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凶 作者：月半六六 文案： 心态超烂路痴女-爱脑补-爱哭脸 X 暴躁毒舌肌肉男-爱粘人-爱亲亲 双向救赎，1v1sc 驾考时间快到期，虞秋回到老家学车，她被安排了新教练。 第一次见新教练，正值盛夏。 男人留着极短的黑发，穿着贴身的背心汗衫和迷彩长裤，一身发达的肌肉显露无疑，右手夹烟，吞云吐雾，转头朝虞秋看过来，眼神冷漠，荷尔蒙爆棚。 凶神恶煞的“家暴脸”吓得虞秋后退两步，转身撒腿就跑。 第一天练车，虞秋过于紧张，在前面有货车运行的情况下，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对着货车撞了过去。 好在男人踩住了刹车，这才避免了一场交通事故。 事后，他语气夹杂着狂躁的怒意，低骂道：“是前面那辆车装了吸盘，还是你想死。” 虞秋被他骂得不敢吭声。 第一次考科目三。 虞秋太过紧张，刚开始的灯光灯光就挂了，出了考场，跟教练汇报考试情况。 电话里男人语气冷淡：“有钱也不是这么送的。” 虞秋考了四次都没过，眼看着长时间的努力即将作废。 拥有一次过BUFF的金牌教练感慨：“你真是来克我的。” 第五次考试 封舟开车把她送到考场，走之前沉默许久，温声叹息道：“……考不上也没事，以后我来开车。” 被突如其来疑似告白的发言扰乱心态的虞秋。 居然过了。 * 在虞秋心里，教练封舟身材健壮，脾气凶、嘴巴毒，是她平时会绕着走的类型。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主动跟他表白。 “那…你喜欢我嘛？” 听到她的表白，对方嘴唇抿到发白，脸色潮红。 恋爱第一天 虞秋被封舟紧紧搂在怀里亲吻，喘的像跑了场马拉松。 没想到这人还不满足的凑在耳边，哑声问：“再亲一下，好不好？” 小贴士： 1、感情线甜，其它线波折 2、男主不穷，女主看似柔弱其实很勇敢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秋；封舟 ┃ 配角：林茹；封泽宇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委屈x坏脾气 立意：要勇敢 第1章 恐男 男性荷尔蒙爆棚 安奚市火车站 出站口 林茹站着人群中，时不时垫脚眺望远处的出站通道，右手握着电动小风扇，贴着脸吹。 但正值盛夏，暑气难消。 火车站攘来熙往，林茹穿着及膝的连衣裙，时不时的避让快要蹭上来的陌生人。 视线在出站通道中搜寻，从人山人海到寥寥无几，一直没有收获，脸上难免浮起一丝燥意。 从腰侧的包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秋秋？你还没到么，不会坐过站了吧？” 电话那头的女声说了什么。 “啊？那你还好吧……哦哦，行，你注意安全。” 林茹挂了电话，神色担忧。 片刻，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的女生从通道里走出来。 林茹连忙迎上前，打量她。 女生素面朝天，t恤扎在牛仔裤里，腰线优美，修长的双腿踩着白色的运动鞋，背着灰色的双肩包，右手推着黑色的行李箱，身上没有伤痕。 林茹松了口气。 女生向身边的人道谢：“谢谢你，我朋友到了，行李箱我自己来拿吧。” 两人隔的有些远，林茹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男生。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工装短裤，眉目清秀，阳光开朗，右手拎着白色的行李箱。 看来这就是虞秋电话里说的好心人。 他手上提的，是虞秋从高中用到大学的行李箱，箱体外侧有轻微磨损，贴纸也有不同程度的脱落，四个轮子不见了三个。 24寸的行李箱，被男生整个提起，他看上去并不轻松，脸上满是汗珠，头发被汗湿，搭在额前，手臂泛着青筋。 男生摇了摇头：“我送你们上车吧，就几步路了。” 行李箱重，没了轮子，她们两个女生难以搬动。 在男生的帮助下，行李箱成功躺在林茹的车后备箱。 她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给男生。 他咕噜咕噜，一口喝了大半，像是渴极了。 林茹笑了笑：“你到哪啊，我送你吧，谢谢你帮我们家秋秋搬行李，不然她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 虞秋在一旁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男生抹了抹溢出嘴角的水痕：“不麻烦了，我家里人来接我了，谢谢你们的水。” 又看向一旁安静的虞秋，脸上浮起红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先走了。” 虞秋点点头，把手里的黑色行李箱杆递给他。 男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林茹看了眼坐在右侧副驾驶的虞秋，未施粉黛，脸上浮着晶莹的汗珠，长发挽着，细碎的发丝贴着漂亮的鹅蛋脸，出水芙蓉一样动人，难怪刚刚那男生离开时，一副少年怀春、心不在焉的样子的样子。 眼神暧昧，忍不住调侃道：“啧，可以啊你，还找了个搬行李“工具人。” 虞秋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纠正：“不是工具人，是好心人，刚刚下楼梯行李箱摔坏了，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怎么出来。” 林茹：“我知道，开个玩笑。” 林茹挑眉：“刚刚加了好友没？” 虞秋摇了摇头。 林茹恨铁不成钢：“把握机会啊秋秋，我看人家小伙子还挺不错的，人帅心善。” 虞秋不理她。 两人是邻居兼多年好友，跟林茹的从校园到婚纱，刚毕业就结婚不同，虞秋一直到今年大学毕业，都没有交过男朋友。 为此，好友不知念了多少次。 林茹：“我说你啊，上点心吧，进入社会后男人质量可不止砍半了啊。” 见虞秋没反应，有些苦恼的念叨：“没道理啊，高中那么多人追，你说要好好学习，大学再谈一场美美的恋爱，怎么大学都毕业了，也没见着有任何消息呢？” “我看刚刚那男孩就还挺不错的，看上去是个大学生，阳光帅气。” …… 林茹开着车也不忘关心好友的人生大事。 虞秋对此见怪不怪。 大概是从小母亲就去世的缘故，一起玩到大的邻居林茹，性格大大咧咧，爱照顾人，几乎是把虞秋当亲妹妹看。 近年来，按操心程度看，有往母亲角色转变的趋势。 虞秋回忆起刚刚和男生简短的聊天，开口道：“他是云大的。” 林茹惊喜：“这么巧啊？那你们不是校友？” 虞秋蹙眉：“他大二。” 林茹：“学姐学弟好啊，现在正流行姐弟恋。” 虞秋：“……” 林茹：“你不是说以后留云城发展嘛，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虞秋慢吞吞的回复：“我驾考时间要到期了。” 空气寂静，只留下轮胎碾压过路面的声音。 林茹迟疑道：“你回来考驾照的？” 虞秋：“嗯。” 林茹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你在云城怎么样，工作找好了么？” 虞秋摇头：“没有，准备考研了。” 林茹笑了笑：“考研好啊，你是不知道，像我们单位，今年刚进的，几乎都是研究生。” 林茹跟男朋友一毕业就回了老家安奚，目前在本地的事业单位就职。 虞秋点头：“嗯，接下来可能在家里复习。” 林茹：“那你还是考云大？” 虞秋：“嗯” 林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车内开了冷气，气温还算舒适，虞秋手指调了调出风口，对准自己，慢慢闭上眼睛。 从火车站到安奚县城四十分钟左右。 老式的住宅楼没有电梯，两人一起把行李箱抬上3楼。 “呼～可真重，也不知道那个男生单手是怎么提的。”林茹拍了拍手。 “那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虞秋：“好，路上注意安全。” 林茹家在两年前已经搬到了市区，结婚后和老公一起在市区里买了新房，离这里约半小时车程。 林茹扶着老旧的楼梯扶手，下楼两步，又转身看向虞秋，面色犹豫：“秋秋……要不你还是来我家住？” 老旧的楼房，楼道窗户修的很小，即便是烈日，楼梯间阳光也有限。 虞秋背后的入户门破败老旧，门墙上的对联贴纸无精打采的垂落，她站在阴影里，对阳光下的林茹微笑： “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你别担心。” 林茹叹气：“那好吧，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虞秋：“嗯。” 林茹定定地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直到听见汽车发动，行驶离开的声音，虞秋才拿出钥匙，打开那扇铁锈色的入户门。 室内空荡，家具全用白布盖住，阳光洒在木质地板上，灰尘也泛着白光。 她进门，也没换鞋，扯开沙发上的白布，垫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把行李箱横放，从包里掏出摔坏的小轮子，修了起来。 室内没开空调，脸上汗如雨下，她仿佛没有知觉，专心致志的盯着手里的轮子。 …… 外面天色渐暗，虞秋摸了摸咕噜叫的肚子，从地上爬起来。 地上的行李箱，轮子修好了两个，最后一个怎么也修不好，只能改天去外面店里，找人试试。 她带上鸭舌帽，拿起钥匙出门。 顺着记忆来到一家面馆，眼熟的老板在门口操作，动作流畅。 饭点时间，里面人不少。 虞秋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老板，一碗红烧排骨面。” “好嘞～” 煮面的老板动作很快，虞秋在门口站了会，他已经煮好面，加上了满满的排骨臊子。 “小姑娘，要辣嘛。” “要，多放点，再放点香菜。” 虞秋双手端面，找了空位置坐下，倒了一大勺香醋。 吸溜一大口。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杨叔，一碗红烧排骨面现吃，还有一份打包带走。”一道男声。 “是小舟啊，刚下班嘛，还是老样子不要辣椒香菜？” “嗯。”男声低沉。 …… 虞秋对外界毫不关心，眼里只有眼前的面条，直到那个跟她口味截然相反的男人，在桌对面坐下。 她夹面的动作顿了顿，余光打量着对方。 男人穿着黑色的宽松背心，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露出的胳膊，肌肉如雕刻般分明。 面馆不大，是车库改的小店，为了节约经营成本，没有装空调，男人胸前部分的面料，有星星点点的汗渍。 他大口的吃着面，热气扑脸，汗水直滴，大手一伸，抓住虞秋手边的纸盒，扯了两张纸，擦拭汗水。 男人手贴近时，虞秋仿佛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热气，烫的她立马把手缩回桌下。 男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虞秋身体僵硬，鼻尖仿佛能嗅到夹杂着柠檬和皂角香的汗味，不算难闻，但足够让她呼吸停滞。 她紧低着头，看不见男人的相貌，但那健美的身材，以及大开大合的动作，侵略感十足。 低头张望，其他的四人桌，都已满座，仅剩下隔壁桌，只坐了两人。 是一个中年女性和五六岁左右的小孩。 孩子正撒着泼，不愿吃饭，女人苦口婆心的劝，劝说不成，音调升高，话语里带着骂意，被骂的小孩嘴巴一撅，眼泪立马往下掉，大声哭喊。 这样的组合，放在平时，虞秋避犹不及。 她端着面，挪了过去。 “你好，麻烦让我进去下。” 中年女性骂声暂停，不耐烦的往里坐了坐，嘴里吐槽：“干嘛挤这桌，那边空了那么多位置。” 虞秋走后，那一桌只坐了那个男人，还剩三个空位置。 虞秋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吃面。 左手抚上胸口，像是避免汤渍溅到白色的衣服上，也是在平缓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隔壁桌的男人吃面吃的正畅快，因虞秋这一番疑似嫌弃的举动，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女生。 大大的鸭舌帽遮住了她的面容，但能从白皙秀气的下巴，以及线条优美的侧脸轮廓看出容貌不俗。 隔壁桌的母子吵得很凶，小孩脾气大到摔碗，像是为了避免被波及，女生整个人贴着墙，缩在角落里进食。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与他同桌。 男人打量了自己一番，神情疑惑。 向来都是被陌生异性主动要联系方式的他，还是第一次，遭到这么赤.裸的嫌弃。 一旁埋头吃面的虞秋，不知道他内心的困惑。 他们素不相识 她对他没有恶意 她只不过是轻微地恐男。 尤其是他这种，男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第2章 嫌弃 好凶… 小孩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客人们暂停交流看了过来，中年妇女的训斥不起作用，试图抓小孩起身，未果，整个抱起，扛在肩上，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哭喊声渐远，室内从寂静恢复喧嚣。 只余下桌面和地下一片狼藉。 男人吃的很快，马上就离开了。 虞秋连忙坐回原来的位置。 老板杨叔习以为常的拿着抹布清扫“战场”，将中年妇女自带的塑料儿童碗筷收了起来，洗干净。 唉声感叹：“这年头，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虞秋起身结账时，发现袖口处被溅上了面汤，大概是小孩摔碗时，没来得及躲闪。 以后还是打包吧。 她擦着嘴，默默想。 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回到了家。 进门第一件事，换了件衣服，把白t恤丢在洗衣盆里，加水浸泡。 她坐在沙发上，缓了缓神，起身，将所有家具的白布扯了下来，拿出清洁工具打扫卫生。 “叮”手机消息提醒。 【封：你的驾考时间还有3个月就过期了，什么时候来练车。】 是新的驾考教练发来的信息。 6个月前，这位教练加了虞秋好友，每隔一个月都会发这样一则信息，句式相同，唯有数字改变。 虞秋每次都回复： 【再等等，我在外地。】 教练也不会再催促，像个播报时间的机器人，一个月发一条。 6个月 5个月 4个月 3个月 …… 像是催命的倒计时。 虞秋深呼吸一口气，打字： 【我明天来练车。】 对方回复的很快：【明天下午两点，你住哪，近的话我去接你。】 科三考试的路段偏远，县城不大，如果方便，教练通常都会接送学员。 这位教练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站在海边的背影，似乎是他自己的照片。 照片里，男人带着鸭舌帽，穿着深色的宽松背心和短裤，站在沙滩上，迎着海浪。 特殊的光线下，看不清细节，但也能从剪影看出，肩膀宽阔．身材伟岸。 虞秋盯着放大的照片，默默想：是个有点吓人的男的。 【我自己过去，你把位置发我吧】 对方很快发来了定位。 虞秋搜了搜，车程10分钟左右，骑小电驴大概20多分钟。 正准备关上手机时，林茹发信息过来。 【林茹：秋秋，明天周末休息，一起出来吃个饭？跟志远一起。】 王志远是林茹的老公，两人相识在大学，虞秋见过几面。 【虞秋：好，不过明天下午要练车，晚上怎么样。】 【林茹：那你练完发信息给我，我来接你，一起吃晚饭。】 【虞秋：嗯】 虞秋放下手机，继续打扫卫生。 窗外，明月高挂。 她从淋浴间出来，吹干头发，一头埋进铺了衣服的床垫里，昏昏欲睡。 原以为不会再回这里，家里的被子床单等物品，都已经被她处理了，只留下了大件家具。 房间里，除了仅剩下床垫的床，就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衣柜，零散的摆了些她带回来的衣物，没有一点人气。 虞秋没有开空调，只盖了件衣服，遮住腹部，避免着凉。 深夜，月光穿过窗台。 窥见女人蜷缩在床上，眉头紧皱，额间缀着汗珠，似是梦魇缠身。 “啾啾，啾啾……” 一声一声的呼喊，男声像是隔着一层雾，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语气温柔。 床上女人蜷缩的更厉害，眼角渗出泪珠。 …… “啾啾！！” 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划破云雾，直刺耳朵。 虞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剧烈的喘息，眼睛瞪大到极限。 窗外的阳光刺眼，她忍不住用手遮挡。 天亮了。 看了看手机，早上7:00。 虞秋翻身下床，洗漱，换好衣服，带上帽子出门。 在杨叔店里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从远处的街道跑了过来，大步走进店里。 “杨叔，来碗馄饨，再打包一份。” “小舟刚跑完步啊，小伙子真有精神，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 封舟摸了摸头发，黑发湿润到了发尾滴水的程度，上半身衣服几乎湿透，紧贴着胸膛，将肌肉轮廓勾勒清晰，小麦色的皮肤像抹了油，闪着水润的光泽，脸上的潮红一直延伸到耳朵。 “习惯了。” 但凡虞秋晚一步过来，见此情景，可能都得考虑，寻觅新早餐店。 清晨，阳光温和。 比起闷热的室内，有些微风的室外明显更凉快。 杨叔在店门口摆了几张桌椅。 身型宽阔的封舟坐上去后，桌椅都显得小了一号，但他不怎么在意，坐在小马扎上，大口吸粉，动作豪迈。 店内就餐的男性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歆羡，女性的视线遮遮掩掩，有直勾勾盯着瞧的，也有不好意思正眼看的。 坐封舟隔壁桌的女人，看上去30岁左右，穿着玫红色的花裙子，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问道： “小伙子，这身材练的真好，每天都跑步啊？” “嗯。”声线冷淡。 “以前没怎么见过你啊，搬过来多久了？” “年龄多大了，找对象没啊？” “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你住几栋啊？” 女人夺命三连，盘根问底。 封舟充耳不闻，埋头大口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汤也喝的干干净净，擦擦嘴，起身结账。 女人被忽视，啧嘴埋怨：“真没礼貌！” -- 虞秋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再到超市买了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 清晨，温度还算适宜，但提着一大包东西，不免出了些汗。 她回到家，首先把新的床上用品放到洗衣机里清洗，又出了趟门，买了米油，还有些基础调料。 这回，衣服是彻底汗湿，不得不再洗个澡。 洗完出来，虞秋把空调打开，带上纸巾，抱着洗好的床上用品，走楼梯上顶楼天台。 老式楼房没有大阳台，大件的床上用品，只能在天台上晒干，住户们一起出钱修了晒衣杆。 时间尚早，位置还有许多，虞秋寻了个阳光充足的区域，先用纸巾擦了擦栏杆，然后将新买的空调被，和洗了的床单枕套等用品摊开。 天台风大，调皮的风吹散了长发。 视线被遮挡，看不清路，她费力的用手抚开脸上的头发。 一张床单被风吹起，抚过她细嫩的脸庞，鼻尖萦绕着柠檬和皂角的清香，还有阳光的味道。 清爽干净，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在哪闻过。 等虞秋视线恢复，风暂缓，床单也老老实实的垂落。 她站在一堆床单中间，无法感知气味来源。 她也干不出，主动去闻别人床单这种事。 尽管，她很喜欢那个味道。 心想：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洗衣液，改天去超市找找好了。 收拾地上的脸盆和纸巾，下楼。 一进门，凉气扑面而来，一下子抚平了心中燥热。 她从包里拿出考研英语资料，记单词。 临近中午，她才关上书本，慢慢吞吞挪到厨房，煮好米饭，不知所措的站了会。 又拿出手机，搜了搜食谱，一步一步跟着操作。 视频里，木质案板上的胡萝卜片厚薄均匀，整整齐齐。 虞秋看着自己面前，厚成块的胡萝卜，陷入沉思。 硬着头皮继续，一顿操作，好歹是完成了。 虽然最后的成品，跟她搜到的图片，卖相大相迳庭。 她夹起一块胡萝卜，嚼了嚼，点点头。 还行，熟了，就是有点焦。 解决完基本的生理需求，虞秋看了会书，小睡一会，穿戴整齐，出门。 公交车站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车，虞秋只好在路边扫了辆小电驴，吭哧吭哧的骑行。 正午，烈日当空。 衣服很快被汗湿，好在虞秋特地挑了速干面料的服饰。 她小脸被捂的通红，艰难的掏出手机，打开导航，但方向感不佳的她，还是走错了路。 尽管出门的早，预留了充足的时间，但抵不过迷路好几次。 等她抵达目的地时，离约定时间迟了近二十分钟。 虞秋匆匆忙忙的把小电驴停到指定地点，前往前方的公交站台。 远远的，她瞧见站台下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留着极短的黑发，穿着贴身的背心汗衫和迷彩长裤，一身发达的肌肉显露无疑，右手夹烟，吞云吐雾，转头朝虞秋看过来，五官深邃，眼神锐利，桀骜不驯。 虞秋吓得后退两步。 好凶… 她小步挪到站台遮挡下的阴凉范围内，离男人最远的对角处，从兜里掏出手机，发送消息给教练。 【我到了。】 “叮” 封舟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看看手机，再看看站台旁，除了他外，唯一的“人类”。 勉强能看出是个女性的“人类”穿着速干面料的运动服，长衣长裤，手上还带着同款面料的手套，脖子到下半部脸处围着冰丝遮阳面罩，头上带着大大的遮阳帽，眼部也带着大号的墨镜。 没有一寸肌肤露在外面。 两人站的有些远，封舟将手中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大步朝虞秋的方向走去。 余光注意到对方过来的虞秋愣了愣，下意识后退几步，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 视线范围内，都是厂房，和大型的货车，空无一人。 即便她叫破喉咙，也无人能听见。 男人的步伐还在继续。 虞秋整个人像炸毛的猫，汗毛竖立，面罩下，嘴唇颤抖。 男人越来越近。 虞秋转身，撒腿就跑。 封舟挑了挑眉，嗓音沙哑，道： “鱼啾啾？” 第3章 撞车 我的教练不像是好人 虞秋起跑动作暂停。 “鱼啾啾”是她的微信名。 “虞秋。”她试图纠正。 男人抱胸，语气冷漠：“哦。” 阳光太烈，虞秋小步挪到阴影里，依旧站在最外围，不敢靠对方太近。 男人眯眼打量她，语气凶狠：“你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虞秋自知理亏，低头道歉：“对不起，我迷路了。” 下午两点是一天最热的时段，站在室外等了近半个小时的封舟冷笑一声：“我不是把定位发给你了。” 虞秋实话实说：“看错路了……” 这话说的很没有信服力，像是临时想的借口，现在手机APP都能导航，怎么可能还会迷路？ 封舟被她这一看就是借口的理由激起一丝脾气，怒声道：“下次再迟到你自己看着办，上车！” 他是一个纪律性极强的人，及其反感迟到的行为。 男人语气恶劣，虞秋有些委屈和尴尬，但错在她，只能抿唇自己消化。 走过一遍，但依旧没记住路的虞秋默默想：看来明天得更早出门了，不然肯定会被教练骂死。 她跟着封舟绕到公交站台后侧的小道。 为了避免暴晒之下，车内温度太高，封舟把车停在了这里，没看到车的虞秋，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是驾校教练。 封舟径直坐上主驾驶。 虞秋打开后方车门，坐了进去。 “嘭” 车门一关，虞秋心脏跳动增速。 车内居然只有他们两人！ 根据她只有几天的科目三练习经历，以及她从网上搜集到的资料得知，通常一个教练、一辆车，会带3-4个学员，每人开一个来回，轮流更替。 虞秋努力抑制颤抖的声线：“只…只有我一个学员嘛？” 封舟抬眸，看了后视镜里的她一眼：“还有一个今天请假了。” 虞秋自言自语：“以前不都一车人的嘛。” 她声音不大，本以为在车辆行驶噪音的加持下，没人能听见。 但封舟听力极佳，解释道：“以前是，今年驾校升级转型，限制每台车练习人数1-2人，保证每个学员的练习时间和质量。” 虞秋：“……” 那我还挺幸运，撞上了这种好事。 “幸运”的虞秋嘴角下扬。 封舟：“学费也涨了不少。” 虞秋心一提，来了来了，估计又要交额外的费用了。 她点开手机，看了看卡里的余额，眉头微皱。 近几年，云城房价稳定上涨，虞秋手里拥有大笔资金，但又不懂得打理，因计划未来在云城发展，她一年前全款在那边买了套房自住。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一年下来，云城的房价每平方米涨了近2000元。 但当初买房和装修花费了她大半的资金，只余下一部分放在稳定不赔的理财产品里，每个月会给她打一笔生活费。 她生活成本不高，平日里也不爱买衣服化妆品，购物欲不强，每个月都能剩下一些钱。 但几个月前，被封舟提醒，还有一笔早已付了学费的驾考没有完成，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来考试，并且这段时间就在老家复习考研。 但老家的房子物件不齐，她前几天在网上下单了电器，家具和生活用品，再加上考研网课的费用，手里的钱仅够日常生活使用了。 如果现在驾校要额外交费，她只能找林茹借钱。 虞秋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喜求助他人。 了解她性格，并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林茹，自然不会拒绝，但她一定会担心： 怎么办，秋秋一定是穷困至极了才会找我，在外面是不是过的不好，是不是吃不饱饭…… 免不了又是一阵碎碎念，甚至再过分点，可能会强行打钱给她，若是不拿，她还会生气，尽管她自己去年才刚买了房，每个月房贷数额不小。 想到这，虞秋忧心忡忡。 封舟：“不过不影响之前报名的学员。” 虞秋松了口气，脑内小剧场消失。 但一想到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和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又免不了有些紧张。 她偷偷打量主驾驶座的新教练，他上半身只穿了件贴身背心，看上去不太正经，但下半身穿的是迷彩长裤，还算妥当。 视线往上，从后视镜偷看男人的面部，无意间发现他脖颈后侧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疑似是刀疤。 ！！！ 虞秋吓得心脏骤停，移开了视线，恰好和后视镜里男人的视线对上。 深邃的眉骨下，瞳孔漆黑到发亮，锋芒逼人，仿佛能穿透虞秋的墨镜，直摄她的双眸。 虞秋赶紧低头。 好凶狠的眼神！ 救命！他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人！ 听说这行鱼龙混杂，不会是什么罪犯吧…… 刚刚被男人视线抓住的那一瞬，她感觉自己像是嗷嗷待宰的小猪，马上要被送到市场上售卖。 一瞬间，脑子里涌现出各种新闻画面：强.奸、野外、抛尸、迷药、拐卖…… 虞秋呼吸越来越急促，忍不住打开窗户透气。 封舟开车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出声：“你干什么？” 虞秋吓得一激灵，小声道：“开窗透气” 封舟语气冰冷：“你看不到车里开了空调么。” 虞秋把窗户摇起，留下一条缝：“那我开一点点。” 封舟：“……” 他现在怀疑这个学员是不是看他不爽，诚心跟他作对。 迟到让他在太阳下等了快半小时就算了，好不容易能上车吹空调了，她还要打开窗户，让热气灌进来。 虞秋整个人坐的笔直，鼻子贴近高处的窗缝，深吸气，生怕自己被车内“迷药”迷晕。 半响，呼吸渐渐平静，但心脏跳动依旧剧烈。 她有些不放心的给林茹发消息。 【虞秋：（定位地址）】 【林茹：？】 【虞秋：我在练车】 【林茹：加油！】 虞秋：…… 纠结打字。 【虞秋：我感觉我的教练不像是好人…】 【林茹：？？？怎么了，你没事吧？】 【林茹：发生了什么？】 【林茹：方便接电话嘛？】 对方连发几条。 虞秋组织语言，输入：我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条刀…… “下车。”男人语气冷冽，推开车门，大步走向副驾驶。 科目三线路起点到了。 虞秋连忙把手机熄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不敢惹他起疑心。 坐上主驾驶座后，两人离得很近，虞秋忍不住把屁股往左侧挪，能离他多远是多远。 封舟发现她的小动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坐直，调整座位，系安全带。” 虞秋怂怂地挪回来一点点，把安全带寄上。 封舟左手握手刹，示范了一遍档位：“这是1挡、2挡、3挡、4挡，自己练习会。” 虞秋握上手刹，不知是他的掌心太烫还是怎么，明明对着车载空调吹，上面依旧留下一丝温热的余温。 她就这么沉默的练了十几分钟。 封舟在一旁闭目养神，虞秋偷瞄了他一眼，那道疤似乎在右侧，现在这个角度看不到。 她悄悄拿出手机。 在虞秋没回复的这段时间里，林茹心急如焚，发了几十条消息，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最后一条是她问虞秋现在情况怎样，需不需要她报警。 【虞秋：不用不用。】 【虞秋：我把定位发给你，车牌号码是xxxxxx，半个小时我会给你回一次消息。】 【虞秋：没什么事，只是车里只有我一个学员，这里有些偏远，我有点担心】 林茹回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她消息。 【林茹：要不要我来陪你？】 【虞秋：不用了】 即便是车内开了空调，但也有些闷热，她不想因为自己神经敏感，麻烦林茹大老远的跑过来。 【林茹：那你及时跟我保持联系。】 【虞秋：嗯】 虞秋松了口气，抬头准备继续练习，却发现封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盯着她。 虞秋心一紧，也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看见她的聊天记录。 封舟：“练熟没？” 虞秋点头。 封舟拿起一根烟，没有点燃，放在耳侧。 “发车。” 虞秋没有动作。 “……” 车内陷入沉默，静的仿佛能听到心跳声。 封舟侧过头，表情不耐烦：“你磨磨蹭蹭干什么？” 虞秋小声道：“对不起，我太久没练车了，忘了怎么启动，你能不能……教一遍。” 距离她上一次摸车已经两年多了。 封舟：“……” “踩离合，钥匙往上打。” “打左转向灯。” “挂1挡，松手刹” 虞秋一步一步照做。 “轻松离合，踩一点油门。” “嘭” 车子熄火了。 虞秋：…… 封舟：…… 虞秋先发制人：“对不起。” 封舟：“如果我没看错，你有两只脚。” 虞秋冷汗直冒：“是的。” 封舟：“那你为什么只用一只脚踩。” 虞秋无言以对。 封舟：“起空档，重新发车。” 虞秋小心谨慎的按照他的指挥操作，好在这次没出什么问题，车辆正常运行。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车辆，虽然她紧张的手和腿都在抖，但也没出什么大岔子。 “斑马线前面轻踩一下刹车。” “……是轻踩，不是要你停下来。” “前方左转，准备变道，打左转向灯。” “……左转你打右转向灯干嘛？” “前方完成超车动作。” “……是让你超车，不是让你跳舞，你抖什么。” 一路磕磕绊绊，好歹是开完了3km。 虞秋把车停在路旁，松开方向盘，不停的喘气，从包里拿出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封舟看着一旁仿佛亲自跑了3km的女人，一时有些无语。 虞秋不知道他内心吐槽，拿出手机给林茹发消息。 【虞秋：安】 【林茹：ok，练车练的怎么样】 【虞秋：还行，刚开完一个单边，等下要开回去】 林茹匪夷所思的看着手机。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单边也才3km，没记错的话虞秋练的是汽车，不是自行车。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悉心鼓励。 【林茹：（鼓掌jpg）】 封舟：“继续。” 虞秋老老实实收起手机。 封舟：“这一回试试换挡。” 车开到一大段平直道路。 封舟右手搭在车窗边沿，姿态随性。 “踩油门，加到25，换3挡……重点踩。” 虞秋右脚颤颤巍巍的踩着油门，车速越快，她手也抖的愈发厉害，方向盘不稳定导致车辆左右飘。 封舟气定神闲：“继续加。” “加到35换4挡。” 虞秋：“会……会不会太快了。” 封舟：“这是考试要求，加油。” 虞秋愣了愣：“谢……谢谢” 他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原来也是会鼓励人的，是我有偏见。 封舟感受到车辆速度慢下来，无奈扶额，咬牙切齿道：“我是让你加！油！” 虞秋脸一红，右脚连忙踩重。 仪表盘上的红针一直在30码左右浮动，车辆稳定程度却越来越低。 封舟长手一伸，抓稳方向盘。 “油门踩到底，上面没针，不扎人。” 虞秋：“……” 他手上的热气仿佛能隔着衣服传过来，虞秋把手稍微挪下来一点，避免碰到他。 深呼吸，右脚一鼓作气踩到底。 终于到了40码，挂上4档，教练车快的仿佛要飞起来。 虞秋吓得想赶紧松开。 封舟察觉到她的意图，制止道： “继续踩，保持5秒” 5 4 3 2 1 虞秋如释负重的松开右脚，腿像是麻了一样没有知觉。 封舟：“踩离合，减档。” 车辆慢慢恢复到虞秋能接受的速度。 封舟：“挂4挡是必要流程，选合适的路段挂1次就行。” 虞秋心有余悸：还好只有一次，要是多来几次，我都怕心脏运动频繁，就此罢工。 接下来，练习进展还算顺利。 虽然她干了不少让教练无语凝噎的奇葩事，但还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时间渐晚，道路上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 虞秋也愈发紧张，面巾全汗湿了。 封舟看了看时间，“再开一个来回，今天就结束。” 虞秋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身体绷紧。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她不记得路，车辆速度慢了下来，等待教练指示。 封舟：“前方直行” 此时，右侧道路，一辆红色的货车突然冲了出来，速度极快，但距离他们尚且有一段距离。 封舟面不改色：“慢点，踩离合和刹车，等它过去。” 虞秋脑子嗡嗡叫，瞳孔睁大到极致。 那熟悉的颜色一下子刺中她的神经，视线里仿佛什么都看不到，只剩下那如火焰般灼人的红色。 “小心！” 急促的呼喊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封舟：“发什么呆呢，踩刹车。”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世界，虞秋右脚连忙踩重。 恍惚间，没有注意到： 她踩的是油门。 车辆速度加快，直直的朝着货车的方向撞。 ！！！ 糟了 第4章 安全 我就是你的安全员 一瞬间，无数彩色画面杂糅在一起，融合成刺眼的红色，涌进虞秋的脑海里 轰炸声、哭喊声、人群的惊呼声、警报声、医生冰冷的宣告声淆杂，仿佛要贯穿她的耳膜。 教练车离货车越来越近。 虞秋眼眶溢满泪水。 终于轮到我了…… 她紧闭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但，车辆没有如她所料那般撞上去。 封舟踩住了刹车，那辆货车也及时减速，司机停下来看了会，见到是教练车，骂骂咧咧的走了。 虞秋颤颤巍巍的睁开眼。 面目狰狞如“死神”的封舟紧盯着她。 他嘴角讽刺的勾起，语气裹挟狂躁的怒意：“是前面那辆车装了吸盘，还是你想死。” 劫后余生，虞秋吓到发抖，呆愣的看着他。 “怎么，上辈子是头牛？看到红色就要冲上去？” “油门当刹车还眼睛一闭等死。” “下次……” 男人的训斥声戛然而止。 压抑的抽泣声在车内响起。 封舟嘴角抽了抽：“喂……” 靠，不是吧，怎么还哭了。 他试图说些什么，但安慰人显然不是他的强项，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反复几次，最后选择闭紧嘴巴。 深知自己德行的他心想：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但这把火烧的越来越旺，虞秋一副抽泣到快无法呼吸的样子。 后面的车正按喇叭催促，封舟不得不出声打断： “你……先把车开到路边。” 虞秋吸了吸鼻子：“呜……好……” 双手战战兢兢的扶上方向盘。 车子晃晃悠悠的挪到了路边，道路恢复正常行驶。 封舟深呼吸一口气，道：“你继续哭。” 说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虞秋：“……” 车内只剩下虞秋一人，鼻尖发酸，刚刚还试图压抑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断的呼气，试图控制，但累积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涌了出来，难以承受。 车外，能隐约听到虞秋捂住嘴却依然溢出来的抽泣声，她带着墨镜和面罩，不知道哭成啥样了。 封舟拿起耳侧的烟，点燃，深吸一口，神色郁闷。 我刚才……说的很过分么？ 室外闷热，封舟不过出来一会，脸上已经溢出细密的汗珠，时不时从额角滑落。 他习以为常，神色平静，在外面站了近半个小时，直到虞秋调整好状态，推开车门站了出来叫他，他才进车。 两人换回了最初的位置。 封舟坐在主驾驶座上，发动汽车：“今天就练到这里，你住哪，我送你。” 后座的虞秋声音微哑：“把我放到中午来的公交站台就可以了。” 封舟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确认状态正常：“行。”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言。 虞秋低头出神。 封舟犹豫片刻，道：“下次注意就行，刚刚……” 虞秋突然抬头，问：“教练，如果我不学了驾校可以退钱嘛？” 道歉被打断的封舟愣了愣：“可以退余额，但你已经科三了，退不了多少。” 虞秋语气平静：“那也可以，对不起，我不学车了，麻烦您了。” 她努力积攒的勇气，被今天这一场意外，撞的七零八散。 -- 林茹看着一旁副驾驶无精打采，眼睛红肿的虞秋，疑惑道：“秋秋你怎么了，今天练车不顺利吗？” 怎么一副哭过的样子。 虞秋：“我不打算考驾照了。” 林茹愣了愣：“为什么，你不都已经考到科目三了。” 虞秋低头，没有说话。 林茹沉声道：“你还因为虞叔的事情走不出来吗？” 虞秋自我剖析道：“不全是吧，我只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考了驾照可能会危害社会。” 林茹：“？？？” 虞秋羞耻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略过差点撞到货车，被吓哭的那段。 太丢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茹把车开到了停车点，埋头在方向盘上狂笑。 虞秋一脸郁闷：“喂……” 有这么好笑嘛…… 林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秋秋你哈哈哈哈，我没想到你跟志远一样，都干出这种油门当刹车踩的事。” 虞秋愣住：“王志远也……这样过嘛？” 林茹跟王志远两人一起在大学附近的驾校考的驾照，跟虞秋拖延了两年多不同，他们一个暑假就考过了，都是一次性过，没有补考。 虞秋跟着林茹坐过几次王志远开的车，印象不错，十分稳重。 林茹脸上笑意更甚：“对啊，你是不知道，他第一次上路特别紧张，油门当刹车踩，被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天晚上做噩梦都是开车撞了人。” “这种事在新手里面倒也不算罕见，不信你上网搜搜，类似的搞笑视频还挺多的。” 搞笑视频演员虞秋默默打开手机。 刚打开某音界面，首页推送了一则封面为“惊！一女子学车错把油门当刹车，被教练拿拖鞋追着打”的短视频。 虞秋：…… 现在的大数据竟如此可怕。 默默翻了几个，虞秋颤声总结：“太危险了。” 视频里，有的教练踩住了刹车，避免了一场事故，也有直接发生车祸的。 林茹点头：“确实，新手开车有风险，不过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都得通过不断的练习，才能变成老司机。” 虞秋：“风险太高了，万一出事……” 林茹：“有风险的事情很多啊，但也不能因此剥夺了尝试的权利，像滑雪，每年摔倒骨折的人不少吧，不还是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去学么。” 林茹笑了笑：“你怎么了秋秋，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我记得小时候玩游戏，你可是冲的最猛的那一个，比所有的男孩子都要凶，一天能摔坏好几条裤子，经常被虞叔训。” 虞秋闻言，咬了咬唇。 对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但她真的很害怕，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世界，再次崩塌。 如果当初没有报名学车，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会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会每一个深夜都要被痛苦和内疚勒醒。 有些事，不去碰，它就永远不会发生。 林茹回忆道：“人活着就是要承担风险的，你不知道意外哪一天会来，所以，不如勇敢的去尝试，这还是以前我俩准备独自去旅行时，你跟我说过的话。” 林茹：“再说了，不还有教练在吗，他是是你的安全员啊。” 虞秋怔住，回想起刚刚在车里时封舟的发言。 -- 虞秋说完后，封舟没有说话。 车开到公交站台，停下。 她收拾东西，挪座起身，准备下车。 “虞秋。” 封舟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尾调带着叹息，说不出的意味。 封舟：“你才第一次上路。” 虞秋重新坐下，打断：“第三次，我两年前练过两次。” 封舟：“行，第三次你也只是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手，简称马路杀手。” 虞秋：…… 封舟：“我当教练时间不长，但也见过不少你这样，油门当刹车踩，还眼睛一闭等死的……。” 他顿了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嘲讽压了下去。 虞秋：…… 以为他要安慰人的我还是太天真了。 封舟话锋一转，举了个例子：“前几天，我还碰到之前练车把油门当刹车的学员，开着小轿车跟我打招呼，开的也……还算马马虎虎吧。” 封舟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她：“如果你一开始就学会了，还要我干嘛？” 虞秋埋头小声道：“因为我刚刚的失误，我们差点就没命了。” 封舟漫不经心道：“这不还差点么。” 虞秋：“万一……” 封舟皱了皱眉，不解道：“你以为我坐你旁边是摆设么？” 虞秋沉默，片刻，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我害怕……怕再出事。” 可能是封舟的语气过于笃定，也可能是他刚刚踩住刹车的行为给了虞秋安全感，难得的，向来自我消化情绪的她，把内心的软弱展现出来。 封舟语气嚣张：“怕什么，油门踩到底，我也能给你踩住。” “知道考试中坐这个位置的叫什么吗？” 他手指点了点副驾驶。 “安全员。” “虞秋，从你坐上驾驶座的那一秒开始，我就是你的安全员。” 第5章 枯萎 我希望能有人照顾你 封舟说完，车内陷入沉默。 虞秋不言，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车里的封舟按了按喇叭，扬声道：“你自己考虑，明天同样的时间和地点。” 说完便开着教练车离去，跟虞秋开的歪歪扭扭从不走直线不同，他开的又稳又快。 虞秋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等待林茹的到来，有些出神。 天气炎热，周围也没人，她摘下面巾、帽子和墨镜。 露出被汗水浸透过的脸庞，拿出口袋里湿透的纸巾擦了擦汗。 头发有些松散，一缕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耷拉在脸上，她一把抓起，盘在脑后，深呼吸几口，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尽量不去想刚刚那一场，让她后怕的意外。 好在，林茹很快就到了。 上午晒了床单被套，下午出了一身汗，虞秋让林茹先送自己回家。 到家后，邀请她一起上楼：“我得冲个澡，你上来坐会，吹会空调吧。” 林茹熄火，打开车门走出来：“行，好久没来你家了。” 两人当了二十年的邻居。 上楼后，虞秋不跟她客气：“厨房有水，你自己倒，我先上去收床单。” 说完，把宽松的防晒外套脱下，只剩下里面的T恤，出门。 林茹：“ok～” 虞秋走后，她四处打量着这件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两年的时光，房子外部还维持着林茹记忆中的样子，门上两人一起贴上去的对联有些脱落，内部却完全变了个样。 入口处的可爱玩偶拖鞋，变成了虞秋以前最不喜欢的，超市十块钱一双的老式拖鞋；沙发上五颜六色的漂亮毛毯和抱枕一个不剩，只余下一副空壳； 满满当当的奖状墙只剩下撕不掉的胶带；橱柜里，虞秋收集的各式各样的水杯也消失，只留下一包一次性塑料杯…… 整个房子，被硬生生的抹去所有的生活印记，只有因长时间摆放，而无法擦去的痕迹，昭示着原来的存在。 明明空间不大，却空荡的像是能听见回声。 林茹拿出一次性水杯，倒上虞秋烧好后，放一旁晾凉的饮用水，表情凝重。 -- 虞秋爬上顶楼天台，把床单被套取下，抱在怀里，不让它们碰到墙壁和地面。 老式住宅楼的楼道极为狭窄，虞秋小心翼翼的下楼，怀里的东西有些阻碍她的视线。 脚步声传来，有人迎面过来，要上楼。 虞秋艰难的侧身，不想与他擦碰到。 对方也侧身，勉强通过，床单被子的遮挡下，看不清面容。 虞秋慢慢腾腾下楼回家。 楼梯上方，正要去天台收床单的封舟，俯视她的背影，脚步顿了顿。 虞秋火速冲了个澡，把长发挽起，换了长裤t恤，跟林茹一同出门。 中途，林茹听闻虞秋油门当刹车踩的经历，忍住笑意，鼓励她。 半小时后，两人到达了安奚市最繁华的商场。 林茹扶着扶梯，问：“怎么样？安奚是不是变化很大？” 虞秋点头：“更繁华了。” 林茹：“店也多了，等下咱们一起逛逛。” 虞秋有些犹豫，她给自己制定了考研复习计划。 除去下午练车的时间，上午因打扫卫生和购置生活用品，只看了一会英语，学习任务还有好几项没打勾。 熟悉她微表情的林茹瞪眼，佯装生气：“你不是吧，咱俩可好久没一起逛街了。” 虞秋马上点头：“好的。” 林茹选的餐厅在顶层，顺着扶梯，一路上，虞秋看到许多她在云城经常看见的连锁品牌，价格都不低，看上去经营的也不错。 林茹：“这里还有一家很不错的健身房，听说老板是我们一中的学长。” 虞秋：“安奚县一中？” 林茹点点头，手指向远处：“诺，那个就是，占了四楼半层的面积，我跟志远都在这办了卡，价格有点小贵，但器械、服务和环境都很不错。” 她用手肘捅了捅虞秋：“我记得你之前也说要办健身卡，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县城的商业娱乐程度较低，娱乐活动有限，她被云城大学录取前，就对云城的繁华向往不已。 如愿以偿考上心仪的大学后，写下了长长的愿望清单，办健身卡就是其中一项。 虞秋摇头：“这个太远了。” 从她家到这，车程都需要半小时。 林茹：“这个是连锁的，卡是通用的，我记得你家附近也有一家，稍微小一点，但也还不错。” 虞秋：“再看吧。” 她嘴上没直接否认，心里却画了个叉。 那家名为“FLY”的健身房，主色调是蓝色和红色，走的是现下最流行的赛博朋克风，门口的立牌上，雄壮威武的肌肉大汉满身汗水，展示着自己的好身材，穿过外立面的透明玻璃墙，可以感受到内部的火热氛围，充满了汗水和荷尔蒙的气息。 让人兴奋，也让虞秋敬而远之。 林茹：“瑜伽课也不错，我前段时间报了他们家的普拉提美体套餐，感觉挺好，诺，你看。” 她拿出手机，展示自己运动前后的对比图。 手机里，林茹穿着贴身的瑜伽服，她本身也不胖，照片体型前后差距并不大，但锻炼后，明显身材紧致了，尤其是小腹，肉眼可见的平坦了不少。 林茹：“这个是半个月的效果，十多节课吧，不过也结合了饮食，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马甲线。” 她翻了翻运动时，教练拍的照片。 虞秋有些心动：“瑜伽是在小房间练嘛？” 手机里，林茹身处封闭的小空间，在一个奇怪的床上，做着奇怪的动作。 林茹：“对啊，普拉提一般都是私教课，有单独的教室，几乎都是女生。” 虞秋：“女教练嘛？” 林茹：“嗯，你要是感兴趣，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虞秋：“好，我看看。”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到了约定的餐厅，王志远提前在里面约了座。 “小茹，这里！”远处穿着黑t恤，带着眼镜的男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王志远笑容憨厚：“虞秋，好久不见。” 虞秋：“好久不见。” 上次见还是参加两人的婚礼。 虞秋和林茹在王志远对面坐下。 林茹急忙拿起菜单：“来来来，快点菜，我肚子饿的不行了，秋秋想吃什么。” 这是一家创意私房菜，走的“高端路线”，虞秋瞥了一眼今日推荐菜色： 湖畔、发芽…… 看不出是什么。 再往后翻翻，都是一些不知所云的抽象名词 “你们推荐吧，我都行。” 林茹翻了翻，手指在菜单上点了点：“你喜欢吃鱼，那我们点个糖醋鱼。” 虞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暗恋” 没毛病，又酸又甜。 林茹：“他们家的番茄盖饭也很好吃。” “炽热” …… 林茹：再来个甜点，苹果挞？ “绽放” 虞秋茫然点头。 林茹接连点了好几个菜，虞秋的表情从恍然大悟，到迷茫，再到面无表情。 现在餐厅都卷成这样了吗，她喝着名叫“盛夏”的石榴气泡水，心里默默吐槽。 好在，菜名花里胡哨，但味道却一点都不含糊，几人吃的心满意足。 林茹作为东道主，大方的结账买单。 林茹：“志远你先回去，我俩去逛逛。” “你开车小心，别玩太晚。”王志远说完，朝虞秋点点头便离开了。 虞秋：“你老公对你挺好的。” 刚刚吃饭时，他一直悉心照顾林茹，挑鱼刺，夹菜，视线关注她的同时也没忘记一旁的虞秋，一直活跃着气氛。 林茹瞥嘴，眼角满是笑意：“就那样吧。” 两人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但友谊并没有被距离冲淡，见到多年好友婚姻幸福，回到安奚几天，虞秋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但没几秒钟，笑容逐渐僵硬。 林茹热情的带着她在各大店面逛来逛去，类别包括但不限于家居、服饰、化妆品。 虞秋努力制止她：“够了够了……我穿不了这么多的。” 林茹：“这才几件啊，你看这条裙子多好看，买！我付钱！。” 虞秋：“……倒也不必，还是我来吧。” “这个地毯也不错，很配你家的木质地板。” “这个杯子好好看啊，正好一对，放你家，我下次喝水也不需要用一次性杯子了。” “啊，A牌新出了口红，色号太绝了。” 虞秋：…… 姐姐，你还记得你是要还房贷的人嘛。 在虞秋多理由、多角度阻挠下，林茹购物欲暂缓，但两人还是提了满满几大袋的“战利品”。 虞秋有些发愁的看着自己的余额，马上要陷入财政危机的她有些焦虑。 购物欲得到满足，林茹老生常谈：“说真的，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带他来见见我？” 虞秋：“……那边那个店好像不错。” 她试图转移话题，但没有成功。 林茹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秋秋，如果虞叔在，也不希望你这样。” 虞秋眼睫微敛：“……嗯” 林茹解释道：“我也不是说催你马上要恋爱结婚，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你，你远在云城，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我希望能有人照顾你。” 她解释道：“当然，不恋爱结婚也没问题，只要你过得好，照顾好自己。” 但很明显，虞秋过得不好。 林茹印象中的虞秋，永远眼神明亮，嫣然含笑，整天叽叽喳喳的像个小百灵鸟，对世界抱有热情和好奇。 会喜欢穿漂亮的裙子，化好看的妆，买可爱的玩偶摆件，喜欢鲜花，永远把自己住的地方装扮的温馨漂亮。 尽管，素颜的虞秋，跟盛装打扮的虞秋一样，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孩。 但她现在，沉默寡言，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彩，只穿最朴素的衣服，仿佛对什么都不上心。 明明在最应该绽放的年纪，却慢慢走向枯萎。 第6章 外婆 岁月好像格外亏待她 虞秋张了张嘴，想像往常两人视频通话时一样，对她说：别担心，我过的很好，却没能说得出口。 相隔千里，还能用谎言掩盖，如今近在咫尺，事实无处遁行。 她最清楚自己的变化有多大。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两人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思，林茹开车送虞秋回家，她把车开到了虞秋家楼下，熄火。 “虽然这小区破了点，但设施还算齐全。” 跟其他的老旧小区相比，这个小区的管理、绿化和基础设施都不错，路灯、楼道灯这些设施即便坏了，也能及时得到维修。 最重要的是，因为邻里熟稔，尽管防盗设施不健全，但也甚少发生偷盗事件，治安很好。 虞秋抬头看向自家窗台，意外和一个男人对上视线。 夜深，对方站在二楼的窗台处，身形矫健，看不清相貌，只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小区内的老年人很多，年轻人多在外地打拼，她记得，楼下是住的一对老年父妻。 难道他们搬走了？搬来了新邻居？ 她有些担忧的想：不知道新邻居人怎么样… 作为一个人独居女性，她对陌生人有些警惕。 林茹打开后备箱，提着购物袋，送虞秋上楼。 两人爬到了3楼，气喘吁吁，脱力地把袋子放在地上，虞秋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她。 林茹渴的不行，两口就喝完，跟虞秋打招呼，准备离开。 虞秋扶着门框，叮嘱道：“晚上开车小心，到家了发信息给……”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林茹抱住。 女孩子身体娇软，还散发着芬芳的花香，隔着面料也能感受到身体的温热。 两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睡觉，手牵手，拥抱也很常见，但长大之后，这类亲密行为就少了，虞秋有些不知所措。 “小茹？” 林茹双手抱紧，闷闷道：“秋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家人，虞叔不在了，但你还有我。” 虞秋鼻尖发酸：“……嗯，知道了。” 林茹起身，看见她发红的眼眶，也不太适应这种煽情的氛围，故作洒脱道：“好啦好啦，早点休息，改天再来找你玩。” 虞秋尾音带着哭腔：“嗯…到家发信息。” 林茹转身，传来的声音语气轻松：“好嘞！我走啦。” 虞秋目送她离开后，把地上的“战利品”一件一件拆开，摆了出来。 空荡的房子，正一点点，充实起来。 她洗完澡，换上睡衣，拿出自己的日程计划本，查看今天的学习计划，时间不早，全完成是不可能了，只能尽量挑重点。 深夜，她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桌前，半干的长发垂在肩后，有几缕调皮的发丝撩过她白润的侧脸，被她轻轻的捻至耳后。 一旁的手机震了震，林茹发来了安全抵达的表情包，她简短回复，继续埋头学习。 -- 第二天清晨。 虞秋再次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困顿，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半小时后，起床洗漱，出门买菜。 离月初理财产品发钱还有一个多星期，昨晚疯狂购物的结果是：钱包瘪瘪，为了省钱她不得不自己做饭。 黑暗料理制造者虞秋叹了口气：这也太为难我了。 老小区的菜市场闹嚷嚷的，烟火气十足。 “一周备餐食材：黄瓜、洋葱、莴笋……鸡肉……” 她一边翻着手机里的备餐攻略，一边采购，心里有些怀疑，一周真的能吃这么多嘛？ 但她对烹饪一窍不通，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攻略选购。 两侧的摊贩热情的招呼：“小妹啊，西红柿要伐，新鲜的？” 虞秋脚步停下。 摊贩：“这个很划算的嘞，吃了对皮肤好。” 虞秋思索了片刻，西红柿炒蛋她还是知道怎么做的，虽然没尝试过：“……那来几个吧” 摊贩一下子给她装了七八个。 虞秋连忙制止：“够了够了，三个就行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摊贩：“这不多，几天就吃完了。” 虞秋：“…三个够了，我还买了别的。” 摊贩还想劝说什么。 “秋秋？”一道年迈的声音打断了她。 虞秋回头，神情讶异，几步上前，语气激动：“罗奶奶！好久不见！” 罗奶奶跟虞秋家是邻居，住她家楼下，跟老伴一起生活。 小时候有段时间，虞秋爸爸正在晋升期，工作特别忙，每天要很晚才能回家，只能把虞秋寄托在罗奶奶家蹭饭。 两位老人的子女不在身边，在家里宛如混世魔王的小虞秋，在两位老人面前乖巧又听话，会帮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两位老人也把她当亲孙女宠。 算了算，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还以为他们一家搬走了。 罗奶奶笑容慈祥：“秋秋好久没回来了，今天中午来奶奶家吃饭，奶奶做红烧鱼给你吃。” 虞秋在摊贩那结完账，上前扶她：“那不行，哪能再麻烦您。” 明明只有两年没见，罗奶奶衰老不少，记忆中半白的头发，现已全白，以前还能精神抖擞的在广场上跟老姐妹一起跳舞，现在连走路都得撑着拐杖。 岁月好像格外亏待她，在她身上留下过重的痕迹。 罗奶奶眉头一皱，佯装生气：“这么久不见，都不愿意吃奶奶做的饭了？” 虞秋连忙哄道：“哪能啊，我是怕您累着，做红烧鱼多麻烦。” 罗奶奶做的红烧鱼格外香，小时候，她不让小虞秋和小林茹进厨房，怕她们受伤到，但好奇的小虞秋总爱在厨房外，偷看她做菜，虽然看了很多遍也没学会，但她记得，鱼处理起来十分麻烦，尽管摊贩会帮忙处理，但罗奶奶嫌摊贩图方便，处理不干净，每次都会自己再仔细清理一遍。 罗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孙子回来了，让他处理，我炒一炒就行了，累不着，奶奶太久没看见你了。” 满是皱纹的脸此刻喜溢眉梢。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时不觉得怀念，回家后，遇到了久别的“亲人”，往事涌上心头，才触到亲情的温度。 虞秋轻轻点头：“好” 买完菜，她搀扶着罗奶奶回家，听老人家念叨着小区的变化。 “刘阿姨，就是你喜欢吃的那家卤菜店的老板，去年生了小孩后就离婚了，卤菜店也没做了。” “跟你爸爸以前玩的好的那个吴叔叔，也搬走了。” …… 虞秋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回答几句。 罗奶奶有些感慨，语调低沉：“好久没有人听我老婆子念叨了，我孙子脾气可没你这么乖，耐不得烦。” 虞秋没有说话。 短短两年的时光，不可能让一个老人衰老至此，大概率是患了重病或遭遇至亲离世。 以前，周爷爷都会和罗奶奶一起出门买菜，两人一个拿菜，一个挑菜，一个性情沉稳，一个热情好客，是让邻里羡慕的神仙眷侣。 如今老人这幅模样，结合她的感慨，虞秋大概猜到几分。 罗奶奶情绪低落片刻，又重新挂起笑容：“秋秋啊，找对象了没有啊？” 虞秋脚步顿住，又到了熟悉的话题。 罗奶奶眉飞色舞道：“我孙子去年退伍回来了，现在也在这边找了工作，你们年纪也合适，要不认识认识？” 虞秋脑子极速转动：“奶奶，我还在念书。” 罗奶奶表情遗憾：“那你好好读书，找对象这事不着急，我记得你小时候老拿第一名，以后肯定有出息，现在学习怎么样？。” 虞秋眼皮微敛：“还行，最近在准备考研究生。” 罗奶奶笑容可掬：“研究生好啊，你好好学习，奶奶中午多做几个菜，给你补补营养。” 虞秋摆手：“不用了奶奶，我吃不了多少的。” 罗奶奶念叨：“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找对象这事算是揭过，虞秋松了口气。 在罗奶奶这辈人的眼里，只要还在读书，那就应该好好学习，不应该考虑谈恋爱的事，她及时搬出杀手锏，逃过了这一劫。 把老人家送回家后，虞秋把买的菜处理好，放在冰箱里，又出门买了些老人爱吃的水果，准备到午饭约定时间，下楼带过去。 全部弄完后，才打开书本，专心学习。 -- 楼下 封舟接过老人手里的食材，抬手拎了拎：“外婆，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菜，还挺重，你走这么远提着不累么？” 老人家瞪了他一眼：“我老婆子这点东西还是能提得动的。” 封舟也不恼：“行，你厉害，我等会帮你把饭菜做好，中午跟朋友约了出门吃饭，就不跟你一起吃了。”他拿起食材，起身去厨房处理食材。 老人家埋怨道：“又跟你朋友出去耍，你每天不想着工作，找对象，天天跟几个男娃一起…” 封舟对她的“批评”习以为常，神色自如的清洗食材，翻动间，看到袋子里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大声询问：“你还买了鱼啊，清蒸？” 老人家杵着拐杖，慢慢走到厨房门口，叮嘱他：“这是给秋秋吃的，你切好放那，再切点小米辣和葱姜蒜，我来做。” 封舟这才发现，她还买了辣椒，他们两人口味清淡，家里一般不会常备辣椒，他低声道：“秋秋？” “就住我们楼上的小姑娘，这几天刚回来。” 自回家开始，就掌握厨房大权的封舟：“也没见你做我喜欢的菜。” 罗奶奶拄着拐杖走了：“你别嘴贫，秋秋比你听话多了，不像你，每天不务正业，就知道让我操心。” 封舟：“……” 从部队退伍回来后，他和朋友合伙开了健身房，还做了些投资，也有一些积蓄，在市里买了个有电梯，环境更好的房子，想接外婆过去住，但老人家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他们住在二楼，倔强的外婆就算是拄着拐杖，也坚持每天要出去溜达。 老人家“哼”了声：“这有什么，我以前还天天跳广场舞呢。” 封舟：…你现在这个身体可不如往常了 老人家性格固执，不愿意天天一个人闷在家，封舟担心她身体，只好搬过来跟她一起住，并承包了平日里的家务和一日三餐。 但在老人家眼里，做生意风险太大，没有稳定工作，整体呆在家里，就等于游手好闲。 今年，老人家亲戚孩子收购了一家驾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消息，念叨着让他帮封舟介绍工作。 “我打听了，虽然工资不高，但他们那有五险一金，你去考个证，然后去那边试试。” 在外脾气暴躁又有些冷漠的封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道：“我有工作。” 老人家急的干瞪眼：“你有工作？你每天在家里游手好闲，要不就是跟朋友出去耍。” 自己创业收入不低，工作也不算繁重，时间灵活，偶尔跟合作伙伴聚餐商讨的封舟：“……” 为了让老人家放心，他还是去了，但跟那边商量的是，只工作半天，每天下午带带科目三，在缴纳五险一金的基础上，工资要比其他的教练低不少，但也让他有时间忙活自己的事业，还能照顾外婆。 但在外婆眼里，这就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表现，平时没少批评他。 封舟早习惯了，在厨房把菜处理好，等着中午直接炒，然后回房查看财务报表。 自两年前，外公病世后，外婆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平日里总把后事挂在嘴遍，对封舟的事业和对象情况也越来越操心，偶尔会有些偏执。 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原则问题外，能顺着她的，封舟都会尽量顺着她。 第7章 弄哭 我？？把他弄哭了？ 临近中午，虞秋关上书本，在学习清单上打勾，拿起水果下楼。 “嘭” “嘭” 两道关门声同时响起，似乎是从楼下传来。 走到2楼时，视线被上方楼梯横梁遮挡，她只能看到一个穿宽松黑t恤和黑色短裤男人的部分背影，宽肩窄腰。 他就是罗奶奶的孙子？ 感觉在哪里见过… 虞秋困惑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敲了敲门。 罗奶奶打开门，看到她手上提的水果：“秋秋来了，你这孩子，来奶奶家还带什么东西。” 虞秋换上老人家准备的拖鞋，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桌上。 “就买了点葡萄和草莓，没多少。” 罗奶奶塞进她怀里，想让她收回去：“现在草莓可贵了，秋秋拿回去自己吃，” 虞秋难得开玩笑：“奶奶，您要是不收，我下次可不敢来您家吃饭了。” 罗奶奶嗔道：“你这孩子，下次可不准了，红烧鱼一会就烧好了，你在沙发上坐一会，自己拿零食吃啊。”说完便走进了厨房。 虞秋乖巧的在沙发上坐下：“好。” 她无聊的四处打量着。 墙壁上挂着周爷爷的遗照，虽然早已料到，但真正看到的那一瞬间，情绪还是免不了有些低落。 小时候，周爷爷话虽不多，但对小虞秋和小林茹极好，兜里总备着给两个小孩准备的棒棒糖。 小虞秋调皮捣蛋惹爸爸生气，挨骂罚站时，也是周爷爷上前劝说，总偷偷把罚站的小虞秋“拐走”，带去小卖铺买零食。 被回忆刺激的眼眶发红，她晃了晃脑袋，挪开视线，转移注意力。 罗奶奶家跟虞秋家格局一样，装修风格也大差不差，都是白墙木地板，不同的是，这里的家具和摆件风格更复古一点。 还是虞秋记忆中的中式柜子，以前的大块头电视机，变成了一个100寸的液晶电视，正放着广告，色彩极佳，看上去不便宜，一向节省的老人定是不会买这类家电的，估计是罗奶奶的孙子购置的。 顺着这条思绪，虞秋发现了许多刚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进门处摆放的男士运动鞋，看起来比她的小白鞋大了近一倍，茶几上的水果笔记本电脑，地上巨大厚重的哑铃，以及窗台上晾晒的宽大男士服装，处处都是他的生活痕迹。 看到某处，虞秋脸突然爆红，连忙挪开视线，看着地面，瞳孔地震。 老房子布局不合理，没有专门的生活阳台，大部分家庭都是把衣服晾晒到南面的客厅窗台处。 虞秋正看着宽大的t恤若有所思，脑海里构想着周爷爷和罗奶奶的孙子会是怎样一个人，突然看到了一条大号的白色子弹头内裤。 完全没有遮挡，明晃晃的挂在空中，存在感极强。 她尴尬的脖子都红了，忍不住把脸埋在手中，吓得瞬间背对着窗，屁股也往另一侧沙发挪了挪。 啊…怎么…怎么会有人直接把……挂出来。 完了，我是不是要长针眼了…… 唯一庆幸的是，客厅里只有她一人，她可以自我欺骗，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秋秋，吃饭了。” 罗奶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好” 虞秋僵硬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挪到餐厅坐下。 老人家神情疑惑：“秋秋，不舒服么，怎么脸这么红。” 虞秋脸红成苹果，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罗奶奶见她状态不对，摘下围裙：“我去把空调开低点。” 大热天的，可别中暑了。 虞秋看了眼上方显示22度的空调，连忙拦下她，再低老人家就要受寒感冒了，“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 她缓了缓神，转移话题：“这么多菜啊，奶奶太客气了，这怎么吃得完。” 圆形的餐桌上，摆了六个餐盘，荤素搭配合理，极为丰盛，但对于两个人来说也太多了。 罗奶奶夹了一大块红烧鱼放虞秋碗里：“没事，你多吃点，吃不完留着晚上吃。” 虞秋递碗接过：“现在天气热，菜放不了多久，吃不完的，奶奶你平时多吃点新鲜菜。” 罗奶奶跟多数老年人一样有着过度勤俭节约的习惯，剩菜总舍不得扔，总爱炒新菜给别人吃，自己吃剩菜。 罗奶奶又夹了一大块鸡肉放进虞秋碗里：“放心，奶奶知道，有我孙子在呢，他胃口大，吃得完。” 虞秋点头：“那就行。”她吃了口罗奶奶夹的鸡肉：“唔…这个好吃，奶奶厨艺越来越精进了。” “就这道红烧鱼是我做的，其它的都是我孙子做的，他别的不太行，做饭还勉勉强强。”老人家语气嫌弃，表情却藏着骄傲。 虞秋非常捧场：“您孙子这厨艺可不是勉勉强强，当大厨都行了。” 罗奶奶一脸有荣与焉：“你啊，一向会说话，来来来，多吃点。”又夹了一大把菜。 吃完饭，虞秋帮着收拾，准备去厨房把碗筷洗了。 罗奶奶拦住她：“放那就行了，等我孙子回来，让他去洗。” 虞秋哪好意思意思：“很快就洗好啦。”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好白蹭饭，小时候还会帮忙扫扫地，抹抹桌子呢。 罗奶奶把她拉出了厨房，“陪我老婆子多说说话就行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端着杯茶，看着电视。 突然，罗奶奶旁敲侧击道：“秋秋啊，你以后找对象想找什么样的？” 怎么又拐到了熟悉的话题上。 虞秋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茶水：“我还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罗奶奶有些失望：“也是，你还在学习。” 虞秋乖巧点头。 罗奶奶突然说：“电视怎么样，还好看吧？” 被突然的话题弄的摸不清头脑，虞秋一愣：“挺好的，很大，颜色也漂亮，应该挺贵吧。” 罗奶奶佯装叹气：“唉，我孙子买给我的，都说了我这个老婆子，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硬要买。” 虞秋仿佛明白了什么，很给面子的吹捧：“您孙子真孝顺您。” 罗奶奶面朝着电视，眼神却悄悄瞟着虞秋：“我家这孩子吧，虽然长得愣了点，但胜在人踏实的，去年从部队退伍回来，现在也有稳定工作，虽然平时爱玩了点，但收入也不错。” “…挺好的” 自她回来之后，不知道被问过多少次找对象的事，去菜市场买菜，碰到熟悉的长辈，也基本绕不开这个话题。 虞秋麻木，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会嘛。 罗奶奶：“说起来，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 虞秋：“啊？？” 她怎么完全没印象。 罗奶奶回忆道：“小时候，他妈妈暑假带他来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你们还一起在楼下玩弹珠。” 小时候跟一堆人一起玩过弹珠的“海王”虞秋完全记不清了。 “你等我找找。” 罗奶奶拄着拐杖，走进房里，翻箱倒柜。 不一会儿，她拿了一本相册出来，指着里面一张塑封处理过的照片，说：“这是你周爷爷当时给你俩拍的照片。” 虞秋接过，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愣住。 “您孙子，看着跟我差不多大。” 照片上小虞秋笑容灿烂，脸上还有两抹泥巴，衣服也脏兮兮的，她小手揽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可爱小正太，穿着打扮像个小贵公子，他看上去不太高兴，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红润的小嘴有些生气的撅着， 有种恶霸和被恶霸强迫的小男孩的既视感。 虞秋把照片贴近，仔细端详，面色怀疑：我小时候看上好霸道啊。 罗奶奶笑容怀念：“他比你大了好几岁，小时候长得矮，我跟你周爷爷都担心他长不高，好在现在长得高高壮壮的。” 她往后翻了翻，拿出了近期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着上身，肌肉发达且线条优美，只穿着沙滩泳裤，正在海边晒太阳。 虞秋：…？？？ 这是同一个人？ 罗奶奶突然凑到虞秋耳朵边，小声道：“怎么样，身材还可以吧” 虞秋有些无奈：“……奶奶” 罗奶奶恢复正经：“我听说你们小女孩现在都喜欢这样的，什么八块腹肌。” 虞秋：……奶奶你太时髦了，这都知道。 虞秋视线不好意思往那张照片上放，一顿饭过去，好不容易忘记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阳台上晾着的大号白色子弹头内裤，男人健硕的肌肉，还有小时候可爱的样子，在她脑海里交织。 她有些崩溃的想：明明小时候这么可爱…人为什么要长大？ 罗奶奶继续往后翻，翻到了最近的正脸照片，向虞秋推销道：“怎么样，长的还算帅吗” 虞秋突然眯起眼睛，凑过去仔细打量。 这个人…… 脑海里，男人有些狠戾的眼神和坚毅的面容，与照片里重叠。 “虞秋，从你坐上驾驶座的那一秒开始，我就是你的安全员。” 这不是教练嘛？ 她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 这也太巧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罗奶奶见她不说话，着急补充道：“你别看他长得有些凶，其实人还是很憨实的。” 虞秋闻言，有些错愕。 憨实？？ 他？ “是前面那辆车装了吸盘，还是你想死。” “怎么，上辈子是头牛？看到红色就要冲上去？” 男人的讽刺历历在目，虞秋脸上礼貌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奶奶，您是不是对您的孙子，有错误的认知…… 罗奶奶继续扔下重磅炸弹：“你们小时候刚认识的时候，相处不太来，小舟还被你弄哭过。” …… ！！！ ？？？ “我？？把他弄哭了？”虞秋惊的语调都升高了。 罗奶奶点了点头。 虞秋：…… 她想了想男人那一身蓬勃的肌肉，那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是她路上遇到都会绕路的类型。 真的不是他一拳把我打哭嘛… 但她又想起男人小时候细皮嫩肉的样子。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啊，他小时候看上去软乎乎的，像是那种被欺负了会哭的很可爱的类型。 虞秋一直以为，自己小时候虽有些调皮，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乖巧懂事，活泼可爱的小女生。 我小时候，这么牛的嘛……我可能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童年回忆。 休息了一会，虞秋一脸恍惚的跟罗奶奶告别，都忘记把封舟是自己驾考教练的巧合告诉她。 -- 封舟跟朋友聚餐后，回到家，见自己外婆正坐在客厅翻阅着什么，走了过去。 老人家抬头看他：“小舟回来了。” 封舟点头：“外婆你在看什么？” 外婆嘴角含笑：“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今天秋秋来吃饭，我突然想起你们小时候还有过一张合影。” 封舟撇了一眼，照片上的小男孩，下意识皱眉。 他不喜欢小时候瘦小软弱的自己，平时很少回忆那段时光。 外婆有些感慨：“秋秋当时太小，都不记得了，但你应该还记得。” 封舟想了想，印象中，某个暑假，确实是有这样一个玩伴，但时间过去太久，记忆有些模糊。 照片上女孩的脸被疑似泥土的东西遮盖，只能隐约看出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外婆笑呵呵的，语出惊人。 “当时你们刚见面，秋秋很喜欢你，觉得你长的好看，还把她最喜欢的小兔子发卡和发箍给你带。” “你不肯带，她强行给你带上了，结果你哭着跑过来跟外婆说，她太讨厌了，你要回家，不跟她一起玩。” 封舟：哈？ “后面，秋秋老爱来找你，没几天你俩就玩在了一起，你还天天黏在秋秋屁股后面，像个跟屁虫。 封舟：…… “但你妈妈也就让你在这边呆了一个星期，然后你爸爸就来把你接走了，不记得也正常。” “我还记得，你最后走的时候，抱着秋秋哭。” 封舟忍不住打断：“你是不是认错孙子了。” 他知道自己小时候较弱，但有这么夸张？ 罗奶奶打了他一下，并瞪了一眼：“去去去，你外婆我记性还没这么差，你看，这不就是你吗？”她指了指照片上可爱的小男孩。 封舟沉默了，确实是他没错。 他看了看照片里的小女孩，又想起在扬叔店遇到的那个女人，看上去瘦瘦小小，娴静温和。 我小时候…… 这么弱吗？ 抱着不撒手？ 还哭？ 第8章 阿姨 县城阿姨夏日骑行通用套装 外婆回忆结束，将相册收起，放回柜子里，只留下沙发上的封舟，一脸错愕，怀疑人生。 她看见地上的箱子：“你这又是买了什么。” 封舟思绪飘回，定了定神：“这是给您带的保健品，还有一些燕窝、干货和水果。” 外婆瞅了一眼：“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上次带回来的都还没吃完。” 封舟把东西收到柜子里，道：“反正能放，你留着慢慢吃，但水果得趁着新鲜吃完。” 他走进厨房，把水果洗了洗，摆在茶几上，看见茶几上的草莓时愣了愣：“您还买了草莓啊。” 桌上的草莓红彤彤的，个大饱满，品质上佳，她平时可舍不得买。 封舟以为她是为了招待“秋秋”买的，心里有些纳闷，到底谁才是亲孙。 外婆拄着拐杖，走到柜子前，若有所思：“小舟啊，这燕窝吃了有什么功效啊。” 这一下，把封舟问住了：“…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听柜员说，这个吃了对老人身体好，就买下了。 外婆从柜子里拿出两盒，瞪了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对女孩子身体好。” 封舟：…知道还问我 外婆咳了两声，把那两盒燕窝放在封舟怀里，又拿了点水果，道：“你帮我给秋秋送点过去。” 封舟接过，彻底无语：“外婆，她才是您亲孙吧。” 外婆没跟他嘴贫，反而叹了口气：“你不懂，秋秋妈妈小时候就走了，前两年爸爸也出车祸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我从小看她长大，不得照顾照顾，再说了，秋秋从小就乖，比你听话多了。” 果不其然，最后的话题都会变到我身上…… 封舟沉默一会，拿着东西走到门口，脑子里突然想起： “你还天天黏在秋秋屁股后面，像个跟屁虫。” “你最后走的时候，抱着秋秋不肯撒手，哭着不肯回家。” 这种不堪的回忆…… 他脚步顿住。 封舟：“要不还是您去给吧，我跟她也不认识……” 外婆推了他一把：“去去去，我一个老婆子，腿脚也不好，你还让我爬楼，再说，两家邻居，你去结交下怎么了。” 封舟：……平时出门溜达，爬上爬下时，可没见您腿脚不好。 抗争无效，他老老实实提着东西上楼。 每次去天台晒衣物，封舟都要路过这扇铁锈色的大门，他亲眼见证着门上的对联一点点的脱落，曾经还无聊顺手粘起来过，但胶带早已没了粘性，对联第二天马上又掉落下来。 现在门上的对联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些撕不干净的边边角角。 他敲了敲门，脑子里构思着等下的措辞。 在部队里呆久了，平时相处的都是些大老爷们，退伍后又忙着照顾家里的老人 在驾校，也不曾跟学员有过除驾考意外的交流，他其实不太擅长跟女生打交道。 门内无人应答，封舟再敲了敲，等了会，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不在家。 他莫名松了口气，下楼回家交差。 -- 虞秋从罗奶奶家回来后已经下午一点，为了不迟到，她早早的穿戴好衣物。 没错，她还是决定继续学车。 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台等了近20分钟，抵达目的地的公交车才姗姗来迟。 正午时刻，公交车内人不多，虞秋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车辆晃的人昏昏欲睡，她头靠着窗户，有些出神。 安奚这两年变化真的很大，她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轨迹，看见了她曾经就读的小学和初中，校门重新装修了，更加豪华气派。 平时跟爸爸饭后散步的公园，外围的小摊小贩不见了，冷清许多。 她和爸爸最爱去的超市，从一个两层楼的建筑，扩张成了五层楼的大商场…… 一切都在变化，就连她，也从一个有爸爸的孩子，变成孑然一身。 虞秋转头不再去看，闭上眼睛。 老家就是这点不好，哪哪都是回忆。 提早近一个小时出门，虞秋准时到达约定的地点，给教练发信息，对方没有回复。 十分钟不到，他开着那辆教练车停在虞秋面前，摇下车窗，示意她上车。 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女生，应该是昨天请假的学员，对方看了她一眼，说了声嗨，很快收回视线。 车内的冷气让燥热的身体放松，但虞秋心却提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刚知道自己的教练是楼下罗奶奶的亲孙，两人小时候貌似曾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她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再加上，她还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贴身衣物，那突出的衣物形状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 虞秋慌忙把头挪向窗外，坐在了车里离男人最远的对角处。 自我反思道：快忘掉，快忘掉…虞秋你疯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有些东西，你越是想忘记，它越是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就像那明晃晃挂在外面的内裤，嚣张得很。 本来就对男性有些恐惧的她，完全不敢看封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车内还有另外一名学员，才让不至于让气氛尴尬。 坐在副驾驶的女生青春靓丽，化着娇艳动人的妆容，穿着浅粉色的漂亮小裙子，手上带着跟裙子同色系的冰袖，语气娇软的跟封舟搭话。 “舟哥，今天练几号线呀～”语气亲昵，看上去与主驾驶的男人很是熟稔。 男人语气冷漠：“叫教练，二号线。” 女生撅嘴：“我不要，你就比我大几岁，本来就应该喊哥哥。” 男人懒得搭理她，突然扬声道：“你看了app没？” 副驾驶的女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正想说什么。 “虞秋。”他声音低沉，指名道姓。 极力减少存在感，却被叫到名字的虞秋愣了愣，呆呆出声：“啊？” 封舟解释道：“科目三的考试线路和注意事项，app上都有，自己熟悉一下。” “噢噢。” 虞秋连忙打开手机，翻了好一会，才找到被她藏在最后一页角落里的app，点进去，果然如他所说，app里面几乎涉及了所有考试相关的信息。 她看着地图上三条扭在一起，紧密的快成麻花状的路线，有些崩溃。 这都是些什么，迷宫嘛？ 虞秋从两年前的练习经历得知，科目三总共有两条线路，考试会随机抽取一条，本想着，自己死记硬背，应该不至于出错，哪知道又蹦出来一条。 安奚县的科目三考试点，周围建筑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蓝白工厂建筑，要不就是荒野绿地，路口长的十分相似，再加上路上还有许多要记忆的点位，记忆难度极大。 虞秋盯着看了会，脑子也快扭成麻花，甚至还有些晕车。 她郁闷不已：怎么感觉这比考研政治还要难…… 很快，车辆开到了线路二起点，封舟和副驾驶的女生交换了座位，女生熟练的发动汽车，却没有开走，虞秋有些疑惑的打量着。 突然，一声机械女音响起： “下面将进行模拟夜间行驶场景灯光使用的考试，请按语音指令在5秒内……” 随着女声的播报，女生有条不紊的打开相关灯光，模拟了几轮，才开车上路。 一旁憋了许久的虞秋这才敢发声提问：“刚刚那是什么？” 封舟撇了她一眼：“不是让你看了app。” 虞秋有些茫然：“？” 封舟：“…灯光考试，你没看吗？” 虞秋连忙拿起手机查看，注意事项的第一段就是灯光考试相关的操作，她有些尴尬的低头。 刚刚光顾着记路了…… 封舟直视前方，悠悠道：“你倒也不急，考试前几天练练就行了。” 虞秋：“喔。” 接下来，他时不时的出声发的指令，女生都表现完美，没有出错。 后座的虞秋敬佩的看着她的操作。 封舟：“好了，下一个。” 女生嘟了嘟嘴：“舟哥，再让我开一轮嘛，我过几天就要考试了。” 封舟冷漠道：“一人一轮，下一个。” 女生娇嗔的哼了声，下车跟虞秋换了位置。 猝不及防就轮到了的虞秋又紧张起来，心脏剧烈跳动。 她慢吞吞的上车，系安全带，调整座位，回忆着昨天的内容，一步步跟着操作。 见她打算直接开车上路，封舟出声打断：“你起步不打左转向灯？” 虞秋慌里慌张的把左转向灯补上。 昨天控制车辆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开了一下午，她还是分不清要在哪个十字路口左拐或右拐。 今天跟昨天练的同一条线路，直行一段时间，前方就是一个转弯路口，虞秋连忙调取记忆，她隐约有点印象，貌似是往右。 她顺着记忆，向右变道。 封舟：…… 他额角跳了跳，声线低沉：“你在干嘛？” 虞秋：“怎么了？” 封舟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秋：“你不记得路？” 虞秋从他的提问中，意识到自己转错了方向，尴尬地点了点头。 昨天带她开了一下午，加上刚刚走了两边，以为她已经记熟，所以没有指路的封舟：…… 封舟：“你先转过去，再把车开回来。” 在他的指挥下，虞秋终于回到了正轨。 接下来，封舟似乎有意考察虞秋，每当快要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就会问她，这里该往哪走。 本就过度紧张的虞秋，根本来不及调取记忆，每次都与正确答案背道而驰，她每答错一次封舟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终于，虞秋开完了一个来回，封舟摆了摆手：“下一个，你在后面好好记路。” 虞秋老实点头，下了主驾驶座，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那个女生发挥非常完美，开车速度也很快，没过多久又轮到了她。 调整好位置后，封舟问：“记住了吗？” 虞秋不敢吭声。 封舟：“嗯？” 虞秋老实答复：“…没有。” 封舟从副驾驶前方的抽屉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手夹着，也不点燃，轻呼一口气。 “开吧。”尾音微弱，似是有些无奈。 这样的经历和对话重复了好几回，眼看着马上要到结束时间，封舟从手轻轻夹着烟，到把烟整个夹断，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 虞秋再一次在路口转错了方向。 封舟冷笑出声：“你会吐泡泡？”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冷笑话，虞秋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封舟冷声嘲讽道：“那你记忆怎么才7秒钟，开了这么多遍了还不记得路？” 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批评了的虞秋赶忙道歉。 “……对不起，我有点路痴。”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虞秋就发现自己的方向感比其他的同龄人要薄弱很多。 刚上小学没几天，小林茹已经知道回家绕哪条小路最近，一路上哪里有好吃的小摊小贩，而小虞秋直到三年级，都不知道从学校到家要怎么走。 对此，虞秋爸爸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乐呵呵的说：“没关系，爸爸每天都会来接啾啾的。” 有爸爸宠着的小孩，完全不担心自己回不了家，不论她每天放学后，跟小伙伴在哪里疯玩，爸爸都会找到她，然后接她回家。爸爸临时有工作时，小林茹也会牵着小虞秋一起回家。 初高中学校要求寄宿，也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等到了大学，拥有了自己的手机，下载了地图导航软件，虞秋也不需要自己认路。 她也是在今天才明白，原来她的“路痴”这么严重。 封舟手捏了捏眉心，语气烦躁：“下车，今天就到这，回去自己好好记记路。”说完，自己坐回了主驾驶座上。 后座的女生见状，连忙挪到副驾驶座上，娇声道：“舟哥舟哥，今天送我去顺德商场那呗，我今天跟朋友约了，不回家吃饭。” 封舟点了点头。 一旁的虞秋在知道他是罗奶奶的孙子后，本来也想坐顺风车，但她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嘴巴张了张，不敢出声。 他们这个驾校，学员并不仅仅只有安奚县的居民，也有来自附近县城的。 如果距离不远，像副驾驶座的女生这一类，教练通常是会顺路送他们到家附近，但如果距离很远，都是把学员送到公交站，让他们自己搭车回家。 虞秋主动拒绝后，封舟以为她是后者。 正好旁边就是公交站，他留下一句：“明天老样子”后，驾车扬长而去。 副座的女生也跟她挥手告别：“阿姨明天见～” 留下虞秋在原地满脸错愕。 …… 阿姨？？？ 此时，一个中年女性骑着小电驴从虞秋面前经过。 巧合的是，她和虞秋穿着同款的防晒外套，手套和裤子颜色也相近，只是没戴墨镜，头上的防晒帽和面巾颜色也不同。 虞秋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这一身穿搭似乎是： 县城阿姨夏日骑行通用套装。 第9章 小偷 我家好像来小偷了。 练完车五点左右。 虞秋还不太饿，在路边找了辆共享电动车，在今天练的线路上晃悠着，熟悉记忆，直到晃出一身汗，才前往公交站。 这一区域只有一趟公交车经过，等了好一会，连公交车影子都没看到，她再次骑上小电驴，回家。 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恍然间，脑子里浮现出不久前看见的中年女性。 …… 还真是…… 一模一样 虞“阿姨”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天色已晚，她把防晒帽、面巾和墨镜取下，露出一张湿透的脸庞，发丝湿哒哒的垂在脸侧，跟着手机导航回家。 磨磨蹭蹭，时间到了七点，虞秋饥肠辘辘，但一想到，回去只能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有些垂头丧气。 没精打采的上楼，远远的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家门口，角度原因，只能隐约从下装打扮看出，是个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不知装着什么。 虞秋下意识后退到下一层台阶，悄悄伸头看了看，男人还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吓得心惊肉跳。 是……是小偷在踩点嘛…… 怎么办，还带了工具…… 要报警嘛…… 她慌乱的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时，男人下楼了！ 顾不上打电话，虞秋连忙后退，打算跑下楼时，发现2楼罗奶奶家门开着，她直接钻了进去，把门关上。 “嘭” 关门的力气有点大。 虞秋靠着门，急促的喘气，再次拿起手机。 罗奶奶见她突然进来，状态不对，询问道：“秋秋？怎么了。” 虞秋努力平缓呼吸，但声线依旧发紧：“奶奶，我……我家好像来小偷了。” 她吓得有些腿软，脱力的依靠着大门，却发现，大门不知为何，正在往外打开！ 心里有些绝望的想： 难道小偷偷她家不成，改到罗奶奶家入户抢劫了吗！ 家里好像只有她跟一位老人，怎么办！ 呼吸停滞一瞬，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却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摔倒，反而被“小偷”一把接住。 背后依靠着宽阔的胸膛，跟想象中男人硬朗结实的身体不同，她撞到的，貌似是他的胸肌，富有弹性，而且暖烘烘的，握着自己肩部和腰侧的手，又大又烫，烫的虞秋忍不住瑟缩战栗。 忍不住睁眼，侧首，看向他，不经意间对上男人黑亮如漆的星眸 她感受到，那个瞬间，身后原本舒展的肌肉，瞬间僵硬。 原来不是小偷，是封舟。 …… -- 十分钟前。 老人家催促道：“小舟，你再拿东西上去看看。” 封舟无奈：“外婆，我都上去三次了，没有人在。” 把那个叽叽喳喳搭话的学员送到目的地后，他回家把中午的饭菜热了热，又被自家外婆催促着，给楼上那个叫做秋秋的女人送东西，上去好几次，敲了很久的门，都无人回应。 天色渐晚，老人家不放心，但两人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老人家拄着拐杖，担心的走来走去： “都这么晚了，秋秋还没回，不会出事了吧。” 又道：“你再上去看看，回来没，秋秋一个女孩子，又长得漂亮，这么晚了，太不安全了。” 封舟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我上去看，她也不会提早回来，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了自然会有动静。” 老人家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生气，生气的走过来，把封舟强行撵了出去。 没有办法，他只好第四次拿起东西，上去敲门，果不其然，无人应答。 下楼时，听见“嘭”的一声。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被用力关上的房门。 我这不是答应上去送了，外婆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好在他带着钥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们这栋楼，入户门是往外打开的。 开门后，他发现有人朝自己这边倒，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接住。 被撞了个满怀。 女人身上的香味夹杂着汗水味，扑鼻而来，像是秋夜里的桂花，轻盈，温柔。 跟部队和健身房里大老爷们厚重熏人的汗味不同，怀里的人，汗水都仿佛透着甘甜，不但没破坏这月夜桂香的和谐，反而让这芬芳，清幽馥郁。 她有些害怕的颤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侧首望过来，双眸如盈盈秋水，害怕、惊讶、羞涩，多种情绪交错其中。 脸上泛着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发丝湿润，似秋水芙蓉，即便是最朴素的服装，也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衬的她更加清逸。 封舟错愕，瞳孔放大。 是曾在杨叔店里嫌弃他，叫“秋秋”的女人，也是被他不小心骂哭的“虞秋”。 -- 虞秋在认出封舟后，立马意识到，这是个大乌龙事件，连忙从男人怀里起身，并道谢。 打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远处的老人家看见这一幕，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心想：我还没开始撮合，小舟和秋秋怎么就抱一起了？ 封舟松开手，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指尖，也染上了那股香气，忍不住握了握拳。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问：“你还好吗？” 虞秋尴尬点头，脸色红润，有些不敢直视他。 还好他还不知道…… “小舟啊，秋秋家好像来小偷了，你上去看看。” 外婆却还记得刚刚虞秋的异常，连忙唤着自己孙子上去瞧瞧。 虞秋：…… 封舟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看身边的虞秋，转身准备上楼。 心想：难怪她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但我刚刚就在门口，并没有听到动静，才退伍一年多，难道敏锐度退化至此？ 见状，虞秋赶紧制止他。 本想抓住男人的手臂，伸过去时，想起对方穿的短袖，可能会碰到他滚烫的肌肤，于是退而求其次，扯住了他的衣摆。 她的力道很浅，难以感知，但封舟还是转过头来，看向脸颊泛红的虞秋。 低声道：“怎么了？” 虞秋双眼不敢看他，有些尴尬，声音微弱：“误会……没有小偷” 封舟：“？” 她小声讲述刚刚的经过。 封舟：“……” 外婆在一旁笑出了声，眼神挪揄：“你看看你，把秋秋吓得。” 封舟：…… 是谁让我上去送东西的。 虞秋捂脸，此刻只想逃避，道：“对不起，麻烦你们了，奶奶，我先上去了。” 外婆本来看热闹看的正兴起，闻言，立马眼神示意封舟。 封舟完全没读懂她想表达什么，站在原地没动。 老人家心中长叹一口气，我这不争气的乖孙哟。 “秋秋啊，吃晚饭了吗？” 虞秋正想说话，肚子却抢先回答了，脸更红了几分：“还……还没，正准备回家做。” 老人家眼睛一亮，道：“那正好，在奶奶家吃。” 一旁的封舟想说话，却被自家外婆凶狠的眼神制止。 心想：哪里正好了…… 虞秋摆手：“不了奶奶，中午才在您家蹭过饭，我还是回家吃吧，我买了菜的。” 外婆上前牵着她的手，拉她进门：“你还要从头开始做，多麻烦，在奶奶家吃，有现成的。” 说完，眼神示意封舟。 封舟：我去哪给您变出现成的菜来…… 有些无奈，但还是走进了厨房。 虞秋被老人家拉到沙发上坐着，询问晚归的事。 她乘此机会，把封舟是自己教练一事告诉老人家。 老人家脸上溢出喜色：“唉哟，这么巧啊，那怎么小舟没带你一起回来。”后半句有些埋怨。 虞秋解释：“是我自己有事耽搁了。” 老人家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下次有什么事，让小舟送你去，正好顺路。” 虞秋礼貌的笑了笑。 不把这话往心里去。 -- 厨房里。 封舟站在冰箱前，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脑海里，一晃而过女人那双浸水的眼眸。 她怎么，一天到晚一副要哭的样子…… 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想起那天在面馆被嫌弃的待遇，以及刚刚的乌龙事件。 我有这么凶？还小偷？ 客厅里，欢笑声传来，他回神，打开冰箱，思索着，怎么才能迅速的凑出一顿饭来，填补自家外婆的“谎言”。 中午剩的饭菜已经被两人解决，碗也已经洗干净，只留下了一些剩饭。 封舟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胡萝卜和豌豆，炒了个蛋炒饭。 “小姑娘，要辣嘛。” “要，多放点……” 想了想，又炒了个辣椒炒肉。 -- 虞秋在客厅跟罗奶奶聊了十多分钟后，意识到，根本没有现成这一说，是封舟在厨房里现做。 她多次想起身，说自己回去吃，但都被罗奶奶阻止。 罗奶奶：“秋秋，你们练车怎么样，小舟教的还行嘛。” 虞秋想了想：“挺好的。” 教的挺好的，但我练的不太行…… 封舟看上去凶神恶煞，语气不善，但相比较虞秋见过的其他教练，他算是耐心不错的了。 最重要的是，学员练车时他从不看手机，永远冷静的把控全局，也不会在车内抽烟，虽然总会把烟拿出来，但从没见他点燃过。 这一点，让讨厌烟味且害怕开车的虞秋很有安全感，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出错时，教练来不及踩刹车。 罗奶奶：“你干脆啊，以后来奶奶家吃饭，正好小舟每天带你一起去练车。” 虞秋连忙摆手：“哪能这么麻烦你们。” 罗奶奶：“这哪里麻烦，你小时候不都在这里吃的，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以前都是你爸爸做饭，你一个人吃，估计也吃不好。” 她说的没错，虞秋的爸爸有一副好厨艺，这也是她至今为止都不会下厨的主要原因，爸爸去世后，也一直在学校吃食堂，也就是最近回老家，才不得不自己学着下厨，勉强凑活。 虞秋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罗奶奶对她好，但不能总这样麻烦别人。 罗奶奶还想说些什么。 “吃饭了。”封舟冷淡的声音解救了虞秋。 她抬头，发现长相英俊，身材宽阔的男人居然穿着一身小黄鸭的围裙，有些喜感，她想笑，但面对男人锋利的眼神，只敢在心里偷笑出声。 他端出一碗色泽诱人的炒饭，和看着就胃口大开的辣椒炒肉。 虞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噜咕噜响。 罗奶奶移步到餐桌旁，看着虞秋吃饭。 封舟也站在这不动，眼神和身材都非常具有压迫感 握着筷子的虞秋有些尴尬，向他道谢。 他冷淡回应一声，便脱下围裙，走进房间。 他走后，虞秋压力小了不少，迫不及待舀起一勺蛋炒饭，又吃了一口辣椒炒肉。 …… 心里默默流泪： 突然想打脸刚刚死活不愿意蹭饭的自己。 这也！太好吃了吧！！ 第10章 发箍 秋秋，他为什么哭了 吃完饭，虞秋跟罗奶奶告别时，老人家拿了一袋据说是封舟买多了的特产，让她拿回家。 虞秋当然是拒绝，但老人家拿出了过年塞红包的气势，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连带着那个黑色袋子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奶奶看上去身体不好，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也不好再拒绝老人家的心意，虞秋带着一袋特产回家，打开后，看着里面品质上乘的燕窝，有些头疼。 这也太贵重了…… 上网搜了搜价格，在日程本上写了写，想着下个月买个差不多价位的东西给奶奶送过去。 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虞秋照常学习了几小时才入睡。 意外的是，她今天没有再做噩梦，而是梦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 多年前，小区楼下还不像现在这样，路面是水泥地加防护绿化带。 街旁都是住户们自行种的蔬菜和花卉，老年人在路边闲聊下棋，零零碎碎分布着住户们自搬的麻将桌，热热闹闹的。 放暑假的小虞秋和周围人家的小孩一起，在附近捉迷藏，也不知她去哪上蹿下跳了，黄色的连衣裙被弄的邋里邋遢的，到处都是泥巴印。 正在打牌的阿姨看见她这幅模样，调侃道：“小秋秋，你又弄的一身都是灰，小心你爸爸回来批评你。” 小虞秋撅了撅嘴，奶声奶气道：“爸爸才不会因为这个批评我。” 另一个阿姨笑道：“那你上次哭着罚站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小虞秋和小朋友玩闹时，玩的太疯把裤子摔破了，腿也擦破了皮，平时好脾气的爸爸把小虞秋狠狠批评了一顿，还让她站到门口罚站，正好被楼上的阿姨瞧见。 小虞秋羞红了脸，提声道：“那是因为我把衣服弄坏了，我这次没有弄坏！” 被阿姨当着大家的面点出这件事，小虞秋有些窘迫，转身跑了。 几个小孩子有些人来疯，在空地上跑来跑去，路过的大人都会避让，避免被他们撞到。 “唉哟。” 跑步不看路的小虞秋撞到了一个大人，对方倒还好，后退两步站稳，小虞秋却撞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地面不平坦，还有些许碎石子，磨的她屁股有些痛。 她抬头看着刚刚撞到的阿姨。 阿姨穿着及膝的连衣裙，头发妥帖的盘在脑后，跟他们这里的人不一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身后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虞秋的视线忍不住飘向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男孩。 她平时接触的男生，一个比一个似泼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干净的男生。 略长的头发柔顺又蓬松的耷拉在脸侧，看的人想摸一把，眼睛大大的，嘴巴也红红的，小脸白嫩，肉嘟嘟的，穿着可爱的儿童短裤和衬衣，脸红红的往女人身后躲。 女人连忙扶起小虞秋，拍了拍她的裙子。 小虞秋这才发现，自己摔倒时，裙子掀了起来，四角安全裤露出来了，平时穿着裙子也玩的很疯的她满不在乎。 道：“我没事，阿姨，对不起，撞到你了。” 说完，忍不住绕到身后，去看那个小男孩。 不小心看到女生内裤的小男孩，羞的耳朵都红了，捂着眼睛躲在后面，发现她走了过来，又连忙钻到自己妈妈前面，躲避小虞秋。 小虞秋也不生气，奶声奶气道：“你好，我叫虞秋，你长得好漂亮。” 小男孩撇了撇嘴，躲在妈妈身后，小声道：“我是男孩子，不能说漂亮。” 小虞秋歪头不解：“你就是长得很漂亮啊。” 小男生瘪了瘪嘴：“可是，可是我是男孩子。” 无法理解他逻辑的小虞秋继续道：“你是男孩子也很漂亮啊。” 小男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憋的眼眶都泛红了。 虞秋上前两步，想要摸摸他的头发，但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泥巴，有些不礼貌，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紧紧地盯着他乌黑漂亮的眼睛。 小男生被站的太近的她吓到，有些委屈的喊：“妈妈……” 似是求救一般。 一旁围观的女人嘴角泛着笑意，道：“好了，没事就好，我们先上去了，舟舟，跟小妹妹说拜拜。” 小男生小声道：“拜拜。” 说完，在前面牵着妈妈，催促她动身。 谁料，小虞秋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 小男孩时不时往后瞟，有些急道：“你干嘛跟着我们！” 小虞秋眨了眨眼睛：“我家也在这边。” 这时，一个衣服脏兮兮的小男生跑过来问：“虞秋，你不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了嘛？” 小虞秋：“不玩了，我爸爸快回来了。” 说完后，跟着小男孩他们上楼。 前面的小男孩，抓着妈妈的手，走的飞快，像是怕被追上。 小虞秋看着他们进了罗奶奶家，若有所思。 上楼，在门口的花盆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自己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小脸有些严肃。 “咔哒” 大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啾啾，爸爸回来了，给你带了新的发箍。” 小虞秋迈着小短腿，急忙忙跑到门口，一把撞进爸爸怀里。 “爸爸，欢迎回家！” 虞爸爸从包里拿出新发箍，给女儿带上，见女儿表情严肃，脸皱成一团。 问：“啾啾怎么了，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小虞秋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爸爸，我要跟你说件事。” 虞爸爸愣了愣，以为发生了什么，表情冷下来，沉声道：“你说。” 小虞秋竖着手指，要求道：“但事先说好，你不能让我罚站。” 虞爸爸嘴角抽了抽，意识到什么，上下打量自己女儿，没看见哪里受伤，松了口气。 小虞秋摇了摇他的手：“爸爸你快答应嘛。” 虞爸爸无奈点头：“好好，爸爸答应你。” 小虞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道：“爸爸，我屁股上有个洞。” 虞秋爸爸看着那条裙子，刚买没几天，有一块明显比其他地方脏，还有一个疑似摔出来的洞口，额角忍不住跳了跳，深呼吸一口气。 “啾啾，你跟爸爸说说，今天怎么又摔倒了” 小虞秋偷偷瞟了眼，见他表情还算正常，才娓娓道来。 -- 第二天，小虞秋虽然没被罚站，却被勒令，今天只能在家里玩，不准出去跟小朋友疯。 她无聊的在家里沙发爬上爬下，又看了会电视。 门铃响起。 啪嗒啪嗒跑到门口，拿起小板凳垫着，看了看猫眼口，是隔壁的小林茹。 打开门。 小林茹：“秋秋，走吗？” 昨天大家约定了今天要一起在楼下玩弹珠。 小虞秋垂头丧气：“爸爸今天不让我出门…。” 接着跑到房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她。 “给你，你们去玩吧，记得不要弄丢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攒的。” 当时的小卖铺做活动，买了零食，可以抽奖，奖品是五颜六色的弹珠，小虞秋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颜色集齐。 小林茹拿着小盒子离开了。 无聊的小虞秋搬了个凳子，站在窗台边，看他们在下面玩。 意外发现，在一旁的沙堆上，罗奶奶正带着一个小男孩在堆城堡，跟他们这里的小朋友直接上手不同，小男孩带着可爱的小手套，身边摆着整套的挖沙土玩具。 小虞秋眼睛一亮！是昨天那个小漂亮！ 他一个人玩了会，似乎有些无聊，把东西收了起来。 这时，小林茹和几个小朋友发现了他，跟他说了什么，小男孩有些纠结的看了看奶奶，罗奶奶说了些什么，他才慢慢朝小林茹他们走过去，蹲下来。 小虞秋在上面急的跺脚。 他们要一起玩弹珠！ 还是我的弹珠！ 她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想了想，又进门拿了跟小男孩衣服同色系的发箍和发卡，完全忘记了爸爸不让自己出门的指令，一步跨两阶楼梯，跑下楼。 小林茹看着跑过来的小虞秋，歪头问：“秋秋，你爸爸不是不让你……” 小虞秋直接略过了她，走到小男孩面前，伸手道：“送给你。” 小男孩有些懵懵的看着她。 小虞秋看了看对方，手上还带着手套，上面沾了些沙土。 她思索片刻，上前几步，把自己最喜欢的发箍带到他头上，再别上配套的发卡，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顺好软，果然很好摸。 被一通打扮的小男孩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虞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男孩穿着浅蓝色的t恤和白色的小短裤，柔顺的头发上带着可爱的蓝色发卡和发箍，比小虞秋最喜欢的芭比娃娃还要可爱。 小林茹上前一步，问：“秋秋，你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弹珠的嘛？” 小虞秋点头：“嗯” 周围蹲着的小孩子闻言，都站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虞秋你今天出来的太慢了。” “太好了，虞秋到我们这边，我们这边少了一个。” “凭什么，重新分边。” …… 小虞秋没理他们，指了指身边的小封舟，问小林茹：“他在哪一边，我跟他一边。” 心想：小漂亮看上去呆呆的，肯定不会玩，我得照顾他。 大家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小封舟身上，都看到了小男孩头上戴的发箍和发卡。 “你为什么带着虞秋的东西。” “这不是女孩子戴的嘛” “原来是女生，我还以为他是男生，才让他跟我们一边的。” …… 一群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小虞秋皱了皱眉道：“这是我送给他的，我跟他一边。” 说完想伸手去拉住小封舟，谁料对方直接躲开了她的手，转身扑进了罗奶奶的怀里，抽抽噎噎。 小虞秋急了，对着那些小孩说：“你们别说了，把他吓哭了。” 她走到小封舟身边，想安慰他，却被躲开了。 小封舟绕了一圈，趴到外婆身后哭。 外婆哄他：“舟舟，秋秋是想跟你玩。” 小封舟抽泣的停不下来，把头上的发箍发卡强行扯下来，扔在地上：“外婆…我要回家呜呜，我不要跟她玩，我不要带这个呜呜，我不是女孩子呜……。” 老人家见状，连忙捡起地上的发箍发卡，递到虞秋手里：“秋秋啊，你们自己玩哈，奶奶先带他回家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以及小封舟不断抹着眼泪的可怜模样，小林茹问：“秋秋，他为什么哭了。” 小虞秋垂眼，看着手里自己最珍惜的蓝色发箍发卡，上面已经沾上了灰尘，抿了抿嘴巴，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 第11章 追求 我就是喜欢你 清晨，虞秋缓缓转醒。 两年来，这是第一次，没有做噩梦，也是第一次，爸爸出现在车祸以外的梦境中。 她隐约想起，这个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确实弄哭过一个小男孩…… 思念、烦闷、尴尬的情绪冲击着她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睁着眼睛，望着破败的天花板，缓了缓神，才起床洗漱。 