世界看表演的情景，沈留白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毕竟两人算是朋友，不管牟云然是个怎样的人，在法庭上他同样有权获得辩护的权利。 请卫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诶，没想到我又站在你的对立面上了。” 周末的下班时间，沈留白在小区楼下遇到了正准备出门的卫源，只见他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一副工作的打扮。 “菁舞集的股权需要交割，牟云然还需要探视，最近算是两头跑。早知道是这样，回国的时候不如去试试公考，看看能不能进检察院，这样还可以跟你一起战斗。”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毕竟卫源擅长的可是民事的非诉方向，接牟云然的代理应该是友情出演而已，他是不可能转行的。 “对了，帕特里克李先生下个月会去京城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对么？” 见她并没有回应自己之前的暗示，卫源斯文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黯然。 不过他的情绪管理做的不错，很快就又扬起了笑容，轻轻松松的换了一个话题。 沈留白摇了摇头。 下个月在京城的学术会议，很可能就是她要去的那个。 如果遇上了她不会回避，不过也真的不想刻意去接近，毕竟帕特里克李是她父亲的同行，她现在对那个领域的海外学者都准备敬而远之。 “哦，那好吧，你自己决定。” 犹豫了一下，卫源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音音，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是认真的考虑一下吧……” “靳先生不适合你，你们的性格、成长背景、专业领域都没什么关系，开始的时候还有新鲜感，时间长了你会觉得无聊乏味的。” “你那么独立，靳先生又是个霸道的人，你的世界他融不进去，他的世界你不明白，音音，你是个女孩子，早晚要吃亏的。” 他忍了忍，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其实……我有拜托在京城的朋友侧面探听过这位靳先生的情况……他家庭条件太好了，在海都这边起的势，现在长辈在京城……” “听说国内这样的家庭都喜欢门当户对联姻，他们的圈子外面的人融不进去，而且很容易被看轻……” 听他说的恳切，沈留白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等迎上他有些茫然的目光，她才收敛了笑意解释道。 “别误会，我刚刚是在想，果然是你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呢。” “要是换了靳海洋，他肯定不会这么细致的跟我分析，八成还得念叨几句我‘作’什么的……” “你说的对，我们两个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准确，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不应该说是很大的不同，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相同的。” “这种感觉的确很新鲜，我其实也没想过太久远的事，就觉得现在每一天都过的挺高兴的。所以你说的话我会考虑，谢谢你替我着想。” 她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卫源脸上的失望就一点点的加深。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相处竟然在几个月就土崩瓦解了，这让一直信心满满的他如何接受？ “你真的想好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目光中满是恳切的盯着她，似乎只要她再多说一句就能决定他的命运。 沈留白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暂时先这样吧，我想要试试和以前不一样的生活。” 她朝着他笑了笑，精致的脸上是难得的灿烂明媚，看的卫源的一颗心直直的沉进了谷底。 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的笑！ 沈音（沈留白）这个人一直平静的像是一湾冰泉，介于冰点上下的温度难以让人靠近，只能远远的欣赏。 他就是被这种温度隔绝在远处的人之一，只是他不甘心离开，总觉得有一天她会融化，他情愿等在原地。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已经走远了。 咬了咬牙，卫源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状似开玩笑的说道。 “那……音音你可要小心了。” “听说靳先生一直很受欢迎，好多女孩子做梦都想嫁给他，你要看好他哦……” 不得不说，卫源的这句话还是起到了作用。 沈留白忽然想起曾经在自家楼下看到的那个明艳漂亮的女孩，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以前还不觉得怎样，可真换了一个立场看同样的事情，心情也会跟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名的，她有些担忧了。 自己的性格缺陷自己知道，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变成那样的热情如火，时间久了靳海洋会不会觉得无趣？ 卫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就软下来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你去体验一下也好。记住，到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冷不防被轰鸣的引擎声盖了过去。 卫源有些恼怒的抬起头，只见黑沉沉的夜幕之下，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跑停在对面的路灯下。 车门一开，车上下来一个身穿咖啡色长风衣的男人。 逆着光看不清楚相貌，可对方的身高和气势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靳海洋。 第205章 上眼药 “卫律师，好久不见啊。” 高大的男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在少女的身前站定之后，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了卫源的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染上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卫源皱了皱眉。 不管怎么说，背后说人家坏话的行为终究是不够君子，尤其还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可这也没什么，他现在已经落后了，要是在气势上再退下去，那恐怕就真的没什么希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混蛋抱得美人归了。 越到了这种时候越不能露出马脚，尤其不能让情敌知道自己已经取得领先。 人心是最容易变化的东西，任何一丁点的小波动都可能毁掉一段经营多年的感情，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的。 所以，他是还有机会的。 “靳先生您好，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卫源握紧了手中的公文包，淡淡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微挑高了一侧的浓眉，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答道。 “嗯，是有点巧，最近卫律师总能巧遇我女朋友，我其实是觉得有点困扰的。” 他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肩膀，笑眯眯的开口道。 “这么晚了卫律师还穿的这么正式，是准备去跟佳人约会的吧。” “既然这样，咱们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时间了。晚高峰路不好走，让姑娘等可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 说着，他笑着朝卫源点了点头，手臂微微发力，揽着怀里的少女就走进了单元门。 沈留白冷不防被他带了个趔趄，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卫源，却被身边的男人笑眯眯的按了回去。 “别闹。” 他轻声说着，声音中染上了一丝危险。 沈留白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纠结。 在她担忧郁闷靳海洋桃花多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 虽然卫源和自己是相处多年的朋友，可自从那天晚上卫源表白之后，他们其实已经回不到那个单纯的位置上了。 虽然她没有接受，卫源也没有强求，可毕竟对方还没放弃，看在靳海洋的眼里当然会觉得很不舒服。 换成是她，她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想到这里，沈留白的眼神暗了暗。 她没有疏远卫源，一是觉得不好意思，其实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卫源算是她少年时光中难得不灰暗的记忆，就算决定跟过去的人和事完全断绝，她也没有完全隔绝掉这个朋友，因为他曾经是她最渴望的那个模板，过着她做梦都想要的生活。 美满的家庭，亲切的父母，平淡自由的生活。 这些在年幼的沈留白眼中，都是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东西。 他拥有的正是她最缺乏的，她羡慕的不行，却又只能认命。 卫源的生活曾经是她的梦想，这种情结一直延续到她成年，在她艰难的融入环境的时候，她常常会假想着，如果她是像卫源那样长大的人，是不是会轻松许多？ 而这份遗憾，在靳海洋出现了之后就开始淡化，直到她几乎已经快要遗忘了。 “之前你要查的事，有进展了。” 按上电梯的关门键，靳海洋忽然开口说道。 看到沈留白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高大俊朗的男人本能的摸了摸脸，觉得自己的仪表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你不生气了？” 见她眼中带着疑惑，男人忽然明白了她华谊的意思，顿时笑的有些开怀。 “你担心了？” 他笑眯眯的说道。 “是不是害怕我生气？沈小白你这回真是乖啊。” 说着，他将她搂在了怀里，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细软的头发。 “别这样，电梯里面是有监控的！” 少女艰难的从他怀里挤出来，嗔怪的指了指摄像头的方向，然后又警觉的挡住了男人凑过来的唇。 “怕什么啊。” 靳大少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咱两是合法的啊，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爱看就看去呗。” 沈教授被他这大喇喇的开放态度气笑了。 她忽然明白，在关于节操和下限的问题上，她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达成一致。 见她有点恼了，靳海洋也不在逗她，笑眯眯的转换了话题。 “你刚才问我生不生气，是不是怕我因为卫源不高兴啊？” 见她点了点头，他的心情顿时好的快要冒泡，心里的得意脸上还要故作深沉的说道。 “沈小白，你觉得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我很高兴你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正常的交往我不会干涉的。” 听他说的大义凛然，沈教授点了点头，状似乖巧的应道。 “哦，那我明天找卫源一起吃饭。”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都是定期聚一下的。” “别别别！” 靳海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脸严肃的说道。 “谁都行，这个卫源你还是远着点儿吧。” 只听少女轻哼了一声，歪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隐隐的带着笑意。 “不是说正常的交往不干涉的吗？不是孤立我拓展朋友圈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啊？” “没变，这个政策一百年都不变。” “但我说的可是正常的交往啊？卫源那是正常吗？他那点儿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吧。”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说的还不够明白，又再次强调了一遍。 “就目前情况来看，卫源不行，你得给我离着远一点儿啊。” “他对你有想法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是个灾星。你自己算算看，自从他回国之后遇上的这几个麻烦的案子，哪个不是跟他有点关系？” “卫源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死神体质，走到哪儿都能发生案件的倒霉蛋！”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她特别不文雅的送了一个大白眼给靳海洋，很有良心的为卫源说了几句公道话。 “怎么能赖到人家身上呢？卫源做律师需要人脉，客户又不是他能选的，他要是知道会遇上这么多凶杀案件，我觉得他自己也不愿意接的，你可别乱说。” 第206章 我就不爱看那个卫源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笑了笑，却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之前你要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他跟着她进了门，很熟练的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拖鞋换上，一脸平静的说道。 果然，沈留白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 “别紧张，暂时还没有太确切的指向。” “我调查了你收到邮件的发出地，真是任旭东那个别墅附近发出来，收件员只记得是个年轻的男人，但是相貌没什么印象了。” 这个说法，倒是跟任旭东要求跟她会见时说的很一致，都是令人印象不深刻的男人，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还有我们在徒佳佳案件中找到的那本小册子。” 靳海洋顿了顿，他看着沈留白从冰箱里取出之前的剩饭拌上鸡蛋，又开始切各种蔬菜火腿肉丁之类的配菜，英俊的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 见她投来关切的目光，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悠悠的走进了厨房，靠在一侧的橱柜上继续说道。 “究竟是什么时间出现在学校里的，这件事已经不可考证了。” “我能找到最早的一个版本是用彩色信纸抄写的，上面还印着一位曾经的小鲜肉偶像的海报。” 他顿了顿，忽然嗤笑了一声，颇有些讥讽的说道。 “可惜那个小鲜肉在6年之前就因为吸毒被行政处罚，后期想要再起来也一直没什么机会，所以我觉得时间应该至少在7年之前，那是那个小鲜肉最红的时候。” “所以这样算下来，这东西其实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还好小孩子只是好奇，根本也没想过别的什么，要不然还真是麻烦。” 七年前。 沈留白微微皱了皱眉。 七年前她在大学学习，差不多是去美国交流的时候，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出现在海都市了么？ 不应该啊。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当年的事故只有她自己幸免遇难，余下的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她父亲沈建伟那个样子，头部受创严重，虽然侥幸苏醒了过来，但却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思维和认知。 上次医生说发现他存在脑白质变性的情况，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的脑会逐渐丧失能力，就算清醒过来也没用了。 不是他，也不应该是当年研究小组的其他成员。 那个标志是研究所独有的，除了当年的研究人员之外几乎没人知道，就算再巧合也不可能设计出完全一模一样的图案。 难道还有人活下来了。 “好的，别想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将她揽进了一个更加温热的怀抱。 男人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手指安抚似的摩挲着她的后背，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呢。” 他淡淡的说道。 “对了，你说你以前和卫源是邻居，然后在纽约遇到他，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回国？他家庭情况怎么样？” 这个话题转换的有些突兀。 沈留白征楞了一下，然后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纠结，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领会到男人的心情了。 “卫源好像是被领养的孩子，他爸爸妈妈不能生育，我记得他们两个都是很普通的美国人，性格特别直爽开朗。” “他爸爸是个卡车司机，妈妈在附近的家庭餐厅打工，条件不算特别好，但是他们总是过的很开心。”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有些小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他的，虽然零花钱有限，但是他爸爸会陪他打棒球，他妈妈会给他做好吃的东西，我很希望自己也能被他们家领养的。” 她说的一脸认真，看的靳海洋觉得很是心疼。 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都会让年幼的小姑娘羡慕成这个样子，可见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忽然理解她不愿意提起父母的心情了。 因为真的是没什么感情，面对把自己当做小白鼠的人，换成谁都温情不起来。 “好了，没事了，以后我们家一定不会这样。你可以给我女儿做好吃的，我陪着她玩，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用羡慕别人家！” 沈留白被他这笃定的语气逗乐了。 “你女儿，你女儿在哪儿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男人双目炯炯的盯着她，性感的唇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原本就低沉的声音越发的暗哑。 “你想看？” 他凑近她的鼻尖，轻轻的添了一口。 “太好了，其实我也想很久了呢。” “主要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事儿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躺平任你蹂躏，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嗯？” 沈留白脸色大红。 不单单是因为男人这语带暗示的潜台词，还有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反应。 她想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按了回去。 “别动。” 低低的男音传了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被压在了厨房的墙壁上。 “靳海洋，太紧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强势打断了。 “你要是不像现在就看咱们儿子女儿的话，最好跟我说点儿别的。” “要不我跟你说吧。我就不爱看那个卫源，你离他远点儿啊，我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说自己举目无亲来投奔你，结果一来就租到了你楼上的房子，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 沈留白被他重重的压在墙上，她能感觉的到他炽热的呼吸在颈窝的位置，也能感觉到他激动的身体还处在亢奋之中。 她一动不敢动的贴在墙壁上，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只壁虎，生怕一个动作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也许刚好楼上的人不住了呢？” 她有些弱弱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男人忽然嗤笑了一声，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她的眼。 “也许吧，或者他在海都市有什么别的朋友也说不定呢。” “我调查过卫源的出入境记录，10年前他有回国，大概停留了半年左右。5年前他又回来过一次，也是半年，两次都是在海都。” “两次加一起一年有余，海都这么大的地方也够他转悠的了。” “他跟你说什么他不熟悉地形之类的话，你信么？” 第207章 卫源的艳遇 说起这个，沈留白就觉得有些囧。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她如何不明白卫源的意思？ 只是这样的话终究不好跟靳海洋说，她只得默默地低下头，很没骨气的采用了回避的态度。 她这心虚的反应立刻就被男人发现了端倪。 “怎么？他对你有动作了？” 他皱了皱眉，一双利眸微微眯了起来，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留白摇了摇头。 卫源对她哪有什么动作，他只是挑开了他们一直间隔的那层纸而已，除此之外，他也没再做什么多余的事。 让她无从着力，而且心怀愧疚。 “那就算了，反正你离着他远点儿就行了，这个男人不简单。” 见她无意多说，靳海洋也没准备继续逼她。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这顿迟来了许久的晚饭才终于端上了桌子。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去京城参加年会么，时间定下来没有？” 听他问起这个，沈留白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下周四，我准备下周四到京城。下周一正式开会。当然，如果离的比较近的话，可以周日到。” “我刚好有个项目要和京城警院的实验室合作，所以就早到了几天。” “这么快。” 靳海洋皱了皱眉。 “原来不是说要在半个月后的么，怎么时间提前了？” 沈留白摇了摇头。 “时间没有提前，是我自己有事要去京城警院的实验室。” “而且我跟你说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前了，咱们中间还办了几个案子呢。” 靳海洋算了一下，发现时间的确是差不多的，只是自己一直忙起来忘了而已。 “那我周一上班去跟局长申请年假吧，原来就说好了等你去京城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老爷子，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留白点了点头。 然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犹豫着问了一句。 “那……那你要去看我父亲么？” 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了好久了。 拜发达的网络资讯所赐，关于恋人之间互见家长这样的习俗她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双方走下去的一个必然步骤。 然而对于这个步骤，她自己其实还是很尴尬的。 她和沈建伟博士的关系和天底下的父女都不一样，两人虽然很清楚彼此的性格，但从立场上来说却是完全对立的。 沈建伟没把她当做是女儿，她也很难把那个男人当成是父亲，甚至对他的防备比任何人都深。 他尝试过改变或是抹杀她的自然人格，她则是在一次次的抵抗之后，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充满了敌意，甚至在他已经失去记忆现在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在他面前，她一直在为“自己”的生存挣扎，无比艰难的活着。 可他的确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她的母亲已经去世，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带着靳海洋去见沈建伟博士呢？ “你愿意就带我去看看，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 男人笑着说道。 沈留白这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把自己心里的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最近总是这样，在他面前她的防备要比平时松懈了很多，原本绝对不会出口的话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半点儿警觉都没有。 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觉得沈博士会高兴看到她，毕竟在他们的消耗战中，她是最后胜利的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那就再说吧。 深夜11点，卫源步履匆匆的走出了写字楼。 他抬起头，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伸手发动了车子，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车开回家的方向，而是拐进了三个路口之外酒吧街。 这里毗邻商务区，从只有几家小酒吧发展成了繁华热闹的夜生活区，深受附近白领的喜欢。 这里是北区，高楼林立，生活节奏和工作节奏都超乎寻常的块，每个匆匆走在路上的人身上都背负着压力。 即使已经临近午夜，酒吧街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仿佛狂欢才刚刚开始。 卫源停好车，站在路口看了看，最后还是走进了一家小酒吧。 店里的面积不小，装修浮夸，处处都弥散着躁动喧嚣的气息，一如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一样。 他皱了皱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到了吧台上。 那里已经坐了一个身穿黑色小礼服的女孩，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容貌，只看得到她手臂上那鲜红的玫瑰纹身，在肌肤的映衬下越发的鲜明。 她正一口一口的灌着酒，一副失恋颓丧的模样，引得周围几个别有心思的男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别喝了。” 卫源看了一会儿，伸手拦住了女孩还要倒酒的动作。 女孩抬起头，画着烟熏妆的眼眸有些茫然，然后猛的挥开了卫源的手。 “要你管！” 她闷闷的又灌下了一大口酒，恨恨的骂了一声。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见她这幅模样，卫源也不再说什么，伸手点了一杯无酒精的饮料。 那女孩等了一会儿，见他就这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不再理睬自己，顿时觉得有了极大的心理落差。 就只劝到这个程度？难道不应该再说两句？ 她头眼看着坐在隔壁的青年，这个男人跟她见过的都不一样，有一种格外平和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房。 如果是他，她真的不介意发生点儿什么的，她甚至有些期待。 然而，并没有。 对方就只是闲适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偶尔会啜饮一下杯中的饮料。 他竟然真的不准备再理她了！ 冯薇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心里憋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再次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下去，然后把杯子敲在了酒保的面前。 “再给我来一杯深海炸弹，要多加冰的！” 她负气的大声叫道。 卫源转头看了她一样，立刻收获了她恶狠狠的一个大白眼。 “看什么看啊！没看过人家喝酒吗？” 她伸手指着卫源杯子里的无酒精饮料。 “你一个大男人进酒吧竟然还喝果汁？丢不丢人啊？” 说着，她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了卫源跟前。 “来，本公主请你一杯！” 第208章 一见钟情 卫源看了看被推到面前的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他低头笑了笑，伸手将杯子又推了回去，好脾气的说道。 “谢谢，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冯薇打理精致的眉皱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等着卫源，手指抖了好半天才叫道。 “你不喝酒？那你来酒吧做什么？你可以找代驾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愤怒。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京城冯家的人，丰岛集团就是我家开的！你敢不给我面子？” 说到这里，她忽然低下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恶，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们都看不起我！” “靳海洋也就算了，你是谁？你凭什么也看不起我……啊？” 冯薇正哭着，忽然看到一方叠的整齐的手帕递到了面前，于是抽气声戛然而止。 她呆呆的看扎面前的丝织物，似乎有些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还用手帕了吧。 她抽了一下鼻子，着了魔一样的伸手过去，将手帕接了过来。 柔软的布料沾到脸上的那一段瞬间，她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古龙水味溢满了鼻腔，让她有一瞬间的怔忪。 不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可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那么的好闻，沁人心脾。 “噢，脏了。” 冯薇看着洁白的手帕被染上了黑黄的妆色，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摸出小镜子来照了照，果然看到自己脸上的妆脱的七七七八八，黑一道黄一道的，看着很吓人。 “我……我回去给你洗一下，然后再还你吧，或者换一块新的……” 冯薇咬了咬牙，有些忐忑的看向坐在对面还在温和笑着的男人。 “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等我收拾好了再联系你。” 她不是第一次向男人要电话，可只有这一次最忐忑，生怕对方会拒绝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就这么结束，她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1XXXXXXXXXX。” 卫源很痛快的报出了一串号码。 几乎是在下一刻，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叫冯薇！蔷薇的薇。” 冯薇抢在他之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卫源，我叫卫源。” “手帕不用还了，时间不早，一个女孩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 温和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立刻被冯薇接了过来，手指不经意的擦到他的指尖。 “卫源，你的名字真好听。” 妆花花的女孩笑颜如花一般绚烂，两只眼睛亮的惊人。 “嗯，我之前就是心情不好，其实平时也不会这样喝的。我很有酒量，不过你说的没错，喝多了的确不好，我不会再喝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停顿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问道。 “你……你一会儿有事儿么？要不要一起去海边兜风？” 似乎觉得自己的意图有点儿明显，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我刚好有些法律方面的问题需要向你咨询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啊？” 卫源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时间太晚了，如果不是很急，你可以周一到我办公室详谈。”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我要回去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需要需要！太好了！我正愁要怎么回去呢！” 冯薇忙不迭的点着头。 她完全“不记得”家里的司机一直等在外面，高高兴兴的站起身，抓起包包就跟着卫源走了出去。 卫源的车很不错，可看在冯薇眼中只不过普通而已，换成是她以前，肯定看不上这样级别的男人。 可就在今天晚上，她的想法变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靳海洋那样的男人，可现在想一想，她的脾气这么不好，要不是家世不错，其实很多男人都会觉得受不了的。 何况，比起靳海洋，她连这个优势都没有！ 男人，重要的还是脾气好，会疼人。 钱她不算缺，大不了趁着她那个异母大哥还没掌权的时候多给自己捞点嫁妆，以后节省着点儿也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更何况…… 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认真开车的男人。 卫源也不错呢，年纪轻轻就是高级合伙人了，以后她多帮忙肯定能前途大好。 原来心动真是一瞬间的事！ “到了。” 冯薇正想的甜蜜，冷不防被一个温和的男音打断了思路。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外，引入眼帘的果然是自己熟悉的大门，她的小别墅到了。 “噢，好，嗯……要不要去我家喝杯咖啡？” 她结结巴巴的问道，暗骂自己这个老司机竟然失了水准，她现在的表现一定蠢透了！ 卫源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也想要早点回去休息，晚安。” 说着，他起身下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很绅士的帮她打开了车门。 冯薇有些娇羞的扶着他的手走了下来，低头朝他道了谢，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又上了车。 “再见！周一的时候我去找你哦！”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朝他道别，眼中的目光满是遗憾。 卫源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将车子开上了小区的通行道，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直到看不见车尾灯的光，冯薇依旧站在自家门前，不愿意离开。 自从上次她闹出行政拘留的事情之后，她那个哥哥也不知道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家里竟然严令她不要再去接近靳海洋，甚至还有要她回京城的意思。 她才不要回京城！那里做什么都被人盯着，到处都是大哥的眼线，一点儿小事就被他拿去告状，害她挨父亲的教训。 她要留在海都，她喜欢海都，以前是为了靳家的那个，现在她有了新的理由！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她就能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只是她可不知道，她一心念叨着那个温和的男人，此时正皱着眉用手帕擦拭着被触碰过的手。 一根一根仔细的擦过之后，他随手将用过的手帕扔进了垃圾桶，半点儿都不留恋的模样。 第209章 连环杀人案 靳海洋的休假申请递交的格外不顺利，还没等送到局长的手里，中午的时候就再次来了案子。 这一次是故意杀人案，在一个卖场后院仓库的墙下，一个中年男人被锐器刺中，凶器穿过肋骨扎进死者的心脏。 因为刑警学院跟法医中心有约定，沈留白因为近期要参加学术会议，已经暂时停止了在法医中心的工作，所以这一次的现场情况她是不清楚的。 只偶尔听靳海洋说起，这个案子的杀人手法同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很相像，怀疑是模仿犯或者就是同一人。 “十年前？” 沈留白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个时间点，虽然同样在十年前她重获新生，但那种带着血腥和爆炸味道的记忆一点儿都不美好。 “嗯，十年前在海都市曾经发生了连环杀人案。” 靳海洋一边吃着刚端上桌的晚饭，一边说道。 他们此时正坐在靳海洋家，他抬手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操作了几下，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个年代感的视频。 “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十年前的那个案子，跟你们研究所爆炸事件并称海都N大悬案之一，是地摊文学最喜欢的素材。” 他用筷子点指了一下电视屏幕，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根据当年的案件拍的一部恐怖片，虽然情节有些夸张，但大体的案件走向是没错的，我就拿着个当做实情参考了。” 沈留白闷不做声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演技浮夸的表达爱情绝望的男主角，决定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好吧。” 靳海洋觉得自己这个笑话讲的特别不成功，于是有些无趣的关了电视，起身去厨房给沈留白盛了一碗汤。 汤是他做的，依旧卖相不是很好看，但味道已经有了质的进步，算是他的得意之作。 “案件的内容真的是跟电影差不多。那年的冬天，每到下雪的夜里就会有单身女性被锐器刺破心脏死亡，死者一共三个人，年纪都在二十三四岁之间。” “十年前的技术没有现在发达，在加上发案地在当时算是郊区，所以案子一直没有足够的线索和明确的指向，就这么成了一桩悬案，有人叫它‘雪夜连环杀人案’。” “这次在滨海区发现的尸体，作案手法跟当初的案件很相像，所以我们也在猜测，是不是凶手又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我的年假暂时要泡汤了。” 男人有些闷闷的扒了一口饭，毫不掩饰自己郁闷的心情。 “看周末吧，要是周末我能脱出一天时间，我就去京城找你，咱们一起去看老爷子。” “不急，案子的事你先忙。” 沈留白轻声说道。 “我的会期有一周呢，就算赶不上以后也有机会的，反正京城也不算远。”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心中还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情，从没有过的小紧张，隐隐的竟然有了想要逃避的想法。 靳海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笑了笑，摸出手机拨了几个键，等电话接通了之后，他就大喇喇的说道。 “喂，爷爷，是我。” “这周末有时间么？嗯，没什么事，我想把我媳妇带回去看看您。” “哦，知道，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们俩看一眼就走，我这边有工作。” “好的，回头见。” 放下电话，他一脸无辜的看向对面的少女。 “约完了，就这周末吧。” “那你工作呢？” 沈留白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半响之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案发现场是个监控死角，整条小路都没有视频记录，只能一点点排查附近有没有目击者了。” “这件事，地管派出所比我们熟，我们等他们的反馈。” 说到这里，他忽然眯着眼睛朝她呲了大白牙。 “不着急？” “你不急我可是着急的很呦，得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你这丫头翻脸快着呢，万一哪天改了主意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留白脸一红，知道他是看出自己想要逃避的心思了。 她有些不敢看向男人的眼，“腾”的起身走向落地门边，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道。 “有点热了，开点儿门透透气吧。” 时值冬天，即便海都地处温暖潮湿的地区，也不至于说到“热”这个字。 靳海洋也不拆穿她，笑眯眯的看着她走到阳台上，然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怎么了？” 男人站起身也走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朝下面看过去，然后也忍不住意外的挑了挑眉。 只见楼下的停车位上一前一后听了两辆车。 前面的那个低调的黑色轿车属于卫源，而紧挨着他后面的那辆大红色跑车也有点儿眼熟呢。 从红色跑车上走下来一个苗条亮丽的女孩，一头长卷发垂到腰间，随着步伐摇曳生姿。 “呦，卫源这小子找到女朋友了啊。” 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兴奋的说道。 “那我们单位那几个妹子没戏了，原本还想帮他们牵牵线的。”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隐隐还带着点儿同情。 靳海洋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挺光滑的啊，早上刚刮过的，打理的不错。 “你没认出楼下的那个是谁？” 少女纤细的手指指着留下那两个拉扯的小蚂蚁问道？ “卫源我知道，他那车小区里就一辆，另外一个……” 他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沈留白。 “你能看清楚脸？不可能吧，咱们这可是20几层呢。”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用一种更加奇特的目光看向他，伸手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当然看不清啊，这么高，我又不是超人。” “不过我昨天有见过她追着卫源一起回来的，这女孩其实你也认识，就是之前曾经到单元楼下找你的那个啊，你说是一个发小的妹妹，叫冯什么的姑娘。” “她这几天总出现在小区里，应该是移情别恋看上卫源了吧。” 第210章 帕特里克李教授 冯薇的移情别恋对靳海洋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 感情不是游戏，他也不需要从女人的爱慕中汲取自尊，所以冯薇能找到新的目标，其实他是挺高兴的。 最妙的是，这个女人看上了自己的情敌！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在楼下那两个人。卫源似乎并不准备接受冯薇的感情，对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越是这样便越激起了女孩的斗志，两人在楼下拉扯了好半天，冯薇的车才开走。 “冯家这几年不行了，但家底儿还是有点儿的。” 靳海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冯薇虽然是在外面出生的孩子，但她妈知道上进，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冯太太，所以大体上来说，冯薇的条件不错，配卫源是足够的。” 他话里有几分幸灾乐祸，沈留白如何听不出来。 她幽幽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幽幽的开口问道。 “哦，你们圈子的要求真高。” “冯薇这条件你都看不上，那请问什么样的您能入眼啊？” 靳海洋大喇喇冲她呲了呲洁白的牙齿，伸手揽着她朝房间里面走。 “什么样的？那我的标准可高了。” “我就喜欢聪明的，最好14岁就能考上大学，二十出头博士毕业，长相和我眼缘，性格不能太好，最好有点儿拧巴，时不时还得作一下的的那种……” 开始的时候沈教授是笑着听的，可越到后来就越不成话，气得她狠狠地掐了他一记。 她倒是忘了，这男人的腰上可是没有软肉的，捏的她自己手指生疼。 “别捏，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那儿是能捏的地方么。” 靳海洋伸手握住她的手，一边揉一边笑着打趣道。 “怎么了，说你脾气不好错了么？你现在真是一言不合就翻脸啊，还动手……”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门铃被按响的声音。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那应该就是来找沈留白的访客。 靳海洋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卫源正站在隔壁的门前，看到他打开门，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我找音音有点事儿，她不在？” 他指着沈留白家的房门说道。 靳海洋没回答，而是微微侧过高大的身体，给正循声走出来额沈留白留出了一个空档。 “你找我？什么事啊？” 少女从男人的身后探出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卫源见她从隔壁出来，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黯然，然而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 “音音，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帕特里克李博士的邮件。他说他周五会到达海都市，停留一天之后，再飞去京城参加会议。” “我来是想要问问你，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他？听说他在国外的相关领域很有影响力，我想你去见一下也有好处的。” 沈留白摇了摇头。 “周五我要飞去京城了。” 她笑了笑，有些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 “为什么？年会不是下个周一才正式开始么？你去那么早做什么？” 卫源一脸惊讶的问道。 “我和京城警院的实验室有项目要进行，借着这次正好核对一下数据。” 沈留白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不准备吐露更多。 “哦。” 卫源点了点头。 “那我就帮你拒绝他了，反正你们在年会上还是有机会碰上的。”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说道。 “周五你要去机场，刚好我要去借机，我们一起吧。” 沈留白习惯的想要应下，忽然想起身边还站着靳海洋，于是刚要出口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她和卫源之间，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种单纯的朋友关系了，很多事情一旦出口就再也更改不了，她必须考虑到身边人的心情。 靳海洋笑着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笑容。 “不用麻烦卫先生了，原本我就是要去送她的，不看着她过安检我不放心啊。” “您有事就忙您的吧，沈小白这边有我，刚好周末的时候我也是要回京城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卫源被他噎了个正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他看了沈留白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于是只得讪讪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沈留白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只听身边的靳海洋抢先开口了。 “不用对他感觉抱歉，感情这东西就是你情我愿的，你要是想让他满意，那你只能跟他在一起，那时候不高兴的就是你自己了。” 他淡淡的说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他现在觉得不舒服，所以才有可能去接受别人的感情，你也不想他一辈子总绕在这个牛角尖里吧。”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豁然开朗。 既然无意，那就不要再多纠缠，给别人一种还有希望的假象，这样并不公平。 “嗯，你好像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嘛。” 她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轻声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自家钥匙，准备开门回去。 靳海洋那能肯放她离开，一闪身就堵在了隔壁的门前，一边推着她往回走，一边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我就说你翻脸快吧，看看看，这就又上劲儿了。” “我之前不是都跟你交代了嘛，在你之前我都没跟谁交往过，那你要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只有跟我的左手亲昵交往过好一阵子了，这能算么……” 听他说着说着又要下道，她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狠狠的瞪了他一样。 “你觉得光彩是不是？恨不得全楼的人都知道啊？” 男人借机在她的手心亲了一记，笑眯眯的答道。 “有什么不光彩的啊，又没干啥坏事，老子洁身自好还有错了？” “而且我说这些都是常理推断啊，跟经验不经验什么的根本没关系，你可别又想歪了！” “我现在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讲理了啊沈小白，我帮你处理你的烂桃花你还埋怨我，你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去啊？你就偷着乐吧！” 第211章 机场巧遇 到了出发的日子，靳海洋开车载着沈留白到了海都国际机场航站楼。 两人停好车拉着行李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一行有些面熟的人。 “音音。” 卫源老远就看到了沈留白，一边跟她挥手，一边大声的招呼她。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人是有些年纪的外国人，花白的头发带着金丝眼镜，身板和背脊都挺得笔直，看上去很有几分英式绅士的意思。 另一位则是个身材曼妙的东方女孩，穿着宝蓝色的套装搭配大墨镜，看不清楚容貌，不过精英气场倒是搞得十足十的够分量。 沈留白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那个带着墨镜的女人有些眼熟，但她半张脸都被遮起来了，真的没办法确认。 “没想到真遇见你们了，这就是缘分吧。” 卫源笑着说道。 “教授，这就是您一直想见的故人，沈博士的女儿沈音，Sheen。音音，你还记得帕特里克李教授吗，他以前也住在咱们那个小镇的。” 凭心而论，沈留白是真不想再和这位李教授见面的。 不过遇上了也没办法，只得勉强笑着跟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哦，我忘了介绍，这位是Sheen的朋友靳先生，这位是帕特里克李教授的助手Sara小姐。” 卫源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在说起靳海洋的时候有意模糊了一下，引来对方的一声嗤笑。 正这个时候，卫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屏幕上来电名称，微微皱起了眉头，跟众人告罪了一声，就走到旁边去接电话了。 靳海洋倒是没再说什么，倒是教授身边的那位女郎高高弯起了红唇，忽然开口说道。 “这位是沈小姐的男朋友吧，郎才女貌真是令人羡慕。” 她一开口，沈留白和靳海洋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的神色。 这个声音，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个熟人。 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立刻引来了对方的娇笑。 “哎呦，这位先生，您的女友还在边儿上呢，您这么看我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呵呵。” 男人笑了笑，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 “Sara小姐的口音很地道，应该是刚开国内没多久的吧。” “总觉得带着浓浓的海风气息，不知道英国有没有变异种羽纹硅藻，能不能养着玩儿？” 此话一出，沈留白也反应过来这种违和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这人最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轮廓和声音像极了前段时间据说出国留学去的那位文元馨小姐。 没想到，她竟然又大喇喇的回来了。 “这次我应当叫你什么了？文小姐？于小姐？” 高大俊朗的男人摸了摸下巴，不无讥讽的说道。 文元馨正要回答，冷不防却被身边的帕特里克李教授打断了正要出口的话。 只见那位头发花白的外国中年人上前一步，朝着沈留白伸出了一只手。 “Sheen小宝贝儿，好久不见，你真的长得很像Florin。” Florin是沈留白母亲的英文名，帕特里克和沈建伟是同门师兄弟，对于沈留白的母亲也不陌生。 少女默不作声的和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掌心黏腻湿冷，让她陷入了重回年少的错觉，像是被蛇缠上了一样，隐隐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她的身体在告诉她危险的信号。曾经的她就是靠着这样的直觉躲过了一些充满恶意的试探，在最终的劫难中活了下来。 自从10面前离开研究所之后，她已经很就没有这样明确的直觉了，就连徒浩然、崔舒妮都只是厌恶而已。 这个帕特里克李是一个危险人物，而且对她本人充满了恶意。 她很快就收回了手，退后一步站在了靳海洋的身边，一双眼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外国中年人。 “李教授记错了，我还是长得比较像我父亲的，我母亲是混血，轮廓要深邃的多。” 她淡淡的说道。 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微微僵硬了一瞬间，很快就又笑着说道。 “也许吧，我总是不太能分辨你们东方人的脸的，呵呵。” “听说你选择了学医，那真是可惜了，你父亲和你母亲都是那样有天赋的人，你应该沿袭他们的事业的。” 见沈留白不准备参与这个话题，帕特里克笑眯眯的给自己准备了台阶。 “不过医学和你父亲的研究也有交集，我这次到华国是要参加年会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在我力所能及的领域，我很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助手……Sara女士，她中文名叫文臻，你们年纪相仿，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说着，他看了一眼Sara。 Sara立刻会意，笑着走上前主动向沈留白伸出了一只手。 “沈小姐，我是李教授的助手，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教授吩咐的事我都会照办的。” 沈留白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的握住了那只白嫩的手掌。 “你好，‘文臻’小姐……” 正这个时候，卫源已经挂断了电话，一脸凝重的走了回来。 他们正站立在机场候机大厅的门口，迎面不远处就立着一个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面的图案正不断的变换着，绚丽夺目的色彩很快就吸引了来往人的目光。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 微笑的、浅笑的、大笑的，无数的笑脸汇聚在屏幕上，尽情的展示着这个男人的优雅风姿。 大约一分钟的广告片尾，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头像并排出现在屏幕上。 虽然都是独立的单人照，但两人都笑的很开心，再加上格外梦幻的色彩和浪漫柔情的文字，看上去就像结婚照一样的充满爱意。 我爱你。 屏幕的下方，一行淡粉色的文字缓缓浮现，最终定格在两人的笑脸之间，引发路人热情的掌声和口哨声。 卫源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那屏幕上微笑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而那位满是爱意的女士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最近经常出现在沈留白家楼下的冯薇。 “这可真是浪漫的告白哦。” 文臻摘下了墨镜，似笑非笑的看了卫源一眼，轻声说道。 第212章 不祥的预感 听她这么说，卫源清俊的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 他下意识的偷看了一眼沈流白的表情，却发现她正扬着头饶有兴致的看向那块大屏幕。 只见上面还在循环播放着有他头像的视频，她晶亮的眸中满满都是好奇和惊叹，完全没有注意他这边。 同一时刻，在卫源看向心上人的时候，同样有个人也在注意着他。 文臻站在一旁，她捏着墨镜的手指微微紧了紧，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精光。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帕特里克李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就再次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因为情绪转换太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古怪。 “卫先生真是有艳福啊，有个一心向你表白的追求者，啧啧，这段视频投放的价格不低，人长得也漂亮看起来是个白富美呢。” 她意有所指的话还没落地，只听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很快，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冯薇苗条而艳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阿源，你看到我的告白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大大方方的抱住了卫源的隔壁，亲昵的朝他笑了下，顺便还将带着敌意的目光投向了现场的另外两位女性。 沈留白她当然认识。以前她喜欢靳海洋的时候，她就是她的大情敌，没想到这对狗男女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冯薇摇了摇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 虽然她已经找打了新的目标，但跟沈留白和靳海洋的梁子仍然结的死死的。 要不是因为她报警，她怎么可能会被弄到警察局还行政拘留，京城里都笑掉大牙了好不好！ 她当然知道是靳海洋的手笔，但靳家不是她碰得了的，她也只能把气撒在沈留白身上了。 听说卫源有个心上人，他自己也跟她说过，他还喜欢着那个女孩，即使她已经拒绝了他。 难不成，又是这个丫头？ 一想到这个可能，冯薇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 她不乐意看那个碍眼的家伙，于是把目光放在另外一个同样明艳大方的女孩儿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特别不舒服，对她的敌意甚至超过了沈留白。 因为她们的相貌、喜好以及放穿衣风格都太相像了！同样的都会奢侈风，同样的艳丽妆容，同样的香水和鞋子！ 她已经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修罗场。 沈留白的脑中闪过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那怕是她这种人类社会规则的无知文盲，除了狗血天雷剧以外根本看不懂情感纠缠的迟钝货色，也敏感的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男二女之间充满火药味的紧张氛围。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飞机，你们慢聊，我们先走了。” 靳海洋忽然开口说道。 他朝着在场的几个人点了点头，一手拉着身边的少女，另外一只手拖着她的行李箱，转身就准备离开。 “Sheen，我很期待我们在京城的会面。” 帕特里克李笑着跟沈留白挥了挥手，用他那口流利倒是声调古怪的中文轻声说道。 看着他近乎慈祥的笑容，沈留白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和帕特里克李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从头到脚都透着寒意。 “喔，好。” 她敷衍的应了一句，恨不得和这个人永无重逢之日，匆匆扯着靳海洋就朝着候机楼走去，根本不敢回头。 她总觉得，只要她回头看一眼，那个男人蛇一样的目光肯定还是在盯着她，半点儿都没有放松。 “别怕。” 身边的男人淡淡的说道。 他觉察到她情绪不稳，伸手将她揽的更紧了几分，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些不太友好的目光。 两人径直走进了大厅，办理了值机托运手续之后，她的心情才终于平稳了下来。 “那个什么教授有问题？” 他轻抚了她的头发，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然后后又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有点儿危险……” 她不知道要怎么向男人描述那种感觉，那种临近危险，全身都绷起来的紧张感。 “我印象中的确存在帕特里克李这个人，还曾经来我家拜访过，他不应该不知道我母亲是个混血的事。” “所以，你是在怀疑……这个人是假冒的？”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神情有点儿不好看。 一个跟沈留白的过去有关的人出现了，偏偏他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算是去京城也没办法让他的心放下来。 如果真是和研究多有关的人，谁知道那群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现实情况是，他被那起故意杀人案绊住了。 时间掌握的刚刚好，就是沈留白要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了事，他能挤出周日的一天休假已经很难得，没办法要求更多！ “你今明两天要小心，随时跟我保持联络，尽量不要落单出门。我马上安排在京城的人保护你，你今天晚上去我家老宅住吧。”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 “除了京城警院，我不也不准备出门，他们那边会有车子来接我，警院里面他们应该不敢搞什么事的。” 说到这里，她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的，我小心一些就好，也许是我想多了呢。” “不，你想的没错，应该小心再小心。” 男人沉声说道。 “文元馨又回来了，还换了一个身份。” “上次的案子她可不是那么干净的人，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指向她的证据，所以才让她逃脱升天。” “按理说，她这样的人不应该再回来的。” “所以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她跟在你说的那个什么教授身边本来就很可疑，我会盯着他们的，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他帮她将发丝顺到耳后，再次严肃的强调了一次。 “你要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情况马上跟我联系，知道吗？” 第213章 神秘邮件 靳海洋站在安检区外面，看着沈留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他们不久前才确定了关系，这是两人相处以来第二次分离，上一次让他明白自己对她绝对是有想法的，而这一次则是完全的不舍得了。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他按着少女一起照的，她似乎有点儿不太习惯与人在镜头前如此的亲昵，脸上还颇有几分不情愿的表情。 他倒是笑的开怀，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圆满。 那是前段时间他们去游乐场的时候照的，她有点儿恐高，他却坏心眼的拉着她上了云霄飞车。 看到这里，靳海洋突然有些发怔。 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伸手划出了电话薄，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峰子，是我，嗯，有事找你。” 沈留白下飞机的时候，手机叮叮当当的响了好几次。 她以为是靳海洋发来的消息，微微弯起唇角划开了屏幕，却发现除了男人略显啰嗦的叮嘱和恐吓之外，还有一封陌生人发来的电子邮件。 上面只有八个字：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沈留白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她盯着那八个字看了许久，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才回过了神。 电话是靳海洋打过来的，除了问问她有没有到达之外，还告诉她他已经联系了京城的朋友去接机，她一出机场应该就能看到。 “哦，好。”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答着。 “小白，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在电话的另一边敏锐的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立刻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把收到不明邮件的事情告诉他。 两个城市，相隔千里，还是不要让他跟着担心了。 “我最快后天早上就能到京城，要是出什么事，你去XX巷45号，我已经跟老爷子说过了，那边儿安全。” 男人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好，我倒时候跟你联系。” 放下了电话，沈留白再次调出了之前收到的那封邮件。 她点击了一下发信人的邮箱，然后回了一封邮件过去。 你是谁？想做什么？ 然而等了许久，对方却没有回信，她只得先去取了行李，一边盯着手机一边朝外面走。 到达大厅里的人很多，大都是来接机的，很多人手里都举着牌子。 她一一看过去，只见其中一个穿着夹克带着口罩的男人双臂高高举过头顶，手中扯着的白纸上写着沈留白的名字，看样子是来迎接自己的。 时值冬日，京城的空气不算太好，在户外和公共场所带着口罩和帽子是很正常的，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面前的那个男人有些危险。 她想了想，并没有马上走出到达通道，而是给靳海洋打了一个电话。 “小白，怎么了？” 电话刚一拨出去，男人几乎在下一刻就接了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她忽然觉得心安了许多，语气也不自觉得开始放轻松。 “没什么，就是刚才你不是说找朋友来接机么？他现在到了吗？” 听她这么问，靳海洋应了一声，然后拿起另一只手机拨了个电话。 “哦，知道了，我让她稍微等一下。” “小白，他那边安排的人堵车，现在刚刚开进停车场，你稍微在大厅等她一下吧。” “去的是我哥们的高级助理，一个40上下的大姐，还带着几个安保，安保身上有他们公司的LOGO，叫‘全鹰’保全，你一看就能认得出来。” “好。” 沈留白乖乖的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之后，拿着手机在隐蔽的角落给那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拍了一张照片。 这不是靳海洋找来接机的人，也不可能是京城警院派来的人，因为她并没有把确切的航班信息通知对方。 所以，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不但知道自己降落的时间，而且还准备接机的纸牌。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想着，她手中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沈留白看到那个陌生男人一手举着牌子，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电话似乎就是他打过来的。 她没有接听，而是动作迅速的将电话模式调成了震动。 对方打的是她的工作号码，她拿出她和靳海洋日常通话的情侣手机，拨通了靳海洋朋友助理的电话。 “喂，张小姐您好，嗯，我到了，我在哪儿等您？” 她一边拉着行李朝外走，一边举着手机讲电话。 她包里的另一支手机一直在震动中，她走过那个口罩男身边的时候，对方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调转了目光，继续盯着正从出口涌出来的一波新的人群。 直到走出了大厅，沈留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对方并不认识自己。 她心念微动，从手机里调出京城警院实验室联系人的电话，确定对方并没有派人过来接机。 放下电话，她发现自己信箱中显示收到了一封邮件。 同样是之前那个陌生的邮箱发过来的，上面没有文字，只留了一个网址。 她想了想，没有马上点进去，而是按照之前的那个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 “喂，您好，我看到您给我打电话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噢，是警院让您过来接机的啊……请问是祝老师叫您来的么？噢噢，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出了点问题没接到您的电话，哦，我现在已经出机场了，在机场巴士上，真是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她面无表情的挂断了手机。 警院实验室根本没有姓祝的老师，这个人是个冒牌货。 “沈小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我们送您过去酒店吧。” 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大姐笑着说道。 面容精致的少女抬起头，回给了她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 “谢谢张小姐，那我就听您安排了，只是……我想起来还有点儿事要去办，一会儿能不能麻烦您送我的长安门大街那边？” 第214章 连载故事 助理大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按照沈留白的要求将她送到了长安门大街。 她的老板要他们好好招待这位姑娘，看样子是看重的很，所以他们以贵宾的意愿为准。 至于贵宾为什么要拖着行李箱逛街，而不是把箱子先放回酒店，这一点他们真的不好多问什么。 她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安保人员，对方会意的点了点头，也跟着下了车。 可没跟多长时间，两个人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们原本是跟在那位贵宾的身后不远处，看着娇娇柔柔的一个小姑娘，她又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想必应该不可能走的太快。 长安门大街是京城著名的商业街，道路两侧商场林立人潮如织，沿线的小巷子还保留着古早的风格，蜿蜒曲折，四通八达。 贵宾很快就消失在这些个小巷子之中。 “靠，那小姑娘是故意的吧！” 其中一个大汉转头看向同伴，一脸惊愕的说道。 “就算走的再怎么快也不能总往这胡同里面钻啊，走的这么快也不像是看景儿的……” 他的同伴同样一脸茫然。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安保，头一次被自己的顾客给甩丢了，这可怎么办啊？ “找人吧兄弟，还愣着干啥！” 大汉伸手拍了一下同伴的肩膀。 “这可是老板亲自吩咐要看顾好的人，谁知道她跟老板有没有什么关系，可别在咱哥俩的手里出事啊！”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一脸担忧的说道。 被议论着的沈教授此时已经站在了京城西斯汀酒店的大堂。 既然有人找准她的行程表在京城拦截她，那就说明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所以之前定好的酒店她不准备去住，因为说不定那里还有埋伏。 她不是不信任靳海洋的朋友，只是在敌暗我明的时候，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存在斜路消息的风险，她不能不防。 这家酒店是她随机选定的，地处京城繁华的商业区，酒店的设施和安保情况看起来不错。 她入住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查看了酒店楼层的分布图，确定了各个通道的位置，然后才用大堂的电脑上了网。 打开那封邮件，只见网址指向的是一个国外的博客网站，她打开的是一个私人的页面，上面使用的是中文，内容似乎是一部。 “任东看着醉成一团的女人，忽然觉得心里的火难以控制的燃烧了起来。他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他甚至辞掉自己前途大好的工作回来帮她，她为什么还是总想着别的男人？” “不能饶恕！不能饶恕！” “他将那女人灌下安眠药，确定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然后便将她拖到了阳台上。” “他必须计算好时间，因为很快明珠塔就要燃放礼花了，那时候下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引到露台这个方向来。” “于是，他按照计划，将李绵用细线挂了起来，然后拉扯着绳子不让她掉下去，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利用门栓卡住了绳索。” “他走下楼，随意的找到一个客人和他攀谈了几句，很快天边就出现了绚丽的焰火。” 这是…… 沈留白的脸色凝重，她一页页的翻着这个博客的记录，发现这段描写是在一年前上传的，而写的内容却是半年前盛夏夜晚的那场豪门派对。 在渚翠山，在山顶附近的度假山庄里，李绵绵从顶楼坠落，死在烟火绚烂的午夜。 所以，这段故事写的正是任旭东杀妻案？ 任东，李绵，名字都差不多，看来是没错的。 她忽然想起任旭东在监狱里说的那些话。 “我被他骗了，他没有把完整的计划教给我，我学到的只不过是个残次品。” “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把他抓到，也算是替我报仇了。” 