下了碗面条，味道一般，勉强果腹。 从洗衣机里拿出洗好的衣物，到房间里的窗台处晾晒，这一侧楼下以绿化为主，没什么人，缺点是不朝南，但夏天，也不存在晒不干的情况。 清晨，老小区里响起各种叫卖声，虞秋忍不住往外看，恰好看见楼下正在跑步的封舟，他穿着白色的老头衫，别人穿的松松垮垮的衣服，被他那一身肌肉撑成了紧身款，再加上被汗水打湿，莫名有些性感。 像是察觉到楼上的视线，他朝这边看了过来。 虞秋连忙后退躲闪。 最近发生的各种乌龙事件，再加上刚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看见封舟，总有些尴尬。 她扫清脑海里的思绪，坐在书桌前，专心学习。 一上午的学习，肚子已经饿的咕噜叫。 昨天晚上的蛋炒饭和辣椒炒肉过于美味，虞秋有些回味，正好家里有对应的食材，她决定，复刻！ 在手机上搜了搜菜谱，先跟着视频的操作，把菜切好。 除了肉切的有些厚外，问题不大。 拿出煮好的米饭，跟着视频，一步一步做蛋炒饭。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跟视频里粒粒分明的蛋炒饭不同，她做的蛋炒饭，整个糊成一团，还搞得整个锅底糊了厚厚的一层米饭，铲也铲不掉。 她花了好一会，才把锅刷干净，继续做辣椒炒肉。 肉刚放下去，油溅了起来，她吓得连忙后退，锅铲都掉到了地上。 一顿手忙脚乱后，菜终于出炉了。 但跟她记忆中，完全是两个模样。 艰难的把有些咸的辣椒炒肉吞下，再扒拉一口米饭。 深深叹了口气，默默想：我要不，还是去买点速食好了…… -- 【封：下午一点五十在楼下等我。】 【鱼啾啾：好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下楼，虞秋这次没有坐后排，而是坐上了副驾驶。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在别人开车时，车内没其他人的情况下，不坐副驾驶却坐在后排，是一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但比起自己的安全，这点不礼貌不算什么，所以前两次，她都只敢坐在后排，这样方便她观察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但现在，安全隐患消失，待人接物的礼仪就又捡了起来。 轻声打了招呼，两人没有说话，气氛沉默。 封舟把车开到了一个虞秋没来过的地方，等了一会。 昨天那个女生从居民楼里小跑出来，打开副驾驶门，看见里面的虞秋愣了愣，似乎是没料到这个位置坐了人。 她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外面的热气都涌了进来，车内变得有些燥热。 虞秋恍悟，她大概是想坐在副驾驶，刚准备下车让座。 “上车” 封舟皱眉看着女生。 女生撇了撇嘴，打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来，像是闹脾气一般，车门关的很响。 虞秋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座女生的表情。 她看着前方的封舟，眼神似埋怨，又带着钦慕。 虞秋恍然大悟，昨天练车光顾着紧张，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暧昧，此刻回想起昨天两人的互动。 女生跟封舟说话带着少女怀春的娇嗔，举动也透着不寻常，总问他一些与学车无关的问题。 又看了眼主驾驶座的封舟，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跟学车无关的话题也不怎么搭理。 虞秋戴着墨镜，肆无忌惮的看着后视镜里的封舟。 大概是昨晚梦里的小男孩太可爱，之前封舟给她带来的压迫感和侵略感一下子消失了，她也没那么怕他。 此刻，才能客观的评价他。 面容英俊，古希腊雕塑一般的身材，或许是当过兵的缘故，他的脊背永远笔挺，气度不凡。 通常来说，这种人不可能缺女朋友，感觉奶奶根本不需要操心，封舟的桃花运看上去很不错。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 难道……他喜欢男生？ “阿姨，你家住哪啊？”后座的女生突然问道。 “咳咳。” 虞秋刚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呼吸停滞一瞬，又听到这声“阿姨”，被呛道了。 平缓气息，回答道：“云桂路那边。” 女生皱了皱眉，道：“阿姨，你跟舟哥住一块？” 虞秋：“住的比较近。” 女生眼睛一亮，问：“那阿姨，你知道舟哥住哪嘛，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愿意告诉我。”说到这她撅了撅嘴。 虞秋很少见到这么主动的女孩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今天也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妆容配饰齐全，一看就是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打扮。 默默想：挺可爱的，除了叫我阿姨这点…… 虞秋：“我……”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车到了目的地。 “虞秋。” 封舟出声打断，看了虞秋一眼。 “你先开。” 马上要面临人生最艰难挑战之一（开车）的虞秋顾不上吃瓜，又怂又紧张的坐上了主驾驶。 女生却契而不舍：“阿姨，我能加你的微信嘛，改天找你一起玩。” 虞秋明白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了看封舟，他没什么表情，又想起罗奶奶为他的人生大事着急的不行，犹豫一会，拿出手机。 女生见状，笑着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她的微信二维码。 封舟皱眉看过来，语气警告。 “童依。” 童依撇了撇嘴，埋怨道：“干嘛，你不让我去找你，我找别人玩还不行嘛。” 封舟语气冰冷：“我跟你说的很清楚。” 因为还有虞秋在，为了给小姑娘留面子，他没把话说全。 童依眼眶红了，声音带着哭腔：“你不喜欢我，我追你还不行嘛！” 虞秋：！！！ 一不小心身处吃瓜最前线，坐在主驾驶的虞秋，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 车内只剩下童依的抽泣声，小姑娘哭得有些可怜，但副驾驶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表情烦闷，语气冰冷无情： “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去申请换教练。” 童依哽咽道：“我不要，我就要你！” 虞秋：！！！天哪，我坐在里面真的合适嘛？ 童依继续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我重新补考，到时候还是要来你这里练车，直到你愿意告诉我。” 封舟眉头紧锁，一脸烦躁道：“你要是故意挂，我会去跟驾校申请更换教练。” 童依哭的更厉害了：“什么人啊，我补考给你送钱都不要，我就是想追你，怎么了嘛呜呜……” 封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给你十分钟时间，你自己冷静下。” 说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虞秋尴尬的坐在主驾驶，耳后是小姑娘的哭泣声，默默拔出安全带，走了出去。 隔着车窗，能看到漂亮的小姑娘止不住的抽泣，虞秋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拿出一根烟，点燃。 正常男人一般都不会拒绝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的追求请求吧…… 所以说，他真的喜欢男生吧…… 想起罗奶奶为了他操碎了心，虞秋看向封舟的视线有些复杂。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看了过来。 虞秋尴尬的移开视线，往后挪几步。 -- 十分钟过去，封舟烟也抽完了，车里的童依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天气炎热，站在车外的两人有些沉默，以及不知所措。 虞秋忍不住拿纸擦了擦自己面巾下的汗，出声道：“你要不…去哄哄？” 封舟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怎么哄？” 虞秋：“你现在…有对象嘛？” 封舟愣了愣：“没有。” 虞秋：“那你有喜欢的人嘛？” 封舟顿了顿：“…没有” 虞秋往他那边挪了两步，小声道：“那你……喜欢男生？” 封舟眼神骇人：“不喜欢！” 虞秋：“那你为什么不让她追你。” 封舟皱眉：“我又不喜欢她。“” 虞秋：“但追你，是她自己的选择啊，你要是喜欢，那也不叫追了，那叫双向奔赴。” 封舟沉默片刻，道：“我对她没那个意思，没必要浪费她时间。” 没谈过恋爱的虞秋有些忧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样感情经历为零的封舟，一脸烦躁。 两人同时叹气，都愣了愣，看向对方，又默契的撇开视线。 -- 二十分钟过去，童依终于恢复了冷静。 上车后，三人都没说话，童依刚刚虽然情绪崩溃，但依旧稳定发挥，虞秋在封舟的指导下，磕磕绊绊的练了一下午，仍然是状况百出。 奇怪的是，封舟跟前两天态度完全不同。 即便是虞秋把车开的快要撞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他也只是踩住刹车，淡淡的来了句：“你要是考过了，我以后还真不敢上街走路。” 虽然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好听，但语气差别很大。 前两天，虞秋总有一种，自己马上要把他气死的错觉，但今天，好像无论她做出什么奇葩操作，他都能平静应对。 虞秋忍不住想：怎么感觉教练成长的都比我快，他都已经释然了，我开车还是这么烂…… 练车结束，封舟先把童依送回家。 小姑娘坐在车里，问：“舟哥，你明天模拟考会送我嘛。” 封舟冷淡道：“下午要练车，模考都是自己去。” 小姑娘失落的哦了一声，又道：“那我模拟考考完，能再来找你练车嘛？” 封舟：“可以” 通常模拟考考完，教练都会根据薄弱项再针对性练习。 小姑娘表情纠结，坐了会，坚定道：“我不会放弃的！” 封舟：“……” 副驾驶的虞秋看了一眼，感觉他的表情有点崩溃。 封舟深呼吸一口气：“随你。” 他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过两天考完，就不会再有联系了 小姑娘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道：“你要是不理我，不回我信息，我就去科目三线路那里等你，反正我认识你的车！” 虞秋内心感慨：烈女怕缠郎，反过来好像也适用。 封舟：“……你到底想怎样？” 他的语气已经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表情也有些恐怖，邻座的虞秋有些被吓到，但后座的小姑娘浑然不觉。 童依：“我就是喜欢你，想当你女朋友。” 封舟：“那不可能。” 虞秋：……好…斩钉截铁 童依眼眶一红：“那我就追到有可能，反正你没有女朋友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封舟眯了眯眼，像是找到了办法：“哦？我有女朋友，你就能放弃了？” 童依愣了愣，随即嚎啕大哭，惹得周围的居民都看了过来。 “我……呜呜呜你…你不会……” 车内的虞秋深深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第12章 颜控 你喜欢他？ 车内，小姑娘嚎啕大哭，封舟和虞秋神情崩溃，眼看着周围聚集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虞秋下巴点了点，示意：你惹的祸，赶紧解决。 封舟居然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凝思片刻道：“童依，你才刚考上大学，云大那么好的学校，里面有的是优秀的男生。” 顿了顿，语气低沉：“我这人不怎么样…不值得你这样。” 虞秋闻言，看了他一眼，男人嘴角下撇，眼神晦涩。 这神情，不像是在谦虚。 她有些意外，封舟长相英俊，身材极佳，她接触的男生里，长相周正，有几个小姑娘追，就已经自信的不行，如果长了他这样一张脸，那估计鼻子得翘到天上去，而且他年纪轻轻，经济能力貌似也不错。 在看到罗奶奶操心封舟找对象一事时，虞秋还挺迷惑，现在相亲市场都这么卷了嘛，这种条件，会找不到对象？ 童依：“你骗我，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帅的，而且我都问了，大学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好。” 封舟扶额。 虞秋：……原来小姑娘是个颜控。 童依啜泣道：“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谈个恋爱，你就试试，不合适分手不就行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吃亏。” 封舟面无表情道：“不可能。” 童依：“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 虞秋出声打断：“那个……” 童依像是才注意到车里还有她，哭声顿了顿。 虞秋拿出手机：“其实…云大还是有挺多长得好看又优秀的男生的。” 童依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 虞秋：“我就是云大的，刚毕业。” 云大是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一个省都只有几个名额，他们这一车，三个人居然有两个。 两人闻言愣了愣，看向虞秋，眼神震惊。 童依都忘了哭泣：“你不是都……”三四十岁了吗。 转念一想，她好像根本没透露过自己的年龄，是童依根据自己的刻板印象判断的，之前学车时，童依碰到过好几个类似打扮的中年妇女，以为虞秋也是。 虞秋默默摘下自己的帽子、面巾和墨镜，无奈道：“我今年也才22岁。” 童依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怔怔道：“……你长得好漂亮。” 虞秋顿了顿：“谢谢。” 又给她展示手机屏幕。 “诺，这是云大的校草，建筑系年年国奖的学神，挺有名的，你在网上应该也能搜到他。” 童依凑过来看了看。 手机屏幕上的男生跟封舟完全是两个类型，身材倾长，面容清秀俊美，肤色白皙，书卷气十足，银色边框眼镜下，一双桃花眼看向镜头，孤傲清冷。 如果说封舟是那坚韧刚毅的松，那手机里的男生就是那傲骨俊雅的竹，各有千秋。 童依紧紧盯着手机上的男生。 封舟也看了一眼。 虞秋：“怎么样，好看嘛。” 童依哭声渐止：“好看，他叫什么名字。” 虞秋：“顾行之，今年大三，等你上了云大，应该会经常在云大论坛里看见他。” 童依若有所思。 虞秋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他有女朋友了。” 童依表情僵住。 察觉到自己貌似说错话，虞秋连忙补充道：“……云大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优秀又好看的男生，还是有机会的！” 童依眼泪汪汪：“还有他这么好看的嘛。” 虞秋皱眉：“那还是少。” 眼看着小姑娘又要哭，赶紧补充道：“但其他的也不错，放心吧，总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子的，你长得这么漂亮。” 被夸奖的童依看了封舟一眼。 男人凉凉道：“别看我，不可能。” 虞秋：…… 小姑娘又想哭，好在是忍住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自己跑下车，气呼呼的对封舟喊道：“我肯定会找到比你更好的，才不要你这个老男人。” 25岁的老男人封舟漫不经心道：“那祝福你。” 童依：“哼！” 虞秋：这两人…… 不管怎样，这件事看上去是结束了，两人都松了口气。 开车回家路上。 封舟状似不经意地问：“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虞秋翻手机的动作顿了顿：“你说顾行之？” 封舟点头。 虞秋：“不算认识。” 她比顾行之大两个年级，没怎么接触过。 封舟挑眉：“你喜欢他？” 刚刚虞秋一直在看手机，他粗略瞥了几眼，那个男生各种角度的照片都有。 一般来说，女生在手机里面存这么多，同一个男生的照片，就是喜欢了吧。 虞秋有些惊讶：“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封舟一直目视前方，车开的很稳：“你一直在看他照片。” 虞秋愣了愣：“啊，你说这个，我是在看学校论坛。” 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很有名，有很多八卦绯闻，都挺精彩的，跟小说一样。” 封舟：“……” 到家后，虞秋准备上楼，突然想到什么。 “封教练。” 封舟：“嗯？” 虞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一般来说，科目三要练多久？。” 每天还要花费大量精力练车，她感觉自己的考研复习状态不佳，希望早点把这个心头大患解决。 封舟想了想，道：“十天左右。” 虞秋：“那我是不是可以预约考试了？” 封舟：“……你？” 虞秋点了点头。 封舟沉默。 虞秋紧张道：“是有什么问题嘛。” 封舟有些犹豫，他虽然当教练的时间不长，但之前带的学员，练习的总时长加起来，最长的也就10天，都很顺利的一次过了，没有人补考过，这让别的教练羡慕不已。 但虞秋目前展现出的水平，他还真有些不确定。 不过，过两天童依考完了，暂时也没有计划接其他学员，也就是说，她可以一个人练一下午，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封舟点头：“可以，你约吧。” 虞秋松了口气：“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走到2楼时，封舟家的门突然开了，罗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虞秋：？ 封舟：…… 罗奶奶：“秋秋今天练车练的怎么样？” 虞秋下意识想说：挺好的，但封舟就站在身后，他见证了她一系列拉胯的操作，当着他的面，她说不出这种与事实相悖的回答。 顿了顿道：“还行…吧。” 瞟了瞟身后的男人，他没什么表情。 罗奶奶笑眯眯的拉住她：“那就好，奶奶今天炖了乌鸡，秋秋一起来吃晚饭，再让小舟炒几个菜。” 虞秋理智上想拒绝，但回想起今天中午，自己下厨的成果，有些犹豫。 这一犹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封舟对此没什么反应，一回家，也没有休息，径直走向厨房，穿上围裙，做饭。 跟奶奶坐在一起看电视的虞秋不好意思，想去帮忙，但想了想，自己去了也是帮倒忙，给他增添麻烦，只好陪奶奶说说话，解闷。 期间还上网搜了搜适合老人家的产品，加入收藏夹，决定等月初直接下单。 -- 厨房里。 封舟看着已经炖着的乌鸡汤，还有一旁备好的，摆了一操作台的菜，嘴角抽了抽。 外婆亲自备餐下厨，很久没发生了，自从外公去世后，她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劲。 老人家不怎么挑食，口味清淡，早餐两人有时自己做，有时在楼下买点喜欢吃的包点豆浆，午餐封舟都会准备好，晚餐因为下班时间太晚，多数时间会去扬叔家打包，他家干净卫生，味道好又实惠。 平日里都以家常菜为主，一餐最多3个菜，但这两天，餐桌多次布满，老人家看着心情也不错。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似乎也跟虞秋一起吃过饭。 -- 当时小封舟刚到外婆家没几天，白天被寄在外婆家的小虞秋，每天也会跟他们一起吃饭。 外公和小虞秋口味重，爱吃肉，但封舟小时候却不太爱吃，因此长得瘦瘦小小的。 小虞秋吃饭时，总爱给小封舟夹菜，还都是夹的自己喜欢的菜。 小虞秋：“舟舟，你多吃点，这个红烧肉好吃，还有鱼也好吃。” 她跟着外婆一起喊封舟的小名，完全没经过封舟的同意。 小封舟的碗里不知不觉就堆起了小山。 他看着碗里堆满的，自己不喜欢的菜，嘴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外婆注意到，连忙把他碗里的菜夹走，对小虞秋道：“没事没事，秋秋不用管他，自己多吃点。” 小虞秋愣了愣：“好哦。” 侧过头，问身边的小封舟：“舟舟你不喜欢吃这些嘛。” 小封舟奶声奶气道：“不喜欢！” 他最讨厌吃肉了！ 小虞秋认真道：“但爸爸说，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高。” 小封舟听了，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可是我不喜欢吃肉！” 小虞秋皱着小脸：“可是吃肉长高的。” 说完，从高凳子上跳下去，拿卫生纸去擦小封舟的眼泪，道： “舟舟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只吃一块吧，不能再少了哦。” 小虞秋自己也是个小屁孩，在小封舟面前，却总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小封舟看着碗里，只有一块，但很大块的红烧肉，又看了看身边笑眯眯，也不制止的外公外婆，憋了憋眼泪，妥协了。 心里想着：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接我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别的小朋友老是欺负我…… 一旁的外婆笑眯眯的给小虞秋夹菜，道：“还是我们秋秋有办法，秋秋多吃点。” 小虞秋大口扒饭，声音模糊：“谢谢奶奶。” -- 封舟看着刚炒好的，六盘里面占了四盘的荤菜。 可能比起儿时疏远，在外几年不归家，近两年才跟老人家亲近起来的自己，从小就住楼上，时不时来蹭饭的虞秋，更像是她亲孙吧。 第13章 草莓 男孩子不能说可爱！ 封舟的厨艺实在没话说，虞秋吃完，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原本平坦的腹部，都快鼓成小皮球了。 她下定决心，以后少来蹭饭。 由奢入简难，她怕以后再也吃不下自己做的饭。 虞秋自觉帮忙收着碗筷。 罗奶奶见状，劝道：“秋秋，你放那，让小舟收就行了。” 虞秋那好意思照她说的做，手里动作不停：“没事奶奶，一会就弄好了。” 罗奶奶劝说不成，也随她去。 这个厨房，她从小就来，倒也不陌生，除了多了些封舟买的电器和餐厨用具外，跟记忆中差别不大。 老房子厨房空间受限，不好安装洗碗机，虞秋带上手套，挤了点洗洁精。 没洗多久，余光瞥见，封舟抱着胸，依靠在冰箱上，定定的看着自己。 手里动作放慢，观察了一会，对方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她惑然道：“怎么了？” 难道我不小心把油渍弄到衣服上了？ 低头看了看，一切正常。 一旁的封舟像是刚从回忆里醒来，低声道：“没什么。” 说完，迈步朝虞秋这边走来。 厨房空间不大，不一会，两人贴的极近，鼻尖仿佛全是对方的气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虞秋虽不至于撒腿就跑，但也是一身汗毛竖立。 “怎…怎么了？” 难道我脸上真的有什么东西？ 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摸脸，但手上带着手套，全是泡沫，只好用肩膀蹭蹭，动作艰难。 封舟哼笑一声，道：“你去那边洗洗手，把桌子抹一下。” 突然被指挥的虞秋愣了愣，呆呆道：“好哦。” 摘掉手套，走到旁边的洗手间里，洗完手，照了照镜子，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泡沫，有些滑稽。 所以他刚刚是在笑这个？ 虞秋双手捧水，把脸埋进去，露出的耳尖染上红霞。 好丢脸啊…… 洗完脸擦干，虞秋拿了另一块抹布，走到餐厅，发现封舟早就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桌板亮的反光。 她拿着抹布走回厨房，封舟已经站在她原来的位置，接过她的工作。 可爱的女士围裙穿在他身上小了不少，紧紧的贴着身体，露出的手臂肌肉结实有力，动作麻利。 她观察了会，发现封舟跟自己一样，都喜欢先把大号的锅具先放在一边单槽里泡一会，先清洗小号的碗碟，若是这样还只能说碰巧，但他清洗的手法，乃至用的工具都和自己一样。 虞秋喜欢用老式的丝瓜络洗碗，小时候会自己去楼下采摘丝瓜制作。 小时候，丝瓜络随处可见，长大后，商店里几乎都不再售卖，家里现在的那块，还是网购淘的。 她小步挪到离封舟1m远的位置，道：“需要帮忙嘛？” 封舟抬头，视线停留在她洗净的脸上片刻，道：“需要。” 虞秋拿起旁边的女士洗碗手套，准备戴上，问：“哪里？” 封舟低头继续洗碗，低声道：“客厅桌上，帮忙把水果解决了。” 虞秋低头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小肚子，一脸严肃道：“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 封舟头也不抬道：“那你休息会，待会再帮这个忙。 ” 虞秋：“……” 四处瞧了瞧，封舟基本把周围都打扫了，她无处施展，讪讪的走到客厅。 桌上摆着一盘洗好的草莓。 虞秋之前给罗奶奶买的草莓，是她在市场能找到的，品质最好的，但面前的草莓，比她买的，大了一圈不说，颜色也更加鲜红。 奶奶不喜欢晚上吃水果，桌上的水果是给谁摆的，不言而喻。 老人家见虞秋过来，笑眯眯道：“秋秋来吃草莓，今天刚到的，小舟洗好了。” 虞秋：“……好。” 肚子有点撑，但在老人家慈祥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尝了尝。 入口的果肉软糯，汁水充足，非常香甜。 虞秋从小就喜欢吃草莓，爸爸下班后也经常给她带，小时候家庭条件一般，爸爸偶尔也会调侃，家里的日常支出中，小虞秋的水果费用占了一小半，虽然这么说，但他却买个不停。 她自己一个人在云城生活时，虽然不缺钱花，但也不会太奢侈，不会花钱买这种，一看就要大几块乃至两位数一颗的草莓。 不好意思吃太多，吃一两颗后，虞秋停手。 老人家见状，道：“秋秋多吃点，小舟买了很多。” 虞秋摆了摆手道：“奶奶，我已经很饱了，留着给封舟吃吧。” 此时，封舟刚好洗完碗筷，走到了客厅。 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有些怀念道：“虽然这么久不见，你们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要好。” 对那段记忆没什么印象的虞秋一脸困惑：“？” 封舟：“……” 他走到客厅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回了房间。 奶奶看了看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笑意加深，将回忆娓娓道来。 -- 家里主要家务劳动都是爸爸负责，但小虞秋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例如洗碗。 尽管她因为年纪尚小，洗的不太干净，爸爸经常需要再洗一边，但为了培养小虞秋养成良好的劳动习惯，爸爸十分支持此项行动，给她买了儿童专用洗碗手套，也经常奖励和表扬小虞秋。 因此，小虞秋很是骄傲。 喜欢小孩的周爷爷和罗奶奶，对这个行为也乐见其成。 小封舟到外婆家第二天，小虞秋爸爸加班，打电话让小虞秋去楼下罗奶奶家吃饭。 四人一起吃完晚饭，小封舟把碗筷放到厨房，摸着小肚子准备去客厅吃外婆准备的水果，却被小虞秋牵住。 小封舟把她的手拿开，道：“女孩子不能随便牵男孩子的手。” 小虞秋歪了歪头：“好哦。” 说完，伸手拉住小封舟的衣摆：“舟舟，一起洗碗。”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封舟被拉到了厨房。 小虞秋把自己放在奶奶家的儿童手套递给他。 “我今天不带了，给你。” 小封舟懵里懵懂：“戴这个干什么？” 小虞秋眨了眨眼睛：“洗碗啊，不然会弄脏手的。” 小封舟家里有保姆，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洗过碗。 他把手套，往台面上一放，从小板凳上跳下来，连忙往客厅跑。 “我才不洗碗！” 小虞秋反应很快，一把抱住他。 小封舟试图挣脱，但从小不是在幼儿园上课，就是在家里上兴趣班的他，哪里是天天在外疯跑的小虞秋的对手。 更别说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性别意识，想着小虞秋是个女孩子，还是小妹妹，要让着她，不敢太用力。 最后还是站在水池旁，戴上了那副粉色的手套。 表情闷闷不乐的看着水池里泛着油渍的碗筷。 小虞秋瞄了瞄他的脸色，道：“爸爸说，好孩子要帮家里做家务。” 小封舟嘴巴一撅：“哦。” 见他还是不太开心，小虞秋装模作样的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算了，舟舟你去看电视吧，我来洗。” 小封舟立马喜笑颜开，把手套一摘，就往外跑。 但跑到一半，回头看了看，小虞秋站在小板凳上，拿起他扔在一旁的手套戴上，一个人洗着碗。 小封舟脸皱了皱，步伐慢慢挪了回去，一脸别扭的站到属于他的蓝色小板凳上。 扭扭捏捏地小声道：“我不会洗碗…” 见他回来，小虞秋一脸欣喜：“我来教你！” “学艺不精”但莫名成了小老师的小虞秋摘下自己手上的手套，戴到小封舟手上。 小封舟不解的问：“你不戴嘛？” 小虞秋顿了顿道：“我已经很会洗碗了，不需要戴这个。” 说完看了看对方的衣服，小封舟穿着白色的小衬衫，打了个漂亮的领带，下装是浅蓝色的短裤，而小虞秋自己，穿着黑色小裙子，上面蹭了不少灰，拍都拍不掉，一看就是又在外面“摸爬滚打”了一天。 小虞秋：“你等我下。” 说完，飞快的跑出了厨房。 留下戴着手套的小封舟看着眼前的碗筷，手足无措。 在门外看热闹的爷爷奶奶见状，问：“秋秋你干什么去？” 小虞秋头也不回，大声道：“等我一下，我回家拿东西。” 过了一会，她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小号的围裙。 见小封舟戴着沾了泡沫的手套，不好操作，她帮他戴上围裙，还贴心的在后面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戴好，站远打量，道：“舟舟，你带围裙也好可爱呀。” 站在小板凳上的小封舟戴着跟手套同色系的，粉色卡通小围裙，气的脸颊肉鼓鼓的。 “男孩子不能说可爱！” 怕他再哭的小虞秋道：“好哦。” 但，屡教不改。 小封舟看了看她：“很会洗碗就不用戴围裙么？。” 小虞秋一本正经道：“是的。” 小封舟低头看了看粉色的围裙，有些嫌弃。 小虞秋拿起一个小碗，递到他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一步一步示范。 小封舟到底比她大几岁，领悟能力强，不一会，就学的有模有样，洗出来的碗比小虞秋洗的还干净。 两个小调皮蛋做完家务后，外婆一人奖励了一盘草莓。 小封舟家里，昂贵的水果供应充足，他平时并不热衷，但自己劳动获得的奖励，比以往的任何水果都要香甜，他看上去很喜欢，三两下就吃完了。 小虞秋看了看，将自己盘里剩余的草莓递过去。 小封舟嘴角沾着红色的汁水，歪头问：“你不吃了吗？” 小虞秋摇摇头：“我吃饱了，给你吃。” 小封舟接过草莓，有些感动。 晚上在日记本写道： 妈妈，虽然小妹妹老是让我做不喜欢的事，但她人很好，会把喜欢的草莓给我吃，我还挺喜欢跟她一起玩的。 同一时间，楼上的小虞秋一把扑到爸爸怀里。 “欢迎回家！” 说完，连忙钻到爸爸身后，发现了一个大盒子，欢呼道：“是草莓耶！”。 虞爸爸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爸爸昨天答应买给啾啾的草莓，今天太晚了，只能吃一点哦，留着明天再吃。” 小虞秋乖乖点头：“好哦。” 第14章 割裂 怎么瘦了这么多 听奶奶聊起回忆，虞秋有种割裂感，她小时候的记忆模糊，虽曾在梦里窥见一角，但两人儿时和长大后的反差实在太大，她很难把小时候的相处方式，以及小封舟的形象，跟如今的他对上。 此刻，只能庆幸，封舟回了房间，不然她肯定尴尬，也不知怎么面对他。 但每天都得练车，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下午，虞秋打扮的严严实实，准时准点坐上封舟的副驾驶。 面上有墨镜和面巾遮挡，才不至于那么局促。 两人简短的打了招呼，封舟发动汽车。 虞秋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封舟出声问：“你报名了？” 虞秋回神：“嗯，刚收到短信了，15号考试。” 加上今天，还有七天。 封舟：“考试的时候，不能戴你这些东西。” 虞秋点点头。 考试的时候有监控，脸部不能有遮挡。 封舟：“你尽量早点适应，尤其是墨镜。” 虞秋想了想，有帽子遮挡，应该晒不到。 把墨镜取下。 车内沉默一会。 封舟又问：“你脸上一直戴着东西，不会闷吗？” 虽然车内一直开着空调，但正午，骄阳似火，还是有些闷热。 虞秋：“有一点，但我怕晒伤。” 她练车之前，搜了不少其他人学车的视频，也看了不少夏天练车晒到脱节的例子。 想到这，她看了看封舟，他穿着短袖，手臂也没有晒出明显的脱节印。 虞秋突然问道：“你涂防晒嘛？” 封舟：“……不涂。” 虞秋心想：那还晒得挺均匀。 她忍不住盯着封舟的手臂看，蜜色的肌肤，健康饱满，透着强烈的光泽感。 又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纤瘦白皙，跟他的比起来，显得有点营养不良。 车辆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虞秋没有注意到，往常她用余光偷瞄封舟，在墨镜的遮挡下，并不明显，但此刻，她漂亮的大眼睛来回打转，还撸起袖子，看自己白皙的手臂，一看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她抬头，发现封舟正低眸看着她的手臂。 抬眸时，两人视线相对。 虞秋能从他漆黑发亮似水镜的瞳孔里，看见一双明眸，光影折射间，像蒙着一层水雾，那眼神，湿润的快溢出水来，透着羞涩和无措。 虞秋慌忙转头 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封舟收回视线，低咳一声。 气氛无端有些暧昧。 封舟：“……你要不，还是戴上吧。” 虞秋：“……” 最后，她还是没带。 只把面巾往上拉了拉，遮住脸上潮红。 …… 今天练的3号线。 开始之前，封舟随口问：“2号线记熟了？” 虞秋动作一顿，不敢吭声。 封舟：“嗯？” 虞秋小声道：“没有。” 封舟：“……左转一下，右转一下没记住？” 线路总长3km，只需要转两次方向，再掉头停车就结束了。 虞秋：“每个路口长得都一样…” 封舟：“记红绿灯。” 虞秋眨眨眼：“可是你不是说，考试不一定从起点开始，那样就对不上了。” 封舟：“结合标志建筑，那个顺昌工厂和科技公司你不记得？” 虞秋：“他们不是长得一样嘛。” 封舟挑眉：“一样？” 虞秋肯定点头：“都是白色的外墙，没什么区别。” 封舟：……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两个标志建筑，一个朴素的工厂建筑，一个标准的办公楼建筑，门窗式样、建筑高度完全不同，只不过是外墙颜色相近。 一时有些失语。 虞秋不好意思道：“我有点路痴。” 封舟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只不过，在接下来的练习中，除第一遍指了指方向外，他都让虞秋自己判断。 曾经也遇到过一些路痴的学员，他们通常不会留神观察经过的路段，方向感很差，如果一直给他们指引，他们反而会有依赖性，永远不会观察和记忆，只能尝试让他们自己甄别，在一次次的错误中，找寻答案。 结果是，每一个来回花费的时间更多了，因为虞秋老记错路。 她就有些慌张，怕封舟批评，以前练车时，遇到过不少被教练破口大骂的情况，也在网上看了不少例子。 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上面没什么天赋，学的比其他人慢，三天过去，车还是开的歪歪扭扭，只要道路上多出了另一辆车，准会出事。 再好的脾气，遇上她这种学员，都忍不住破防。 而封舟，长了一张“家暴脸”，看着脾气不是很好，还有着仿佛一拳能打死熊的肌肉， 他表情稍微凶一点，虞秋都恨不得当场跳车，那样可能还“死”的轻松点。 但，他现在情绪很稳定，只是脸色有些无奈，没有任何发怒的征兆。 虞秋眼睛偷偷瞟他，被他察觉。 封舟：“怎么？开累了。” 虞秋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确实是有些累，但开成这样，她都不好意思喊累。 封舟：“休息会。” 他把车开在一旁的阴凉处，调整驾驶座角度，慵懒地半躺着。 虞秋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奶奶的缘故，她感觉封舟最近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了。 -- 封舟余光观察一旁的虞秋，她浅褐色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脑袋瓜里不知在想什么。 想起她刚刚的发挥，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要是开车的时候脑子也能想事就好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场景。 -- 老人家翻着相册，视线在一张老照片上停留，那是外公和虞秋的合影，旁边还站着一个跟虞秋长的如出一辙的男人。 “小舟啊，秋秋开车的时候你多看着点。” 她苍老的手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这孩子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撞上了一辆大货车，秋秋当时就坐在车上，目睹了这一切，受了刺激。” “她爸爸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还以为她把这里的房子卖了。” “也不知道她这几年怎么过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封舟看了看身侧纤细瘦弱的女人，看着165左右，目测也才九十斤，皱了皱眉。 …… 虞秋小时候被爸爸喂得白白胖胖的，会一把抱住小封舟不让他走，力气之大，小封舟根本无法挣脱。 “爸爸说，好孩子要帮家里做家务。” 也会拉着小封舟一起吃爸爸买给他的零食。 “这是爸爸给我带的草莓！还有棒棒糖，舟舟一起吃。” 也会撑着肉嘟嘟的小脸蛋，趴在窗台上发愁。 “爸爸好忙哦，为什么每天都要上班啊，在家里好无聊。” 这家伙…… 封舟有些烦躁，忍不住从侧门处拿出一支烟，点燃。 侧坐的虞秋把面巾捂紧了些，似乎有些不自在。 封舟动作顿了顿，将刚点燃的烟头在车载烟灰缸里碾灭。 虞秋低声道：“谢谢” 他轻轻嗯了一声。 车里沉默到令人心发慌。 -- “嗡嗡～”手机震动声划破了寂静。 封舟接了个电话，表情从平静到不耐烦。 坐在旁边的虞秋隐隐约约听到童依的声音。 封舟调回座椅，发动汽车：“童依模考完了，去接她练练。”看了看虞秋，“你坐在后面好好记路。” 虞秋点头。 站台旁，童依穿着小裙子，漂亮夺目，旁边两个男生一脸逢迎，跟她说话，但她没怎么搭理。 虞秋下意识瞟了眼封舟，他神色自若。 远远的，童依看到封舟的教练车，兴高采烈的挥手，小跑靠近，雀跃的钻进车里。 “舟哥！我今天模考全是满分！” 虞秋诧异。 好……好厉害。 封舟冷淡的嗯了一声。 “那你还练吗。” “练练练！” 小姑娘心情甚好，语气都比平时高个几度。 封舟一脸冷淡的给她泼冷水：“别高兴太早，明天才考试。” 童依嘿嘿一笑：“放心吧舟哥，我已经想通了，我会好好维持你的记录的。” 虞秋闻言，问：“什么记录？” 童依惊讶道：“你当初报名的时候不知道么？” 虞秋茫然摇头。 童依：“舟哥只带科目三，但他带的学员都是一次过，超级！超级厉害！很多考了好几次都没过的学员，都想到他这练车，但他平时带的人很少，也不在外面接学员。” 虞秋有些惊讶，道：“科目三，不是很容易挂嘛？” 大数据锁定了她，最近老推送各种科目三挂考的视频和信息，她在上一个教练那接触的学员，也大多是考了几次的。 她转头看向封舟，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得意。 童依：“对啊，超容易挂的，我科二是另外一个教练，当时跟我一起练车，比我早一些考科三的学员，都考了两三次才过。” “所以说舟哥超厉害的！你居然不知道，那你怎么分过来的，他这里名额都要靠抢的，我好不容易才抢到。” 虞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分过来的。 明明，她已经把所有相关的联系方式都删的干干净净，却在6个月前，被一个陌生人加了好友，这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将回忆从深海里拉了出来。 第15章 过往 他不认识这个人 -虞秋大四上学期 室友卫芙刚结束面试，回到寝室，看到虞秋，问道：“你今天回来找老许看论文？” 虞秋敲打键盘动作暂停：“嗯。” 卫芙换上拖鞋，看着虞秋还没有清理的行李，问：“你毕业后留在云城嘛？” 现在是毕业季，除了留在本地和保研的同学，其他都陆陆续续把这四年来积攒的行李卖掉或是寄走，但虞秋还没开始收拾。 卫芙打量着她的位置，心想：不过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虞秋比她认识的大部分直男东西都少，完全不像个女孩子。 虞秋：“嗯。” 卫芙放下手上装满简历的袋子，往桌上一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挺好的，云城这几年发展的也不错，就是房价太高了，我打算再找找看，如果没有好工作还是回老家吧，不然大半辈子的工资都用来买房也太难受了。” 虞秋敛睫，没有说话。 提到房价，卫芙又爬起来，八卦道： “说真的，你就对曲子安一点想法都没有？系草诶，我听说他家可有钱了，大一就给他买了套云城市区的别墅，而且人家计算机专业，我学姐说他拿到了x大的offer，好家伙，一年税后四五十万。” 虞秋皱眉，摇头：“我不喜欢他。” 因为长得漂亮，她在学校有不少追求者，曲子安论条件，是其中佼佼者，两人在校学生会共事，他在对虞秋一见钟情后，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人长得帅，自身能力强，家境不错，对虞秋很用心，在外人看来无可挑剔。 被曲子安追求攻势惠及的室友，经常帮忙助攻。 但虞秋对他避之不及。 或许是自身太过优秀，曲子安虽不至于盛气凌人，但难免有些倨傲，追求时，态度过于强势，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经常会在众人面前制造浪漫情节，展现他对虞秋的特殊，送的礼物，也经常是一些学生很少消费的奢侈品。 这不但没让虞秋心动，反而让她愈加恐惧，她害怕那些对她展露出强烈意图的异性。 以至于，她看到曲子安就反射性逃离。 卫芙无奈摇头：“那太可惜了，曲子安还挺适合结婚的，人品、家境、能力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我听说柴悦最近跟他走的很近，不知道想干什么。” 柴悦是另一位室友，成功以最后一名的成绩保研云大。 卫芙叹息道：“可惜，当初要不是…保研的肯定是第一名的你，名额也不会到她头上。” 虞秋没有说话。 卫芙问：“那你是直接工作，还是考研。” 虞秋沉默一会，道：“工作吧。” 卫芙：“工作找好了吗？对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想去言域？怎么不去试试，我看柴悦还发了面试言域实习的朋友圈。” 言域是他们专业领域中最好的公司之一，就在云城，是虞秋以前的梦想殿堂。 虞秋摇摇头：“他们应届生只招研究生。” 柴悦面试的是实习生，尚且没有限制。 卫芙沉默，转移话题。 大家眼里，爱玩，对学习不上心的柴悦保送研究生，而一直以来都是学霸的虞秋居然落选，这件事在年级里引起不少讨论。 不少同学说：如果不是因为虞秋，保研名额怎么也不会轮到柴悦。 当初虞秋和柴悦一起参加竞赛，获得金奖，正因为这样，成绩排名中间的柴悦，才能靠加分挤到保研的最后一名。 而当初作为队长的虞秋，却与保研失之交臂。 这有些讽刺。 柴悦因此遭受了不少的非议，面对虞秋总有些尴尬，情绪上头时，也会说些不太好的话。 因此，虞秋最近很少在宿舍住。 她在云城有房，大四没课，不需要天天来学校报道。 今天也是因为要跟老师讨论毕业论文，才会出现在宿舍。 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室友四年，卫芙深深了解虞秋是个多么优秀的女孩子，觉得有些可惜，语气迟疑道：“虞秋，你要不要试试考研？” 虞秋脚步顿了顿：“……不了。” -- 虞秋在云城买的房子，离云大很近，步行约二十分钟。 她在学校买了饭，走路回家。 或许是怕自己出意外，女儿无人照料，虞爸爸生前买了不少保险，全部填的女儿名字。 也因此，虞秋现在没什么经济压力，在云城买了房，也还剩了一点，全部买了理财。 这两年，她对所有事情都兴致索然，没什么购物欲，每月的生活成本，包括水电费，也才大几百块。 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生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尤其是在云城这样的一线城市。 言域是虞秋上大学以来，最想去的公司，她从大一开始，就在为以后去那里工作做准备。 但现在，似乎也丧失了为之拼搏的勇气和斗志。 回到家，把买的饭菜放进冰箱，留着晚上吃。 她不会做饭，不是在学校吃，就是外卖或泡面等速食。 “嗡嗡~” 手机震动。 【封：虞秋你好，我是驾校新安排给你的教练封舟，你的驾考时间还有6个月就过期了，什么时候来练车。】 …… “我们啾啾真厉害，科目一满分。” “听说云城的公交和地铁都很挤，还很难等，爸爸努力攒钱，到时候送辆车给啾啾当毕业礼物，让啾啾可以开车去上班哈哈。” “回家考也行，那就回家吧，读大学怎么瘦了这么多，回来爸爸给你做大餐补补。” “啾啾不用减肥，已经很漂亮了。” “该死，啾啾你别怕……” “啾啾小心！” …… 虞秋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浅褐色的瞳孔急速颤动，失去焦距，呼吸急促，下意识把手机往墙上一扔。 “啪！” 手机屏碎。 她平静的生活也被打破。 -- 在虞秋下意识的逃避不回应后，对方没有再发信息。 一个月后。 【封：你的驾考时间还有5个月就过期了，什么时候来练车。】 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又发来了消息。 梦魇再次缠上了她。 …… 自第一次收到那条短信后，虞秋机械平淡的生活节奏被完全打破，如果不是时不时的肚子叫提醒她还要进食，她可以在地上坐一整天。 她买的房子，只做了简单的硬装，没什么家具和装饰。 此刻。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抱膝，眼神恍惚。 肚子咕噜咕噜叫，她呆滞的爬起来，下意识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几天前剩的外卖，已经长起了霉斑，家里囤的速食也告罄。 在这个瞬间，她甚至在想，饿死其实也不错。 但马上，残存的理智，以及耳边时常萦绕的，那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呼喊，唤醒了她。 简单收拾后，去离家不远的商场采购，依旧是步行。 走在街道上，看着店面玻璃中反射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消瘦的不成人形。 她手忍不住摸凹陷的脸颊，视线顺着手指，缓慢移至那双无神的眼睛。 突然，她蹲下身，嚎啕大哭，哽咽呢喃：“……爸爸，对不起……” 都怪我，如果我再独立一点，再坚强一点，就不会…… 街上路人时不时抛来奇怪的眼神，流浪狗经过也闪躲开来。 有小孩想上前，被妈妈拦住。 “宝宝，别过去！” “以后记住，在路上走，离这种奇怪的人远点。” 明明街道人烟浩穰，虞秋却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小姑娘，小姑娘……”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虞秋抬头，一个穿着白色套裙，长相温柔的女人半蹲着，看着她。 女人瞳孔中，是满脸泪水的自己。 陌生女人笑了笑，指了指室内，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虞秋僵硬转头。 室内的海报上写着：时光心理治疗所。 早已累积的情绪在胸腔里乱撞，急需一个出口，她迈步走了进去，在女人的引导下，艰难的把痛苦的回忆书翻开。 …… 一个半小时后，虞秋从里面走出来，她已经恢复冷静，但红肿的双眼，被咬出血印的嘴唇，残留着情绪崩溃的痕迹。 她继续前往超市，采购食品。 下个月，信息如期而至。 【封：你的驾考时间还有4个月就过期了，什么时候来练车。】 虞秋握紧新买的手机，眼神摇摆不定。 【鱼啾啾：再等等，我在外地】 -- 参加完毕业典礼后，虞秋回到家，把学士服脱下，扔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窗外阳光明媚，她从地上爬起，走到落地窗前。 远处高楼林立，“言域科技有限公司”的金属logo嵌在玻璃幕墙上，夺目又刺眼。 她用手遮了遮被刺痛的双眼，拉上窗帘，闭上双眼，静静的站了好一会。 拿起手机，点开搜索栏，输入：【考研辅导网课推荐】 并购买了一张从云城到安奚的车票。 做完这两件事，她像是脱力般，手紧紧的攥着心脏处的皮肉，躺在地板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脸颊垂泪。 -- “叩叩” “进来。” “是小舟啊，你外婆说的没错，真是一表人才。” 一位约四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的中年男性跟封舟打着招呼。 封舟点头回应：“沈叔。” 沈叔是外婆亲戚的孩子，在外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最近几年回老家，收购了一家驾校。 沈叔笑容和蔼：“听说你培训表现很优秀啊，最高分，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 封舟：“您夸奖了。” 两人寒暄一会。 沈叔：“是这样，你说你只带半天，那就带科目三吧，科目三的教练比较紧张，攒积的学员也很多，我让小张给你安排下。” 封舟：“麻烦您了，我都行。” 沈叔笑了笑，打电话给那名叫小张的员工。 不一会，对方就进了办公室，又是一阵寒暄。 “那就让小张带你去吧，我还要去办点事。” 说完，便离开了。 小张把封舟带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打开电脑给他介绍了一番基本情况。 “是这样，舟哥，我先给你安排几个学员带着。” 他打开了学员列表。 封舟漫不经心的打量四周，被桌上的文档吸引了注意力。 上面是一名叫虞秋的学员的培训档案。 他眉间微皱。 这个名字…… “舟哥，你看这两个怎么样？……舟哥？” 封舟回神。 抬头看向电脑屏幕，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都行。” 又低头看向手里的档案。 小张见状，解释道：“这是收购前报名的学员，他们这一批马上要到期了。” 封舟抬眸：“到期？” 小张：“驾考时间从科目一考试那天算起，一共三年，这一批是时间快到了，但还没考完的。” 他指了指封舟正在看的档案，道：“像这个，科二过了，还差科三没考，还有六个月到期，我们正要安排教练去联系她。” 封舟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 道：“把这个学员分给我吧。” 他刚刚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破裂，牵动了过往的记忆，隐隐作痛。 明明，他不认识这个人。 第16章 喜欢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此刻, 虞秋露出的眼眸中，满是被回忆浸满的愁郁。 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童依这个问题。 封舟看了她一眼，道：“她是第一个。” 童依反应很大, 突然半坐起身，挤到主副驾驶中间, 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什么第一个？” 虞秋抬眸, 不敢置信的看着主驾驶座, 表情淡漠的男人。 这话怎么怪怪的, 令人误解。 封舟解释：“她是我分到的第一个学员。” 童依拍了拍胸口, 往靠背上一瘫：“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 她一副松了口气，心头大患消失的样子。 虞秋：…… 封舟从后视镜看了她一样, 无语道：“你以为什么。” 童依嘴里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喜欢她，第一个什么的……” 虞秋：……！？ 封舟：…… 两人下意识望向彼此, 眼神对上，又马上移开了视线。 虞秋摸着胸口, 瞳孔微震, 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巾。 还好，没有掉。 又往上拉了拉，手指攥紧, 眼神赶忙飘向窗外。 不对, 我为什么要紧张…… 又挪回视线, 竭力恢复平静。 主驾驶的封舟，呼吸停滞一瞬，但他表情如旧，无人察觉。 看了看身侧有些尴尬的虞秋, 无奈道：“童依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童依嘀嘀咕咕：“谁让你说的这么暧昧，而且姐姐长得这么好看，你喜欢她很奇怪么？” 虞秋：…… 童依：“不过姐姐长得漂亮还是名牌大学毕业，肯定看不上你这个老男人。” 虞秋：…… 童依撅起嘴巴，眼睛偷瞄封舟：“也就我眼神不好，喜欢你喜欢的不行” 虞秋：……所以小姑娘这是，换了个攻略路线？ 封舟面色阴森，冷声道：“你今天模考满分，看来是不用练了，明天直接去考试吧。” 童依连忙道歉：“我错了。” 说完，手指模拟拉链，紧抿嘴巴，不再吭声。 虞秋看了看封舟一脸烦躁又无奈的表情，又看了看身后小姑娘虽紧闭双唇，但眼睛沽溜打转的灵动模样。 低眸抿唇，心中艳羡。 18岁，真是最好的模样，大胆无畏，张扬勇敢。 封舟带着童依每条线路练了一遍。 小姑娘都发挥完美。 紧接着，他开车送童依回家。 抵达目的地。 封舟冷淡道：“下车吧。” 童依屁股在座椅上扭了扭，不见行动。 封舟提声：“童依？” 童依嘴张了张，声若蚊蝇，扭扭捏捏道：“舟哥你明天能不能送我去考试……” 封舟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我上午不上班。” 虞秋：…… 童依：…… 小姑娘重重的“哼”了一声，冲了出去，车门用力一关，巨响。 她穿着长裙，长发披肩，带着大大的防晒帽，背影纤细窈窕，时不时还回头看几眼。 虞秋看了眼身边的封舟，他表情困惑，似乎无法理解小姑娘为什么如此生气。 之前还不懂，封舟才25岁，奶奶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操心他的人生大事，现在忽然有些明白。 封舟对童依莫名其妙的举动习以为常，没说什么，发动汽车，回家。 “嗡嗡～” 手机震动。 【林茹：秋秋！晚上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自虞秋回来，林茹几乎每天都会问她要不要出去逛街或吃饭，多数时候，虞秋以考研复习为由，婉拒。 但这丝毫没有打消林茹的热情，她表示，不论如何，一周还是得出来聚一次，吃个饭也好。 虞秋答应了。 【林茹：我这周要出差了，这一次提前！】 最近面临“经济危机”的虞秋，面色纠结。 【林茹：人呢，还在练车？这都快六点了。】 【林茹：方便接电话？】 虞秋还没来得及发消息，林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林茹语调疑惑：“秋秋，你练完了吗？” 虞秋：“嗯，在回去的路上了。” 林茹：“那正好，我要志远去接你。” 虞秋沉默片刻，道：“要不还是下周再约？” 主驾驶的封舟瞥了她一眼。 电话里林茹语调升高：“why，不是说好一周一次，秋秋你不能天天宅在家里，也需要出来走走透透气。” 虞秋握着手机往右边挪了挪，小声道：“最近经济有些紧张…” 林茹大惊：“啊！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虞秋：“还好，不影响生活。” 林茹：“那怎么行，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你等着，我等下让志远来接你。”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虞秋：…… 几秒钟后，她的微信聊天界面出现一个金额两万的红包。 备注是：秋秋宝贝拿去花 封舟等着红灯，在虞秋说经济紧张的时候瞥了她一眼，也不小心看到了这行备注。 虞秋很久没被她这么腻歪的叫过，有些无奈，回消息。 【鱼啾啾：不用啦，我只是暂时钱取不出来，下个月就好了，只有几天了】 【林茹：拿着，就当借你的】 【鱼啾啾：真不用】 【林茹：秋秋，你以前借我钱还少么，现在跟我这么见外】 她说的是小时候的事，跟几乎是“溺爱”女儿的虞爸爸不同，林茹的父母管教严格，给小林茹的零花钱不多，但小林茹又爱买东西，偶尔会找“手头富裕”的小虞秋借钱，当然还的也很及时。 【鱼啾啾：这哪能一样】 虞秋无奈，小时候都是一元两元的借，最多也不超过五元，跟两万哪能相提并论。 【林茹：这么多年过去，通货膨胀了】 【鱼啾啾：……】 【林茹：行了，快收下，你早点还就成了，我还要一会才下班，去工作了拜拜，我让志远去小区门口等你了。】 后续，不管虞秋发什么，她都没有再回复。 虞秋苦恼的摸了摸头上的帽子，道：“封教练，你待会把我放到小区门口就好了。” 小时候，虞秋住的小区没有大门，直接对外开放，也就是这几年，县城越来越发达，来这务工的人变多，鱼龙混杂，为了安全起见，住户们在道路入口那修了个大门，离她家有些远。 封舟没多问：“行。” 抵达时，发现王志远早已在那等候。 他车停在绿化道内的停车位上，看到虞秋乘坐的教练车，从车里走出来，礼貌又老练的给封舟递烟。 虞秋看到他这熟练的动作，愣了愣。 跟脾气耿直的林茹不同，王志远一看就是精通人情世故的那类人，听林茹说，每次逢年过节的红包礼品，都是他在打点，两人性格刚好互补。 封舟打量着站在虞秋身边的男人。 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熨烫平整，没什么褶皱，身材倾长，带着眼镜，长相秀气，气质儒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 王志远把烟从烟盒中振出几支：“辛苦教练了。” 封舟瞥了眼，高档货。 见一旁的虞秋表情古怪，他摆了摆手。 王志远以为他不抽烟，将烟盒收回。 两人随后乘车离开了。 封舟看了眼车号和车标，开着教练车进了小区。 -- 封舟在楼下打包了两份饭，上楼。 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外婆起身，问：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的，秋秋呢？” 封舟动作顿了顿：“外婆你在我车里装了监控？” 外婆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我站在窗台上看到的。” 封舟脑补了老人家站在窗台边，左顾右盼的画面，一时无言。 外婆：“问你话呢，秋秋呢。” 封舟：“她跟朋友有约。” 外婆有些失望，“这样。” 又抬头叮嘱封舟：“你发信息让秋秋明天来吃饭，然后明天上午回来的时候从市场带条鱼，还有辣椒，上次买的用完了，这次你来做，注意秋秋喜欢吃辣一点的……” 老人家念念叨叨，操碎了心。 封舟打断了她。 “外婆。” 老人家瞪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封舟沉声道：“如果您是想跟她一起吃饭，我没有意见，但你如果是想撮合我俩，还是放弃吧。” 老人家眼珠子转了转：“什么撮合你俩，我就是想跟秋秋一起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 封舟才不信她这一套：“哦，那我明天帮你准备好，中午和朋友出去吃。” 果然，老人家闻言，提声道：“那怎么行？” 看见自家孙子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假装咳嗽两声：“两个人吃饭多无聊，到时候做多了菜浪费，你留下来把它们解决了。” 封舟不为所动：“我可以晚上回来解决。” 外婆：“……” 她气急败坏道：“你是成心跟我抬杠是不是？” 封舟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只是想让你放弃撮合我们。” 外婆生气道：“之前我给你介绍的那些，你不上心就算了，秋秋有什么不好的，学历高，性格好，人长得漂亮，我老婆子就没见过这么靓的女娃。” 封舟凝眸。 他想起刚刚，虞秋跟朋友聊到经济困难时，不好意思的反应，对方二话不说直接转账，备注秋秋宝贝的转账记录，以及她身旁站着的满满书卷气的男人，跟自己风格截然相反。 她在他面前好像一直紧张不安，被外婆调侃时也有些尴尬。 但在那个男人面前，自然适意。 原来她喜欢这种。 “她没什么不好的，是我们不合适。” 长辈的催促和撮合，有时候是一种负担，容易产生逆反情绪，对此深有体会的封舟，并不希望虞秋也要承受这种“压力”。 更何况，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所以外婆你别再撮合我俩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外婆满是褶皱的脸有些沉郁，看了看桌上打包的饭，以及自家孙子的背影，嘟囔着：“我要是不操心，你哪里肯上心，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一不开心饭都不吃了。” 第17章 拳击 他是真的能打死熊吧！ 王志远温声道：“我先带你到店里, 小茹等会就来。” 虞秋：“好。”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能听到车窗外的喧闹声。 虞秋和王志远少有的几次见面，林茹都在场, 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少，不过他气质温和无害, 又是好朋友的老公，虞秋还算平静, 没有和异性同处一室的不安。 不过说起来, 现在跟封舟同处一个空间时, 她也没那么害怕了, 反而很安心, 尤其是学车的时候。 王志远突然问：“你们教练年纪多大了？” 虞秋愣了愣：“好像是25岁。” 王志远：“25？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教练。” 虞秋想起童依的科普，补充道：“但他很厉害。” 王志远：“嗯, 长得也很帅，看上去很招女孩子喜欢。” 虞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嗯。” 封舟属于那种“男女老少皆宜”的长相，不管放到哪个圈子, 都很吃香。 王志远：“说起来, 你俩年纪差不多吧，好像是差三岁？还挺合适的。” 虞秋眼神怪异的看向他，几乎能料到他想要说什么。 王志远有些不好意思, 他跟虞秋并不熟稔, 按理来说并不适合打听这些, 但自家老婆每次一谈到这事就长吁短叹，操碎了心，他每天被洗脑，耳濡目染的也关注了起来。 在看到封舟的第一眼, 他意识到，至少从外表来看，这是个优质股，下意识的提起了这件事。 看到虞秋眼神诧异时，他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道：“抱歉。” 虞秋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王志远找补道：“我听小茹说你在考研，以后打算回云城，那不着急，云城肯定有更多优秀的男生。” 虞秋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她在想刚刚王志远的话。 她和封舟合适？ 不，一点都不合适。 她想起每一次童依和封舟的插科打诨，尽管他总是一脸不耐烦，但两人相处时，那种生动的气氛，总是会感染到虞秋，偶尔也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电灯泡。 如果是她，一定会喜欢童依那种，可爱鲜活，会逗人开心的女孩子； 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沉默无趣，石子掠过，都激不起波澜。 车内气氛尴尬，好在饭店离得不远，林茹也马上赶到。 她到了第一件事，上下打量虞秋，皱眉道：“怎么瘦了，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虞秋：“……吃了的。” 林茹一脸狐疑：“是嘛？” 随即点了一大堆菜，是三个人肯定吃不完的分量。 王志远看着手机，不假思索道：“是不是太多……” 被自家老婆瞪了一眼后，闭上嘴巴。 虞秋闻言，才打开手机里的小程序，看到几下翻不到底的菜单，吓了一跳：“小茹，这也太多了，吃不完的。” 林茹勾上最后一道菜，选择提交订单。 “怕什么，大不了你打包带回家吃。” 今天选的是一家火锅店，这家店自虞秋有记忆起，就一直开着，承载两人小时候的回忆。 价格实惠，菜品新鲜，尽管林茹点的菜一桌摆不下，也比上次吃的店划算。 林茹：“回家加点料煮煮就能吃，我记得他们家还有底料买，买几包带回去。” 她已经把虞秋接下来几天的伙食安排妥当了。 大夏天的，尽管室内冷气充足，但坐在火锅面前，虞秋还是热出一身汗。 她早已把帽子和面巾摘下，防晒外套也脱了，只剩下里面的t恤，素净的脸颊晕染着自然的红晕，眼眸浸水，鼻尖脸侧的汗水不停的滑落，嘴巴红肿，辣的不停的吸鼻子。 她对面的林茹也不遑多让，满头大汗的她猛吸最后一口冰奶茶，畅然道：“真爽，夏天就应该吃火锅。” 虞秋点了点头，但身体与头脑背道而驰，她脖颈处淌满了汗水，胸口和背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她难耐的扯了扯衣服，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王志远看着这两人，一脸无奈，他不太能吃辣，很早就停了筷子，大夏天的，在这种热气熏天的室内简直是一种折磨。 林茹夹了一大块毛肚塞进嘴里，模糊不清道：“尼先非去吧，我酿等下还要逛逛。” 王志远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半小时后，虞秋和林茹两人拍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咕噜咕噜的火锅。 林茹：“出去走走吧，撑死我了。” 虞秋点点头正准备起身。 “你好。” 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虞秋抬头，站在桌前的男生穿着白T，面容俊秀，发丝飘着汗，脸热的通红。 最重要的是，他有些眼熟。 她眉头轻皱，从记忆里找寻这张脸。 林茹讶然道：“啊！你是车站帮秋秋提行李的那个男孩子。” 虞秋这才想起来。 男生笑了笑：“嗯，我和朋友来这吃饭，没想到这么巧。” 他转头看了一眼离她们不远的大桌。 几个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坐在一起，言语起哄，表情八卦的看着这边。 林茹：“好巧啊，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也住附近？” 男生摇了摇头，道：“我住安奚市，来这是跟朋友约了打卡这家火锅店。” 他咳了咳，看向虞秋，脸上红晕更甚几分，道：“我叫封泽宇，请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虞秋辣的红肿的嘴唇微张，一脸茫然。 一旁的林茹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初高中时，虞秋在学校里没少被男生堵住要联系方式，但当时不论是虞秋自己还是林茹，都认为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一个主动拒绝，一个帮忙推脱。 但今日不同往昔，林茹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更何况她知道这个男生在云大就读，虞秋本校的考研目标也是云大。 她手肘顶了顶一旁发愣的虞秋。 虞秋回神，下意识要拒绝，但突然看见男生的神情。 他的瞳孔乌黑，里面倒映着愣怔的虞秋，脸上不知是因热还是害羞引起的红晕，喉结滚动，手甚至微微握拳，看上去很是紧张。 带着少年人的赤诚和真挚。 他的朋友们都围着起哄，他转身，手势调停。 跟虞秋解释道：“我是觉得很有缘，希望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说完，他大方一笑。 虞秋有些尴尬，他这番说辞，再加上他曾帮过自己，此刻拒绝有些说不过去。 她把联系方式递过去，自我介绍道：“虞秋。” 男孩加上好友后，和虞秋道别，回到了朋友身边，免不了又引起一阵调侃起哄。 他脸上布满红晕，有些尴尬，嘴角却咧的很大。 -- 把剩下的菜分装打包后，送回家里冰箱，两人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散步。 林茹摸着小肚子，悠悠道：“你喜欢刚刚那一款？” 虞秋摇了摇头，有些懊恼。 她无意发展恋情，但就像欣赏童依一样，在瞧见男生那真挚的神情后，她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但那无关喜欢，而是羡慕。 林茹：“你也没男朋友，就当交个朋友啦，别有什么负担，他有找你聊天吗？” 虞秋看了看手机：“没，就打了个招呼。” 林茹：“那还好，就当躺列表了，等你考上云大研究生，说不定会接触，也是一层关系网了。” 已经工作的林茹看问题的角度明显不一样。 虞秋点点头。 她虽有些恐男，平时会尽力减少和男生的接触，但是正常合理的社交，并不会逃避。 当然，主要是因为在云大时，大部分男生看着比较和善，要是一个个都和封舟一样，肌肉发达，凶神恶煞，她可能会天天窝在宿舍。 虞秋没有意识到，她平时跟那些人隔着1m的距离，都会感到不适，但跟封舟天天正副驾驶，距离不超过30cm，偶尔还会有肢体接触，她也完全没有感到不安。 林茹看到了什么，突然提声道：“啊！说起来你后来联系了那个普拉提教练嘛？” 虞秋摇摇头。 她“经济危机”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林茹拉着她的胳膊，往前方的店里走。 “那正好，现在进去看看。” 虞秋：？ 前方那家“FLY”健身房的装修风格，跟上次在安奚市看到的如出一辙。 林茹：“这就是我说的，你家附近那家分店，正好进去看看。” “小姐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两人一进门，就被一位肌肉把贴身短袖撑满，胸前却挂着销售经理工作牌的男人拦下。 虞秋看了一眼，往后退几步。 现在连销售都这么卷了嘛，这跟健身教练比也不遑多让吧。 林茹自如道：“麻烦带我们看看环境，然后介绍下课程和服务。” 教练看着“吓人”，人却很和善，领着两人参观。 虞秋始终离他两步远的距离。 跟从容自若的林茹不同，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原因无它，这里太多猛男，她紧紧抓着林茹手臂，呼吸有些困难。 林茹安抚的拍了拍她，道：“给我们介绍介绍瑜伽课吧，器械区不用介绍了，我们对操课瑜伽比较感兴趣。” 教练：“好嘞，那麻烦你们跟我来这边，我们去操课和私教室看看，坐下来说。” 几人离开了器械区，虞秋呼吸渐渐平缓，但马上，她呼吸停滞住。 器械区跟操课房中间隔着自由训练区，这里有包括拳击在内的多种运动场地。 不远处，两位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在比斗。 一个身型像熊一般，壮硕结实； 另一个要瘦一点，身材精壮，他眉头紧锁，眼神凶狠，比那个身型更壮的男人更强势，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肌肉、汗水、力量、速度、激烈的身体碰撞，带着强烈的感官刺激，周围聚集了不少观众，欢呼叫好。 一局结束，那位身型更壮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喘气如牛道：“我靠，舟哥，今天这么狠，怎么？心情不好？” 身材精壮的男生，甩了甩头发，汗水沿着发丝飞洒在空中，他转身下台，脱下手套，拿起毛巾搭在头上，大口喝水，没有说话。 虞秋等人这才窥见他的面貌。 他坐在椅子上，汹涌的水流从嘴角滑落至胸膛，和汗水融合在一起，给那雕刻般的肌肉镀上了一层蜜，再滴落到地面，留下一滩水渍，面色潮红，眼神却凶的可怕，喘着粗气。 虞秋不小心迎上他的视线 是封舟。 林茹眼睛放光：“我靠，好帅啊！” 和她类似反应的人不少，很多穿着健身服，身材姣好的女人，眼神或是放光，或是倾慕的看着封舟。 虞秋却像被灼伤似的挪开视线，心里难得彪了脏话：我靠……他是真的能打死熊吧！ 第18章 健身 不行，会死人的 销售经理见状介绍道：“这是自由训练区, 平时可以在这做些拳击训练和无器械训练，那位是我们店的老板。” 他指了指封舟。 林茹扬眉：“你们老板这么帅啊。” 她从朋友那得知，FLY健身房的老板曾就读于安奚县一中, 但这还是第一次见本人。 经理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 却见封舟朝这边走来，连忙打招呼道：“舟哥。” 封舟朝他点点头, 转头看向站在最后方, 一副想马上跑路表情的女人。 “虞秋？” 虞秋低头, 小声“诶”了声。 远看时, 冲击力就很强了, 此刻站近，效果更甚。 封舟赤I裸着上身, 满身的汗水，小麦色的肌肤上泛着潮红, 温度高的把虞秋的脸都烧红了。 像是看出她的窘迫，封舟后退两步, 问道：“你来这锻炼？” 虞秋略微思索, 看了看身边目瞪口呆的林茹，不确定道：“来参观参观。” 封舟点头，“行, 小周你先带她们看看, 我先去洗个澡, 等会来找你们。” 小周点头答应，领着虞秋和林茹两人参观完操课室和私教室后，让她们在咨询室休息，自己暂时离开, 帮两人端茶水。 他走后，林茹不敢置信的看向虞秋。 “刚刚那个天菜男，你认识？” 她跟虞秋从小一起长大，在安奚的的交际圈是重合的，她可没见过这种天菜，难道是虞秋在云城的朋友？ 虞秋：“他是罗奶奶的孙子。” 林茹：“？住你家楼下那个罗奶奶？” 虞秋点头：“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 林茹：“哈？？” 虞秋看着林茹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当初她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像她一样，惊的嘴都合不拢。 林茹皱着眉，陷入思考，半响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虞秋惊讶道：“你记得？” 要不是曾梦见，她根本想不起来那段记忆。 林茹不确定道：“就记得小时候，你有段时间特别喜欢跟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玩，好像是叫舟舟？” 虞秋错愕道：“你记得这么清楚？” 连名字都知道，怎么自己完全记不得了。 林茹摇摇头：“其实也不太记得，只是他走后，你哭的特别厉害，我对这个印象比较深。” 她联想到的回忆，全是小虞秋抱着玩偶鬼哭狼嚎，“舟舟、舟舟”的叫个不停，住在隔壁的林茹听的一清二楚，晚上被吵的睡不着，对封舟她倒是没什么印象。 虞秋：…… 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魂穿了，小时候的我怎么这样！ 林茹：“那你们很有缘啊，又见面了，怎么认出来的？” 封舟小时候和现在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虞秋：“他现在住我家楼下。” 林茹表情有些微妙：“哦豁～” 虞秋没注意，继续道：“而且还是我的科目三教练。” 林茹：“！！哈？” 她第一反应是虞秋在开玩笑，但马上又反应过来，现在的虞秋从不开玩笑。 林茹：“……这也太巧了吧，一般教练不都三四十了嘛？而且他看上去经济条件也不错，这个健身房还挺赚钱的，怎么还去当驾考教练……” 虞秋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林茹苦思冥想后，一脸兴奋道：“这大概就是天定良缘吧！” 虞秋：？ 林茹语气亢奋：“秋秋，你觉得他怎么样？” 虞秋：“啊？” 林茹再接再厉：“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天菜可抢手了，你看看刚刚周围那些女人，好些个眼神放光，恨不得把他吞了。” 虞秋无语：“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也很激动……” “咳咳，我这只是欣赏，我还是喜欢我们家志远那款。”林茹情绪微收，“不过说真的，长得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一般不是海王就是gay。” 虞秋下意识的反驳：“他不是……。” 看见林茹疑惑挑眉后立马闭嘴。 “如果不是，那确实可以冲。”林茹想起刚刚的视觉盛宴，感叹道：“啧啧，这种身体素质，以后某方面生活肯定很和谐。” 结婚后的女性看问题角度都不一样。 母胎solo的虞秋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爆红。 “你……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林茹眼神暧昧，道：“我说真的，你年纪小，不懂这种男人的好，秋秋，把握机会。” 她其实也就比虞秋大两岁。 接着，她不停的安利，还举了其他人夫妻性生活不和谐，从而导致婚姻破裂的案例。 虞秋羞的头要炸了，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男人赤I裸着上身，打拳击时的凶猛攻势，以及不小心在他家瞧见的，那条大号的白色子弹头内裤。 又看了看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 慌乱间脱口而出：“不行，会死人的。” “什么会死人？” 洗完澡换好衣服的封舟正好推门而入，看了眼脸色通红的虞秋，有些迷惑，抬头看了看出风口。 这里，空调还挺足的啊。 虞秋：…… 林茹：…… 两人尴尬的无地自容，异口同声道：“没…没什么……” 三人在微妙的气氛里互相介绍。 封舟坐在椅子上，抱胸看虞秋，道：“你想办健身卡？” 虞秋经过刚刚那一遭，什么锻炼健身的念头都没了，只想马上逃离。 “我就看看……” 封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虞秋手指扣着椅子，十分紧张。 她原以为，自己能自如的面对封舟了，但刚刚窥见他打拳击的样子，熟悉的紧张和不安感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赶时间，他头发没完全吹干，还带着湿气，水珠偶尔滴落在灰色的宽松背心上，晕出水渍，贴合着皮肤，脸上煞气未消，露出的手臂肌肉，处于运动后的肿胀充血状态，像一头刚猎杀结束的雄狮，极具侵略性。 封舟看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无奈。 怎么跟兔子一样胆小。 他温声道：“你想要塑形、减脂、还是增肌？” 虽然这么问，但他看了看虞秋的身材，想着：前两者她都不需要，多吃点，长点肉才是当务之急，不然风一大，人都能被吹跑。 虞秋对这些不太了解，有些迷茫的看着林茹。 林茹帮她解释道：“她想看看普拉提课程，我之前在市里那家办过，这边有吗？” 封舟：“有的，教练是一样的。” 安奚市离安奚县很近，因此这里的私人教练大多是两地跑，每天的上班地点不同，业务也更多。 封舟：“教练今天刚好在，你要不试试？” 虞秋连忙摇头：“不了，我刚吃完火锅。” 刚刚吃的太饱，食物仿佛还停留在喉间，现在去做普拉提，估计能吐出来，那也太丢人了。 她有点想走。 咨询室面积并不大，密闭的空间内，封舟带给她的压迫感更强了。 但他作为老板，特地出来接待，她们这样直接走掉太失礼了。 虞秋犹豫道：“要不，我先办个卡？”然后火速回家。 其实上次林茹介绍时，她就有些心动。 刚刚在销售的带领下，参观了所有区域，虽然价格不低，但设施环境确实没得说，而且有不少单独的房间，可供自由使用，封舟没进来前，她办卡的意愿已经达到了80%。 封舟漫不经心道：“不急，你先体验几次再说。” 此时，刚刚带他们参观的销售经理小周推开门走了进来，将三杯水放在桌上，并递了一沓长条纸给封舟。 “舟哥，前台暂时只剩下这些了。” 封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小周走后，他把那沓纸摆在虞秋面前的桌上。 “你可以先跟朋友来这练几次，再考虑要不要办卡。” 虞秋接过那沓纸，上面一沓印着FLY健身房全区域体验券，大约三到四十张，下面一沓约十张，印着私教体验券。 她以为这是每个顾客都能享受的福利，封舟看在她是熟人的面上，多给了几张，也没多想，道谢后收下。 一旁围观的林茹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当初她办了张年卡和二十节私教课，也才给了她三张I健身体验券和一张私教体验券，私教体验券还只限本人使用。 看来，虞秋也不用办什么健身卡了，按照她每天又要练车，又要考研的时间安排，这些体验券够她用半年了。 林茹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封舟，又看了看平时跟男生一块钱来往都得两清，此刻却只是微微脸红，眼神懵懂的的虞秋。 默默想：刚刚劝虞秋冲的我，简直像个笑话。 -- -儿时回忆- 说起来，虞秋小时候还真养过一只小兔子，是虞爸爸下班时从路上的商贩那买的。 拿到手的第一时间，她抱着小兔子下楼，跟小封舟分享。 “舟舟，你看！是小兔子，我们一起给它取名吧！” 小封舟没养过小动物，也有些新奇，小心翼翼的从小虞秋怀里抱过小兔子。 小虞秋极力推荐道：“它好乖的，抱着一动不动……” 她话还没说完，在她怀里乖的不行的小兔子就踹了小封舟的漂亮脸蛋一脚。 小虞秋：…… 小封舟捂着自己的脸蛋，生气道：“哪里乖了！” 小虞秋接过小兔子，抱在怀里，道：“你看，真的很乖。” 小封舟捂着脸观察了一会，见它真的乖巧温顺，才敢凑近看。 “它为什么在发抖。” 小虞秋：“诶？”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兔子确实是在轻微颤抖。 “它是不是有点害怕。” 记仇的小封舟冷哼一声：“胆小鬼。” 凑近的脸还没来得及远离，又被踹了一脚。 小虞秋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歪头道：“要不就叫它飞毛腿吧。” 不过后来，那只小兔子并没有陪伴他们太长时间，两三天后就去世了。 天天念叨着不喜欢它的小封舟，哭的比小虞秋还伤心。 第19章 过夜 没有夜生活才奇怪 刚好封舟健完身要回去, 林茹放心的把虞秋丢给他，自己开着车回市区。 “正好省的我绕路，麻烦你了。” 她是这么说的。 虞秋：…… 约我出来的时候, 是谁说包接包送的。 封舟今晚开的，并不是他那辆教练车, 而是一辆虞秋偶尔在楼底下看到过的黑色越野车，她对车不了解, 但楼下偶尔会有大爷大妈围观讨论, 说这车不便宜。 封舟：“教练车是驾校的, 这是我自己的。” 虞秋点点头, 问出了刚刚就盘旋在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会去驾校当教练？” 据她所知, 在安奚县这个小县城，驾校教练的工资并不高, 社会地位一般，而封舟, 并不缺钱。 封舟表情有些无奈：“健身房刚开没多久的时候，资金没回拢, 老人家觉得投资做生意风险太大, 没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来的妥当，天天念叨。” 虞秋理解的点点头。 封舟余光看她：“你呢？” 虞秋：“我？” 封舟状似不在意的问道：“你刚毕业，工作了？” 虞秋摇了摇头。 “在准备考研。” 封舟顿了顿, “考本校？云大？” 虞秋：“嗯” 车内气氛陷入沉默。 封舟突然出声问：“那你以后打算留在云城发展？” 虞秋：“嗯, 我在那边买了房。” 云城房价不低, 她独自一人生活，一般情况不会显露自己在云城的房产，同寝的室友都不知道，只以为她是在外租房住。 但不知为何, 在封舟面前，下意识说了。 封舟沉默，连句客套话也没说。 虞秋抬头看后视镜里的他，脸色阴沉，她有些郁闷，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心里暗自嘀咕：难道他觉得我在炫富？但他也不是买不起房啊？还是说做生意经济紧张，流动资金不足？看来以后不能在他面前说这些，男人嘛，自尊心比较强。 车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到家后，虞秋向封舟道谢。 对方冷淡的嗯了声。 虞秋也不知他为何不开心，只好先上楼回家。 一身汗味夹杂着火锅味，身上有些黏腻，她刚刚坐在车里就有些局促，迫不及待要回家洗澡。 她走后，封舟坐在车里，也没下来，拿出一根烟点燃，神色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 结束日常学习，虞秋打着哈欠回房，准备休息，却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老建筑隔音效果很差，周边有点什么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走到窗台边，拉开窗帘往外看，刚好看到封舟下楼，开着车离开。 她看了看手机，现在是23：00。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她关上窗帘，爬上床休息，但今晚吃的有点多，胃不舒服，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只好爬起来，打开灯，又学习了一个半小时。 睡前走到客厅窗台处晃悠了一圈，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打开了窗帘。 那辆黑色的车不在楼下。 看了看手机，现在00：30。 【不过说真的，长得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一般不是海王就是gay。】 林茹的话浮现在脑海中，虞秋眼睫微敛。 也是，都25岁了，没有夜生活才奇怪。 第二天，虞秋起得很早。 经济宽裕后，再也不用天天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了，偶尔可以放纵一下。 她在扬叔店里点了碗十二块的排骨面，一脸满足的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结账回家。 刚走出店门，就看见封舟开着车从远处过来，虞秋走到楼下时，他刚好走进楼道。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件宽松的灰色背心，似乎是彻夜未归？ 虞秋抿了抿唇，放慢脚步，避免和他碰上。 -- 昨夜 22：40 封舟全身仅穿着一条短裤，躺在床上。 他一向怕热，但老人家老念叨，空调不能调太低，因此他晚上不太爱盖被子，薄款的空调被只盖住下半身，上半身都裸露在外。 从部队回来后，他一直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此刻应当是他的睡眠时间。 他睡姿很老实，双手搭在腹部，平躺着，一副正在熟睡的样子。 忽然，眼皮睁开，露出那双墨色瞳，眉头微皱。 今天不知怎么，迟迟没法入睡。 不耐烦的起身，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低了两度。 调整了下睡姿，左臂放在枕头上，侧躺着，眼睛闭了会，深呼吸几口，又不耐烦的睁开。 窗外月光洒在室内的书桌上，能看见摆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被翻阅多次的书籍资料。 看见它们后，封舟心情更糟，不耐烦的起身拿起手机。 打开微信，被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的群，闪着红点，飘在最上面。 【邢京：兄弟们，今晚无名？】 【尤子骞：？又来，昨天是谁被抬回去的】 【马浩南：我一个已婚人士就不跟你们一块凑热闹了】 【刑京：你丫的，你有资格说这话，前两天蹦跶的最欢的是谁】 【刑京：来不来】 【桑子轩：来来来，等爷十分钟】 【尤子骞：老地方？】 【邢京：废话，专门给你们留的】 …… 这个群算是封舟的校友群，里面都是他当年在县一中的好兄弟，长大后几人也没有断联，平时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FLY健身房就是他跟邢京和桑子轩一起投资创建的，除此之外，身为富二代的邢京还有许多其他的产业，安奚生意最好的酒吧“无名”也是他开的。 封舟退伍后，邢京还试图拉他入伙。 体型微胖的男人贼兮兮的笑：“我们舟哥这身段，往那一站就是个活招牌。” 对此，封舟翻了个白银，送了他一声“滚”。 他平日十点半就上床睡觉，五分钟不到就能入睡，酒吧这种夜间活动场所跟他无缘。 因此这几位狐朋狗友的聚会，他也很少参加。 【封舟：发个定位】 他发消息后，群里引起轩然大波。 【邢京：？？？】 【邢京：我靠，不是我做梦吧，疯子你要来】 【尤子骞：咋回事，受什么刺激了？】 【马浩南：我刚跟我老婆说了，今晚加我一个，这热闹必须凑】 【桑子轩：世界末日了？疯子你要来？】 …… 几人插诨打岔，就是没人干正事。 【封舟：定位】 十秒钟不到。 【邢京：（定位地址）】 【尤子骞：（定位地址）】 【马浩南：（定位地址）】 【桑子轩：（定位地址）】 【邢京：哥，要我去接你不？】 【马浩南：我也可以接】 …… 封舟：这群家伙…… 没再搭理这些人，他翻身下床，套上背心，轻手轻脚出门。 - 一路驱车到市区，在一条隐蔽的街道上，找到了那家招牌炫目到刺眼的酒吧。 邢京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汗颜，还好当时FLY的装修风格没让他做主。 一推门，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味，封舟穿过喧嚷的人群，避过那些向他搭讪的同性异性，走到二楼的包厢。 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 门关上后，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声几乎被隔绝在外。 室内空间约30平，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零零散散的坐在沙发上，中间的桌上，摆满了酒瓶。 封舟挑了挑眉：“你们平时，玩得这么野？” 这酒量，他们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一个穿着印满奢侈品logo的t恤，体型微胖的男人起身，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不是听说你要来，我可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马浩南一连开了好几瓶，豪迈道：“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一小时后。 马浩南一身通红，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封舟脸有些潮红，但人还算清醒。 他平日虽不怎么来酒吧，但却是海量。 其他几个朋友，有瘫地上的，也有趴到厕所里抱着马桶吐的，也就酒吧常客邢京还能晃晃悠悠站起来，说两句。 他一把揽住封舟的肩膀，整个人搭在他身上。 封舟皱了皱眉，虽然自己身上也满是酒精味，但这跟一个体重不轻的大男人趴你身上吐气的体验感还是不同。 但对方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他极力忍耐才没把他扒下来。 邢京口齿不清晰的说：“疯子，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封舟沉声道：“没什么。” 邢京头乱晃，睁着通红的双眼打量他，模糊道：“我不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们平时叫你疯子，但除了你妈出事那会你真的发了次疯，其它时候，你这家伙老实的不行……” 平日里他们几个吹牛聊天都会避开这个话题，也就是喝醉了，邢京才敢提起此事。 他肿胀眼睛半眯着，猜测道：“还是你外婆病情加重了？” 封舟的外婆半年多前查出了肺癌，晚期，医生说情况恶劣，扩散严重，时日不多。 自外公去世后，外婆的生存意愿不强，起初在医院治疗时，因为心理因素对病人影响很大，封舟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只告诉她是癌症早期，能治。 但老人家不知道打听了什么，还是说医院环境过于压抑，她死活不肯住院，没办法，封舟只好把她接回家。 好在老人家回到熟悉的环境后，心态好了不少，人看着也精神了些。 封舟现在只能定期带她去医院治疗，观察情况，她现在就像悬在悬崖上，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老人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日渐衰落，越来越关心封舟的人生大事，前段时间，还把自己所有的存款拿出来，想留给自己唯一的孙子做生意用。 封舟摇了摇头，哑声道：“不是。” 老人家最近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邢京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似乎睡着了。 封舟正打算把他放在沙发上躺着，他却突然睁眼道：“那是想参加高考上大学了？” 最近，似乎正是高考出成绩的时候。 封舟呼吸一滞，没有说话。 邢京一把揽住他，迷迷糊糊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放心去，我们这一大帮子兄弟，肯定会帮你照看好老人家，排个表，每天轮班去看她……” “而且你外婆也催你去，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妈……你说不定都是个状元……” 封舟双眸漆黑，声音干涩道：“不了，没必要，我现在养活自己和外婆完全没问题。” 邢京一把抓住他胸口，骂骂咧咧道：“你瞎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丫的，家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快翻烂了，最新一年的，你当老子瞎呢……” 封舟沉默，脸崩的很紧。 邢京骂骂咧咧好一会，没等到他回复，终于昏睡过去。 第20章 请客 在你心里，我是头猪吗？ 下午 练车时间。 封舟皱眉看着副驾驶的虞秋：“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她整个人恨不得黏在车窗上, 要不是车窗紧闭，转个弯都能飞出去。 虞秋身体僵住，慢慢挪回来1cm, 矢口否认：“没有啊。” 封舟打量自己。 昨晚跟邢京等人喝完酒后，找代驾送他回到在安奚市区买的房子睡觉。 按道理经过一番洗漱和一晚上时间后, 身上酒味已经消散。 他嗅了嗅，也没有烟味, 那她这反应怎么回事。 封舟收回视线, 仅用余光观察她。 “童依一把过了。” 虞秋身体坐直, 转头看他, “哇, 她考的几号线？” 封舟：“一号。” 虞秋尝试回忆一号线，却发现, 脑海里关于驾考线路的记忆全部混杂在一起，她压根想不起哪条是一号。 她顿了顿, 若无其事道：“那挺好的，接下来还会有其他学员来练车嘛？” 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好尴尬啊！ 封舟：“没有, 就你一个。” 虞秋瞳孔微缩：“啊？为什么？” 他不是很抢手吗！ 封舟眯眼打量她：“你看上去很可惜？” 别人都想人越少越好, 这样才能多练会，她怎么一副恨不得车里坐满人的样子。 虞秋收敛自己显露无疑的情绪：“没……没有。” 封舟：“之后都只有你一个人。” 她再次破功：“为什么？” 看到对方怀疑的表情，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 这样你工资不是少很多。” 别的教练都是一次带好几个人, 分好几个人的学费, 他这样一次只带一个，多亏啊。 封舟挑眉：“我看上去很缺钱？” 虞秋噎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封舟也不再逗她，解释道：“我已经跟驾校说好，带完你就辞职。” 虞秋：“啊？” 封舟凑近一点, 跟她对视：“所以你赶紧一把过，让我早点退休。” 虞秋刚刚还一肚子疑问，听到这话，心虚地埋头，不敢吭声。 封舟打开车门。 “开始练车。” 虞秋小声附和，语气很丧。 “好哦…” 心里有些怀疑，我真的能一把过嘛…… 脑海里浮现出童依满是敬佩的神色。 【舟哥只带科目三，但他带的学员都是一次过，超级！超级厉害！】 要是我第一次过不了，那他又得再忙活半个月，肯定会很生气…… 又想起昨晚男人打拳时的凶猛。 我肯定挨不过他一拳…… 她愁眉苦脸的坐上主驾驶。 随口问了句：“今天练几号线？” 封舟刚坐上副驾驶，关门的动作顿了顿。 今天他没有停在起点位置，也就是说，视线范围内，没有标明具体线路的指示牌。 但，因为虞秋昨天练的还不太熟，他今天没有选新线路…… “你不知道这是几号线？？？” 虞秋沉默。 他们在的这片区域，一眼望到头，不论是绿化还是建筑，都像是相同的模块拼出来的，几乎每条线路都有这样一段路。 她还真不知道这是几号线。 封舟：“这条线路的树比2号线小一圈你没看出来？” 3号线的绿化是这几年种的，树都还没长大。 虞秋小声推测道：“那这是……3号线？”她昨天练的就是3号线，难怪他这么生气。 见男人表情凝重，她以为自己猜错，又道：“…不对，是1号线！” 封舟气的右眼皮狂跳，他不耐烦地按着太阳穴，厉声道： “虞秋。” 被叫住名字的虞秋有种上课被老师点名的恐惧感，一下子坐直。 “在！” 封舟：“下午别练了，去医院看看。” 是他低估了她，这不是普通的路痴该有的程度。 看着一旁，只露出一双明亮水润眼眸，看着挺聪明的虞秋，心想： 她可能有病。 虞秋语气发虚：“没…没这么夸张，多练几次就好了。” 封舟面无表情：“是吗？” 虞秋狠狠点头：“嗯！” 为显露她的决心，她小手握拳，勇敢的直视封舟含着凶意的双眼。 语气决绝道：“我会努力的！” 封舟转头，避开那双漂亮的眼睛，心想： 很好，不仅有病还忌讳行医。 跟外婆一样，果然她俩才是亲孙。 -- 几天后 “这就是你说的努力？” 封舟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看着再一次开错方向的虞秋，凉凉道。 明天就模考，练了这么久，虞秋还能开错路。 每天都是练的同一条线路，到最后她才能勉强记住，但第二天，又忘了。 虞秋不敢吭声。 最初几天，她确实是斗志满满，但经过几天的“磨难”，丝毫没有长进，频繁出错，她越来越害怕练车。 每天下楼都得鼓起勇气，罗奶奶邀请吃饭，她也不好意思去，怕看见教练。 被封舟凶狠的眼神盯的发慌，虞秋弱弱举手，道：“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救命，我说不定真的有病…… 封舟：“我搜了，这种疾病没有明确的治疗方法，只能慢慢训练。”也就是说去医院也没太大意义。 早在前几天意识到虞秋症状不轻时，他就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 “我画的路线图，记熟没？” 他花一上午时间，给她画了一个详细的路线图，具体到红绿灯、指示牌、车道数量、地面标志、以及建筑照片等。 以前从没这么大费周折过，其他人练几次就能记住。 虞秋点点头：“记熟了。” 她这两天的表现，比起一开始，好很多了，也就每天练习的前两把会记不清哪个路口转弯。 封舟还是不放心。 因为虞秋的心态实在太烂了！ 他之前带的学员，男女都有，年龄跨度从18到65，从没见过紧张成这样的。 科目三考试，最重要的就是心态。 其他人考试出问题，大多是因为其他车辆违规，一时紧张没反应过来，才挂，但第二次机会都能顺利通过。 要是虞秋，第一把挂了，估计第二把心态能直接崩溃。 别的车离她几十米远，她就慌得忘了该怎么开车。 一上车手就发抖，一看到前方有车，方向盘都握不稳，都不用挂4挡，挂个3挡都能腿发颤，3km开下来，要了她半条命，别人跑步跑1000m都没她开车喘的厉害。 封舟深深叹气：“今天多练会。” 虞秋乖巧回应：“好哦。” 这一练，就练到了天黑。 虞秋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但她也不敢喊着要回家。 封舟：“今天就到这，明天你模拟考结束，再来练练。” 虞秋：“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虞秋小声问：“奶奶不会现在还没吃饭吧？” 都已经快八点了。 封舟：“我中午给她留了菜，微波炉加热就行。” 他早就意识到今天会要练到很晚。 虞秋小声建议：“那……教练，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最近几天实在是麻烦他了，估计之前的任何一个学员，都没她教起来费劲。 封舟瞥了她一眼，凉凉道：“怎么？提前开庆功宴？” 虞秋实诚道：“应该是悔过宴。” 封舟噎住：“那我还是不吃了。” 虞秋：…… 车辆开的很快，担心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 她纠结道：“最近太麻烦你了，我过意不去……” 封舟瞥了眼她皱巴巴的小脸，无奈道：“去哪？” 虞秋：“啊？” 封舟：“去哪吃？” 虞秋皱眉思索，她几年没回安奚县，回来后不是练车就是宅在家里学习，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而且她口味和封舟很不一样，她觉得好吃的，他不一定会喜欢。 她斟酌道：“要不你推荐？” 封舟：…… 他没说话，直接开车前往目的地。 虞秋在一旁摸不清他想法，也没有认出这不是回家的路，还以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诚意，慌忙解释： “我实在是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再加上我平时口味重，我怕我找的你不喜欢……” 封舟稳稳的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敲打着，懒洋洋的嗯了声。 虞秋判断不出他的情绪，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 封舟沉声道：“到了，下车。” 她这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有些破败的巷子，开着几家餐饮店，人还不少。 虞秋语气犹豫：“我们要在这吃嘛？” 封舟挑眉：“怎么？嫌差？” 虞秋摇摇头。 封舟平日里的消费水平跟眼前的店严重不符。 罗奶奶家新购置的家电都是大品牌，还都是最新款；封舟本人因为健身，平日里吃的食物以及各种营养品不便宜；他平时的穿着，款式简单，但虞秋无意间发现，一件就是大几百，还有好些四五位数的。 她原想着，去一个人均小几百的店，毕竟请客吃饭，不好太吝啬，太贵的她也请不起。 但面前的…… 勉强说是个店，其实更像是个小摊，搭着几个遮阳篷，大号的工业风扇呼呼的转动，招牌上写着，随意点菜，20元吃到饱的标语。 这跟她想象的也太不一样了…… 封舟：“放心吧，他们家做的还挺干净。” 虞秋：“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男人迈步走了进去，没办法，只好跟上。 他已经拿出纸巾把桌椅擦拭干净，老板也拿出了菜单，也不好再换地方。 虞秋看着跟老板熟练打招呼的封舟。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深藏于乱巷的苍蝇馆子吧，其貌不扬但味道极佳，那我只能多点几个菜，不然夸下海口请客吃饭，最后人均才一杯奶茶钱，多失礼。 她拿着短的快握不住的铅笔，在纸上划着，还礼貌性的问封舟要不要看看，加几个菜。 封舟示意她点自己喜欢的就行，也没注意她点了什么。 直到皮肤黝黑的老板擦了擦手，笑容满面的问：“两位要不把桌子拼起来？菜摆不下。” 封舟看了看两人面前的四人桌，沉默的帮着老板搬桌子，合成了一个可以容纳8-10人的桌椅组合。 老板还细心的询问：“是还有朋友没来吗？需要几份餐具呢？” 虞秋摇了摇头，用热水烫好碗碟和筷子，递给封舟。 一盘又一盘的菜端上。 很快就把这张大桌子布满。 …… 封舟：“……我怎么不知道你胃口这么好？” 他们两个人吃出了八个人的气势，周围的人全看了过来，当然主要是在看封舟，在看到他那一身肌肉和桌上的□□盘菜时，眼神敬佩。 虞秋眨了眨眼：“我胃口？还行吧，主要是给你点的。” 封舟：…… 他拍了拍额头：“虞秋……” 他又用那种饱含叹息和无奈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虞秋挺直腰背，心跳加速。 几天下来，这已经成了她被封舟叫住名字的下意识反应。 封舟指了指眼前满桌的菜，咬牙切齿道： “在你心里，我是头猪吗？” 第21章 嗜辣 暴饮暴食会遭报应的 周围客人频繁看向他们这桌, 封舟注意到，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被他狠狠瞪了眼, 那人才惶窘的放下手机。 虞秋依旧一脸迷糊，丝毫没察觉到, 自己差点成了“网红”。 她怔愣道：“没有啊。” 他这体格，怎么可能是猪, 熊还差不多。 封舟面无表情：“那你觉得, 这是两个人能吃下的？” 虞秋低头看了看, 不确定道：“应该……吧。” 她出门吃饭习惯性多点一些, 打包带回家, 留着下顿吃，这比每次重新点菜要划算不少。虽然曾劝奶奶不要吃剩饭剩菜, 但虞秋本人其实是个剩菜爱好者，因为自己做饭太麻烦也太难吃。 她跟封舟吃过几次饭, 注意到对方在健身增肌，食量比较大, 而且男生嘛, 确实吃的多一点。 在云城时，一个菜又贵分量又少，她下意识代入, 怕点少了不够吃, 那多尴尬。 多种因素综合下, 一不留神点多了。 这里的菜太实惠了！一个个的，盘子那么大！菜都堆成小山了！ 她抬眸悄悄瞥封舟，他脸色漆黑如墨，周围人似乎也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虞秋右手握拳, 信誓旦旦道：“没事，我吃的很多！” 对面的男人看了看她的小身板，眼里满是不信任，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鄙夷”。 虞秋语气坚定：“真的！” 但在男人犀利目光的注视下，声音弱了些“……实在不行可以打包，我带回家吃……” 封舟冷哼一声：“吃饭！” -- 虞秋并没有说错，她确实吃的很多。 近几天，学车表现差，她在非学车时间都避着封舟，每次奶奶邀请她下楼吃饭，她都找理由拒绝。 冰箱里，之前买的菜还剩不少，不好浪费，所以…… 她吃了快一个星期的黑暗料理了！ 甚至有一天吃到食物中毒，进了医院，当然这事除了她自己，无人得知。 太丢人了…… 好不容易出来吃饭，虞秋有些放肆，因为封舟在，她尽力克制，才不至于狼吞虎咽。 况且，这家店超好吃的！ 受自己手艺折磨许久的虞秋，心里默默流泪。 原来一道普通的花菜炒肉也能这么美味。 辛辣脆爽，下饭一绝！ 等等…… 她忽然意识到，这一桌菜，除了汤以外，都挺辣，且味很重，明明她在点菜时，考虑到封舟口味，选了很多看似清淡的菜色。 她观察对面的封舟，他夹菜速度不快，大部分的菜他都没怎么碰。 终于抬头的她，也注意到封舟身后的宣传灯箱： 【老周湘菜，三十年老手艺】 他带她来的湘菜馆！？ 可他不是口味清淡…… 脑筋转过来的虞秋，低头垂眼。 心中浮起一丝微妙的情绪，酸涩懊恼。 说好的请客，结果只有自己吃得欢…… 封舟看了眼突然停下筷子的虞秋，有些奇怪，刚刚还吃的不亦乐乎，怎么突然表情这么委屈。 封舟：“不合口味？” 没道理啊，他跟邢京来过几次，虽然他每次不怎么动筷子，但自称是安奚第一饕餮的邢京说：这家店能排进安奚湘菜榜前三。 她不是爱吃辣？ 虞秋摇摇头：“很好吃……” 为了证明，她又吃了几大口菜。 不愧是湘菜，连炒莴笋和包菜，都能放这么多辣椒…… 但是真好吃啊…… 她放下碗筷，语气低落：“你不是不爱吃辣嘛……” 封舟瞥了瞥满桌的菜，红色占据了一半的视线。 淡淡道：“还行。” 为了证明可信度，他夹了一筷子被红色剁椒掩盖的鱼，刚刚看虞秋吃的挺香的。 “偶尔也会吃……咳咳咳……” 撒谎的结果是，呛到了。 脸呛得通红，脖子上满是青筋，显得他更加凶神恶煞。 靠……这个世界上这么会有这种菜……这是人能吃的吗？？ 虞秋都没来得及害怕，手抬起来，本想轻拍他两下，意识到不妥又放下，但对方咳得越来越厉害，她连忙起身站在他身后，轻拍。 后背滚烫的温度，隔着纯棉的布料，传到她的手掌心，蔓延至脸颊。 视线范围内，只有冰箱里有水，她赶紧扫码买了瓶冰矿泉水，递给他。 封舟小口小口喝水，好一会才缓过来，脸上红晕未褪。 他看着对面的虞秋，眼里充满着不敢置信，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敬佩”。 虞秋也意识到，他说的“还行”完全是在扯淡。 “我们要不换家店吧，这里先打包。” 她的本意是请客，不是谋害性命。 封舟哑声道：“你想吃一周的剩菜？” 辣椒呛的他喉咙哑了，声音低沉，语气像在威胁。 习惯吃剩菜的虞秋想说：是的。 但封舟谴责的眼神以及狠戾的语气，让她闭上嘴巴。 封舟问老板多要了一个碗，把剩下的半瓶水倒进去，又夹了一筷子剁椒蒸鱼放里面涮了涮，面不改色的吃下。 “这样还行。” …… 靠，怎么过了水还这么辣。 虞秋歪头看他，封舟此刻的操作，跟她要减肥的前室友一模一样。 室友说：健身要结合干净饮食才有效果。 想起封舟给自己的健身券，她也问老板要了个空碗，还有一壶开水，试了试。 瘪了瘪嘴。 嗯……好寡淡 吃了两口，把碗放在一旁。 还是过几天再开始吧，马上要考试了，别难为自己。 -- 半小时后。 虞秋抱着一个装着好几个打包盒的袋子，犹豫道：“要不要再去吃点别的。” 他看上去并不喜欢吃这家店，请客对象没吃好，她这个请客的人太失职了…… 封舟发车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皱眉道：“我也就说说，你真把我当猪喂？” 虞秋捏着打包袋的手紧了紧，小声道：“这家店口味太重，我怕你没吃饱……” 封舟：“你是不是对一个成年男性的食量有误解？” 刚刚那一大桌子菜，他至少吃了一半，怎么可能还吃得下。 虞秋上下打量他健壮的身材，她身边的异性里，大多是高高瘦瘦的，很少有封舟这样的。 封舟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无奈道：“放心吧，我饱的不能再饱了。” 虞秋点了点头。 那就好，不过下次请客，可不能再让他选地方了。 他或许是是顾及自己的口味和经济能力，才选了这个地方。 虞秋悄悄的观察身边皱着脸开车的男人。 看着很凶，嘴巴也毒，但意外的会照顾人。 难怪童依这么喜欢他…… 封舟停好车，两人一起上楼。 刚走到一楼半的位置，在窗台处观望很久的奶奶，杵着拐杖走到门口，打开入户门，看着楼下的两人。 封舟和虞秋正在告别，脚步顿了顿，见到是老人家，才继续上楼。 奶奶笑眯眯道：“秋秋今天练车这么晚，辛苦了。” 虞秋：“没有，我还好，主要是麻烦教练了。” 走到二楼，刚准备跟老人家告别。 却见她表情古怪，不解道：“你们的嘴巴怎么都肿了？” 封舟：…… 虞秋：…… 接着，她一脸恍然大悟，用看禽兽的眼神看向自己孙子。 封舟：…… 虞秋：“我们……”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老人家气的拐杖都扔了，上前一把捏住封舟的小臂。 老人家手劲不小，又捏的皮肉，痛感强烈，但封舟表情平静，只有些无奈：“外婆……” 虞秋连忙轻轻拉开两人，解释道：“奶奶，今天练太晚，我请教练在外面吃饭，菜比较辣，所以……。”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看男人的嘴唇。 真的好肿，有些滑稽…… 老人家这才松开，找了找自己的拐杖，封舟蹲下身，捡起递给她。 她咳嗽两声：“你还是学生，请他吃饭做什么。” 封舟：…… 这下连虞秋都有些同情他。 虞秋：“最近练车太麻烦他，该请的。 好歹是解释清楚，寒暄几句后，上楼回家。 -- 第二天清晨。 虞秋躺在床上，明明开着空调，额头上依旧冒着汗水，脸色惨白，无力的睁开眼。 难得的，不是被熟悉的噩梦吓醒。 她紧紧的捂住腹部，熟练的从包里翻出一盒药，艰难的单手打开，拿出药丸，也没喝水，干咽下去。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疼痛暂缓，她才爬起床，洗澡。 刚刚出了一身汗。 因为长时间的不规律饮食，她的胃比较脆弱。 冲着澡，想着：果然暴饮暴食会遭报应。 腹部一阵又一阵的绞痛，思绪无法集中，根本无心学习，她又爬上床，蜷缩着。 直到封舟发讯息过来。 