她皱着眉又朝后面翻了翻，发现这篇故事跟现实的走向并不完全相同。 故事里没有靳海洋，不过却出现了一个叫做沈诗音的女孩，是她指出了任旭东的破绽。 所以，这个人物就是她自己，她的出现是在作者的计划之中。 所以这个作者应该就是给任旭东计划的人，也是给她寄出请柬的人，更是那八个字的书写者！ 他（她）究竟是谁？ 越往后看，沈留白就越觉得心里发冷。 下一篇故事写的是徒浩然，而后是崔舒妮，时间都和案发同步，说明这个人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不过倒是没提文元馨的案子，故事里也不存在靳海洋，不知道是有意忽略还是可以的避开了。 而更令她不寒而栗的，是在白沙岛的那一段。 故事里的沈诗音因为受到邀请成为侦探游戏的一员，而后巧合的抽到了凶手，在藏匿凶器的午夜，她被隐身在游戏间里的凶手打昏，注射镇定剂之后被关在了镜子密室里。 崔舒妮没有去管她，而是接连杀了两个玩家，在别墅里营造了一种恐怖的气氛，引得众人彼此怀疑，甚至相互攻击。 虽然最后沈诗音逃了出来，但参加游戏的大部分热别都死了，她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拼着两败俱伤才将凶手崔舒妮归案。 博客里的最新一篇是昨天午夜上传的，内容是沈诗音去京城开会，在机场被伪装成警院工作人员接机的不明身份者挟持，在车上发现情况不对却被对方打昏，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还没等她看完，这个页面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新的内容。 “沈诗音并没有跟着那个神秘的男人离开，她先他一步取了行李，然后自行离开了机场。” “她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 “不过对方并不准备放过她，他们知道她已经发觉被窥伺行踪，所以大概不会再回去之前定好宾馆入住了。” “京城这么大，她会选择在哪里落脚呢？” “他们在找寻找她，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找到她。” “找不到也没关系，她总是有预定的行程的，除非她全部取消，然后回到海都市。” “她会这样做么？” “敬请期待。” 第215章 旧事 这已经是最新的内容，看时间是刚刚更新过的。 沈留白皱着眉，她在这个网站翻了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似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社交类网站。 这个博主页面访客不多，每篇文章的下方都没有留言，仿佛刻意屏蔽了一样，或者根本就只对特定人群开放了权限。 所以，这是专门写给她看的？ 她关掉了页面，起身快步离开了大堂。 她回到房间，毫不犹豫的开始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到楼下的前台退掉了房卡。 她站在酒店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车，有意无意的绕到另外一个商业区，重新选择了一家宾馆入住。 在她离开大约十五分钟后，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走进了酒店的前厅，询问前台未果之后，他好整以暇的坐在了大堂的沙发上，一双眼紧盯着往来的人群。 同一时间，沈留白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接到了靳海洋打过来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通话一接通，男人冷冷的声音就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 听到他这又冷又硬的语气，沈留白莫名的感到很是心虚。 “在XXX酒店。” “为什么甩了接机的人？” 沈留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在机场遇到冒牌货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又提起了那个博客上面的文章。 “去老宅吧，你这样在外面我不放心。” 男人想也不想的说道。 “我争取明天晚上到京城，那个网站你不要再点进去了，很可能会中了木马被人发现了方位，我这边帮你查对方的地址和坐标。” 他顿了顿，可能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太严厉了，于是微微放缓了语气。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那今天晚上就好好呆在房间里，把门锁好，谁叫门都不要开，有情况马上打给我。” “我找人去你那边看着，就让董武一去，你认识他的，除了他你别跟任何人走。” 他放下电话就开始安排，董胖子上周回了京城，刚好让他照看一下。 发小全峰人不在国内，他名下虽然有个安保公司，但手下人多眼杂难保不会出纰漏，所以还是找董胖子去比较合适。 然后，他点开了沈留白跟他说的那个网站。 果然，通过正常的文章或是作者名字的检索是没办法访问的，唯一的途径似乎就是那条网址链接。 也就是说，那个连接之中的确夹杂了私货。 “诚哥，是我。” “嗯，那件事不用管了，我要你帮我查一个网址，链接等下发给你。” 沈留白这一夜睡的并不好。 她一闭上眼就是接踵而来的噩梦，走廊中任何一丁点儿声音都会让她惊醒，而后就是长时间的无眠。 她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生活，每一个晚上过的都像是惊弓之鸟，生怕有什么人耐不住精神压力暴走崩溃，然后将余下的试验品全部干掉。 那个时候，她住的房间是没办法锁门的。 说是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出现时疏散的方便，可单薄的墙壁给不了她任何安全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个拿着斧头的人冲进来，结束掉她的生命。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对他们的洗脑和精神灌输。 “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人到中年的沈建伟博士笑着对年幼的小姑娘说道。 “有些人活着不过就是行尸走肉罢了，根本没有寻在的意义，他们只是在遵循着动物的本能，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被奴役的。” “你不想被奴役？那你就要去控制他们。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你要建立一个新的人格，更有攻击性和统治力，成为他们的主人，让他们听从你的指挥。” “只有这样的社会结构才是平稳的，人类才能平静的繁衍下去，不会有争端和战争。” “规则？那都些无聊的枷锁，给弱者定制的东西，强者从来不需要遵守。” 沈建伟是她的父亲，也是她的研究员。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来都与血缘无关，而是一次次的关于意识和人格的争夺。 开始的时候她是被控制的，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灌输给她的那些理论。 可渐渐的，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开始不自觉的抵抗着对方的意识，一点点儿建立起自己的心灵城堡。 某些来自她自己对于研究所的怀疑，某些则是来自曾经对于卫源的记忆。 她觉得生活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她看是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人，那些一点点开始变得驯服，变得乖顺的实验者们，逐渐同化出统一的思维。 他们接受并坚信研究所的那套东西，并且将之奉为圭臬。 然而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拜她的特殊身份所赐，她偶然得知研究所对于这群人的使用和处理发生了分歧，上层争执的严重，甚至有研究员在会议上大打出手。 人是一种从众性很强的生物。这群将别人当作试验品的人，自己本身的观念也是被同化的，只不过他们自己并没有觉察罢了。 要说服别人，必然要先说服自己，这是一个铁律。 于是，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循环。 研究员的情绪感染了实验品，对“主人”的服从性让这群人把负面情绪无限放大话，实验品之间的争执和攻击愈加频繁。 而这样的情况更加激化了两派之间的矛盾，当冲突爆发到沈建伟再也不能够压制的时候，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血腥的斗殴，无止境的破坏，疯狂的人群，被刻意放大欲望终究还是即成为了主宰，在一声爆炸之后，熊熊的火焰吞噬了整个研究所。 或许是对血亲的一丝怜悯，或者是对于培养多年的实验品的不舍，在一切发生的前夕，沈建伟把她送了出去。 等她再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昏迷不醒，失去了意识。 律师找到了她，按照沈建伟之前的委托将他的全部财产划到了她的名下。 至此，她终于自由了，获得新生。 第216章 中招了 第二天，沈留白在酒店早早吃了早饭之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前往京城警院。 几乎一夜未眠让她的精神很不好，昏昏沉沉的头一直隐隐作痛，坐在地铁上差点儿没有睡过去。 “沈老师，欢迎您来京城警院毒理实验室。” 负责联络和接待的王老师算是她的熟人，也没做太多的客套，径直把人领进了办公室。 “一期的数据马上就要出来了，你这回来的正好，和我们的记录对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一步。” 王老师正说着，忽然听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 她招呼了一声，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端着茶盘走进了门，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王老师，沈老师，请喝茶。” 沈留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面前的这个青年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看起来比自己要大一些，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脸上满满都是书卷气。 是张陌生的面孔。 “王老师，这位是……” 她有些疑惑的把目光转回来，只见对面知性女士一脸歉意的笑道。 “哎呦，瞧我，老想着数据的事儿，都忘了做介绍了。” “这是韩忠威，是赵老师今年刚上来的直博生，被我招到实验室打工来的。” “他就住在学校里，实验的情况他大概都知道。你要是有什么粗活累活都可以找他，不用客气。” 王老师说的客气夸张，其实眼中满满都是对这个学生的欣赏，看样子是很看好他。 沈留白点了点头。 拜靳海洋所赐，她已经逐渐理解很多日常的语言艺术，像这样的话只能听听，根本不能当真。 “沈教授您好，我叫韩忠威，今年刚刚直博上来的。” “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没想到您本人这么年轻……” 说到这里，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青年竟然红了脸，话也说的磕磕巴巴的。 “哎呦，小韩这是害羞了。可也是，沈老师比你还小几岁呢。” 王老师笑着打趣道。 “不过人家可是教授了，你得听人家的，好好配合，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不当个事儿啊。” 说着，她看看手腕上的表，转头对着沈留白笑道。 “我一会儿还有点儿事，先走一会儿，等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啊。” “不用麻烦了，我等数据出来以后就走，晚上和一个朋友已经约好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王老师背着包包离开了实验室。 “沈老师，请跟我来吧，这两天出来的结果都在机房，还有一部分是今天下午才能完成的，恐怕您得等一下了。” 韩忠威笑眯眯的说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了，我先看看前期的结果。” 两人来到了机房，韩忠威将数据调出来之后就离开了，独留沈留白一人在办公室内。 她看的很专心，渐渐忘了被窥伺的事情，全神贯注的沉浸在研究实验报表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随后就看到韩忠威推门走了进来。 “沈老师，到午饭时间了，先吃饭再继续怎么样？” 娃娃脸青年笑眯眯的说道。 沈留白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果然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二点的位置。 “最后一批数据要什么时候能出来？” 她轻声问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哑了。 韩忠威细心的转身倒了一杯水给她。 “预计要到下午四点。因为仪器是预先审定的程序，所以不太可能提前。”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跟着韩忠威去学校食堂吃了简单的午餐，然后回到实验室里准备接着工作。 韩忠威很有眼色的留她一人在机房，没有打搅她。 沈留白核对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她倒也没多想，因为人在饱食之后的确会有困倦的感觉，这是体内的血液在向消化器官集中，从而导致大脑供血不足的结果，没什么奇怪的。 越来越困，眼皮几乎要黏在一起，脑子昏昏沉沉的完全没办法工作，于是沈留白觉得小睡一下。 她细心的锁好了门窗，并用手机定好一个闹钟，这才躺在机房的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是昨天一夜未眠，她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沈留白打了一个激灵，本能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堵在门口的椅子和门之间出现了小小的距离，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午睡之前，她是特地将椅子紧贴在门边上的。 所以有人大力推过门。 为什么她一点儿都没发觉？ 沈留白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到了这个时候，她毫不怀疑自己绝对就是中招了，否则她绝对不可能睡的这样完全没有警觉性。 是韩忠威？ 从她踏进警院开始，除了喝过他端过来的一杯水之外，余下的就是在食堂吃的那顿午饭了。 食堂都是大锅菜，应该不容易做手脚。 她皱着眉，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了看。 实验室坐落在校园的东北角，随着高校的进一步扩招，京城警院也在郊区建起了一片新的校区，这里更多的是作为培训机构和实验室的驻地。 机房在实验室的四楼，可以选择电梯或是安全通道走下去，今天是周末，实验室静悄悄的，完全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天色越来越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离开。 她贴在门上听了听，安静的大楼里隐隐的响起了脚步声。 正这个时候，她手边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韩忠威的号码，沈留白定定的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沈老师，数据出来了，我给您送过去吧。” “下午的时候您好像睡着了，我敲门没反应，就没敢再打扰您休息。我现在就在楼下，既然您已经醒了，我马上就给您送上去。”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意，话里话外透着殷勤和尊敬。 可沈留白的眼眸却瞬间锁了起来。 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和昨天机场那个口罩男人，几乎一模一样。 第217章 虎口脱险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只是简单了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她已经听到韩忠威的声音，不单单是在电话听筒里，还有在寂静的大楼中，那很有辩识度的声音在楼层中的回响。 他的确是已经来了，而且就在楼下，听脚步声正从楼梯走上来，并且一步一步的靠近中。 她定了定神，视线在机房里扫了一圈。 这里面积很大，大约两个普通办公室的大小，前后各有一个门，前门挨着走廊，是正常工作时用到的普通通道。 后门挨着一个货运电梯，主要是为了运送大型设备方便。挨着货运电梯的是一扇防盗门，在她午睡前就已经从里面插上了保险栓，即便有钥匙也是打不开的。 货运电梯所在的空间相对独立，和楼梯间、走廊并不相通，对外也有单独的通道门。 如果真是韩忠威做的手脚，那么他没有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有进一步行动，多半是因为他在这里有所顾忌。 他不敢在京城警院的校园里搞出太大的动静，或者他的人手不足。 沈留白觉得自己的一线生机也就在这儿了。 她看了一眼后门，那里正对着货运电梯，是一条独立的逃生通道，韩忠威封锁了前门，那里现在理论上算是安全。 只一瞬间的犹豫，她便身走到了桌子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了一个黑色小布袋出来。 里面放着一条高强度的尼龙绳，足以承受她的体重。她将绳子一头的钢卡系在机房的管道上，走到窗前将绳子放了下去。 从收到任旭东派对请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提防着这一刻的发生。 随身携带保存袋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尽量多的留存证据，而这条绳索这是她给自己留出来的保命符之一。 电梯看着是条生路，其实却并不简单。 韩忠威有意在楼梯间给她打电话，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似乎是在暗示和逼迫她选择别的路径逃离，可只要再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条路并不好走。 只要有人预先等在电梯里，她一出去就会被堵个正着，等于自投罗网。 她绝不相信韩忠威没有同伙！ 毫不犹豫的跃上了窗台，将安全锁卡在腰上，她双手抓着尼龙绳沿着墙壁一点点的降了下去。干净利落的着地之后，沈留白几乎立刻开始了跑动，闪身钻进了附近的一处绿化带。 几乎同一时间，一直停在四楼的电梯动了。 厚重的不锈钢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站在里面，黑色的大口罩和墨镜将他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 他缓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皮鞋敲击地面发出“呯呯”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节奏的鼓点。 他在那扇防盗门前停住，贴着门静静的听了半响之后，才举起了手里的对讲机。 “没有声音，如果你那边也是这样的话，那目标应该已经跑掉了。” 直到走到了校门附近，沈留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悄无声息的混进了校门口的小市场，一边随着人流前进，一边还不时的朝着四下梭巡，随时注意着附近的异常。 正在这个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小白，你在哪儿？” 电话一接通，靳海洋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焦急的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 “我没事，我在警院门口。” 听她这么说，电话那头的男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董胖子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担心你出事了……你在大门口，那正好，我也快到了，你等我一下。” 沈留白轻轻应了一声，忽然觉得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安稳了下来。 为了防止被追踪定位，在韩忠威打过电话之后，她就直接将那支对外联络的手机切断了电源，折断了SIM卡，只留下跟靳海洋绑定的那一支。 她以为他要晚一些才能到达，没想到竟然提前了这么多，真是意外之喜。 很快，董胖子开着一辆骚包的保时捷停在了校门对面的转角。沈留白确认没错之后，这才快步走了上去，一开车门就被一只强健的手臂扯了进去。 她本能的想要反抗，却在陷入到一个充满熟悉气息的怀抱后，慢慢放松了那根绷紧的神经。 “你没事，太好了！” 他抱着她的力气很大，像是重新找到了丢失的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失去。 她埋在他的怀里，享受的体味着这一刻的安心感，这是她长久以来一直求而不得的。 她不再是一个人，有人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 她艰难的伸出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 “对了，你不是说要晚一点儿才会到么，怎么这么早？” 听她这么问，靳海洋这才稍微松了松手臂，一脸担忧的说道。 “还记得之前你给我的那个网址么？” “这几天我一直找人盯着那个博客，发现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个博客再次更新了。”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立刻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更新了？上面写了什么？” 这个博客记录的都是跟自己密切相关的内容，要不是害怕病毒木马之类的定位，她只恨不得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一遍。 想到上面的文字，男人恨得咬了咬牙，冷着声音说道。 “在这里，我让他们截图了。” “沈音喝了含有镇定成分的水，然后不可控制的睡了过去。在她熟睡的时候，一个男人缓缓的走上了四楼，出现在她所在的机房实验室的门口。” “他从怀里摸出了钥匙，尝试着将门打开。” “一切都发生的这样无声无息，直到他走进机房之后，她依旧睡在沙发上，完全不知道一个危险的访客已经站在了面前。然后，穿着黑衣的男人把已经熟睡的女孩放进特制的工具车中，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缓缓的离开了。” “这是下午一点左右的内容，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博主修改了文章。” 说着，靳海洋又调出一张图片，放大之后放在沈留白的面前。 “沈音很小心，她虽然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可还是坚持在入睡前锁好了前后两个门。” “一个小时之后，一个推着工具车的黑衣男人站在了门外。虽然他有钥匙，但因为门反锁的缘故，他没能顺利的进去。不过他很有耐心，一直等在实验室里，估计镇定剂的药力消散之后，他拨打了她的电话。” “喂，沈老师，数据出来了，我现在就给您送过去。” 第218章 他来了 一切都跟她一个小时前曾经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沈留白的眼神微闪，手指轻轻的朝屏幕上滑了一下，后续的内容就映入了眼帘。 “不速之客站在楼下。他原本几乎计划进入实验室，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人打昏带走。但是他忽然想到，因为之前的昏睡那个女人一定有了警觉，所以他在挂断电话之后，决定在电梯里面等着她。” “他有意做出在大楼楼梯间的声响，恐惧会逼得她慌不择路，本能的选择从货运电梯逃离。” “她自以为那是一条逃出生天的捷径，谁知道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会被等候在里面的猎人捕获，只能绝望的接受命运嘲讽。” 文字就写到这里，但字里行间饱含的恶意，却依旧源源不绝的渗透出来，像是躲在暗处的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了她。同时也给她提供了一些猜测的依据。 看来这个幕后人并不了解她，或者说，不是10年前在研究所里熟悉她的那几个。 它可能知道一切过去的事，却并没有和她近距离的接触过，所以它不知道，她从来都不喜欢在已有的选项中玩幸福二选一。 因为她没有信任，她只信自己。 “这是我下飞机的时候他们发给我的，我快吓死了，真怕你真的像上面写的那样中了招。” 男人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恐和后怕，看到图片的那一瞬间，他真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她的身边。 好在还没等他打电话过去，新的博客截图就又传送了过来，博主再次更改了文章的内容。 这一次，它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悠闲和笃定，在删除了大半的文字之后，它有些含糊其辞的写了对方已经逃出生天，不甘和懊恼几乎遮掩不住。 “他（她）肯定是被你气坏了。” 靳海洋指着截图上的文字说道。 “敢明晃晃的将自己的犯罪计划摆出来，说明这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物。” “他（她）是笃定一切都会按照他（她）的想法发展下去，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收不了场。这些博文其实就是他（她）的脸面，能让他（她）获得满足感。” “结果一次两次的，你不断逼迫他（她）自己打脸，他（她）应该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很可能直接对你下手。”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赞同的点了点头。 对方这种极端人格她并不陌生，以前在沈建伟的研究所里有很多这样的人，把自己看的比世界都重要，是一种可以放大情绪波动的人格体现。 “我知道朝我动手的人之一是韩忠威。他是京城警院实验室的助手，今年刚上来的博士生。” 她轻声说道，然后简单的将这个人的情况跟靳海洋说了一遍。 “他是在读学生？那你觉得他的导师会不会有问题？” 男人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在前座的椅背上敲了敲，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 “可能性不大。” 她似乎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 “韩忠威的导师我见过，是个热衷行政事务的人，平时很少出现在实验室，和那些人并不是一个类型的。” “那我去查一下这个韩忠威。” 男人呢点了点头，拿过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轻声跟对方交待了几句。 趁着这个空档，沈留白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开到了京城的繁华地区。 她在后视镜中跟前面的司机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董五一。 “董先生？” 趁着堵车，董胖子回头朝她笑了笑。 “妹子没事儿就好，之前打你电话打不通，我都吓坏了。” 说起这个，沈留白就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靳海洋让董五一来接她，这件事她是记得的。 可韩忠威电话过来之后，她全身心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本能的关掉了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手机，也忘了可能在联系她的董五一。 “抱歉，我一着急就忘了……” “没事，你安全了就好。” 董胖子笑眯眯的说道。 他觉得自己真心没什么存在感，接到靳海洋的电话他立刻就动身了，结果一直处在被遗忘的角落，人家两个在后面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是没注意到他这个大活人存在。 有媳妇就了不起啊？冷不防被一把一把的塞狗粮，搞得他也有点儿想要收心了。 另一头，靳海洋这个电话打的时间很长，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好的，有消息你立刻通知我，我24小时开机。” 放下电话，他目光复杂的看了沈留白一会儿，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韩忠威死了。” 此话一出，车内顿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好半天，沈留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死了？什么时候？” 她觉得不可置信。 明明在不到一小时之前，她还跟那个人有过通话，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顺利脱出的时候，现在有人告诉她，她认定的那个嫌疑人死了！ “就在刚才，大约20分钟之前，尸体是被来值班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发现的，背后一刀刺破了心脏，跟10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手法很相似。” “值班记录和监控证明你案发时间是在实验室的，所以你可能要到警局接受调查。” 靳海洋的脸上也是满满的凝重。 因为在死者的手机里发现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沈留白，所以现在她也是侦查的目标之一，她可能马上就要接受询问。 这里是京城，虽然他有力量，可涉及到命案他不可能插手太多，尤其是这个案子跟10年前的悬案还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关系，就更加敏感了。 他什么都不能做。 沈留白绝对是无辜的，一旦他有什么动作都会被解读为掩饰或隐瞒，反而对她很不利，无端让她遭受质疑。 可一想到她惊魂未定的逃出来，却要背负着杀人的嫌疑，他就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热油烹过一样的难受。 想到这里，他对于那个隐身幕后的“凶手”越发的愤怒。 等着吧，很快就抓到你。 第219章 接受调查 京城警院所属辖区警方很快就联系到了沈留白，主要目的还是要她到警局配合调查，她很痛快的答应了。 这段时间她做法医，没少跟警察打交道，但作为被调查的对象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熟悉的配置，她丝毫不觉得紧张，反而觉得很是新奇。 仔细核实过自然情况之后，一位看起来很有严肃的警察切入了正题。 “今天下午5点半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沈留白想了想，然后很是认真的答道。 “下午5点半的时候，我是在京城警院门口的市场里。” 听她这么说，中年警察似乎觉得有些意外。 他挑了挑眉，立刻追问了一句。 “你去市场做什么？按照我们的调查，你今天应该是到京城警院核对实验数据，我说的没错吧？” 沈留白点了点头。 “是的，我到京城警院是因为合作的科研项目，这个结果原本在下午4点左右应该出来的，结果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在实验室的机房停留到5点10分。” “你说出了意外？什么意外，请你详细说一下。” 年轻警察的眉微微皱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定格在沈留白的身上，不准备放过她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沈留白倒是没有在意他的质疑。 她原原本本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没有对警方隐瞒自己的怀疑，听得中年警察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所以现场的尼龙绳是你留下来的？” 他沉声问道。 “是的，虽然我戴了胶皮手套，但我从包里取出来的时候应该留下了指纹，而且装绳子的布袋也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们核对尼龙绳上粘到的纤维应该可以发现是一致的。” 沈教授认真的说道。 虽然之前就知道她的职业，可听到她用这样自然的口气说起证据的事，在场的两位警察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头一次被调查对象知道取证，怎么都怪怪的啊。 “咳咳。” 年轻的警察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一个话题。 “听说你是法医学的老师？你没事儿在包里放尼龙绳做什么？”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如实的讲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为了发生意外情况能够逃生的准备。” 她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的速降技术和攀岩技术都不错，随身带着承重绳很有用。” “你怀疑韩忠威对你下了镇定剂，有没有什么证据？” 年轻警察审视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死者韩忠威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她的，电话挂断大概15分钟左右，韩忠威就死在了实验室里，现场发现了一根系在管道上的尼龙绳，沙发上有女人的头发。 警方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今天下午进出实验室机房的只有沈留白和韩忠威两人。 韩忠威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有拖拽的痕迹，实验室的后门也发现了死者的指纹。 然而货运电梯附近的摄像头却在三天前就坏掉了，没有记录下任何线索。 所以到目前为止，看上去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位来自海都刑警学院的沈教授了。 “有。” 沈留白点了点头。 她从包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密封瓶，轻轻的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韩忠威给我倒了一杯水，从我进入实验室到睡着，除了在大食堂吃的午饭之外，我只喝了这杯水，所以我醒来之后就提取了一部分作为证据。” “那个杯子我放在机房的写字台上，上面有我和韩忠威的指纹，应该都是保存完整的，里面残余水中的成分和这个小瓶子应该是完全相同的，杯口能够提取到我的唾液，并且能够检测到镇定剂的成分。” “还有最明显的一点，韩忠威是怎么死的？” 她顿了顿，表情平静的看向对面一脸严肃的警察。 “请问我能问一下死者的情况么？” 年轻警察被她问的一愣，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噢，后心中刀。” “怎么刺中的？有没有凶器？” “没有凶器，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创口的方向呢？” “平行刺入。” 他话一出口就有点儿懊恼。 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的气势震住了，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时光倒退了二十年，自己还是那个坐在教室里被老师提问的毛头小子！ “我能看一下现场的照片吗？” 沈教授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情绪，继续认真的提着自己的要求。 年轻的警察刚想发作，却冷不防被身后的同伴拍了怕肩膀。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上司，然后有些不情愿的将两张照片放到了沈留白的面前。 她看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的认真，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从伤口的位置和形态看，凶手应当是习惯使用右手的。” “伤口的位置正好对着心脏，凶器是穿过肋骨直接刺破了心脏，而且现场血液喷溅的痕迹保存的很完整，没有被阻断的痕迹，证明凶手是站在死者的身前，用手臂绕到死者身后刺入的。” “那么，现场除了我和韩忠威之外，还应当留有第三人的脚印。从创口的情况来说，脚印应当是一组相对的，两者应当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她顿了顿，没有有注意到对面年轻警察瞪得大大的眼睛，径自说着自己的推论。 “请各位注意一下凶器刺入之后的方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韩忠威的身高大概在185厘米左右，我的身高是165厘米，如果想要造成平行刺入的锐器伤，对我这个身高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能够准确确定死者的心脏位置，一刀毙命，而且又可以和死者近距离接触，那么这个凶手至少对于人体构造很熟悉，或者是曾经从事过相关的工作，凶手的身高跟韩忠威相仿，或者凶手要比韩忠威更高一些。” “应该是韩忠威认识的人，从我个人的立场上说，我认为是韩忠威的共犯。” 第220章 见家长 这一番话说下来，年轻的警察彻底没了脾气。 这姑娘没看过现场，单凭着两张照片就推测出这么多的内容，而且几乎跟法医和痕检的报告完全一致！ 他偷瞄了一眼放在手边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私底下暗暗咋舌。 看来他们掌握的情况真不是吹牛，海都市的法医真的很强！ 是的，沈留白并不是他们怀疑的主要目标。 