【封：下午早点去模考】 虞秋拿起手机，回复好，才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 吞了几粒药，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的剩菜热了热，穿戴整齐出门。 “教练？” 意外的在楼下看见了封舟。 封舟：“正好我出门有事，顺带送送你。” 虞秋乖乖的坐上他那辆越野车。 不一会，抵达考试点。 下车前，封舟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 封舟：刚刚说的记住了？ 虞秋慢吞吞点了点头。 封舟：“模考完，打电话给我。” 虞秋：“嗯……” 虞秋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封舟以为是她是太紧张，宽慰几句，便让她进去了。 刚刚没撒谎，他确实有事要去安奚市一趟，来回都要近一个多小时，回来后，虞秋应该刚模拟考完，再带她练练。 时间不早了，他得出发了。 第22章 考试 有钱也不是这么送的。 虞秋走进考场, 她来的不算早，排在靠后的位置。 交了模考费用后，她紧捂肚子, 坐着等候。 半小时过去，药效发挥作用, 胃痛缓解不少。 在考场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坐上考试车辆。 车里的其他三个学员都是女生, 安全员是一个微胖的男性, 看上去忠厚老实, 她排第四个。 虞秋松了口气, 她有充分的时间记忆路线。 三趟模拟考下来, 路线没出错，核心问题消失后, 其他的小问题暴露出来。 虞秋“雨露均沾”，把扣分项目体验了个遍。 只有最后一趟, 道路上几乎没车，打了90分, 险过。 她松了口气。 很好, 看来不是全无希望 出考场时，她和旁边几位女生聊了起来，得知, 她们都是第二次和第三次考。 “加油！我们明天肯定能过。” 大家都非常友好的赠予对方祝福。 虞秋心情不错, 跟封舟汇报情况时, 语气透露着雀跃。 封舟：“挂了两次？” 她补充道：“有一次过了的。” 封舟：“你最后一个考的，路记熟了？” 虞秋沉默，刚刚看其他人开了三遍，她死记硬背记住了, 但现在出了考场，再回忆，却发现有几段路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封舟：“等着，我来接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虞秋安静的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双手不断模拟、记忆。 “一号线，过1个红绿灯，往左，然后三个红绿灯往右……” 封舟驱车抵达时，就发现她一个人傻乎乎的在那比划。 看了好一会，虞秋也没发现他。 “嘟嘟～” 他按了按喇叭。 摇下车窗，棱角分明的脸被笑意柔化。 “上车。” 虞秋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脸一红，打开车门坐进去。 “你怎么这么快。” 距离她打电话给他，才过去五分钟，难道他一直在附近？ 封舟脸上笑意消失，凉凉道：“详细说说你刚才都犯了哪些蠢。” 虞秋：……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 她将自己刚刚模拟考中的问题一一道来。 封舟手指点着方向盘，脸色越来越难看。 通常来说，模考后的加训时间是用来查漏补缺的，会根据学员模拟考中出现的显著问题，例如路边停车、挂4挡等，进行针对性练习。 但虞秋每一项都有问题，如果封舟不是她教练，还以为她昨天才开始学。 封舟：“你……” 刚忍不住想吐槽，就对上虞秋亮晶晶的眼睛，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又把话憋回去，有些不确定的想：对于她来说，乐观点或许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就过了呢……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虞秋在接下来的练习中，状态比之前任何一天都好。 虽然依旧有不少细节问题，但十把里有两三把都过关了，要知道她在之前的练习中，一下午顶多一把能过。 此刻，他完全忘记，之前带的学员，考前几乎不会有问题。 两人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回家。 虞秋晚餐依旧是昨天没吃完的剩菜。 今天难得“高水平”发挥，她的胃痛都缓解了几分。 第二天得很早去排队考试，今晚她没学习的太晚，早早躺下休息。 -- 第二天清晨 虞秋再一次被痛醒。 胃病陪伴她两年，她对药物功效和缓解方法有一套自己的见解，不严重的情况下不会去医院。 以前胃痛犯了，她会清淡饮食一段时间，当然这对嗜辣的她来说是个折磨。 昨晚练完车回来，已经八点半，冰箱除了剩菜外，也没有其它食材，她干脆煮了碗白米饭，用水涮了涮菜，就着吃了些。 没想到，第二天胃痛更加剧烈。 吃药也不见好转。 艰难的爬起床，洗漱穿戴，准备下楼打车去考场。 去考场的公交车很难等，她现在这个状态没法骑小电驴。 又在楼下看到熟悉的身影。 “教练？” 封舟似乎刚跑完步，身上的贴身老头衫和头发湿的能拧出水。 虞秋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六点半，天色微亮。 他精神也太好了…… 封舟挑眉：“这么巧，刚好我送你。” 胃疼的实在厉害，虞秋没推脱，坐上副驾驶。 “谢谢。” 封舟表情冷淡：“没什么，刚好要出去一趟。” 虞秋没多想，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封舟瞥了她一眼。 怎么人跟焉了一样，昨天不还喜滋滋的。 刚好路过杨叔的店。 封舟：“吃早饭了？” 虞秋摇摇头。 封舟下车买了几个包子。 他习惯早上空腹有氧运动。 扬叔家的包子蓬松暄软，封舟买了六个，给虞秋两个。 虞秋摆了摆手，递给他一个。 “我吃不了这么多。” 封舟皱眉：“这才两个。” 等下考试持续一上午。 虞秋：“我早上不习惯吃太多。” 在她的坚持下，封舟接过，他飞快的解决了五个大包子，发车送虞秋去考场。 虞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包子，小口小口咬着。 放在平时，她早上吃两个包子问题不大。 但现在，胃一阵又一阵绞痛，呕吐的欲望涌上来，压根不敢碰平日里最爱的肉，只敢小口小口的咬着外面的面皮。 无意间看到她行为的封舟匪夷所思。 他只见过吃包子吃肉不吃外皮的，虞秋这种还是第一次见。 这家伙小时候不是最爱吃肉？ 他想起小虞秋多次逼迫他吃肉的场景，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虞秋带着大大的遮阳帽，紧紧的低着头，帽檐遮住她的表情，只露出咬着包子的粉色嘴唇。 封舟看了两眼，移开视线。 抵达考场后，封舟再次跟她重复注意事项。 封舟：“记住了？” 虞秋：“嗯” 向他道谢，准备下车。 封舟咳嗽两声道：“别紧张。” 虞秋：“嗯” 封舟握紧了方向盘，又道：“一次过不了的人多的是，考了三四次的也不少。” “嗯？” 这不像是封舟会说的话，他不是一次必过的“金牌教练”？ 虞秋终于抬眸。 他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或许是因为疼痛难忍，她的眸子里闪着水光，有些失焦。 封舟顿了顿，道：“快点下车，不然等下你排最后一个。” 虞秋：…… 刚刚是谁一直拉着我说话，奇奇怪怪。 -- 报到后，虞秋将多余的物品寄存，坐在休息室等待。 她捂着小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滑落至脸侧。 糟了，马上要考试了，我现在这个状态怕是…… 机械音播报响起： “虞秋、王景雄、洪丰、田敬，7号车。” 到她了。 封闭的考试车辆里塞了五个人，四男一女，虞秋坐在副驾驶，调整冷气出风口对准自己。 盛夏，即便是上午，气温依旧炎热，男性汗腺更发达，车内弥漫着让虞秋闻之欲呕的汗臭味，胃痛已经足够难耐，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最令她崩溃的是，她第一个考。 乘着考试前的准备工作时间，下车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胃痛得她无法思考，灯光考试几乎耗费了全部精力。 虞秋强忍着疼痛，发动车辆，行驶到第一个分叉路口时，她脑海里的小人打转，记忆糊成一团。 极力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正确答案。 但…… 安全员一脚踩住刹车，面色不善道：“色盲啊，没看到是红灯？” 虞秋吓得一身猛汗，抬眸，远处的红灯明亮刺眼。 她光顾着想往哪个方向转弯了…… 还有一次机会。 安全员这时似乎意识到她脸色有些不对，不确定道：“你还能考试吗？” 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虞秋艰难的点点头。 来都来了。 但她高估了自己胃部的承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在紧张情绪的加成下，疼痛更加剧烈，她嘴唇发白，止不住颤抖，头脑不复清醒，第二把灯光考试就挂了，没来得及上路。 但虞秋没有心思懊恼，也没再关注后面的学员表现如何。 胃部疼痛让她几欲昏迷，周围都是陌生人，她下唇咬到渗血，才勉强保持清醒。 出考场后，她疼的站不起身，蹲在马路边迷迷糊糊的想：我好像得跟教练汇报情况…… 艰难的拿出手机，找寻封舟的联系方式。 此时，屏幕上显示有一则通话。 是封舟，他打过来了。 虞秋接通，两人都没有说话，手机里只能听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对面马路，封舟坐在车里，车窗不曾关上，他右手握着手机，看着远处孤零零蹲在地上的虞秋。 “考完了？” “…嗯” 看她这样子，不会是挂了吧？ 封舟拿起耳侧的烟，放进嘴里，刚准备点燃，想了想，又拿下来。 问道：“哦？考的怎么样？” 虞秋摇了摇头，又想起他看不到，小声道：“…不怎么样…”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混混沌沌道： “教练……” “你能不能来接我……” 我好像没法自己回去了…… 耳边传来的女声，语速缓慢，尾调缱绻旖旎，黏糊糊的。 封舟手里的烟捏到变形。 这家伙，居然还撒娇…… 他将烟扔在车载垃圾桶里：“也不是不行，你先说说你怎么挂掉的。” 虞秋迷迷瞪瞪道：“灯光考试挂了……” 肚子好疼啊…… 封舟：“……？” 他一脸不敢置信，脏话正要脱口而出，又看了看对面马路边，虞秋缩成一团的身影。 啧，看着还挺委屈，不会又哭了吧？ 揉了揉太阳穴，竭力保持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有钱也不是这么送的。” 一次考试费用加模考费用合计约五六百，通常还要算上交给教练的补考练习费用，并不便宜。 手机里没有声音传来，对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虞秋！！” 封舟瞳孔放大，打开车门，朝远处跑去。 对面马路，原本蹲着的虞秋，正倒在泥土与混凝土交接的地面上，不省人事。 第23章 珍珠 “舟舟？” “坐稳了嘛舟舟？”小虞秋奶声奶气的问。 身后的小男孩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要不还是我坐前面骑…” 小虞秋抬起右手, 潇洒的挥了挥：“放心吧舟舟，我玩这个可厉害了，整栋楼的小朋友, 没一个能玩过我。” 小封舟抓着后座，一脸怀疑：“可是……” 小虞秋回头, 把他的手抓置自己腰间：“要抱紧我哦！” 不然等下会摔倒的。 小封舟脸嘭的红了，他下意识的放开手：“你你你怎么能……啊啊啊啊！！” 司机小虞秋发车了, 她脚踩一段后, 利用惯性及坡道滑行。 小小的溜溜车上坐着两个小孩, 从上坡滑下来, 速度极快, 路过的大人都避让开来。 小虞秋双脚收置踏板处，紧握方向盘, 直视前方，迎风欢呼： “喔哦！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她半长的头发随风扬起, 全飘到小封舟脸上，糊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只能下意识抱紧小虞秋, 小手紧紧的攥着她衣服。 车速太快，他白嫩的小脸涨的通红，心跳的很快。 “慢…慢点, 太快了！” 风很大, 正上头的司机没听清楚, 还以为他说快一点。 小虞秋双腿用力，蹬了几下，车飞出去老远。 “哇啊哈哈哈好好玩啊！” 小封舟吓得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在这之前，家里人从来不敢让他参加这么危险的活动, 他完全不知道，在家里玩的溜溜车，也可以这么刺激！ 感受到后脖颈有些痒，小虞秋回头。 小封舟紧闭着双眼，整个人缩在一起。 她脚掌点地，控制速度，车慢慢停下。 肉嘟嘟的小手轻轻触摸着小封舟纤长的睫毛。 感受到她的触碰，小封舟眼睛缓缓睁开，女孩子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头后仰，皱眉道：“你干嘛！” 小虞秋主动凑近，两双眼睛贴的很近，她呢喃道：“舟舟，你的眼睛好漂亮，黑得像珍珠！奶茶里的珍珠！” 说到最后，语调上扬。 小虞秋很爱吃珍珠，家附近的零食店有五毛钱一杯的奶茶卖，加珍珠要一块钱。 现在的奶茶店小料供应充足，但小时候，珍珠一天只有一锅，得现煮，小虞秋每次都会守着老板煮珍珠，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偷偷吃完再回家。 将眼睛比作珍珠，无疑是她的最高评价。 但小封舟一听，脸都气皱了。 从小家里人就跟他灌输：奶茶是垃圾食品，尤其是里面的珍珠，据说是用废弃的轮胎做的，有毒，还以为小虞秋是在骂他。 气咧咧道：“你的眼睛才像珍珠！” 小虞秋一愣，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可我的眼睛是褐色的诶……” 小封舟：“哼！” 小虞秋羡慕的看着他：“我也想要黑色的眼睛。” 小封舟这才意识到，她刚刚似乎是在夸自己，脸红了红，道：“那……那你多吃点珍珠。” 小虞秋瘪瘪嘴：“可是爸爸不让我吃，我都是偷偷吃的！” 说起这，她有点委屈和不服气，虞爸爸的瞳孔也是黑色的，偏偏小虞秋的瞳孔是浅褐色。 爸爸自己明明也吃黑黑的芝麻保养头发，却不让我吃珍珠。 她嘴巴撅得老高，内心谴责大人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 小封舟见她表情委屈，不知所措道：“那…那我多看看你，说不定眼睛就黑了！” 两个小脑袋缓缓靠近，眼神对视。 小封舟脸越来越红，小虞秋脸微皱，眼睛都不敢眨，努力的给眼睛“染色”。 “舟舟，你别眨眼睛，这样效果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多歪理。 她粉嫩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呼吸轻轻抚过小封舟的脸颊，痒痒的，他眼睛眨得更快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盈、漂亮，振颤。 瞳孔也变得水润润的，把小虞秋给看饿了。 她视线挪开，看看自己的小肚子，又看看小手表。 快到“珍珠时间”了。 喜眉笑眼道：“舟舟，我们去吃珍珠吧！” 小封舟微怔，意识到此珍珠非彼“珍珠”，想起家里人的教导，攥了攥手，一向是乖孩子的他有些纠结。 小虞秋：“再不去爸爸就快回来了！” 小虞秋对珍珠的称赞勾起了小封舟的好奇心，再加上妈妈不在身边，他点了点头。 小虞秋让他坐在后座，说要“开车”带他去。 “准备好了吗，要开车了哦。” 小封舟点了点头，乌黑的瞳孔微微闪烁，这是他第一次背着大人干“坏事”。 又刺激，又紧张。 “出发咯！” 小虞秋开着溜溜车，飞快得行驶在街道上，身后的小封舟依旧紧闭双眼。 路边打麻将的阿姨见状，调笑道：“小秋秋，你开慢点，别出“车祸”了。” 小虞秋头也不会道：“放心吧，不会的！” 她可是老司机，再说，因载着小封舟的缘故，她减速不少。 麻将桌上的阿姨对新来的小封舟很感兴趣，展开了一番讨论： “秋秋后面是谁家的小娃娃，长得蛮俊的。” “罗姨的孙子，二条。” “难怪，她女儿也长得好看，也是咱们这数一数二的大美女，碰，七万。” “好久没见过她女儿了，结婚后就没见她回来过，五万。” “前几天好像回来了趟，听说她嫁了个很有钱的老公。” “那怎么没见她带老公回来过。” “不晓得，但听说她每年会打很多钱给罗姨。” “打钱有什么用，人也不在身边，到时候病了都没有照顾，七万。” “诶！胡了胡了！” …… -- 小虞秋趴在零食铺的柜台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里面的操作间。 “笑笑姐姐，快好了嘛？” 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姐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看着小虞秋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道：“还有二十分钟哦，秋秋今天没跟小茹一起来啊，这个小男孩是你的新朋友嘛？” 小虞秋秀眉微皱，糟了，今天忘记叫小茹了。 “是的，他叫做舟舟，笑笑姐姐我要三杯珍珠奶茶！给小茹也带一杯。” “好的～” 两人在店里逛着，选购小零食。 小封舟十分新奇，这里对于他而言，是个全新的世界，他以前没见过这么多的“垃圾食品”！ 小虞秋放下豪言：“舟舟今天我请客，随便拿！” 知道小虞秋交了新朋友，而且还是楼下罗奶奶的孙子，虞爸爸给了她一笔零花钱，让她带着新朋友玩。 小封舟：“不要，我有钱！” 男孩子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客呢！ 他们选了一大堆零食，珍珠也煮好了。 结账时，小封舟掏着口袋，一脸错愕。 我的小熊钱包呢？ 把裤口袋都翻出来，除了少许棉花絮外，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他的小熊钱包放在自己房间里，但出门时，小虞秋催的急，他忘记拿了！ 小虞秋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蛋，耿直道：“舟舟你没带钱嘛？” 小封舟尴尬的头冒烟，嘴唇张了张，想说：我可以回去拿。 小虞秋更快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巨额钞票”。 阔气道：“笑笑姐姐，找零！” 笑笑姐姐接过那张十元钞票，笑道：“秋秋今天这么慷慨呀～” 小虞秋淡定点头，接过零钱零食，牵过一旁埋头自闭的小封舟，回到车上。 “舟舟，你拿着，我来开车。” 把手上的零食递给他。 小封舟接过，小声念叨：“回去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有钱！” 小虞秋：“不用啦！” 小封舟还想说什么，但小虞秋已经“发车”，速度极快，他下意识抱紧零食，闭上双眼。 两人来到了小虞秋的秘密基地：天台一角。 小时候，天台上是各户人家种植蔬菜和晾晒的地方，被隔成多个小空间。 小虞秋正色道：“舟舟，小茹住我家对面，你现在下去把她叫上来，记住，不能说是我找她。” 小封舟不解：“为什么。” 小虞秋：“因为她爸爸妈妈回来了，马上要吃饭了，他们不会让小茹和我一起玩的。” 两个小朋友每次在外疯玩后，会一起去零食铺买奶茶和零食，回到家总吃不下饭，时间长了，小虞秋被列入了小林茹父母的饭点时间黑名单里。 小封舟还是没太明白，但他老老实实的下楼，执行指令。 小虞秋一个人在天台，把零食摆好。 没过多久，小封舟和小林茹打开天台门，小林茹探着头往里望，发现没有大人后，小步跑过来。 小林茹：“哇！今天有好多吃的！” 要知道，平时她们也就一人一杯奶茶加一包脆脆面。 但今天，零食铺了满地。 三个小朋友心满意足的围坐一团，吃喝玩乐，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零食永远比自家的饭菜更有吸引力。 小虞秋和小林茹对这些稀奇古怪零食的吃法了如指掌，但小封舟每拿起一个，都新奇的不行。 他拿起一根长长的透明管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粉末。 “这个怎么吃？” 小虞秋拿起一根，示范给他看： “你把这里咬断，然后吸进去就可以了！” 吸完后，小封舟把手伸向辣条区，这一片零食中，有一半都是辣条。 他上学时，看别人吃的很香，自己却从来没试过，对辣条充满了好奇。 撕开包装后，捏起一根，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哇呼呼～好辣～呼呼～” 嘴巴都红了，连忙放到一旁，边吐气边四处找水喝。 小虞秋见状，忙不迭拿起地上的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他。 小封舟猛嗦了半杯，呆滞的摇了摇头。 “太辣了，不吃了……” 小虞秋看了看他红肿的嘴唇，忍不住咧嘴笑，也拿起自己的奶茶。 “你喝奶茶，这个解辣，里面的珍珠也很好吃！” 小封舟吸溜一口，甜甜的奶茶搭配富有嚼劲的珍珠，口感很奇妙。 “好好喝！” 小虞秋举起奶茶，道：“干杯！” 三位小朋友碰杯，在没有大人干扰的秘密基地里，玩的不亦乐乎。 -- 晚饭时间。 小虞秋乖巧的坐在客厅看着电视。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她赶忙起身。 爸爸说今天会早点回家。 见到熟悉的身影，她一把扑进爸爸怀里。 “欢迎回家！” 虞爸爸熟练的摸了摸她乱成一团的头发。 “啾啾，早上梳的辫子怎么又散了。” 小虞秋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虞爸爸了然的叹了口气，想必又是在哪里钻来钻去的时候弄散了。 道：“行吧，爸爸先去做饭，饿了没有。” 小虞秋小手握紧，低头抬眸偷瞄他，小声道：“嗝～爸爸我今天吃不下了～嗝……” “……” 虞爸爸蹲下，看着她嘴角没擦干净的油渍，额角跳了跳，手指微弯，控制着力道，敲了敲小虞秋的头。 “下次不准在饭前吃这么多零食了！” 小虞秋乖巧点头。 同一时间，楼下罗奶奶家。 小封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眼前一大碗白米饭，一脸愁绪。 -- 虞秋为何突然想起那段埋藏深处的回忆呢？ 因为她一睁眼，就撞进那双乌黑似珍珠的眼眸里。 但跟小时候的懵懂稚嫩不同，现在这双眼眸，如漩涡般幽深。 半梦半醒的虞秋下意识喊道： “舟舟？” 正在为她掩被子的封舟，身体一僵。 第24章 食谱 你的话，一个月给250吧…… 虞秋眼神恢复清明, 反应过来，改口道：“封教练。” 封舟：“嗯。” 继续之前的动作，帮她盖上白色薄被, 后退几步站稳。 虞秋缓缓坐起身，刚盖上的薄被掉落至腹部, 她左右望了望。 一个约20多平方的空间，摆着两张可调整靠背的升降床, 还有挂吊瓶的栏杆。 这里是医院？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出考场, 蹲在马路边等车时, 接到了封舟的电话。 但具体通话内容记不请了。 当时, 她胃疼到头脑模糊, 浑身冷汗，耳边一直嗡嗡作响, 紧接着便失去意识，再醒来, 人已在这。 虞秋看着不远处抱胸的封舟，他神色疲惫, 眉间泛着青色, 垂眸看着她，嘴角留存着细微的胡渣，跟平日里收拾妥帖的样子截然不同。 是他把自己送过来的？ 封舟见她醒来, 按了按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赶来。 “人醒啦, 你男朋友在这里照顾你一晚上了。” 虞秋：？？？ 封舟：…… 虞秋：“不是……” 医生苦口婆心道：“小姑娘, 这才一个星期，你来了两次医院，要好好注意身体啊，清淡规律饮食, 好好休息，少吃点辛辣食物。” 封舟皱了皱眉：“两次？” 虞秋心里一咯噔，明明她上次来，面诊的不是这个医生，他怎么知道！ 医生继续道：“你有肠胃炎你自己知道嘛？” 虞秋点点头。 封舟脸色越来越难看。 医生看着打印出来的病历，摇头叹息道：“以后饮食要注意，小伙子你也盯盯她，不要再乱吃东西了，上次食物中毒已经够呛了，居然还吃什么湘菜，真是不要命，回去让家里人做饭注意点，多吃点蛋白质……” 刚醒的虞秋被他念叨的头大，都无心纠正封舟不是自己男朋友。 告知注意事项后，医生开了药物清单，表示虞秋没必要住院，可以回家修养。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封舟冷眸微眯：“食物中毒？你吃什么了？” 难道是什么垃圾食品？ 虞秋眸光微闪，低头不吭声。 太丢脸了…… 封舟：“虞秋？” 虞秋：“xxxx……” 封舟：“什么？” 声音又小又模糊，完全没听清。 虞秋小声道：“我自己炒的饭菜……” 封舟：“……” 虞秋拿起薄被遮住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还不如继续晕着…… 封舟看着那双盛满羞意的浅褐色眼眸，满脸无语，一时都想不到要怎么吐槽。 她可真行…… 无奈的叹息道：“先回家吧。” 两人乘车回到家中。 上楼前。 封舟眼眸微阖：“从明天开始，你来我家吃饭。” 如果不是那天，自己带她去吃湘菜，她的肠胃炎也不至于严重到晕倒。 虞秋微愣：“不，不用了。” 虽然封舟的厨艺让她很是心动，但去别人家蹭饭太过打扰。 封舟：“难道你想再次食物中毒进医院？” 虞秋：……我不想 极力隐藏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当面处刑，她没说话。 封舟：“还是你希望我每天做好给你端上来？” 他脸上写着：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虞秋心里暗自嘀咕：这人做好事，怎么也这么强势霸道，凶巴巴的。 但她心里明白，他是在关心自己。 斟酌道：“那我给你交伙食费吧……” 就是不知道交多少合适。 封舟凉凉道：“行啊，你的话，一个月给250吧。” 虞秋下意识道：“这也太少了。” 她在学校吃食堂一个月都要近1000，现在菜价可贵了。 封舟低头打量她瘦弱的小身板：“刚刚好，250挺合适。” 虞秋：“但是……” 封舟打断：“不说了，我要回家补觉，你也回去休息吧。” 为了照顾虞秋，他一晚没睡。 看到他疲惫的脸色，虞秋愧疚的闭上嘴巴。 封舟转身回家，关上大门。 “嘭” 铁门和门框的碰撞声，突然厘清了虞秋迟钝的思维。 等等…… 250 他刚刚是在骂我！？ -- 晚上，虞秋来到楼下蹭饭。 奶奶听闻她晕倒进医院的事，拉着她好一阵嘘寒问暖。 跟老人家再三保证一定好好吃饭后，虞秋挪步至厨房。 封舟系着围裙，正在处理食材。 他买了条新的黑色围裙，没再穿之前那条小黄鸭围裙了。 虞秋有些失望，站在门口，咳了两声，示意自己有乖乖下来蹭饭。 封舟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处理食材。 虞秋：“你看手机没。” 她转了1200元餐费给他。 封舟头也不抬：“看了。” 虞秋：“那你怎么不收？” 五个小时前，她就转过去了。 封舟左手拿着刚从鱼身上切下来的鱼鳞和鱼鳃，右手握着刀，朝虞秋走过来。 他双手鲜血淋漓，泛着鱼腥气，吓得虞秋赶忙后退。 “干……干嘛，有话好好……” 他绕道，将其扔进了离门口不远的垃圾桶里，看了虞秋一眼，眼神肆意，剑眉微挑。 虞秋意识到：他是在故意吓唬自己。 什么人啊!！ 封舟看了眼她气呼呼鼓起来，但肉也没多少的脸颊，回到料理台旁，道：“你转多了，250刚好，自家买菜做饭用不了那么多。” 虞秋：“那也不能是250，不太吉利，换个数字也成，比如520……” 她突然闭嘴。 封舟眯眼：“什么？” 虞秋小声：“比如500、600什么的。” 封舟点点头：“行，那就380。” 虞秋：“你！” 封舟冷眸微抬，右手的菜刀上，刀尖亮光一闪而过，看上去就像是削铁如泥的神兵，配合他那健壮的身材，煞气满满。 虞秋怂怂地闭上嘴巴，安静如鸡。 站在厨房门口，老老实实给他转了380元，但故意在转账记录的备注中，打了个左指箭头，指向封舟那侧。 然后气哼哼的回到客厅。 清理完鱼，将其洗净放入蒸笼，封舟洗手拿出手机，查看转账记录，嘴角微勾。 这家伙……也太笨了。 手机屏幕中，聊天记录左侧的虞啾啾，发了个标着左指箭头的转账，箭头明晃晃的指着她自己的头像。 坐在客厅的老人家，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太幼稚了，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小舟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女朋友哦，还是得我出马。 她朝虞秋招了招手。 “秋秋来看看这是什么。” 虞秋走过去，桌上摆满了干货和药材，不会做饭的她，只认识其中的红枣和莲子。 老人家满脸和蔼道：“小舟刚刚拎了好多东西回来，我看了下，这些可以用来做药膳，健脾养胃很有功效。” 虞秋哑言。 他们下午一点才从医院回来，现在是晚上六点。 也就是说，一晚上没睡的封舟，最多只睡了四小时左右，就跑出去买食材，现在还在厨房里忙活。 她轻轻咬唇，心里又暖又酸。 复杂的情绪染上眼眶，晕上红色。 她怔怔地站了会，又挪到厨房门口，看着男人系着围裙的宽厚背影。 嘴巴张了几次，也没想好措辞。 说谢谢太苍白，直接转钱他又不收。 怎么办呢？ 封舟买完东西回家已经六点，怕太晚吃饭，虞秋的胃承受不住，他一股脑的把东西堆在茶几上，想着晚点再收拾。 老房子隔音差，老人家的发言，他也听到了。 看了眼脸皱巴巴的虞秋，他抬头，冷淡道：“外婆经常要吃药膳。” 虞秋点头，思绪紊乱，不敢看他，视线乱飘，正好飘到冰箱外壳贴的白纸上。 老房子的厨房操作空间太小，封舟买了新的双开门冰箱后，一直把它放在餐厅里。 虞秋站在冰箱前，打量着白纸上印的表格： 一张是封舟的健身饮食表，她上次来就注意到了，但没仔细看。上面详细的列着他每日所需摄入的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含量，以及一周食谱。 另外一张…… 没有标明名字，但也是一周饮食安排的表格，里面都是些滋补药膳，例如山药红枣粥、栗子乌鸡汤等。 封舟的那张，看上去贴了有一段时间，纸张微皱，边缘卷曲。 但这张，崭新的像是刚打印出来，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墨水味。 上次来时，还没有这张纸…… 虞秋垂眸，凝视那张状似单薄，却厚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的A4纸。 如果还要花时间和心思，查找资料，列这样一张表格，那他岂不是，压根就没休息…… 封舟：“所以，基本上都是给她买的，你……” 他一回头，发现虞秋正在看那张下午才新鲜出炉的“肠胃调养一周食谱”。 他话说到一半没了声，虞秋抬眸跟他对视。 封舟避开那双水润泛红的眼睛，低声道：“我刚搜的食谱，试试看外婆吃了效果好不好。” 好在声音不大，不然老人家听了，又要抬杠拆穿。 虞秋点头，继续看食谱，没说话。 封舟是个很专业的健身人士，他列的食谱，会精准到每公斤体重所需要的营养，以及每一份食物的克数。 这张表上，标注的基础代谢是1210kcal，三大营养元素乘的体重系数是45。 而虞秋，刚好45kg。 她深呼吸，努力转移注意力，哑声道：“有点饿了，快开饭了嘛？” 封舟只能看到她侧脸，辨不出神情。 “还有几分钟，桌上有你能吃的零嘴，让外婆拿给你，先去垫垫肚子。” “嗯。” 虞秋离开餐厅时，始终背对他。 在餐厅和客厅的交界处，她轻轻吐了几口气，抑制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客厅，和奶奶聊天。 第25章 围裙 宽肩窄腰，热汗涔涔 封舟将菜一一摆在餐桌上, 朝客厅方向喊：“吃饭。” 虞秋扶着奶奶坐好，自觉的去厨房帮忙打饭。 她端着三碗白米饭走出来，被封舟抬手拦住。 “两碗就行。” 虞秋脚步顿住, 再怎么数，这里也是三个人。 疑惑道：“你不吃米饭嘛？” 听说健身有控制碳水这一说。 她两手端着盛满米饭的饭碗, 手肘微微内收，把第三碗夹在手腕间, 动作艰难。 封舟拿过中间那碗饭, 走进厨房, 将米饭倒入电饭煲内, 把空碗摆在虞秋的就餐位上。 “是你不用。” 虞秋：？？？ 刚刚感动的情绪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把饭碗摆在封舟和奶奶的位置前, 看着自己的空碗，小声争取道：“米饭还是能吃的吧……” 她喉间泛酸想吐, 吃不下东西，但封舟辛苦准备这么久, 一大桌子菜，有荤有素, 营养搭配均匀。 从颜色上, 几乎看不出调料存在的痕迹，全是食物最本真的样子。 能看出，是在迁就虞秋。 本想着用鸡汤泡饭, 泡烂一点, 还能就着吃几口, 现在根本无处下筷。 封舟： “你现在能吞得下米饭？” 奶奶笑呵呵补充道：“小舟专门给你熬了南瓜小米粥。” 只见他端着一人份大小的砂锅走出来，摆在虞秋面前。 揭开锅盖，小米和南瓜炖的融在一起，金黄灿烂, 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封舟还特别“精致”的撒了点干桂花，放勺子在一旁。 淡淡道：“舀碗里吃，” 虞秋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上一下的。 耳尖泛红，低声道谢。 封舟：“吃饭。” 虞秋把粥舀在碗里，吹了吹，尝一小口。 口感软糯，没有额外放糖，全是南瓜本身的甜味，还带着一丝桂花的清香，是她最喜欢的香味。 品了品嘴里残留的余味，用力点头，赞叹道：“好好吃啊！” 正余光瞥她的封舟移开视线：“配点菜。” 虞秋夹了些菜放进碗里，跟粥一起咽下去。 蒸蛋很嫩，入口即化，莴笋丝也切的极细，方便吞咽，食欲涌上几分。 她满脸期待的把筷子伸向那道唯一放了酱油的菜，她最爱的鱼。 清蒸的，可以吃。 筷子被封舟半路拦截。 虞秋：“？” 封舟用筷子后侧点了点装清蒸鱼的盘子。 “这个你不能吃。” “放了辣椒还有老姜。” 虞秋：“？？？” 她低头，看着那道摆在离她最远处的清蒸鱼。 它不像油炸炒制过的菜肴那样，表皮焦褐酥脆，几乎跟生前的模样无差，碗底隐隐约约露出些深色酱汁，估计不超过一汤勺，身体上点缀着少许葱丝，以及3根姜丝和3根红辣椒丝，约2mm厚，50mm长。 3根！这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在虞秋眼里，这点辣椒，就和刚刚的干桂花一样，纯粹是个装饰品。 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封舟，脸上写着：你在开玩笑嘛？ 但封舟一脸正经，奶奶也满脸认同，道：“放了辣椒的菜，这段时间就别吃了，等胃好了，奶奶给你做红烧鱼啊，秋秋乖。” 虞秋扒了口碗里的粥，一脸恍惚，认知受到严重冲击。 封舟进厨房拿了三个碗，分别舀了鸡汤，其中两个装满，一个只装了小半碗。 “这个你可以吃，炖烂了。” 他把只装了小半碗的那份给虞秋：“少食多餐，不要暴饮暴食，锅里还有。” 虞秋觉得，他是在暗示那天，在湘菜馆点了一大桌子菜，最后成功把自己送进医院的事。 当着奶奶的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不用自己做饭，也能吃到美食，真是件幸福的事。 这个瞬间，虞秋是这么想的。 -- 一周后 安奚市商圈。 林茹看着面前的虞秋。 心想：知道她犯胃病进医院，我担心的连忙赶回来，怎么看着还胖了点。 虞秋的厨艺她是知道的，高二暑假，她兴致勃勃的说要下厨，差点没把虞爸爸送进医院。 “你最近吃的什么？外卖？还是速食？” 外卖不健康，就算是一份简单的粥品，也放了不少调味料，不适合肠胃不好的人长期食用，速食天天吃也不是个问题。 虞秋摇头：“我现在每天在楼下罗奶奶家吃饭。” 林茹放下心来。 小时候，父母每个月都会给楼下的罗奶奶家一笔餐费，预防哪天加班太晚，让两个小朋友饿肚子。年龄大点后，学校寄宿，再加上两人也会煮简单的速食，就很少去楼下打扰了。 “老人家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好久没看见她了，改天去拜访拜访。” 算起来，她也有快两年没见过罗奶奶了。 虞秋：“周爷爷一年前去世了，奶奶身体不太好。” 她晚上睡觉时，总能听见楼下卧室里，老人家的咳嗽声。 林茹有些唏嘘：“我等下买点东西，跟你一起去看望她吧。” 虞秋点头。 她今天出门逛街，本就是为了选礼物。 月初，她重新调整了理财产品额度，取了一大笔钱，把借林茹的两万还了，本想在网上下单收藏夹里的养生好物，作为上次燕窝的回礼。 但她发现，她欠的“人情债”，已远远超过那盒燕窝。 -- 饮食调养近一周后，虞秋嘴巴淡到“起泡”，多次暗示增设菜系类别后，知道她口味的封舟表示： “就你这胃，至少两年，别想看到湘菜和川菜这两个菜系。” 遭到严重打击的虞秋，喝着封舟熬的鲜虾时蔬粥，嘴巴都瘪了瘪。 封舟见状，又表示：“今天可以吃重口点的菜了。” 虞秋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端上来一盘…… 清蒸鱼 数了数。 很好，这次有七根辣椒丝。 这鱼通体红色，满身斑点，虞秋没见过，好奇地尝了口，肉质鲜美，鱼刺也少。 “好吃！” 吃到喜欢的食材，她夹菜也频繁了些。 自那之后，这道菜频频出现在餐桌上。 虞秋甚少光顾菜场，也不会处理鱼这么复杂的食材，对价格不了解。 直到某天，她刷到一条短视频，里面那条售价200元1斤的红色斑点鱼，跟隔三差五就出现在餐桌上的，近乎一样。 她才知道，那叫东星斑，县里的菜场没得卖，一条抵得上她一个月的餐费。 那条鱼像一个引子，牵出那些她不曾注意的细节。 比如，奶奶每天坚持下楼溜达，逛菜市场，却几乎只买新鲜蔬菜，纯粹是为了出去透气。 真正执掌厨房的封舟，从来没去菜场采购过食材，都是直接找人订购，他买的肉类，品质优良，价格不菲。 甚至连基础调料，用的都不是虞秋认知中，几块钱一瓶的那种，而是0添加的进口调料，售价几十到上百不等。 虞秋可谓是花380，享受了3800都没法享受的待遇。 她过意不去，提出要多给餐费。 封舟：“托朋友带的，原产地，没多少钱。” 虞秋满脸不信任。 封舟：“……那你就打扫厨房吧，用劳动来抵扣，现在人力值钱。” 虽然这么说，但虞秋发现，封舟做饭习惯很好，经常顺手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再加上，他这两天买了三个分餐盘，一人一盘，按照主食、蔬菜、肉类分配好，分量固定，每天要洗的碗筷也少，十多分钟就能搞定。 昨晚，虞秋看着自己盘子里，那一块几乎快要她半个月餐费的鱼肉，坐立不安。 钱不收，礼物总收吧。 因此，在林茹打电话过来慰问时，虞秋主动提出：一起去市里的商圈逛街。 -- 两人边逛边商量。 老房子太小，零碎东西多，摆不下按摩椅，现在又是夏天，买电动泡脚桶不实用。 虞秋挑来挑去，给老人家买了套小型的按摩仪，包括颈部，腰部等多个位置。 林茹买了一个据说是黑科技的老年睡枕。 两样东西体积不小，两人先把它们放到车后备箱。 林茹：“先吃饭，吃完我跟你一起回去。” 虞秋：“还没买完。” 林茹以为她嫌东西少，眼神诧异：“可以啊你，下血本了。” 刚刚那一套按摩仪可不便宜。 虞秋：“……不是，送给奶奶的选好了，但还有送给封教练的。” 林茹：“封教练？……封舟！？上次那个天菜男？” 对了，他是罗奶奶孙子，那虞秋岂不是每天跟他一起吃饭。 好友的表情越来越意味深长，虞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茹挤眉弄眼：“怎样？” 虞秋：“……他帮了我很多，那天晕倒是他送我去的医院，包括每天在楼下吃饭，也是他做。” 林茹瞳孔微震：“他还会做饭？？？” 虞秋点头，补充道：“还很厉害。” 林茹：“健身餐嘛？” 虞秋略微思索：“也不算吧，家常菜。” 林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越来越难以描述。 突然翻出手机，神神秘秘的附在虞秋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给她看手机里的图片。 虞秋瞟了一眼，吓得踉跄，面红颈赤。 “小茹！你每天在看些什么！？” 林茹嘿嘿一笑：“我昨天看的漫画，这是男女主在一起的第二天早上，男主角……” 见她还想仔细描述，虞秋松开挽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疯了…… 刚刚，林茹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二次元的动漫人物，他裸着上身，系着黑色的围裙，皱眉看着煎锅里的荷包蛋，似乎是天气炎热，他背脊的汗水，一直沿着腰侧的肌肤，滑落至黑色的裤子里。 林茹说的是： 你觉不觉得，他跟封舟长得很像？ 真的有些像。 但像的不是五官，而是神态，动漫人物皱眉不耐烦的样子，一下子让两人联想到封舟。 虞秋捂着脸，走得飞快，她极力克制，但脑海却不由自主的，给记忆中打拳击时，上身赤I裸封舟，穿上那条新买的黑色围裙。 宽肩窄腰，热汗涔涔 。 她使劲晃了晃头，试图把这幅场景从脑子里删除。 但冲击感太强，想象肆意侵略扩散。 她羞得手肘都泛起了红。 第26章 礼物 要不送黄金吧！ 见她反应激烈, 林茹歇了开玩笑的心思，快步上前挽住虞秋的小臂：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 虞秋低头, 头发垂落，盖住她布满红晕的脸颊。 “没什么。” 她心想：是我有问题, 是我思想不干净…… 林茹拉回正题：“那你想好送他什么了吗？” 虞秋：“没有…” 除了爸爸外，她没给其他异性送过礼物, 完全没头绪。 她知道封舟喜欢健身, 但他有健身房, 什么都不缺, 她一个业余人士, 还是不要班门弄斧。 虞秋抬头问有对象的林茹 “送男生，一般送什么？” 小茹应该知道, 毕竟她和王志远从恋爱到结婚，每年都有不少要互送礼物的节日。 已婚人士林茹不解：“你问我？” 虞秋点头。 她没有其他人选。 林茹略微思索：“唔好像送过很多, 但你这样一问……我还真说不上来，好像什么都送过。” 虞秋：“最近一次呢？” 几个月前王志远生日, 林茹发了朋友圈庆祝。 林茹：“啊最近的, 我送了一盒c牌的内裤给他当生日礼物，大几百呢。” 内裤…… 虞秋快熟透了。 她转身掏出手机。 算了，还是网友比较靠谱。 但一搜, 标题几乎都是送男友, 送老公, 送男神等字眼…… 林茹瞥了一眼，神神秘秘道：“送异性礼物还是有说头的。” 虞秋抬头看她。 林茹：“如果你们关系亲密，是男女朋友，送些贴身物品很不错……” 虞秋摇头。 林茹挑眉：“或者是关系暧昧……” 虞秋再摇头。 林茹皱眉：“普通朋友……” 虞秋点头, 一脸期待。 林茹叹气：“那你就根据他爱好随便选选吧。” 虞秋：……说了像没说 两人正走过一家金饰店，虞秋被门口的展品吸引，多看了两眼，林茹突发灵感道：“要不送黄金吧！” 虞秋：？ 林茹：“既不过分暧昧，但又实用，不显廉价，最重要是还保值。” 虞秋转念一想，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会不会太俗……” 这跟直接打钱没区别。 林茹眼睛发光：“你可以自己设计啊！多有心意，我记得这边有家店有定制服务，就是会贵一点，最少也是四位数吧。” 虞秋：“可以接受。” 她本就打算选个价格略高的礼物。 林茹把虞秋带到那家店。 打扮得体的柜姐热情迎上来。 林茹：“我们想要定制金饰。”转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虞秋：“暂时还没有思路，有参考吗？” 柜姐微笑：“可以的，我们这边有些样品供您参考。” 她从下方柜子里拿出一个厚重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各种式样的首饰，例如戒指、耳环、吊坠等。 金的、银的、铂金的，各种材质，叠加柜台高亮度且刺眼的射灯，看的虞秋头晕眼花。 柜姐：“请问您是送给男性还是女性呢？。” 虞秋：“男性。” 柜姐笑意加深：“如果是送给男朋友的话，可以考虑戒指哦。” 虞秋：“……不是男朋友。” 柜姐：“那可以考虑吊坠，可做项链也可做手链。” 虞秋：“可以。” 柜姐：“本来定制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但今天很巧，我们的设计师也在，两位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和设计师沟通，或者你们自己设计，设计师辅助完成。” 虞秋：“确定，我希望能尽快拿到。” 柜姐笑意真诚了几分，摆出了几种链条样式。 虞秋一眼就确定了：“红绳的。” 她也有一个红绳串着的吊坠，不过不是黄金，是木雕。 柜姐带两人走进里侧的房间。 跟设计师初步沟通后，她让虞秋尝试描绘自己的想法。 虞秋拿起纸笔，胡乱的描摹着。 设计师小姐姐看了一眼，温声道：“如果您一时决定不了，可以先付定金，线上沟通也是可以的，定做的话，工期大概一周左右。” 林茹：“那我们，先回去？” 很显然，设计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但虞秋摇头。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零碎又模糊的画面，有些急切得想把它们留存下来。 但落实到纸上，就变成一团乱麻。 林茹看着她即兴发挥的“大作”，沉默片刻，忍不住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吃饭……” 一旁的设计师讶然道：“这是，兔子？” 虞秋微怔。 兔子…… 林茹嘴角微抽，也不明白她怎么看出是只兔子的。 这明明是个有手有脚的人啊，穿着衣服，长着头发，只不过是鼻头略红，脸颊上长着几根胡须。 绘画风格，有些像她六岁小侄子。 虞秋：“是兔子。” 林茹：“？” 虞秋点头：“虽然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长这样，但好像就是只兔子。” 她也不知道这种直觉从何而来。 她给纸上的“人”加上两个长长的耳朵。 林茹凑过来仔细观察：“这样一看是有点像兔子，站起来的那种。” 设计师见状，低头也画了画，片刻，将自己手里的ipad对着两人：“是不是这样？” 虞秋正冥思苦想，抬头看到她的设计稿，线条简洁凝练，造型感强，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画的，只能被列入后现代主义范畴的草图，果断把手里的纸笔放在一边。 “不好意思，还是你来画，我来描述。” 专业的事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干。 …… 不一会儿，设计师就根据虞秋抽象的描述，绘制了初稿。 虞秋怔怔的看着ipad上的设计稿。 这个风格，和她从小佩戴的吊坠很是相似。 今天刚好带着，她从脖颈间摘下。 一条编织红绳项链下，挂着一个约半个大拇指大的小木块，木块被雕刻成老虎的样子，但做了拟人化处理，像是一个半长发的小女孩。 林茹凑过来仔细打量：“这什么，母老虎？” 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虞秋的宝贝吊坠。 虞秋：…… 设计师：“我能参考一下么？” 虞秋点头，小心地将吊坠递给她。 设计师接过，端详好一会。 这是一只Q版的小老虎，胖嘟嘟的，穿着裙子，还留着头发，表情凶狠又可爱。 她又重新调整了设计稿，将兔子整体变圆润不少。 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 虞秋迟疑道：“头发再长点？” 因为用户是男性，设计师刚刚画的小兔子，头发极短，跟封舟现在的发型差不多。 设计师两三笔就给小兔子接长了头发，蓬松的发顶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齐眉的碎刘海下，一双眼睛，又圆又大。 林茹：“会不会有点像小女孩了？” 现在这个发型，男女皆可，再加上小兔子的外型，不太像是送给男性的礼物，而且还是封舟那样的男性。 虞秋一脸笃定：“就这个。” 她没有仔细描述，但很巧的是，设计师自由发挥的发型，跟照片里的小封舟，近乎一模一样。 林茹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见虞秋的表情后，选择沉默。 以前的虞秋，热烈，无畏，充满生命力，感染着身边的人。 但最近相处下来，林茹总觉得她像飘在浪尖的浮船，没有支撑，任何海浪都能将她掀翻击溃，而她自己，也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 再次看到虞秋坚定的表情，让林茹想起从前。 看着桌上ipad里，雌雄莫辩的小兔子，以及那个“母老虎”木雕。 联想两人童年的经历。 这不会…… 是他们小时候的定情信物吧！？ 林茹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虞秋加上设计师的联系方式，付定金后，和林茹去顶楼吃饭。 林茹看着她脖颈间的红绳，木质吊坠藏在衣服里。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这个的？” 虞秋摸了摸胸口衣服下凸起的形状，不确定道： “我也记不清楚，印象中一直带着，我一直以为，是爸爸买给我的。” 因为小虞秋爱漂亮，虞爸爸没少给她买首饰。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刚刚那一阵又一阵的熟悉感，让她意识到，自小就陪伴她的吊坠，可能和她遗忘的回忆有关。 虞秋：“你有印象嘛？” 林茹比她大几岁，两人小时候几乎天天粘一起，而且，她还记得小封舟。 林茹摇头：“我就记得，你小时候可宝贝这玩意了，看都不让我看，我们还因此吵了一架。” 虞秋：…… 很好，聊到了不太适宜的话题。 林茹眯眼：“如果这个吊坠跟封舟有关……好啊虞秋，你这算不算是见色忘友？” 她俩可是一起长大的！虞秋和封舟就相处了那么点时间，就有小秘密瞒着她了？ 虞秋弱弱道：“不是吧，我们不是也有很多姐妹款，而且我跟封舟也只是朋友……” 小时候，虞爸爸买东西，经常会买两份，一份给隔壁的小林茹，小林茹父母同理，两家关系很亲近。 林茹：“哼！” 虞秋挽过她的胳膊，转移话题道：“吃饭吧，饿了。” 林茹假意生气的脸色转晴，摸了摸肚子，她也饿了：“吃什么？” 虞秋第一反应：川菜！火锅！湘菜！ 她和林茹两人都嗜辣。 但，封舟照顾自己一夜后满是疲惫的神情，以及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映入脑海。 虞秋在心里默默给这几个选项画上叉。 可她真的好馋，明明医生都说，饮食可以恢复正常，稍微注意即可，但封舟允许她吃的最重口的菜，也只有那道清蒸鱼。 虞秋：“有没有那种清淡但不寡淡的？” 别人减脂期也是有放纵餐的。 林茹四处看，选中一家：“云南菜？” 虞秋点头。 不远处，正处理完健身房经营事项的封舟，跟好友邢京等人上楼觅食，正巧看见虞秋走进店里的背影。 他眯眼打量着虞秋刚路过的宣传招牌。 【今日推荐菜：酸辣米线、油焖鸡、野果酸汤鱼】 艳丽的色彩让食物照片极为诱人，也能看出，加了不少香辛调料。 再看了看已经被服务员领着坐下的虞秋。 封舟眉头紧锁。 第27章 聊天 他肯定对你有好感 落座后, 两人翻了翻菜单，选中几个清淡的。 林茹让服务员把柠檬水拿走，换了一壶纯净水, 给虞秋倒上：“他们家的油焖鸡很不错，等你胃好了再来尝尝, 今天咱就吃汽锅鸡。” 虞秋点头。 “叮” 微信消息。 【封舟：吃的什么？】 虞秋出门前，跟封舟打了招呼, 说今天会在外面吃饭。 男人表情虽不赞同, 但也只是叮嘱她选清淡的菜, 最好涮水再吃。 【虞秋：云南菜, 很清淡。】 离他们桌不远处的四人桌, 封舟翻着菜单，身边的邢京报出的菜名一个赛一个油腻, 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叫清淡？ 【封舟：点了什么？】 他刨根问底。 菜还没上，虞秋将服务员贴在桌侧的菜单拍照发过去。 对方没有再回复, 应该是没问题。 虞秋松了口气。 林茹看着她拍照的动作，疑惑道：“你终于舍得更新你的朋友圈了？” 虞秋最近的一条朋友圈, 是两年前的。 虞秋：“不是, 封舟问我中午吃什么，我拍照发给他看。” 林茹无语：“……你找的真的是个驾考教练？我怎么感觉，像是找了个健身私教？” 她之前办的私教课, 教练也像这样, 要求她拍下一日三餐和加餐, 发给他检查。如果里面出现不健康的食物，教练会严厉指出，还会计较食物的营养和烹饪方式。 这是健身人士的通病？ 她这一说，虞秋忍不住想起, 封舟贴在冰箱上的那张食谱。 还真是…… 林茹语气耐人寻味：“不过私教可贵了，一年好几万呢，也不一定有他专业，还亲自制作啧啧…” 笃定道：“他肯定对你有好感，不然哪会这么上心。” 虞秋闻言，认真反驳：“你想多了，他人很好很负责，很照顾我，但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练车时，封舟对待自己的态度，很像是班主任对待班里排名倒数的差生，无奈心烦，但又不得不开小灶补习，只为让她不拉低平均分，顺利“毕业”。 至于后来的照顾，也是封舟的“赔偿”。 他认为，虞秋会进医院，有一半原因是他选了那家湘菜馆。 尽管虞秋无数次强调，是因为自己的坏习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刻意照顾，她随便跟着吃点就行，但依旧无法制止他想尽办法调理虞秋脆弱脾胃的行为。 这些他人眼里的“偏爱”，都不是源于喜欢。 虞秋低头翻着和封舟的聊天记录。 两人几乎不会在微信上聊天。 在刚刚之前，他们的聊天记录里都是： 【封：下楼】 【鱼啾啾：收到】 这样的对话，反复循环。 即便是最近一起吃饭，两人的交流也没多出第五个字来。 一般来说，互有好感的男女，都在微信聊天里打得火热，哪像他们，同样的字眼，重复大半个月。 虞秋曾见过别人跟有好感的异性聊天时的样子，不论男女，都紧盯手机，生怕错过消息，尽管他们努力压住嘴角，但笑容依旧蔓延。 仿佛手机里的每一个字眼，都透着旖旎和温情，就算没有话题，也会想尽办法找话题。 无聊的日常也能写成缠绵悱恻的情书。 而她和封舟的聊天，比公司老板发布的指令都言简意赅，透着僵硬和疏离。 虞秋又忍不住想： 封舟和喜欢的人聊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也会像以往虞秋看到的那样，傻笑的看着手机，说着齁人的情话嘛？ 她脑海里浮现出，男人宽大的手掌握着小巧的手机，如刀锋篆刻般的脸上，浮起傻笑，春意盎然，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字一句打出那些黏糊腻人的甜言蜜语。 停…… 打住…… 虞秋忍不住抖了抖，被自己的想象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 林茹观察着对面陷入自我世界的虞秋。 她否认后，不知想了什么，眉眼微垂，红唇轻抿，委屈的让人看了心生怜爱，又突然摇头晃脑，紧闭双眼，大热天的打了个冷颤。 林茹心中忍不住叹息：如此跌宕起伏的情绪变化…… 她刚刚没说的是：你肯定也对他有好感。 在健身房咨询时，两人之间那种紧张又微妙的气氛，像极了恋爱之前的暧昧期，是头发丝擦过，都能蜷起手指的害羞和情动。 之前还不太确定，但刚刚跟虞秋开封舟玩笑后，她的反应，让林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其他的异性，别说不穿上衣，脱光了站着，虞秋也只会皱眉远离，而不是红着脸眼神避开。 记得小时候，两人放学回家，曾碰到一个猥琐暴露狂，故意露出自己的生理特征吓唬两个小朋友。 年龄大的小林茹被吓哭，捂着眼睛不敢看，小虞秋倒是毫不在意的直视，还捡起路上的石头砸过去，大声呵斥，让那个变态滚开。 缘分让虞秋和封舟之间产生太多的巧合，紧密的联系也让两颗心不断贴近。 但林茹知道，虞秋回安奚只是暂住，不会久留，她回云城后，会有全新的生活。 林茹自己从校园走到婚姻，明白步调一致对情侣而言有多么重要。 大学时，谈恋爱的不在少数，但能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三观、距离、经历、金钱、家庭…… 这其中的影响因素太多太多。 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一样，只要有满腔勇气，就可以肆无顾忌的喜欢，说要跟他在一起。 所以，她虽看穿两人互有好感，也只是调侃，点到为止。 如果未来没有可能。 那还不如让虞秋一直“懵懂”下去。 她不希望，从没动过真心的虞秋，一触即伤。 林茹思绪万千，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你说的对。” 虞秋眼睫微敛：“而且，我现在只想把驾照考过，然后专心复习考研，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林茹：“我明白，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虞秋：…… 服务员端菜上桌，这个话题就此打止。 -- 不远处，封舟看着照片里的菜名，在菜单上一一打勾，跟服务员询问其用料和制作方法。 邢京不解道：“怎么？疯子你想入股？” 这家店是邢京名下的产业。 封舟确定完最后一道菜，关上菜单：“没有，问问。” 桑子轩调侃道：“疯子这是计算热量呢？连用了多少克的油都要搞清楚。” 要不是邢京是这家店的老板，服务员遇到这种客人，估计都想把他赶出去。 邢京看着封舟的身材，啧啧感叹：“你是在控制饮食？健身真不容易，出来吃个饭还要讲究这么多。” 封舟：“……你们想多了。” 提到健身，桑子轩忍不住道：“疯子你带这家伙练练，你瞧瞧这肚子，又大了不少。” 邢京呸了他一口：“去你丫的，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就比我好一点。” 三人里，身材最好的是封舟，他去健身房去的最勤，除了每天早上一小时的有氧运动外，晚上还要到健身房进行力量训练。 桑子轩也健身，但频率不高，不控制饮食，脂肪含量高，肌肉线条不够清晰。至于邢京，因热爱美食的缘故，体型微胖，平时让他上跑步机都够呛。” 邢京：“而且，我这是财运的象征。” 小时候，邢京的父母找大师给他算了一卦，说这孩子心宽体胖，财运亨通，热爱美食的邢京把这个奉为箴言。 桑子轩摇头：“你去FLY巡视，可千万别说你是老板，不然没人愿意办我们这的卡。” 邢京：“有疯子在就行了，我上次可看到了，他一进力量区撸铁，好家伙，全上去请教，前台都说，他一去，当天来健身的小姐姐都比平时多不少。” 封舟健身的场地并不固定，有时会去家附近的分店，有时会来市里的总店。 当事人封舟正敲着手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冷漠。 他今天穿着灰色宽松无袖背心，蜜色的手臂整个裸露在外面。 桑子轩看着他的肌肉，一脸羡慕。 说实话，没有哪个男人不想拥有这样的身材。 但真正健身的人才知道，要保持这样的身材有多难。 这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和自律。 不光是高强度的训练，还必须搭配极度苛刻的饮食。 桑子轩按了按自己的腹部，能隐约感受到肌肉形状，但脂肪太多，显露不出来，他暗自下决心，从今天开始，向封舟学习，加强训练，干净饮食。 但…… 桑子轩：“怎么都这么油？刚刚疯子不是点了好几个清淡的？” 服务员端上的都是邢京点的热门菜：油焖鸡、酸辣米线、手抓饭、烤鱼…… 封舟：“我没点，就问了问。” 桑子轩：……你不点那你还问那么详细，还以为你是在心里默默计算这顿饭的热量和营养。 他看着早就迫不及待动筷子的邢京，以及一旁习以为常的封舟，郁闷道：“你也吃这些？你都不控制饮食的吗？” 封舟放下手机：“控制啊，但没那么严苛” 他不是专业运动员，也不用参加健美比赛，对食物要求不至于那么苛刻。大部分时间，他会按照自己制定的食谱来吃，但偶尔犯懒了，也会去下楼打包，或者是像今天这样，跟朋友一起在外面吃。 他运动量大，消耗大，这点热量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邢京吃的正欢，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道：“怕什么，咱就一普通人，又不要上电视，也不参加比赛，该吃吃，该练练，开心就行。” 桑子轩叹了口气。 减脂计划，未始即终。 -- 虞秋这边，收到了对饮食不那么“苛刻”的封教练，发来的消息。 【封：椰汁芒果糯米饭别吃，不好消化】 封舟发信息来之前，菜已经上齐。 虞秋正舀了一勺椰汁芒果糯米饭，放进嘴里，就刷到他发来的信息，动作顿住，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吞还是该吐。 林茹去了卫生间，还没回来，她走后，虞秋得以看到前方的景象。 离他们几米远的斜对桌，封舟背靠绿色的丝绒沙发，左手握着手机，抬眸看向虞秋这边，自然也看到了她迫不及待得舀了勺“禁忌食品”。 突然跟他视线相对，虞秋心跳陡然加速，下意识吞咽。 把那勺糯米饭吞了下去。 在男人危险的目光注视下，她把那一小碗椰汁芒果糯米饭移到林茹的位置上，老老实实吃自己的白米饭。 第28章 嘴馋 …这么委屈？ 林茹回来后, 发现虞秋的视线总往一个方向瞟。 她转头，封舟居然就坐在不远处，但他们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半小时后。 虽比虞秋她们晚到, 但几个大男人吃饭速度很快，反而更早离开。 视线送走封舟的背影后, 虞秋转头，发现好友正眯着眼睛, 打量自己, 调侃道：“不去打个招呼？” 虞秋讪讪道：“不了…” 林茹语气微妙：“真巧啊。”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如果是刻意, 出来吃饭也要跟着, 这男的也太粘人了…… 两人吃完饭。 13:30 老人家中午要午休，她们在虞秋屋里休息了会, 15:00下楼。 虞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她饭点时间下楼, 封舟在厨房做饭，不一定能及时开门, 老人家起身不方便, 他干脆给虞秋配了把钥匙，。 林茹看着她的动作，挑了挑眉。 这跟进自己家一样熟练… 虞秋拎着东西, 推门而入, 扬声道：“奶奶, 你看谁来看你了。” 林茹紧随其后：“奶奶，还记得我嘛？” 老人家闻声，正准备起身迎接，被林茹一把扶住, 让她坐下聊。 她握着林茹的手。 “怎么会不记得，这不是小茹嘛，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转头对虞秋道：“秋秋，帮奶奶给小茹倒杯茶。” 林茹见状，表情愈发古怪。 几人围坐在一起，聊起过往回忆，老人家心情愉快。 在得知林茹已婚后，她大惊：“小茹这么早就结婚了，你跟秋秋差不多大吧。” 林茹笑笑：“奶奶，我比秋秋大两岁呢。” 大概是虞秋以前总一副大姐姐作派，脾气也霸道，周围人都下意识觉得，林茹才是年纪小的那个。 老人家一阵唏嘘，想起跟林茹年龄相差无几，至今还单身的封舟，摇了摇头。她拄着拐杖走进房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硬要塞给林茹，说是礼金。 林茹当然不肯接，摆手推脱，还把两人买的礼物挪过来，给老人家介绍用法。 封舟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外婆拿着红包，和之前见过的林茹在推搡，动作“激烈”，场面火热，虞秋站在一旁，双手抬起，又劝这个，又拉住那个，一脸无措。 封舟：“你们在干什么？” 他冷冽的嗓音给这场“战争”画上休止符。 见到他，虞秋像找到救星，满眼惊喜。 奶奶和林茹因红包之事意见相悖，两人声调陡升，动作逐渐激烈，她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林茹跟他打招呼，说明来意。 老人家嗔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秋秋你也是，买这么贵的按摩仪，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哪里需要这么多东西！” 封舟走近，发现茶几旁，摆了几个纸箱子。 一个较大的箱子上面印着【skk牌全身按摩仪】，他在商场见过，这个牌子的产品，价格四位数到五位数。另一个，包装上印着【进口乳胶，可调节气囊热敷】。 林茹好久没来，带着礼物来看望老人家，能理解。但虞秋是干什么？怎么还买了个这么贵的按摩仪？ 林茹：“小时候经常来您这蹭饭，现在长大能赚钱了，带点礼物不是应该的。” 虞秋点头附和：“一直麻烦你们照顾，这不算什么的，一点心意。” 她现在这幅“豪爽”工，重号，桃花小记，带你去看书。的作派，让封舟联想起，她在车里小声说，自己经济紧张的神态，落差极大。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家伙，自己住的时候，月底能吃上饭吗？ …… 最后，几人商讨出来的结果是： 礼物买都买了，不好退。老人家收下礼物，林茹也接下红包，并且留在这吃晚饭。 封舟刚回，还没来得及坐下，又被派出去采购食材。 林茹嗜辣，家里没什么辣椒，得去外面买。 他出门后，虞秋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她很久没看到放辣椒的菜了！只有几根辣椒丝的清蒸鱼不算。 这一周以来，虞秋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饭点的到来。 她眼中，封舟提着一袋红绿辣椒走进厨房的身影，比现下最当红的男明星，更俊俏，更让她满心欢喜。 -- 客厅 林茹跟奶奶聊着结婚生小孩的话题，单身人士虞秋插不进嘴，她心里一直牵挂着厨房里的封舟（做的菜），时不时就溜过来看看。 餐厅和厨房之间有一道隔断玻璃门，平日里，菜肴清淡，油烟不大，这个门一直敞着，但今天，辣椒不少，怕呛，封舟把门关上了。 在虞秋第五次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晃来晃去时，封舟打开那扇隔断玻璃门，走了出来。 皱眉道：“你干什么？” 半小时内，她来续了五次水。 虞秋双手捧着印着可爱小老虎的水杯，这是之前跟林茹逛街时买的，因为经常在楼下吃饭，她把这个也带了下来。 她装模作样的啜了口温水，问：“没什么，我就问问今晚吃什么？” 封舟看了眼操作台，漫不经心道：“香辣蟹，辣椒炒肉、酸菜鱼、蒜蓉炒虾、小炒黄牛肉……” 他每报出一个菜名，虞秋的眼睛就更亮一分，她抬起水杯，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慰问道：“辛苦了辛苦了，需要帮忙嘛？” 封舟想起虞秋食物中毒的经历，轻扯嘴角：“不敢。” 他可不想等下还要送人去医院洗胃。 看了眼还不肯离去的虞秋。 封舟：“你无聊？” 虞秋点头。 客厅里，正聊到林茹以后生几胎，谁带娃的话题，她无聊好一会了。 封舟走进房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给她。 “自己玩。” 虞秋微愣。 封舟的语气，特别像是去亲戚家做客时，大人们聊得正欢，无暇顾及一旁的小朋友，为了让他们不捣蛋，会打开手机给他们放视频，或者是给玩具，让他们乖乖呆着，别乱跑。 但她已经是个有手机能上网的大人了。 “大人”虞秋接过笔记本。 封舟：“密码6个1，没有视频app你就自己下一个。” 虞秋点头，打开电脑。 封舟的桌面非常整洁，只有几个办公软件，她在菜单栏里搜索视频软件，点开，准备随便找个纪录片看看。 因为是用的触控板，非常灵敏，手指不小心轻点了一下，不巧，点中少儿频道的推荐栏。 童声响起：“宝宝巴士，快乐启蒙～” 刚好和客厅里，奶奶跟林茹讨论小孩教育的对话呼应。 还没进厨房的封舟闻声，脸色诧异。 一脸原来你平时爱看这种的表情。 虞秋：…… 尴尬的退出去，赶忙点开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离吃饭还要些时间，她准备在餐厅选个位置坐下，望梅止渴。 封舟提醒：“离厨房远点。” 油烟呛人。 见虞秋挪到离厨房最远的座位后，封舟才推开隔断门进去，又迅速关上。 他开关门的瞬间，辣椒的香气和那种熟悉的呛味飘了出来，眼前的电脑上，也恰好播到厨师颠锅时，食物从油锅里翻腾跃出的那一瞬间。 视听结合下，虞秋喝了口水，愈发期待晚餐的到来。 - 晚上18:00 六人位的餐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的餐碟，菜品繁多，色香味浓。 封舟正在完成收尾工作，他给酸菜鱼泼上滚烫的热油，滋滋作响，激发出花椒、干辣椒和葱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他宣布，这场美食盛宴开幕。 “吃饭。” 但这一切，都与虞秋无关。 她面前摆着熟悉的分餐盘，一碗小米粥置于最中间，旁边是少许切成段的蔬菜，和几只拨好壳，切成块的白灼虾，还有一碗炖烂了的药膳鸡汤。 明明同坐一张桌子，却仿佛身处不同世界。 坐在虞秋左侧的林茹，向她抛来了同情的目光，然后“埋头苦干”，大快朵颐。 眼前是山珍海味，嘴里却只能吃清淡小菜，虞秋愁眉苦脸。 她忘了，在封舟眼里，她肠胃炎患者的标签还没褪去。 闷闷不乐道：“医生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昨天，封舟带着虞秋去检查了身体，所以她今天才敢跟林茹去外面吃。 封舟：“嗯，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正常饮食了。” 明天起，她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吃白米饭和家常菜，不需要再额外准备。 虞秋看了眼自己碗里的粥，再看了看林茹碗里，裹满辣椒炒肉油汁的白米饭。 “提早一天不行吗？” 封舟冷声否定：“不行。” 为了照顾客人口味，今天的菜太过辛辣油腻。即便是恢复正常饮食，也不代表虞秋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吃川湘菜肴。 林茹看着两人的互动，认真的扒了口饭。 啧，管的好严，但他掌厨，他说的对，这个辣椒炒肉真好吃…… 虞秋：“好吧……”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她消化，她的餐食是封舟熬的各式各样的粥，以及被切的很碎的蔬菜和肉类，味道鲜美。 她的胃也被养刁不少，今天吃那家排行前几的云南菜都觉得普通，但就像那些吃减脂餐吃了一段时间的减脂人士一样，她真的很馋，尤其她本身就是个重口味。 但她心里明白，做这样一份仅她食用的餐食，封舟花费的心思，并不比炒几个普通的家常菜少。 所以，尽管她期盼已久，希望落空，还是乖乖听话。 自觉听话的虞秋不知道，在其他人看来，她秀眉轻簇，眼眸水润，干净白皙的鹅蛋脸微皱，鼻子被热气熏的有些红，小声妥协后，埋头小口的抿着碗边的小米粥，瓷白的碗映衬着粉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封舟：…这么委屈？ 他也皱起了眉 奶奶瞪了他一眼，给虞秋夹了一片酸菜鱼里的鱼肉。 封舟没有阻止，起身去厨房。 趁他不在，林茹也悄悄地给虞秋夹了一小块辣椒炒肉，示意她赶紧吃。 刚刚才接受事实的虞秋，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盘子里，多出来的菜。 诶？ 不是要明天才能吃吗？ 她下意识抬头看封舟，男人刚好端着一个盛满开水的碗，放在她面前。 冷声道：“只能吃一点，辣椒炒肉里的辣椒不许碰，螃蟹不许碰，其它的涮一涮再吃。”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虞秋，突然被这个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 她吃着涮过水的酸菜鱼，一脸幸福。 回过神来，想起刚刚众人夹菜的举动，心中酸涩，湿气弥漫至眼眶。 林茹和奶奶的善意，直白坦率。 封舟的善意，像棉花糖黑巧，若是被外表那一层坚硬苦涩的外壳吓退，就无法感知其中的柔软和甜。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第29章 晨跑 不会又要进医院了吧？ 虞秋每个菜尝一两口后, 封舟就把那碗水端走了，但她心满意足，继续吃“病患套餐”。 奶奶和林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虞秋和封舟身上。 奶奶：“这俩孩子也是有缘分, 小时候玩的好，长大后再见面, 小舟刚好是秋秋的驾考教练。” 林茹：“是啊, 这太巧了, 对了, 秋秋你之前不是说快考试了, 考了吗？” 已经考完一周的虞秋：…… 老人家记性不太好，林茹也刚出差回来 大概是当初晕倒进医院的事情太过轰动, 后续因为调养身体的缘故，虞秋一直在家休息和学习, 两人现在才想起来，虞秋似乎要考试了。 虞秋斟酌片刻, 道：“考完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考的怎么样？” 虞秋瞥了眼封舟, 小声道：“没过。” 奶奶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虞秋：“是不是小舟没好好教？没关系，还有机会，下次再考, 来秋秋多吃点。” 封舟：……？ 虞秋摇头, 为他辩解：“不是不是, 是我没发挥好。” 林茹神色淡定，科目三挂了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是哪里挂了？接下来练车注意点，下次应该就没问题了。” 虞秋声若蚊蝇：“第一把红绿灯，第二把灯光……” 林茹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 转头看向身侧的虞秋，表情有一丝裂痕。再看了看对面神色自若的封舟，心里默念：辛苦你了。 奶奶对具体的考试内容不了解，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在一旁给虞秋夹菜。 封舟：“详细说说。” 她考完出来就晕倒了，后来顾着给她调养身体，没提这事，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虞秋知道逃不过当众处刑的命运，放下勺子，闷头讲述。 …… 听完，林茹安慰：“正好撞上胃疼，发挥不好也正常，没关系，下次肯定能过。” 比虞秋本人更了解她驾车水平的封舟没这么乐观，一针见血道：“你还是不记得路？” 她刚刚说，第一个考，对路线不熟悉，当时光顾着想怎么走，没注意到上方的红绿灯。 虞秋老实点头。 第一次考试那会，她对路线的印象只有个大概，一周过去，她已经快忘光了。 老人家遇着自己能参与的话题，道：“这个好办，让舟舟没事开车带你去多看几遍，就能记住了。” 虞秋：“教练已经带我练过很多遍了，是我自己记性差，别担心奶奶，我已经有办法了。” 考完试后，她进行了自我反思总结，针对路痴这个疑难杂症，她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每天早上，骑着小电驴或是搭公交车，去那边跑步。 既锻炼身体，又能记路线。 封舟：“什么方法？” 路痴这事，也是他的心头大患。 虞秋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林茹挑眉道：“那你们可以早上一起跑步啊。” 老一辈逢人聊天，最爱谈的话题，就是自己的儿女子孙，刚刚和林茹聊天时，她虽然语气状似嫌弃，但从里到外，把自己孙子的优点介绍了个遍，自然没漏过封舟每天早起晨跑这一点。 她还跟林茹打听，身边有没有适龄女性，林茹不知道她为何略过了眼前最合适的撮合对象虞秋，毕竟封舟跟老人家说，不要刻意撮合他们这件事时，林茹并不在场。 所以此刻，她提议的语气，就像是让客人下楼帮忙带个垃圾一样自然。 虞秋下意识要拒绝，每天的一日三餐已经够麻烦他的了。 但封舟一口答应：“可以” 虞秋纠结：“会不会太麻烦了…” 每天下午带她一个人练，工资比其他教练少一半已经很对不住他了，早上还要给她加训…… 封舟：“不会，我每天早上也要跑步。” 他习惯早晨起床慢跑1小时，三条线路加起来将近9km，比他平时的运动量略少些，在哪跑都是跑，对他来说没区别，还能帮虞秋记路，一举两得。 就是不知道，她身体素质怎么样。 他看着对面身材瘦弱的虞秋，皱了皱眉。 怎么养了一周，也没长肉。 若是林茹知道他这么想，定然是会反驳的。 她只不过出差一周，虞秋已经从之前骨感消瘦的清冷美人，变成现在这个，微微撅嘴就委屈得惹人怜爱的小可怜，鹅蛋脸肉眼可见的饱满了。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嚷嚷着，要跟林茹一起去健身房减脂了。 两人商议好时间。 每天早上6点，在楼下集合，由封舟开车，带着虞秋去考试线路晨跑。 虞秋平日里也是六点起床，早一刻钟起也能接受，没觉得有什么，点头答应。 每天睡到八点才晃晃悠悠起床洗漱，走路十分钟就到公司的林茹轻微摇头。 心想：这种好身材的天菜男，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早上五点多起床还不如杀了我。 看了看封舟那副经常运动的身材，又看了看虞秋的小身板，内心为她默哀。 林茹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来看因晕倒进医院的虞秋，还有事没处理，吃完饭先走了。 送走林茹后，虞秋走进厨房。 尽管做了一大桌子菜，封舟依旧把厨房保持的很干净，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好在今天的碗碟很多，她这个昂贵的洗碗劳动力，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戴上小黄鸭围裙和手套，正准备大显身手。 “虞秋，过来。” 客厅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她扬声回应：“我洗完就过去。” 前两天，她刚准备开始洗碗，就被封舟叫去客厅吃水果，吃完回来一看，厨房里的碗筷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整齐的摆在沥水架上，自那之后，虞秋决心，不能再被他这种障眼法迷惑。 她洗洗刷刷半小时，看着沥水架上的碗碟，心里满是成就感。 老厨房的台面高度不合理，清洗工作需要弯腰，165的虞秋洗碗时间长了，尚且会腰酸，也不知道近190的封舟，每天窝在这个小厨房里洗碗有多难受。 刚做完劳动，揉了揉轻微酸痛的腰，坐在沙发上，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吃着封舟去核后，切成小块的车厘子。 大概是看她今晚吃的有些多，今天的水果份额比平时少。 “秋秋辛苦了，今天碗筷这么多。” 老人家拿了好几颗自己盘里的车厘子，塞虞秋碗里，让他多吃点。 封舟冷漠的制止她这种溺爱行为。 “够了，吃太多不好消化。” 老人家被这番说辞劝阻，但在他起身后，还是偷偷给了两颗。 小声道：“小舟就是太操心了，多吃几颗没关系。” 虞秋接过其中一颗，悄声道：“够啦，奶奶自己吃。” 赶在封舟回来之前，马上塞到嘴里，掩盖罪证。 -- 第二天清晨。 5:50 虞秋吃了块小面包垫垫肚子，穿戴完毕，下楼。 封舟看着她那副熟悉的打扮，愣了愣。 他有些怀疑，虞秋衣柜里，除了几件基础款T恤和长裤外，是不是全是这样的防晒服。就算是没练车的那段时间，每天也都是长裤T恤。 她好像不爱穿裙子？ 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应该是最爱打扮的，例如童依，每天裙子都不带重样的。 而且他明明记得，小时候，就算是去外面爬上爬下，虞秋也会穿着五颜六色的小裙子，只不过会在里面套一条安全裤。 小封舟每次看到，都羞的脸红，从来不爱跟她一起去爬爬梯。 虞秋见他表情沉思，以为他觉得自己穿得多。 毕竟现在是盛夏，外面同龄的女孩子不是连衣裙，就是背心热裤。封舟也穿着宽大的运动短裤和无袖背心。 她解释：“我怕等下跑步太晒。” 虽然时间尚早，但夏天，太阳冒头很快。 封舟嗯了声，发动汽车。 十五分钟后，两人到达目的地。 封舟：“今天先跑一号线，来回跑。” 照顾到她的体力和路痴，他列的晨跑计划是每天跑一条线路。 虞秋看了眼已经变得陌生的道路，点头。 封舟：“先热身吧。” 他示意虞秋跟着他做动作。 十分钟后。 封舟气息平稳，看着一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虞秋，掐了掐自己的鼻梁。 “你还好吗？” 虞秋扶着一旁的电线杆，费力道：“呼……呼……我……还行。” 封舟：…… 虞秋：“接……接下来……开始跑嘛？” 封舟顿了顿：“你先平复一下。” 他虽然早预料到她的体力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这么差。 又过去十分钟，封舟刚活动好的肌肉都快僵硬了，虞秋呼吸终于恢复正常。 封舟：“开始吧，我在前面跑，你跟着。” 虞秋点头。 心里估计着她的体力，封舟刻意放慢速度，但身后的人还是跟的费力。 他不得不经常回头看她，不然她就会落后一大截。 最后，场面几乎成了封舟在前面大步走，虞秋在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封舟气息平缓，看了眼才跑三分之一的线路，深深叹气：“先休息会吧。” 他转身看着抬腿都费力的虞秋，安慰自己： 她这个身体素质，只能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终于听到休息的虞秋停住脚步，在原地站都站不稳，下意识蹲下。 封舟皱眉：“别蹲着，站起来走走。” 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蹲下，会影响下肢的血液循环。 听到他的“口令”，虞秋费力起身，果然，头脑发晕，腿发软，没站稳。 封舟慌忙揽住她。 这一揽，虞秋直接撞进他怀里。 跑了这么会，封舟像是没事人一样，气息平稳，皮肤依旧干燥，身上透着柠檬皂角香。 但他怀里的虞秋，出了一身汗，勾出了那股馥郁的桂香，她浑身发烫，尤其是脸，一片潮红，急促的呼吸打在他胸膛上。 他的运动背心很薄，几乎起不到遮挡作用，那潮湿的气流透过轻薄的棉质布料，绵软强势，仿佛要渗透到蜜色皮肤下的心脏中。 跑了1km没出汗的封舟，此时额角却溢出细微的汗珠，呼吸发紧。他越来越烫的手揽着虞秋的腰，微扶她一把，对上那双失焦的眼眸。 哑声道：“你还好吗？” 他的语气不复平时冷冽，尾音发颤，两人之间，气氛暧昧。 但虞秋根本没心思害羞。 她现在喉咙干涩，呼吸急促，思绪糊成一团，好像有无数头小羊在她眼前跑来跑去。 心想：天呐，我不会又要进医院了吧？ 第30章 早餐 哪个学员？这么牛b！ 那股熟悉的柠檬皂角香唤回了虞秋的神智, 她从他怀里缓缓起身。 封舟扶着她走了几步，缓了缓神。 “吃了东西没？” 虞秋边喘气边点头。 她现在根本不想开口说话，喉咙涩的几欲咳血。 封舟：“吃的什么？” 虞秋手比划失败, 气若游丝道：“面…包。” 见她这幅模样，封舟皱眉：“你呆这别动, 我去拿水。” 这附近没有商店，他车里有一箱矿泉水, 原想着带虞秋跑一轮再喝, 没想到才开始, 她就成了这样。 虞秋无力回答, 摆了摆手示意。 封舟不放心道：“有事打电话。” 刚刚跑在封舟身后, 虞秋心里一直吐槽：为什么大早上的，不能慢跑, 速度要这么快。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 刚刚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在散步。 她就闭眼喘息了会, 男人的背影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封舟走后, 虞秋倚靠着电线杆发呆。 开始思考：晨跑记考试路线，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时间尚早，天刚蒙蒙亮, 飘着晨雾, 周围荒无人烟, 道路上空无一人，她一个人，心中免不了生起一丝畏怯。 但这一丝恐惧的情绪才刚冒出头，就被迎着晨雾而来的宽厚身影冲破。 虞秋迈步迎了上去。 男人气息平稳, 额角点缀了少许汗珠，他一只手抓着两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虞秋。 “小口，慢点喝。” 虞秋迫不及待的接过。 两人休整一会，等虞秋恢复平静后。 封舟宣布晨跑继续，但这次，虞秋领跑。 对此虞秋表示抗议，她光是想了想他在身后盯着自己跑步的画面，手指都紧张的蜷缩起来。 但封舟表示：抗议无效。 “我要是忘记回头，你人都能没了。” 虞秋：…… 理由很充分，她无力反驳。 刚刚那段约1km长的路段，她跑了15分钟，命都快没了，封舟跑了个来回，花的时间比她少，呼吸依旧平稳。他要是一个人在前面跑嗨了，稍稍提速，不要一分钟，就会发现后面没人了。 虞秋老老实实在前面领跑。 这一轮要比刚刚费力许多，本就消耗了太多体力，再加上，身后的封舟存在感太强，视线灼热，烧的她脖颈泛红，如细密的针刺般，不疼，但让人紧张。 心脏剧烈到要跳出胸膛，脑子糊成一团，眼里只有地上那条白色的指引线。 “喂。” 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突然响起，虞秋吓得身子颤了颤，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带着烫意，被夏日清晨的微风裹挟，送进耳廓，勾起一阵痒。 封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旁边。 他指着一旁的标志建筑，道：“记得这是哪吗？” 虞秋懵懵摇头。 封舟：…… 他早该想到。 “这是你该往右转的十字路口。” 他刚刚如果不上前拦住，这傻子又要直走了。 虞秋看了看似曾相识的标志建筑，又看了看封舟，他眉眼含着怒气，嘴唇紧抿，脸上泛着运动后的薄红，一副想发脾气又强行忍住，却显得更凶的样子。 她乖巧点头，表示自己现在记住了。 接下来，虞秋才真正体会到，他们来晨跑的核心目的，是记考试路线，锻炼身体只是顺带。 依旧是她领路，速度不快，封舟稍落后几步，每路过一个考试专用指示牌时，他都会提问。 然后虞秋边喘气，边费力的回答。 坐在车里，随着车辆行驶记忆，跟亲自用脚步丈量的感受，相差甚远。 工厂外围早早出摊的包子铺，地上碎裂的地砖、树冠的大小，绿化隔断中的植物品类。 这些零碎又生动的细节，将记忆里，那条普通又平凡道路变得清晰，给黑白世界泼上彩墨。 就连刚刚休息的电线杆，都能成为深刻的记忆点。 四十分钟过去，总算跑了个单边。 封舟看着身边累的站不起身的虞秋，无奈道：“你在这等着，我跑回去，开车过来接你。” 他的原计划是：早上跑6km，正好一个来回，但虞秋现在的体力显然做不到。 走之前教了虞秋几个动作，让她在原地拉伸。 他走后，虞秋一个人在原地拉伸，舒展四肢。 7:30 路上人多了起来。 不远处，三个穿着随意邋遢，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注意到虞秋的身影，他们视线交流，嘴里说着拗口的方言。 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时不时的嬉笑声，以及眼里透露的戏谑和恶意，让人明白，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虞秋正拉伸着小腿，注意到几人身影后，停止动作。 他们越来越靠近，粗哑的高嗓门夹杂着刺耳的嬉笑声，让虞秋汗毛瞬间耸立，刚平复下来的心跳陡然剧烈，她握紧手机，转身想跑。 “嘀嘀～” 喇叭声响。 车窗摇下，露出封舟那张被汗水侵占，布满红潮的俊脸，眉眼锋利，瞳孔漆黑发亮，运动后的样子比平时煞气更盛。 “上车。” 他来的好快，这才过去十几分钟。 虞秋跑向他。 打开车门坐进去，腿有些软。 那三个陌生男人走到车前方，看视线和动作，似乎是在议论封舟的越野车，看到副驾驶座的虞秋，议论更激烈。 坐到熟悉的空间，虞秋安全感倍增，刚想问封舟今天早上吃什么，就见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虞秋探出头问：“怎么了？” 他突然走到车头前，不知道在干什么，难道是车坏了？ 封舟站在车前时，正好挡住她看那三个中年男人的视线。 探出头才发现，原本正朝这边走的三人，不知为何，突然调转，脚步急促，像被追赶一样。 举动之异常让虞秋有些奇怪。 “你刚刚干什么了？” 封舟：“……没什么。” 他还什么都没干。 虞秋在那三人和封舟之间来回打量，猛的有种错觉： 几只瘦弱的豺狗，在路旁徘徊，找寻着能入口的食物，突然惊喜的发现一只孤零零吃草的小兔子。 豺狗缓慢靠近时，小兔子身后的草丛里，钻出一只凶猛的老虎，“他”体型健壮，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虎牙，一副饿极准备狩猎的模样。 豺狗不敢虎口夺食，转身就跑。 刚刚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看见老虎后，不但没逃跑，反而短腿一蹦，跳到老虎背上，蹭了蹭。 虞秋瞄了瞄男人的脸色。 双眼漆黑，蜜色皮肤叠着红潮，凶的可以贴门上避邪。 难不成是被吓跑了？ 虞秋：“刚刚那几个人说的好像不是安奚话。” 他们嗓门很大，但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封舟：“这边工厂多，很多外来务工的。” 虞秋低声回应后，没再说话 封舟瞥了眼她的发旋，她玩着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家后。 虞秋上楼洗澡，封舟进厨房准备早餐。 收到他发的“下楼”后，来不及吹干头发，踩着拖鞋就来了。 一开门，香味扑鼻而来，早上吃的小面包早被运动消耗完，她肚子饿的不行，小步跑到厨房门口，探头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封舟正低眸看着锅里的面条，算着时间，转头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停顿片刻，才道：“阳春面。” 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虞秋没再穿着长袖长裤，而是换成了宽松的家居服，t恤加短裤的搭配。 露出来的腿，关节泛红，白皙笔直，长发半干，发尾湿漉漉的搭在衣服上，整个人雾蒙蒙的，散发着水汽。 虞秋：“我能加个鸡蛋吗？” 封舟：“……两个？” 之前早餐，她和奶奶都是一人一个鸡蛋。 虞秋安抚着抗议的肚子，点头。 运动后的饥饿，让她觉得，自己能吃下平日里两倍的量。 封舟：“可以。” 鸡蛋是优质蛋白质，多摄入蛋白质没坏处。 订餐结束，虞秋满意离开。 厨房 最后摆盘时间 封舟把最大的两个鸡蛋摆在她碗里。 他低眸，打量着这份营养丰盛的早餐，动作停顿片刻，想起虞秋纤细的双腿，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培根火腿，煎熟，每碗摆了两片。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肉。 -- 吃完早饭，虞秋回楼上看网课。 封舟洗了个澡，出门。 打车前往驾校。 远处，体型偏胖的男人见到他，挂起笑容，上前递烟，并拿出打火机想为他点燃：“哟，小封又帅了。” 这男人名叫袁天，是他的同事，两人同为驾校教练。 袁天是驾校被收购前的老员工，收购后，他也留下来继续任教。 封舟点头打招呼，接过烟，但不点燃。 “我来拿车。” 袁天点头：“我开来了，谢了，费用我转给你啊。” 他们驾校的教练员想拥有一台教练车有两种模式：一种是自己出资购买，挂驾校名下；另外一种，是每月花一定的租金跟驾校租赁，油费都是自理。 封舟本就没打算在这行干多久，选择了第二种。 袁天的教练车前几天被学员撞坏，修理需要时间，但正逢暑假，驾校学员数量激增，还有不少学员等着练车，正好那时封舟的车空着，袁天也不打算白借，他的意思是承担一部分的租金。 封舟：“不用，空着也是空着。” 袁天：“那怎么好意思，等下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不过我听说你要辞职了，怎么这个月还续租了？” 上个月，封舟要辞职的事，在他们教练群早就传开了，按道理上个月到租后，不会续租教练车才对。 封舟：“我一个学员挂考了，得把她带完。” 袁天神情震惊。 起初，封舟“一次必过”的幸运buff传出来时，他们这些老教练不以为意，尤其是知道对方只不过二十来岁，才刚当教练的新手。 要知道，科目三是教练们最头疼的项目。 考试中，心态、技术、运气，缺一不可，考了三四次的学员比比皆是，大家手里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个“问题学员”。 最开始，众教练只觉得是他运气好，没分到奇葩学员，但半年过去，学员一个接一个，年龄、性别各不相同，他依旧保持着这个记录。 袁天这群自诩几十年驾龄的老教练，最后都甘拜下风，向他请教教学方法。 封舟的“一次过”属性，也被他们列入玄学事件的范畴，甚至有教练遇到问题学员时，会在学员考前给封舟发红包蹭蹭运气，虽然他从来没收过。 谁能想到这个buff居然破了！？ 袁天的第一反应是： 终结封舟记录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脱口而出：“靠！哪个学员？这么牛b！” 第31章 异味 他们把车都弄坏了！ “这么牛b”的虞秋对此毫不知情。 在楼下吃完饭, 午休片刻，跟封舟一起前往练车地点。 依旧是熟悉的教练车。 但她敏锐的发现了异常。 夏季高温，车内因为空间封闭, 容易滋生异味。 但封舟的不是，看他平时清爽的打扮和做饭习惯就知道, 尽管长得像个“糙汉”，却很爱干净。 平时也不爱在车里乱扔东西, 还会放置除味剂, 去除异味, 虽然他那辆教练车有些老旧, 但在这之前, 虞秋坐他的教练车，一直感受良好。 但今天, 车里飘散着一股异味，劣质皮革的味道, 混杂着难闻的汗味和刺鼻的香水味，在高温的封闭空间腌制下, 融合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第一次坐车时, 虞秋就注意到，这辆车有些年纪，副驾驶座上的皮革有些脱落。 但今天, 脱落情况更严重了, 尤其是座垫中间和靠背上, 像是被狠狠摩擦过一样，掉了大块的皮革，露出里面的海绵内芯。 汗味…香水味…无故加重脱落速度的皮革… 可明明，封舟只有她一个学员, 最近没有练车……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皱眉沉思。 余光感知到她异样的视线，封舟沉声道：“怎么了？”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虞秋张嘴想问，但思虑之下，没有出声。 算了，不要打听别人的私事，不礼貌。 她摇头，收回视线。 封舟继续开车，也没再关注她。 有些无聊，虞秋拿出手机，刷着首页推送的新闻热点。 今年的瓜太多，她现在看到那些匪夷所思的新闻也不觉得惊讶，平静的划过一条接着一条带着“爆”符号的热搜，直到她看到一条标题瞩目的新闻： 【男子和情人在车内“xx”视频画面泄露被妻子举报惊动警方！！】 手机界面上出现一张打了满满马赛克的监控照片。 狭窄的汽车内，一男一女共同坐在副驾驶上，动作奇怪。 …… ！！！ 她吓得手机都没握稳，掉落在车里，连忙捡起锁屏。 封舟瞥了她一眼，没看到手机里的画面。 车内的汗味香水味还在鼻尖萦绕。 虞秋偷偷观察他，又想起照片里的姿势。 她直起身，低头的看着自己放在腿上，攥的很紧的双手，脸憋的通红，如坐针毡。 他不是说没有女朋友…… 又想起林茹之前的评价：像封舟这样的天菜身材，一般不是gay就是海王。 难道是…… 她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字眼吓到。 天呐！这么开放的吗！？ 他们说不定就在这张座椅上…… 屁股挨着疑似发生过什么的座垫，虞秋身体僵硬，要不是胆子小，她恨不得立马跳下车。 我居然坐在了上面… 我脏了…… 正巧碰上红灯，封舟停下车，他摸了摸车载空调出风口，还在正常运转，那虞秋为什么脸红成这样？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他低声询问：“怎么了？” 虞秋猛的抬头看向他，浅褐色的眸子里透着谴责和愤慨，以往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强烈的情绪色彩。 怎么能在车里干这种事呢！而且还是教练车！这么多人坐过的！多不干净啊！ 但对上封舟那张微微皱眉的脸，怂怂的把满腔的怒气都憋了回去，好半会，才吐出几个字： “你要遵纪守法……！”太伤风败俗了！影响多不好，这要是被人看见了…… 封舟：？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比如她身体不舒服，结果虞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正巧红灯结束，绿灯亮起，后面车辆鸣喇叭催促，他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无语道：“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考试闯红灯的家伙。” 到底是谁不遵纪守法。 被回怼的虞秋：…… 她要气死了！ 她坐在副驾驶生闷气，脸蛋气的鼓鼓的，车内的异味在高温的加持下越来越浓郁。 封舟也不适的吸了吸鼻子，眉头微蹙，他看了眼疑似热的脸发烫的虞秋，征求意见道：“我开下窗户？” 虞秋：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消灭罪证！ 她要嗯不嗯的哼了声。 封舟把车内车窗全部打开，车辆快速行驶下，大风吹过，将虞秋脸侧的碎发吹起，她轻轻抚至耳后，让那张泛红的侧脸，全部显露出来。 又一次红灯，封舟转头看一旁的脸颊鼓鼓的虞秋 看见她脸侧的汗珠，见通风通的差不多，把车窗摇上，重新打开空调。 车内气味消散的差不多，但副驾驶座的人依旧奇奇怪怪。 到达考试地点，封舟还没说话，虞秋连忙拉开安全带，急匆匆的跑下车，车门关的老响。 刚准备说开始的封舟：…… 发生了什么，脾气这么大？ 两人换好座位，封舟靠着椅背，淡声道：“还记得怎么开？” 虞秋闷闷的嗯了声。 封舟手搭在车窗上，姿态随意。 “发车吧。” …… “嘭！” 车子熄火了。 封舟忍不住皱眉：“松离合动作轻点。” 他刚刚就发现了，虞秋今天不知为何，火气很大，关门的时候也是，像跟这辆车有仇一样。 虞秋憋屈的重新发动汽车。 “嘭！” 又熄火了。 封舟眼神微沉，坐直身子，指导她重新发车。 “嘭！” 还是熄火了。 他打开车门走下去，让虞秋先出来，自己试了试。 “嘭！” 依旧熄火了。 看来是车辆出了问题，明明刚刚开的时候还正常。 他让虞秋在一旁阴凉处休息，自己打开车前盖板检修，发现是因为温度太高，冷却水不够，导致发动机过热了。 站在一旁等待的虞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宽松的无袖背心，结实的的手臂提起车前盖板，检查车辆装置，天气炎热，出了不少汗，衣服湿了一片，紧贴在皮肤上，汗水画出肌肉形状，健壮有力，眉眼深邃，浓眉紧皱，荷尔蒙爆棚，性感极了。 天呐…… 他们把车都弄坏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么激烈嘛…… 她蹲在树下，看着地面上的蚂蚁，怀疑人生。 封舟检修完毕，热的满头大汗，擦了擦，转头搜寻虞秋的身影，就看见她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上次虞秋蹲在路边，没过几分钟就胃痛到晕倒，今天是她恢复正常饮食的第一天，封舟猜想，她是不是胃不舒服。 走过去，低声询问：“你还好吗” 谁料虞秋发现他过来，蹲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封舟：…… 走几步绕过去。 虞秋又转回来。 两人转了几次圈后。 封舟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捉迷藏呢？ 转晕了也蹲累了的虞秋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摇了摇头。 “车子修好了吗。” 封舟：“好了。” 虞秋点头，眼神躲闪，也没问是哪里出了问题，打开车门坐进去，继续练车。 早上晨跑过后，她对这条路还算熟悉，路线上没出什么问题，但开车的细节问题不少。 “这个地方转弯转早了，等肩膀跟树平奇才能转，不然你会变到左边车道。” “嗯。” “握紧方向盘，手别抖，车歪了。” “嗯。” “保持速度，要掉下去了。” “嗯。” 不论封舟说什么，她都只是闷闷的嗯一声。 虞秋把面巾带了起来，封舟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状态确实不对，他还想着刚刚她蹲在路边，委委屈屈的样子。 温声问道：“胃不舒服？” 虞秋晃晃头，否认。 开了几个来回，车内只有封舟越来越冰冷的指令声，和车辆运行的声音，气氛越来越沉默。 不知是开了第几回，最后一个项目路边停车结束后。 封舟冷声道：“休息会。” 说完，打开车门，大步跨出去，在不远处的站台下站着，拿出了上午袁天递给他的那根烟，点燃，双指夹置嘴边，深吸一口，吐出一大团烟雾，掩盖神色。 从第一次练车时，他耳根夹烟的习惯，虞秋判断他是个随身携带烟的人。 但事实上，在她表露出对烟味的不喜后，再也没见过封舟在她面前抽烟，直到今天。 但她现在也无暇在意这些，拿出手机，犹豫的打开聊天框。 【鱼啾啾：小茹，我问你个问题…】 她纠结的输入：当你发现一个人对你很好，但他…… 又删掉。 这样太明显了。 【鱼啾啾：如果你发现我做了些有伤风化的事，你会怎么办？】 【林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林茹：方便接电话？】 虞秋瞥了瞥车外的封舟，他站的很远，但视线一直关注着车里。 【鱼啾啾：不太方便】 【林茹：那你详细说说？】 虞秋握着手机，想了好一会，才打字。 【鱼啾啾：就比如，你发现我跟一个男人，不是男朋友的男人，在不太合适的地点，发生了关系，虽然你心里不舒服，但我一直对你很好，你会怎么办？】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封舟，总觉得有些别扭。 虞秋等了几分钟都没有等到回复，正当她打算询问时，林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林茹：你跟封舟上床了？？？】 【林茹：我靠，这个畜生！】 【林茹：狗东西，下手这么快xxxxxx】 …… 后面都是她气急之下，打出的不堪入目的字眼。 虞秋：…what？！ 第32章 借车 是那个跟封舟在车里…的女人！…… 看到林茹的消息, 虞秋瞳孔地震，赶忙转头看了封舟一眼，他还在原地吞云吐雾, 没注意到自己莫名背上了罪名。 赶紧低头回复。 【鱼啾啾：不是！你在想什么！我是说假如！】 【鱼啾啾：天呐！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被林茹的猜测弄得心跳加速，脸爆红, 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林茹：吓死我了……】 【鱼啾啾：……】 【鱼啾啾：你还没回答我呢】 【林茹：都什么跟什么，不是男朋友, 那是p友？】 【鱼啾啾：应该是吧……】 【林茹：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鱼啾啾：我是假设…】 隔了一会。 【林茹：虽然我不赞成, 但也不会怎么样吧】 虞秋皱眉。 【鱼啾啾：你会不开心嘛】 【林茹：不是开不开心, 是担心, 而且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和合适的人, 在合适的地点做这种事】 【林茹：但你也是个思想成熟，行动自由的成年人了,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如果你是自愿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 虞秋忍不住咬唇。 她说的对, 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能对自己行为负责，作为朋友, 没有资格干涉这些。 【林茹：等等……】 【林茹：你现在是在练车？】 【鱼啾啾：嗯】 【林茹：……不合适的地点……车震？？？】 【林茹：c……秋秋, 虽然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劝一句，第一次不要玩这么大……】 …… 她说着说着，甚至开始科普生理知识, 虞秋手抖的更厉害，眼看着封舟烟要抽完了，准备上车，连忙结束对话。 【鱼啾啾：我只是随口问问，看了个新闻，想知道你的看法】 【鱼啾啾：不说了我要练车了】 在封舟上车的瞬间，她关上手机，若无其事的收起来。 他身上带着浓浓的烟味，掩盖了原来的柠檬皂角香，虞秋忍不住左边缩了缩。 封舟看到虞秋的闪躲，上车的动作一顿，深沉不见底的黑色瞳孔打量着她。 明明车里一直开着空调，她露出的上半部分脸还是热的通红，那双浅褐色瞳孔，湿润的快溢出水来，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封舟呼吸微滞，在副驾驶坐好，关门，搭在车窗上的手略微用力。 饶是他再迟钝，他也隐约意识到，虞秋在生他的气。 刚刚在外面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明明早晨跑步时还好好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中午做的菜不合她口味，惹她生气了。 但她刚恢复正常饮食，本就不能吃太重口的菜。 封舟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低声哄道：“晚上回去做辣椒炒肉行吗？” 一旁的虞秋在思考林茹刚刚的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稍显幼稚，她作为朋友，不应该对他的私生活有太多的意见，她正酝酿着，该怎么跟封舟道歉示好，就听到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 虞秋：“哈？” 封舟以为她还不满意，咬了咬牙。 真是得寸进尺。 封舟：“再加个香辣蟹？” 那天林茹来家里吃饭，没让她吃，因为螃蟹属于寒性食物，但她似乎很馋，林茹吃螃蟹时，总是忍不住看。 去买几个好了，不能多了，他估摸着等会需要采购的食材。 虞秋一脸懵。 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要吃螃蟹。 见她不说话，封舟气压越来越低。 心中暗骂：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胃是什么情况！ 但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变成： “你还想吃什么？”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虞秋老实回答： “剁椒蒸鱼。” 封舟回想起那天在湘菜馆，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那一口鱼肉，黑脸否认：“不行。” 虞秋：“那刚刚的就行。” 封舟脸色舒缓些，涩声道：“那你不生气了？” 他声音低哑，虞秋只听清生气两字，还以为他刚刚看见了她和林茹的聊天记录。 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在问自己。 一脸茫然道：“我没生气啊？” 应该是他生气才对…… 那双眸子澄澈明亮，神色不似作假。 封舟低眸沉思，既然没生气，那她刚刚那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 虞秋：“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封舟抱胸，挑眉看她。 虞秋被他盯的心慌，屁股挪了挪，往左边坐了点。 封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色越来越深沉，耳尖甚至泛起薄红。 蹲在路上，疑似腹部不舒服，心情也阴晴不定…… 他慎重道：“晚上不吃香辣蟹了。” 生理期不能吃寒性食物。 美食突然从指缝溜走的虞秋一脸茫然。 下意识道：“为什么？” 封舟系好安全带，打量她的小腹，皱眉道：“吃了会不舒服。” 她到底有没有常识？ 又想起她明知自己有肠胃炎，但平时饮食极其不规律，还偏爱辛辣食物。 看来是没有。 虞秋：“不会啊，以前吃了都没事的。” 不就是只螃蟹嘛？还能有毒不成。 封舟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平时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他想起带虞秋去医院时，检测出来的报告，以及医生的叮嘱。 肠胃脆弱，思虑过重，睡眠质量差…… 难怪身体这么多毛病。 虞秋见他生气，也是莫名奇妙。 疑惑道：“我怎么了？” 封舟想起，虞秋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也在几年前离开，眼眸微沉。 也是，或许没人教她这些…… 那…… 他喉间干涩，艰难道：“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吃螃蟹这种寒性食物比较好。” 虞秋看着他别扭的表情，打开手机翻看，随口问：“最近螃蟹有毒嘛？” 没看到新闻推送啊？ 封舟：……还是回去跟外婆说，让她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 冷声道：“继续练车。” 虞秋查了查，没看到相关的社会新闻，放下手机 心里忍不住嘀咕：男人心，海底针 车内气氛恢复正常。 恰逢红灯 虞秋别扭的偷瞄封舟。 尽管在和林茹对话后，她意识到，朋友相处应该保持界限感，尊重对方的私生活，极力让自己忽略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在意： 怎么会选这种地点… 这得有多急不可耐… 不过她也听说，有一部分人喜欢追求刺激，不走寻常。 忍不住撅了撅嘴，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男人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副驾驶座的封舟不知道自己被杜撰，拿出手机，手指微蜷，输入： 【生理期要注意些什么？】 视线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 脸色愈加阴沉。 【尽量不要洗头，洗完要及时吹干……忌剧烈运动……】 想起早晨跑步时，虞秋惨白的脸色，以及她头发湿漉漉的吃着早饭的样子，封舟眉眼闪过一丝懊恼。 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她怎么也不说…… 虞秋正偷瞄他，却发现男人神情越来越晦涩，抬眸担忧的看着自己。 又怎么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封舟情绪变化如此反复。 难道是生病了？ 绿灯亮起，虞秋照常练习着。 封舟：“开完这一把，去趟医院。” 他脸色很不好看，眉间山峦起伏，牙齿咬的死紧，凶戾的像是要咬人。 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明明身体不适，却还带着自己跑步练车，虞秋心里升起一丝愧疚，贝齿轻咬嘴唇，鼻尖酸涩。 看到她神情的封舟，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都疼的快哭了，还咬唇忍耐，不肯吭声。 心中忍不住长叹。 车上的两人思绪万千，但各不搭边。 行至终点，两人更换位置。 正准备发车时，前方教练车的门突然打开。 一道微胖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腰后侧的钥匙碰撞颠簸。 袁天嘿嘿傻笑：“哟，是小舟啊，这么巧啊，带学员练车呢？” 封舟冷淡点头，不欲多说，赶着带虞秋去医院。 但袁天可不打算马上放走他。 在得知封舟有学员挂考后，他立马将这件事分享到教练群里，大家都对这件事好奇不已，纷纷叫嚷着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每天下午，考试线路都有不少的教练车练习，也就是说，每条线路都有“眼线”。 在发现封舟今天练的一号线后，不少其他线路的教练，催着今天跑一号线的“眼线”打探消息。 正巧，袁天就是那个“眼线”。 他走到封舟车窗边，递烟给他，被拒绝之后也是笑眯眯的。视线一直往车内瞧。 看见副驾驶座的虞秋时，眯眯眼睁大。 嚯，大美女啊。 封舟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老油条袁天熟练的打着哈哈，余光却一直瞥副驾驶座的虞秋。 眼看着封舟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才从车窗边挪开，跟他挥手道别，连忙拿出手机，跟群里的兄弟们汇报情况。 副驾驶座的虞秋感受到了这位教练的注视，但令她更在意的是，那熟悉且浓郁的汗味。 下午天气炎热，那位叫袁天的教练，体型偏胖，不过刚刚那一会时间，他就晒得出了不少汗，腋下脖颈处的衣服全数汗湿。 出于礼貌，他过来时，封舟摇下车窗，汗味也飘了进来。 虞秋百思不得其解，摇下车窗，想回头再看那个教练一眼。 封舟正把车辆从右侧车道挪至中间车道上，与袁天的教练车擦肩而过。 虞秋才看见，那辆跟这辆一模一样的教练车主驾驶座上，车窗被摇下，一个化着浓郁妆容的女人，正探头看向封舟。 最重要的是，虞秋在她身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是那个跟封舟在车里…的女人！ ……等等，不对。 她是别人的学员。 线索混乱，虞秋忍不住询问：“刚刚那个是你同事？” 封舟：“嗯。” 虞秋咬唇，忍不住问：“你们教练平时会带别人的学员嘛？” 封舟：“有时候会。” 他听说，有的教练学员多，带不过来时，会麻烦其他教练带带，但他没有过。 虞秋双手握拳，小脸憋的通红，心情跌至湖底。 他居然还能跟别人的学员搞在一起！ 这也太混乱了吧！ 好半天，才喃喃道：“你们这样不好……” 封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什么？” 虞秋尴尬的憋出几个字：“不能这么随便，还交换……” 封舟不解：“随便什么？” 虞秋：“…教练车里…” 她不好意思说出那些字眼。 封舟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袁天刚刚凑在车窗边，身上那股汗味他也有些受不了。 车辆收回后，他也发现，车内有些异味，但赶着回来给虞秋做午餐，也没来得及去买除味剂，只好下午的时候开窗通风。 封舟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味道，解释道：“你不练车那段时间，车空着，正好他车撞坏了，就借他用了，下次不了。” 借了才一周，座椅的皮掉了不少，车里也搞的乱七八糟的。 