且不说她的身份，但就一个单薄的女孩要放倒成年男性这件事，就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楼前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沈留白离开的全过程，而在几分钟后，死者韩忠威被发现最后一次出现在她离开的窗台，他在那个位置站了大约有5分钟左右。 那个时候，他可是还活着的。 不过她毕竟在案发时间出现在现场，警方的本意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毕竟这个案子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影响也特别恶劣。 “其实，海都市最近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 沈留白想了想，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 “凶手也是使用锐器从后方刺破死者的心脏，手法和位置都跟韩忠威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 “10年前，海都市发生过一起连环杀人案，使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法，但不确定是同一人所为，我觉得这是一个侦查的方向。”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中年警察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很有威严，相貌普通的脸上一双眼格外有神，倒是跟靳海洋认真起来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她低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说道。 “之前我说了，从杀人的手法和伤口的情况来看，凶手很可能是个熟悉人体构造，或者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我认为是医生或者军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身高不会太低，这个人在实验室货运电梯中停留过一段时间，那里应该会留有一些痕迹。” “我之前将机房的前后门都反锁了，按理说就算是有钥匙，从外面也是不可能打开。既然死者是死在机房内，那很有可能他们采用什么特殊办法进门，你们可以查看一下门锁，如果又被破坏的痕迹，那么这个人受特殊训练的可能就要高一些。” “事实上，这个网址很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行动的指示，是我在到达京城当年收到的一封不知名邮件，你们可以调查一下。” 说着，她向警方提供了自己手机里的博客截图。 “当然，这些都是我基于目前情况的猜测，具体还要以你们发现的证据为准。”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 “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希望您能留下DNA样本提供比对……” “没问题，我同意。” 询问很快就结束了，两名警察送她出门的时候，在大门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靳海洋。 男人走过去跟她身边的警察握了握手，然后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竟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臭小子，这回算是混到个靠谱的媳妇了！” 他手劲儿大的很，靳海洋硬生生的受了两下，然后一脸无奈的答道。 “程哥，我这怎么叫混的，我真是实打实靠实力争取的啊。” “呵呵，你可真是顺杆爬，客套一句你都不客气啊。” 中年警察笑骂道，显然两人关系不错。 “哦，小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程洪宽程警官，是当年带我入门的师傅，以前也是海都刑警队的，现在在京城工作。” “程哥，这是我媳妇沈留白，自然情况你们都知道的。” 两人握了手，程洪宽笑着说道。 “沈老师别介意啊，因为你也算是证人之一，我们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秀雅的眉微微挑高了几分，颇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么说，你们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程洪宽既然说自己是证人，那就说明暂时已经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 “是的。” 程警官倒也没隐瞒，某种程度上，沈留白也算是被害人之一，毕竟就目前的证据来看，这起凶案的真正目标不能排除是她，韩忠威的死很可能是在杀人灭口。 “我们调取了实验室附近的监控，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这几天你们要小心一些。说不定对方还可能会有行动。” 靳海洋点了点头。 经此一役，他开始变得比平常都更加的小心。 沈留白还要在京城停留两天，他已经临时请了一天的假，决定等她会议结束之后就立刻带她返程。 跟程洪宽告别之后，两人一起走到了停车场。 跟海都那辆拉风的重装皮卡不同，靳海洋今天开过来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虽然性能和品牌都是一流的，可比起海都还是低调了许多。 “我们去哪儿？”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沈留白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轻声问道。 “去我家。” 男人认真的盯着视线前方的路况，有些随意的说道。 他说的轻松，可沈留白的心中却渐渐开始紧张。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谓“他家”其实就是老宅，那里有养他长大的靳老爷子。 这……算是见家长了吧…… 她暗暗思忖着，然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心绪不宁。 靳老爷子会不会讨厌她这样有复杂经历的人？ 会不会觉得她的性格不好？想法和为人处世跟别人不一样？ 会不会觉得她家的门第不够高？ 会不会不喜欢她从事的法医工作？ 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地在脑中闪过，沈留白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她已经陷入了一个消极和自我怀疑的恶性循环。 因为在乎，才有畏惧，才会生出担忧和不自信，这些滋味都是她眼前没有体会过的，现在忽然全都理解了。 “别担心，我们家老爷子……” 靳海洋的话刚说了一半，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高大尚，男人皱了皱眉，还是按下了蓝牙通话的按钮。 “嗯，我是。” “什么时候的事？嗯，现在情况怎样？”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 第221章 卫源发来的信息 放下电话，男人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沈留白想问一句，可现在他们正行驶在快速路上，一时半刻也不好让他分心。 半响之后，还是靳海洋主动开了口。 “冯薇死了。” 他淡淡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反倒是像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一样，带着一丝疑惑。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冯薇死于氰化物中毒。李成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被拆开的邮包，还有一瓶已经打开的香水，已经送去毒化检验了。” “现场发现的邮包上没有写寄件人，虽然贴着超通快递的标签，但在快递公司的系统中查不到这个包号。除了香水之外，李成还在现场发现了一张附在包裹里的卡片，上面写着‘美梦成真’，署名是Jaden。”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的眉也皱起来了。 英文名叫Jaden的人有很多，偏巧她也认识一个，而且这个人跟冯薇也有关系，冯薇还曾经在机场的广告屏上发视频向他求爱。 卫源。 “不会是卫源。” 她本能的说道。 男人把车开进了一个大院，在一栋小楼门前停下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关掉了车子的引擎。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话我真心不爱听。” “目前看来，我也绝对不会是卫源，因为冯薇公寓的监控记录下来送件人的模样，身量不高，不像是卫源。” “我可能要提前回海都了，我想说的是，这件事就算不是卫源做的，但也是冲着卫源身边人来的，因为凶手有意写了他的英文名，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冯薇只是单恋，向卫源告白之后就被杀了，这中间过去的不过一天的时间。 而沈留白却是卫源真心喜欢的人，如果真是因为卫源的桃花债引出的凶案，那沈留白无疑更加危险。 最要命的，是京城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连环杀人犯！ 他很想带她一起回去，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因为她有她自己的天地和世界，他不能成为阻拦她的障碍。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沉默了一会儿，沈留白忽然开口说道。 靳海洋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犹如寒夜星空。 “你说真的？回去你就来不及参会了。” 沈留白点了点头。 “来不及就来不及吧，刚好这次只有分组讨论，也不用我做什么。” 她不是傻瓜，如何不明白现在自己正处于何种危险的境地！ 事实上，早在机场遇到文元馨和帕特里克李的时候，她心中就生出了一种不安定的预感，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现在果然预感成真。 和学术会议比起来，生命要重要的多，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这是过去二十年中她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信条。 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避开。 “那太好了。” 直到此刻，男人才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我们先进去看看老爷子吧，然后明天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 说着他便下了车，伸手帮她拉开了车门。 沈留白忽然有些紧张了。 她手足无措的看了看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今天选择的毛呢裙短款外套有些不够庄重，看上去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一样，一点儿都没有稳重感。 她是不是应该补个妆？或者回去换一身套装过来？ 靳海洋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笑着伸手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揽着她的腰半强制的带着她朝小楼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打趣她。 “怕什么啊？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老爷子人还是不错的。” “别看他对我狠得下手，那是因为男孩打小就皮糙肉厚，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他可忍不下心……” 沈留白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镇定的跟着他进了家门。 靳海洋说的没错，靳老爷子对他们两个的到来高兴的很，尤其是对沈留白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看的一旁的男人心里都有些发酸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说话笑呵呵的老头，哪次见到他不拿棍子动家法就不错了！ 真是男女有别，偏心的不要太明显。 “刚好你们来，明天晚上爷爷请你们吃饭！” 靳老爷子大手一挥，特别豪爽的定下了明天的约定。 “抱歉啊爷爷，明天早上我们俩就得飞回海都去，那边有案子要处理，所以吃饭的事儿改天吧。” 靳海洋笑眯眯的回绝道。 祖孙两个的日常就是抬杠互别苗头，老爷子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吹胡子瞪眼骂了他几句之后，就放他们去了。 这一夜，沈留白觉得很安心。 靳家祖孙的相处方式虽然不像她在电视看到的那样和谐，但那种浓浓的亲情和相互的关爱渗透在每一个互动之中，那是连她都能够感觉到的温度。 她回想起自己的“家”。 认真严谨到会写观察记录，并按时提交进度报告的母亲，沉默威严永远只能在定期谈话的时候看到的父亲，每一个互动都可能是实验，情绪的展现不过是为了观察她的应激反应，这就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正想着，她的手机忽然跳出了一条提示。 您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寄信人卫源。 沈留白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移动手指点开了邮箱。 “音音，我给你手机打了好多电话，你一直关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到的话请马上联系我，我很担心。卫源。” 她这才想起来，自从离开机房之后，她日常用的那只手机就一直没开机，难怪卫源打不通电话。 只是……他找自己什么事呢？ 她想了想，还是打开他通信软件发了条信息回去。 几乎立刻的，卫源的消息就过来了，他使用了对讲机的功能，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的情绪。 “音音，你没事吧？太好了，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我快要担心死了！” 第222章 卫源倒霉了 沈留白想了想，伸手点击屏幕回了一条消息。 “我没事。” 她很想问问卫源那瓶香水是怎么回事，可临到发送的时候她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回去。 好在还没等她问出来，卫源自己就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讲了一遍。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噩梦一回事，今天中午警察就找到了我，问我关于冯薇的事情。” “老实说，冯薇的确是向我表达过好感，但是我之前也跟她说过，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接受她的，但她一直都没有放弃。” “她是个年轻女孩，我怕说得太过头她接受不了，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尽量避着她，我希望她的这种感情能够逐渐淡下来，有个新的开始。” “其实这阵子我也很困扰。冯薇直接找到了我的事务所，我做什么她都要跟着，而且还不许我跟别的女同事说话，有个客户就是因为她的态度被气走了。” “我没办法，就安排自己短途出差，尽量不告诉她。谁知道刚回到海都市就得知了她的死讯，而且警察在现场发现了写有我英文名的卡片，于是怀疑是我给冯薇送了那瓶毒香水，我真是冤死了。”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只看到卡片上的署名，冯薇就信了吗？” 她对着手机轻声问了出来，晶亮的美眸中满是疑惑。 Jaden是卫源的英文名没错，可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生僻的名字，天底下叫这个的人还是很多的。 冯薇不可能只看这个就觉得是卫源，或者她认出了卡片上的字迹，或者那瓶香水有什么缘由。 果然，卫源的回复很快就发过来了。 “我的确跟她聊起过香水的事。” “那天你去京城之后，我带着帕特里克和他的助手跟冯薇吃了一顿便饭。” “饭桌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冯薇和李教授的助理就说起了香水的事。” “当时她们两个为了什么闹的有点儿僵，为了缓和气氛，我就说起了我在纽约时很欣赏的一位独立调香师的作品，就是你之前曾经用过的一款山茶花香水。” “事情过了之后，我也没太在意。冯薇曾经跟我要过那款香水，我说我现在手里没有，只能托朋友从纽约寄回来，她也就作罢了。” “然后今天警察就跟我说，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一瓶山茶花香水，里面有剧毒物质，冯薇就是死在这瓶香水上。” “音音，你知道非洛伦斯的规矩，这绝对不可能是我干的啊！” “非洛伦斯的香水都是定制款，销量很少的，就算想要买也是要预定才行，我哪有能耐今天定明天就到手啊！” 他说的这话倒是没错的。 非洛伦斯是个非常有个性的调香师，每年只有半年在工作，成品香水的贩售需要在网上提前预定，她当年也是要熬夜才能下单成功的。 不过好东西值得等待，在她最郁闷最茫然的时候，是非洛伦斯的“在路上”缓解了她的情绪，给了她向前走的力量，那是她曾经的最爱。 现在，只不过是可以带来回忆的味道而已了。 “当时还有帕特里克和文臻在现场吧，既然他们也知道了‘在路上’，会不会是他们中的哪个人动了手？” 沈留白很自然的想到了文元馨。 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可她却并不是一个好应付的角色。 当初就是她，用一种最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消灭了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于美妮，从头到尾都做的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到指证的证据。 可从整件事的头尾来看，她没做什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至少宋成珉自己绝对不可能完全控制事情的走向。 还有那个李教授。 她确定那人绝对不是她见过的那位帕特里克李，因为如果真是她父亲的同门师兄，是不可能没见过她的母亲的。 有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这位叔叔跟她母亲交往的有些过于密切。 然而那个人竟然会说自己长得像她，那就说明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妈妈！ 这样两个人来到海都，还指明要见自己，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 “李教授现在还在海都吗？” 她点击着手机屏幕，敲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不清楚。” 卫源很快就回了过来。 “接机之后我们一起吃了顿饭，然后我就把他们送到预定的酒店里去了。” “因为冯薇的纠缠，我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短期的出差，所以接下来的事都是安排我的助理周曼去做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沈留白看着这长长的一串回答，眸光微闪，倒也没再说什么。 那天在机场的时候她就有所发觉，文元馨对冯薇的态度隐隐带着敌意。 她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这种敌意的来源应该就是卫源。 电视剧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么，只是文元馨什么时候认识了卫源的？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把问题提出来。 虽然这已经是卫源的隐私，但既然文元馨在这件案子上有很大的嫌疑，她觉得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 “Jaden，你认识帕特里克的助理文臻？” 等了一会儿，她就看到对方发来长长的一条语音信息。 点开之后，卫源温和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了出来。 “你是说文小姐？我在纽约的时候就见过了，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儿呢，因为有抑郁症，所以她家里人就带着她去帕特里克李的诊所求医。” “她家里的条件好像很不错，有段时间一直住在纽约曼哈顿的公寓，帕特里克对她的病也很认真，她后来还在纽约上了一家私立学校。” “我也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这一次他们来华国，要是她不说我还真就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年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李教授的助手，还改了名字。” “音音，你问她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文臻有问题？” 第223章 以命相逼 卫源的问题，沈留白并没有马上回复。 她听到了敲门声，便站起身走到门前，伸手打开了房门。 是靳海洋站在门外。 他穿着背心和运动裤，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困倦和疲惫，精神一如他工作时那样的充沛。 “我听到你房间有说话的声音，我猜你应该还没有睡。” 他笑眯眯的说道，绝口不提自己是被男人的声音引过来的。 本来只是去下楼喝水，结果路过她门前的时候竟然听到了男人语音的声音，叫他怎么还坐得住，野男人雷达立刻就竖了起来。 能挑这个时候跟她通话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卫源了。 沈留白倒没想那么多，很干脆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是卫源，他似乎遇到了麻烦。” 男人到了一眼上面的对话框，一脸冷漠的嗤笑了一声。 “是啊，他可不是遇到麻烦了么。” 他淡淡的说道。 “发现氰化物的香水瓶附带了一张卡片，上面的署名和他的英文名相同，冯薇生前正狂热追求他，他惹了桃花债了。” 他有些幸灾乐祸，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自己憋得有点儿难受。 沈留白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她最新的发现跟靳海洋分享一下。 “卫源说，在现场发现的那瓶香水是他和死者提过的，当时现场还是有帕特里克和文元馨。” “那种香水是纽约一家店的定制款，文元馨以前曾经在纽约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是帕特里克李的病人，卫源以前就认识她。” “所以，卫源怀疑是文元馨？” 靳海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颇有意有所指的说道。 “他的想法没错，裴耀调取了公寓楼的录像，并且沿着监控摄像头一路跟踪了凶手的行踪，在和盛大厦地下停车场断了线，不过十分钟以后，文元馨出现在大厦的人行出口，她的确是有嫌疑的。” “我们一直盯着文元馨，就等着技术那边有确切的图像，然后立刻找她过来接受询问。” “更有意思的是，跟她一起来的那个什么教授在今天早上到达了京城，文元馨没有跟他一起，而是独自留在了海都市。” “所以这件事就变得很有趣了，明明是作为助手，但却并没有跟被协助的人一起行动，而且还在海都市完全不相干的商业大厦地下停车场出现了，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儿吗？” 正说着，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信息提示，男人瞄了一眼就笑的更加意味深长，伸手把手机递到了沈留白的面前。 “看看吧，刚收到的消息，卫源大约在五分钟前进了文元馨在外的公寓楼，这段时间那女人根本就没有回家住，一直住在自己名下的一栋高层房子中。” 沈留白皱了皱眉，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只见在之前的问题之后，卫源又发送过来一段语音。 “音音，你可别吓我啊！文臻今天约我去她家，她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不好，总跟我说活着没意思之类的话，我怕她出事就答应了！” “我现在就在她家楼下，你说我要不要上去？我怎么心里这么没底呢？” “她又打电话催我了，我说我已经到了楼下，她哭着要我快点上去，听起来似乎很着急。” “我现在已经上去了，她刚刚给我打电话，她的情绪很不好，我怕我不去她要有问题，我去看看，有情况马上发消息给你。” 这是最后一条消息。 沈留白将手机递给靳海洋，男人一行一行的看下去，似笑非笑的表情将他的心思掩藏的分毫不漏。 “所以他现在上去是为了防止文元馨自杀？” 他撇了撇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依我看，除非他能明确表示要跟她结婚，否则这个问题根本得不到解决，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然后让文元馨陷得越来越深罢了。” “要真是像他说的那样，文元馨绝对不是只跟他见了一面的问题，他们两个在纽约应该就有什么牵扯，否则对方不会表现的这个决绝。” “卫源啊，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惹了情债么。” 对于他这样明晃晃的嘲讽，沈留白无话可说。 事实上，她也不相信只见了一面就情根深种这种事，尤其这还是发生在文元馨的身上。 那可不是个傻白甜，说是一头狡猾的狐狸都不为过了。 如果冯薇真是她杀的，然后因爱生恨嫁祸给拒绝自己的男人，这种事文元馨是做的出来的，而且顺理成章。 作为卫源的朋友，在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沉默，尽量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靳海洋伸手将她的手机拿过来，干净利落的关上了电源。 “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儿休息，明天一大早咱们还得赶飞机呢，晚了就麻烦了。” “京城这边的杀人案也有线索了，法医在你说的电梯里发现了人类的毛发，跟韩忠威尸体上的吻合，检验结果正等待进一步的确认，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说着，他忽然凑到她跟前，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走出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沈留白很早就起了床。 她简单的收拾好了自己，然后打开手机，发现卫源在昨天晚上23点11分给她发了一条长长信息。 “音音，我刚从文臻家离开，她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好几次歇斯底里，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了。” “我问她冯薇的事，她反过来问我是不是喜欢上冯薇，还说冯薇的性格不好，要我不要跟她在一起。” “天知道她怎么会这样想！她一个劲儿的说喜欢我，想嫁给我，还不停的脱着自己的衣服。” “我看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就推说以后再聊，然后逃了出来！我现在就站在她家的楼下，她没追出来，我有点儿担心她出事，但我真的不想给她什么错误的讯息，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224章 死者文元馨 她皱着眉看着屏幕上的字，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层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厚了几分。 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却冷不防听到有人轻敲了三下门。 门外的自然是靳海洋，只见他已经精神抖擞的整理完毕，一双含笑的眼正温柔的看着她。 “沈小白，早。”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地脸上一红，有些忸怩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早。” “吃饭去吧，老爷子已经出去晨练了，咱们两个不用管他。” 他笑着拉起她的手，很自然的跟她一起下楼，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丰盛的早餐，食物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带着阳光的温度。 “这么丰盛？” 沈留白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心不知道靳海洋竟然是这样家庭养育出来的孩子！ 他早上不是都随便糊弄一下就好么？就算是跟她一起吃饭也不过就是一碗馄饨或者鸡汤面之类的打发过去，什么时候这么隆重过！ “噢，这是王阿姨为了欢迎你特地做的，要不我们家早上就是稀粥馒头小菜，也没有这么奢侈。” 男人笑着朝厨房里的人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 沈留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记得昨天晚上没见到这位阿姨，想必是靳家请来的家政了。 她向对方道了谢，然后跟靳海洋一起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 “对了，昨天卫源后俩有发消息过来，他说文元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听她这么说，男人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他单手托腮看了面前的少女一会儿，然后才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沈小白，你不觉得你对卫源有点儿太关心了么？”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觉得像文元馨那样的人，她是会玩儿什么一见钟情的人么？” “宋成珉做那么多都没打动她，卫源要只是站在原地，根本不可能跟她有什么交集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叹道。 “所以卫源这回并不算冤枉。”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留白低声的打断了他。 “你们现在既然怀疑文元馨是杀死冯薇的凶手，那一个凶手怎么可能会想不开？” “所以她才表演给卫源看啊！她干掉冯薇前途大好，不正是应当乘胜追击，怎么可能想不开？” 靳海洋不在意的笑道。 “反正很快就有结论了，视频的技术处大概十点半就能完成，那时候咱们也下飞机了，正好。” 靳海洋的话一语成箴，三个小时之后，当走出海都国际机场的时候，靳海洋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高大尚，他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海都公安局的技侦已经找到了连环杀人案案发地附近的视频，经比对跟韩忠威被杀案捕捉到的那个可疑身影极为相似，根据行走习惯和姿态可以认定为是一个人。滨海分局在死者的尸体上发现了可以的皮屑和头发，根据DNA检测发现属于AB血型男性所有，而且DNA的比对同传统的华国人并不相同。 “所以是外国人？” 沈留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帕特里克李教授。 他的确出现在海都国际机场，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当天才入境的？她去了京城不久他也离开了海都，很可能就是去了京城！ 所以，是因为计划失败怕走漏风声才杀了帮手韩忠威吗？ 真是那些人一贯的作风啊，没有用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之类的屁话…… “对，我们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你那个什么教授的身上了，因为有人看到韩忠威出事的当天他出现在京城警校附近。” 靳海洋一脸阴沉的说道。 “这个情报是京城那边排查韩忠威人际关系的时候发现的。” “三年天他在大学交流活动的时候曾经去过纽约，在帕特里克的实验室实习过一段时间，刚好那阵子文元馨也在。” “更可疑的是，这个什么李教授并不是在我们遇见的那天才进入华国国境的。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来了，而且一直就在海都市周围活动，行踪是个迷。” “然而这一次的杀人手法同十年前的虽然雷同，但我们调查过十年前的出入境记录，没有这个叫做帕特里克李的人。” “他并不是真正的李教授。”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真正的李教授不可能不认识我母亲，他应当是个冒牌货。”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点了点头。 “也许吧，我们已经申请核对帕特里克李的身份了，但是不一定能成功，因为国际合作本身就有很多说道和讲究，别抱太大的希望，而且他的DNA同十年前凶手的留下的也不匹配，确定不是一个人。” “当你是这两个人应该有所关联。” 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坏消息就是文元馨。” “凶手在离开的时候，一辆公交车的行车记录仪迎面拍摄到了她的影像，经过技术处理确定是文元馨本人，所以一个小时以前，分局那边已经将文元馨列为犯罪嫌疑人进行抓捕。” “就在刚才，大尚他们已经找到了豪格沃森公寓的26层，也就是文元馨名下的房子，文元馨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确定没有离开，但是房子却无人应门。” “他们进入之后，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辨认为文元馨本人，已经死亡了。” “现场有大量的安眠药片，还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写明了她杀死冯薇的动机、过程和手段，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故意杀人罪，然后因为不堪良心的苛责而畏罪自杀。” 说到这里，靳海洋忽然嗤笑了一声。 “文元馨说她良心不安，你信么？” 看着沈留白同样凝重的神色，男人呢伸手按了按已经开始抽痛的额角，压低了声音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可能要马上赶去现场了，我觉得文元馨的死太及时太简单，里面搞不好有什么幺蛾子。” “我的车就在停车场，先送你回法医中心，然后咱们一起过去吧。” 第225章 可疑的遗书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房子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沈留白拎着工具箱走进了案发房间，李成和已经开始忙着勘验现场提取痕迹了。 “沈老师，被害人在这里。” 郑磊见她出现，眼前就是一亮，立刻起身朝她打招呼。 沈留白快速走到尸体旁，文元馨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却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的确是死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尸体，脑中依稀浮现出之前和那人交谈时的场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可能相信文元馨竟然这样就死了。 “房间的桌子上有散乱的安眠药，马克杯中有少量液体残余，已经提取完毕准备送检，我在杯口的位置提取到了部分唾液样本。” 李成拎着工具箱走过来说道。 “死者的冰箱空荡荡的，看样子不是经常住在这里，里面只有纯净水、啤酒和水果。” “对了，我还在死者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次性注射用的针管，以及几只装载不明成分的小玻璃管，上面虽然贴着甜睡口服液的标签，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让我看看。” 沈留白将目光从尸体的身上抬起来，定定的看向李成。 李成从工具箱里取了一个密封袋出来，小心的递了过去。沈留白接过打开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什么口服液。” 她淡淡的说道，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瓶身上的标签，眸中微微闪过一抹冷意。 文元馨的尸体保存非常完好，沈留白给她做了简单的尸表检验。从外表看，文元馨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和痕迹，神态也安详自然。 “沈医生，我们还找到了这个。” 郑磊将一张保存在密封袋中的纸递了过来，只见打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最上方是一个醒目的标题：最后的话。 “他走了，我的心也跟着他一起走了，他不爱我也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我甚至因为嫉妒他对另外一个女人好，费尽心力的消灭了情敌，到最后他为什么还是不选我？为什么！” “我十六岁就遇见他了，在我陷入深渊的时候，是他笑着和我说话，陪我散心，他要是对我没有好感，为什么会对一个女孩那么的用心？”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那些个妖精缠住了他，迷惑了他！