他上午下车时，从侧边的缝隙里发现了不少没吃完的零食和烟头。 …… 虞秋语调骤升：“借车！？” 第33章 误解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虞秋思绪紊乱, 努力组织语言：“你是说……这个车之前是他在开？你没有开？” 封舟：“不然？” 他的越野车一直停在楼下，虞秋不是天天见？ 前两天送她去医院，开的也是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而不是这辆白色的教练车。 三观再次炸裂的虞秋：“那……那你们没有在车里……” 她说话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 搞不明白想表达什么 封舟：“什么？” 虞秋：“你不认识刚刚那个女学员？” 见封舟表情疑惑，补充道：“就刚刚坐前面那辆教练车主驾驶座的那个？” 封舟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该认识么？” 虞秋呆呆的摇了摇头。 封舟瞥了她一眼。 看来真是身体不舒服, 精神都恍惚了。 虞秋坐在一旁默默理着思路。 所以那股汗味和香水味, 都是那个胖胖的教练和他的学员带来的, 也对, 之前封舟满身大汗时, 她靠近也没有不适。 是那个胖教练和他的学员…… 不，也不一定。 虞秋突然想起袁天腰后侧那一大串钥匙, 她侧了侧身观察座垫，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划痕。 …… 难道, 这是一场误会…… 天呐虞秋！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一旁观察她的封舟脸色不佳。 又是扭来扭去，又是用头撞车前沿, 痛的人都傻了？ 他忍不住加快速度, 想立马到医院，但不巧，一路都是红灯。 封舟有些急躁, 手指敲着方向盘, 眸色渐深。 终于理清思路, 恢复正常的虞秋，注意到他发青的脸色。 担忧问道：“你还好吗？能坚持到医院吗？” 封舟脸色僵住，转头看她：“什么？” 虞秋眨了眨眼睛：“我是说，你身体还好吗？哪里难受？” 看着好严重的样子, 都听不见她说话了。 封舟：“……” 他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车辆停在路边。 陷入思考。 虞秋以为他难受到没法开车，也急了起来：“要不，我们打车去医院？” 封舟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冷眸微眯，缓缓开口：“你没有不舒服？” 虞秋摇了摇头：“没啊，难得不是你不舒服嘛？” 封舟：…… 封舟：“那你刚刚为什么蹲在路边不肯起身？” 虞秋身体一僵。 封舟继续描述她的异常。 “脸还红的跟发烧一样？” “脾气也阴晴不定？” 虞秋：…… 她嘴唇颤抖，不敢吭声。 但封舟犀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头顶，车内气氛沉默，一副硬要她交代的作派。 不知过了多久。 虞秋才小声道：“我刚刚…误会了…” 封舟抱胸看着她，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虞秋头快垂到胸口。 救命，这怎么说得出口…… 封舟：“虞秋？” 尾音延长，语调危险。 虞秋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道： “车上味道有些奇怪……” “香水味，还有汗味…” “副驾驶座位的皮革也掉了不少……” 封舟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冷声道：“继续。” “我以为你们在车里……” 封舟的表情古怪。 虞秋眼睛一闭，语速飞快道：“身体交流。” 四个字被她说的囫囵吞枣，但封舟听清了。 他一直没说话，虞秋忍不住睁眼看他。 封舟漆黑的眼眸微睁，脸上满是错愕，神色几番变化后，眉间山峦叠起，眼露凶光，咬紧牙，森然道： “你脑子里每天在想些什么！？” 虞秋弱弱道：“对不起……” 封舟：“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 -- 误会解除，恢复正常训练。 车内的气氛，跟刚才截然相反。 变成封舟单方面生气，虞秋不知所措。 男人坐在副驾驶，厉声指出她的错误，脾气暴躁，语气恶劣： “后面有车看不到？” “看到学校不踩刹车等着撞谁呢？” “我说的是直线行驶，不是让你沿s弯曲线行驶，飘什么？” “开车是比谁抖的更厉害？” …… 虞秋安静练车，不敢惹他。 僵硬别扭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晚上吃饭。 封舟进门时脸色不善，奶奶小声询问一旁的虞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虞秋讪讪摇头。 小步挪到厨房门口，小声问道：“需要帮忙嘛，我可以洗菜。” 封舟声音冷硬：“不用。” 虞秋坐在餐厅里，不知所措。 “叮～” 门铃响起。 她连忙起身开门。 一个外卖员打扮的男人搬着一个箱子问：“请问是封先生家嘛？” 虞秋点头。 外卖员：“您订的东西送到了，麻烦好评哦。” 地上的箱子包裹严实，从外表看判断不出是什么，虞秋蹲下，闻到一股潮湿的腥味。 刚准备搬运，就被封舟制止。 “别动。” 他从厨房大步走来，一把提起了箱子，瞥了虞秋一眼。 “去客厅呆着，别乱晃。” 虞秋小步挪到客厅，一屁股坐下，瘫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 怎么办呐…… “嗡～” 手机震动，林茹发来消息。 【林茹：练完车了吗】 【鱼啾啾：嗯，刚到家……】 【林茹：注意事项.docx；案例zip】 她发来一个文档和一个压缩包。 【林茹：是我疏忽了，应该没人跟你科普过这些，我整理了一些资料，你好好看看】 【林茹：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虞秋：…… 她点开那个文档，是关于“身体交流”的内容，讲的很详细，分了几个章节，包括准备工作，姿势、禁止事项等等，甚至还配上了插图。 虞秋红着脸不敢细看，打字跟林茹把今天的误会解释了一遍。 【林茹：哈哈哈哈哈哈……】 她哈了满屏。 【林茹：我要是封舟，我能气到吐血。】 【鱼啾啾：我在想怎么跟他道歉，他现在很生气，不太理人】 【林茹：你上次不是订了个吊坠，带礼物去hhh】 【鱼啾啾：那个还要几天】 设计稿已经确定，就等出成品了。 【林茹：那你最近练车好好表现，少让他操心】 虞秋叹气，这个有点难。 【鱼啾啾：嗯】 退出聊天界面，看着标题正经的文档和压缩包，手里的手机像是烫手山芋。 正巧封舟走到客厅，似乎是想要拿东西，虞秋慌忙把手机背板朝上，放置茶几上，正襟危坐。 封舟眼神扫了眼举止奇怪的她，冷哼一声。 -- 封舟摆完最后一盘菜，朝客厅喊道： “吃饭。” 虞秋连忙起身，帮忙去厨房端饭。 看到餐桌上的菜肴后，愣了愣。 离她座位最近的两道菜分别是：香辣蟹和辣椒炒肉。 香辣蟹的份量不多，但个子不小。 除此之外，还有几只清蒸螃蟹。 虞秋转头看向厨房，刚刚那个快递箱已经被拆开，里面的泡沫箱和冰袋正整齐的堆叠在垃圾桶旁。 奶奶坐下，看着眼前的菜，道：“今天有螃蟹啊，我记得秋秋很喜欢吃螃蟹，现在还没到秋天，哪来的这么大的螃蟹。” 安奚是内陆城市，现在这个季节，很难买到这么大的螃蟹。 封舟：“网上订的。” 奶奶感慨道：“现在网络真发达，什么东西都能送上门了。” 看见一旁还站着的虞秋，催促道：“秋秋怎么不坐，今天有你爱吃的螃蟹。” 虞秋轻轻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眼前的菜肴，嘴唇紧抿。 抬眸看封舟，他表情如旧，似乎还在生气的样子。 他不是说晚上不吃香辣蟹了。 奶奶眼神疑惑：“秋秋怎么不动筷子？” 封舟也看了过来。 虞秋连忙夹菜。 外壳酥脆，香辣鲜美，酱香味十足。 真的很好吃。 …… 通常来说，吃完饭，打扫完厨房，虞秋就应该上楼回家学习，但她今天还站在原地未动。 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教练我今天……” “嘭” 封舟直接走进房间，把门关上了。 虞秋：…… 对方看上去不想跟她交流。 她蔫头耷脑的回了家。 夜晚。 她坐在桌前学习，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界面，点进排在最前面几位的封舟的头像， 敲了半天字，又删掉。 退出，转到表情包商店找了许久，找到一个小兔子罚站低头道歉的表情，发给封舟。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 10:30 封舟驱车从健身房回来，在房间里洗漱。 10分钟后。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暂停，换了没多久的浴室玻璃门被推开，水雾顺着门洞蔓延进室内。 封舟下身围着长款的黑色浴巾，上半身赤I裸，肌肉上泛着水珠，脖颈处搭着一条同色系的短款毛巾，被他一把抓起，擦了擦头发。 他移步至书桌前，拿起一根红绳。 红绳有些破损，且看大小，依照封舟现在的身型，带上去略紧，围两圈当作手链还差不多，但他似乎也没有更换的打算。 红绳下方坠着一个用黄杨木雕刻成的吊坠，有轻微磨损的痕迹，边缘有些钝，但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是一个拟人化的小兔子，长耳朵，雌雄莫辨的发型，大眼睛小嘴巴，穿着t恤和短裤，胸前还有一朵小花。 竟然跟虞秋定制的黄金吊坠特征一样，但风格幼稚许多。 封舟低眸把玩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放下，收到一旁的抽屉里。 拿出手机，看到虞秋发的表情包。 又拿出那个吊坠，打量着两只画风不同的“小兔子”，嘴角轻扬，指尖轻触手机屏幕。 【封：收到】 第34章 腿软 他才刚碰到她，这么严重？…… 第二天清晨 虞秋醒来, 身体像是被压路机压过，酸痛无力，尤其是小腿后侧。 她猜想, 应该是长时间不运动，突然剧烈运动, 身体跟不上节奏。 费力地从床上爬下来，行动迟缓的洗漱, 花费的时间比平时略长, 眼看着已经五点五十五, 来不及从厨房柜子里翻出小面包, 慌忙出门下楼。 她还记得第一天练车迟到时, 封舟那阴沉的脸色。 因为过往的经历，他纪律性极强, 讨厌迟到，昨天两人才闹了“矛盾”, 她可不想再惹他生气。 但当她下楼梯时，才发现, 平日里只需几分钟就能跨越的距离, 此刻竟如此漫长。 扶着楼梯扶手，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动，小腿发颤。 等她以蚂蚁搬家的速度抵达时, 比约定时间迟了几分钟。 封舟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手机, 正准备发消息给她。 冷声道：“上车。” 虞秋点头, 悄悄观察他脸色。 又生气了。 封舟早晨开的是他自己的越野车，底盘很高，小腿酸痛的虞秋居然没爬上，脚没踩稳, 滑了出来，上半身进了车，贴在座椅边缘，下半身耷拉在外面，姿势奇怪。 封舟：…… 他看着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虞秋，嘴角抽了抽。 虞秋尴尬的扶自己起身，又爬了一遍，居然又摔下来了，这次直接坐到了地上。 虞秋：…… 封舟：…… 封舟：“你这是在碰瓷？” 虞秋现在特别像坐地上撒泼的小孩子。 他昨天教了虞秋拉伸动作，再加上，习惯每天早上跑十公里，他完全没想到，有人跑三公里就能运动过度，肌肉拉伤。 虞秋从地上爬起来，轻吐一口气，拿出爬山的气势和决心，面对着座椅，背对着车窗，姿态诡异的上了车，在里面艰难的翻身后，坐稳。 封舟发动车辆，随口问了句：“上个车都这么艰难，你没吃饭？” 虞秋还没来得及吭声，肚子抢先回答。 封舟眯眼，眼神危险的打量她。 虞秋艰难点头。 他没说什么，但车辆出小区之前，在杨叔店门口停下，冷声道：“垫垫肚子，别等下跑晕了。” 虞秋点头，看着离地面有些遥远的底座，思考了会，一点一点挪下去，姿态别扭的走到了杨叔的早餐摊旁。 “一个花卷。” 虽然才六点，但早餐店摆在外面的桌椅，有不少早起的大爷大妈在吃早饭。 小县城，大家的好奇心很强，也比较八卦，看见一辆越野车，都忍不住抬头打量，等里面下来一个长相出俗，走路姿势奇怪的女人时，众人看了眼主驾驶座身材健壮的封舟，表情微妙。 啧啧小伙子可以啊。 封舟平日里这个点都会在附近晨跑，在座的，也有不少眼熟他的。 其中跟他最熟的，就是杨叔了。 这位憨厚的老人家看了看眼前有些眼熟的虞秋，又看了看没下车的封舟，挂起和善的笑容。 “花卷还要等两分钟。” 他体贴的搬了个椅子，虞秋道谢后，缓慢坐下。 这个点客人不多，杨叔也不忙。 他坐到虞秋身边，打听道：“小姑娘住附近啊，我看你有点眼熟。” 虞秋点头。 杨叔跟罗奶奶熟识，也知道老人家操心封舟找对象一事久矣，眼神在封舟和虞秋之间扫了扫，眼神暧昧道： “我就说罗姐根本不用着急，小舟这小伙子这么优秀，根本不愁找不到对象，之前不找看来是没瞧得上的，瞧这小姑娘长得多俊呐。” 常年做生意吆喝，他嗓门不小，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本就有些好奇，听他这么说，也纷纷讨论了起来。 “诶哟，真是郎才女貌。”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和小姑娘。” “之前罗姐操心我就劝她，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看，这不马上就找到对象了。” 封舟和虞秋两人逐渐意识到众人似乎误会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聊天风向就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我看这小伙子身材不得了，小姑娘得多吃点，一个花卷哪遭得住啊。” 说话的阿姨约四十来岁，穿着花色的t恤，她瞥了瞥虞秋的下半身，眼神富有深意，嘴角咧开，笑容挪揄。 “诶哟你看你把小姑娘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结婚了没啊，姑娘早上只吃一个花卷可不行，你太瘦了，得多吃点，长胖点好生小孩。” 县城小地方，大爷大妈在的地方，就是舆论漩涡中心，他们敢猜敢想，说话大胆直接。 虞秋要疯了。 她不知道事态怎么会变成这样，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就是搭个便车……” 正巧这时，花卷也好了，她连忙接过，上车走人。 众人听了她的解释，再看了看她行动不变的下半身，有不信的，也有眼神古怪的。 虞秋逃跑似的，把手里的花卷往车上一扔，双手撑在座椅上，翻身上车。 催促道：“快快开车…” 封舟：…… 上个车被她弄出一股翻墙的气势。 车辆运行，终于离开那一片是非之地。 但车内，因为刚刚那一番调侃，气氛微妙。 封舟清清嗓子，打破沉默：“你腿怎么回事？” 他刚刚也注意到虞秋奇怪的姿势。 虞秋不确定道：“太久没运动了，突然跑步，有点酸痛。” 封舟没想到她跑三千米也能这样，皱眉道：“你昨天没拉伸？” 虞秋：“你走后拉伸了会，但你回来的好快……” 再加上，昨天那三个陌生男人突然靠近，她还没来得及做完全套动作，或许没拉伸到位。 两人抵达目的地。 封舟率先下车，走到副驾驶门口，扶了虞秋一把。 看着她艰难的动作：“不行就回去休息。” 虞秋：“可以的！” 人都出来了。 封舟根本不信她，走到一旁的长凳边，朝虞秋挥手道：“过来。” 见虞秋腿一拐一拐的，他脸色微沉。 封舟：“坐下。” 虞秋乖乖坐下，突然身体一颤，因为封舟蹲在了她面前。 “干…干什么……” 封舟抬眸看她一眼，平静道：“帮你按摩。” 健身房刚开时，员工不多，但生意非常火爆，他也曾短暂的当过健身教练，平时下课后，也经常帮别人按摩放松。 虽然他没带过女学员，但虞秋穿着长裤，不会直接触碰，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抬头询问她的意见。 虞秋：“不……不用这么麻烦吧？” 封舟：“或者去找个康复按摩馆？” 但现在这个点，可没什么店开着。 封舟补充道：“我先看看你请况怎么样，如果是拉伤，那最近不能跑步，休息几天，恢复再说。” 虞秋点头。 但当封舟滚烫的大手，隔着裤子触碰时，忍不住抖了抖。 封舟抬眸：“痛？” 他才刚碰到她，这么严重？ 虞秋红着脸摇头，把平时都敞着都衣领拉起，往上扯了扯。 好在防晒服衣领够高，脖颈微缩，可以把泛着红晕的脸藏起来。 封舟双手的大拇指触碰到虞秋小腿后侧，上下滑动，也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平时在健身房，互相帮忙活动肌肉的，都是群大老爷们，皮肉结实，大家下手一个比一个狠，偶尔还会催按摩的人力气重点，这样效果更好。 但眼前的小腿，穿着宽松轻薄的速干面料长裤，看着宽阔，等封舟手触碰上去时，才惊觉这腿竟如此纤细，他一只手就能圈住。 当他触碰时，才意识到，给男生按摩和给女生按摩完全是两回事，尤其是上方的虞秋，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 心一紧，手上动作没把握准，稍微用力了些。 虞秋惊呼：“疼疼疼…疼……轻点” 她疼的眼睛都闭上了，封舟下意识松开手。 平时不论按摩对象怎么哀嚎都面无表情的封舟，看着眼前这条，还没自己胳膊粗的小腿，有些犯难。 虞秋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浮夸，握紧拳头，一脸英勇道：“没事，你按吧，我能忍住！” 封舟瞥了她一眼，上手按了两下。 虞秋疼的眼睛都红了，努力咬唇不出声，但嘴角还是溢出几声闷哼，语调婉转旖旎。 封舟动作僵住，若无其事的起身。 “有点严重，先回去吧，今天不跑了。” 缓过来的虞秋不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碰两下，就判断出有些严重的。 她眨眨眼，一滴水珠从眼角溢出，问：“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封舟：“回去冷敷，两三天就差不多了，如果适度按摩，效果会更好。” 有氧运动拉伤不至于那么严重，过几天疼痛消失，再恢复低强度训练，慢慢适应。 想了想，又道：“待会带你去健身房，那里有专门负责按摩拉伸的教练。” 两人回去后，封舟在家附近晨跑了会，吃完早饭，帮虞秋冷敷，到健身房营业时间后，驱车带她到市里的FLY总店。 进门后直奔工作间，问：“上拉伸课的教练来了吗？” 一位把普通t恤穿成贴身款，浓眉大眼的壮汉正看着手机，转头见是封舟，起身道：“老板，我在这。” 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但封舟皱了皱眉，巡视一圈道：“小张呢？” 小张是另外一名女教练。 虞秋也好奇的探头进来看了看。 那位教练见状，问道：“今天周六，小张请假了，我值班，这位小姐需要按摩拉伸？” 虞秋看见他的肌肉，往后缩了缩。 封舟：“没事，你继续。” 随后把门关上。 他还是自己来吧。 第35章 电梯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男人怀中…… 两人来到专门用于按摩拉伸的隔间。 封舟把门敞着, 没关上，让虞秋趴在一旁的按摩床上，自己不知从哪找了一副手套带上。 虞秋问：“这是专门的按摩手套？” 封舟：“……嗯” 他睁眼说瞎话。 虞秋不疑有他, 乖乖趴上去，片刻不见他有所动作, 正疑惑转头准备询问时，突然被一张大号的毯子盖住。 眼前一片黑暗, 她忍不住伸手, 想扯下来。 封舟：“别乱动, 趴着。” 虞秋小声道：“夏天按摩也要盖被子嘛？” 头也盖住了, 好闷呐…… 封舟：“……嗯” 他继续睁眼说瞎话。 虞秋虽瘦, 但身体曲线优美，穿着轻薄的面料, 臀部的弧度，趴下后尤其明显, 还是挡住比较好。 封舟“全副武装”后，看着眼前被全新的瑜伽毯盖住, 看不出人影的虞秋, 满意了，蹲下帮她按摩。 但…… “嘶……疼～” 瑜伽毯下传来压抑的闷哼声。 封舟嘴唇轻抿，喉结滚动：“你别吭声。” 黑暗里咬牙忍耐的虞秋抗议：“但真的很疼！” 她已经尽力忍耐, 就差没找个东西咬着了。 根本还没用力气的封舟无奈, 只好放轻动作。 但躺着的虞秋又觉得不对劲, 这力道说是按摩，倒不如说是抚摸。 尽管两人肌肤之间隔着三层布料，一层手套，一层毛巾, 一层裤子，但一想到封舟正在身后触碰她，身体就一阵酥麻，忍不住颤栗。 她忍不住想，他的手怎么这么大，一只就圈住了她的小腿，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会皱眉嘛…… 越想脸越红，身体颤的更厉害。 小声道：“你要不重点？” 力气大点，可能就没精力胡思乱想。 封舟低声道：“那你别叫。” 毯子下虞秋脸一红，手指忍不住捏住瑜伽毯的一角，捏了捏。 他这话怎么怪怪的。 闷声答应：“嗯…” 封舟马上就后悔了。 虞秋还不如叫出声，喊疼总比她现在一阵一阵的闷哼要好。 哼得他头皮都麻了。 封舟：“你还是别忍着，叫出声吧。” 天气炎热，虽然室内开着空调，但闷在瑜伽毯里，身体燥热发烫，再加上紧张，心跳飞快，虞秋被他一下左一下右的要求给整烦了。 最近天天被封舟投喂，也没以前那么怕他，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掀开毯子，转头起身眼眶红红的瞪了他一眼。 娇斥道：“到底要怎样？” 让她没想到的是，封舟居然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低眸看向地面，声音低哑：“你正常出声就行。” 又补充一句：“别哼哼唧唧的。” 虞秋：……这人事真多 两人协调了好一会，按摩拉伸课终于走上正轨。 但虞秋发现，只要她一叫出声，身后封舟的动作就会停顿片刻。 而且他的手好热，越来越烫。 隔着这么多层布料，都烫的她脚趾蜷缩，手也紧紧的攥成一团，脸上更是红的不能见人，身上出了不少汗。 身后的封舟也好不到哪去。 蜜色的皮肤染上红晕，颜色更深，黑眸深沉，明明只是一个用不到多少力气的按摩，额头和脖颈之间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胸膛处的衣服出现星星点点的水渍。 这堂按摩拉伸课上完，两人回去都得重新洗个澡。 封舟松开手，飞速道：“你休息会，我……出去练会，等下来找你。” 说完，他大步走出去，还“嘭”的把门关上了，力度很大。 虞秋头慢慢挪出来，露出那双红彤彤似苹果的的脸蛋，眼睛骨碌打转，掀开毯子，从床上下来。 腿不知是疼还是酥麻，软了一下，连忙扶着墙，才没摔倒。 她休息了好一会，封舟终于回来，敲了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他满头大汗，背心湿了一半，最近头发长了些，发尾滴水。 “走吧。” 虞秋跟着他走出去，但不敢靠太近。 他身上冒着热气，有些烫人。 封舟正打算带着虞秋回家，迎面撞上一个熟人。 桑子轩自从上次一起吃云南菜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每天都会来健身房，起初他找封舟，让他带带自己。 但封舟一口回绝。 他是这么说的：“我最近很忙，都在家旁边的FLY练，每天下午要练车，没时间。” 没办法，桑子轩只好约了另一个教练。 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见到最近很忙的封舟。 他满身汗，像是刚练完，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宽松健身服的美女。 我靠，这家伙，自家兄弟不带，跑去带女学员？ 桑子轩气冲冲的走上去。 “封！舟！” 从虞秋的视角看，就是一个长得有点小帅的男人，突然一脸怒气的冲过来，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她吓得躲到封舟身后。 封舟看了看缩成一团的虞秋，又看了看一脸凶狠的桑子轩。 语气冷漠：“你干什么？” 桑子轩不敢置信：“你还问我？你这个负心汉！” 封舟闻言脸都黑了。 桑子轩和邢京两人说话经常不着调，喜欢开玩笑，平时几个人一起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但今天…… 他回头看虞秋。 她捂着嘴，一副发现了天大秘密的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后退了几步。 桑子轩一脸幽怨：“你说你很忙，没时间带我，却在这里……” 他眼神点了点身后的虞秋。 封舟：“我今天碰巧过来。” 桑子轩阴阳怪气道：“开车开半个多小时，顺带过来健身，真巧啊！” 封舟：…… 桑子轩：“不介绍下？” 封舟回头看向虞秋，他已经很清楚她的脑回路了，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把虞秋从身后拉出来，正准备给两人介绍一番。 桑子轩瞳孔微缩，不确定道：“虞秋？” 封舟：？ 虞秋愣了愣：“你认识我？” 桑子轩：“我见过你的照片。” 封舟和虞秋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微妙。 桑子轩解释：“你认识桑子南吧，他是我弟弟。” 虞秋点头，桑子南是她高中大一级的学长。 封舟：“见过照片什么意思？” 桑子轩：“小南手机里面有她的照片，我见过几次。” 封舟皱眉：“见过几次你就记住了？” 桑子轩摆了摆手：“那家伙高考之后喝的烂醉，抱着那张照片哭，印象太深刻了。” 虞秋：……？？ 印象中，桑子南是一个很开朗健谈的学长，对自己表露过好感，遭到拒绝后也表现的很平静。 “我听小南说你在云城，没想到回来了，还跟这家伙在一起。” 桑子轩看了看站的很近的两人，刚刚封舟伸手直接拉虞秋衣服时，他很是诧异，印象中，这位好友很少跟女性接触。 封舟：“她是我驾校的学员。” 桑子轩：“这么巧？但你们不应该是在路上练车，怎么会一起跑到健身房来。” 封舟：“她住我家楼下。顺带带她来上课。” 桑子轩看着封舟那张皱眉不爽的脸，想起自家弟弟打印出来，现在还摆在桌上的照片，心中叹气。 但作为哥哥，他还是想为自家弟弟争取一把。 看向一旁的虞秋：“小南知道你回来应该很开心，大家都是校友，有机会一起吃饭啊。” 虞秋还没说话，一旁的封舟疑惑道：“校友？” 桑子轩点头：“你不知道？她是我们的学妹，安奚县一中。” 安奚最好的高中并不是位于市里面的市一中，而是离虞秋家不远的安奚县一中，几人都是在那念的高中。 桑子轩：“我们高三的时候，她应该才初三，还没升上来，不过你们不是邻居嘛？你不知道？” 封舟：“她住外婆家楼上。” 桑子轩了然点头，封舟早些年跟母亲那边的亲戚并不亲近，也就是这两年来往比较密切。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 “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正好小南也在附近。” 封舟拒绝：“她胃不好，就不在外面吃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拉着有些懵的虞秋走了。 桑子轩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胃不好？这都知道？ 他突然想起那天，一起吃云南菜，封舟向服务员打听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点的异常举动。 他那天问了一道甜品，椰汁芒果糯米饭，但因为健身的缘故，他很少碰甜品。 思绪起伏间，桑子南发消息过来，是一条语音。 “哥，你健身完了没，什么时候去吃饭？” 桑子轩看着自家弟弟帅气的头像，想起他这些年一直没谈恋爱的原因，以及自家兄弟的异常，心情复杂。 小南啊，你的竞争对手，有点难搞啊。 -- 封舟在前方，步子迈得很大。 小腿酸痛的虞秋有些跟不上，在后面喊道：“等等我！” 前方的男人停下，倒退几步，走到她身边。 虞秋抱怨道：“走这么快干嘛。” 封舟抿唇，没吭声。 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急躁。 虞秋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也没吭声。 周末商场人很多，两人等了几趟电梯才挤进去。 封闭狭窄的空间内，人挤人的很是难受，虞秋忍不住皱眉，一旁的封舟见状，不动声色的将她护到怀里。 不论身后的人如何挤，他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将虞秋护在角落里，但总共也就这么大点空间，尽管他极力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有些过近。 炎热的夏天，大家身上都免不了有些汗味，一群人挤在封闭空间里时尤其明显。 但虞秋没有感到不适，封舟宽阔的胸膛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鼻尖全是男人带着柠檬皂角香的汗味，不难闻，但熏的她脸红。 为了守住这一方“领地”，他满是肌肉的手臂，撑在虞秋头上方，这也导致，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男人怀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她避无可避，只能低头看鞋。 电梯下至二层时，又进了几人，两人被挤得彻底贴在一起，更要命的是，虞秋的脸颊恰好贴在封舟鼓起的胸肌上。 “嘭，嘭，嘭” 人群的喧嚣声没能盖住如鼓点般轰鸣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在耳边敲打着。 不知是封舟的，还是她的。 能她感觉到，紧贴着的身体瞬间僵硬，胸前肌肉充血，膨胀火热，喉结迅速上下滚动，脖颈处血管鼓起，像是在努力压抑翻涌的气血和情绪。 剧烈的起伏一下又一下的挤压着脸颊，胸前布料被汗水打湿，仿佛能导热，那火热瞬间席卷，将她烧了个彻底。 在这种紧密接触下，两人都冒出不少汗，又潮又热。 那股柠檬皂角的香味，和汗味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她包裹在其中。 像是置身于炎热的夏天，浑身燥热难耐，鼻尖却突然穿过一股清凉的风，带着柠檬的香味。 这凉风像是苦涩里的那一点微不可觉的甜，并不会消减酷暑带来的烦闷，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出现，又消失，让人在苦闷和快意之间徘徊。 和封舟本人一样，暴躁又温柔，明明浑身散发着侵略感，却又温柔克制，充满矛盾。 虞秋眼眶通红，晕晕乎乎的想： 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洗护产品啊，怪好闻的。 第36章 香皂 舟舟！你身上好香啊！ 电梯从二楼下落至一楼, 明明只有几十秒，两人却像是度过了一整个炎夏。 出去一半的人后，电梯内不再拥挤, 原本紧贴在一起的人表情嫌弃又隐忍，赶忙挪开, 各自保持着距离。 但角落里的两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紧紧的贴在一起。 直到到负一楼的语音响起, 两人惊醒, 迅速分开。 出来后, 都默契的不提刚刚的紧密接触, 在停车场沉默地找寻着那辆黑色越野车。 封舟在前面, 步伐很快，虞秋在后面, 低着头，慢悠悠的走着, 像是刻意拉开距离。 “虞秋？” 一道男声唤回她的思绪，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出声的男人跟桑子轩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他表情惊喜, 快步走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虞秋也有些惊讶，此人正是刚刚碰见的桑子轩的弟弟，比虞秋大一级的学长, 桑子南。 “桑学长。” 桑子南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落至嘴边, 也只是说了句：“好久不见，你变化很大。” 虞秋垂眸。 高中时期，两人并不在一个年级，接触不深, 没有共同好友，但桑子南不知为何对她产生好感，追求过一段时间，被拒绝后，便没了来往。 刚刚从他哥哥那得知，他似乎用情不浅，这让她有些尴尬，思索着该怎么回复。 刚刚大步往前走的快没影的封舟，注意到身后的人消失，折了回来。 像封舟这样的人，不管是放到哪，存在感都极强，但眼神紧跟着虞秋的桑子南却没注意到他。 直到封舟低咳了两声，才打破这边久别重逢，微妙又尴尬的气氛。 桑子南：“舟哥！” 因为哥哥桑子轩的缘故，两人也很熟，封舟的健身房开在这，他出现在这并不奇怪。 封舟：“小南。” 转头看向虞秋，催促道：“怎么这么慢。” 虞秋：……你步子迈的那么大，我怎么可能跟得上，更别说腿还疼着…… 她心里吐槽，但也明白，刚刚突如其然的亲密接触，以及那之后的化学反应，让两个人同时慌了神，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刻意的拉开了距离。 她随口嗯了声，糊弄过去。 桑子南也才注意到，两人认识。 “你们这是？” 封舟不打算跟他寒暄：“小南，你哥在健身房等你，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示意虞秋跟上。 虞秋面对桑子南有些尴尬，对此乐见其成，跟他打了招呼后，跟着封舟离开了。 只余下桑子南留在原地，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虞秋的走路姿势别扭，速度不快，封舟跟她说了什么，大步离开，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封舟将那辆越野车开过来，从主驾驶座下来，扶着她上了车。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那辆粗旷豪迈的越野车，从桑子南身边呼啸而过，也让他那颗少男心碎了一地。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虞秋时的场景。 安奚县一中是寄宿制学校，每周放假从周六中午12:00放到周日下午18:00，只有一天左右。 某个周末，在外读大学的哥哥桑子轩刚好回家，开着父母的车来学校接弟弟。 两兄弟长得很像，都很帅气，但跟穿着老土校服的桑子南相比，打扮时尚的桑子轩明显更受这个年级的女生欢迎。 桑子南收拾好书本，从教室一出来，就看见自家老哥被几个女生围着，其中不乏平时对他颇有好感的女生。 他习以为常，上前打断几人的聊天：“哥，走吧，我今天不用值日。” 桑子轩朝那些女生笑笑，跟着自家弟弟离开。 边走边感慨：“唉，年轻真好啊～” 桑子南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就比自己大了两岁。 或许是出于对青春的怀念，桑子轩提出，要去他高三时的教室看看。 那间教室并不在这栋楼，要过去，还得步行十分钟左右，而且还在最顶层。 假期苦短，每一秒都足够珍贵，桑子南只想回家，但老哥坚持，再加上他掌握了车钥匙，最后还是去了。 桑子南：“现在每个教室都安了空调，那边变成高一教室了。” 两兄弟边走边聊着学校的变化，没过多久，就到了六楼最里面的哪个教室。 门口的门牌上写着：高一（一）班 安奚县一中分实验班和普通班，前面三个班都是实验班，尤其是一班，同学们是实验班中的佼佼者。 实验班的假期往往比普通班短，因为他们的老师极爱拖堂。 两人来时，班里还在上课。 桑子南自己是普通班的学生，对实验班这些“书呆子”略有耳闻，也不怎么感兴趣，在教室外无所事事的等待着。 但架不住老哥突如其然的“青春疼痛”，硬拉着自己讲述那些曾经的故事。 “我当时坐在第二排的最后一个，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生，瘦瘦高高的……” …… “当时你舟哥学习成绩最好，人又长得好看，老师最喜欢，老把他放第一排吃粉笔灰。” “唔，我想想，我记得他当时是坐在第五组第一个……诶，现在坐那的女生还挺漂亮。” 桑子轩往教室里指了指。 桑子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个女生肤色雪白，背脊挺的很直，乌黑的长发被红色的发绳束至脑后，少部分发丝垂至脸侧，跟周围同学凝重麻木的表情不同，她眉目舒展，眼神清亮，嘴角含着笑意。 教室里，似乎是进行到小组讨论环节，喧杂吵闹。 左边的女同学拿着本子问她问题，她俯身查看，将几缕调皮的发丝掠至耳后，粉色的嘴唇开合，说了些什么，抬眸，朝女同学嫣然一笑。 楼道扶手处的桑子南，透过玻璃，恰好看见那个笑容。 外面炎炎夏日，闷热难耐，他却觉得，春光明媚，怦然心动。 -- 这边的封舟和虞秋，并不知道两人高中曾坐在同一个座位，还在为刚刚电梯里的接触难为情。 车内一直保持着沉默，两人简短告别后各回各家。 虞秋走到浴室，准备洗澡，刚把衣物褪至一半，发现架子上那瓶透明包装的沐浴露空了，又把衣服穿上，出门采购。 身上黏糊糊的，不用沐浴露很难洗净。 出门，到了家附近的商店，直奔洗护区，选购了自己常用的沐浴露。 准备结账时，鬼使神差的走了回去，绕到香皂货架旁。 香皂外壳包装上往往都直接标明气味，虞秋很快就找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拿着那盒香皂，有些犹豫。 纠结片刻，还是放了回去，起身结账。 算了，肥皂她用不来。 而且…… 同样的味道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 另一边，封舟也在洗澡。 他低垂着头，双眸紧闭，不知在想什么，冷水浇灌，皮肤却越来越烫，越来越红。 晃了晃头，水珠四溅，拿起洗发露，挤了几泵在手心，胡乱的洗了洗头发，水流将泡沫冲散，顺着身体滑落。 他拿起一旁黄色的香皂，搓出绵密的泡沫。 浴室里，柠檬味四溢。 他用这个牌子的香皂十多年了，在外时，也会想办法买这个牌子的香皂寄过去。邢京等人都忍不住调侃，到底是有多好用，才能让他这么长情。 但他用这个，并不是因为有多好用，纯粹是因为习惯。 明明是熟悉的流程和动作，封舟拿着香皂，突然顿住。 脑海里突然闪过儿时的回忆。 其实最初，他并不喜欢用香皂。 -- 小封舟刚到外公外婆家时，很不习惯。 在市里面，他住的是近千平的别墅，光是他自己的房间，就比外婆家两室一居房子的总面积都大。 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 到了这，外公外婆对他也很好，尽可能的给自家孙子买最好的东西，但老一辈的生活习惯，跟现在的年轻一代自然是不同的。 就拿洗护用品来说，外婆外公习惯用肥皂，用不来沐浴露，觉得滑溜溜的，洗不干净。 但小封舟，平时用的都是进口的沐浴露，压根不知道肥皂该怎么用。 因此第一次在外婆家洗澡时，闹出了笑话。 自觉是个小男子汉的他，当然是自己洗澡。在外婆的指导下，拿起肥皂搓了两下，但肥皂很滑，一下就从他小手中滑落至地上。 爱干净的小封舟完全没想过这东西还能捡起来继续用，大声喊着，要外婆再拿一块递进来。 等他洗完澡，家里所有的肥皂囤货都用光了，浴室的地上，掉了五六块肥皂。 小封舟嚷嚷着，肥皂不好用，他不喜欢，要买沐浴露。 外公外婆对这个很少见面的孙子很是宠爱，刚准备出门采购，就碰上从楼上下来找小伙伴的小虞秋。 她穿着睡裙，头发半干，抱着两个大娃娃，奶声奶气道：“爷爷，我来找舟舟玩。” 周爷爷让她进门，自己出门去给小封舟买沐浴露。 小虞秋啪嗒啪嗒的跑到刚洗完澡的小封舟身边，给他介绍爸爸刚给自己带回来的娃娃。 “舟舟，你看，这是大老虎，这是小兔子！” 小男子汉表示他对娃娃这种女孩子玩的东西不感兴趣，他的玩具都是赛车模型之类的。 小虞秋脸蛋微皱，思索着怎么才能让小伙伴跟自己一块玩娃娃，最后决定玩角色扮演。 “我知道了，我来扮老虎，你来扮小兔子。” 小封舟眉头一皱，反对道：“为什么我不是老虎，我不要当小兔子！” 小虞秋看了看可爱的近乎模糊了性别的小伙伴，表示，反对无效。 她把小兔子递过去，把小老虎放在自己面前，童声故意压低，装作威严凶猛的样子。 “在遥远的森林里，有一只大老虎……它正在森林里闲逛，突然看的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大老虎悄悄的接近小兔子，在它没察觉的情况下，一把扑了上去。” 说到这，她也抱着娃娃，朝小封舟扑了上去。 娃娃太大，两个小孩不小心摔倒在地板上。 被压在身下的小封舟抗议：“凭什么我还没出场就被扑倒了。” 小虞秋眨眨眼睛：“因为你是小兔子，小兔子没有大老虎厉害。” 小封舟气极：“我不要当小兔子，我要当大老虎。” 说着，就要去抢小虞秋手里的玩偶。 但“身经百战”的小虞秋非常灵敏，一把避开，小封舟也不示弱，再次攻了上去。 两个小孩不知不觉扭打在一起。 最后结局是，小封舟被死死的压倒在地上。 两人都刚洗完澡，头发半干，香喷喷的。 小封舟被小虞秋身上那股桂花味熏的晕乎乎的，白嫩的脸蛋红彤彤的，想离她远点。 谁料小虞秋越凑越近，还凑到他脖子边闻了闻。 “舟舟！你身上好香啊！” 小封舟吓了一跳，试图把她推开。 “你！你干嘛！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能随便搂搂抱抱的。” 他力气没小虞秋大，根本推不动，只能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真的好香！好好闻，是柠檬味的！” 软乎乎的小封舟明显比娃娃更讨人喜欢，小虞秋抱够了闻够了，才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又玩了会“老虎和兔子”的扮演游戏，虞爸爸就下来带着该睡觉的小虞秋回家了。 第二天晚上，小虞秋照例下来找小封舟玩，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被爸爸教育了要跟男孩子保持距离，小虞秋没再像昨天那样，抱着小封舟蹭，恋恋不舍的爬了起来，坐远了些。 第三天，洗澡时间。 小封舟拿着沐浴露，扭扭捏捏的跑去找外婆，小声道：“好像还是肥皂更好用，昨天那个肥皂还有吗？” 后来，他一直都是用的这个牌子的香皂，即便是皮肤干燥的冬天，也不例外。 第37章 心态 “考试结束……” 中午 外婆敏锐的发现, 自家孙子跟秋秋的相处氛围很是怪异。 虽然依旧正常交流，但眼神一对视，就像是被烫到似的, 立马分开。 吃饭时，两人不小心夹到同一道菜, 筷子碰在了一起，慌乱挪开, 一向冷静的封舟, 夹菜夹得筷子抖落到地上。 饭后, 直接进了房间, 关上门, 也不像之前那样，想尽办法的哄虞秋出来吃水果, 自己把碗洗了。 外婆看了眼据说是运动过度，肌肉拉伤的虞秋, 忍不住想： 我一直在隔壁，也没听到动静啊？ 虞秋并不知道她脑补了这么多, 打完招呼后上楼午休。 下午一点五十, 推开门准备下楼时，发现封舟正站在门口。 “教练？” 奇怪，平时他都是在车里等, 今天怎么上来了。 封舟垂眸看地板, 沉声道：“我来看看你能不能下楼。” 虞秋关门, 无语道：“早上不都下了，这有什么……” 腿刚踏下一阶楼梯，表情凝固。 怎么比早上更疼了！按完摩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身后的封舟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擦身而过，走到下面几阶，伸出手。 “我来扶你。” 虞秋搭在他手臂上，走了几步，不太舒适，有些别扭。 她看了看，楼梯本就有扶手，扶着扶手更方便。 封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讪讪的收回手臂。 最后变成，他在下面几阶楼梯站着，看着虞秋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动。 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虞秋步履愈发艰难。 她自觉现在的样子不太美观，偏偏封舟还直勾勾的盯着，更让人羞耻，忍不住道：“你先下去吧，我慢慢走。” 封舟纠结片刻，道：“要不……”我背你 话没说出口，转身下楼走了。 虞秋松了口气，慢慢挪下楼。 -- 恢复晨跑几天后。 虞秋不但把自己的体力提升了一个档次，早晨跑个五公里没问题。考试的三条线路也全部记住，练车表现出奇的好，在封舟的肯定下，她预约了第二次考试。 又练了几天，水平发挥稳定，迎来了第二次模拟考。 三次模拟机会里，两次九十分，还有一次挂在了路边停车。 她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晚上，封舟带她查漏补缺到八点。 这次，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两人也不敢在外面找什么餐馆，老老实实回家吃饭。 时间不早，封舟简单的下了两碗面条。 老房子里，窗户采光不足，餐厅的灯光昏黄暗淡，封舟三两下就吃完了，但他没有收拾碗筷，反而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虞秋。 她一头黑发被束至脑后，面汤的热气熏的脸有些红，嘴唇油亮，或许是今天练的太晚，肚子有些饿了，动作比平时豪迈不少。 像只饿极了的小兔子，努力张大着嘴巴，吃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 但在大老虎看来，小兔子嘴巴本就不大，再怎么努力张大，也只是平添几分可爱。 虞秋吃的很专心，直到她余光瞥见，封舟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 豪迈的动作收敛了几分，虽然还没吃完，但她忍不住伸手扯了张纸巾，擦拭嘴角，摊开一看，果然有不少的油点。 红着脸放下纸巾，慢条斯理的吃着剩下的面条。 封舟突然站起身，端着碗走到厨房，清洗里面堆积的碗筷。 虞秋注意到他的举动，猛嗦两口面，赶忙起身追进厨房。 “我来我来！” 明明说好了，厨房卫生和洗碗都归她，但封舟老是偷偷包揽，弄得她每天只能抢活干。 她抱着碗急忙忙的冲过去，试图把他挤到一旁，但她那小身板哪里挤得动，封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虞秋戴手套戴围裙的时间，他洗的差不多了。 她忍不住撅了撅嘴巴：“说好了我来的！” 封舟把洗好的碗筷放一旁，洗了手，漫不经心道：“那你来吧。” 说完走出厨房。 水槽里，只剩下最后端过来的面碗，和一堆只需要冲冲水的碗筷 虞秋气的脸都鼓了起来。 她离开前，第不知道多少次，跟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封舟重申：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说好了我来洗碗的。” 封舟眼都没睁，点头算是答应。 虞秋得到反馈，丝毫没有开心，他每次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还是抢先把碗洗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思虑片刻，道：“要不…等我考完，跟你学做饭？” 她早就想过了，胃已经恢复，一直在他这蹭饭也不是个办法。 最重要的是，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居然长胖了三四斤！继续这样下去，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沙发上的封舟睁开眼睛，看了眼一脸“苦愁大恨”的虞秋，凉凉道：“我是个驾校教练，不是新东方的老师。” 虞秋：…… 不就是做饭嘛，网上多的是视频教程！ 她气呼呼的上楼回家，关门时，被封舟叫住。 “虞秋。” 虞秋转头。 封舟温声道：“明天加油。” “…嗯。” -- 第二天 早上六点半 本应该在晨跑的封舟，坐在他那辆越野车的驾驶座上，朝刚下楼的虞秋按了按喇叭。 “上车，送你一程。” 抵达目的地后，虞秋独自一人走进考场休息室。 碰巧的是，她跟昨天一起模考的女生坐在了一块，两人聊了起来。 那个女生看起来比虞秋年级大些，听说已经工作两年了 “叫我周姐就行，诶昨天忘记问了，你第几次考啊？” 虞秋：“第二次。” 周姐：“那还好，我第五次了。” 虞秋一惊，她昨天注意到，周姐水平很高，模拟考发挥完美，每条线路都是满分过，没想到考过这么多次了。 但昨天十分冷静的周姐，现在似乎很紧张，室内开了空调，她却一直在出汗，腿也不停的抖动。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她像是找到了救星，非常自来熟的跟虞秋说起她的考试经历。 “科目三考试真的太难了！” “我第一次考试，路没记住，路口转弯转错了方向……” “第二次路边停车挂了……。” “第三次档位没挂好，速度掉下去几次没减档……” “第四次最倒霉，路上正好出了车祸，我眼睁睁看着我前面那辆教练车被卡车撞了，听说人都撞残了，吓都要吓死，哪还有心情考试……” 虞秋本来还不怎么紧张，被她这一番回忆，弄的心惊胆战。 “……周雯、虞秋，10号车。” 两人来得很早，很快就被叫到名字。 起身时，周姐小声暗骂： “靠，我上次就是十号车，这个车特别难开，一下子就熄火了。” 闻言，虞秋心凉了半截。 她最后一个考，前面两个男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挂了。 第三个考的，是昨天表现优越，毫无破绽的周姐，她今天开的及其不稳定，速度升到四十码时，车开的歪歪扭扭。 坐在后座的虞秋跟她一样紧张，看着她成功挂上四档，松了口气。 车辆开到十字路口，周姐停下，重新挂档，准备出发。 “嘭！” 虞秋心一颤。 考试车真的熄火了！ PanPan 周姐像是早有预料，还算冷静，重新发车。 前方是绿灯，她刚开出去一小截，左侧突然驶来一辆小汽车，车速极快，眼看着就要撞过来，周姐连忙踩住刹车，车辆停在了斑马线上，红灯亮起。 -100分 安全员宣布，还有一次机会。 刚刚车辆突然冲出来，别说是周姐，包括安全员在内的一车人都吓到了，对这个场景相当熟悉的虞秋，更是吓得心脏骤停。 或许是因为紧张，周姐第二把因为没打转向灯挂了，她面如死灰的回到座位上。 虞秋打开车门时，注意到她的身体在颤抖，那股颤意似乎能传染人，两人擦肩而过后，虞秋整个人也抖了起来。 完成一系列准备工作和灯光考试后，虞秋深呼吸一口气，发动汽车。 前半段很顺利，所有项目也都完成，就差最后的路边停车。 行驶到终点，她停车重新挂档，准备转弯。 “嘭！” 熄火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周姐那句： “……这个车特别难开，一下子就熄火了。” 动作僵硬的握住钥匙重新发车。 “考试结束……” 机械音突然响起，虞秋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全员指了指两人中间，她低头一看。 救命！一紧张，忘记挂空挡和拉手刹了。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虞秋额头上溢满汗水，后座已经挂了的考试成员，也一个个表情凝固，车内的气氛很是紧张。 她一直安慰自己，还有机会，不要紧张，一定可以的。 但还是挂了。 第二把四档没挂得上，漏项目了。 回去的路上，安全员都忍不住感慨，今天这辆车怎么一个过的都没有。 虞秋紧咬着唇，懊恼不已，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跟封舟汇报。 身边的周姐，下了车之后，突然嚎啕大哭，哭得站都站不稳，周围人都抛来了奇怪的目光。 虞秋连忙从自己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搀扶着她走出考场，自己还没来得及伤心，就忙着安慰。 “没事的，这就是一个小考试，还有机会的。” 周姐哭得悲痛欲绝：“呜呜呜……你是还有，我已经考完五次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虞秋顿了顿，继续安慰道：“那我们重新再来嘛，还是有机会的。” 驾考每个科目最多五次考试机会，用完了都没过的话，只能重新从科目一开始考。 周姐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我怎么这么笨呐，科目一考了四遍，科目二也是第三次才过，科目三考了五次都没过，好不容易走到这了，又要重新来过，呜呜呜我不想考了，我不要驾照了……” 虞秋也没想到她这么惨，一下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 周姐越哭越厉害，她蹲在路边，眼泪打湿了一小块地面。 “呜呜呜我花了这么多钱，别人小几千就拿到驾照了，我都快花了两万了，现在又要重新来过，呜呜呜我怎么这么笨……” “我不考了，多考一次科目三就要多花一千块钱，我存的钱全部花在这上面了呜呜呜……” 虞秋在她身边蹲下，绞尽脑汁想着安慰她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突然意识到不对，问：“为什么补考一次要一千多，考试和模考费用加起来不是才五六百嘛？” 周姐边哭边骂：“教练那也要交钱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油费练车费，一次就是七八百，贵死了，比考试费还贵！我补考了这么多次，加起来都够别人的报名费了呜呜呜……” 虞秋双眼睁大：“……哈？补考教练那还要交钱嘛？” 她只交了考试费… 周姐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疑惑道：“呜呜…你不都补考过一次了，你教练没跟你说么？” 虞秋哑言。 她也想知道，只带了她一个学员的教练，为什么没找她要补考费。 第38章 脱单 疯子脱单了？ 封舟赶到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虞秋又蹲在路边。 但这次，旁边还蹲着另一个女生，她头埋在膝盖里。 封舟跟她隔了一条六车道的大马路, 都能听见她的哭喊声，由此可知, 她哭得有多激烈。 一旁的虞秋，歪着头, 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似是在安慰。 动作跟小时候安慰闹别扭哭脸的小封舟一模一样。 封舟下车, 走近查看情况, 看到她情绪稳定时, 松了口气。 自从那次亲眼目睹她晕倒，他现在看见她蹲着, 心就一紧。 走近的他，也听清了一旁女生在哭喊些什么。 她正在回忆之前练科目三的经历, 以及多次考试挂掉的细节。 旁听了好一会，两人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眼看着那个女生越哭越崩溃, 虞秋也愈加不知所措, 他忍不住出声打断。 “虞秋。” 被叫住名字的虞秋身体一颤，回头见是他，拍了拍胸口, 松了口气。 站起身回应：“教练。” 一旁哭得正兴起的周姐也缓缓抬头, 眼睛透过水雾, 看见一个穿着t恤的男人，他背着阳光，古希腊雕塑般的身形，边缘镀了一层金光, 犹如神祇。 周姐打了个哭嗝，脱口而出：“嗝草，好帅…” 封舟：…… 虞秋：…… 她介绍，这是自己的教练。 周姐眼神朦胧的看了封舟好一会，转头问虞秋：“你教练还缺学员么，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考几次。” 虞秋：…… 刚刚想尽办法安慰她的我，像个笑话。 这边，周姐已经在问封舟要报名联系方式了。 但眼前男人又帅又冷酷，拒绝了她。 “我不带学员了。” 周姐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是人太多了吗，没关系，我可以排队的。” 封舟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虞秋，表情疑惑，像是在问怎么考了个试，还给他拉了个学员回来。 虞秋向周姐解释：“教练他只带科目三，而且他要辞职了，之后不收学员了。” 又转头跟封舟解释：“这是我昨天模考遇到的小姐姐，刚刚考试跟我一台车。” 周姐失落点头。 封舟：“考的怎么样？” 虞秋表情凝固，垂眸，声若蚊蝇道：“不怎么样……” 她声音太小，封舟没听清，但从她低落的表情来看，结果应该不怎么样。 想到自己一时半会还没法辞职，心情复杂，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先回去吧。” 两人道别后坐车离开了。 周姐站在原地，脸上淌着泪，呆呆的看着车辆背影，喃喃道： “这什么神仙驾校，练车练的是越野车，教练还包接送的……” -- 车上 封舟：“说说吧，怎么挂的。” 虞秋低垂着头，讲述考试细节。 说完，她小心翼翼抬眸，查看男人的表情。 他表情凝固，嘴一如既往的毒：“我设想过很多种意外事件，但真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重新发车不挂空挡拉手刹，跟上一次灯光考试挂掉相比，也不知道哪个更傻一点，他都怀疑虞秋考试时，是不是没带脑子。 虞秋嘴张了张，不敢吭声。 第一次没过时，她又郁闷又可惜。 第二次考时，心态就有些崩了，再加上，不敢踩油门一直是她的突出问题，车辆一快她就紧张。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说不定我不适合开车…… 今天遇到的周姐，或许就是未来的我，她模考时开的那么好，考试还是挂了，说不定我继续考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浪费钱…… 她刚刚讲了一大堆大道理安慰周姐，轮到自己时，都不管用了。 正逢红绿灯，封舟转头打量副驾驶座的虞秋。 她咬着唇，纤长的睫毛垂落，盖住那双暗淡的浅褐色眼眸，但封舟还是窥见其中蕴含的懊恼和愧疚。 叹了口气，沉声安慰道：“挂了两次的人多的是，再练练就好了。” 虞秋依旧埋着头，丝毫没被安慰到。 “可我已经练了很久了，你不是说之前的学员，最多就只练了十天。” “我太笨了……” 封舟闻言，真诚的点了点头。 虞秋是他遇到的学员里，最难搞的一个。 虞秋余光瞥见他情不自禁的点头肯定，更低落了。 封舟意识到，现在不应该说实话继续打击她，再次安慰道： “你这才考了两次，不算什么。”又来了句：“坚持就是胜利。” 虞秋被他的鸡汤尬住。 半响，突然问：“教练，你为什么没找我要补考费？” 封舟：“什么？” 虞秋以为他是因为没带过补考的学员，不知道要交补考费，解释道： “周姐说，补考除了要交考试费，还要交七八百的补考费给教练，算是油费和练习费，你不知道么？” 封舟沉默。 上次借车时，袁天调侃，就带一个学员，还专门租了辆教练车，这补考费不得多收点。 但…… “那是别的驾校，我们驾校不用。” 虞秋狐疑的看着他：“是嘛？油费也不用嘛？” 科目三是路考，每天练好几个小时，合计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封舟一脸淡定：“油费驾校出。” 虞秋见他神色肯定，没怀疑，放下心来，又陷入考试挂考的郁闷情绪里。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走的并不是回家的路。 “这是去哪？” 封舟：“带你去发泄一下。” 他不懂该怎么安慰人，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虞秋自己发泄出来。 两人来到市里的FLY健身房。 虞秋一脸懵的跟着封舟做完拉伸运动，被塞了两个拳击手套。 封舟：“全新的。” 虞秋震惊：“你要教我拳击？” 封舟点头。 他带上防护手套，教了几个基本动作。 “随便打。” 虞秋看着对面腿微曲，摆好防护姿势，表情比她这个攻方还凶狠的封舟，咽了咽口水。 你这样子，我根本不敢靠近好吗！ 婉拒道：“一来就实战会不会太快了，我从来没练过……” 封舟：“只是让你发泄发泄，来吧。” 虞秋站在原地没动：“要不我还是打沙袋吧……” 他看上去好凶，仿佛我一靠近就能被掀翻在地… 封舟浓眉紧皱，催促道：“快点。” 他现在的气质，跟平日里完全不同，如果说家里的围裙是刀鞘，敛去了他全部的锋芒。那戴上拳击手套后，宝刀出鞘，金属利器上的锋芒，让人退避三舍，不敢与其争锋。 他声线低沉，语气不耐，像是在威胁。 虞秋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出拳。 男人像是故意刺激她，毒舌技能点满： “你在挠痒痒么。” “用力！” “没吃饭？” …… 虞秋被他“讽刺”的起了脾气，攻势逐渐猛烈。 半小时过去。 “呼…呼…” 她脱力的坐在地上，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侧，浑身都是汗，抑制不住的喘气。 封舟摘下手套，走近。 “站得起来么？” 虞秋汗水糊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费力抬头，抹了抹眼睛，发现他几乎没出汗，呼吸平静。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累啊…… 封舟拿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在她身边坐下。 两个人就这么倚靠在拳击台边。 等虞秋呼吸恢复平静。 封舟温声询问：“心情好点没。” 虞秋点点头，刚刚因科目三考试失利而生的郁闷情绪，好像随着汗水一起排出了身体，她现在心情舒爽，畅快地不行。 临近午饭时间，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响起来。 封舟扶她起身，准备回家吃饭。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疯子？” 封舟动作一顿，回头，满身大汗的桑子轩站在远处。 确定是自己好友后，他大步走过来，这才看见被封舟宽阔身型挡住的虞秋。 意味深长道：“这又是碰巧？” 又指了指两人身边的拳击手套。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封舟面不改色：“嗯。” 桑子轩内心翻了个白眼。 我信了你的邪。 “刚练完，等我洗个澡，一起吃饭啊。” 跟封舟不同，他习惯健完身直接在健身房的淋浴间里洗澡。 封舟拒绝：“不了，我们回去吃。” 桑子轩：“那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看望看望老人家，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啊。” 他对自己好友的脾气很清楚，也不等他拒绝，径直走向男更衣室。 关上门后，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置顶的群聊天框。 【桑子轩：！！有情况！】 【马浩南：？】 【尤子骞：你暴富了？】 【刑京：你脱单了？】 【桑子轩：不是我，是疯子！】 【马浩南：？】 【刑京：？】 【尤子骞：？】 【刑京：我靠，什么情况，疯子脱单了？】 【桑子轩：大差不差了，我几次碰到他带着一个美女在fly健身】 【刑京：你确定你没看错？我每次去，都能看见有美女上前找他聊天，但也没见他有什么进展】 【尤子骞：+1】 【马浩南：同上】 【桑子轩：这跟之前那些不同！那美女我认识，是咱们学妹，疯子说他俩是邻居，还是他驾校的学员，两人一起坐车回去的！而且几次了！】 【马浩南：我靠这叫什么？】 【尤子骞：以权谋私】 【刑京：近水楼台先得月】 【刑京：靠！这不得庆祝庆祝，万年老处男终于脱单了！！】 几人讨论的兴起。 【封舟：？】 第39章 高中 几人“相爱相杀”了近一年…… 因为邢京等人很爱水群, 经常转一些无聊的视频，所以封舟把给这个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平时也很少在群里出现。 通常, 邢京等人在群里调侃他，是不会被他发现的。 但刚刚, 在外等桑子轩等的无聊，他随手打开看了眼。 这一看, 就发现原本应该在洗澡的某人, 居然躲在更衣室里, 八卦得起劲。 【封舟：给你五分钟, 不出来蹭饭取消】 【桑子轩：我靠！五分钟洗完澡,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在部队里练过？】 封舟训练有素，做事麻利, 洗澡带穿衣服5-10分钟就能搞定，但桑子轩不是, 他自觉年级大了，要注意保养, 平时会擦一些护肤品, 5分钟哪够。 【封舟：从现在开始算】 他关上手机，去前台给饿肚子的虞秋拿了点健康小零食。 更衣室里，桑子轩放下手机, 拿起衣服冲进淋浴间。 为了蹭饭, 他今天就“糙”一点吧。 微信群聊还在继续。 【马浩南：我靠到底是什么情况？@桑子轩@封舟】 两人都没有回应。 …… 【刑京：草, 你们发现没，疯子没否认…】 平日里，封舟虽不参与他们吹水八卦，但当八卦涉及他时, 他如果看到，会出来澄清。 【尤子骞：看来是真有情况了】 【马浩南：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封舟】 【刑京：@封舟】 【尤子骞：@封舟】 …… 过了好一会。 封舟看到群里好几页的艾特，转头看了眼一身湿漉漉，小口吃着零食的虞秋，低头打字。 【封舟：不是】 还不是。 【刑京：唉，爸爸白高兴一场，你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马浩南：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刑京：别说了，我上次在无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上前打听，发现人家都结婚有小孩了】 …… 封舟挑了挑眉，关上手机。 桑子轩急急忙忙跑出来。 “五分钟还没到吧。” 封舟低头看了眼：“刚刚好。” 嫌弃的看着他湿哒哒，止不住滴水的头发，道：“再给你几分钟，去把头发吹干了。” 桑子轩又回到更衣室。 “嗡嗡” 虞秋手机响起。 “我下楼买个东西，等会去停车场找你们。” 封舟起身：“我跟你一起。” 虞秋连忙摆手：“不不不！” 见他表情怀疑，借口道：“不太方便。” 封舟以为她要买私人物品，又坐了下来。 虞秋一个人下楼，来到上次那家首饰店。 刚刚设计师发消息给她，说上次定制的黄金吊坠做好了，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正巧就在楼上，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但还不确定最后成品效果满不满意，先不能让封舟知道。 依旧是上次那位设计师小姐姐，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宽约10cm，中间印着店logo的盒子，放到虞秋面前。 “真巧，那边刚做完送过来，您看看满不满意。” 虞秋打开，盒子里铺了一层拉菲草，中间还有一个长宽约5cm，外壳是黑色丝绒材质的小盒子。 一层套一层，很有仪式感，弄得她有些紧张。 缓缓揭开黑丝绒的小盒子，一个栩栩如生的黄金小兔子封舟，在店内打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破碎的记忆一闪而过，跟眼前的吊坠重合。 虞秋涩声道：“可以，很满意。” 将尾款结了，到停车场跟封舟会和，她往后座看了看，桑子轩不在。 “你朋友不一起么？” 封舟：“他开自己的车。” 低头看见虞秋提着的袋子，若有所思。 外面印的是个首饰品牌的logo，原来她给自己买首饰去了，平时她很少带首饰，他还以为是不喜欢。 回家后，封舟进厨房准备午餐，虞秋上楼洗澡，洗完下楼，看见桑子轩把奶奶逗的开怀大笑。 奶奶看见她，正打算介绍，没想到两人认识。 桑子轩：“虞秋学妹。” 虞秋顿了顿：“桑学长。” 她跟桑子轩不熟，加上有点恐男，打了招呼后，就去了厨房，刚打开门，准备进去看两眼吃什么，就被封舟冷声制止。 “站外面，别进来。” 桑子轩点名要吃的菜很重口，油烟冲人。 虞秋收回脚步，把门留下一小条缝，探着头围观，最后被封舟塞了个笔记本赶走了。 饭桌上，桑子轩提起他跟封舟高中时的经历，他口中的封舟，跟现在判若两人。 斯文清秀、安静内敛。 在虞秋看来，这里面没有那个词能跟现在的他对得上。 她忍不住抬头打量对面的男人。 真是男大十八变。 或许是她不敢置信的目光太过明显，封舟瞪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过来，示意她少八卦，好好吃饭。 但虞秋听得正兴起，转头问桑子轩：“然后呢然后呢？” 他正讲到几人相识的经过。 跟邢京等人在学校浑水摸鱼的表现不同，桑子轩和封舟都是实验班的学生，封舟更是其中佼佼者，每次考试牢牢的霸占了前三名，是老师的“心尖儿”。 跟他相比，桑子轩虽也在实验班，但却是吊车尾一般的存在，成绩卡在边缘，两个人平时不怎么打交道。 按理来说，这几个人是不可能混在一起的。 桑子轩回忆道： “有一次月考，疯子难得的跌出前三名，老师找他谈话，正好我因为自习课出去了会，被喊去办公室谈心，碰见了，就顺带关心了他一下，然后就认识了。” 听了他的瞎扯，封舟都想翻白眼。 当时的实际情况是： 桑子轩因自习课逃课，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站在墙角背书罚站，封舟因成绩下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心，正好被他听见。 聊到一半，班主任被年级主任叫出去。走之前，让封舟在办公室看书，等会再继续。 办公室没人，站在墙角的桑子轩走了过来，幸灾乐祸道：“哟～大学霸也有今天。”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当时的封舟安静内敛，压根不搭理他，但架不住他越撩越起劲，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呛了一句。 “比不上你，常客。” 桑子轩在实验班属于问题少年，平时没少被叫出去罚站。 两人越吵越凶，差点动起手来。 班主任突然回来，把不老老实实罚站，到处乱跑的桑子轩抓了个正着。 也不知桑子轩什么脑回路，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封舟身上，后来没事就爱去堵他，还经常拉着自己在普通班的狐朋狗友邢京等人一起。 但他们也不是真想找麻烦，纯粹是想逗逗这个不苟言笑的学霸，平时也只是嘴上不饶人，不会真动手。 但没想到，看上去斯文秀气的封舟并不好惹，嘴更毒，每次都把他们怼的火冒三丈，有一次体育课被堵在操场时，还把教导主任给引过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几人“相爱相杀”了近一年，不打架，但没少吵架。 直到某天，邢京等人被外校的不良学生找麻烦，给桑子轩发消息求救时，正好被封舟听到。 他刚好要去办公室，便跟老师提了一嘴，有外校的学生在校门口闹事。 他的举动成功解救了人比对方少一半，差点被胖揍的邢京等人。 那之后，几人不再争锋相对，一向视学习如粪土的邢京等人，不知怎么的，学业上突然上心起来，拉封舟给他们补习，还说要给他补习费。 但封舟不缺钱，且他自己的闲暇时间，也被家里人排满来一对一补习，当然不可能跟他们一起，但偶尔会借自己的学习笔记给这几个“学渣”。 虽然最初的相识经过不太美妙，但这么多年下来，彼此也成了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封舟也没点破，任由桑子轩在那美化回忆。 他讲得抑扬顿挫，虞秋和外婆都听的津津有味。 虞秋：“你们当时也是一班？” 桑子轩：“嗯，而且很巧的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老王。” 他那天去接桑子南时发现，虞秋他们班的班主任，正是他和疯子高三时的班主任老王。 老王是安奚县一中资历最深的老师之一，每一届都是带实验班。 虞秋：“这么巧！” 桑子轩点头：“说起来，你跟疯子还是坐的同一个座位。” 虞秋：“哈？” 封舟：？ 桑子轩：“我之前回去，在你们教室外看见你了，是不是第五组第一个？” 虞秋呆呆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封舟，两人对视，眼里都透着不敢相信。 她上下打量近一米九的封舟，惊叹道：“黑板完全被他挡住了，后面的同学不会抗议么？” 桑子轩：“哈哈哈你可能想不到，疯子当时在班里不算高。” 虞秋：“你们班都是巨人么？” 安奚是南方城市，在他们班，一米八就算高个了，他们也才差了三届啊，营养断层也没这么多吧。 桑子轩：“哈哈哈，不是，是这家伙发育太晚，高中也才一米七左右。” 外婆笑眯眯补充道：“是这样，之前小时候，小舟虽然比秋秋大了三岁多，但比秋秋还矮一点，还是后来去当兵后窜了个。” 当时封舟刚回家，外婆都没认出他来。 几年不见，他高了近20cm，身型壮了一倍。 几人聊起这个，啧啧称奇，感叹这要是发到网上，有的是保健品品牌想找他打广告。 话题中心的封舟，脸越来越黑，但看外婆和虞秋听的开心，倒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是在送桑子轩出去时，门关的有点响。 桑子轩废话不少，在楼下两人又聊了会，等他送完客回来，外婆已经睡下。 但早该上楼午休的虞秋，居然还在客厅坐着。 封舟轻轻关上门：“有事？” 虞秋从身后拿出那个大盒子，递了过去： “教练，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第40章 父母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封舟：“送给我？” 虞秋点头, 解释道： “其实上次给奶奶买礼物的时候，就订了这个，不过今天才收到, 最近麻烦你照顾了，这是…谢礼。” 封舟接过, 垂眸看着手里的盒子，神情晦涩。 虞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不打开看看嘛？” 封舟缓缓打开, 拿出里面的小盒子。 他的手掌宽阔, 衬的那个黑丝绒盒子格外的小巧精致。 他动作停住。 虞秋心吊在半截, 忍不住催促：“东西在里面……” 话还没说完, 他手指一掀, 打开了！ 虞秋紧张的握紧拳头，抬眸观察封舟的反应。 他面无表情, 没看两眼就猛得关上盒子。 “啪！” 上下盖碰撞的声音，吓得虞秋抖了一下。 封舟淡声道：“谢谢。” 又催促：“你该回去午睡了。” 虞秋：……就这？？ 他动作过□□速, 她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你不再看看？” 封舟：“我看到了，是一个吊坠。” 虞秋：……反应好平淡 一时间心情复杂, 说不上是失望, 还是难过。 于她而言，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但也知道, 那个小老虎和小兔子的样式很特殊, 她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应该承载了很重要的回忆，不然她不会一直带着那个红绳木质吊坠。 原以为他应该会有些惊喜，但现在这反应，比看到虞秋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水果, 还要平淡。 但好歹是把礼物送出去了，人情也还了些。 “那我走了。” 封舟冷淡点头：“嗯。” 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虞秋忍不住瘪了瘪嘴。 什么啊，真冷漠。 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吊坠，是觉得太幼稚了嘛…… 封舟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档次都很高，这样一个黄金吊坠，对他来说，可能就像虞秋随手在路边买的扎头发的皮筋，无足轻重。 而且，她从来没见过封舟带那个小兔子吊坠。 她现在甚至怀疑，是不是回忆出了差错，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小兔子吊坠。其实是她自己无意识中，根据小封舟的照片，捏造了这么一个形象。 自以为找到了真相，虞秋惘然若失的回到家中。 -- 房间里 封舟把那个盒子放进书桌下的抽屉里，那是他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片刻。 他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擦干头发，躺在床上准备午休，但睡意被抽离，迟迟无法入眠。 刚刚在楼下时，桑子轩拉着他聊了很多，有人生规划，也有外婆的病情。 桑子轩的父亲是安奚市三甲医院肿瘤科的主任，也是外婆的主治医师，桑子轩本人是安奚医学院的肿瘤科的在读研究生，也算是子承父业。 他离开前，站在车外抽着烟，语气迟疑： “当时，你是我们中间成绩最好的，老王也一直觉得，你会是他培养的下一个状元，疯子，你要往前看……” “至于外婆…还是劝一劝她，住院治疗吧。” 封舟忍不住点了根烟，语调讽刺： “劝了，没用，她自己根本不想活。” 他隔三差五就会劝，但或许是从哪知道了自己是肺癌晚期，治疗希望不大，老人家死活不愿意去医院。 之前短暂的住过一段时间，效果不大，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封舟只好带她回家疗养，精神状态是好了，但病情…… 桑子轩闻言，拍了拍他肩膀，感慨道： “老人嘛，我爷爷当时也是，老伴去世后，根本不想独活。” 封舟家庭情况复杂，早些年，他跟外公外婆这边很少来往，一年都不见得能来几回。 两位老人家相依为命几十年，封舟母亲英年早逝后，外公伤痛欲绝，没过几年也去世了。 等封舟退伍回来，只剩下外婆一人，孤苦伶仃，生存意念微弱，每天都念叨着，老周和女儿在等她，得赶紧去陪他们。 关系不亲密的孙子，伉俪情深的老伴以及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 阴阳两地，她心中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是斜的。 桑子轩长叹一声：“罢了，你没事多陪陪她，但还是要为自己做打算，你爸爸那边……” 他刚一提到那两个字眼，好友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但自家老爸嘱托，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封叔叔前几天来找我爸，问你情况怎么样……” 封舟将烟头摁灭，语气冰冷：“我上去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转身走了。 桑子轩站在原地，翻着手机上，自家老爸的留言： 【小舟他爸前段时间来找我了，你看看能不能劝他回家吃个饭。】 他想起前段时间见到的，苍老了不少的封叔叔，止不住叹息：“这都什么事啊……” -- 封舟靠着床头，低垂着头，神情阴郁，坐了好一会。 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个黑丝绒盒子，以及那个轻微磨损的木质吊坠，将两者同时摆在手心。 这样一对比，就能清晰的发现两者之间的不同。 黄金版的小兔子，画风成熟，做工精细；而木质吊坠版的，画风幼稚，做工粗糙。 就好像是，小兔子也在一步步的长大，从幼稚走向成熟。 骨节分明的手指忍不住摩挲着吊坠摆件，这是他烦闷时，经常做的动作。 木质吊坠的边缘早已被摩擦的油润圆滑，而这个崭新的黄金吊坠，刚触碰时，还泛着凉意，细节边缘有些锐，一看就是刚打磨出来。 他将黄金吊坠戴在脖颈处，手里紧攥着木质吊坠，仿佛能驱散躁意，缓缓陷入沉睡。 难得的，白日入梦。 -- 小封舟平时跟外公外婆见面，大多是在电脑视频里，关系生疏，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外公外婆家长住。 所以最初几天，他非常的想爸爸妈妈，想爷爷奶奶，想回家。 跟别的小朋友不同，他很早就拥有自己的手机了。 夜晚，他拨打了熟悉的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 “妈妈！” 小封舟抑扬顿挫的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 “外婆家楼上有个小朋友，经常来找我玩……哪！哪有！我是男孩子，所以才让着她” 说到小虞秋，他撅了撅嘴巴，有些不服气。 又抿了抿唇，乖巧承诺：“嗯嗯，我知道，我会乖乖听外公外婆话的。” 但马上，秀眉紧皱，表情低落。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我好想你。” “也很想爸爸和爷爷奶奶，虽然外公外婆也很好，但是我很想你们。” “爸爸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手机里全是他打过来的电话……” “我还是不能接爸爸电话嘛？”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小封舟突然眼眶湿润，哽咽道： “妈妈…你跟爸爸吵架了嘛……你们把我放在这边，是不是不要我了……” 虽然大人总喜欢瞒着小孩，但其实，小孩的情绪很敏感，他们对身边的变化很敏锐。 突然被送到偏远的外公外婆家，妈妈还不准他接爸爸和爷爷奶奶的电话，小封舟的小脑瓜里，想了很多种可能。 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爸爸妈妈是不是要分开了。 他听说，有的小朋友父母吵架分开后，会跟别人组建家庭，生了其他的小孩后，就会不要原来的孩子了。 小封舟心一紧，声音带着哭泣，慌忙道：“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舟舟会听话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否认了，他放下心来。 “那好吧……那你忙完，要赶紧来接我哦…” 两人又聊了一会，他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妈妈拜拜…” 放下手机，看见通话列表里一长串的未接电话，以及一下翻不到底的短信，全部来自名为“爸爸”的号码。 一向孺慕父亲的小封舟到底还是心软了，给他回了条消息，实话实说。 【妈妈不让我理你！】 对方马上回了消息。 【舟舟你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爸爸很想你。】 小封舟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手一抖，接了爸爸打过来的电话。 平日里严肃的爸爸，语气很是温柔，带着小心翼翼： “舟舟？” 小封舟努力抑制不出声，但哭声还是泄露出来，电话对面男人也急了起来。 “舟舟怎么哭了？你现在在哪？妈妈在你边上嘛？” 小封舟：“呜呜我不能跟你说话，我挂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小封舟以为是外婆，连忙挂掉电话，放下手机。 朝门口喊道：“等等，马上来！” 三两下的抹了抹眼泪，照了照镜子，又洗了把脸，才上前开门。 门口，小虞秋抱着娃娃，笑的很可爱。 “舟舟！我来找你啦！” 她非常自然的走进小封舟的房间，假装勉为其难道： “咳咳，今天就让你当一次小老虎吧。”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欢呼声，她抬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刚洗完澡，他穿着可爱的蓝色睡衣，头发半干，小脸白嫩，浑身散发着柠檬味，勾得小虞秋很想扑上去蹭。 但那双平日里乌黑清澈，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红彤彤的，眼角泪痕还未完全消退，可爱小巧的鼻尖，也微微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小虞秋小脸一沉，把娃娃放在一旁，严肃道：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第41章 哄他 啾啾，你没有欺负舟舟吧？ 小封舟眼神闪躲, 结结巴巴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小虞秋凑上前，脸贴的很近, 观察他。 “那你怎么哭了？” 小封舟气急败坏的否认：“我才没有哭！” 他脸上湿漉漉的，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 眼角红晕未曾褪去。 小虞秋根本不信，认识小封舟以来, 他平均每天都要哭一次, 但又别扭好面子。 在她心中, 小封舟是个可爱柔弱的小男孩。 尽管他老是嚷嚷着, 小虞秋比他年纪小, 应该叫他哥哥，但他个子还没她高, 小虞秋一直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弟弟。 她忧心忡忡的想：舟舟肯定是被欺负了，但又不敢说。 慢慢挪到小伙伴身边, 试探道：“那我们今天还玩森林之王的游戏嘛？” 小封舟狠狠的抱住老虎娃娃，说：“当然！” 之前, 小虞秋一直霸占着这个角色, 他今天好不容易能当一次森林之王！ 但玩了没多久，小虞秋就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小虞秋一人承包两个角色, 负责旁白和小兔子的台词： “小兔子认识大老虎后, 经常去大老虎家里找他玩, 这一天，小兔子跟以前一样，跑来敲大老虎家的门，在门外喊。” “大老虎你在家嘛？” 小虞秋手指微曲, 在空中敲了两下，嘴里模拟着敲门的声音。 “咚咚！” 但本应该回应的“大老虎”没搭理她，他表情呆呆的，正出神。 小虞秋重复喊道：“大老虎在家嘛？” 他依然没有反应。 她凑到大老虎耳边喊： “大老虎？” “舟舟！” 小封舟一抖，像是突然惊醒，连忙把掉落在腿上的老虎娃娃拿起来，放在脸前。 “怎…怎么了？” 小虞秋：…… 她故作成熟的叹了口气，把娃娃放在一旁，紧贴着小封舟坐下。 “今天不玩游戏了。” 小封舟没说话，手里的娃娃滑落，他低垂着头，眉眼耷拉着，粉嫩的嘴唇紧抿。 小虞秋侧首，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脸蛋，直言道： “舟舟不开心。” 小封舟侧头避开，但小虞秋的手指跟着蹭了过来，又戳了两下。 他小手抬起来，试图把她的手指扒拉开，但没有成功，脸颊因为生气，更鼓了。 他奶声奶气的呵斥道：“别闹！” 漂亮的黑色眼睛因生气，睁的很大。 小虞秋见那双眼睛恢复往日的神采，满意的收回手指。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小封舟屁股一扭，背对她，闷声道：“我才不要。” 小虞秋皱眉思索片刻，道： “那就别怪我了……” 小封舟：“……啊，别别别！痒……别弄了，好好好……我说我说！” 他最后被小虞秋高超的挠痒痒技术打败，一脸郁闷的讲述自己不开心的原因。 …… 小虞秋的妈妈早逝，但爸爸对她极好，因为女儿年纪还小，他拒绝了公司安排的所有出差，平时如果加班，回来的太晚，都会给女儿带礼物“赔罪”。 所以她也不能理解小封舟爸妈的行为，询问道：“你爸爸妈妈关系不好嘛？” 小封舟摇头，但又迟疑的点了点头，小脸皱着，思考了好一会，肩膀垮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 他们家是三代同堂，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但爸爸因为工作原因，非常繁忙，一年里，在家的时间很少。 妈妈跟奶奶又总是闹矛盾，最近几次，爸爸好不容易回来，妈妈都会跟他吵架。 虽然他们会注意避着孩子，但小封舟偷偷围观过好几次，他也敏锐的感觉到，父母之间的相处气氛，跟他很小的时候不同了。 小虞秋：“那他们对你好吗？” 小封舟反应依旧很奇怪，点头又摇头。 小虞秋不解：“为什么摇头。” 小封舟：“我不知道好不好，他们会给我买很贵的礼物，但从来不带我出去玩……” 虽然年纪还小，但他意识到，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不错。 爸爸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他带昂贵的礼物，或是精致的赛车模型，或是专门为小孩定制的小汽车，总让其他的小朋友羡慕不已，每个月给小封舟的零花钱，也是一笔让人惊呼的数字。 但他们从来都不像其他的父母一样，带他出去玩。 所以，他很羡慕那些，可以跟父母哭闹撒娇，能跟父母一起玩闹的小孩。 因为家教严格的缘故，即便他有许多让周围小朋友羡慕的小玩具，他也没有几个朋友。 “你家里的汽车好漂亮！看上去好贵！前面坐的是你爸爸嘛？” “不是，是司机叔叔。” “你放学后不跟我们一起玩吗？” “不了，我要回去上课。” “封舟他妈妈好凶，上次还跟我妈妈告状，说我把他捏红了，我明明只轻轻碰了他一下。” “封舟都没有爸爸，我从来没见过他爸爸来接他。” …… 刚上小学没多久，关于他的诸多传言就在班里传播开来。 在遇到小虞秋之前，他的记忆里，只有无趣的学校生活，无穷无尽的补习课，平时的朋友，都是各行各业的补习老师，年龄相差甚远。 他知道钢琴该怎么弹，数学公式怎么计算，怎么跟外国友人交流。 但不知道，原来溜溜车能滑得这么快，原来打弹珠有这么多技巧，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便宜又好吃的零食，原来他也可以有好朋友…… 好朋友小虞秋安慰道：“可能是他们爱你的方式不一样。” “像我爸爸，虽然偶尔也会让我罚站，不让我吃太多零食，不让我玩游戏……” 她翻旧帐似的把爸爸的“缺点”说了个遍，絮絮叨叨了好半天。 听的小封舟都懵了，他突然觉得，自家爸妈对自己还挺好。 小虞秋：“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你爸爸妈妈肯定也是！” 又撅了撅嘴巴：“但是大人太忙了，他们要工作赚钱养家，所以才把你放这里的，就像我爸爸，有时候工作太忙，会把我放奶奶家吃饭一样。” 小封舟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是……是嘛？” 小虞秋一脸坚定：“嗯！” 在年幼的她心中，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她又举了很多身边的例子，用来哄小封舟，等小封舟被她哄的差不多，也到了两个小朋友该睡觉的时间。 虞爸爸下楼，把恋恋不舍的小虞秋接走了。 上楼梯时，他陷入沉思。 两家格局一样，都是两室一厅，一间大房间，一间小房间，都把小房间留给了小朋友。 虽然刚刚只在门口，匆匆瞥了几眼，但能看出，周叔罗姨很宠爱这个小孩。 他房里物品摆件，从质量到风格，都跟这个朴素的家截然不同。 他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的画面。 小男孩躺在豪华的大床上，盖着轻薄的白色蚕丝被，光泽的面料衬的他那张白嫩的小脸仿佛在发光，也让眼尾的红晕愈加明显。 虞爸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她姿势豪迈，明明腿很短，却硬是要一步跨两阶楼梯，睡裙被穿的歪七扭八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两个孩子还小，他没往带颜色的方向想，但想起女儿平时的行事风格。 他担忧的问：“啾啾，你没有欺负舟舟吧？” 怎么看着那小孩像是哭过似的。 小虞秋闻言，脚步顿了顿，转头皱眉看向自己爸爸，不满道： “没有啊？爸爸，我很喜欢跟舟舟玩，怎么可能会欺负他！” 虞爸爸仍然不放心，因为小虞秋平时玩的太疯，在同龄人中，力气也不小，脾气霸道，平日里，周围的家长没少找他告状。 他叮嘱道：“你可不能带着舟舟跟你一起玩打架的游戏啊。”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发明了一种叫做“攻城”的游戏，一帮人分成两派，抢夺地盘。 虞爸爸偶然间看到，自家女儿跟别的小男孩，厮打在一起，在地上拖来拖去，周围的小朋友不但没阻止，还在一旁拍手叫好。 自那之后，他就颁布家庭条令，禁止小虞秋参与这类游戏，但他平时要上班，调皮的小虞秋经常背着来，偷偷跟小朋友一起玩。 她时不时坏掉的衣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小封舟这个从城里来的小朋友，一看就和小虞秋那些“狐朋狗友” 不同。衣着永远干净整洁，皮肤白皙细嫩，看上去文静又娇贵，他要是稍微擦破点皮，估计楼下罗姨周叔会急死。 回到家，他反反复复叮嘱着自己女儿。 小虞秋被他念烦了，跑进房间，盖着被子，大声道：“我知道了！爸爸太啰嗦会光头的！” 她最近看西游记看的很多。 虞爸爸：…… 跟他复杂的心情不同，小封舟郁闷的情绪一扫而光，满怀着希望和期待睡着了。 小虞秋走之前跟他约定，明天两人一起去游乐园。 第二天 正逢周末，虞爸爸牵着打扮的飘飘亮亮，难得穿着小短裤的小虞秋下楼，准备开车去市里。 今天是他们的家庭活动日，上周就约定了，要一起去游乐园玩。 走到二楼时，发现小封舟站在门口。 他今天打扮的也很可爱，穿着t恤短裤，还带着一顶亮色的儿童鸭舌帽，腰侧背着一个斜挎包，一副要外出游玩的样子。 虞爸爸有些奇怪，没看到他外公外婆的身影，但还是礼貌的打招呼： “舟舟，早上好啊，今天要出去玩么？” 他话音刚落，掌心握着的小手滑了出去，自家女儿小步跑上前，牵起小男孩手。 兴高采烈的说：“爸爸，舟舟今天跟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虞爸爸：……我怎么不知道？ 第42章 离别 （儿时回忆）她不记得我了……… 三人在游乐园玩了一天。 出远门的小虞秋, 像是在笼子里关久了，刚被放出来，撒丫子乱跑, 虞爸爸回头买个冰淇淋的时间，她就带着小封舟跑了老远。 原本文静的小封舟也被她感染, 两个小朋友玩的满身大汗，在后面追赶的虞爸爸也是汗如雨下。 回家时, 小虞秋和小封舟意犹未尽, 还在车后排商讨着, 下次再一起来玩。 虞爸爸心力憔悴, 这辈子都不想再来游乐园。 车开进小区时, 突然停下来。 老小区的街道狭窄，早年间, 对小摊小贩的管控不严，街道两侧有不少摊贩。 今天是四天一轮的赶集, 摊贩都出来做买卖，街道堵塞, 车辆通行困难。 他们今天出门出得早, 本想着回来接近晚饭时间，摊贩应该都搬走了。 但眼前的街道上，还有一个老人支着摊子。 小虞秋：“是那个卖木雕的老爷爷！” 这个老爷爷是从外地来的, 最近几次赶集, 都在附近出摊。 跟其他卖批发木雕的摊贩不同, 他是现场雕刻，纹样可以自定义，价格略贵，生意不好, 甚少有人问津。 精湛的手艺每每让小虞秋看得流连忘返，但也只能看看，她年纪不大，能支配的零花钱不多。 老爷爷费力的挪着摊子，小虞秋见状，拉开车门，跳下去帮忙，但她人也就比摊子高一点，挪得很费劲，最后还是靠虞爸爸帮忙挪走了那一大堆货品。 街道恢复畅通，几人上车，小虞秋忍不住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去，回头看。 虞爸爸在后视镜中看见女儿危险的举动，赶忙喊道：“啾啾，不要把头探出车窗。” 小虞秋恋恋不舍的收回脑袋。 “好哦。” 但还是忍不住，往外看了最后一眼。 傍晚，天色昏黄，街道上只剩下这一个摊贩。 顶部牵着一个老式灯泡，老爷爷带着厚重的眼镜，低头雕刻着手中的小木块，木屑被微风吹拂，飘散在空中，在暖黄色的光晕渲染下，像是给他朦上了一层纱。 温馨又孤独。 几人刚到家，发现楼下停了辆陌生的汽车，虞爸爸啧啧感叹，这车至少七位数。 小封舟跟两人打招呼后，飞速跑上楼。 小虞秋不明所以，直到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爸爸和一个又高又帅的叔叔在聊天，小封舟在一旁吃草莓。 “爸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虞爸爸向她招了招手，道：“啾啾来，这是你封叔叔，是舟舟的爸爸。” 小虞秋愣愣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看上去比180的虞爸爸还要再高一点，身材宽阔，肤色很深，带着银边眼镜，面容沉毅，不苟言笑，跟一旁白白嫩嫩，吃草莓吃的嘴巴红红的小不点完全不像。 看到小虞秋后，男人勾起一丝礼貌的微笑。 “这段时间，舟舟麻烦你照顾了。” 小虞秋：“没…没什么的。” 封叔叔跟她遇到的大人不一样，人高马大，气场全开，尽管他态度友善，但小虞秋依旧有些怕他。 为了感谢他们对小封舟的照顾，封叔叔带了很多礼物，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从他们的交谈中，小虞秋得知，明天小封舟就要离开了。 她看着一旁吃草莓吃的正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完全没什么反应的小伙伴，愣愣道：“那…那舟舟还会回来吗？” 男人顿了顿，道：“马上要开学了，他应该没什么时间过来了。” 寒暄一会，他带着小封舟下楼了。 虞爸爸：“啾啾，吃草莓吗？” 桌上还剩了些刚刚摆出来招待客人的草莓。 小虞秋对喜欢的草莓熟视无睹，呆呆的站在原地，问：“爸爸，我之后，不能跟舟舟一起玩了吗？” 虞爸爸迟疑道：“下次放假还有机会吧…” 他说的很不确定，毕竟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小封舟过来住，以前只从罗姨嘴里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小虞秋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跑进房间。 虞爸爸以为她心情不好，正准备上前安慰，小虞秋就抱着东西从房间里冲出来，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爸爸，我马上回来！” “啾啾你去哪！？” 大晚上的，虞爸爸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小虞秋气喘吁吁的跑到刚刚路过的摊贩那。 “爷爷等等！” 老爷爷正准备收摊走人，见到小虞秋，动作停下来。 “又是你啊小朋友，有什么事嘛？” 小虞秋咬了咬唇，将怀里的小猪存钱罐放在桌上。 “爷爷我上次画的那两个图案，能不能再便宜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她没有想到离别来得如此之快，明明马上就要攒够钱了… 或许是为了感谢他们刚刚帮忙搬东西，老人家一口答应： “你来的真巧，下次赶集我就不会来这边摆摊了，没生意，之前也见你来了好几次，又是小朋友，就便宜点吧。” 小虞秋喜逐颜开，连声道谢。 虞爸爸跑过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自家女儿穿着睡裙，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老人家做木工，最珍贵的小猪存钱罐随意的放在一旁，里面的硬币倒了满桌。 他第一反应，女儿是不是被骗了，路边摊的东西，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走近后，看到上面形态各异，雕刻精美的木雕后，才打消顾虑。 小虞秋看见爸爸的身影，起身。 “爸爸。” 虞爸爸抓着她唠叨了好一会。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时间太晚了，小朋友一个人出来不安全之类的。 小虞秋低头小声道：“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但是舟舟明天就要走了，我想送他一个礼物。” 最后，小虞秋带着两个小动物木质吊坠和一个空空的小猪存钱罐回家了。 隔天一大早 两个小朋友站在车旁道别。 小虞秋从兜里拿出一个红绳吊坠，递过去。 “这个给你。” 小封舟迟疑的接过，看了看她脖子上戴的同款吊坠。 “为什么我的是兔子的，明明上次我扮的是老虎！” 小虞秋：“因为你就是小兔子。” 可可爱爱，总是哭的眼睛红红的。 小封舟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收下，并道谢。 因为封爸爸还得赶回去工作，司机将行李放好，就催促着他上车了。 小虞秋急的围着车门走：“舟舟你之后还会回来么…” 马上要离开，小封舟也有些不舍，低垂着头：“我也不知道，上学应该没时间…下次放寒假我会争取来找你玩的！” 他的课余时间，全是各种兴趣班和补习班，只有寒暑假才有那么一点休息时间。 小虞秋看着车辆的背影，透过车后窗，能看到小封舟反坐着，一直在看她，白嫩的小手疯狂挥动。 她也挥手回应着，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线范围，才嘴巴一瘪，眼眶红红的扑进爸爸怀里。 虞爸爸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怀里传来哽咽的童声。 “呜…” -- 半年后 努力考了第一名的小封舟，好不容易求着妈妈带他回外婆家一趟。 封妈妈：“不能让奶奶知道哦，当天就要回来，并且你之后要乖乖上吴老师的课。” 吴老师是妈妈请来教钢琴的老师，非常严厉。 他拍拍胸脯保证。 两人乘车回到安奚县，但不巧的是，小虞秋这天外出不在家。 吃完晚饭，小封舟想方设法，一拖再拖，也没等到她回来，只能坐上车，跟妈妈回家。 他坐在后排驾驶座上，摇下车窗，趴在车窗边缘，看着熟悉的街道。 刚刚路过的是笑笑姐姐的零食店，他跟小虞秋在那里喝过奶茶，旁边的那条街道是上坡路，他们曾在那里滑过溜溜车…… 车辆行驶至小区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 她正好奇的盯着这辆汽车，眼神跟后排驾驶座上的小封舟对上，歪了歪头，果断移开了视线，跟旁边的小男孩说了些什么，然后笑嘻嘻的走了。 虞爸爸见有车过来，把两个小朋友拉着往里站了些，三人一起回家。 车上的小封舟正准备喊她的名字，话到了嘴边，顿住。 她跟别人在一起玩… 她不记得我了… 他趴在后车窗上，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虞爸爸站在最外侧，牵着小虞秋，小虞秋牢牢的牵着右边的小男孩。 远远的，能听见两个小朋友的欢声笑语。 -- 另一边，小虞秋拉着亲戚家的小弟弟，感叹：“刚刚那辆车好漂亮。” 又回想起刚刚在车里看见的小男孩，他两侧头发剃光，只留下头顶极短的黑发，面容模糊，穿着镭射材质的羽绒服，看上去酷酷的。 不知为何勾起她的回忆。 小虞秋抿唇：“我有个朋友，他们家的汽车也很漂亮…” 奶奶说他已经放寒假了，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过了几天，小虞秋依旧没等到小伙伴，又忍不住想跑下楼打听。 虞爸爸劝慰道：“啾啾，爸爸说了，不要老是问爷爷奶奶，说不定过两天舟舟就会来了。” 童言无忌，每次小虞秋问小封舟为什么不过来时，两位老人都神情复杂。 小虞秋：“爸爸，我最后再问一次！” 话刚说完她就跑了下去。 虞爸爸忍不住摇了摇头。 但不巧的是，因为冬天寒冷，楼下的罗奶奶和周爷爷前两天报了旅行团，去南方城市避寒旅行。 小虞秋等了一个寒假，直到开学，也没有等到小封舟。 因此，心情低落了很久。 虞爸爸对她的愁绪不以为然，只觉得等她找到新玩伴就好了。 相处时间不长，没有人觉得这会是一段多么深刻的友谊，就连小孩自己，也将这段往事，落在了记忆深处。 — 封舟缓缓盖上有些泛黄的日记本，没有将其收进专门装日记本的收纳箱里，而是放在书桌下的抽屉里。 第43章 包扎 莫名其妙跑进男人房间，你觉得妥…… 晚餐时间, 虞秋下楼吃饭。 今晚的就餐气氛有些奇怪。 老人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她一直都是饭桌上的气氛担当。 往常吃饭时，都会询问虞秋, 今天练车练的怎么样，然后一而再, 再而三的嘱咐封舟，要好好教她, 要不就是回忆往昔。 封舟吃饭时很少说话, 也就是被外婆念叨烦了, 才会开口说两句。 虞秋也不是话多的人, 她都是点头回应和附和老人家的话题。 但今天, 话题输出者相当沉默，整个餐厅, 除了咀嚼声和碗筷的碰撞声外，只剩下了呼吸声。 老人家沉默的吃完饭, 起身，将碗筷放至厨房。 虞秋皱眉。 她今天吃的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封舟对此竟毫无反应。 平时他在饭桌上说的最多的话题, 都是关于外婆和虞秋两人的饮食。 两个人，一个因为身体和习惯原因，饮食需考究；另一个口味重, 挑食, 平时没少让他操心。 今天, 老人家只吃了小半碗米饭，配了点汤，菜都没夹几口，他居然不执一言。 虞秋担忧道：“奶奶今天怎么吃这么少？不舒服么？。” 老人家摇了摇头：“今天没胃口, 吃不下。” 虞秋忍不住望向封舟。 他毫无反应，但吃饭速度比平时略快一点，起身时，因为动作过大，椅子后挪，在地上摩擦，形成了刺耳的噪音。 他顿了顿，等外婆从厨房走出来，才进去。 不对劲，很不对劲。 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两人却刻意避开，别说是交谈，连眼神也不交汇。 而且更奇怪的是，两人都径直回了房间，只留下虞秋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 往常，老人家吃完饭后，都会在客厅坐会，看看电视，或是跟虞秋聊聊天；而封舟，都会在厨房准备餐后水果，收拾收拾。 虞秋扒了口饭，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回事，中午还好好的，这是吵架了？ 她吃完饭，照常去厨房打扫战场。 刚想着封舟今天不跟她抢活干，他就从房里走了出来，沉默的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 虞秋早已习惯这份闲散又高薪工作，也没阻止，因为阻止也没用。 夏季炎热，封舟在家里很爱穿背心，但他的身材总能把普通的背心穿成贴身性感款，每当那时，虞秋都不敢看他，离他远远的。 或许他也意识到这一点，只要虞秋在，他穿的都是宽松背心，今天也不例外。 此时，身边的男人劲腰微弯，壮硕的手臂没带手套，手掌直接接触油腻的碗筷，洗干净一个，就往旁边戴着粉色手套的虞秋手里递，让她过最后一遍水。 他把所有脏活累活都揽下，只留给虞秋一些轻松简单的活。 两人形成了洗碗流水线，配合默契。 心中疑虑未消，虞秋忍不住打量他。 略长的碎发搭在额前，眼眸微沉，嘴唇轻抿，洗碗的动作也不似往常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手里那脆弱的瓷器，当成了健身房的杠铃杆，力度大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虞秋敏感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忍不住挪近，问： “你跟奶奶吵架了？” 听到她的询问，封舟抬眸，黑色瞳孔里沸腾的复杂情绪一览无余。 “咔” 手里的餐盘终于承受不住，宣告退休。 两人都忍不住看向那四分五裂的餐盘，空气寂静了一瞬。 ？？？ 虞秋瞳孔微缩，面露惊恐，忍不住后退两步。 不是吧！这么生气！我问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嘛？ 封舟低头，眼皮微敛，盖住所有情绪，收拾着水槽里的碎瓷片。 “没有。” 虞秋不信，又问：“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明明中午还好好的。” 封舟动作顿了顿，手指忍不住用力，将其丢进垃圾桶，转而看向她。 “你想知道？” 虞秋点头。 他今晚怪怪的。 封舟凉凉道：“某人科目三又挂了，我的心情能好到哪去？” 虞秋：…… 她微微后退一步。 封舟往前走，再接再厉道：“下个月才能辞职，我的心情能好到哪去。” 虞秋后背已经顶到灶台，退无可退，厨房走道狭窄，封舟挡在前方，如果想出去，两人得贴在一起才能挤出去。 她紧紧的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封舟走到离她半米远的位置停住，看了她发顶好一会，又走回水槽旁，把碗洗完。 他有些懊恼，哑声道：“没怪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回了房间。 虞秋怕自己再惹他不开心，连忙走出门，准备回家。 因为紧低着头，走出厨房时，她瞥见厨房门口的垃圾桶里，最上层的餐盘碎片上，沾着血迹。 脚步顿住。 为什么会有血，他手划伤了？ 她蹲在垃圾桶旁，仔细观察，红色痕迹不浅，看上去伤口不小。 要知道，因为部队的高强度训练和健身撸铁的习惯，封舟手掌心有一层厚茧。 之前，他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虞秋时，粗粝的质感，总能激得她身体颤抖。 按理来说，寻常物品是很难冲破那层防护，划破手掌的。 虞秋想起，刚刚他硬生生将餐盘捏碎的力度。 肯定那时就伤了，我居然没注意到…… 虽然每天都在楼下吃饭，但她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客厅、餐厅和厨房，从来没有涉及过卧室等隐私区域。 她站在餐厅纠结了好一会，想起刚刚他凉凉的嘲讽，渗血的手掌，以及晦涩的眼眸，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敲了敲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封舟站在门口，神色阴沉，语气不善。 “怎么，后悔了……” 见是虞秋，他愣了愣，话语停住，神色微微缓和，再开口，声线低沉平稳： “有什么事吗？” 他手撑在侧面的墙上，虞秋视线忍不住追踪伤口。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封舟把手放下，往身后放，开口催促：“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 他站在门侧，离另一边的门框还有些距离，虞秋见状，钻了进去。 封舟眉头微皱：“你干什么？” 虞秋绕到他身后，果然看到了手指上的伤口，比她预想的更严重，划了好长一道，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血迹顺着手指，一直滴落到地板上。 熟悉的红色让她腿都颤了颤。 “你的手……” 封舟打断她：“回去午睡！” 但平时他一皱眉都会吓得往后退几步的虞秋，完全没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吓到。 甚至还抬眸瞪了他一眼，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执拗，还夹杂着怒气。 忍不住念叨：“你怎么都不包扎，这么长一道，肯定很痛，洗个碗用这么大力气干嘛，都说了我来洗……” 许是被她念烦了，封舟转身将手背在身后，试图“驱赶”这个不速之客：“行了，我会包扎的，你赶紧回去午休吧。” 虞秋还是有些不放心，说：“我看你包扎完再走。” 封舟家的医药箱在老人家房间里，因为里面几乎都是她平时吃的药，但，消毒的碘伏和创口贴也都在里面。 这人，受了伤直接往房间走，还试图把伤口藏起来，根本就没有要包扎的意思！ 封舟喉结滚了滚，双眼微眯，试图威胁道：“虞秋，莫名其妙跑进男人房间，你觉得妥当吗？” 虞秋愣了愣。 刚刚光顾着查看他的伤口了。 这件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柠檬皂角香。 属于封舟的气味，包裹着她。 虞秋好奇的视线，掠过书桌，阳台，再到中间那张2m宽的大床。 黑色的床单和被套，上面有个凹陷的人形，可以看出，开门前他应该是躺在床上，准备午休。 薄被被掀开一半，床单上放着两根红绳，一根下面吊着吊坠，金属光泽一闪而过，是虞秋送的那个小兔子吊坠。 另一根红绳被被子的起伏盖住，看不清是什么。 虞秋心里忍不住嘀咕：睡觉的时候居然还放在床上，还以为他不喜欢…… 封舟挪步，宽阔的身体挡在她面前，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还想参观参观？”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刚刚的行为有些不礼貌，虞秋脸一红，慌忙低头。 “不…不是。” 封舟：“不是就回去睡觉。” 虞秋下意识想往外走，又意识到不对劲，挪了回来。 “你不要像刚刚那样，故意绕开话题，伤口还没包扎呢。” 意图被识破，封舟没有说话。 虞秋见他不动，看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道：“我去找奶奶拿医药箱。”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敲了敲。 跟封舟刚刚奇怪的反应一样，老人家开门时的脸色很差，见到是虞秋，神色才和缓。 “秋秋怎么了？” 虞秋解释来因：“奶奶，我想用一下医药箱，教练手受伤了。” 老人家神色变了变，但什么都没问，回房拿了医药箱给虞秋，就继续回去休息了。 这很不寻常，虽然她平时老是呛自家外孙，但还是很关心他的。 虞秋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们肯定吵架了。 她拎着医药箱回到封舟房间。 床上的两根红绳不见了踪影，应该被他收了起来，男人坐在床边，低垂着头。 虞秋将医药箱放在他脚边，也不好坐他床，在一旁蹲着，温声询问： “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 封舟拿棉片擦拭着掌心的血痕，然后用棉签沾了点碘伏，熟练的给伤口消毒。 他神色平静，力度不浅，深色的棉签头触碰到微微绽开的皮肉，里面还不断的往外溢血。 一旁蹲着的虞秋仿佛感同身受，眼睛疼的一眨一眨，脸皱巴巴的，忍不住道： “你轻点！” 封舟动作一顿，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动作缓和下来。 但在虞秋眼里，还是有些重。 虞秋：“还是我来帮你吧？” 力气这么大，都不疼么！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封舟把棉签递给她。 跟他刚刚那堪称粗鲁的手法比起来，虞秋的动作轻得不可思议，生怕力道重了，他会疼。 粉嫩的嘴唇还轻轻吹着气，像是在哄小孩。 轻触的力道，气流吹拂过伤口，引起阵阵酥痒，这比刚刚的疼痛更难忍受，封舟手掌忍不住蜷缩，微微后缩。 虞秋下意识抓住那调皮的手掌。 “别乱动！” 温热皮肤接触的瞬间，两个人都抖了抖。 第44章 劝说 连他也被压弯了腰。 手掌心交叠, 一大一小，对比强烈。 跟虞秋柔嫩平滑的肌肤不同，封舟的掌心, 有不少的伤痕，触感粗糙。 她慌忙将手挪开。 “你…你别乱动。” 封舟将手放了回去。 虞秋低头, 看见自己的手掌心有些碘伏和鲜血的混合物，是刚刚不小心摩擦到他伤口, 沾染上的。 她接过封舟递来的纸巾, 将手上的红褐色痕迹拭去, 继续给他的伤口消毒。 许是因为刚刚的触碰, 两人更加紧张。 封舟用左手遏制住右手手腕, 侧首，视线瞥向一旁。 但这样, 其它感官更加清晰。 他能感受到，那双捏着棉签的手, 动作更轻，仿佛捏着一根羽毛, 在他的掌心轻挠, 痒意直达心脏。 他左手越来越用力，右手血管流通受阻，青筋愈加清晰。 忍不住催促：“好了没？” “快了。” 虞秋小心翼翼的给最后一条伤痕涂上碘伏。 伤疤范围有些大, 创口贴还包不住, 得用纱布, 她从一堆药盒里翻出纱布，一圈一圈缠上。 封舟手再次往后缩：“够了，你当这是包粽子。” 虞秋缠了一层又一层，家里的那一小卷纱布都要被她用完了。 “诶诶！你别急啊, 马上就好了。” 虞秋忍不住又想上去抓他的手，但封舟这次涨教训了，主动递上来。 最后，纱布彻底用完，封舟手上围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上面还有个漂亮的蝴蝶结。 虞秋瞧见男人阴沉的脸色，讪讪道：“这不是没找到医用胶带嘛…” 封舟抬眸，眼神冰冷。 始作俑者声音越来越小：“挺好看的呀…” 这蝴蝶结打的确实不错，看得出虞秋的手法十分娴熟，几对翅膀对称挺立，下边多出来的两条相当规整，长度也刚刚好。 但跟封舟的气质，完全不搭。 满是伤痕的蜜色手掌上，点缀着一个近半个手掌大的，充满少女心的白色蝴蝶结。 怎么看怎么奇怪。 封舟：“包扎完了，你该回去午休了。” 虞秋小声嘀咕：“好啦好啦，就知道催。” 又忍不住念叨：“你不要拆啊，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水，有塑料袋的话裹个塑料袋，或者手套什么的，最近也不要洗碗了，做饭也……” 虞秋表情僵住。 等等，他手受伤了，那岂不是没人做饭了？奶奶最近状态不好，都不怎么下楼逛菜市场了，肯定不能累着她，那只能靠我了，但我的厨艺… 为了防止集体中毒事件发生，她毅然决然道：“我们接下来都吃外卖吧。” 虽然外卖不健康，但总不至于食物中毒。 封舟目睹了她神色变化的全过程，差不多也猜到了她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我只是划了道小口子，不是手断了。” 虞秋摇了摇头，他说的轻巧，那道伤痕深的能看见皮肉，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刚包扎的那几圈，纱布全被浸湿。 “不行，肯定很疼。” 她略微思索道：“这样，下次做饭，你站在旁边指挥，我来做。” 封舟压根不想搭理她的提议，颁布了逐客令。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包扎占据了虞秋的全部心神，她一时间也忘了问两人吵架的事。 但接下来几天，外婆和封舟两人依旧不说话，气氛一天比一天糟糕。 饭后，虞秋洗完碗，再一次敲响封舟房门。 男人面无表情的打开门。 “？” 虞秋：“进去坐坐？” 外婆正在客厅休息，他们在这里说话，她能听到。 封舟放她进来，搬来了书桌的配套椅子，示意她坐。 “你一回生二回熟了是吧。” 虞秋尴尬的笑了笑。 封舟坐在床上，心不在焉道：“说吧，什么事？” 虞秋将自己观察到的现象一一道出，最后总结道：“你跟奶奶吵架了。” 封舟没说话。 虞秋低着头：“对不起，我也知道我不该操心你们的私事，但这么多天了，奶奶年纪也大了，有什么事好好沟通不行吗？” 说完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封舟。 她这几天一直在纠结，其实作为一个外人，不应该管这些，但两人关系越来越恶劣，丝毫没有好转的倾向。 深夜，她能听见楼下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比之前严重不少，今天终于忍不住，敲响了封舟的房门。 封舟突然起身，走到窗前，从兜里掏出烟盒，打开却发现烟盒空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的，振出一根，点燃。 旧烟盒被他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远远的，虞秋能瞧见垃圾桶里有不少的烟头和烟盒，一看便知，他最近没少抽。 她也注意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浓郁的快要淹没那股清新的柠檬味了。 封舟夹着烟，深吸几口，依旧没说话。 正当虞秋思想挣扎，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掺一脚时，他涩声道：“外婆生病了，不愿意去医院，我跟她吵了一架。” 虞秋：“很严重的病么？” 封舟点头：“肺癌晚期。” 虞秋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癌症和晚期这两个词，一旦凑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崩溃。 她喉间干涩，艰难道：“她知道么？” 封舟：“没跟她说，但估计知道了。” 或许是之前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时间，听周围的病友说了什么，老人家本来还好好的，突然闹着要出院。 事情开了个口子，封舟索性将整个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桑子轩来吃完饭后，他就跟老人家说了去住院做化疗的事，但她怎么也不愿意，认为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死的轻松点。 几分钟，一整根烟已经被他吸完，碾灭，扔进垃圾桶，又抽出一根，道：“放弃治疗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虞秋：“那做化疗呢？” 封舟顿了顿：“能延长生存时间，但很难说。” 化疗效果因人而异，有人因此多捡了几年时光，也有人无法忍受痛苦，早早离世。 虞秋：“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封舟吐了口烟：“半年前。” 虞秋：“医生怎么说？” 封舟：“找了几个，3个月到1年，看治疗效果。” 3个月到1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 虞秋晃了晃神，抬眸看向前方背光而立的男人。 他的身形依旧宽阔，仿佛坚不可摧，但背脊却不如往常挺拔，生命的倒计时早早伫立，分量越来越重，连他也被压弯了腰。 他这半年，每天都这样过来的吗。 虞秋深呼吸几口：“还有希望不是么…” 她平时上网时，也看过不少癌症病人痊愈的奇迹，但前提是，病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 虞秋抬头：“我跟你一起劝奶奶。” 封舟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哑声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你没事跟她聊聊天就行。” 亲人重病带来的压力，让他束手束脚，不堪重负，不能让她也牵扯进来。 虞秋：“……怎么可能不管。” 自她有印象以来，两家一直是邻居，对于没见过爷爷奶奶的她来说，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两人一坐一站，沉默良久，室内烟雾弥漫。 虞秋：“我会好好劝她的。” 说完也不看他反应，转身离开。 回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虞爸爸房间的门 这里还保持着最初的样子，家具齐全，因为房间封闭，倒也还算干净，没太多灰尘。 虞秋径直走向墙角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带了出来，将门再次锁上。 她一屁股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翻阅着相册，里面大多是小虞秋的照片，或者是她和爸爸的合影，终于，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找到了几组合照。 里面是周爷爷、罗奶奶、虞爸爸和小虞秋的合影，还有几张是周爷爷和罗奶奶的合照。 她把它们都拿了出来。 -- 虞秋说干就干，接下来这几天，她找了许多癌症患者抗击病情的视频。 在客厅刷手机时，会打开外放，假装突然刷到，然后跟封舟扬声讨论几句。 但封舟演技实在太烂，接话接的很尴尬，老人家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很少在客厅坐着。 没办法，虞秋只好采取另一套方案，接下来几天，就餐时间，平时话少的她俨然成为了话题制造机。 刚刚，她在餐桌上，装似不经意提及封舟找对象一事。 果不其然，老人家竖起了耳朵。 虞秋：“教练现在也25了，过几年就要结婚生小孩了吧？” 封舟：“？” 餐桌遮挡下，虞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他有点反应。 最近几天，她吃饭的位置，从封舟对面挪到了他隔壁，这样方便随时观察对面老人家的反应。 封舟下意识皱眉，想说还早，但被虞秋瞪了一眼后，闷闷的“嗯”了声。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虞秋微微摇头，感叹：“唉，现在真不容易，我有几个结婚生了小孩的学姐，都说带小孩好难，特别是妈妈坐月子那段时间，没人帮忙根本不行。” 谈到了最感兴趣的话题，老人家注意力被吸引，筷子也停了下来。 虞秋再接再厉道：“现在保姆月嫂也不一定靠得住，我最近看了不少虐待小孩的新闻。” 老人家皱眉：“是吗？我上次看电视里面，说都还挺好的，很多上过大学的高材生来干这行。”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没事就爱操心这些。 虞秋摇了摇头：“那是在那些一线城市，安奚少没有，这边请保姆都很难，更别说育儿嫂了。” 老人家闻言，神情复杂。 见铺垫的差不多，虞秋话锋一转。 “对了奶奶，当初教练刚出生，也是您带的么？” 老人家这几天对封舟态度不佳，但对虞秋一直是有问必答。 “是啊，当时他妈妈身体不好，刚生下来时，营养不良，在这边养了好久，后来才被接到他爸爸那边去。” 封舟动作顿了顿。 他一直以为，自己小学那次，是第一次来。 虞秋称赞道：“您真厉害，肯定很会带小孩。” 老人家提到这个，很是自信：“那肯定，奶奶我带了两代人，都熟能生巧了。” 虞秋见状，拉回正题：“那挺好，到时候，教练有小孩了，还能找您帮帮忙。” 这话一出，桌上另外两个人都忍不住皱眉。 封舟：这都什么跟什么…… 老人家打量着自家外孙，心情复杂： 小舟妈妈去世了，他之后结婚要是生了小孩，岂不是没人帮衬了… 又看了看虞秋，眉皱得更紧。 女方家里也没办法帮忙，这可怎么办？ 老人家忧心忡忡道：“秋秋啊，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亲戚啊，年纪大点，带过小孩的？” 虞秋：“哈？” 她正沉浸在计划完美进行的成就感中，突然被问到，一脸茫然。 封舟：…… 第45章 医院 格外让人心疼 虞秋不懂她为什么问这个, 实话实话：“没有。” 老人家听了，愁得饭都吃不下，连声叹气。 虞秋给她夹了几只虾仁, 温声道：“奶奶多吃点，好好养身体, 以后还指望您呢。” 或许是想通了，老人家虽然胃口不佳, 这餐吃的也比往日多了些。 虞秋趁她低头进食, 朝队友比了个大拇指, 表示计划顺利。 封舟：…… 饭后, 她拉着老人家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 并拿出那几张合照，递过去。 “我昨天收拾东西时, 翻到了这个。” 老人家接过，凝视着那几张照片, 良久，回忆道： “这是那年, 你刚升小学, 你爸爸找别人借了台相机，给你拍纪念照，正好我跟老周路过, 就一起合了个影。” 她满是皱纹和斑点的手, 轻轻抚摸着裹了一层塑封的老照片。 “转眼过去, 都这么多年了，你爸爸跟老周都不在了…” 虞秋垂眸，眼里雾气朦胧。 “还好您还在，不然我这次回来, 哪能过的这么好。” 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老人家的缘故，以她的性格，不会答应去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异性家里蹭饭，而封舟，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对她特殊关照。 说不定，第一考试挂考时，她就会放弃考驾照，买票回云城。 老人家摇头叹息：“我也老了。” 她点破虞秋和封舟最近的异常。 “小舟肯定跟你说了，老婆子我啊，活不了多久了。” 封舟适时插嘴，语气冰凉：“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让你去医院治疗，但你自己想放弃。” 老人家脸一板，怒声道：“我没去过么？还记得当时我旁边床位那个，比我还小几岁的妹妹，本来还好好的，做化疗没多久，上吐下泻，头发都没了，没多久就走了。” 封舟无奈道：“说了很多次，那是因为癌细胞没控制住，不是因为化疗，头发掉只是化疗的副作用，不会致命，你不要道听途说。” 老人家被他这硬邦邦的态度气的头疼，挥了挥手： “我不想跟你说，你回房去，别让我看见你，真是糟心。”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虞秋连忙出声： “奶奶，教练他也是担心你，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才会希望你去医院做化疗……这也不是小病，放着不管也不行。” 老人家刚刚还气势汹汹，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微垂着头，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虞秋看着她满头的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继续劝道：“奶奶…我们都希望您能陪我们久一点…” 说到后面，声音带着哭腔。 老人家沉默良久，干裂的嘴唇微颤：“你啊，就会撒娇。” 虞秋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从小就会讨她和老周欢心，明媚娇艳，只要眼泪一掉，她和老周就急得不行，想着办法哄。 有时候因为太调皮，被爸爸骂了，她就会跑到楼下来，找爷爷奶奶安慰。 虞秋见她松了口，刚刚弥漫在眼眶里的水雾凝结成水珠，滴落下来。 “我们先去医院检查，看看情况好不好？如果到时候，您还是不愿意，我们也尊重您的选择，好吗？” 老人家闷闷的“嗯”了声。 虞秋弯唇浅笑，刚想夸夸她，封舟就出声打破了这温情满满的氛围： “行，我刚约了号，明天上午十点。” 虞秋：……你这效率也太快了。 老人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这让人“糟心”的外孙赶回了房间，继续跟虞秋看照片，回忆往昔。 然而，他们都没有等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第二天早晨六点 虞秋准时下楼。 虽然路线早已熟记在心，但她和封舟默契的保持着一起晨跑的习惯，不过把地点换成了家附近。 封舟每次都会提前十分钟，在楼下等她，从不迟到。 但今天，虞秋在楼下等了近10分钟，也没有看见他人，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他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难道他自己跑步去了？但以他的性格，也会提前说啊。 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关机。 什么情况？ 虞秋心一紧，赶忙上楼敲门，无人响应，她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查看情况。 刚走到客厅就发现，房门都是敞开的，但里面空无一人。 “教练！封舟！奶奶！” 她高声呼喊，依旧无人回应。 正当她慌慌忙忙准备报警时，手机振动，屏幕上的通话中显示出着着教练两个字。 她连忙接通。 “教练，我刚刚打你电话没打通，有点担心，来你家看了看，你们怎么都不在家…” 电话那头，声音异常沙哑。 “手机没电，刚充上，今天先不跑步了。” 虞秋顿了顿，小心翼翼问：“你们现在在哪？” 他的声音听上去好疲惫。 “医院。” -- 时间太早，虞秋没打到车，等了很久公交也没来，她干脆在路边扫了辆小电驴，跟着导航到了医院，中间还因为迷路走错了方向，耽误了20分钟。 等到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时间过早，医院里没什么人，昏暗的走道里，只有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坐在走道的休息座椅上。 他双肘撑在膝盖上，垂着头，背脊拱起，像一座巍峨的小山。 虞秋走近，轻声呼喊：“教练。” 男人抬头，见是她，晃了晃神，瞳孔慢慢聚焦，哑声道： “怎么花了这么久。” 距离他打电话给虞秋，已经过了近50分钟。 虞秋：“迷路了。” 封舟：…… 虞秋：“奶奶呢？” 封舟指了指前方的病房：“在里面休息。” 虞秋进去看了看，老人家正打着针，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中。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十点再来检查。” 封舟垂着头：“昨晚十点十分，外婆突然晕倒，我就带她来医院了。” 平时，虞秋在楼上都能听到老人家的咳嗽声，但十点，刚好是她洗澡的时间，在水声的遮盖下，没听到有任何动静。 “医生怎么说” 封舟：“情况很差，得马上治疗。” 虞秋：“嗯。” 本来今天带老人家来医院就有这个打算，只要她愿意。 看了看男人疑似睡衣的着装，问：“你一晚上都没休息？” “嗯…太突然了，我听到动静起床看时，她已经晕倒在地上，床单上很大一片血迹，然后就送她来了医院。” 他沙哑的嗓音，回忆着昨晚的经过，面色如常，手却微微颤抖。 虞秋皱眉：“你先回去补觉，白天我来照顾。” “没事，我…” “封舟。” 被叫了名字的封舟愣了愣，平时虞秋都是喊教练，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虞秋将手机屏幕摆在他面前：“你休息好了，才能好好照顾奶奶不是吗，而且你现在这样子，奶奶见了也会担心。” 通过漆黑的屏幕，封舟瞧见了里面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虞秋看着他满眼的红血丝，担忧道：“要不你还是打车回去，别开车了，疲劳驾驶不安全。” 封舟摇头：“我就在这休息，等医院上班，给外婆办完住院手续再回去。” 虞秋起身。 “里面有多余的病床嘛，要不我回去给你拿点东西……”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封舟拉住了她的衣摆。 这不同寻常的举动，以及他难得脆弱的状态，让虞秋放缓了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小孩。 “怎么了？” 封舟指了指身边的座位：“你在这坐坐，如果外婆醒了，就叫醒我。” 虞秋“嗯”了声，坐下。 封舟见状，放心的靠在墙上，闭上双眼。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加上近24小时没有休息，他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有些沉重。 眼睛紧闭，眼周暗沉，下巴上冒出不少胡渣，头发也乱糟糟的。 虞秋打量着他的睡颜，眼眶一下子红了，鼻尖酸涩，忍不住紧咬下唇。 她眼里的封舟，有着利剑出鞘的锋芒，锐气坚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身上散发颓意，就好像是喷涌的火山，突然陷入死寂。 这样的反差，格外让人心疼。 没过多久，走廊上有人来往，免不了产生了些噪音。 封舟浓眉微皱，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似乎是不舒服，轻轻的扭了扭脖子。 时刻关注他的虞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再睡会，还没到时间。” 男人还未完全清醒，双眸迷蒙的瞥了她一眼，眼皮合上。 虞秋四处看了看，终于在周围的病房里，找到一个多余的枕头。 她拿着枕头，试图垫在封舟脑后，让他睡得好点。 为了不吵醒他，虞秋站在一侧，身体前倾，手轻轻的扶着他的后脑勺，微微往前挪，将那个薄薄的枕头，贴着墙壁，慢慢的蹭进去。 或许是医院的墙壁太过冰冷，在察觉到热源后，那个脑袋，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 按照两人的身高，那颗黑色的脑袋恰好贴在虞秋胸下的肋骨处。 找到舒适的位置后，还蹭了蹭，灼热的呼吸，瞬间穿透轻薄的布料，烧伤了皮肤，也烧的虞秋腿软。 她拿着枕头的手，下意识找寻着可以搀扶的物体，正好握在封舟的脖颈处，勉强扶着站稳。 手掌心恰好碰到他脖颈侧的刀疤，烫意传达至指尖，虞秋连忙松开手。 低头查看情况，发现枕头刚好放置在了合适的位置。 但那个本该靠着枕头的人，却埋在她怀里，在紧挨着心脏的肋骨处，听着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酣睡着。 第46章 看望 害怕到，心脏也忍不住抽疼。…… 虞秋僵硬的保持着这个动作, 不知所措。 直到一位早起的病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探头围观, 她才反应过来。 为了不吵醒封舟，她左手扶着他脑侧, 右手扶着后脑勺，膝盖微曲, 慢慢将其放在柔软的枕头上。 动作完成, 刚准备松开手, 就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嘴唇开合, 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困倦。 “你在干什么？” 虞秋：…… 连忙松开，将手背在身后。 “你刚刚没睡好, 我给你拿了个枕头。” 封舟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缓了缓神，问：“现在几点？” 虞秋：“七点四十, 你再睡会？” 封舟摇头, 转而问她 ：“饿了没？” 两人都是先跑步，再吃饭。 他突然转移话题，虞秋一愣, 下意识点头。 封舟起身, 走进病房, 出来时，脸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带你去吃早饭。” 虞秋摆摆手：“我等下随便找点东西吃就行了，你再休息会。” 刚说完，肚子“咕”了一声, 出卖了她。 封舟瞥了眼，扬眉。 虞秋：…… 封舟：“就在楼下，吃完回来办手续。” 虞秋乖乖跟着他下楼。 封舟轻车熟路地带她来到医院附近的早餐店。 虞秋：“你对这很熟悉？” 封舟点头：“之前陪外婆住过几天。” 两人很快吃完，打包了一份回到医院，办好手续，老人家还没醒。 封舟轻轻关上病房门：“走吧，送你回去。” 虞秋：“我在这守着吧，你回去休息会。” 封舟：“我请了人照顾，你不是还要上网课，下午练完车再来。” 虞秋往里面看了眼，点头。 上车时，她看着主驾驶座神情疲惫的封舟，有些担忧。 “你一晚上没睡，能开车么？要不我们打车回去？” 封舟转头看了眼：“要不你来开？” 驾照没拿到手的虞秋老老实实闭嘴。 封舟：“放心吧，没多远。” 安奚市医院离安奚县很近，所以虞秋才能骑着小电驴赶过来。 接下来几天，虞秋坚持每天要来陪老人家聊天，于是，两人的作息变成： 早上一起跑步吃早饭，上午虞秋上网课，封舟处理工作，中午做好饭带去医院，跟外婆一起吃，下午封舟带着她练车，晚餐找家清淡点的餐馆打包，晚上封舟去健身，虞秋回去学习。 -- 经过几天的练习，她开车水平逐渐稳定，约了考试，过两天就要第三次考试了。 下午练车时 封舟：“差不多了，考试心态放好点。” 虞秋点头：“对了，小茹说她晚上来看看奶奶。” 昨天两人聊天，林茹知道老人家住院，就说要来看看。 封舟：“嗯，要她别带礼物。” 虞秋：“我跟她说了。” 然而，等他们抵达医院病房，就看见一旁的柜子上，摆满了大包小包的礼品，各种水果、补品，林茹和王志远坐在病床边，陪老人家聊天。 见到虞秋和封舟的身影，两人热情的招呼，王志远还洗了点水果，用来招待，有那么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封舟：…… 虞秋：…… 她拿出手机，给封舟看她和林茹的聊天记录，示意她真的有好好叮嘱，但架不住对方阳奉阴违。 老人家虽然嘴里念叨：没必要破费，麻烦他们跑这么远来看望她，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病房里没那么多位置，封舟打完招呼就出去了，把位置留给客人。 隔壁病房的王奶奶路过，看见站在床边的虞秋，语气微妙道：“哟，老罗，你孙媳妇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来啊？” 老人家耐不住寂寞，爱交际，隔三差五就有其它病房的病友来串门，他们见虞秋和封舟天天一起过来，都认为两人是一对。 两人解释过，但效果不大。 这段时间，面对这一类的调侃，反应从害羞到麻木。 冷静的解释，是林茹和王志远带来的礼品。 王奶奶看了会热闹就走了。 林茹满脸震惊，戳了戳虞秋。 “什么时候的事，都没听你说过啊？” 虞秋：“……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茹耸了耸肩。 几人聊完，让老人家好好休息，走出病房。 林茹拉着虞秋到走道尽头的阳台聊天，瞧见了封舟。 见到她们两人，他熄了烟，点点头，把这片空间让出来，自己走了出去。 林茹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怎么感觉，你教练比上次见面更帅了？” 之前的封舟，一头极短的头发，将锋利的五官全部裸露出来，看着很精神。最近，他头发长了不少，或许是无心打理，也没修剪，散乱的黑发给他增添了一丝不羁和洒脱的气质。 这种气质，明显更符合她们这代人的胃口。 平时天天见，虞秋也没太注意，但听林茹这么一说，回头看了看，觉得确有其事。 刚刚封舟靠在阳台栏杆旁，右手夹着烟，瞥过来的那一眼，让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林茹绕回正题：“在手机里没仔细问，奶奶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虞秋叹了口气，双手趴在栏杆上，头靠了上去，眺望远方。 “医生说做好后续打算。” 林茹垂眸，没有说话。 虞秋絮絮叨叨的跟好友说着最近的烦心事。 “上次检查，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化疗，怕承受不住，我跟教练也不敢跟她说实际情况，但她自己应该也猜到了些什么，心情越来越差，这几天闹着要出院……” “我最近很害怕……哪天突然就……” 说到这，她长呼一口气。 林茹静静的听着，也学着虞秋的姿势，趴在栏杆上，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感慨道：“我爸身体也也不行了，你想想以前，他每天爬上爬下的，去年摔了一跤，进了医院，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我们也会有那么一天。” 她是老来子，父母年纪不小了。 林茹：“你也开导下你教练，他那身烟味都有点冲人了。” 虞秋：“我尽量吧。” 每次试图安慰，封舟都会绕开话题，还反过来宽慰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然而，他表面装的风平浪静，行事如常，身上那身烟味，却暴露了他的实际状态。 林茹：“罗奶奶有子女没，封舟他爸妈不来看看么？” 到了这个阶段，按道理亲戚朋友都会来看望看望，但根据刚刚老人家隔壁病床病友的描述，她跟王志远是除虞秋封舟外，难得的客人。 虞秋：“他妈妈去世了，爸爸……我也不清楚，没听他提起过。” 林茹闻言，没有再问。 两人聊了会，林茹和王志远就回去了。 过了几天，到了模拟考时间。 封舟将虞秋送到考场，嘱咐道：“考完我来接你，再练练。” 虞秋：“不了，都练了这么久了，没什么必要再练了，而且你等下还要去给奶奶送饭，等下我自己去医院吧。” 封舟想了想她最近的发挥，点头答应了。 最近的练习很有成效，虞秋三次模拟考全过了，分别是100分、95分和90分。 跟着车辆回到驾校，从里面往外走，路过某间房间时，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脚步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往里面看了看。 但在内层窗帘的遮挡下，只能隐约看见他们穿的衣服，是几个安全员。 他们正在聊天，待了很久，也没有再捕捉到那个声音。 或许是听错了。 她松了口气，拿出手机，跟封舟分享这个好消息，奇怪的是，电话没打通。 搭乘公交车来到医院，远远的看见封舟站在病房门口。 她刚想上前问，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就发现，他浑身紧绷，面上满是不耐和烦躁，比虞秋把油门当刹车踩，差点没命那一次，还要凶。 对面，站着一个比他略矮几厘米的男人，他脸上有着岁月带来的细纹，头发乌黑，但发根发白，一身笔挺的夏款西装，气质儒雅沉稳。 两人气质不同，但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听见，封舟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问那个男人：“你来干什么？” 面对他恶劣的态度，男人表情淡定，但眉眼间，还是露出一丝失落，温声道：“我听你桑叔叔说了，小舟，爸爸……” 那两个字刚说出口，封舟的反应激烈，拳头握紧，仿佛马上要暴起揍人。 男人改了口：“我来看看你外婆。” 封舟：“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虞秋这才注意到，在男人身后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提着满手礼品的男人，她粗略瞥了眼，都是些昂贵的补品。 男人无奈道：“小舟，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你外婆也是我的长辈，长辈病重，我理应来看看。” 封舟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旁的虞秋，没有说话。 楼道里，人来人往，刚刚两人的对话，已经吸引了一波人的关注，他们移步至一旁无人问津的楼梯间。 虞秋进了病房，老人家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问：“是小舟爸爸来了吗？” 虞秋：“嗯。” 老人家沉默片刻，涩声道：“你跟小舟说，让他进来吧。” 虞秋走到楼道传达消息时，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封舟坐在楼梯上，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那背影太过落寞，她情不自禁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沉默的陪伴着。 相比起走廊的人来人往，楼梯间异常安静，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在这片寂静中，虞秋突然意识到，平时凶神恶煞训人的封舟，一点也不可怕。 像这样，一言不发，把所有坏情绪埋藏在心里的封舟，才真的让她害怕。 害怕到，心脏也忍不住抽疼。 第47章 发烧 比她的，更“发达” 封舟哑声道：“刚刚那个人, 是我父亲。” 虞秋低低的嗯了声，以为他要接着说些什么，但没想到, 短暂的介绍后，又陷入沉寂。 她将外婆的话转达。 封舟喃喃低语：“她已经不在意了么…” 他声音太小, 虞秋没听清。 “什么？” 封舟起身：“没什么，走吧, 该回家了。” 她明天还要早起考试, 早点回去休息。 两人起身, 进到病房。 老人家探头往他们身后看了看, 似乎在寻找什么。 封舟冷声道：“我让他回去了。” 老人家沉默片刻, 道：“他到底是你爸爸，下次再来, 让他进来吧，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封舟扯了扯嘴角, 似乎要反驳，却因为老人家的下一句话, 止住。 “等我走了, 他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虞秋看到，身边的男人黑眸里情绪翻滚，紧咬下唇, 握紧拳头, 什么都没说。 片刻, 才转移话题道：“我和虞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两人走后，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敲响, 推开门的是那个早就离开的男人，封舟的爸爸。 “妈，好久不见，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望您。” 老人家看着远处，明明正值壮年，却跟自己这个垂暮之年的老婆子一样，发根都白了的男人，感慨道：“小封啊，好久不久，你也老了。” -- 下午要模考，虞秋预估自己到医院会比较晚，她让封舟和外婆先吃饭，自己在外面解决。 刚刚走的匆忙，两人都没提起这事，车开到家时，虞秋肚子饿的咕咕叫。 封舟抛来了疑问的眼神。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讪讪道：“我忘记吃饭了…” 封舟见她表情诧异，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无语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肚子抗议，才能想起吃饭这件事。” 见虞秋还微不可觉的点头，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你的胃什么样，你心里没数么？” 虞秋：…… 封舟一边批评，一边走进厨房，下了碗面。 还是熟悉的阳春面，加了半碗青菜，两个蛋。 虞秋握着筷子，连声道谢，忍不住举手提议道：“我能加点辣椒酱么？” 最近为了照顾老人家胃口，饮食相当清淡，今天好不容易开了小灶，她想改善下伙食。 封舟点头答应，打开冰箱，拿出一瓶辣椒酱，给她倒了… 约3-5g左右的量。 以前吃面至少要放约20g的虞秋，眼巴巴的看着那瓶被放回冰箱的辣椒酱，恋恋不舍道： “那瓶辣椒酱还剩好多，这东西不耐放，容易过期，要不多倒点？” 原本，封舟家是没有辣椒酱的，他和老人家都不吃，完全是为了照顾虞秋口味买的，专门找人做的，纯天然，无防腐剂。 因此，保质期不长。 他每次只准虞秋吃一点点，到现在，十分之一都还没消耗完。 封舟无情拒绝：“别想了，吃你的。” 虞秋撅了撅嘴，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上次晕倒进医院的事，似乎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对虞秋吃辣这事，他过于严苛。 不过，她并不讨厌。 或许是从小就没了母亲，虞秋爸爸十分娇惯小虞秋。 在家里，她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那些被其他家长嗤之以鼻的垃圾食品，只要别太过分，爸爸是不怎么管的，为了哄小虞秋开心，还经常给她买。 隔壁的林茹爸爸也相当溺爱两个小朋友，但她妈妈管的很严，小虞秋每次看见林茹妈妈管教小林茹时，又庆幸又羡慕。 想到这，她突然发现，刚刚封舟一边批评她一边体贴地给她单独做晚饭的行为，跟批评小林茹在外面玩的太疯，错过晚饭时间，又重新回厨房热菜的林茹妈妈。 一模一样。 抬头看了眼封舟，光从外貌来看，很难想到他会这么“贤惠”。 她又猛地想起，在本科宿舍时，室友对着电脑里，一身肌肉，穿着围裙下厨的二次元人物，一脸痴汉地念叨的时髦词汇： 男妈妈 这个词汇浮现在脑海的第一瞬间，虞秋就被雷到了。 她赶紧晃了晃头，排空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封舟看着对面突然晃头晃脑的虞秋，斥责道：“好好吃饭，甩什么头。” 虞秋握紧筷子。 救命！跟林茹妈妈训林茹吃饭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她抬眸看封舟，他正双手抱胸，剑眉微皱，盯着她。 …… 虞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封舟的肌肉，虽不像她在网上看到的健美冠军那么夸张，但该有的都有，穿衣有肉。尤其是他现在的姿势，在双手挤压之下，某个部位的肌肉愈加明显。 而虞秋，因为太瘦的缘故，虽然身体曲线优美，但到底还是少了些肉。 所以，她对比后，震惊的发现： 封舟的胸部，比她的，更“发达”。 …… 是了 上次坐电梯不小心碰到时，她就隐约有感觉。 又大又软又硬…… 以前曾不小心在室友电脑上瞥见的“污秽”画面，突然涌现在脑海。 虞秋备受打击，放下筷子，双手抱头，试图盖住连耳朵都红了的“肮脏”脑袋。 封舟被她这一番举动搞得莫名奇妙。 “你不舒服？” 虞秋抱着头摇了摇。 封舟没信，又问：“头疼？” 他已经熟知虞秋为了不让他人担心，口是心非的习惯。 虞秋抱着头摇了摇，又点了点。 她确实有点头疼。 封舟皱眉，起身，道：“走，去医院看看。” 眼看着对方已经拿起钥匙，准备出门，虞秋连忙起身，追上去，拉住他。 这一拉，刚好拉到对方宽大的手掌。 像是被粗糙的厚茧刺到，她慌忙松开，改为拉他的衣角。 慌慌张张道：“不是不是，没有头疼。” 此头疼非彼头疼。 封舟转身，低头看她。 发现她满脸通红，疑惑道：“发烧了？” 虞秋：……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她的视线齐平点，刚好是对方的胸膛，她吓得赶忙低。 “…不是” 救命，虞秋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马上要考试了，你想想明天怎么开车行不行！ 封舟有些担心，上前几步：“你抬头我看看。” 见虞秋迟迟没有动作，他干脆自己曲膝，微微蹲着，看她脸色。 正好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上。 他皱眉道：“怎么又哭了？” 虞秋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否认：“没有！” 她一激动，眼眶就容易红，偶尔还会流生理泪水。 封舟：“别遮。” 因为练车的缘故，虞秋穿的还是防晒长袖衫，他怕她隐瞒身体不适，伸手，把那双纤细的手拿开，查看情况。 虞秋又红又润的眼睛，无处遁形。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近，封舟正担忧她的身体状态，无心顾及这些。 但虞秋，脑子里本就有些不健康想法，此刻，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 所以，封舟拿出体温计给她测量温度时-- “比正常体温要高一点，有点低烧，家里还有退烧药，我给你拿点。” 他拿着温度计，一本正经的解析，并走到老人家房内，拿出那个熟悉的医药箱。 虞秋：……救命 麻木的接过，收进口袋里。 就这样吧… 回去把这些药藏起来。 封舟：“面别吃了，发烧忌辛辣，我重新给你煮份粥。” 说完，他端走了那碗还没吃几口的面条。 虞秋一脸不舍地看着碗里剩的两个煎鸡蛋，心在滴血，但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脸崩溃地往沙发上一趟，拿抱枕盖住脑袋。 封舟将食材备好，放进砂锅内熬煮。 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这幅模样，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明天的考试发挥不好，毕竟她有前科，第一次就因为胃病挂考了。 他安慰道：“没事，你这次挂了，还有两次机会。” 认识虞秋后，他早就把所谓“一次过”金牌教练的包袱抛弃了。 虞秋：…… 她一点都没被安慰到，情绪更崩溃了，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用抱枕将自己彻底盖住。 由衷地希望，自己能短暂的离开世界几秒。 等虞秋扫清自己的思绪，粥也熬好了。 她尝了口，仿佛又回到因肠胃炎晕倒后的那个星期。 嘴里的粥，还是一样的鲜美，一样的清淡，一样的入口即化，但她更怀念，刚刚那碗放了猪油和辣椒的阳春面。 封舟：“明天早上不舒服，就别去考试，带你去医院看看。” 虞秋：“…没事的。” 但在这种事上，她一向拗不过封舟，最后只能答应，如果不舒服就乖乖去医院。 不过，毕竟也不是真发烧，她自信满满，一定能参加考试，。 在接下来的时间，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发生，虞秋再也不敢乱看，认真舀着碗里的粥，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她吃一口就数一个数，数到108时，粥也喝的干干净净。 但在封舟眼里，她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在担忧第二天的考试。 他安慰道：“最近练的很好，明天肯定能过。” 然后低头，回复手机里的消息。 【驾校租车小张：封哥，下个月你还租车嘛，最近学员太多，我们扩招了几个教练，车蛮紧张的。】 【封：租】 封舟将手机熄屏，放在一旁，看着对面擦拭嘴巴的虞秋。 心想：以防万一 第48章 阴影 “啾啾小心！” 第二天 6:00 虞秋下楼, 到杨叔店里点了碗面。 因为出发时间早，昨天跟封舟说好，就不麻烦他准备早餐了。 手机震动。 饮食管家发来问候： 【封：起了？】 【鱼啾啾：嗯, 在吃早饭(图片jpg)】 她拍下杨叔刚端过来的鸡蛋面，发过去, 然后在桌上垫张纸，将手机放好, 准备进食。 “嗡嗡” 又来了消息, 虞秋侧头看。 【封：辣椒？】 照片里, 装着辣椒酱的调料盒被打开, 摆在面碗旁边, 那是她刚挪过来的。 杨叔家的早餐店，辣椒和小菜都是自助, 面碗里只有些基础调味，虞秋手捏着勺子, 正准备舀辣椒酱放进碗里。 她低头凝视这碗略显清淡的面，陷入纠结。 没关系, 他不会发现的。 手指紧了紧, 将勺子放回调料盒，并将其往靠墙那侧推。 眼不见心不烦，下次再吃吧。 “杨叔, 一碗排骨面。”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 声音的主人, 在她对面坐下。 虞秋：“早上好。” 还好刚刚收手了，不然就会被抓个正着。 封舟：“早上好，身体怎么样？” 他还惦记着昨晚低烧的事。 虞秋手一抖，筷子差点没抓稳：“…没问题, 体温36.5。” “嗯” 他没再多问，两人安静吃面。 吃完，封舟开车送虞秋去考场。 这次她长记性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紧张，没跟任何一个人攀谈，自己坐在角落里，排空杂念，思考着接下来的操作。 “章俊喆、虞秋、邓含玉、钱瓯，5号车。” 四人核验身份后，排队上车。 这一次，分到了新的安全员。 他体型微胖，头顶有些秃，只余下两侧有些头发，安全员专用的马甲穿的歪歪扭扭的。 虞秋站在最后一个，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上车后，她坐在后座最左边的位置，正好被主驾驶座椅挡住，看不见那人的面容。 到达考试地点。 第一位考试的学员下车，和安全员调换座位时，虞秋才窥见那人的相貌。 她身体瞬间僵住，冷汗直冒。 “跟你们讲讲注意事项……” 他说的不是纯粹的安奚方言，也不是普通话，带着浓厚的外地乡音，语调拖拉，字与字相黏，难以辨识内容。 熟悉的声音，穿越了时光，刺破耳膜，直击大脑 将虞秋拉入回忆的漩涡。 - 大二 虞秋和室友一起在学校内的驾校报名，顺利的以100分的成绩过了科目一和科目二。 到科目三时，她们发现，学校驾校的学员实在太多，每个人能分配到的练习时长有限。 在繁忙课业和学生工作的双重挤压下，虞秋每天不是去图书馆和教室，就是去活动室。 拖了很久，也没找到充足的时间，练科目三。 直到放暑假。 但，在外地待了快半年的虞秋，非常想家，想爸爸。 于是，在得知室友打算申请变更考试地，回老家考驾照时，她也动了心。 正巧虞爸爸打电话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回家，她提了嘴，得到了爸爸的大力支持。 回家考驾照，比在学校要舒适不少，每天能吃到爸爸做的可口饭菜，教练会上门接送。 不用像在学校那样，在炎热的夏天骑着小电驴，或是挤校车，自己前往驾校，练车时还得在外面排队，一下午才能轮上一两次。 练了两天科目三，她发挥都不错，正计划着预约七天后的考试。 第三天练完，虞秋坐在副驾驶上，等教练送自己回家。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泡泡连衣裙，手臂上带着同色系的冰丝长袖，长发扎成马尾，搭在脑后。 大号的遮阳帽摘下，那张只着淡妆却明艳动人的脸庞显露出来。 车上其他学员依次到家下车后，新教练跟她攀谈起来。 新教练名叫石建强，是驾校随机分配的，虞秋听车上考了几次的学员说，他最近才来，没经过什么培训，是找了关系进来混工作的。 虞秋不太喜欢这个教练。 科目三危险系数高，容易出事，学员练车时，他老在一旁玩手机，抽烟的行为，让她很不舒服。 再加上，他说话带着浓浓的口音，虞秋每次都是连蒙带猜，才弄懂他在说什么，练车时也是。 石建强：“你爸爸上班赚钱不，忙不忙？” 他似乎对学员家里的情况很感兴趣，追着问了很多。 虞秋皱眉，选择性回答道：“还行，偶尔加班。” 紧贴着腹部的手机震动，她眼眸微垂，看着手机屏幕。 【爸爸：今天练的怎么样，快回了吗，爸爸今天在市场买了五斤小龙虾，晚上咱们吃麻辣小龙虾。】 虞秋脸上浮起笑意，手指敲打。 【鱼啾啾：马上就到家了！！！】 【鱼啾啾：(飞扑jpg)】 放下手机后，漂亮红润的嘴唇轻抿，满是期待。 石建强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明明车内开了空调，浮肿的脸上，却流了不少汗。 过了一会，虞秋看着眼前陌生的道路，疑惑道：“这是去哪？” 上一个学员家离她家很近，再开几分钟就能到家了，但眼前的路却离家越来越远。 石建强抹了抹汗：“办点事，等会送你。” 虞秋拧眉：“你把我放这吧，我自己回去，不然等下还要绕回来。” 石建强：“离这不远，一会就好。” 虞秋心生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直到她发现，眼前的道路越来越偏僻，车内的汗味越来越浓。 她转头，发现主驾驶座的人，满头大汗，神情紧张。 偏僻的环境，不太熟悉的异性，奇怪的表情，这三者组合，让她有了不好的联想。 她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生，心中难免浮现一丝恐惧，竭力保持镇定道：“这是要去哪？” 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给爸爸。 拿手机的动作激怒了石建强，车辆猛地停下，他抢过手机，往后一扔。 虞秋一惊，试图开门，却发现车门已被锁死，而那个锁门的人，已经扯开了安全带。 肥胖的身体朝她扑过来，晒得黝黑，指甲里还残留着黑色灰尘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大腿。 虞秋扯开安全带，想要躲避，但车内空间狭窄，她避无可避。 她害怕到发抖，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石建强又黑又红的脸上布满汗水，眼神露骨，欲望交织，嘴里吐露着虞秋听不太懂的方言。 她从“□□”、“打扮”、“骚”、“衣服”、“操”这几个字眼中，判断出了对方的语意。 那双肮脏的手已经开始撕着洁白的连衣裙。 虞秋一巴掌呼上去，脚也奋力挣扎。 石建强被击退了些，怒气更盛，嘴里吐露的词汇一个比一个难听。 虞秋吓得眼泪流了出来，抵抗的动作越来越剧烈。 突然，街上路过了一个打扮朴实，身型瘦弱的女人。 她见状，高声呼救。 但那个女人，瞧见这边的动静后，走开了。 虞秋陷入绝望。 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让她处于劣势。 对方身上那股浓郁的汗臭味，以及他粗重的呼吸，部分被撕碎的裙摆，仿佛暗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手脚都被对方遏制住，眼看对方那副令人恶心的面容已经离自己的胸口越来越近，她的大脑因极度的恐慌，停止了思考，只剩下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流。 对方见状更兴奋了。 “你乖点，长成这样，不就是给别人操……” “草，这他妈的…” 两个同音字重合。 嘈杂的人声在车外响起，几个面容朴实的男人正在敲击着车门。 “这畜生，妹子你别怕，马上就没事了。” …… 虞秋眼睛被泪水糊住，但她看清了帮那几个男人敲打门窗的中年妇女。 原来她是去喊人了。 石建强没想到会有人来，动作慌张，骂声渐消。 眼看着车窗要被敲坏，他马上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把将虞秋推了出去，趁着那几个人注意力转到她身上后，开车扬长而去。 虞秋成功得救。 周围的人，边安抚她，边商讨着要报警。 “车牌号码多少你们记得吗？” “刚刚没来得及看……” 虞秋吸吸鼻子，哑声打断了他们：“……能不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她接过好心人的手机，给爸爸拨打电话。 “喂，是哪位？”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恐惧减轻几分，但委屈和后怕的情绪在鼻腔中剧烈翻涌。 虞秋泣不成声：“呜…爸爸……” 虞爸爸声音慌张：“啾啾？怎么哭了，你手机呢？” 虞秋努力抑制住哭泣，破碎的字词勉强凑成一句话：“你…呜能…不能来…呜接我……” - 等虞爸爸赶到时。 看见几个陌生男女围在女儿身边，女儿蹲在地上，捂着胸口，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双眼无神，刚买的新裙子，裙摆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碎布。 他顷刻间联想到了什么，气冲冲的朝最近的男人挥拳头。 好在对方反应过来，一手接住，跟他解释清楚，才没让恩将仇报的事情发生。 明白事情缘由，虞爸爸一个大男人，瞬间红了眼眶，双臂颤巍巍的抱住女儿。 “啾啾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 在至亲的安抚下，虞秋逐渐恢复了平静，坐上车。 虞爸爸仍然怒不可遏，他眼眶发红的看着副驾驶座的女儿。 以往坐车时，女儿眼神清亮，总叽叽喳喳，眉飞色舞的说着最近的趣事。 但此时，她身体轻微颤抖，眼里满是惊惧。 他怒气冲霄地报警，并开车去驾校投诉。 那畜生刻意把车停在没监控的地方，但车内应当有摄像头，驾校对每一台教练车都有记录。 驾校开在偏远的郊区。 车内气氛压抑，在怒气的作用下，虞爸爸失去了清醒时的判断力。 车辆行驶至十字路口时，他们正准备右转时，一辆红色的货车闯了红灯，朝他们撞过来。 两车速度都不慢，货车更甚。 在危急时，虞爸爸违背了正常人开车自我保护的惯性，没有下意识地往左打方向盘，保护自己。 而是向右，用自己这侧，迎上了货车。 并用身体护住了一旁呆滞的女儿。 “啾啾小心！” 第49章 拥抱 救！命！啊！！！！！！…… 虞秋本以为, 被性骚扰时的恐慌阀值，已近顶峰。 现在才发现，在更大的伤痛面前, 那根本不值一提。 警察如约而至，但需要他们处理的, 从一件还未收集到证据的性骚扰事件，变成了一场有人员伤亡的车祸。 肇事司机安然无恙, 被撞车辆司机当场死亡, 乘客幸存。 后续发生什么, 她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有印象的, 是赔偿、葬礼等手续办完, 她独自一人回到家时，餐桌上的麻辣小龙虾和两副碗筷。 几天过去, 小龙虾已经变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 食物腐烂的恶臭味，吸引了蟑螂光顾。 思绪恍惚的虞秋, 忘记了对这类爬行生物的恐惧, 呆呆的坐在餐桌前，看着那盘发霉的菜肴。 表情漠然，但眼泪, 打湿了衣服。 在那之后, 她几乎每个晚上, 都会梦见那一场车祸。 但教练车里发生的事，却很少想起。 直到，她再一次，看见石建强。 -- 第一个学员顺利通过。 石建强：“下一个, 虞……秋？” 熟悉的名字让他忍不住回头看。 虽然跟印象中的打扮风格不同，但那张辨识度极高的漂亮脸蛋，很难忘记。 石建强语气微妙：“这么巧。” 虞秋坐在原地未动。 车里有监控，石建强没有再说什么，就像一个称职的安全员一样，催促她考试。 然而，他那污浊晦涩的眼神，让虞秋心生警惕 果不其然，她手握上变速器时，一双黝黑的手慢慢贴近，似乎是想要触碰。 好在她早有准备，及时避开。 动作幅度有些大，引得后座的学员，面带疑惑。 石建强假意咳了两声：“好好考试，别搞小动作。” 车辆开始行驶，虞秋整个人绷紧，不堪的回忆一幕幕闪现。 她毫无疑问地挂了。 从考试线路开回考点后，她领了身份证和手机，正穿过一条狭长的走道，准备离开。 石建强跟了上来，他伸手，想要抓住虞秋的肩膀。 虞秋退开几步，双手紧紧握拳，厉声道：“别靠近我！” 她身型瘦弱，又是个女性，对方丝毫没被吓退，反而上前几步，脸上肉挤在一起，套近乎道：“几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虞秋依旧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不妨碍她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走道相比车内空间，宽敞不少，更容易施展。 这几年，她有意无意的学了些防身手段。 在对方又一次靠近时，看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双腿之间，狠狠踹了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留下石建强捂着命根子，跪倒在地。 “操，臭□□……” 模糊的辱骂声传来，但很快被虞秋抛之耳后。 她跑出来了。 确认对方不会跟上来后，虞秋才脱力似的，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上。 -- 封舟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蹲在路边是不是虞秋考试结束的固定动作。 怎么每次都这样。 次数多了，他也没太担心，走上前，悠悠道： “怎么蹲在地上，又挂考……” 话说到一半，顿住。 因为虞秋抬起了头。 她表情平静，毫无波澜，但眼泪止不住地流。 封舟上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凶，是差点撞到货车那次。 他上一次的反应，是无奈和郁闷。 这次，心脏狠狠地抽了下。 封舟浓眉紧皱，表情凝重，但声音轻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 虞秋看见他后，强装的镇定褪去，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情。 刚刚，车祸的记忆一直盘踞在她脑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播放。 封舟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脑海里，一段新的记忆将回忆覆盖。 在相似的交叉路口，两辆汽车并没有相撞。 有一个人，死死地踩住了刹车，尽管他厉声斥责，表情凶狠，但随之而来的安全感，冲破黑雾，将虞秋牢牢地包裹住。 恍惚间，她以为，这才是真实。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恐，让她做出清醒时绝不会做的事。 她一把扑进了封舟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有力的腰身，难以抑制的哭出了声。 大面积的柔软触感，和扑鼻而来的桂花香，让封舟浑身肌肉僵硬，耳朵颜色加深，双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他低声询问：“…怎么了？”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发出令他心脏抽疼的呜咽声。 封舟手掌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决定顺从心意，轻拍着虞秋的头，无声地安抚。 过了会，哭声未减，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一对小情侣拥抱并不罕见，但一对长相极佳的小情侣相拥哭泣，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封舟垂眸询问：“还好么？现在回去？” 怀里的人头埋的更紧，也不吭声。 一直这么被人围观也不是个事。 封舟就着这个姿势，用手臂牢牢的圈住了纤细的腰肢，将虞秋提了起来，稳步走向车旁。 越野车比寻常的小汽车高不少，在车身的遮挡下，其他人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人群逐渐散去。 他体贴的创造了带有一定隐私性的情绪宣泄空间。 体贴道：“你继续。” 虞秋在脚离地的瞬间就恢复了情醒，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尴尬和害羞情绪交织下，她逃避现实似的，头埋得更紧了。 怀里没有声音传来，封舟疑惑：“不哭了？” 虞秋：…… 怀里的人不说话，封舟有些担心，上半身后移，低头查看。 然而，他往后挪的瞬间，虞秋下意识黏了上去。 她反应过来后，身体僵住，攥着他后背衣服的手指紧了紧。 刚刚没想那么多，只想挡住脸… 封舟不懂她脑子里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担心她情况不对，他双手放在虞秋头两侧，将她的脸强行抬起来，与其对视。 整张脸，眼睛，鼻子，嘴巴，都红彤彤的，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合，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只不小心掉水里被打捞上来的小猫。 虞秋对上他探究的眼神，下意识闭上双眼。 又觉得自己逃避的行为有些刻意，睁开眼睛与其对视。 纤长的睫毛翻动，挠痒痒似的，在封舟心尖挠了两下。 他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哭完了？” 虞秋轻轻点了点头。 封舟：“现在回家？” 虞秋再次点头。 封舟沉默几秒，道：“那，手松开？” 虞秋双臂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腰。 那双手马上松开，背在身后，十指相交，锁死。 手的主人全身泛起红晕。 封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但红色藏在蜜色的肤色里，没那么明显。 封舟绕行到主驾驶座时，虞秋注意到，他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紧贴着皮肤，让两块肌肉之间的鸿沟，更加清晰，后腰的衣服，被她抓的皱皱的。 …… 老天爷… 她手掌摊开，一把捂住脸，试图逃避现实。 两人乘车回家，路上都没有再提及考试。 封舟今天没带虞秋去医院看望外婆，而是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 晚上 封舟躺在床上，思考着白天虞秋的举动，觉得不对劲。 第一次是因为胃病，站不起身； 第二次考试没过，她情绪还算平静； 即便这一次也没过，也不至于崩溃成这样… 他捏着胸口处的吊坠，沉思片刻，拿出手机。 【封：在？】 等了好一会，对方也没有回应。 【封：还好吗？】 近一个小时过去，依旧没收到回复，封舟忍不住拨打虞秋的电话。 语音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毫不犹豫，上楼敲门。 但直到他敲到对面那户人家开门辱骂，也没人来开门。 封舟回到房间，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时而皱眉，时而抿唇。 心里猜测着一切可能。 又过了一个小时。 忧惧的情绪快把他淹没，终于，他心一横，做了决定。 这栋楼的户型很奇怪，客厅没有阳台，但在个别房间里，会有一个往外凸的，仅仅能站1-2人的小阳台。 他们家，那个小阳台在外婆房间。 早年间，老人家在那种满了花花草草，但近两年，无心打理，已经变成杂物堆，平时很少打开阳台门。 这附近治安很好，甚少有偷盗事件发生，因此大部分人家在有门的情况下，并不会多此一举把阳台封起来。 而且，周围没有水管，两层阳台之间距离甚远，很难攀爬。 但这对训练有素的封舟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他手指紧抠着砖石缝隙，飞檐走壁似的，几秒钟爬了上去。 翻身在阳台上站立，避开晾晒的衣物，上前敲了敲那扇木门。 “虞秋？” “吱～” 门开了 封舟：…… 他原计划是：站在阳台，隔着门确认虞秋安全后就离开。 但不知为何，这扇门并没有锁上，还过分丝滑，他随便敲了两下，便往内打开了。 -- 跟封舟呆在一起时，虞秋的情绪还算稳定，但等她回到家，一个人独处时，那些糟糕的回忆又开始闪现。 她抱膝在床上坐了好一会，也没注意到，回来后就没给手机充过电。 不知回忆起什么，虞秋走到阳台，取下衣物和浴巾，把衣物放在床上，只带着浴巾进了浴室。 因为等下还要晾浴巾，所以她只是把门掩上，没有锁起来，这一侧被树遮挡，邻居无法透过窗户看见什么。 在浴室里待了几个小时。 直到把每一寸皮肤都搓到发红破皮，才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走回房间。 刚打开房门，就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阳台门洞处。 那本该合上的木门，大敞着。 …… “救！命！啊！！！！！！” 他们这隔音很差，她的呼喊声是可以被邻居听见的。 对方迅速冲上来，捂住她嘴巴。 “唔唔…救…命” 虞秋双手试图掰开不轨之徒的手掌，继续求救，但对方力气太大，她竟不能撼动丝毫。 甚至在挣脱间，身上简单缠绕的浴巾，滑落在地上。 两人皆是一震。 逆着月光 虞秋看清了这位深夜来客的相貌。 第50章 慈善 但他想给她花钱。 两人从彼此眼里看到震惊和不知所措。 “唔…你干…唔……” 被捂住嘴的虞秋试图发声。 封舟连忙松开手, 头微微上扬，避免看到不该看的。 但他们离得太近，眼睛无法看见, 身体却能感受到，尤其是虞秋刚洗完澡, 身上还散发着热气和水汽。 虞秋：“你…你先背过去。” 封舟捂着眼睛，背过身。 身后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 “好了。” 他再次转身, 虞秋已经穿好衣服。 虞秋：“……你为什么突然过来？” 她对封舟的人品十分信任, 但怎么也想不通, 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她家阳台上。 而且, 他是怎么上来的？ 她以前在楼下观察过, 正常人是爬不上来的，所以她一般只在睡前, 或是不在家时，才会锁上那扇门。 封舟哑声解释：“打你电话关机, 敲门没人应……我怕你出事，就上来看看, 没打算进来, 但门敲了两下，自己开了……” 至于后来的捂嘴，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她叫声太大, 又是深夜, 要是没捂住，马上会有热心群众来敲门。 他试图解释，自己不是在耍流氓。 但不管是突然爬到虞秋房间的阳台上，还是冲进来捂住她嘴, 还是意外散落的浴巾，都显得他居心不良。 封舟顿了顿，找补道：“下次在家记得把门锁上，不安全。” 虞秋：…… 在这住了这么久，她也就遇到过这一个“私闯民宅”的。 见她不说话，封舟以为是生气了，垂眸道歉：“抱歉。” 一时冲动做出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十分不妥。 虞秋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电量早已耗尽，关机了。 又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她居然洗了三个小时澡…… 洗澡时，她思绪紊乱，陷入魔障，再加上有水流声掩盖，自然没听到敲门声。 虞秋摇头：“没关系，是我没注意到，让你担心了。” 给手机接上充电线，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站在一旁，身体紧绷的封舟。 虞秋：“找我有什么事嘛？” 什么天大的要紧事，让他做出爬阳台这种不符合人设的举动。 被问起，封舟才想起来，一开始找虞秋的起因。 “你中午…为什么哭？” 虞秋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小声道：“心情不好…” 封舟拧眉：“只是心情不好？” 女人心情不好反应这么大么，她哭得像是天都要塌了。 虞秋：“嗯，我没什么事，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被前教练性骚扰一事，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林茹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虞爸爸死于意外车祸。 但在虞秋看来，如果不是她打了那通电话，爸爸应该还在家里做饭，等她回家，不会开车出门，也不会撞上那辆闯红灯的货车。 事情发生后，虞秋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理智告诉她，爸爸用生命保护了她，她应该好好生活，不辜负他的期待。 但情感上，她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至亲的生命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或许是逃避，她害怕别人知道。 害怕来自他人的谴责。 封舟：“嗯，你好好休息。” 擅自闯入异性房间，已经足够唐突，他已经确认了虞秋安全，再逗留也说不过去。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月光穿过树枝，照进室内，借着这缕光线，他瞥见，虞秋裸.露在外的皮肤，红的有些诡异，很多地方都破了皮。 他脚步顿住，问：“你手臂怎么回事？” 他第一反应以为是晒伤，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虞秋一整天都穿着长袖。 他低头打量，发现不只是手臂，除了脸，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出现这种状况。 难不成，她洗了个开水澡？ 封舟：“你们家热水器坏了？” 虞秋一脸茫然。 封舟：“皮肤这么红，被烫到了？” 虞秋低头“嗯”了声，应付过关。 封舟没说什么，从阳台翻身而下。 虞秋：…… 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 她慌忙走到阳台，俯身往下看，见到对方安然无恙的走进室内，松了口气。将浴巾晾好，锁上阳台门，刚躺上床，敲门声响起。 这个点了，会是谁？ 虞秋走到门口，高声询问：“谁啊？” “是我。” 隔着门，封舟的声音传来。 虞秋以为他落下了东西，打开门，发现他左手上提着一个大号的工具箱，右手拿着两只膏药。 封舟：“我帮你看看热水器，这几支药，治烫伤的，你记得擦。” 虞秋懵懵的接过药膏。 封舟换鞋进门。 他快走到浴室门口，虞秋才想起来：她家的热水器根本没坏！ 她匆匆忙忙跑上去，挡在封舟前面。 “等等！” 封舟：“？” 虞秋慌慌张张道：“我…我明天找人维修吧…” 封舟：“之间楼下热水器坏了也是我修的，我有经验，放心。” 虞秋：“…太危险了，还是找专业维修人员。” 封舟：“断电就行，不危险。” 虞秋：“……这么晚了，先休息，要不明早起来再修。” 封舟挑眉：“先看看再说，不然你明天跑完步，还打算洗个开水澡？” 虞秋想不出其它借口，眼睁睁的看着封舟断了电，等水温冷却，在浴室检修着根本没有问题的热水器。 她面如死灰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谎言被拆穿，内心打着腹稿，该怎么解释自己撒谎的行为。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热水器真出问题了。 …… 封舟从椅子上下来，摘下手套，道：“水阀出了点问题，已经调好了。” 虞秋：“……谢谢” 这个发展真让人意想不到。 封舟随口问：“这个热水器用多久了？” 他刚刚检修时，发现管道口结了厚厚一层水垢，估摸着她平时也没怎么清洗，刚刚还顺带把热水器清洗了一遍。 虞秋回忆道：“十多年了吧…” 这台热水器，是小时候，爸爸在单位抽奖中的奖品，中间出过几次小问题，但都找人修好了，使用起来没什么问题，也就一直没换。 封舟诧异道：“十多年没换过？” 虞秋点头。 封舟：…… 他以热水器寿命只有8年，超时使用存在安全隐患为由，强行报废了虞秋家的热水器。 他拿出手机，打开购物平台，严肃道：“新热水器到之前，你先来楼下洗。” 虞秋低头，看见封舟淡定的点了下单付款。 …… 你还记得这是我家嘛？ 封舟：“旧的应该还能卖不少钱，明天找人来看看，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提着工具箱，转身离开。 虞秋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 她抬头看了看挂在顶部的热水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膏，表情复杂。 只好拿出手机，给封舟发消息。 【鱼啾啾：热水器多少钱，我转给你】 【封：888】 虞秋：…… 虽然没看清具体数额，但她也知道，刚刚他付款时的数字，是四位数。 【鱼啾啾：你把订单截图发我】 【封：睡了，晚安】 【鱼啾啾：？？？】 之后不管她发什么，对方都没有再回复。 -- 第二天，虞秋在楼下洗完澡，站在厨房门口，擦着头发看封舟做早餐。 吐槽道：“你这是什么毛病，老爱给别人送钱？” 晨跑时，她追着封舟问了一路，热水器到底多少钱，但对方怎么也不肯说，直接加快速度，把她甩在身后。 封舟抬头看她一眼，开始赶人：“别站门口，去沙发上坐着。” 怎么老爱往油烟重的地方跑？ 见虞秋不肯离开，又道：“等师傅上门回收，我算完价格再告诉你。” 虞秋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回收的师傅很快赶到，是封舟叫的，价格也是他在谈，新热水器也很快送上门。 虞秋坐在床上，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家那台老式热水器被搬走，配送的师傅跟封舟一起，给她家换上崭新的热水器。 只有浴室瓷片上，还残留着无法擦净的痕迹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 虞秋：“多少钱？” 封舟拿出手机给她看了看订单截图： “新热水器抹完零2000，旧热水器回收价格1000，转我1000就行，” 虞秋伸头看了眼，有些头疼。 热水器标价?2388。 这个零头未免抹的太多了，再说，旧热水器全新时估计都不到1000元，报废最多也就100元，他这是直接加了个0。 虞秋拧眉：“教练，你平时爱做慈善？” 封舟沉默。 他自认并不是个大方善良的人，唯一会做的慈善，就是在看见朋友圈转发的水滴筹时，捐个百来块。 但他记得，小时候，虞秋每天漂亮裙子不重样，爱买玩具，爱吃零食，也爱请小封舟吃零食。 长大后，她却来来回回就只穿那么几件衣服，饭不好好吃，家里空空荡荡的，连摆件也没有几个。 昨晚不小心闯进她房间，封舟粗略瞥了几眼 房间不大，除了大件家具，和最基本的床上用品、书籍电脑、以及书桌上，那朵插在塑料瓶里的野花外，竟然再无其它物件。 就算是一向节俭的外婆，房间里的东西，也比她多得多。 刚练车那会，虞秋小声跟别人打电话，说自己“经济危急”的委屈的模样，一直印在他心里。 他也说不上来，回想起那一幕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自那之后，他在市里健完身，从商场四楼下来，路过服装店看见漂亮的衣服时，都会停下来多看两眼，最近，甚至会走进去。 但当他挑完准备结账时，又想到，虞秋不会收，就算收下，也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拐着弯给他还人情。 一来一往，她花费更多。 他只好跟服务员道歉，两手空空地出来。 但他想给她花钱。 直接花不成，就拐着弯花。 封舟点头：“嗯。” 虞秋：…… 她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点头。 第51章 倾诉 不是你的错。 虞秋自己上网查了热水器报废价格。 【网友：我跟楼主同型号的热水器, 两年前找人来收废品，也就80】 虞秋：…… 最后，虞秋转了2300给封舟。 但他又不查收转账, 虞秋只好去银行取了纸票，吃完饭后, 放在茶几上。 几天后 午饭时间 最近比较清闲，除了每天去医院看看老人家, 就是上网课, 准备考研。 虞秋摸了摸小肚子, 发现最近胖了不少, 肚子上都能捏出肉了。 虽然每天都在跑步, 但盖不住伙食太好。 封舟突然道：“你是不是该练车了？” 虞秋顿了顿：“还有三天才能约考…” 科目三如果挂了，再想要约考, 还得等十天才能约，她以这个为由, 推了最近的练习。 封舟：“熟能生巧，把握更大。” 他对虞秋的水平实在没信心。 虞秋沉默片刻, 道：“我听其它学员说, 他们都是约完考才去练的，而且每天练也挺费油的…” 从约考到正式考试，中间还有7-10天的时间, 她在考场时, 听不少学员讨论过练车的情况, 发现，像她这种一个人承包一台车，一个教练的，非常罕见。 封舟：“每个驾校情况不一样, 而且油费不贵。” 虞秋皱眉。 她最近才看见新闻上说：油费价格上调。评论区的司机们哀声载道。 而且，人力成本也是成本，她最近算了算，按照自己当初报考驾校的费用，假设科目二和科目三各占50%，一半的费用除以她的科目三练习天数，每天能赚的，也不过是一杯奶茶钱，而且，驾校肯定占大头，分到封舟头上的，都不够他每天一顿早餐吃饭。 虞秋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教练。 还做生意搞投资呢，怎么整天干这种亏本买卖。 封舟：“今天下午去练练，过了这么久，你估计都快忘光了。” 虞秋小声嘀咕：“才没有…” -- 下午 封舟看着虞秋搭在方向盘上，颤抖的手。 “如果不是每天见面，我还以为你换了个人。” 也就一星期没练，怎么又变成了第一次练车那副样子。 虞秋咬紧下唇。 驾校收购时，把之前那批教练车也一并保留了，车辆型号和她两年前练的教练车一样，内饰也一样。 遇到石建强后，她老是想起那些画面。 在熟悉的封闭空间内，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封舟瞧见她的表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凶，安慰道：“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练。” 虞秋闷闷的嗯了声。 然而，这一下午，她的状态非常烂，封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开完一个来回后，封舟敲了敲车前沿，道：“停下来休息会。” 虞秋把车停好，双手放在腿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封舟：“聊聊？” 虞秋最近实在是不对劲。 虞秋是一个非常注意社交距离的人，尤其是对男性。 在医院这段时间，如果周围有男性靠近，她都会刻意避开，与其保持2-3m的距离，实在避不开时，虞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硬和紧张。 虽然她在自己身边时，没有这类症状，但也绝对不会做出直接扑上来抱住的举动。 那天，从他发微信，到最后爬上阳台，中间近两个多小时，光敲门他就敲了近半小时。 是什么烦心事，让虞秋在浴室待了几小时，明明在他家洗澡时，她只花了15分钟。 事情刚发生时，他虽存疑，但总有暧昧和意外将疑惑压下。 事后回想起来，想询问，又见她情绪不好，闭口不言，一副准备自我消化的样子。 但很明显，一周过去，虞秋自己无法消化这股不知因何而起的情绪，状态越来越差，眼下黑眼圈越来越浓。 就连外婆，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询问封舟，最近发生了什么。 封舟索性挑明了： “你很紧张。” “上车后就一直在抖。” “看见红灯抖得更厉害，路上路过辆红色汽车，你抖得车都熄火了。” “今天熄火的次数，是练车以来的总和。” “那天考试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秋握紧了拳头，没有吭声。 封舟忍不住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但不点燃。 “不想跟我说么？那你想跟谁说？林茹？” 或许在面对最好的朋友时，她不会再有戒心，能将情绪宣泄出来。 那天林茹来他家吃饭，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从未交流过。 封舟拿出手机，准备给林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空，字打到一半，屏幕被一双白皙的手覆盖住。 虞秋低声道：“能回家嘛…” 时间才16:00，离下课还有1小时，但两人都没有再继续练下去的心思，交换位置，开车回家。 回到家后，虞秋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封舟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她腿边的地板上，背对着她。 室内陷入沉默良久，虞秋缓缓开口： “奶奶应该跟你说过，我爸爸是车祸去世的，但其实……”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打了电话，他根本就不会遇到车祸。” 她艰难地讲述者着从不与人倾诉的往事，将那些痛苦、自我折磨，一一讲给了这个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封舟坐在地上，紧绷着脸，额间青筋暴起，满腔的怒气让胸膛剧烈起伏。 虞秋只有爸爸这一个亲人，小时候就经常叽叽喳喳的跟小封舟提她爸爸。 遇到人渣已经足够不幸，紧接着又遭遇至亲去世，她会有多绝望。 这两年，她一个人在云城，是怎么过的？ 练车这些天，她是不是经常会想起爸爸。 第一天练车时，差点撞上那辆红色货车，她有多害怕往事重演。 而封舟，居然还凶她… 封舟不敢细想。 他转过身，看向虞秋。 她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封舟手指忍不住抚上她细嫩的脸庞，拭去泪水。 或许是他手指的皮肤太粗糙，虞秋脸颊轻轻皱了皱，眼皮开合，眼睫上沾染的泪水，滴落在封舟手指上。 那一寸皮肤像是被烫着，灼热刺痛。 封舟竭力压抑沸腾的情绪，声线温柔，道： “不是你的错。”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坚强的人。”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封舟知道，她很努力的在克服。 天生对路线判断力弱，但勤能补拙。 虽然封舟给她画了一张路线图，但虞秋自己，也时不时的会默写记忆。 即便畏惧开车，她还是回来了。 封舟突然很想抱一抱虞秋。 但这太过唐突，他手指攥紧，拳头死死的抵着地板。 听完封舟说的话，虞秋眼泪更凶，像是找到了情绪宣泄口。 她哭得实在可怜，实在让人心疼。 封舟终于还是没忍住，双臂一揽，包裹住颤抖的身体。 他留意着，如果虞秋有抗拒的意思，就马上松开。 但，虞秋不但没抗拒，还伸出手，勾住封舟脖子，将头埋在他肩膀上。 人体的温度虽只有36-37℃，但对于此刻的虞秋来说，足够温暖，足够吸引她。 封舟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动作轻柔，眼里却酝酿着风暴。 等到封舟肩膀处的衣服，全部被泪水打湿，虞秋才慢慢平静下来。 虞秋从他身上起来，抹了抹眼泪，脸颊有些泛红。 “谢谢。” 封舟：“好点了么？” 虞秋：“嗯。” 封舟：“晚上吃什么？” 虞秋愣了愣，这话题转的太快。 但她认真想了想，道：“剁椒鱼头，辣椒炒肉，麻婆豆腐。” 这都是封舟平时不让她吃的。 虞秋说完后，等着被拒绝，但意外的是，封舟点头答应。 这么好说话？ 虽然最后的剁椒鱼头比外面卖的，少了至少一半辣椒，其它菜同理，但虞秋已经很满意了。 或许是下午哭累了，她晚上吃了两大碗饭。 送虞秋出门时。 封舟：“有事发消息给我。” 虞秋：“嗯，就在家不会有事的。” 封舟瞥了眼她眼下的黑眼圈。 他想说的是，如果害怕，如果被噩梦纠缠的不能入睡，就来找我。 但这话有些过了。 虞秋走后，封舟面色沉了下来，他现在这幅表情，如果楼道里有人经过，瞧见了，一定会吓得转身就跑。 封舟拿起车钥匙，下楼 他几乎是压着限制速度在开，又快又稳，很快就抵达了驾校。 封舟穿过接待室，走到内部的工作室。 驾校工作人员小张看见他的身影，连忙起身，招呼道：“舟哥！你来了，老板跟我说了，你要的资料找到了。” 说着，递了一个摊开的文件夹给封舟，介绍道： “你要找的那个叫石建强的人，我帮你查了查，他塞了钱给之前驾校的招聘人员，在这边当教练，咱老板收购了驾校后，之前的教练大多都留了下来，石建强也是。” “但没过几个月，石建强就被多位学员投诉，这边就把他解雇了。” 封舟接过文件夹，里面是驾校教练的相关信息。 上面是当初石建强的入职记录，以及他带的学员名单，没翻多久，就在角落里找到了虞秋的名字。 再往后看，里面写了学员投诉他的理由： 【经常迟到早退】 【练科目三时长时间玩手机】 …… 【疑似性骚扰女学员】 封舟看着这比学员名单还长的投诉理由，指了指最后一处，询问道：“当时没报警？” 小张解释：“这我也不清楚。” 驾校被收购后，留下来的那一批教练的资料都统计在册，但只不过是一些基础资料。 小张往四周看了看，这时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下班，房间内没几个人，他凑到封舟耳边，小声道： “但我听几个老教练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之前有个女学员，被他强了。” 小张：“但后来他赔了很多钱，就私了，这家伙应该是惯犯，好几个女学员都投诉过他，所以咱老板知道后就把这人渣开了。” 封舟翻回第一页，上面有教练的联系地址。 小张：“舟哥，你突然要他资料，找他有……” 小张话说得一半，突然噤声，表情惊恐。 因为，硬壳收纳夹居然被封舟捏得变了形。 第52章 报警 热心市民封舟 封舟走出驾校后, 驱车前往石建强的联系地址。 那边地理位置偏远，离安奚县城区尚且有一段距离。 他下了车，看着对面的建筑, 微微皱眉。 这附近的房子，大多是老式红砖自建房。 近几年来, 条件好了不少，许多人家都出钱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 或是推倒重建了钢筋混凝土的新房。 周围联排的几个房子皆是如此, 但标着跟资料上门牌号一样的房子, 是其中特例。 外表破旧, 屋顶坍塌了一截, 门窗皆有漏洞，尚且不能遮风避雨。 封舟站在一旁, 点了根烟。 一时冲动就开车过来了，虽然他很想进去暴揍那个畜生一顿, 但现在是法治社会，私闯民宅犯法, 打人也是。 他吐着烟, 回想着法律条令，竭力抑制怒气。 正当封舟克制地转身离开时，房子里传来动静。 摇摇欲坠的大门被撞开。 比照片上要胖了不少的石建强怀里抱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冲出来, 身后还追着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人。 老妇人紧紧地扒着石建强的手, 不让他离开。 但她毕竟年迈，身体瘦的不成形，控制不住正当壮年，身体肥胖的石建强, 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老妇人嘴里哭喊着：“你这是要我命啊！” 封舟挑了挑眉。 虽然他没怎么听懂老妇人说的方言，但不影响他判断，这是一起恶劣的社会事件。 见义勇为不犯法。 他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拎起了又矮又胖的石建强，控制住他。 热心且充满责任感地报了警。 封舟：“您好，我在安奚县谭湾镇109号这边目睹了一起当街抢劫事件，涉事人员为一位老年人和一位青年男性……嗯嗯好的。” 老妇人听不懂封舟说的普通话，仍然用方言斥责石建强，伸手去抢他怀里的塑料袋。 石建强听懂了，他捂紧怀里的塑料袋，奋力挣脱，但完全不是封舟的对手。 “草你.妈，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傻逼，草，放开我……” 周围的住户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都跑出来看热闹，对这边指指点点。 个别说普通话的年轻人的话里提及，这家人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警察很快来了。 围观群众瞧见警车后，讨论逐渐激烈，封舟从其中找了个年轻人，打听了情况。 原来，那位老妇人是石建强的母亲，平日靠捡垃圾维生，石建强的父亲早在一年前，被他气进了医院，治疗不及时，去世了。 石建强是一个单身汉，曾取过一个老婆，但很快老婆就受不了他，跟他离婚。 他没有孩子，也没有稳定工作，没有存款，成天赖在家里，游手好闲。 起初，有几个亲戚看不过去，帮着介绍了工作，但往往没过多久，石建强就被辞退了。 他平时喜欢抽烟喝酒，自己赚的那些钱根本不够用，于是便开始偷家里的钱，偷邻居的钱。 石建强母亲这些年存下的钱，都被他偷光了。 长此以往，周围的人，包括亲戚朋友，都不再跟他来往。 事情暴露后，他从偷钱，变成抢钱。 警察来了后，老妇人将那个塑料袋抢了回来，封舟瞧见，里面装了一沓厚厚的钞票。 面额从100元到一角不等，钞票破旧，用黄色的橡胶皮筋捆在一起，能看出，这是老妇人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心血钱。 年轻人一脸义愤填膺：“而且，这畜生还骚扰女性，这周边，家里有女人的，平时都绕着他走。” 封舟给他递了包烟，道：“他这种情况，怎么没被关起来？” 年轻人眼睛一亮，这烟拿去店里换钱也能换不少了。 他解释道：“关了，怎么没关，但每次事都没闹大，关了一会又放出来了。” 封舟皱眉：“他这样，出去能找到工作？” 他现在很奇怪，履历不干净的石建强，是怎么应聘上安全员的。 年轻人一脸不屑：“我们这片，一年前被征收了，每家每户分了些拆迁款，马上就要搬走了。” “但我听说，他们家拆迁分的钱，早被那畜生败光了，他爸就是这么被气死的，最近，他花钱找了些关系，找了个油水比较多的工作，听说混的还可以。” 封舟眼神闪过一丝了然。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安奚县这种小县城，非常讲究“人情往来”，各行各业制度和规范也不完善。 年轻人看着赖在地上哭泣，求着警察不要带走她儿子的石建强母亲，感叹道：“她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儿子，都这样了，还要护着他。” 封舟凝视那个老妇人良久，敛下神色，一言不发的跟着警察去做笔录。 将事情原委交代清楚后，他从警察局出来，去了尤子骞家。 用尤子骞的私人手机，给安奚驾考中心打了举报电话。 举报科目三安全员石建强行为不端，考试行贿，已造成社会不良影响。 石建强还没出来前，封舟在门口观察发现，石建强家门口摆的垃圾桶里，扔满了酒瓶和烟头。 烟酒品质中上等，不是一个安全员的工资能消耗得起的。 老教练们聊天时，曾提过，一部分品行不端的安全员，会“收黑钱”帮助学员通过考试，有的安全员甚至会在模考时，暗示学员，不交钱就不给过。 一次一个人就有几百上千，这可比安全员的工资高多了。 一般情况下，考试中心为了赚一部分中介费，都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友尤子骞一家都在安奚县当公务员，封舟听他无意间提起，最近各行各业都在查贪污腐败。 打完电话后，热心市民封舟婉拒了好友对饮的邀约，开车回家。 隔天 中午做饭时，封舟收到了好友发来的消息，说刚收到反馈电话：经查办，确有此事，举报对象已被免职。 效率真高。 封舟挑眉，回了个收到，关上手机。 虞秋从楼上下来后，溜到厨房，吓了一跳。 “今天怎么这么多菜，能吃完吗？” 医院人员杂乱，一个病房有好几个病人，起初，四人是一起在病房吃，后来发现不太方便。 现在，封舟在家做好后，将老人家和护工的份匀出来，装盘打包，跟虞秋在家里吃完再开车送过去，陪老人家聊会天后，再带虞秋去练车。 封舟：“心情不错，多做了些，吃不完留着晚上吃。” 他临时又加了两菜。 虞秋：“发生什么好事了嘛？” 封舟：“社会安定和谐，值得庆祝。” 虞秋：？？？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虞秋打开手机，没看到什么重大新闻，跟平时一样，都是些明星离婚，生娃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点开热搜第一，是一位知名老牌影后宣布离婚的新闻，据说是富豪老公涉嫌长期家暴，影后打官司争取了大部分的财产，里面全是粉丝和热心路人在庆祝。 难道封舟追星？ 老牌影后年轻时演了很多知名电视剧，都是经典之作，国民度高，也代言了许多耳熟能详的老牌子。 虞秋瞥见，一旁柜子里囤的的厨房清洁产品，上面印着那位老牌影后的全身像，除此之外，封舟买的热水器，似乎也是她代言的。 虞秋打量着那位影后的照片。 长相妩媚，身材纤细。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 虞秋垂眸，瞥了瞥嘴。 …… 封舟看着起身放碗筷的虞秋，道：“不吃了？” 她今天才吃了一小碗饭，菜也没怎么夹。 虞秋：“吃饱了。” 封舟皱眉，她今天吃的都不到往日的一半。 “没胃口？” 可他今天做的菜，一半都是虞秋爱吃的。 虞秋一本正经的摇头：“最近在减肥。” 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段时间胖了至少5斤，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封舟听了，沉默片刻，道：“你还要减肥？” 虞秋点头。 封舟：…… 他觉得虞秋疯了，她这体型，得庆幸安奚是内陆城市，要是在沿海城市，风大点，都能被吹跑。 而且节食减肥不可取。 封舟：“从明天开始，我晚上带你去健身房练。” 虞秋想起林茹给她看的对比照片，有些心动，问：“健身房是不是减肥效果更好？” 封舟：“嗯，你多吃点，不然练不动。” 虞秋勉为其难的坐下，又吃了点菜。 吃完饭，封舟给健身房专门负责女性健身的教练发了条消息。 【封：发几份女性增肌的训练计划案例给我，165cm，45-50kg，中低强度的就行。】 【周教练：好的老板。】 【周教练：（一周训练表格+饮食计划zip.）】 虞秋回家后，坐在书桌前，在日程本上的本月目标追踪板块上，加了一行字。 【体重-2.5kg：口口口口口】 她信心满满的关上日程本。 -- 第二天 虞秋练完车，跟封舟一起回家。 封舟：“最近表现不错，几天后的考试应该没问题了。” 虞秋刷着手机，点头。 她昨天约了考试，再过一周，就要迎来第四次考试。 突然，她看到什么，眉头紧皱。 封舟把车停稳，下车后，却发现虞秋还在车上坐着。 车内空间光线昏暗，只有手机折射出的荧荧幽光，打在虞秋脸上，照亮她复杂的神情。 封舟：“怎么了？” 虞秋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 “石建强……死了…” 第53章 援助 “教练”的多种用法 封舟接过手机。 屏幕里是一则同城新闻。 【#深夜醉汉猥亵女子竟被一脚踹死#】 新闻里给两个当事人打了码, 但从监控拍摄的视频里，封舟和虞秋都一眼认出，那个男子就是石建强。 视频一开始, 石建强手里拿着一个酒瓶，边走边喝, 走路摇摇晃晃。 一名长发女子穿着短款的紧身皮裙和平底鞋，正在一旁抽烟打电话。 石建强突然凑上去, 说了什么, 女子有些厌恶的挥手, 往旁边挪了几步, 避开他。 石建强又重新扑上去, 并对女子上下其手。 女子试图挣脱，石建却被激怒, 拿起酒瓶对着女子砸，但没想到, 女子身手了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摔在一旁, 伸手把石建强撂倒在地，就转身准备离开。 石建强肥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下，喘着粗气, 爬起身来, 似乎是气不过, 又捡了一块碎片朝女子划过去。 女子反应灵敏，在碎片即将贴上脖颈处时，转身蹬脚一踹，居然将他踹飞几米远。 石建强的脑部正好磕在摔碎的啤酒瓶上, 再也没起来。 新闻里的最后一句：男子经抢救无效死亡。 虞秋坐在车内，身体颤抖。 明明只是看着视频，她却仿佛身临其境。 虞秋喃喃道：“她会被判刑嘛？” 封舟朝她伸出手臂，道：“不好说，我们先回家吧。” 虞秋搭上他的手臂，感受灼热体温带来的安全感，低低的“嗯”了声。 上楼后，虞秋坐在沙发上，一直在刷手机看新闻，一脸心事重重。 网上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种人渣死有余辜，视频里的女人是正当防卫； 还有人说，都怪这个女生穿的太骚，这跟出来卖的有什么区别，故意穿这么少勾引人。 还说，她这属于防卫过当，肯定要判刑。 这类言论不少。 虞秋看到，网友们对视频里那位女性的穿着指指点点，甚至还时不时冒出一些被屏蔽的污秽之言，甚至还有人出来爆料，说那位女性从事于特殊职业。 她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机，仰躺在沙发上。 低眸，看着自己严严实实，色彩单一的防晒长裤长袖，有些出神。 厨房里。 封舟盖上锅盖，打开手机，找到某个99+的聊天群，点进去。 【封：在？@马浩南】 【马浩南：哟，稀客】 【封：（新闻链接）】 【马浩南：我靠，女侠好身手】 【邢京：天，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彪悍了吗】 【桑子轩：牛，这是练过的吧】 【封：这男的是惯犯，以前有相关记录，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判】 马浩南的老婆是法学专业出身，正在安奚市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任职。 【马浩南：这你都知道？你认识？】 【封：有恩怨】 【邢京：？】 【桑子轩：？】 …… 几人议论纷纷，封舟没有再回应，静静等待马浩南的回复。 过了会。 【马浩南：我老婆说，她们事务所接过类似的案子，判的正当防卫，这个应该也差不多。@封】 封舟放下心来。 前段时间，网上有关女性安全问题的讨论很是热烈。 在这种情形下，马浩南老婆所在的合发律师事务所，开设了一项公益服务： 免费为陷入困境的弱势女性群体，提供法律援助，为此还联合几家事务所一起，成立了妇女权益保障法律援助律师团。 当时这事上了本地新闻，在安奚引起很大反响。 封舟将聊天记录截屏，并翻到马浩南之前转发的事务所宣传推文，一起发给虞秋。 【封：别担心】 客厅里，虞秋点开他发过来的链接，看到标题后愣了愣。 看完整篇推文，虞秋顺着指引，点进法律援助小程序。 里面有这段时间以来，接受过法律援助的女性用户匿名发的反馈。 活动开展没多久，反馈不多。 【非常感谢王律师的帮助，我老公婚后出轨，在酒店被我捉奸，掌握了实际证据，在王律师的帮助下，争取到了儿子的抚养权和80％的财产。】 【我今年15岁，被隔壁邻居性骚扰长达两年，父母报警后对方收敛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继续，因为经济原因搬不了家，也打不起官司，前段时间看到这个活动，立马联系了事务所，上星期，一审刚结束，对方判了五年，和我有相似经历的姐妹不要害怕，一定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最后，谢谢马律师！谢谢合发事务所！】 …… 匿名后，大家都毫无保留的说着自己的经历，并在评论里互相鼓励，个别用户甚至还写起了干货，教大家怎么收集出轨证据，怎么合法争取财产。 也有人分享自己的心理感受，讲述着案件是怎么影响自己的生活，又怎么一步步克服心理障碍。 虞秋从沙发上滑落，蹲在地上，紧紧捂住胸口。 堆积在心口的那块重石，好像正一点点被敲散。 封舟高声道：“吃饭了” “来了来了。” 虞秋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泪水，退出微信。 两人吃饭时，都没再提此事。 封舟：“等下晚上去健身房，记得带东西。” 虞秋咬着筷子，点头。 吃完，她上楼清理洗漱用品，等会练完在健身房洗澡，不然一身汗，有些熏人。 奇怪的是，一向回来洗澡的封舟，也带上了洗漱用品。 陪老人家吃完饭，两人晚餐消化的差不多，驱车前往健身房。 没想到，正好碰上来此健身的林茹和王志远。 - 林茹眯眼看着远处正在跑步机上爬坡慢走，做热身运动的虞秋，以及她身旁，拿着教练专用训练计划表的封舟。 看来虞秋已经熟练掌握了“教练”的多种用法。 林茹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 封舟说了什么，虞秋眼一瞪，一脸不敢置信的回了两句，得到男人面无表情的答复后，她抿了抿唇。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委屈，封舟表情无奈的说了几句。闻言，虞秋嘴唇依旧轻抿，但眼角却浮现笑意。 林茹有些晃神，她很久没见过虞秋如此生动的表情了。 她刚准备走过去打招呼，虞秋抬起头，与她视线相对。 虞秋：…… 林茹：…… 虞秋突然呆住，脚步暂停。 但跑步机跑带一直在运作，她被带着向后滑，差点从跑步机上掉下来。 还好封舟一把搂住了她，才避免受伤。 林茹走近时，两人正好抱在一起。 封舟顺着虞秋视线望去，看见林茹后，平静点头，然后将虞秋扶稳站好，皱眉叮嘱。 林茹语气微妙：“真巧啊～” 她隔三差五就约虞秋健身，但她没同意过几次，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虞秋从她一波三折的语气里，听出了她深意，小声道：“好巧…。” 她真不是故意拒绝。 林茹住在市区，常去的健身房是市里的FLY，虞秋不会开车，也没有车，过去不方便。 虽然林茹说包接送，但她是个上班族，每天下班很晚，来回接送得花1个小时，影响休息。 林茹：“先不说了，我要去上课了，等会再来找你，练完一起逛街啊。” 她今天约了瑜伽私教课，教练已经在微信催了。 她走后，封舟继续带虞秋训练。 没过多久，虞秋就累的气喘吁吁。 她本以为，习惯了晨跑的自己，运动能力尚可，直到接触这些专业器械，才知道自己有多菜。 器械的重量是可调节的，大多数器械都会有一个小金属条，可以插在不同重量的配重片上。 刚刚，虞秋坐在一个练肩的器械上。 上一个使用这个器械的，也是一位体型纤细的女性。 虞秋眼睁睁的看着封舟将那个小金属条从中间的位置移出，没有插进任何一个位置，直接搁置在最上方。 这意味着，没有负重，只有器械自身的重量 虞秋自觉被小看了，忿忿不平道：“就这么点？” 刚刚那个小姐姐做起来毫不费劲。 封舟淡淡道：“你不需要。” 虞秋：…… 她心想着，一定要好好好表现，让封舟好好瞧瞧。 但…… 刚练了一组，她脸皱成一团，手臂疯狂颤抖，忍不住为刚刚口出狂言的自己，感到羞愧。 封舟：“……你是用脸在运动？” 虞秋停止动作，小脸红扑扑，陷入自闭。 好…好丢人… 封舟：“起来，换一个动作。” 他带着虞秋来到自由器械旁，用一根橡胶带缠在龙门架上，给她演示了一遍。 虞秋看着那根跟她大拇指一样细的橡胶带。 这次长记性了，一声不吭。 经过一晚上的训练，封舟把那份计划改的面目全非，配重片数字全部降低一级。 封舟：“你先去洗澡，我再练会，等会下楼来找你们。” 虞秋点头，转身去了更衣室。 一小时后。 封舟从更衣室出来，边往外走，边给虞秋发消息。 【封：在哪】 这边，帮忙拿着手机的林茹，高声询问更衣室的虞秋。 “你教练问你在哪。” 虞秋正忙着跟后背拉链作斗争，扬声道：“你跟他说一下。” 林茹低头，回消息。 【鱼啾啾：2楼MSS服装店】 她刚发完消息没多久，虞秋从更衣室里探出头来。 “我觉得不太行，我平时不穿这样的…” 刚刚路过这家店时，两人瞥见橱窗里的漂亮裙子，视线黏住，虞秋准备像往常一样，径直离开时，林茹硬要拉着她进来试。 林茹：“你先出来让我看看。” 虞秋咬唇，纠结片刻，才从更衣室里慢慢走出来。 封舟刚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脚步顿住，呼吸一滞。 虞秋低眸，不自信道：“我觉得不太好看…” 林茹刚准备狂吹彩虹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 “好看。” 第54章 裙子 女装大佬？？？ 虞秋试穿的, 是一条无袖连衣裙。 通体是垂坠感十足的白色绸缎面料，在灯光的照耀下，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剪裁得当, 上半身被紧紧的包裹着，腰间收紧, 勾勒出漂亮的弧度，裙摆很大, 垂至脚踝上方。 乌黑的长直发垂坠在身后, 黑白对比强烈, 视觉冲击力极强。 裙子面料的光泽, 似乎反射到了虞秋瞳孔中, 映衬得一双美目秋波盈盈。 封舟手中皮质运动包的带子被握出皱痕。 他重复说了一遍。 “好看。” 虞秋瞳孔闪烁，不自在地捏了捏胸前的头发丝。 她没想到封舟来得这么快, 原打算在他下来前，换回原本的衣服。 林茹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将满嘴的彩虹屁咽了下去。 但一旁的门店销售没林茹这么有眼力见。 她热情的称赞着虞秋，恨不得把她捧成天上的神仙。 虞秋被夸的脸都红了, 她怔怔的看着试衣镜里有些陌生的自己。 不经意间, 抬眸瞥见了试衣镜右上角里的封舟。 他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目光灼灼。 虞秋那一刻都怀疑，身上的裙子应当是如火般的红色, 不然为何将皮肤烧的滚烫。 虞秋慌忙移开了视线, 但余光却留意到, 那灼热的目光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不管林茹和销售员怎么称赞和怂恿，虞秋最后还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没有买下那条裙子。 她平时不是练车就是在家里学习，没什么穿的机会。 尤其是知道那条夏款长裙打半折后也要2300, 虞秋心中那一缕买回来不穿，放在家里观赏的微弱想法，也烟消云散。 将衣服脱下，递给服务员时，她留恋的看了一眼，就快速收回视线。 林茹兴冲冲的带着虞秋前往下一家店。 “也行，再看看别的，那家店有点小贵，如果是冬天还好，夏天买这么贵的衣服有些不划算。” 两人来到一家新店，虞秋又试了几件，也不错，但都没有那条裙子让她惊艳。 最后，林茹挑了两条裙子，虞秋只随便买了条手链。 两位女士逛的兴起，完全没注意到，一旁陪同的男士，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直到他提着两个印着MSS服装店LOGO的纸袋出现。 虞秋愣了愣。 刚刚那家店，不全是女装吗？ 意识到封舟不可能是给他自己买的衣服后，虞秋又忍不住想： 难道是给我…不一定，万一是给别的女性朋友买的呢… 她不好意思问，只能垂眸，假装没看见。 林茹瞧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封舟，再看看一旁心神不宁的虞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靠，秀我一脸，早知道把我老公也叫过来逛街。 但林茹对这种情况，还是乐见其成的。 她佯装惊讶的问：“诶，你怎么提着刚刚虞秋试衣服那家店的购物袋。” 非常刻意的加重了“虞秋试衣服”这几个字。 虞秋：…… 她尴尬的想转身就走，却被封舟的话叫停脚步。 封舟：“给她买的，你们还要逛吗？” 两人已经从上到下，把能逛的都逛了，原计划是再逛一逛一楼的美妆护肤品柜台就分开。 但林茹见此情形，立马识趣的说拜拜了。 林茹：“我突然想起我爸妈那还有事，我们今天就到这吧，秋秋拜拜。” 她挥挥手，留下封舟和虞秋两人站在原地。 封舟看着一旁呆楞的虞秋，问：“你想回去还是再逛逛？” 虞秋回过神来。 给“她”买的，这个她只能是自己了。 虞秋一时间有很多想问的，但话到嘴边，变成一句： “我把钱转你。” 如果林茹在，一定会摇头叹息，虞秋真是不解风情第一人。 封舟：“不用，这本来就是用你的钱买的。” 虞秋：？？？ 直到坐上车，虞秋才想到，封舟是用她给他的热水器的钱，买了这条裙子。 一路上，虞秋一直在跟开车的封舟“争论”这件事。 这礼物太贵重的，她不能收下。 封舟冷淡的“嗯”了几声，但却没接微信里的转账。 直到虞秋嚷嚷着，要去取现金还给他。 封舟才开口。 “你穿那条裙子，好看。” “很适合你。” “放那店里摆着可惜了。”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裙子仿佛是为虞秋量身定制的，毫无保留的展示出她的美。 虞秋转身抬眸，裙摆扬起的那个瞬间，封舟心间像飘过一缕风，让他在炎炎夏季，感受到了春日万物复苏的生命力。 心间开出一朵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 虞秋突然噤声。 耳尖泛红，转头看向窗外。 下车后，她接过那两个购物袋，上楼回家。 走之前，低低的道了声“谢谢”。 回到家后，蹲在地上，打开包装，从购物袋里抽出纸盒子。 虞秋轻轻呼了一口气。 就是件衣服，你这么紧张干嘛！刚刚也不是没穿过。 恢复冷静后，才缓缓打开那个纸盒子。 那天白色的裙子用乳白色的包装纸包着，最上方，还放了一张卡片。 上面是一段用钢笔书写的文字，字体刚劲有力。 “送给最美丽的你。” 尽管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品牌的宣传卡片，但虞秋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脸。 她又想起，试衣服时，封舟那深邃灼热的眼神，以及重复了三次的“好看”。 他什么意思啊…… 虞秋捂住脸，在地上蹲了好一会。 等她从满脑子的绮念中清醒过来，重新拆包装，发现裙子只占了一个购物袋。 另一个包装袋里面是一双高跟鞋，也是白色的，从风格上看，跟这条裙子是一套。 刚刚在店里试衣服时，门店销售就一直在推荐配套的高跟鞋，让虞秋试试。 但虞秋平日里不穿高跟鞋，也没想过要买，自然没试。 他怎么连这个也买了… 虞秋穿上高跟鞋试了试，有些不习惯，但不得不说，很漂亮，显得小腿格外的纤细修长。 她把高跟鞋放回盒子里，收了起来，又把白色的连衣裙挂在了卧室的衣柜里。 衣柜门敞着。 虞秋坐在床上，静静的打量着那条裙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连忙抿了抿唇，但笑意却无法克制，褐色的瞳孔里也点缀着星星。 她忍不住躺在床上，翻身把脸埋在被子里。 仿佛这样能遮住自己傻愣的表情，以及通红的脸蛋。 但掩盖不住，在房间里“砰砰”响的心跳声。 -- 楼上。 封舟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看着手机。 屏幕里，是他和虞秋的聊天记录。 封舟从几个月前的第一条聊天记录开始往后翻，翻到最后一条后，他又翻回最上方，重复一遍。 两人的聊天记录很短，翻了几遍也没花多久。 封舟退出微信，打开后台一直在运行的购物软件。 购物软件正停在商品图浏览的界面，最上方的关键词是连衣裙。 封舟翻了好一会，时而皱眉，时而抿唇。 大数据运算能力很惊人，给他推荐了一系列的配套商品，例如鞋子、首饰等。 正当封舟再次点击加入购物车时，屏幕上显示，购物车已满。 他不满的皱起眉头，点进购物车里，筛选。 这些图片都很好看，他也没仔细注意，就加购了，等进到详细页面时才发现，几乎大多是预售，只能先付定金，要等近一两个月才能收到货。 两个月，都入秋了，还穿什么连衣裙。 封舟面无表情的把这些都删掉。 剩下的不多，他点进评论区，又发现，有的店差评不少，有的好坏参半，他又陆陆续续删掉一些。 只剩下以好评为主的商品。 手指刚点上结算的按钮时，又有些犹豫的挪开。 要是她不喜欢怎么办… 思考片刻，封舟保存了每件衣服的图片，将其发到微信群里。 【封：（图片1）（图片2）（图片3）……】 【封：选选？】 【邢京：这是干什么？】 【尤子骞：？】 【马浩南：？】 【桑子轩：？】 【封：以你们的审美，挑几个好看的】 【封：多挑几个】 他发了近40张图片。 【邢京：2、3、28】 【尤子骞：3、11、23、28、34】 【马浩南：11、18、23、32、34】 【桑子轩：12、18、32】 封舟点开他们选的那几个，发现这些家伙选的，都是布料最少，款式最性感的。 他将好友选的全部删掉，翻了翻购物车里还剩下的衣服，点了结算， 群里，讨论还在继续 【邢京：你怎么突然对裙子感兴趣了？@封】 【马浩南：还这么多件……我老婆都只会发三四张图，让我选一个】 【桑子轩：疯子你难不成想当女装大佬？？？】 此言一出，群里的其他人，脑补着一身肌肉的封舟穿上这几条裙子时的样子，一身汗毛竖立，都连忙在群里劝阻。 【马浩南：草，我就说这家伙这么久不谈对象，肯定有特殊原因，没想到是这样】 群里的其他人虽然现在也单身，但以前都有过恋爱经历，只有封舟，母胎solo至今。 【邢京：你们两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开放点】 【邢京：我支持你@封】 【邢京：但说真的，那些不适合你，我给你推荐个店】 【邢京：（小c家大码女装链接）】 【尤子骞：哈哈哈草】 【桑子轩：……要不哥几个众筹买几件送你当礼物，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 【马浩南：我老婆看见我在看女装，质问我怎么回事了，我跟她说是给疯子买的，她现在一脸复杂，让我以后离疯子远点】 …… 封舟下完单，收到艾特后，点进去看到聊天记录，额角跳了跳。 【封：滚】 第55章 心意 笨点的 现在的物流很发达, 四天后，快递全到了。 封舟坐在沙发上，抱胸看着堆了一地的快递。 一时冲动下了单, 他现在才开始思考，该找个什么借口, 把这些东西送给虞秋。 没等他纠结多久，虞秋下楼吃饭。 看见地上的快递盒, 吓了一跳, 惊叹道：“你买了好多东西啊。” 封舟抬头看她, 斟酌道：“我有个朋友, 开了个服装网店, 运营不当倒闭了，仓库租房到期了, 把剩下的衣服送我这来了，我也没法穿, 送给你了。” 虞秋眨眨眼，没搞懂这个因果关系。 “我也穿不了啊…” 两个她加起来都没封舟大, 按照封舟的体型, 他的衣服，虞秋当睡衣穿都嫌大。 封舟面不改色道：“你试试，能穿的。” 他都是照着那条白裙子的尺码买的。 封舟：“穿不了就扔掉。” 虞秋这才蹲下身, 跟着封舟一起拆包裹。 令她震惊的是, 里面都是连衣裙。 虞秋抬眸, 疑惑道：“你朋友为什么要送你裙子？” 封舟一个近一米九的壮汉，为什么会有朋友送他女生穿的裙子。 封舟：“大概是寄错了，他们家同时卖男装和女装。” 他语气过于淡定，语气斩钉截铁, 虞秋压下心中疑惑。 把所有的衣服都拆完后，虞秋发现，这些裙子品牌各不相同，从包装上看，一个比一个包装精良，除此之外，还有些快递里面装的是首饰。 虞秋怀疑道：“……你朋友开了很多家店吗？” 封舟点头：“嗯，赔了不少。” 虞秋摸着手里连衣裙顺滑的面料，翻了翻尺码，发现所有的连衣裙都是她常穿的码数。 怎么会这么巧？ 虞秋眯起眼，反应过来：“你又骗我！” 封舟淡声道：“没有。” “有！” “没有。” 两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斗嘴。 虞秋说不过他，蹲在沙发旁，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红扑扑的鹅蛋脸，深情懊恼。 明明封舟编的谎言满是漏洞，但她居然又傻乎乎的信了，还跟着一起把标签全剪了，现在货也没法退了。 虞秋看着沙发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的标签牌，几乎每一件标价都在四位数或以上。 她要气死了。 封舟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收进购物袋里，方便虞秋等会提回去。 封舟：“吃饭吧。” 虞秋蹲在地上不吭声，也不起身，她现在思绪很混乱。 她已经想明白，封舟是专门给自己挑的衣服。 老人家还没住院时，就经常要封舟好好照顾虞秋，所以很多时候虞秋都以为，孝顺的他因为外婆的嘱托，才会对她这么好。 每天陪她跑步，带她健身，甚至给她买她不舍得买的衣服。 但这一地的首饰衣物，好几十件呢，加起来价格不菲，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他是出于什么心思，在网上下单了这些裙子？ 虞秋也曾怀疑过，封舟是不是喜欢自己。 但每当这些念头闪过，她又立马否定。 从小到大，虞秋遇到过很多喜欢自己的男生。 当喜欢一个人时，那种满心满意都是对方，眼里闪着光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偶尔，封舟也会露出类似的眼神，但很快，又会变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眸深沉，表情冷淡。 虞秋总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昨晚逛街时，对方惊艳的表情，不似骗人。 