冯薇算什么东西，她不过就是看他长得好罢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看着他那么苦恼，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痛苦，我完全没办法遏制自己的愤怒，我要帮他解脱！” “那次吃饭，我听他说起他最喜欢的那一款香水，其实我知道的，他的喜好我都知道，我的箱子里常年放着一瓶，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我将剧毒溶液混进了香水中，伪装成快递包裹送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中。” “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我已经想到她的结局，那是令人再愉快不过的景象了，没用的人不配生存在世上！” “还有那个法医，我知道他喜欢她，和她比起来，冯薇只是一只讨厌的苍蝇罢了。” “教授有个学生刚好就在京城警院，我知道他想讨好我，我身后的家产能让他到达他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我让他冒充接机人员劫走那个女人，结果竟然被她躲过了，白白浪费了我的计划！” “我要他在警院找机会抓住那个女人，他也失败了，这样的废物留着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暴露我的计划！” “他终于肯来见我了，我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离开华国，马上就走！可是他还是拒绝了我，他说他有喜欢的人，还问起我关于冯薇的事情。” “我告诉他了，我就是要他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他一定要跟我在一起，跟我绑在一起，要不是因为他冯薇也不会死，所以他根本脱不了干系！” “他骂我疯了！呵呵，我疯了吗？” “是啊，我早就疯了，因为他为了他疯了！他还不要我！” “完了，全完了。” “他不会再来见我，他会对我避若蛇蝎，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再见吧，我的死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要我，是你害死了我！” 最后的落款是文元馨。 看过之后，沈留白将这张纸还给了李成，郑磊在一旁砸了咂嘴，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遗书写的……简直充满了怨恨啊！” “就算死了也不放过喜欢的人，我看这个男的也挺倒霉的，被这么一个偏执狂缠上了，根本就脱不了身啊！” 李成看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发表心得的郑磊，心中默默给他点了一根蜡烛。 郑磊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他口中的倒霉鬼就是沈教授的朋友，而且还是曾经高调追求过她的人。 当初这场三角大戏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现在沈教授看到追求者惹出来的桃花债，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一言不合就自杀，男女之间真的很容易变成修罗场呦。 他正感慨着，忽听沈留白轻声说道。 “这真是遗书？” 她目光清冷的盯着李成手里的那张纸，虽然出口的是问句，可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李成，整个房子里你有看到打印机么？” 李成被她问的激灵灵的了一个冷战。 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觉得不对的地方是在哪里了！ 在沈留白来之前，他已经对整座房子每一个房间都大致看了一遍，客厅出门左侧有一个小书房，要是文元馨想要写个文稿之类的，一定是在那里的！ 他几乎在下一刻就冲进去朝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找到打印机的踪影，书房里的写字台上只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是关闭的，根本就没有打开！ 没有打印机，这张纸是怎么搞出来的？ 难道是文元馨把打好的文件放在U盘里，然后到外面的文印店印刷，或者是提前准备好，然后将打印机扔掉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第226章 同样的标示 “如果遗书需要预先准备好，那为什么一定要机打，手写不是更方便？”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她环顾四周，越看心中越是怀疑。 文元馨的家整洁有序，完全看不出任何搏斗或者挣扎的迹象，这和她尸体的情况完全相符。 再加上“遗书”的存在，整个现场看起来倒真是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可越是这样就越奇怪。 她和文元馨接触过，她觉得对方并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就会歇斯底里的女人，单看她在宋成珉杀害于美妮案中的表现就知道，就算是被指问到头上，她也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风度和仪态。 她连自己身上的一条伤痕都要及时跑去美容会所修补，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自杀？ “厨房的水槽里发现了两个高脚杯，桌上还摆着红酒和蜡烛，两个餐盘，两人份的食物，看上去像是有客人。” 李成低声的说道。 “这还用说？” 郑磊斜窥了师兄一眼，指着不远处已经被套上尸袋的尸体说道。 “这种事看死者也知道了吧。” “死亡时间在昨天零点以后，死前脸上还画着妆，身上穿着漂亮的小礼服，怎么看都是约会的架势啊。” “我猜她见的一定是心爱的人，所以才又是红酒又是蜡烛的，这不明摆着要过一个浪漫之夜么！” 要不是郑磊不知道情况，李成几乎要被这抢话的家伙气笑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聒噪，一大早就在这个滔滔不绝的说，也不看看情况！ 昨天晚上出现在文元馨家中的人，那不就是沈教授的朋友兼追求者卫源么！ 自从冯薇死亡案的嫌疑人锁定之后，滨海分局就已经对文元馨的心中进行了布控，昨天晚上卫源在文元馨家里停留了大约一个小时，那也是在记录之中的！ 为一个前几天还在追逐自己的男人收拾风流债，沈教授的心里一定跟翻江倒海一样的不平静吧！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沈留白心中的确不平静。 只因为她在文元馨的手臂内侧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徽标，图案跟白沙岛杀人案中崔舒妮身上的一模一样。 手托起了一只眼睛。 虽然早就怀疑文元馨也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但当她真正看到的那个瞬间，她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地震动。 从任旭东的纸条到文元馨，到底还有多少人？ 所以她并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当年逃离研究所的还另有其人！ 可是，她确定她没有见过崔舒妮、文元馨的资料。 拜父亲的身份所赐，虽然同样是实验者，可她比余下的那群人稍微多了一些特权，所里的研究材料和人员档案她可以看到。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她们既然不是从研究所里离开的，然而身上却又带着研究所的标记，那么答案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 有逃离的幸存者仿照研究所的制度，重新建立了新的控制单元，所以崔舒妮才会说出“初代品”之类奇怪的称呼！ 可惜崔舒妮被抓捕归案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起过实验的事，咬定就是自己一人策划的，跟别人无关。 只是不知道当时她脱口而出的那个“TA”究竟是个男人还是女人了。 她看了看正被抬下楼去的尸袋，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奇特的猜想。 可就是那一瞬间，她立刻就摇了摇头，否定了之前的怀疑。 卫源？ 怎么可能！ 他虽然住在她家隔壁，可他从始至终就跟研究所没关系啊。 他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他堵得学校，他成长的历程都和她没有关系，他怎么可能知道研究计划和流程？ 所以果真是发生了意外么？原本应该只忠诚于主人的试验品爱上了别的男人，然后因为求而不得的痛苦选择了死亡？ 她正想的出神，冷不防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登时被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回身一看，原来是靳海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你你都没听到。” 男人笑着说道。 见到他，她的心情微微舒缓了些，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现场太干净了。”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微微点了点头。 “我去看了一眼楼梯的监控，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进出这个房间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卫源，另外一个是文元馨家里派过来的家政，报案人也是她。” “文元馨的母亲就在门口，我已经让高大尚陪着她去法医中心，等一下不是还有尸体辨认和解剖通知？” 虽然文元馨看起来像是自杀，现场也有遗书说明了动机，但靳海洋始终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相信沈留白也是跟他同样的想法。 果然，她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我对这个现场和死者本人都有很多的疑问，刚好可以请文女士替我解答一下。” 文元馨的母亲文茜，是一位温和柔顺的女人，这一点跟她的女儿完全不一样。 她今天是被管家搀着来的，消瘦的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馨馨？” 一句话还没说完，这个保养得宜的贵妇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沈留白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将辨认需要遵守的规则给两人讲了一遍，然后默默让开了解剖室的门口。 她没有跟进去，而是选择让郑磊负责，很快，一声凄厉的悲鸣就从解剖室里传了出来，而后就是兵荒马乱的惊叫声。 文女士因为伤心过度晕厥了过去，被紧急送到了休息室静养。 不管文元馨做了什么，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母亲牵挂她，为她伤心欲绝。 而她沈留白呢？ 如果她当时没有熬过去，如果她死在了那些个考核评估之中，她妈妈会不会只是平静的记录下她死亡的原因和时间，一如她完美记录自己年幼时的每一个变化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呢？ 这么看起来，果然还是自己可悲的多。 第227章 文太太和侯先生 文女士很快在休息室里清醒了过来，虽然她依旧不住的哽咽，但情绪比之前要平静了许多。 “那的确是我的女儿馨馨。” 她轻声说道，苍白细弱的手紧紧抓着身边的管家。 “老陆，扶我一下，我要坐起来。” “夫人，您还是这样躺着说吧，或者我代替您回答问题，您觉得我说的不准确可以补充。” “您的情绪很不稳定，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会加重您心脏的负担。” 管家轻声说道。 文女士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沈留白。 “法医小姐，老陆一直在我家工作，馨馨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的事情他也很了解的。” 一提到女儿的名字，这位孱弱的贵妇就忍不住再度红了眼眶，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悲伤和绝望。 她这个样子，明显是不能回答问题的。最后还是靳海洋提议三人换一个房间再谈，留下裴耀和高大尚陪同文女士静养一会儿，平复一下痛失爱女的打击。 “我叫路中军，是文家聘请的管家，从我二十岁开始就进入文家工作，我父亲是问老先生的生活秘书。” 严肃沉稳的中年人低声说道。 “夫人是文老先生唯一的女儿，所以在文老先生去世之后，文家的财产都由夫人继承。” “小姐的父亲是入赘到文家的上门女婿，在和小姐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约定，他并不能获得文家的财产，但是可以在文氏企业担任职务。” “文家的钱都是由夫人的女儿继承的。” “小姐的父亲并不是个安分的人，当他成为文氏企业的副总经理之后，他开始向夫人提出股权的要求。” 路中军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冷冷的说道。 “为了保证家族企业不脱离控制，文家的规矩就是文家的继承人必须在董事会具有控制权，夫人手中的股份刚刚过半，所以分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那位先生就开始对夫人和年幼的小姐进行精神折磨。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了解冷暴力，总之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位先生已经把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有自杀倾向，小姐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她患上了抑郁症！” “夫人没办法，只得带着小姐四处求医，但是效果并不好，因为小姐的病情虽然稳定下来了，但是并没有好转。” “那段时间，我们过得筋疲力尽，夫人甚至也有了抑郁的倾向，而那位先生却一直袖手旁观，只是偶尔说几句话宽慰一下，从来不做任何的努力！” “你们是怎么去美国的？” 听到路管家的话题有点儿跑偏，靳海洋不得不打断了他，将对话重新导向正轨。 路管家对他这有些失礼的行为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们在求医的时候，有位好心人告诉过我，美国有位帕特里克医生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于是我们就辗转联系上了这位教授，把小姐送到了他的诊所。” “帕特里克教授果然很高明，夫人和小姐在纽约住了六年，小姐的病情也在逐渐的好转之中，等一年前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六年我们守得很辛苦，因为小姐的父亲一直在谋求董事会的位置，几年下来他也收集了不少的股份。” “小姐回来的面对的就是公司混乱的局势，好在她是一个特别聪慧的孩子，在美国治疗的时候也读完了工商管理的学位，所以很快就把形势稳定了下来。” “可是很快，海都城圈子里开始疯传小姐有抑郁症和自杀倾向，谣言很难听，让很多股东对小姐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那个时候姓侯的咄咄逼人，为了稳定公司，小姐不得不跟苏家的那个废物订婚。苏家是董事会的第三大股东，如果苏友贵倒向姓侯的，那么文家很可能就要易主。” “这桩婚事出了些问题，不过总算将苏家压了下去，姓侯的也因此被彻底踢了出去，夫人也跟他离了婚。” “小姐说她有了喜欢的人，想要过新的生活，我们都很为她高兴。可是万万没想到……” 说到这里，路中军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不可闻，一直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显然心情十分的低落。 靳海洋点了点头。 “文元馨说的‘新生活’，就是假死之后换一个身份，‘文臻’这个人设你们是怎么界定的？” 听他这么问，路中军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的答道。 “‘文臻’是太太的一个远方侄女，大约在五年以前去世了，小姐就借了她的名字。” “那于美妮呢？文元馨之前不是和她换过身份么？这个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听他问起这个，路中军却沉默了。靳海洋等了好久都没见他回答，想来他并不愿意给出答案。 他也不生气，而是慢悠悠的接着说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那个时候缠着文元馨的还有个宋成珉，我猜那些谣言应该是他传出去的，八成跟文元馨的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文元馨顶着抑郁症的名头想在董事会立足基本不可能，再加上糟心的婚事和狗皮膏药一样的追求者，这个被糟蹋的差不多的身份废了，不如换一个没有瑕疵的从头再来。” “如果文臻是你们之前就选好的，那么文元馨完全没有理由再去搭理于美妮，和她互换只不过是想让她当个替死鬼，顺带着还能清除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在这件事情上，文家和文元馨远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辜可怜，真正可怜的是已经死掉的于美妮，做着春秋大梦就被人坑死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一双鹰一样的利眸紧紧的盯住了路中军，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这些事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要你实话实说，文元馨在纽约都做了什么？” 第228章 豪门内讧 听他这么问，路中军有过一瞬间的僵硬。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回答，一阵喧哗忽然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你们让我进去！我是要辨认尸体么？我也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啊！凭什么不让我去！” “我是馨馨的爸爸啊，我女儿被害死了，我想看最后一眼都不行么？文茜那个女人是得了失心疯了么？受了那个男人蛊惑，她凭什么阻止我看孩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吼着说道。 靳海洋注意到，眼前这位沉稳严肃的中年人脸色有些微的变化。 他颇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将手伸到背后朝着裴耀挥了挥，对方立刻会意的出了解剖室。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说了什么，喧闹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再进来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 路中军一看见来人就皱起了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满满都是鄙夷的神色，丝毫不准备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 他冷冷的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 男人气的满脸通红，攥的紧紧的拳头猛地挥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动手。 可他总算还记得自己现在站在什么地方，长呼了一口气后将拳头又放了回去，一脸愤愤的说道。 “我不跟你啰嗦，我是来看我女儿的。” “你女儿？” 路中军冷笑了一声。 “侯先生是不是患了健忘症？您的女儿文元馨小姐不是已经在几个月前不幸去世了么？” 一说起这个，侯伟光的脸色就变得越发的难看。 “馨馨去没去世你心知肚明，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昂起了头，一脸执拗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馨馨的亲生父亲，如果你们非要拿那个文臻的身份搪塞我，我就要申请DNA检验了，血缘骗不了人的！” 他似乎笃定路中军拿他没什么办法，背脊挺得笔直，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留白。 “这位小姐就是法医吧？” “按照法律规定，你们进行尸体解剖是不是要通知亲属的？” 他见沈留白点了点头，越发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是死者的父亲，所以您应该通知我的，如果您对我的身份有疑问，您可以提取我的DNA样本跟死者进行亲缘鉴定，我相信您会得出肯定的结论的。” 侯伟光的话音还没落地，文茜就从休息室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高大尚。 “你来干什么！滚！滚！馨馨不会想要看到你的！她没你这个爸爸！” 文茜尖声叫到，惨白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红晕，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沈留白怕她出事，连忙将她扶到一边坐下，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靳海洋。 “先请这位侯先生到隔壁等一下吧，我这里完成通知手续之后再请他过来。” 靳海洋点了点头。 他转身笑着看了一眼面露厌恶的侯伟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方朝着文路二人冷哼了一声，倒是乖乖的跟着他出去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既然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文太太，您女儿的死亡可能并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涉及到刑事案件，所以接下来我们会进行尸体解剖，现在告知您一下。” 听她这么说，文茜原本闭着的眼蓦地睁的大大的，眸中闪过一抹愕然。 她本能的看向身边不远处的路中军，却见对方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于是讪讪的又转回了头。 “您说馨馨可能是被人杀死的？” 文茜一下子就红了眼，一边哽咽一边点头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拜托您找到真凶，为我可怜的女儿报仇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解剖”这个词触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原本沉默的文茜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她和文元馨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有多么的不容易。 沈留白并没有阻止她，而是专心致志的听她讲着文元馨的生平，间或还应和一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直到她说到去美国治病的那一段，路中军忽然看了看表，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夫人，时间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您还要接受董事会的问询，现在小姐不在了，您得把公司的事担起来了。” 听她说起这个，文茜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她似乎特别不情愿的看了路中军一眼，然后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了头。 “沈医生，跟您聊天我觉得特别愉快，好像心里压着的那些话都能说出来一样……我以后，我是说……馨馨的案子结束了以后……要是您方便的话……我可以不可以找您聊聊天？” 听她这么说，沈留白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格外温暖的笑意。 她从来没有在人前这个笑过，这个带着奇异感染力的表情，让她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引人靠近的温暖，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当然，文太太，我很理解您失去女儿的心情，一如我失去自己的母亲。” “如果您以后觉得郁闷或不开心，欢迎您来找我聊聊。我很愿意跟您这样温柔的长辈谈心。” 一闪即逝的笑容过后，她忽然向着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先生伸出了手。 “今天的事麻烦二位了，等我们这边完成解剖之后，我们会为文小姐复原缝合，到时候关于遗体的转交工作……” “当然是交给我们！馨馨是我的女儿，侯伟光那个人渣根本就不配做她爸爸！” 文茜急急的说道，而后本能的看向身旁的管家。 “老路，对吧，馨馨也不喜欢他的！” 路中军点了点头。 “当然，小姐姓文，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握上了沈留白伸到面前的那只白皙纤细的手。 “沈医生要是有什么需要，请和我联系，文夫人的身体不好，我可以帮她处理后事。” “好的。” 沈留白笑了笑，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第229章 各执一词 同一时刻的隔壁房间，靳海洋这边也并不太平。 侯伟光自从坐下来之后嘴就没有闲着，一直在跟他控诉文家人做事有多么的过分。 “我承认，我当初只是文家公司的一个小职员，要不是取了一个大千金，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现在的位置上。” 中年男人抹了把脸，一脸悻悻的说道。 “但这东西是双向选择吧，要不是有我在前面撑着，就凭文茜那个女人，她早就把文家的基业给败光了！” “当初老头子选了当女婿，那也是看我的个人能力出色才定的，你让一个老狐狸随便挑个软柿子给他女儿当牛做马，他才不可能答应呢！” “靳少也不是外行人，这么多年文家的资产多了多少，您其实心里也有个谱吧，我侯伟光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我想要点儿我自己赚下来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我要真是那种一事无成的那给文茜卖苦力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文家的一部分市场是我开出来的，总不能一点儿甜头都不给我吧！” 靳海洋点了点头。 侯伟光这个人他不算陌生，虽然出生普通，但个人能力和眼光还是没得说的，否则以文家那么传统的经营模式，被市场淘汰是早晚的事。 这样的人，就算不搭顺风车将来也能自己闯出天地，困在文家卖命倒是可惜材料了。 不过这是侯伟光自己的选择，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个路中军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开口问道，直截了当的换了一个话题。 侯伟光秒懂，知道他对自己之前的牢骚不感兴趣，于是从善如流的换了频道。 “姓路的是老爷子管家的儿子，很早就被送去美国学习了。老爷子原本是想把他当做上门女婿培养的，要不然也不会资助他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 “这中间的事我不清楚，反正据说是姓路的不愿意，而且还说服了文茜一起去跟她爹说做朋友亲兄妹之类的屁话。” “文茜那人没主意，谁说什么她都听，总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等馨馨三岁的时候，正赶上我们在证券市场上遇到了恶意收购，我天天都住在公司没时间回家，文茜也不知道是钻了什么牛角尖，非得说我不关心她不在乎她，然后带着孩子去了美国。” “我天天游说投资者和股东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她闹什么，劝了她几回她不回来，我想就当让她散心去吧，也没管那么多。”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那个姓路的一起了。” 说到这里，侯伟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老爷子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神智也不太清醒，听说路中军回来还高兴了一阵子，很快人就去了。” “丧事办完之后，我们夫妻继承老爷子的财产，我提出将一部分股权放到我的名下，就算是普通员工还有股权激励呢，凭什么我这个干活的要一辈子给人打工？” “我这么想没错吧，原本文茜也不怎么反对的，她根本不来公司，也不知道公司那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那个姓路的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了。说什么按照文家的家规，公司股权是一定要在文家人手里的，我这个外人不能分。” “嘿！我和文茜结婚这么多年，我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为公司拼出了个天下，敢情到了这个时候我又成了外人了？当初遭遇恶意收购的时候不是还说同舟共济亲如一家么？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说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当然咽不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了？你不是姓路不姓文么？” “僵持了几个月，最后我们双方都妥协了。老爷子手里的股权都放在了馨馨的身上，在她24岁之前，我们作为她的父母可以平分股权收益。等她满24岁以后，我可以获得她手中20的股份。”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微微回想了一下，然后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出了声。 文元馨“死亡”的时候刚好23岁八个月，还不到约定的股份转移的时间，这可真是个美妙的“巧合”。 侯伟光是个人精，一眼就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自嘲的撇了撇嘴，也不介意他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 “后面的事儿靳少知道，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厚实处理完之后，我就想着股份是女儿的遗产，那我作为她的父亲，按照大定继承的规则应该是要跟文茜平分吧？” “结果，他们不知道又从哪里弄出来个遗嘱！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因为我对女儿不好，冷暴力虐待孩子，所以她不想把自己的东西给她这个爸爸！” 说到这里，侯伟光压不住气的一拍大腿，怒声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对女儿这么不好呢？还什么冷暴力！我这些年她过生日过节给她买的礼物都喂狗了么！” “我承认我陪她的时间少，我工作忙，每天公司的事就够让我烦的了，但那也得她让我亲近她啊！” “她天天跟那个姓路的混在一起，搞得他们就跟一家三口一样，我这就是个打工的秘书，防我跟防贼一样，我怎么亲近的起来！” “后来，人家干脆就三人一起去了美国，说什么孩子患了抑郁症要去治病。” “抑郁症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我想跟女儿说句话都有姓路的看着，她得了病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后来我也灰心了。我就觉得这顶绿帽子我把城市已经戴了结结实实的，也不差他们再干点什么了。反正女儿到了24岁，按照约定股权我也能拿到，到时候我再跟他们算一算我这头顶绿油油的烂账，八成还能再多得点儿回来。” “所以，于美妮就是那个时候生的？”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说道。 侯伟光抹了一把脸。 “我不否认啊，我那个时候的确犯了一些男人都会烦的错误，但是这个女儿，我从始至终是不知道的。” 他看了一眼靳海洋，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真的就是事实。” “那时候我身边的女人挺多的，我也没管着生不生孩子的事儿，想着左右女儿也不亲近我，我和文茜也不可能过长久了，再有个孩子也不错。” “有个女人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一直养在外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于美妮这个女儿，我真是一直不知道，我也是到了元馨‘死了’之后，才知道还有个女儿跟她长得很相像。” “我要是早知道，我就不用馨馨去跟苏家谈婚事了。” 第230章 残留的线索 解剖室里，沈留白看着仰卧在解剖台上的尸体，目光越发的深沉。 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文元馨见面，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女人优雅过，张扬过，但是从来不会这么安静。 在那封所谓的“遗书”中，虽然已经说明了针对她的一系列阴谋，但那东西存在的本身就有疑问，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个帕特里克李博士了。 从机场遇见时两人的互动来看，她不觉得文元馨是能够指挥对方的人，反而在不自觉的跟随着李博士的思路行动。 这是出于服从地位的人潜意识中的表现，所以针对她的那些行动真是文元馨指使的？ “沈老师，可以开始了。” 郑磊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沈留白点了点头。 两人拉下无影灯，开始检查死者体表的痕迹。 一如在现场初检的时候一样，文元馨的虽然已经失去了光泽和弹性，但并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这里。” 沈留白指着死者的一处淤青说道。 郑磊凑近过去看了好一会儿，满脸都是不确定的神色。 “沈老师，这里……这里……像是个胎记啊。” “不是胎记。”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取出棉棒在胎记的位置上轻轻的擦拭了一遍，然后放进了密封袋中等待检验，又拿起从死者身上来的睡裙仔细的观察。 同样在的位置，她发现了一小块血迹，以及一些不明成分的晕染痕迹。 “这块痕迹要提取一下。” 将睡裙递给郑磊，沈留白取过手术刀轻轻划开死者的皮肤，果然找到了细小的发炎点，这是注射不久后会出现的现象，证明这里的确曾经被扎过针。 “所以有人借着胎记的掩饰给死者体内注部分药物，成分不明，效果不明，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死者非常熟悉的人，否则不可能知道死者的上有一块胎记。” 然而接下来的尸检有了新发现，死者的胃溶物中的确含有安眠药的成分，但剂量并不足以的致死。 “这点儿就是睡一觉的事儿啊，倒那么多药片我还以为吃了多少……” 郑磊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着。 沈留白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着这个话茬说什么。 不管文元馨生前做过什么，但既然人已经离开了，她始终都会对遗体保持尊重的态度。 尤其是，她的死亡真心有问题说不清。 “死者枪声外表未见损伤，球、睑、结膜苍白、角膜高度浑浊，颞肌不见出血，颅骨无骨折，硬脑膜完整，硬脑膜外、下及蛛网膜下腔无出血，脑实质未见损伤。” “毒物检验，死者胃及肝部组织检验处艾司唑仑的成分。” 死因是休克。安眠药的计量并不足以致死，而心脏血液成分检验显示除了血糖过低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从目前的证据看来，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似乎是因为胰岛素代谢紊乱造成的血糖过低。 如果按照这个结论，文元馨的死又变成了意外事件，跟刑事案件的关联在逐渐消失。 那么，这个针孔又代表了什么呢？ 沈留白将死者针孔附近皮肤和肌肉组织提取了部分，单独放在检验容器之中。 如果死者生前真的注射过什么物质，而且这种物质可以迅速和人体结合消散，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期待注射部分还有一些成分残余了。 死者的胃溶物中有还没消化完成的食物，而因为安眠药的作用，尸体并没有出现低血糖症的状态，那么死者究竟是不是因为疾病而失去的生命呢？ “要不要检验一下这个部位的成分？” 郑磊忽然说道。 他看到沈留白转头盯着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以前看过一个侦探，说的就是利用胰岛素杀人。” “那个案例说，胰岛素在酸性环境里可能会保存下来，您提取针眼附近的组织不也是为了想要确定注射的成分么？” 郑磊摸了摸脑袋，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觉得可以考虑胰岛素杀人的可能性。” “这东西人身体本来就有，外源性和内源性这种事不好区分，而且很快就会消失在身体里，很难查到证据。” “尤其是现在使用的那些个基因重组人胰岛素，更是连影子都摸不着，所以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注射部位了。” 说到这里，他“嘿嘿嘿”的笑了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您之前就是想要这么做吧，所以才把死者的那部分组织取下来，只不过被我说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面容精致的少女笑了笑，然后将那一小块皮肉放到了郑磊的面前。 “既然你都知道，那这个工作就由你来做吧，都是学过的操作，看你的了。” 郑磊愣住了。 他到法医中心以来，这是沈留白交给他的第一个独立工作，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他早就看着李成独立出现场羡慕嫉妒恨了。别的不说，单两人走在一起，看着李成那小子熟稔的跟分局各部门的人打招呼就知道，他混的竟然很不错。 他们毕业前后脚，年龄相近，对方已经成为值得信任的痕检员，而他脑门上一直贴着一枚“实习”的标签，说不着急是假的。 但是沈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 以前在刑警学院的时候他们专业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小老师虽然看上去性格文静温和，但实际上对于学业的要求却异常的认真。 想在她的科目里通过，除了认真学习之外没有别的捷径。 想靠着打屁聊天套近乎之类的通过，那绝对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郑磊忽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紧张感，一如当年面临期末考试的时候那样，有压力也更兴奋。 他手忙脚乱的捧着手里的容器，一脸激动的说道。 “老师您放心，我今天就是把它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筛查，也能给您做出个结论出来！” 第231章 情侣 郑磊离开后，沈留白目光转而定在放在证物台上的那只马克杯上面。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只造型淳朴奇特的东西应该是DIY的产物，海都市也有很多这样的文艺小店，有名的几家还上了“情侣最喜欢约会地”的排行榜。 当然，她跟靳海洋也有去过，两个手工废柴做出来的情侣杯简直惨不忍睹，但还是被小心翼翼放在各自的办公桌上，冷酷残忍的向周围狂撒狗粮。 凭心而论，这只杯子比他们之前做的要好很多，每个细节都处理的尽善尽美。若不是杯柄内侧有特殊的店铺LOGO，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批量生产出来的成品了。 那家店也是她和靳海洋去过的，只提供DIY服务，号称海都市用料最好的手工店，周末的时候经常爆满。 所以，这是文元馨自己做的？ 杯子的内侧是乳白色的，里面残余的液体已经送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含有艾司唑仑的成分。 杯子做的小巧精致，不过按照现有测量到的计量计算，如果死者不是自己主动口服艾司唑仑，那么她是如何被骗着喝下一杯白惨惨悬浊液的呢？ 沈留白用靳海洋做的那只歪了一边的杯子做实验，发现情况一如她料想的那样，水的颜色一看就让人知道是有问题。 不过自己的杯子比证物的颜色要暗一些，难道差别就在这里？ 沈留白想了想，决定亲自去那家店里看一看。 她一出门就遇上了等在门口的高大男人，见他一脸无聊的摆弄着手机，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男人转头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很自然的伸手接过她的包，揽着她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知道你今天要干正事，我可怕打扰了你耽误下班啊。” “先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徽菜做的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微微犹豫了一下，身后看了看腕上的表。 “海洋，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一起去的那家陶艺店吗？我想先过去看一下，我怕他们一会儿就关门了。” 靳海洋点了点头。 “当然，反正离着也不远。” “不过你要去做什么？” 于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少女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 “你是怀疑那个杯子有说道？” 男人皱了皱眉，一边打转向拐出路口，一边快速的回想了一下案发现场发现的马克杯是个什么模样。 “我试过，要是把足够剂量的药片放在杯子里溶解，水会变成乳白色，这样文元馨会注意不到么？” 的确，只要脑子没问题，没人会无缘无故喝下一杯颜色可疑的水的。 两人赶到陶艺店的时候，店主已经准备关门。 看到沈留白手机中的照片，这个一脸胡茬的壮汉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的确是我家店做出来的，而且颜料和釉面也是定制的。” “我家也接受高端订单，不过这是近三个月才开展的业务，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杯子我记得的，为就是因为做了这一单才想到要拓展产品线，那个客户可是一个真土豪！”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急忙追问他客户的体貌特征。穿着工艺围裙的大汉想了想，然后一脸笃定的说道。 “开始的时候，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姐。穿着打扮看着都高端，她说想要亲手做一对杯子。” “我还问她是送人还是自用，她说一只自用一只送人，那我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她连学带做一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天天过来练习，最后总算做的不错了才进窑烧制上色，釉面选的也是我们最特殊的一种，我店里连样品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知道我们有渠道的。” “反正最后成品做出了两个，是一对情侣杯，按照她的要求在杯子底部刻了图案。” “我记得很清楚啊，做这单真是费死劲了！不过好在客户酬劳给的到位，要不然我觉得都对不起我跟她商量的时间！” “不过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给恋人的礼物，结果那姑娘竟然领了一个中年人过来，虽然长得不错，但那年纪跟她爸也差不过了，还一个劲儿的问人家喜不喜欢。” 说到这里，这个壮汉有些猥琐的笑了笑。 “能不喜欢吗，年轻妹子孝敬的，放我我也喜欢。” “你是说这是送给一个中年人的？” 沈留白指着屏幕上的相片，一脸疑惑的问道。 壮汉店主点了点头。 “没错，我记得特清楚，因为我当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真是没想到那姑娘竟然喜欢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 说到这里，他还愤愤不平的握了握拳头。 靳白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谢过了还准备打听点儿八卦的店主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么看来，卫源反而成了替死鬼。” 靳海洋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的表情古怪，眼神却一直牢牢的盯紧了沈留白，似乎在引着她说下去。 沈留白这回可是领会他的意思了。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为卫源辩驳，事实上，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并不会贸然抹去对卫源的怀疑。 “这个店主你最好还是调查一下，他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必须确认一下他证言的真伪。”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犹如阳光穿透乌云一样的晴朗。 “当然，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很可能给我们指出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文元馨喜欢的人要不是卫源，那她就没有理由以自杀威胁见面，也没有理由去害死冯薇，遗书上的一切说法都没了依据。” “如果遗书是假的，那就说明文元馨的死是有人动手，而且这个人如果不是卫源的话，那他一定在卫源之后进过文家的门。” “可为什么监控录像没有记录呢？” 第232章 动过手脚的监控 是的，为什么监控录像没有记录呢？ 受案后，靳海洋第一时间调取了文元馨家的监控录像，除了看到卫源的身影之外，整个夜晚再没有其他的访客前来。 所以嫌疑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卫源的身上，尤其还有那封来历不明的遗书进行佐证。 “如果是卫源使用注射胰岛素的方法杀掉了文元馨，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是有过密切的关系。” 靳海洋摸着下巴说道。 “但按照陶艺店老板的证言，文元馨喜欢的人又不像是他。” “如果文元馨不喜欢他，那么她为什么要杀掉冯薇呢？” 这也是沈留白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从感情的角度讲，她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卫源是凶手。 但之前的证据对他实在是太不利了，作为在案发当夜唯一出现在死者家门口的人，说不是他干的都很难让人相信。 “那个监控录像是个有力的证明。就算陶艺店主说的都是真的，但监控记录的证明力更直接，我们没办法排除卫源的嫌疑。” 她想了想，还是很客观的说道。 “毕竟人的感情和情绪是不可控的，谁也不能保证在陶艺店之后，文元馨有没有移情别恋。” “除非……监控录像本身就是假的？” 靳海洋转头看了她一样，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其实啊……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拉她上了车，一边点火一边低声的说道。 “文家家资丰厚，文元馨并不长在公寓居住，但公寓一直有人打理，所以监控应该也是有专人负责的。” 他熟门熟路的拐上江桥，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就开到了文元馨家楼下附近。那是一栋酒店式公寓，文元馨的家独占了一整层楼，因为凶案的缘故早就被警戒线封锁了。 两人站在楼下，靳海洋指着灯火明亮的大楼说道。 “看到了么，那里就是文元馨的家。我问过公寓的管理公司，文元馨的房子并没有和物业的监控设备联网，而是安装了独立的安保设备，他们的监控录像只能看到电梯里面的情况。” “也就说，如果从电梯上到文元馨的家，是能够被物业的监控看到的，比如卫源。” “但如果从安全楼梯上来，而且直接从逃生通道进入文元馨的楼层，这是看不到的。” 说到这里，靳海洋顿了顿，伸手点指着那处黑沉沉的楼层说道。 “还记得吧，文元馨在安全通道那里加装了一道防盗门，想要从安全通道到达她的楼层，必须有钥匙或密码通过才行，这就不是一般外人能够做到的。” “文家的监控录像使我们从文元馨的摄像头存储器中提取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记录没被修改过。从文元馨死亡到她的尸体被发现报警，中间过了一整夜的时间，如果想要修改存储器中的记录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我已经去让裴耀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话音刚落，两人的手机竟然齐齐的响了起来。 打给靳海洋的刚好就是裴耀，电话已接通，他那格外激动兴奋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头儿！头儿！有发现了！有发现了！” 靳海洋皱了皱眉，将话筒拿开了耳边，等裴耀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才接着问道。 “什么发现？那个路线果然有问题？” “是的！” 裴耀大声的说道。 “我仔细调查过提取出来的录像，发现其中有部分存在剪接修改的痕迹。” 裴耀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不足描述清楚，于是有跟着补充了一句。 “因为文元馨家里的摄像头只记录了玄关和安全门，房间里面的情况并没有监控。” “玄关那边有卫源进出的完整记录，时间跟我们蹲坑看到的完全一致，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问题出在后面的安全通道上。” “我发现在案发当晚二十三点五十分和一点零五分这两个时间点，录像有断续的痕迹，对方做的很小心，不仔细查看是不可能发现的。” “虽然这段时间录像显示一切正常，但我怀疑这是将之前的部分截取下来嫁接上去的。” “有证据吗？” 靳海洋低声问道。 “没有，而且文家的人辩解说，因为中没有人居住，所以摄像头偶尔会出现掉线重启的现象。” “掉线重启？刚好在那个时间？” 男人嗤笑了一声，完全不准备接受这个有些牵强的解释。 正这个时候，他和沈留白所在的街区忽然被一阵耀眼的白光照亮，只见不远处丰汇银行总部的楼顶上，那块号称海都最大LED广告屏幕上光影闪动，五颜六色的灯光不断变幻，令人如坠梦幻的世界中一样。 “爱你所爱，给她一个最浪漫的纪念日！” 当屏幕上的一众当红男星深情款款的吐出这句广告词之后，整个屏幕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依旧播放着丰汇银行的各项业务介绍。 “啊！是那个广告……据说是专门为丰汇纪念日信用卡特别拍摄啊，我家好几个男神都在里面，简直手笔土豪！” “是啊是啊，据说是全球限量的卡，专门给情侣度假秀恩爱的，请的都是一线男女明星，这个是男版吧，还有个女版，据说是只在丰汇总部整点交替播放的，我等我男神好久啦！” 旁边的几个年轻女孩叽叽喳喳个不停，青春洋溢的脸上满满都是激动的潮红。 而站在一旁将几人对话听的清楚的靳海洋却皱起了眉。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那块巨大无比的广告牌，然后又将目光投放到文元馨家所在的那栋大楼，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高深莫测。 “你说的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十分和一点零五分？安全通道那里有什么异常吗？” 裴耀正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发现，猛地听他这么问，忍不住截住了话头，结结巴巴的答道。 “录像上是没什么异常，安全门前和楼梯间都空无一人，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我记得，那个楼梯间是有窗子的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不徐不缓，像是在陈述一个无比笃定的事实。 “是的，楼梯间的窗子正对着银行街的方向，这样也避免了临街吵闹。” 裴耀犹豫的回答道，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家队长会问这样似乎跟案情并不相关的东西。 “那个高度，应该能够看到丰汇银行的顶楼吧。” “所以什么都没发生才有问题，二十三点到一点，中间经过两个整点，对面丰汇银行的广告牌应该播放了两个版本的信用卡广告才对，所以这个录像绝对做过手脚！” 第233章 嫌疑 有问题的时间点跨越了两个整点，如果按照丰汇银行顶楼广告播放的规律，在零点和一点的时候，会有五颜六色的光投进安全通道的窗子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靳海洋和沈留白还特地走到案发现场的安全通道里确定了一下，果然跟预想中的一样。 “裴耀，你去查一下，看看这个监控录像的数据有没有传输的通路。” 站在防盗门前，靳海洋盯着窗外清晰可见的巨大广告屏幕，低声吩咐道。 “我这边也有新的线索。” 见他放下了电话，沈留白这才轻声开口说道。 刚刚见他全情投入她没有打扰，事实上，她得到的消息也同样重要，甚至给案件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 “郑磊已经在死者臀部皮肤表面检测出胰岛素的成分，垃圾桶中发现的药瓶同样有胰岛素的残余，所以死者很可能是被人注大量胰岛素，导致血糖过低休克死亡。” “李成调查了案发现场地板上的脚印情况，发现有一种轨迹是从安全通道门进入房间的，然后在客厅和厨房活动之后，再次沿着安全通道门离开。” “这个脚印的轨迹经过了所有的关键地点，包括直饮水源地厨房，放置遗书的餐台，死者被发现时躺倒的沙发，发现试剂瓶的垃圾桶。” “现场发现的安眠药瓶上没有任何指纹，而马克杯的杯柄，指纹已经被清理干净，说明死者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害的。” “李成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们准备按照那行脚印寻找对应的鞋子。不过我个人认为在死者家中找到的可能并不大。” “既然凶手和死者很熟悉，那么在凶手到来的时候，他应该不会直接走进来，而是会更换室内鞋。而脚印显示他是从后门离开的，所以这双鞋十有八九会被凶手带走掩饰痕迹，不可能放在死者的家中。” “不过总要去试一下的。” 很快，靳海洋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李成和郑磊。 法医和痕检的事他不在行，他溜溜达达径直走到了大厦物业办公室的门口。 值班经理也认识这位格外引人注目的警官，有魅力的男人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尤其她还是一位未婚待嫁的都市精英。 “靳警官，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物业经理笑靥如花的问道。 男人朝她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指着保安室的大门问道。 “我能看一下你们今天凌晨的电梯监控么？” “当然。” 物业经理受宠若惊的答道，一颗心被他的笑容晃得小鹿乱撞，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靳海洋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他借用了物业办公室的电脑，一点一点的翻看着案发当晚11点三十分到两点之间的电梯监控，然后在11点四十时间节点按下了鼠标。 电梯录像显示，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25层的位置下了电梯。他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摄像头只能拍到他的头顶，发色和容貌都被帽子遮住了，看不清楚轮廓。 一点二十五的时候，这个人再次出现在了电梯里，只不过这一次他上来的地方是在21层，依旧是之前的打扮，唯独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塑胶袋。 靳海洋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点着鼠标倒回了之前的时间点，将那个黑风衣男人进出电梯的过程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伸手摸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程哥，京城警院的那个案子有头绪了么？” “嗯，没事儿。我这里有个嫌疑人跟你那个凶手挺像的，我自己看着行走的动作和站在电梯里的姿态、习惯都很相似，要不你给掌掌眼？” 同一时间，沈留白这边也收了工，情况一如她预料的那样，房间里独独找不到那个该有的鞋印。 “还以为有大发现了呢，结果一场空欢喜……” 李成一脸沮丧的说道。 郑磊还沉浸在初次任务顺利完成的亢奋中，精神状态反而要比他好很多，一反常态的安慰道。 “没事，我看那鞋底的花纹挺特别的，不是一般市面上能看到的样子。那东西肯定不便宜，你看文元馨家的拖鞋，虽然也不错吧，但也不至于出奇冒泡，所以那双鞋肯定有说道的。”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赞许的点了点头。 “郑磊说的没错。一屋子拖鞋就那一双特殊，十有八九是专人专用，咱们只要让侦查那边好好梳理一下文元馨的人际网络，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 她没说的是，能让文元馨放在心上的人可不多，算上卫源，陶艺店老板说的那个人，以及所谓的帕特里克李教授都要包含在内。 而她同样怀疑文家的那位管家路中军。 那天她跟他握手的时候，那种触感和森冷的感觉，跟那天在机场遇到的李教授几乎一样，这让她本能的开始怀疑路中军的真实身份！ 如果路中军就是假扮的帕特里克李教授，他在文元馨年少的时候就接触到她，然后将她带到纽约接受帕特里克李的治疗，而在这个过程中，文元馨也对路中军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和精神服从，这同沈建伟博士当年的研究和实验虽然并不相同，但是出发点和目的却没什么两样！ 如果陶艺店老板说的是真的，如果路中军就是文元馨的培养者，那么当文元馨喜欢上委员的时候，路中军命令或者诱导她杀死冯薇，也许只是对试验品本身的一次警告和测试。 现在看来，文元馨没有通过这次测试，所以她被“销毁”了。 韩忠威八成也是同样的情况。 只不过他被“销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脱离控制，而是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并暴露了自身，让她抓到了马脚，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沈留白的心中就是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如果是这样，那卫源可就危险了，路中军（帕特里克李）不会放过他的，这是对一个极度自负人格最大的伤害！ 第234章 文太太 第二天一早，沈留白的办公室迎来了一对特别的客人。 她看着一本正经站在文太太身后的路管家，心中忍不住的感慨命运。 昨天才确定了怀疑的对象，今天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眼前，这不是命运的决定还能是什么？ 她心中这么想着，脸上却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和平静，伸手邀请文太太坐下。 文茜还是之前那个老样子，几天不见，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神情憔悴精神萎靡，至少不会说两句话就要掉眼泪了。 “夫人这几天心里很不好受，所以一直念叨着想跟沈小姐您谈谈心，不知道会不会打扰您？” 路中军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对看向他的文茜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 沈留白看了他一会儿，却也不敢把目光放的太直接。 如果面前这个人正是她想的那样，跟文元馨的死有关，那么她的任何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很可能引起他的警觉和怀疑。 看文茜那个看向他的动作，在两人的关系之中占据主动的显然就是这位管家，真实的情况不应该是文茜想要找她聊些什么，而是这位路中军先生想要文茜找她聊。 所以，他究竟想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 她忽然有些紧张，借着转身倒水的机会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回来就带着一脸淡淡的笑意。 “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两位请将就一下吧。” “不，我只是陪着太太过来的，你们谈，我在门口等着。” 说着，身形高大的管家就默默的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文茜再次看了一眼路中军的背影，然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这几天晚上一闭上眼啊，就能看到馨馨哭泣的脸。” “她总是问我为什么不替她报仇，我……我……我这颗心啊，就跟被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划一样，疼的都喘不过气来。” “我的女儿从小过的就不快乐，好不容易这几年好起来了，年纪轻轻的又死于非命，我难受啊。”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开始有些哽咽。见此情景，沈留白立刻将话题引向另外一个方向。 “文太太，我特别理解您的心情。” “但是文小姐的不行已经发生了，就像您说的那样，她死的愿望，那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替她找到真正的凶手。” “所以与其被绝望和悲伤笼罩，身为母亲的您其实可以为她做到更多。” 她轻声说道，配合着格外柔和的声调，听起来具有一种特殊的镇定效果。 文茜已经不再哭泣了。 她怔怔的看着沈留白，一如她直视她的双眼一样，显然是已经听进了心里。 沈留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不得已用上了曾经在研究所里学到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从文茜的口中问出更多的信息。 她确信这位悲伤的母亲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也可能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信息的重要性。 可无论如何，假设文元馨真的跟那些人有关系，那么文茜不可能完全没有觉察。幸好路中军识相的主动离开了，否则她还要好好找个理由支开他，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这么看起来，路中军真是陪着过来这么单纯么？她直觉觉得不是这样，但是又找不到其他的答案。 见她忽然停住了话头，坐在一旁的文茜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似乎是有话要说。 沈留白被这声音打断了思路。 她有些歉意的朝着文太太笑了笑，然后又接着说道。 “文太太，正好您来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文小姐的身体情况究竟怎么样？” 听她这么问，文茜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馨馨的身体还好，虽然不能说是健康吧，但是大体也没出过什么大毛病，她就是有点儿不爱接触人，想不开。” 沈留白点了点头。 “能具体说一下吗？”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儿宽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除了她的不爱接触人想不开之外，她的血糖血脂血压这些生理指标有没有出现过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文茜立刻摇了摇头。 “这些都没事儿，我们家有家庭医生，定期都会体检，馨馨的指标一直在正常值范围内。” “那么会不会因为治疗心理问题，采用了一些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的药物？” 沈留白说的是事实。 如果文元馨真是按照传统的治疗方法进行医治，某些调解情绪的药物的确会有影响血脂血糖耳朵副作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注射胰岛素就说得通了。 “没有！” 文茜笃定的说道。 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对于她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之所以带着馨馨去美国，那是因为有人跟我说那边的治疗不需要服用对身体有害的药物！我和我的家庭医生全程陪同，我们每隔几天都会给馨馨检测身体情况，的确是一切正常。” 听她这么说，沈留白点了点头。 “您说有人告诉您？是谁啊？是路管家吗？” 听她问起这个，文茜有一瞬间的犹豫。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老路告诉我的。” “他在美国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比较了解那边的情况，馨馨的问题也是他发现的，这件事我特别感激他。” “要不是老路发现了馨馨不对劲儿，我还和以前那个傻女人一样，乖乖在家等着丈夫回来，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那个妖精的床上翻云覆雨呢！” 说到这里，她猛地站起身抓住了沈留白的手，一脸迫切的问道。 “沈小姐也是知道那混蛋在外面有私生子的吧！那些不要脸的丫头小子竟然还敢大喇喇的出现在我面前？文家姓文不姓侯，他侯伟光凭什么慢怠我？” “当初要不是我嫁给他，他一个穷小子就算再有能耐，哪有机会这么年轻就掌管一个大集团，做梦吧他！” “他总说我家的生意是他撑起来的……呵呵，我家就算没有他也能找到职业经理人，大不了我就吃分红也能过得很好。他呢？他没了我他算什么？” 第235章 管家路中军 沈留白觉得靳海洋真的小看了面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人。 她看起来像是菟丝花一样，可心中却是自有一本暗账，并不是完全没有主见的傀儡。 她和侯伟光的婚姻的确出了问题，但情况却不想侯伟光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也许双方都存在各自的过错。 但不管怎么样，文茜的心中是有数的，她可能很以来路中军，但路却并没有控制她。 或者说，没有完全控制得住她。 这一点很重要，至少对她来说很重要，因为这并不是她曾经最最熟悉的那个模式，也许事情没有她之前想的那样糟糕。 “他不认可您？” 她语带诱导的问道，很准确的拿捏到了文茜的情绪和痛点。 “是的！” 文茜果然被激起了情绪。 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过来法医中心的初衷，而是开始讲起了她这些年被苛待的经历。 “其实开始的时候还好，侯伟光对我还算是体贴，可等到我父亲身体不好退居二线，把职位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原形毕露了。” “他总说他在公司忙，不回家，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打的多了他还骂我没事闲的，我就知道他之前的温柔不过是做给我父亲看的，为的就是博取我父亲的信任。” “他总说我们父女防着他，不给他公司的股权。他这么做我们怎么可能信他没二心？我爸爸就只是不去公司了，他手下的那些跟着他打江山的叔叔伯伯没过半年就都被架空了，要不是我们之前留着一手，说不定几年前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说到这里，她虚弱的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以为只要结婚了，父亲的股份不论是给我还是我们继承，都属于婚内财产他有份分。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我结婚之前我爸爸就立了遗嘱，公司是我的，是我的孩子的，他跟着我一辈子吃喝不愁有权有势，但公司他可没份的！” “等馨馨出生了，他逼我逼孩子，还威胁要毁了公司。” “我为了稳住他，我答应把股份放在孩子名下他可以拿到分红并使用权利。馨馨总会长大，不给他点儿甜头他说不定就要捉摸着动手脚，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好在他终究重蹈覆辙，要不然我就要被他逼死了……” “只是……只是……只是人终究争不过命……我的馨馨还是没了……我要是知道会是这样，公司什么的都给他，只要他把我的女儿还回来……” 说到这里，文茜再次开始哽咽。 沈留白心下恻然。 她现在开始有些相信文元馨的确是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了。 别的不说，从小生长在父母相互算计相互利用相互防备的家庭环境中，说对孩子心理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对父母角力的工具之一就是文元馨自己。 她在文元馨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只不过她对沈建伟夫妇并没有亲情的认知，这一点真的要感谢她的父母，他们从来没有给她灌输过父母这个概念，所以她在明白之后也没觉得特别伤心。 开始的时候就不曾拥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也能坦然。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只不过心不会受伤了。 “对了，路管家在外面站了半天了，想必很累，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 沈留白端起了手中的杯子递到文茜的面前，轻声说道。 “噢，噢……瞧我，一说就激动，我这就过去问问他……” “文太太等一下，这杯茶您也带过去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解解渴还是没问题的……” 少女微微笑着说道。 门被关上了，沈留白起身走到窗前，静静的朝院子里面看去。 虽然是冬季，可海都依旧满眼郁郁葱葱，只是比盛夏多了几分含蓄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是有意的。 文茜的情绪失控，她自己也是有所发觉的，所以才会顺着她的建议出去找路中军。 如果路中军跟这件事真的有关系的话。 正想着，她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大俊朗的男人朝她挥了挥手，笑意满满脸简直比冬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他指了指手中挥动着的手机，沈留白也有一支款式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那是绑定的情侣号。 她忍不住莞尔，从包里翻出那支只有他们两个联系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她有一封未读消息。 “文元馨任职文氏企业的时候曾经大量注资香岛一家公司，该公司的主要投资项目之一就是帕特里克李教授的实验室，资助他研究治疗抑郁症的特效疗法和药品。” “有机会的话，可以侧面问一下文茜。” 沈留白皱了皱眉。 如果她早点儿看到这条信息就好了，赶在文茜离开房间之前问出来，也许还能得到一些明确的答案。 但现在对方已经反应过来，很可能还寻求了帮助和指引，再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可就不太可能了。 她正想着，只听门口有了动静，于是便把手机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笑眯眯的转头看了过去。 果然是文茜。 只见她手里端着那只杯子，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 “沈医生，公司那边临时有事，我可能要跟老路马上赶回去……” “我耽误了您工作时间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 沈留白笑了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她看了一眼文茜手中拿着的那只玻璃杯，倒也没说什么。 杯子里的水满满的，对方果然有防备。 不过这倒是证实了她的猜测，她随手拿起一只试管，笑眯眯的跟着文茜走了出去，果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路中军。 “陆先生，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高大的中年管家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精致可爱的少女。 沈留白笑了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这样。我们在文元馨小姐的家中发现，她在死亡之前的那段时间有人曾经拜访过她，请问是您或是文太太么？” 第236章 辨认 听她这么问，路中军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他用近乎指责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少女，沉着声音问道。 “沈医生，你在怀疑我？” 沈留白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又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路管家，这应该不能叫做怀疑，我只是想要排除无关选项的干扰。” 她顿了顿，煞有介事的说道。 “您看，您在文家工作多年，你出现在文小姐的公寓里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如果我们不提取您的数据作比对排除干扰项，可能我们没办法帮助去世的文小姐找到真凶，这也不是您愿意看到的吧。” “您和文太太的DNA我们都想要取样，可以帮助排除可以选项，不知道路先生能不能配合一下？” 她说的客气，可话里话外都已经将路中军逼到了绝境。 如果拒绝，那就说明心中有鬼，这样反而会招来警方的视线。 可如果真是他干的，那就是自己送上门的暴露了。 路中军阴沉着脸，定定的看了沈留白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文茜和路中军，沈留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的瘫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懒洋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对于这个身份成疑的人，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光明正大的要求他提供DNA样本，只有阳谋一途才走得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事实上，她敢于这样做，其中也有靳海洋那条信息的缘故。 文元馨的身上虽然有手托眼睛的标志，可研究所从来没有使用这个标志作为刺青的传统，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徽标而已。 从文元馨到崔舒妮，她有可疑观察和回忆过她们讷的行为举止，同她记忆中的那些个“服从者”并不完全相似，她们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和价值评断。 