但这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林茹和销售眼里的惊艳，比他夸张百倍。 或许他只是觉得好看，就多看了两眼。 就像林茹也喜欢在网上看帅哥一样，无关喜欢，只是欣赏美。 两人之间气氛暧昧时。 自己羞的心脏砰砰跳，他却总是一脸不耐，皱着眉，要揍人的样子。 但他也会在自己伤心时，拥抱和安慰自己。 百般照顾和特殊对待，但又不像是喜欢，那是什么？ 虞秋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封舟该不会，把自己当妹妹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老人家也这么念叨过： “小舟你比秋秋大几岁，也算是哥哥，练车的时候照顾着她点，讲话别这么凶…” 虞秋还记得，上次见到的封舟爸爸，一看就身家不菲，这种人的家庭，通常都不止一个孩子。说不定封舟有亲生妹妹，他对自己的照顾，完全是源于这些年照顾妹妹的习惯。 自以为知道真相的虞秋，心里万般纠结，脸皱成一团，嘴角时而上扬，时而下垂。 封舟看着她这幅样子，也忍不住皱眉。 难道买的裙子她不喜欢？ 还没等他问出口，虞秋就一脸郁闷的起身，走到餐厅坐下。 吃了几口对方精心准备的饭菜，虞秋没忍住，问：“教练，你…” 话说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 封舟：“我？” 虞秋心一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封舟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怎么突然问这个？” 虞秋：“好奇。” 封舟沉默许久，正当虞秋尴尬的绕开这个话题时。 封舟缓缓道：“笨点的。” 虞秋：“啊？” 这是什么特殊喜好。 似乎是觉得这个形容不妥，他补充道：“又笨又聪明的。” 虞秋咬着筷子，觉得他的回复，完全是在糊弄自己。 哪里有这种人，精神分裂吗？ 她低头吃饭，失去了八卦的想法。 封舟假装随口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虞秋抬眸，眼里全是封舟的那张英俊的脸，飞扬的剑眉，深邃的黑瞳，高挺的鼻梁，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她一直在纠结，封舟会不会喜欢自己。却一直忽略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喜欢他吗？ 她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亲密接触时，会脸红，会心跳加速。 但这是喜欢吗？ 还是只不过是荷尔蒙的相互吸引。 她对封舟的好感，是因爱情产生的悸动，还是对方悉心照顾后衍生的感动。 虞秋也不知道，她没谈过恋爱。 高中时，她也对美好的爱情向往不已，也会想跟其他的女生一样，去篮球场看男生打球，期许着，白马王子从天而降。 但她心里很清楚，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参加高考。于是，她把那些美好的青春愿望，都规划在大学计划里，心无旁骛地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中。 上大学后，她还没来得及找到心动的对象，爸爸的意外去世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在那之后，虞秋丧失了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被封舟问起，虞秋只回忆起自己高中时，曾构想过的“白马王子”形象： 高高瘦瘦，眉目清秀，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温柔礼貌。 当时，这类形象在青春影视剧和小说中都很常见，是万千少女的心动类型。 但对面，蜜色皮肤，高高壮壮，眉目深邃，一身宽松背心的封舟，也很吸引人。 外貌或许并不能成为标准。 虞秋思忖道：“温柔的。” 封舟问出这个问题后，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看着对面的虞秋脸色变来变去，一下皱眉一下抿唇，又突然浮起笑意。 她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但他跟虞秋天天见，除了外婆和林茹外，没见她接触过其他人。 难道是上学时认识的？ 邢京等人为了怂恿封舟重新参加高考，平时没少在他耳边描述大学生活的精彩，渲染学生时期的恋情是那么的纯粹甜蜜。 封舟知道，虞秋一直在准备考研。 他忍不住想，是因为那里有她喜欢的人么？ “温柔的。” 虞秋的回答打断了他的思绪，也让他脸色沉下来。 女性喜欢温柔的男性是普遍现象。 外婆就经常怼封舟，你这破脾气不改改，以后肯定找不到对象。 邢京等人也经常调侃，封舟本就长得很有攻击性，不易接近，还每天板着脸，不爱搭理人，敢上前勾搭的，都是勇士，活该单身到现在。 怎么看他都跟温柔不搭边。 封舟声线压抑：“还有么？” 虞秋摇头：“没有了。” 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但一想起，自己哭泣时，对方温暖的拥抱；沮丧时，拐弯抹角的安慰。 心跳都会加速。 她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封舟，但很确定，当他展露那充满攻击性外表下细腻入微的温柔时，她就止不住的心动。 至于，这种心动，究竟是因为爱情，还是吊桥效应中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她还要需要确认。 虞秋吃完饭，准备去厨房放碗筷时，发现对面的封舟，还保持的原本的动作，碗里的饭丝毫未动。 “你不吃吗？” 封舟垂眸，好半响才道：“饭前吃了点，没什么胃口。” 说完，放下碗筷，回了房间。 虞秋动作停住。 今天的饭是封舟舀的，他要是没胃口，干嘛给自己装一大碗。 他好像不开心。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刚刚的八卦，冒犯到他了？ 虞秋放下碗筷，走到封舟房间门口，敲门。 -- 房内 封舟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满脸懊恼。 愤然离席这种事，显得极其不礼貌，且幼稚。 很早的时候，封舟就意识到，自己对虞秋有好感。 但对方却一直懵懵懂懂，不曾察觉，也不曾有过这种心思。 在知道对方决心考研去云大，回云城发展时。 他知道，两人无缘。 所以，试图将刚萌芽的好感扼杀。 但他们天天见面，喜欢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强烈。 看到她流泪会心疼，看到她被欺负时，想狠狠地报复欺负她的人，会忍不住想对她好。 也会在无数次心动时，假装不在意。 但伪装的再好，在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时，满腔的嫉妒让他失控。 这种时候，掩饰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关起来，把那些躁郁暴烈的情绪藏起来。 免得被她察觉。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不用怀疑，肯定是虞秋在敲门。 封舟抬眸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的虞秋有些困惑：难道这么快就午睡了？ “咚咚” 她敲了第三次，依旧没人开门。 封舟握紧拳头，紧盯着房门，对方没有再敲，应该是离开了。 说不上心头涌起的情绪是庆幸还是失落。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暴起青筋的手握上门把手。 力气太大，木质的门把手“咔哒”断成两节。 封舟垂眸，艰难的将手挪开，转身回到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一金一木的小老虎吊坠，手指紧紧地握着。 过了很久，久到他要被荒沙淹没。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封舟深呼吸一口气，迅速翻身从床上下来，大步走至门口，一把将房门打开。 与门外的虞秋，相视无言。 第56章 失意 生自己的气 三次敲门都没得到回应, 虞秋意识到，封舟生气了。 她把碗筷洗了，把厨房收拾干净, 又忍不住走到封舟房间门口，第四次敲门。 虽然不知道封舟为何生气, 但虞秋还是觉得，该跟他道个歉。 如果他依旧不肯开门, 站在门外说也行。 但这次, 门很快被打开。 封舟又是那副凶狠的样子, 眼眸里暗潮涌动, 眉头紧皱, 浑身肌肉紧绷，脖颈、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虞秋：“对不起…” 封舟：“抱歉…” 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都愣了愣。 封舟：“你道什么歉？” 虞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刚刚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封舟表情更凶了, 沉声道：“没有。” 虞秋观察他的表情，有些不信。 “那你道什么歉？” 封舟：…… 见他不说话, 虞秋凑近仔细端详, 没想到对方竟被吓得后退两步。 虞秋：…… 她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可怕，能吓退一脸凶神恶煞的封舟。 封舟：“刚刚没给你开门。” 他解释自己道歉的理由。 虞秋点头，问：“你真的没生我气吗？” 封舟：“没。”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有喜欢的人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若要说生气, 他也是生自己的气。 他生气的是, 他们的过往交集，只有童年时的那一个星期。 他生气的是，虞秋少女时期的心动，成年后的伤痛, 他都不曾参与。 好几个夜晚，封舟翻着那本泛黄的日记本时，都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赌气，再也不来找虞秋，直至将她忘记。如果走的时候，自己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至少，虞秋在遇到石建强那种人渣时，在遇到至亲去世时，不至于孤助无援。 如果两人一直保持联系，互相陪伴着度过彼此的青春。 或许，他有机会，成为她的第一个心动对象。 但没有如果。 封舟温声道：“回去午休吧，下午还要练车。” 虞秋瞧了瞧他的脸色，除了眼眸有些深沉外，一切如常。 “好吧…” 没生气就好。 她走到门口时，封舟问： “衣服拿得动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提上去。” 虞秋转头看了眼沙发上，刻意被自己忽视的好几大袋剪了标牌的衣服，走过去一把拎起。 “拎的动。” 购物袋很大，虽然是轻薄的夏款连衣裙，但几十件加在一起，也有些重， 刚出门，虞秋就踉跄了下。 她把提手往胳膊上挪，试图挽着袋子上楼。 细细的袋子勒的手臂有些疼，虞秋正打算一鼓作气冲上楼时，封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后，从她手上，拿下了购物袋。 封舟看了眼虞秋细的跟竹竿一样的手臂，皱眉道：“下次去健身房训练加倍。” 虞秋：？？？ 话说完，对方就几步走到门口，等待她开门。 虞秋拿出钥匙开门，打开鞋柜。 她家只有三双拖鞋，两双是虞秋和林茹的女士拖鞋，一双是封舟的男士拖鞋。 这是上次封舟来安装新热水器时，特意为他准备的，但也就用过那一次。 虞秋拿出那双男士拖鞋，放在他脚边。 礼貌性问候：“要喝杯茶吗？” 封舟：“不用麻烦。” 虞秋家门口的鞋柜约能放20多双鞋的鞋柜。 但封舟刚刚粗略一瞥，那个五层的鞋柜，加上那三双拖鞋，也才恰恰摆了不到两层。 光顾着买裙子和饰品了，好像少了些鞋子搭配。 想到购物，封舟又意识到，这间房子空的可怕，没有装饰品就算了，家具都没几件，诺大的客厅居然只有一个长沙发，和一台挂式空调。 看着封舟眉头越皱越近，虞秋紧张的捏了捏手指。 她明明每天都有搞卫生，家里也很整洁，为什么封舟打量她家时，眼里隐隐透出嫌弃。 对方马上收回视线，下楼回家了。 在他走后，虞秋忍不住拿出清扫工具，打扫了一遍已经很干净的家。 -- 楼下卧室。 封舟在手机上看着家具品牌。 茶几、桌子、电视、懒人沙发…… 他一件一件的挑选着。 封舟家客厅有一个单人懒人沙发，尺寸很大，躺上去很是舒服。 一开始，因为是在别人家做客，虞秋都是乖乖的坐在长沙发上，腰背板正。熟悉后，或许是每天在家里学习太累，她成为那个懒人沙发的常客，等封舟做饭时，都会窝在沙发里，边跟老人家聊天，边看着电视。 封舟每次从厨房出来，叫两人吃饭时，都能看见，虞秋一整个人都蜷缩在大号的懒人沙发里，显得特别的娇小可爱。 封舟将同款不同色的懒人沙发直接下单。 五位数的价格，他眼都没眨。 翻阅着满购物车的家具时，他又陷入了挑花眼的困境。 虞秋似乎也不怎么在客厅呆，家里没客人会来，而且，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 万一她就喜欢家里那种极简主义的设计风格呢？ 最后封舟只挑了几件自己家里有的，虞秋平时爱用的下单。 -- 下午练车 自从上次把事情说开后，虞秋的练车状态恢复正常。 再一次遇到违规操作的车辆时，她已经能冷静的停车避让，然后按照要求继续发车。 在需要极限操作的路段，也能成功挂上四档。 又一次满分路边停车后。 封舟肯定道：“不错。” 虞秋忍不住笑了，她自己也意识到，开车的水平越来越高，跟一开始上车就发抖的她完全不同。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心态。 封舟：“接下来几天，我发指令会比较随机，你适应一下需要灵活操作的情况，万一考试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会紧张。” 接下来几天，封舟像是要故意陷害虞秋一样，乱发布指令。 一开始虞秋总是手忙脚乱反应不过来，但多练了几次，也能顺利应对。 几天后，模拟考结束，她三次全部满分通过。 但封舟还是再带着虞秋练了两小时。 封舟：“考试没问题的。” 虞秋点头。 练完车，两人交换座位，驱车前往医院，看望老人家。 今天练的太晚，两人随便找了个店吃饭，给老人家订了市里某家饭店的药膳。 两人一进门，都愣了愣。 因为病情恶化的缘故，老人家胃口不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也不能下床走动。 此时竟然扶着病床在绕圈。 封舟脸上难得弥漫起笑意，跟一旁请来的护工交流情况。 “今天状态很好，饭也吃了一半。” 平时送来的饭，老人家能吃下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老人家听见两人的声音，迟缓的转过身，道：“秋秋和小舟来了，秋秋明天是不是要考试了？” 虞秋走过去扶着她，柔声道：“是的奶奶，教练说我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等您出院时，我说不定还能开车接您回去。” 老人家听了笑呵呵的：“行啊，到时候就让你接我回去，让小舟坐后排。” 封舟：…… 就算是虞秋拿到了驾照，他也定是不敢坐她开的车，不敢让她马上就上路开的。 心里想吐槽，但也识趣的没打破这温情满满的氛围。 封舟瞥了眼柜子上摆的珍贵补品，从包装上看，并不是他买的那些。 老人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这是你爸爸送来的，小舟啊，你爸爸他…” 封舟打断她，问：“明天想吃什么？” 他们每天会来给老人家送饭，走之前，都会跟她确认第二天的菜单。 虽然每次，老人家都会说，她也吃不了几口，随便做点就行，但封舟依旧坚持每天询问。 或许是今天胃口好，老人家难得的报了几个菜名。 “白灼虾、豆腐汤、清炒茼蒿。” 封舟：“行。” 又陪老人家聊了会天，两人才开车回家。 今天太晚，虞秋明天还得早起考试，就没去健身。 晚上，封舟洗漱完，躺在床上。 往常，他五分钟就能进入睡眠状态。 但今夜，难以入眠。 封舟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走到客厅窗台边，打开窗户，点燃，静静的看着窗外。 十点多，大部分人家还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儿童哭闹和大人的辱骂声音。 这一瞬间，封舟忍不住想： 明天，虞秋顺利通过科目三，再过几天，她就能拿到驾照，回来的目的也达成了。 那，她是不是，就要回云城了。 安奚这两年发展很快，但比起云城这种一线城市，还是差很远。 她在那边有房，有朋友，还有… 喜欢的人。 封舟又忍不住担心： 她在那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不会做饭，还贪图口味，患了肠胃炎。 他买的沙发是不是寄错了地址，衣服也是，应该直接寄到云城去，不然到时候她还得找人托运。 她在云城的房子应该有电梯吧，她那小身板，提着几件衣服上楼都费劲，到时候清行李搬东西得多累，别不舍得钱找搬家工人。 …… 没过多久，小孩的哭声转变成笑闹声。 封舟吐出一缕烟雾，又深深地吸了口。 或许，过不了几年，她就会组建自己的家庭。 虽然会有许多鸡毛蒜皮的杂事，但也能从中收获幸福。 虞秋眼睛那么亮，看人的时候也不会看走眼吧。 找个对自己好一点的对象，别受委屈了。 …… PanPan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火星触碰到手指，封舟却没有察觉。 直到手指被烟头烫伤，疼意传达至心脏，他才回过神来，将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 封舟走回房间，坐到书桌前，从众多高考真题里，挑出最新一年的。 翻开，每一页都是大片大片红色勾。 他看了两眼，就闭上眼睛，揉了揉阵阵作疼的额角，将真题收回去，从抽屉里再次拿出烟。 就这么坐在书桌前，点燃。 试图让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心里隐秘的期许，燃尽。 PanPan 第57章 离世 她没能赴考。 然而, 虞秋没能像封舟想的那样，成功考过第四次科目三考试。 她没能赴考。 -- 深夜。 沉浸在睡梦中的虞秋，被电话吵醒。 白嫩如藕节般的手臂, 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床上的手机, 放至耳边。 眼睛还眯着，迷迷糊糊道：“喂…” 谁啊, 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封舟沙哑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睡了么？” 虞秋勉强睁开眼, 看了眼手机, 凌晨两点。 没好气道：“睡了, 被你吵醒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 只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正当虞秋困的又快要睡着时。 封舟才涩声道：“抱歉, 你现在能不能起床，跟我一起去躺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词, 虞秋瞬间清醒过来。 “奶奶怎么了？” 封舟：“刚刚护工打电话过来，说她快不行了…” 虞秋与外婆之间的亲情, 或许比他与外婆之间的还要深厚。 他怕两人没见到最后一面, 会留下遗憾，所以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她。 虞秋连忙翻身下床, 套上衣服, 边穿边朝电话那头喊道：“你等等我啊, 带我一起过去，我马上下来。” 她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鞋子，打开门。 封舟就站在门外等着她。 他穿着睡衣，眼底满是青色, 瞳孔四周都是红血丝。 两人急匆匆的下楼，开车前往医院。 路上，虞秋看着身上烟味重的熏人，像是把一整盒都抽光了的封舟。 “你晚上是不是没睡？” 封舟：“还没来得及睡” 虞秋紧张的嘴唇颤抖，呼吸有些急促。 但她注意到，身旁的封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他看着表情平静，但开车的手都在颤。 好在现在是深夜，街道上没几辆车，一路畅通无阻。 两人到达医院时，老人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全部围在一旁。 或许是感知到了两人匆忙的脚步声，老人家头轻轻往这边侧了侧，眼睛依旧紧闭，嘴角却浮起微笑。 一瞬间，病床旁摆着的心电监护仪，屏幕里全是直线，发出“滴滴”的刺耳警报声。 医生看见赶来的家属，遗憾的摇摇头，拍了拍封舟的肩膀。 低声道：“准备后事吧。” 这一刻，两人才明白。 突然的状态好转，并不是因为病情出现转机，而是回光返照。 是老人家即将走向生命尽头前的最后一搏。 虞秋瞬间红了眼眶。 走到老人家病床前，看着她苍老的容颜，蹲下身，泣不成声。 等到她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时，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比她更伤心的人。 虞秋转头，发现封舟一直站在门口，未曾进来。 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医院工作人员告知，需要办理死亡手续时，封舟依旧没有反应。 虞秋走上前呼喊，他才回过神，也不敢走近病床看，转身跟着医院的工作人员走了。 尽管虞秋很担心他的状态，想跟上去，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给老人家整理遗容。 虞秋从护工那得知，老人家在两天前，就托着护工买了寿衣，一直藏在柜子深处。 她早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却一直没告诉他们。 过了会，封舟跟着太平间抬尸体的工作人员一起回来。 老人家被抬走时，他也是那副呆滞的模样，但手却一直在颤。 虞秋看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 走上前，握住那双手。 往日里，封舟的体温灼热温暖，但此刻，手却冷的冻人。 接下来，处理后事的每一个步骤，他都很迟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 除了必须要他签字办手续的部分，其他的，都被虞秋包揽了。 虞爸爸去世时，作为唯一的至亲，虞秋也像今天一样，不得不顶着巨大的伤痛，为他处理后事。 因此，她熟悉每一个流程。 办完目前能办的手续后，两人静静的坐在医院的长凳上。 那位花重金请来照顾老人家的护工，走到他们面前。 虞秋：“您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对方跟着忙活了一晚上，也该休息了。 这一份护理工作已经结束。 护工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或许是这段时间和老人家相处久了，产生了感情，此刻也是眼眶红红。 “嗯，我等会就走……其实罗姐之前跟我说了些话。” 刚刚兵荒马乱，她没来得及说，现在手续办完了，才找到机会。 -- 当时被老人家委托去置办寿衣时，她询问，是不是应该跟经常来看望的封舟和虞秋说一声。 老人家坐在床上，缓缓摇头： “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干脆利落的死了多好，别拖拖拉拉的，让他们难过好些天。” 封舟外公去世前的那几天，老人家从他那得知，他快要离开了。 她每天以泪洗面，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死亡。 那种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痛苦，她不希望封舟和虞秋也经历一遍。 老人家叹息道：“我走后，这俩孩子，秋秋我倒不担心，这孩子一直很坚强，但我担心小舟。” 护工有些奇怪：“小舟看上去很坚强啊，人又高又壮的，倒是秋秋，看着有些柔弱。” 老人家没解释，默默摇头。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自己的孙子，自己最清楚。 这些年，他把自己的外表伪装的坚不可摧，却总不敢走进去，直视内心。 “好在秋秋在，她应该能好好开导开导小舟，我也不至于太担心。” 护工大姐笑了笑：“让我看，这两人很般配，感情也好，您以后有个好孙媳妇。” 提起这个，老人家气哼哼的：“谁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开窍……算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我也想着，早点去见老周……” --PanPan 护工大姐零零碎碎的说着： “晚上，她跟往常一样，早早的睡了，我起夜时发现不对劲，她平时晚上咳嗽咳的很厉害，但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人家是在睡梦中逝世的，走的并不痛苦。 “前两天，她拖着我去买寿衣，还拉着我说了很多，她老伴还有女儿的事情，说终于可以去陪他们了，她其实…等这一天很久了。” “走之前，她一直担心小舟你，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以后要好好生活。” 虞秋转头看封舟，他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没有回家，在医院坐了一宿。 天亮后，虞秋给殡仪馆打了电话，两手包裹着封舟冰冷的手掌，和他一起等待。 没过多久，封舟爸爸，封舟的朋友，还有林茹都收到消息，赶过来。 大家一起前往殡仪馆，为老人家举办后事。 尸体火化后，尊重老人家的遗愿，跟封舟外公埋在了一起。 …… 后事全部办完，花了三天。 封舟爸爸跟封舟在一旁聊天，虞秋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聊完后，封舟状态更差了。 好友们陆陆续续来安慰他，但都被他赶走。 最后，只剩下虞秋和封舟两人，坐在车内，沉默着。 封舟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这几天，烟已经被他抽完了。 他仰在座椅上，涩声道：“真快，都办完了。” 虞秋也保持着和他一样的动作，恍惚道：“是啊。” 虞爸爸去世时，尸体不全，后事流程也很快。 这三天，很多个瞬间，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那时，她可以放任自己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呆坐着，什么都不管，但现在，身边有一个需要她的人。 虞秋：“先回家吧，你今天一整天没吃饭，最近也没好好休息，我们找代驾回去？” 她有些担心封舟的状态，虽然这几天，他表情一直很平静，也没有掉眼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状态很古怪。 封舟摇头：“没事。” 说完，他发动汽车回家，还跟平时一样，走进厨房，下了两碗阳春面。 虞秋尝了一口，放下筷子。 封舟：“怎么？” 虞秋：“有点咸。” 封舟尝了口，他大概把半罐盐都倒进去了，咸的齁人。 两人最后点了外卖。 解决完基本的温饱，时间也才晚上七点。 往常，这个点，虞秋应该跟着封舟在健身房健身，或是在家复习考研，但今天，她依旧留在楼下，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叹息。 刚吃完饭，封舟就把自己关了进去。 虞秋上前敲了敲门，没等他打开，径直走了进去。 封舟坐在靠近床头的床边，低垂着头，背脊拱起，抬眸问：“怎么了？” 话刚说完，虞秋走上前，抱住了他。 有人说，拥抱是心与心之间能够拥有的，最近的距离。 胸膛紧贴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PanPan 在死亡面前，再多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虞秋想不到其他能安慰封舟的办法，但她记得，在自己陷入绝望时，对方的陪伴和拥抱，给予了她莫大的温暖。 所以，她也想在此时，陪伴且拥抱他。 虞秋像安抚小孩似的，轻轻的拍着对方的头，还有宽厚的后背。 虽然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有些艰难。 她的身体，相较于封舟而言，过于娇小，看上去，更像是她被搂在封舟怀里，被他安慰。 封舟在她抱过来的瞬间，身体僵硬了一瞬，手也握紧了拳头。 他咬紧牙关，眼里闪过挣扎与克制的情绪，最后，还是双臂颤抖，轻轻环上虞秋的腰，将头埋在她颈间。 人体的温度太吸引人，就让他放纵这一次。 脑后传来轻柔的抚摸，他双臂忍不住收紧，把这瘦弱的身体，死死地搂在怀里，力气大到像是要融入骨血里。 虞秋被勒的有些难受，但她一声未吭，脑袋还蹭了蹭埋在自己脖颈间的封舟。 他的头发偏硬，扎的她脸有些疼，呼吸也挠的脖子有些痒。 虞秋今天穿的是普通的短袖，封舟呼出的气流，顺着圆形的衣领口，吹拂到她后背的蝴蝶骨上。 她不好伸手去触碰，为了克制这股痒意，只能加重手中动作，将对方抱的更紧。 两人不知抱了多久，松开手时，虞秋的T恤皱巴巴的。 分开后，身体依旧贴的很近。 虞秋紧盯着封舟的眼睛，语气温柔： “你不要太难过。” 这不是封舟第一次遭遇亲人去世。 这几天，他的脑子，一直处于麻木状态，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虞秋这句话，比这几天安慰他的任何一个人说的，都要简短老套。 但此刻，胸腔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泪水终于还是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来。 有几滴垂落在脸颊上，其他的，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闭上眼，试图将这些软弱抹杀。 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抚上了他的脸，指腹轻柔的将泪水拭去。 温柔的，让封舟无法控制泪意。 看着他这样，虞秋心疼的红了眼眶。 她的额头轻轻地抵上封舟的额头。 看着他掀开眼皮，露出那双含着水雾的漆黑瞳孔。 一字一句道：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不能让悲伤掩盖希望。” 这句老套但让她有深刻领悟的鸡汤，是在告诉封舟，也是在告诉两年前，一度想要放弃的自己。 虞秋的眼神坚定又温柔。 有一瞬间，封舟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还是那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小男孩，而虞秋，还是那个会在一旁安慰他，说要保护他的小女孩。 瞳孔恢复焦距，看清那双浅褐色瞳孔里，面容锋利，深色皮肤的自己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已经长大，是个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男人。 怎么好意思，再像小时候那样，被她护在身后呢。 封舟哑声道：“好。” 第58章 乱撩 她喜欢封舟。 封舟嘴唇开合间, 呼吸吹的虞秋脸上的小绒毛抖了抖，滚烫的气流，烫热了她的脸颊。 虞秋眨眨眼, 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过近。 她慢慢退开，起身道：“…我先回去休息哦不…上网课。” 转身离开时, 衣摆受到向后拉扯的力，回头一看, 封舟捏住了T恤的边缘。 虞秋：“怎么了？” 封舟：“……” 手比大脑快一步, 下意识做出这般粘人和不舍的举动。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有人在家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 均有些困惑。 谁会在这个点来敲门。 封舟开门, 发现敲门的是附近派送快递的快递员小黄。 一开门, 小黄就止不住的感叹：“太好了，赶着下班后来看了一眼, 今天终于有人了，我这两天来了好几趟了, 每次都没人，电话也没人接…” 小黄摘下帽子, 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封舟一脸迷茫。 直到小黄下楼, 将那个被压缩过的懒人沙发的快递盒搬上来时，封舟才知道，他为什么怨气这么重。 这三天, 他的手机都处于电量不足关机状态, 很多事情都是虞秋在安排, 他也没顾上充电。 自然也没注意到，前几天下单的懒人沙发早就到货。 小黄顶着大热天，背着快递上楼好几次，也没找到单主。 快递贵重, 必须本人当面签收，联系不上他，小黄只能每天来看一次，次数多了，为了避免白跑一趟，他都把快递放楼下，自己先上来看看情况。 封舟：“辛苦你了。” 他默默从房间里，拿出家里最后一条烟，当作歉礼。 虞秋瞧见客厅里摆的近1m长宽的正方形箱子，问：“这是什么？” 封舟将包装拆开。 “懒人沙发。” 虞秋打量着两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懒人沙发。 疑惑道：“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而且这还是个浅粉色的，她都不知道封舟这么有少女心。 封舟：“这个给你的。” 虞秋：“啊？” 封舟：“我看你挺喜欢的。” 虞秋：…… 虞秋确实很喜欢，还曾想过要买一个同款，这样她学习累了，可以躺上去休息会。 在她的印象中，这种东西，撑死也才三位数，当她用购物软件拍照识别，找到同款后，发现封舟买的，是某个小众设计师品牌的作品，品牌溢价很严重，五位数的价格，让虞秋瞬间打消了念头。 自那之后，她下楼坐这个懒人沙发，都带着一丝尊重和谨慎。 虞秋看着已经离开的快递员，微微皱眉：“你要不再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回来，这东西能退么？” 封舟选择性忽略了购物软件上的退货功能。 一本正经道：“不能，别麻烦别人了。” 虞秋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封舟帮忙把沙发搬到楼上，一路上，虞秋在他身后不停的碎碎念： “你不要老是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还总是一次性买那么多，我自己有钱的，而且我也不缺什么……” 封舟恍若未闻，自然的换上拖鞋。 “放哪？” 虞秋愣住，下意识道：“卧室吧。” 封舟搬着懒人沙发前往卧室，拆开包装，看着被压缩的沙发接触到空气，一点点膨胀起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这幅装聋作哑的样子让虞秋头疼不已，她脑海里搜寻着在网上看到的，父母劝说孩子存钱的常用语句： “这年头，赚钱也不容易，我要坐去坐你家那个就行了，买两个多浪费啊，你还得攒老婆本，买房买车，没必要把钱花在礼物这种非刚需产品上…” 封舟垂眸，看着皱着一张小脸的虞秋，缓缓道： “有了。” 突然被打断，虞秋有些懵。 “有什么？” 封舟：“房和车。” 虞秋突然被秀一脸，哽住。 “那也不能乱花钱…” 封舟：“没乱花。” 给她花钱，不算乱花。 对方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虞秋有些挫败。 或许，这点钱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直是自己在占便宜。 虞秋表情沮丧。 封舟皱眉，她明明很喜欢这个沙发，难道不喜欢这个颜色？ “你喜欢我家那个黑的？” 虞秋摇头。 封舟：“不喜欢粉色？” 虞秋摇头：“喜欢…” 说完，一屁股坐上懒人沙发，用行动表示。 她只是，对待收贵重礼物这事，有些谨慎，尤其是异性送的礼物。 -- 大一时，虞秋生日。 她邀请了当时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聚餐。 餐桌上，班上一位很受女生欢迎、家境不错的男生，送了她一条珍贵的项链，并在礼盒里放了一封情书。 礼物是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但情书，顾及到男生的面子，虞秋并没有当众打开，而是在私下，连着礼物一起，归还给了那个男生。 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流传了出去，年级里有人议论说：虞秋吊着那个男生，收了昂贵的礼物，还不和别人在一起。 男生并没有出来解释，还在私底下跟自己的兄弟说：虞秋不识趣。 后来，还衍生了更过分的流言，有人说，亲眼目睹虞秋和那个男生去酒店，发生了关系，那个礼物是嫖.资； 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一行人约在学校门口的酒店楼下碰面，虞秋和那个男生早到了一会，两人站的很远，没怎么交谈。 除他们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也在场 有人联系她姣好的容貌，说她经常做这种交易，这种风声甚至传到了校外，她时不时还能收到，社会人士发来的，带有标价的特殊邀请。 流言越传越离谱，虞秋因此被辅导员找去谈话。 她也曾试图解释，但一个人的力量，怎能抵过流言蜚语。 不过，这件事对她造成最大困扰，并不是别人的议论，虞秋自己问心无愧，不在意这些。 但，那些心怀意图的男生，竟像是攀比一样，一个送的礼物比一个贵重，还老爱在公众场合送。 拒绝起来很麻烦，随之而来的烦恼也不少。 虞秋对成为“受男生欢迎的女生”一点想法都没有，对男性产生恐惧情绪后，就更惧怕这些。 如果是纯粹的喜欢和追求，她欣赏并尊重。 但他们那些昂贵的礼物，并不是感情的互通交融，而是某种欲望的交易邀请。 让她心生厌恶。 不过，虞秋在封舟眼里，没看到那种赤.裸的欲望。 他像是单纯的想给她花钱，就好像是在做慈善捐款，付出不求回报。 那条白裙子，尚且在她的承受范围，并且，她在封舟眼里瞧见惊艳和动心，她因此感到惊喜和害羞。 但一件接着一件的贵重礼物，对方表情平淡，虞秋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下意识抗拒贵重礼物的同时，她也会想： 封舟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不是因为那些肮脏的念头，才送她礼物。 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是因为喜欢自己，还是单纯的把她当妹妹照顾。 封舟见虞秋嘴上说着喜欢，脸上表情却越来越不开心，安慰道： “下次听你的，不乱花了。” 虞秋低低的“嗯”了声，她回想封舟对自己的特殊照顾，突然问：“你有弟弟妹妹嘛？” 家里有弟弟妹妹的孩子，更会照顾人，封舟是不是也是这样。 封舟点头：“有，表亲。” 想起那个不太亲近的表弟，他神色微敛。 虞秋咬紧下唇。 答案揭晓了… 她不甘心，继续问：“那你会给他们买东西嘛？比如衣服鞋子。” 也会对他们这么好吗？ 封舟：“偶尔会。” 以前买过限量球鞋。 虞秋：可恶，对上了。 虞秋：“会给他们做饭吗？” 封舟：“他家有保姆。” 虞秋：…… 封舟看着眼前，瘫在懒人沙发上，长叹一口气的虞秋，有些不解。 “你问这些干什么？” 虞秋沉重的摇摇头：“没事。” 只是突然明白一些事。 时间不早，封舟将懒人沙发安装好，带着快递垃圾下楼了。 他走后，虞秋忍不住在手机的浏览器里输入： 【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手指点击搜索键的前一秒，又把这行字删除。 她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虞秋将手机放在胸口，紧紧捂住。 她喜欢封舟。 如果不是喜欢… 怎么会在看着对方难过时，心脏也跟着抽疼。 怎么会在看到对方孤立无援、不知所措时，想要站起来保护他。 怎么会在知道对方只把自己当妹妹看，把对自己的特殊照顾，也分给了别人时，心头发酸，惘然若失。 跟别人待在封闭空间时，会害怕； 但对象换成封舟，只剩下紧张和害羞。 被别人触碰时，她满身抗拒和厌恶； 但被封舟触碰时，肌肤像是触电一般，酥麻微痒。 嫉妒、心动 甜蜜、酸涩、害羞 这都是与爱情相关的名词。 她早应该发现的。 可是… 封舟，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虞秋摸着身下舒适松软的懒人沙发，看着挂满一衣柜的连衣裙。 又心动又气恼。 这人！好烦呐！ 不喜欢就别乱撩！ 第59章 后背 老实点，别乱碰。 接下来几天, 两人生活照常进行。 晨跑、健身、学习、工作、练车。 如果不是封舟总下意识做三人份的饭菜，时不时发呆，虞秋还以为, 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有过同样经历的虞秋知道，这种伤痛, 只能靠时间去治愈。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封舟的朋友们, 也在用他们的方式关心他。 一天傍晚, 虞秋下楼吃饭, 看见门口站着几个男人, 正在敲门。 对方人数众多, 她下意识要躲闪，但桑子轩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虞秋学妹！” 虞秋后退的脚步顿住, 站在原地，向桑子轩等人打招呼。 通常这个时候, 封舟在厨房关着门做饭，听不见敲门声, 所以几人在门口喊了许久, 也无人开门。 虞秋：“要不…你们让让，我来开门？” 楼道空间狭窄，他们几个男人把入口堵的水泄不通。 几人退开后, 虞秋才绷紧身体, 走上前, 拿出钥匙开门，桑子轩等人向她道谢后换鞋进门，直奔厨房。 虞秋注意到，他们是拎着菜来的。 她有些犹豫, 这种兄弟聚会，自己在场是不是不合适，她要不要跟封舟说一声，单独下楼去杨叔那随便吃点。 还没等她想明白，封舟绕过桑子轩等人，走到虞秋面前，温声道： “要是不自在，就去我房里玩会电脑，他们就过来吃个饭，吃完就走。” 虞秋点头，他们不介意就行。 给老人家举办葬礼时，她跟这几个人有过短暂接触，不算完全陌生。倒也没真当着几人面，躲进封舟房间，而是缩在客厅一角，安静的看手机。 邢京瞥了眼两人的互动，趁着封舟在厨房备菜，在群里发消息： 【邢京：你确定这家伙还需要我们安慰？@桑子轩】 外婆葬礼上，封舟不同寻常的状态让好友们十分担心。 大家几次约他出门谈心，都被拒绝。 今天，桑子轩在群里提议，干脆直接上门。 跟封舟报餐后，几人带着从店里打包的美食，浩浩荡荡上门做客。 【马浩南：我们是不是打扰了小两口相处？】 【邢京：小两口？我上次问疯子，他说不是啊？】 前几天举办葬礼，他就对虞秋的身份很好奇，好奇到冒着被好友胖揍一顿的风险，也要八卦询问。 【马浩南：不是也快是了，前几天虞秋一直拉着他走你没看见？你以为疯子是你啊，看见个漂亮女孩就黏上去。】 【邢京：去去去，别诽谤我】 【邢京：不过说真的，瞧瞧疯子刚刚对虞秋说话那细声细语的样子】 【邢京：认识他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说话还能这么温柔，吓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平时对我说话，怎么跟嘴里含着个炮仗似的】 【桑子轩：你自己看看你那德行，你再看看虞秋，你好意思问？】 邢京常年做生意，三分总能被他夸张成九分，还整日嬉皮笑脸，老爱调侃封舟，所以总被他怼。 邢京闻言，抬头看着角落里玩手机的虞秋。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麻花辫，束在脑后，只有几缕碎发搭在脸侧。整个人陷在大号的懒人沙发里，黑色的面料称的她肤白如雪。 室外的阳光刚好打进来，照在她身上，脸上未施粉黛，能看到透明的小绒毛，鼻梁和嘴唇边缘都泛着光，纤长的睫毛被阳光撒上金粉，一眨一眨的，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女。 在生意场中见过不少美女的邢京也忍不住感叹： 靠，真他妈漂亮！ 【桑子轩：@邢京擦擦口水，小心疯子出来，瞧见你这么盯着虞秋，把你揍一顿。】 手机震动，邢京看见消息，想起封舟打拳时的凶猛，脸上的肥肉都吓得抖了抖，赶忙收回视线，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尤子骞：我们不是来安慰他的？怎么安慰？】 只有尤子骞还记得一开始的目的。 【桑子轩：不用安慰】 【尤子骞：？？？】 【桑子轩：你问问@马浩南，他要是难过，是愿意去亲亲抱抱他老婆，还是来找我们这几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爷们】 【尤子骞：那我们来干嘛？】 【桑子轩：蹭饭】 【邢京：蹭饭】 【马浩南：蹭饭】 【尤子骞：……】 尤子骞被这群好友的厚颜无耻给狠狠秀到了，他良心不安，站在餐厅纠结片刻，还是决定上前，开解开解自己的好兄弟。 打开厨房门，看着系着围裙，熟练翻炒，贤惠的跟他外貌完全不符的封舟。 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道：“疯子，你……” 封舟转头，冷声打断他：“你进来干什么？” 尤子骞：…… 靠，刚刚虞秋进厨房找你说话，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尤子骞顿了顿，决定先寒暄几句，再进入正题：“需要我帮忙不？” 封舟面露嫌弃：“不用，你别帮倒忙，赶紧出去。” 尤子骞：…… 凑到餐厅旁，目睹了他这一番自取其辱行为的邢京等人，在群里疯狂嘲笑。 【马浩南：笑死】 【邢京：你们看见疯子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没哈哈哈】 【桑子轩：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疯子只会嫌你烦】 【马浩南：@尤子骞，别矫情了，快回来，有事咱就在背后帮一把就行了】 【邢京：高三那会，他家出那么大事，都不肯说，现在脾气更倔了，咋可能搭理你】 提起这个，桑子轩叹了口气。 【桑子轩：他爸最近加了我微信…】 【邢京：……？】 【马浩南：要你劝疯子回家，劝他去高考？】 【桑子轩：嗯】 【邢京：啧，他爸说的也有道理啊，外婆也不在了，难道这家伙就整天缩在这？】 【桑子轩：能劝的都劝了，你看他理我们么？】 【邢京：谁说的，这不还有一个能劝的】 几人看到消息，同时抬头，将目光转向虞秋。 虞秋不经意抬眸，看见几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吓了一跳，身体往后缩了缩。 “怎…怎么了？” 封舟从厨房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番场景。 他眼眸微眯，声线低沉，语气危险：“你们干什么？” 邢京等人连忙收回视线，在群里发着早就准备好的图片，将之前的聊天记录掩盖过去。 “没事，没事…” 封舟冷声道：“吃饭。” 人一多就热闹，尤其是封舟这几个好朋友，特别爱打诨插科，在饭桌上假意互怼时，老把虞秋逗笑。 见她笑的开心，话题中心的封舟也难得没发脾气，一脸漠然的听着好友们添油加醋的讲述着往昔时光。 吃完饭，邢京等人临走前，眼神对视。 把跟虞秋接触更深的桑子轩推出来，让他上前加虞秋微信，拉她入伙。 但桑子轩还没来得及跟虞秋讲几句话，本该在厨房清扫的封舟，走到她身后。 虞秋歪头瞧着眼神乱瞟的桑子轩，疑惑道：“桑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嘛？” 桑子轩顶着好友危险的眼神，艰难道：“咱们加个微…” 话还没说完，就被封舟揽着肩，带出门。 门被用力关上。 桑子轩揉了揉被握疼的肩膀，内心暗骂： 靠，有肌肉力气大了不起啊！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封舟转身面对虞秋时，眼里凶意消失。 “休息会，等会去健身。” 虞秋点头，帮着把客厅收拾了一遍。 她来楼下吃饭后，封舟买了烘干机，客厅也没有再晾晒衣物，这几天，他还把外婆的物品都收了起来。 客厅比起以前，空旷许多。 打扫完卫生，虞秋看着茶几上两人份的餐后水果，有些出神。 奶奶没住院时，饭后，她们会一起吃着封舟洗干净的水果，坐在这聊天看电视。 封舟：“走吧。” 思绪被打断，虞秋起身，晃了晃头，将脑海里那些悲伤情绪扫去。 活在当下，才是对已逝之人最好的慰藉。 -- 市里的FLY有工作需要处理，所以两人驱车来到这边健身。 虞秋：“今天练什么？” 封舟：“臀腿，还是一样，先慢走十分钟，我等会来找你。” 他走后，虞秋一个人在跑步机上慢走，有些无聊，忍不住打量四周健身的人。 不远处，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小姐姐，举着虞秋可能这辈子都举不起来的杠铃片在深蹲。 深蹲好像是练臀腿的… 救命… 虞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为接下来的自己感到担忧。 不出所料，她出健身房时，是被封舟搀扶着走出来的，还被店里的工作人员狠狠围观了一波。 虞秋闷着头：“我再也不跟你来健身房了。” 封舟：…… 虞秋：“我怀疑我明天都下不来床。” 她的大小腿现在止不住的发颤，光靠自己根本站不稳，不敢想象明天早晨起来，会疼成什么样。 封舟：“…臀腿强度是要大一点，训练后酸痛属于正常现…” 话还没说完，就被虞秋狠狠地瞪了一眼。 封舟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虞秋像只小乌龟，小步小步的挪着，她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电梯门口。 封舟看不下去：“…我背你？” 虞秋下意识要拒绝。 但转念一想，封舟的后背宽阔有力，趴上去肯定很舒服。 反正她喜欢他，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矜持的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封舟面露讶异。 他看不得虞秋走路牵动拉伤的肌肉，疼的皱眉眨眼的样子，怪让人心疼的。 但他也没想到她会同意。 封舟缓缓蹲下身。 很快，他就发现，这完全是在折磨自己。 软糯的身体一点点贴上背部，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虞秋的脸贴在他后颈处，不停的呼气吐气。 后背的肌群因紧张，膨胀发力，比专门的练背激活动作都管用。 他的后背连着脸，红了一片，呼吸也有些重。 脸色吓人，商场里的路人看了都绕着走。 封舟忍无可忍，压抑道：“你别老是吐气，还动来动去。” 她身体软绵绵的，蹭得他难受。 正在调整动作的虞秋顿了顿，费解道：“我那是正常呼吸。” 封舟：“…那你轻点。” 虞秋刚想反驳，就看见他后背连着脖颈那处，红的要命。 他也太敏感了吧… 虞秋低头，忍不住笑了。 她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勾勒着封舟的背部肌肉线条，在鼓起处，好奇的摁了摁。 被触碰后，封舟后背的肌肉，愈发滚烫紧绷。 封舟反手背着虞秋，虚握着她大腿的手用力，正好按到她拉伤的肌肉。 虞秋疼得叫出声，忍不住闪躲，想从他身上下来。 “疼疼…别…轻点…” 封舟手微微用力，紧紧的钳制住她，哑声威胁道：“老实点，别乱碰。” 听出了男人声音里的压抑和克制。 虞秋红着脸，埋进他脖颈里，一动不动，小声答应： “喔…” 第60章 激怒 情绪失控 被“教训”后, 虞秋老老实实趴着，不敢乱动。 商场电梯空间狭窄，摩肩擦踵, 两人的姿势十分引人注目。 最后，封舟背着虞秋走了扶梯。 虞秋被周围人异样的视线盯的不敢抬头, 把头埋在封舟脖颈间。 封舟也脸红，但神色还算平静。 比起这些外人八卦的视线, 虞秋到处乱动更让他不能忍受。 走到二楼时。 “哥！” 一个高高瘦瘦, 穿着白T, 面容俊秀的男生从远处小跑过来。 他眉眼间满是惊喜, 接触到封舟微沉的脸色时, 才略略收敛，低声道：“哥, 好巧。” 封舟点头打招呼，没打算寒暄, 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男生下意识想要拉住他，手往前伸, 又缩回去。 听到那声“哥”, 虞秋有些好奇，忍不住从封舟背后探出头来。 男生握紧拳头，似乎有些不甘心, 想再说些什么。 抬头, 视线恰好和虞秋对上。 刚刚看见许久不见的哥哥, 惊喜溢满大脑，也忘记关注他与众不同的姿势。 此刻才发现，他哥背上居然还背着个人，还是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 他认识！ “虞秋？” “封泽宇？” 两人都愣住。 这个男生，是虞秋在云城回安奚高铁上的隔壁座；是出站时，帮虞秋搬行李箱的人；也是那天在火锅店遇到的封泽宇。 两人加微信后，互换了姓名。 封泽宇偶尔会来问虞秋专业相关的问题，但聊天都不超过十句话。 虞秋从他的朋友圈里看出，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弟，她偶尔也能在校园新闻推送里看见他的身影。 虞秋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 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封舟的弟弟！ 看见虞秋后，封泽宇更激动了，但马上，他的表情凝固。 他忽然意识到，虞秋和他哥正保持着一种普通男女朋友之间甚少有的姿势。 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 封泽宇俊脸一下青一下红，好不热闹。 封舟脚步顿住，皱眉侧首问：“你们认识？” 虞秋将两人相遇的经过告诉他。 封泽宇耿直发问：“哥，你和虞秋这是…？” 封舟一脸冷漠：“与你无关，我们先走了。” 说完，背着虞秋离开。 封泽宇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他瞧见，虞秋攀着封舟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问了什么，封舟回答后，虞秋若有所思的点头，回头看向封泽宇，挥了挥手，似是在道别。 封舟察觉到她的动作，握着她的大腿，往上颠了颠，将她提起一点。 不知为何，虞秋反应有些大，佯装生气拍了拍他肩膀。 封泽宇挥手与她告别。 表情呆滞。 在高铁上时，他就忍不住留意身边那位安静眺望窗外风景的漂亮女孩，无意间看到她掏身份证时露出的云大学生证，更是惊喜，试图与她攀谈。 但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坏人，戴上耳机，警惕的往座位里缩了缩。 封泽宇压下心中失落，体贴地与旁边的女士换了座，才让她打消顾虑。 没想到的是，两人在同一站下车，虞秋的行李箱坏了，她提的很费力。 从小锻炼，体力更甚一筹的封泽宇上前帮忙。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分开后，他偶尔也会想起对方，但这短暂的悸动，并没有在他的生活里留下太多痕迹。 直到那天，跟高中好友聚餐时，再次遇见。 他在远处，看见虞秋开心的吃着火锅，红着脸，眼里满是水雾，辣的嘴唇红肿。 二见倾心。 在好友们的鼓吹下，他上前要了联系方式，成功后喜不自禁，脑热的当了冤大头，承包了好友们一晚上的娱乐消费。 然而，跟他预想的，加了好友后慢慢了解不同。 对方对他没什么意思，朋友圈也屏蔽了自己，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回消息也很简短，只会发【收到】【嗯】【好的】【我看看】之类的客套话。 这让从小就受女生欢迎，没少被人追的封泽宇挫败不已。 他想，对方或许有男朋友了，或许她对他不感兴趣，所以才这么冷淡。 因此，他没再去打扰。 但没想到，这个男朋友，是他哥。 -- 虞秋察觉到，遇到封泽宇后，封舟情绪略低落。 回家路上，她想尽办法转移他注意力，才把他哄的恢复正常。 但没想到，到家后，他心情更差。 背着虞秋走到一楼半时，封舟突然停住脚步。 虞秋：“怎么了？” 她感受到他身体瞬间僵硬，忍不住抬头看向前方。 二楼门口，站着一位和封舟长相九成像的男人。 瞧他时不时看手表的样子，似乎等了很久。 是封舟爸爸。 封舟沉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迈步往三楼走，也没搭理男人的呼喊。 走到三楼门口，他蹲下身，把虞秋放下来。 虞秋：“你要进去坐坐么？” 她见过封舟爸爸几次，也明白封舟并不想见他，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她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如果封舟不想见，可以到她家避避。 封舟沉默片刻，摇头。 虞秋站在门口，看着他下楼。 楼下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封舟让他爸爸进门了。 回到家，虞秋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清洗，走进房间学习。 奶奶跟她提过封舟爸爸几次，每次都用一种似怨似悲的语气，神态间，又带着几分怜悯。 虞秋想起封舟每次和爸爸交流后的糟糕状态，有些担心。 在书桌前坐了一小时，一页都没看进去，她忍不住下楼敲门。 -- 楼下客厅 封舟爸爸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举手抬足间透着贵气，就好像身下坐的，不是老住宅楼里的小号沙发，而是光鲜亮丽的CBD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里的定制皮椅。 他打量着这间房子，虽然拥挤狭窄，但家居装饰品质还行，四处充满着生活气息。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难怪不愿意回去。” 封舟试图拿烟，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有，才想起，最后一条烟被他送给快递员小黄当赔礼了。 “封承，我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别再来烦我，我对继承你那破公司不感兴趣。” 被儿子直呼大名，封承也没有生气，问： “你要怪我到什么时候？” 封舟没有说话。 封承：“或者说，小舟，你要怪自己到什么时候？” 封舟身体紧绷，面色越来越难看。 好不容易进门，封承也不想把自家坏脾气的儿子给惹毛，换了个话题。 “楼上那女孩，我记得是叫虞秋？” 观察到自家儿子呼吸一滞，他回忆道：“小时候，我还带你上门拜访过，你很喜欢她，跟我打电话时，老说起她。” 小时候，封舟妈妈管他管的严，就连寒暑假，都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 当时之所以能够回来看小虞秋，是他偷偷打电话找爸爸，让爸爸出面劝说，并努力考了第一名，才让妈妈答应。 封承：“但后来没听你再提起过，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封舟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封承面色无奈：“小舟，我作为父亲，自然会关心你的感情状况。” 封舟面无表情：“不劳您操心。” 封承叹气：“我记得那女孩比你小三岁，大学刚毕业？参加工作了吗？还是在读研？” 不愧是亲父子，封承一下子抓住儿子痛点。 封舟握紧拳头：“…你想说什么？” 封承：“你喜欢她。” 他观察着儿子的反应，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封承：“但你们没在一起，怎么？她不喜欢你？” 被戳中心事，封舟胸腔起伏。 “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大步走进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脱力地往后一倒，倚靠在门上，仰头，脖颈间的青筋暴起，情绪失控。 这两个姓封的男人，把他内心一直隐藏的焦虑挖了出来。 因为奶奶去世，虞秋没能参加第四次科目三考试。 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又多了几天。 但，再过几天，她又能约考了。 无论这次通不通过，都要回云城了。 封舟没错过封泽宇那藏着倾慕和失落的眼神，他只不过见过虞秋几面，就已经对她动心。 自己不曾参与的那些时光里，身边有多少对她心怀爱意的男人。 云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云城也是各类社会精英荟萃之地。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从来没被她纳入择偶范围过？ 那封泽宇呢？ 封泽宇也是云大的，他们是不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平时，是不是会经常聊天。 听到两人在店里偶遇就加上微信时，封舟尽力克制，才没让糟糕的情绪暴露。 但此刻，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折磨他的猜测，纷纷涌现。 她回去后，遇到那些与她有着相似教育背景的男人，会不会对他们动心。 会不会和其中的某个人在一起。 她也会用温暖的双手，去包裹他的手掌，用绵软的身体环抱他。 甚至…那个男人… 能肆意亲吻虞秋柔嫩的嘴唇； 在被外人问起时，能坦然自豪的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能体会那些，封舟只在梦里隐隐窥见的美好。 光是想想，封舟都觉得浑身像是要爆炸一样。 他维持这个状态有段时间了，一直压抑着。 封泽宇的眼神和封承的话，是引爆这个炸弹的引爆器。 愤怒、嫉妒等负面情绪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在坏情绪到达顶峰时，敲门声传来。 “咚咚…” 这声音，一下子击溃了他。 封舟以为是封承，大力拉开房门。 恶声恶气道：“滚出去！别来烦我” 当他看清楚敲门的是谁时，身体僵住，浑身血液倒流。 他把负面情绪发泄到了他最不想伤害的人身上。 第61章 未来 她真是来克他的 虞秋敲门后, 看见开门的人愣了愣。 是封承。 她探头往里看：“封舟呢？” 封承抚了抚衣袖：“他在房间里。” 虞秋见他准备出门，问：“你要走了吗？” 封承点头，无奈的笑：“我又把他惹生气了。” 虞秋无言。 处理后事那几天, 封承总试图找封舟沟通，但每次都把他惹毛, 全靠虞秋上前缓和安抚，才没让父子俩在葬礼上闹起来。 虞秋侧身, 让他出门。 封承已经走到楼梯的休息平台处, 又转身, 朝虞秋道：“小舟麻烦你照顾了。” 虞秋摆摆手, 不敢揽这个功。 明明一直都是封舟在照顾她。 他走后, 虞秋走到封舟房间门口，敲响房门。 卧室房门老旧, 开关门力气太大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被用力打开，配合摩擦声响起的, 还有封舟的怒吼。 虞秋被他吼的后退两步，面露惊恐。 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 他现在的表情相当恐怖, 比她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凶。 她回忆起第一次练车看见他的心情, 有种想转身撒腿就跑的冲动。 封舟指尖蜷缩，发现虞秋神情慌张，还带着一丝警惕。 满腔怒气被她眼里雾蒙蒙的水汽浇透, 只剩下懊恼。 “抱歉, 不是故意凶你。” “我不知道是你…” 虞秋观察着他的表情, 见恢复正常，才敢慢慢挪近。 封舟爸爸到底说了什么，让他气成这样！？ 虞秋忍不住皱眉。 因为虞爸爸对她极好，所以她对父亲这个角色有滤镜, 之前，对待封承都很尊敬。 但现在见封舟气成这样，她心里有些生气。 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尽找自己儿子麻烦。 虞秋：“你还好吧？” 封舟点头又摇头。 虞秋：这什么反应… 她拉着封舟的衣摆，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书桌的配套座椅上。 “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说。” 封舟下意识想揭过此事，假装无事。 “没…” 但他对上了虞秋的眼睛。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有着担忧和心疼。 封舟也看见了她眼里失魂落魄的自己。 他垂眸，侧头避开。 好半响才开口，声音带着哑意： “你觉得我怎么样？” 虞秋：……？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没听清，封舟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看见他在意的表情后，她认真思索片刻，回答道： “你是个很好的人。” 封舟：…… 虽然他平时上网冲浪少，但也知道发好人卡是什么意思。 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封舟咬紧牙，克制面部的情绪表达。 不过，他小看了虞秋对他情绪的操控力。 虞秋：“做饭堪比大厨，开车也很稳，健身也厉害，又会投资，哪哪都厉害！” 封舟抿唇，抑制上扬的嘴角。 虞秋皱皱鼻子，小声吐槽道：“就是偶尔有点凶。” 刚刚封舟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封舟嘴角下垂。 没记错的话，虞秋喜欢温柔的，跟自己截然相反。 虞秋反手摸了摸后颈，绕了绕胸前的头发丝。 “不过…很多时候，也很温柔…” 封舟：……！？ “我？温柔？” 从来没人用这个词形容过他。 虞秋点头。 “对啊，很多次，我难过的时候，你都挺温柔的。” 封舟表情怔愣，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前几天和虞秋的对话，自己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时。 她说：“温柔的。” …… 虞秋挑眉：“你突然起身干嘛？” 封舟哑声道：“喝水。” 说完，走出房门。 虞秋：…… 明明书桌上摆着净水器和水杯，为什么多此一举跑到厨房去。 封舟喝水喝的有些久，虞秋等了好一会，他都没回来。 她忍不住打量起封舟的房间来。 之前也来过几次，但都只是粗略的瞥了几眼，从不曾仔细观察过。 书桌上摆着一台净水器，还摆了些书，多是经营管理类的书籍，还有一些文件夹，正中间摆着的，是封舟的笔记本电脑。 虞秋视线无意识乱瞟，意外看见一个让她有着深刻身体记忆，只要看到就身体一颤的东西：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在书桌下方的透明收纳箱里，堆了一箱子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各个科目，各个年份都有。 数量之多让虞秋叹为观止。 出于礼貌，她没有去翻动，但思绪翻腾。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五三？ 难道封舟还兼职辅导高考生？ 驾考教练、健身房、辅导学生，这么多工作，他累不累啊？ 是缺钱嘛，但看他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不像啊？ 虞秋突然联想到封舟爸爸每次来后，封舟生气的反应。 难道！！ 他爸爸每次过来，是问他要抚养费的？还是做生意亏本了找他借钱？ 虞秋眉头皱的死紧，想起他给自己买的那一大堆衣服，心疼的要命。 封舟收拾完情绪，推门而入。 他大步走到虞秋面前，问： “…你怎么了？” 怎么眼眶都红了？ 虞秋揉了揉眼睛，把泪意憋回去，摇头。 “没事。” 封舟蹲下身，仔细打量她。 “眼睛不舒服？” 虞秋摇头，瘪了瘪嘴。 “我刚刚看见了…” 封舟：“什么？” 他顺着虞秋的视线望去，看见了自己收在角落里的学习资料。 一瞬间，他脸上闪过很多情绪。 讶异、羞耻、还有自卑… 面对邢京等人时，他可以平静的说出：没必要，我能养活自己。 人生有很多种选择，他并不觉得一定要走和普通人一样的人生路线。 但在虞秋面前，他会自卑，会担心。 她会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他？ 目睹了他神色变化的虞秋愣了愣。 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封舟刚退伍一年多，他前几年的时间都在部队里，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在没上大学的情况下，直接参军的。 并且，他似乎对此很在意。 无意间触犯到他人隐私和逆鳞的虞秋满是歉意。 “对不起…” 封舟：“你道什么歉？” 虞秋垂眸：“一时好奇，我就多看了两眼，对不起，侵犯了你的隐私。” 她话说的很严重，封舟皱眉。 “不至于，你想看就看，这没什么你不能看的。” 虞秋顿了顿：“真的吗？” 封舟点头。 虞秋得存进尺道：“那我能翻一下嘛？” 封舟心里在意，但瞧见她渴望好奇的眼神，佯装淡漠的点了点头。 “…嗯” 虞秋从底下的收纳柜里抽出一本五三，随意的翻着。 她发现里面的题封舟都做过，还都用红笔矫正过。 “哇，你字写的真好看！” 封舟：…… 虞秋：“很秀气。” 封舟脸黑了。 他的字秀美灵动，跟他本人现在的长相完全不符。 读书时，就被人说过，像女生写的字。早些年在部队时，都在训练，很少练字，现在重新捡起来，虽然试图改变，但还未成功。 虞秋：“你是要参加今年的高考么？”刚说完，她就想起，高考已经过了，修正道“明年的？” 封舟：“不参加，做着玩。” 虞秋翻页的动作顿了顿。 逗我呢？这么多本做着玩？ 五三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为了高考，谁会愿意主动受这非人的折磨？ 虞秋：“真的嘛，我看你正确率还挺高的？” 这一路翻下来，她甚至没看见几个叉。 封舟：“嗯，改天得找收废品的来收了，摆在这占地方。” 虞秋语气低落：“好吧……” 她翻了两下，就把桌上的五三收了起来。 封舟：“不看了？” 虞秋眉眼耷拉，神色郁闷：“嗯…” 封舟皱眉：“怎么又不开心？” 虞秋手肘靠在书桌上，撑着下巴，小声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你明年参加高考，说不定，我们能在同一时间入学……如果你喜欢云大，我们还能成为校友。” 她语气满是憧憬，像是在勾勒美好的未来。 封舟：…… 她真是来克他的。 虞秋突然转过身，背对他。 “但你又不去…” 她这句话，语气低沉旖旎，像是在撒娇，但语调又带着埋怨。 封舟心紧了紧。 虞秋眼帘微垂，突然有些难过。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封舟后，她想了很多。 虽然目前，对方还不喜欢她，但她也不是不可以主动追他的。 她没主动追求过别人，但却没少被追过，没吃过猪肉至少看过猪跑。 而且，虽然封舟把她当妹妹，但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好感。 可是，追到之后呢？ 两人在一起之后呢？ 她自己的人生规划，未来几年会在云城发展，不然她不会用全部的存款在云城买房。 读研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她自觉，不是为了爱情放弃理想的人。 那封舟呢，他会去云城嘛？ 这里有他的朋友和家人，以及熟悉的一切。 他会愿意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嘛？ 不会。 他已经有了稳定的生活，较高的收入，为何要抱着重来一次的勇气，去走一条不知结果的路呢。 虞秋鼻尖一酸，突然红了眼眶。 好不容易动了心，却注定要迎来悲伤的结局。 她突然有些庆幸，还不曾把心意说出口，不然一定会很难堪。 怕自己失态，虞秋起身，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朝外走。 封舟察觉到虞秋情绪不对，下意识拉住她。 “怎么了？” 对方一直背对着他，也不吭声。 片刻，压抑不住的细弱哭声传来。 封舟心一紧，连忙轻扶着她转过身来。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已经盛满泪水。 窘态暴露的虞秋，懊恼的甩开他的手，捂住眼睛。 心里郁闷： 呜好烦呐！我怎么这么脆弱…就知道哭！ …… 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哪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过… 太丢人了… 虞秋挣扎着要往外走。 封舟此时哪敢让她离开，站起身，握住她的手，用身体挡住过道。 哑声道：“别哭了…” 虞秋垂着头，瓮声瓮气否认道：“没有哭，只是眼睛不舒服！” 封舟叹气，扯了两张纸巾，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 “我去。” 虞秋怔住，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呆呆道：“你说什么。” 封舟将被泪水沁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转而用手指拭去虞秋眼尾垂落的滚烫泪珠，一字一句道： “我明年去参加高考，报考云大。” “如果一次考不上，就考两次。” “努力跟你做校友。” 他坚定的说着那些萦绕在脑海里千万次的念头。 第62章 醉酒 啾啾老师 虞秋怔愕道：“真的？” 封舟点头：“所以你别哭了。” 虞秋身体一僵, 低垂着头，依旧嘴硬道：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是眼睛不舒服…” 封舟也没拆穿她。 “嗯。” 虞秋又坐回椅子上，低头看着那一箱子的五三, 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抬头看向封舟：“我可以给你辅导！” 她一直在想，封舟对自己这么好, 又什么都不缺, 她能回报他什么？ 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 现在, 眼前迷雾散去, 突然多出一条路。 封舟：“什么？” 虞秋：“我可以给你做课程辅导, 我有经验的。” 刚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为了体验生活和赚零花钱, 她曾兼职做过家教。 封舟：“…不用” 虞秋以为他不信任自己，把座椅往他那边挪了挪, 一脸认真的推销自己： “你别不信，我很厉害的, 当年高考是省第二名, 只比第一名少了1分，你现在上网查还能查到，我兼职家教的课时费都比别人要贵100块呢。” 封舟面露诧异：“…还真没看出来。” 他知道虞秋成绩好, 外婆也经常念叨, 说她从小成绩就好, 不然也不会考上云大，但也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跟省状元只有1分之隔。 在他擅长的驾车、烹饪等领域, 虞秋老出错，显得有些笨拙。 所以封舟一直觉得，她需要被照顾，没想到，她还能跑出去给别人当老师。 虞秋蹲下身，兴致勃勃地在收纳箱里翻找着。 “这样，我们先做个模拟考，测试一下，然后我再针对性的给你制定学习计划。” 封舟：…… 眼看着她已经把最新一年的真题都翻出来，一副要他当场做题的架势。 封舟委婉劝道：“时间不早了，明天吧。” 她还得回去上网课。 虞秋眼里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若不是有特殊原因，大部分人都会遵循社会时间：参加高考上学，然后毕业找工作。 更何况，封舟家的条件不差，不可能供不起他上大学。 她内心已经把17、18岁的封舟当成了调皮捣蛋，逃避学习的不良少年，柔声劝说： “安奚是教育大省，高考竞争很激烈的，我们高三时，每天都要从早上6点学习到晚上11点。” 看着封舟眉头紧皱，以为他觉得这样太辛苦，毕竟他没上大学，就能赚到比大部分社会精英更多的财富。 为了提高他的学习积极性，虞秋安慰道： “没关系，我会帮你针对性的制定计划，提高效率，不用学到这么晚，但…” 她看了眼手机。 “现在还不到9点，再学习一下好不好？” 虞秋已经进入角色，把他当成自己带的学生哄了。 以前，她带的高二小学弟闹着不愿意学习时，漂亮的小老师虞秋都会柔声哄： “再坚持一下哦，马上就能下课了。” “今天很认真，真厉害！” 这一招屡试不爽，叛逆又爱抱怨的小学弟，总会脸红红的听她的话。 但已经25岁的成年人不是这么好哄的，封舟看着已经完全代入老师角色，甚至还演的有点起劲的虞秋，神情微妙。 “你不用上网课？” 虞秋：“我可以看录屏的。” 说完，她站起身，将书桌前的位置留给封舟。 “来来来，坐。” 封舟：…… 虞秋见他不为所动，扯着他的袖口，试图拉他起身。 “你试试嘛！” 虞秋丝毫没意识到，在面对封舟时，她许久未曾出现的那些小脾气全回来了。 封舟拗不过她，只能坐在书桌前，拿起笔，一脸烦躁的看着眼前的学习资料。 虞秋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做题。 之前，她是学员，封舟是教练，都是自己被他严厉批评，冷声嘲讽。 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虞秋开心得想哼歌，感受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活。 封舟被她亮晶晶的的眼神盯的心脏砰砰跳。 他揉了揉紧簇的眉心，叹息道：“监考老师也不会这样一对一盯人吧。” 没有人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还能安心学习。 虞秋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过于放肆，低声咳了咳，上楼把ipad抱下来，带着耳机，推了把椅子进来，坐在旁边看网课。 然而，她老忍不住往封舟身上瞟。 他做题时，跟平时反差太大了！ 这间房面积不大，床也是1.5的单人床款式，床边的书桌和椅子也很小，封舟宽阔的身体坐在书桌前，有种奇异的反差萌。 而且，他现在皱眉抿唇，认真思索的表情。 好帅… 虞秋把ipad捂在胸口，试图堵住快撞出胸腔的心脏。 她以前一直喜欢那种高高瘦瘦，长相温柔俊秀类型的男生，像封舟这类又man又充满侵略感的长相，别说喜欢，她连靠近都不敢。 但现在，怎么看怎么好看。 肌肉和蜜色皮肤充满着力量美，干练的黑发简单又清爽，眉眼深邃的好像能把灵魂吸进去，高挺的鼻梁，抿成直线的嘴唇，上下滚动的喉结，性感却克制，矛盾而迷人。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哪哪都好，完美无缺。 虞秋盯的出神，受到强烈视线瞩目的封舟却坐立不安，简单送分的选择题都看不进去，浑身肌肉紧绷。 虞秋视线划过之处，皮肤像过敏一般，迅速泛红。 好在时间较晚，室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和台灯供两人学习，光线昏暗，他的异常才没暴露。 在知道虞秋对自己的形容词是温柔时，他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内容，一整晚都很躁。 她再这么盯下去，他可能得去窗台抽个烟冷静冷静。 “嗡嗡” 手机震动声拯救了封舟。 是邢京发来的消息。 这家伙老发些不着调的内容，平时，他的消息，封舟都只是随便瞥两眼。 现在却十分慎重的拿起手机，走出房门。 “回个消息。” 他走到客厅窗台，打开微信。 【邢京：疯子…我在无名看见你弟了】 【邢京：他好像喝醉了，在这发酒疯】 封舟目光微沉。 他表弟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从小到大滴酒不沾，酒吧这种地方也从来不去。 几年不见，都学会去酒吧卖醉了？ 【封：找他手机，打电话给他家里人来接】 【邢京：他手机好像被偷了，工作人员没找到，本来打算报警的，但我正好认出他来，你要不把他领走？或者跟他家里人说一声】 封舟握紧手机。 封承早被他拉黑了。 恰好他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封：马上来】 封舟走回房间。 “我出去一趟。” 虞秋放下ipad，站起身。 “出什么事了吗？” 封舟：“邢京刚发消息，说封泽宇在他酒吧喝醉了，我去看看，你早点休息。” 虞秋点头：“好吧。” 她不好掺和这事，将ipad收起，准备回家。 走到门口，突然下定决心，转身道：“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学习好不好？” 瞥了眼封舟的书桌，“我们可以去餐桌上学习，互相监督备考。” 虞秋在学校图书馆自习时，经常能看见一起来自习的情侣。 两人面对面或是邻着座，学累了就抬头看对方一眼，给疲惫的大脑注入动力，学习结束可以一起去吃饭，手牵手漫步在校园的街道上。 她也曾憧憬过。 封舟自然不会拒绝，或者说他求之不得。 虽然每天三餐都能见面，还能一起练车健身，但虞秋不在时，他也会忍不住想，她正在干什么，学习累不累… “行。” 虞秋心满意足，转身回家。 封舟拿起车钥匙，驱车来到无名酒吧。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表弟。 封泽宇这种涉事未深又干净帅气的类型，在酒吧异常的受欢迎。 封舟注意到，光是从门口走到他那桌的功夫，来找他搭讪的人就有好几波，不光有打扮性感大胆的女性，甚至还有男性。 好在他虽喝醉了，但自保意识还在，别人用身体刻意接近时，还知道挥手躲避。 封舟看着他这幅不省人事的样子，有些头疼。 还好他这是在邢京的酒吧喝醉了，要是在外面，不得被人带走生吞了。 “喂。” “封泽宇，醒醒。” 对方毫无反应。 封舟不耐烦地伸手，想把他叫醒。 封泽宇把他当成之前那些来搭讪的人，一把甩开。 迷迷瞪瞪道：“都说了别来烦我！” 他抬在半空的纤瘦手臂，被封舟遏制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封泽宇以为遇到了坏人，自保系统触发，下意识跟对方打斗。 家里人从小就让他学散打，然而，在真刀实战下训练出来的功夫，不是他这训练室里练出来的“花架子”能比得上的。 对方毫不费力的将他压制住。 封舟从认识的酒保那要了瓶冰水，捏着封泽宇的后颈，抬起他的头，直接从脸上淋了下去，看着他被呛得疯狂咳嗽，又用水瓶拍了拍他那张俊脸。 冷淡道：“清醒了么？” 冰冷刺骨的水流沿着额头流进衣服里，封泽宇一下子清醒过来，也认出了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 原本还奋力挣脱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弱弱道：“哥…” 第63章 厌学 小孩子厌学怎么办 封舟松开抓着他后颈的手, 扯了张纸巾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水渍。 “清醒了就收拾东西回家，别赖在人家店里不走。” 封泽宇甩了甩脸上的水，恍惚的打量四周。 现在这个点, 虽然不是酒吧客流巅峰，但人也不少, 他们这闹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在注意这边。 桌子周围站了好几位酒吧工作人员, 他哥的好兄弟邢京也站在一旁, 脸上露出看戏的表情。 封泽宇因酒精泛红的脸更红了, 默默起身。 邢京戏也看的差不多, 调侃道： “弟弟, 还没付钱呢。” 封泽宇一愣，下意识摸口袋, 没摸到手机。 他四处看，座位上也没有。 封泽宇：…… 现在这个年代, 没几个人身上会带现金，都是手机付款。 他默默将视线转到封舟身上。 封舟掏出手机, 问：“多少？” 邢京笑嘻嘻道：“看在是你弟的份上, 给个优惠，只要90。” 封舟扫码的动作顿了顿：“这么便宜？” 他记得这家酒吧人均消费通常都是四位数。 邢京：“帮你把台子钱免了，就算了酒钱。” 封舟皱眉。 那也不至于…他突然看到封泽宇坐的那张桌子, 上面就三个空啤酒杯。 封舟挑眉：“你喝三瓶啤酒喝趴下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脸上浮现出笑意, 邢京更是笑出了声。 封泽宇：…… 他窘迫的想钻进地里, 只想拉着自己老哥快点离开。 封舟：“就你这样还学别人来酒吧卖醉？” 封泽宇低垂着头：“我错了哥，我们先走吧…” 在商场和虞秋封舟分开后，他心情烦闷，恰好在电梯里看见这家酒吧的广告, 一时冲动就来了。 初次接触，没想到酒精的力量如此惊人，他还没喝几口，脑子就晕晕乎乎的，醒过来时，就看见他哥了。 见自家弟弟脸红的快冒烟，封舟收了神通，跟邢京打完招呼，带着不听话的小朋友离开了。 封舟：“我帮你叫车，送你回家。” 封泽宇赶忙制止他的动作。 “别别…我现在这样回去我妈肯定担心…” 他现在满身酒气，全身泛着诡异的红。 封舟瞥了眼：“那你想怎样？” 封泽宇建议：“要不去酒店？” 然而，跟封泽宇的手机一起被偷的，还有他的钱包，他身份证在钱包里面。至于封舟，他出门匆忙，压根没带身份证。 两人站在酒店前台，相视无言。 封泽宇观察他哥越来越黑的脸色，小声道：“要不，你带我去你家住一晚？” 封舟揉了揉太阳穴，开车带他去了自己在安奚市的房子。 封泽宇进门后，一脸惊奇的四处打量。 “哥，这是你家吗，这房子是你买的吗？” 封舟不耐烦的“嗯”了声，拿出刚从便利店换的现金，放在桌上。 “右手边第二间房，你睡那，被子在柜子里，明天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说完，转身离开。 封泽宇：“等等，哥你干嘛去？” 封舟：“回家。” 封泽宇这才意识到，房子里没什么生活痕迹，也就是说，他哥平时根本不住这。 封泽宇：“哥你联系方式多少，我记一下，明天买了新手机后我把钱还你。” 封舟走了很多年，他们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封舟头也不回：“不用。” 封泽宇：“那你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回家吧，我怕我妈担心。” 封舟瞥了他一眼，将那些小心思尽收眼底，但还是把手机借了出去。 等封泽宇打完电话，封舟接过手机，转身就走。 封泽宇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喃喃道：“哥，对不起…” 封舟脚步顿了顿，沉声道：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 第二天，虞秋6:00就醒了，但她赖床赖到7:30。 因为屁股和腿实在是太疼了，翻身都疼。 她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健身时，再也不听封舟多练一组的鬼话了。 眼看着要到早餐时间，她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下楼刚进门，就发现客厅大变样了。 茶几和长沙发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台电视和一个懒人沙发，客厅中间放了一张约2mx1m的木桌，摆着两把人体工学椅，一黑一白。 她上去坐了坐，椅子非常舒适，网布材质，能良好的支撑腰部。 桌上还摆着两盏台灯，一台净水器，两个水杯，还有封舟的一些学习资料。 阳光洒在桌面上，给温润细腻的木板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室内氛围温馨，让她有种想狠狠学习十小时的冲动。 封舟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虞秋走过去，趴在门口问： “你什么时候买的桌子和椅子？” 封舟抬头看了她一眼。 “昨晚回来，顺带去了趟家具店。” 送完封泽宇他去家具店转了两圈。 虞秋说要一起学习，但他房间里的书桌只勉强够一人使用。餐厅灯光暗黄，影响视线，每次吃饭时，还得把东西挪开，不可能真让她在餐桌上学习。 所以，他给这里做了个大改造。 虞秋点头，又慢悠悠的溜达回客厅。 她坐在那把白色的人体工学椅上，双脚抬起，转了几圈，阳光洒在身上，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来。 封舟来叫她吃饭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眼里浮现笑意。 怎么像只在阳光底下打滚的小猫咪一样。 吃完饭，封舟上楼，帮虞秋把考研复习资料和粉色懒人沙发也搬了下来。 虞秋列完今天的复习计划，将椅子转向隔壁封舟的方向。 “这两天，你先做真题，我再帮你针对性的补课。” 封舟自觉不需要她帮忙补习，但也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虞秋专门弄了个计划本，用来跟踪他的学习情况，还在手机里下载了一个高考倒计时软件，摆在封舟面前。 虞秋：“这样能提升紧迫感，又能防止分心玩手机。” 封舟：…… 接下来，两人各学各的。 半小时后。 虞秋完成一项背诵计划，在日程本上画了个勾，转头观察自己的学习搭档。 封舟坐的很直，垂眸看着试卷，眉头皱得死紧，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用力的握着钢笔，手指尖泛白，青筋暴起。 明明室内开着空调，温度很舒适，他额头上却溢出汗珠。 这幅备受折磨的样子把虞秋吓了一跳。 她以为是题目太难了，凑上前看，却发现封舟都做对了。 那他这幅痛不欲生的样子是为什么？ 察觉到她起身，封舟像是突然惊醒，放下笔，问： “怎么了？” 虞秋摇了摇头：“你怎么了？不舒服？” 封舟摇头，突然起身：“我去喝杯水。” 虞秋：“这里有水啊？” 封舟走向厨房的脚步顿住，回身拿起水杯接水。 他灌了三大杯，才恢复平静。 他这样子实在古怪，接下来，虞秋学习时也会悄悄观察他。 刚开始做题时，封舟状态正常，没什么表情，遇到难题后会微微皱眉，陷入思考。 只要时间一长，他就好像是陷入梦魇，咬紧牙根，冷汗直冒，手也跟着微微颤抖，还会下意识的摸口袋拿烟，但家里早没烟了，他什么也没摸到，只能握紧拳头。 情绪积攒到巅峰时，他会假装去厕所，回来后，面部周围的头发有些湿润，明显洗过脸。 又一次，封舟起身，但不是走向厕所，而是往门外走。 虞秋连忙问：“你干什么？” 封舟指了指桌上的试卷：“做完了，我出去买点东西。” 虞秋拿起试卷，发现他已经校对过答案，她又抬头看了看封舟的背影，面露困惑。 心想：真的有人讨厌学习，讨厌到生理性厌恶的程度嘛？明明正确率很高啊？ 封舟刚刚做的是一套数学试卷，除了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小问，前面全对。 但仔细看他写的字时，虞秋意识到不对劲。 这张试卷有不少地方都被笔尖划破，可以看出，封舟在写字时，用的力气极大。 她又看了眼封舟的座位，发现垫着试卷的桌面，都被划出不少痕迹，这张桌子是新买的，这划痕，只会是他刚刚弄出来的。 虞秋翻了翻那一沓五三，发现里面的笔迹都很重，隔几页就会出现纸张被划破的情况。摆在最上面的一本还好，最下面的，是几年前的版本了，整本资料像是被恶意毁坏过一样，没有几页是完整的。 更可怕的是，当她拿起封舟常用的那只钢笔，观察锋利的笔尖时，却发现，金属材质的笔身上有凹陷的握痕。 虞秋神色震惊。 我的天呐，他这得多用力？ 这是做题吗？这是跟出题的人有仇吧？ 盯着试卷看了良久，虞秋愁得脸皱成一团。 虽然封舟的正确率很高，但他做试卷时，频频失态，半小时就要起身的情况，肯定会被监考老师视为作弊。 再说，他这个写字的力道，试卷都能划破，正式考试中，试卷就直接作废了。 虞秋见过最厌学的同学，也没到这种程度 她无措的拿起手机，上网搜索。 【厌学】 下面出来的都是： 【小孩子厌学怎么办】 【6种常见的厌学心理】 …… 里面提的最多的解决策略，就是让家长多和小孩子沟通。 虞秋若有所思，决定等封舟回来后，和他聊聊。 但她等了近半小时，才等到身上弥漫着淡淡烟味的封舟。 这一瞬间，虞秋脑海里突然闪过，高中时，她路过普通班教室门口，听见老师厉声批评几位男同学： “你们抽烟就算了，还逃课去抽烟！” “厕所里全是烟头你以为我平时没注意过么？这下好了，抓了个正着，马上给我叫家长过来！” 虞秋看着明显不处于叛逆青春期的封舟，心里有亿点点崩溃。 难不成要叫他家长过来？ 她想起封承和封舟相处时话不投机的样子，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 虞秋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坐到窗台边的懒人沙发上，朝封舟挥了挥手，在另一个黑色的懒人沙发上拍了拍。 摆出印象中，心理咨询师的职业微笑。 “来，坐。” 第64章 出轨 一个无趣狗血的故事 封舟不明白虞秋为什么笑的一脸僵硬, 以为她是学累了。 他走到懒人沙发上坐下，又见她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 虞秋突然说：“其实学习还是挺有意思的。” 封舟：？ 虞秋小心翼翼的观察他：“你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你正确率很高, 已经很厉害了！不会有问题的。” 封舟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被她察觉到。 他垂眸，低低的“嗯”了声。 虞秋：“不过…你还是得改正下你的习惯, 一堂考试有两小时，是不准到处走动的…而且试卷坏掉的话, 考试就作废了。” 封舟点头答应。 但接下来, 他做题时, 依旧是那副受折磨的样子, 甚至当着虞秋面, 抽起烟来。 虞秋愣了愣。 虽然封舟在心情烦躁时，会忍不住抽烟, 但知道虞秋讨厌烟味后，他都会避着她, 或者干脆不抽。 即便是在外婆去世的那几天，他也没当着她面抽过烟。 封舟哑声道：“抱歉。” 说完转身就走。 虞秋一把拉住他的手, 才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封舟将手抽回, 深吸一口烟，克制道：“我出去走走。” 虞秋忍着腿疼跑到门口，挡住他, 指了指他的口袋 “1个小时前, 你才出过门, 然后买了包烟回来。” 封舟哑言。 虞秋紧紧的盯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看穿。 封舟侧脸，避开她的视线。 “不去了, 继续做题。” 说完，将烟捻灭，扔进垃圾桶，坐回位置上。 但他满脸烦躁压抑的情绪，哪像能看得进题的样子。 虞秋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眼睛。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或许是有过类似的经历，她很容易联想到这些。 在车上亲眼目睹爸爸去世后，她只要坐在汽车上，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起那些画面。 但现代人，不可能永远不坐汽车，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适应，中间也曾求助过心理医生。 封舟的反应，跟那时的她，近乎一样。 封舟没有说话。 虞秋：“要不我们去看看心理…” 封舟打断她：“不用。” 这会，换成虞秋沉默，好半响，她才涩声道：“…那你这样，能参加高考么？” 封舟淡声道：“习惯就好了。” 虞秋想起他那一大堆五三：“可是你都做了这么多了…” 刷了这么多题，他的应激反应还这么严重。 她突然想到那几本早期的五三被损坏的不能看的样子。 所以…这已经是减轻后的症状了吗？ 封舟没有说话，喉结滚动，下意识伸手拿烟。 一只白嫩纤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虞秋看见封舟额角青筋暴起，眉眼压的极低，漆黑瞳孔里的戾气仿佛要涌出来。 她其实有点害怕，但还是坚定的握着他的手。 两人对视，像是在较劲一般，谁也不肯动。 封舟很快败下阵来，满身戾气褪去，另一只手轻轻拿开虞秋的手，从兜里掏出烟盒，丢进垃圾桶，颓废的往黑色懒人沙发上一仰。 “我不去看心理医生。” 没什么用。 “不过……” 封舟低眸，看着蹲在他身边，眼眸里满是担忧的虞秋。 她的存在，能让他鼓起勇气面对软弱和阴霾，比再厉害的心理医生都管用。 或许… “想不想听故事？” “一个无趣狗血的故事。” 他搭上虞秋放在一旁的手，将那双细腻温暖的手，紧紧的包裹在掌心里。 就好像，能从她那汲取力量。 -- 封舟的妈妈名叫沈嫣，是家里的独生女，家里条件不好，拼尽全力送她读了大学。 沈嫣和封承是相亲认识的。 读大学在那个年代是很了不得的事，两人长相脱俗，自然而然的被媒婆介绍认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双方都觉得还算合适，就结了婚。 封承家住在县城，虽然条件一般，但比起沈嫣来说，还是略好一点，所以一开始，封承妈妈是不满意这件婚事的，但沈嫣貌美，再加上又是高学历人才，她这才勉强点了头。 当时正逢国家经济迅速发展的时期，封承并没有像大多数大学生一样选择一份福利高且稳妥的工作，而是选择下海经商。 这也导致，他工作非常忙，甚少回家，但作为一名丈夫和儿子，他也承担了该有的责任。 随着他事业起飞，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生活品质越来越高。 但沈嫣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 在嫁给封承后，她没参加工作，做了家庭主妇，也就是说，她的一身学识，完全没有施展空间。 再加上从小被父母娇养，虽然生在农村，却从来没干过什么农活和家务活，一开始老是笨手笨脚，被婆婆嫌弃。 更重要的是，她一直没怀孕。 夫妻俩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沈嫣是难受孕体质，怀孕几率很低。 虽然封承没说什么，但沈嫣能看出，他很想要孩子，尽管尽力掩盖，脸上还是露出失落情绪。 婆婆在知道这件事后，对沈嫣态度也不好，甚至在封承好不容易回家时，悄悄跟他讨论离婚的事。 封承拒绝了她，但他们的对话，被沈嫣听到了。 那段时间，沈嫣的心理状态很糟糕，在那个年代，还不流行心理咨询。过了一辈子清贫生活的父母也不理解，觉得她嫁给了一个事业有成还上进，对她好的男人，应该知足。 从生活水平来看，她已经是佼佼者了 但对于沈嫣来说，从一个难得的大学生，到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她的心理落差不小，自我价值实现几乎为零。 尤其是看到那些不论是成绩还是样貌都不如她的大学同学，一个个都混的比她好时，她的心态完全失衡了。 但对外，她不得不戴上面具，穿着华美的衣服，戴着昂贵的珠宝，跟那些看不起她，背地里嘲讽她，但又不得不跟她维持表面关系的贵妇们打交道。 但这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外表优雅从容，内心却早已腐烂。 封承的外貌条件极佳，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追求者都不少。 早年时，沈嫣不在意，因为她才貌皆出众。 但随着封承的事业腾飞，追求他的人也越来越优秀，沈嫣经常能看见那些只在报纸里露面的富家千金对他示好，甚至还有家喻户晓的明星。 她表面假装不在意，但私底下没少和封承吵架。 查了手机电脑等设备什么也没查出来后，也依旧不信任他，偏激的认为，对方一定在外面藏了人。 两人关系恶化，本就因工作忙回家少的封承，回家频率更低了，婆婆也因此经常跟她吵架。 沈嫣只能回娘家，寻求父母安慰。 这个时候的沈嫣，心理空虚，且充满着对丈夫的怀疑。 她回到农村娘家短住时，遇到了她的初恋：高中时的恋人。对方因家庭原因，没有继续念大学，两人分手。 这段遗憾却美好的初恋，一直埋藏在沈嫣心中。 这么多年，对方一直对她念念不往，重遇后，也是穷尽所有对她好，在外受挫的沈嫣，在初恋这，找到一丝成就感。 一次醉酒后，两人发生了关系。 作为一名受过教育，有是非价值观的成年人，出轨的罪恶感瞬间击垮了她。 她逃避似的离开娘家，并且再也不敢回来，生怕再遇到初恋。 回到家后，也一改往常的态度，开始讨好婆婆，在封承回家时，更是摆出了最温柔的姿态。 封承工作繁忙，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她的转变很是欣喜。 毕竟没有人想一回到家，就和家人吵架。 两人关系和缓，没过多久，沈嫣怀孕了。 她陷入极端的恐慌中，她不确定这个孩子是谁的，但看着周围人欣喜若狂的反应，她决定把那段记忆深深埋葬在自己心里，谁也不告诉。 常年联系不上女儿的两位老人家有些担忧，借别人的手机打了几次电话，女儿都表示，她怀孕了，没时间回来看望他们，毕竟车程遥远。 于是，两位老人家做了个决定，用全部的存款，在离女儿更近的地方买房。 知道亲家母嫌他们家贫穷，两位老人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也不肯拿封承一分钱。 但市里的房价贵，他们用光了所有的积蓄，也只能在安奚县里买个小二室，好在安奚县到安奚市的距离不远。 就这样，两位老人和刚成婚不久的虞秋爸爸成了邻居。 小封舟顺利出生后，外公外婆也想看外孙，在被催促无数次后，沈嫣带着他回到安奚县探亲。 但没想到，她那位农村的初恋，也来到了安奚县打工。 对方并没有看到她，沈嫣走到半路就逃回了家，随口找了个借口糊弄爸妈，不敢再来。 好在虞爸爸有车，在得知沈嫣不怎么回娘家看望后，他虽不能理解，但也因此，对两位老人家有些同情，偶尔会送两位老人家去市里看望女儿。 失去双亲的虞爸爸，几乎把两位老人家当亲人在孝顺，经常去楼下帮忙，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记得多买一份。 因此，两位老人家的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沈嫣这边，虽然有了孩子，但处境并没有变好。 封承的事业做的太大，身边窥伺他的人太多，尽管他再三保证，不会对不起他们母子两，但自己心里有愧的沈嫣，并不信任他。 封承一直在外出差，她再怎么在意，也无暇顾及。 因此，小封舟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成了她唯一的依仗。 她把自己生活、事业的不顺和早已泯灭的希望，全部倾注到这个孩子身上，对他有着极高的期待。 小封舟从小就没什么玩伴，平时相处的，不是各种补习老师，就是对他严厉要求的妈妈。 在幼小的他心中，妈妈是一个很复杂的形象。 不像他尊敬崇拜的爸爸那样，一直不在身边。妈妈几乎天天陪着他，但她很多变，在奶奶面前，对他很温柔，私底下却有些苛刻。 她会经常跟小封舟说，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他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后要对妈妈好。 年幼孝顺的小封舟将她的话谨记在心。 所以，他克制了小孩子贪玩的心性，每天都老老实实在家学习，听妈妈的话。 直到他上小学时，沈嫣再次因猜忌跟封承吵架，一气之下带他离家出走，将他一个人送到思孙心切的外公外婆家短住，自己却不知去了哪。 小封舟在这里遇到了小虞秋。 他这才知道： 原来童年生活，不只有学习；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在妈妈口中不正确，但能让他感受到快乐的事物。 他其实，也是个天性活泼好动的小孩。 第65章 噩梦 他想与她并肩。 尽管童年生活不是那么快乐, 但封舟还是顺利长大了。 尽管沈嫣内心如枯槁之木，但她也依旧维持了这个家庭的平静。 因为愧疚，她不断的讨好老公, 讨好婆婆，但随之而来的压抑和痛苦, 她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她不敢去做亲子鉴定，怕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她不敢面对封承怨恨责怪的目光, 不敢面对婆婆的斥责, 不敢面对那些塑料之交的贵妇姐妹们的嘲笑, 也不愿意舍弃这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 封承的公司是安奚省代表企业, 她住着她年轻时根本无法想象的豪宅，被娇养的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 她不敢想象，如果封承要和她离婚, 她该怎么办。 然而，随着封舟逐渐长大, 她越来越恐慌。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的她, 在当时最好的医疗条件下生下的孩子，却有些营养不良，小封舟从小发育的就很慢。 到了高中, 他身高只有170左右。 在安奚这个南方城市, 这个身高并不算矮, 但封承身高189cm，他在高中时，身高早就达到了180cm，沈嫣本人的身高也有163cm。 并且, 封舟从小被沈嫣娇养的细皮嫩肉的，跟长相粗犷的封承完全不像。 反而，他不论是身高，还是皮肤，都像极了沈嫣的初恋情人。 沈嫣每天都活在秘密即将拆穿的恐慌之中。 在这个时候，远嫁外省的小姑子婚姻破裂，带着儿子回来了。 封承是老来子，在他之前，婆婆一家还收养了一个女儿，两姐弟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关系很好，封承是在姐姐的拉扯下长大的。 长大后，他事业成功，在得知姐姐回来后，直接全款在安奚最好的小区，给她买了套别墅，那套别墅，就在他自己家旁边。 婆婆也很想念这个很久才能见一次的女儿，两家来往密切。 但沈嫣夹在中间十分尴尬，早年间她跟封承还有共同话题可聊，但这些年下来，他们除了能聊聊封舟的情况外，无话可谈。 封承姐姐也上过大学，人漂亮，还自己创业，事业有成，姐弟俩本来关系就好，现在更是无话不谈。 但这还不是最让沈嫣嫉妒的。 沈嫣和封承相亲认识，相处时间短，感情不深，在夫妻俩感情渐行渐远后，她的生活重心早就转移到儿子身上。 最让她在意的，是封承姐姐带回来的那个男孩，一个只比封舟小几岁的男孩。 虽然小了几岁，但他却比封舟要高要壮，从体型上看，更像是封承的儿子。 封承也对这个小侄子很好，以往回家会带给封舟的礼物，现在变成了两份，会给侄子送一份。 离婚官司打完，争夺到抚养权后，封承姐姐给这个孩子改了姓氏，不再随父姓，而是随自己姓。 那个孩子改名为封泽宇。 沈嫣敏感脆弱又爱猜忌，她因为自己的经历，从而开始怀疑，封泽宇是不是封承在外的私生子，他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其实是一对秘密情人。 封承这些年出差是不是经常去她那，她这次离婚回来，是不是为了抢走自己的位置。 在一次和封承吵架时，她激动之下，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换来了丈夫不敢置信，像是看疯子的眼神。 夫妻关系再次坠入冰点。 沈嫣在这种情况下，愈加在意自己的儿子，他是她唯一的依仗。 她的精神状态紊乱，在外面时，还像是一个正常人，但在封舟面前，她经常说胡话，会辱骂隔壁的小姑子以及封泽宇，甚至还会抱怨封承。 但事实上，封舟一点也不讨厌封泽宇，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很是好奇。 他没有玩伴，在学校里也没有亲近的同学，只有一群喜欢时不时找他麻烦的不良少年。 所以，他开始和封泽宇走的越来越近。 尤其是他发现，封泽宇的妈妈不会天天压迫他学习，会给他买他喜欢的礼物，会鼓励他尝试一切想尝试的事情时，他对这一家人的好感达到了巅峰。 封泽宇和他一样，成绩优异，每次家庭聚会上，两位母亲提起儿子的成绩时，都会有意无意的比较。 但这没有影响两个少年的关系。 两人会一起谈心，一起学习，封舟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封泽宇买他喜欢的球鞋作为生日礼物。 但这一切，都是背着沈嫣进行的。 两人虽不在一个年级，但沈嫣早已把封泽宇当成了封舟的假想敌，比他母亲还要关心他的成绩，只要封泽宇的考试总成绩比封舟高，她就像疯了一样的压迫封舟学习。 封泽宇除了是他的弟弟外，也是他的“竞争对手”。 但这很奇怪，两人的考试试卷难度不同，年级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跟姑姑一家人接触后，封舟逐渐意识到，他母亲并不是一个正常父母该有的样子。 处于叛逆期的他，自然而然的开始反抗，开始跟母亲意见相悖。 两人吵架时，他会去隔壁姑姑家寻求安慰，但没想到的是，他这一举动，让沈嫣愈加疯狂。 一次争吵时，她精神状态失常下脱口而出：封舟并不是封承的儿子，是她和别人的私生子。 封舟从小就尊重和崇拜封承，一直想着长大后，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男人。 虽然他现在个子不高，但爸爸一直安慰他，男生可以长到二十来岁，他还有时间，慢慢长大。 在那之前，爸爸可以保护他。 封舟也在慢慢长高，所以跟妈妈的焦虑不同，他其实并不太担心这点，只是在别人说他秀气，说他娘时，有些烦躁。 他一直憧憬着未来能成为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在母亲的口中知道“真相”后，他的世界崩塌了。 沈嫣捂住他的嘴，叮嘱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封舟浑浑噩噩的答应了。 后来，他无意间在放学时，关注到了学校里某个男性工作人员，他一直躲在远处偷偷的观察自己，或者说，观察每天来接他放学的沈嫣。 那个人个子不高，170多一点，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能看出年轻时长得很英俊。 封舟在怀疑情绪累积到一定峰值时，做了件事。 他刻意引得两人见面，并在沈嫣慌乱和那个男人迷恋的眼神中，确定了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质问沈嫣时，得到了她躲闪的眼神。 当时正逢高三，封舟因此状态下滑。 上课发呆，学习成绩急剧下降，封泽宇跑来询问他情况，他也只是漠然的摇摇头。 但沈嫣却无法忍受，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封舟身上，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考上最好的大学，继承封承的公司。 但看着封舟的月考成绩排名一次次往下跌，甚至跌出年级前五十，马上要被赶出实验班，而隔壁的封泽宇却发挥超常，次次都夺得年级第一时，母子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封舟放下气话，离家出走了，但他走的不远，就躲在隔壁姑姑家，晚上和封泽宇睡一张床。 封泽宇不知道自己哥哥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担当着怎样的角色。 他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赛车模型跟封舟一起玩，但平时对他这些玩具很感兴趣的封舟，此刻心不在焉。 封舟的手机不停的响，他那控制感极强的母亲在他出走后，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现在手机上有上百个未接来电。 封舟握紧拳头，最终还是接起母亲的电话。 再怎么样，沈嫣都是他妈妈，这么多年，都是她事无巨细的陪伴着自己。 然而，他刚接起电话，就听见自己母亲竭斯底里的斥责他，说他是白眼狼，除此之外，她还不断的辱骂着对他很好的姑姑和封泽宇。 她那刺耳尖锐的声音，甚至穿透了电话，响彻在封泽宇的房间里。 封舟观察到，封泽宇的脸色有些尴尬和难堪。 而封舟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面上满是怒气，气急之下，他严肃的反驳了母亲，并对她长久以来控制他的行为表示抗议。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那占领不属于自己人生的愧疚感快把他淹没。 封舟平静的说：“我会去做亲子鉴定，如果事情真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不会继承爸爸的公司，相反，我和您这些年所享受的生活，所产生的费用，都要一一算清，这是我们欠他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躺在表弟的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是被急急忙忙上楼敲门的姑姑从混乱思绪中唤醒的。 姑姑慌慌张张的说：“你妈妈出事了…” 封舟鞋子还没来得及穿，飞快跑回了家。 到家时，他发现家里的保姆们全部挤在一楼，眼神恐惧的看着二楼主卧的方向。 他来不及思考，飞速跑了上去。 等他打开房门，就看见，他母亲躺在地上，血流了满地。 封舟光着脚，呆滞的走进血泊里，手指颤抖地试探她的鼻息。 这个一直以来，近乎压迫似的逼他学习，偶尔也会温柔待他的女人，选择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痛苦的一身。 在她的身边，还摆着自己考砸的考试试卷和成绩单，上面用钢笔划出了不少印子，部分甚至被撕成了碎片。 可以看出，死者死前，对此物有着很深的怨念。 后来，警察来调查死因，在死者的房间发现了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找到了问诊单，并询问了她私底下联系的心理医生。 才知道，她早就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而这些，就连离她最近的封舟，也不曾察觉，更别说常年在外的封承。 封承回来后，封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两人去做了亲子鉴定。 在结果出来之前，封承对他说：“不论结果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对不起，爸爸这些年没照顾好你，也没照顾好你妈妈。” 没多久，结果出来了。 他们在血缘上，是父子关系。 这个让沈嫣怀疑了十多年的猜想，在她死后，才水落石出。 处理完沈嫣的后事，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但封舟已经无法再学习了。 他只要一看到试卷，看到题目，就想起常年逼他学习的沈嫣； 想起自己在她死前一落千丈的考试成绩； 想起自己打给她的最后一通电话； 想起她尸体旁，自己惨淡的考试试卷和成绩单。 他也难以再用正常的态度面对自己的父亲，封承对他极好，但这些年来，对待沈嫣的态度却很冷淡，两人很难正常相处。 封舟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沈嫣歇斯底里抱怨他的样子。 但这并非是怪罪封承。 毕竟，在他心中，导致沈嫣选择死亡的导火线是他自己。 作为儿子，封舟是她拴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把锁。 但封舟，把锁打开了。 他逃避了沈嫣在他耳边念了十几年的高考。 不过即使是参加，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无法顺利取得好成绩。 封承给他请了心理医生，但这丝毫没治好他的心理问题。 每一天，他脑海里都在重复沈嫣死时的场景。 颓废度日。 直到某天，他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征兵宣传，精神恍惚间，想起小时候。 在家里，沈嫣不让他看电视，沈嫣死后，没人管他，但他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小时候唯一一次看电视，是在小虞秋家里。 两个小朋友吃着零食，看着桌子上的大块头电视机。 小虞秋指着电视里的兵哥哥，说：“好帅啊！” 小封舟看着电视里一身脏兮兮，满脸伤痕的男男女女，奇怪道：“这哪里好看了？” 小虞秋：“很帅啊，你看他们遇到那么多危险，都能克服，多厉害啊，我以后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当时电视里播的，是一个与部队生活有关的连续剧。 小封舟撅起嘴，不以为然，但心里却暗自下决心，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就像爸爸一样，能保护家人，保护喜欢的人。 他看着身边一脸花痴的小虞秋，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在沈嫣死去后，封舟尽量避免回忆起过去，也刻意的在脑海里将从前的记忆埋葬。 但在封承再一次无奈的问起，他到底想怎么样时。 封舟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他想要离开这个充满着痛苦回忆的地方。 --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但封舟跟虞秋讲述时，省略了很多，绕过了他的那些痛苦和心理挣扎。 只是用最平淡的语气，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封舟：“后来我听闻外公去世，只剩下外婆一个人的消息，就退伍回来了。” 回来后，封舟不是没想过重新参加高考，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在劝他。 但他们不知道，他只要一看到试卷，就会陷入噩梦。 他一直刷题，一直逼自己面对，但总被噩梦击退。 也因此，丧失了攀峰的勇气。 踟蹰不前。 遇到虞秋后，对与她在一起的美好未来的憧憬，给予了他勇气。 他想与她并肩。 第66章 匹配 柏拉图式的恋爱 封舟讲完, 自己也有些恍惚，但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内心的复杂情绪，就发生了更重要的事。 虞秋在他面前, 哭的像个小花猫。 “你呜呜呜…” 她嘴里只能发出呜咽声，话都说不清楚。 封舟这个当事人来不及伤感, 就得忙着安慰一旁泣不成声的听众。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早走出来了, 只不过是在看见这堆试卷时, 会有些烦躁。” “你…别哭了。” 她哭的实在是太可怜的, 地板都被泪水打湿了。 虞秋晃了晃头, 想说什么, 却发现她压根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的深呼吸, 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一想到，封舟从小就接收了那么多来自母亲的负能量, 在18岁这个最美好的年纪，却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 眼泪就止不住。 她很明白, 那种极度的悲伤和愧疚交织在一起，是一种多么让人崩溃的情绪。 她有类似的经历，一下子就产生了共鸣。 虞秋特别想穿越时光, 走到才刚刚满18岁的封舟面前。 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但这个世界上, 没有时光机器。 她只能抱住25岁, 已经经历过伤痛的封舟。 被抱住的封舟愣了愣，他正仰躺在懒人沙发上，虞秋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埋在他胸前哭，手却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脑勺，似是在安慰。 封舟无奈。 她这样子，到底谁安慰谁啊… 而且，他算是发现了，虞秋安慰人的方法，就是一把扑过来抱住，然后拍脑袋。 这一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新意。 但不得不说，他很受用。 虞秋的眼泪滚烫，滴落在胸口时，好像将整个心也温热了，身体却柔软如云朵，包裹着他。 封舟张开双臂，轻轻去触碰这朵云，拍拍她的脑袋，抚平她翘起的小云尖，低声轻哄： “好了，已经过去了。” 虞秋闷闷的“嗯”了声。 好一会，她才控制好情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不要怪自己。” 人真的很奇怪，同样的道理，放到自己身上时，却永远不会懂。 虞秋因爸爸的死愧疚了两年多，封舟因妈妈的死愧疚了六年多。 他们都以为永远无法从这种束缚中挣脱，但当他们彼此拥抱，相互宽慰时。 紧绷的锁链轻轻松动。 封舟顿了顿。 到底是谁在难过。 但他还是点头答应。 “好，那你别哭了。” 虞秋微微抬起头，手掌抹着泪。 “行。” 她胡乱的抹着，脸越擦越花，头发丝都黏在了脸上。 封舟轻叹一声，左手捧着她的脸，右手轻轻将她的头发绕至脑后，忍不住蹭了蹭她可爱的耳垂，粗糙的手指，轻柔的拭去脸上的泪水。 虞秋被他蹭的抖了抖，眼睛止不住眨，低眸打量他。 封舟神色如常，正专注的帮她擦拭着眼泪。 脸上水痕擦干净，他收回手，上半身微微后移。 虞秋这才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 她发现，自己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做出些出格举动。 比如现在，封舟正被她压在身下。 他上半身靠着懒人沙发，双腿分开，笔直的伸着。 沙发很矮，她抱过去时，膝盖分别抵住他腰两侧的懒人沙发。 按照这个姿势，虞秋应该比他高半个头，但因为她把头埋在封舟胸前的缘故，她的背脊是拱起来的。 这个动作有些费力，再加上昨晚她臀腿训练拉伤了，身体很快就无力支撑，滑落下来。 好在她一直勾着封舟脖子，封舟也顺势将腿微屈，大腿支撑着她臀部的位置，虞秋这才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所以，她现在，是直接坐在了封舟小腹的位置。 刚刚情绪激动时，两人还不觉得奇怪，现在缓过神来才发现，这动作未免有些太过了。 这应当是情侣极度亲密时，才会有的动作。 但他们，还不是情侣。 想到这个，虞秋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她知道自己喜欢封舟，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黏他。 封舟在厨房做饭时，她会忍不住趴门口去看，想着法子聊几句；会想跟他在一个空间里学习，就连坐座位也尽可能的贴近；甚至，偶尔也会想要去触碰他温热的皮肤。 有时候，她都会被自己的黏人程度吓到。 但封舟好像也完全不抗拒自己的亲近，有时，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像刚刚，他就用腿“扶”了虞秋一把，不让她掉落的同时，也让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虞秋心中困惑，忍不住去观察封舟的眼睛。 两双眼睛贴的极近，她这才发现，对方眼里的情愫，昭然若揭。 他漆黑的瞳孔像一面镜子，虞秋也能从他眼里，看见自己眼眸里，明晃晃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动。 所以，他们其实是两情相悦的吧？ 不是什么对妹妹的照顾，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毕竟，哪有哥哥会这样抱着妹妹的，哪有哥哥一碰到妹妹就脸红脖子粗的。 就算有，那也是情哥哥。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旖旎的味道，褐色和黑色瞳孔间像是粘着细密的丝线，纠缠不清，感知到对方心意的两人，脑袋不由自主的往彼此靠近。 虞秋能感受到，封舟温热的鼻息轻轻的抚摸着她脸上的小绒毛，他脸颊上的温度似乎也传了过来，将她的脸烫红。 她沾水的睫毛颤了颤。 在这样一个暧昧到一触即发的节点，忽然纠结起来： 她是应该先跟封舟表白呢？还是闭上眼睛，等待他用淡色的嘴唇亲吻自己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对方靠近。 嘴唇快贴上时… “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决定……” 一道极具魔性感染力的中年男性慷慨激昂的嗓音突然响起。 虞秋身体僵住，那是她设置的提醒上午政治网课的闹铃。 两人回过神来，迅速撇开脑袋，低咳两声。 气氛忽然由暧昧转为尴尬， 闹铃里的男人越念越起劲，虞秋起身想去关掉。 她膝盖用力，手撑在封舟胸膛上，准备借力起来。 但她手触碰到心脏处时，明显感受到那一块胸肌骤然紧绷，底下传来了砰砰的撞击，是封舟的心脏在快速的跳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意。 虞秋一怔，手没扶稳，又坐了回去。 从高处坠落，冲击力极强。 她听到，身下，封舟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臀后侧，有什么东西的存在感在逐渐加强，并迅速强烈到她无法忽视。 虞秋吓得一动不动，表情凝固。 封舟身体紧绷，刚刚下意识扶在虞秋腰后侧的手忍不住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面容晦涩。 虞秋腰部敏.感，被他滚烫的大手紧握，下意识挣扎。 扭了扭。 …… 这下更糟了。 她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形状了。 虞秋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 封舟喘了口粗气，眉眼深沉，额角跳了跳 哑声道：“你先起来…” 虞秋慌慌张张打算起身。 但很快，她发现这个姿势要凭她自己起身有些困难，尤其她腿还拉伤着。 她多次起身失败后，封舟脸色越来越难看，额间汗水汇聚成水流，不停的往下流。 虞秋整个人快被烫熟了，颤声道： “我…我起不来…你想想办法…” 封舟长叹一口气，声音沉的吓人。 “搂着我脖子。” 虞秋老老实实搂了上去。 两人再一次贴近，虞秋将头放在封舟肩侧，对方发间的汗水滴落到她洁白细腻的后颈处，还顺着往衣服看不见的地方流。 虞秋感觉到一丝痒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感受到她的动作，封舟微微皱眉，手轻点她的后脑勺，示意她别乱动。 虞秋搂紧后，封舟单身撑地，右手拖着她臀部，腰部用力，起身的同时，将她抱了起来。 两人分开时，几乎全身都被汗水沁湿。 尤其是封舟，他胸口处的衣服，本就被虞秋的眼泪打湿了一大片，现在湿的更厉害，脸上也淌着水，眼眶发红。 他避过头，哑声道：“我去趟厕所。” 虞秋胡乱的点了点头，赶忙回到座位上，把闹钟关掉。 封舟这趟厕所去的有点久。 虞秋一个人坐在客厅，根本无心学习，她趴在桌子上，脸紧紧的埋在臂弯里，浓密的发丝缝隙里，能隐约窥见她红艳如宝石的耳朵。 直到现在，她臀部都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烫。 刚刚起身后，她虽然尽量克制着视线不要乱瞟。 但她还是不小心看见了… 尽管早些时候，不小心瞥见他的贴身衣物时，她心里早有预兆，但真的看到时，还是吓了一跳。 虞秋脸埋的更紧了。 虽然没有过相关经历，但她在学校时，也曾上过生理课，知道男女朋友在一起后的某些亲密行为要怎么操作。 虞秋想起自己的小身板，埋在臂弯里的头疯狂摇了摇。 不行！ 不可能放得下的… 她脑海里构想的告白画面，突然烟消云散。 从生理构造上来看，他们并不合适。 还是算了吧… 她不想谈个恋爱得往医院跑… 她确实是喜欢封舟没错，但应该还没到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 除非，封舟愿意和她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第67章 亲吻 正直的刚毕业女大学生 封舟从厕所出来时换了套衣服。 他解释道：“出了汗, 洗了个澡” 虞秋握着笔，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封舟坐回位置后，微微皱眉。 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最近, 他也不是没察觉到虞秋对他态度的转变。 总的来说，就是更喜欢靠近他了。 比如, 两人坐在这张2m长的桌子前共同学习。 按理来说，两个人能各占1m宽的位置, 是完全不挤的, 但两人都十分刻意的将书籍资料摆在最外侧, 人坐在内侧, 座椅挨的很近, 稍微伸个懒腰都能碰到彼此。 封舟对她这种转变乐见其成。 谁会不想靠近自己喜欢的人呢？ 当然，他也因此胡思乱想了不少。 每当虞秋暗戳戳靠近时, 他会试图去解析她的动机。 分析到心里那个答案时，又总不敢相信。 直到刚刚两人抱在一起, 眼神对视。 他才敢肯定，他们互相喜欢。 在那样一种氛围, 身体贴的及近的情况下, 他很难不衍生出其它的念头，尤其怀里的人，眼眶通红, 瞳孔弥漫着水雾, 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心疼。 什么阴影、噩梦, 早被他抛之脑后了。 眼里只剩下虞秋漂亮的眼眸、小巧挺俏的鼻梁，再到那张粉嫩的嘴唇。 M形唇峰，唇珠微微翘起，下唇被她自己咬出齿痕, 像镀了一层水膜似的晶莹剔透，看上去水润有弹性。 他很难再将注意力移开，尤其是察觉到虞秋眼里含着情意，慢慢贴近时。 他忍不住想去含一含那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粉唇。 尝一尝，是否有想象中那么甜。 那一刻，冲动控制了大脑。 好在刺耳的闹铃及时响起。 他才不至于，在两人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唐突的举动。 至于后来的发展… 虞秋总有办法让他情不自禁，丢盔弃甲。 淋浴时，头顶冰冷凉水冲击着内心的火热。 带着绯意的念头和遐想被他一点点抽离，独独留下想与她在一起的炽热决心。 封舟只觉得，面对那令人心烦意燥的试卷时，也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动力。 但他从浴室出来后，虞秋对他的态度又发生了转变。 她的座椅不再紧紧的靠着他，反而和他隔了有1m远。 看着他的眼神，又羞又惧，四处闪躲。 封舟一个直男，脑子里还停留在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天天在她身边出现的阶段。 私以为，两情相悦后，只需告白就能在一起。 他勉强能理解虞秋的害羞，但却无法理解她的恐惧和逃避。 他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吗？ 是不该在没确认关系的情况下，想要亲吻她？ 还是在她坐在他身上时，有了反应？ 或者是，都有。 封舟低声道：“抱歉。” 虞秋脑子里，喜欢想靠近和真的不合适两种思想正激烈斗争，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给弄懵了。 “你给我道歉干嘛？” 封舟座椅朝向她这边，定定的看着她。 虞秋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想起两人刚刚的亲密举动，以及后续的发展。 慌忙低下头，拿起ipad贴在脸前，假装认真看网课。 封舟：“刚刚…” 虞秋打断他：“我要上课了！” 说完就把耳机戴上，脸红红的看着ipad。 她觉得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自己还能和封舟同处一个空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她尴尬的想钻进地里。 所以，在吃完午饭后，虞秋冲上楼，回家午休。 或许是上午那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她难得的，在午间做起了白日梦。 梦里。 魔性的闹铃并没有响起，她如愿以偿的吻上封舟的嘴唇。 干燥、温热、柔软。 虞秋好奇的贴了两下，脑袋后移，想挪开，但封舟原本掐着她腰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她后脑勺，阻挡她的去路，甚至还将她的头往他那边靠。 两人嘴唇紧密贴合。 他甚至还微微张开了嘴唇，含住她的唇珠，吮了吮。 手从后脑勺滑到脖颈处，轻柔的捏了捏虞秋滑嫩的后颈肉，鼻腔发出一声轻微的，满足的哼声。 再缓缓退开，低眸查看虞秋反应，见她没有抗拒，又重新贴了上来，嘴唇厮磨。 身上的人一直没抗拒，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虞秋……虞秋怎么可能有反应，她惊呆了好吗！ 在她这个恋爱小学鸡眼里，接吻就是两个人嘴唇碰一碰。怎么突然就开始异域风情，走法式风格了？ 但她来不及思考太多，整个人被亲的晕乎乎的。 封舟重新含住她的唇珠，下唇，再是整个嘴唇，甚至轻轻用牙齿咬了咬她的唇珠，感受到虞秋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后，他哼笑一声，吻了吻她小巧的鼻尖，再吻上她水雾蒙蒙的眼睛。 被亲吻后，那双漂亮的褐色眼睛眨了眨，睫毛撩拨了几下封舟的嘴唇，才乖乖闭上。 封舟这才缓缓下移，重新吻上她泛着甜的唇。 跟粗旷的外表不同，他的吻温柔缱绻，虞秋被亲的很舒服，情不自禁的伸手挂在他脖子上。 她这一举动，像是打开什么开关。 封舟顿了顿，动作猛地暴烈。 左手搭在虞秋蝴蝶骨的位置，抚摸着她漂亮的翅膀，右手微微用力，把控她整个脖颈，侧着头，不再满足于外面的触碰，蛮.横的撬开齿.关，将甜美的水蜜桃咬的汁水四溅。 事态愈发朝着不可描述的地步发展。 虞秋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想褪去衣物的那种热。 她不知道是封舟光.裸胸膛传递过来的热，还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燥。 汗水、泪水混杂交融，将她一整个浇透。 进展到最重要的一步时，虞秋迷迷瞪瞪地往下看了眼。 然后… 被吓醒了。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双眼瞪的老大，再次疯狂摇了摇头。 果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晃头时，她脸上的汗水甩到薄被上。 虞秋摸了摸脸上的汗，又看了看四周，终于明白梦中为何那么燥.热了。 她按了按空调遥控器，毫无反应。 房间里，挂在墙上的那台买了十多年的老式空调，今天宣布退休了。 她看着自己一身被汗水打湿的睡衣，还有蹭到汗的床单时，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来，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虞秋把床单衣服扔进洗衣机，坐在床上怀疑人生。 我一个正直的刚毕业女大学生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我的脑子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洗衣机清洗完，她起身到阳台晒衣服时，突然有些恍惚。 感觉自己像是个十四五岁情犊初开的男高中生，晚上偷偷干了“坏事”，第二天偷偷摸摸的早起洗床单。 虞秋用衣架拍了拍床单，长叹一口气。 因为这个梦，虽然已经到了该下楼学习的时间，但虞秋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封舟。 直到手机收到对方的询问。 【封：起床了？】 虞秋才磨磨蹭蹭的下楼，进门后也一直避着对方的眼神，坐在位置上，一本正经的戴着耳机，听着白噪音，假装认真学习。 不光如此，在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一直避着对方，行为之刻意，就连周末来家里做客的林茹都看出来了。 周末，为了庆祝虞秋马上要迎来第五次科目三考试，林茹特地来安奚县找她玩，自然而然的跟着一起来到封舟家蹭饭。 趁着封舟在厨房做饭的时间，林茹坐在虞秋专属的懒人沙发上，问坐在黑色懒人沙发上的虞秋。 “你跟你教练吵架了？” 虞秋愣了愣，摇头。 “没啊。” 林茹：“那他怎么这幅模样？” 刚刚虞秋带她参观书桌时，她就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 虞秋眼神如果不小心与封舟对视，都会刻意避开。 而封舟，虽然一直站在远处，没有凑近，但眼神一直紧盯着虞秋，眉眼间满是燥意，像一只炸毛的大猫。 虞秋表情困惑：“他怎么了嘛？” 林茹：“你教练现在像是一副处于动物繁衍期之前那个时期的样子。” 那种刻意避让的暧.昧，更让人浮想联翩。 虞秋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茹看着她泛红的脸，啧啧两声：“你也怪怪的，怎么，开窍了？” 虞秋轻点头。 林茹眼睛一亮，把沙发往她那边挤了挤。 “哇！不容易啊，快说说怎么开窍的？” 虞秋在她的追问下，简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林茹听完，一脸姨妈笑：“那还等什么，快冲啊！他肯定也喜欢你！” 说完，她打量着四周温馨的学习环境，啧啧感叹：“还行，繁衍期前，窝都筑好了。” 虞秋：…… 林茹想起虞秋故意躲闪的动作和眼神，问：“你在等他来追你？” 虞秋摇头。 林茹：“那你现在这幅别扭的样子是在干什么。” 虞秋抿唇：“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林茹“哈”了一声：“郎才女貌！哪不合适了？” 虞秋小声道：“…你不觉得我们体型差有点太大了吗？” 她在健身房见过不少一起健身的情侣，身材都很好，肌肉均匀，一看就很般配，封舟的身材很好，她站在他身边，显得弱不禁风的。 林茹疑惑皱眉：“体型差大不好吗，很萌啊。” 等她从虞秋复杂的表情中品味出些什么后，忍不住连声“卧.槽”。 “你们已经！！” 虞秋连忙起身捂住她的嘴，林茹一激动就声音上扬。 “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林茹的催促下，虞秋在她耳边小声的简述了那天的意外。 听完后，林茹表情复杂，眼睛睁大，嘴角带笑。 “哇哦～” 虞秋耿直道：“你表情好猥.琐。” 林茹低低的咳了声，克制自己外露的八卦情绪。 虞秋才继续讲述：“我后来…”她顿了顿，艰难道：“去看了你给我发的学习资料。” 脑子里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些文件，她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行，有点恐怖。” 林茹：…… 她现在怀疑自己当初选资料时，是不是挑错了地域。 虞秋：“所以我们不太合适。” 林茹打量着未经世事，一脸单纯分析两人适配度的虞秋。 感叹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虞秋：…？ 林茹抓着虞秋科普了一大段生理知识，并告诉她这是好事，有助于情侣/夫妻生活的和谐发展。 虞秋眨眨眼，满脸不信任： “可是…里面那些男生甚至还没教练那么…女生就已经很痛苦了…” 林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都是演的！放心吧，现实生活中没那么痛苦的。” 虞秋将信将疑。 最后，林茹连哄带骗把虞秋说服了。 至于实际体验后，虞秋会不会想打她，就是后话了。 第68章 生日 你自己 林茹吃饱喝足, 和虞秋聊了会就离开了。 当着封舟面，她不好说什么，简单的祝福了几句, 让虞秋明天的考试好好考。 回到家后，却疯狂发消息。 【林茹：虽然不是第一次吃你教练做的饭, 但我还是要说一次：太好吃了！】 【林茹：求求你！搞快点！这样我好经常去你们家蹭饭。】 【林茹：（为爱情干杯jpg）】 【鱼啾啾：……】 【林茹：而且你想想，家里有人做饭, 有人开车, 卫生他也全包, 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男的世间罕见了好吗？你还纠结什么？赶！快！拿！下！】 看到这, 虞秋有些不服气，显得她好像什么也没干一样。 【鱼啾啾：我也做了卫生】 【林茹：……不好意思？您是说您涮的那几个碗吗？】 林茹这一次来, 明确两个人互相喜欢后，差不多把封舟当女婿考察了一遍。 饭桌上一直对他进行灵魂拷问。 例如怎么看待家庭劳务分工、财产支配等。 听的一旁的虞秋脚趾扣地, 好在林茹问的十分隐晦，都是有意无意的拿自己的婚姻在举例, 虞秋才没红着脸摔碗起身。 林茹对于考察结果很满意, 封舟非常有“奉献精神”。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问错了，问的不是对妻子怎么样，而是该怎么报答救命恩人。 林茹实地调研发现, 自己的小姐妹虞秋, 被封舟娇惯的像个四肢不健全的“废人”。 封舟给她提供了24小时点单服务, 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只需要站在门口陪着厨师聊两句，坐在餐桌上等饭就行，就差没把饭喂到她嘴边了。 至于打扫卫生, 虽然虞秋吃完饭走进厨房，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但那些真正费时费力的累活脏活，封舟早在她进厨房之前就做完了，她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把封舟洗完的碗筷，用水冲洗一遍，收起来，再擦擦桌子。 然后就可以快乐的坐在懒人沙发上，吃着封舟切好的水果拼盘。 林茹看的啧啧称奇，虞爸爸在时，也不会这么惯着虞秋。 她又想起封舟同时兼职健身教练和驾考教练的行为。 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难道就是温水煮青蛙吗？ 回想起来时，这个人已经在生活中无处不在了。 高明，真是高明。 【鱼啾啾：……】 虞秋无言以对，她不是没有争取过家务活，但她老抢不赢封舟，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现在被林茹当面点出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抬眸看了眼本应该在看学习资料，但事实上，却在打量她的封舟，似怨似嗔的瞪了他一眼。 封舟：“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 继续低头看林茹发来的消息。 【林茹：我又给你找了点资料（视频zip）】 她是真操心虞秋的脱单问题，担心是上次找的学习资料给她吓到了，刚一到家就兴冲冲的拿起电脑，一连打开了好几个海外资源博，给她找了些温暖、小清新风格的亚洲地区学习资料。 或许是有前车之鉴，她这次没有特地命名打包，直接就发了过来。 虞秋打开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极其醒目的双人交叠的人体艺术缩略图，和一看就会被审核锁掉的文件名。 她吓了一跳，手机都没抓稳，掉落在地上。 不幸的是，正好掉在封舟脚边，而且屏幕朝上。 一直关注着她的封舟注意到，弯腰准备去捡。 虞秋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扑过去，想拦住他。 “我来！……诶哟！” 然而，扑的太猛，她头磕到封舟的座椅把手上，人也坐到地上。 封舟先她一步捡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就放在一旁，赶忙蹲下身查看虞秋被撞倒的地方。 虞秋忍不住出声喊疼：“嘶～” 封舟手指按了按她撞到的位置。 “撞出一个包，我去拿冰块。” 趁他离开，虞秋赶忙拿起手机，退出聊天界面，锁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看到。 封舟拿塑料袋装了满袋的冰块，将虞秋扶到沙发上，坐在她身边，给她的脑袋冰敷。 他手上动作轻柔，但嘴上数落不停。 “捡个手机也能撞到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虞秋默默听着，不敢吭声。 那是手机吗，那是她的形象！ 她不敢想象，如果封舟捡起手机，看见屏幕里那两个上下交叠的赤.裸男女，明明是在应该上网课的时间，却发现她在看生理资料宣传片，他会怎么想她。 光是想想，虞秋都恨不得当场去世。 她不说话的行为，再次被封舟当成了躲避。 自从那天抱在一起后，虞秋老躲着他，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曾好好沟通过，因为虞秋总会故意绕开话题。 他因心悦之人的躲避，感到无措、懊丧，以及焦躁不安。 这种情绪积攒了好多天，无法疏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封舟沉声道：“我哪惹你生气了？” 虞秋愣了愣：“没有啊。” 封舟：“最近叫你健身你不去，跟你说话你也支支吾吾的，练车的时候多说一句也不肯…” 他把近期那些让他烦躁的细节一个个讲出来。 封舟哑声道：“如果这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虞秋：……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必然不敢把自己闹别扭的真实原因说出来。 但她的沉默，再一次被对方当成了逃避。 封舟揉了揉额角，站起身，面上满是烦躁。 “我出去一下。” 他浑身的躁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眼里冒着火星，急需发泄。 又怕自己没注意，让这股火蔓延到虞秋身上，还是出门为好。 他转身离开时，手被拉住。 封舟回过头，虞秋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头上还顶着冰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可怜又可爱。 满腔的躁意一下子褪去，只剩下无可奈何。 虞秋小声道：“我真没生气，我就是…最近大姨妈来了，不太舒服。” 她也没撒谎，确实是来了大姨妈，情绪敏感，胡思乱想的程度加剧，愈加不敢直视他。 封舟再次蹲下身，看着虞秋的小腹。 “还疼么，要不要给你煮点…”他略微思索片刻，道：“白糖水。” 他听别人提过，女生生理期喝糖水能缓解。 虞秋噎住。 白糖水是什么东西？ 这人真是…算了这比只会让喝热水的男生，还是好不少。 虞秋：“是红糖水，不疼了，已经没了。” 她大姨妈昨天刚走。 封舟点头：“行，下次不舒服早点说。” 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面记了记日期。 虞秋探头，好奇的看了眼他在记什么。 这短暂的一眼，在她心里掀起巨浪。 那是一个名叫《虞秋》的备忘录文件，她瞥见好些她爱吃的菜和水果，还有她的服装鞋子码数等信息。 她突然明白了封舟在记录些什么，脸唰的红了。 虞秋曾听说，很多小情侣交往时，会用备忘录记录对方的喜好和相关信息，比如她室友的男朋友，就在室友的鼓吹下这么干过一段时间。 但她没想到，封舟一个外表如此糙汉具有侵略性的“钢铁直男”，也会主动干这么细腻入微的事。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如果不是虞秋偷偷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她也喜欢他，开始关注他的情绪，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封舟喜欢自己。 他从不邀功，就一直这么沉默的，直率的对她好。 却又在被问起时，装作只是平常。 这种被人在意，捧在手心里爱护的感觉，让虞秋的心脏，酸热发胀。 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封舟，除了他喜欢健身外，其它的爱好，她一概不知。 这么想着，虞秋直接问了出来。 “你喜欢什么？” 封舟直勾勾的盯着她，没说话。 虞秋以为自己问的太笼统，补充道：“比如菜品啊，颜色之类的。” 封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菜，颜色…黑色和灰色吧。” 健身时间长了，他看那些食物都只在乎它们的营养价值，不怎么在意口味。 虞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就是基础信息。 “生日呢，生日是哪天？” 封舟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虞秋抿唇朝他笑：“好奇。” 但封舟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还得拿出手机翻找日历。 “我过的是农历，平时不…”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虞秋探过头去看，封舟在日历软件里面输入了自己的农历生日，系统自动识别了出来。 “24号，今天是23……明天！？” 虞秋瞳孔地震：“你明天生日？” 封舟点头，也为这个才知道的消息感到惊讶。 虞秋：…… 怎么办，太突然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明天还得考科目三，我该去哪给他买礼物！ 之后一晚上的时间，虞秋都心不在焉。 她恍恍惚惚的回了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打开某app，再次搜索： 【送男生什么生日礼物】 翻了翻，下面一堆说球鞋、耳机、手表等物品的，虞秋找到几个能第二天到货的商家，看了看商品图，都不是很满意。 又返回去，精准搜索： 【送喜欢的男生什么生日礼物】 这一次，搜索出来的是一位用户的提问： 【跟互相喜欢的男生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请问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好，急！】 虞秋点开最上面的热赞评论，一位匿名用户写下的简短回答，得到了高达5.20w+的点赞，内容是： 【你自己】 …… 虞秋红着脸，给这个回答，点出了第1314个反对赞。 第69章 通过 “一把过！满分” 最后把手机刷到没电, 虞秋都没有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但她约了林茹明天中午一起吃饭逛街，打算直接去商场挑选。 隔天, 虞秋五点就醒了。 今天是她第五次科目三考试，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再不过，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会前功尽弃, 又得再重新来一遍。 虽然不管是封舟还是虞秋自己, 都觉得已经练的很好了, 昨天模考也全部满分过关。 但万一呢, 万一发生了意外呢。 昨晚吃饭时, 虞秋一直表现的很冷静，但一个人回到房间后, 她胡思乱想了很多，尤其是手机没电后, 她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科目三那几条线路。 因此, 睡眠质量不高, 梦里全都是考试时的场景，短短几个小时的梦境，她硬是体验了几十种科目三挂考的方式。 虞秋深呼吸一口气, 从床上起来, 洗漱。 今天出发太早, 就不麻烦封舟准备早餐了，她自己下楼去杨叔家吃早饭。 “杨叔，一碗红烧排骨面。” “哟，是虞秋啊, 今天这么早，还是加辣椒和香菜？” 虞秋点头寒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杨叔，一碗红烧排骨面现吃，还有一份打包带走。” “打包的那份多放点辣椒和香菜。” 是封舟的声音。 虞秋讶然，没想到他今天也起这么早，朝他挥了挥手。 “这里。” 封舟挑眉，对杨叔嘱咐道：“打包的那份不要了，只要一份现吃的。” 然后大步走到虞秋对面坐下。 很巧的是，他们今天坐的位置，和第一次在杨叔店里遇见时坐的，一模一样。 但现在，虞秋不会再因为恐男而避开他，换到别的位置了。 封舟：“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虞秋垂眸：“自然醒了。” 封舟打量着她这幅神情恍惚的样子，问：“紧张？” 虞秋沉默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很紧张。 封舟：“这只是一次小考试。” 见虞秋似乎没有被安慰到的样子，他补充道：“没过也没关系，从头再来就是了，我会一直陪你练车的。” 虞秋怔怔的看着他。 还没等她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内涵，杨叔已经把面端了上来。 封舟：“吃面吧，吃完送你去考试。” 虞秋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低头进食。 等到了考场后，虞秋却一直坐在车里，迟迟不肯下车。 她脸埋在掌心，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 站在车外已经帮她打开车门的封舟，见她这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感受到头顶轻柔的力道，虞秋闷闷道：“我在开车上实在是没什么天赋，练了这么久，也只能勉强熟练，遇到意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万一今天考试遇到什么意外…” 她念念叨叨的吐露自己的焦虑，封舟也没打断她，就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虞秋：“就算拿到驾照又怎么样呢，我依旧不敢开车，昨晚我一直在想，我真的需要这个东西吗，我要了也没用啊，我出门还是会打车，坐公共交通……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给自己铺的后路，如果没考过，我还能自我安慰，没事，反正也用不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自我总结道： “我知道现在想这些也是白搭，完全没有意义，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可能回到两年多前报名的时候，我就是……很怕这一次考不上。” 这一路走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她遭遇了性骚扰，失去了亲人，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最后是一个失败的结局， 虞秋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心理崩溃。 空气寂静，两人沉默许久。 封舟温声叹息，微微弯腰，原本抚摸着虞秋头顶的手，抚上她脸侧，将她的头抬起来，直视那双泛红的眼睛，缓缓道： “不管结果怎么样，过程已经足够宝贵，你遇到了困难，但也收获了勇气，不是吗？” 他很少煲心灵鸡汤，说得也不熟练。 “再说，你不需要什么都会，不需要什么都做的很好，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考不上也没事，以后我来开车。” 不会做饭也没事，他可以做。 虞秋只要一直开心，做她想做的事就好了。 看着封舟鼓励的眼神，虞秋忍不住瘪了瘪嘴，小声道： “能…能抱一下吗？” 她贪恋封舟胸膛的温度，尤其是在陷入困境时，那灼热的高温好似能化作勇气，传递过来。 封舟愣了愣，站在门口，朝她张开双臂。 “当然。” 虞秋扯开安全带，踩着下车的踏板，一把抱了上去。 越野车底座高，她被封舟抱下了车。 虞秋搂着封舟的脖子，将侧脸贴上他心脏处，闭眼倾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封舟则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抚顺着她柔软的头发，将其撩至耳后，背脊拱起，下巴蹭了蹭她头顶。 两人站在考场外，在车辆的遮挡下，避着人群，紧紧相拥。 虞秋被他的体温烘的热乎乎的，脸上浮现细密的汗珠，才脸红红的松开手，小声道：“我好了。” 封舟拍拍她的头，低声道：“考完来接你。” 虞秋摇头：“不了，我约了林茹一起吃饭逛街，她会来接我。” 封舟愣了愣，点头：“行。” 虞秋抬眸看他：“晚上一起吃饭？给你过生日…” 封舟一口答应。 等虞秋背影消失，他打开手机，在群里发了条信息。 【封：晚上有事，改成中午约吧】 【邢京：？？？】 【桑子轩：哈？？？】 …… -- 虞秋走进考场，拿着号码牌，坐在休息室的座位上等待。 脑海里依旧闪现各种挂考的画面，她开始想办法转移注意力，突然想到了封舟。 想到进考场前，两人的拥抱。 他体温的余热似乎还残存在自己身上，心也在扑通扑通跳。 他今天是故意起这么早的吗，记得他平时都是六点起的。 跟杨叔说要打包的排骨面，是给自己打包的吧？ “……我会一直陪你练车的。” “考不上也没事，以后我来开车。” 一直、以后。 等等…… 他这话，是在告白吗？ 虞秋咬着下唇，一脸纠结。 这话听上去很暧昧，但以封舟的性子，可能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告白的意思。 但她仔细品味后，还是忍不住心动。 虞秋突然想起，最开始几次考试，早上有意无意路过，“顺带”送她去考场的封舟。 明明说好，教练不负责模拟考和考试的接送，但事实上，虞秋每一次考试的接送服务，他都包了。 所以封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呢？ …… “虞秋、虞秋！” 考场负责人员的呼喊，把虞秋从浮想联翩的思绪里拉出来。 轮到她考试了。 她是第一个。 这一次考的，是一号线，是封舟第一次带她练的线路，也是两人第一次晨跑的线路。 虞秋预想的意外一个都没出现，她第一把，就满分通过了。 从考场出来时，她人都是懵的。 一个困扰她近3年的考试，就这么简单的过了。 心上的重石被高高举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放下时，却连一粒灰尘都没扬起，仿佛那不是石头，而是泡沫块。 虞秋看了看手机，才十点半，离她跟林茹约的时间，还有1小时。 她低头拨打着封舟的号码，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却听见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起。 封舟站在远处，拿着手机，凝视着她，逆着刺眼的阳光，迈步向她走来。 封舟：“这次不蹲地上了？” 他每次接考，都能看见虞秋蹲在马路边。 虞秋：…… 她这次没有任何要蹲下来的意思，反而还跳了起来，抱住封舟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我终于！过啦！一把过！满分！” 她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全表现在了动作上。 封舟搂住她，眉眼也带着笑：“这么厉害。” 虞秋扮演人形挂件好一会，才慢慢恢复平静，突然想起，封舟不应该出现在这。 “诶，我不是说林茹会来接我嘛？你怎么也来了？” 说完，她四处打量，发现封舟的那辆越野车一直停在早上送她来的那个地方，丝毫不曾挪动。 虞秋诧异道：“你一直在这等着？没回去？” 封舟早上六点半就把她送过来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他难道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 封舟：“车停在这，我在附近转了转。” 虞秋看着他被晒的发红的皮肤，以及汗湿的衣服，忽然意识到，他是为了在这接第一时间出考场的自己，才没有离开。 她呢喃道：“你怎么不回去啊，外面天多热啊，在车里等也行啊，多遭罪啊…” 封舟拍了拍她的头，没说话。 不同批次学员结束考试的时间不同，有的人九点就考完了，有的人却要到十二点，他不知道虞秋是哪一批。 科目三考场的出入口并不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在车里，他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从考场出来的虞秋。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他怕虞秋考试没过会躲在外面哭，怕没有人安慰她。 第70章 表白 喜欢你 室外炎热, 封舟直接开车送虞秋去市里，免得林茹下班再过来接。 一路上，虞秋详细解说考试的经过。 “我今天考的一号线, 又是第一个，一开始特别紧张, 但没想到很顺利，一路上也没什么车, 安全员也很好……非常容易就过了。” 封舟边听边点头。 “最近几天抽个时间, 去把科目四考了, 你就能拿到驾照上路开车了。” 虞秋突然顿住, 上下打量封舟的越野车, 问： “你这个车也是手动挡嘛？” 封舟：“嗯。” 趁着红灯，他侧首瞥了虞秋一眼, 发现她一脸跃跃欲试。 封舟不敢置信道：“你难道…想试试？” 虞秋矜持点头。 封舟：…… 就在几个小时前，虞秋还眼眶红红, 非常不自信的说：自己在开车上没天赋，考了驾照也不敢开车。 现在只不过是过了个科目三, 她已经膨胀到想要开越野车上路了。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封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了回去，勉强道：“改天让你试试。” 虞秋嘴角扬起，眼神期待。 封舟无奈的想：改天去找个空无一人的宽敞大马路让她试试好了。 突然对开车有了信心的虞秋, 在手机上刷起了科目四的考试题目。 到达约定的商场后, 两人告别。 林茹还没下班, 虞秋一个人在商场里闲逛着。 看到封舟站在室外，热汗淋漓的等了四小时，她突然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 让前台打包后，她拎着礼物, 前往约定的餐厅点菜。 没过多久，林茹来了，还给她带了一小捧花。 虞秋：“你这是干嘛？” 林茹：“庆祝庆祝马上要诞生一位马路杀手。” 虞秋抿唇笑，刚刚路上她就跟林茹发了消息。 “谢谢。” 林茹挑眉：“对了，我昨天发你的资料，你看了没？” 虞秋想起昨天的意外，脸都黑了。 林茹见状，微微皱眉。 心想：难道这都夸张了？明明已经选了最小清新的发给她的啊？ 虞秋：“不说这个…对了，你之前朋友圈发的可以自己做蛋糕的店，能带我去一趟嘛？” 林茹：“你想吃蛋糕？那还是买吧，做起来挺麻烦的。” 虞秋解释道：“不是，封舟今天生日，我想做个小蛋糕给他。” 林茹：“……那待会去试试。” 在听到虞秋要烘焙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劝退，别又进医院了，但转念一想，蛋糕而已，毒不死人，而且有人手把手教呢，出不了啥事的。 然而…… 手工DIY店内，林茹看着穿着围裙，把自己弄得满身奶油和蛋糕糊的虞秋，再看看她面前，勉强能看出是个蛋糕的不明物体。 艰难道：“你确定要自己做吗？” 虞秋：…… 她昨天搜了一晚上，虽然没想好送什么礼物，但也知道了一点，送礼物最重要的就是心意。 所以，买了份礼物后，她还想自己亲手做个蛋糕送给封舟。 虞秋：“……再试试吧。” 林茹也没拦着她，只是内心有些同情晚上要吃蛋糕的封舟。 但她看着鼻尖蹭到奶油，专注投入的像是在完成艺术大作的虞秋，又觉得，说不定封舟乐在其中呢？ 毕竟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两人在店里待了一下午，最初的设计图完全被抛之脑后，在两个店员小姐姐的帮助下，虞秋终于成功做出一个只简单抹了奶油的裸蛋糕。 店员小姐姐含泪送走了她们。 林茹回头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操作台，觉得她和虞秋可能要被拉入这家店的黑名单了。 虞秋应该能让这家店深刻的意识到：不要随便在团购界面上写“包教包会”这种话。 林茹开车送虞秋回家的路上。 “嗡嗡” 手机消息提醒。 【封：晚上想吃什么】 【鱼啾啾：是你生日，当然是看你想吃什么】 【封：我不挑，就着你】 虞秋撅了撅嘴。 【鱼啾啾：那我要吃酸菜鱼，还有香辣虾】 【封：行】 林茹挪揄道：“哟，跟谁聊天呢？脸上笑出花了都。” 虞秋抿唇，抑制笑意。 “是封舟，他问晚上吃什么。” 林茹啧啧感叹：“你俩晚上还约了烛光晚餐呢？难怪中午跟我吃饭心不在焉的。” 虞秋：…… 林茹把她送到家楼下，看着她提东西上楼的背影，突然有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林茹关于“烛光晚餐”的调侃起了作用，明明只是和往常一样，两人一起吃饭，虞秋却格外的紧张。 她回到家把蛋糕放进冰箱后，甚至还洗了个澡，连头发都洗了，裹着浴巾，站在衣柜前挑选衣服。 纠结好一会，她选了封舟送给她的第一条裙子，那件白色无袖连衣裙。 将长发吹干后，还打开购物袋，拿出今天跟林茹一起买的变色唇膏，拆开包装，站在镜子面前，一点点的勾勒嘴唇。 脸红红的想：买了总要用的。 等收到封舟的消息后，她提着礼物下楼。 封舟已经准备好晚餐，正坐在客厅等她，听到脚步声就起身开门。 看见虞秋后，他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一动不动。 今晚的虞秋跟往常有些不同，或许是白天出了一身汗，她回来后洗了澡换了衣服，但没有穿那身短T短裤的睡衣，而是换上那件一眼就惊艳了封舟的白裙子。 带着湿气的长发垂落在胸前，粉嫩的嘴唇比平时更红上几分，更加水润饱满。 但最瞩目的，还是那双含羞的水润眼眸，它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封舟，盯的他胸口酥麻，这股痒意顺着血管，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 “这是礼物，生日快乐。” 虞秋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封舟视线避开，接过礼物。 “谢谢。” 虞秋：“不看看嘛？” 两人进屋，封舟将礼物放到客厅的书桌上，拆开包装发现有两个盒子。 一个是蛋糕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四寸的蓝色抹面蛋糕。 虞秋：“因为只有两个人吃，就选了小的，这是我下午亲手做的。” 她双手在身后挽着，头忍不住看封舟的表情。 他表情怔愣，看不出情绪。 虞秋抿唇，压下紧张的情绪，道：“还有一个呢，不看看吗？” 封舟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托出来，放在一旁，确认周围没有物体会剐蹭到蛋糕后，才开始看另一个盒子。 盒子外表为黑丝绒材质，大小和虞秋之前送他的黄金吊坠的盒子一摸一样。 封舟缓缓打开盖子，里面装的，是一枚铂金戒指，造型朴素，但仔细看，却发现戒身宽窄不一，呈现出流动的曲线美。 虞秋适时补充道：“这是一枚对戒。” 封舟脑子难得迟钝，他翻了翻包装盒，没看到另外一枚戒指的踪迹。 在他左右翻找毫无收获时，一双细嫩如美玉的手摆在了他面前。 是虞秋的右手。 她手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干净可爱，平日不怎么戴首饰，今天却难得的在中指上，带了一枚铂金戒指，和封舟手里拿的那枚是同款。 虞秋紧张道：“你…喜欢嘛？” 封舟沉默片刻，哑声道：“喜欢。” 说着，他就要把戒指往手上戴，但平日里遇见意外车祸都能及时操作避开的手，此刻却有些颤抖。 眼看着他马上要戴错手指，虞秋走近一步，轻轻拿起他的左手，为他戴上那枚戒指。 戴完后，也依旧没放开他的手。 虞秋低着头，倾听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涩声问： “那…你喜欢我嘛？” 说完，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着封舟那双漆黑的眼眸。 不需要回答，她早已在那双眼睛里，找到答案。 “喜欢，喜欢你。” 声音响起的同时，被她握着的那双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但真正听到时，虞秋还是无法控制胸腔里的轰鸣，低头，试图隐藏嘴角无法抑制的笑意。 她抿了抿唇，低咳了两声，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先…先吃饭。” 然而她没能抽出来，封舟依旧紧紧的握着她。 虞秋抬眸，面露困惑。 封舟的表情很古怪，他的嘴唇抿到发白，脸却异常的潮红，眼眶也发红，眼眸漆黑，像是载了一湖沸腾的春潭，荡漾着春意和热意。 虞秋逐渐迷失在他的黑眸里。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踮着脚，整个人挂在封舟身上。 就像梦里那样，封舟左手紧握着她的柳腰，右手摩挲着她的脖颈，碰的她后颈发痒，心也发痒。 他似乎也洗了澡，浑身散发着虞秋喜欢的柠檬味。 她整个人被浸泡在柠檬味的海洋里，飘飘荡荡，只能攀附着这根浮木，才能找到方向。 封舟的吻比想象中的更舒服，他没有像梦里那样肆意的攻城.掠地。 而是先轻轻的吻虞秋的睫毛，用他高挺的鼻梁摩擦虞秋的小翘鼻，再低眸吻上渴慕已久的唇，轻柔的含、吮，尤其爱光顾虞秋上唇的小唇珠，会忍不住用舌尖轻触。 虞秋穿着无袖连衣裙，肩骨裸露在外，皮肤细腻，肩头泛着柔光。 当封舟沾水的唇轻触到肩头时，她痒的瑟缩了下，似打似抚的推他的胸膛。 轻喘道：“…我饿了。” 封舟含了下她的唇，喉间轻叹，哑声道： “嗯，我也饿了。” 第71章 睡着 被亲到睡着 等两人恋恋不舍的放开对方, 回到餐桌后，饭菜都凉了，封舟不得不拿去微波炉又热了一遍。 两人在一起后和在一起前看似没什么区别, 一如既往的夹菜聊天，谈论着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但其实, 每当封舟与那双浅褐色眼睛对视时，他都会停顿几秒, 再继续讲。 虞秋也一样, 会专注的盯着他, 然后突然脸红, 挪开视线。 互表心意后, 再也无需隐藏躲避，炽热的情意全部裸.露在眼中。 在封舟的眼里, 虞秋的眼眸水润的像是从旱季跨越到雨季，水雾溢出, 将他淋的湿答答的，心脏湿的能挤出水来。 但他不知道, 他自己黑眸中的那团烈火, 快要把虞秋烤化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夏季室外的冰块，在高温的包裹下, 慢慢融化。 饭菜吃完。 虞秋提起：“还有蛋糕。” 封舟将小蛋糕端过来, 一脸慎重的拿起刀准备切分, 但他发现，蛋糕太小了，怎么分都不对劲。 虞秋：要不直接拿勺子舀着吃？” 于是，原本面对面的两人坐在了同一侧。 虞秋尝了口, 蛋糕过于甜腻，可能她一不注意在哪个环节又放多了糖。 她突然后悔选择亲手做了，还不如去店里买一个。 但没想到，平日几乎不吃甜食的封舟吃的很认真，像是在吃珍馐美馔，他几乎把一整个蛋糕都吃完了。 封舟：“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虞秋低头扒拉着手里的勺子，也没信他这些鬼话。 “你喜欢就好。” 厨房 两人一起洗碗。 一向手脚麻利的封舟动作缓慢，引得虞秋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平时几分钟就能洗完的碗，他今天花了二十分钟还没洗完。 虞秋制止他的动作：“你已经洗第三遍了。” 她两手空空，等他递碗等了很久了。 封舟动作顿了顿，将最后一个碗冲洗干净，洗完手，走到虞秋身后，帮她解围裙。 一个简单的蝴蝶结，被他弄的像拆礼物似的，磨磨蹭蹭的。 虞秋站了好几分钟，他还在解蝴蝶结，忍不住催促道：“好了嘛？” 封舟将视线从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挪开，喉结上下滚动，扯开那根细细的绑带。 “好了。” 虞秋脱下围裙，端着封舟洗好的餐后水果，走到客厅的懒人沙发上一躺，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 今天的餐后水果是她爱吃的草莓，也不知封舟从哪买的，个大饱满，颜色鲜艳，轻轻一咬，汁水都能溢出嘴角。 虞秋慌慌张张的找纸巾，怕红色的汁水流到衣服上。 封舟的懒人沙发不知何时挪到她旁边，他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汁水。 虞秋眨眨眼：“谢谢。” 封舟扯了张纸巾，擦去手上的汁水。 “不用谢。” 虞秋转头继续看电视，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右侧的温度格外高，余光一瞥，封舟离自己极近。 两人坐的懒人沙发很占地方，通常都是客厅左右各放一个，中间隔大概1m5左右。 虞秋依旧待在她平时活动的区域，客厅靠近窗台一侧，封舟却不知何时将懒人沙发挪到了这边，跟她抢占地盘。 懒人沙发不像普通的沙发一样，形状规则，它形体上更加自由，可变性强，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封舟整个人都坐在靠近虞秋的这侧，将懒人沙发里的颗粒物都挤到另一侧。 因此，两人贴的很近，封舟身上的热意都传递过来。 虞秋还发现，他眼睛一直往自己嘴里的草莓上瞥，她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跟她喜欢边看电视，边慢慢品味水果不同，封舟在清洗水果时就会把他一天该摄入的量解决掉，他的那份，刚刚就吃完了。 虞秋捻起盘子里那颗最大最红的草莓，她本打算留着最后再品尝的，但既然男朋友想吃… “啊～” 她递到封舟嘴边，示意对方张嘴。 封舟低眸瞥了眼草莓，在鲜红的衬托下，手指愈加白皙。 他抬眸看着虞秋，眼神紧盯着她，低头张嘴，一口吞下，连带着把手指也给含了进去。 虞秋被他口腔的温度烫到，连忙把手抽出来，脸红红的转身，继续看新闻。 身侧，那两根手指微微蜷缩着，蹭了蹭沙发。 他嘴里好烫，手指像摸了火一样烫。 过了会，她发现封舟还在窥伺她嘴里的草莓。 虞秋看着盘子里最后一颗草莓，微微皱眉，再度捻起，递到他嘴边。 “啊～” 封舟瞥了眼水果餐盘：“你自己吃。” 虞秋收回手，咬了一口。 封舟买的草莓太大，她一口吞不下，只能小口小口的咬，也因此，嘴角和手指沾了不少汁水，她干脆把纸巾放在怀里，方便及时抽取。 拿纸巾手移开时，虞秋才惊觉，封舟看的，根本不是什么草莓。 他看的，是她沾着草莓汁的嘴唇。 她身体整个僵住，脸上红晕本就未褪，现在又叠上一层，颜色上，看着跟嘴角的红色没什么区别。 虞秋摆正身体，但又忍不住侧首观察封舟。 对方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压根没看电视一眼。 她打开手机，把黑色的屏幕当镜子照。 天然的染料比唇膏效果还好，屏幕里的嘴唇水嫩红润。 虞秋咬下最后一口草莓，擦了擦手，心里嘀咕：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 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总感觉封舟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样。 封舟：“吃完了吗？” 虞秋以为他是要收走餐盘，嘴里还嚼着草莓，点点头。 封舟突然凑近，哑声道： “再亲一下，好不好？” 虞秋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用沾着草莓汁的嘴唇，轻轻的碰了他一下。 封舟眼眸加深。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点了点唇角的红色水痕。 “不是…” 他的后半句话消隐在唇间。 虞秋突然愣住，她想起，嘴里还有草莓没吃完，下意识张嘴要说话。 封舟还以为她主动张嘴，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喜色，舌尖没有任何阻拦的探进去，撩拨着粉舌。 说让虞秋自己吃，但最后，那颗草莓还是进了他嘴里。 虞秋被他亲的浑身都软了。 身后的新闻联播主持人还一本正经的说着国家大事，他们却在这耳鬓斯磨，她有种奇怪的羞耻感。 挣扎着避开：“唔…电视…” 封舟重新吻上她，手往后一探，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声音消失后，光也消失了，室内只剩下一盏昏黄的氛围落地灯，以及来窥探暧昧的月光。 地板上，两人的影子逐渐重合在一起，虞秋窝在封舟怀里，仰着头，同他接吻。 等她的思绪从这甜蜜腻人的氛围里抽离出来时，离晚间学习计划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 她舔了舔红肿的嘴唇，低声道：“是不是该…” 话说到一半，一直紧盯着她的封舟，又忍不住亲了上去。 虞秋：……有完没完了还。 她刚想挣脱，又看见封舟浓密睫毛也无法遮挡的喜悦和情动。 算了，谁让他今天生日呢。 长尾巴的小朋友是有特权的。 虞秋轻叹一声，双手再次攀附上去，搂住封舟的脖子，任由他肆意作乱。 但这家伙，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 也不知他怎么这么会憋气，每次都是虞秋实在呼吸不过来，主动推开，然后靠在他胸膛上，止不住的喘气。 等她呼吸平复后，封舟又会再一次含住她的唇。 如此循环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虞秋整个人处于缺氧状态，脑子晕晕乎乎的，头蹭着封舟的下巴。 黏糊糊道：“唔…不亲了，累死了…” 封舟喉结上下滚动，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低低的“嗯”了声。 虞秋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想，封舟真的很喜欢碰她。 身体得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还要用脸蹭她的脸，大手翻来覆去的摩挲着她的小手，眼眸一直紧盯着她，隔一会就要吻一下，不能吻唇，就吻头发、眼睛、额头、鼻子，反正不能闲着。 真是太粘人了，像只时刻守着主人的大狗狗。 但虞秋并不讨厌。 她缩在封舟怀里，被他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手臂被他灼热的手掌摩挲着，偶尔会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一大早起来考试，心情跌宕起伏，吃完去市里吃完饭后，又忙活了一下午，刚刚接吻接的像跑了五公里，早就累了。 虞秋就这么窝在封舟怀里睡着了。 封舟凝视着胸前毫无防备心的睡颜，将她脸上的头发撩至耳后，手指捏了捏泛红的耳垂，忍不住凑上去，用嘴唇含了含。 视线还是忍不住往虞秋红肿的嘴唇上瞥，但他还记得她迷迷糊糊念叨着不肯亲，没有再让她的唇雪上加霜。 抱着怀里的人躺了好一会，他才起身，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虞秋走进房间，轻柔的将她放置在自己床上。 也没开灯，就这么坐在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凝视她的睡颜，又忍不住俯身上前，吻她的额头。 满足的喟叹一声，克制心中情绪。 起身给她掩上薄被，拿着衣服，走到客卫的卫生间洗澡。 这真是他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第72章 双向 她也想对他更好一点 隔天清晨。 虞秋揉揉眼睛, 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舒服的不想起床。 昨晚难得没做噩梦，在梦里, 她像是仰躺在水面上，被轻柔的水包裹着, 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视线逐渐清晰, 发现了不对劲。 ！！！ 这不是我的房间……这是封舟的房间！ 她下意识摸自己的衣服,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条连衣裙, 睡了一晚也没皱, 垂坠感依旧很。 又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吃完饭看电视时, 她被封舟搂进怀里亲吻，然后…然后就睡着了？ 被亲的睡着了？ 虞秋一时无语凝噎。 他怎么也没叫醒我… 等等, 我把他床占了，他睡哪？ 虞秋走出房间, 发现了懒人沙发上的封舟。 他双手交叠在腹部, 上半身靠在沙发上，下半身几乎都搭在地上。 她走近，观察他的睡颜。 只不过一晚上, 他下巴上就冒出些许小青渣, 凛冽的黑眸紧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他单独开了滤镜的缘故，看上去居然有点乖。 虞秋手指轻轻蹭他的下巴。 嗯，有些扎人。 这一碰，“睡美人”苏醒。 虞秋将手背在身后, 讪讪道：“早上好。” 封舟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皱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声音低哑：“嗯？” 他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虞秋还是第一次见，有些新鲜，眼睛一亮，凑上前，吻他的额头，算是早安吻。 然后，她被一把搂进怀里，眼看着那双黑眸逐渐恢复神志，怕昨晚的场景重演，虞秋赶忙道： “我先回去洗漱。” 封舟抚了抚她凌乱的长发，轻触她的唇。 “早上好。” 虞秋脸红红的跑回家，洗完澡，换了衣服才下来，吃完封舟制作的丰盛早餐，她坐在书桌前学习。 昨晚打乱了学习计划，得赶快补回来才行。 虞秋是那种沉浸式学习时无暇顾及身边事的人，在知识海洋畅游的她，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学生老是“划水”。 封舟经常抬头看她，有时候一看就是十几分钟。 啾啾老师丝毫没察觉到，因为她凑过去检查时，封舟都完成的很好。 10:00 封舟关上书本，在厨房做了碗水果酸奶放在虞秋面前。 提醒道：“休息时间。” 虞秋这才放下书本。 吃完后，她走到厨房把碗洗好，准备继续学习。 封舟：“…再休息会。” 虞秋脚步顿住，坐到懒人沙发上刷手机背单词，等她被一把搂进封舟怀里亲吻时，才发现他意图不轨。 封舟理所当然道：“劳逸结合。” 虞秋被吻的娇喘连连，心里忍不住吐槽： 劳逸结合个鬼，这相当于课间让我去跑马拉松！累死了！ 亲了好一会，虞秋忍不住推开他： “好了，要学习了…” 封舟低低的“嗯”了声。 又哑声道：“刚刚做题头有点疼。” 刚准备起身的虞秋立马又坐回去，紧张的看着他，伸出手揉他的太阳穴，忧心忡忡道：“还是去看心理医生吧…” 封舟：“不用，你让我抱一抱就行。” 抱着她时，总觉得所有的烦躁情绪都消散了。像是建立起直达天际的保护墙，噩梦再也无法侵扰。 虞秋没办法，又陪着他黏黏糊糊的待了会，才坐回去学习。 接下来，她发现封舟时不时就头疼。 被亲的气喘吁吁的虞秋心想：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下午，啾啾老师重新制定了时间安排表：学习50分钟休息一次，不能超过10分钟，拒绝频繁休息。 封舟面色平静的反驳：“我记得高中是40分钟一节课，课间10分钟，大课间20分钟。” 虞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现在相当于是高三待考生，怎么能和那些刚进高中的小朋友比呢？” 她高中时，连吃饭都在争锋夺秒的学习。 封舟：…… 他看了眼几乎全对的试卷，觉得自己倒也不需要这么多复习时间，做了这么多五三，他对高考真题的了解，可能仅次于出题人和老师了，直接去参加高考问题也不大。 然而，“不争气”的小朋友在啾啾老师的严厉说教下妥协了。 不过，所谓的休息时间，只是针对封舟来说。 对虞秋来说，那明明是运动时间。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她喘息着从封舟怀里爬出来，花了好一会平缓呼吸，心里忍不住吐槽： 难怪学校要抓早恋，谈恋爱实在是太影响学习了！ 隔壁的封舟看了眼沉浸学习，经常忘记要下课的啾啾老师，也忍不住叹息：女朋友太爱学习怎么办？ -- 晚上 虞秋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家男朋友的粘人。 在健身房这种充诉着荷尔蒙的地方，搭讪是常有的事。 面容姣好的虞秋偶尔也会被陌生男性要联系方式，但他们都会被封舟凶狠的眼神吓走。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这朵娇花身边有一个凶猛的守护兽。 在封舟的教导下，虞秋已经成功掌握大部分动作，为了不浪费他时间，她让封舟自己去练，不用一直守着自己。 但封舟还是想方设法在旁边守着。 要不就坐在她隔壁的器械练，要不就拿着哑铃站在虞秋旁边练。 虞秋忍不住叹息。 倒也不是嫌他烦，两人正处于热恋期，恨不得一整天都腻在一起，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但健身的时候不同。 健身时的封舟凶态显露，浑身肌群紧绷、膨胀，因大重量训练，表情隐忍凶狠，面上满是潮红。 虽然虞秋早已习惯自家男朋友的“好身材”，但这种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而且，她举着最轻的哑铃都费劲，封舟却在一旁，举着最大重量的哑铃推举。 她被自己菜的想逃离。 那些身材健美的小姐姐跟封舟搭讪时，虞秋的郁闷之情达到顶峰。 看着某位身穿贴身健身服，身材绝美的小姐姐离开的背影，虞秋忍不住问自家健身教练： “我要多久才能练成她那样？” 封舟放下哑铃，重重的喘了下，用脖颈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汗。 “一周五练，三年左右，再胖20斤。” 虞秋：…… 她看了眼手里的哑铃，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封舟洗手擦干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带你健身是为了让你保持身体健康，不要太过于在意身材。” 他想起每次搂着虞秋腰时感受到的弧度，以及拥抱时紧贴着自己的绵软，忍不住再次拿起毛巾，擦着满是潮红的俊脸。 “你…已经很好了。” 虞秋不知道他想到些什么，丝毫没被安慰到。 来健身房这么久，她也明白，在常年健身的人眼里，自己的身材可能跟竹竿没什么区别。 看了眼自己男朋友的身材，虞秋宽慰自己：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来。 健完身，封舟硬要拉着虞秋逛街。 封舟：“刚刚看到条裙子很适合你。” 到了服装店，被当成试衣模特的虞秋忍不住想：封舟好像恨不得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自己。 看着他越选越多，她忍不住制止：“够了，穿不了这么多，衣柜都放不下了。” 家里还有一衣柜的连衣裙没怎么穿过呢。 被她制止后，封舟终于收手，只提了几个购物袋从那家店出来。 但他的购物欲并没有罢休，硬是拉着虞秋在商场扫荡了一圈。 衣服、鞋子、化妆品、还有各种家居摆件，只要是虞秋点过头说还不错的，他都付款买下。 虞秋惊呆，连忙拉着他走出商场。 “你疯了，买这么多干嘛，家里都放不下了。” 她大概知道封舟是想给自己买礼物，但也没想到他这么疯。 封舟甚至还问她：“你不喜欢吗？” 虞秋无奈：“喜欢是喜欢，但你这也太夸张了。” 他像是路上的洒水机，均匀的洒满商场的每一个店，但他洒的不是水，是钱。 虞秋曾听老人家说过，封舟刚退伍回来时，手里有一些退伍金，但不多。刚创业投资时，他不肯接受封承的帮助，执意自己干，接触过不少行业，并非一帆风顺。 虽然封舟没提过他在部队的经历，但想想也知道，他18岁时才170，身材瘦弱，长相秀气，细皮嫩肉。 这样的身体条件进了训练严格的部队，得吃多少苦，才慢慢蜕变成今天这样。 虞秋看着男朋友被购物袋勒得泛红的手，想起那双手上的茧和伤。 心又酸又胀。 她上前，想帮忙分担些。 封舟避开她的手。 “重，你别拿。” 两人走到停车场，将满手的购物袋放进车后箱。 虞秋低垂着头，情绪低落。 封舟转身看见，低声询问：“怎么了？” 虞秋摇摇头，怕自己红红的眼眶让他担心，走上去抱住他，遮住表情。 封舟意识到她情绪不对，在他开始购物没多久时，虞秋就一直劝阻，但拦不住。 他从虞秋小时候的习惯，以及她偶尔看向那些打扮青春靓丽女孩时羡慕的神情，能看出她是喜欢这些漂亮的衣服首饰的。 只不过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不敢喜欢。 但自己可以一直护着她，守着她。 她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 他轻柔的包裹住怀里的人，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对你好点。” 虞秋听了这话，眼泪都下来了。 她联想起封舟小时候的经历，突然觉得：他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好像一直在压抑自己。 会克制自己的内心感受，认真听妈妈的话；会因为妈妈对外公外婆的亏欠，退伍回来陪伴照顾老人，为了让老人开心，去做工资很低的驾校教练。 什么事都顺着虞秋，唯一提出的多休息一会的要求，也被她否决。 本来他做题就头疼，自己还这么逼他…… 虞秋又惭愧又心疼，哽咽道：“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没必要这样…” 封舟的悉心照顾，她感触最深，自觉跟他对自己的好比起来，她给他的，太少。 封舟抬起她的脸，手指拭去眼角的泪珠，心都软了，低声轻哄： “我在网上看见她们说男朋友应该这样，如果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别哭了好不好，都听你的。” 虞秋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网上？什么网上？” 封舟老实交代，将自己收藏的帖子给她看。 【秀一秀我的神仙男友】 排行第一的回复是： 【我先来！哈哈哈我男朋友真的对我好得没话说，说买就买，上次无意间说想买M牌的口红，他就直接买了全套168支的礼盒，平时的小礼物更是数不胜数，一年四季的衣服全被他承包了，衣柜装都装不下，从不发脾气，对我百依百顺，我说东绝不往西，特别尊重我的想法，跟他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 虞秋点开下面的评论： 【姐妹，这样的男朋友是哪找的？】 答主：【梦里】 虞秋哽住：“你没发现她们是在开玩笑吗？” 封舟低声道：“我知道，但我看到她们都在说，想要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在学，怎么做她的男朋友，怎么让她多喜欢自己一点。 虞秋翻了翻他收藏夹，很多关于如何做一个好男友的贴。 她气呼呼的全部删掉。 删完后，把手机塞进封舟口袋，趴在他怀里，用他的衣服抹了抹眼泪，缓了缓情绪。 突然道：“从明天开始，每学习45分钟，休息15分钟。” 爱情是双向的，不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单方面付出。 她也想对他更好一点。 第73章 酒吧 爱是克制 回家后, 虞秋光是整理那堆“战利品”就整理了两小时。 收拾完，她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又想起封舟在手机里面搜怎么做一名合格的男友，把头埋进被子里, 蹭了蹭，忍不住笑了。 她男朋友, 怎么这么可爱呀… “嗡嗡～” 手机震动。 【林茹：你和你教练的进展怎么样了啊？】 虞秋躺在床上, 握着手机笑。 【鱼啾啾：在一起了】 【林茹：这么快？封舟跟你表白了？】 【鱼啾啾：我表白的】 【林茹：牛！说干就干, 恭喜恭喜！庆祝我们秋秋成功脱单！】 【林茹：你们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虞秋表情不解, 不是说在一起了吗, 她再次回复。 【鱼啾啾：在一起了呀】 【林茹：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拥抱？亲吻？床上运动？】 虞秋：…… 她看到最后那四个字，热气上脑, 下意识把手机往被子里一放，当作没看见。 但逃避无用, 林茹一直在发消息。 【林茹：人呢】 【林茹：不是窥探你们隐私啊, 我主要是叮嘱一下】 【林茹：必！须！戴！套！不戴套都是人渣！！！】 【鱼啾啾：…你想多了，早着呢，我们才在一起。】 【林茹：不不不, 你们这刚在一起, 又天天呆在一块甜情蜜意的, 指不定那天就干柴烈火烧起来了，还是备点在家里啊，别疏忽了，万一要用又找不到】 【鱼啾啾：……】 【鱼啾啾：不聊了, 我要睡觉了】 虞秋红着脸放下手机，觉得林茹属实是夸张了，哪能这么快。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好友身上居然有预言家属性。 -- 一周后 虞秋刚拿到驾照，林茹约她出来吃饭庆祝。 两人面对面坐着。 虞秋一会捏头发，一会摸耳垂，神情纠结，林茹看不下去，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秋小声说了一句。 林茹没听清：“哈？什么？大点声。” 虞秋看了眼周边的环境，人来人往的，摇了摇头。 “没事。” 林茹皱眉：“你俩吵架了？” 虞秋：“没啊，怎么可能。” 封舟凡事都哄着她，生气了也只会自己一个人走出去生闷气，虞秋根本想象不出跟他吵架的样子。 林茹上下打量她：“那你扭扭捏捏的。” 虞秋细声问：“就是…第一次…会不会很疼？” 林茹一口奶茶都喷了出来。 虞秋下意识后仰，这才没让封舟新买的裙子溅到奶茶。 林茹翻了翻手机，假意冷哼一声： “好家伙，一周前，也就一周前！是谁跟我说，呀～还早着呢，哪有这么快，我们才在一起呢～” 虞秋被她调侃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林茹笑的意味深长：“说说吧，你这个小学鸡最近又遇到什么恋爱难题了？” 虞秋长叹一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近，两个小情侣日子过的十分滋润，白天一起学习吃饭，晚上一起健身，天天黏在一起也不闲腻。 唯一的问题是： 热恋期的情侣总忍不住黏在一起。 眼神对视时都能扯出丝来，跟别说身体接触了，就像林茹所说的，干柴烈火，随时都能烧起来。 夏季天气燥热，封舟自己火气要旺，下课休息时间，两人亲着亲着，他总得起身去浴室洗冷水澡，次数多了，也不敢再时时刻刻抱着她。 虞秋神情郁闷：“他为什么老躲开呢？” 两人年纪也不算小，又是21世纪，大家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还是很开放的，虞秋在消除心理障碍后，并不排斥。 但封舟好像很排斥，没道理啊，男性对于这种事情不一般很主动嘛？ 虞秋一顿分析，认为封舟很有可能秉持着性.生活一定要在结婚后才能进行的传统思想。 林茹嘴里的奶茶再一次喷出来。 “天呐？” 要不是老从自家姐妹嘴里听到封舟的好，林茹总觉得，按照封舟那身体素质和外貌条件，更像是那种一夜之间碾转好几个地点，与众多情人幽会的海王类型。 没想到这么保守，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虞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 去健身房久了，她也结识了不少健身的小姐姐，她们一个个漂亮又自律，身材好到她一个女生都忍不住盯着看。 虞秋撑着下巴，喃喃道：“也有可能是我的身材对他来说没有吸引力吧…” 林茹双眼微瞪：“这位姐姐，你是在凡尔赛嘛？” 被养胖了几斤的虞秋，正是身材最好的时候，匀称纤长，前凸后翘。 林茹瞅了眼真的因此感到郁闷的虞秋，啧啧感叹：爱情真是神奇，会让再优秀的人也因此自卑。 此时，服务员端菜上桌。 虞秋摇摇头，夹菜吃饭：“算了不提这个，吃饭吃饭。” 林茹夹了一口菜，建议道：“你如果想要，你就去跟他说呗，他难道还会不同意不成。” 虞秋脸涨的通红，嘴里的菜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好半响才咽下去，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也不是想要…” 林茹一脸认真：“女生也有满足和渴望生理需求的权利和欲.望，这是很正常的，不要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虞秋为了避免窘态频出，放下筷子。 “不是…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就是……” 知道封舟上网搜了些“恋爱资料”后，虞秋虽然表面吐槽那些网友们胡说八道，但第一次恋爱的她其实也什么都不懂，私底下也偷偷查过很多资料。 她也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时，对她的渴望是藏不住的，情意浓郁时，那不小心溢出来的部分，都恨不得把对方融进骨血里。 所以封舟时时刻刻都想抱着她，亲吻她。 其实，她很喜欢看封舟亲吻她时，眼眸里透露出的情动和失控。 那意味着她对他有着极强的吸引力，是能影响他情绪的存在。 在外人看来，封舟面容坚毅，身体健壮，更像传统认知里的感情“掌控者”。 但事实上，在他们两人的感情中，虞秋才是那个一举一动就能影响对方情绪的人，封舟是真的像那个帖子里所说的一样，对她百依百顺。 封舟十分克制，虽然时刻想接近，但只要虞秋眼里露出一丝抗拒和不赞同，他就会回到原地。 这种克制更让虞秋心动。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她能从封舟隐忍的神情，克制的举动中，感受到他汹涌的爱意，在这种爱意的包裹下，她充满安全感和幸福感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 忍耐是伴随痛苦的，需要用极强的自制力去克制欲.望。 所以每当封舟眼眸里蕴藏情意和欲.望，眉眼压地极低，浑身肌肉紧绷，手紧紧的握拳，百般克制，眼里闪过挣扎，艰难抽身时，虞秋会为这种克制的爱意而感动。 但慢慢的，她又开始心疼。 女性柔软细腻的那一面，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心疼自己的爱人，她含着泪看着那艘小船在涛澜汹涌的海浪中挣扎，心软的想把他包裹在自己柔软的怀抱里。 尽管她惧怕那未知的汹涌海浪。 林茹喝了口汤，悠悠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是发了很多资料给你么，照着做就是了。” 独自前行的航海家从好友那获取了珍贵的地图，一脸若有所思。 两人刚吃完饭，虞秋手机震动。 【封：我在市里，什么时候来接你？】 虞秋还沉浸在思绪里，有些晃神。 林茹见她这样，以为是什么重要消息，瞥了眼，吐槽道：“男朋友查岗呢？” 虞秋回神，笑了笑：“他就问问。” 林茹：“啧啧，你们咋也没改个备注，还是微信原名。” 被她这一提醒，虞秋也觉得有些道理，她点开备注修改界面，但又想不出要改成什么。 林茹建议：“一般情侣都是改宝贝、老公、亲爱的这种腻歪歪的称呼。” 虞秋红着脸摇头，太肉麻了。 林茹又道：“或者是一些爱称，你们平时怎么称呼对方？” 虞秋想了想：“教练？封舟？一般都是叫教练。” 林茹挽着她走出餐厅，脚步突然顿住，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好姐妹。 在她诧异的眼神注视下，虞秋也觉得这两个称呼有些生疏，但她一时半会也没想好要改成什么，只能暂时搁置。 两人又逛了会，封舟把人接走。 封舟：“玩的开心么？” 虞秋点头，问：“回家吗？” 封舟牵过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着：“邢京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闹着要请客聚会，你想去吗？不想去我们就回家。” 虞秋点头：“可以啊。” 封舟点头，左手拿起手机回消息。 虞秋：“是要一起吃饭么？” 封舟皱眉看着手机，群里的人正闹着要去酒吧，说要把他灌醉。 看到他的表情，虞秋也凑过来看了眼，念出声：“酒吧？” 封舟沉声道：“不去酒吧。”说完，他就在群里否认了这个提议。 虞秋遗憾的“喔”了一声。 封舟对她的情绪一向关注，转过头问：“你想去？” 虞秋凑过来蹭蹭他肩膀，点头。 “想去，没去过，一直很好奇。” 封舟揽过她肩膀，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低声道：“好。” 拒绝是因为他觉得酒吧鱼龙混杂，太闹腾，虞秋会不喜欢。但既然她好奇，又是朋友开的酒吧，有他在也不会有危险，倒是可以去看看。 【封：晚上无名，留个包间，让阿姨打扫干净点】 【邢京：（截图jpg）？？】 ——截图内容—— 【邢京：@封，这么大事你才说，晚上无名走起啊，带上虞秋，好好介绍介绍，今天绝对把你这家伙喝趴下】 【封：滚】 【封：不去酒吧，换个地方】 【邢京：大哥，你学川剧变脸的么？】 第74章 可爱 你怎么这么可爱… 【封：虞秋在, 今晚不喝太多，改天陪你们喝】 【桑子轩：怎么？怕虞秋看到你的真面目？】 【邢京：可能是怕他这身板喝醉了虞秋也抬不动】 【马浩南：疯子难不成是怕酒精上脑，无法控制自己哈哈哈哈】 …… 封舟收起手机, 懒得跟他们贫。 跟这几个人喝酒，他从不曾醉过, 倒是这几个每次喝趴下的人，天天叫嚣。 封舟：“你可以问问你朋友, 她晚上来不来, 马浩南也会带他老婆。” 如果只有他们这群男性, 虞秋会不自在。 虞秋点头, 发消息给好友, 得到了她热情的回复。 【林茹：来来来！】 虞秋放下手机，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家吗？” 林茹今天还要上班, 两人吃完饭在商场散了散，就分开了,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离酒吧的营业时间还早。 封舟又从兜里拿出手机, 佯装看了看时间, 语气平静道：“去不去看电影？” 虞秋余光瞥见熟悉的备忘录界面，猜测自家男朋友可能是做了什么情侣约会攻略。 “好啊。” 电影院就在楼上，她查了最近的电影评分, 发现最高的也才7分。 虞秋：“最近出的电影好像都不太好看…” 封舟：“那看老电影？” 虞秋：“那就去私人影院, 我找找。” 她拿起手机搜索, 又发现那些私人影院底下很多差评，都在吐槽卫生状况。 封舟看见图片里，沙发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痕迹，皱眉道：“不去这, 回家看。” 虞秋以为是回家用电脑看，点了点头。 结果封舟带她来到数码产品店，买了个便携式投影仪。 他解释道：“这个比大型的投影仪方便，你还能用着在家里上网课。” 沙发搬走后，家里多出了一面大白墙，正好可以用来投影。 虞秋：…… 封舟：“我在市里有个房空着，在这边看？” 晚上还要过来，回去一趟太麻烦。 虞秋愕然：“你在这边还有房？” 她一直以为封舟说的有房是指的他在县里的房子。 封舟点头：“一年前买的，精装修，本来想接外婆过去住，但她更喜欢住老家。” 两人驱车前往，一路上，虞秋注意到，小区的配套和服务设施都很不错，绿化景观也很好，房价肯定不低。 封舟买的是顶楼，室内装修风格简洁，只购置了简单的大型家具，电视机那面有护墙板，但沙发那面是白墙。 他抬起长沙发的一头，给这个庞然大物挪着方向，看着一旁四处打量，满脸好奇的虞秋，道：“你可以四处看看。” 得到主人的允许，虞秋不再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四处闲逛着。 这个房子是标准的三室两厅，三间卧室全部朝南，面积宽敞，主卧还配备一个小衣帽间，客餐厅是一个大横厅，双阳台，非常好的户型。 虞秋站在主卧落地窗前，打量着远处的风景，山光水色。 封舟已经装好了投影仪，走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亲昵的蹭着她的脸，低声问：“喜欢嘛？” 虞秋点头。 封舟从后方追逐她的唇，喃喃道：“喜欢就好，不过还没装修好，到时候可以把主客房打通，给你做个大衣帽间，另外一间房留着当书房，你可以在里面学习看书。” 他不太在意房子的装修，原本也只打算在精装修的基础上添置些家具。但一想到要和虞秋一起住，就忍不住想请最好的设计师，让这里的每一处都合她心意。 虞秋侧首感受着他的吻，眼睛却看着远处湖泊里游荡的小船，茕茕孑立。 她想起晚上要见的封舟的朋友们，以及这栋房子，有些心烦意乱。 她突然意识到，从来没跟封舟提过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没提过她以后想要留在云城。 安奚的房价虽不如云城恐怖，但也不低，封舟在这边购置了房产，他在这有这么多要好的朋友，应该也是想着，在云城上完大学就回来吧。 从他话语间对美好生活的构想，能看出，他希望自己跟他一起留在这。 可是…… 封舟离开虞秋的唇，手指轻触她的眼角，低声询问： “眼睛怎么红了？” 虞秋摇头，转身抱住他，头埋进他怀里，模糊道：“阳光太刺眼了，有些晒。” 现在是正午，是阳光最强烈的时间段。 封舟瞥了眼，室内并没有受到阳光直射，但他还是一把拉上了窗帘。 虞秋不舍的从他怀里出来，朝客厅走。 “已经弄好了吗？” 封舟紧随其后。 “好了，你想看什么电影，可以手机投屏。” 虞秋上网搜情侣必看电影。 “就这个吧，《爱在黎明破晓前》，另外还有两部续集，听说很好看，够看一下午了。” 酒吧九点才开始营业，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 第一部 电影看完，封舟表情平静，虞秋泪流满面。 封舟连忙将她揽在怀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不过，他完全无法理解，虞秋为什么哭成这样。 在他看来，这部电影讲述的故事很平淡，就是一对情侣遇见又分开，约定再见面的故事，里面还充诉着他无法理解的，例如随便跟陌生异性下火车，一夜放纵等剧情。 封舟轻声问：“还看吗？” 虞秋摇摇头，她看着男女主角在极短的时间里相识相爱，最后却不得不分开，忽然有感而发，联想到她和封舟不会相交的未来。 她低声道：“你有想过，大学毕业后去哪生活么？哪个城市，什么样的工作…” 封舟突然捧起虞秋的脸。 刚刚他提起房子装修时，她眼眶突然红了，现在又问起这样的问题，迟钝的他也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封舟紧盯着她的眼睛，鼻梁相触，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哑声道：“我想去有你的地方生活。” 虞秋怔怔的看着他。 封舟轻啄她的脸：“如果你想在云城，我就跟你一起留在云城，或是你想回安奚，去其他地方，都行，我一直陪着你。” 他只不过是把心里早就做好的打算说了出来，虞秋却像是听到极大的喜讯一样，喜极而泣，主动揽住他的脖子，用力亲吻。 她的泪水滴落在封舟脸上，灼伤了皮肤，也刺痛他的心脏。 他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的不善言辞让虞秋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才会担心这种事。 毕竟仔细想想，自己除了在物质上，给虞秋买了些微不足道的礼物外，在言语上，好像从未没跟她表达过什么，就连表白，都是由虞秋一个女孩子主动的。 封舟双臂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笨拙的诉说着滚烫的爱意。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第一次看见你哭的时候，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外婆撮合我们的时候，我其实很开心，但怕你不喜欢，怕你听了后反而还远离我，就让她以后别说了。” “当时误以为你有男朋友，脑子一抽就去邢京的酒吧卖醉，但根本喝不醉，满脑子都是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样子。” “知道你被欺负时，恨不得……” 说到这，虞秋小手包裹住他紧握着的拳头，封舟调整呼吸，凑到她耳边继续道： “知道别人喜欢你时很生气，知道你还跟他们聊过天时心里嫉妒，每次去健身房看着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他们都赶走。” “很怕你喜欢别人，怕你回到云城后会跟别人在一起，光是想想都受不了……那段时间，每天都想着要参加高考，跟你一起上学。” “知道你也喜欢我时，特别特别特别高兴。” “想一直亲你，每次抱着你都会情不自禁……” “虞秋，我很喜欢你，不，我爱你。” “想跟你结婚，想陪着你慢慢变老。” …… 虞秋听着他低沉的嗓音诉说着甜言蜜语，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泛起粉色，褐色的眼眸里水雾浓的要溢出来。 她一直觉得，封舟眼神里的爱意已经足够让她心动，但当他将这些爱意一一诉说时，她整个人快软成一滩水，身体又酥又麻，使不上劲，只能用嘴唇一下一下的触碰他，回应他。 两人亲昵的搂着互诉衷肠。 煞风景的是，封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情不自禁。 虞秋动了动被烫到的大腿，不知所措。 封舟哑声道：“别动，抱一下就好。” 然而，虞秋感受到越来越灼热的温度… 她红着眼睛控诉他诈骗。 封舟：……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人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哑声道：“我去趟浴室。” 虞秋紧张的眼睛都不敢乱瞟，却大胆的伸出手，拉住了封舟的衣摆。 涩声道：“也不是不可以…” 封舟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 虞秋打断他，语速飞快：“我可以。” 她抬眸瞥了封舟一眼，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里面荡漾着春意与爱意。 细若蚊蝇道：“我有学习过的…” 封舟无言。 他要被虞秋可爱死了。 他忍不住返身回到沙发上抱住她，轻吻着红润的唇，哑声问：“啾啾老师学习过什么？” 虞秋补习的时候曾开玩笑，说要封舟叫她老师，当时封舟没有搭理她，却在这种时候叫了出来，还在前面加上她的小名。 虞秋耳朵红的滴血，逃避似的把头埋在封舟脖颈间，一声不吭，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喉间传递出来的轻笑声。 封舟吻着她的脖颈，轻叹道：“啾啾，你怎么这么可爱…” 虞秋：“你…你别突然叫我小名…” 突然在这种情况下叫小名，怪羞耻的。 封舟边亲边呢喃：“那叫什么？秋秋老师？” 虞秋：…… 这个也好不到哪去。 封舟：“小名为什么叫啾啾？” 他好奇这个很久了，每次一看到虞秋的微信名，脑子里浮现出的，就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百灵鸟。 虞秋被他亲的说话都有些困难。 “唔…就是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每次念秋只能发出“啾啾”的声音，后来家里就把这个当小名了。” 封舟脑补着女朋友儿时可爱的样子，心软成一片，动作越来越温柔。 但虞秋还是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双腿夹着封舟的劲腰，双手搂着他的脑袋，被他一把抱起，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心脏加速，又紧张又期待。 封舟凑上来，哑声道：“啾啾老师学了些什么，都教教我好不好…” 第75章 吃醋 多吊着他一会 然而, 啾啾老师并没有成功实施教学计划，林茹的预言成真了。 这个房子里只有基础的家具，就连饮用水, 都是刚刚封舟去楼下便利店现买的，自然也不会有生计用品。 -- 虞秋衣衫不整的倒在床上, 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喘息, 露出的皮肤泛着红。 她侧首看着封舟起身, 走向浴室冲凉水澡。 男人上身赤.裸, 肌肉线条清晰, 连背影都透着燥意。 虞秋腿夹着空调薄被, 身体忍不住翻了个边，头紧紧的埋在被子里, 把脸憋的通红，失声尖叫。 天呐…… 等她从旖旎思绪中缓过神, 才发现封舟在里面冲洗了很久，久到她都忍不住起身, 站在浴室门口询问。 “你还好嘛？” 她出声没多久, 浴室里调到最大的淋浴喷头被关上，水声暂停，封舟逐渐平缓的喘息声无处遁形。 几分钟后, 浴室磨砂门被打开。 封舟短发湿漉漉的耷拉着, 赤.裸着上半身, 水珠还未擦净，下半身穿着宽松的工字裤，整个人被包裹在水雾里，沉沉黑眸瞥过来的那一眼, 虞秋腿又软了。 明明是冲的冷水澡，但他的身体依旧没有降温，仍然滚烫，还不长记性的再次抱住虞秋，和她并列着躺在床上。 躺了会，又忍不住侧身与她耳鬓厮磨。 虞秋倒是很乖，任由他动作，因为封舟一靠近她身体就软了，使不上劲，只能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无力的比划着封舟的五官。 迷迷糊糊的想起，楼下的便利店应当是有生计用品卖的。 林茹的建议，她虽不曾听取，但听她说了后，每次去商店买东西走到收银台时都忍不住关注，但也没曾仔细看过，更没买过。 虞秋看着封舟深沉压抑的眉眼，突然有些心疼。 但一想起刚刚的经历，想起刚刚封舟沉溺于情.欲的凶猛模样，想起自己那奇怪的反应，光是这样她都受不了…… 她的心疼立马被怯惧压下，脱口而出的建议又咽了回去。 太…太凶了 再…再给我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吧。 虞秋心虚又乖巧地躺在原处，任他亲吻。 封舟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刚刚舒f……” 话还没说完，就被虞秋捂住嘴。 她颤声道：“别…别问…” 柔嫩的掌心被某个熟悉的东西轻触了一下，潮湿温热，她连忙把手缩回来，放在被子上蹭了蹭。 救命呐… 怎么感觉封舟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他以前明明很正经的！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色气满满… 虞秋瑟缩着，根本拦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在耳边说些让她心跳加速的话，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一样红。 封舟打量着她春情荡漾的模样，身体欲壑难填，依旧叫嚣着，但心里却满足的不行，整个人笼罩着她，将头埋在她脖颈间。 哑声叹息：“啾啾，你太可爱了。” 封舟抱着快要冒烟的虞秋躺了一下午，直到晚饭时间，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两人才从床上起来。 封舟穿上衣时，虞秋忍不住盯着看，等他穿完转身时，又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自己穿衣服。 跟他随随便便就能套上的宽大T恤比起来，虞秋的衣服有些难穿。 她的连衣裙是系扣的款式，胸前一竖排全是扣子，感受到封舟走近的身影，她手有些抖，系的很是困难，好半会才系上3个。 一双粗糙的蜜色大手看不下去，接过她的工作，但他明显也无法胜任，动作比虞秋还慢。 虞秋抬眸，看见男人神情晦涩的盯着皮肤上的痕迹。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娇嗔道：“你能不能快点！” 封舟哑声道：“啾啾，你都把我眼睛遮住了，我怎么快。” 虞秋：…… 她讪讪的放下手，羞恼的撅了撅嘴。 两人磨磨蹭蹭好半会才把衣服穿好，虞秋都快饿死了。 封舟打量着她裸.露出来的皮肤，皱眉道：“等等，你套上这个。” 因为偶尔会来这边睡觉，他在这边也有几件衣服，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t恤。 虞秋一脸茫然的接过，然后被封舟一把套进宽大的T恤里，她看着镜子里，连衣裙套男款T恤的自己，微微皱眉。 抱怨道：“这样好奇怪啊，而且好厚，外面很热诶。” 封舟揽过她，摩挲着她泛红的后颈，低声道：“乖，忍一忍，餐厅和酒吧都会开空调。” 虞秋今天穿的那条连衣裙，胸前的设计还行，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后背有些低，她漂亮的蝴蝶骨都露了出来，也让一些暧.昧的痕迹无从遁形。 封舟暗自懊恼，当时在网上选购衣服的时候还是太大意了，没注意到后面的设计。 虞秋一听到他哑着嗓子说“乖”就脸红腿软，老老实实，不再抱怨。 封舟：“晚上想吃什么？” 虞秋下意识道：“火锅？” 封舟：“…大夏天吃火锅？” 他打量着套了两层衣服的虞秋，面露难色。 要是热到了怎么办？ 虞秋说完，又想起男朋友不能吃辣，转言道：“不吃火锅，吃点清淡的吧。” 然而，封舟还是带她来了一家私房川菜馆。 虞秋拉着他往外走：“要不去吃别的吧？你不是不能吃辣。” 封舟：“没关系，这家有清淡的菜，而且我跟老板认识，叮嘱他少放点辣椒就行。” 虞秋这才答应进门。 吃饭时，身为厨师的老板上来打招呼。 虞秋这才知道，这位老板居然是封舟的战友，退伍后凭借着一手好厨艺在这开了家私房菜，封舟也是这家店的股东之一。 寒暄一阵后，虞秋打量着自家男朋友，惊叹道：“你的投资范围也太广了吧。” 又是健身房又是餐厅，又练又吃，诚心不让人好好减肥，她想起自己日渐增长的体重，愤愤地扒了口毛血旺，搭配香软的白米饭。 封舟：“也没多少，只不过都在这一块。” 这附近是安奚市最繁华的商圈，虞秋心里估摸着男友的资产，暗自心惊，想着：我也要努力好好学习了，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养家。 两人吃完饭，牵着手在商场里散步，快到九点时才跟林茹王志远会和，一起前往邢京开的酒吧，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包厢。 在自家老婆的反复叮嘱下，王志远自动代入了虞秋娘家长辈的角色，自然而然的拉着封舟攀谈，考核“女婿”。 中午才分开的小姐妹又凑到一起。 林茹皱眉打量着虞秋的穿搭，问：“你咋穿成这样？”她上手摸了摸，居然还有两层，“你不热吗？” 虞秋摇头：“还行，室内不是很热。” 酒吧氛围火热，冷气开得还挺足的。 林茹还想说什么，看到把虞秋臀部都遮住的T恤衣摆，突然灵光一闪。 “这是…封舟的衣服吧？” 虞秋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林茹一脸“我勒个去”的表情，把她拉到包厢的角落里，手指比划着奇怪的动作。 “你们…那什么了？” 虞秋大概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看着她手指比划的猥.琐动作，一时有些沉默。 她一声不吭，林茹都要急死了，追问道：“咋了，你怎么这个反应？” 虞秋摇了摇头，他们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也好不到哪去… 她脸红地低着头，尴尬道：“没有，你预言成功了。” 林茹愣了愣：“什么预言？” 她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虞秋在说什么，嘴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跟你说了，你居然还……唉算了算了，也不急，多吊着他一会，男人嘛，不能太快让他们满足。” 虞秋：…… 她实在是不懂，自己只谈过一次恋爱就走进婚姻的好友，哪来的这么多恋爱心经。 这么想着，她也问了出来。 林茹义正言辞道：“我虽然只吃过一头猪的肉，但我看过猪跑啊，小说动漫，还有各种海外学习资料我可没少看。” 虞秋：…… 她突然觉得，自家好友那些关于恋爱的看法，一点都不靠谱。 林茹：“既然你们没有，那你为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看见虞秋通红的耳朵，以及后颈处露出来的痕迹，凑过去看了看虞秋宽大领口下的皮肤，又转头看了眼“衣冠楚楚”的封舟。 心里忍不住暗骂：靠，这是饿太久了没吃饭吗！？ 林茹神情复杂的倚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家姐妹瘦弱的小身板，突然开始担心起来：“你们……” 突然，包厢们被打开，邢京等人涌了进来，包厢里变得吵吵闹闹的，林茹也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大家互相介绍后，各自找着乐子，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马浩南的老婆名叫符思雨，虞秋知道她就是上次那个合发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后，对她敬佩不已，眼睛亮晶晶的听着她讲述那些离奇的案件。 封舟下意识找女朋友的身影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一位妆容整齐，身穿职业装的成熟女性，面带笑意的拍着穿着宽大T恤，未施粉黛，青春洋溢的虞秋的脑袋，温柔的跟她讲故事。 虽然对方是女生，但看着虞秋憧憬敬佩的眼神，他心里突然有点酸。 他扒拉开凑在身边喝酒发疯的好友，坐到虞秋身边，拉住她的手。 通常情况下，自家女友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 但此时，她听故事听的正起兴，只转过头，奇怪的看了封舟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问符思雨：“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封舟手掌微微用力，虞秋回头，奇怪道：“怎么了？” 封舟：“没事。” 虞秋点了点头，彻底转过身去，小手从封舟掌心滑出，双手撑着下巴，面容期待的看着身边的符思雨。 她正在讲，上次那则被猥.亵后失手杀害男方的女受害者最后被判正当防护的案子，虽然讲的都是些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但虞秋还是听的很认真。 封舟看了眼空空的掌心，握了握拳，回味着刚刚细腻柔软的触感，深呼吸一口气，神情郁闷。 第76章 喝醉 多买点，囤着 符思雨看着这位平时冷漠暴躁, 现在却像只被夺食的老虎一样烦躁不安的好友，忍不住抿唇笑了。 她非常刻意的搭上虞秋的手腕，细心叮嘱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还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符思雨跟马浩南待久了, 也被传染了爱调侃封舟的“好习惯”。 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让封舟火冒三丈的话：“我比较擅长婚姻家庭案件, 你以后如果有这方面需求, 可以找我。” 虞秋没反应过来, 问：“婚姻家庭案件是指？” 符思雨笑意盈盈：“比较典型的就是离婚案件。” 虞秋看了眼封舟漆黑如墨的脸色, 突然觉得这个温柔的姐姐有些腹黑, 她安抚的握住男朋友的手，笑了笑：“谢谢, 但是应该用不上。” 封舟的脸色逐渐和缓，带着虞秋坐到一旁, 远离这群“狐朋狗友”。 符思雨走到自家老公身边：“疯子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你没看他刚刚那个脸色, 要是换成你在那, 估计早被揍了。” 马浩南无语：“媳妇，你能不能说点好话，怎么天天盼着你老公出事。” 符思雨掐了掐他的脸蛋。 一旁的邢京等人四处吃狗粮, 烦的要死, 叫嚷着就不该约这几人出来, 还催着服务员再上一轮酒。 -- 角落里，虞秋鼻子凑到封舟身前闻了闻，感叹道：“你喝了多少啊？” 封舟神色平静：“没多少。” 刚刚除了虞秋和符思雨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外，其他人都在那边玩游戏, 输了的罚酒，他一直挂念着虞秋，老往这边看，输的不少。 虞秋皱了皱鼻子：“这还没多少，你身上好重的酒味。” 封舟看她这幅嫌弃的样子：“你不喜欢以后不喝了。” 虞秋摇头：“也不是。” 她对伴侣喝酒没什么意见，只要别喝醉发疯就行。 而且… 虞秋看向一旁的桌子，各式各样的漂亮高酒杯里装着的五颜六色的酒水，她小声道：“我也想试试。” 刚刚进门前，封舟就叮嘱她，不要乱喝里面的东西，有些酒度数很高，她喝不来。 虞秋指着杯口抹了一圈疑似是盐的白色晶体，夹着一片柠檬，液体为蓝色的酒，问：“这个能喝嘛？” 封舟皱眉：“这个不行。” 他在桌上四处瞧着，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杯低度数的果酒，捧着送到虞秋嘴边：“这个可以试试。” 虞秋抿了一小口。 封舟：“怎么样？” 虞秋舔了舔唇，回味道：“还不错，有股橙子味，但你确定这是酒嘛？有点像碳酸饮料。” 说完，双手接过封舟手里的酒杯，又尝了几口。 “嗯，果酒” 封舟见她神色如常，倒也没拦着，就坐在一旁，摩挲着她的耳垂，守着。 但他这样子，单身狗们看不过去，硬是拉着他加入游戏战局。 封舟走之前，叮嘱道：“其它的别乱喝啊，有事叫我。” 整个包厢都是自己人，林茹刚退出游戏，往虞秋这边走过来，应该不会出问题。 虞秋乖乖点了点头，封舟才放心离开。 微醺的林茹走到虞秋身边，一屁股坐下，眼神迷离的看着虞秋手里的酒杯，吐槽道：“你怎么来酒吧…还喝饮料啊？” 虞秋迟钝地转头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小声解释道：“这是果酒，不是饮料。” 林茹凑过去尝了口，皱眉道：“这度数低的跟饮料有什么区别。” 这就好像是超市里卖的兑水菠萝啤，酒味淡得不行。 虞秋迷茫的看着快喝完的果酒，喃喃道：“是嘛…” 林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从桌子上选了一杯酒。 “诺，这个叫做蓝色玛格丽特，度数还行，你试试。” 虞秋思绪恍惚，林茹手里的那杯，好像跟刚刚她问封舟能不能喝的那杯酒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度数低嘛？” 林茹点头：“我每次来喝的都是这个，你第一次，试几口就行。” 虞秋这才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脸整个皱在一起，吐槽道：“味道好奇怪，没我刚刚喝的甜。” 林茹撑着头，看着她的反应，迷糊道：“酒就是这样子，你刚刚喝的是饮料才会那么甜。” 虞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见封舟那边正起哄喝酒，感同身受的抿着手里的酒，一口又一口。 林茹不知什么时候瘫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睡着了，也没注意到她一直在喝，等封舟再次往这边看时，虞秋已经把那杯酒喝了快一半。 他赶忙从游戏里脱身，走过来，抢过虞秋手里的酒杯，凑近打量她有些红的脸，问：“你还好吗？” 