相同又不相同，与其说是十年前的延续，倒不如说是一种拙劣的模仿。 至少在文茜女士的身上，她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短暂的信任认同。 那么，也许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并没有什么幸存者，所谓的相似只是有心人图谋仿制罢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换好了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包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便迎面遇上了靳海洋，沈留白几乎是直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碰的鼻子微酸，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男人哭笑不得的搂着她，伸手替她揉了揉微红的鼻梁，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沈小白，虽然我很高兴你有了投怀送抱的自觉，但你这力道也太激动了，我怕你受伤啊……” 沈留白眼红红的等了他一下，然后闷闷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吭声。 “来，我看看啊，是不是撞坏了？” 他轻轻抬起她的头，见她原本秀气精致的鼻子微微泛着红，忍不住有些心疼的责备道。 “多大的人了啊你，干什么毛毛躁躁的……什么事儿那么急？”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忽然想起自己那临时起意的念头，忙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男人哪里肯让，按照她的大手微微发力就卸去了她的挣扎，没好气的说道。 “就这么说吧。” 沈留白敌不过他的力道，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很干脆就放弃了挣扎。 “我想去探一下任旭东，我有些事需要跟他确认一下。” 靳海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让他辨认？” 精致的少女点了点头。 “任旭东入狱之后曾经委托周曼要我探视，那时候刚好我也怀疑请柬上的那句话，所以就去了。” “任旭东跟我说谋杀李绵绵的手法是有人传授给他的，而且那个房子几年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只是他怀疑对方并没有把完整的计划书都交给他，导致他露出披露被我们发觉，而且他也不记得当年给他计划书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现在心里有了一些怀疑的对象，我想要找他求证一下，顺便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什么线索。” 靳海洋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修长的手指制止了沈留白想要拒绝的话，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用跟我客气。你现在的情况并不安全，监狱的位置比较偏僻，我不跟在你身边不放心，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得我跟着，要不你就别去。” 沈留白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可细想一下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再次见到任旭东的时候，他比刚刚入狱的时候神态平和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接受自己身陷囹圄这个事实，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和愤怒，平静的像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我在这里挺好的，只要不去想将来的事，反而比外面活的平静。” 他淡淡的说道。 “现在倒回去想想，其实自己的心还是太燥了，看见别人有自己就想要，争来争去的累了一身伤，得不到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真是不值得。” “这个世界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呢？我想走捷径，还想让人看得起我，怎么可能？” 沈留白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将几张打印的照片贴着有机玻璃展示在他的面前。 “你看一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有印象的。” 徒浩然，柯静，文元馨，崔舒妮，文茜，帕特里克李，路中军。 任旭东认认真真的在这些面孔上一一扫过，然后又有些忧郁的摇了摇头。 他倒是在帕特里克和路中军的照片上多看了好几眼，脸上带着满满的迷惑和茫然。 “那这个呢？” 靳海洋从手机中调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他正对面，然后他看到对方原本平静的脸上漫起了一丝疑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 他这样说道。 “我可能是见过这个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给了我杀人的计划书……” “应该不是他，因为我看到照片没什么愤怒的感觉。可我这个人记忆力一向是没问题的，既然跟他有过接触就应该记住的，为什么我会忘掉呢……” 靳海洋看了一眼沈留白，将手机放在她的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男人的证件照，看样子应该是从户籍系统中截取下来的。 卫源。 第237章 尘封的真相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吧，卫源几年前曾经回国一次，而且时间持续的并不短。” 走出监狱探视听，靳海洋语气淡淡的说道。 “他那时候就在海都，而你还在京城读书，他并不是对海都一无所知的人。” “沈留白，于私我讨厌卫源，但是单从文元馨的案子来说，我并不认为卫源是凶手。”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猛的抬起了头。 任旭东见过卫源的事已经令她心乱如麻了。这个人跟她的过去有关系，而且自从他出现之后，越来越多的“服从者”也露出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身影，接连不断的案件让她不可能不多想！ 更何况，帕特里克李原本就是卫源想要介绍自己拜访的人，就算证明了凶手另有其人，但依旧不能消除她对卫源的疑惑。 真的这么巧？为什么都和他有关系？ 她打心底是不愿意相信的。 卫源算是她唯一的朋友，即便存在于她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没能让她放弃联系，因为他曾经是她最羡慕也最想成为的那个模板。 她真的不想颠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和唯一美好的回忆。 “为什么？任旭东说见过他，卫源在之前也回国在海都住过一段时间，帕特里克和文元馨都认识他，文元馨死之前他也出现在她的家里，你为什么说不是他干的？” 沈留白的语速不快，但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晰无比，像是要把自己心里最深处的疑惑摊在阳光下一样。 “冯薇死了之后，我们在监控中发现了疑似文元馨的人影，文元馨是我们重点怀疑对象之一，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卫源去的那天晚上，公寓附近是有人在蹲点布控的。” 靳海洋认真的说道。 “根据最新发现的线索，文元馨家的监控是跟文家老宅联网的，而且案发当晚的录像经过技术鉴定有被替换过的痕迹，那个时间段刚好卫源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说，在卫源之后，有人曾经进入过文元馨的家。” 这一点沈留白也知道。 李成在现场发现了奇怪的脚印，却没有找到对应的鞋子，足迹显示对方是从后门进入公寓并原路离开的，说明这个人对文元馨家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直接出入。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怀疑路中军的原因。 “这并不能排除卫源的嫌疑。” 她客观的说道。 “毕竟，如果有帮手在后面收拾残局，这样的可能性目前并没有排除。”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的确有可能是卫源找了一个帮手，在自己离开之后进入文元馨家，然后帮助他收拾残局。” “但如果是这样话，他大可不必亲自出马，在冯薇死后最微妙的时候把自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下，我不相信卫源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很敏感，他想要杀掉文元馨，有很多办法不用亲自出面。” “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聪明了？” 沈留白想了想，竟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文元馨真的喜欢卫源，那他能下手的机会可真是数不胜数，而且没必要这么急。 文元馨的死，与其说是谋杀，倒不如是在杀人灭口，为了就是让死亡的线索端在文元馨的身上，一如被杀死的韩忠威。 只听靳海洋又接着说道。 “卫源的确很可疑，事实上，到现在我依旧怀疑他，但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我倒是觉得文家那边的问题更大。” 他顿了顿，然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认真的说道。 “文家这几年有大比资金外流，侯伟光之所以要把文元馨嫁给苏培恒，一方面是他需要苏家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文元馨任职文氏企业之后，公司得流动资金在不断的减少。” “文元馨自闭的事是侯伟光传出去的，为的就是把自己的女儿从运营经理的位置上逼下来，防止企业再被掏空。” “那么这笔钱去哪里了？香岛的一家公司，转两手之后注资美国菲尼克斯环境心理研究中心，这个机构的负责人是一位叫做帕特里克李的美籍华裔混血，但是自从十年前，这个人就不怎么在学术界出现，转而开始了经商。” “而陆中军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大约十年前陆中军曾经回国，在海都住了一年就返回纽约，在回来的时候就成为了文家的管家。” “更有意思的是，根据国际渠道反馈的消息，帕特里克李博士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名字叫做詹姆斯，他们的母亲是华国人，据说是一位早在15年前就因为抑郁症自杀路姓女士，而在这位女士生命中最后的那段时光，她是住在华国海都市市郊的一座别墅。” “这位詹姆斯李先生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死在她母亲留下来的渚翠山别墅里。” “别看我，就是任旭东的那幢，只不过当时都是手工记录的档案，能保存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也是找了好久才隐约辨认出名字叫做詹姆斯李。” “根据档案记载，詹姆斯李死于渚翠山别墅高空坠落的意外事件。他是从露台掉下来摔死的，跟李绵绵的死亡模式几乎雷同，只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吊索和鱼线，死者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 “事发之后，他哥哥帕特里克李在处理过丧事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妻子回美国去了。听说不久后李的这位妻子也死于车祸，房子被低价处理掉，不知怎么就落到了任旭东的手里。” 说到这里，男人咧嘴笑了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个案子的指向似乎已经很明确了。” “也许卫源的确卷在其中，并且发挥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作用，但我觉得嫌疑更大的还是那个路中军。” “嗯，叫他路中军比较合适，因为他可能是帕特里克，也可能是詹姆斯，说不定文元馨那次身份互换就是跟他学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证明这其中的关系。以我对那位路管家的了解，他是一个再谨慎不过的人，除非我们把铁证拍到他的面前，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认罪的。” 第238章 危险 从市郊的监狱城返回以后，两人便分头行动。 靳海洋回到临时接到通知要向上级汇报案情，沈留白接下来倒是没什么工作，眼看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便准备直接回家去。 她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当年的事不时在眼前晃动，有好几次惊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站在公交车站，她脑中还在回忆着任旭东的话。 “我可能是见过这个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给了我杀人的计划书……” “应该不是他，因为我看到照片没什么愤怒的感觉。可我这个人记忆力一向是没问题的，既然跟他有过接触就应该记住的，为什么我会忘掉呢……” 卫源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当年他就住在她家的隔壁，她是见过他的那对养父母的，生活就像大多数乡村美国人一样的简单而有规律。 她确定自己没在研究所里见过他，父亲的大部分实验对象的资料她都有看过，不是没有跟她年纪相仿的人，但跟卫源的情况并不符合。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点了一下，警惕的回头看去，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陌生的青年。 这人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长了一张清秀的娃娃脸，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环绕周身的开朗和随和令人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本能的想要信任他。 “这位小姐，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可能是要遇上麻烦事了啊，您可一定要小心些。” 青年笑容可掬，可说出口的话却是特别的不招人待见。 这没头没脑的倒像是算命先生的固定台词，听的沈留白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有些警觉的倒退了一小步。 “诶……您可别误会，我不是骗钱的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青年当然看出了她的防备，一脸无奈的指了指正蹲在脚边的狗狗。 “其实不是我，是它看出来的，您也知道，动物对于危险比人类要敏感的多……” 沈留白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竟然蹲坐着一只大狗。黑白分明的毛色光洁顺滑，一双霸气的狗眼瞪的大大的，充满了真挚诚恳的光，正是江湖传说最有霸道总裁范的神犬哈士奇。 “额……” 沈留白看着这一人一狗相似的眼神，忍不住又小小的退了一步。 她头一次看到人狗这样神同步的模样，说不惊讶是假的。 只听那青年又接着说道。 “这位小姐，您可以不信我，但您最近几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滚蛋从刚才就一定盯着您，它这方面还是挺准的。”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哈士奇的狗头，对方也回给了他一个深情的仰望，然后一人一狗都带着期待看向沈留白。 ……竟然真的听懂了…… 沈教授对于这些超自然的现象本能的排斥。 她现在甚至有些怀疑，面前这个阳光满满的青年是不是某些整蛊节目安排的环节，附近有隐蔽的摄像机在拍摄，就等着自己露出反应好收工！ “噢，好，谢谢。” 她淡定的点了点头，不失礼貌的道了谢，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失误。 那青年见她敷衍的模样就知道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刚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一辆黑色的幻影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个男人苍白却俊美惊人的侧脸。 他微微转过头，幽深的眸子投向在车站边说话的两人，轮廓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连说出口的话都是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温度。 “白笠，走了。” 娃娃脸青年微微一僵，然后有些抱歉的朝着沈留白笑了笑，一边不情不愿的牵着狗往车边走，一边还不死心的游说道。 “妹子你看，我真心不是骗钱的，我也坑你买什么东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两天可能有血光之灾，一定要小心啊，最好不要到有水的地方去，真的很危险！” 那坐在车里的男人见他还在啰嗦，一双轩长的眉微微皱了皱，满满的威压立刻散发开来。 “白笠。” 娃娃脸青年无奈，只得牵着狗上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车窗也缓缓的升了上去，然后这辆不算低调的幻影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她根本就不会信你的。” 男人修长却又惨白的手指支起来一侧的脸颊，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知道。” 白笠点了点头。 “但是我总不能不告诉她啊，滚蛋一直盯着她看，就算不相信我也想要提醒她一下，注意也许就不会出大事……对不对啊？滚蛋？” 霸道总裁范的哈士奇特别应景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男人的眉皱的更紧了几分，倒也没再说什么。 这一边，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沈留白忽然收到了卫源的短信。 她这才想起，自从那一夜的聊天之后，卫源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系她了。 这次的信息很短，大概意思就是有话想对她说，约她到楼上详谈。 看到这里，沈留白皱了皱眉。 卫源很少使用传短信的方法跟她联系，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使用邮件或是电话。 然而这个号码又的确是属于卫源的，她试着回拨过去却发现一直没人接听。 正想着，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小区单元楼下。 正是下班时间，小区里人来人往的一派生活景象，倒是驱散了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 就算卫源真的有问题，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下手吧，未免有点儿太冒险。 何况，她是长在她自己的身上，她可以选择不去。 并没有回复短信，沈留白打开单元门，一如往常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往常总亮着灯的电梯口今天竟然冷冷清清，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原来下午的时候小区动力电路出现了问题，现在还在维修之中，电梯暂时不能使用。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周围的商业街上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二十几层要爬上去可不是个轻巧活儿，她得先给自己存储一些能量。 就在她伸手去推单元门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恶风扑来，耳后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她的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冷冷的盯着倒在上的少女，被帽子遮住大半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终于抓到了。” 第239章 真实身份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仓库，四面都没有窗子，风从房顶的缝隙中吹进来，带着淡淡咸腥气息。 海边？ 沈留白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了起来，完全动弹不得。 看来还真被那个带狗的怪人说中了，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不远处的墙角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要不是隐约看到那胸口的起伏，她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不是别人，正是卫源。 “卫源？卫源？” 沈留白轻轻的叫了几声，她确定这个音量对方能够听到，可倒在墙角的卫源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别喊了，他醒不过来的。” 一个森冷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沈留白定定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应该叫你什么？” 她平静的问道。 “路中军路管家？帕特里克李博士？亦或是死而复生的詹姆斯李先生？” “不，抱歉，我说错了，詹姆斯李先生从未死去，死掉的应该是您的哥哥帕特里克？” “什么都可以。” “路中军或者詹姆斯李，这些都是我的名字。” 高大的中年人缓缓从暗处走出来。 他伸手打开了仓库不算明亮的照明灯，轻轻的弯腰向着她的方向行了一个西方的绅士礼。 “你好，沈留白，最成功的试验品，我终于等到你了。” “等我？” 沈留白惊讶的侧过了头。 她猜测过很多种可能，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最不可能的一个成了现实。 见她有些茫然，路中军似乎觉得很是得意，一脸矜傲的说道。 “是的，我就是在等你。”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还人事不知的卫源，轻笑了一声问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还没醒么？” 也不等沈留白回答，他就自信满满的给出了正确答案。 “我给他注UIDH2号，这个试剂你不陌生吧，正是你母亲的杰作呢。”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UIDH2她当然知道，在研究所发生事故之前，这个系列的药物已经出了UIDH6的成品，也是研究所一直用来控制和刺激实验者情绪的重要试剂，研究小组的负责人就是她的母亲Florin。 “你给卫源用了2号？” 沈留白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2号的配方并不稳定，虽然结合镇定药品可以产生长效的睡眠，但也有很大几率触发应激反应，对人体免疫造成混乱，是非常危险的药品。” “路中军，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她这么问，不远处的男人一步步的走到近前，站在路灯下面的他撕去了脸上所有的伪装，倒是跟沈留白记忆中的那个博士一模一样了。 不，应该说只是相貌上的相似，他的神情中透着疯狂和偏执，一如一个行走在边缘的疯子。 “干什么？你觉得我想要干什么呢？” 他的声音轻柔儿富有感情，听上去就像是中世纪的咏叹调，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味道。 “你既然知道了我不是帕特里克，你那么聪明，你觉得我苦心积虑取代了他，我想要做什么呢？” “很抱歉，我使用2号的原因……是我手里只有2号的配方。” “不，是我的哥哥只搞到了2号的配方，他有些太心急了，以为推翻你父亲的权威，接管他的研究所之后就能拿到所有的资料。” 路中军轻轻的摇了摇头，神情中有说不出的悲悯和同情。 “他太天真了，而且看起来，你们的研究比他预想的要成功的多，只要挑拨起内斗，那些傻瓜就会不顾一切的去送死，连带着将我们想要的东西也一并毁掉了。” “我很羡慕你父亲的才华，他是一个真正伟大的科学家，能够以一人之力做出这样的成果，他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可惜，他还是不够狠，对自己对家人，都不够。” 听到这里，沈留白忽然笑了。 也许是吧。 否则在最后的时刻，沈建伟博士不会将她提前送了出去，毕竟她是他唯一的女儿。 “你说的这些……跟你抓我算计我……有什么关系？” 她嗤笑了一声，轻轻的反问道。 路中军却并不生气。 他宽容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语调温和的说道。 “我说了，你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他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虽然他最终还是败给了人心，但他留下的很多东西都具有惊人的价值，值得我们把它流传下去。” “你在研究所长大，是成功通过测试的完美品，你应该知道那种掌握和驱使别人的滋味有多么的美好。” “你不想再回味一下么？” “不。” 沈留白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没人能够完全控制另外一个人，否则研究所也不会出事故了。” “不！是你不想做！” 路中军大声的打断她。他开始在仓库里来回踱步，颠来倒去的说着一些似懂非懂的话，情绪却是越来越激动。 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沈留白，就像是在看一具完美无效的艺术品，带着狂热和偏执。 “当年我哥哥拿到了2号的配方和部分试验流程，你看看，我们不也是做出成品了么？” “之所以不能达到完全控制，是因为我们缺失了你父亲最核心的资料和实验数据，否则像文元馨这样失控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他急促的说道，显然对于文元馨极其不满。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选择聪明人作为实验对象了。像韩忠威和文元馨这样自作聪明又只会坏事的蠢货，就算是培养出来也没有什么价值，只会拖后腿而已！” 听到这里，沈留白反而平静了下来。 “所以，韩忠威和文元馨都是你杀的？” 她轻声问答，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 “你杀韩忠威灭口我可以理解，但文元馨又是为什么呢？这几年她给你提供了不少资金支持吧，你杀掉她不是自断退路？” “哼。” 路中军嗤笑了一声，放佛对她的问题特别的不屑。 “我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控制，文元馨那个笨蛋起了背叛我的心思，我留着她还有什么用？” 第240章 真凶浮出水面 路中军为什么要杀文元馨，到了这个时候沈留白也能猜到个大概。 文元馨原本是收到路中军控制的人，所以才会将文氏企业的流动资金一点点的转移到美国的实验室，这里面要说没有路中军的手笔是不可能的。 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文元馨竟然喜欢上了卫源。 喜欢上一个人意味着她的注意力和生活重心发生了偏移，随着感情不断的加深，路中军的分量也会不断的降低，他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发现了苗头之后就对文元馨采取了措施。 从结果看，路中军的动作应该是激化了文元馨的情绪，她出手杀掉了所谓的“情敌”冯薇，这个失控的行为让路中军意识到，文元馨已经开始摆脱他的影响了。 所以他要杀掉文元馨，还要嫁祸给卫源，因为以他的骄傲不可能容忍有人践踏他的计划。 她特别理解路中军的想法，因为她曾经看到过很多跟他一样的人，他们曾经趾高气昂，自以为高人一等，然而都在那次事故中化为灰烬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拖着寻找机会，尽量给自己争取时间吧。 “你杀了文元馨，你就不怕自己的实验室断了财路？” 她有意撇了撇嘴，不动声色的线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烧钱的研究，若不是我父亲有资金来源，研究所根本撑不下去。” “我当然知道。” 路中军一脸笃定的说道。 “我不但知道，还拉来了你父亲当年的金主拉克资本，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能拿到你父亲的研究资料和相关实验计划，他们会像支持你父亲一样的支持我。” “有更强大的资金来源，文元馨就没什么用处了。” “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你。” 路中军狞笑着说道。 “你是当年的幸存者，又是沈建伟的女儿。他赶在内乱之前把你送出来，我不相信他对你完全没有父女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他会把自己毕生的心血交给谁？Florin？不，对于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他根本不信她，他只相信你吧？因为只有你才是这个世界上同他血脉相连的人！” 沈留白被他前半句话镇住了。 她愣愣的看了他半响，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背叛？” “你说我父亲背叛了我的父亲？” “这怎么可能？” 听她这么问，路中军嗤笑了一声，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轻蔑。 “你问这个……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想法是不错，可惜没人能找到这儿……你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我哥哥，也就是你说的帕特里克李博士，原本和你的母亲Florin是一对情侣。” “他们在你母亲进入研究所之后分开，在你出生之后，你父亲偶然发现他们还在联系，而在那之前，我哥哥是可以拿到研究所的很多资料的。” 路中军充满恶意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说出口的话像是毒蛇一样森冷恶毒。 “搞研究帕特里克比不上沈，但搞女人……呵呵呵……” “可惜他们太忘我了，所以事情暴露的也比较快，这是帕特里克的过错，他那个人总是会被情感左右坏了大事。”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他们重新退回了同事关系。” “而且不知道沈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她不肯再给我们传递消息了。帕特里克亲自上门也没用，他们虽然还保持着肉体关系，但是Florin不会再说起实验和配方，这颗棋子等于废了。” 他指了指一脸惊愕的沈留白。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母亲对你冷淡了么？” “你根本就不是爱情的产物，你只是一个计划中道具而已，用来取信你的父亲，帮助我们获得更多的研究资料，孩子。” 说到这里，他充满恶意的笑了笑，然后又接着说道。 “没了正确的资料，帕特里克和我不得不开始独立研究。” “我们模仿了你们的一切，甚至使用了跟你们一样的徽标，我们希望能据此吸引到一些幸存者。” “但我们的实验并不顺利。尤其是那些服从者，根本做不到沈的绝对控制，大部分的使用期限只能维持几年，而且还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干扰，眼看着越来越不中用了。” “偏巧这个时候，帕特里克想要退出，他准备带着2号的配方离开我们的实验室。” “我怎么可能答应他？他走可以，但是东西必须留下，我们还为此发生了争执。” “然后你知道的，帕特里克比我更有名，詹姆斯的消失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生命，这就是我的机会。” “我不准备像那个死掉的傻瓜一样，憋着自己一点点的研究，有捷径我为什么不选，偏要去走荆棘密布的悬崖峭壁呢？”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迸发出火花，像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一样，一步步的逼近了困在角落的少女。 “有你在。” “你是沈建伟的女儿，当年研究所除了你和沈之外，据说还有一个实验者不知所踪。” “沈建伟已经是个废人了，找另外那个什么资料都没有的更麻烦，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所以，你来跟我合作吧，我们一起重建实验室，我们把你父亲的研究继续下去！” “事实证明，你比我所有的试验品都完美，他们和你比起来都是垃圾，你通过了我所有的测试！”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顿时觉得背后发凉。 这个路中军就是个疯子，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研究不但杀掉了那么多人，而且还干掉了自己的亲哥哥。 “帕特里克的太太，也是你杀的？还有十年前海都的那几个被刺入心脏致死的……都是你？”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 如果韩忠威是路中军干掉的，那么相似的作案手法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眼前的这个人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第241章 身陷险境 听她说起这个，路中军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否认她的问题。 他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之后，便硬生生的换了一个话题。 “别想着拖延时间了，没用的。” “我现在问你，沈建伟的资料和数据在哪里？别跟我说他就这么仍在研究所没带出来，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到沈留白的身边，一只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语气冰冷的逼问道。 “我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老老实实的把放资料的地方告诉我，要么吃苦受罪，你自己选吧。” 沈留白被他掐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挣扎了几下未果，只得放弃抵抗，开始转为言语周旋。 “你……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要跟我合作的吗？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就……就变卦了？” 听她这么问，路中军冷哼了一声，阴森森的答道。 “就你刚刚那种顾左右而言它，像是准备跟我合作的样子么？” “沈留白，我看你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从来不是在求你，现在是你应该求我饶你一命才对！” “有你配合我算是锦上添花，你死了我也省了麻烦，而且还能保证我的安全，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说出资料的下落……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快说！” 说着，他的手劲儿又大了几分。 “……在……在我家里，就在……就在我家里的柜子里……在厨房和书房……” 下一刻，颈部的力道蓦然松了下来。 路中军猛地将她推到了角落里，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我发现你是在骗我，那就别说我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这个封闭的仓库。 沈留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空气重新充盈肺部的感觉很好，如获新生一般，让她虚软的身体渐渐有了力气。 她苦笑了一声，弓起身体靠坐在墙边，伸出被绑在身前的手弯到腿边，从靴子的内侧摸出一枚小小的金属质发夹。 这是从京城回来之后她给自己准备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还真的发生了。 资料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她被送出研究所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至于资料和数据什么更是没听说过。 以她对沈建伟博士的了解。既然他能预先觉察了研究所内部的躁动，然而除了把自己送出来之后他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行动了，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他根本不想挽救这场灾难，甚至说，他是希望或者放任事情发生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把资料和配方送出来？一起陪葬更有理由吧！ 