虞秋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我还好呀。” 封舟松了口气，又看着一旁瘫倒的林茹。 本来还以为她会看着虞秋，没想到先倒了。 王志远见状，走过来扶起林茹，带她回家，。 虞秋淡定的跟他们挥手拜拜，封舟怀疑地打量着她，发现除了脸有些红外，没什么异常。 但他还是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恰好这时，邢京等人也有些喝高了，他叫着工作人员一起，把这群人送回了家。 把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后，封舟蹲在虞秋面前，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回家吧。” 没想到虞秋突然把他脸推开，她抬起头，撅着嘴喊： “舟！舟！” 封舟愣了愣，虞秋平时都是直呼他名字，或是叫教练，只有小时候才会喊他舟舟。 封舟：“在，怎么了？” 虞秋委屈道：“你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发卡和发箍？” 封舟一脸懵：“……什么东西？” 虞秋边比划边解释：“蓝色的，小兔子的，发卡发箍。” 封舟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虞秋小时候似乎是送过这么个东西给自己，但却被自己一把扔到地上。 她倒也没生气，在那之后仍然主动找自己玩。 封舟抬眸，看着鼓着脸生气的虞秋，心里叹了口气。 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他柔声哄，试图抱虞秋起身：“啾啾，你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虞秋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瘪了瘪嘴，眼眶变红，哭着说：“你…你都不要我送你的礼物…还…还把它扔地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呜呜…” 封舟：…… 他上前想要哄虞秋，但她直接躲开了，踉踉跄跄的走到角落，蹲在地上哭。 封舟看着她啪嗒啪嗒往下掉的小珍珠，又心疼又好笑。 “啾啾，我没有不喜欢你送的礼物。” 虞秋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问：“那小兔子发卡发箍呢？” 封舟：……我上哪去找小兔子发卡发箍去。 见他不说话，虞秋又把头埋进膝盖里，呜呜咽咽地哭。 封舟心疼得不行，只好哄骗道：“在家里，我带着你去拿好不好？” 虞秋这才勉强起身：“那好吧…” 封舟松了口气，找了酒吧的代驾开车送两人回市里的房子。 他估摸着虞秋这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也没法自己洗澡，就在这边睡一晚算了。 结果，代驾把他们送到小区停车场离开后，虞秋死活不肯下车。 “这不是我家！我不认识这条路！” 封舟没想到清醒时路痴的她，醉酒后居然还认路了，半杯蓝色玛格丽特效果这么好？ 他只好跟她解释：“今天太晚了，你先在这边休息好不好？” 虞秋突然抬眸，警惕的看着他。 “你不是舟舟。” 封舟：？ 说完，她就挣扎着要开门跳下车，封舟吓得赶紧搂住她。 越野车底盘高，她这个状态，跳下去肯定会摔跤。 虞秋疯狂挣扎：“呜呜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爸爸！爸爸！” 封舟搂紧她，轻轻捂着她的嘴，凑在她耳边，无奈道：“我是舟舟啊。” 虞秋转头嫌弃的看了封舟一眼，气哼哼的说： “你胡说！舟舟瘦瘦的，才没你这么壮！也没你这么黑！” “舟舟特别可爱！才不像你！长得凶巴巴的！” 心口被插了几箭的封舟一时无言，但依旧紧搂着她，不让她从车上跳下去。 他哑声道：“舟舟长大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又矮又瘦，怎么保护你呢？” 虞秋突然停止挣扎，奇怪道：“不用啊，我保护舟舟就行了。” 封舟没说话，头埋在她脖颈处。 虞秋鼻子嗅了嗅，转过头，晕乎乎的打量他。 “你跟舟舟一样，都是柠檬味的，长得也有一点像，你是舟舟爸爸嘛？” 一不小心给自己当爹的封舟：“……我是长大后的舟舟。” 虞秋又问：“那我送给你的小兔子呢，你还留着吗？” 封舟从胸口拿出那条吊坠，还好他今天戴在了身上。 虞秋通过信物判断了他的身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肩膀耷拉下来，郁闷道：“舟舟，你长大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想象中，舟舟长大应该是高高瘦瘦，干净秀气的男生。 封舟捂着自己气闷的胸口，呼气吐气，平缓心情。 他顺势将虞秋抱下车，要带她回家，没想到她突然又闹着要蓝色的小兔子发卡发箍。 但这附近哪里能找到什么蓝色的小兔子发卡发箍，封舟没办法，干脆一把扛起虞秋，像扛米袋一样把她扛在肩上。 只有这个姿势，才能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 果然，虞秋挣扎片刻，发现拗不过他，就不乱动了。 但没过多久，封舟就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抽疼的心脏牵制住封舟的脚步，他转身朝小区外面走，安慰道：“我带你去找蓝色的小兔子发卡发箍，你别哭好不好？” 身后的哭声这才慢慢止住，传来了一声委屈的“嗯”。 走了一会，虞秋又闹着要下来。 封舟：“啾啾，你现在站不稳，只能我抱着你。” 虞秋小声抱怨：“这样不舒服，肚子疼，有点想吐。” 封舟把她放下来，换成公主抱的姿势，问：“这样可以吗？” 虞秋这才勉强点头，双手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胸前，表情困惑道：“舟舟，你胸怎么比我的还大？” 封舟：…… 他看着好奇的戳着他胸，又摸了摸自己胸的虞秋，不想说话。 这个小区周围根本找不到小摊小贩，也找不到饰品店，只能去别的地方找，好在封舟常年健身，抱着嘀嘀咕咕，胡乱扭动的虞秋也不累。 他走了很远，终于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找到一个正在摆地摊的小姐姐，在她手里买下一对发卡发箍。 虞秋打量着手里的发卡发箍，总觉得不太像，但她脑子迷迷糊糊，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像，只能作罢。 封舟：“这下可以回家了吗？” 虞秋勉强点头，继续挂在他身上，突然把那个可爱小女生戴的发卡发箍，戴在封舟头上，严肃道：“这次不准取下来了！” 封舟：…… 他看了看四周，夜已深，但也不是完全没人，又看了看一脸满足，盯着他笑得很是可爱的虞秋，觉得自己快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他只能加快脚步，想着赶紧到家就好了。 但没想到，走到小区门口，虞秋突然指着24小时便利店，说要进去买东西。 封舟带着可爱的发饰，顶着收银员异样的眼神走进店里，面无表情问：“要买什么？” 虞秋扯着他的衣袖，将他带到收银台前，指着一购物架的避.孕.套。 “买这个。” 收银的小姐姐脸上怪异的表情压都压不住。 封舟神情晦涩：“你确定…要买这个？” 虞秋肯定点头：“小茹说了，要买的。” 封舟不知道林茹都教了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了能快点回家，他顺从的拿了一盒，准备结账，又听见虞秋说： “多买点，囤着。” 第77章 折磨 舟舟帮我洗！ 封舟镇定自若的拿了洗漱用品, 然后往购物袋里塞避.孕.套，直到他把所有大号的都拿完，虞秋还是不满意。 她指了指架子上剩下的, 说：“这里还有，全部都要！。” 封舟被收银员惊惧的眼神打量的耳尖泛红, 艰难道：“那些型号不对，买了浪费…下次再来好不好, 我们先回去吧。” 虞秋这才满意点头, 缩回他怀里, 乖乖靠在他胸膛上。 封舟戴着迷之可爱的发饰, 提着一大袋子的避.孕.套, 抱着哼哼唧唧耍小脾气的虞秋，在小区里遇到了一脸惊奇的大妈大爷, 在电梯碰到了捂嘴偷笑的年轻夫妇。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家。 进门换鞋的那一刻,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抱着虞秋坐在沙发上, 如释重负。 但他没想到, 真正的折磨，才刚拉开序幕。 休息了会，封舟抱着虞秋去洗漱, 好不容易才哄着她把脸洗了, 牙刷了, 虞秋又哼哼唧唧闹着要洗澡。 封舟揽着她往床上走：“先睡觉好不好，明天再洗。” 虞秋死命摇着头：“不行不行！爸爸说不洗澡不能上床睡觉！” 封舟揉了揉太阳穴：“你现在这样子没法自己洗澡。” 虞秋漂亮的褐色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舟舟帮我洗！” 封舟：“…不行。” 如果虞秋清醒倒还好，她现在明显不清醒，心智才几岁, 他怕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她明天醒来会不高兴。 虞秋歪头，表情疑惑：“为什么？” 封舟借口道：“洗澡要脱衣服，很麻烦。” 虞秋：“可是，你今天下午不就把我衣服脱了？” ……！？ 封舟顾不上解释没脱完，皱眉问她：“啾啾，你今年几岁你还记得吗？” 他以为虞秋喝醉了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怎么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虞秋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当然记得啊，6岁。” 封舟：…… 封舟：“那舟舟几岁你记得吗？” 虞秋理所当然道：“记得啊，舟舟你今年9岁了。” 封舟：…… 他恨不得打电话问醉的不醒人事的邢京，他家酒吧是不是卖假酒，为什么虞秋喝醉了会变成这样。 他抱着虞秋回到床上，解释道：“你今年22岁，舟舟25岁。” 虞秋：“喔，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 刚一碰到床，她就挣扎着起身。 “我要洗澡！身上黏糊糊的！出了很多汗！” 封舟无可奈何，只能抱着她来到浴室，把她放在一旁盖着盖的马桶上坐着，在浴缸里放水，把虞秋的一头长发挽好。 水满后，试了试水温，才敢让她进去。 虞秋自己把外面的T恤脱了下来，却怎么也解不开衣服扣子，看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男人。 委委屈屈道：“舟舟，我解不开…” 封舟睁眼，帮她把自己扣上的纽扣解开，又坐回去闭上眼睛。 然后他听见，虞秋欢快的下水，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把头埋在了水里。 封舟叮嘱道：“不能把头埋进去，不然会呛水的。” 虞秋老老实实把头挪出来，挽起的头发打湿了一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咦”了一声。 封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虞秋咋咋呼呼道：“舟舟！为什么我身上全是红点点，是被蚊子咬了嘛？ ” 封舟扶额，他算是发现了，虞秋喝醉后的记忆是碎片化的，记得自己衣服被脱了大半，却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虞秋忧心忡忡道：“我胸肿了，这里也肿了，怎么办，我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说着，她喊着要去医院，似乎想从浴缸爬出来。 封舟顾不起身其它，连忙睁眼，发现虞秋差点要摔倒，他伸手去扶，这下倒好，自己摔了一跤，衣服湿了一半。 尽管一身肌肉，但突然这么一下，封舟还是摔得有点疼，但他却松了口气。 虞秋被好好的护在他怀里，没受伤。 虞秋懵了懵，丝毫没意识到刚刚的危险性，居然还笑嘻嘻的数落他：“舟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封舟将打湿的头发抚至脑后，后怕的扶着她坐进浴缸里，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颊肉，难得厉声道：“坐好！别乱动！” 虞秋看着他凶狠的表情，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抱膝坐在水里，咬唇小声道：“…你凶我…” 封舟拿她没办法：“……对不起，我错了。” 他走上去，亲吻虞秋的泪水，哑声道：“你乖一点好不好？” 虞秋这才老老实实坐在浴缸里，安静的玩水。 隔了会，又开始作妖：“舟舟，我想要小鸭子。” 封舟正强行把思绪从刚刚窥见的美好上挪开，试图用短视频麻痹自己，头也不抬道：“什么小鸭子？” 虞秋双手合掌，在水里滑。 “飘在水上的小鸭子。” 封舟在手机上搜索，发现是儿童洗澡时玩的玩具，他看着商品图里穿着纸尿裤的婴儿，无语凝噎。 现在这个点，他上哪去找小鸭子！ 他只好走到房间，把那两个发饰拿进来，戴到自己头上，问：“小兔子行不行。” 虞秋趴在浴缸边，看着他，忽然笑了。 封舟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恰好捕捉到那一抹笑容。 虞秋赤.裸着躺在浴缸里，身体被浴缸遮住，只露出白皙的肩膀和双臂，细腻白嫩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吻.痕和透明的水珠，挽在脑后的长发湿漉漉的，凌乱的搭在脸侧，发丝黏在皮肤上，似蛇身一般蜿蜒。 这种旖旎暧昧的场景，她却眼睛亮晶晶的朝着封舟笑。 清纯又美艳。 封舟连忙别开眼。 但虞秋不放过他，她惊呼道：“舟舟，你腿怎么也肿了！还越来越肿了！” 封舟：…… 他拿起手机，播放音乐。 虞秋听了会，好奇发问：“舟舟，这是什么歌，好奇怪。” 封舟：“《清心咒》。” 做个不趁人之危的正人君子真不容易。 后面，不管虞秋怎么嚷嚷，封舟都闭目养神没搭理她。 等她泡了一会，他才拿起一旁的浴巾，起身让她站起来，一整个把她裹住。 扶她站稳，给她吹头发。 虞秋趴在他肩上，头发上的水珠全部滴进他滚烫的脖子上，水珠汇聚成水流，顺着肌肉纹理，滑落进宽大的衣服里。 封舟眉眼压得极低，眼里欲海汹涌。 虞秋丝毫不曾察觉他的不对劲，还在问：“舟舟，你腿越来越肿了，真的没事吗？” 封舟不回答，她就一个人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会有三条tui…”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抱起，用力地扔到床上。 床垫很软，摔得并不疼，但虞秋人懵了，她抬眸看着封舟格外凶狠的眼神，小心翼翼道：“怎么啦？” 封舟咬牙切齿道：“虞秋，你别折磨我了行吗？” 虞秋皱着脸，眉毛弯成八字，委委屈屈道：“我是关心你…你这么凶干嘛…” 封舟叹了口气，轻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对不起，起身往浴室走，想去冲冷水澡。 虞秋拉住他的衣摆：“别走！我怕…” 封舟蹲下身，摸她的脸蛋，安抚道：“我就在这里，只是进去洗个澡，像你刚刚那样。” 虞秋这才勉为其难点头：“那你快点出来陪我。” 封舟找了件最大号的衣服给她当裙子穿好，才脱身去浴室。 等他的这段时间，虞秋抱着膝盖，警惕的看着陌生的房间，生怕有人突然钻出来。 看到封舟换了套衣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时，她连忙跑下床，扑了过去。 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领口太大，滑落到一侧，白嫩的肩膀露出来。 封舟双手浮在半空中，推也不是，搂也不是，他低头打量着一脸警惕的虞秋，问：“怎么了？” 虞秋紧紧的抱住他，委屈道：“外面有坏人要害我，还要脱我衣服。” 封舟顿了顿，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坏人已经被警察抓住了，没事了。” 他把虞秋抱起放进被子里，把她盖的严严实实的，将室内的灯熄灭，坐在床边。 “睡觉吧，我在这守着，坏人进不来的。” 虞秋信任的看了他一眼，乖乖闭上眼睛。 没一会，又睁开眼睛问：“舟舟，你不睡觉嘛？” 封舟：“等你睡着我就睡。” 虞秋不知想了什么，往床一侧挪了挪，伸出手拍了拍另一侧床，客气道：“我给你挪一点地，舟舟上来睡。” 封舟：…… 见他没反应，虞秋又拍了拍，用撒娇的语气催促道：“快点～” 封舟起身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床被子，摊在床上，躺进去，背对着她。 结果虞秋闹着说害怕，非要他转过身，封舟没办法，为了让她老老实实睡觉，只好转身。 虞秋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闪亮，她伸出手，捂住封舟眼睛，轻声道：“舟舟快睡觉。” 封舟只好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没多久，虞秋突然掀开被子，钻了进来，肌肤相触。 封舟：……！！ 很好，这个凉水澡算是白冲了。 虞秋身上的T恤已经被她滚的掀到了肚子上，封舟钳制住她在自己胸口上胡乱摸索的小手。 将她塞进另一个被子里，包成茧，双臂紧紧的搂住她，避免她乱动。 沉声道：“睡觉！” 虞秋试图挣扎，发现挣脱不开，只能委委屈屈闭上眼睛。 听着她轻柔规律的呼吸声传来，封舟才松了口气，起身又进了浴室。 -- 隔天早上。 虞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疼的快要炸了，她揉揉眼睛，观察着眼前的情况，好半会才回过神来。 这是封舟的在安奚市的房子，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T恤。 …… 我的天，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四处望了望，和床的另一边，靠在床背上，抱胸看着她的封舟对上视线。 虞秋：“我这是怎么了？” 还记得昨晚跟他一起去酒吧见朋友，难道是喝醉了？ 封舟语气危险：“醒了？” 虞秋迟钝点头。 封舟：“记得自己今年几岁么。” 虞秋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22岁。” 封舟：“知道我今年几岁么？” 虞秋：“25。” 封舟点了点头：“很好。” 虞秋：“我昨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封舟恶狠狠的扑倒，被他用嘴堵住了即将脱口的疑问句。 第78章 磨合 “宝贝…” 虞秋被亲懵了, 反应过来时，只能气喘吁吁的推着封舟胸口。 “怎…怎么啦？” 怎么一大早的，这么热情洋溢。 封舟轻咬着她的耳垂, 语气低沉：“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虞秋皱眉回忆。 昨晚她好像是坐在沙发上喝酒，然后被林茹推荐了一款酒水, 然后…… “蓝色的，小兔子的, 发卡发箍。” “舟舟, 你长大怎么变成这样了…” “多买点, 囤着。” “为什么你会有三条腿…” …… 一幕又一幕让她社死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最后定格到封舟黑着脸, 带着小兔子的发箍发卡的画面。 虞秋：……！！！我靠！ 她内心忍不住彪了脏话。 其实在喝那杯橙色“果汁”时，她就有点上头了, 喝了半杯蓝色玛格丽特后，整个人已经不清醒了,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喝醉了会是这番模样。 居然还硬要拉着封舟陪她洗澡，给她脱衣服, 还…还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男款T恤, 钻进被子里去摸他的胸肌。 虞秋突然又想到了那一大袋子的生计用品，脸一下红一下青。 原来潜意识里，我是个馋他身子的色鬼…… 她整个人快要石化了, 僵硬转头, 看向窗外, 恨不得把窗户敲碎，从22楼跳下去，逃避即将到来的一切。 封舟眯眼打量她的脸色，冷哼道：“想起来了？” 虞秋双臂挂在他脖子上, 头死死的埋在封舟胸前，不管他怎么扒拉都不肯抬头，身体红的发烫。 封舟被她这幅缩头乌龟的样子给逗笑了，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她红红的后颈，语气危险： “22岁的啾啾小姐。” “是不是该把6岁的啾啾小朋友欠的债给还了？” 虞秋：……呜救命 -- 虞秋跪坐在床上，双手扯着被子，盖在腿上，低垂着头，任由封舟在她头上为非作歹。 封舟跪坐在她对面，手里拿起昨天抱着虞秋走了几里路才买到的发卡发箍，往她头上戴，固定好后，哑声道：“不准取下来。” 虞秋：……造孽啊 她压根不敢抬头，也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幅动人模样。 长发似海藻般铺散着，上面夹着可爱的发卡发箍，发箍上有着一对长长的兔耳朵。 穿着封舟的大号黑色T恤，漂亮的锁骨都露了出来，如雪般的肌肤泛着粉，身体因害怕和害羞，止不住颤抖。 下巴被强行抬起，贝齿轻咬下唇，眼里满是水雾，一颤一颤的似要流出来，羞的眼眶发红。 封舟将她的下唇从贝齿禁锢中解救出来，用大拇指揉了揉。 哼笑调侃：“小兔子啾啾。” 虞秋：报复……绝对是报复！ 她忍不住抬眸，瞪了封舟一眼，却发现他正拿着手机拍她的窘照。 ……！！ 虞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拍了很多张，还选了两张设置成了手机壁纸和锁屏，她凑过去看，被图片里的自己羞耻的说不出话来。 小兔子气急，跳起来要抢大老虎新得的宝贝。 虞秋膝盖跪在床上，被子滑落在一侧，半站起身去抢封舟的手机，想删掉照片。 她左手抓住封舟的短发，胸齐平封舟的脑袋，右手伸长去抢他往后伸的手里握着的手机。 但小兔子腿短手短，怎么可能抢得过长手长脚的大老虎呢？ 虞秋：可恶… 她一激动，就想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身下什么都没穿。 封舟本来也只打算逗逗她，大白天的没想把她怎么样，察觉到她这番举动，心一紧，连忙把住她的柳腰，避免走光和摔倒。 虞秋确实是被他拦住了，但她没蹲稳，直直的往前倒，还把封舟带着往后倒。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最后，她抢到了手机，但她发现，封舟被自己压在了身下，她跨坐在他腹部，胸口处的衣服面料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的屁股凉飕飕的。 虞秋：……突然想起自己没穿裤子。 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身下的封舟先受不了，他闷声道：“你先起来。” 虞秋连忙抬起上半身，发现封舟脸被她闷的一片潮红，除此之外，某个熟悉的东西正热情的跟她光溜溜的屁股蛋打着招呼。 虞秋：…… 封舟：…… 气氛尴尬又暧昧。 封舟喘了口粗气，拉起一旁的被子，把虞秋包住，推在床上，欺身而上，急不可耐的吻着她。 哑声道：“啾啾，昨天买了…” 虞秋想起，在自己的指挥下，封舟塞了满购物袋的生计用品。 这一刻，她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封舟的吻已经到了纤长细腻的脖颈处，声音又沉又哑，尾音旖旎缱绻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好不好…” 上一次，是虞秋主动提起的，不过因为工具不足没成功，但这次太突然了，进展快到她还没反应过来。 虞秋颤声道：“现…现在是白天…” 封舟搂着她亲吻，手往床头伸，不知道干了什么。 虞秋眼睁睁的看着厚重的窗帘合上，清秀翠郁的山水画慢慢消失，室内的光线越来越弱，直至陷入黑暗。 救命！这居然还是个电动窗帘！ 封舟似野兽般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 “现在到晚上了。” 虞秋：…… 她发现封舟在这个时候，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非常懂怎么遏制住她的命脉。 他凑在耳边，又亲又哄，用低沉性感的声音，啾啾啾啾的叫个不停。 虞秋本来就不排斥，没过多久就心软成一滩水，脸红红的点了头，彻底被他拉进汹涌的欲海里。 -- 下午 室内一片黑暗，两件宽大的男士T恤和可爱的发箍发卡散落在地上。 虞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尤其是手，抖的格外厉害，纤长的睫毛上坠着晶莹的泪珠，脸上满是泪痕。 封舟厮磨着她已经红肿不堪的唇，眉头微皱，餍足中又带着一丝焦躁，轻声唤她。 “宝贝…” 情到浓时，什么腻歪称呼都来了。 虞秋是真的怕了他用性感的声音说这些甜言蜜语，头往后仰，想躲避他的吻，但又被追了上来。 虞秋挣扎道：“唔…我想穿衣服。” 她实在是不敢再保持这个状态和封舟呆在一张床上，对方的体温太烫了。 封舟又抓着她体会了一次外国人文风情，才放开她下床。 虞秋娇喘着注视着他起身去浴室放水的背影。 漂亮的肌肉线条上，全是红色的抓痕。 她头埋在被汗水打湿的被子里，羞恼的敲了敲床垫。 过了会，封舟回来把闭着眼睛装死的虞秋抱起，走进她昨晚发疯的主阵地：浴缸 或许是因为身型宽阔，封舟在挑选浴缸时，挑的可供两人使用的型号，没想到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但也是因为他身型宽阔，现在浴缸里塞了两个人有些挤。 虞秋坐在他怀里，一脸郁闷的玩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泡。 封舟正在帮她洗头发，他动作轻柔的搓洗着虞秋的头皮，手法居然还不错。 虞秋倚靠在他胸膛上，郁闷情绪消解几分，他洗头洗的太舒服了。 洗完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后，封舟扯过一旁的淋浴头，调整水温，冲洗着虞秋头发上的泡泡。 “闭上眼睛。” 虞秋乖乖的被伺候着，她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尤其是手，比跟封舟健完身还累，也没办法自己洗头。 再加上哭了两场，情绪消耗很大。 她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任由封舟给她全身洗了个遍，只不过在中途，他的手流连忘返时，忍不住出声催促。 洗完，封舟拿出浴巾，把她擦干后，拿出她昨天穿的衣服，见虞秋一脸不情愿还带着嫌弃的表情。 解释道：“洗过的。” 虞秋声音有些哑：“你什么时候洗的？” 封舟像摆弄洋娃娃一样，给她一件一件的穿着衣服。 “昨晚你睡着后，我怕你明天起来没衣服穿，都洗了一遍。” 虞秋突然沉默。 她想起来，封舟还没给这个房子买洗衣机，那他的洗衣工具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正好穿到贴身衣物，虞秋低眸看着那双让她死去活来的手，脑补了他帮她搓洗贴身衣物的画面，彻底自闭了。 在她闭眼逃避的这段时间，封舟给她吹干了头发，换好了衣服，还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老房子小，装不下的杂物和被子等床上用品全扔这边来了，也因此才有的替换。 全部收拾好，封舟抱起在沙发上躺尸的虞秋，把她放回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问缺乏锻炼的女朋友：“给你按摩放松下肌肉好不好？” 埋在被子里的小脑袋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又补充道：“轻点。” 封舟看着她乖乖的样子，心软软的。 “好。” 虞秋体验了一整套低强度的全身Spa按摩服务，给按的昏昏欲睡，心里那些郁闷情绪慢慢消解。 蹲在一旁的技师封舟，听着她舒服的哼哼声，眼眸深沉。 按摩结束，他抱着自己的顾客，嘴唇勾勒着她的五官。 哑声道：“啾啾今天好棒，我们下次再试试好不好，多试几次就成功了。” 虞秋的睡意一下子被吓没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不久前，自己疼的狂掉眼泪，封舟进退两难，浑身汗的样子。 她疯狂摇头，小手握拳，突然很想找林茹算账。 骗子！！！ 根本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自己一开始的猜想是正确的，他们的身材是真的不匹配！ 第79章 挫败 表现太差了？ 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后, 对彼此的渴望更深。 封舟在网上做了不少功课，也买了辅助道具，他提出：两人搬去市里住, 那边环境更好，生活更便利。 更重要的是床够大。 但心里早就打退堂鼓的虞秋, 否了这个提议。 要是搬过去，自己这条小命是真没了。 开了荤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尤其是只吃了一半的男人。 吃了一点前菜, 美味在舌尖萦绕, 一直引诱着他。 但他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主菜, 无法进食, 那种挠心抓肺的渴望和痒是最难耐的。 虞秋最近不太敢跟封舟对视，稍微亲两口就喊着要学习, 恨不得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怀抱，晚上也比以前早“下课”, 十点就上楼回家睡觉。 全身上下写满了逃避，偏偏封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林茹在跑步机上爬坡, 看着封舟远去的背影, 问隔壁的虞秋。 “你教练看上去火气很旺啊，脸上居然还长了颗痘。” 没错，她们又在健身房遇到了。 提起这个, 虞秋看着当初一脸信誓旦旦的好友, 眼神幽怨。 林茹：“你也是, 感觉怪怪的，你们吵架了？” 虞秋摇摇头。 不得不说，情侣之间的亲密接触是真的能提升感情。 她能明显的感受到，那天之后, 两人更亲密了。 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被封舟伺候的像个无法行动的植物人，就差没把饭喂到嘴边了。 但相对的，封舟对她的渴望也更强烈了，眼神像是蒙了层化不开的浓雾，只要两人一对视就电闪雷鸣，雷电与空气摩擦得直冒火星。 封舟本人就是那股火的容纳器皿，每天被烧的躁郁烦闷。 虞秋自然知道他因什么烦躁，也知道解决办法是什么。 但那实在是太疼了！ 她最近经常梦到自己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尽管后来试了别的法子，疼痛缓解，转化成快意，但拉扯的撕裂感还历历在目，光是想想都让她后怕，这跟她看到的资料完全不一样。 林茹看着虞秋脸一下红一下黑，还疯狂摇头的奇怪反应，忍不住拉着她从跑步机上下来：“今天就到这了，拉伸去。” 两人选了间封闭的小房间，把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隔绝在外。 林茹：“你怎么回事？” 虞秋掰着腿，脸红红的低着头。 林茹猜测道：“你们上床了？” 虽然知道好友对这类事情很直白，但虞秋还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发言吓得没站稳，摔倒在瑜伽垫上。 还好健身房的瑜伽垫质量不错，摔了也不疼。 虞秋重新坐起来：“也…也不算吧。” 林茹：“这还有什么算不算的吗？” 虞秋涩声道：“试了，但没成功，进不去…” 这下轮到林茹不好意思了。 她拿起水杯狂灌了口水，心里想着：不应该再问了，这已经涉及到隐私了。 但虞秋身边没其他亲近的朋友，因为此事困扰有段时间了，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倾诉。 “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好痛，一点也不舒服…不对，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就是……” 虞秋也不太好意思描述，只能不停的重复这些词。 林茹怕她讲到细节，连忙喊停。 “所以你们现在是因为这事吵架了？” 虞秋低垂着头：“也不是吵架，没吵架，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林茹：“那就是你教练一直欲求不满。” 虞秋：……虽然是这么个意思吧，但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林茹突然“诶”了声，问：“他以前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虞秋：“没有。” 林茹一脸不敢窒信：“我靠！你俩居然还是双初恋！？” 虞秋点头。 林茹喃喃道：“这不科学……” 虞秋和封舟，一个22一个25，年纪也不算小了，又都长相脱俗，在现在这种开放的社会环境中，追求者不少，诱惑也不少，之前居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虞秋：“怎…怎么了嘛？” 林茹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本以为他至少会有一点经验，你也不会太难受…” 很好，两个雏碰一起，又是这种体型差，不发生灾难才怪！ 林茹艰难道：“你加油，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不着急慢慢来。” 虞秋：…… 林茹：“借助点工具，润.滑之类的” 说到这，她看见虞秋表情困惑。 林茹皱眉：“你们云大都不上生理课的吗？” 虞秋脸红红道：“生理课只讲基础原理和注意措施，不会说这些呀…” 林茹还想说什么，但一想起，虞秋上初中后，基本上就成了个“书呆子”，估计也没有途径获取这些信息。 她忍不住摇头，心中感慨：当代青年着实缺乏性教育课程。 林茹打开手机，找相关的科普号，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个没被封号的，转发给虞秋。 “你自己好好看吧。”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补充道：“不对，你转发给你教练吧，你看也没什么用，我估计你这家伙到时候只会脸红头晕，啥也想不起来。” 虞秋：……救命，她说的好准！ 她其实是做了功课的，但那时，只能听到急剧的心跳声，脑子里也只有恋人情动的面容，其它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看着手机里的公众号，如烫手山芋一般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拉伸。 林茹不赞同道：“别逃避秋秋，性生活也是爱情里很重要的一环，要是不和谐很影响感情的，多少人就因此分手了。” 听到分手两字，虞秋忍不住咬唇，又把手机拿回来，给那个公众号点了关注。 健完身回家，虞秋在楼下学习了一小时，被封舟不舍的吻了会，上楼睡觉。 晚上，她躺在床上，忍不住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那个公众号。 还没看多久，下腹感受到一股暖流，伴随着微微抽疼。 虞秋皱眉，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每个月都要拜访的亲戚提前来了，她捂着肚子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着，却发现没有囤货了。 好在时间还早，外面商店还开着，她换好衣服，下楼采购。 提着袋子回来时，意外发现二楼的灯没关，窗台处站着一个人影，手里泛着红点，一缕缕白烟飘了出来。 虞秋抬眸，和晚上不睡觉，在外面抽烟的男朋友对视。 她看见他动作顿了顿，像是上课玩手机被老师抓包的好学生，不知所措的站了会，然后将烟熄灭。 紧接着，室内光线消失，封舟从楼道里出来，走到虞秋身边，看到她手里提着东西，伸手接过。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虞秋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没睡。” 封舟摸了摸头发没说话，揽着她一起上楼。 走到二楼门口，两人分别时，他下意识凑过来索要晚安吻，却被避开了。 虞秋看见男朋友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和受伤，小声解释道：“有烟味…” 其实也不全是，她最近有点躲着他，尤其是晚上这种时间点。 虞秋伸手拿过购物袋。 “我先回去了。” 封舟这才注意到购物袋里的东西，疑惑道：“你买了什么？” 虞秋：“生理期用的卫生巾。” 封舟皱眉看了看虞秋，又低头看了眼塑料袋，问：“你生理期不还有5天么？” 虞秋没想到他记得比自己还清楚，解释道：“不太稳定，这次提早了，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上楼回家，径直走向卫生间，换洗内裤。 再次躺上床睡觉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同时手机亮起。 虞秋看了眼，走到门口把封舟放了进来。 封舟：“我给你煮了红糖水，可能会有点烫，慢点喝。” 上次知道虞秋生理期的事情后，他就在家里备了红糖。 虞秋低声道谢，接过那杯深色液体，抬眸瞥了眼还不打算离开的男朋友。 刚刚她就注意到，他似乎重新洗了个澡，还刷了牙，身上淡淡的烟味也没了。 虞秋抿了抿唇，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温热的红糖水。 封舟坐在她身旁，低声问：“肚子疼不疼。” 虞秋：“有一点点。” 刚说完，一双温热的大手搭上她的小腹，轻轻揉着。 虞秋就这么靠在男朋友身上，接受他温柔的服务，喝着甜蜜蜜的红糖水，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来。 喝完后，封舟动作还在继续，虞秋拉住他的手。 “好了，该回去睡觉了。” 封舟凑到她唇边，吻去未舔干净的红糖水渍。 虞秋这次没拒绝，只是在自己喘不过气时，将他轻轻推开。 “好啦…” 封舟一把揽过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黑眸紧紧的看着她，也不吭声。 虞秋：……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那双眼里看到了难过。 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刻意的躲避，让他难过了，不然也不会烦到一个人躲在窗台上抽烟。 虞秋忽然就心疼了，双手搂住封舟的脖颈，摸了摸他脑袋。 封舟这才哑声道：“啾啾，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 虞秋心虚的“嗯”了声。 封舟涩声道：“是不是我那天表现太差了？” 说实话，不能让伴侣感到满意，这种事十分伤害男性自尊心。 虞秋之前一直对这事比较主动，但她那天的反应，包括之后躲避的行为，都暗示是他搞砸了这一切，让她开始产生排斥情绪。 虞秋脸唰的红了，她结结巴巴道：“我…不是，就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那天，一开始是很顺利的，两人互相了解后都情动难耐。 但最后一步时，身体的差异实在太大，虞秋疼的狂掉眼泪，封舟也很难受，浑身肌肉绷紧，身上滴落的汗汇成水流将床单被子打湿。 最后还是放弃了，封舟不忍心看她哭得那般可怜，选择了其它的方法。 虞秋把头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小声道：“我就是有点怕…太疼了。” 封舟摸了摸她的头，颤声说对不起，另一只手臂却搂得很紧，像是怕她跑掉。 虞秋从他发颤的声音里，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抬眸，捕捉到他脸上还未曾掩盖的苦闷和挫败。 封舟在面对自己时，很少暴露负面情绪，除非是忍不住。 她黏糊糊的贴了贴他的嘴唇。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问题。”顿了顿，她又道：“也不是我的问题。” 那是谁的问题？ 难道是我们不适合？ 虞秋潜意识里逃避这个答案，自言自语解释道：“应该就是方法不对…” 封舟捧着她的脸，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 “那改天等你生理期走了再试试？” 虞秋：…… 她抬眸，软软的瞪了封舟一眼。 好啊，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虞秋气闷地埋进他胸口，好半响才小声道：“…行吧，但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得到肯定的回复，猛烈的亲吻缠了上来，虞秋被亲的晕乎乎的，也不忘记制定协议。 “我说停就得停，不能像那天中午那样，把…把我弄成那样……” 封舟哼笑一声：“哪样？你是指你第二次舒服到哭？” 她那天哭了两次，一次疼得哇哇大哭，一次舒服得眼眶红红，眼泪止不住往外溢。 虞秋恼羞成怒，小手把他的脸呼开。 “你闭嘴！听我说完！” 封舟接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为了自己的幸福，没再吭声。 他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虞秋才勉强答应。 封舟得寸进尺道：“今晚能一起睡吗？只是抱着睡…啾啾，我最近都睡得不好。” 虞秋的躲避并不是明晃晃的远离，而是在每一次他想靠近，想亲吻时，下意识的躲闪又强行把自己留在原地，假装没事。 但封舟能从她僵硬的身体里看出不情愿。 他从不强迫她，只要察觉到她不愿意，都会主动往后退一步。 但胸中的苦涩和焦躁快要把他淹没。 他每天晚上都在想，虞秋会不会第二天就要跟他提分手。 万一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怎么办，自己能拿什么留住她？ 越想越烦，夜不能寐。 虞秋无语，说的他好像以前不是一个人睡一样，谈了个恋爱越来越娇气了。 封舟：“我可以帮你捂肚子。” 虞秋：“好吧。” 第80章 日记 他把床弄塌了 虞秋非常没有原则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封舟已经洗漱完, 身上穿的也是睡衣，他拿起装红糖水的杯子，走到厨房清洗干净, 然后站到虞秋房间门口，眼神催促。 里面写着：时间不早了, 该睡觉了。 虞秋：…… 她打开房门，带着他走了进去。 她的床跟封舟房间里的床一样, 因为室内空间有限, 都只是一张1.5m宽单人床, 两个人躺上去有些挤。 虞秋爬到床的另一侧躺好, 掀开被子。 “上来吧。” 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两人只能缩在一个被窝里。 封舟站在床边，打量着眼前这张床, 从款式上看，似乎是早些年生产的儿童床, 他估摸着它跟虞秋家那个热水器一样，陪伴了她十几年。 总感觉这床看上去不太稳固, 有种在上面翻个身就能塌的感觉。 他一屁股坐上去, 动了动，试了试稳定性。 果不其然，床晃了两下。 虞秋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封舟摇头, 双腿离开地面, 挪到床上, 想凑过去抱住她。 刚把恋人搂紧怀里，他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 出于谨慎和小心，他托起虞秋臀部，将她双腿卡在自己腰间, 飞速下床，站在一旁，远离那张发出异响的床。 虞秋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封舟想做些亲密行为，下意识挣脱。 “你干嘛！我来生理期…” “嘭！” 斥责声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她僵硬的转着脖子，往身后看去。 那张她睡了十多年的床… 塌了… 刚刚封舟只不过是稍微用力动了两下。 床就塌了… 虞秋转头回来，打量封舟，忽然想起，亲密时，他那一脸凶狠的表情，那一身紧绷的肌肉，以及像喷涌而出的火山一样的热情。 她突然想穿越回十分钟前，把答应他再试试的自己扇一巴掌。 封舟后怕地拍了拍她的背。 好在他刚刚反应及时，抱起虞秋离开了，不然她肯定会摔倒受伤。 他把虞秋放在一旁站好，自己上前查看。 这张床的骨架彻底断裂，没办法再拯救了。 平时虞秋一个人睡还好，她体重轻，也不会在床上瞎蹦哒，这张床还尚且能承受，但封舟比她重很多，这张早该退休的床无力负担。 封舟：“没法修了，修好了也不安全，明天来找人收走吧。” 虞秋表情惊恐。 她总觉得，这张床的现状，就是自己的未来，全身骨头都会被他弄散架。 封舟以为她是因差点摔倒而后怕，上前抱了抱她。 “没事，还好没摔着，下次用这种老家具家电注意点，最好是换掉。” 又吻了吻她的额头：“今天去楼下睡吧。” 他房里的床是一年前新买的，不存在这类风险。 虞秋：…… 要不是这张床用了太久，平时也会吱呀吱呀响，她都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故意把它弄坏的。 小腹处传来的轻微阵痛，在这种时候反而给了她安全感，她捂着肚子，跟着封舟下楼。 封舟家里有多余的被子，但他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 他把一脸懵懵的虞秋搂在怀里，大手轻揉的帮她按摩腹部，鼻尖蹭着她的脸蛋，诱哄道： “重新买张床也挺浪费钱的，之后都在这睡好不好，或者去市里…” 虞秋：…… 她实在是没想到，买东西不怎么看价格，一买买一堆的封舟居然还知道浪费钱这几个字怎么念。 耳垂被恋人用温热嘴唇摩擦着，呼出的热气直往里钻，酥麻从耳朵蔓延至身体的各个角落，小腹也被暖呼呼的手掌包裹着。 虞秋舒服得大脑迷迷糊糊的，喃喃道：“再说吧…” 然后就陷入睡梦中。 意志不坚定的结果就是，她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楼下睡的，行李也不知不觉全被封舟搬了下来。 她东西本来就少，封舟每次帮她上楼拿东西，都会多拿几件，几次就搬完了。 现在，楼上除了多了张书桌和锅碗瓢盆外，跟她刚从云城回来时没什么区别。 再一次听封舟提起搬去市里时，虞秋已经麻木了，呆在这和在那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她很喜欢那个房子窗外的风景，不光是卧室，主客厅的落地窗外，风景也极佳，如果能坐在那学习，累了就看看窗外的风景，满身疲惫也能被扫去。 于是，在封舟的百般怂恿下，虞秋答应跟他一起搬过去住。 封舟马上联系了搬家公司。 最近几天，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收拾行李，虞秋的行李除了封舟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主要是在帮封舟清理东西。 封舟正在外面打包大件家具，房间的书桌柜子里堆了很多文件，虞秋怕给他弄乱了，都只是规规整整的叠在一起，也没翻动。 但她收着收着，就被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件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充满着古早气息的本子，硬壳外表上有着五颜六色的闪片和一个巨大的立体蝴蝶，侧面还带着锁扣，从画风来看，应该是童年时代的产物。 这跟书桌上那些进口性冷淡风格的文具画风相差甚远，但它偏偏又摆在书桌下面的抽屉里。 封舟说，这个抽屉是装贵重物品的，让虞秋打包的时候统一放到一个盒子里。 虞秋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没觉得这个本子哪里特别了。 这么少女心的东西，为什么能跟房产证等重要文件还有她送的礼物放在一个抽屉里。 出于对男朋友隐私的尊重，她没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翻开阅读，而是放在一旁，打算等下直接问他。 恰好这时，封舟走了进来。 因为今天要干不少活，图凉快，他穿着贴身的运动背心，但还是被汗湿了不少，走过来时，虞秋都能嗅到他身上夹杂着柠檬香的汗味。 她注意到，封舟在看到桌上的花蝴蝶本子时，身体僵硬了一瞬。 虞秋的好奇心一下子达到顶峰，问：“这是什么？” 封舟沉默几秒，艰难道：“日记本。” 担心虞秋也要跟着装箱那些大件家具，怕她受伤，他挑了些重要但简单的打包工作给她，却忘记了里面还有这个。 虞秋：“哈？” 她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本子。 为什么封舟一个身材健壮的糙汉，会选这么少女心的本子？难道是什么特殊爱好？ 她的表情实在难以言喻，封舟为了补救自己的形象，不得不解释道：“小时候外婆买的。” 虞秋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如果是老人家买的，那就不奇怪了。 记忆中，当时这种带锁扣的本子还挺贵，外婆在文具店选购时，估计是给自己外孙挑贵的拿的。 不过，小时候的？ 封舟小时候，也就在这边待过几天，也就是他们相处的那一周，他居然还写了日记？ 虞秋：“我能看看嘛？” 封舟对日记本里的内容感到些许羞耻，但虞秋亮晶晶期待的眼神看过来时，他说不出拒绝，只好点头。 虞秋满怀期待的翻开第一页。 封舟小时候的字比现在更秀气，他如果不说这是他的日记本，结合这个本子的风格和字体，虞秋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珍藏了儿时初恋的东西。 第一行写着： 【妈妈把我放在外婆家就走了，说过段时间来接我，她跟爸爸好像吵架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到这，虞秋想起他小时候的经历，有些心疼。 但接下来… 【今天遇到一个特别讨厌的小朋友！居然把我当女孩子看！我很生气，但妈妈说不能乱发脾气。】 虞秋：……不会说的是我吧？ 她翻开第二页： 【那个捣蛋鬼居然还逼我戴女孩子的东西，气死我了！】 ……破案了，就是她。 虞秋心情复杂，尽管她对小时候的印象不深，但也从片段的记忆里窥探出，自己小时候应当是很喜欢封舟的。 但很明显，封舟起初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讨厌。 虞秋忍不住瞪了眼恋人，想起他最近晚上睡觉不老实的举动，气哼哼的想：长大后倒是粘人的很。 她继续往后翻。 【妈妈，虽然小妹妹老是让我做不喜欢的事，但她人很好，会把喜欢的草莓给我吃，我还挺喜欢跟她一起玩的。】 虞秋挑眉。 昨天还捣蛋鬼，今天就变成小妹妹了？只不过是分了些草莓，这也太好哄了吧？ 她继续翻。 【啾啾胆子也太大了！骑车骑好快！把我吓坏了。今天跟啾啾一起去买了零食，喝了奶茶，还吃了脆脆面和辣条，没有想到垃圾食品这么好吃……啾啾还夸了我的眼睛很漂亮，这还是第一次有小朋友夸我，班里的同学只会说我像女孩:(】 这一页比之前的都要长，详细的描述了小虞秋带他做过的每一件事，字里行间能看出主人的愉悦。 虞秋捏了捏发黄的纸张，鼻尖发酸。 后面都是小封舟记录每一天跟啾啾玩了哪些内容，里面都提到了他是第一次玩，新奇又刺激。 【今天跟啾啾一起看电视，她居然说那些浑身脏兮兮晒的黑黑的人长的很帅，真是不理解，不过他们看上去很厉害，就像爸爸一样厉害，要是我长大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希望能快点长大。】 …… 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爸爸来接我了，我盼了好久，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开心，如果回去了，是不是就见不到啾啾了，她还那么小，没法开车来找我，妈妈也不会让我跟她玩的，早知道就不接电话了，这样还能跟她多待一段时间…】 再往后面翻就没有了，都是空白纸张。 封舟站在一旁解释道：“当时走的匆忙，没把日记本带走，外婆一直收着，之前我们一起看小时候的照片时，她想起来这事，才翻出来给我。” 他初次见到虞秋时，没认出她来，后来在日记本和照片的帮助下，才慢慢回想起来两人小时候的事。 虞秋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的腰，头贴在上面。 作为老小区的孩子王，小虞秋从不缺朋友，对封舟而言如珍宝般的回忆，她却记不清了，似乎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段很普通的友谊 。 长大后的虞秋为此感到难过和愧疚。 封舟摸了摸她的头。 “我很庆幸当时有记日记的习惯，把这些细节都记了下来。” 他的童年贫瘠又乏味，这个颜色艳丽的非主流日记本，记载了童年最鲜亮快活的回忆。 他时不时拿出来翻看，再次回忆起童年时，似乎那些灰暗的回忆全部消失在时间缝隙里，只余下了这抹彩色。 第81章 城堡 “穷苦小妹舟舟” 两人调整好情绪, 重新收拾行李。 全部收拾好，封舟叫来了搬家公司，将行李装箱, 自己开车带着虞秋前往市里的家。 一打开如虎门，虞秋发现, 室内多了不少大型包裹，都还没拆封, 封舟掠过那些没管, 带着她来到客卧。 虞秋惊呼：“哇！你什么时候弄的？” 这件原本还空空荡荡的房间, 不知何时被装修成了衣帽间, 两侧全是带玻璃门的衣柜, 里面摆了不少新衣服，窗边放置了一个梳妆台, 上面摆着不少成套的大牌化妆品。 封舟：“一直在准备，前几天你松口的时候, 就让人上门装修了，这些东西一直在购物车里, 没想到快递到的还挺快。” 跟虞秋在一起后, 他的购物欲强了不少，很容易被那些标题为“女生必备”、“送女朋友的礼物”的类似视频吸引，然后点进去一通消费。 虞秋：…… 她被他超强的行动力给震惊了。 “你真是……” 她帮封舟整理那些投资文件、存款证明和房产证等物品时, 知道了他的大概财产情况, 倒也没说什么别乱花钱这种话。 封舟将她垂在脸侧的碎发撩至耳后, 低声问：“喜欢吗？” 虞秋点头：“喜欢。” 没有人会不喜欢来自恋人的宠爱。 封舟黑眸里闪过笑意：“喜欢就好…” 尾音隐没在唇齿之间。 搬家公司帮忙把行李全部收拾妥当后，累瘫的虞秋坐在懒人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客厅窗外的风景。 封舟走过来，蹲在她面前, 点开买菜app，问：“晚上想吃什么？” 虞秋拉过他的手，给他手掌按摩：“出去吃吧。” 虽然封舟请了专业的搬家人员帮忙整理，但两人忙前忙后，还是有些累，尤其是封舟，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手还被划伤了，被虞秋贴了个可爱的创可贴。 封舟：“行。” 他开车带虞秋出门去附近的商场吃饭，特地选了家氛围浪漫的餐厅，打算像网上说的那样，制造一次情侣之间的烛光晚餐约会。 但没想到，浪漫的两人约会，最后成了五人聚餐。 他们先是在停车场偶遇同样来商场吃饭的林茹和王志远，又在电梯里遇到了跟同学聚完餐准备回家的封泽宇。 林茹看见他后，说这不是之前帮虞秋搬行李的男生，还没好好感谢他，正好请他吃顿饭，然后这小子就屁颠颠的跟上来了。 封舟皱眉：“你不是吃完了？” 封泽宇脸红撒谎道：“我没吃饱。” 其实他吃的很饱，但好不容易在这碰上他哥，他不愿意就这么快离开。 上次借他手机打电话后，封泽宇凭借手机号加了他微信，封舟虽同意了好友申请，但平时不怎么搭理他，只好乘此机会接触。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单身狗出现在这个饭局上，完全是一个错误。 他看着对他横眉立目的哥哥对一旁的虞秋柔声细语，表情温柔到渗人，尝到口好吃的就要往人家嘴里喂，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旁边的另一对也没好到哪去，封泽宇如坐针毡，匆忙吃了两口就借口离开了，走的时候耳朵都泛着粉。 聚餐结束，回去的路上，虞秋忍不住问：“你不讨厌你弟弟，那你干嘛对他这么凶？” 她能看出，封舟对封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逃避和厌烦，但对封泽宇，他一点都不讨厌。 从他之前讲述的回忆里，封泽宇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在封舟与妈妈关系恶劣，心理问题频发的那段时间，他像是一个树洞，接收了他那些负面情绪，是他那跟邢京等人不熟悉前，少有的能说上话的朋友。 封舟：“很凶吗？” 他感觉自己对封泽宇态度挺正常的，就跟对邢京等人没什么区别。 虞秋看着他一脸困惑的表情，突然意识到，封舟的那些温柔全部留给了自己，在外面时，他确实一直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 封舟：“他比较单纯，当时年龄还小，不知道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告诉他，沈嫣最后打来的那一通电话……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直对我有些亏欠，一见到面就道歉。” 他想起当初沈嫣去世后，自己躲在房间里逃避时，才刚刚上初一的封泽宇爬到窗户上边哭边道歉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封舟：“而且，他老被封承灌输些要劝我回家的思想，一见面就唧唧歪歪讲个不停，说也说不听，干脆就避着点。” 虞秋靠在他胸膛上，握着他的手，问：“你恨你爸爸么？” 封舟转而裹住她的手，低声道：“也不算恨吧…” 在那段故事里，封承并不算一个罪人，他没有做出对不起沈嫣的事，对待封舟也一直尽心尽力，给他树立了榜样，提供了良好的生活。 若要说他有问题，那就是他没有协调好婆媳之间的关系，没有及时发现妻子的心理问题。 但事实上，以封承当时事业的繁忙程度，他能在周末回趟家，看望妻儿，都是平时疯狂加班换来的。 因为回家相处的时间太过珍贵，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在这位当家之主回来时，装作家庭和睦，即便是在封舟和沈嫣关系最恶劣的那段时间也不例外。 在那样一种情况下，他根本察觉不到家里的问题，察觉不到自己母亲对沈嫣的不喜，察觉不到沈嫣对封舟的严苛。 封舟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爸爸回家，总爱缠着他讲那些做生意时发生的故事。封承满身疲惫，眼里满是黑眼圈，也不忘记在晚上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小时候，他确实带给了封舟沈嫣给不了的爱和温暖。 沈嫣离世后，他反思自己对封舟的陪伴太少，对待这个受了严重心里挫伤的孩子十分谨慎，总把自己摆的很低。 如果说封泽宇对他莫名奇妙的愧疚是一杯水，那封承对他的愧疚就是一片湖。 似乎是怕“私生子”的事情对他产生影响，他总爱跟封舟说些什么爸爸的公司以后都是你的，所有的都是你一个人的之类的话。 但封舟当时下意识对这些话产生了逆反心理，封承说那些话时的样子，总是和脑海里沈嫣要他好好读书，以后继承爸爸公司的样子重合。 让他一看到就头疼，一听到就想起沈嫣，让他想逃避。 重新鼓起勇气，决定参加高考后，他对沈嫣的事也慢慢释怀了，对封承倒也不像以前那么抗拒。 封舟：“以前有些逃避，现在倒也想通了，只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外婆会原谅他。” 按理来说，外婆应该是最恨封承的，好不容易培养长大的一个女儿，跟他结婚之后，家也不怎么回，还在正值壮年的时间选择了自杀。 虞秋想起奶奶还试图劝封舟释怀的样子，感叹道：“大概是生命走到尽头，对很多事情的执念也没那么强烈了吧。” 两人有些感慨，没再提这个话题。 没过几天，封舟突然收到了封泽宇发来的消息，开头就是劝他回家，他本来想像以前一样直接忽略的。 但是…… 【封泽宇：哥，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封泽宇：医生说奶奶身体快不行了】 封舟忍不住握紧手机。 封泽宇说的奶奶是指封承的母亲，虽然她对沈嫣不太喜欢，但对封舟这个亲孙却一直宠爱有加。 虞秋刚上完网课，正准备休息，看见他这幅样子，还以为他又头疼了，上前想帮他按摩。 封舟接过她的手，说：“我要出去一趟。” 他把手机屏幕里的内容给虞秋看。 虞秋皱眉，想起封舟提到沈嫣时的反应，想起他面对封承时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 两人驱车来到封家，进门后，虞秋的嘴就没合上过。 她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公主小妹》。 流浪在外的“穷苦小妹舟舟”，被拥有血缘关系的“富豪奶奶”接回家时，好像也是这么个场景。 她忍不住转头问一脸平静的封舟：“你家这房子，是怎么在现在这种政策下通过审核的？” 他们开车开了好一会，一路上都是花园，到现在都没看到建筑，据封舟所说，从大门进来后，视线范围内全属于他家。 这比电视剧还夸张！ 封舟解释道：“过程比较复杂，一开始只是个普通小区，后来改成这样的，早些年的时候办下来的，每年税还挺高，具体流程我也不太清楚，按现在的政策应该不行了。” 虞秋点点头：“封泽宇也住你们这个……庄园吗？” 她想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词语，这个面积，只能称之为庄园。 封舟点了点头：“他就住在隔壁楼，再过一会就到了。” 虞秋突然又看到什么，问：“那边是什么？” 封舟顺着她指的地方瞥了眼，她问的是湖边草坪上坐落的游乐设施。 他解释道：“小时候封承给我买的玩具。” 虞秋：“玩具？？？” 他竟然管这个叫玩具？ 说实话，在听到封舟的童年经历时，她一度很心疼，想着这个小可怜以前过的可真凄惨。 但她现在看着远处的大型娱乐设施，觉得当初心疼他的自己才是真可怜。 谁送玩具是直接在家里建一个小型游乐场啊！ 封舟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解释道：“不过，小时候沈嫣不怎么让我过来玩，觉得玩物丧志。” 虞秋听了，又开始心疼他了。 她远远的看着那些设施，都恨不得钻进去疯玩一场，封舟小时候对着这么一个诱人的东西，还玩不了，也太可怜了。 一路上，虞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一直发问，得到各种离谱的解释后，心态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平静，承受能力逐渐增强。 但车辆开到主宅时，虞秋还是沉默了一分钟。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忍不住调侃封舟：“我突然感觉，你像是在演戏。” 封舟：？ 虞秋：“《王子落难记》” 面前的这幢欧式风格的“城堡”，和安奚县那个两室一厅的老房子也差的太远了，她猜测，封舟小时候就像小说里那样，每天在几十平米的床上醒来，一堆佣人围着照顾。 然而，他现在的房间10平方左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习惯的。 封舟抬眸看着眼前的建筑，他六年前去参军时，还没这么浮夸。 他忍不住吐槽自己那个“暴发户”审美的父亲：“这几年，他的审美是越来越土了。” 一位身穿黑西服的中年男性为他们打开了门，并对着封舟说了声：“小舟少爷，欢迎回家。” 封舟被虞秋微妙的眼神打量着，竟对这个熟悉的称呼感到有些羞耻，站在原地没动。 虞秋看了眼保持着开门邀请姿势，疑似是管家的中年人，语气带着笑意催促道：“走吧，王子殿下。” 封舟：…… 第82章 房间 被我的宝贝可爱到了 两人进门后, 遇见了好几个穿着一样制服的热情阿姨，封舟跟这群从小陪伴他长大的阿姨打完招呼后，带着虞秋来到二楼, 他奶奶所在的房间。 几个家庭医生围在门口，朝封承摇了摇头后便转身离开。 封承看向匆匆赶来的封舟, 沉声道：“小宇跟你说的吧，没那么夸张, 老毛病了, 他和他妈妈刚走, 你跟虞秋一起进去看看吧。” 封舟朝他点了点头, 拉着虞秋的手走进门。 室内装修风格雍容华贵, 床上的老人穿着素衣，身上带着不少珠宝, 但面容看着比罗奶奶去世前还要苍老几分，明明来的时候, 封舟说他奶奶比外婆年龄要小几岁。 老人家起初还以为是封承，喊了一声, 对方没回应。 她忍不住拿起一旁的老花眼镜, 戴在脸上，看着不远处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颤声问：“是小舟回来了吗？” 封舟长叹一口气, 走近, 蹲在床前。 “是我, 奶奶。” 老人家手颤巍巍的伸出来，想要握住他的手，封舟把手伸了出去。 那双苍老的手一直拍着他：“都长这么大了，终于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 长吁短叹好一会，视线突然转移到一旁的虞秋身上，问：“这位小姑娘，是小舟女朋友吗？” 封舟：“嗯，她叫虞秋。” 虞秋这才走近，老人家拉着她的手又是一阵感叹，抓着虞秋问家里情况，在得知虞秋的家庭住址以及她双亲去世的消息后后，老人家沉默了一瞬。 封舟出声转移了话题后，她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封舟小时候的故事，但都避开了他母亲。 虞秋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她发现，封舟的奶奶和妈妈的教育理念其实很类似，他们都希望封舟按照她们的想法来生活，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意愿。 比如现在，老人家一直念叨着封舟要去参加高考，要接受高等教育，当初不应该一走了之，家里只有他这一个男孩，他走了封承的公司怎么办等等。 明明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见一面居然也是在说教。 但很矛盾的是，她也会因封舟在外当兵受苦而掉眼泪，会心疼他这几年的遭遇，会担心他过的不好。 虞秋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这样的爱太过沉重，牢牢地裹挟着被爱之人。 封舟在奶奶面前，完全没有在外婆面前那么自如，身体都紧绷着。 他似乎想反驳她的话，但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也许是想着，老人家病重，顶嘴冲撞了不好。 虞秋注意到他晦涩的眼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带着些安抚的意外。 过了会，封承来敲门，提醒到了休息时间，两人才在老人家恋恋不舍的目光注视下离开。 封承：“你的房间还一直保持着原样，如果可以，最近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医生说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了。” 人到老年，多疾病缠身，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慢慢流逝，无力阻止。 封舟没有回他，反而看向虞秋，征求意见。 虞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都可以，看你。” 封舟拉着她往三楼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前的房间。” 虞秋转身朝封承点了点头，大步跟上他的脚步。 封承表情平静，看向两人相握的手时，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之前他老忍不住去桑子轩那打探儿子情况，知道他一直没找对象，还担心是自己失败的婚姻给他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导致他对婚姻持悲观态度，不愿意谈感情，甚至是喜欢同性，各种结果他都猜想过，也做好了准备。 现在看到封舟在25岁时找了女朋友，他松了口气。 两人左绕右绕，终于抵达封舟房间，虞秋看着眼前的豪华欧式双开门，眼神复杂。 封舟解释：“房门换了，以前不长这样。” 或许是为了匹配装修风格，所有装潢都更新了。 说完，他推开门，看到室内装潢后松了口气，好在这里还没有被封承的审美祸害。 封舟的房间是个大套间，面积比他在安奚市买的房子面积更大，包括书房、卧房、衣帽间、卫生间四个区域。 床也比想象的几十米要小，是一张3*3m的大床。 封舟领着她介绍。 “这间是书房，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上课或是自习。” 他站在窗边，指着远处的3层小别墅：“从这往外看，能看见封泽宇他们家。” 虞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她原以为封舟说的住在隔壁，是隔了十几二十米的隔壁，没想到两栋房中间还隔了片树丛，远远望去甚至看不清建筑。 “这里是衣帽间，不过都是小时候以前的衣服，没有几件能穿得下的。” “这是我初高中时候的照片。” …… 全部参观了一遍，虞秋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封舟，调侃道：“少爷，这些年您真是受苦了。” 听到管家喊封舟少爷时，她就忍不住想吐槽和调侃他了。 她的笑容和玩笑话，让回家后一直紧绷着脸的封舟神情舒缓了许多，他一把抱起虞秋，自己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在腿上。 “一点都不苦，我这不是遇见你了。” 这几年看似很苦很累，但确是他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不用每天在别人的说教和安排下生活，自己尝试着摸索人生的轨迹，虽然跌跌撞撞，但身心却从一个幼苗成长为大树。 虞秋低头浅笑，搂住他脖子。 “我刚刚看你初高中的照片，完全想不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封舟初高中时，长相俊秀又文气，是虞秋曾青睐的男生类型，如果两人当时在一个学校，她肯定忍不住想跟他早恋，哪能坚持到现在才谈恋爱。不过，现在的封舟也很好，哪样都好。 这么想着，虞秋忍不住亲了亲他。 封舟轻咬着她的唇，含糊道：“那样子太弱了，身上没多少肌肉，随便一打就趴下了…” 虞秋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那你刚进部队的时候，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封舟顿了顿：“还行吧，待了段时间就习惯了。” 虞秋却不信他：“是嘛？那你身上那些伤怎么回事？” 两人亲密时，她就注意到，封舟身上伤痕累累。 封舟怕她担心，含糊其辞道：“部队机密，不能说，不是什么大事。” 他刚进去时，身体赢弱，无法支持大强度的训练，吃了不少苦，不光是训练的苦，还有来自各方的批评和嘲笑。 等到后来，身体素质增强，开始执行任务，他像是自虐一样，总爱挑危险的，难度大的，时不时受伤，身体上留下不少“勋章”。 虞秋也知道他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气急，恶狠狠的咬了他喉结一口。 她这轻轻的一口，对封舟来说，跟小猫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他喉结迅速上下滚动，哑声问：“宝贝，生理期走了没？” 虞秋眨了眨眼：“昨天刚z…” 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屁股下面，某个熟悉的东西又在跟她说嗨。 刚刚的话题正经还带着一丝沉重，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有反应？ 虞秋震惊：“你…你疯了，这不是在家！” 封舟含住她的唇：“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比那边更熟悉。” 亲吻越来越往下，虞秋设法制止：“不不行…人太多了，会被听到的。” 上次她没忍住，哭着喊疼时，就有楼下的邻居来敲门，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能不能小声点。 这个房子里这么多人，封舟爸爸和奶奶都在，要是被他们听到，自己可能会羞耻得想投身成为湖里鱼群的饲料。 封舟哼笑：“啾啾，我房间比你想象的要大，隔音很好的。” 这是一个套间，入口是衣帽间和书房，周围都没人住，只要家里的阿姨不进来，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虞秋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理由：“那也不行！我们没有带套！” 封舟低咳了两声，抱着她从一旁带来的包里拿出一盒熟悉的东西。 虞秋瞪大眼睛：“你怎么来这还……”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封舟：“我在包里塞了一盒，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次亲密，两人因没有安全套而中途放弃，从那之后他就长了记性，在家里备了些，后来又被虞秋带着扫空了购物架，库存充足，他干脆在每个常用的包里塞了一盒。 虞秋无语凝噎。 封舟的嘴唇越来越过分，她把他的头推开，挣扎道：“我没有换洗衣服！” 封舟：“我帮你手洗，天气热干得快，或者明天我回去拿。” 他在这边也没衣服，也得明天回去拿。 虞秋：…救命 封舟注视着她纠结的表情，吻了吻她因紧张而上下煽动的羽睫。 哑声道：“没关系，你不愿意就不做。” 他想要的是两厢情愿，而不是单方面的强迫和妥协。 虞秋郁闷的撅着嘴，觉得他这是以退为进。 刚刚见了他奶奶对他的态度，本就有些心疼，现在又被这种隐忍克制的眼神注视着，低哑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虞秋腿软心也软。 封舟用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脖颈，语气似是在撒娇：“不做了…宝贝像那天一样，用手帮帮我好不好？实在是不想冲冷水澡了…” 倒也不是不能自己弄，但谁在破戒吃了荤后还愿意回到从前。 之前还能靠冲凉来缓解，最近两人天天粘在一起，冲凉冲多了，身体似乎也产生了抗体，不像以前管用了。 虞秋瘪了瘪嘴：“那还是做吧。” 用手也很累，那次之后，她连续两天握不稳笔，吃饭都是封舟亲手喂的。 虞秋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那张被封舟坐塌的床，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关系，人应该没那么脆弱易坏的……吧？ 还能喊停，实在不行换别的姿势。 他说了会温柔点的…… 想起封舟对自己的好，从来都顺着自己的行为，虞秋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坚定道：“来吧。” 封舟瞧见她这幅像是要英勇赴死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虞秋郁闷道：“你干嘛？” 他突然侧首闷声笑，不光破坏了气氛，还显得她有些傻。 封舟止住笑意，手指捏了捏虞秋的脸颊肉，亲了一口： “没什么，被我的宝贝可爱到了。” 第83章 温存 恼羞成怒 第二天中午 封承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问身边的管家。 “小舟还没回吗？” 他原本想着封舟回来住后，能跟儿子一起吃饭聊天，结果早餐时, 他满怀期待的坐在餐桌前，被管家告知, 封舟出门了。 他只好嘱咐厨房那边午餐时准备好封舟爱吃的菜，但没想到, 依旧是他一个人。 身穿黑衣服的管家笑容亲切：“少爷说他在外面吃过了。” 封承脸色不太好看, 吃完饭, 他走到儿子房件门口敲门。 过了一会, 门才缓缓打开, 封舟开了一点点门缝，只露出半个身子, 问：“有什么事？” 封承：“我让厨师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你吃饱没, 要不要再吃点。” 封舟：“留着吧，我晚上吃。” 说完就想把门关上了。 封承拦住了他：“晚上想吃什么？” 封舟顿了顿, 随口报了几个菜名就把门关上了。 封承表情讶异。 刚刚儿子对他说话的语气, 是这几年最和善的一次，他们之间僵硬的父子关系终于能缓解了？ -- 房内 大床上的床单被套换了一套。 平时早上六七点就起床的虞秋，现在却还躺在床上, 用蚕丝薄被掩盖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脸上全是泪痕, 红肿的眼睛瞪着从门口回来的封舟。 被子稍稍下挪一点，会发现，她嘴唇肿的更厉害，脖颈至肩膀处的肌肤没有一寸完好的, 四处布满红色的痕迹。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挪到床上，想要抱紧她。 虞秋下意识躲避，却发现身体一动就疼，只能作罢，被轻柔的搂在怀里。 封舟蹭蹭她的耳垂，低声轻哄：“宝宝醒了？吃饭吗？我喂你。” 虞秋：“吃不下。” 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喉咙像漏风的手风琴，哑的吓人。 脑海里又闪过自己昨晚止不住哭喊的画面，她握紧小拳头，不再吭声，头缩在绵软蓬松的枕头里，试图逃避。 封舟：“喝点水，我再帮你按按摩好不好？” 虞秋“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封舟将水杯送到她嘴边，让她小口小口的抿，手指帮她把脸侧的碎发撩至耳后。 一杯温水被喝完后，虞秋趴在床上，封舟将被子缓缓拉开，露出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虞秋转身瞥了眼，发现腰臀相接处左右各有一个手掌印，这样的痕迹在其它地方也能找到。 她连瞪封舟的心情都没了，蹭了蹭枕头，长叹一声。 封舟也看到了，解释道：“宝宝皮肤太嫩了，一碰就留痕。” 他昨晚已将动作减缓至最轻，但狂潮来袭时，仍是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力度，但也不算夸张，可没想到她皮肤这么嫩，甚至留下了像是被虐待般的掐痕。 虞秋：“哼！” 她现在只能用语气词表达自己的质疑和不满。 封舟轻轻吻了吻她的“伤处”，连声道歉，手指老练的给她按摩。 虞秋完全不搭理他，似乎被惹毛了，封舟仍有些意动和回味，但也只能竭力克制自己的念头，单纯的帮她按摩放松。 按完摩，好说歹说，虞秋肯吃饭了。 封舟坐在床边，舀着从外面药膳店买回来的滋补粥，用嘴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才送到她嘴边。 那双红肿湿润的嘴唇将白色的药粥一点点含进去，睫毛微垂，上面似乎还沾染着泪意，小脸也肿肿的，可爱至极。 封舟忍不住将碗勺放在一旁，凑上去吻了吻她嘴边的白粥，喟叹道：“宝宝好乖…” 虞秋：…… 她要被烦死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她忍不住抬起仿佛千斤重的手臂，推了推他，换来的是封舟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甚至还开始含吮她的手指。 好在封舟还记得她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一直没吃饭，腻歪了会也停了，继续喂虞秋喝粥，只不过他喂几口就要蹭上去用唇给虞秋擦嘴巴。 虞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开了荤的男人真可怕。 伺候着她吃完饭，封舟换了身睡衣，重新回到床上，搂住她午睡。 但真正想午睡的，只有睡眠不足的虞秋，封舟完全是那个阻挡她午睡的噪音制造机。 他用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虞秋耳边呢喃： “宝宝，你好棒…” “昨晚舒服吗？” 虞秋不回答，他就一个人自言自语。 “应该是舒服的吧，你昨晚叫的好厉害，还流……” 他越说越过分，虞秋忍无可忍，艰难的转了个身，用手捂住他的嘴，恨不得给他贴个封条。 结果，她柔嫩的掌心被吻湿，被放在封舟脸侧。 他像只家养的大狗狗一样，乖顺的蹭了蹭。 如果不是经历了昨晚的一切，虞秋还真以为他这么乖。 她现在想想自己对封舟的形容词：温柔？ 她忍不住紧闭双眸，暗自懊悔：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一旁的“大狗狗”感知到“主人”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知道虞秋身体柔弱，不常锻炼，他昨晚一举一动都轻柔珍重。 怕虞秋对这事产生阴影，再像前段时间那样躲着他，他都是以她的感受为先，前半夜都是他竭力忍耐着伺候她。 直到她瘫软在床上，眼睛哭红，脸上红潮一片，难耐的对他说可以了，他才顾上自己。 但也没因此忽略了虞秋的感受，中途一直问她舒不舒服，难不难受，虽然虞秋不肯回答，但从她喘的一声比一声好听的喘息，以及忍不住发出的撩人心魂的叹息和惊喊来看，她应当是满意且舒服的。 封舟身体感受到她的满意，原本约好的一次，也变成了两次。 第二次虞秋似乎也很喜欢，虽然满脸泪水，却一直紧紧的攀附着他亲吻，喊他的名字。 为什么第二天起来后，对他这么嫌弃呢？ - 大狗狗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恼羞成怒。 虞秋头埋在被子里，不愿意面对那个陌生荒唐的自己。 她本以为上一次自己的反应已足够可怕，事实证明，她潜力无限。 但她再怎么逃避，被封舟紧紧的搂在怀里时，被柠檬味包裹时，熟悉的身体记忆牵动了大脑，一幕又一幕旖旎暧昧的画面闪现，她仿佛又置身于昨夜的场景中。 柔软的大床，可供三到四人用的大型浴缸放满了水，还有封舟凑在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宝宝、宝贝、啾啾，以及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宝宝，擦点药好不好。” 现实中的呼喊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虞秋眼睛睁开，眼里满是潋滟水色。 “什么药？” 封舟：“你…肿的很厉害，得擦点药，我刚刚买饭时去药店买的。” 事后的温存太过舒适惬意，他差点忘了这事。 虞秋：“……我自己来。” 她挣扎着起身，接过药管自己擦，却发现这个动作十分艰难，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叫疼。 封舟看不下去，夺过她手里的药：“我来吧。” 虞秋：…… 她看着封舟掀开被子打算正面相对给她擦药，吓得一个激灵。 虞秋：“等等！” 她连忙转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眼不见心为净。 虞秋头埋在枕头里，闷闷道：“好了。” 封舟瞧这她这幅掩耳盗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 擦完药，虞秋头从枕头里挪出来，忍不住呜咽出声，脸连着脖颈，一片潮红。 封舟洗完手，回到床上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午睡吧，我陪着你，晚上跟封承一起吃饭，如果你不想去，我就跟他说你有事出去了。” 他语气很是正经，然而，两人抱在一起时，虞秋感受到，昨天深入交流过的老朋友在跟她打招呼。 封舟伸手挡了挡，哑声不好意思道：“刚刚擦药时，你喘的太厉害了，没忍住。” 尽管虞秋把头闷住，但溢出唇边的喘息和水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内十分清晰。 封舟安抚面露惊恐的恋人：“不会弄你的，安心睡吧。” 虞秋不敢信他，昨天抱自己去泡澡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内心忍不住暗骂。 靠！ 她真是服了这个人了，昨天晚上弄到凌晨四点不说，之后兴奋一晚上都不睡，抱着昏睡过去的她边亲边念，导致她梦里都被他那些甜言蜜语萦绕，吵得不行。 就这样，这家伙居然还有精力去晨跑，跑的大汗淋漓回来又要亲被生物钟弄醒，只睡了两小时的她。 也不知道他到底亲了多久，中午醒来后，虞秋发现自己身上比睡前多了不少“伤痕”。 这人还开车从家里来回拿东西、还能去饭店药店买饭买药，到现在不曾睡过一分钟。 还是正常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吗！？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那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破娃娃样的非人物件！ 怎么还能有精神！永动机转世吗！？ 虞秋脸色几番变化，越想越生气，无力的用她那副破嗓子发声：“求求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睡个觉，行不行？” 封舟难得见好脾气的虞秋气成这样，只能连声哄她，自己灰溜溜的走到浴室冲澡。 等他出来时，虞秋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脸肿肿的，又乖又可爱，让他的心软乎乎的，又忍不住上前亲了两口。 他不敢再上床，只能把宽阔身体塞在床边不远处的美人榻上，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嘴角带着笑意，安然入睡。 第84章 打脸 马上跟她求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太疼, 虞秋睡的并不安稳。 她最近都和封舟睡一起，已经习惯了被他抱在怀里睡觉，一习惯了被他温热的体温包裹着, 习惯了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胸膛，或是那双蕴藏着情意的黑眸。 她中途醒来, 下意识往旁边摸，没有摸到熟悉的身体, 眼睛睁开, 下意识搜寻恋人的身影。 在远处的美人榻上, 发现了皱眉睡着的封舟。 这个现代简约风的美人榻更像是一个长沙发, 比较窄, 封舟早些年的体型躺上去休息问题不大，但他现在比那时高了近20cm, 身形也宽阔了一倍，挤在里面显得格外憋屈, 再加上他还紧紧的皱着眉，看上去睡的很不安稳。 虞秋抿了抿唇, 总感觉他这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她张开嘴巴，想叫醒他，却发现声音太哑, 音量低, 传不到那边去。 只好拿起手机, 给他拨了个电话。 但封舟为了不吵到她睡觉，连震动都没开，直接静音了，虞秋打了好些电话都没有声响。 她刚睡醒, 思维还有些迟钝，一时半会也没想起用自己的手机放音乐，而是试着下床，亲自过去叫他。 但她又发现自己可能走不到他那就腿软摔倒在地上了。 虞秋只能尝试在周围找着能投掷过去的东西，看能不能把他弄醒。 她蹲在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意外发现里面塞满了安全套。 虞秋：…… 之前这还是空的，在我睡着的时间，他到底干了什么？难不成回去拿衣服的那段时间，把家里的库存全拿过来了？ 但她拿起其中一盒时，忽然意识到，这里的安全套品牌和包装，跟家里买的那些不一样，应该是新买的。 昨晚，虞秋抱怨在24小时便利店买的那些用乳胶材质制成的生计用品磨的她不舒服，当时封舟就说，下次换个好点的牌子。 她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个品牌用的材质确实跟之前的不一样了，包装看着都高级了不少。 虞秋再一次为封舟强大的行动力所“折服”。 她掐了掐自己的鼻梁，生气的将手里的盒子往封舟身上一扔。 更让她生气的是，居然砸偏了。 可恶…… 虞秋一连扔了好几盒，“睡美人”终于悠悠转醒。 他先是下意识看向自己胸口处，没看到熟悉的小脑袋时，慌忙四处打量，瞧见远处蹲坐在地上的虞秋，神情有些茫然。 接着他又发现了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安全套盒子。 封舟：“这是…怎么了？”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更生气了，都开始乱扔东西了。 虞秋不想说话，朝他招了招手。 封舟以为她想上厕所，起身过来抱起她，还没等他问出话，虞秋指了指床铺，示意他抱她上去。 封舟以为她不小心摔倒，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躺在一侧，给她被摔到的屁股按摩。 没想到虞秋一把搂住他脖子，把头埋在他胸膛上，未着寸缕的柔软身体紧贴着他，闷闷道：“别乱摸！睡觉！” 说完就闭上眼睛，也不搭理一脸受宠若惊的恋人。 封舟被这突如其来的福利整懵了，呆了一会，低眸看着怀里的小脑袋。 这才明白，她是心疼自己窝在小沙发上睡的不安稳，才特地叫醒他，上床陪她一起睡觉。 封舟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住，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她睡的乱糟糟，还飘着小呆毛的发顶。 她总有办法让他的心软成一滩水。 -- 两人再度醒来，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封舟帮虞秋穿好衣服，问：“你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虞秋摇了摇头，她行动艰难，去餐厅都得靠人扶，太窘了。 封舟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待会带给你。” 他走后，虞秋试着下床在房间里走了走，发现勉强能正常活动，就是姿势颇为古怪。 她走到书桌前。 这里已经被封舟布置好了，她找了个软枕头当坐垫，打开了自己的学习资料和看网课的ipad，开始日常复习。 但从她时不时脸红捂脸，摇头的异常反应来看，今天的学习效率有些低。 “身残志坚”的考研备考生虞秋大口喝水，试图清空思绪，发现清理无效后深深叹了口气。 抓早恋真的很有必要，谈恋爱是真的影响学习。 封舟端着饭进房间，看见坐在书桌前，穿着睡衣认真听课的学习搭档，表示有被她“卷”到。 “怎么一起床就学习，不多休息会？” 虞秋：“闲着也是闲着。” 封舟将饭菜摆在一旁的休闲茶几上，把虞秋抱在自己腿上，哄她：“先吃饭，吃完陪你一起学习。” 虽然虞秋能自己动了，但封舟还是坚持喂饭，吃完后，他把餐碟送走，两人一起坐在书桌前，完成日常学习任务。 封舟有些唏嘘。 哪对情侣像他们这样的，第一次亲密结束后，不是粘在一起亲亲抱抱，而是坐在一起搞学习的。 他试图跟虞秋聊天，虞秋都不搭理他，她看视频里那个秃顶老教师的眼神都比看他专注。 他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啾啾老师，换来了她的白眼和吐槽。 “你已经亲亲抱抱一整天了，嫌不嫌烦呐，快点认真学习，离高考已经不到一年了，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着急。” 封舟：…… 居然还有快一年，太漫长了。 不过，一晚上的学习结束后，他还是如愿以偿的把恋人搂在了怀里。 虞秋皱了皱鼻子：“总感觉才醒没多久，怎么又到睡觉时间了。” 封舟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本正经道：“倒时差，不然作息会乱掉。” 虞秋瘪了瘪嘴：“好吧。” 她突然“诶”了一声，问：“你跟你爸爸今天一起吃晚饭聊了些什么？没吵架吧？” 封舟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低声道：“没吵架，说了下之后的人生规划，说我要参加高考，考云大跟你当校友。” 虞秋：……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总感觉这个表述怪怪的。 其他人包括封承在内，劝了他这么久不管用，谈了个恋爱突然就答应参加高考了，虽然是好事，但虞秋总有种自己是祸国妖妃，左右朝政的感觉。 封舟摸了摸她皱着的小鼻子：“他还挺喜欢你的。” 虞秋：？ 封舟：“说要感谢你把我带入正途。” 虞秋握住他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严肃道：“你之前也挺好的，人生的路有很多条，现在只不过是尝试下别的路径罢了，没什么正途不正途的。” 虽然没参加高考，没上过大学，但其实，之前的封舟已经比决大多数同龄人要优秀了。 封舟看着为自己说话的恋人，吻上她紧皱的眉心。 “不是这个，他看我之前一直不谈恋爱，天天跟邢京、桑子轩等人混，还以为我不喜欢女生。” 封舟想起封承说这话时纠结的表情，有些想笑。 虞秋：…… 说实话，她也这么以为过。 以前听过一种说法，健身到一定程度，吸引的都不是异性，而是同性，封舟的身材在健身房虽也受到女生的欢迎，但更多的眼神注目，其实是来源于同性。 再加上当初他毫不留情拒绝漂亮可爱的童依，虞秋一开始还以为他对女生不感兴趣。 虞秋：“性取向也不存在什么正途不正途的，不过说实话，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 封舟：“？” 虞秋：“刚接触时，你总是很凶，对女生也是，我还以为你对女生不感兴趣。” 她接触的男性，在面对漂亮女孩时，不说温柔，至少态度会和缓不少，那像他，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封舟皱眉：“我一开始对你难道不好吗？”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 虞秋回忆起刚练车时封舟的讽刺，忍不住从他怀里坐起身。 “你还敢说，让我想想，你一开始是怎么凶我的。” 虞秋压低声音，模仿他当时冷漠嘲讽的腔调。 “下次再迟到你自己看着办！” “怎么，上辈子是头牛？看到红色就要冲上去？” “那你开了这么多遍了还不记得？” …… 也不知道这些讽刺的话给她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她居然记得一清二楚。 封舟：…… 他将演得起劲的恋人重新搂回怀里，催促道：“宝宝，睡觉吧，都十二点了，明天要起不来了。” 虞秋：“你这是逃避！” “上辈子是头牛”的她，忍不住用头拱了拱他的胸膛。 封舟摸了摸这颗小“牛头”，自我检讨道：“对不起，我错了，不该凶你。” 虞秋“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她这才消停，靠在温暖的胸膛上，缓缓闭上眼睛。 封舟摸了摸她的头，想起两人这一路的经历，也忍不住笑。 当初一摸方向盘就手脚颤抖的虞秋，考了五次科目三，历经磨难，终于拿到了驾照。 原本打算一辈子不恋爱的自己，现在居然有了一个想一辈子走下去的恋人。 封承的担忧没有错，在目睹了父辈那一场失败婚姻的惨烈下场后，他对结婚不仅不感兴趣，还极端的抗拒。 他还记得，当初面对邢京等好友的催促时，自己一脸冷漠的说：“别催了，我是不可能结婚的，也不想浪费时间谈恋爱。” 但现在 如果不是怕吓到虞秋，他恨不得马上跟她求婚。 第85章 . [最新] 野营 你比繁星更美 两人在封家住了一段时间, 老人家的病情竟十分稳定，虽然一直没好转，但也没恶化, 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 封舟带着虞秋回了自己买的房子住，不管是他还是虞秋, 都觉得在自己家更自在。 不过，他们每周会回封家一趟, 看看奶奶, 跟封承一起吃饭聊天, 父子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时间长了, 奶奶看着封舟, 偶尔也会提起沈嫣，语气里带着悔意。 封舟往往沉默的听着, 不发表看法，但回到家, 总是抱紧虞秋，似是在寻求安抚。 来年年初, 虞秋顺利通过了云大的考研考试, 选到了心仪的导师，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帮封舟复习, 备战高考。 啾啾老师对这个时不时就闹着要下课, 甚至还想在上课时间白日宣淫的学生很是头疼, 但她对他毫无办法，总被不听话的学生亲的嘴巴红红，眼眶红红。 让她想不通的是，看上去对学习不上心, 算得上是个恋爱脑的封舟，居然以720分的成绩，成为了今年安奚省的高考状元。 这届学生是要完蛋了嘛？ 啾啾老师内心十分复杂，平时她没少批评这个总喊着要下课，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 但她自己也只考了省第二名，学生居然考的比她还好，这让她颜面往哪放。 封舟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并不在意最后能不能考第一，只要能跟虞秋在一个学校就行。 对最后的结果也丝毫不意外，那一箱子五三都快被他摸透了，虞秋又不知道从哪给他买了一箱子试卷，应该没几个考生做的题比他还多了。 他只记得虞秋承诺他的奖励。 “成绩出来了，上六百五了，你说的事情是不是该兑现了。” 提起这个，啾啾老师面露恐惧，但说话要算数，她艰难点头：“好吧…” 某一次课间亲吻时，她为了激励封舟努力学习，说如果他分数高于六百五，之后的一周就都由着他，晚上想怎样就怎样。 于是，接下来一周，虞秋几乎没从床上下来过，被封舟拉着试了不少姿势，也认识了不少奇怪的小玩具。 战况之惨烈，把中途来家里贺喜的林茹吓了一跳。 她啧啧感叹，称虞秋现在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戳就流汁 。 被爱情滋养的红润有光泽的虞秋仰躺在懒人沙发上，眼眶红红的瞪了她一眼，红肿的嘴唇微张，眼里满是水雾，毫无杀伤力。 反而让林茹身体一阵酥麻，她感觉好友好似变成了一只会勾人的狐狸精，举止慵懒妩媚，眼尾都透着媚意。 林茹瞥了眼浑身透着餍足的封舟，发现他脖颈处露出来的肌肤都布满了抓痕，虞秋也不例外，大热天的穿着高领长袖，像是十分刻意的掩盖着什么。 林茹表情复杂，看来战况很激烈。 但最令她无语的，还是虞秋脚踝上的吻痕，以及两人之间缠绵的眼神和暧昧旖旎的气氛。 她这个电灯泡都忍不住脸红，吃完饭匆匆告别离开。 封承知道封舟的成绩后，再次发挥了他的“土豪精神”，旗下的公司大搞活动，力度之大让消费者摸不清头脑，还以为是公司要破产倒闭了，死忠顾客们为了挽救公司，狼性消费了一波，利润不减反增，就连股票都涨了不少。 邢京等人早就闹着要庆祝一番，一直喊着要去野营，在群里狂发消息。 【邢京：看我眼光多准！状元牛逼，这得好好庆祝庆祝，之前不说要野营么，我请客！】 【邢京：我已经看好地方了，我一兄弟开的露营基地，我跟他说了，我们直接包下整个山头】 【桑子轩：走起，什么时候去】 【马浩南：什么时候，我老婆单位要提前几天请假】 【邢京：@封】 【尤子骞：可以可以，疯子学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一小时后。 【邢京：人呢？怎么不回消息】 …… 一天后 【邢京：怎么的，高考出了成绩人都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 【桑子轩：不会出啥事吧】 …… 三天后 【邢京：还是没回消息，我无语了，要不报警吧？】 【桑子轩：等等，我从他爸那要来了虞秋的号码，我问问】 --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 “嗡嗡” 躺在衣服堆里的手机震动。 封舟掀开被子，露出如古典雕塑一般的肌肉，下床，俯身将它捡了起来，递到躺在床上休息的虞秋耳边。 “一个陌生电话。” 虞秋就着他的手，接听电话。 “喂，哪位？” 那边的桑子轩愣了愣，问：“是虞秋么？” 这声音哑的他根本认不出是谁。 虞秋：“嗯，是我。” 桑子轩：“打扰你了，我是桑子轩，想问一下封舟跟你在一块么？好几天了联系不上他人。” 虞秋沉默了几秒，抬头看向封舟。 “找你的。” 封舟皱了皱眉，把电话放到耳边。 “喂？” 桑子轩语气一下子就变了：“我靠你就在旁边啊，咋回事啊，几天联系不上人，我们差点报警了。” 封舟：“……手机摔坏了，没来得及买新的。” 虞秋：…… 她忍不住捂脸，前两天他们打电话来时，封舟正在兴头上，她当时实在是受不了，就催着他接电话，想缓缓。 没想到这人看了名字后，直接把手机往后一扔。 本想扔到沙发上，但太激动，力度没把握好，直接摔坏了，也一直没来得及换新的。 封舟：“野营？再说吧，最近别找我，有事。” 封舟：“跟你无关……行，到时候通知你们时间。” 说完，他挂了电话，跟对待自己手机的粗暴态度不同，他轻轻的将虞秋的手机放在一旁，重新回到床上，给她按摩。 …… 宅家一个星期结束，虞秋又缓了一个星期，身心恢复正常，封舟这才跟好友们约了野营时间。 这个野营基地建在山上，人烟稀少，道路还算平坦。 虞秋化着淡妆，穿着裙子和运动鞋坐在主驾驶上，驾驶着封舟那辆黑色的越野车，神情兴奋。 封舟坐在副驾驶上，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精神绷得很紧。 车后座的封泽宇倒是睡的安稳，完全不知道是在坐一个新手司机开的车。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山脚，封舟出了一身汗，跟她换了座。 虞秋自我感觉良好，兴趣盎然的表示：“要不以后我来开车吧？掌握方向盘的感觉真不错！” 封舟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敢吭声，准备开车上山。 远处，刚到山脚的林茹看着从主驾驶座走下来的虞秋，一脸天上下红雨的表情，走过来对着虞秋啧啧称奇。 “救命，居然是你开过来的，中间没出车祸吧？” 虞秋趴在窗户上看着她，瞥了瞥嘴：“什么啊，我开的很好的，不信你问问他” 她拉着男朋友出来作证。 封舟想起她跟着导航都能迷路，很少走直线的驾驶水平，神色平静的撒谎： “嗯，挺好的。” 但是下次别开了。 晚上，大家自行组织的篝火晚会结束，在专门的休息室里洗完澡，虞秋和封舟回到帐篷里，倚靠在一起，眺望着远处的星星。 虞秋：“好美啊…” 封舟没有回应她。 虞秋疑惑转头，发现男友眼神中透着她熟悉又害怕的情绪。 “你……不是吧，这是在户外诶？” 封舟指了指身后铺好的床褥：“有床，周围没人。” 他们虽然在同一片营地，但一整座山，互相之间的帐篷隔的很远，只要稍微注意点，别那么大声，不会被人发现。 虞秋：…… 她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吐槽。 理智上告诉她这不合理，但身体早在那一个星期产生惯性，封舟吻过来时，她不受控制的攀上他的脖颈，跟他厮混在一起。 …… 凌晨 封舟布满长条抓痕和咬痕的手臂撩开帐篷门帘，虞秋发现他的举动，吓得身体反应更大了，赶忙制止：“唔…你嗯…你疯了！” 本来在户外就过于刺激，他居然还把门帘打开！疯了吗！ 封舟粗喘一声，吻了吻她汗湿的碎发，哑声道：“啾啾，你看，外面只有星星和月亮。” 虞秋无力的攀附在他身上，眨了眨被汗糊住的眼睛。 他们选的位置很好，外面只有洒满整个夜空的繁星。 封舟翻了个身，将她放在自己身上，微微坐起身，以便于她欣赏外面的风景：“是不是很美？” 虞秋被他这一番动作调整弄的够呛，差点尖叫出声。 封舟及时捂住她的嘴巴。 “嘘，小声点，看看外面，有流星。” 被星月注视着的虞秋羞红了身子，气恼的拍打着大胆的恋人。 “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的手臂柔软无力，说是打倒不如说是轻抚 封舟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月光照耀下更加动人的恋人，任由她发泄，动作却不停。 很快，很快她口中的斥责声就转变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和喘息。 封舟语调痴迷： “宝贝，你比繁星更美。” -- 第二天 林茹走到封舟和虞秋的帐篷前，探头问：“虞秋？你在里面嘛” 封舟从里面钻出来，飞速把帘子关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她还在睡觉。” 林茹看了看手机，快十点了，要知道，虞秋是个习惯早起的人。 她不敢置信道：“这个点了还在睡懒觉？” 封舟：“嗯，她想看日出，怕起不来，熬到那个点看完才睡的。” 林茹表情不解：“疯了吧，定个闹钟不行么？” 封舟：“凌晨的星空很美，日出更美，很值得，这边太阳四五点左右就出来了。” 林茹恍然大悟：“这样子，那我们明天也试试，你让她醒了来找我啊。” 说完，她就回了帐篷。 封舟回到帐篷里，吻了吻熟睡的恋人。 今天看到的日出比他在任何地方看到的更美，更难以忘怀。 阳光洒在光裸的肌肤上的那一刻，虞秋如神祇一般圣洁，身上代表着人类欲望的红色痕迹又将她拉入尘俗。 让亵神的封舟，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第86章 . [最新] 云城 我爱你 野营那几天, 虞秋风景没好好看，玩也没好好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帐篷里。 时间长了, 林茹也发现了不对劲，面色犹豫的劝她：“还是要节制点…” 大夏天在外面穿着长袖高领的虞秋恼羞成怒, 狠狠的咬了一口不知节制的恋人，然而换来的是他愈加兴奋的反应。 回家后, 憋了一肚子气的虞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肯男朋友上床。 封舟只好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搬去客房睡。 好在没过多久, 云大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 虞秋气就消了。 两人总凑在一块构想着即将来临的校园生活。 封舟把那个立体的通知书拿回了封家, 给念叨了很久的奶奶看。 老人家摩挲着那张单薄的硬壳纸, 眼里闪烁着泪意，嘴里止不住念叨：“好啊, 读大学了…” 那之后没几天。 她强行支撑了很久的身体崩溃，离开了人世。 两人即将离开安奚去云城之前, 祭拜了虞秋爸爸和封舟外婆后，也去她墓前祭拜了一番。 虞秋低眸看着眼前的墓碑, 想起这短短几年, 就有三位长辈离开了他们，心情复杂。 她低声道：“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像这样, 化作一捧灰, 埋在土里。” 封舟搂紧她的腰, 用脸蹭了蹭她的发顶，柔声道：“想这些干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虞秋点点头，突然提到他最近的烦心事。 “即将迎来军训的大一生说的很有道理。” 封舟：…… 一提到军训两个字, 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虞秋忍不住笑：“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去给你送冰西瓜汁的，送一大桶，让全操场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你。” 她当时军训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喝冰水，最羡慕的就是喝着冰西瓜汁在附近显摆的学长学姐。 封舟长叹一声，军训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作为曾经一名在部队里接受过训练的士兵，军训的强度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 他真正烦躁的，是这持续近1个月的军训里，所有人都只能住在宿舍。也就是说，他近一个月都不能和虞秋睡在一起，每天被排的满满的，要见面都困难。 这让天天跟恋人粘在一起的封舟无法想象。 好在他们会提前到虞秋在云城的房子里住几天，封舟下单了很多家具，等着好好装修装修他们的小窝。 封舟：“啾啾，这几天你是不是得好好陪陪我。” 高考分数出来后的那一周实在过分，虞秋对他是又爱又怕，抬眸瞪了他一眼：“再说吧。” 封承从远处走过来催促道：“出发吧，不然赶不上高铁了。” 知道封舟马上要出远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他逐渐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把更多的时间用在陪伴家人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开车送儿子上学，一直紧盯着手机，生怕错过时间。 两位返校的大学生准时搭乘了前往云城的高铁。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一路上虞秋都在跟封舟介绍窗外的景色。 本科四年，她往返于两个城市超过十次，每次都选靠窗的位置，这样能方便观察窗外的风景。 路上的农田村庄，她也能说出一二。 一样的风景，心境却完全不同。 往年，她背着沉重的行李，独自前行。 但从今以后，每年的寒暑假放学返校，都有人能陪她一起。 抵达熟悉的云城高铁站后，两手空空，只在背上背了个小包的虞秋从车厢里小跑出来。 回头看着身边提了两个行李箱，浑身挂满大包小包也神色平静，丝毫不费力的男朋友，忍不住跳起来亲了他一口。 封舟：“怎么了？” 虞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走吧，我们回家！” 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开车过来费时费力，多余的行李，包括封舟那辆越野车，都找人托运了过来。 两人打车抵达虞秋在云城买的房。 封舟打量着“家徒四壁”的房子，皱眉道：“东西是不是太少了，你之前不住这边么？” 虞秋摸了摸头发，讪讪道：“住的。” 封舟脸色不太好看，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空旷，他打开手机，又下单了好些东西。 两人把行李清理好，一起步行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 中途路过某家店时，被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女性叫住。 “虞秋？” 虞秋转头，表情惊喜：“张医生。” 张医生看着她和封舟紧握的手，挑了挑眉：“恭喜。” 虞秋给她介绍了身边的男友，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封舟忍不住回头打量那家店的招牌以及那个女性的穿搭。 “你们是？” 虞秋解释道：“这是我之前做心理咨询的医生。” 封舟抿唇，摸了摸她的头，手又握紧了几分。 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封舟在超市疯狂采购，买了好几个购物车的东西，才走向结账台。 虞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跟在他身后。 从家到超市，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但两人最后是打车回去的，东西实在是多，提不动。 等他们全部整理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封舟正在厨房里做着虞秋爱吃的酸菜鱼。 而虞秋，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云城这个大城市，高楼林立，即便是夜晚外面也是灯火通明，繁华又孤寂。 从前的夜晚，虞秋总是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室内，看着窗外的世界发呆。 羡慕别人家的柴米油盐，孩童哭闹； 羡慕别人回家时，能得到一声欢迎回家的问候。 她本以为，那些热闹和温暖再也不会属于自己，她只会这么沉默孤寂的走下去。 但现在 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为她而亮。 她抹了抹眼泪，走进厨房，从身后轻轻环住封舟的腰，把手放在围裙内侧。 封舟正在切菜，手有些脏，不好回抱她，催促道：“啾啾，去客厅坐着，别把衣服弄脏了。” 虞秋抱着他不松手，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我想看着你做。” 封舟动作顿了顿，把手洗干净，反身吻了吻她，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时，皱了皱眉。 他从餐厅拿了把椅子，放在厨房门口，把排气扇调到最大。 “好，你坐在这看着，有事叫我。” 虞秋就这么坐在门口，看着他穿着围裙洗菜切菜，颠勺炒菜，动作帅气熟练，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味和饭菜香。 她鼻尖又红了，眼里闪着泪花。 真好 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 她遇到了一根和她一样的蜡烛 枯竭的灯芯贴在一起，蔓起火星 点亮了黑暗 “封舟。” “怎么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封舟动作顿了顿，把燃气灶给关了，洗了洗手，脱下围裙，走过来一把抱起虞秋，把她白嫩的双腿卡在腰间，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唇齿之间溢出一句叹息。 “我爱你。” ——正文完——