手上的绳子应声断裂，沈留白又开始向脚上的束缚发起进攻。 发卡是特制的，锯齿状，虽然没有特别开刃，但弄断一般的绳子还是没什么问题，她赌的就是路中军去找东西，暂时不会对她下手的机会。 等他回来，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暴怒之下的疯子说不定就会杀人灭口了，或者继续凌虐逼问她。 不管是哪一种，她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 所以，她的时间很珍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重获自由以后，沈留白先跑去查看了一下卫源的情况。 卫源静静的躺在角落，胸口还有均匀的起伏，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卫源？卫源！卫源？” 沈留白拍打着他的脸颊。2号药剂可以延长镇定剂的效果，但由于路中军拿到的配方并不是稳定版，所以谁都不能保证这东西在人的体内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变化，醒不过来也是可能的结果。 好在卫源的运气不错，在沈留白连番的拍打之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熟悉的人影，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问道。 “音音？你怎么在这儿？我们这是在哪里？”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坐起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导致供血不足，又眼前发黑的跌回了角落。 “是路中军……是路中军干的……” 他喃喃的说道。 “……我离开……离开文媛馨家的家以后……我怕她出事就又折了回去。” “那时候电梯下去了，我怕耽误事就走了楼梯，结果遇上了路中军。开始还好好的……正说话呢，他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打了我一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留白点了点头。 “你能站起来么？”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路中军被我支走了，想跑的话现在要快。”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卫源的脸上，却发现他表现的一如平常一样并没有异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件事，卫源也是有嫌疑的。 可是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她不能看着他被困在这里，毕竟他们是朋友。 但此时此刻，她却并没有放松对卫源的警惕。 多年以前的生存经验告诉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再谨慎再小心都不为过，何况是面对一个敌友不明的人。 卫源看到她的表情还有还什么不明白的。 他苦笑了一声，起身扶着墙角站了起来，勉力朝门口走去。 “音音，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有秘密瞒着你没错，但我真的不是路中军的同伙。” “不管我做什么，我对你……从来都是没有恶意的，我脑子里没有这根弦，我接受的教养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文媛馨和帕特里克李的事我很抱歉。我敢发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孩，我其实很苦恼，我不知道要怎么摆脱她。” “当时帕特里克联系我的时候，我想的只是他可能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你知道的，华国是个人情社会，有一个学术权威支持你那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的多。” “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真的很抱歉。不过请你再相信我这一次，哪怕就只有几个小时，我真的不会害你的。” 第242章 难兄难弟 对于卫源的话，沈留白不置可否。 她不是傻白甜，不会因为这短短的几句告白就昏了脑子。 同样，她也不会因为心中没有根据的怀疑而放弃卫源这个朋友。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境况，也知道除了她自己，她暂时不能信任任何人。 “先别说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离开吧。” 她淡淡的说道。 卫源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他默默地点了点，拖着还有些虚软的身体，当先一步走到了仓库的门边，在确定外面没有别的动静之后，这才小心的推门出去。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走在前面，将沈留白护在远处相对安全的地方。 门口的确没有人，很难相信两人就这样简单的跑了出来，路中军没有任何其他的布置。 然而，等两人出来之后却发现，他们真的是被路中军困住了，根本跑不远。 这里是一个海岛，他们受困的地方只是一个简易板房，四周出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只有一座光秃秃的荒山，稀稀拉拉有几块绿色。 码头上没有船，岛上也没有信号，想要离开或者是求救，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有定位功能吗？你和……有没有开位置共享？” 见沈留白点了点头，卫源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现在咱们只能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荒山，然而沈留白却并不想离开码头附近。 如果靳海洋能赶在路中军之前过来，那应该也是从这里上岸的。如果是路中军抢先一步折返，她在这里也能预先看到。 如果卫源真的跟他不是同伙，他们两个对他一个更有把握，但要两人早就勾结在一起，去山上这个提议就很有意思了。 见她没有应声，卫源苦笑了一声。 “音音，你还是在怀疑我么？” “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他顿了顿，长长叹了一口气，英俊清秀的脸上满是忧伤。 “我认识你的时候才10岁。你小小的，连路都走的不是很稳当，每天都抱着一个空牛奶瓶站在门口，傻乎乎的。” “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丫头是傻子吧，隔壁的阿姨真可怜，带着一个有残疾的孩子生活，一定很不容易。” “后来我发现，你不是傻子，你只是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怎么生活。” 他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沈留白，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等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变化不大。所以说……你之前……过的不好？” 他说的很隐晦，但沈留白还是听明白了。 卫源的意思是他们分别的这几年，她在为人处世上依旧跟之前那个傻丫头一样，搞不清楚正常人的模式和套路，这就说明她生存的环境绝对是存在问题的。 她没搭话，而是静静的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一如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卫源的眼神暗了暗。 他自嘲的笑了几声，然后又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和以前那个小姑娘一样，在等待着别人的救赎。” “那时候我就有种错觉，十年前是我进入了你的世界，那么多孩子，其实很多小男孩都很喜欢你，只是因为你不理他们，不跟他们说话，他们才会欺负你，想要借此引起你的注意。” “然而你对我却是不同的。”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看到我会笑，虽然只是弯一弯嘴角，但也和对别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音音……你知道吗……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了一种错觉，我以为你就是属于我的，是神赐予我的礼物，只有我能够靠近你，你不知道，这对一个还没长大的男孩来说，是一种多么特殊的诱惑和鼓励。” “所以当我在纽约再遇到你的时候，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离开时候的样子，那不正好说明只有我才能守在你身边，令你接受么？” “但是……” 说到这里，卫源微微顿住了，像是在控制忽然爆发的情绪，好半天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但是……我好像搞错了。” “你的变化是你想要改变的缘故，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我，换成任何一个对你友善的小男孩，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价结果？” 他转头看向沈留白，固执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少女沉默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轻声的说道。 “卫源，都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男人黯然神伤的点了点头。 “是，都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你也找到了真正愿意为他改变的人。” “可是我不甘心。”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相信的东西忽然消失，抱歉，我一时之间不能够接受。” “我不能接受别的女人，冯薇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只觉得烦，尤其是她那么高调的在你面前，那天之后我就跟她说明白了。”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死了。” “然后文媛馨告诉我，她喜欢我？呵呵，喜欢是那么廉价的东西么？”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么多年，然而我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我也不稀罕这种廉价的感情。” “卫源。” 沈留白出声打断了他。 “没有谁的感情是廉价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也很喜欢你，你曾经是我最羡慕的人，我希望拥有你那样的人生和家庭，我甚至假装自己是你失散的妹妹，可以和你一起享受温馨平静的生活。” “但也就是这样了。等我走出那个地方之后，我看到了更美好的东西，所以我们都不应该停留在那里。” “所以……你只是被自己困住而已，一如以前的我一样。” 她顿了顿，然后转回了头继续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像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说道。 “走出来就好了，很快你就会发现的……” 第243章 逼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沉默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终于还是卫源打破了沉默。 “你确定他会过来？”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海天交界的地方只有一片或深或浅的蓝，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会的。” 少女淡淡的说道。 卫源不说话了，斯文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再看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苍白而没有血色。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平静的大海上终于传来了汽船的马达声。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海面上远远的有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之中，以可以目测的速度正在迅速的接近。 是路中军？还是靳海洋？ 沈留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是路中军！ 她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马达声！路中军离开的时候没有马达声！ 虽然码头上没有船，但简易房离码头并不远，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所以……所以……所以从头到尾他都没走！他一直在岛上，藏在暗处看着他们这两只自以为逃出生天的人在瞎折腾！ 沈留白惊恐的回过头，赫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路中军。 他正一脸诡笑的看着她，除去伪装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Sheen，你好。” 他的手中握着一只枪。 “意外么？” “呵呵，我就知道，不把你逼到绝处，你是不会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的。” 他笑眯眯的看着正一步步后退的少女，慢条斯理的说道。 “给你一线希望，然后在你的期待中戳碎它，这样的打击比一开始就绝望要好得多吧。” “你父亲说这叫什么来着？心理落差疗法？人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磨炼自我，获得新生，对不对？” “我现在给你一条生路。你把这支药喝下去，我就放你一码，好不好？”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支密封的试剂瓶，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显然已经是兴奋到极点。 “7号，你母亲最后的成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只要你喝下这东西，我就放你回去好不好，我保证让你安全离岛……” “现在死，或者未来只是遭点儿罪，你可以自己选。” “你知道了太多的东西，杀了你我舍不得，但就这么放你回去我又不放心，所以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他一边说，沈留白就一边后退。 7号，这东西她知道，是那些所谓“辅助药品”中最危险的一种，沈建伟博士甚至在它诞生的那一日就做出了禁止使用的决定。 7号具有强烈的镇定效果，但它的副作用同药效一样明显，那就是成瘾性和致幻效果。 它已经不能称之为药品，而是一种毒品了。 7号的依赖性极高，几乎一次就会成瘾，戒除会造成使用者躁狂多动，有很强的社会危险性。 7号在研究所是一个被禁止的话题，路中军怎么可能会有？ 她的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小药瓶。 那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标签也泛着黄色，一看就不是刚刚做出的产物。 “看什么？” 路中军见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快意。 “你想的没错，这东西就是你母亲十年前的作品，成品一共十五支，Florin上交了10支，有5支给了她的情人。” “这东西真好啊，10年过去还保存着一定的药效，而且成分非常稳定。你也不用担心过期变质，你妈妈的手艺你应该信的着，最多就是效果没那么明显了而已……” 他自以为说了个好笑的笑话，可沈留白却完全笑不出来。 路中军就是想杀她灭口了。 她喝下7号要是不死，也会因为成瘾性而成为他手中任由摆布的棋子，为了那仅有的几支药剂丧失人格。 她不要。 靳海洋已经来了，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毁掉自己。 沈留白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直到后背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温度，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似有所感的抬头看过去。 是卫源。 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再也没有一刻钟之前的柔肠百结，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冷漠。 “卫源，抓住她。” 路中军大笑了一声，狰狞的脸上满是恶意，就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随时都准备暴起伤人。 沈留白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 他的手劲儿很大，抓着她的位置感觉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生疼生疼的。 “卫源……你……” “别看他了。” 路中军冷冷的打断了她。 “虽然我做不到像沈博士那样完美，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幸好你还跟他联系，要不然我想要下手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又惊又怒。 她猛地回头看向卫源。虽然之前她的心中也有所怀疑，可事实真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冷声问道。 “从我在纽约见到他的时候。” 路中军嗤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说道。 “不，不应该是我见到的，而是我那个哥哥看见的。” “帕特里克以前跟你妈妈幽会的时候，看到过这个邻家小子，没想到他竟然还跟你有联系！” “真是惊喜啊……” 他一脸得意的说道。 “发现你不会拒绝他，我们就开始培养这个钉子了。埋伏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效果……” “所以，乖孩子，听话，来把药喝了吧……” “喝了你就会好起来，你会很舒服，不要怕……” 沈留白的瞳孔微缩。 这句话她太熟悉了！她母亲极少的温情时刻就是在她生病的时候，她会照顾她，会用跟平常不一样的态度跟她讲话，像一个真正疼爱孩子的妈妈。 她甚至为了博取这少得可怜的怜爱，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弄得生病，这样她就可以享受短暂的关怀和温暖！ 只可惜，等她真正懂事了之后才知道，那只是为了让她吃药的手段而已，而那些苦苦涩涩的药水中，有一部分并不是治疗她的病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 第244章 僵持，反转 话一出口，她也知道自己问的完全没有意义。 路中军说过母亲和帕特里克的关系，那么他知道自己和妈妈相处的细节也很正常。 “那张纸条是你写的？” 她沉声问道。 “什么纸条？” 路中军摸了摸头，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沈留白咬牙切齿的问道。 “诗经？你在搞笑么？” 路中军嗤笑了一声。 “还是想要用这个拖延时间？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尤其是一个你一直都很信任的人。” “我原本以为你会喜欢上这个傻小子的，要真是那样的话，我想做什么也会方便一些，没想到你竟然看上了别人。” 他嗤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上岛的人群。 当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也认识，正是海都市最年轻的刑警大队长靳海洋，一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我早就催眠了他，他现在不会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喜欢过你，只要我一个指令，他就会马上听我指挥。” “所以你不要白费心机了，短期之内他不可能会反抗我，你要是想要少吃点儿裤头，就快点儿把药喝了！” 说着，他朝卫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将手中的药瓶扔在了他的脚边。 “她下不了决定，你帮她一把。” 卫源点了点头，面容冷峻的制住沈留白的反抗，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个小瓶子。 此时，靳海洋带人也已经赶到了现场。 他眼见着路中军的枪口指着沈留白的脑袋，心里急得像是着火了一样，却根本不敢妄动，就怕对方发狂之下伤了她，毕竟那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疯子。 “别过来，否则我就开枪杀了她！” 靳海洋的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 他缓缓朝着身后的人举起了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路中军，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伤害无辜。” “无辜？” 路障军嗤笑了一声。 “靳大队长，我知道你一直私下在查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掖着藏着了，韩忠威和文媛馨是我杀的。” 他伸手指了指被卫源架起来的沈留白，一脸讥讽的说道。 “我最喜欢演坏人了。10年前海都市郊的那个研究所你们都知道吧，研究心理障碍的那个，当年的事故中听说有两个病人跑出来了，我帮你抓回来一个，听说还是你的女朋友。” 靳海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他定定的瞪着不远处一脸阴损的路中军，如果目光能化成刀子的话，对方现在应该已经被砍成筛子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路中军嗤笑了一声。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就是想要平平安安的离开华国。” “机票什么的不劳靳队长准备，我自己有，我要你放我离开，然后保证不会追捕我。”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被气的笑了出来。 “你让我直接放你出境？你觉得我有这么大的本事？路管家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路中军摇了摇头。 “你不用这么谦虚，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不过我想我就是求你你也不会轻易答应，所以还是给你一些压力比较好。” “靳队长最近一直在调查10年前的案子不是么？我这里刚好有当年研究所的专用药剂，百分百的成瘾性，这个筹码足够了吧。” 他一手举着枪，一手朝卫源挥了一下。 卫源扯过身边的少女，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拉扯到路中军的另一侧。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卫源双臂猛一发力，生生将她推向了靳海洋的方向，然后自己挡在她的身前，伸手去抓路中军持枪的手腕。 “音音，趴下！” 这一个动作可谓险之又险。就在他踢过来的同一时刻，路中军手中的枪响了，带着消音器的枪口发出了“噗”的闷响，卫源缓缓倒在了地上。 “可恶！你竟然背叛我！” 狰狞的男人扭曲着脸，伸手就要再补上一枪。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靳海洋一枪击中了他的手腕，黑色的手枪脱手而出，落在了几步远之外的海滩上。 靳海洋几步冲过来，一脚将枪踢得飞了出去，然后干净利落的制住了还要挣扎的路中军。 沈留白抢到卫源的身边，伸出颤抖的手开始查看他的情况。 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大片大片的血涌了出来，润透了他白色的衬衫。 “没事……” 卫源的眼微微张开，勉强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的说道。 “我没有被他催眠，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想法，和别人没关系……” “我扯的你疼么？对不起……我不能拿你去冒险……我必须要等到他没防备……”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没有被催眠。” “但是我不原谅你，等你康复了之后你再跟我好好解释。现在，节省体力，但是千万不要失去意识，求你了！” “他这么可能没被催眠？” 路中军面露狰狞二代吼道。 肩膀脱臼的痛和失败的屈辱让他濒临疯狂，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高大尚和裴耀联合按了下去，饶是这样，两人为了控制他的行动也是出了一头一脸的大汗。 “除非有超人的意志，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被催眠？” “文媛馨，崔舒妮，徒浩然，韩忠威……” “这些人我都成功了，为什么就这小子不成？我不相信！” “沈音，别以为没了我就能高枕无忧了！这世界上眼红那些资料的人有的是，我能找得到你，被人也能，你觉得自己能应付的过来么？” 他话锋一转，声音忽然弱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资料是在另外那个人的身上？不可能！沈建伟聪明了一辈子，难道会把自己的心血交给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孩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这样，沈音，你可真是天下最可怜最悲惨的傻蛋了……” 第245章 大结局 三个月后，医院。 沈留白带着一束鲜花走进病房，周曼正在病房里忙碌的收拾着东西，她跟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看到，卫源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悠闲的看书。 “医生同意你见风了？” 卫源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那颗子弹虽然没有击中心脏，但也就仅仅错过半寸而已，险险擦过了要害。 好在那个岛距离海都市并不远，送到医院的时候卫源已经快没了意识，急诊的医生看到也下了一跳，因为他受伤的部位正好就是心脏。 好在卫源的心长得比别人偏了那么一点点，饶是如此，手术结束之后他也在监护室住了三天，主刀的医生说说再偏一点儿人可能都会救不过来了。 沈留白每每想到当时的情景都觉得后怕，忍不住又念了卫源一通，搞得他哭笑不得。 “音音，这些话你说过好多遍了，我都记住了……” “记住我也得说啊，你还扑上去徒手夺枪，你以为你是钢铁侠么……” 卫源好脾气的点着头，然后小小的争辩了一下下。 “那不是太危险了么，我怕他开枪伤到你啊，毕竟海滩那边也没什么遮挡物……” 他不说还好，说了沈留白就更气了。 “那你就不怕出了事我愧疚一辈子么！” “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那你会一辈子都记住我。” 卫源淡淡的说道。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平静而又从容。 “那样也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忘了我。” 此话一出，室内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曼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卫源，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身形，心中微微有些酸涩。 好在，他自己很快就打破了沉寂。 “对了，靳大队长呢？他不是一向都紧迫盯人的么，怎么今天没看到他的影子？” 沈留白的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 “他就在楼下，正给你办出院手续呢。” 卫源有些幼稚的瞥了瞥嘴。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放着你自己过来……这么紧迫盯人二代男人，你要小心他是个变态哦。” “谁是变态？诶我说卫源，你这背后说我坏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靳海洋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告他黑状，忍不住气的笑出了声。 这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一见面就像公牛一样，非得你来我往斗个几个回合才甘心，搞得沈留白也觉得头痛不已。 感觉……像是小区幼儿园那些抢玩具的小朋友，幼不幼稚啊！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斗气，她连忙招呼自家男友搬行李。 靳海洋虽然素来看着卫源不爽，但他对于沈留白的吩咐还是全盘照办的，很痛快就应下了差事。 趁着男人离开的功夫，卫源脸色平静的告诉了沈留白他的决定。 “我要回美国一段时间，养养病，散散心，顺带着做个检查。” 他轻声说道。 “路中军案子的笔录我都做过了，接下来的法律程序同我关系不大，我问过靳海洋了，我可以不出庭，需要的话我可以远程回答问题。” “你们……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飞回来。” 说到这里，他清秀俊逸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寂寥和黯然，却又强装出微笑的样子，让她想到那天那满是鲜血的海滩。 “好。”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将卫源送回了家，靳海洋就带着沈留白告辞了。 周曼有些犹豫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卫源，想留下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婉转的问道。 “Jadan，等下我买午饭给你吧，你自己不方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卫源摇着头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用了，谢谢你，周律师。” 面色苍白的男人朝她淡淡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周曼的眼神暗了暗。 身为一个强势的都会女性，她只能把身段放到这里，一旦发现对方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她便会有风度的离开，保全自己的尊严。 死缠烂打这样的事，她做不到。 可是今天，她真的很想打破自己的底线，就这样死赖着不走的陪着他，Jaden这样温柔的男人，一定不会残忍的拒绝女孩子的轻易。 但他心里有人。 她默默的想着。 沈医生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吧……男朋友和仰慕者都这么优秀，而且一个个都对她矢志不渝，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放弃。 她就算能陪着他，坐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云淡风轻的离开，等有机会的时候再过来。 想到这里，周曼的心也轻松了起来。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改天我再来看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再次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在闭目养神的男人，轻轻的关上了大门。 卫源睁开眼，笑着目送她离开，然后慢慢恢复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他翻身下床，在衣柜里给自己挑了一身休闲西装，然后用手机软件预定了一辆出租车。 四十分钟之后，他来到了海都市郊的一家疗养院。 如果沈留白也在现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里正是她经常过来探望父亲的地方。 “我要见023号病人。” 卫源轻车熟路的办好了手续，跟着何医生来到了023号病人的房间。 一室一厅一卫，看上去跟普通的豪华病房并无不同，然而里面摆满的花花草草，却让这个地方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023号病人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一盆兰花，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单纯的发呆。 “我还是败给你了，不服不行。” 卫源很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熟稔的说道。 “你从小就灌输给我关于她的事，就是为了给我洗脑，然后无法自拔的去关注她吧？” “你做到了，沈建伟博士，我的确是爱上了她，像疯了一样，没办法控制自己，她要我去死我可能都不会犹豫。” “我明明知道你培养我只是为了给你女儿养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结果我还是陷下去了。呵呵，我觉得这跟你没关系，这是她的魅力。” “不管怎么说，你的实验成功了，恭喜你。” 说到这里，卫源笑了笑。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温文优雅的君子，而是充满了侵略性的猛兽，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詹姆斯李那个笨蛋找到我了，他想要你的资料。” “我是准备陪他玩玩的，谁知道他竟然盯上了她，而且还找到了她的下落。” “我们两个啊，是同期的试验品。一个隔绝普世社会，一个生活在所谓的正常家庭中，生来就是要作为对手比较的，现在研究所没了还能被牵到一起，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我对她很好气啊，索性就装作被詹姆斯催眠，开始试着接近她。” “她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你把她养的像一张白纸一样，要不是老天保佑，我觉得她根本就不可能在研究所里活下来。” “或者你对她手下留情了？”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的点了点头。 “也对，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不会受到那样残酷的考验和培养。” “不管怎么样，我很喜欢她，她是个纯粹的人，和我们都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沈博士，你知道么？男人有时候就是长不大的孩子。” “我喜欢她，想要欺负她一下，就给她写了一个小纸条。” “我想告诉她我很惦记她，顺带着邀请她围观任旭东那笨蛋的杀人计划。呵呵，詹姆斯李是坑他的，我提醒过他，可是他不在意，那就怨不得我了。” “后来，我就爱上她了。” “一开始是因为你给我灌输的那些东西，可等我已经可以摆脱那些外在的影响之后，我依旧爱着她，比以前更爱。” “除了她，我不需要别的女人喜欢我，也不稀罕什么告白。” 英俊的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拜托苍蝇其实很简单，只要一个小小的暗示，她们就会凶狠鲁莽到自相残杀。” “詹姆斯从他那个姘头手中复制到的资料支离破碎，他看似做的像模像样，根本不可能完全控制那些人，驱除他的影响对我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暗示……” 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英俊的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詹姆斯……我给过他机会让他逼问我，结果他却找上了他。” “是我一时大意，好在那个笨蛋非要学你，欲擒故纵结果玩脱了，要不然还真是麻烦……” “我有意让他击中了胸口，我的心天生就比别人偏，只有这样我才能让她忘不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重新恢复了从容的表情。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要回美国去治疗一阵子。” “我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足够的财富，这样才有资本和那个男人抗衡。” “就算她结婚了也没关系。那个男人虽然麻烦了一点儿，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滴水不漏的防备着。” “我总会找到机会的，岳父大人。” 说着，他朝着那个始终一动不动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站起身，带着淡淡的笑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直到脚步声远去，老人才若有所觉的抬起头。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个挺拔的背影，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知道的，只有无声经过的风。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